《我大方士不欺君误国还能干什么?》 第1章 方士选拔 ps:爽感医疗服务中心! 护士咨询台:排忧解难小桃红值班中… 医生办公室:排毒找小桃红,解毒上手术台! 自助手术台:建议进行大脑微创无痛切除,保留30%,爽感更佳。 正文接客: “太平,看你干的好事,我好不容易招募的方士,又被你全杀了。” “就是我杀的,这些骗子我见一个杀一个,以后你若是还招募,我照杀不误。” “你,你,你给我滚回去,禁足,嫁人之前都不许出来!” “禁足就禁足,反正方士都死了…” 大乾上京皇城,钦天监,年轻的正隆皇帝望着骄傲离去的太平公主,满脸无奈。 耗时半月招募的第三批方士一个不剩,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看着血泊中的几十具方士尸体,他对着身旁的太监吩咐道。 “魏伴伴,快检查下还有没有活的,这都是朕的希望啊!” 角落里,身披白布的陆尘躺在地上,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庆幸。 “还好碰见个昏庸的皇帝,否则就是穿越成盒的下场啊!” 没错,陆尘穿越了。 他原本是个在缅北出任务的特工,卧底半年,刚端了个窝点,可几声炮响后,便稀里糊涂到了这里。 然后就是现在这比样,躺在地上当死尸。 费了好大劲融合记忆后,他弄清了这具身体的经历,也弄清了现在的处境。 他附身的人也叫陆尘,是个方士。 所谓方士,指方术士,即方技之士与数术之士,泛指从事医、卜、星、相类职业的人。 特长,祭拜占卜,驱鬼捉妖,访仙炼丹,长生不老… 当然,这些都是原主对方士的定义。 陆尘却清楚地知道,方士就特么是骗子,还是高端货,专骗皇帝的那种。 古往今来,被方士弄死的皇帝多不胜数,就连一统天下的秦大,也差点被方士给坑死。 可皇帝也不是随便就能坑的。 天底下的皇帝只有一个,方士却一抓一大把,所以这皇帝最终归谁,还要各凭本事。 好死不死的,原主觉得学艺大成,就下山而来,揭了皇榜,立志上位去坑皇上。 这是宿命,原主不得不为。 实际情况却是,原主师傅噶了,家里没米没柴,在即将饿死的情况下,他看到皇榜上写着钦天监在招募方士,为了能吃几顿饱饭,加入了方士的招募大军。 还别说,跟随师傅十几年,他还真学了几招障眼法的小把式,竟然混到了决赛。 可惜到底是年轻,经验不足,在这最后选拔上黔驴技穷。 迫不得已之下,他拿出了从师傅那里继承的重金属丹药,当场就给吃了! 接着他就噶了,给陆尘腾了地方。 陆尘来了,却对方士这个身份很不满意。 他堂堂国家特工,保家卫国的典范,现在却要当骗子,反差有些大啊。 更何况这不是普通骗子,而是蛊惑君上的高级货,轻则民不聊生,重则祸国殃民呢! 正当他犹豫时,太平公主率领黑甲士兵闯了进来。 好家伙,上百杀才对阵一群方士骗子,结果可想而知。 只半柱香的功夫,惨嚎声便停了。 也就是陆尘躺的稳,加之正隆皇帝来得及时,这才逃过一劫。 不过看到现场的惨样,陆尘也想通了。 皇权至上的时代,能活着就不错了,还管特喵的什么身份啊! 虽然方士是骗子,可只要选上,也算是国家干部,只要不拔尖,混吃等死还是没大问题的。 在看到正隆皇帝对方士的迫切渴望后,他心中更稳了。 就凭他王牌特工的强大知识储备库和多年潜伏伪装的经验,忽悠个刚成年的小皇帝还不是手到擒来。 金钱美人都不是事,没准还能封个国师呢! 想到这些,陆尘就要起身,准备生擒这只皇帝。 可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声悲嚎。 “陛下圣恩,我、我还没死。” 卧槽,有人截胡? 陆尘透过白布缝隙看去,只见一名老者已经站起身,正在拱手作礼。 “方门正统第14代掌门后土广尊缘法居士张如意,见过陛下!” 这老头白发白须,身形笔挺,举手投足间都是高人形象,虽然腰上有两处还在流血,却仍旧一脸的风淡云轻。 名头够响,神态气质也拿捏的恰到好处,完全就是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 看着老头的做派,陆尘心中握了个大草。 竟然还有个形象气质自带加成的漏网之鱼,这还有自己什么事吗? 而接下来,皇帝和老头的对话更让他惆怅。 “张如意是吗,听名字你本事很大?”正隆急不可耐地问道。 “方士会的我都会,却比他们更精通!”张如意的回答稳如老狗。 正隆瞬间来了兴趣,再次问道。 “嗯?那你医术怎么样,会炼丹吗?” 张如意理所当然地回道。 “当然会,消灾去病是本分,我还懂得驻颜有术,返老还童,甚至长生不老…也略有涉猎。” 此言一出,陆尘心里七上八下。 常年和骗子打交道,这套说辞他太熟悉了。 长生不老一出,皇帝一定会口干舌燥,双眼放光。 接下来就是以礼相待,礼贤下士,礼尚往来,礼多人不怪,最终...老头卷着无数金银财宝跑路了。 这都是固定套路啊! 可惜他刚才只是晚了一秒,否则这只皇帝就是他的了。 陆尘哀怨,两人对话却有些歪。 正隆疑惑道,“大方士您的脸色这么白,是因为流血过多吗?” 张如意点头,“唔,陛下所言甚是,还请赐下御医为我诊治,待到伤好之时,便是炼丹之日。” 正隆再问,“你身上没有治伤的丹药吗?” 张如意,“闻陛下招募之急,出来的匆忙,丹丸未带。” 正隆皱眉再再问,“那你就没什么仙法仙术,至少也有个应急措施吧,就让血这么流着,恐怕御医还没到,你就先倒了。” 张如意对答如流。 “如此小伤不碍事的,当年我斗应龙三天三夜,身上数百道伤口都挺过来了...” 正说着,正隆皇帝冷笑道。 “面如金纸,身子都在摇晃,竟然还在嘴硬,你当朕是傻子吗?” 随即他一声厉喝。 “来人,把这个骗子拖出去,剁成几十块喂狗!” 画风突变,老头就这么哀嚎着被拖了下去。 听着刀斧入肉的声音,陆尘的心不住下沉。 好家伙,随随便便就分尸喂狗,这特么是个暴君啊! 而且事实和他预想的并不一样,这皇帝虽然年轻,但有脑子,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骗。 或许要拿出全部实力,才能保住性命。 陆尘仔细思索着所有可利用的条件,片刻后,他一咬牙,扯开了身上的白布。 “睡得好爽啊” 只见他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大声感慨道。 “上可入天庭和仙人叙旧,下可进地府同阎君攀谈,就连那西方极乐世界也走了一遭,这神游丹效果还不错啊!” 第2章 神游丹 好家伙,上到正隆皇帝,下到太监和钦天监的杂役管事,谁也没想到还有活口。 而且这话说的也太牛逼了。 一会上天入地,一会极乐世界,吹的都没边了? 还有那神游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正隆皇帝心中一动,他急忙循声看去。 角落里有一名年轻帅气的少年,虽然身上粗布麻衣,却神色从容,很有些自信的气场。 只是嘴上胡须都没有,这样年轻的方士能有什么本事? 不用问,一定又是个骗子。 正隆刚要失望,就听身边小太监一声惊呼。 “天呐,他、他竟然活了?” 活了?难道还死过? “怎么回事?”正隆皱眉问道。 那太监还在瞪大眼睛看着陆尘,见到皇帝发问急忙跪地回道。 “陛下,奴才受命监督选拔,此人正是我监察之一,其名陆尘,选拔时并没有展示什么本事,而是掏出一枚丹丸,自称神游丹。 说服用后便可洗经伐髓,脱胎换骨,若是气运足够,或许可成就通天彻地的本事。 这话我们自然不会信,那不成神仙了,有这仙丹他为什么自己不吃? 这人见我们不信,顿时就急了,哈哈大笑着就将丹丸吞了下去,可不过片刻便口吐鲜血而亡。 奴才等人反复查探,确认其死亡后,这才给他盖了白布,谁想到他又活了啊。” 这事确实挺玄学,正隆不由皱眉,随即沉声问道。 “你可知欺君会有什么下场吗?” 那太监顿时脸色惨白,砰砰砰地就是一通磕头求饶。 “陛下我说的都是真话啊,这事我可不敢说谎,钦天监里好多人看见呢!” 不等他说完,立刻有几人跪地汇报。 “回禀陛下,确有其事,我也验过这人的鼻息,真的死了。” “脉象全无,我也确认过。” “这人是小的抬到角落的,也确认过。” 看着跪倒的数人,正隆的脸色变幻不定。 现在已经确定,那小太监没有说谎,这陆尘或许真的不简单。 可明明是个年轻人,看年纪比自己还要小,怎么可能炼制出仙丹? “你叫陆尘?” 终于,正隆还是决定亲自问询一番。 听到这声问话,陆尘心中松了口气。 他也知道自己的卖相,当个少妇杀手没啥问题,可做方士,还真就没吸引力。 万一这皇帝死心眼,直接给他剁了喂狗,那就完犊子了。 “回陛下,我是陆尘。” 陆尘不卑不亢地回道。 “说说你的情况,还有,你真的可以起死回生吗?” 正隆说完紧盯着陆尘问道,不放过陆尘的任何一丝破绽。 “事情是这样的,我乃万柱山上一名方士,师承万象老人,一月前师傅荣登仙位,命我入红尘历练,恰好看到朝廷在招募方士,便想入朝为陛下分忧,所以入了京城。 而我刚才也并未死亡,起死回生只是吃了神游丹的表象。” 这回答完全就是在胡诌。 陆尘的师傅根本就没有任何名号,师徒两个也是在一个小山村隐居。 分忧更是扯淡,完全是快要饿死了,前来混吃喝的。 至于在正隆审视的眼神下说谎,陆尘则毫无心理压力。 特工的心理素质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测谎仪都能避过,更别说肉眼观察。 果然,正隆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只是听到不是起死回生时,明显有些失望,却还是追问道。 “神游丹你身上还有吗,服用后有什么效果?” 当然有。 这东西是原主师傅用铁锅炼制的,一锅出了6颗,师徒两人一人吃了一颗,剩下的四颗就在陆尘怀里。 可打死陆尘也不会说有。 就以这丹药碾压砒霜的药效,万一正隆让他当场试一颗,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啊。 所以陆尘非常干脆地一摊手。 “回陛下,这是师傅炼制的丹药,只给了我一颗,还被我刚才吃了。” “师傅说这药可以洗经伐髓,脱胎换骨,若是机缘到了,或许会沟通漫天神佛,觉醒些不可思议的能力。” 陆尘说着闭口,并没有在意万隆难看的脸色。 骗子是分等级的,高端的骗子从不会过早透露底牌,而是将别人的心思代入自己的节奏。 与其费尽心思地用语言描述,远不如话不说全,让别人自行脑补。 果然,正隆虽然可惜神游丹,可听到觉醒后,却急忙追问道。 “那你既然已经上天入地,是机缘到了,觉醒了什么神通吗?” 眼见正隆眼中满是探究,陆尘知道气氛已经烘托的差不多,必须要拿出些本事了。 只见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煞有其事地悄声道。 “法不传六耳!” 很合理! 能力这种秘密,怎么可能弄成人尽皆知。 陆尘的这个做派,也让正隆正色起来,他不由上前几步,凑到了陆尘身边道。 “你悄声道来,朕绝不外传!” 陆尘佯装思考,随后苦笑一声,似是下了决心般说道。 “陛下既然想知道,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还请陛下移步殿外。” 陆尘说完,当即带头出了钦天监的大殿。 他背影挺直,步伐沉稳,若是仔细看去,每步的步幅和抬脚高度都完全相同,像是经过度量一样。 正隆没有犹豫,一脸好奇地跟了出去。 他是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陆尘的表现已经动摇了他原本的看法。 不卑不亢,沉稳有度,对于他的要求也没有故作神秘,而是要现场演示,这很可能是个真有本事的人! 随着正隆的步伐,所有人也都跟了出去。 相比于正隆的好奇和感兴趣,他们很多人眼中都已经是惊异的神色。 尤其是跪地解释的小太监和小吏们,亲自见证了陆尘死而复生,他们已经完全相信陆尘的话。 而队伍最后,几名官员却忧心忡忡。 他们是钦天监的主副官,对方士非常了解,自然不信陆尘的鬼话。 可眼看正隆信了,他们不由小声议论对策。 “可恶,竟然漏了一个!” “这个陆尘虽然年轻,但说话滴水不漏,似乎很有经验。” “最糟糕的是,看陛下的样子,显然已经动心了。” 而为首的钦天监监正却沉声道。 “就是个小骗子,在咱们几人的盯防下,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吗?” 几人一愣,随即都不由点头。 确实是这样,方士的套路就那么几样,他们见多识广,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第3章 覆杯实验,神迹! 钦天监是一个官府职能机构,掌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等。 朝廷一些大的举动如出兵、皇帝出巡、祭祀丧娶等,都会让钦天监来观一下天象,看看天机是否适合! 所以实际上,钦天监本质是洞察天机,标准的封建迷信机构。 虽然主管迷信工作,可这里的官职有很多,监正更是三品大员,和各部侍郎一个待遇! 官阶大,福利待遇就不会差,衙门口自然也不小,整个钦天监占地百亩,亭台水榭楼阁样样不缺。 此刻,陆尘已经在一处水榭上停了下来。 他随手拿起一根寸长的竹筒,对着正隆皇帝道。 “陛下,就是这里吧,请您看好我手中的竹筒。” 随着他的话,不只是正隆皇帝,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尘,并仔细观察着他手中的竹筒。 监正和几名官员更是瞪大眼睛,并不时交流着。 “这骗子带大家来到这里做什么?” “看他的样子是要为陛下展示神通。” “屁个神通,就是江湖骗术,一定是油锅捞物那种。” “没错,来到水榭旁,这骗术肯定是和水有关!” “还有他手中的空心竹筒,一定有猫腻。” 监正李淳罡沉声道。 “大家都看仔细了,只要拆穿他的骗术,危机便解了,而且陛下绝不会放过他。” 几人闻言急忙点头,更专心地看着陆尘的动作。 只见陆尘拿着竹筒的一头,并将另一头缓慢插入水中。 随着他的操作,整个竹筒都没入水里,他的手臂也只露出一小截。 陆尘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再动,而是闭上眼睛,口中喃喃有词。 “水有八德,供养十方,消除恶业,六道清凉,自滴而起,自海而章,以吾之令,在水一方…” 声音低沉而飘渺,空灵中不乏坚决,似有些命令的味道。 话语中的深意更是引人心神,让很多人皱眉深思。 终于,陆尘的咒语停了,他握住竹筒的手臂缓缓上提,半米长的竹筒也被拉出大半。 眼见整个竹筒被拉出水面,陆尘却突然发力,猛地将竹筒抽离水面,并以肩为轴,手臂在空中甩了个半圆。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随着竹筒的划动轨迹,一道圆柱形的水龙突然出现在空中。 水龙足足一米多长,同样呈半圆状,似是把竹筒当做家,死死追着竹筒不放。 霎时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水龙。 这一幕其实很常见,只要找个装满水的容器,随便泼出去,都会是这样的效果。 可是所有人看得分明,陆尘手中的竹筒可是中空的,并不是容器,装不下一滴水。 那这是怎么做到的? 就连李淳罡和他身边的官员们,也都愣怔在原地,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骗术。 哗啦啦! 乍隐乍现,在重力的作用下,圆柱形的水龙最后也没能回归竹筒,全部落入水中。 至此,物理学中着名的覆杯实验完成。数秒的沉寂后,全场惊呼。 “我看见了什么,空心竹筒竟然能泼水?” “天呐,那绝对是一条水龙,追着空心竹筒的水龙。” “这竹筒不会是神仙的宝贝吧。” “鬼神之能,这一定是神通...” 正隆也彻底看傻了,好半晌后,他惊骇地看向陆尘。 “你、你,学会了水神通?” 陆尘可不会去解释什么大气压强,更不讲述覆杯实验的原理。 为了效果更佳,他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将竹筒插入水中。 这次他没有念咒语,插入后便快速拔起,并在空中画了个大圆。 结果还是一样,又一条水龙追着竹筒而去。 陆尘再将竹筒插入水中,再次拔起,又一条水龙。 四五条水龙过后,陆尘终于停下动作。 “陛下,如您所见,我五行属水,服用神游丹后神游天外,巧遇一人自称水德星君,得他点化,有了些粗浅的本事,算不上神通。” 召唤了一条水龙,这也算粗浅的本事吗? 而且听陆尘的意思,并不只是这一项,似乎还有很多水神通? 如此谦虚,完全符合古人心中的高人形象。 此刻众人满脸潮红,看陆尘的眼神也都变了,就像是小朋友巧遇奥特曼,热辣滚烫的,就差拍着胸脯说相信光了。 正隆闻言更是狠狠地挠了挠头,满眼震惊和羡慕,随即像个孩子一样问道。 “陆方士,还、还有吗,关于水的别的能力,什么都行!” 眼见正隆在崇拜中迷失自我,陆尘微笑地点点头,再次将竹筒插入水中。 这次他没有快速拔出,而是缓慢抽出竹筒,嘴里也再次念咒。 “忧之难解,患之所愁,我心向水有所求,愿水恩泽解烦忧…” “水-来~” 随着最后两字爆喝而出,陆尘猛地将最后一丁点竹筒抽出水面,并用手堵住下方的出水口。 随后他抬起竹筒对准了自己的嘴。 哗哗哗! 水流倾泄入口,并有很多顺着他嘴边流下,将他全身打湿。 陆尘毫不理会,他犹如沙漠旅人,大口喝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很多人被惊得喉结耸动,狠狠地吞着口水。 “我的天,他,他在拿一个空心竹筒喝水?” “水往低处流,可这水竟然每次都流进更高的竹筒里,老朽生平仅见啊!” “神迹,又一个神迹,果然是受神仙点化的人…” 惊叹中,陆尘喝下了竹筒中的最后一滴水,也看到了所有人的反应,尤其是正隆皇帝。 正隆犹如老光棍娶了个黄花大闺女,满眼的兴奋与惊喜。 这态度让陆尘很满意。 明明是个小皇帝,却装得老气横秋,还疑心重重的,活得太着急了。 现在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孩子多好,要是再挂两个鼻涕泡,那就更完美了! 正隆到底还是没有流出鼻涕泡,可接下来的行为却和小孩子无异。 只见他兴奋地一拍手,并衷心地称赞。 “好,真是太好了,陆尘你没让我看错,果然是个有本事的,水神通之下,你就是大乾第一大方士,朕要好好赏赐你。” 对此,陆尘心中大定。 看正隆的态度就知道他的命保住了,或许...还能有些小惊喜! 果不其然,只见正隆满脸潮红地宣布道。 “这次能招募陆尘这样有本事的大方士,是朕的福气,也是大乾的福气,我现在册封陆尘为大乾第一方士,任职钦天监监副,统领钦天监司天科…” 好家伙,出手就是荣誉册封和加官进爵啊! 钦天监副监是四品大官,司天科也是实权肥差。 众人闻言都不由点头,觉得以陆尘的本事,这赏赐并没什么不妥。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陛下不可,这陆尘就是个江湖骗子,他那所谓的水神通,三岁孩童都能做到啊!” 第4章 三岁小孩都能做,你倒是给朕演示啊 如此神通,三岁孩子能做到? 当着皇帝的面胡说,这是哪个嫌命长了? 刚想讥讽几句,可看到站出的官员,他们都缩了缩脖子。 站出来的官员是个黑脸,身形消瘦,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事实也是如此,这人名叫廖昌,官居四品灵台郎,是钦天监司天科的头目,出名的心黑手狠官威足。 但凡是惹了他的人,从没有好下场。 曾经就有人不小心在他面前放了个屁,硬是被治了个对上官不敬的罪名,被拖出去挨了二十大板。 直接把那人屁股打开花了,一个月都不敢坐椅子。 从那以后,钦天监里的人连豆子不敢吃,就怕憋不住。 正隆闻言也不由皱眉,看向了廖昌。 “廖爱卿,你的意思是,陆方士这不是神通吗?” 廖昌很是自信地点头,随即道。 “回陛下,此人这就是个江湖小把戏,障眼法都不算,哪来的神通!” 将隐世高人说成了一无是处的骗子,众人都不由惊异地看向廖昌,想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 正隆眉头皱的更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廖爱卿,此话当真?” 面对质问,廖昌一点不怂,好整以暇地回道。 “当然是真的,臣是工部出身,对江湖上的奇淫技巧的非常熟悉,陛下您若是不信,臣可以当场演示一番。” 好家伙,原来是是见过,怪不得这么有底气。 众人顿时都信了廖昌的话,不由怜悯地看向陆尘。 任谁都知道,若真的如廖昌所说,那陆尘怕是比那喂狗的张如意还惨吧! 此刻陆尘也慌了。 他没想到这大乾人挺爱钻研的,竟然这么早就发现了大气压强的存在。 可原主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而且眼前这小黑子拽拽的样子,也实在不像个发明家啊~ 廖昌很满意大家的表情,更满足陆尘的一脸迷惑。 他急不可耐地上前,并一把抢过了陆尘手里的竹筒,还不忘讥讽。 “小骗子,你所有的秘密都在这竹筒上,现在就让我揭穿你吧!” 没错,覆杯实验就靠着杯子呢,这是最重要的道具。 陆尘闻言,心已经沉到东非大裂谷。 可看到廖昌对着竹筒上下检查,不时敲敲打打,他心中突然地笑了。 似乎和预想的并不一样,这黑子并不是发明家,而是个敢想敢干的愣头青啊! 陆尘心里一点也不慌了,反而是非常委屈地道。 “这位大人你小心点,这是钦天监的东西,弄坏了可要算你的。” 正在检查的廖昌也变了脸色。 这竹筒实在没什么好检查的,就是一个空心竹筒,没有任何机关。 而经过陆尘的提醒,他发现这竹筒非常眼熟,就看一头焦黑的痕迹。竟然和灶房里生火用的吹气竹筒一模一样。 那这就更不用查了,竹筒绝不会有任何毛病。 那么陆尘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因为水? 可看向身边数百平的大池塘,廖昌觉得更不可能。 那是因为什么? 廖昌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眼神也飘忽不定,不时求救地看向那几名主官。 可让他绝望的是,那几名主官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是事不关己的作态。 廖昌心中那个气,来的时候说的很明白,竹筒有猫腻,需要他上台揭穿,大家在下面帮忙查缺补漏,现在发现竹筒没问题就全成了哑巴,这是在让他背锅啊。 正在这时,正隆催促的声音传来。 “廖爱卿,三岁小孩都能办成的事,你就不要磨蹭了,倒是演示一遍给朕看看啊!” 廖昌被逼上绝路,不过他还不是太慌。 不管竹筒有没有猫腻,一样的道具,陆尘能做成,他照着来一遍,肯定也没什么问题。 只见他学着陆尘的样子,把竹筒插进了水里,嘴中还不忘嘲讽。 “陛下您看好,这其实没什么难的,咒语什么的都只是障眼法,换谁都能做到,只是我们不像方士那么无聊,整天弄个破竹筒瞎鼓捣罢了...” 操作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廖昌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发力,就要像陆尘一样弄出个水柱。 一旁的陆尘见状,心里彻底松了气。 覆杯实验靠的可不是道具,而是手法,必须要用手按住竹筒底部,确保竹筒内存在真空,这样大气压才能把水压入竹筒。 可看廖昌那分叉的手,别说真空,竹筒的底都在大敞着,怎么可能会成功。 事实和他预想的完全一样,哪里有水柱和水龙,就只有那竹筒带出的几个小水滴。 廖昌也彻底傻了,他的手臂都抡麻了,自认比陆尘的姿势帅多了,可为什么没有水龙? 就这几个小水滴,都不够一泡尿的多,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陛下您、您别急,这只是偶然,毕竟我还不熟练,您等我熟悉一下。” 廖昌没敢去看正隆的脸色,而是慌忙地说道,并急忙学着陆尘的样子,再次把竹筒插入水中。 又是一遍重复,虽然他特意降低了速度,可结果还是一样,只有滴答的水珠声。 廖昌终于慌了,他也不顾额头的汗珠,再次把竹筒放进水里,嘴中胡乱解释着。 “这次不算,手有点抖,我再试下。” 滴答、滴答... “刚才闪了一下腰,没有发力,等我再来。” “这水不干净,等我换个位置。” “好热,我还是像那个骗子一样,先用竹筒弄点水喝吧...” 一连试了十几遍,不但水龙没试出来,竹筒喝水也喝了个寂寞。 廖昌整个身体已经被汗水打湿,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他不信邪地还想重复,却被冷厉的声音打断。 “廖爱卿你玩够了吗?” 砰! 廖昌如泄气的皮球,不但竹筒掉落,整个人也瘫倒在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士都是骗子,一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他在失魂落魄地叨咕着,正隆却是彻底怒了。 都到这会了,竟然不思悔改,还敢诋毁他招募的高人,这怎么行? “来人,把这戏弄君上的廖昌给我拖出去,扔到狗棚里反省!” 一声暴喝,立刻有金甲侍卫上前,不顾廖昌的哀嚎,直接将他拖了出去。 哀嚎之中,现场落针可闻,正隆的眼睛则看向了李淳罡等官员们。 “还有谁对朕的封赏有异议?” 那是真没有了,现场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封赏很合理。 李淳罡几人虽然忠心,却没有死谏的勇气,他们很明智地选择了明哲保身。 只是在看向趾高气昂的陆尘时,眼中满是冷意。 第5章 离谱的封赏,这昏君挺够意思嘛 封赏终于落地,陆尘也放松下来。 钦天监主楼的顶层里,陆尘稳坐在二把交椅,他上首是一脸兴奋的正隆皇帝。 而监正李淳罡则是坐在他下首,国字脸阴晴不定,胡须也在微微发颤,活脱脱就是个大冤种。 当然,这可不是陆尘不知道上下尊卑,而是正隆皇帝的要求。 “陆爱卿你就坐在我边上,有本事又忠于朕的人,朕是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陆尘听出了很多东西,也就勉为其难地坐下了。 至于李淳罡这个上司的想法,他也不管了。 而且他早就注意到,从他起身开始,这李淳罡就没露出过笑脸,这样注定会站在对立面的人,也用不着客气。 于是他理也不理李淳罡,专心地听着正隆说道。 “陆爱卿,官位也就只能这样了,毕竟再高的话,朝堂上的那些人就有意见了。” 呃~ 随便就封了个四品官,难道就没意见吗? 这就相当于公考过了就当上了市委书记啊,离谱到家了。 陆尘对这古代皇权又有了更深的认知。 “不过陆爱卿你放心,除了官位,我还有别的赏赐呢,你初来乍到还没发俸禄,银钱细软肯定必不可少。” 正隆说着扭头,对着身旁的太监吩咐道。 “魏伴伴,给陆爱卿准备黄金百两,方便他日常行事。” 那太监急忙领命,却听正隆道。 “还有,去查查京城还有哪个大宅子空着,也一并赏赐给陆爱卿,记得要大的,最少三进以上,还要离皇城近的。” 还不等那太监行动,正隆再次道。 “对了,还有仆人丫鬟,杂役车夫,暖床的丫头,侍寝的小妾,这些都要在今晚给陆爱卿弄妥当...” 好家伙,直接把小妾都安排上了? 陆尘听的那叫一个开心。 这皇帝虽然疑心挺重,还挺残暴的,但对他还是很够意思。 黄金百两就相当于一百万rmb,皇城边三进的大宅子,住的可都是达官贵人,有钱都买不到。 至于丫鬟小妾...这就更体贴了。 但这些陆尘可不想要,太监挑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他当即拒绝道。 “陛下您且慢,黄金和宅子我就不推辞了,可是天色已晚,丫鬟仆人这些琐事想置办也来不及,还是我自己来吧。” 正隆闻言也不由点头。 “朕懂了,丫鬟小妾要贴心,还是你自己选比较好。” 那太监终于走了,正隆却还是兴致盎然地和陆尘交谈。 “陆爱卿,你这水神通到底还有什么本领,快给朕说说!” 那就太多了,铁入水而不沉,水利发电,海盐提炼,白酒提纯...这些可都和水有关,还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呢! 可陆尘才不会说。 伴君如伴虎,皇帝是最喜欢始乱终弃的,新鲜感非常重要。 见识了皇权的厉害后,陆尘决定做个有理想的骗子,杜绝一次性买卖,坚持走可持续发展战略。 总结起来就是,咬定皇权不放松,立根皇城官场中,污言秽语全不顾,骗财骗官骗后宫。 呃~ 后宫可不是正隆,都懂的。 “回陛下,臣今天才吃了神游丹,神力刚刚觉醒,还在摸索中,实在也不知道还会些什么。” 接下来任凭正隆再问什么,陆尘都是一样的回答,主打一个吊胃口。 正隆抓心挠肝的,最后也只能作罢,等着陆尘慢慢觉醒。 眼见正隆失望,陆尘随口补救。 “陛下,臣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懂,不知道您口中的狗棚是什么?” 正隆立刻得意起来。 “那是朕最喜欢的地方,里面有上百条忠犬,它们样貌各异,却都异常凶猛,还非常忠心,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呢!” 你妹的,狗都成了股肱之臣,然后把大臣扔进狗棚喂狗,这皇帝才是真的狗! 果然是昏聩的暴君。 随即陆尘又觉得熟悉无比。 他记得大明朝有个正德皇帝,昏庸无道,弄了个豹房,里面关着好多猛兽,这狗棚和豹房差不多嘛! 正隆和正德,姓正的皇帝都是这个德行? 正隆却在滔滔不绝。 “陆爱卿你不知道,朕的狗棚有一只超厉害的狗,它浑身黝黑,速度奇快,而且超级凶...” 好家伙,正隆像是打开了话茬子,这一说就没完了,一百多条狗,每个都如数家珍,陆尘听的差点睡着了。 好在身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他,这才勉强让他保持清醒。 不过这就让他很不爽,连打瞌睡都不自由,这是来古代享福吗? 为了打发正隆,也为了报复这双眼睛,他随口就说了一句。 “皇上,您这一百多条...股肱之臣就住在狗棚里吗,是不是有些亏待了?” 正隆闻言一愣,随即豁然起身,一脸痛惜地道。 “陆爱卿说的对啊,王公大臣都有超大的院落,朕的股肱们怎能住在棚舍,朕也要把它们弄个大院...不对,给它们盖个宫殿才行...” 正隆越说越兴奋,当即对着陆尘摆摆手。 “陆爱卿,不说了,朕这就去弄宫殿,明天再来找你。” 好家伙,看着皇帝风风火火向外走,李淳罡都懵逼了。 大乾南涝北旱,到处都是灾情,不寻死赈灾安民,就去给狗盖宫殿了? 国库空虚,有钱至少也要把军饷发了吧。 蛮夷外族四方林立,全都虎视眈眈,万一入侵大乾怎么办,靠着那一百多条狗吗? 李淳罡满脸挣扎,可直到正隆的身影消失,他也没敢出声。 皇帝喜怒无常,万一把他扔进狗棚,那就一切皆休了。 不过身边这个新来的骗子副监正,绝对不能放过。 李淳罡当即怒目看向陆尘,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陆尘,你这个祸国殃民的骗子,刚到钦天监就蛊惑皇上给狗修宫殿,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陆尘却是一声冷笑,不屑地白了李淳罡一眼。 “老登你是在威胁我吗,那我应该追出去,劝陛下再建几座猛兽阁、飞禽园呢!” 李淳罡眼睛猛地瞪大,手指着陆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此刻他终于见到了真正的方士误国。 可有正隆的庇护,他却无可奈何! 陆尘没有再理会李淳罡,误国什么的他也不在乎,大乾要是能被他一个方士弄垮,那还真不如就这么垮了。 说到底还不都是皇帝的锅。 而正隆之所以这样,宁可把一百条狗当做忠臣,还不是这些所谓忠臣给逼的。 “从小缺爱的孩子也挺可怜啊~” 陆尘正感慨,可看到姗姗来迟的魏太监后,立刻开心起来。 他知道,房子和存款马上就来了... 第6章 这女鬼完全不够放产假的标准! 皇城小胡同,陆尘站在一处大宅前,对着身旁的太监狠狠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个三进的宅院,占地几十亩,前面是武门大街,后面是皇城的护城河,位置没得说。 院外便能看见里面的假山高树,说明里面环境也不会差。 而且还足够干净,院门光可鉴人,门前的石狮子也一尘不染,妥妥的拎包入住! 这太监是用了心的。 “陆方士,皇城边位置紧缺,不才只找到这么一座,还请您不要怪罪啊!” 当然不会怪罪,陆尘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院子我非常满意,多谢这位公公了,只是不知公公高姓大名,日后我定当上门谢过。”陆尘客气地说回道。 “陆方士您客气了,我叫魏忠义,就是个无根之萍,让您无法上门了。” 显然,这太监并没有宫外住所,可陆尘却听的心中一颤。 魏忠义,这和那个青史留名的厂公只有一字之差啊! 陆尘不由追问道。 “公公,你莫不是有个叫魏忠贤的兄长吧?” 魏忠义摇头,赔笑道。 “您说笑了,杂家并无兄长,以前叫李进义,忠义之名还是皇上赐下的。” 听到没有兄长,陆尘还以为是巧合,可再听到魏忠义这身世,心中无数羊驼狂奔。 尼玛,那位厂公自宫后也姓李,叫做李进忠,也是皇帝赐名的魏忠贤! 历史惊人的相似啊! 而且这太监能被喜怒无常的正隆看中,没准是个比那位厂公还牛逼的人物呢! 魏忠义看着陆尘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由解释道。 “陆方士您怎么了,是对这里不满意吗,这里虽然刚死过人,可您是方士,应该不怕吧,而且真的没有别的地方了,要不您就先将就一下…” 听说死过人,陆尘这才回过神。 作为一名特工,他还真就不怕死人。 “魏公公你说哪里话,在我家乡流传着一句话,叫只要胆子大,女鬼都能放产假,所以我怎么会在乎死人呢,我只是被你的面相吸引,情不自禁地占卜了一下,这才有些恍惚。” 好家伙,女鬼都能下手,果然是方士,生冷不忌啊! 可听到陆尘的下半句话后,魏忠义脸色一变。 陆尘的本事他见过,现在听到陆尘给他算卦,哪能不上心,急忙追问道。 “陆、陆方士,你算出了什么,可否告知一二,杂家定当感激不尽。” 陆尘神秘地笑笑,只说了一句话。 “魏公公你天生多寿,至少能活到九千九百岁!” 此话一出,魏忠义瞬间愣怔当场。 九千九百岁,人可以活那么久吗? 王八都不行吧! 那这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着,魏忠义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皇帝才自称万岁,他却能活到九千九,这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一人之下! 想到不管是后宫皇后,还是宰相首辅,全都要看他的眼色,魏忠义的脸就变得潮红起来。 这不就是权倾朝野吗! 可他一个太监,这怎么可能,不会是陆尘故意消遣自己吧? 想到陆尘,他急忙抬头,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望着紧闭的大门,他心中惆怅万分。 一个问题都不回答就走了,这卦算的他一言难尽啊! 最终他只能叹息一声。 “陆尘,希望你命够硬,能活到明天,好出来给我解惑!” 魏忠义摇摇头,没再犹豫,急忙赶回宫中复命。 却说陆尘这里,他此刻已经在园子里散步。 上一世虽然是特工,可整天在外奔波,一直也没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现在怀揣着百万家产,住着豪宅别墅都比不上的院落,心情当然舒爽之极。 而且就这古风的园林和建筑,二环的高端位置,一般的富豪高官都住不起,幸福指数不由嗖嗖飙升! “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以后就只管享福啊~” 感慨着,直到天黑,陆尘才将整个院子走了一遍。 随后他出了院子,在家门口不远的酒楼里大吃了一顿后,再次回到院落。 感受了一番烟火气,陆尘才感觉到真实。 躺在主楼的大床上,陆尘计划着今后的安排。 首先,明天必须去大采购一番。 这雕工精美的大床虽然高端,可真心硌得慌,说什么也先把床垫被褥置办齐了。 其次,明天要去牙行和人市。 雇佣个省事的管家,然后挑些懂事的仆人和杂役,要享受就必须有很多人伺候。 重点是丫鬟,已经是秋季,怎么也要挑个贴心的暖床丫头,还得是火炉型,热辣滚烫的那种。 最后就是挑个牛逼的厨子,最好是美丽的厨娘,还要很大方的那种。 对了,还有小妾,这个虽然最重要,但只能随缘了… 带着对明天的畅想,劳累一天的陆尘进入了梦乡。 可睡着睡着,他突然觉得很冷,就连耳边都有阵阵凉风。 这冷的很不正常,按现在这个季节,最低也就十度以下,可房间的温度已经接近零下了。 不但冷,窗户竟然被风吹的嘎吱作响,听着很是瘆人。 可窗户明明是关好的。 陆尘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观察着四周。 月光下,窗户外有黑影在闪动,披头散发的,竟然和电视里的贞子一个造型。 再接着,嘤嘤的哭泣声传来。 “呜呜,我、我好、好惨…” 声音不但空灵诡异,竟然还带回声的。 似乎一切都在证明,给女鬼放产假的机会来了… 当然,陆尘也只是说说,他可不是饥不择食,最少也要看看女鬼的样貌。 不过此刻,陆尘对这女鬼的才艺就很佩服。 冰冷环境塑造,给10分,气氛渲染到位,给10分。 情节老套,有抄袭贞子的嫌疑,可这是古代,也算很精致了,勉强算9分。 声音凄惨,词语空洞,最多给8分。 身材不胖不瘦,看影子很有气质,选角给10分。 综合评分9.5,虽然距离获奖还差点,但也能达到倍受好评的程度。 终于,女鬼飘进了屋,声音也更大了许多。 “还…我…命…来…” 而这一刻,陆尘也借着月光看到了女鬼的样貌。 脸很白,嘴唇很红,黑眼圈像是锅底灰弄得,头发却非常柔顺,似乎用的是飘柔… 身材还不错,凹凸有致,可以拿到90分,就是五官差了很多,最多只有70分。 这完全不够放产假的标准! 陆尘失去了兴趣,也不再装睡,直接坐起身对着女鬼道。 “我劝你在我生气之前,搬走你的冰继续去地窖里躲着,否则别怪我辣手无情,真的让你做鬼!” 第7章 此女只应天上有,误落凡尘迷死人 很显然,陆尘对今晚的状况有所预料。 三进的院落不是那么好置办的,不可能只那么会功夫,便被魏忠义找到。 若这院落归属朝廷,那么至少也要有个守院人,防止宵小狂徒私闯。 可不但没有守院人,院落竟然如此干净,石狮子都一尘不染,分明是一直有人在打理。 还有,整个院落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就在不久前,这里发生过相当惨烈的事。 再结合魏忠义说的死过人的说法,陆尘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发生过惨案,现在是一处鬼宅。 酒楼吃饭时,他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一个月前,张府一百零二口,惨遭灭门。 从那以后,这栋宅子每晚鬼哭狼嚎,不但守院人被吓跑,门前还出现过几具泼皮无赖的尸体。 那么,魏忠义能不知道这些吗,可他为什么不说? 不用问,这一定是正隆的授意。 他也能猜出正隆的心思,无非就是对他还有些疑心,想用鬼宅来试探他的能力。 陆尘当然不会怕,活了两辈子,见过最大的脏东西就是他自己,这要是能找到个同伙,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一番观察后,他不由失望。 这分明是人假扮的,还是个不怎么漂亮的女人,就挺没意思的。 随着陆尘的话,房间瞬间安静无比。 和陆尘的失望相比,女鬼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惊骇。 她被陆尘的话吓到了。 呃~ 被吓到也正常,谁让陆尘猜到了她的所有伎俩。 不但知道房间温度低是用了冰,还知道她生活在地窖里,这样的手段,真的脏东西也会被吓一跳! 没有尖叫出声都算她心智坚定了。 惊吓过后,她终于搞清了现状,眼前的男人非比寻常,绝不是她能对付的。 哪怕她真的做了鬼,也不成。 最终她没有做声,而是慢慢飘着后退,临走还非常有礼貌地关上了门。 再接着,窗子也被关上了… 这下轮到陆尘惊讶了。 都做好战斗的准备了,结果这女鬼不但怂了,还非常有素质地锁了门,关了窗。 那他是不是该熄了灯,闭了眼,什么正走掉? 然后再看不见听不着想不成摸不到… 呃,有点跑偏。 晃了晃过度灵活的大脑,陆尘不忘对着外面叮嘱道。 “那什么,下地窖之前去一下大门口,石狮子被人吐了一口痰,顺手给擦掉!” 说完陆尘不再瞎想,径自睡去。 可门外却是哐当一声,女鬼被台阶给绊倒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把她当成了使唤的佣人。 女鬼没有起身,就那么趴在了地上,肩膀不住耸动。 她为自己的身世悲伤,也为家园被一个无耻恶徒霸占而难过… 伤心地哭了好久,她终于起身。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先去了大门口,随后才返回了地窖。 其实她也想离开的,可在大门处徘徊好久,她还是回来了。 这里是她的家,也有她要等的人。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陆尘就醒了。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他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早起是他多年的习惯,可呼吸如此新鲜的空气却是头一回。 起床洗漱,晨跑,顺便买早餐! 虽然身在古代,陆尘却活出了现代人的骄傲,更开森的是,早餐他竟然买到了豆浆油条。 不过想到明代北方也有这东西,他就释然了。 总体来说,这里和华夏的大明非常像! 而在出大门时,门口的石狮子又恢复了一尘不染,这让他若有所思。 为此,他买了两份早点。 晨跑结束,陆尘拿着早餐来到主楼后方,并在青石板的空地上仔细端详。 片刻后,他对着一块青石板伸出了手。 石板并不重,反而很薄、很轻,陆尘没有弄出任何声响就搬开了。 一个地窖出现在眼前,里面白霜覆盖,存放了一些肉食,还有大块的寒冰。 在地窖的角落中,还躺着一个女人。 厚厚的棉被下,女人在皱眉沉睡。 可是让陆尘诧异的是,这并不是昨天的女鬼。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含贝,俏脸如画般精致。 裸露在外的细眉和发丝上,有淡淡的白色冰晶,在光亮下熠熠生辉。 面对这天仙般的睡美人,陆尘不由看呆了。 好半晌过后,他才回过神。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太特么美了! 饶是他这个活了两世的特工,也被这惊心动魄的美折服了。 此女只应天上有,误落凡尘迷死人~ 大差不差,这美女要是放到现代,宅男身边的清风要遭殃了! 盯着美女又欣赏了一会,陆尘突然发现了一样东西。 只见美女身侧的冰块上,正放着一张非常拟真的面具。 还是套头的那种。 面具上的眼窝处都是黑色,和昨晚见到的女鬼不谋而合。 瞬间,陆尘懂了,这就是昨晚的女鬼。 陆尘更惊喜了。 这妞不但美,还是个能当大导演的才女呢! 又不舍地欣赏了片刻,陆尘做了个决定。 才貌双全,这样的女人不多见。 既然是在家里发现的,那这美女就必须归自己所有。 先到先得,这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再接着,陆尘轻轻放下了青石板。 随后陆尘脱下了上衣,光着健壮的身子,在这空地上练起了拳法。 燥热的心,需要通过发泄来缓解。 美女的心,也需要足够的男人气息来俘获。 陆尘没有恋爱经验,但他有头脑。 情商不足智商凑,所以陆尘很注重这第一印象。 若是能让美女倒追,那情商的劣势就不足为虑了。 第一次见这么追女人的,不得不说,陆尘天生就是个搞阴谋的。 终于,在一阵吼哈的卖力拳法后,陆尘燥热的心被缓解,赤膊的健壮上身也布满细密的男人气息。 而青石板也被顶起来一块,一双乌黑的眸子正在探究地看着他。 陆尘停下拳法,淡淡道。 “出来吧,咱们可以谈一谈。” 沉默半晌,石板被推开,露出了昨天见过的女鬼脸。 陆尘早有预料,并没有揭穿,而是拿起食盒,示意美女可以一起吃。 一阵沉默后,美女缓缓爬出了地窖。 可人还没完全出来,一把弓弩就对准了陆尘。 “别动!” 美女眼中闪过狠色,警告道。 “识相的就离开这里,否则你一定会死!” 第8章 你这丑丫头想得倒挺美啊 陆尘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美女想得挺美,竟然还想把他拿下。 口气很大,这让陆尘有些生气。 陆尘可不是花痴,而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他知道轻重缓急。 牡丹花下死,可到底还是死了,那还谈什么享福? 本来他还想着平等沟通,可现在看是不可能了。 那他也不再客气。 既然有分歧,那就武力解决,也算是让这女人见识下他的实力。 “好的,我这就离开!” 陆尘说着毫不留恋,直接转身。 美女一愣,她没想到陆尘会如此爽快。 可就在她愣神的瞬间,陆尘回转的身子猛地发力,不但再次转回来,更是如猎豹般飞速扑过来。 大惊失色下,她就要扣动扳机,可陆尘在空中的身体扭动起来,竟然在躲避她弩箭的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美女纠结瞄准哪里的时候,陆尘已经扑到了她的身前。 凶狠的撞击中,陆尘的手肘只是随意的一顶,她的弩箭便脱手而飞。 再接着,她被陆尘抱着摔在了地上。 姿势很暧昧,赤裸着上半身满是男人气息,让她羞赧的都忘了疼痛。 可这还没完,陆尘的大手竟然摸上了她的身体,还是非常不要脸地塞进了衣服里… 陆尘并没有在乎美女的感受,他也不是在占便宜,而是单纯地在搜身。 搜身就要彻底,作为特工,当然不能大意。 万一美女贴身藏了枚毒针,那也是会要命的。 为了确保安全,陆尘手上动作也越来越慢,越来越细心… 直到看到美女梨花带雨的俏脸,他才幡然醒悟,终于停了下来。 主屋的大厅中,陆尘看着蹲坐在地一脸绝望的女人,脑仁生疼。 虽然他确实占了些便宜,可在本意上,他真的就只是搜个身。 谁想到就把美女给搜急眼了,寻死觅活的。 无奈,陆尘只能苦口婆心地讲道理。 “首先,这是我家,是你在鸠占鹊巢!” “其次,昨晚也就是我这个傻大胆,换了别人很可能就被吓死了,至少也是重感冒,大病一场。” “最后,要不是我身手好,就被你的弓弩射杀了。” “综合起来,别说我是无心占便宜,就算让你侍寝,也没什么问题。” “可惜我是个好人,虽然你长得丑,我也不想下杀手...” 美女终于抬起头。 她是个懂事理的,知道陆尘所说的并没错。 又是装鬼吓人,又是弓弩袭击,这样的情况,杀了她都不过分, 更何况现在已经是阶下囚,陆尘还能心平气和地和她谈话,就说明这人真的不错。 就是嘴太损,她可一点都不丑的。 可想到自己的容貌,她脸上又充满了悲伤。 “你说的对,现在这里是你家了,可在一个月前,这里是我家...” 两行清泪自美女眼中滑落,伤心的美女开始诉说自己的过往。 “这里以前是张府,我叫张翠兰,自幼便被卖进张家,张家待我非常亲和,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我非常感激他们。 成年后,为了报答张家,我自愿当了张家小姐的丫鬟。 她叫张诗仪,是皇城有名的才女,为人和善,并不把我当丫鬟看。 我们感情非常好,情同姐妹。 可是就在一个月前,一伙贼人闯了进来,他们人多势众,且武功高强,见人就杀。 就这样,张家人都遭了贼人的毒手,没有一个活口。 我也是被张家小姐推进了地窖,这才躲过一劫。 我是奴籍,不想被官府抓走再次贩卖,也不想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所以便留在了这里。 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杀要剐随你便,但我是不会走的!” 张翠兰说完,倔强地仰起头,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陆尘却心思电转。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和他预想的一样凄惨。 只是这里面有很多疑点。 丫鬟被小姐推到地窖里躲着,这就很不合常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再结合他亲眼所见的才华和容貌,陆尘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人便是张府那位才女,张诗仪。 小姐没有死,那么那个丫鬟张翠兰也一定没有死。 毕竟死了好几个泼皮无赖呢,就凭张诗仪的身板,就算有弓弩,也没有杀人抛尸的能力。 而且他看出了张诗仪的心思,看似是慷慨赴死,实际还是想留下来。 这从张诗仪昨晚被他揭穿却没有离开,便能分析出来,她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很可能便是在等待外出的张翠兰回来! 想到这些,陆尘不由玩味地一笑,他讥讽道。 “你这丑丫头想得倒挺美啊,我凭什么要杀你,把你这奴籍送官,没准还能领一笔赏钱呢!” 张诗仪闻言一愣。 捉住外逃的奴籍送官,确实有赏金这一说的。 情急之下,她还真忘了这事。 可是她不能走,她还要留在张府等人呢! 陆尘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继续道。 “家大业大,我这到处都要用钱,有了你这送上门的小娘皮,能换好几个杂役回来呢!” 大乾女人的地位很低,可价格很高,一个丫鬟换三个杂役,这是很正常的。 稍微有些姿色的,换它十个八个都有可能。 张诗仪闻言面上现出挣扎的神色,最终还是狠心说道。 “这位公子求你高抬贵手,不要把我送官,您不是没有丫鬟吗,您看我行吗,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这些我都能做的,我真的不想离开张府啊~” 很可怜! 脸蛋一般,可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会说话,看得陆尘心里一荡。 说的话也是陆尘所想。 成了和他朝夕相处的丫鬟,就凭他的个人魅力,迟早都能拿下。 虽然心中高兴,陆尘却还是假装皱眉思考了一会,这才回道。 “呃,我本来是想找个能暖床侍寝的丫鬟呢,你这条件有些不合格啊,要不你去好好洗个脸,我再看看能接受不?” 张诗仪心中那个气啊。 她堂堂大小姐委身做丫鬟,已经够委屈得了,竟然还被嫌弃? 还要让她洗完脸再看? 她有种扯掉面具,让眼前男人流口水的冲动。 可是想到暖床侍寝,她又急忙止住了。 最终,她只能非常委屈地去洗脸,并在心中祈祷,但愿这个男人能看中这张脸,能留下她,还能稍微有些厌恶,不用她去侍寝。 这中间的尺度,很难拿捏啊~ 可她却哪里知道,哪怕她把这张面具脸刮花了,陆尘也绝不会放她离开! 第9章 连皇帝都敢为难,不愧是大乾第一方士 张诗仪得偿所愿地留了下来,而且看陆尘嫌弃的样子,似乎也不用侍寝。 更让她惊讶的是,陆尘竟然让她一起吃早餐。 “看什么看,快吃啊,我虽然不是好人,却没有太多讲究,人多一起吃才香呢!” 吃了口热乎的油条和豆浆,张诗仪心中莫名感动。 暗无天日的一个月,她过的很苦,以往平常的吃食,现在吃来真的好香。 不过她没有被陆尘的表象所迷惑,眼前这男人看似好说话,可绝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连鬼都不怕,绝对不简单。 还好,现在两人没有什么冲突,而且按关系来算,还是有些亲密的主仆。 吃了几口,她好奇地看着陆尘,不由问道。 “公子,你昨晚怎么知道我用了冰,还知道我住在地窖的?” 陆尘呵呵一笑。 “叫公子多生分,以后就叫老爷吧,我呢,就称呼你为小翠,这样更亲密些。” 老爷和小翠? 张诗仪有种不好的赶脚,却听陆尘接着道。 “至于你的问题也很简单,秋天怎么可能那么冷,除了用冰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而冰都存储在地窖里,你白衣里面还穿了棉衣,那你也住在地窖里。” 看着张诗仪瞪大的眼睛,陆尘的话没有停。 “鬼屋的事我也知道,可脏东西没有打扫院落的习惯,更不会把石狮子擦的那么亮,结合张家被屠的事,我完全可以猜道,装神弄鬼的人一定是张家后人,只是没想到,竟然只是个丫鬟,很让人失望呢...” 张诗仪听的目瞪口呆,她猜到陆尘不简单,却没想到心思如此深。 她不由庆幸,还好没有说太大的谎话,否则别说油条豆浆,窝窝头都吃不上。 她更庆幸的是,多亏陆尘百密一疏,没有发现她的真容,否则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陆尘却没有说完。 “其实吧,石狮子上的那口痰也是我吐的,而我之所以不怕鬼,是因为我可不是愚民,而是一名方士!” 张诗仪心中一惊,她这才知道,之所以会坐在这,很可能就是昨晚她去擦了石狮子。 而陆尘的方士身份更让她惊讶。 方士当然不怕鬼,可她也不是愚民,自然知道方士就是骗子。 那么,自己这算是被骗子拐卖了吗? 想着古往今来方士的恶行,张诗仪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随即她反应过来,苦涩地一笑。 她如今已经不是张家大小姐,而是个家破人亡,随时可能会送命的可怜女人。 这样的身份,有什么资格惧怕和嘲笑方士呢! 最少人家光明正大,混个几十年没准还能捞上个一官半职。 家破人亡后,张诗仪的心高气傲都没了,她已经不是那个满腹经纶的才女,而是知道人间疾苦,知道柴米油盐的可怜人。 陆尘虽然在喝粥,却时刻观察着张诗仪的反应。 张诗仪在初听方士的惊惧和厌恶他看在眼里,而接下来的那抹苦涩,更让他欣慰。 没有嫉恶如仇,不是傻白的愣头青,很务实,这就很好,省了他的很多心思呢! 为了确定心中所想,陆尘问道。 “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方士误国,你难道不讨厌吗?” 张诗仪摇头回道。 “以前我很讨厌的,现在我没资格,有家才有国,可我一个家都没了的小女子,还谈什么国。” 张诗仪的态度让陆尘放心了,可看到那伤感的表情,他不由鼓励道。 “小翠你想开点,虽然你长得丑,可既然做了我的丫鬟,老爷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有谁欺负你,尽管和我说,老爷好歹也是天下第一方士呢!” 张诗仪心中莫名一暖,这是没家之后,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而且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容貌。 只是这天下第一方士,她却嗤之以鼻。 就这年轻帅气的脸,似海深的心机,再过个几十年,她没准还真就信了。 可现在,无非就是在小丫鬟面前吹牛逼。 “老爷你吃完了吧,我来收拾桌子。” 没有搭话,张诗仪不客气地抢走了陆尘的饭碗。 她讨厌自以为是,就喜欢靠吹嘘找存在感的人! 可就在这时,大门被敲响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陆方士,你没事吧,我和皇上来看你了。” 皇上? 张诗仪手一抖,差点把碗筷掉在地上。 难道有人在吹牛? 可这朗朗乾坤之下,谁这么大胆,敢如此大声地自称皇上? “陆方士你快开门啊,朕听说魏伴伴把你安排在这里,饭都没吃就来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张诗仪的脸都白了。 这个自称朕的声音让她知道,真的是皇帝上门了。 还不容她多想,砰砰的声音便传来。 再接着,一声巨响后,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张诗仪不敢耽搁,急忙端着碗筷进了里间,可她还不甘心,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一切。 一群人慌忙地闯了进来,有侍卫有太监,而带头那人非常年轻,却五爪金龙的黄袍加身,不就是传闻中的正隆皇帝吗! 张诗仪心中砰砰直跳,她这才知道,陆尘并没吹牛。 都骗到了皇上这里,真的是天下第一方士啊。 可更让她震惊的事发声了,只见陆尘并没有起身,就那么稳稳地坐着,虽然笑盈盈地看着皇上,可嘴角那丝讥讽却是谁都能看得出! 这是什么情况,要为难大乾的九五至尊吗? 眼前的景象颠覆了她的认知,她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大厅中,陆尘依旧笑盈盈地坐着,哪怕正隆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也没有动作。 他预料到正隆会来,也更知道,鬼屋的安排就是正隆的授意。 按理说,正隆已经给出解释,他应该借坡下驴,可他没有这么做。 陆尘可不是大度的人,更不是舔狗,哪怕他的一切都依赖正隆的宠信,可今天这个场子,他也必须找补回来。 他要教教这个皇帝,皇帝并不是天下无敌,做错事也要自己担。 瞬间,现场气氛变得紧张起来,空气都似乎有些凝滞。 魏忠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有心想呵斥陆尘几句,可想到昨天陆尘给他算的那一卦,他又不敢。 可有人敢。 另一个太监察言观色,见正隆沉下脸,立刻挺身而出,对着陆尘就骂道。 “大胆奴才,见到皇上竟然不行礼,你是不想活了吗?” 陆尘有恃无恐,看都没看那太监一眼,依旧笑盈盈地看着正隆。 竟然还在挑衅? 魏忠义心中一麻,偷看的张诗仪也不由攥紧小拳头,侍卫们也都瘪嘴嗤笑,看陆尘的眼神仿佛看着死人一样。 终于,皇帝彻底发飙了... 第10章 陆爱卿,朕以后就是你上刀山下油锅的兄弟 皇帝是发飙了,可让人惊异的是,发飙的对象却不是陆尘。 只见正隆却面色一狠,回身就是一个大鼻窦,竟然将那出声的太监打翻在地。 “瞎了你的狗眼,大乾第一方士也是你能恐吓的!” “你个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为朕做主?” 那太监被打懵了,一脸惊恐地看着正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只是想拍个马屁而已,真的没有做主啊! 而且看皇上的意思,竟然还不准备放过他! 果不其然,只见正隆越说越气,最后更是大手一挥。 “来人,把这奴才给我扔进狗棚,让朕的忠臣们教教他什么叫礼数~” 那太监彻底麻了,当即放声大哭。 “皇上你不要啊,我是你的小桂子啊,不要杀我...” 金甲侍卫可不会管他的哭嚎,直接将他拖了出去。 很残忍的一幕,魏忠义都不由别过了头。 他没想到,以往的对头,就因为这一句话就没了。 他更没想到,陆尘在正隆的心里如此之重,竟然就将心腹拿来祭旗了。 不过胆寒之余,想到陆尘给他算的一卦,心中又火热起来。 不管卦象真不真,至少这表明陆尘很看得起他。 若是有陆尘的帮助,他没准还真能活到九千九百岁呢。 而门后的张诗仪也被这一幕镇住了。 她现在才知道,陆尘不但没有吹牛,反而还相当谦虚呢。 看这样子,皇帝都要低头认错了吧。 果不其然,正隆依旧沉着脸,却嘴唇蠕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又说不出口。 丢面子的事,他还是不习惯。 好半晌之后才终于说道。 “陆爱卿,是、是朕的错,不该设计把你送到这处鬼宅里。” 见皇帝服软,陆尘也不再揪着不放。 而且他到底还是依靠皇权的人,正隆都这么憋屈了,自然要给些信心。 至少也要让正隆觉得物有所值,这才不会和他产生隔阂。 只见陆尘非常洒脱地摆摆手。 “陛下你把我送进鬼宅是没错,我身为方士,降妖捉鬼自然不在话下,这区区鬼宅,怎能难得住我。” 又在装逼! 不过正隆却信了。 这一个月来,张家闹鬼的事可谓是人尽皆知,传闻老凶残了,都有十多起命案了。 就连驱鬼的道士都死了三个。 现在陆尘却安然无恙,这就足见陆尘的本事。 有本事的人才值得尊重,溜须拍马的太监,他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这也是他决定低头的原因。 只是陆尘说得轻描淡写,正隆却非常想知道其中的过程。 “陆爱卿,你快告诉我,厉鬼有几个,都什么道行,你是不是把她们全杀了?” 杀你妹,挺大个皇帝,整天杀杀杀的成何体统。 陆尘白了正隆一眼。 “陛下你不要打断我说话,闹鬼只是小事一桩,我要说的是,你完全可以不用这样,咱们不谈君臣之谊,就说这年纪相仿的,又是捉鬼降妖的事,你随便说一声,难道我能不来吗?” “就算你不拿我当兄弟,可难道连朋友都算不上吗?” 呃~ 朋友?兄弟? 这两个陌生又熟悉的词,让正隆愣怔原地。 他是独生子,有那么几个堂兄弟,却都是怕他怕得要死,他从来不知道这两个词的真实含义。 此刻他却有些懂了。 虽然是在被陆尘怼着,可他听得却有些受用。 这朋友间的怪罪,对于正隆来说,完全是有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正隆的表现被陆尘捕捉,他急忙趁热打铁。 “陛下,民间有云,为朋友两肋插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天大地大,兄弟最大,在家靠亲人,出门靠朋友...” “可你看看你干的是什么事,我为你两肋插刀,你却反手插我两刀,难道在你眼中,兄弟朋友就是用来卖的吗?” 好家伙,人嘴两张皮,陆尘这见人下菜碟的本事,当场就让正隆破防了。 “陆爱卿,是兄弟不对,下不为例,你放心,为了兄弟,我也可以上刀山下油锅的!” 这词用的可以,也够豪迈,足见正隆中毒够深。 陆尘却是话锋一转。 “陛下,您是君上,兄弟朋友这话说出来不合适,咱们心里有就行,都在酒里。” 神特么的都在酒里! 正隆被这话弄懵了,反应了一秒,他才似懂非懂地摇摇头。 “陆爱卿你这是什么话,我好不容易交了你这么个朋友,凭什么不能让人知道,我堂堂皇帝,一国之主,难道还怕一群大臣嚼舌根子?” 正隆没喝酒,可这话说的就很上头。 他受够了那些大臣们的叽叽歪歪,所以大臣们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干什么。 说白了,就是孩子气。 从小不被认可,身为皇帝还总被指指点点,所以这逆期就非常长。 陆尘都没想到正隆会是这个反应。 如此上道,他当然不会再劝,而是很认可地点点头,等待正隆继续作妖。 “我不但要交你这个朋友,还要结下你这个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羡慕死那些叽叽歪歪的老东西。” 虾米? 这叫羡慕吗,分明是要被气死吧! 一众侍卫们都看麻了,他们知道正隆虽然很够义气,却没想到这么够义气。 魏忠义也看麻了,他震惊的同时,心中也羡慕的要死。 这陆尘是真牛逼啊,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和皇帝就称兄道弟了。 和皇帝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不也成了万岁吗? 比他这九千九百岁还牛逼啊! 张诗仪则倒吸一口凉气。 她在一边看得分明,刚才陆尘还为难正隆呢! 眨眼的功夫,就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精妙的语言陷阱,准确的性格把握,恰到好处的激将… 就这超强的人心揣测能力,超准的制造并抓住机遇的手段,活该陆尘是天下第一方士啊! “魏伴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朕找鸡头和黄纸来,朕还准备和陆兄弟结拜呢!” 尼玛,竟然是说真的? 魏忠义不敢问,更不敢劝,答应一声后,一溜烟就跑了。 没过半刻钟就拿着一堆东西跑了回来。 陆尘都有些发懵,他被这对主仆的执行力惊到了。 同时心里也有些犹豫。 称兄道弟倒是可以,可结拜这事他还真有些不乐意。 倒不是怕大臣们嚼耳根,而是正隆是皇帝啊! 众所周知,皇帝大多活不长,和短命鬼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是血亏啊… 第11章 皇帝就是个倒霉孩子啊 可惜,正隆没有给陆尘反驳的机会,拉着他就跪到了地上,开始了斩鸡头烧黄纸。 最后还弄了个匕首割了手指。 看着眼前那发红的酒水,陆尘满脸抗拒。 可惜这里没有开车不喝酒的规矩,他只能硬着头皮用嘴唇碰了碰酒水,然后就飞快地递给了正隆。 正隆一脸兴奋,看也没看酒水,非常豪气地一饮而尽,并大声道。 “陆兄弟你跟着我说,我大乾正隆皇帝现正式同陆尘结为异姓兄弟,不求…” 陆尘硬着头皮跟着嘟囔。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捅来捅去捅不死…” 还好正隆处于亢奋状态,没听出什么不同。 至于魏忠义和一众侍卫… 管求他呢,敢哔哔全给扔狗棚去! 一场草率而荒诞的结义就这么离谱的结束了。 可看似荒诞,多年以后,正隆一直为他今天的草率而庆幸不已。 呃,那是后话,现在正隆已经笑的后槽牙都出来了,他一脸得意地看着陆尘。 “陆兄弟,叫声哥哥来听听!” 你妹的,就那淫笑的神态,陆尘有种ktv公主上身的错觉。 结拜是拜了,可谁是老大,这事可要好好聊聊。 陆尘冷笑一声。 “陛下你还是舞象之年吧,我可是弱冠都过了两载呢!” 呃~ 此话一出,正隆瞬间就懵了。 按照这说法,陆尘都22了,可他只有19岁啊! “陆尘你真的22岁吗,可你为什么那么年轻?”正隆抗辩道。 陆尘嗤笑一声。 “陛下,不是我年轻,而是你长的太着急了~” 一瞬间,正隆无言以对,他此刻也觉得结拜这事草率了,至少应该先问清年龄的。 而后堂里,张诗仪差点笑出了声。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陆尘这坏胚子是在说谎呢! 随即她又愣了一下。 似乎她有一个月都没笑过了,按理说以她的心情也不该笑的,可为什么又忍不住呢? 张诗仪陷入了反思,并强迫自己忍住,不能这样没心没肺的… 正厅里,正隆还是没能叫出口。 这可比让他认错难多了。 陆尘也没有强求,更没有太过在意。 他早就看出来,正隆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小孩性子,现在称兄道弟,不等哪一天就反悔了呢! 皇家无情,真要相信这不靠谱的结拜,那他以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正隆却异常兴奋,拉着陆尘就问道。 “陆尘你快给我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朕听说你们那流行给女鬼放产假,昨天你也是这么做的吗?” 陆尘倒是想,可实在是没有机会啊! 看着正隆八卦的样子,他只能胡扯。 “陛下你不知道,这其中隐情好深的,昨晚子时刚过,一阵刺骨的寒风过后,确实来了个女鬼。 这女鬼惨啊,她肚子都豁开了,脸上也全是刀割的伤口,那一身白衣都被染红了,见到我就诉苦,说她是张家的千金大小姐,名叫张诗仪…” 砰!哗啦! 后堂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非常响亮。 正隆被吓了一跳,急忙指着后堂问道。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那鬼就在里面吧?” “没事,就是一只老鼠,再说鬼来怕什么,这不是还有我吗,其实我跟你说,女鬼一点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穷鬼…” 陆尘一通鬼扯,把正隆忽悠的五迷三道的。 直到陆尘说了半个时辰,他还意犹未尽。 不过陆尘可懒得说了,他不但口干舌燥的,还有一大堆事没办呢! 正隆却没有放过他,大手一挥。 “不就是买东西吗,我和你去,正好路上还有好多事问你。” 陆尘看了看正隆身后的侍卫,非常爽快地点头。 有钱有人,这省了他好多事呢。 一番乔装打扮,两人如富家公子般出了大院,向着街上而去。 采买很简单,甚至都没用陆尘出手,正隆对着魏忠义说了一句挑最贵的,就省了陆尘的好多功夫。 而正隆也说起了他的难处。 “陆尘你昨天出的主意我和大臣们说了,可没有一人同意,竟然连母妃和妹妹都不支持我,她们骂我猪油蒙了心。” “我没想到,她们不理解我就罢了,哪怕给我点鼓励,或者好言相劝也行啊,竟然合起伙骂我,难道我在她们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大臣们都好虚伪,他们满嘴天下大义,其实却中饱私囊,哪怕有几个清官,也只知道什么仁义礼法,祖宗教诲,就连我娶个媳妇都要他们同意。” “我不知道怎么办,父皇还没来得及教我就突然走了,他只告诉我要相信大臣,于是我一堵气就不管了。” “这些大臣们不是能耐吗,那就让他们管大乾呗,我养我的狗,她们治理大乾,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挺好吗?” “可是这样竟然也不行,他们一边拿走了权利,想着法的捞钱,还一边说我昏庸无能,现在更不让我养狗,还各种骂我。” “又能赚钱又能骂皇帝,万一死了还能青史留名,我都好羡慕他们啊…” 正隆似乎真的把陆尘看成了兄弟,在使劲地发着牢骚,像是个委屈的孩子。 陆尘也终于明白了正隆所想。 和他分析的如出一辙,虽然极端,可这就是个可怜的倒霉孩子。 前有他父亲的榜样压力,后有一堆大臣的鞭策,中间再加上亲人的不理解,这样的环境下,心理不扭曲才怪了。 以至于到最后,什么都没做好,离心离德下,只能用暴戾来掩盖自己,用昏庸来缓解情绪。 只是还有一点他搞不懂,正隆都这么悲催了,俨然一副活的憋屈的样子,可为什么还要招募方士呢? 受罪没够,想要长生不老地一直受着? 这多少有些变态啊! 正说着,东西不知不觉都买完了,陆尘也跟着正隆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 正隆驾轻就熟地打开了一个院落的门,里面并不是太大,却是有侍卫,有外套仆人,见到正隆后都急忙行礼。 正隆没有理会,而是沉着脸,抑郁地把陆尘拉进了二层的小楼中。 陆尘不明所以,但他能猜测到,这里一定是对万隆非常重要的地方。 或许…这就是万隆招募方士的目的。 二楼里侧的房间里,陆尘见到了一个人,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 这女子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五官端正而秀美,虽然在闭目熟睡,却神情淡雅,妥妥的又一个睡美人。 不过相比张诗仪,还是差了些许的。 陆尘见此情景,不由皱眉问道。 “植物人?” 第12章 金屋藏娇,痴情种 正隆神情黯淡,听到这句植物人不由愣了。 “什么是植物人?大夫说这叫木僵,和尚道士说这叫离魂。” 大差不差,都是一个意思。 “陛下,这是我们方士一脉的称呼,专指那些认知功能丧失,没有意识、知觉,卧床不起看似熟睡的人。” 正隆闻言眼睛一亮。 “没错,就是那什么功能丧失,花娘睡了好久,无论我怎么叫,她也不醒,陆尘你既然知道,那是不是有办法?” 正隆说着已经抓住了陆尘的胳膊,满脸的祈求之色。 “陆尘你可以的对吧,你们方士懂医术,能炼丹,你还是受过神仙指点的,一定能救活花娘吧!” “我不求什么长生不老,只求你救活花娘,我到时候封你当国师,不对…江山都分给你一半,整个南方都归你。”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送出半壁江山,可见正隆对这花娘的重视程度。 陆尘却心中无奈。 植物人啊,苏醒概率不到两成,他能有什么办法! “陛下你不要激动,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给我说说,我才能选择治疗方法。” 一番劝说,正隆终于冷静下来,说出了花娘的故事。 花娘是犯官之女,被发配教坊司,成了一名官妓。 一年前,正隆皇帝还没有登基,偷溜出皇宫寻欢作乐,在青楼见到了花娘。 花娘虽是风尘女子,可还是清倌人,也是官宦出身,加之貌美如花,正隆瞬间就变成了小迷弟,一见倾心。 接下来就是赎身,金屋藏娇,两人没事就花前月下,好不畅快。 但是众所周知,秀恩爱,死的快。 没到一个月,两人在一次出城游玩时,拉车的马突然受惊发狂,将两人甩飞出去。 正隆皮糙肉厚,啥事没有,可花娘的头却磕到了一块石头上,然后便是一睡不醒,躺在这床上半年有余。 期间正隆用了各种方法,却没有任何效果,最后没办法了,他想起了方士。 于是便有了三次方士招募。 正隆终于说完了,却说的眼眶通红,并再次期待地看向陆尘。 好一个痴情种,还是甘愿烽火戏诸侯的那种。 陆尘却皱眉。 半年多都没醒,再想醒来,几率就更渺茫了。 不过就看正隆血红的眼睛,这话绝对不能说。 初恋都是刻骨铭心的,让人疯狂的。 失恋的小青年有酗酒的,有杀狗的,还有找个大桥跳水的。 而以正隆这昏庸残暴的变态心理,说不定就先把他给剁了喂初恋女友呢! 而且这也不符合他的可持续发展战略。 于是陆尘非常郑重地伸出五根手指。 正隆面上一喜,急忙问道。 “陆尘你是说,你有五种方法救活花娘吗?” 你妹~ “陛下,我的意思是救活的概率有五成。” 陆尘急忙更,他庆幸没有伸出一根手指。 正隆的失望溢于言表。 陆尘见状急忙补救。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我的神通还在领悟,随着时间越久,成功的概率就越大,到最后没准真的有五种方法呢!” 正隆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他一拍陆尘的肩膀。 “陆尘我就知道你可以的,那你可要加把劲,快快领悟,缺什么你就和我说,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童男童女,朕都能给你弄来。” 童男童女? 这皇帝还挺懂行啊! 谢过正隆,陆尘开始检查花娘的情况。 话都说了,怎么也要装装样子,而且他也想看看花娘的具体情况。 于是在正隆紧张下,陆尘开始了各种实验。 “卧槽陆尘你干什么,拿草尖捅花娘鼻子,那多痒啊!” 花娘一声喷嚏过后。 “陆尘你别停,再捅捅,没准就能把花娘捅醒了。” …… “陆尘你趴在花娘耳边喊什么,别把花娘耳朵震坏了,朕可不想有个聋哑老婆。” “花娘她皱眉了,陆尘你接着喊,不要停!” …… “陆尘你手上那黄澄澄的是什么,不会是茅厕里取的吧?” “卧槽,陆尘你要干什么,竟然往花娘嘴里塞,你特么信不信朕给你剁碎了喂狗?” “嗯?花娘哭了?陆尘你再去弄点,花娘没准就醒了。” …… 两人一番折腾,正隆神情振奋,等着陆尘给出实验结论。 陆尘心情也挺好。 事实证明,这花娘的情况还可以,至少各项观感和本能还在。 “陛下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有七成的把握了,就是还需要些时间。” 正隆见状更开心了,拉着陆尘就出了门,去了京城最繁华的醉仙楼。 “陆尘你就是我的福星啊,不但帮助了朕的股肱之臣,还能让我的花娘醒来,我必须好好感谢你…” 最终,正隆被喝倒了,陆尘嘿嘿笑着接过了魏忠义递上来的一百两黄金。 这钱只算是活动资金,正隆已经夸下海口,半壁江山都不是问题。 魏忠义亲自把陆尘送出了酒楼,一路拍着马屁,比对正隆还亲。 临分别前,魏忠义悄声问道。 “陆方士,您给我算的那一卦,我想了整晚也没弄明白,还请您给指点一下,我一定感激不尽,必有厚报。” 陆尘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忠义。 “魏公公,这话可不是字面的意思,你可活不了那么久,但是我可以帮你活得更久,还更威风。” 陆尘的意思很明显,他要结盟。 有了魏忠义这个皇帝的身边人,他就不用再费心了琢磨正隆的心思。 而魏忠义越得宠,对他的帮助就越大,这是互惠互利的事,他相信魏忠义是个聪明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魏忠义当然是聪明人,否则他也不会在正德身边活这么久。 不止如此,从小被欺辱,被压迫,以至于要割了求生,他还是有远大抱负的人。 陆尘不但心机深沉,还如此得宠,正隆几乎是言听计从,他当然要抓住这次结盟的机会。 魏忠义一跺脚,对着陆尘狠狠点头。 “陆方士,希望您以后能多提携,杂家也知恩图报,但凡您的吩咐,莫敢不从。” 陆尘点头,他知道这事成了。 却听魏忠义再次悄声道。 “陆方士,我这里有一则消息,今日早朝后,听说很多大臣才子集结到了文渊楼,他们都很气愤,都在大骂方士误国,你最近要小心啊。” 这是魏忠义的回报,算是表态了。 陆尘谢过,辞别之后,却对这则消息皱眉。 他想到自己名声不好,一定会被那些忠臣腐儒们视为眼中钉。 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刚过了一天就被盯上了。 “看来有老六啊。” 第13章 这是贼窝,还是恶人谷? 接下来两天,陆尘都没有去钦天监点卯,而是一直窝在家里。 东西置办齐了,可家丁杂役的招募也必不可少,陆尘一直在忙着这事。 当然,他并不是自己,而是带上了唯一的丫鬟张诗仪。 女扮男装后,张诗仪就挺新奇的。 更让她开心的是,她终于可以出去转转了。 为此,她感觉陆尘都顺眼了好多。 这个男人能这么放纵丫鬟,虽然是个坏蛋,可至少对身边人还不错。 于是她开开心心地和陆尘去了人市和牙行。 可这一去就是生气的开始。 因为陆尘选人的标准太奇葩了。 首先是管家,一脸敦厚的不要,为人老实的不要,善良纯朴的不要,忠心护主的还不要… 选了几十个人,但凡是为人正派的,全都给否了。 最后出来个尖嘴猴腮,眼珠滴溜溜乱转的,一看就是大奸大恶之人。 翻看过往,这人不但长相奸滑,还有前科,曾经当管家时,不但心狠手辣地打断了下人的腿,还刁难宾客,私吞主家的钱财! 谁想到陆尘想也不想,直接就给定了。 “李有才,陆府的管家非你莫属!” 张诗仪这个气啊,她可以想见家里乌烟瘴气的样子。 可她一个丫鬟又有什么办法? 而这还只是开始,不只是管家,选丫鬟杂役,家丁护院都好离谱。 丫鬟必须好看,钱不是问题,过往也不是问题。 不管是青楼退役还是暗娼从良,一概不拒。 选个花匠,竟然选了两个蹲过大牢的采花大盗。 车夫也一样,不但抽死过三匹西域良驹,还驾驶马车撞死过人。 家丁那更是五花八门,全都是些膀大腰圆的地痞无赖,都是捕快杂役的重点盯防对象。 就连砍柴呃杂役,也都是退役的刽子手,满身横肉,看着就让人想起菜市口。 最后就是看家护院,竟然选了一群在墙根晒太阳的兵痞,还都是当过逃兵的那种。 好家伙,这一圈下来,陆府成了大杂烩,三教九流全齐了,整个一贼窝,都堪比恶人谷了。 人选回来了,男的扔给李有才,女的扔给了她,陆尘却撒手不管了。 望着身前一群莺莺燕燕,张诗仪有种误入青楼,当了老鸨子的赶脚。 “小翠你不要皱眉,要对自己有信心,都是些可怜的女人,你要把自己想成观音菩萨,这是在普渡众生呢~” “好了,你先忙,我去睡了。” 陆尘说着就走了,临走还不忘和丫鬟们眼神互动,看得张诗仪一个头两个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分了住所和差事,时间也到了深夜,张诗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房间。 作为陆尘的贴身丫鬟,她是要住在陆尘隔壁的。 虽然来了很多坏丫鬟,这些人还都表示了要和她换房间的意愿,可她一个也没有同意。 真要是换了,她敢保证,这些骚蹄子一定去敲陆尘的房门。 以陆尘的性格肯定会照单全收,绝不会拒绝一个。 所以她要守好了,以防有人起歪心思。 当然,这可不是因为她对陆尘有了什么想法。 那个坏胚子死在女人肚皮上才好。 她这一切都是为了张家,都已经成了恶人谷,可绝不能再成为淫窝啊! 这一晚,她睡的很轻,而刚睡下没多久,便听到了一阵嘈杂声传来。 张诗仪急忙起身,出门之后,却发现陆尘也正巧出门。 没看到周围有骚蹄子,张诗仪松了口气,可几声高喊传来。 “娘的,有刺客!” “哇哈哈哈,竟然还是个女的。” “都别动,这女贼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女刺客? 张诗仪心中一紧,因为她一直等候的,也是个女人。 却见陆尘悠悠说道。 “啧啧,长夜漫漫,正愁睡不着,来个女刺客就好贴心呢!” 贴你妹! 张诗仪哪有空搭理陆尘,急忙向着声音处赶去。 可陆尘一把拉住了她。 “小翠你干什么去,没听到有女贼吗?” 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张诗仪一个头两个大。 “老爷,我、我只是好奇。” “你个小女子,好奇心怎么这么大呢,没听说过凑热闹死的快吗,快回去睡觉。” “呃,老爷,我,我其实想去如厕。” “上厕所啊,你早说嘛,大晚上不安全,我陪你去。” 张诗仪要疯了,她可是要去救人的,万一张翠兰被采花贼给擒了该怎么办? 到最后她也没有去厕所,而是恨恨地看着陆尘。 她怀疑陆尘是故意的。 陆尘当然是故意的,听到是女刺客后,他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张翠兰。 张诗仪一直要等的人,他当然要见见。 没过片刻,十几人押着一名黑衣女人走了过来。 火把下,女人二十五六岁,容貌妖媚,身段丰腴,披散的头发都难掩波涛汹涌,典型的波大臀圆,是个不可多得的极品少妇。 这正是张诗仪一直在等待的张翠兰。 看见人没事,她这才放下心。 可看到张翠兰满脸屈辱的样子,她心不由提了起来。 只见押送几人正淫笑地看着张翠玲,嘴里也说着污言秽语。 “卧槽,这小娘子太正了。” “今晚咱们有福了,等主家问了话,一定好好享受一下。” “娘希匹,老子采花多年也没碰见过这么妖娆的,熟透了啊!” “啧啧,这屁股圆啊,我都忍不住要摸一把了。” 不但说着荤话,有一人说着竟然伸出手,径直摸向张翠兰的屁股。 这一幕让张诗仪目眦欲裂,银牙都紧紧地咬着。 她一直把张翠兰当姐姐看的。 如今姐姐受辱,她也顾不得掩饰身份,就要向陆尘坦白,让陆尘出手帮忙。 可还不等她说出口,身旁的陆尘已经飞身而出。 只眨眼的功夫,陆尘便到了那个咸猪手的花匠身边。 一抓一扭之间,那花匠的手便被陆尘扭到了背后。 此刻,陆尘面容冷峻,眼神更是犀利如刀。 本来陆尘还是很高兴的,轻松地拿下女刺客,说明他选的人警觉性很高,也很有战斗力。 口花花也没什么,有本事的人都有些特殊癖好,他也能容忍。 可咸猪手就超过他的底线了。 强来,哪怕是敌人也不行。 更何况没有他的允许,这分明是不拿他这个家主当回事呢! 所以他动了,他要告诉所有人,在陆家谁才是老大! 第14章 辣手无情,陆府的规矩 陆尘的出手让所有人一惊。 大家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便多了一人,那名淫贼出身的花匠就被制住了。 看清是陆尘后,他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家主竟然有这本事? 尤其是那些兵痞出身的护院,原本还以为陆尘就是个书生,没事爱淫几手小湿的那种。 可谁想到竟然还是练家子。 就刚才那一手擒拿,只有练兵的教官才能做到,却也没有陆尘那么快。 管家李有才更是看傻了。 他以为碰见个败家的二傻子,谁想到二傻子出手这么狠,就看花匠那扭曲的脸,便知道胳膊有多疼。 在场众人都愣愣地看着,却听陆尘说道。 “没想到你个淫贼这么硬气,竟然没有喊疼?” 花匠额头已经冒汗了,闻言闷哼道。 “家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在帮你抓刺客!” 陆尘冷笑一声,手猛地一用力。 咔!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那花匠的胳膊已经彻底变形。 花匠再也忍受不住,凄惨的叫声划破夜空。 “啊,疼~” “草泥马的、陆尘,你就是这么、对待抓贼的功臣?你这是…” 话没说完,裆部要害一阵剧痛。 这下他连惨嚎都发不出了,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瞬间便躺倒在地。 别说是他,在场的人都觉得裤裆凉飕飕的。 他们看得分明,陆尘只是一个膝撞,竟然又准又狠,看花匠的惨状,这淫贼的作案工具怕是废了。 花匠终于服软了,他咬牙忍痛求饶。 “家主你、你饶了我吧,是我不对,我、我不该没有你的吩咐…” 陆尘面色依旧,冷着脸说道。 “知道怕了吗,可惜晚了。 我原本只是想废掉你那只手,可你不给我机会,那就只能废掉你的命根子。” 花匠急忙点头,他痛的嘴唇都咬破了,却还是坚持着回道。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敢顶嘴,也绝对会听你、吩咐!” 陆尘的面色却更加冷冽。 “很不巧,你知道的太晚了,而且我要用你的命让所有人知道,不守规矩的下场。” 话音刚落,陆尘飞速从身边护院手里抢过一根木棒,对着花匠的脑袋就挥了下去。 呼! 破风声中,花匠满脸不可置信。 砰! 咔嚓! 木棒碎裂,花匠的头也被敲出个巨大的凹陷。 至此,花匠满眼不甘地没了声息,只有鲜红的血液从七窍流出。 砰! 陆尘扔了木棒,冷眼看向周围的人。 所有人心头一震,不但是兵痞护院,就连砍柴的刽子手都低下头,不敢跟陆尘对视。 现场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陆尘的狠辣手段吓到了。 手臂粗的棒子都断了,一下就敲碎了人的头骨,这要多大的力道,多残暴的内心。 这还是书生吗,杀伐果断的将军都做不到吧。 而且还是对自己人下手,太特么冷血了。 更扯淡的是,做这一切都只是立威啊! 这绝对是个杀伐果断,没有任何心慈手软的狠人。 此刻他们才知道,有陆尘坐镇,这陆家堪比地狱啊。 陆尘很满意杀鸡儆猴的效果。 一个采花贼的命,他怎么会在乎。 他是特工,不是善男信女,也不信什么讲道理,谈仁义。 他只知道,要尽快有自保能力,就要招募一些有本事的人。 最好是有本事的坏人。 这样的人不用叽叽歪歪,只要比他们更坏,让他们害怕,便都会服服帖帖。 这就像监狱一样,根本不用狱警和法律,只要有一个霸气的牢头,所有犯人都知道什么叫规矩。 这就是拳头大的规矩,高效实用,还不用耗费精力。 现在这效果就很好。 拳头已经震慑了所有人,该是立规矩的时候了。 陆尘看了一圈,冷傲地说道。 “你们都算不上好人,这我知道。 也正是因为你们的坏,所以我选了你们。 不是因为我傻,也不是因为想搭救你们,感化你们,而是因为我也不是好人。 不怕告诉你们,我是一名方士。 有见识的人都说我们是骗子,只会欺君误国,祸国殃民。 所以,你们那点坏,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 我只是随便的几句话,大乾就会劳民伤财,几十万两白银打水漂。 说到这里,你们都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当然知道! 这两天整个京城都在沸沸扬扬,到处都传正隆皇帝招募了一个方士。 这方士不但会妖法,还坏透了,竟然鼓动皇帝给狗盖宫殿。 几十万两白银呢,这钱拿去赈灾,至少解决了大乾一半的灾民。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说的竟然是新家主陆尘。 怪不得陆尘不怕他们,也丝毫不嫌弃他们的作恶事迹。 敢情在家主眼里,他们这点坏实在不值一提。 在为恶上,陆尘已经到了他们望尘莫及的高度。 哪怕刚刚的杀人不眨眼,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做到。 此刻,这些人终于服了。 论狠不如,论坏不够,这样的陆尘让他们生不出一点忤逆的心思。 陆尘再次说道。 “和你们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们,在陆府里,我是老大,我说的话就是规矩,而你们要留下来,就要遵守以下的规矩。 第一,泡妞可以,但要凭借本事,用药用强者,猥亵调戏者,杀! 第二,不需要你们多忠心,但是对我说的话都要是真话,不能说谎,否则,杀。 第三,既然加入陆家,就不要想着再找到下家,除非我死了,可你们想一想,我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 所以我奉劝你们,不要轻易叛逃,否则哪怕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出你们,然后杀掉! 第四,为善为恶我不管,但你若是为恶,就不要去欺负平民和弱小,那点钱财和威风,是在丢我陆府的人。 所以,想为恶就把目标放大点,多去找些达官贵人欺负,这样我才会为你们出头,否则我绝不会轻饶。 第五,我是个坏人,陆府也注定是个坏地方,你们可以为善,但说话做事都小心点,谁要是打扰我为恶,或是想投靠别人,甚至通风报信,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陆尘又说了七八条,所有人都听麻了。 这是规矩吗,这分明是在教他们当坏人呢! 这家主是个大魔头吧! 尤其是张诗仪,刚才她还为陆尘出手帮忙而感激呢,可此刻全没了。 她知道陆尘是骗子,是坏人,却没想到陆尘能这么坏。 这张家已经彻底变成恶人谷了,必须尽快离开吧! 可就在这时,陆尘却看向了她,并一字一句道。 “还有最后一条,从踏进陆府开始,你们已经没有反悔和退出的机会,除非…变成一具尸体!” 第15章 我真不想当趁人之危的色胚啊 这是试探! 也是陆尘追女人的手段。 很野蛮,带着很深的强迫色彩,还非常吓人。 此刻张诗仪的脸都吓白了。 陆尘如此郑重地说出来,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这就代表着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可见识到陆尘的坏,她怕了,她虽然不再天真地为善,却也不想彻底沉沦,像陆尘一样当个大魔头。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周围所有人已经跪在地上。 他们眼中满是惧怕,却坚持着回应陆尘呃规矩。 李有才,“家主放心,我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绝无二心。” 另一个采花贼出身的花匠,“老爷我错了,以后我改过自新,绝对用正经手段追女人。” 地痞流氓的家丁,“我们再也不敢欺负平民了,以后我们就去收拾富家公子。” 刽子手周屠、马夫马六丁,“家主你说啥就是啥,以后我们绝对听话。” 兵痞护院,“谨遵家主号令,但有吩咐,莫不敢从!” 好家伙,看着所有人对大魔王效忠,张诗仪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掉进狼窝的小绵羊,都不够这些人打牙祭的。 可她真不想助纣为虐,更不想当坏人啊! 正当她踌躇时,却见到张翠兰突然笑了起来。 “咯咯咯,好霸气,好大的威风呢!” 张诗仪心中一突,她了解张翠兰,这个姐姐并不像她一样喜欢诗书,而是个十足的江湖儿女。 她讲义气,喜欢路见不平,自诩为行侠仗义的侠女,见到陆尘这样的坏人,当然不会屈服。 那么接下来以张翠兰的性格,一定会出言讥讽,然后便是宁死不屈了… 张诗仪的脸上现出了绝望。 灭家的仇还没报,她们姐妹也要一起惨死吗? 可张翠兰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愕然。 只见张翠兰面对陆尘杀气腾腾的眼神,毫不退让地说道。 “陆家主,如果你的那些规矩说到做到,那么我愿意加入陆家!” 什么? 不只是张诗仪,在场的众人都被惊到了。 这刺客是被家主吓傻了吗,这还没审问就倒戈了? 真六啊! 陆尘也被弄迷糊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能做张诗仪的姐姐,就说明张翠兰绝不坏。 可卿本佳人,为何甘愿当贼? “你跟我来!” 陆尘决定单独问清楚。 当然,他也没拒绝跟过来的张诗仪。 甚至没有理会身后两女的小声嘀咕。 他不用听都能猜出来,这两个女人在串供! 毕竟张诗仪现在还用着张翠兰的名字。 陆尘的卧房中,他坐在八仙桌旁,给两女都倒了一杯茶。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到我陆府,有什么目的?” 喝了一口茶,陆尘对着张翠兰问道。 张翠兰表情有些不自然,回答的也不是很顺口。 “我叫张翠珠,是翠兰的…姐姐,我来这就是探亲…不对,我是来传信的。 我也是张家人,算是张家的半个女儿,张家惨遭灭门,我要报仇…” 撒谎这事也是看天赋的,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显然张翠兰并不是撒谎的料子。 不过还好,陆尘没有纠结这些,而是直奔主题地问道。 “仇家是谁,为什么要加入陆府?” 说到仇家,张翠兰一脸悲愤,咬牙切齿地说道。 “内阁阁老,邵怀古,还有整个邵家,加入你陆府是为了寻求庇护!” 听到内阁和邵家,陆尘眉头一皱。 所谓内阁,乃是大乾最高的行政机关,专职商议和执行国家政策的,算是权力中枢了。 里面的阁老则是指三位辅臣,这一位首辅,两位次辅,算是内阁的最高长官。 而邵怀古便是首辅之下的次辅,是内阁的第二号人物。 不但是阁老重臣,他还是官场学院派的首领。 邵家更是大乾建国初的世家,底蕴相当深厚。 见陆尘皱眉思索,张翠兰讥讽道。 “你怕了?” 陆尘眉头一挑,反问道。 “把陆府当避难所?” 张翠兰语气一滞。 “我保证一心加入陆府,哪怕你再怎么为恶,我也会真心帮你!” 这是个为了报仇而出卖灵魂的人! 陆尘却讥讽地笑了。 “擒住你的那些人我只花了20两金子,你的真心帮助值多少钱?” 很显然,张翠兰的灵魂并不值钱,至少和与邵家为敌不对等。 瞬间,张翠兰无言以对,因为陆尘说的是事实。 可张翠兰不甘心,她一把扯开黑色紧身服,露出里面高高隆起的红色肚兜。 “再加上我的身子呢?” 张翠兰涨红着脸问道。 可陆尘只是看了一眼便讥讽道。 “木瓜吗,可我新买了很多丫鬟,里面有两个比西瓜还大呢!” 张翠兰羞愤地涨红了脸,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已经拿出了全部,可还是差了好多。 就在这时,张诗仪动了。 只见她一把扯下面具,露出了那副绝世容颜。 看着陆尘惊愕的样子,张诗仪问道。 “我美吗?” 当然美啊! 饶是陆尘见过,也再次沉迷在这张脸里。 他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点头。 “美,太美了。” 张诗仪却惨然一笑,哀婉地道。 “若是再加上这张脸,还有我的身子,你觉得够吗?” 这事能这么办吗? 陆尘有些呆,他没想到继张翠兰后,张诗仪也出卖灵魂了… 仇恨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 可是,他真的只是想追女生,并不想当个趁人之危的色胚啊! 这要是答应了,那不又成了坏人吗? 这形象就彻底没了啊~ 陆尘有些蛋疼,他不由为难起来。 却听张诗仪幽幽道。 “其实我是张诗仪,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就是因为我这张脸,邵怀古的儿子邵康起了歹意,被我哥哥打的做不成男人,这才导致了张家的惨事。” 张诗仪泪如雨下,眼神却更加决绝。 “陆尘,我知道你非常有本事,只要你能帮我报仇,这张脸就是你的了,我也是你的,而且我发誓,今生只属于你!” 够了! 陆尘知道,这事他必须答应。 就看张诗仪哀伤的样子,这要是拒绝了,今晚可能就会跳井了。 想到女神变女尸,陆尘打了个哆嗦,他当机立断。 “好的,我答应你们,张家的事我管了,保证邵家满门,一个不漏!” 陆尘说的很正式,没有任何推搡或者含糊其辞,甚至还着重强调了你们,俨然一副超级色胚的样子。 两女没有太过高兴,从狼嘴到虎口,这事也不知道划不划算。 可陆尘已经彻底想开了。 这无非就是先婚后爱呗,相亲什么的不都是这流程吗,也挺正大光明啊! 第16章 早朝,群臣炮轰正隆 一夜喧嚣,陆府终于消停下来,可很多人都睡不着。 陆府的下人们都在忐忑,陆尘给他们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尤其是那些规矩,实在骇人听闻。 青楼出身的丫鬟们本来还想半夜溜进陆尘的房间,现在却是想都不敢想。 张诗仪和张翠兰也在忐忑。 陆尘太坏了,她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信守承诺。 而且就算陆尘答应了,他能不能斗得过邵家。 陆尘再受宠也只是一名方士,没有底蕴根基,更没有党羽庇护。 邵家不但有阁老,还是学院派的带头人,那是可以和皇权一争高下的… 可不管她们如何担心,第二天都会来的。 大乾皇宫,早朝! 正隆皇帝无精打采地听着众臣奏报,时不时地回应着。 “嗯!” “哦!” “准了!” “别磨叽了,都准了!” 大臣们脸上则露出欣慰的笑容。 皇帝虽然精神不好,但并没有唱反调,这让他们很舒心。 可就在所有议事完毕后,正隆却并没有宣布退朝,而是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来了精神。 “呃,诸位爱卿都没事了吧,那朕要宣布个事。” 此言一出,大臣们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朕的忠义殿已经搁置三天了,现在也该到动工的时候了,所以朕决定…” 不等正隆说完,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敢情皇帝还不死心啊! 屁个忠义殿,还不是盖狗窝吗! 就冲这个讽刺他们的名字,说什么都要阻止。 于是立刻有好几人出声。 “陛下三思,此举被天下人知晓,恐成笑柄!” “陛下,狗与人不同,它们天性崇尚自由,野外才是归宿。” “流民未安,怎能行如此荒唐之事?” “陛下您就算不学先皇的勤勉,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啊!” 好家伙,如同捅了马蜂窝,到处都是反对的声音。 户部侍郎钱如是更是站出来道。 “陛下此事你休要再提了,大乾真的没有银子了。” 可正隆也被这些话给气炸了,他当即血压上涌,红着脸大骂。 “你们这群腐儒,整天说忠君爱国,可朕把所有事都交给你们了,钱呢,都让你们败光了,你们就是这么治理江山吗?” “还特么狗崇尚自由,难道你们不喜欢自由吗,谁要是不喜欢,朕就把他关到天牢里。” “笑话怎么了,江山是不是朕的,朕想怎么样都是自己的事,谁敢说三道四我就砍了他。” “还有,你们这些臭不要脸的别总拿父皇说事,父皇对你们那么好,你们怎么不跟着下去?” 卧槽! 全是混账话,可一众大臣都被怼没词了。 谁也不敢说跟着下去,若真的说了,就正隆这性子,没准真给他们活埋了。 一时间,君臣成了僵持之势。 就在这时,前排一名老者站了出来,正是内阁次辅邵怀古。 “陛下,没有银钱,您就算说破天也莫奈何,不如缓缓。” 这还算说了句人话,正隆无奈,只好借坡下驴。 “行,邵老头,呃,邵爱卿,就听你的,但不能缓太久,朕明天还要问的。” 虽然退了一步,可正隆不死心,摆明了还要再纠缠。 邵怀古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皇帝就是小孩子的心思,耍无赖又能怎么样,只要一句没钱,地上打滚都没用。 邵怀古没有答话,而是正色道。 “陛下,臣还有事要奏,方士误国,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可臣听闻您招募了一个方士,这忠义殿的事也是他说的,不知如实否?” 陆尘? 正隆悚然一惊。 方士的事前两天也提过,都被他挡了回去,今天为什么又问了? 他正眼撒谎敷衍,却听邵怀古再次道。 “陛下,您可知君无戏言吗?” 呃~ 正隆的谎话瞬间咽了回去。 如此正经的质问,他要是撒谎,那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作为一言九鼎的皇帝啊,怎能被臣子如此折辱。 正隆当即梗着脖子道。 “是又怎么样,朕招募个方士怎么了,钦天监里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有什么? 就算忠义殿的主意是他出的,可他又不是谋私,是在帮朕,难道还有什么错处?” 正隆是有担当的,为兄弟开脱,这是他的初衷,可他不知道,这正上了邵怀古的当。 此刻,满堂朝臣都目瞪口呆。 以前正隆遮掩,众人只当他好奇,是小孩子顽皮,他们都给皇帝留一些面子,没有死揪着不放。 可如今不但不遮掩,还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这就是性质问题了。 方士误国,这是道理。 连这道理都不认,还堂而皇之地给方士辩解,这皇帝明显长歪了啊! 以后要是什么都听方士的,还有他们这些大臣什么事吗? 下一刻,整个朝堂的大臣都跪了下去。 不管是贪官还是清官,此刻他们非常齐心,完全抛弃了彼此的芥蒂,都在齐声高呼。 “方士误国啊,陛下您翻翻史书,哪个信奉方士的皇帝有好下场?” “您看看他出的什么狗屁主意,灾荒不断,百姓民不聊生,他却要建狗窝,这是蛊惑君上,该杀!” “陛下您说钦天监里以前有方士,可现在为什么没有,你忘了吗?” “先皇,您想想先皇,若是没有方士,他能死吗!” “先皇临终的嘱托都不顾了,陛下你这是不孝啊!” 到处都是痛心疾首的呼声,更有很多人搬出了正隆的父亲顺景帝。 顺景帝自登基后便勤于政务,仁义节俭,还爱民如子,把全部身心都扑在江山社稷上,是大乾好皇帝的典范。 可也正是这样,他命非常短,只活了35岁便噶了。 而噶之前,他和方士过从甚密,传闻吃了不少仙丹。 顺景帝死前的嘱托也与传闻不谋而合。 “方士误国,钦天监所有方士都要处死,吾儿正隆继位后也绝不可轻信方士,切记!” 顺景帝死了,也带走了钦天监里的十几个方士,还扼杀了整个方士职业。 但没人知道具体详情,都只是猜测,并按照顺景帝的要求执行着。 可正隆知道,传言并不可信。 他父皇身体一直有恙,在接触方士前就到了咳血的地步,可谓是病入膏肓。 之所以杀方士,或许是因为那些方士没本事,并不能如传闻那样让父皇起死回生。 在不甘之下,所以才下了那道旨意。 可这些他不能说,子不论父过,孝顺的他哪能揭父亲的短,只能气愤地看着大臣们越骂越离谱。 第17章 老魏,你九千九百岁的时候到了 早朝散了。 确切地说,是正隆强行跑路了。 面对越来越多的骂声和指责,他没有办法,只能用这种低端的方法逃避。 陆尘是万万不能死的。 至少在花娘苏醒之前,陆尘不能有事。 这是他的底线,想尽办法也要守住。 而此刻陆府,陆尘正在舒服地当着大老爷。 清早起床刚开门,门口就站着一排人。 还是女人。 为首的正是张诗仪和张翠兰。 此刻的张诗仪已经摘下面具,唇红齿白,俏脸在阳光下展示着惊心动魄的美。 再后面的张翠兰也换了一套纱裙,阳光透过轻纱,妖娆的身姿若隐若现。 再后方是一群莺莺燕燕的丫鬟,服装各异又巧笑嫣然,展示着公主出身的超级素质。 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心怀大畅。 “美好的一天!” 感慨着,陆尘的老爷生活开始了。 张诗仪拿起毛巾,在张翠兰端着的水盆里投了投,很是轻柔地给陆尘擦脸。 丫鬟们也围了上来,猪鬃的牙刷不由分说塞进他嘴里,动都不用动,就有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进进出出...九浅一深地帮忙做运动。 见白之后更有盐水奉上,杀菌消毒更卫生。 洗漱穿衣全程有人伺候,就连吃饭都有人帮忙。 见到一个丫鬟小心地吹着粥,并用勺子喂给他,陆尘终于还是一把抢了过来。 倒不是他不想享受,而是想到丫鬟的出身,怕有病! 这一上午,陆尘终于体会到了地主老爷的快乐,最让他欣喜的是张家姐妹的态度转变。 哪怕他躺在摇椅上,两女都非常贴心地一个按头,一个捶腿。 当然,他也知道两女看似体贴,实则相当不情愿。 可他们为了复仇,算是豁出去了。 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这都甘愿献身了,他当然要履行承诺。 陆尘不由思索对付邵家的方法。 可没过片刻,大门被人敲响,竟然是魏忠义上门了。 见到陆尘后,他便急不可耐地说道。 “陆方士,大事不好了!” 陆尘眉头一蹙。 美好的一天刚开始,怎么就不好了? “老魏你别慌,天塌下来有皇上呢,你急个什么?” 魏忠义一跺脚,说了早朝发生的事,随后补充道。 “陛下他都顶不住了,虽然早朝逃过一劫,可现在无数国子监学生都在午门静坐,他们大喊着要清君侧,杀...杀你呢!” 卧槽! 清君侧,杀陆尘,这口号都喊出来了? 陆尘不由坐起身。 “麻蛋,哪个不长眼的,竟然这么快就注意到我了?” 他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魏忠义接着道。 “都是邵怀古那个老贼鼓动的,早朝就是他揭穿了陛下,现在他这是发动整个学院派了。” 陆尘没想到竟然是邵家。 自己正想着怎么对付他们,对方竟然先出手了? 可动机是什么? 昨天晚上才答应两姐妹,今天也还没有出门,绝不可能走漏风声的。 见陆尘疑惑,魏忠义解释道。 “陆方士你不知道读书人的狡猾,那陆家之所以对付你,目的可不是什么清君侧,他们就是为了巩固邵家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他们是学院派的代表,为了壮大学院派,他们什么事都要掺和一脚,也是闹得最欢的,只有赚够了噱头,得到更多的认可,才会吸引更多士子加入。” 听到这里,陆尘懂了。 敢情是在蹭流量啊! 靠着讨伐他来搏出位,这特么和博眼球的砖家叫兽一个揍性。 陆尘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冷笑着问道。 “老魏你给我详细说说这邵家的情况。” 魏忠义听的一呆,急忙道。 “陆方士你要做什么,邵家是百年积累的大家族,子弟中很多人都在做官经商,势力和财富都相当庞大,而且他们还和江湖派系有关,传闻这以前的张家就是被陆家暗中给灭的,你可千万不要莽撞。 而且陛下让我给您捎个口信,他说贼人势大,让你赶紧躲起来呢!” 躲那是不能躲的。 刚来就当缩头乌龟,张家姐妹怎么看,这让他天下第一方士的脸往哪搁。 就算这话是正隆说的,可就凭正隆多疑的性子,也会对他的神通失望吧! 而且陆尘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封建社会里皇权至上,不就是个家族吗,正隆这个新手皇帝没办法,但他有啊! 历史老师的那些谆谆教诲他可都记得呢,有那么多暴君的案例做参考,还教不会正隆收拾大臣吗! 陆尘神秘一笑,对着魏忠义道。 “老魏啊,准备好了吗,你九千九百岁的机会到了!” 魏忠义心中一紧。 这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他的九千九? 可看到陆尘笃定的样子,他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以陆尘的本事,没准真能做到呢,难道他真的要飞黄腾达了吗? 大乾皇宫! 陆尘打扮成了小太监,跟着魏忠义行走其中。 他却非常高调,昂头挺胸,不时对着殿宇上雕刻的瑞兽点头,偶尔还伸出个大拇指,以示赞赏。 那架势就和逛故宫一样,还是非要看回票价的那种。 陆尘的心情也是这样,这皇宫比故宫还大,殿宇也更多,雕刻的更精美,他当然不能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而且这可是大乾最神秘的地方,进门要过七八道关卡呢! 多看看,记住构造和驻守的禁军的位置,以后翻墙幽会个妃子也更方便不是。 看到陆尘的做派,魏忠义心中不由高兴起来。 都被喊打喊杀,还如此心大,要么是傻大胆的愣头青,要么是有恃无恐。 而以他对陆尘的了解,一定是后者。 那么他的飞黄腾达就更靠谱了,想到这里,魏忠义的步伐都轻快好多。 终于,两人来到了皇城深处的一座殿宇旁,见到了正在逗狗的正隆皇帝。 只见正隆扔出手中的骨头,对着身旁的一只大黑狗道。 “小黑,去把邵怀古那老东西给朕叼回来!” 汪汪汪! 那黑狗瞬间凶相毕露,嗖地一下窜出,犹如一道黑色闪电,直奔还在空中的骨头。 最终骨头都没落地便被黑狗叼了回来。 陆尘看着黑狗迅猛的动作,闪亮的毛发,不由大赞。 “好狗~” 随即他小声对身边的魏忠义道。 “老魏啊,看见这黑狗没,你以后一定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要做一条比它还勇猛的好狗啊!” 魏忠义麻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陆尘所说的好狗指的是他。 第18章 大乾第一位厂公,魏忠义! 正隆对于陆尘的到来有些羞赧。 陆尘是他招募,还是一心为他着想的兄弟,他身为皇帝却让陆尘躲起来,这事就挺丢脸。 “陆尘来了啊,你不知道,朕这个皇帝当的憋屈啊,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陆尘哂然一笑。 “陛下,我可没有怪罪您的意思,虽然你身为皇帝,可也要以大局为重!” 得到陆尘的谅解,正隆这才好些,却还是咬牙切齿道。 “邵怀古那个老匹夫,他竟然给朕下套,朕一定不会放过他!” 陆尘很随意地追问道。 “那您打算怎么不放过?” 呃~ 正隆被问得一愣,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就是说个狠话,要是有办法,他也不会这么憋屈了。 可谁想到,陆尘还就当真了... “朕、朕要抄他的家,对,就是抄家,这老小子总和朕对着干,绝不能轻饶...” 陆尘再问,“什么时候抄?” 正隆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陆尘如此没眼力见,总拿小刀子戳他的痛点。 “呃,这个事,邵家家大业大,不说那些家中子弟,光是午门静坐的士子就可见一斑,所以这、这事,还要慢慢来...” 正隆很没底气,边说边偷眼看陆尘脸色,就怕陆尘再追问。 陆尘没有再逼迫,反而有些欣慰。 正隆虽然昏庸,但知道不能硬磕,还是有脑子的,不是短命的征兆。 “陛下所言甚是,邵家不能随便动,否则那些读书人一定会炸锅。” 陆尘赞赏地说着,却是话锋一转。 “可陛下你是皇帝啊,身为大乾之主,被臣子和一群书呆子欺负,能咽下这口气吗?” 当然不能! 可又有什么办法? 正隆不由期待地看向陆尘,他终于察觉陆尘此来,或许是献计的。 “兄弟你难道有办法?” 陆尘神秘一笑,随后一脸正色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殚精竭虑,一心为民,可手下这些大臣不但不理解,还从中作梗...” 正隆深以为然地点头。 天还没亮他就上早朝,然后召见内阁,又要批奏折,一天八小时就这么没了,连逗狗的时间都要硬挤,确实很辛苦。 “你看这天下让他们弄的,国库空虚,流民四起,就连您盖个忠义殿的钱都没有,那钱都哪去了?” 正隆再次点头,天下是他的,可钱都在大臣手里,他连俸禄都没有,那真是一分钱都没花到啊! “钱都被他们花了,赈灾修桥,加固河堤,安军抚民,他们用各种理由花钱,可实际上呢,钱还不是都流进了他们兜里。” “就他们那点俸禄能住得起大宅子,能娶得起十几个小妾,能成为青楼赌坊的常客?”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银子哪来的,还不是朝廷的。” 正隆深以为然地点头,完全相信陆尘的话,可他却无奈摇头。 “这是弊病,父皇在时就一直在肃清贪官,可官官相护,他十几年也没能做到,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陆尘呵呵一笑。 “先皇没办法是因为他没用对人,陛下若是想整治,就必须找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正隆眼睛一亮。 “对啊,御史监察百官,只要御史中丞是我的绝对心腹,查那些贪官就好办了。” 说着他兴致勃勃地看向陆尘,显然是把陆尘当做未来的御史中丞了。 陆尘翻了个白眼。 你妹,老子是方士,自带仇恨值,再当御史,那不被所有官员恨死。 陆尘急忙摇头道。 “陛下,我说的可不是什么御史,御史也是他们一伙的,想收拾大臣,你就要跳出他们规定的条条框框。” 怎么跳? 正隆茫然无知,可魏忠义却脸色涨红。 他有些明白陆尘的意思了。 果然,就听陆尘嘿嘿一笑。 “特事特办,咱们单独成立一个监察百官的特殊机构,这个机构和大臣无关,单独为您服务,这样不但解决官官相互,你也不会被忽悠,关键时刻还能打脸那些大臣,一举三得!” 这主意不错啊! 正隆眼睛一亮,却又皱眉道。 “可是让谁来做这事啊,你都说了,大臣和读书人都是一伙的,就算成立这样的机构,我也不放心啊!” 陆尘不动声色地向着身边努努嘴。 在他身边,是满脸涨红的魏忠义。 正隆看着魏忠义,有些懂了。 “陆尘你的意思是,让魏伴伴领一群太监来做这事?,魏伴伴是朕的心腹,太监们也和大臣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机构或许真的可行...” 正隆在自言自语,魏忠义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由不得他不紧张。 替皇帝监察百官,这活...太特么好了。 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地伺候人了,而且那些大臣见了他,那还不和老鼠见了猫似的。 这是妥妥的一人之下啊! 正隆越说越觉得合理,终于说出了魏忠义最期盼的话。 “就这么办,有魏伴伴帮朕看着,看那些大臣还怎么敢乱作非为,或许父皇做不到的事,就被我给完成了呢!” 接着便是任命。 “魏伴伴,朕决定了,就由你来着手建立这个秘密机构,需要的银钱直接去内库支取,皇宫里的太监也随你挑,这几天就给我...不对,今天就把这事给我办妥了,明天就去给我查那些大臣!” 这就成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魏忠义还有些恍惚。 直到正隆一脸严肃地看向他,他这才醒悟,急忙表态。 “陛下您放心,老奴这就着手准备,保证今天就把人给拉起来,到时那些大臣穿什么颜色的裤头,我都给查出来。” 魏忠义小眼睛中满是阴狠的光芒,看得正隆兴奋不已。 “好样的,明天不用查别人,先把邵家的底给我翻出来,朕敢保证,邵怀古那老东西屁股绝对不干净。” 这话说的就很对吗! 陆尘都不由竖起大拇指。 “陛下您说得对,那老小子都是阁老了,上百万银子绝对是没问题的,到时不但您的忠义殿可以盖起来,没准还有结余去赈灾呢!” 正隆听的心花怒放。 既能建忠义殿又能赈灾,那他就能出口恶气,好好羞辱一番那群无能的大臣们。 更欣喜的是,以后要是谁再敢对他叽叽歪歪,只要随便那么一查,肯定全都服服帖帖的。 正隆想的浑身颤栗,半晌后并再次发问。 “陆尘,你、你快给朕想想,这么牛逼的机构该叫什么名字?” 陆尘早有准备。 “既然是一群净身的人在净化朝堂,那就叫净厂吧!” 至此,在陆尘这个大坏种的怂恿下,大乾有了第一位厂工,魏忠义! 第19章 锻炼一下读书人的逃生能力 魏忠义屁颠地走了。 他要去建立自己的大业。 陆尘心中感慨。 他也不想这样的,但皇帝不给力,他只能这样自保! 但愿这位姓魏的第一厂公能给力点,能混出个九千岁的样子。 相比于陆尘的感慨,正隆就兴奋多了。 “这主意太棒了,肃清朝堂,充盈内库,还能威慑群臣,这是一举三得啊。 国库里老鼠都饿死了,朕的内库却全是金银财宝,想想就舒服! 不但如此,朕或许都不用怕那些静坐的士子了,只要派出魏伴伴,带头的都给他抓了,看谁还敢来要挟!” 正隆越想越美,他沉浸在暴力征服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可就在这时,一个老太监走了进来。 “陛下,太后娘娘让您过去。” 正隆一愣,神色紧张地问道。 “母她后脸色怎么样?” 那太监犹豫一下,悄声道。 “阴云密布!” 正隆更紧张地追问。 “为何?” “因为…静坐的士子!” 正隆闻言脸色一垮。 “一群狗东西,等我的净厂成立,全把你们丢狗棚去。” 恨恨地骂了一声,正隆心虚地看了陆尘一眼,就要起身。 这一眼让陆尘心中一紧。 他已经猜到了情况。 士子已经静坐两个时辰,太后害怕引起哗变,这是准备教训正隆了! 当然,教训的再惨也是正隆受罪,与他无关。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教训之后还是要解决士子静坐问题的。 那么在太后心里,他一个方士和士子相比,或许根本就比不了。 所以太后的解决办法,一定是杀掉他为士子泄愤! 正隆能顶得住吗? 想到这,陆尘急忙叫住了正隆。 “陛下你等等!” 正隆停下身子,无精打采地问道。 “陆尘你有事?” “我右眼皮总跳,就像上次进鬼宅一样,有种被人两肋插刀的错觉。” 正隆更心虚了。 “啊?啊,没事的,母后人很好的,你不用怕,而且这不是还有我嘛!” 说得比唱的好听,可看正隆对太后的态度,陆尘的心里就更没谱。 没办法,这事还只能靠自己。 陆尘拍着胸脯道。 “陛下其实你不用为难,我保证,不出一个时辰,这些士子都会回去的。” 正隆瞬间惊喜无比。 他虽然有决心抵挡太后,但到底成不成,他也不敢保证。 母亲身体一向不好,孝顺的他也不想让母亲伤心。 可怎么解决静坐的士子,他也没有一点头绪。 现在陆尘说士子会散掉,他当然惊喜。 可惊喜过后便是疑惑。 “那些士子很顽固的,陆尘你如何保证?难道你有办法?” 陆尘嘿嘿一笑。 “陛下,我是方士,而且是你亲封的天下第一方士呢!” 呃~ 正隆这才想起来,陆尘是有神通的。 “卧槽,你又领悟了什么本事吗,快给朕说说。” 眼见正隆不着调的样子,陆尘急忙拒绝。 “陛下你还要去太后那里,我也要去做法,这事咱们以后再说。” 正隆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去。 他是真想见识陆尘对付那些士子的。 不过他还要去挨训。 想到要一个时辰,他就很不情愿,于是对着身边人吩咐。 “停,朕要如厕!” 为了减少挨训的时间,正隆开始各种作妖。 这一路上他走走停停,不时左拐右拐,还没事后退几十米,弄得整个仪仗队都懵了。 那太监更加着急地劝说。 “陛下,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您这是何必呢?” “大胆奴才,你竟然诅咒朕挨刀,给朕跪在地上学狗爬,不到母后那里不准起来。” 好家伙,走路都费劲的老太监爬着走,这队伍的速度更加慢了。 却说陆尘这里,辞别了正隆,他马不停蹄地出了宫,并回到了陆府。 随即他召集家中杂役密谋。 书房中,马夫和家丁护院的头目被叫了进来。 他们进屋之后,便被桌子上的金黄色所吸引。 好多黄金,至少十几两。 几人心中惊疑,难道大魔王要发黄金吗? 可这也没到发工钱的日子,他们也没立什么功劳啊! 却听陆尘吩咐道。 “陈塘,周武平,带着你们的人和这些钱去集市,偷偷买十几匹马。 不要求马的品种好坏,只要够烈,越烈越好。 半个时辰内采买完成,然后交给马夫,去吧。” 陈塘和周武平是家丁护院的头,两人听着陆尘的吩咐,这才知道是有任务。 可买烈马干什么? 见识陆尘的狠辣后,他们也不敢问,急忙拿了钱离开。 剩下的马夫名叫马六丁,早年做过马匪,后来因为家里的瞎眼老娘需要照顾,这才进城做了马夫。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陆尘买这么多马是让他主导这次任务。 他还猜到,这任务一定不是好事。 不过他没有心理负担,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心不狠,站不稳。 想活得更好,那就要更坏! 家主陆尘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正想着,陆尘已经开始安排任务。 “六丁,你将这些马接手后,全都带到午门大街,大街尽头,那里正有一群静坐的士子。” 陆尘说着叹息一声。 “嗨,你也知道,读书人都是书呆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这就很不好。” 和读书人有关? 马六丁心中一突。 午门静坐的士子已经满城皆知,原因更是因为面前的家主陆尘。 难道家主的目标是这群人? “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让他们见识下烈马,锻炼一下他们在惊马群中的逃生能力。” 惊马?逃生能力? 马六丁被陆尘的话吓到了。 竟然用烈马对付读书人? 十几匹烈马之下,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会怎样,下场可想而知! 好狠,不愧是大魔王! “嗯,就是这样,我这也是好心,具体方法你比我清楚,但一定要保密,毕竟我做好事不留名的。” 几十条人命就要没了,这还叫做好事? 马六丁心都在哆嗦。 因为陆尘云淡风轻的语气,更因为他即将背负的几十条人命。 那可都是读书人,他长多少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虽然心里慌得一批,可在陆尘阴冷的眼神下,他不敢有丝毫违逆,急忙领命离开。 而陆尘的心情却古井无波。 不管这群读书人是被人蛊惑,还是一腔热血地伸张正义,他都不在乎。 他只知道,这是一群想要他的命的敌人。 只要是敌人,他就不会仁慈。 而且他也不信,那群人真的会为了大乾舍生忘死! 第20章 午门惊马,血洒长街! 马六丁出发了。 半个时辰后,他接收到了十几匹马。 无一例外,都是未经驯化的生马。 所谓生马,就是没有人骑过,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那种,主打的就是个倔。 还好,马六丁不是一般人,一辈子和马打交道,他自然有一套应对方法。 他只是随意地吹个口哨,马群便安静下来,随着他和几名家丁向午门而去。 马六丁走在最前,几人低垂着头,走到了街的尽头,也看到了任务的目标。 偌大的午门前,黑压压的都是人头,足有上千人。 看着这群手无寸铁的士子,又看了看身后的马,马六丁有些犹豫。 这里很多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啊! 手无缚鸡之力,他们能经受住惊马的摧残吗? 如此密集,死伤很可能过百啊。 而且这不是普通百姓,都是读书人,很多以后都是要当大官的。 或许里面还有会吟诗作对的才子! 马六丁是个粗人,没读过私塾,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熏陶下,骨子里的自卑怎么也克制不住。 尤其是面对如此之多,敢叫板皇帝的一群读书人。 或许,应该逃跑。 跑到北疆,就算陆尘再坏,也不可能找到那里。 可是家里的瞎眼老娘怎么办,陆尘那么坏,一定会拿他的老娘泄愤。 正在犹豫时,他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人。 那是一个混迹在他家附近的地痞,名叫周二狠。 马六丁虽然坏,却很讨厌这些欺负平民的流氓,因为他娘总被这些人欺负。 在他看来,这些人渣毫无底线,鱼肉百姓的钱不是赌了就是嫖了,连烧杀抢掠的马匪都不如。 至少马匪都是一群被逼急了的人,是为了生存。 可周二狠怎么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在士子的人群里做什么? 他皱眉看着,只见周二狠正和几个读书人悄声说着什么。 接着,周二狠在怀中拿出好几锭银子,分给了身边的读书人。 读书人开心地笑了,很客气和周二狠勾肩搭背。 更离谱的是,类似周二狠这样的人有好几个,他们都在发银子。 发了银子,地痞们离开,收了钱的读书人却都站了起来。 他们高兴的神色一收,变成了义愤填膺,还高声大喊起来。 “同窗们,方士陆尘横空出世,妖言惑众,竟然蛊惑圣上为狗建宫殿,此等荒唐事,我等读书人能答应吗?” “大乾南涝北旱,流民四起,赈灾的银钱却被如此挥霍,我们怎能坐视不理!” “方士误国就在眼前,忠君爱国的人怎可袖手旁观。” “我们要提醒陛下,让陛下知道我们的决心。” “清君侧,杀方士,还我大乾朗朗乾坤!” “清君侧,杀方士…” 只转眼间,原本静坐的人都站了起来,并激动地高喊。 马六丁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们,背地里竟然是这般龌龊。 说好的君子之风呢,竟然就被那几两银子收买了? 如此道貌岸然,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就是一群靠嘴杀人的骗子啊! 此刻,马六丁心中的读书人形象彻底崩塌了,他再也没有一丝自卑。 面对这些骗子,他不再任何犹豫。 随手牵过一匹高头棕马,他在马屁股上重重一拍。 马儿吃痛,四蹄瞬间弹起。 棕马凶性大发,一声马嘶,瞬间就是个人立。 马六丁却是气沉丹田,以更大的声音嚎了一嗓子。 “马惊了!” 声音很大,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是一愣。 而最惊讶的,还是这匹棕马。 相比于吃痛,这声大喊把它吓坏了。 嗷嚎嚎~ 马嘶长鸣,棕马使劲一仰头,甩开四蹄就冲向了午门。 好家伙,激动的士子原本还红着脸呐喊,看到飞奔过来的棕马,瞬间都停了。 棕马快如闪电,毫不避讳地冲来,很多人脸都被吓白了。 棕马势不可挡,神勇地杀进了士子的人群中,它前进方向的士子们,全都哀嚎着拼命闪躲。 可他们刚躲开,还没来得及庆幸,只见十几匹马再次狂奔而来。 此刻,士子们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哀嚎着逃跑。 开玩笑,一匹马还好,谁碰到算谁倒霉,可这十几匹一起来,那还有好? 他们是收了钱,可也不傻,怎么能为了钱送命呢! 没收钱的人也不敢拼命,忠君爱国死了还能被记到史书里,可被马惊了踩死算什么? 那是倒霉鬼啊! 这一刻,所有士子都慌了,他们咬牙切齿地四处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四条腿虽然可能也跑不过马,可至少能跑过身边人! 马六丁没有停留,在放走所有马后,便和家丁们极速后退,不一会便消失在一条巷子里。 与此同时,正隆也到了仁寿宫。 他有心想熬过一个时辰,可太后都派了三波人,并严肃地告诉他,再不到太后就要请出御赐的鞭子了。 无奈,他只能乖乖地到了。 然后他就看到玉蓉太后手握长鞭,一脸寒霜地看着他。 正隆看着那条鞭子,心中一颤。 那是大乾皇室的祖传之物,名叫打皇鞭,专门为历届皇帝准备的。 他上一回挨上,还是他当太子时,在他父皇的奏折上画了个王八。 只是三鞭子,他就趴了一个月,记忆相当深刻。 他没想到,最疼他的母后会生这么大气,竟然把这凶器拿出来了。 就在他要撒娇耍赖时,玉蓉太后直接开口。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掉那个叫陆尘的方士,要么挨十鞭子!” 正隆惊了,这两个他都不想选啊! 他急忙解释道。 “母后你听二臣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邵怀古那老东西在使坏,而且你放心,陆尘已经在做法,用不上一刻钟,这些士子就会离去的,到时候…” 还不等他说完,一个太监飞快地跑了进来。 “太后娘娘,那群士子不静坐了…” 正隆长舒一口气,他笑了。 “母后你看,我就说士子走了吧,陆尘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方士,他是有神通的,最靠谱了!” 却见那太监再次弱弱地道。 “陛下,那士子们虽然都站起来了,可他们没有走,而是说要清君侧,杀方士呢!” 清君侧,这是要哗变吗? 正隆麻了。 不是承诺士子会散吗,现在这情况,难道陆尘走了吗? 可你陆尘逃了就逃了,临走为什么要骗人呢! 不管怎样,皇位是祖传的,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而玉蓉太后原本就被正隆的说辞气坏了,现在听到士子要哗变,脸色又白了很多。 她直接抬手,扬起鞭子向着正隆就招呼了过去。 “逆子,看你干的好事,今天我必须抽醒你!” 第21章 死去活来的玉蓉太后 玉蓉太后的鞭子毫不留情,一下就把正隆给抽倒在地。 听着正隆的哀嚎,她心中怒极。 “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在为那个方士开脱?你父皇,你太祖父,所有和方士接触的人,有一个好下场吗?” 啪! 鞭声嘹亮,正隆哪受过这个,嚎叫也更大了。 玉蓉太后也不想这样,她从小到大都是宠着正隆,上房揭瓦都不管的。 可现在真的不行了,再这么下去,大乾就真的要没了。 玉蓉太后红了眼睛,手上的动作不停。 啪! “你不务正业也就罢了,有你父皇的基业,有大臣帮你治理,可你怎么也要听劝吧,再这样宠着方士,寒了大臣的心,谁帮你治理国家…” 啪~ 一连抽了三鞭子,正隆被打服了。 他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对玉蓉太后的话不认同,可实在不想再挨打了。 这是真疼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过关再说。 可就在这时,玉蓉太后的扬起的鞭子却没有再落下来。 正隆抬头看去,只见玉蓉太后手上鞭子已经落地,正手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正隆心中咯噔一下。 他母后一直有着哮喘的毛病,看样子又被他气犯病了! 他急忙来到玉蓉太后身边。 “母后你怎么了?” “御医,快给朕叫御医…” 瞬间,整个寿仁宫都乱了起来。 玉蓉太后却是使劲推着他,虽然喘的厉害,却依旧坚持道。 “别管我,当务之急…是士子、一定要安抚住…他们,否则你的、皇位不稳!” 正隆哪还管那个,当即回道。 “母后你就不要管了,陆尘有办法的,就算他跑了,我还有净厂呢,那些害你生病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玉蓉太后苍白的脸都被气红了,喘息着咆哮道。 “你个…逆子!” 再接着,她只觉天旋地转,头脑发晕。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个太监闯了进来。 “皇上,太后娘娘,士子们散了,整个午门一个人都没了…” 笑话,都从静坐改成辱骂了,怎么可能突然就走了。 一定是这逆子在作怪,想了这样的方法来糊弄她。 终于,更加气愤的玉蓉太后一个没挺住,晕了过去。 正隆原本听着太监的汇报,正自心中惊喜。 陆尘没有逃,也没有骗他,那些士子真的走了。 事情完美解决,这下母后不用担心了,更不会逼着他杀了陆尘吧。 正想着,却见玉蓉太后已经晕了。 正隆一愣,随即对着那报信的太监就是一脚。 “麻痹你个死太监,就不能再跑快些,母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活剐了你!” 寿仁宫又是一阵慌乱… 还好,一个时辰后,在御医的诊治下,玉蓉太后终于醒了过来。 正隆见状急忙上前。 “母后你终于醒了,吓死儿臣了,我还以为你像父皇一样不管儿臣了。” 玉蓉是真有这个想法的,但条件不允许啊! 她要是走了,大乾分分钟就没了吧。 玉蓉尽量克制着气愤的情绪,虽然身体虚弱,还是强撑着问道。 “士子呢,他们还坐着吗?” 听到玉蓉开口又问士子,正隆当即眉飞色舞道。 “母后你放心,他们都散了,一个也没剩,这都是陆尘的功劳,朕要好好赏赐他。” 竟然还执迷不悟? 又是陆尘! 玉蓉太后深吸一口气,她瞬间又觉得头晕,急忙强迫自己冷静。 “儿子,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士子是我大乾的根基,可不能让他们跪一天啊!” 正隆急了。 “娘你怎么就不信呢,他们真的走了,陆尘一发功,他们眨眼间就全跑了。” 就走了? 还是那个陆尘干的? 玉蓉太后当然不信,神情严肃地看向正隆身后的魏忠义。 “小魏子,你给哀家说说,若是敢撒谎,就把你扔狗...拖出去!” 魏忠义却没有任何惧怕神色,很有底气地道。 “回太后娘娘,陛下说的是真的,那些人都跑了。” 这下玉蓉太后真的吃惊了。 怎么个情况,难道士子们良心发现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魏忠义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听到是惊马导致士子逃散,玉蓉这才确信是真的。 她就知道,这事和那方士无关。 “正隆,这是你的气运,和那方士无关,你可千万不要再沉迷方士了,读书人才是你以后的倚仗...” 虽然这训诫的语气很轻,可正隆却完全不同意。 明明是陆尘做的,没有陆尘施法,怎么可能会恰好有惊马。 更何况,读书人才最不靠谱。 他当即大声反驳道。 “母后你不知道,那些士子虽然文弱,可惊马之后,他们的逃跑功夫一点也不含糊,比兔子还快呢。” “而且据说表情都可精彩了,全是一副我先撤,你垫后的表情,甚至很多人都在搞小动作,不断伸手拉扯着身边人。” 玉蓉太后当即厉喝一声。 “住嘴,读书人讲究忠义仁孝,怎么可能做那等事,你又听谁胡说的?” 魏忠义身子一颤。 当时他在现场看了,这话当然是他给正隆说的,可他真的没有撒谎啊。 还好正隆帮他解围。 “母后你别激动,我这可不是胡编的,刚才刑部来报,有好多读书人都去衙门报案,说被身边人推倒,当了垫背的受了伤,都在要求赔偿呢。” 好家伙,玉蓉太后都不由瞪大眼睛。 这和她心里的读书人形象完全不一样啊! “母后你说,这样的读书人能靠得住吗,真要把大乾交给他们,那还不天天在我后面捅刀子,所以还是陆尘靠得住,那才是我的真兄弟~” 前半段话还挺理性,可后半段话又让玉蓉太后头晕目眩。 读书人再不靠谱,也比方士强太多啊! 却听正隆接着道。 “母后我和你说,陆尘本事太大了,不但会水神通,还能降妖捉鬼,张家的100多个厉鬼都被他给收了,比钦天监的道士和尚厉害太多了,当真是神人啊!” “好在我当机立断,和这活神仙结拜了兄弟,有他在,大乾的江山稳了。” 就稳了? 稳稳的没了吧! 看着正隆洋洋得意,一副邀功的样子,玉蓉太后再也控制不住暴怒的情绪。 “你个...逆子...” 话未说完,她呼吸困难,眼冒金星,又晕了... 第22章 邵家名声大损 陆府,陆尘不知道太后被正隆气的死去活来。 就算知道,他也会为正隆加油,希望他能给力点,尽快送玉蓉太后去见顺景帝。 毕竟所有质疑他的人,都是威胁。 还好他不知道这事... 此刻华灯初上,他正在听着马六丁的汇报。 马六丁跪在地上,面色晦暗地道。 “老爷,我错了!” “我不应该擅自把马分成两批,而是应该换一种方法,直接将所有马尾巴点燃,这样才能扩大战果。” 马六丁是在真诚地认错。 此事只造成几十人受伤,三个倒霉蛋死亡,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他更没想到,那群读书人在竟然有那么大的潜力,一个个和兔子似的,跑的飞起。 要不是有很多人使坏,受伤者绝对不会超过10个,死亡那更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他觉得辜负了陆尘的信任。 陆尘当然看出了马六丁的心思,不过任务完了,死伤多少人他倒是不在意。 恰恰相反,士子们的丑态还让他很惊喜。 和他这个真小人不一样,伪君子最在乎名声了。 虎头蛇尾,又丑态百出,够邵家喝一壶。 陆尘没有责怪,而是安慰道。 “没关系的,咱们这只是在锻炼他们的逃生能力,既然能力很强,那我也就放心了。” “不过你要记住,平时你当个菩萨都行,可老爷吩咐的事,不能再心软,更不能打折扣!” 马六丁一愣,急忙道谢。 他要是知道读书人都这么缺德,也绝不会心软的。 而且通过这事他突然发现,陆尘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坏。 至少陆尘出手对付的不是善男信女,这让他心里好受些,少了很多抵触。 陆尘敲打了马六丁,随手拿起一个包袱扔在了桌子上。 “任务完成的还可以,这是赏赐,你们分了吧!” 赏罚分明,这是优秀管理者的必备要素,陆尘当然懂得。 一众家丁护院看到包袱里的黄金,全都感恩戴德。 一番马屁过后,众人离去。 解决了当务之急,陆尘冷笑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诗仪,小翠,你们两个过来,老爷劳累一天,要捏捏脚!” 粉碎了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当然要舒服一下。 两个技师有脸蛋有身材,就是还没开发出特殊服务,有些遗憾。 不过陆尘不急,净厂都成立了,这事一定很快的。 他也没闲着,一边享受服务,一边和两女聊天,算是为性福生活的默契度打基础。 “你们知不知道,老爷我今天办了一件大事!” 两女正满脸不情愿,闻言不屑撇嘴。 张翠兰更是懒得回话。 这都两天了,陆尘答应的爽快,却屁事没干,整天就琢磨着白嫖她们的捏脚按肩,她都厌烦了。 要不是张诗仪劝着,她都想自己去报仇了。 张诗仪虽然也不耐烦,可见识过陆尘的手段,她还是对陆尘有些信心的,迎合着回道。 “老爷你又得了皇上的赏赐吧!” 听回答,这信心不多。 陆尘毫不在意两女的态度,嘿嘿笑着道。 “说出来不怕吓死你们,今天我对邵家动手了。” 什么,这就动手了? 可她们怎么没听到风声? “老爷,你怎么动手的,是踩死了邵家门口的蚂蚁,还是打烂了他家的窗户?” 张翠兰很不配合的反问,显然是认为陆尘在吹牛逼,想白嫖。 “是在皇帝那里献了谗言吗,但是以邵家的名望地位,皇帝也不敢随便动他们的!” 张诗仪的猜测就靠谱多了。 陆尘呵呵一笑。 “今天老爷我导演了一出策马狂奔,这些马让邵家声名大损,够他们头疼了。” 真的有动作,还有了战果? 两女手上的力道都不由加重了几分,一本正经地听着了陆尘吹牛逼... 与此同时,邵家人齐聚在大宅正堂,各个面色阴沉。 正堂首座,邵怀古神情严肃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后,看向了他的儿子邵康。 “说说吧,为什么坐到一半就散了,而且听说你是带头跑的?” 邵康身子一抖,急忙回道。 “爹,十几匹惊马,都是冲着我来的,不跑会死人的!” 说完他心虚地看向四周。 听说这次事件,他自告奋勇地参加,成了领头人。 原以为是出风头,可谁想到会有惊马,还是十几匹。 “混账,既然身为带头的,怎么能被马吓跑,你这一跑,队伍还怎么坚持?” 邵怀古破口大骂。 他是真生气了,好不容易造势,有了这个让学院派出风头的机会,只要赢得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地位,他就能理所当然地再上一步。 现在倒好,虎头蛇尾,功亏一篑,全是被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弄的。 立刻有几名年轻人跟着附和。 “上千人被十几匹马吓跑了,确实不应该。” “而且还有几十人到衙门告状,这才是最致命的。” “我听说,南山党的那群人都在到处宣扬这事,说咱们学院派道貌岸然。” “有了这事,河间府的那群穷书生怕是更不能归附了!” “山南道的士子也一样...” 呃~ 这说的都是事实,涨脸变丢脸,领头的邵家名声大损,好多计划自然会受到影响。 邵怀古也知道这些,更知道有人在衙门状告邵康,说邵康拉过一名书生挡在身前,导致其被马踩死。 可邵康是他的亲儿子,他可没有大义灭亲的想法。 眼见众人越说越严重,他不由看向身边的老者。 那老者见状,神秘兮兮地说道。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康少爷,毕竟性命要紧,而且十几匹马一起受惊,这事一定有蹊跷,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邵怀古点头。 “没错,是有人要对邵家不利。” 看到邵怀古的态度,在场的老者纷纷发言。 “我和官府打听过,确实有人在集市买马,还全是生马,可惜没有人认识那些人。” “还好损失的只是一些名声,还不是太大,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黑手。” “必须好好查查,否则敌在暗,我在明,很难防范...” 话题终于转移,邵康这才松口气。 邵怀古却是狠狠瞪了邵康一眼,而对众人所说的幕后黑手,他并没有太多担心。 因为他早在半个时辰前,他便从宫里得到了消息,知道那人是陆尘。 “名声的事没什么大碍,幕后黑手也不用担心,那就是一个以宠为生的骗子方士。” 邵怀古说着不急不缓地喝口茶,恨声道。 “只要明天上朝,我不但能让邵家再次名声大噪,还能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陆尘死无葬身之地!” 第23章 早朝议事,激辩惊马案真凶 第二天,早朝。 正隆耷拉着脸听着大臣的奏报,心里却想着玉蓉太后。 那是他的亲生母亲,到现在还没醒,身为孝子,他很忧心。 当然,他对自己孝死个人的举动是不认的。 陆尘是有本事的,只是母后还不知道,所以才会误会。 他相信,只要母后亲眼见过陆尘的神通,一定会理解他,并对他伸出大拇指。 可惜,到现在还不醒! 但愿不会像他心爱的花娘那样,成了植物人。 不过也不用怕,有陆尘。 想到陆尘,他又心痒无比。 昨天陆尘说到做到,可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那么多马受惊。 或许又领悟了什么牛逼的神通... 他在胡思乱想,不时嗯嗯啊啊地答应,下面大臣也见怪不怪。 可就在奏报说了大半时,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正是刑部侍郎吴勇。 所谓刑部侍郎,相当于司法部副部长,也就是公安部副部长兼最高法院审判长。 “陛下,臣有事要奏。” 见正隆点头嗯了一声,他继续道。 “昨日京城士子静坐,讨伐方士陆尘蛊惑圣听,妖言惑众,可行至一半,突然有人纵马行凶,致多名士子受伤,三名士子无辜死亡,此等恶事发生,当真是对天下…” 吴勇说的义愤填膺,在场众人无不同仇敌忾。 有的是真的觉得无法无天,有的虽然心里嘲笑邵怀古,可涉及读书人被害,也都装作愤怒的样子。 好半晌后,吴勇突然话锋一转。 “因士子在讨伐方士陆尘,所以此案可能与陆尘有关,而陆尘有四品官身,臣恳请陛下获准,命陆尘配合调查,以示清白!” 正隆正迷糊,听到涉及陆尘,立刻上了心,在听到要查陆尘,瞬间就坐不住了。 “吴爱卿,你这什么话,是在怀疑朕钦点大臣的人品吗?” 开玩笑,这事还用查吗,就是陆尘做的啊! “陛下,臣没有怀疑的意思,只是流言四起,不查无法还陆尘清白啊!” 吴勇循循善诱。 可谁都知道,到了刑部地头,清不清白都是刑部说的算。 而且吴勇和邵怀古过从甚密,这很可能是邵怀古昨天名声大损,恼羞成怒的报复。 但他们心中却不以为然。 就以正隆对那方士的维护,想办成这事基本不可能。 果然,就听正隆道。 “吴爱卿,刑部办案讲究证据,怎能因为流言和动机就随便抓人,况且你要抓的话,也是先把朕抓起来,毕竟朕可比陆尘更恨那些静坐的士子。” 好家伙,大臣们目瞪口呆,都不可置信地相互对视。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正隆的混账话让他们脸色涨红。 在场的人都是读书人出身,都知道皇帝讨厌他们。 可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这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们的感受啊! 而且这都开了群嘲,直接升级成恨了… 吴勇更是亚麻呆住了。 这是啥意思,自首吗? 以正隆那胡作非为的性子,这事还真有可能是正隆做的。 可他哪敢抓人啊! 他进退两难,不由看向邵怀古。 邵怀古一声冷笑,对于当前的景象他早有预料。 只见他昂首阔步地挺身而出。 “陛下,您就不要维护那个妖言惑众的方士了,他不值得!” 正隆正自高兴,看到邵怀古心中一紧。 这老匹夫昨天就让他吃了亏,今天竟然又是这装逼的吊样,当即恨声道。 “邵老头,你有事说事,没事不要瞎比比,小心朕治你个诽谤大臣之罪。” 正隆爱憎分明,面对士子静坐的罪魁祸首,他都懒得装了。 邵怀古没想到正隆这么混账,竟然直接就撕破脸了。 他当即面色一凝。 “陛下,臣当然不是无的放矢,关于昨日士子静坐惊马一案,正是陆尘所为,而且我有证据!” 正隆菊花一紧。 怪不得这老头敢出幺蛾子,原来是有备而来啊! 可这事都是保密的,也才过了一天,邵怀古在哪里找到的证据? 陆尘做事绝不会这么不小心,莫非做法的祭坛被邵怀古捡到了? 正隆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听着。 一则是为了找漏洞,另外则是真好奇,他也想知道陆尘是怎么做到的。 “昨日未时,有人看到一人去集市买马,而且买的都是烈马! 未时三刻,一人牵着十几匹马来到午门,谎称马贩,驻足。 未过半刻,此人大喊马惊,却私下重重抽打生马,造成马惊冲向士子。 其又抽出藤条,抽马,使十几匹生马同时发狂,齐齐奔向士子…” 邵怀古说的绘声绘色,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 正隆却心中惊疑,原来陆尘没有做法,真的用如此简单的方法吗? 士子就这么被吓跑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啊! 却听邵怀古声音陡然提高。 “所有目击者都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弱冠之年,容貌俊朗,面色狠辣,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听到这个,正隆心中一惊。 这说的分明就是陆尘啊。 果然,只听邵怀古继续道。 “而且这人临走还喝骂一声,一群酸儒,竟然敢讨伐我,那就好好享受马踏之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知道,邵怀古说的是方士陆尘。 而正隆则是目眦欲裂,猛地一拍桌子。 “大胆老匹夫,竟然敢信口雌黄,当朕好忽悠吗,来人…” 来人刚说出口,他陡然停住。 因为邵怀古没有丝毫惧意,而是含笑看着他,眼中的冷意却让他心中发寒。 瞬间,正隆浑身汗毛直竖。 他比谁都清楚,邵怀古这绝对是一派胡言,尤其是最后那句。 陆尘就算是傻子,也不可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那句话。 陆尘真若是不怕被发现,完全可以不选择惊马的方法,刀剑齐出才更方便,也更有震慑力。 所以邵怀古绝对是在撒谎,这根本就是对陆尘的污蔑,是在堂而皇之的欺君。 可就看所有大臣义愤填膺,恨不得吃人的样子,他还真不敢拿邵怀古怎么样。 没有人了解陆尘,在他们眼中,陆尘只是个受宠后无比狂妄的骗子,什么疯狂不合理的事都做得出。 就算知道邵怀古是在说谎,他们也只能支持邵怀古,绝不会有反对意见。 毕竟陆尘是方士,他们是读书人。 一致对外的时候,谁要是敢为方士辩护,不用邵家出手,天下读书人的唾沫都会淹死他们! 所以,此刻他们是齐心的。 哪怕和邵怀古有嫌隙的首辅刘元甫,也只能表现出怒极的样子。 看着底下大臣的神色,正隆察觉到了不对,话语陡然停住。 虽然他总爱胡闹,却还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实力,想完全和所有大臣对着干,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那么,面对如此群臣激愤,想要保下陆尘怕是难了啊。 第24章 刑部上门,抓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您可不能再包庇那无法无天的陆尘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必须严惩,至少也要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不能寒了天下士子的心,臣附议!” “邵阁老所述如此详尽,一定要将目无王法的陆尘绳之于法…” 所有大臣都跪了下去,御史们更是群情激荡,大有一言不合就撞柱子明志的意思。 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正隆肺都气炸了,可他却无可奈何。 最终他只能期待陆尘的神通够牛逼,能够挺过来。 “着、着刑部捉拿、不对,把陆尘请到刑部配合调查。” 正隆妥协了,却觉得不妥,急忙叮嘱道。 “切记不可用强,更不能在案情未明前用刑。” 对此,大臣们倒是没有争辩,吴勇更是急忙领命。 开什么玩笑,审问哪能不用刑,更何况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方士? 争辩毫无意义,只要人抓到刑部,就是他说的算。 吴勇已经打算好,就算陆尘招供,他也会把所有刑具都用一遍。 哪怕是女囚专属的木驴,也要那方士尝试一番。 朝会结束,大臣们满脸喜色。 没了方士,皇帝就会迷途知返,重新信任他们这些读书人。 只要他们团结一心,也由不得皇帝不信任。 而正隆则像个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的。 他又败了。 不但被大臣胁迫,还被迫对陆尘这个结拜兄弟出手,这让他很有挫败感。 直到看见魏忠义,他眼中才有了光彩。 “老魏你的净厂怎么样了,有多少人马,能不能把那些大臣都给我屠了?” 好家伙,魏忠义差点被吓瘫。 这才一天不到啊,他勉强凑够一百多人,哪有那么快。 更何况,就算给他一支军队,他也不敢去屠大臣! 好在正隆也只是说气话。 骂了两句,他终于说起正事。 “邵怀古那老东西又胁迫朕,去给我查邵家,不论用什么手段,也要把所有邵家人都给我弄进去…” 魏忠义急忙点头。 这事倒是不难办,就是因为邵家才成立的净厂,邵家绝对不能放过。 “还有,立刻去给陆尘报信,就说朕、朕也是逼不得已,让他自己想想办法。” 呃~ 自己想办法,这是不管结拜兄弟了吗? 魏忠义有种兔死狗烹的赶脚。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能带个话,这就说明正隆还是真在乎陆尘的。 以往都是亲自扔狗棚的… 魏忠义领命而去,一路上却很是犹豫。 正隆放弃了陆尘,那么他呢? 按理说这时候他该敬而远之,千万不能和陆尘产生关系,否则那些读书人会把他也捎带上。 可是陆尘多智近妖,没准又能完美解决呢! 而且没有陆尘的支持和帮助,他这个厂公直面那些大臣,心里也是真的没底啊。 于是他更快地向着陆府而去。 “就是这个情况,陆尘你快想办法啊!” 陆府正堂,魏忠义看着一脸淡然的陆尘,不由催促道。 口信已经带到,可陆尘还在慢条斯理的喝茶,这就让他很捉急。 “快点吧,再晚刑部的人到了,杂家听说那群人可狠了,都是些喜欢折磨人的变态,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啊!” 魏忠义急得抓耳挠腮。 终于,陆尘放下了茶杯,却是不疾不徐地道。 “老魏你现在是厂公,一人之下,怎能如此沉不住气!” 你妹~ 这时候了还忙着装逼,心真大啊! 魏忠义要抓狂了,他很想拆了凳子腿,暴揍陆尘一顿。 “老魏你先不要管我,我先问你,净厂有多少人?” “勉强过百!”魏忠义耐着性子回道。 陆尘,“这不行啊,就这么点人,你要什么时候能对邵家动手?” 魏忠义思考一下回道。 “十天半月吧,首先要调查,然后收集证据,再向皇上汇报,最后仔细谋划,这些都是流程,和多少人手没关系!” 呃~ 陆尘翻了个白眼,不由讥讽道。 “老魏,真要都按这程序走,你是又开个大理寺吗?” 嗯? 魏忠义愣住。 办案不都是这流程吗,难道还有别的? 看着魏忠义迷惑的小眼神,陆尘无语了。 这个厂公不太刑~ 不得已,他只能循循善诱。 “老魏你要是这么办,别说九千岁,明天皇上可能就要把你扔狗棚去!” “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虽然九千岁,可你就是皇上最忠诚的狗,皇上指谁你就要咬谁,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哪怕是个一贫如洗的清官,你也要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只有这样,皇上出了气,你才有价值!” 好家伙,真的是这样吗? 魏忠义迷糊了一会,渐渐懂了。 还真就如陆尘所说,净厂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刑部,而是正隆私下的暴力机构。 什么流程,什么正义,那都是狗屁,只要正隆开心就行。 这样他才能风云之上九千岁,成为正隆最看重的人。 “陆、陆方士,那你说,杂家该怎么办?” 陆尘嘿嘿一笑。 “先壮大队伍,找地痞流氓,无赖混子,把队伍弄个一千人,然后就冲进邵家...” 魏忠义眼中狠色一闪,附喝道。 “杂家懂了,进去之后男的杀,女的奸,将整个邵家屠个干净,皇上没了后顾之忧,就会高兴,也就更欣赏杂家...” 欣赏你妹! 想想人家忠贤,同样姓魏,脑回路怎么差这么多。 陆尘差点被气死,直接赏了魏忠义一个糖炒栗子。 魏忠义的高帽都被弹飞了,他捂着脑袋看向陆尘,不知道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动手了。 “麻痹,看什么,还特么欣赏,你真要这么干,陛下一定会去狗棚欣赏你...” 不得已,陆尘只能掰开揉碎了说。 “你不是大理寺,可也不是屠夫,案子必须要办,还要弄成铁案,这样才能让大臣无话可说,才不会给皇上找麻烦,那么要怎么做呢?” “就比如邵家这次,让你冲进去是抓人的,先抓人再找证据,这多快啊,至于抓谁,抓到后怎么找证据,有刑部那些人的榜样在,这事还用我教吗...” 魏忠义终于懂了,他眼睛越来越亮,表情也越来越凶狠!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飞速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好多官差冲进来,他们不但拆了大门和牌匾,还要抓你去大牢呢...” 魏忠义正听陆尘出招,闻言嗖地一下蹦起,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尖声大叫起来。 “天老爷啊,杂家就知道这群杀才快到了,陆尘你不要管我了,还是想想被抓进去该怎么办吧!” 第25章 打官差,这是要造反吗? 陆家门口,红木大门已经倒在地上,在门板旁边是一个红木牌匾。 上书,“天下第一方士,陆府” 十几名官差拆了大门和牌匾,嚣张至极地走进了陆家。 在这些官差身后还有两个人。 一人四十几岁,身穿三品官服,正是刑部侍郎吴勇。 另一人20多岁,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穿着白色锦袍,后背还骚包地插着一把折扇,是邵家大公子邵康。 “康少爷,咱们不是来拆家,而是来抓人的!” 吴勇一脸无奈地提醒道。 邵康脸上狰狞,咬牙道。 “拆家?我要把这个烧了!” 吴勇揉了揉脸,他很理解地点了点头。 邵康是阁老的公子,京城官二代中的翘楚,可因贪图张家小姐美色,准备用强时,却被张家小姐的哥哥物理阉割。 邵家一怒之下,将张家灭门,虽然解气,可邵康还是终身做不成男人。 这事刚过一个月,这个宅子的主人又和邵家杠上了。 而且还是再次让邵康吃瘪,让他率领的士子不但没有出风头,还丢了好大的脸。 可见这个宅子是天克邵康,确实该烧。 就是现在不行。 虽然邵怀古是他的恩师,他一直在为邵家做事,但抓人顺便烧了个家,如此无法无天的事,他做不出来。 倒不是心不狠,而是不爱惜羽毛。 毕竟朝堂可不是邵家说的算,指不定就成了以后升迁的阻碍呢! “康少爷,等把陆尘抓到刑部,这里你怎么烧都行。” 吴勇阻止道。 邵康虽然不爽,可看了眼并不搭理他的官差们,也只能作罢。 “那就快点抓,一个臭方士敢和我邵家作对,现在看见这阵仗,准是被吓傻了。” 家门都拆了还没见到人,邵康很笃定地猜测着。 “好的康少爷,我这就安排!” 吴勇心中腻歪,却还是回应一声。 可他正准备对下属们下命令时,内院忽然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 “来人啊,把这些闹事的都给我打出去!” 呃~ 所有官差都是一愣。 把抓人的官差打出去,口气不小啊! 邵康都被气笑了。 敢情这方士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当流氓地痞上门啊! 他还就不信,一群家丁护院能反了天,敢对他们这些官差动手。 可就在这时,一行几十个家丁护院冲出正院,他们手持棍棒,满脸不善地盯着众人。 邵康好整以暇,抽出脖子后得折扇,刷地一下打开。 “麻痹,还挺像那么回事,你们也不看看我们是谁,敢动手全给你们抓大牢去!” 他装的很到位,可再看这群家丁,竟然动都没动,凶狠之色都更甚了。 这什么情况,还真要造反吗? 他心中惊疑不定,可十几个官差动了,他们不动声色地聚拢,手也握紧了刀柄。 作为战斗人员,他们可看出了很多不同。 看见他们的官服还敢围过来,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就这伙人那饿狼一样的眼睛,绝不是普通家丁护院能有的。 最让他们在意的是那十几个护院,不但脸上都是冷漠,肃杀之气更是军伍中人才有的。 而吴勇已经瞪大了眼睛。 虽然他是文官,可也见过战阵,十几个护院的站位就很有讲究,很像军伍中的小单位作战合击阵型。 面对这情况,吴勇踌躇片刻,最终却是面色一狠。 “本官乃朝廷三品大员,刑部侍郎吴勇,前来捉拿陆尘归案,阻拦者同罪… 杀无赦!” 此言一出,很多家丁都不由互相对视,脸上都是犹豫神色。 而那些护院也是气势一滞。 看到这一幕,吴勇松了口气,邵康也露出了笑容。 他刚才还以为这些人真的敢呢! 可院内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说了,打出去!” 只六个字,却是毋庸置疑,还隐隐带着威胁。 邵康闻言笑了。 “哈哈哈,还打出去,你当你是谁啊?” “这都马上就要进大牢了,竟然还在装逼,笑死人了。” “不怕告诉你,这会皇上都保不下你了,只要进了大牢,你就算有九条命都不够砍的…” 邵康胜券在握,嘲笑的越来越放肆。 就连一旁的吴勇也没有任何担心。 家丁护院又不傻,都已经开始犹豫,怎么可能为了这六个字拼命。 可事实却非常打脸,只见护院为首一人大喝一声。 “尖刀策略,打穿他们!” 只一声吼,为首的护院如猛虎下山,挥舞着棒子便冲入了官差阵营。 在他后方,十几个护院两两一组,瞬间跟了上去。 砰! 一声爆响,一名官差首当其冲,还没有拔刀,刀就被那护院的棒子磕飞。 不等他反应,两名护院的棒子就打在了他的身上。 嗷~ 一声惨嚎,随着官差被撂倒,战斗正式打响。 唰唰唰,拔刀声不绝于耳。 可护院们犹如一把尖刀,在为首护院的带领下,狠狠插进官差的人群,棒子同时飞舞,官差即使拔出长刀也没用,都被磕飞。 相反,砰砰声不绝,没了刀的官差哪顶得住棒子,不时被重击倒地。 这还只是开始,当看到护院的勇猛后,家丁们也发威了。 他们虽然没有护院勇猛,可论到偷袭下狠手,他们可都是专业的。 如今官差都被护院吸引,不正是他们发挥优势的时候吗? 于是现场更乱了。 “哇呀呀,看砖!” 砰! 板砖呼啸,一名官差憋屈倒地。 “抛沙拳法第一式,乱沙渐欲迷人眼!” 哗啦啦! 一把沙子当头罩下,官差捂着眼睛蹲在地上。 “棒打小鸡仔!” 声音在邵康身后传来,吓的一个哆嗦,急忙捂头。 可他捂了个寂寞,一个棒子自下而上,正中他的裆部。 剧烈的疼痛下,更伤人的话传来。 “卧槽,这小子竟然是个腌货!” 憋屈的邵康嗷的一声就跑了。 他都没了那玩意,竟然还往那里招呼,太特么流氓了… 事实证明,邵康不是第一个跑的,也不是最后一个。 随着砰砰的击打和哀嚎,战斗终于停了。 十六个官差无一幸免,倒的倒,逃的逃。 邵康和吴勇虽然跑了,可一个捂着裆,一个抱着头,相当凄惨。 “呜呜呜,吴大人,我那里还没好呢,他们竟然又打那里,好疼啊~” 邵康都疼哭了,拉着吴勇就是一通哭诉。 吴勇满头鲜血,脑瓜子嗡嗡的,哪还有空管邵康。 堂堂三品大员,刑部大老,就这么被打出来了? 这可不是喝花酒,而是出公差呢! 若不是他跑得快,没准就因公殉职了。 这事放谁身上也忍不了啊! 他不由转回身,恨恨地看向陆家大门。 可看到陆家门口站着的人,他愣住了。 第26章 送上门的突破口 “吴大人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呜呜,可我还没活够呢,我可是阁老的儿子,京城大纨绔。” “就算没了那玩意,可我还有手,还有嘴呢,不能死啊…” 邵康越哭越难过,可看到吴勇愣愣的,也不由回身看去。 他看到了那个方士。 年轻,俊俏,风度翩翩,嘴角却邪魅地翘起,很有些懒散的纨绔范。 而那方士还搂着一个女人。 美的冒泡的女人! 就因为这个女人,他没了小丁丁… 这一刻,邵康都忘了下面的疼,而是眼中冒火,牙都要咬碎了。 十年前,他看到张诗仪的第一眼便一见钟情了。 那时两人还都是孩子,可真不是见色起意啊! 为了张诗仪,他连青楼都没去过,贴身丫鬟都不敢调戏。 就怕传出去一点风声,伤了美人的心啊! 可是到最后,张诗仪还是无情地拒绝了他,并带走了他的小丁丁。 就算这样,父亲在灭张家时,他还在为张诗仪求情呢! “爹,那女人一定要给我留着,至少也要留给我一个全尸,否则我睡觉都不香了…” 可是,这女人尼玛没死,竟然还和那方士搞到了一起。 狗男女,奸夫淫妇,臭婊砸,贱女人… 与此同时,张诗仪面色沉重地为陆尘解释。 “他就是邵康!” 陆尘微微疑惑道。 “可看他那仇恨的眼神,倒像是你杀了他全家啊!” “他就是个畜牲,他是京城最大的纨绔,他无恶不作,你知道他是怎么惩罚家仆的吗?” 张诗仪像是想起恐怖的事情,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接着道。 “他竟然会把犯错的家仆领到街上,然后随便抓一个女人过来,强迫家仆和女人当街做那种事。” 卧槽! 陆尘自认为见多识广,可还是被邵康这特殊癖好惊到了。 “家仆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逃脱,他就会洋洋自得,还说这是他给家仆临死前的赏赐。 可那些女人呢,要么自尽,要么疯了,她们何其无辜!” 让家仆当街行凶作为惩罚,把欺男霸女玩到这种高度,这特么连畜牲都不如! 陆尘眼睛微眯,对着邵康大喊出声。 “姓邵的畜牲,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完了!” 邵康悚然一惊,看着陆尘冰冷的眼神,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吴勇也回过神来,急忙说道。 “康少爷,快离开这里,那方士再发疯咱们就没命了!” 邵康没有拒绝,跟着吴勇就跑了起来,可还是不甘心地道。 “可咱们不是来抓他的吗,就这么放过他了?” 吴勇恨不得把邵康一脚踹死。 这草包除了变态,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了。 贪生怕死还蠢得像猪一样,生出这么个玩意,邵家是把祖宗埋进厕所了吗! 他也懒得跟邵康废话,而是回身对着陆尘咆哮。 “陆尘你竟然敢造反,本官这就去报信,等官兵来了,定将你陆家夷为平地!” 呃~ 邵康闻言终于不问了,也学着吴勇的样子回身叫嚣。 “陆尘你个小骗子,你才完了,你全家都完了,你的宅子都完了,到那时,你身边那个女人也将是我的。” 前半段还好,后半段差点把吴勇雷倒了。 家伙事都没了还这么执着,邵家早晚要被这邵康弄没了! 陆尘也被逗笑了。 这特么是根韭菜成精了吧! 两人跑远,魏忠义自陆尘身后探出头,随即一脸着急道。 “陆方士你还笑得出来,原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现在却把官差都打了,这是把天捅个大窟窿啊!” “他们虽然跑了,可等会官兵来了你怎么办,这下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了。” 陆尘瞥了魏忠义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低下身捡起地上的牌匾。 “魏公公,我要举报,邵家公子邵康私闯民宅,将我陆家的门牌砸了,这可是皇上赏赐的,他此举是不但对陛下的大不敬,很可能还有造反的嫌疑呢!” 魏忠义一愣,小眼睛眨呀眨。 这牌匾还是他帮忙找人雕刻的,怎么就成御赐的了,这不是胡说吗! 一旁的张诗仪却眼睛一亮,她有些明白陆尘的意思了。 果然,只见陆尘道。 “刚才咱们说到哪了?对,是去邵家抓人。” “这抓人可是大事,你抓的这个人一定要知道的够多,嘴还不能硬,这样你才能更快速地破案。” “而就我看,邵家这个大公子就挺不错的,他不但砸了御赐的招牌,还身份够高,坏事够多,怕疼更怕死,这就蛮符合的…” 好家伙,魏忠义要是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他跟随正隆多年,还是挺聪明的,就是刚才一直没反应过来。 现在好了,有了陆尘的言传身教后,他像是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 在这片天地里,他化身九千岁,手持皮鞭卑阖天下,令无数大臣及其家属颤颤栗栗,寝食难安! “陆兄弟你放心,我这就去和陛下禀报此事,陛下知道他赐下的东西被损坏,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至于邵家的大公子,他今晚只能在我的净厂睡了。” 这就有点九千岁的样子了嘛! 陆尘很欣慰地跟魏忠义挥手告别,转身进了府里。 解决了一波敌人,虽然麻烦更大了,却不能阻止他论功行赏! 家丁护院虽然中间有过犹豫,但最后将官差彻底打残,还是给力的。 必须赏赐! “呃,大家都很懂事,也都很会做恶人,这让我很欣慰,所以我决定赏赐你们。” 陆尘说着拿出一堆金子交给管家李有才,让他来分发。 好家伙,面对金子,所有家丁护院沸腾了。 真金白银就发了,这家主能处,以后有事还上。 李翠兰看着这一幕,不由疑惑地问道。 “诗仪你说他们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听话,不但撵人,还把三品大官给揍了,他们就不怕被抓进大牢吗?” 张诗仪摇头。 “怕,当然怕,可他们更怕当场就死了。 你不知道,当官差进来时,陆尘就杀了个准备逃跑的家丁。 然后他很不客气地提醒了大家。 “所有参与惊马踩踏士子的人,我奉劝你们不要有侥幸心理,因为我要是进了大牢,你们这些帮凶一个也跑不掉!” 嗯?还有这事? 用参与干坏事要挟所有人,这也太别出心裁了。 总听到道德绑架,这缺德绑架还是头一次见啊! 缺德带冒烟的。 她更是意识到,有陆尘在,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陆府,进来的人就别想回头了。 第27章 明君附体,这还是正隆吗? “什么,他不但拒捕,还将你们都打了?” 邵府,邵怀古噌地站起,一脸怒色地看着曾勇和邵康。 “是啊爹,他不但打我,还抢了我的女人呢,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邵康下面鲜红一片,叉着腿说道。 邵怀古看得心疼,急忙道。 “康儿你不要说了,治伤要紧。” 邵康被人扶走了,曾勇脑袋都成了血葫芦,也想跟着去。 可看到邵怀古探究的眼神,只能坚持着说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大胆,这是在造反,我这就去内阁,找应天府,找五城兵马司,找皇城禁卫军,随便哪个出手,都要他陆家万劫不复。” 邵怀古说着便起身,风风火火向着皇城而去。 只一刻钟,邵怀古便来到了皇城文华苑,这里是内阁办公的场所。 他的目的很简单,找另外两位阁老说明情况,然后以内阁的名下条子给应天府和兵马司。 只要这两个衙门派了人,陆家所有人都别想跑。 而且他也相信,另外两人在听到这事时也不会阻拦,毕竟诛杀方士是所有大臣的共识。 可当他进了文华苑,却看到正隆竟然也在这里。 “邵爱卿你来的正好,朕正有事要问询你们。” 邵怀古一愣。 正隆平时最讨厌他们三人,早朝都不看他们一眼,平时更是躲着文华苑,今天竟然主动上门了? 更难得的是,如此和颜悦色,俨然一副贤明君主的做派,这是顺景帝显灵了吗? 要是放在以前,他一定缕着胡子满口之乎者也,好好地装一把。 可现在不行,他没时间。 收拾陆尘才是当务之急! 扑通! 邵怀古立刻就跪下了,脸色涨红,就要诉说陆尘的恶行,可正隆却先一步开口。 “邵爱卿你怎么跪下了?快起来,你罪不至此啊!” 罪..不至此? 邵怀古懵了,他跪下可不是请罪,而是摆样子装可怜的啊。 “邵爱卿,这事和你没关系,都是你那不成器的儿子干的,你还是朕的倚仗,朕也会一如既往信任你的。” 正隆宛如明君附体,一副宽厚仁慈的样子,说的邵怀古更懵逼了。 儿子,难道邵康犯了什么事? 可就只是跟着抓人,还是受害者,别的什么也没干啊! “陛下请您明示,犬子虽然爱胡闹,可近日老夫看管的紧,并没有出格之举。” 正隆脸上依旧风淡云轻,可心中早已冷笑连连。 “来人,把朕御赐的东西抬上来,让邵爱卿看看他儿子的杰作。” 话音刚落,两个太监抬着一个牌匾走了进来。 “天下第一方士,陆府!” 赫然是陆家大门上的牌匾。 看到这东西,正隆也不装了,他直接对着牌匾指指点点。 “老邵你过来,看看这牌匾,这可是朕亲自赏给陆尘的,不管怎么样也算御赐之物吧。” “你现在看这牌匾都成什么样了,不但缺了一角,上面还满是灰尘,据说这可都是你家公子干的。” 正隆越说越来劲,指着牌匾滔滔不绝。 “你看这里,这个大脚印就是你儿子的,这口粘痰也是他吐的,还有这个角也是他掰断的。” “你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吗,他说御赐的怎么了,那是皇上瞎了眼,才把胡乱地把这些破烂扔给你陆家...” 好家伙,邵怀古听麻了。 他没想到抓人竟然还有这么个插曲。 就听这话,真有可能是他那败家儿子说的啊! 而这东西要真的是御赐之物,那就可大可小了,大不敬可是重罪呢。 “陛下你息怒啊,这一定是有人诽谤,我儿虽然爱胡闹,但本性不坏,君臣父子更是弄的明明白白,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啊~” 不知者无罪,这事绝对不能认,至少不能认这句话,否则真要扣下个大帽子,真就没转圜的余地了。 正隆点头,很是理解地说道。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你邵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出这么个败类,这绝对不可能。” 随即他话风一转。 “可是陆尘都告到我这了,而且有那么多人看着,我也不能不闻不问,至少也要调查清楚,好能还你陆家清白,也能堵住天下人之口。” 听到陆尘,邵怀古终于醒悟过来。 怪不得正隆如此反常,这一定是陆尘的主意了。 陆尘之所以有恃无恐,又是拒捕又是打官差,原来是早有准备。 他可以想见,这个破牌匾或许根本不是御赐之物,只是因为邵康恰好把他弄坏了。 即使没弄坏牌匾,踩到个花花草草,也可能会变成御赐的。 这一切都是路程的诡计,和正隆串通起来以求自保。 想通这些,邵怀古没那么慌了。 既然牌匾可以作假,那大不敬这事很可能也是假的。 虽然邵康不靠谱,可一同前往的还有吴勇,那是他最欣赏的弟子,绝不可能在这事上说谎。 所以这一切都是陆尘的污蔑。 想通这些,邵怀古一点也不慌了。 他堂堂阁老,背靠邵家庞然大物,又是学院派的领袖,最拿手的就是给别人泼脏水,难道还会怕一个方士的污蔑? 更何况陆尘不管如何辗转腾挪,却依旧在刑部抓捕的名单上,只要被抓进去,要死要活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长舒一口气,邵怀古看着依旧在演戏的正隆,心中冷笑。 陆尘的手段还算高明,还真吓了他一跳,奈何硬实力不行,哪怕有皇帝撑腰,依旧改变不了结局。 “陛下,臣知罪,正如您所说,不查无以证清白,臣这就让犬子去刑部大牢蹲着,已备调查!” 随即他面色一狠,冷声道。 “还有一事,那方士陆尘拒捕,现在也未到刑部归案,臣觉得应该派五城兵马司捉拿,一同去刑部备查。” 邵怀古打算的很好,刑部怎么查都是他说的算,邵康那里不用有一点担心。 而若是将陆尘的嘴撬开,让他承认污蔑了邵康,那就是罪加一等,正隆再怎么折腾也没用。 却听正隆嘿嘿一笑。 “陆爱卿果然识大体,不过这事朕也想到了,而且已经在做了,现在算算,邵康和陆尘应该都被抓起来了。” 正隆的笑容越来越盛,却突然一收,随即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邵怀古,冷冷地道。 “只是他们不会去刑部,而是被带到朕亲自督办的净厂!” 净厂?那是什么地方? 邵怀古眼睛猛地瞪大,心中也是警觉大盛。 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是正隆亲自督办,那别说收拾陆尘,儿子的命都很难保住啊! 第28章 净厂出世,邵家怂了 皇城文华苑,正隆的净厂一出口,邵怀古的脸色就相当难看。 不只是他,另外两个阁老原本在看热闹,此刻也都懵了。 首辅刘元甫本是性格随和,属于老好人类型,天生就是个和稀泥的料子。 可他也被净厂镇住了。 皇帝亲设,那也就是说,这机构不经过他们,直接对皇帝负责。 这可不是什么逗猫遛狗的部门,能抓人能审问,妥妥的国家暴力机构。 有这样个东西在权利框架之外,以后想和稀泥都难了。 另一边,次辅王成道脸都被气红了。 他出身贫苦,为人公正廉明,刚直不阿,是大乾有名的清官。 可清官更看不得正隆的胡作非为。 皇权天授是没错,但皇上就一个人,必须要大臣从旁辅佐。 现在皇帝弄这么个东西算什么? 这显然是信不过他们啊。 信任还是次要的,没有三司那样完善的制度约束,这净厂一定是匹不受控制的野马,彻底被正隆喜好所控制。 到那时,他们这些大臣还好吗? 大乾还好吗? 想到这里,他直接跪地高呼。 “陛下不可,刑有刑部,法有三司,净厂不但是累赘,若是所托非人,混淆是非下,大乾朝堂将再无清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首辅刘元甫踌躇片刻,也跟着跪地附和。 “陛下您至少也要通知臣等啊,如此大事怎么也要商议后再做定夺,不能这么莽撞啊。” 两人跪地不起,正隆却没有回话,而是目光灼灼地盯着邵怀古。 阻力一定有,陆尘在说出净厂后,便和他说过此事,所以两人的反应他早有预料。 但那不重要,他只想等着邵怀古做选择。 邵怀古自对邵康的担心中醒悟过来。 见到正隆目光灼灼,他急忙跟着跪地,同时心思电转。 若是儿子已经被抓走,说明这净厂已经成立。 中间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更说明这是正隆亲自督办,一定是由他最亲信的人在运作。 他也猜到了抓邵康和陆尘的用意。 不但是保护陆尘,还是对他出手,顺便弄出个增加皇权威力的暴力机构。 这手段够狠,也够缺德。 可就正隆这草包皇帝,若是能想的出这样高明方法,也绝不会被大臣们拿捏了一年。 那么,这主意是哪来的? 难道是陆尘那个方士? 邵怀古悚然一惊,越想越觉得可能。 御赐牌匾看似胡搅蛮缠,其实只是个障眼法。 真正的目的是让他进皇城,并在他离开的时候对邵家出手,直接拿了他的儿子邵康。 再然后,让皇帝来拖住他,并抛出最大的杀招净厂... 邵怀古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此缜密的心思,狠辣的手段,这真的是二十岁的骗子方士做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她这到底是惹了个什么样呃人? 这一刻,邵怀古不由为他的轻敌和莽撞而后悔。 早知道陆尘这么难缠,他绝不会为了那点名声去招惹。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邵康是他的儿子,也是他最大的软肋,他必须要救。 但是怎么救,这是个需要深思的问题。 阻止或许可行,但看正隆的态度便知道,这至少需要一定时间。 可谁知道净厂内部是什么流程,万一比刑部还狠,邵康能等到那个时候吗? 想了半天,邵怀古终于想到个让邵康快速获救的方法。 就是心方法很憋屈… 长出一口气,邵怀古缓缓抬头,神色没了一丝倨傲,满是恭敬和真诚。 “受先皇器重,自陛下您启蒙,臣便为教习,伴您五载有余。 虽您顽劣,但老臣深知您的聪颖,更知您的宏图大志,而当今朝堂歪风四起,确实需要这净厂来拨乱反正,所以臣赞成设立净厂。” 此言一出,刘元甫和王成道都亚麻呆住了。 两人做梦也没想到,邵怀古身为文臣,还是读书人,更是贵为阁老,竟然会赞成净厂! 儿子都被净厂抓了,还大拍马屁当舔狗,这真是他们认识的邵小心眼吗? 却听邵怀古接着道。 “近日老臣听闻方士陆尘并非误国之人,其确有神通在身,可叹我误以为他是骗子,多以恶言相向,实乃大错特错,臣悔矣!” 好家伙,两位阁老不由狠狠掏了掏耳朵。 就这两天,说方士误国最欢的可是邵怀古啊。 而且还发动了学生静坐,最后更不惜动用了刑部呢! 就看那仇恨度,祖坟被方士刨了都不至于。 可这会竟然自打脸面,还直接认错道歉? 猛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惊喜惊。 或许正因为净厂抓了邵康,邵怀古才会如此反常。 要知道,邵康可是邵怀古的宝贝疙瘩,传闻张家就是因为邵康才被屠了满门呢! 再接着两人都被气到了。 虽然儿子被抓,可正隆又不是绑匪,也没有定罪,何至于此啊! 丢了尊严,放弃读书人的立场,甚至出卖了整个官员阶层,这人品也太没下限了。 而正隆在听到这个话后,微一思考便懂了,随即他笑了。 邵家认怂,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他最害怕邵怀古想不开,选择了鱼死网破。 要知道邵家可不一般,身为学院派的代表,随便鼓动一下就有够他头疼的。 若是再加上朝中的势力,巨额的钱财,在不惜代价的疯狂下,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不过还好,事情朝着陆尘判断的方向发展,为了救出邵康,邵家不但同意了净厂,还打算和陆尘和解。 想着这些,正隆感慨良多。 陆尘太厉害了,就这一手料事如神,比那什么水神通管用太多了。 神通就是看着稀奇,可这让邵怀古服软的手段,那才是真的爽。 要知道从邵怀古成了他教习开始,就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不但如此,还拿戒尺揍过他! 事后更是到他父皇那里编排,说他做了多么出格的事,这才气愤之下没控制住。 于是乎顺景帝大手一挥。 “这个逆子,他以后要是再敢胡闹,邵爱卿你随便打,千万不能惯着。” 好家伙,从那以后,正隆在邵怀古面前就像小猫一样,乖的不要不要的。 可内心哪能不记恨。 幼龙再小,也有声震九天的一刻。 看着邵怀古没了往日的倨傲,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正隆就觉得现在便是他龙威傲世的时刻。 有心想要爆吼一声,发泄多年的郁结,可想到陆尘的叮嘱,他急忙稳住心神。 “邵爱卿,没想到果然是你了解朕,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啊! 你放心,朕一定会还你陆家清白,保证邵康不会被伤到一根汗毛,明早就能回去!” 第29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肯定要先杀鱼吧 邵怀古带着疑惑走了。 为什么要明天才能放了他的儿子,他都不要脸面了,就不能立刻放人吗? 对此,正隆给的答复是。 “你脸没了,朕就不要脸面吗,怎么也要调查一下,做做样子,否则净厂岂不成了儿戏?” 似乎是这么个理,虽然心中觉得不妥,可话都说到这,邵怀古也无可奈何。 正隆也走了,丝毫没理会另外两位阁老的劝阻。 净厂必须成立,邵怀古态度的转变更加深了正隆的决心。 他心中已经决定,以后那个大臣敢骑在他脖子上拉屎,就放魏忠义! 咬不死他~ 当然,那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去找陆尘。 他都是按照陆尘的计划行事,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还要去问问。 皇城外的一处废弃院落,上百人在打扫卫生,置办家具,好不热闹。 虽然院落简陋陈旧,可院门口的牌匾却是新装的。 牌匾上书“净厂”二字,大红的字体不但醒目,还透着些许狰狞。 这就是魏忠义选定的办公场所,此刻,他手下不但有几十太监,还有手持钢刀的近百名混混。 太监是骨干,混混是爪牙,阴狠的手段加上无赖的作风,绝对能成为一众大臣的梦魇。 魏忠义看着这些,心中振奋,可见到陆尘来了,急忙让出正厅的主位。 “陆兄弟来了,快坐,杂家能有今天,全都要感谢您呢!” 魏忠义是真心的,他这不但是感谢,还是表达他的敬佩。 陆尘一直被大臣针对,甚至都成了阶下囚,可净厂一出,不但解了所有问题,还让皇上有了制衡大臣的能力,这样的能力和手段,比那水神通可怕多了! 他虽然成功上位,却更看重和陆尘的关系。 他觉得有陆尘在身后,他这厂公的位置才更稳妥。 陆尘知道魏忠义的心思,九千岁没有飘,这让他很欣慰。 “魏厂公,咱们都是皇上手下混饭的,不要客气!” 魏忠义急忙点头,他能有今天,靠得都是皇上的宠信,若是失了宠,别说九千岁,九个时辰都是奢望,分分钟就被扔进狗棚。 可正隆不在,他自然要先和陆尘拉上关系。 “陆兄弟你不要客气,以后你就叫我老魏,除了皇上,我最敬重的就是你,虽然你年轻,可我是真心佩服的。” 陆尘当然不会拒绝,花花轿子众人抬,魏忠义现在是红人,他当然不会拿架子。 “老魏你客气了,厂公可是一人之下,你只要不让皇帝失望,打响这第一炮,兄弟以后还要仰仗你呢!” 虽然客气,可陆尘还是强调了第一炮的重要性,这可是关系到他的计划,不容马虎。 魏忠义当即自信满满。 “陆兄弟你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邵康那怂蛋已经抓回来,正有专人伺候呢,保证他把出生之后的事全都想起来。” 陆尘点头,却还是追问道。 “审问的人靠谱不,这人不但要狠,还要懂得分寸,可千万不能把人弄死了。” 邵康下面受创严重,他还真怕魏忠义的人立功心切,万一死了,那说服力就小很多呢。 “陆兄弟你放心,我安排了宫中的一个老伴伴,那人是个专门凌迟的,凡是有人到了他的手上,没到一千刀绝不会咽气!” 好家伙,这是个会千刀万剐的。 不过陆尘还不太满意,他再次叮嘱道。 “审讯这事够狠是一方面,脑袋也要灵活,欺男霸女和杀人放火是罪过,可大家都听腻了,要审就审出些有新意的,读书人不是最讲究仁义礼信吗,不是最忌讳数典忘祖吗,这些都可以有!” 无中生有? 魏忠义狠狠点头,有了陆尘的提醒,他瞬间觉得视野开阔了好多! “陆兄弟,我懂了,你说我要是再加上些豪门淫乱的剧本,是不是更好些?” 陆尘也不由点头,这个举一反三就很好,故事卖点足,邵家一定会名扬大乾的每一个角落。 就这样,两个坏种惺惺相惜,在使坏的路上越走越远。 直到正隆到这里,两人才急忙收敛。 正隆很高兴,见到陆尘后脸都笑成了菊花状。 “陆尘你太牛逼了,我按照你说的演了一遍,那邵怀古当场就软了,跪的那叫一个诚心,看我的眼神就像看祖宗一样,太特么解气了。” 第一次尝到被尊重,还是被以往套路他的人,正隆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陆尘在一旁附和。 “陛下你不要太激动,这还只是开始,有净厂在,我保证所有大臣都把你当祖宗供着!” 魏忠义也急忙拍胸脯。 “皇上,陆大人说的不错,老奴以前是没那个能力,现在被您提拔为厂公,一定尽全力让那些大臣服服帖帖的,谁要是敢再对您不敬,保证他们比邵家还惨。” 正隆欣然点头,可他突然眉头一皱。 “比邵家还惨?邵家不是已经低头认怂了吗,也不算很惨啊!” 显然,正隆并不知道陆尘接下来的计划。 看到正隆的表情,魏忠义知道自己说错话,急忙闭嘴,并看向陆尘。 作为正隆的贴身太监,他知道正隆是心软了。 别看正隆残暴,可那也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高兴地时候不但念旧,也很宽容呢。 正隆也确实这样想的,在他心里,既然邵怀古认错,那就该放了邵康。 作为一位明君,就要重承诺,重感情,邵怀古再怎么说也做过他的老师。 虽然中间很不愉快,但尊师重教是明君的必备美德。 更何况君无戏言,这是他亲自答应过邵怀古的! 但这可不是陆尘想看到的。 好好的一个昏君暴君,整天以明君自居怎么行? 正隆真要从良了,他这个方士要有多惨? 尤其是大臣知道净厂是他的主意后,五马分尸都是轻的,像秦桧那样一跪千年都有可能。 于是他急忙开启忽悠模式。 “陛下你可不能心软啊,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正隆皱眉问道,“什么话?” “治大国若烹小鲜!” 正隆点头。 “朕当然听过,父皇当时就用这话教育过我,可我那时贪玩,具体什么意思给忘了。” 陆尘却是一拍手。 “这就对了啊,烹小鲜就是做鱼汤,做鱼汤你就要下狠心,先把鱼给杀了,所以就像这句话说的,净厂初立,你千万不能心软,必须下狠手把邵家灭了,这样才能立威,才能去治大国!” 正隆听的倒吸一口凉气,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他隐约觉得,父皇当初并不是这么解释的... 第30章 甩锅邵家,正隆又上道了 “治大国若烹小鲜!” 这句话当然不是这么解释! 魏忠义在一旁目瞪口呆,本能地,他觉得应该说真话,否则那可能是欺君之罪啊! 可看到一旁陆尘,他又犹豫了。 若是真的说了,那就彻底把陆尘得罪了。 而且哪怕他说了真话,很可能陆尘屁事没有,倒霉的却是他。 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想收拾他,也就是嘴巴一歪的事啊。 于是魏忠义很明智地选择了装傻,而正隆则为自己的不学无术付出了代价。 “陆尘,真的是这样吗,可他毕竟当过我的老师,而且父皇说,明君都是宽容的,尤其是对待大臣们,绝不能乱造杀孽!” 明君你妹! 陆尘直接回怼。 “陛下你这就不对了,开国太祖皇帝是明君不?可他杀了多少人,又杀了多少大臣?” 开国皇帝当然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杀的人真就没边了。 不但敌人,狡兔死,走狗烹,建国后还杀了好多功臣呢! “先皇刚登基时,面对乱贼,他杀了多少人。” 顺景帝登基时出了乱子,有人想拥立其他皇子为帝,顺景帝当时也化身修罗,杀了十几个大臣呢! “还有一年前,先皇临死前杀了多少方士,这不都是人命吗?” 呃~ 这事正隆非常了解,确实滥杀无辜了。 “而这一次也一样,陛下你这不是造杀孽,而是在救人呢,是大大的明君之举。” “你认为邵怀古是恩师,可你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事吗,张家102口人都是他命人杀的,那可是开国功臣的后裔,就这么被邵家给灭了。” “这不是开始,在这之前,邵家的恶事多不胜数,而您若是心软,邵家会更加变本加厉,有无数功臣子民因他们而死!” 正隆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邵家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陆尘见状再接再厉,不但泼脏水,还开始了挑拨离间。 “所以明君并不是靠着宽容,而是要该出手时就出手,大臣们都整天叫嚷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还不知道法不容情的道理吗?” 终于,这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出,正隆彻底暴戾起来。 额头青筋暴起,正隆非常认同地点头。 “麻痹,陆尘你说得对,邵怀古整天就把这句挂嘴上,为此父皇失望至极,不但气吐了血,还抽了我三鞭子呢!” 陆尘瞬间跟上。 “啊?那先皇一定是被这事气出了病根,邵家这是存了弑君的念头呢!” 呃,明明是正隆气的啊! 魏忠义都听麻了。 正隆一直为顺景帝的死而自责,认为是他胡作非为给气的。 现在好了,此话一出,正隆绝对不介意把锅甩给了邵家的! 果不其然,正隆已经下了决心,非常干脆地道。 “魏伴伴,朕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一定要好好审,把这案子做成铁案,若是真如陆尘所说,绝不容情!” 漂亮! 这话就等于给邵家判了死刑,陆尘终于舒心不少。 有了这个结果,不但他的危局解了,家里的两个小娘子也要兑现承诺了。 正隆心情沉重地走了。 他迈出了一大步,却是和顺景帝的嘱托完全相反,也不知道对不对。 所以今晚有他煎熬的! 而陆尘在兴奋之下也不想去睡。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囚犯身份呢! “老魏你别愣着,快把我关大牢去,我要住邵康隔壁!” 魏忠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陆尘这可不是有蹲大牢的特殊癖好,而是想帮忙审讯呢! “得嘞,杂家这就把你送进去。” 临时布置的牢房很简陋,就是一间屋子用木栅栏分隔。 刚进门,陆尘就被浓重的血腥味熏到了,猪叫的呻吟更让他心中一紧。 邵康不会被整死了吧? 他急忙看去,随即笑了。 只见一名老太监正在剔猪肉,神奇的是那猪的半个身子都成了白骨,却并没有死,而是有气无力地嚎叫着。 再看一侧,邵康被两个太监扒着眼睛,正惊恐无比地看着。 不只眼神惊恐,满脸都是慌乱,就连下半身的裤子都湿了一片。 还是黄色! 好家伙,魏忠义果然没骗人,这老太监不但有本事,脑子也非常够用啊! “啊~不要再噶肉了,我说,只要不让我看这个,我什么都说…” 邵康终于受不了,拼了命地哀求着。 眼见猪肉才剔了一半,陆尘无奈摇头。 “看个杀猪就被吓成这比样,挺没意思啊!” 眼见邵康开始招供,陆尘直接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的桌边观看,还不忘对两个小太监吩咐。 “你们两个去给我找口锅来,小点的,就架在这房间里,只要这小子敢撒谎,我就煮了他!” 好家伙,这下轮到众人惊讶了。 谁也没想到陆尘会这么狠,竟然要吃人肉。 就连那老太监的手都一抖,差点把那头猪给噶了。 邵康见到如此凶狠的陆尘,哪敢再有丝毫傲气。 他也看明白了,今天这事多半就是陆尘搞出来的,想要活命就必须好好配合。 “陆尘你放过我吧,张家灭门的事虽然是因我而起,可真的和我没有关系,都是我爹一手操办的…” 毫不犹豫地卖爹,孝死个人啊! 眼看邵康变身老六,陆尘冷冷一笑。 “那你说说邵怀古怎么操办的?” 邵康不敢犹豫,急忙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出来。 “那天我被张家打伤后,我爹气急败坏地来看我,我疼的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我爹让管家去城东药材行报信,说是只要灭了张家,药材行里的人参邵家都要了。” “结果第二天,我爹就来告诉我,说张家被灭了满门,我的仇已经报了,后来我一打听,还真是这样,102口都死了,就是可惜张诗仪的尸体没有被带回来…” 邵康说得很投入,生怕漏了什么被陆尘收拾。 可陆尘听完很不满意,问话声更加阴冷。 “邵康你放聪明点,城东药材行是谁,和你邵家什么关系,买人参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出的手?” 邵康面上一紧。 “我、我不知道啊,当时我下面都碎了,好疼的,接下来的事真不知道了。” “我也问过我爹,但是他不告诉我,还非常严厉地让我少打听,否则就把我另外两条腿都打断了…” 陆尘面沉如水,给老太监使了个眼色。 老太监心领神会,提着染血的刀冷笑地走向了邵康! “小子,你猜猜我能在你身上割下多少块肉?” 第31章 猪都被陆尘这变态吓死了 净厂临时牢房里,一口锅被架了起来,下面柴火劈啪作响,上面热气腾腾。 锅旁,陆尘一手拿着碗,一手夹起锅里的肉片,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搭配着周围浓重的血腥味和各式刑具,说不出的诡异。 魏忠义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 陆尘是邀请他一起吃的,但是他真心吃不下。 别说吃,光是闻着就恶心。 饶是他那残缺后略微变态的心理,都承受不住如此刺激,胃里不住地翻江倒海。 不要想歪,陆尘吃的是猪肉。 他在享受大乾的第一顿火锅,虽然是猪肉,但也蛮爽的。 至于环境,他个特工怎么会管这么多,尸山血海里也不能饿肚子,更何况眼前的小场面。 “老魏你这下属可以啊,这猪肉片真薄,去米其林应聘个改刀,年薪至少六位数。” 呃~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忠义没搞懂,看着陆尘更卖力地炫肉,不由看向一旁的邵康。 只有看到邵康全身完好,并没有凌迟的伤口,他才稍微感受些。 可看到邵康的样子,他不由劝道。 “陆兄弟你别吃了,邵康脸都青了,浑身都在打摆子,再这样真的会被吓死的。” 陆尘急忙将锅里所有猪肉捞起,三下两下吃完后,这才看向邵康。 果然如魏忠义所说,邵康不但打摆子,眼神都有些散了,像是深陷在了梦魇中。 呃,都吓成这比样,应该没说谎。 那么张家的事只能这样,虽然没问出太多信息,但有管家和药材行,也算是人证物证都齐了。 不过张家只是其中之一,邵家的大事可绝对不止这一件。 陆尘放下筷子,一碗热汤就泼到了邵康身上。 嗷~ 杀猪般的惨叫后,邵康终于回了神。 “我什么都说,陆祖宗你千万不要吃我~” 看着邵康那恐惧到极致的样子,陆尘再次冷声道。 “想要不被吃,那就努力回忆,把你邵家所有的丑事都说出来,张家的事已经让我不满意,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 邵康哪还敢隐瞒。 在他眼中陆尘就是个吃人肉的变态。 更恐怖的是,眼看着自己的肉被割下,然后被放在锅里煮熟吃掉,哪个人能禁得起这样的折磨。 就连那头猪都被陆尘吃肉吓死了,更别说怕死的邵康了。 “我说,我都说,陆家有很多生意见不得光,南方的私盐都是我家的产业,每月能有三万两银子进账。 赈灾的粮食都是我家操控的,所有粮食都会克扣一半,否则就不予下发。 学院派是邵家领导的,我爹是头目也是阁老,每年他都会给弟子派任务,让他们帮忙联系家境殷实的士子,好把官位卖给他们。 还有我爹,他在人前满口圣贤,其实最讨厌先贤和圣人们,说他们就是一群傻冒烟的酸儒,要是当了大官,绝不会说那么多酸溜溜的狗屁名言…” 很好! 不但有焦点事件,还有对先贤圣人不敬,这就很合陆尘的心意。 一旁的魏忠义也挺满意,这些罪名下来,邵家算是彻底完了。 可他还觉得差点意思,不由沉声问道。 “多说点人的事,尤其是你那十六个姨娘,你爹都是知天命的年纪,怎么照顾她们的?” 显然,魏忠义还记得豪门淫乱的事呢! 若是邵康说些这个,就省的他费心去想剧本了。 邵康也没让他失望,急忙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我爹的两个妾室是抢的,还是我帮忙弄回来的,他还有三个面首,一直被圈养在青楼里。 家里的大管家是我爹的心腹,很得他的欣赏,他甚和那管家共用小妾,为此我有好几个异父异母的亲弟弟…” 异父异母的也叫亲弟弟? 这信息量挺大啊! 魏忠义却还不满足,插话问道。 “那你的亲弟弟呢,就是你娘生的那个弟弟!” 邵康沉思片刻。 “那个是同母异父,但应该和管家没关系,看长相像是门房的老周头…” 卧槽! 陆尘看着一问一答的二人,心中无数羊驼奔过,带起一大片尘埃。 他是见多识广,可也被这些龌龊事惊呆了。 这东西可比吃肉恶心太多了。 古代豪门玩的这才叫一个花… 没再打扰魏忠义的特殊癖好,陆尘转身出了牢房。 万恶淫为首,他还真怕被这两人带跑偏了。 可没过多久,魏忠义便一脸兴奋终于找到了他。 “陆兄弟,都问出来了,不但邵康的那些兄弟姐妹的出处,就连他堂叔伯的来历…” 你妹~ 陆尘又被如此恶心,当即一把捂住了重口味的老魏。 “麻痹你别说了,这事我不想知道,我就问你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魏忠义的绿豆眼里满是委屈,不甘地点头。 陆尘急忙转移其注意力。 “那就别磨叽,立刻行动,抄了这邵家,净厂就彻底站稳了!” 说到净厂,魏忠义这才恢复,绿豆眼里终于亮晶晶的,头更是小鸡啄米地点着。 京城静谧,更夫的梆子声连响了五下,说明这一夜即将过去。 黑暗中,净厂的大门打开,数百人列队走了出来。 这些人有宫袍太监,也有青衣混混,都满脸兴奋地攥紧佩刀,就等着魏忠义的一声号令。 而在他们身后,是近百金甲的长枪甲士,那是魏忠义借来的皇城禁卫。 为了净厂的第一炮,魏忠义可谓是下足了本钱。 可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如将军一样号令三军时,后脑突然挨了一下。 “卧槽老魏你傻了,咱们是去抄家,还没接近目标就闹得南城皆知,你特么是想当老六吗?” 老六是啥? 六皇子挺安分啊! 魏忠义吃了个大比兜,就很迷糊。 可陆尘的话,由不得他不深思。 “啊对对对,是我考虑不周,陆兄弟你这一巴掌太及时了!” 大比兜把飘了的魏忠义打回了地面,陆尘也不再磨蹭,沉声道。 “行了别磨叽了,快走吧,等到了地方有你威风的时候呢!” 魏忠义急忙点头,很是郑重地一挥手,带着人向着邵家而去。 至此,就在这悄无声息的夜晚,净厂迎来了它在大乾的第一次。 魏忠义也从此成了大乾官员的第二梦魇。 而大臣心中的第一梦魇,那是个比魏忠义坏一万倍的骗子方士,名叫陆尘! 第32章 净厂办案,杀人抄家 邵家大宅很安静,邵怀古却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越想越不对劲,就看陆尘驱马踩踏士子,便知道这绝对是个江湖狠人。 狠人会放过他的儿子吗? 尤其是张家那小姐还委身在那里。 或许陆尘不只是要对付邵康,甚至会通过邵康对付邵家。 想到那软骨头儿子,邵怀古心中笃定,一定是这样,否则绝不会等到第二天才放人。 邵怀古有些急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却只能压下心思,只能期待着早朝快点来,然后要发动所有力量让正隆放人。 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打破了邵府的宁静。 “你们是什么人?” 门房的吼声传来,非常急迫。 邵怀古心中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如他所想,对方的后手到了? 可来人是谁,没有自己的许可,会有官兵出动吗? “啊~” 凄厉的惨嚎划破夜空,再次让邵怀古愣神。 这是门房的惨嚎,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可官兵会随意杀人吗? “净厂办案,但有阻扰或逃脱者,杀无赦!” 一声尖细的高喊打破夜空,也让邵怀古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竟然是净厂,他们不但上门抓他这个阁老,竟然还敢随意杀人! 还有王法吗? 邵怀古满腔悲愤,却听到更多的声音。 “净厂办案,擅动者杀!” “啊~” “净厂办案,擅动者杀!” “饶了我吧...” 警告和惨嚎此起彼伏,让邵怀古心中发颤。 最让他绝望的是,其中还夹杂着重甲摩擦声和弩箭的风哨音。 禁军竟然来了,这可不是家丁护院能对付的。 喊杀声越来越近,邵怀古再也没了愤怒,只有满心的悲凉。 邵家完了... 此刻,净厂正在强攻着内宅。 太监虽然身子弱,可他们手上都拿着弓弩。 哪怕护院中有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一轮齐射下来也会变成刺猬。 护院也不是没试过近身,可前面的几名太监武功一点不比他们差。 其中一个老太监更是相当了得,手中只有两把剔肉小刀,可他们武功最高的人都没挺过一招,被瞬间割喉。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一队队甲士已经分布两侧,彻底将内宅包围了。 哪怕他们躲起来,都会被一群青衣混混们找到,然后不由分说地就是一堆板砖飞过来。 只片刻功夫,邵府的喊杀声逐渐变了。 “大爷饶命,别射了,我投降!” “天老爷啊,我都被开瓢了,别再扔砖了。” “兵老爷息怒,大乾军制上说不杀俘虏的,我投降还不行吗!” “我只是个管家,你们要找的正主都在里面,我熟门熟路,只要不杀我,领你们进去都可以...” 抵抗瓦解了,剩下的便是收拾残局。 也很简单,人全部带走,家也给搬空。 抄家这事混混们在行,都是些专业打砸抢的,就是邵府大了点,好东西多了点,有太监们指挥,古玩字画也不会损毁。 而最重要的抓人,则由禁卫军负责。 可禁军们看着那些往口袋里塞金银珠宝的混混们,眼睛都绿了,急忙打听净厂是干嘛的,怎么才能加入。 天终于亮了,抄家依旧如火如荼,整个上京城也都被惊动了。 震天的喊杀声,想不知道都难,更有很多人误以为城破了。 仔细分辨后,这才知道是达官贵人所在的朱雀街,还是最中心的位置。 胆大的不由循声找来,接着便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阁老府被攻破了,无数马车停在外面,好多人在搬运东西,更有上百人浑身是血地被赶了出来。 他们披头散发,如糖葫芦般被麻绳捆着挨个前行,金甲士兵护在两侧,长刀已经出鞘,仿佛随时都会砍下这些人的脑袋。 而为首之人正是大乾阁老,邵怀古! 见到这一幕的人都麻了,此刻他们才知道,这是在抄家! 可邵家自开国兴起,历经百年,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被抄了? 皇帝疯了吗? 就算皇帝疯了,邵怀古门生故吏遍地,有哪个衙门敢捅马蜂窝,接下这样的差事? 胆大的人都被弄懵逼了。 而更多管家小厮看到这一幕后直接撒腿狂奔。 他们都来自大臣的府邸,是打探消息的,当然要第一时间回去报信。 就这样,天终于大亮,纷乱的上京城响起了九声钟鸣。 10天一次的大朝会来了,大臣们顾不上惊愕,脚步匆忙地来到皇城。 他们有的咬牙切齿,有的义愤填膺,更有的脸色惨白,像是噩梦刚醒,还被吓得不轻。 出奇的是,青色石板上只有匆匆脚步声,连以往的寒暄嬉笑都没了。 哪怕大臣们撞在一起,也只是对视一眼,却连个招呼都不敢打就急忙分开。 邵家的事已经满城皆知,可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更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什么态度。 首辅刘元甫和次辅王成道走在人群最前,脸上讳莫如深。 他们两个是官位最高的,也是知道最多的,可此刻也不想说话。 正隆还是做了。 不管是因为方士陆尘,还是宦官蛊惑,都代表着正隆对他们的不信任。 自顺景帝开始,君臣相安的日子持续了十几载,终于还是要过去了。 正隆也已经成长,蜕变为巨龙,并向他们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不能遮阳,一定要为邵阁老讨个说法!” 王成道面色刚毅,说出了这句心里话。 随即他看向刘元甫。 “首辅,方士当道,太监掌权,大乾至暗,邵家经历在前,你已经没有和稀泥的机会了!” 刘元甫苦笑一声,这些他哪里不知道! 身为读书人,群臣的大佬,他只能迎难而上。 可他心里却在叫苦。 如此狠辣的一击必中,不管是方士还是太监,会没有相应的准备吗? 早朝的乾华殿到了,所有大臣鱼贯而入,并看向了高高在上的皇位。 他们都期待着正隆如往常一样,还没有到,到了也是哈欠连天的模样。 可他们想错了,正隆不仅到了,还一脸庄重威严,浓眉大眼地端坐,竟然比当年的顺景帝都威风很多! 而等到他们刚战好,便听正隆冷声说道。 “奸佞当道,朝堂不宁,先有士子受蛊惑而静坐胁迫,后有重臣图谋不轨,欲残害忠良,然群臣毫无作为,只能朕亲自出手拨乱反正,遂以净厂为刃,还钦天监天下第一方士陆尘以清白...” 这一刻,大臣们目瞪口呆。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皇帝建净厂,抄邵家,竟然只是在救那个骗子方士! 第33章 大朝会,那个方士竟然敢来上朝? 正义凛然地说着如此昏庸的话,大臣们都被惊呆了。 脑子快的瞬间就反应过来,正隆以前不这样的,虽然爱胡闹,但至少还有底线,更不会对大臣出手。 原来这都是那个方士在作怪。 一声不吭地抄了阁老的家就罢了,还弄出个净厂,这是在挖他们的根啊! 当官的谁还不是为了钱,真让净厂查下去,满朝的大臣至少要被抓起来一大半。 所有大臣的脸色都极其难看,望着正隆的眼神也充满怨念。 正隆却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眼睛在四处乱面,像是寻找着什么人。 他在找陆尘。 陆尘是四品官,也要参加大朝会的,而且他还特意让陆尘参加呢。 好兄弟怎么能被冤枉,他要当着所有大臣的面为陆尘正名。 不让臣子寒心,这是一个明君必须要做的。 终于,他看到了柱子后面露出的一只脚,并不是官员们穿的靴子,而是一双平底布鞋。 “陆尘你别藏了,朕看到你了,就在左数第三根柱子后面呢!” 此言一出,大臣们心中一震。 尼玛,那个罪魁祸首也来上朝了? 所有人都转向了左数第三根柱子,接着他们看到了一只慌忙缩回去的鞋。 正隆说的没错,陆尘就躲在这里。 他原本还不是躲着的,第一次上朝,他雄赳赳气昂昂,准备亲身经历上朝的名场面,顺便看一出他导演的古装大戏。 可谁想到正隆这老六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那一声还他清白的群嘲之后,瞬间让他从导演变成了演员。 作为众矢之的,陆尘慌了。 会不会有臭鸡蛋,或者一双暗器靴子,再或者某人手中的玉如意,听说那东西也能砸死人的! 就是那些诅咒的眼神他也吃不消啊,谁知道出门会不会踩到狗屎... 必须躲! 可他都躲在柱子后面,竟然因为一只鞋,又被正隆揪了出来。 堂堂皇帝没事干了,竟然记得他不喜欢穿厚底高靴,太特么细腻了。 面对大臣们喷火的眼睛,陆尘慌得一批,急忙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柱子后面是死角,真要被人下黑手,都没有足够的目击者。 他决定站在正隆能看到的地方,真要有个意外,也有人能为他报仇。 随着陆尘走出来,大臣们都看到了这个搅风搅雨的方士。 如传闻那般年轻,目测不足二十岁,长的仪表堂堂,放在读书人圈子里,光是颜值就能迷倒万千花痴少女。 很难想象,就是这个人蛊惑了皇帝,盖狗棚,驱士子,立净厂,抄邵家... 这每一桩事都坏透了,加到一起那更是坏到流脓加冒烟,头发丝里都是坏水! 整个大殿都充斥着惊疑和仇恨,所有人都恨不得将陆尘给生吃了,而龙椅上的正隆却笑了。 “陆爱卿你躲什么,行得正,坐得直,你有什么好怕的,有朕给你做主,邵家都没了,我看谁还敢诬陷你!” 正隆支棱起来了,抄了邵家让他信心爆棚,很有一种乾坤尽在股掌中的赶脚。 可此话一出,陆尘在心中疯狂地感谢正隆的八辈祖宗。 行得正,坐得直?说这话就不怕打雷吗? 亏了这皇帝是个养狗的,否则还不莽上天啊。 偷塔之后还如此嚣张地拉仇恨,那不是要被五个闪现大招贴脸怼啊。 果不其然,王成道第一受不了,当即跪倒在地。 “臣不服,流民未济,陛下为什么听信谗言盖忠义殿; 士子请愿,伤人者凭什么会出现在朝堂; 净厂执法,怎能没有群臣议定,甚至都没通知内阁; 查抄重臣府邸,净厂怎可一眼而决,甚至在毫无证据情况下,直接将一位阁老抓了起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昏聩至极,先皇将大乾传于陛下,难道就是任你这般胡作非为吗!” 好家伙,这就是指着正隆的鼻子大骂昏君了。 正隆都被气懵了,他的脸也瞬间变成酱紫色,可这还没完,首辅刘元甫跪倒在地。 “陛下三思,成道所言虽重,却都是事实,臣恳请陛下浪子回头,切勿执迷不悟啊!” 随着这位和稀泥大佬表态,大臣反攻的号角被正式吹响了,接二连三的人跪了下去。 “王阁老说的没错,陛下您怎能听信方士之言,行此昏聩之举?” “典有刑部,法有三司,邵家不该抄,净厂不该设,方士必须死!” “黄口小儿之词,竟使得我大乾朝堂如此乌烟瘴气,贻笑大方啊陛下。” “此举若不停,如此倒行逆施之下,大乾危矣...” 转瞬间便有半数人跪倒在地,剩下的人不是不跪,而是在排队。 前面这些虽然难听,可众所周知,压轴的才是狠人,接下来的言辞就更不善了。 “天地不仁,君臣不宜,如此朝堂,臣恳请告老还乡!” “奸佞当道,恳请吾皇圣明,否则,臣宁死!” “臣等兢兢业业,一心只为大乾,却也挡不住如此利令智昏,陛下您不如直接杀了臣等,倒是图个清净...” 气氛逐渐转变,随着御史们下场,到处都是求死之声。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大喝传出。 “天子昏聩,臣子还有什么好说的,死则死矣!” 大喝过后,那人扯掉乌纱帽,披头散发下,一个纵身就向旁边的柱子撞了上去。 好家伙,竟然真的在寻死? “啊,吴大人不可。” “芜湖,可叹我大乾又多了一位忠烈。” “悲哉壮哉,陛下若是如此,吾也要随吴大人而去了。” “都给我闭嘴,快拉住吴大人啊...” 整个乾华殿都乱成了一锅粥,很多人都在拦截,有的抓胳膊,有的拽袍子,可这人寻死之心太强了,哪怕衣服都被扒下一层,竟然还是执着地向柱子撞去。 正隆都看傻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竟然连沟通的机会都不给,就是这一通骂。 而且他都还没还嘴呢,就有人直接要寻死了? 真要死了,那他这辈子都和明君无缘了。 就在这时,一人越众而出,如猛虎下山般扑向了吴大人。 正隆的眼泪差点就要下来了。 因为他看得分明,这人正是陆尘。 正隆激动地坐起身,心中感慨。 还是陆尘最懂朕,千钧一发啊,差点就成了暴君呢! 说什么也要好好封赏一番! 可下一刻,陆尘闪电般出手,却不是向着那吴大人,而是将拳脚对准了所有拉扯的人。 砰砰啪啪! 只几下,拉扯的人都被打倒在地,陆尘傲立当场,环视四周后冷冷地说道。 “都特么给我闪开,让他撞!” 第34章 吴大人你倒是撞啊! 正隆看呆了。 他原本以为陆尘是在救人,目的是挽救他明君的名声,可谁想到,陆尘竟是个老六! 大臣们也看傻了,明明人都要被他们拉下来了,就因为这个可恶的方士,前功尽弃啊。 这和杀人都没有区别了! 倒地的大臣更是肺都气炸了,涨红着脸指着陆尘,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可下一刻,打脸的事情来了。 撞柱子的吴大人在没人拉扯后,速度越来越慢,眼见离柱子不足半米,竟然缓慢地停下了身子。 陆尘冷哼一声。 “若是我猜的不错,你就是刑部侍郎吴勇吴大人吧,可你怎么停了,继续撞啊!” 呃~ 吴勇的身子颤了一下,没有回话。 可一旁的大臣们在惊呆之后,纷纷反应过来。 “卧槽,吴大人你是最有血性的,倒是撞啊!” “大丈夫行于天地间,怎可受这黄口小儿讥讽,吴大人你不能怂!” “我老钱在此承诺,保证你全家老小这辈子衣食无忧,吴大人你就放心地去吧。”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读书人可不能被比下去...” 不是他们心狠,实在是受不了陆尘那蔑视的眼神,纷纷在一旁劝说。 可吴勇始终没动! 尼玛,家里刚纳了个小妾还没洞房呢,这时候怎么能死? 再说钱还没花完,他真就只是做做样子啊。 原本演戏很逼真,有那么多人拦着,他更是有恃无恐,谁想到蹦出这么一个愣头青。 老子真要撞死,你个方士会有好下场吗? 你不阻拦就罢了,竟然把人都拉开了,还让自己去撞? 玉石俱焚啊! 果真是贱命一条,自己绝不能一般见识。 只是,这下怕是全演砸了。 可至少还有命,家里还有钱,更有如花似玉的十几房小妾呢。 吴勇的心理活动很频繁,最终他决定放弃没用的面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早晚能找回场子。 心思电转下,他双眼一翻,如死狗般倒了下去。 装晕能最好的自保和免除尴尬,还能躺着看戏,实在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他相信,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没人有闲工夫理会他。 果不其然,王成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您看到了吧,群情激奋,吴大人更是被气晕了,您要是再一意孤行,就把臣免了吧!” 此言一出,大臣们纷纷回过神,跟着就跪了下去。 “臣年事已高,恳请告老还乡。” “老臣风烛残年,望陛下恩典,能让我落叶归根。” “臣已病入膏肓,请辞,望陛下恩准。” “臣请辞...” 片刻功夫,满朝大臣都跪了下去,纷纷请辞。 有陆尘这个身手高明的方士在,这次没人寻死觅活,就怕真的死了。 至于正隆真的准了,他们也不怕。 不当官他们能活,甚至还会很潇洒,可正隆就彻底完了,大乾也将真正进入至暗时刻。 不说没人分管的国家如何运作,光是此事的影响,就不是大乾能承受的。 皇家血脉这么多,正隆如此离心离德,肯定有人想取而代之。 就算那些士子豪绅,巨商贵贾,也都不是吃素的,在有流民的加持下,揭竿而起的都不在少数。 到那时,大乾处处狼烟,到处烽火。 虽然不知具体结果会如何,但正隆绝不再是皇帝,而大臣们依旧是读书人。 这就是他们的底气,皇帝不就范,那就换个不那么倔的皇帝~ 正隆麻了,他不傻,当然知道后果。 顺景帝也无数次说过这样的事。 还明确地交待过,真要发展成这样,那就打碎牙齿咽肚里,说什么也不能再硬来。 可正隆不甘心,陆尘是他的兄弟,花娘也要陆尘来救呢! 他不由看向陆尘。 很好找,整个朝堂只有陆尘一人站着, 傲然而立,如鹤立鸡群,很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陆、陆尘,这、这该怎么办?” 正隆都快哭了。 陆尘心中莫名的有股暖意。 正隆虽然被吓坏了,但好歹没让人把他拿下,甚至连些愧疚的话都没说。 这说明正隆还算靠谱,并没有放弃他。 至少现在没有! 果然还是昏君能处,有事真上啊! 陆尘自信地一笑。 “陛下您忘了,我可是您亲封的大乾第一方士,可不是那些江湖骗子!” 看着陆尘自信的笑容,正隆虽然觉得离谱,却还是镇定了很多。 再接着,他咬牙道。 “陆爱卿,要怎么做随你,朕这次全力支持你!” 破釜沉舟! 这是正隆的选择。 他本就不是一个甘于向命运低头的人,这次他决定不忍了。 陆尘点头回应,给了正隆一个放心的眼神! 现在的情况他并不意外,在成立净厂时他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正隆这猪队友,一句还他清白便让这事提前来了。 不过他不慌,身为特工,每次行动都要有万全的准备,这次也不例外。 陆尘一步步走向前排,来到了次辅王成道的身边。 他看出来了,眼前的人就是大臣们的头,或者说是大臣们揪出来背锅的,又或者是甘愿站出来背锅的。 不管哪一样都无所谓,因为这人是第一个开口,也因为这人所说的是所有大臣心里想的,更是大臣们逼宫的理由。 那么想瓦解大臣们的联盟,就要从这人所说的四件事下手。 此刻,所有大臣也看出了陆尘的目的。 陆尘和正隆旁若无人的对话,陆尘此刻的态度,都表示着陆尘还想挣扎一下。 他们也不由纳闷起来,事实俱在,这个骗子还能说出花来? 就算有三寸不烂之舌又怎样,他们可不是正隆那样单纯的小皇帝,而是专门钻研圣人所学的读书人! 而王成道也丝毫不让地和陆尘对视。 “陆尘你非常有心机,更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可哪怕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别想全身而退!” 为了大乾,为了朗朗乾坤,他有这个决心! 陆尘不屑地一笑,并没有辩驳什么,而是径直说道。 “我不想和迂腐的人争论什么,在你看来十恶不赦的四件事,可在我眼中却完全不同,希望在我为你解释后,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嘴硬。” 不理会王成道涨红的脸,也没理会周围大臣的嗤笑,陆尘面色一肃,掷地有声。 “先说关于忠义殿的事…” 第35章 舌战群儒 谁也没想到,陆尘竟然是用讲故事的方式解释了第一件事。 陆尘表情唏嘘地娓娓道来。 “我师傅是一名方士,号万象老人,我自小便和师傅住在万柱山上。 万柱山下有一个小村庄,庄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其中有一户住着个孤苦的刘老妪。 刘老妪是有儿子的,可惜被征了兵役,三年都未归。 一个老婆子独居,过的相当不容易,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在村里人都和善,经常接济,这才没有饿死。 有一天,刘老妪突然捡到一只小黑狗,并视若珍宝地决定收养。 村里人就劝,你个老婆子自己都养不活,再养条狗不是拖累吗! 老婆子不为所动,坚持要养狗,为了怕村里人再说闲话,甚至拒绝了大家的帮助。 哪怕饿着肚子,也要先喂这条狗。 村里的老人都知道,刘老妪盼儿心切,孤单之下把狗当儿子看呢! 人都是讲感情的,大家也都默认了。 可刘老妪的邻居赵二媚却是个毒妇,整天在村里编排刘老妪和那条狗。 说刘老妪把狗当儿子,就是个畜牲命。 更说刘老妪注定会因那条狗饿死,就算死了,也会被那条狗吃掉。 事情似乎也如赵二媚所说,刘老妪越来越瘦,那小黑狗却越喂越壮实,很是威猛。 可就在一天晚上,有两个强盗摸进了村里,并来到了刘老妪的家。 他们见刘老妪家啥也没有,大呼晦气,就要用刀结果了她。 可黑狗突然窜了出来,一把将强盗扑倒在地。 强盗们受惊之下哪还敢行凶,挣脱了黑狗后便跑了。 天理循环,刘老妪因为养了条没用的黑狗而获救。 没过一个月,他的儿子竟然也回来了,刘老妪开心极了,更加疼爱那条黑狗。 她知道,若不是黑狗,她恐怕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陆尘讲完了,笑吟吟地看着王成道。 “这就是我给你的解释。” 呃~ 王成道脑袋发懵,这就是黑狗救人的小故事,算什么解释? 在场的官员也不知道咋回事,这和正隆给狗盖宫殿有什么关系吗? 要硬说的话,正隆养的黑狗莫非就是老妪的那条? 可就算是,这能代表什么,狗依旧是狗,皇帝不是老妪,侍卫奴才遍地都是,绝不会依赖一条狗。 “我要说的是,皇上盖忠义殿就和刘老妪养狗一样,你们可以看不惯,甚至可以嚼舌根,但天下都是皇家的,你们有什么权利干预?” 尼玛,这是说他们多管闲事呢! 这次大臣们都懂了,随即他们像是吃了死苍蝇般难受。 老妪要饿死了都能养狗,皇帝养狗也是私事,他们自然没资格管。 王成道却一声冷哼。 “身为臣子确实不应干预陛下的私事,可陆尘你搞错了,国库空虚,流民都无法安抚,根本就没有盖宫殿的银钱。” 陆尘冷笑回应。 “老妪都要饿死了依旧养狗,皇上身为天地之主,为什么就不能给狗盖个宫殿? 没钱就说没钱,可宫殿还没盖,钱也没花一分,你们凭什么将这事看成罪过? 我只是随口说句盖宫殿,就成了你们口中的妖人,陛下只是为了他的狗舒服些,就成了你们口中的昏君?” 好家伙,似乎真是这么个道理,尤其是有了那老妪做对比,正隆作为皇帝,给狗盖宫殿似乎真的没什么? 当然,很多大臣也知道陆尘在偷换概念,可正如陆尘最后一句话,宫殿没盖,钱没花,叽叽歪歪太早了… 眼见大臣都哑火,王成道也不想在这事上和陆尘纠缠,当即问道。 “那士子们呢,他们就是静坐表达不满,却被你恼羞成怒下驱马踩踏,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尘伸出食指,缓缓地摇了摇。 “我的故事还没讲完,那两个强盗被黑狗吓跑后,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们一直在刘老妪门前徘徊,想着解决黑狗的办法。 可惜黑狗太生猛了,他们始终不得其法,最终他们看向了刘老妪的隔壁。 很不巧地,赵二媚的男人不在家,两个强盗舒服了整晚,却仍旧没有放过赵二媚,杀人后扬长而去!” 陆尘的话停了,现场大臣却都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满脸愠怒。 这次他们都听懂了,这是把静坐的士子比喻成了毒妇赵二媚! 意思是…活该! 果然,就听陆尘说道。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诽谤君上者,老天都看不下去,派出了天马守护,还了世间朗朗乾坤!” 乾坤你妹! 好家伙,如此不要脸的话,大臣们都怒了。 王成道更是憋的脸通红。 “陆尘你休要大言不惭,明明就是你恼羞成怒做的,还敢狡辩,真要有报应也会先收了你!” 陆尘满面寒霜。 “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话要讲良心,也要讲证据,王阁老你口口声声说我纵马行凶,可有人证物证?” 王成道哪里有这些。 可在他看来,陆尘有出手的动机,邵怀古也曾当众举报过,为此陆尘应该被刑部带走的,却不但没去,还再次对邵家出手。 如此明了,怎么可能不是陆尘做的? “邵大人便是证人,他就因为揭发你,所以你才弄了个净厂对付他,这也是你不敢接受刑部审讯的原因!” 陆尘同样针锋相对。 “一面之词,你凭什么认为邵怀古举报就是真的,就因为他官大,还是因为他脑门上贴了张好人卡?” 王成道被气惨了,他想过陆尘的伶牙俐齿,却没想强到如此程度,竟让他无从反驳! 可这还只是开始,只听陆尘道。 “没话说了吗,可是我有,你问我为什么成立净厂,又问我为什么对付邵家,针对邵怀古,我接下来就全告诉你。” “你所认为的邵家是能臣,是读书人的典范,可你知道他做过什么吗? 张家是开国之臣,家中小姐美貌过人,邵阁老的儿子看到后便死缠烂打,最后发生冲突受伤。 可邵怀古他做了什么?那老东西为了报复,竟然屠了张家102口。 这是读书人做出来的事吗? 而事后坊间传言到处都有,很多大臣心里也都门清,可为什么案子一直挂着,应天府和刑部问都不问邵家,你王成道更是理也不理? 这还只是其一,邵家的公子什么德行,整个上京城有谁不知道! 竟然通过强抢民女来惩治犯错的家丁,还当街施为,刑部和你王阁老,还有在坐的所有大臣,你们全都是瞎子吗…” 陆尘声若天雷,轰的所有大臣都低下了头。 上京就这么大,很多事情他们都知道,甚至比陆尘知道的更多,更详细。 可因为各种原因,他们都选择了漠视,此刻被陆尘揭了伤疤,脸皮再厚也挂不住。 尤其是王成道… 第36章 当堂对峙邵怀古 王成道是最受打击的,他的头都要低到裤裆里。 被一个骗子方士这样数落,实在是奇耻大辱,可偏偏他还只能受着… 与之相反,龙椅上的正隆那叫一个兴奋。 看陆尘的眼神也像是看花娘一样,恨不得直接把陆尘扯到床上打扑克。 呃,有点夸张,但心情大差不差,正隆实在被陆尘惊喜到了。 很难想象,一场逼宫的天大危机,竟然在三言两语中解决了,不愧是大乾第一方士。 一张嘴可抵百万雄师! 该赏,一定要重重的赏。 正当他以为可以结束时,却没想到陆尘比他想的更惊喜。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是危言耸听,可我是有真凭实据的。” 陆尘说着看向了正隆身边的魏忠义。 魏忠义心领神会,只吩咐几句,一个人就被带了上来。 正是邵康! 邵康披头散发,身上的味道很浓郁,却没有任何血迹。 只是他胆子很小,看周围的大臣时都在躲闪着,见到陆尘后更是浑身颤抖,仿佛见到了吃人恶鬼。 而魏忠义此时手上也多了数页供词,并念了出来。 “邵康,邵家邵怀古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据邵康交待,他所有兄弟姐妹都和他是同母异父,或者异父异母… 多次撞见其父出入青楼,且找的是面首。 与管家合谋,任其与小妾发生关系。 邵家财产多半来自于贩卖私盐,南方州府多为邵家门生故吏,皆被其掌控。 邵康当街强迫家丁强暴民女… 邵康被张家人断了命根子,床上将养之时,听其父邵怀古要报仇,并吩咐管家前往城东药材铺,翌日,张家被灭门,其父告之,此复仇已闭…” 好家伙,林林总总,一直念了半个时辰。 正隆听的心惊肉跳,最后更是被气的涨红了脸。 事实大于雄辩,这样的邵家死不足惜,多亏他听了陆尘的劝告。 乾华殿内落针可闻,大臣们也都听麻了,谁也没想到邵怀古这老登竟然这么花,邵家更是做了这么多恶事。 为了这样的人辩驳,确实是他们瞎了眼,自打脸面。 王成道更是放弃了反驳。 正如陆尘所说,他已经没了任何嘴硬的底气。 当然,有良知的人都会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经常陷入自我怀疑中。 俗话说,良心上过不去。 可坏人不像好人,他们不在乎脸皮,更不知道良心几个铜板一斤。 吴勇就是这样的人。 说到邵怀古,还扯到了刑部,这事关他的官位和生死,他再也躺不住了。 于是他飞速起身,对着陆尘就是一通恶龙咆哮。 “一派胡言,分明就是你不敢进刑部受审,这才污蔑邵大人,甚至先下手为强,直接抄了邵家,打算屈打成招!” 有了带头的,很多人都把良心喂狗,站出来附和。 “没错,邵大人绝不是这样的人,就算邵康再怎么该死,也和邵大人无关,他只是蒙在鼓里。” “揣测之言怎可当真,你这是栽赃陷害。” “邵家经常布施,邵大人更是仁义,绝不会做那等事,你却直接将邵大人绑了,其心昭昭,世人皆知…” 说着说着,很多大臣痛惜的眸子再次闪亮。 或许并不是陆尘所说,邵怀古只是蒙在鼓里,还值得抢救一下。 这不只为了正义,净厂的压力太大了,他们绝不会放弃打击净厂的任何机会。 于是更多人站出来,纷纷说着邵怀古不是邵家,是个大善人在玩卧底。 眼见事情急转直下,正隆气的不要不要的。 这事他见过多次了,就是大臣在耍无赖,明明事实清楚,却还要揪着狡辩,偏偏口才都很好,让他吃了无数次亏。 如今这些不要脸的又来这招,陆尘岂不是要完了? 邵怀古刚被抓起来,还没有认罪呢,没有真凭实据,陆尘很难顶得住! 魏忠义也是同样的想法,看到陆尘皱眉,他不由着急。 这是净厂的第一炮,就靠着邵怀古开张呢,这要是半路给放了,那就是开门不吉,以后都难了。 为了支持陆尘,他决定把邵怀古带出来。 他觉得以老太监的能力,或许邵怀古已经被吓得招了。 可当邵怀古被带上来时,他知道错了。 邵怀古起初还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可在看到很多人对他眨眼后,瞬间就不慌了,甚至还诡异地笑了。 魏忠义心中咯噔一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闯祸了… 当然闯祸了。 邵怀古本来被老太监吓惨了,已经开始交待,谁想到突然就换了地方,来到了朝会上。 精明的邵怀古则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在看到有人递来的眼神后,他顿时有了想法。 “陛下,臣冤枉啊,身为您的教习,我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定是邵家有人瞒着我胡作非为!” “罢了,子不教父之过,身为邵家家主,我责无旁贷,陛下您不必留情了,臣甘愿赴死!” 邵怀古说的声泪俱下,最后更是大义凛然,演的那叫一个自然,还真骗了好多人的同情。 “我就说嘛,邵大人还是很好的。” “慷慨赴死,果真是我大乾的重臣。” “他还当了陛下五年的教习啊,陛下是要忘恩负义吗?” “可怜邵大人的手还在被捆着啊...” 正隆狠狠地瞪着魏忠义,大有拖出去扔狗棚的意思。 蠢猪竟然把邵怀古这个坏种带进来了,巧言如簧下,这该如何收场? 魏忠义感觉到了杀气,不由看向陆尘。 陆尘有过交待了,关键时刻可以带出邵怀古,他也是按要求做的。 只是谁想到还是早了点,邵怀古还没被驯服... 陆尘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波澜,他早有打算,想要堵住所有人的嘴,邵家的事必须做成铁案。 当面击溃邵怀古,才更有威慑,让那些吃饱了撑着的大臣们忌惮。 陆尘直视邵怀古,冷声道。 “巧言如簧,你很有底气?” 邵怀古眼中讥讽,嘴上却在装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邵家的事我全都担下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很光棍,却符合所有大臣的预期。 只要咬死了不知道,没准就能当庭释放呢,只要出去,邵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绝对也有翻盘的机会。 却只见陆尘眼中精光一闪。 “邵怀古,你不要忘了,我是一名方士,可以沟通阴阳、降妖捉鬼,更可以起死回生!” “你什么意思?”邵怀古目光一凝。 他不相信陆尘有后手,还是来自那些骗人的鬼神伎俩。 “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你还想抵赖,我就把张家的冤魂请上来,让他们亲自揭露你的恶事!” 第37章 坤和宫定计,起死回生 鬼神之说在古代非常盛行,因为科技发展的限制,很多无法解释的事,只能交给玄学。 所以才有了道士降妖捉鬼,和尚普度众生。 更有方士的长生不老,起死回生! 科学不显,玄学大兴! 当然,读书人都是聪明的,他们虽然也信,但不多。 所以没有人想到,陆尘所谓的证据,竟然会是请鬼魂上来! 尼玛,这事真的可能吗? 当着朝堂诸公的面请鬼神上来,如此大型灵异事件,从古至今都没听说过啊! 若是真的,那就太特么扯淡了,可若不是,陆尘凭什么敢说出来? “无稽之谈,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陆尘你这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又要弄那些鬼魅伎俩,我们可不是愚民。” “笑话,老夫今天就要看看,你是如何沟通鬼神,如何起死回生。” “你就是个骗子,还把自己当阎王了?你要是真能请上来,别说大乾第一方士,封你个国师又何妨...” 一时间,满殿都是大臣的讥讽声。 邵怀古更是狂笑数声。 “哈哈哈,鬼神之能,陆尘你一定要说到做到,我还真想和他们对峙呢!” 一场大朝会终于结束了。 这次朝会上有党争,有逼宫,还有方士舌战群儒,更有一个家族被连根拔起。 可关于邵家家主邵怀古,成了悬而未决的事。 但在今晚,一切都会见分晓了。 大白天上哪里请鬼魂,所以就必须要等到晚上! 陆尘这理由很充分,大臣们退而求其次,一致要求今日亥时,同样是在乾华殿,陆尘将请出张家鬼魂,同邵怀古进行当庭对峙!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大臣们心情各异地出了皇宫。 有的唏嘘,有的感慨,更有很多人一脸忐忑。 王成道就是一脸纠结,一场朝会后,他被陆尘怼的怀疑人生。 哪怕出了皇宫,却依旧心思不属。 最终他还是问向身边的刘元甫。 “元甫兄,世上真有鬼神吗?” 刘元甫嗤笑一声。 “成道,滑天下之大稽,你心乱了!” 王成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刘元甫说的没错,他的心确实乱了。 可鬼神之事是陆尘说的,那个将他驳斥到体无完肤的人,真的会无的放矢吗? 隐隐的,他觉得今晚才是陆尘最大的杀招! 皇宫中,邵怀古再次被关了起来,陆尘则没有走,被魏忠义拉着来到了坤和宫。 这里是正隆日常住所,穿过奢华的外殿,便见到正隆在内殿兴奋地踱步。 见到陆尘后,正隆嗖地一下跑上来。 “卧槽,陆尘你流弊,又领悟了沟通鬼神的神通吗?” 陆尘很正经地摇头,“没有啊!” 好家伙,这话把正隆和魏忠义都听傻了。 “你说啥?不能沟通鬼神,那你今晚怎么请出张家的一百多冤魂?” 陆尘眨巴着眼睛。 “陛下你忘了吗,我和你说过的,早在住进张家时,我就把那一百冤魂给灭了!” 正隆再次愣怔。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当时陆尘说的可玄乎了,什么朱砂笔,万法镜,招魂幡,硬是和那一百厉鬼干了一整晚呢! 可死鬼都没了,这还怎么请? 正隆的兴奋值瞬间被清零,他颓然地坐回龙椅。 “陆尘你说你,怎么就没留两个呢,邵家灭门都没你灭的干净。 这死鬼没了,你也没有神通,想找个冒名顶替的都不行,晚上该怎么办啊?” “陛下你不是要放了邵怀古吗,这会又改主意了?”陆尘无所谓地问道。 呃~ 正隆的脸一红。 “当时我不是心软吗,知道那老匹夫这么可恶,当然不会再放过他。” 正隆说着看向陆尘,见陆尘不慌不忙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动。 “卧槽,那请冤魂的事可是你说的,你现在这么淡定,是不是早就有办法了?” 当然有! 见正隆说到正题,陆尘也不再隐瞒。 “陛下你不愧是天下之主,这都被你猜到了,我虽然灭了100个厉鬼,可还真的剩了两个,那本来是我准备放产假用的,既然你这么想让邵怀古死,那我就只能把他们招出来了!” 好家伙,正隆差点从龙椅上飞起来,他继续兴奋地在大殿里踱步。 “麻麻皮,陆尘真的留了一手,流弊,两个虽然少,可那也是见鬼啊,这次一定吓死那群嘴硬的老混蛋们...” 陆尘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打断道。 “停,先说好,我可不会沟通鬼魂,想让那两个鬼开口,只能起死回生!” 草! 起死回生可比降妖捉鬼牛逼多了,正隆闻言直接扑向陆尘。 “陆尘你领悟了起死回生怎么不早说,花娘还等着呢!” 说着就要拉起陆尘出门。 “陛下你听我说完,起死回生是要有条件的,那俩鬼魂是因为尸体保存完整,还正好在地窖里,恰好地窖里有冰,冰属水,所以我水神通恰好能施展...” 一番瞎忽悠,终于稳住了正隆躁动的心。 “唉,先把今晚的事搞定吧,陆尘你说说怎么个章程!” 见正隆智商上线,陆尘解释道。 “我虽然还没领悟沟通鬼神的能力,但我学过导演,冒名顶替地弄出些张家鬼魂还是可以的,再加上个真才实学的起死回生,今晚必定能将大臣们吓个半死!” 正隆闻言笑了。 他就知道陆尘有办法。 “陆尘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能吓到大臣,杀了邵怀古,朕什么都能满足你~” 满足这词就很让人遐想,陆尘心中一阵恶寒,他懒得理会正隆,直接笑着看向魏忠义。 “老魏,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看到这笑容,魏忠义有种不好的赶脚,他觉得一定有很苦逼的事在等着他。 “首先我要上百个身手高超的大内侍卫,也不用太强,只要有剔肉老太监的身手就可以。” 魏忠义心中一凛。 你妹,老太监那可是宫里顶尖的,那样的身手,满打满算都找不出五个,一百人让他上哪凑去。 “其次,我要钢丝,能承受几百斤的钢丝,至少几千米吧!” 呃~ 钢丝可是稀缺品,整个上京的铁匠铺都没几个能做的。 “我还要草药,曼陀罗、川乌、洋金花,几百公斤就可以!” 魏忠义都不敢想了,满脑袋都是汗。 “还有冰,大量的冰,能摆满乾华殿的!” “再有就是些杂七杂八的,蜡烛,草木灰,高度酒,江湖杂耍的折叠剑,通天绳...” 第38章 冤魂告阁老,开场! 安排了魏忠义做苦力,陆尘径直回到了陆家。 两天没回来,他还挺想念捏脚的。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将张诗仪和张翠兰叫了过来。 当然,两女这次非常情愿,捏的陆尘非常爽快。 邵家被抄了,这事已经全城皆知,在知道是陆尘主导后,两女别提多高兴了。 所以不但捏脚,还兴高采烈地问东问西。 “邵康那狗贼呢,会不会被杀头?” 张翠兰大眼睛里满是期盼。 “必须杀,敢惦记我的小妾,他不死谁死。” 呸! 张翠兰红着脸呸了一口,张诗仪的力道也增大了很多。 “那其他邵家人呢,会怎样?” “当然是全灭,血债血偿,这可不是说说的。” 见张诗仪不信,陆尘急忙补充。 “呃,其实还有别的事,邵家倒卖私盐,结党营私,欺行霸市...” 闻言,两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却听陆尘继续道。 “不过还有一个老顽固在抵抗!” “邵怀古?” 张诗仪冰雪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是谁。 “没错,那老东西仗着身份耍无赖,因为净厂的缘故,朝中大臣都在帮他。” 两女的表情瞬间黯淡很多。 战果很大,可邵怀古这个罪魁祸首没死,她们怎能甘心。 若是让邵怀古跑了,那接下来绝对是疯狂的报复,或许陆家都不会再存在。 邵家的势力两女很清楚,也就是陆尘偷袭,真要实打实地对上,分分钟就会被碾压。 张翠兰的手停了,她皱眉沉思,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诗仪则是定定地看着陆尘,缓缓道。 “你有办法是吗?” 呵,女人,比正隆聪明太多了。 陆尘笑着点头。 张诗仪却没有高兴,而是希翼问道。 “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他知道陆尘是想斩草除根的,所以叫她俩过来,一定有什么事要说。 或许就是要借用她们张家后人的身份。 张翠兰闻言也不再苦思,同样希冀地看向陆尘。 灭家之仇,她都已经献出灵魂,所以无论陆尘再提什么,她都会义无反顾! 可陆尘的话让两人一愣。 “我需要你们两个死!” 呃~ 张诗仪没动,张翠兰却是瞬间抽出一把匕首,还是对准了自己。 卧槽! 陆尘心中羊驼狂奔。 他原本想逗一下两人,可谁想到张翠兰这胸大无脑的虎娘们这么猛,竟然要自裁? 这么极品的少妇要是噶了,少了一半快乐呢! 陆尘急忙接下一句。 “当然是假死,我会当众给你们救活,然后你们揭发邵怀古的罪行!” 张翠兰微微愣神,旋即放下匕首,红着脸给陆尘按脚。 显然,她也知道差点就白死了,羞的不行。 张诗仪则是问出了重点。 “起死回生,你真的可以做到吗?” “五成的概率吧!” 陆尘沉吟一下,还是解释道。 “我会用一种药剂,让你们陷入假死状态,但这种药剂很霸道,可能你们会醒不过来,也可能会变成傻子,智力远低于平均人,你们会怕吗?” 陆尘可不是说说的,他准备用草药弄出个简易版的麻醉剂,吃了会瞳孔涣散,是最好的假死药物。 可那玩意就算在现代,也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副作用太强大,还有致死的危险,放在这古代,还是提纯的东西,危险性可想而知。 哪怕是他,最高也只有七八成的把握。 “我们没问题!” 两女的回答很坚定,眼中也充满了仇恨的光芒。 手无缚鸡之力,却身负血海深仇,原本死都不能完成的事,现在有了希望,她们怎么会放弃! 得到两女的答复后,陆尘没有再享受。 作为总导演兼剧务兼道具师,他还有好多事要做。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亥时即将到来,而整个上京城,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黎民百姓,都知道今晚将会在皇宫发生一件大事。 皇上亲封的天下第一方士陆尘,即将请出张家冤魂,状告邵家家主邵怀古! 好家伙,打官司告状这事常见,可都是人告人,牛逼点的是平民告官,可冤魂告阁老,这真是大年初一吃饺子,第一回啊! 上京沸腾了,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这消息,哪怕回到家里,一家人也都在热议感叹。 “不愧是天下第一方士,皇帝佬捡了个神仙回来呢!” “苍天有眼,这下张大善人家可以瞑目了。” “呜呜呜,我要是能认识陆神仙,没准就能见到我娘了,至死我都没见她最后一面呐。” “mmp,玄学出人才,我道门可不能比下去,全都给我出去捉鬼。” “可惜是在皇宫里,要是在午门,我说什么也要去看看...” 普通百姓再怎么心痒,也只能八卦憧憬一下,毕竟是在皇宫里。 可达官贵人们都疯了。 皇亲贵胄和名人学士们全都在托关系,就想今晚能进皇宫一趟,太监宫女更是约好了,就算不能去现场,也要站在高处观摩一下。 而执勤的禁军们更是疯了,到处都是申请换班的,甚至开出了10两银子的天价,竟然比演唱会的门票还贵! 陆尘听到这事后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卖票的,没准他就能成了大乾的第一个超级明星呢。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本事在,下一次也不会远。 就这样,亥时未到,皇宫里人来人往,像是夜市一样,而乾华殿更是水泄不通,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见此情景,陆尘火了。 变魔术还要背人呢,演戏被这么看,铁定穿帮啊! 于是禁军动了,一座人墙被码了出来,有上朝资格的大臣才能进入,并被安排在指定区域。 剩下的不管你是王爷公主,全都给我靠边站。 亥时快到了,现场也终于被他归置妥当。 “老魏,你的物资缺这么多,等下要给我用心,若是再出了乱子,别说九千岁,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面对陆尘如此严厉的叮嘱,魏忠义急忙点头,不敢有丝毫违逆。 虽然不客气,但这也是他净厂的开门之战,他比陆尘还想演好呢! 于是他转身对着手下人吩咐。 “都特么听到没,谁要是给杂家演砸了,或者事后走漏风声,我不但宰了他,还要诛他十族!” 老魏也是个狠角色,也就是在陆尘面前虚,其他人他可不会惯着。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颤抖着跪地称是。 终于,随着所有人就位,一场为冤魂伸冤的大戏在乾华殿上演! 第39章 斩杀鬼仙,无愧天下第一的称号 乾华殿里已经是陆尘的主场,就连正隆都被请出了殿外,和一众大臣们一起观看。 殿门成了一个分界线,陆尘身穿黄色练功服,头绑束带,在一个巨大的香案前做法。 表面看去,大殿内只剩下他一人,可实际上却有很多人在忙碌。 可惜大臣们都在门外,什么也看不到。 在他们眼里,外面灯火通明,里面却是只有蜡烛昏黄的光,加上那些做法的摆设,看上去莫名有些瘆人。 陆尘也在这瘆人的环境中开始了做法! “乾坤律令,上承天府,下接九幽,万象老人弟子陆尘请命,有难断之事欲接九幽,招沉冤之魂入世,只为朗朗乾坤之正气…妈咪妈咪哄”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咒语后,陆尘一声大喝。 “鬼门开!” 这一嗓子喊的格外响,很多人都不由打了个激灵。 就连正隆这个知情者都被吓了一跳。 这就和看恐怖片一样,明知道是假的,却还是情不自禁。 正隆都这样,其他人的惊吓可想而知。 这还只是开始。 一股阴风突然自大殿内刮起,陆尘的练功服都在大风中上下翻飞。 大殿里的火烛更是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被风吹灭。 大臣们看得汗毛炸起。 他们看得清楚,窗户都是关着的,而且他们所在的室外燥热无比,根本就没有起风。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 “卧槽,难道真的开了鬼门?” “我怎么感觉有些冷!” “我也感觉到了,这冷是来自乾华殿,那里正向外刮风呢!” 随着惊叹,冷气更重了,风也更大了,很多大臣胡子都被吹的翘了起来。 正隆看着一众大臣,心中冷笑。 整个皇宫储存的冰都被搬进了乾华殿,不冷才怪了呢! 至于风,用陆尘的话说叫人多力量大,风机放产假。 风机是个什么东西,他也没搞明白,但陆尘说是一个管风的神仙。 意思就是,上百人拿扇子狂扇,出来的风堪比风神的手段。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的袍子都在猎猎作响。 众臣震惊的表情也让正隆满意,尤其是邵怀古。 老匹夫穿着白色单衣囚服,脸色苍白不停打冷颤,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正看着,却见邵怀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也满是惊恐。 正隆不由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黑影在大殿内闪过,旋即飘了起来,缓缓升到了陆尘的头顶。 是威亚! 威亚是啥,正隆还是不懂,他只知道用了钢丝。 可就算知道这些,他还是心中一紧。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形,浑身黑衣,光照处可见猩红的血迹,这使得冷风中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让人头皮发麻。 次辅王成道是无神论者,可此刻他也破防了。 一切都太不合理了,骤然寒冷,突发的狂风,还有眼前这个飘着的人形。 难道是个木偶,又或者是一件衣服? 可那东西并不是静止的,它竟然在动! 原本是在陆尘头顶悬空漂浮,却逐渐换了姿势,如同趴在墙壁上,从头上脚下的姿态变成了头下脚上! 长发散落,距离陆尘的头只有半寸。 再接着,那鬼东西竟然缓缓伸出双臂,向着陆尘的脖子抓去。 看那样子,竟是想要掐死陆尘! 好家伙,王成道的心忍不住狂跳起来,他有种放声尖叫的冲动。 “鬼啊!” “杀人啦!” “有鬼,快跑啊…” 没等他喊出声,刺耳的嚎叫便在耳边响起。 大臣们受不了了,有尖叫的,有指着大殿说不出话的,也有逃跑的… 混乱在传染,从大臣的阵营逐渐向外发散,就连远处驻足的权贵都开始尖叫。 轰! 火光骤然亮起,陆尘手中多了一把燃火的木剑。 “擅闯鬼门竟有害人之意,孽障受死!” 大喝一声,他手中火剑极速挥上,瞬间刺中头顶的黑影。 嗷~ 一声凄厉的惨嚎划破夜空,竟然将所有尖叫都盖了过去。 慌乱的人潮从极动变成极静,人群都停止了动作,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黑影瞬间被火光点燃,黑烟升起,只有一件燃火的黑衣飘落。 陆尘满脸正气,手上火剑挽了个剑花,大声道。 “乾坤律令,鬼门只为张家冤魂而设,但有擅闯者,哪怕你是鬼仙,杀无赦!” 声音飘渺浩荡,搭配着出尘的身形,耀目的火剑,陆尘如神只降世,给所有见人留下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这是一位真方士,斩杀鬼仙,无愧天下第一的称号! 仪式继续进行,可从这一刻起,大臣们的心态都变了。 相信鬼神之说的人,都把陆尘当神仙看。 不信的人,也在心里打鼓,脸上都是敬畏。 这便是敬鬼神而远之! 而随着陆尘做法,大殿内再次影影绰绰。 这次非常多,密密麻麻,不下百人。 他们有男有女,从身上穿着看,有丫鬟,有家丁仆人,更有公子小姐。 可无一例外,衣服上全是血迹。 更有的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除了血迹,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脚离地面足有半米高,就那么在空中飘着。 全都是鬼,还是张家的那些冤鬼。 大臣们都在倒吸凉气,他们心中都在疑问。 张家冤魂真的被请上来了? 却听陆尘再次开口。 “好啊油!” 一个锦袍老鬼飘出鬼群。 “爱闷饭,三克油!” 陆尘,“那厮吐米油。” 老鬼,“俺的油。” 陆尘,“闹做闹代?” 老鬼,“歪歪第爱死。” …… 一众大臣们都哆嗦地听着,却一句没听懂。 最后只能总结为,这是鬼语。 怪不得脏东西出来时要么单字崩,要么不说话,原来人家自带一门语言呢! 王成道看着这一幕,心中惊惧,还有些犹疑。 一切都在真实发生,没有任何破绽,可他仍觉得不真实。 离的太远了,只有陆尘算是身临其境。 那么,大厅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在通过某些伎俩来实现眼前的景象呢? 他不是傻子,知道很多障眼法。 更何况,除了这一次,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脏东西。 他有种冲进大殿的冲动。 一是为解惑,二是为死心,哪怕死在里面也甘心! 就在他要行动时,已经有人越众而出。 还不是一个人。 只见三人疯了般地向大殿冲去。 光线不足,几人又太快,他没认出这三人是谁。 直到一声疯狂的吼叫。 “装神弄鬼的陆尘,让我们揭穿你的把戏吧,哇哈哈!” 王成道听出来了,喊话的人是刑部侍郎吴勇! 第40章 起死回生 三人非常勇,看得大臣们目瞪口呆。 躲都来不及,就冲进去了,想见鬼吗? 莫非这三人看出了什么,要去揭发? 原本心灰意冷的大臣们瞬间精神起来。 真要是能揭发,陆尘和净厂都将成为历史了,他们也就还能像以前一样,没事贪点钱,赚点名声,顺便怼几下皇上。 想想就滋润啊! 正隆则心中一紧。 里面可是有满屋子的人,真要被三人闯进去,瞬间就会穿帮。 陆尘成了骗子,绝不会有好下场,他也要接着被大臣骑到头上。 可就在这时,和陆尘对话的老鬼面色狰狞起来。 只见他随意地一挥手,身边的蜡烛都灭了。 大殿更黑了,只有角落的烛光在风中摇曳,提供着微弱的光亮,老鬼也化身为一道影子,极速飘荡而出。 吴勇三人眼看已经冲进门槛,见到这一幕不由亡魂大冒。 身后更是传来焦急的呼喊。 “小心!” “那老鬼冲你们去了。” “别莽撞,快回来。” 三人脑袋发懵,却没有听劝,而是咬牙继续前冲! 他们都是依附邵家的大臣,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所有哪怕没发现破绽,也打算破釜沉舟地搏一搏。 横竖都是死,万一揭发了陆尘,那就还有机会。 可那老鬼没给他们机会。 就在他们跨过门槛的那一刻,老鬼到了三人身前。 死亡之手探出,直接掐住了两个人的脖子。 咔咔! 两声脆响,那两人脑袋一歪便软倒在地,至死连一句惨叫都没有发出。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老鬼的身影突兀的消失。 再出现时,已经站在吴勇的身侧,一只手臂探出,直直地插进了吴勇的侧胸。 “啊…” 吴勇的嚎叫响起,直到老鬼的手臂收回,叫声才停下! 砰! 吴勇倒地。 而阴暗的灯光下,老鬼手中拳头大的肉球还在跳动。 大臣们都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面对这真正的恶鬼掏心,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后退。 就在这时,陆尘动了。 “上有阳法,下有阴规,休得胡来!” 一声暴喝,陆尘飞起一脚,正中老鬼的后心。 老鬼的身子直接被踢飞了。 真的飞了。 在大臣们眼里,老鬼直接被这一脚踢飞到了大殿的横梁上,再也不见了踪影。 掏心的老鬼就被一脚踢死了? 这要多深的实力,太特么凶残了! 此刻,大臣们噤若寒蝉,看向陆尘的眼神都开始躲闪。 他们刚才还希望陆尘被揭穿呢! 陆尘玩味地看向一众大臣,笑的很不怀好意。 邵家余孽送命上门,这是好事,必须照单全收! 他甚至希望有更多人站出来,这就省的他费力揪出来呢! 可惜,剩下的人都是惜命的。 冷笑一声,他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逼格满满地转身,看向一众鬼魂。 “爱慕骚瑞!” “那寺鹰!” “哈拉少!” “乌拉,乌拉,塞瓦迪卡…” 又是一阵鬼语的对话后,陆尘终于说了句人话。 “好的,我答应你们!” 随即他转向大殿外,对着正隆道。 “陛下,冤魂说阎王只给了他们一炷香时间,现在必须回去了!” 就走了,难道不用对峙了吗? 很多人眼睛亮起,邵怀古更是瘫倒在地。 他被吓坏了,精神高度紧张下,连裤裆湿了都不知道。 此刻他心中满是感激。 感谢阎王大人的敬业,知道阴阳有别,只给了一炷香的时间。 感谢弟子吴勇,是他为自己争取了宝贵的半炷香。 感谢陆尘那一脚踢飞了鬼东西,否则看那老鬼的架势,很可能会直接向他索命… 感谢… 可他还没感谢完,就听陆尘接着道。 “不过他们说张家地窖有两具尸体,还没有腐烂,希望我能让她们起死回生,让张家有后,并能由张家人亲自揭穿邵怀古!” 起死回生? 又出幺蛾子… 邵怀古双眼瞪大,心中狂吼不可能。 沟通鬼神就罢了,起死回生竟然也可以? 这方士就算是真的,可明明还不到二十岁! 在场大臣又是一呆。 原以为是有机会,谁想到陆尘还有更牛逼的。 尼玛,当皇宫是表演才艺的地方吗,下一个是不是当场炼丹,吃了后就能长生不老了? 可惜这事他们控制不了,正隆说的算。 “准了!” 随着正隆定了调子,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来到了乾华殿! 马车在大臣前停了下来,大臣们也看清了马车上的冰块,还有冰块上的两个女人。 满头满脸的寒霜,可掩盖不住那出尘脱俗的美。 张家曾经也是贵胄,张诗仪又是上京出名的才女,当然有很多大臣见过。 刘元甫和张家是世交,从小看着张诗仪长大的。 因为张诗仪聪颖好学,他还想收张诗仪为弟子呢。 可惜张诗仪不同意,这才作罢。 此刻看到张诗仪脸色苍白,都被冻成了冰雕,当即喃喃出声。 “诗仪,伯父无能啊!” 随着他的感慨,仵作也验明了身份。 “这确实是张家小姐张诗仪,张家丫鬟张翠兰,而且确已死亡。” 这话不用他说,人都封在冰里,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当然已经死了。 没有疑问,马车被送进了大殿。 陆尘再次做法。 这次他没有装神弄鬼,只是随意一挥手,两个白衣女鬼便飘了出来。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他也想装个逼,刷一下崇拜值,可两女在冰块里。 就算麻醉剂药量少,冰里那么冷,也很容易失温,而且里面的空气也维持不了多久。 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阿飘似乎有所指引,披头散发地向着冰块而去,并向着两具尸体躺了下去。 灵魂附体很玄乎,可实际就是利用视觉差,弄了个小魔术。 乌漆麻黑的条件,阿飘躺在了两女的侧面,并被威亚以这样的姿势拉走。 陆尘也急忙大喝。 “快来人,里面的人活了,可身陷冰里,千万别让她们再死了。” 正隆身边的小太监早就准备多时,闻言急忙跑来,拿出准备好的小锤子,对着两女便是一阵叮叮当当! 只片刻,冰便被敲碎了,两女也适时醒来。 看着两女白净的肌肤上布满鸡皮疙瘩,陆尘很是心疼。 这东西应该不是后遗症,否则就太影响手感了。 终于,两女给了陆尘一个约定好的手势后,陆尘放心了。 没有任何意外,一切都很完美。 那么,真正的猎杀时刻开始了,邵怀古就算有八张嘴也别想逃脱? 第41章 邵怀古伏诛,净厂大势已成 乾华殿里终于静了。 风停了,冷气也渐渐消失。 细心的人会发现,大殿的地面全是水渍。 可眼见陆尘领着两具尸体走出大殿,谁还会注意水渍。 此刻,大臣们都在盯着张家两女。 真的活了吗,不会又是僵尸类的脏东西吧? 动作灵活不僵硬,双眼有神,没有尖牙和长指甲,不是蹦蹦跳跳的走路… 应该是活人。 那么,这就真的起死回生了? 我尼玛,陆尘真的要是有这本事,那就…太好了。 只要把顺景帝给复活,刨他们根的正隆小皇帝就会回去当太子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前提是顺景帝的尸体保存完好。 但已经过去一年,冻猪肉都变质了,这事的可能性不大。 大臣们震惊地胡思乱想,陆尘已经领着两女走到众人面前。 张诗仪面对着邵怀古,已经红了眼睛。 “邵怀古,你还认得我吗,我是张家张诗仪,一个月前,你唆使贼人上门报复,将我张家102口全部残害…” 张诗仪一字一句地控诉着罪行,绝美的脸上都是凄婉。 “你这个畜牲,竟然还怕有活口,贼人走后你亲自补刀,我的侄子外甥才刚满月,都被你找了出来杀害。” “可是你想不到吧,我和姐姐又活了,我们目睹了你的做的一切,我们绝不能让你、让你们邵家逍遥法外,我们要亲眼看着你邵家一个不留。” 张诗仪的仇恨之心彻底爆发了。 原本幸福的一家,转眼间就剩下她和张翠兰,温室的花朵突然暴露在寒冬,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没人知道她这一个月的艰难,若不是张翠兰阻止,她早就轻生了。 在这复仇时刻,她再也撑不住地大声发泄。 邵怀古面若死灰,他似乎认命了,并没有分辩,只是麻木地回了一句。 “我承认,是我命人屠了整个张家!” 终于承认了! 大臣们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可这一刻真的到来,却莫名失落。 这就意味着净厂是对的,陆尘是对的。 至少在最近几件事上,他们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他们找不到毛病,那么正隆就要找他们的毛病了。 “尘埃落定,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隆审视地看着一众大臣。 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垂下头去,哪怕刘元甫和王成道,也都只能低下头。 “这就是朕的大臣,还是父皇和朕都倚仗的重臣,可他是怎么做的? 残害忠良,徇私舞弊,教子无方,甚至丧尽天良地灭了张家100口,这样的人也配称之为臣子吗,强盗土匪都比他强上百倍。 更可怕的是,朕不知道这朝廷里还有多少个邵怀古,又有多少个贪赃枉法又心狠手辣的恶徒! 表面仁孝礼仪,内心肮脏龌龊,实际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升官发财?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大臣,你们对得起父皇的托付,对得起朕的信任吗?” 正隆终于有了明君的样子,这一番说辞下来,大臣无可辩驳,全都跪地拜服! “臣未能洞察邵家恶行,臣有罪!” “臣愧对圣恩,惶恐至极!” “臣等不查,请陛下治失职之罪…” 这一刻,大臣们诚惶诚恐,都在积极表态,就连御史都开始服软。 读书人都会审时度势,他们知道邵家完了,纷纷撇清关系。 至于逼宫的想法,那是一点也不敢再有了。 绝对的证据面前,再敢出幺蛾子,绝对会被定义为大奸大恶之人,死了也白死。 正隆对大臣的表态还算满意,顺理成章地道。 “邵家虽然被查抄,可邵家余孽遍布朝野,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别被朕的净厂查到,否则…” 否则什么,当然逃不过一个死字。 大臣们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异议。 至此,邵家案了结,可大臣们都知道,净厂已经势不可挡,随时会对他们挥动屠刀。 大臣们叩首,满心不甘,却只能散去。 邵怀古依旧被捆绑着,却在怔怔出神。 他想着自己枭雄的一生,却落到如此下场,不禁眼眶发红。 好半晌后,他对着身前的陆尘怅然道。 “你赢了!” “你也没输!” 陆尘也回了一句。 邵怀古脸上露出希冀之色,定定地看着陆尘。 “希望你说话算话,否则哪怕做鬼…罢了,根本就没有鬼,我只希望你给她一条活路!” 满场之中,邵怀古是最清醒的一个,在看到两女被马车拉进来时,他便知道,陆尘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因为他清楚记得儿子说过,张诗仪根本就没有死。 什么狗屁方士,降妖捉鬼,起死回生…都是障眼法。 全是些愚弄人的把戏。 他没有揭发陆尘,因为已经没有必要。 陆尘找过他,并表示他必须死,还给了他一个不得不死的理由。 所以在开始前他就知道,哪怕这次演戏搞砸了,邵家依然会万劫不复! 苦涩一笑,邵怀古看向落寞离开的一众大臣,嘴角挂起一丝嘲笑。 朝堂衮衮诸公自诩聪明绝顶,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悲,可叹! 当然,也包括他!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缓步走向了他。 是张翠兰! 望着那双仇恨的眼睛,邵怀古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他没有喊叫和抵挡,只是转头看向陆尘,任由尖刀插入胸膛。 鲜血汩汩而出,邵怀古仿若未觉,哪怕倒下,也依旧看着陆尘,满眼希冀。 陆尘缓步上前,伸手将邵怀古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我保证不会出手对付她,除非…她自己作死!” 邵怀古的眼睛终于闭合,他的脸上竟然透出一丝安详神色。 像是一个慈祥安睡的父亲! 陆尘做完这些,看向了张翠兰和张诗仪。 两女像是完成了毕生使命,正拥抱着痛哭。 “呜呜呜…叔伯兄弟们,张家的仇我们报了!” “父亲母亲,你们看到了吗…” 大仇得报,确实需要发泄,可陆尘却发现有人和他一样,正瞪着一双闪亮的眸子看着两女。 是正隆! 陆尘一声冷笑,缓缓靠近正隆。 “陛下,好看吗?” 正隆正看到兴头上,无意识地点头道。 “嗯嗯,好看,太好看了。” “那你想看到什么时候?” “就快看完了,别出声,被陆尘发现就不好了…” 话音刚落,正隆只觉四周温度骤降。 有杀气! 正隆一个激灵,匆忙转头,视线中一个拳头在极速放大… 第42章 兑现承诺,一血 正隆是顶着两个熊猫眼离开的。 侍卫和太监们都看傻了。 知道有个方士受宠,却没想到受宠到如此程度。 要知道,当年正隆挨了顺景帝的揍,都要记恨好几天呢! 可今天正隆挨打后竟然还笑着离开,就太离谱。 遍数整个皇宫,有如此待遇的就只有太平公主了吧! 可那是正隆的亲妹妹啊。 不过现在的太平公主被禁足了,似乎就是因为方士的事。 那么,陆尘已经是皇上最宠的人了! 于是乎,清理现场的宫女都心思不属,不时地偷瞄着陆尘。 有那么几个年纪大点的,扭着水蛇腰来到陆尘前面,撅着蜜桃臀擦拭起青石板。 太监也不甘示弱,挺着个菊花脸就问陆尘还有什么吩咐,一副恨不得为陆尘去死的样子。 对此,陆尘呵呵。 都是虚名,他可不是个低级趣味的人。 对这些趋炎附势,满心宫斗的不正常人士,他才不会给好脸色! “幼稚,本方士一不缺钱,二不缺人,更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怎么会要你们帮忙,这不是笑话吗?” 无情! 这个方士飘了。 太监宫女脸色都不太好,却也只能悻悻地陪着笑脸。 却听陆尘话锋一转。 “本方士唯一缺的就是兄弟,呃,也缺姐妹,所以你们要是看得起我,就去陆府找我,我最喜欢交朋友了。” 原来是这样! 这方士不但没飘,还没有一点架子,好平易近人呢! 太监宫女们顿时笑开了花,纷纷称是。 更有好几人自告奋勇地带路,恨不得弄个轿子把陆尘抬出去。 陆尘笑呵呵地接受,对这些太监宫女也不吝赞美,声称他们是皇宫里的活雷锋。 当然,陆尘看着憨憨的,似乎是个老好人,可他心眼多着呢! 作为依赖宠信生存的骗子,想要维护住客户,就必须了解客户的详细信息,通过客户动态制定相应策略。 这叫大数据下的私人订制。 可在这古代上哪找大数据,那么想要随时随地获取正隆的最新动态,就只能依靠这些生活在皇宫的活体摄像头。 而且这些能送他的人可不一般,能在皇宫随意行走,至少都是个小头目,有的甚至是带班公公,按级别也是从三品呢! 一番惺惺相惜,太监宫女们很高兴。 他们自认搭上了陆尘的线,只要陆尘记住他们,随便在正隆面前美言几句,没准就能飞黄腾达呢! 魏忠义的厂公就是这么来的! 在宫门前一通依依不舍后,双方皆大欢喜,挥手告别。 就这样,当陆尘三人回到陆府时,已经到了子时。 陆尘房门前,两女眼睛红肿,伤心和发泄终于过去了,却都不太敢抬头。 大仇得报,这都是陆尘的功劳,心中当然感激。 可想到兑现承诺,又羞得不行。 尤其是完成的这么突然,她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挺难为情的! 当然,这只是在她们的认知里,邵家过于强大,可在陆尘看来,这实在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哪怕不依靠正隆,他也有很多方法杀死邵怀古! 当然,只能是暗杀。 这可不是吹吹的,当年他特工晋级那会,接到的任务是不带任何武器前往冰熊国。 并将地下万米深的岩石样本取回来。 这是什么概念,不说潜入世界之眼那森严的防护,光是没有补给攀爬上万米,就不是一般特工能做到的。 最终,陆尘幸不辱命,晋级王牌特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已经退役,主打个在大乾享福。 “到你们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陆尘叮嘱了一句,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也有些激动,这是大乾的一血呢! 只是不知道哪个先来。 入乡随俗,陆尘不想搞特殊,很遵从大乾的纳妾制度。 而且他更遵从能者多劳的道理,有钱人没有三妻四妾,可小三小四从来不缺。 这是社会资源分配的问题。 原始人就没这么闹心,每当春天来临,他们就会静静埋伏,等着路过的异姓。 然后一棒子敲晕,扛回洞里生娃。 春去秋来,周而复始,直到死。 其中换了多少人,他们也没数过,但绝对做不到从一而终。 就在他满脑子跑火车时,房门被推开,婀娜的影子缓步而来。 只看那大凶之物,陆尘便知道,这人一定是张翠兰! 他眼疾手快,一下就将油灯给点燃了。 果然,张翠兰脸色羞红,正准备宽衣解带,却被这光亮所阻止。 犹豫了好半天,她狠狠地一咬牙,摆了个御姐的poss,对着陆尘勉强一笑。 接着她也不顾光亮,开始宽衣解带。 随着衣服的减少,妖娆曲线越发清晰,配合着羞红的俏脸,不时偷看陆尘的妩媚眼神,让陆尘眼睛都直了。 身子也直了! 该直的都直了… 高怂的红肚兜贴到了身上,轻纱亵裤不但透着火热,还有着渔网的高级触感,等到耳边吐气如兰时,陆尘再也把持不住。 身为特工,他可不是雏,既有理论知识基础,也有逢场作戏的实战经验,可这次的享受却前所未有。 尤其是看着那梅花点点,陆尘就越战越勇! 神奇的是,张翠兰虽然大汗淋漓,却很有争强好胜之心,哪怕浑身都要散了,还依旧嘴硬。 “再…来” 好家伙,结果可想而知,这一晚,她遭老罪了。 与之相反,陆尘早上醒来,神清气爽。 他看着怀中的张翠兰,甚至还吟诗一首! “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年老却想啃嫩草,可惜老鸟硬不了…” 正在这时,张翠兰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 “老爷,你、你这么神勇,怎么说那丧气话?” 陆尘神秘一笑,在张翠兰身上掐了一把。 张翠兰故作疼痛地哎吆一声,声音竟然和昨晚如出一辙,表情更是能媚出水来。 面对此等诱惑,陆尘急忙压下躁动的心,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脱离了这销魂欲女。 “老爷我还有要事,小翠你好好休养生息,等我回来再大战三百回合!” 说着他飞快穿衣离开。 房门外,莺莺燕燕的丫鬟早就准备好了,脸盆毛巾牙刷样样不缺。 陆尘只是扫了丫鬟们一眼,并没有洗漱,而是直接出了内院,并大喝一声。 “李有才,你快给老爷滚过来!” 李有才似乎早有准备,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见到陆尘后便直接跪在地上。 “老爷,不好了,家里的马少了一匹,而且您那个叫诗仪的贴身丫鬟…她不见了!” 第43章 夭寿,这个家主会读心术 李有才心里慌得一批! 作为一个深谙察言观色的管家,他当然知道那丫鬟的重要性。 就说那丫鬟做的饭,油条都炸冒烟了,老爷不但吃了,还大赞其饱含仙气,能增加一甲子功力! 这样受宠的丫鬟跑了,老爷是要多生气。 没准就拿他泄愤了… 可让他惊异的是,陆尘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气的表情,更没有怪罪他,而是笑了。 怒极反笑? 然后随便伸出一个指头,把自己按死了? 坊间已经有传闻,说老爷昨晚一脚踢死几百个厉鬼,一剑砍死十几个鬼仙呢! “狗东西,还跪着干什么,快去给老爷我叫人!” 叫人去追吗? 似乎还来得及! 李有才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飞身而起,扯开嗓子就是一阵大喊。 “看家护院,家丁仆人,花匠马夫,采买帮厨,全都给我滚出来!” 只片刻功夫,大几十人便在外院集合,所有人看到陆尘后,急忙立正站好,目不斜视。 大魔王有事安排,要认真对待。 李有才见到人到齐了,急忙安排。 “昨晚老爷的丫鬟跑了,陈塘率领家丁去东门,周武平领着护院去南门,马六丁你和花匠去西门…” 正说着,屁股上重重挨了一脚。 “狗东西敢替老爷做主,滚一边去!” 陆尘骂骂咧咧地收回了脚。 李有才吓得都不敢喊疼。 可他心里冤啊,他可真不是想做主,只是想尽快帮陆尘把人追回来。 天蒙蒙亮就开城门,现在都日上三竿了,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他哪里知道,陆尘早有打算。 早在昨晚张翠兰自告奋勇时,他便看出了端倪。 张翠兰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在他这个观察入微的特工面前,更是漏洞百出。 他那时便有了猜测。 而张翠兰整晚的主动和反常,更让他确信了心中的想法。 不怕疼不怕累,就那主动性,一定是在帮张诗仪制造机会。 所以早上他只扫了眼丫鬟们,便知道张诗仪跑了。 他也不怎么担心。 一个大家闺秀能跑哪去,不要说他是特工,就府上的人才济济,很容易就把张诗仪找回来。 可追回不是目的,那纯属治标不治本,让美人归心才是王道! 所以他否定了李有才的安排,亲自发号施令道。 “周武平你领着护院去挖树,把后院最大那颗树给我挖出来装车上!” “陈塘你去收集藤蔓,要新鲜的,可不能找些干货来糊弄我,顺便去鸟市弄几只乌鸦过来。” “马六丁你准备马匹,要上等的好马,还有草料。” “李逸风你负责带好鼻子跟着我…” 李有才傻傻地看着陆尘,懵逼当场! 这都什么和什么,护院砍树干嘛,是要做棺材吗? 最大那棵树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够树葬了,可车也拉不动啊! 绑人用绳子,传信用信鸽,弄个乌鸦和藤蔓到底是什么意思? 最令他费解的是李逸风,那是家里唯一的花匠,淫贼出身,可为什么要强调鼻子,那玩意还能忘带吗? 懵逼的不只是李有才,所有听到吩咐的人都懵了。 全都没懂! 而那花匠李逸风更是身子一颤,忍不住摸起了鼻子。 他还真怕眼下缺点什么… 不懂归不懂,但事必须做。 李逸风也终于知道陆尘要他做什么。 只见陆尘神色不善地看着他。 “采花的,带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 李逸风闻言大惊。 带路的本事,难道陆尘知道了? 李逸风有两个本事,一个是在床上,另一个是鼻子。 他生来鼻子就非常特别,对气息非常敏感,是普通人的几十倍。 在他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跑了,带到了县城,可他硬是偷偷跑了出来,然后自己回了家。 那时他才三岁啊,家里人正找他呢,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这个鼻子的本事他谁都没告诉,陆尘是如何知道的? 正自惊讶,却听陆尘不耐烦道。 “淫贼你再磨蹭,信不信我把你上下两个鼻子都切了?” 下面那个鼻子在哪? 李逸风急忙回神。 “老爷您就瞧好吧,我保证把人给您找出来。” 说着他急忙抽动鼻子,按照气息向大门外走去。 一旁的马六丁都看呆了。 他没想到花匠还有这一手,万中无一,算得上一个偏门人才。 可陆尘真的只是看出来的,然后便把这个淫贼招进了陆府? 马六丁心中一紧,他想到了自己本领,更想到一种可能。 陆尘当初招募他,是不是也因为看出了他的本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家主不但是个大魔王,还是个会读心术的妖孽啊! 马六丁慌张地向着陆尘看去。 阳光明媚,陆尘坐在马背上,表情淡然,很有邻家大男孩的风范。 可突然转头向他笑了一下,神秘莫测,仿佛在说。 “我知道你的本领!” 马六丁心脏莫名一抽,急忙低下头去。 这一刻,他非常确信陆尘会读心术! 呃~ 读心术这事陆尘有所涉猎。 但是没有那么邪乎,就是些心理学的范畴。 他也不是特别突出,只是在社会心理学和应用心理学上写了几本书,获得了教授的头衔。 这不算什么,诺贝尔奖还是没拿到的。 不过他也没申报过… 虽然成就不大,但马六丁的心思他还是能猜到的,所以他给了个神秘莫测的笑容,算是回应。 关于马六丁的本事,他当然也知道。 这很好猜,在见到马六丁的时候,这人正嘴里叼着根草,像马一样站着睡觉呢! 所以在知道马六丁是个马夫后,陆尘心中便笃定,这人是个天生的伯乐! 而关于李逸风鼻子的本事,也很简单。 鼻孔粗大,毛发浓密,还像狗一样上翘,明显是嗅细胞过于发达,天生的警犬命。 再看卷宗,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七月初一,狂风大作,子时,地主陈家丫鬟胖妞正在熟睡,被李逸风非礼。 据供述,其因白天远远望见胖妞一眼,便无法自持,行此恶事!” 解释起来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李逸风跑到了地主家,在一排房间中找到了丫鬟房间,还从几十个丫鬟里精准地挑出了胖妞… 这事没长个狗鼻子真心做不到啊! 第44章 这位小娘子,你看到我家走失的小妾了吗? 陆尘和马六丁骑马而行,还牵着一条…不对,是拉着一条李逸风。 呃~ 李逸风四肢着地,东闻闻,西嗅嗅,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就这样,三人出了南城门,李逸风也骑上了马。 已经确定方向,接下来就是赶路了。 行至中午,城外十里的路边茶摊旁,陆尘发现了目标。 张诗仪又带回了面具,并没有喝茶,而是在一棵大树下乘凉。 “老爷,那人一定是诗仪丫鬟!” 隔着老远,李逸风就笃定地说道。 陆尘不由对这狗鼻子刮目相看! “老爷你等着,我这就把她擒回来,让你出气!” 李逸风还以为陆尘不信,说着就要策马上前表现一番。 可就在这时,陆尘发话了。 “狗东西,给我滚回来!” 李逸风愣了,却听陆尘再次道。 “回去报信,让他们把物资运过来!” 陆尘吩咐一句,又和马六丁继续前行。 不是找人吗,人就在眼前,怎么走了? 李逸风懵了好一会,却还是没敢提醒,最后只能全当没看见,策马回转去报信。 大树下,张诗仪看到了陆尘和马六丁,可离得远,又是匆匆一瞥,根本就没认出两人。 这一路走来,她都是心惊胆战的,此刻还没有缓过来。 养尊处优的她,没单独出过远门,更不会骑马,这一路虽然是慢行,她也有好几次险些从马上跌落。 更糟糕的是,出来的匆忙,她连个包裹都没带。 所以她即使停在了茶肆,却连一碗茶汤都喝不起。 张诗仪心中莫名悲凉,不由地衡量起这次逃跑的得失。 逃跑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张翠兰的主意。 早在陆尘准备请魂时,张翠兰便一直在劝她,若是真的大仇得报,由她掩护,自己则想尽办法逃跑。 她知道,张翠兰把她当亲妹妹的,不想她呆在骗子窝,更不想她嫁给一个妖言惑众的骗子方士。 昨天晚上,当张翠兰自告奋勇时,她便明白,若是按照计划,她该离开了。 可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一是担心张翠兰,二是不想违背诺言。 她读过书,有才识也有担当,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 更何况,骗子陆尘都完成了承诺,她怎能言而无信? 内心煎熬着,隔壁房间妖精打架的声音也适时传来,她听得面红耳赤。 可她也能听出张翠兰虚弱中的一次次索取。 那是在为她争取机会。 终于,天快亮时,随着张翠兰最后的一声娇喘,她下定决心,不能辜负张翠兰的好意。 可现在,随着出行的艰难,她有些后悔了。 陆府虽然是恶人谷,但至少能有个庇护。 陆尘对外人坏到流脓,但对自己人还是可以的,只要听话,过得并不会差。 听说还发了不少赏钱呢! 而且凭心而论,对她们姐妹,陆尘从没有为难。 尤其是在两人刚认识那会,她扮鬼吓人,还拿着弓弩指着陆尘,但陆尘从没在意。 这似乎也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虽然嫁过去算是助纣为虐,少不了一些流言蜚语,但自己无根之萍,还有什么资格去挑剔呢! 至于才子佳人,相敬如宾,那些早在张家破灭时便成了奢望... 张诗仪莫名的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跑。 可跑都跑了,这是姐姐的期望,她也只能叹息一声,继续上路。 接下来,张诗仪终于体会到弱女子出行的艰辛。 饥渴难耐中,直到太阳西斜,她发现了一条小河,这才喝上了一些水。 可吃饭又成了问题。 小溪很清澈,里面有很多欢快的小鱼,她食量小,只要抓到几条就够了。 可折腾了一个时辰,天都要黑了,她却一条没抓到。 听到几声动物的嚎叫后,她才陡然惊醒。 夜晚是大型动物觅食的时候,她不能再和小鱼们斗智斗勇,必须应该尽快找一个容身之地,度过今晚。 她急忙骑上马,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夜晚如预期般降临,官道两侧的树林中,不时冒出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她胯下的马都不安起来。 张诗仪很慌,握着缰绳的手都不住颤抖! 费尽心力逃跑可不是出来喂野兽的,她顾不得会掉下马,急忙拍打着马屁股。 夜色中,骏马在官道上奔驰,跑了许久,她终于发现了一处容身之地。 那是一个废弃的小道观,虽然很破败,到处漏风,但好歹可以抵御野兽。 张诗仪急忙躲了进去。 可月光下,神像的影子无比狰狞,静谧而诡异的气氛更让她煎熬。 她只能无助地抱着腿坐在角落,期待着今晚能平安度过。 或许是太困了,迷迷糊糊中她睡了过去,一阵嘈杂又让她惊醒。 是马车的声音,还有说话声。 “休息一会吧,熬了一天,实在走不动了。” “娘的,我也想休息,可过了时间一文钱都没有!” “靠,不知道这雇主干什么,这么着急,非要咱们连夜赶路!” “玛德,更离谱的是运一棵大树,老子押镖三十年,真心头一次遇见。” “行了别磨叽了,快走,别忘了雇主给的价格,这一趟收入顶咱们一年了…” 马车声越来越远,听到了说话声,张诗仪的害怕也少了些,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张诗仪很早便被饿醒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赶路。 又是饥渴难耐的一天,张诗仪饿的眼冒金星,胯下的马儿也无精打采。 好在今天不一样,夕阳中,远处炊烟袅袅,几户人家渐渐出现在视野。 必须要借宿。 张诗仪不想面对野兽,更不想住破庙。 而且她也希望能遇见个好人,给她一点吃的! 打马前行,快到村口时,一条小河缓缓流淌,挡住了她的去路。 还好,有桥,虽然是木桥,够宽,看着也很结实。 桥对岸是一棵大树,上面藤蔓蔓延,几只乌鸦在其中飞舞。 看着萧条,可树下却有一个男人,正点着一堆篝火,上面似乎还烤着东西。 浓浓的烤肉香味飘来,张诗仪狠狠地吞了下口水。 她决定过桥,然后去搭个话。 她希望烤肉的人是姐姐口中的大侠,能给她几口肉吃。 张诗仪打马过了桥,来到了男人的背后。 虽然看背影有些眼熟,可她没有想太多,注意力都被一整只流油的烤鸡吸引。 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她轻咳一声,俏皮地问道。 “这位大侠,你看到我家走丢的鸡了吗?” 男子没回头,只是叹息一声,落寞地答道。 “这位小娘子,你看到我家走失的小妾了吗?” 异常熟悉的声音,张诗仪大脑轰的一下。 她听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大侠,分明是骗子陆尘… 第45章 我还你一只鸡,你还我一个心爱的小娘子吧 张诗仪彻底麻了。 她想到陆尘可能会追来,可那也是在昨天,毕竟那时她走的还不远。 可这都两天了,她走了这么远,陆尘不但出现在前面,还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大脑宕机中,她小嘴都被惊成了o型。 反应过来后,急忙双手捂嘴,以免被陆尘看到失态。 可她忘了是在马背上。 没了缰绳束缚,马儿打了个响鼻,再次迈出蹄子。 相比于前面的男人和烤鸡,它更喜欢路边的嫩草。 只是这么一动,张诗仪猝不及防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着一侧跌落。 好家伙,这下张诗仪更慌了,张牙舞爪却无济于事,只能看着地面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一双强有力的胳膊环住了她的腰,随之而来的就是熟悉的气息。 这一幕她经历过,只是上次她被撞倒了,好疼,还好迷惘! 可这一次,没有坠地的疼痛,也没有迷惘,只有无尽的温柔和满满的安全感。 张诗仪定定地看着抱住她的陆尘,良久无言。 片刻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俏脸瞬间发红,并向脖颈延伸。 她想到了上次那双搜身的手。 可是,美人在怀,这一次的陆尘很君子… 看着张诗仪羞红的脸,陆尘忍不住道。 “我还你一只鸡,你还我一个心爱的小娘子吧?” 呃~ 好撩人! 张诗仪心中莫名一阵悸动,就要张口答应。 可她忍住了。 姐姐的期盼还在,她不想辜负,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至少也要被捉回去,迫不得已下才能… 张诗仪是才女,并不缺心机,为了能让事情完美些,她耍了些小聪明。 可内心里,也有一股莫名的失落。 陆尘是方士,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她那才子佳人的梦想注定只是梦想,只能随风而去了! “你、你先让我起来!” 没有过度惆怅,张诗仪红着脸说道。 陆尘并没有纠缠,大方地放开了她。 再接着,让她吃惊的事发生了。 陆尘放开她后,神情突然变得无比落寞。 “我就知道,你还是嫌弃我的身份!” 呃~ 确实嫌弃,正常人谁想嫁给骗子? 张诗仪又不傻,更是一直梦想着才子佳人,当然会嫌弃! 可是,以她的身份和现状,嫌弃有什么用? 却只见陆尘眼神黯淡,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哀伤。 “诗仪,我是骗子,是这天下最坏的坏人,不值得拥有你,可我虽然坏,却不会强迫你,更不会限制你的梦想和自由。” 什么意思,不强迫不限制,难道会放过她? 张诗仪的才学不够用了,她彻底被陆尘的骚操作整不会了。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也可以,而且我保证,只要有我在,你就是最容易得到幸福的人,因为我会时刻守护着你,只要能看到你幸福,我就会满足…” 陆尘彻底被舔狗附体了。 他犹如一个成精的备胎,说着无比肉麻的话。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 张诗仪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以她对陆尘的了解,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陆尘不但说了,竟然还做了。 “这只烧鸡给你,有些烫,你慢点吃,饿了很久不要吃多,会撑坏的。” “这里是几十两碎银子,你路上当盘缠,这样就不用风餐露宿了!” “这是一包干草,放在马背上,里面有黄金百两,但你要千万小心,不要让别人知道,毕竟江湖险恶…” 张诗仪机械地接过所有东西,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心中的防线在一遍遍被冲击着。 这是真的吗? 不可能,这个骗子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一定是他的诡计。 可就算是诡计,也证明陆尘非常在意她,否则绝不会如此费尽心机。 女为悦己者容,能被一个这样的枭雄看中,自己还有什么遗憾吗? 不对,陆尘不是好人,她真的不想跟着做坏人… 终于,陆尘的念叨停了,无声地凝视着她。 那双眼中满是浓浓的不舍,又缓缓转化成不甘,随即变成悔恨,最后变得空洞无比。 陆尘的眼神变得没有焦距,麻木地转身,如同行尸走肉,踏上了小桥。 张诗仪心中莫名紧张起来。 真的走了吗? 可他只要一句话,就能得到自己的。 为什么要选择放弃? 似乎除了让她更幸福,真就没有别的答案了… 正在这时,沙哑的声音传来。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张诗仪一愣,不知道陆尘为什么说这些不着边的话。 可绕树盘桓的乌鸦一声哀鸣,陆尘仿佛融入了周围的景色,背影苍凉无比,让她心脏都为之一抽。 她隐隐猜到,陆尘所说的,或许是一首词,一首能触动她心弦的词。 沙哑而空洞的声音继续,陆尘已经走上了官道,身边一匹瘦马,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很萧索!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 然后呢,怎么了? 张诗仪迫切地想知道这首词的结尾,这代表着陆尘的心境,也代表着萧索的结局。 “断肠人在天涯…” 空洞而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张诗仪的心上。 她的眼泪也如决堤的洪水,滚滚而下。 防线终于被打破,张诗仪彻底沦陷了! 原来他不只是方士,也是才子,能写出这样的诗词,哪里配不上自己? 坏又怎么样,哪怕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可他真心对自己好,有能力守护自己和家人。 这一刻,张诗仪心中清楚,哪怕这一切都是陆尘在骗她,她也不后悔。 断肠人在天涯。 她知道,陆尘若是真的走了,天涯之隔,她才是肝肠寸断的那个人! “陆尘、呜呜、陆尘,我跟你走…” 张诗仪哭着喊出了声,她决定放下所有。 “陆尘,不管你以后坏到什么程度,有多少敌人,被多少人辱骂,我都不会在乎,我这辈子都会跟你走,陪在你的左右…” 陆尘的身子一震,他震惊地转头。 只见张诗仪的头套已经扔了,绝美的脸上带着点点泪珠,却眼神坚定,如一只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 陆尘脸上瞬间变成了惊喜,他伸开双臂,一把将张诗仪搂进怀里,同时内心激动无比。 “一首小令就换个倾国倾城的小娘子,不愧是元曲四大家,马哥流弊~” 当然,称赞了马哥,他也不忘赞美那只嘎嘎香的烤鸡。 “鸡你太美~” 第46章 姐姐,今晚我拖住陆尘,换你逃跑吧! 赞美过后,陆尘虽然软香在怀,可也没忘了向着草丛打眼色。 草丛中,隐藏的陆家仆人正满脸敬佩和羡慕。 羡慕当然是因为张诗仪太美了,陆尘能够抱得美人归。 敬佩则说来话长。 他们就搞不懂,为什么已经追上了,反而跑到了前面,还偏偏又停在了这么的小村庄停下。 一个弱女子,难道还用提前埋伏吗? 更离谱的是那些物资有什么用? 可虽然不解,陆尘的话没人敢违背,他们只能忙乎两天,累死累活地把蔓藤老树乌鸦弄来了。 现在他们终于懂了,原来是泡妞的背景板… 通过布景和演技让美人归心,这事确实挺缺德的。 可陆尘那精湛的演技,绝美的诗才,也实在太让人佩服了。 他们虽然不懂诗词,可也听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逸风更是断定,这事别说张诗仪,就是对着一只母猴子使出来,都分分钟喜欢上陆尘。 当然,他们之所以在这里,也是陆尘的吩咐。 因为陆尘特意交代过,他若是自己走了,一定要把张诗仪带回去! 而看陆尘的眼色便知道,完全用不着。 都这样了,两人肯定是双宿双栖,就算想分开,那一公一母的两匹马都不同意。 于是陆府的下人们慌忙撤退。 为避免被发现,他们绕了好大一个圈后才返回陆家。 事实也如他们所想,一天后的黄昏,两人不但一起回来,还是共骑着一匹马! 见状陆家下人都抿嘴轻笑,八卦地看着两人。 张诗仪的脸又红了,挣扎着就要下马,可他怎么呦得过陆尘。 “你是主人怕什么,在上面待着,这才代表老爷我宠你!” 确实是这么回事。 可张诗仪是个传统的人,不但怕羞,更怕被张翠兰看到。 她可是逃跑的,如今和陆尘这么亲密地回来,被张翠兰看到就太尴尬了。 想什么就来什么,张翠兰已经风风火火地跑过来,看到两人的状态就愣住了。 呃~ 一晚上的罪白受了… 可那真的是受罪吗? 张翠兰脑袋有些懵,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要是不算受罪,那么让妹妹逃走怎么算,那不成了把妹妹赶走,独享性福了? 却听陆尘道。 “诗仪你不要害羞,以后翠兰就真是你姐姐了,应该高兴才对。” 张翠兰瞬间回魂。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陆尘欺负妹妹。 “陆尘你个色胚,到底给诗仪灌了什么迷魂汤,或者是用了什么邪法?” “呃,也没什么,我最近炼了两颗死心塌地丸,正好一人一颗,你们捡了大便宜呢!” 陆尘顺口胡邹,张翠兰却不由忐忑。 怪不得她觉得舒服,还有些喜欢陆尘,这两天没见都怪想的! 张诗仪却是开口道。 “老爷你别逗姐姐了,天色已晚,妾身饿了呢!” 还是才女懂事。 陆尘当即不再玩闹,抱着张诗仪下马,向着餐房而去。 当然,张翠兰是个直性子,是绝不会罢休的,一直在打听张诗仪为何回来。 这… 张诗仪耳朵都红了,却是支支吾吾,什么也没说清楚。 张翠兰连听带猜,最后才知道是因为一首词。 随后她一脸不屑。 “你说啥,陆尘他还会作诗?那不成才子了?诗仪你可别听他胡吹,他明明是方士,专门骗人的。” 按照正常思维,张翠兰没有错。 可陆尘是正常人吗? 才思敏捷的他,哪怕不借助马哥,也能张口就来。 “翠兰你不要门缝里看人,诗词有什么难的,信不信我一首词就将你折服?” 呃,别说张翠兰,张诗仪都不太信。 诗词可不是大白菜,哪有陆尘说的那么简单。 对此,陆尘只能拿出自己的实力,只见他四处观望了一下,沉声道。 “听好了,窗明几净如家,餐房有鱼有虾,大妇胸大无脑,心狠手辣,小妾心如针扎。” 张翠兰瞬间呆愣。 乍一听还挺押韵的,可这分明就是个打油诗啊! 而那个大妇说的是谁呢? 噗嗤,张诗仪没憋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才让张翠兰弄懂,原来她就是大妇。 “陆尘,你说谁长得丑,还有我无脑和胸有什么关系?不对、你才无脑...”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当然,这说得是陆尘。 开心也不是因为戏弄张翠兰,而是插科打诨下,三人之间终于没那么尴尬了。 只是张翠兰还不打算放弃,刚吃过饭,她便把张诗仪拉进了房间, “诗仪,你到底怎么想的,明明已经跑了,怎么又跳火坑里了?” 张诗仪脸很红,沉思片刻后才说道。 “姐姐,我不想离开张家!” “可现在这里是陆家,贼窝啊,不说陆尘,就说陆家那些家丁仆役,不是偷鸡摸狗的贼人混子,就是打架斗殴的流氓兵痞,听说还有淫贼盗匪呢,没一个好东西!” 张翠兰有些江湖气,自认是个不大不小的女侠。 可这些天下来,她才知道,在这陆家里,她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虾米,分分钟就能被那些仆人给卖了。 张诗仪则是摇头。 “姐姐,可是你还在这里,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呢?” 张翠兰恨铁不成钢。 “你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好歹有一个人逃出去了啊,再说陆尘对自己人还不错的,我也不会受罪呢!” 张翠兰说着脸莫名一红。 她这几天还真没受罪,那一晚虽然死去活来,可真的好舒服, 而家里的仆人知道那晚的事后,都像祖宗一样供着她,青楼出身的丫鬟们嘴那叫一个甜,一口一个夫人,喊得她有些飘飘然呢! 呃,明明是陷进贼窝,怎么会有开心的想法,太堕落了。 张翠兰急忙收敛心神,并一本正经地劝道。 “诗仪,今晚我再缠住陆尘,你这次拿好盘缠细软,多备两匹马,一口气跑出个几百里,我就不信陆尘还能追的上!” 张诗仪表情纠结。 “姐姐,可我不会骑马的,昨天还摔了两次呢。” 张翠兰一摆手。 “不要紧的,骑马摔跤很正常,江湖儿女都是摔出来的。” “可我也会害怕,昨天晚上我差点被野兽吃掉。” “这也简单,姐给你找个趁手的武器,野兽都是送上门的口粮。” “不行啊姐,我是路痴,容易迷路,而且更不敢在荒野过夜。” “来,把这个拿着,这是大乾志,这里记载着大乾的地理图志,有了它,保准你不迷路,每天都能住到上等的客栈…” 张诗仪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彻底被张翠兰的智商打败了。 可以前姐姐不是这样,虽然性子直,但还懂得人情世故,今天这下线的智商就让她很迷惑。 突然,她想到一个可能,于是直接打断了张翠兰的劝说,坚定地说道。 “姐姐,你不要劝我了,这次咱们换换吧,今晚我拖住陆尘,换你逃跑吧!” 第47章 芙蓉帐暖床榻摇 对于张翠兰的智商不在线,张诗仪想到一种可能。 都说未出阁的小姐有了意中人后,就会变得很傻。 就比如她,这一路和陆尘回家时,两人共骑着一匹马,却又牵着一匹马,这在外人看来一定很傻。 难道在和陆尘有过一夜后,张翠兰也… 越想越有可能,尤其是刚才说到陆尘时,张翠兰的脸非常红,期待的眼神更是暴露出了很多内容。 所以张诗仪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摊牌了。 张翠兰瞬间就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张诗仪。 “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张家对我有恩,我怎么忍心让你留下来?” “姐姐,我也不忍心留下你啊!” “可、可是我都已经被那骗子糟蹋了,你还没有呢!” “姐姐你不要说了,正因为听到了你难受的声音,我才不忍心走呢,所以这次要换我了。” 难受吗? 张翠兰更加心虚,可不等她回话,张诗仪已经接着道。 “而且姐姐你看,你从小就喜欢行侠仗义,还有一身本事,你又会骑马,还不怕野兽,还能看懂大乾志,晚上能找到客栈,所以你才是最适合逃跑的人啊…” 渐渐的,看着张诗仪似笑非笑的表情,张翠兰懂了。 妹妹这根本就是不想走啊! 难道真的因为那首诗,或者是那个叫死心塌地丸的丹药? 可这药真的有吗,太扯淡了啊! “妹妹你真的不想走吗?” 张翠兰表情沉重地问道。 张诗仪也收起笑容,很郑重地点头。 “是的姐姐,我不走了,以后这陆家就是我的家!” “可你喜欢的不是才高八斗的公子吗?”张翠兰问道。 张诗仪苦笑摇头。 “那是以前了,现在我发现陆尘比他们好太多了,他不但才高八斗,还一点也不迂腐,而且他够强,以他的能力,没有人敢对陆家出手!” 说着说着,张诗仪的苦笑已经变成期待,眼里满是柔情和崇拜。 呃~ 张翠兰没有再问,她心中碎了一地的调味瓶,酸甜苦辣地五味杂陈。 她能够看出,妹妹真的喜欢上了陆尘,那么她该怎么办? 虽然不舍,心中一直有个讨厌的影子,但她不想和妹妹抢。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让着张诗仪的。 那么,这次真的要轮到她逃跑了。 张翠兰默默低下头,脸上写满了落寞。 “姐姐你怎么了?” “啊,我没事。” 一声问询让张翠玲清醒,她假装洒脱地抬起头。 “我听你的,这次我逃跑,你知道姐姐我是女侠,才不想呆在陆家呢!” 嘴硬的张翠兰毅然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只是她的手很乱,心更乱,甚至连包裹都忘了怎么系。 胡乱地将所有物品裹了起来,夹在胳膊里,她就要出门。 却听张诗仪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做什么,天还没有黑,我也还没进陆尘的房间啊!” 张翠兰一愣,这才想起需要张诗仪的掩护才能逃跑的。 只是她实在不想等了。 她怕装不下去,更不愿在那婉转呻吟中转身。 正在她为难时,却听张诗仪道。 “姐姐你也可以留下来,你舍不得我吧,而且你已经是陆尘的人,名节和心都留在了这里,为什么还要逃跑呢?” 张翠兰脑中轰的一声响,随即便是不争气的心脏狂跳。 她明白了张诗仪的意思。 这次她不用让着,可以和张诗仪分享… 入夜,陆尘刚回到房间,就发现了异样。 地上有一双鞋,他很熟悉,是张诗仪的。 难道,暖床的丫头要兑现承诺吗?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熟悉的香气更是刺激的他血脉喷张。 床上,被子被撑起一个人形,却是脑袋都被蒙在被子里。 陆尘没有客气客气,花开堪折直须折,他的大手伸进了被子里。 火炉一样滚烫,德芙一样丝滑。 三下五除二,陆尘剥光了自己,并钻进了被子。 芙蓉帐暖床榻摇! 具体干了什么,有怎样的极致享受,黑天瞎火,还有被子遮着,咱也看不到。 倒是有很大的声音传出。 那是一种极力压制却又不得不发的婉转哀鸣,听到的都不由想入非非。 而就在此刻,隔壁的张翠兰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想改名叫非非… 第二天一早,陆尘在张翠兰的白眼下离开战场。 女神已经下不了床,有张翠兰这个过来人伺候,他不用担心。 他神清气爽地晨跑,吃过早饭后来到了外院,准备论功行赏。 拿下女神,有功之人当然要赏赐一番。 一堆碎金子赏出去,外院欢声雷动,家丁护院都喜滋滋地,觉得日子很有奔头。 而陆尘也把几个头目叫进了书房。 两天没回来,他想知道邵家事情的后续,顺便了解下上京城的近况。 书房内,陆尘稳坐在太师椅上,打量着他选出的五个头目。 李有才人虽奸猾,可眼力心机俱佳,绝对是个能让人舒心的管家。 周武平是个逃兵头子,听说是在守边境时叛逃的,还是个立过功的千夫长。 原因他懒得去想,但能让护院们信服,必尤其过人之处,应对个突发情况应该没问题。 陈塘原是地痞的头子,听说以前称霸南城,阴狠毒辣且很懂江湖那一套,也有人脉。 有他带领家丁们,充当个耳目绰绰有余。 这三人在进陆府时便被委任了头目,而另外两人则是陆尘才提拔的。 杂役头目马六丁,这是一个很难找的伯乐,心机不深的技术性人才。 几番接触下来,忠诚度和执行力都足够,家里有些本事的杂役完全可以交给他。 最后的是个中年妇人,名叫楚容,虽然年龄大点,但青楼出身,年轻时还是个很有名的花魁。 听说当时其凭借出色的容貌和拿捏人心的本事,引得无数才子疯狂。 后来做了老鸨也不差,几年时间便让醉月楼成了上京最高端的风月场所,侍候人的本事可见一斑。 陆尘看中的就是这个,如此高端的会所经理,管理个后院还不是手到擒来,用起来绝对舒服。 而此刻,五人虽然都不是一般人,可在陆尘审视的眼神下,也不由心中忐忑。 他们都是见过陆尘手段的,知道陆尘心狠手辣,所以虽然陆尘年轻,却不敢有一点轻视的心思。 尤其是请魂之后,整个上京城都在流传着陆尘的各种传说。 而且传得很神。 很难想象,心狠手辣又自称骗子的家主,竟然被外界传成了陆地神仙… 第48章 名声大噪,传成了陆地神仙 陆尘看着几人,开口道。 “说说吧,最近上京城都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太多了! 而且全是关于陆尘的。 李有才很奸猾,当仁不让地率先开口。 “老爷你不知道,这两天上京都在传您的事呢。” “说您无愧天下第一方士,降妖捉鬼,起死回生。 而且还有明辨是非和有洞察人心的神仙手段,只一出手便破了张家的灭门案,这才让邵家灰飞烟灭...” 他这可不是单纯地拍马屁,坊间传闻比这还邪乎呢,他只是挑几个有谱的说的。 看着陆尘脸上淡淡的微笑,他决定把那些没谱的也都说了。 “还有的说您是陆地神仙,阎王爷都要给您十分面子,谁死谁活都是您说的算...” 这就有些夸张了。 陆尘倒是非常理解,干了这么迷信的事,没被供起来就不错了。 楚荣也笑着插话。 “老爷你不知道,您现在是上京姑娘最倾慕的人,京城最出名的才子都比不上您的风头。 而且有十几个花魁放出话了,非要您做那入幕之宾呢~” 陆尘的眼睛瞬间亮起。 迷倒万千才子的花魁啊,这可是实质性的好处。 眼见两人的马屁让陆尘高兴,其他几人也坐不住了,陈塘的大嗓门再次插嘴。 “李管家说的没错,被邵家迫害过的人都说您是活菩萨,有好些人都把您供起来了,每天三炷香,饿着肚子也不忘给您买供品...” 呃,竟然来真的? 活着就被立牌位,陆尘能强笑应对。 “我能作证,卖马的好些人都把您供起来了,就希望有您那火眼金睛的本事!” 马六丁也跟着跑偏了,最后就连沉默寡言的周武平都忍不住,吭哧着说道。 “老爷、还有军伍,好多人也供着您,他们都想退兵去当方士...” 陆尘满脑袋黑线。 这特么不是咒他死吗? 眼见几人越说越离谱,他立刻轻咳一声。 “咳咳,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一群愚民而已,我可不是他们能点评的,说说其他事,比如净厂和大臣们。” 说到这个,好几人都不说话了,陈塘却是接过了话头。 “净厂最近杀疯了,邵家抄家钱财已经统计出来了,足足130万两,这有大乾半年的收入了。 皇上和大臣都被这数目惊呆了,陛下更是彻底发怒了,这两天早朝一直在骂大臣呢。 当然也没少奖励净厂,而有了皇上的奖励,魏公公像是打了鸡血,带着人满城乱窜。 凡是和邵家有关系的都被抄了家,男的直接关大牢,女的发配教坊司,阁老说情都不管用。 据说内库已经有两百万两银子了!” 这是个有用的信息,也和陆尘猜测的相同。 尝到甜头后,正隆和魏忠义的组合绝不会收手,大臣们逍遥的日子到头了。 陈塘接着道。 “大臣们都蔫了,忠义殿都已经动工,他们也不敢反驳,每天从衙门回家后都是关紧大门,就怕被净厂盯上,就连原定的文华诗会都取消了。” 没毛病,事关性命,当然是断绝一切社交活动。 陆尘听了半天,对上京的情况有些了解。 当然,只是了解,他才懒得去管。 如今两个美妾已经到手,大臣爱怎样怎样,正隆爱干嘛干嘛。 只要没人打扰他逍遥,脑浆子打出来也和他无关。 可陈塘却支支吾吾起来,在陆尘的逼迫下,终于说道。 “老爷,虽然您的声望如日中天,可今天坊间有一些不好的传闻。 他们都说您请魂是演戏,当时乾华殿藏了好多太监,还有好多冰和钢丝,所有一切都是障眼法。” 陈塘说着看了看陆尘的脸色,声音也低了几分。 “老爷,据说这些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似乎有什么大人物在针对您,您看我是不是...” 陈塘说着面色阴狠,语气也变得冰冷无比。 啪! 陆尘抬手就是个大鼻窦,陈塘被打懵了,愣愣地不知所措。 “狗东西,老子用的就是障眼法,人家说的是实话,你动什么歪心思?” 好家伙,这下在场的几人都愣了。 流言四起,再传下去就被说成骗子了,还这么好说话? 果然还得是家主,干什么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们哪知道,对于方士的名头和坊间的看法,陆尘才懒得理会。 本身就是个骗子,要天天防着别人嚼舌头,把自己装成个无所不能的神仙,那多累了。 当然,陆尘也不是一点不在乎,能被人称赞,他也不想被骂的。 可请神那事有数百宫女太监参与,这么多爱嚼舌根的人知道,怎么可能会保住秘密。 早在计划实行前,他就想到会这样,也没打算过保密。 挨骂又死不了,怕个鸡毛啊!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正隆坚挺,一如既往地宠信他,那他就不用担心任何事。 正想着,李有才似乎想起什么,急忙说道。 “老爷有个事忘了跟您说,昨天有位公公上门找您,说有急事...” 正说着,有人来禀报,有位太监要见他。 议事散了,陆尘来到会客厅,见到了这位一直找他的太监。 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太监,陆尘还见过。 当初他请魂之后,好多太监宫女围住他,这太监就是其中之一。 但似乎没什么品阶,他就没太过在意,现在却不知为何上门? 却见那太监拱手作揖,自我介绍道。 “奴婢见过陆方士,我是新调任皇上身边的常侍,名叫小金子。 此来是仰慕陆方士通天的本事,那日乾华殿前奴婢也有幸参与,为陆方士的手段所折服,此后便心思不属,每到深夜便想起您的英武之姿...” 陆尘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太监。 这小子说的虽然恶心,却真是个会拍马屁的,就这本事,活该能混到正隆的身边。 只是他不信这人是特意来仰慕他的。 果不其然,小金子夸了陆尘数千字后,终于说道。 “当然,奴婢顺路还有一件事,就是替皇上捎个口信,说只要您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去见他!” 呃~ 此话一出,陆尘对这太监已经有些佩服了。 皇上交待的事都成了顺路,可见小金子功力之深,刚才的马屁瞬间提升了好几个层级。 尼玛,如此高的情商,这太监以后绝对是个大人物! 当然,这些不是主要的,正隆找他才是第一要务。 只是他想不通,忠义殿都动工了,大臣们也都成了三孙子,正隆在这春风得意的时候找他干嘛? 第49章 公主也别想占本方士的便宜 没有耽搁,陆尘随着小金子前往皇城。 路上他也知道了正隆召见的原因。 玉蓉太后病重,性命危在旦夕,正隆要他前去起死复生! 呃~ 太后要噶了吗? 太好了~ 陆尘是个记仇的人,他还记得士子静坐时玉蓉的态度,那是要把他献祭的。 所以别说他是个冒牌货,哪怕他真的会起死回生,也绝不会出手。 至于正隆那里,就忽悠呗~ 有了决断,陆尘再次看向身前的小太监。 “你真名叫什么?” 这个人有前途,他有很大的兴趣。 小太监急忙回转身,再次作揖,恭敬道。 “小子原姓谈,入宫后改姓刘,名为刘金!” 陆尘本是随口一问,得到的答案却让他瞪大眼睛。 刘金?刘瑾? 都是从谈姓改成刘姓,经历极其相似。 那刘瑾可是个臭名昭着的,和大明的忠贤厂公不相上下。 而再看这个刘金,就这份心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可是,刘瑾和老魏都出来了,这大乾是专属太监窝吗? 更离谱的是,在这两人的伺候下,正隆那皇位还好吗? 大乾灭国都指日可待啊。 若是再加上自己这个以宠为生的方士呢... 陆尘不敢再想下去,好日子或许不多了,所以更要看开点,抓紧时间享受! 兜兜转转,狠狠地和刘金攀了下交情后,终于来到了仁寿宫。 正隆正在门大门前踱步,见到陆尘急忙迎了上来。 “陆爱卿你可来了,快来看看母后!” 陆尘也听说玉蓉太后晕了,却是假装茫然地问道。 “陛下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正隆一边拉着陆尘向里走,一边说道。 “母后她被那群读书人气晕,三天都没醒,昨天更是突然恶化,御医束手无策,说可能活不过这两天...” 正隆絮絮叨叨,两人刚走进大殿,转过一块屏风,就听一声骄喝传来。 “哪里是读书人,母后分明就是被你和这个方士给气的。” 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宫装美女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这人正是被正隆软禁的太平公主。 此刻她俏脸寒霜,眼中凶光一片,手中一把亮闪闪的宝剑,犹如英姿飒爽的阵前女将,提着剑便冲到两人面前。 “妖人,敢蛊惑我哥哥,还害得我母后病重,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好家伙,随着声音,手中宝剑凶猛刺出,势若游龙般向着陆尘而去。 正隆没想到这茬,见陆尘即将被刺中,呆愣愣地傻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陆尘也很意外,但丝毫不慌。 王牌特工的身手可不是吹出来的,就算是哒哒哒,他也有八成的把握躲过去,更何况只是一把剑。 只见他随意地伸出一脚,正中太平公主握剑的手。 太平公主心中正得意,眼见陆尘就要会被一剑洞穿,没成想手腕处剧痛无比。 随着大力袭来,她握剑的手不由上扬,转瞬间便从陆尘肩膀擦过。 躲开了? 可她还在继续前冲发力呢! 惯性之下,她被惊得张大嘴,只能看着那张可恶的脸越来越近。 太平满眼惊慌,没料到形势转变的这么快,原本是刺杀,现在倒像是在投怀送抱。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就在两人身体接触的那一刻,陆尘的身子猛地一侧,很随意地让开了! 前方一片开阔,太平公主担心的尴尬并没有发生,可还不等她舒气,斜侧里一只万恶的42码大脚伸了出来,正挡在她前冲的路上。 可恶,竟然是那方士的脚! 他不但躲开,竟然还伸脚绊了自己!!! 虽然看到了,但太平公主已经躲闪不及,瞬间被绊倒在地。 地很凉,身上也是多处疼痛,脑袋更是被磕的嗡嗡直响。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啧啧,公主也别想占本方士的便宜!” 堂堂公主被如此戏耍羞辱,太平的心态瞬间炸裂。 她又羞又怒,既想生吞了陆尘,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尘没有给太平继续发作的机会,毕竟是公主,万一弄来一堆禁卫军就不好了。 他说要拉起正隆就向前走。 “皇上你别发愣啊,救人如救火,万一太后娘娘过了最佳治疗期,那是多大的罪过啊?” 懵逼的正隆这才回过神,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妹妹虽然还趴着,他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可到底不能和母亲玉蓉相比,他立刻附喝道。 “卧槽,陆爱卿你说的对,咱快去看母后,让这不长记性的死丫头多趴一会吧。” 呃~ 一招背刺,太平公主更不好了。 这哥哥是亲的吗,明明是她吃了大亏啊! 索性她也不起来了,就那么趴在地上,思索着如何弄死陆尘。 可看正隆的态度,靠武力怕是行不通了,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陆尘和正隆已经进了寝宫,轻纱帐外,陆尘盯着床榻上喘粗气的玉蓉太后。 如花的脸庞过分苍白,随着大口喘息,胸前波涛都托着锦被上下起伏,很有些徐娘半老,含笑九泉的样子。 哮喘导致呼吸不畅,血氧不足,脸色苍白如纸,怕是救不活了。 不过陆尘很开心。 死了个对自己有偏见的大人物,就很好嘛~ 没了这位的约束,忽悠正隆那傻小子就更简单了,没准真能分大乾的一半江山呢! 正在这时,却听一旁的太医道。 “陛下您节哀,臣下无能,无法为太后娘娘续命,可您还是不要听信谗言,一个黄口小儿胡乱折腾,只会让太后娘娘增加伤痛啊!” 这话发自肺腑,但让人很不爱听,尤其是正隆。 “大胆奴才,你怎么说话呢,我母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说死就死了? 明明是你这庸医害人,我还没有治你的罪,竟然编排起了别人?” 正隆眼圈都红了,父皇刚死,他可不想母后再没了,这两天心情就很不好。 那太医闻言委屈地低下头,他是太医的头,大乾医术的一哥,怎么成庸医了? 可正隆却越说越怒。 “你知道他是谁吗?那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大乾第一方士,前两天还为张家人起死回生呢,这样的神人,你竟然说是黄口小儿,信不信朕把你扔狗棚去?” 那太医听的紧咬牙根。 他当然知道陆尘,乾华殿里装神弄鬼的事在皇宫都传遍了,就是个骗子。 让这人瞎鼓捣,太后不是白白遭罪吗! 他好心提醒却要被扔狗棚,对正隆的怨念可想而知! 而此刻,陆尘也是一心里突。 看正隆的态度,似乎很不能接受玉蓉噶了的事实! 那他作为可以起死回生的方士,就必须想个救不活的完美理由,才不会影响他在正隆心中的地位。 可就在这时,太平公主的声音传来。 “皇兄你且慢,既然你身边有个这样的神人,那还不抓紧救治,又何必在个无能的太医身上浪费时间呢?” 闻听此言,陆尘眉心狂跳,心道遭了。 这是捧杀啊! 以他对正隆的了解... 第50章 此地有妖气,华邪入体 陆尘猜的不错,正隆被太平提醒,心中的预期嗖嗖飙升。 “太平说的对,起死回生都能办到,母后还没有死,治好当然不在话下吧?” 嘶! 陆尘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找理由。 “陛下您不能这么想,张家的女子是什么身份,下面多她们不多,少她们不少,所以这捞人就比较方便。” “可太后那是母仪天下的人,不只是阎王那里挂了号,没准都要地藏菩萨来亲自接引呢!” 似乎没毛病,太后可不是凡夫俗子,那是真凤转世呢! 正隆皱眉,随即看向了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却冷笑一声。 “皇兄你不要忘了,皇家哪个不是龙凤,既然他的本事对咱们没啥用,那还是拖出去杀了吧!” 我次奥! 这公主的脑子转的挺快啊! 陆尘后槽牙生疼。 可看到正隆低头沉思,他也顾不上疼痛,急忙补充。 “那什么,阎王和菩萨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我修炼的是水神通,太后娘娘这病症和水没啥关系,所以我也没办法!” 很合理! 正隆记得陆尘说过,张家两个女人是因为在地窖里被冰冻,所以才能被救活。 可还不等他说话,太平公主又说道。 “原来是水神通,这个简单,只要把母后扔湖里,不是病死而是淹死的,那陆方士一定能救活了吧。” 正隆眼睛一亮,再次看向陆尘。 此刻陆尘已经被两人的脑回路惊呆了。 丧心病狂啊! 这要多信任他,才能把亲娘沉湖里淹死? 皇家无情,真特么孝死个人! 陆尘一边心里吐槽,一边观察着两兄妹的表情。 正隆眼里全是期待,脸上还有些骄傲,完全是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 太平公主则阴谋得逞的冷笑着,眼里也是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感。 尼玛,刨你家祖坟了吗? 看到这里,陆尘知道,要是救不活玉蓉太后,他将会非常被动。 至少正隆的宠信会大打折扣。 若是太平公主再吹吹风,正隆或许不会杀他,但很可能软禁起来当个领悟神通的工具人! 想到这些,他看向床上的玉蓉太后,心中感慨。 “老巫婆,你有个伶牙俐齿的好女儿,命不该绝啊!” 有了决断,陆尘也不磨叽,他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什么,兴奋地道。 “哎呀陛下,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太后的病似乎是缺水所致,所以哪怕不用淹死,我的水神通也能治!” 开什么玩笑,哮喘还有希望,要是扔湖里淹死就真没招了。 陆尘话一出口,正隆很理所当然地嘿嘿一笑。 “哎呀陆尘,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这事对你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放心,只要救活母后,赏赐绝对少不了你的。” 这话让陆尘有种踩了狗屎的错觉。 哮喘他是有些办法,但他真不敢保准啊! 可如此被看得起,那没办法,自己吹的牛,含泪也要实现。 而此刻,太平公主却蹙着眉,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尘。 在她想来,陆尘应该百般推辞,最后在她的逼迫下被吓破胆跪地求饶,这才是揭穿骗子的正常剧本。 可现在陆尘不但要尝试,还很有些把握的样子,难道真的能救活? 太医是大乾国手,杏林中的南波万,结论不可能有错。 可那样的话,母后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一时间,太平公主既想揭穿陆尘,又想陆尘真的有力挽狂澜的本事,无比纠结! 几名太医则全都不以为然。 玉蓉太后进气少,出气多,今晚都不一定能挺过去,哪里来的力挽狂澜。 至于陆尘的起死回生,他们可都是听过太监解密的,自然知道那是障眼法罢了。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而陆尘已经看向一众宫女,沉声问道。 “谁知道太后这病的具体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容易发病?” 宫女们当然不敢隐瞒,七嘴八舌地回道。 “奴婢服侍太后最久,记得这是在太后有了皇上后才患下的,已有十六载了。” “以往都是夏季发病,最近这几年春秋也多了些。” “我也知道,太后娘娘总爱亲自侍候花草,容易在运动后发病。” “还有,娘娘每次被皇上…嗯,就是生气后就会发病,而且越来越严重。” 正隆的脸有些红,他非常心虚。 陆尘却大致猜到了结论。 很明显的花粉过敏。 玉蓉生完正隆皇帝后免疫力低,诱发了过敏性哮喘,随后整天毫无防范地伺候花草,还整天生正隆的气,导致越来越严重,最后到了现在的地步。 总得来说,就是被正隆给克的。 情况也和他预想的一样,就是个非常严重的花粉过敏,随时可能窒息的那种。 这病要是放在现代,只要离开过敏源,再吸一罐氧气,虽然不能根治,但生龙活虎还是没问题的! 可这古代没有氧气,想要把人救活,还真不容易。 也就是碰上他这个博学多才的特工,否则还真就被难住了! 陆尘心中有底,也不急了,开始了一系列骚操作。 只见他伸出手指掐算片刻,随后皱眉转向窗边,盯着那娇艳的几十盆鲜花。 正隆和太平都疑惑地看向陆尘,不知道这是发现了什么。 却见陆尘狠狠嗅了嗅鼻子,眼中寒光一闪。 “陛下,此地有妖气!” 好家伙,正隆打了个哆嗦,慌张看向四周。 “哪、哪呢,陆尘你可不要吓我!” 宫女太医们也被惊到了,心中都是一颤,谁都没想到看病看出了妖精。 太平公主却异常愤怒。 “大胆,明明是没有本事,竟然又想要妖言惑众吗?” 毫无疑问,她不信陆尘的鬼话,在她看来,这都是陆尘的推脱之词。 陆尘翻了个白眼,此刻面对太平公主,他一点也不慌。 看病不给红包,还敢出言威胁,这是没进过现代医院呢! 说不得要让她好好见识一番。 陆尘冷冷一笑,却是一把搂住正隆,压低声音道。 “陛下,我悄悄和你说,切莫声张,太后所养之花有期,但无果,最是不甘之物,几十年下来,怨气积攒,已经到了化妖的地步。” “而且今日便是其借助太后凤体化妖之时,只要化妖成功,太后娘娘便再无回天的可能了!” 正隆听了一个趔趄,急忙看向窗前的几十盆花。 烛光摇曳下的娇艳鲜花,还真有些诡异,他忙不迭地追问。 “陆尘你快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母后有事啊!” 陆尘却是看了眼太平公主,欲言又止。 在正隆的催促下,他这才说道。 “陛下,花邪入体,想要破解就只能靠公主殿下…” 第51章 让你尝尝死去活来的滋味 陆尘和正隆悄声嘀咕,两人鬼鬼祟祟,不时看向太平公主。 太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女人都是敏感的,此刻太平公主有种不好的感觉,她断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而且比刚才摔的还惨。 最有可能的是,陆尘根本就没有救人的能力,此刻又在出歪招忽悠她皇兄呢! 可就在她要阻止时,陆尘已经在吩咐宫女太监准备东西。 “清水一盆,食盐一把,丝巾一块,紫皮大蒜十瓣…只要准备齐了,太后娘娘生命无虞!” 不是对付她,而是在救人? 可太平公主眼中满是疑惑。 这些东西连药材都不算,还能把病入膏肓的母后救活? 本能地觉得不靠谱,可为了母后能活过来,她还是耐住了性子,打算让陆尘试一下。 一刻钟后,清水食盐被端了过来,陆尘将丝巾在水中清洗并拧干,交给宫女,并指挥着。 “放在太后娘娘的鼻子上轻轻揉捏,半柱香后继续投水重复…” 宫女开始动作,陆尘继续忙碌。 大蒜扒皮,切片,让宫女在太后鼻孔周围涂抹。 随后又让人将玉蓉太后扶起,变成坐姿,喂下很多温开水。 最后一个小炉子被端了过来,里面炭火正红,上面的陶瓷水壶呜呜作响,蒸汽弥漫。 水壶壶嘴转向玉蓉的口鼻,白色蒸汽被缓缓吸入… 一系列的操作过后,玉蓉的口鼻都被蒸汽烫红了,太平的耐心也即将被磨没。 这些操作没一个靠谱的,更没有任何依据,完全就像在折磨人。 太平心中已经在天人交战,最后一丝侥幸在支撑着她。 没准,也许,万一…真的会有效呢! 可陆尘的一句话后,她彻底忍不住了。 “盐为引,附以大蒜去邪,人立而妖气上移,蒸汽入府,将妖邪之气逼出后,凤体可安。” 说的条条是道,可太平公主的怒气已经压不住了。 她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特殊本领,所以一直在努力压制,谁想到又是在装神弄鬼! 狗改不了吃屎,这方士一直只是个骗子而已! 看到玉蓉太后还在被折腾,太平瞬间就炸了。 “死方士,母后临危还要被你如此折磨,我和你拼了。” 刷! 太平一把拔出长剑,就要找陆尘拼命,却见正隆似乎早有准备,一下就站在陆尘身前,并一声大喝。 “来人,把太平给朕绑起来!” 瞬间,四五个大内侍卫涌进来,三两下便将太平制服。 太平哪里肯甘心,当即大喊道。 “皇兄你干什么,这方士在妖言惑众,你放开我,让我杀了他!” 正隆眉头一皱。 “胡说,母后被花妖所迷,陆尘这明明是在救人。” 花妖都出来了? 而且皇兄竟然信了? 太平没想到正隆中毒这么深,她急忙奋力挣扎。 “皇兄你看母后,她都被热气烫伤了,临走你还不让她安宁吗? 皇兄你醒醒啊,陆尘就是个骗子,你忘了父皇临终的嘱托吗? 他是在欺君,母后死都不会安宁的,你再信他,大乾迟早会葬送…” 太平都急哭了,尤其是看到陆尘得意的样子,她愤怒和悲苦到了极点。 可这还没完,只见正隆一脸不忍地走上前。 “太平,哥也不想这样的,可你现在鬼迷心窍,肯定不会信我,所以为了母后,我只能强迫你做些不喜欢的事了…” 不喜欢的事? 还不等太平反应过来,正隆便狠心扭头,领着懵逼的太医和侍卫出了仁寿宫。 临走还对着陆尘嘱咐道。 “陆爱卿,不用顾忌太平的感受,大胆地做吧!” 太平彻底傻了,她没想到亲哥哥这么绝情,竟然将她交给了陆尘这个死方士,还特意强调不用顾忌她的感受… 那么陆尘要对她做什么? 只见陆尘一脸淫笑地挑起她的下巴,玩味地说道。 “嘿嘿,公主殿下,你都听到了吧,你现在可落到我手里了。” 太平公主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做梦也没想到,堂堂公主竟然会成为一个骗子的阶下囚。 这一刻,她终于怕了,语无伦次地道。 “不要,不行,我是公主,我劝你不要乱来,皇兄绝不会放过你,只要你放过我,一切都好商量…” 陆尘没有任何怜香惜玉。 他不在乎上下尊卑,更不会轻易放过潜在敌人。 说好的惩戒,他可不会半途而废。 只见他更加淫秽地笑道。 “呵,还敢威胁我,那就让你尝尝死去活来的滋味。” “这是一个从害怕到适应,再到累的死去活来,最后浑身瘫软,身心完全放空的过程…” 难道? 太平眼泪簌簌而落。 接下来果真如陆尘所说,一晚上的时间,陆尘没有心慈手软,更没让太平公主有一刻消停。 直到天快亮了,太平瘫倒在地上,浑身酸软,大脑里一片空白,眼里也全是屈辱的泪水! 这一晚,正隆也没睡。 他虽然心大,可还是孝顺的,都要死妈了,怎么可能去睡。 他时刻都在关注着仁寿宫的动静,并听着太监的详细汇报。 “陛下,听陆方士的语气,像是要行那不轨之事!” 嗯? 正隆一惊,面上愠怒,就要起身。 可想到陆尘的嘱咐,他恨恨地一跺脚,再次坐了回去。 “快去盯着,关键时候一定要喊停。” …… “陛下,陆尘威胁公主,说要…要把她当众扒光了!” 啊? 正隆愤怒起身,随即再次狠狠跺脚。 “再去盯着,命令弓驽手准备!” … “陛下您可以放心了,公主殿下她屈服了。” 正隆长出一口气,脸上终于没了愤怒纠结的神色。 接下来的汇报就很正常了。 “陛下,公主殿下她很抗拒,还很怕,但她忍住了。” “陛下,公主殿下适应了。” “陛下,公主殿下很累,出了很多汗。” “陛下,公主殿下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可陆方士还是没有放过她。” “陛下,公主殿下她累倒了,陆方士虽然意犹未尽,终于放过了公主殿下,现在用自己的双手解决呢…” 正隆闻言有些气恼。 “哎呀,太平她平时咋咋呼呼,关键时刻这么不顶事!” 随即他急忙起身,边走边说道。 “嗯,陆尘他现在一定是又累又不爽,咱们快过去搭把手,不能让他寒心啊!” 第51章 明明活不过今晚,怎么站起来了? 仁寿宫冰冷的地面上,太平公主渐渐恢复了意识。 陆尘和正隆的对话传来。 “陆爱卿,你快放手歇着,朕帮你!” “陛下,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你动作一定要快,可不能偷懒。” “爱卿看你说的,朕常年撸狗,手速绝对让你满意…” 太平听着这些,心中不由大骂。 “变态!” 不过虽然骂,她还是有些庆幸的。 这一晚上,她虽然被陆尘折腾坏了,可哪怕浑身瘫软,动动手指都费劲,却没有受虐任何实质性伤害。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正隆走后,陆尘就要挟她,让她做了很多事。 首先,弄了一堆蟑螂过来,让她用手把所有蟑螂捏死。 她虽然会舞刀弄剑,可到底还是女生,被虫族克的死死的。 怕的不行,怎么会答应用手去捏? 可陆尘竟然要挟她,不捏就扒光了示众。 两害相权取其轻,太平最终还是屈服了,做了她最害怕的事。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虫子蠕动的触感让她头皮发麻,手都使不上力。 足足半刻钟,她才勉强捏死一只。 然后她就觉得,似乎也不是太难。 有了第一只,就有第二只。 第三只,第四只… 终于,不知道捏死多少小强后,她适应了。 所有小强被捏死后,她手脚发软,却也长出了一口气。 可陆尘没有放过她,继续让她杀生。 这次不再是蟑螂,而是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 双手翻出泥土,把整朵花连同花根取出。 看似很简单,实际一点也不难。 她毫不费力地砸碎了一朵牡丹盆栽,并去除花根上的泥土。 再接着,她手指再次传来虫子蠕动的触感。 太平的心一抽,一只千足虫爬上她的手,并顺着手腕向上爬… 好家伙,这是地狱级难度,她哭着甩动胳膊,可丝毫没有作用。 手臂,胳膊肘,腋下,前胸… 情急之下,她痛下杀手,对着胸口就是一顿拍打。 终于,麻痒的感觉消失,虫子被她按死了! 可再看向那几十盆花,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果不其然,在挖泥土的过程中,她见到了很多生物。 随后她才知道,有腿的虫子其实并不可怕,没腿的才最吓人。 是蚯蚓。 那蠕动的触感,绝不是千足虫的腿能比的。 而更恐怖的是,蚯蚓是最多的虫子,几乎每个盆栽都有。 有一盆更是达到离谱的十几只,让她一直在惊声尖叫。 终于,所有的花和虫子都被她消灭,也已经到了深夜。 可接下来还要清理战场。 手脚发软了半晚上,她已经很累了,却还要搬花盆,清理泥土。 就这样,最后她累瘫了都没弄完。 她倒了,陆尘才假模假样地继续清理,然后正隆就来了。 不得不说,正隆的手速确实很快,花盆和泥土很快就消失了。 太平也终于有了起身的力气。 她悄悄地坐起来,想去找哥哥诉苦。 她期待正隆是疼她的,听了她今晚的经历后,一定会好好收拾陆尘那个死变态。 “哥哥,你差点就见不到妹妹了。” “你知道吗,陆尘那变态竟然要把我扒光了示众。” “他还把虫子塞进我衣服里,还我抓蚯蚓让我吃…” 太平眼泪不争气地流着,她感觉自己委屈极了,说的夸张点应该也不过分。 可自顾说了半天,却发现正隆根本没理她,而是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 那是玉蓉太后的床榻所在。 太平哪里还顾得上委屈,急忙也看了过去。 陆尘跑不了,可母后已经病危,太医说活不过今晚的。 难道? 心中更加悲痛,可看到屏风映出的人影,她愣了。 云髻高耸,凤袍摇曳,那不正是她的母后,玉蓉皇后吗! 太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明明活不过今晚,怎么站起来了? 再看四周,宫女太监都跪倒在地,盐水盆还在,水壶仍旧固执地吐出蒸汽,床上则人影空空。 真的好了! 太平的眼睛一酸,更多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这时终于像个孩子,什么也不顾,哭喊着一下撞破屏风,扑到了玉蓉的怀里。 “母后,女儿不让你死!” 正隆见到这一幕,也终于回了魂,他也嗖地一个飞奔,直扑向玉蓉! 呃~ 可他忘了,玉蓉刚恢复些体力,勉强能站起,一个太平已经很勉强,哪受得了他的野蛮冲撞! 砰! 一行三人倒在了床上。 接着便是各种惊呼。 “母后您怎么样,儿臣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母后你说句话,可不能再晕了,你说要疼女儿的!” “陆尘你快来看看啊,母后她又晕了。” “陆、陆尘,我求你救救母后吧,我、我保证不针对你还不行吗?” 两人都慌了,太平更是非常大度地不计前嫌,彻底服了软。 陆尘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你妹的,正隆这虎玩意,这飞扑不得撞断两根肋骨啊! 果然是克父克母,天生孝死个人,连他这个穿越者都挡不住。 玉蓉要是有个好歹,他也无能为力,就只能计划跑路了。 不过还好,这位太后并没有那么脆弱。 “没、咳咳,没事,娘并没有晕。” 玉蓉的声音满是怜爱和不舍,就那么躺着,将双臂伸开,搂住了她的一双儿女。 正隆和太平转悲为喜,却仍旧在哭诉。 “呜呜,母后,儿臣还以为你和父皇一样,把大乾丢给我就走了呢。” “母后你不要丢下我,女儿还没有孝敬您呢!” “傻孩子,娘很好,一点也不喘了,我一定会陪在你们身边,直到太平出嫁,隆儿也把大乾治理的井井有条…” 陆尘在一边看着,心中大有感触。 这一刻,他眼里没有皇帝,也没有太后公主,只有一个不完美的家庭。 这个家刚没了顶梁柱,只有一个女主人在咬牙支撑。 她满脸慈爱地怀抱一双儿女,眼中却是三分不舍,七分凄苦。 说到底,这一双儿女虽然贵为皇帝公主,可还只是孩子。 他们连大臣都对付不了,更别说撑起大乾,震慑住其他虎视眈眈的皇室成员。 但是,这些天下来,陆尘对大乾已经非常了解。 大乾建国近三百年,官吏贪腐成风、自然灾害频发、外族心怀叵测、正隆昏庸无能、皇室权贵虎视眈眈… 有这些大问题,大乾就犹如狂风巨浪下的小舟,随时都会倾覆。 这样的大环境下,多一个玉蓉太后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这太后还很看不上自己啊… 第53章 该死的方士,彻底把我儿带歪了 陆尘识趣地出了寿仁宫,和太医宫女们站在门口。 皇家难得有温情,在场众人都是有眼力见的,知道避嫌,所以都在外面躬身候着。 陆尘则没有躬身,而是毫无形象地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一夜没合眼,他也有很大消耗。 张诗仪正在家里等着呢,美人刚归心,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可不能做个倒头就睡的直男。 禽兽可以,但禽兽不如是绝对不行的~ 为了养精蓄锐,他还想躺下眯一会呢。 可惜没有被子,也没有可以给他送被褥的老魏,只有一群看怪物一样盯着他的太监宫女,还有惊骇莫名的御医们。 “百无一用的不只是书生,还有庸医啊!” 嘟囔了一句,陆尘闭眼假寐。 好家伙,一句群嘲,御医们脸色涨红。 老中医专治吹牛逼,几人是太医院顶尖的国手,可陆尘吹的牛他们真心治不了。 太后的病情是他们讨论得出的,可陆尘一出手,太后不但没死,还站了起来,如正常人一样母慈子孝? 这实在太出乎预料了。 更离谱的是,陆尘没有使用任何药物,就是靠着清水大蒜,还有那一壶蒸汽,就全好了。 这些东西能起死回生吗? 说破天他们也不信。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如陆尘所说,是妖邪作祟被降服,太后才神奇地活过来了! 不过这事更难让人相信! 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中医,怎么可能信这个? 而且请魂那事早就传开了,陆尘真的只是在装神弄鬼,那就是个死骗子啊~ “一定有隐情,可惜我们不知道。” 太医们拿陆尘没办法,不由聚在一起小声猜测。 “或许太后娘娘的病真的不重。” “也可能是那种癔病,恰好这骗子会些土法子。” “病去如抽丝,土法子也不能如此立竿见影吧...” 猜了半天,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皱眉沉思的太医院卫临陈安桥却呵斥道。 “闭嘴,不想像大臣一样被抓起来,就都给我收敛些,夹好自己的尾巴!” 卫临是太医院的头,陈安桥的话很有分量,而想到最近被净厂抓起来的大臣,御医们更是心中一紧。 净厂都杀红眼了,抄家流放都是轻的,菜市口砍头都多了好多呢。 而传言中,净厂做这些都是陆尘指使的。 如今陆尘又立了功,救下了太后,肯定更得正隆的宠信,得罪陆尘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儿,谁也不敢再议论,都不动声色地挪动身子,只希望离陆尘更远些。 和他们的惊惧不同,寿仁宫里,温情已经变成欢声笑语。 确切地说,是正隆在眉飞色舞地讲述着陆尘的本事。 “母后,你昏迷这几天,我干了好几件大事呢,这都依赖朕的好兄弟陆尘。” 又是那个方士! 只一听这名字,玉蓉太后便血压上涌,头脑发晕。 还好她有经验,深呼吸几下才没晕。 “皇儿,都、都有什么,你给哀家说说。” 玉蓉说的咬牙切齿,直觉告诉她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正隆却毫不察觉母后的态度,如数家珍道。 “那我就从您被那些该死的士子气晕说起,其实吧,那些士子都是邵家找的,他们居心叵测,把陆兄弟当骗子,想通过收拾陆尘赚名声。” “可陆尘是谁,那是我大乾第一方士啊,稍微做个法,士子们就被吓跑了,还顺便让邵家颜面大损。” “邵家自然不乐意,就在朝堂上逼迫我,非要把陆尘抓大大牢屈打成招。” “我没办法,只能同意,谁想到陆尘够鸡贼,竟然弄出个御赐牌匾拒捕。” “邵怀古那老匹夫勃然大怒,正准备采用强力手段,可他做梦也想不到,陆尘和朕早就成立了净厂,就等他发作呢!” “我们先是抓了他儿子,又抓了他,面对逼宫的大臣们,陆尘更是一请出被害的张家鬼魂。” “最后不但邵家被揭穿,所有大臣也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全都乖乖就范…” 好家伙,玉蓉太后的脸就像开染房一样,一会青一会白,还不时又红又紫。 她对正隆的胡作非为有思想准备,可也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逼宫,那是会万劫不复的,就这正隆竟然一头就硬撞了上去,这是真的敢啊! 玉蓉都不由后怕。 正隆再怎么胡闹也没这么大的胆子,不用说,这一定又是那方士的主意。 “母后你不知道,邵家人坏透了,张家102口人就是他们害的,还好陆尘会起死回生,有张家的指证,邵家人就等着菜市口砍头吧!” 正隆还在邀功。 “当然,这事也是净厂的功劳,净厂可厉害了,这些天没少剪除邵家党羽,不过净厂也是陆尘出的主意,这也算是陆尘的功劳!” 邵家是豪族,更是学院派的头领,那是随便就被灭满门的吗? 玉蓉太后再次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想着可能的后果。 不说邵家党羽,就学院派的读书人还不翻了天,众口铄金下,正隆一定会被冠以暴君的名头! 只要心怀叵测的人串联一下,揭竿而起也不是没可能。 还有那个净厂,分明就是把朝堂所有大臣都逼到了对立面,为了自保,大臣们没准就会弄个新皇帝出来呢。 玉蓉太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实在没想到,只是晕迷两天,大乾就要被正隆给败没了。 都怪那该死的方士,彻底把我儿带歪了。 想及此处,她立刻对着太平公主道。 “快,给母后把鞭子拿来,这逆子若是不杀了那方士,我就抽死他!” 正替陆尘吹嘘的正隆傻了。 他说这些本来是想消除母后对陆尘的误会,谁想到适得其反,彻底把玉蓉惹急了。 “母后,陆尘是真的有本事啊,净厂一出,光是抄家就让内库多了两百万两白银,有了这些钱,不但能盖忠义殿,赈灾都绰绰有余呢!” 两百万两银子,这么多吗? 玉蓉微微愣神,邵家贪了这么多钱,实在超出她的预估。 有这钱在,就能赈灾了,安抚住流民,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可得罪所有大臣就是自掘坟墓,那根本就不是钱能解决的,得不偿失啊! 而且在她看来,这只是那方士祸国殃民的意外所得,并不能动摇她除掉陆尘的决心。 却听正隆接着道。 “而且母后你知道吗,是陆尘让你活过来的,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不能这样恩将仇报啊!” 第54章 实力摆在这,有什么好谦虚的! 这句话很有杀伤力,瞬间便让玉蓉太后愣在当场。 可她不信。 明明是御医,怎么可能是那个骗子方士,一定又是正隆在骗她。 玉蓉冷哼一声,看向了太平公主。 相比于儿子的胡作非为和谎话连篇,她更相信贴心的女儿。 太平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咬牙道。 “母后,虽然我也很讨厌那方士,可、可真的是他救了您!” 太平恨死陆尘了,但良知的作用下,她并没有说谎。 不管怎样,玉蓉太后是陆尘救活呃,这是天大的恩情。 但是一码归一码,她可不会放下仇恨,最多也就是留陆尘一命,算是这份恩情的报答。 太平公主心中做了决定,玉蓉太后则审视地看着她。 “那你说说,陆尘是怎么治好我的,难道他医术通神,又或者给我吃了什么狗屁丹药?” 显然,玉蓉对太平的话很怀疑,她甚至觉得女儿也不贴心了。 太平公主语塞。 怎么治好的,即使她全程参与,现在也很懵。 努力回想后,她总结道。 “既不是医术,也没有丹药,他就是用了大蒜、盐水、蒸壶,还有、就是让我拔了您养的所有花草!” “什么?” 玉蓉太后一声惊呼,急忙查看四周。 果然,她养了十几年的花全没了! 这是她唯一的爱好,也是十几年的心血啊! 玉蓉当即血压上涌,对着太平呵斥道。 “太平你已经十六岁了,难道连救人和搞破坏还分不清楚吗?” 太平很委屈,她当然分得清楚,可事实就是这样,她真的没说谎啊。 正隆见状,立刻帮妹妹打抱不平。 “母后你怎么能说是搞破坏呢,当时你呼吸不畅,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太医们都说您熬不到天亮了,多亏陆尘神通广大,一眼便看出是花草成精,他不但帮您驱逐妖气,还把害人的花妖都捉了,你这才痊愈的...” 又是装神弄鬼! 不对,这都开始捉妖了。 玉蓉太后听的额头青筋直跳。 能信陆尘的鬼话,自己这儿子才是妖气入体啊! 看着合伙编故事骗她的一双儿女,玉蓉太后大喝一声。 “来人,都给哀家滚进来!” 门外躬身候着的人不敢耽搁,纷纷进了寿仁宫,就连太医们都跟了进去。 陆尘一个激灵,从假寐中醒来,却是嘴里嘟囔道。 “老妖婆也会恶龙咆哮,还挺威风呢!” 不过他没有起身,而是再次闭上眼睛。 他可不是没眼力的人,不用想都知道这声咆哮是因为他,他可不想去碍眼。 如他所料,大厅里乱糟糟的声音传来,有恐吓,有啼哭,更多的则是信誓旦旦的保证。 “太后娘娘,奴婢真的没说谎啊!” “真的,那花妖、呃,花草刚被清理没多久,您就好了。” “您脸上的红痕就是那蒸壶熏的,大蒜和盐水也都在您脚边呢!” “回禀太后,臣等无能,按照您当时的状态推算,确实活不过昨晚的。” “臣愚钝,陆尘的救治之法闻所未闻,更不知其理,请您降罪。” “求太后娘娘恕罪...” 最后是正隆的大嗓门。 “母后这下您信了吧,我真没有说谎,您确实是被花妖附体,陆尘也真有本事,比那些和尚道士靠谱太多了。” 一阵沉默,似乎是太后在消化这些信息。 良久后,正隆疾跑而出,扯着陆尘就往寿仁宫里拽。 “兄弟你快跟我进去,母后这次不但信了你的本事,还要大大滴封赏你呢!” 很狗腿,正隆的举动给陆尘一种见未来婆婆的错觉。 他进了大殿,对正隆的话却非常不以为然。 开什么玩笑,太后要是真的信了他,那这大乾就彻底没救了! 果不其然,只看了陆尘一眼,玉蓉太后的眼睛就眯了起来,那小眼神犹如奥特曼见到小怪兽,很有种冲上来爆锤陆尘的冲动。 陆尘头皮发麻,他有种渣男被怨女被找上门的错觉。 “你就是天下第一方士,陆尘?” 问话都咬牙切齿,可见玉蓉太后怨气不轻,脏东西都比不了。 对此,陆尘很理解。 换个角度想想,自己的儿子要是迷上一个老爷们,还被骗光家产,哪还能坐的住,早就拎着菜刀砍人了。 可方士是他的职业,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复。 “回禀太后,臣是陆尘,却并非天下第一方士!” 不卑不亢,还有些谦虚,很有些谦谦君子的风度。 却听陆尘再次道。 “天下第一方士就是个虚名,我也没比过,不过方士这个圈子太小了,就凭我宇内无敌的实力,佛道两派也没人能比过我!” 啥玩意? 宇内无敌,群嘲佛道两派,这是嫌弃天下第一方士的名头太小啊! 在场众人都惊了。 这哪里还是谦谦君子,分明是称霸天下的大魔头! 就这一手自吹自擂的本事,绝逼是天下第一! 大家都在发懵,只有正隆满意地笑了,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哎呀,陆兄弟说的一点没错,实力摆在这,有什么好谦虚的,这才是真正的霸者风范!” 所有人都像是吃了死苍蝇的表情,心中腹诽着陆尘和正隆的臭味相投。 正隆可没空管别人,他急不可耐地看向玉蓉太后。 “母后你快赏赐吧,赏赐完我和陆尘还要出去办事呢!” 玉蓉太后眉心狂跳,却是怒极反笑。 “好,皇儿果然找到个人才!” “不过赏赐之前,哀家还有些秘事要问清楚,皇儿你们先退下吧!” 嗯? 正隆一愣,他不知道母后要问什么,竟然会背着自己。 正要发问,可看到玉蓉那敢多嘴就抽你的小眼神,急忙闭嘴。 面对这唯一能惩治他的人,正隆果断地选择了妥协,给了陆尘一个放心的眼神,和太医宫女们出了寿仁宫。 相比于正隆的没心没肺,太平就机敏很多。 她先是皱眉沉思,随后看了看太后身侧的两个宫女,最后很有深意地看了陆尘一眼,这才缓步离开。 这一眼,陆尘懂了。 当年他逛动物园时,一个男人掉进了虎山里,看热闹的人都是这眼神。 这是让他自求多福呢! 对此,陆尘讥讽地一笑。 他哪里不知道玉蓉太后的心思,不就是屏退众人,上演些少儿不宜的场面吗! 早在进来时他便已经预料到。 这便是玉蓉太后所说的赏赐吧! 可这大殿的宫女和太监总共才五个人,加一起都有250岁了,他怎么会怕? 随便出个手,五杀不就来了吗! 想法是很好,可当五人动手时,陆尘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先不说五人的功夫,光是从飞镖的破空声便知道,这几人虽老却手劲大得很,其威力堪比五个顶级神装黄忠啊! 第55章 你说我先下毒再救人,这不是瞎吗? 好家伙,各式暗器飞来,陆尘不敢掉以轻心,立刻拿出十二分本事应对。 从那些翠绿的暗器能看出,这些都是淬毒的,稍有不慎就能给他一波带走。 好在大殿够大,他连滚带爬,在各个柱子之间飞窜,这才堪堪避过。 寿仁宫外,太平公主听着大殿里的砰砰声,心里无比纠结。 事实和她想的一样,母后的贴身高手已经动手,正在收拾那个方士。 而且听声音都用上了暗器,这是要置陆尘于死地。 陆尘虽然该死,但到底是救命恩人,哪怕割了舌头,废掉四肢,至少要留下一条狗命啊。 于心不忍的太平看向正隆,提醒道。 “皇兄,你的方士可能出不来了。” 正隆一愣,大大咧咧地问道。 “嗯?啊,怎么出不来?” 太平很无语,指了指寿仁宫里面。 “皇兄,你仔细听,不但砰砰作响,还有闷哼声呢,里面一定打起来了。” 正隆听了片刻,不由点头。 “嗯,好像真打起来了,不过你别担心,母后所说的秘事没准就是考量下陆尘的武力!” 是考量,但很可能被抬出来啊! 太平公主疑惑道。 “皇兄你不担心吗?母后身边的人都是顶尖的高手,而且有五个呢!” 正隆一拍胸脯。 “那又怎样,陆尘有神通,大内高手武功再高,人再多,可也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会伤到他?” 太平公主听的一愣。 这么自信吗,真把陆尘当神仙看了? “就算陆尘神通不够,可他是会占卜的方士啊,难道还不会避劫吗?” “就算他忘了算自己的劫难,可他还会起死回生呢,他就是因为这本事才躲过你的劫杀!” 有道理,太平竟无言以对。 只是她心里都有些同情陆尘了。 摊上这样个脑回路的皇帝,方士不好当,她几次劫杀方士的行为都很多余呢… 听了正隆的理论,太平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对陆尘既有同情又有感激,但都不多,毕竟刚才陆尘还收拾过她,是绝不能冲进去救人的。 纠结了片刻,她恨恨地一跺脚,转身离去。 正隆见状不由问道。 “妹妹你干什么去,不等着看母后赏赐陆尘了吗?” 还在期待赏赐? 赏赐一口上好的棺材吧! 太平头都懒得回,径自说道。 “我去如厕!” 看着太平忿忿离开,正隆嘿嘿一笑。 “切,整天就想着杀方士,这下踢到铁板了吧,陆兄弟的本事别说是你,母后出动大内高手都不行…” 不得不说,正隆的信任很没来由,却出奇的准。 陆尘真的将几名大内高手干翻了,只是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容易。 两个老太监和三个老宫女,这些都是练过功夫的,随便拿出一个都能一打五。 按这样计算,陆尘就是一打二十五,正常来说他很难打得过! 不过好在寿仁宫够大,宫女太监够老,没有他的灵活自如,最后他采取了游击的策略,才将这些人挨个干翻。 陆尘气喘吁吁,却恶狠狠地看向玉蓉太后。 差点就阴沟里翻船,以陆尘睚眦必报的性格,怎能咽下这口气。 玉蓉正惊讶陆尘的实力,看到陆尘那凶狠的眼神后,一点也不慌,反而饶有兴趣地道。 “竟然能打败他们,陆尘你很出人预料呢!” 此言一出,这下轮到陆尘惊讶了。 没了贴身高手的保护,玉蓉竟然丝毫不慌,到底有什么倚仗? 难道说这老妖婆才是隐藏的大boss? 可就算是个东方不败,刚活过来血槽还没满,按理说不能有这么强的底气啊! 却听玉蓉太后冷笑道。 “就算你能打又怎么样,我只要大喊一声非礼,你说皇儿他会信谁的,到那时面对上千皇城侍卫,你还能打得过吗?” 打你妹~ 皇城侍卫,开无双都不好使啊! 陆尘倒吸一口凉气。 至于正隆到底会信谁,这事很好猜。 他虽然深受正隆的信任,却还有自知之明。 正隆这大孝子当然是信玉蓉太后,那是亲娘啊! 更何况倒地的几人都是人证,连奋死抵抗的伤势都是现成的… 陆尘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他没想到玉蓉太后也不是善类,竟然如此腹黑,早就将所有可能都算计好了。 不过他心里还不太慌,至少玉蓉太后还没有喊出声,这就表示还有得谈。 那么,接下来就是考验他基本功的时候了。 陆尘颓然一叹,似是放弃了反抗,很光棍地说道。 “问吧!” 玉蓉太后很满意陆尘的表现,她当然是计算好的。 身为曾经的皇后,现在的太后,能让顺景帝不敢花心,让暴戾的正隆成为孝子,她怎么会没有心机和手段。 既然决定亲自出手,当然会考虑全面,不给陆尘任何机会。 所以她不慌,也不急,而是讥讽道。 “不要以为你救了哀家,哀家就会放过你,在这皇宫里,哀家见过太多,你这先下毒再救人的伎俩,就经历过好几次…” 好家伙,陆尘再次懵逼中。 他没想到玉蓉竟然如此自负,问都不问就直接给定义了。 若是一直不问,而是跟他面前秀优越,那就遭了! 陆尘不由仔细倾听,希望玉蓉只是在搞语言陷阱,想要试探他。 可惜和他想的不同,只见玉蓉满脸回忆地道。 “记得早在17年前,皇宫来了个心机深沉的妃子,看我怀了隆儿,每天都来嘘寒问暖,还每次都带一碗我最喜欢的桂花羹,非常殷勤。” “可是我怎么会上当,桂花羹我全都倒了,并且假装流产,她得意之下来羞辱我,却没想到我早就命人去请了陛下,陛下将她恶毒的话全都听到了…” “还有那一次,陛下最喜欢的西域良驹奄奄一息,有个名叫小燕子的妃子说她能治,竟然还给治好了。 可她也不想想,她乡野出身的野丫头,连医书里的字都不认得,凭什么能治好?”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不只是妃子,宫女太监间也时有发生,无非就是些贼喊捉贼的手段,哀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着玉蓉笃定的样子,陆尘很想冲上去赏她个大鼻窦。 果然是越无知的人越自负。 明明是花粉过敏性哮喘,还特么一眼就看出来,这不是瞎吗? 有本事你再养花,就不信你还能遇见个穿越的。 不过那些都是后事,命才最要紧,陆尘已经在思考如何立刻证明自己的清白。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喊。 “不好了,公主殿下失足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第56章 耗费十年寿命的人工呼吸,它正经吗? 寿仁宫彻底乱了。 没有人想到,太平公主就是去如厕,竟然失足落水了。 等到太平被打捞上来,太监宫女都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主辱臣死,主死奴才会怎么样,这事就不好说啊。 没准会搭上全族呢! 玉蓉太后也顾不上陆尘,急忙出了大殿。 她虽然有心机,可虎毒还不食子,那是她唯一的女儿啊! 更何况在她看来,陆尘虽然有些本事,可就是个宠臣,只要她想,随时都能要陆尘的命。 所以根本就不用在乎这一时,女儿的生死才是当务之急。 可看到太平公主肚子胀大,脸色惨白,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强忍着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快,太医,快去救人,只要救活太平,每人赏赐黄金千两。” 太医们没有回话,陈安桥已经把过脉,脉象全无,他只能忐忑地摇头。 “再、再给我救,不管怎样也要把太平救活,否则你们就全都陪太平去死!” 玉蓉声音冷冽,表情更是狰狞无比,像是一头护犊子的野兽,随时准备爆起伤人! 正在这时,正隆上前劝道。 “母后你别急,皇妹她怎么可能会死呢,你可别忘了陆尘在这儿呢,有他在,阎王来了都不好使。” 好家伙,玉蓉的脸色一滞,随即更加暴怒起来。 “蠢猪,太平都去了,你竟然还在信方士起死回生,是要存心气死我吗?” 死闺女是多大的伤啊,儿子又来伤口撒盐,玉蓉已经被气到头脑发晕了。 谁想到正隆却梗着脖子不服。 “母后你怎么就不信我呢,陆爱卿已经开始做法,皇妹一定会没事的!” 做法? 玉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陆尘,见到陆尘正念念有词。 “纳斯吐米油,爱闷饭,俺的油…” 双手合十,双目紧闭,面容肃穆,坚定中带着强大得自信,配合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玉蓉哪会轻易相信,正当她要回转头呵斥正隆时,却见陆尘已经睁开眼,对着她展颜一笑道。 “太后娘娘,鄙人是正经方士,如若不嫌,愿意一试。” 笑容很有感染力,毫无办法的玉蓉终于被陆尘的自信打动。 不过她还是问道。 “你刚刚在做什么,要怎么试,有、有几成把握?” 虽然很悲伤,可玉蓉依旧冷静,问题更是直指核心。 陆尘不假思索地答道。 “鄙人刚刚已经阻止鬼差勾魂,不过殿下应有此劫,想救下只能隐瞒天机,以公主殿下的千金凤体,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说实在话,这是陆尘多说了。 看太平的样子,至少泡了几分钟了,救活的概率绝超不过三成。 可这是一次自证清白的绝佳机会,若是操作的好,不但能打消玉蓉太后对他的猜忌,没准还能成为他的一大靠山呢,值得出手。 而若是救不活? 那就救不活呗。 他话又没有说满,有正隆在也不用怕玉蓉撕破脸。 只要能出了皇宫,他的应对办法就太多了。 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更何况太平这小妞身材凹凸有致,长相也有种说不出的野性美,死了确实挺可惜的。 冥冥中,陆尘还有种直觉。 他正和玉蓉对峙,公主就恰巧落水,怎么可这么巧。 或许是…天意… “不用扯那些鬼神之说,只要救活太平,哀家保证不杀你,至于救不活…” 后面的话陆尘懒得听,他翻了个白眼就直接出手。 依旧是装神弄鬼的老套路,执行的却是最科学的救治方法。 “七窍不通,三魂难入体!” 煞有其事地解释后,陆尘开始了第一步,清除杂物。 在太平的口、鼻中抠出了好多杂草和污泥后,他再次解释道。 “腹水消除,七魄终归位。” 这是第二步,倒水。 陆尘将太平置于他屈膝的大腿上,头向下,按压太平背部将她呼吸道的水倒出。 随着水流倾泄,太平的肚子终于平复下去。 陆尘却单手一扬,似在空中抓住了什么,并快速将拳头按在太平坚挺的胸口。 “魂魄归位,呔!” 陆尘一声大吼,却是表情狰狞,改成双手按压太平的胸廓。 毫无疑问,这是在做心肺复苏呢! 可这是古代,胸部作为女人最隐私的部位,怎么能被这样对待。 号脉都要牵个绳子,陆尘这举动已经等同于正在作案的淫贼了。 玉蓉太后本来还有些许期待,见状立刻满脸愠怒。 她正要发作,却听陆尘道。 “方士秘术安魂拳,集万象之功引魂入心脉,功镇周天!” 原来是在使用秘术吗? 或许真的有希望。 生死面前,玉蓉还是忍住了,她决定再等等。 可众所周知,心肺复苏要发配人工呼吸的。 眼见陆尘直接亲上了太平,还用手扒着嘴亲,玉蓉太后被气的浑身颤抖,血压都在嗖嗖飙升, 她觉得是自己上当了,这陆尘分明就是个死骗子,还是个连尸体都不放过的变态。 女儿死都死了,怎么还能受这样的侮辱,必须立刻将这淫贼处死! 可陆尘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只见他狠狠吹了一口气后,正义凛然地道。 “方士神法遮天蔽日诀,万象宗陆尘愿以十年阳寿遮天,以自身阳气渡魂,复苏在即!” 什么,十年阳寿,阳气渡魂,还马上醒了? 玉蓉脸上阴晴不定,怒气也瞬间散了大半。 她本能地觉得陆尘在撒谎,可她没证据。 当然,仅有的侥幸心理告诉她,这么大的代价,没准就真成了呢。 一次人工呼吸过后,接下来就方便了。 亲一下和亲两下也没什么区别,摸和揉搓也一样,反正都不会怀孕。 玉蓉犹如过来人,虽然脸色越来越差,却像认命般不再阻拦,任由陆尘非礼着太平。 当然,这个非礼陆尘是不认的。 虽然太平的手感很好,大概有d级,可他一点杂念都没有,揉搓也是为了确定尺寸,找准心脏位置。 可是,这心肺复苏用找心脏吗? 总之,陆尘是在放心大胆地…救人。 众目睽睽下,一众人都看呆了,就连正隆都张大嘴,满脸难以置信。 亲妹妹被好兄弟当众非礼,母后都没有阻止,他该怎么办? 当然,人群中却有一人双眼放光,饶有兴趣地看着陆尘施为。 他似乎对陆尘的救人手法很感兴趣! 这人便是正隆的贴身太监刘金。 时间流逝,一炷香过去了,太平还是没有反应,玉蓉太后大喝一声。 “大胆妖人,竟然敢亵渎公主,来人,把这妖人给我当场杀了!” 话音刚落,太平却是一阵咳嗽,口里再次吐出了好多水。 好家伙,玉蓉愣了,皇城侍卫也不敢再上前,太监宫女都伸长脖子倒吸冷气。 太平公主真的活了! 第57章 太后娘娘,你认为大乾还能坚挺多少年? 好一阵咳嗽过后,太平终于睁开了眼睛。 翘首以待的很多人都打了个哆嗦。 昨晚救太后的事已经够离谱了,这次更是离谱到家了。 公主可真的死了。 所有人看得分明,搭救那会儿,公主都是飘着的,没脉没呼吸,死透透的,怎么可能会活过来? 别说宫女太监,就连御医们都被吓坏了。 行医多少年就从来没听过,心中所有医学理论都在崩塌。 更有甚者已经疑神疑鬼,一脸惊疑地四处乱看,似乎在寻找着传闻中的黑白无常。 大白天的,所有人都仿佛置身大型灵异现场,寒毛直竖! 当然,有两个人不同。 母爱是最伟大的,玉蓉正抱着太平安慰着, 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哪有空理会什么脏东西。 正隆也不怕,他站在陆尘身侧,一脸骄傲,仿佛太平是他救活的一样。 “啧啧,我就说吧,陆兄弟是最靠谱的,有他在这里,死不死都是他说的算。” 所有人都狠狠点头。 事实大于雄辩,两次实打实的起死回生就在眼前,谁还敢有异议。 正隆却面色一肃。 “最近皇城流言飞起,到处都在传陆兄弟是个骗子,现在你们信了吧,都把眼睛擦亮点,谁要是再敢胡说,朕剐了他!” 陆尘没理会正隆的耀武扬威,他此刻正在关注着太后和公主。 起死回生是完了,趁热打铁,让太后扭转态度才是关键。 而且他更想知道太平是如何落水的。 至于什么天意和巧合,他是完全不信的。 虽然穿越,可一没系统二没金手指,还成了个骗子,他不信自己是什么化险为夷的天命之子。 玉蓉已经安抚了太平,并开始发问。 “太平,跟母后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掉水里了?” 太平蹙眉想了一下,缓缓道。 “母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走到太明湖边,突然觉得后背被人推了一把,然后就落水了。” “什么,你竟然被人推了?哪个狗奴才有这么大的胆子,哀家…” 玉蓉太后又怒了,像个炸毛的老母鸡一样,大声咆哮起来。 陆尘心中一动,他就知道这事不简单,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巧合。 随即他不动声色地低下头,眼神瞟向在场的所有人。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异常的人。 那人表情虽然惊恐,可微微翘起的嘴角很不正常。 见此情景,陆尘百分百确定,就是这人做的。 仔细一想,陆尘也就释然了,也就是这位,才有把公主推水里的胆子。 终于,玉蓉确定太平无恙后,再次看向了陆尘。 眼神中已经没有轻蔑和漠视,而是震惊中带着疑惑。 将太平交给宫女们照顾,她再次把陆尘叫到了寿仁宫。 这次是真正的密谈,除了陆尘和玉蓉太后,宫殿中再无一人。 陆尘好整以暇,有种征服半老徐娘的成就感。 玉蓉却如上次密谋一样,在回忆中自说自话。 “开始的时候,哀家以为你是邵家派来的,谁想到你竟然对邵家出了手,硬是灭了他们满门。” “后来我以为,你一定是青莲教的余孽,也只有那些妖人才会这些奇淫技巧…” 陆尘的征服感没了,眯着眼听着玉蓉的诉说,大脑却在疯狂运转。 玉蓉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在他被正隆选中时,玉蓉便一直在谋划。 而其不但知道邵家的隐秘,还对青莲教知之甚深。 所谓青莲教,陆尘也只是听说过? 传闻那是一个江湖门派,有三百年历史,几乎和大乾同时产生。 和其他派别不同,这个门派生于江湖,却操着天下的心。 他们以推翻朝廷为伟大目标,在奇淫技巧的蛊惑和煽动下,不只是百姓,很多达官贵人都被其迷惑,心甘情愿地加入其中。 当然,这只是陆尘的看法,具体他也不了解,他甚至不知道青莲教的首领叫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听玉蓉的意思,青莲教连皇宫都渗透进来了,当真是神通广大! 而且看那些忽悠人的手段,这还是个同行呢! 玉蓉太后依旧在说着。 “所以我醒来就对你非常不屑,甚至不惜代价也要除掉你。” “可我现在知道,你和他们都无关,你是个有真本事的方士,或许真如你所说,你是唯一可以沟通鬼神的人…” 听到玉蓉自动将他归结为牛逼的方士,陆尘心情舒畅。 青莲教说到底就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臭老鼠,和光明正大行骗的方士差远了,他可不想被误会。 而且既然玉蓉还了他清白,还这么认可他,那接下来只要不作死,赢得信任就顺理成章了。 正想着,玉蓉已经看向他,眼神犀利地问道。 “你是个有本事的方士,也很聪明,可我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撺掇我儿盖忠义殿,设净厂却便宜了魏忠义,还敢对阵邵家那样的巨无霸,这些到底与你何益?” 很犀利。 这一件件数来,陆尘也不由扪心自问,钱没捞到,累死累活到底图个啥。 最终他只能无奈苦笑。 “我要说是自保,你信吗?” 这是陆尘的真实想法。 从醒来开始,做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谁让他是个方士,天生就是大明白眼里的骗子呢! 玉蓉太后明显不信,反问道。 “别的还可以理解,可那盖忠义殿也算是自保?” 呃~ 那是嘴欠。 但他只是说了一句狗棚,剩下的都是正隆的主意啊! 陆尘直愣愣地看着玉蓉太后,一脸无辜。 玉蓉见状脸上有些红,不由低头。 正隆什么德行她当然了解,真要是个正经皇帝也不会招募方士了。 “我儿本质不坏,只是生性顽劣,还有些暴戾罢了。” 不自信地解释一句后,玉蓉太后再次严肃起来。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陆尘也跟着面色一肃,正色反问道。 “太后娘娘,你认为大乾朝都有哪些弊端,还会坚挺多少年?” 好家伙,有哪些弊端还能理解,可问多少年,这就有些过分了。 玉蓉可是太后啊,大乾皇帝的亲娘,这就好比在问她,“你儿子什么时候死啊?” 可出奇的是,玉蓉脸上虽然被气成了猪肝色,却并没有发作。 她深呼吸后,狠狠瞪了陆尘一眼。 “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内有贪腐和天灾,外有强敌环伺,这些哀家当然知道,所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虽然语气不善,但陆尘却笑了。 玉蓉太后看得很通透,一番话也相当明事理,这就太方便他接下来的忽悠了! 第58章 宫斗的女人要治理大乾,这不是扯淡吗? 寿仁宫内,密谋还在继续,可说话的人已经换成了陆尘。 此刻他正慷慨激昂地…自言自语。 说白了,就是在演讲。 “造纸术和印刷术都兴于大乾,可我大乾用它来印刷经义、记录着酸儒们的诗词歌赋,宣传着皇权天授的蛊惑思想。 可我去过的一个地方,在那里有种叫科学的东西在兴起。 人们在用印刷术在记录科学,用纸张宣传真理,这些都是他们求真路上的重要工具。” “指南针同样起于大乾,我们却将它用在罗盘上,每天信奉着风水堪舆。 似乎只要埋个好地方,祖祖辈辈都能衣食无忧。 可在我去过的一个地方,那里地方不大,却舰船林立,他们在积极探索我们生活的世界。 在那里,人们将指南针用在了轮船上,有了它的指引,即使在狂风暴雨下远航,舰队也不会迷失方向。” “大乾发明了火药,却用它来炼丹,甚至制作成爆竹,专为吓唬一种叫年兽的东西。 在我去过的极西之地,那里常年战乱,民不聊生。 可他们却在挣扎中求存,为了一次胜利而无所不用其极。 在那里,他们用火药制成了一种叫枪炮的东西,威力是弓箭的几十千百倍。 他们在这些武器的加持下,一路向东,所向披靡…” 玉蓉太后的脸色很精彩。 她不知道陆尘所说的是真是假,可她能体会陆尘话语中蕴含的情感,更能听出浓浓的威胁。 没有经历过的绝对说不出这些! 科学,航海,枪炮… 这些威胁她闻所未闻,但其中蕴含的凶险,大乾所面临的困境都无法比拟。 若是大乾的危机是灭国,那陆尘所说,或许是整个族群的劫难!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陆尘的话突然停了,他脸色落寞地站着,整个人都被孤寂所包围,与这大殿,甚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玉蓉从来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能看出这些内涵。 又或者,这也是一种障眼法? “算了,和你说这些没有意义,你虽然是大乾最尊贵的女人,可只是个个女人,教育好你的儿女才是正经。” 陆尘颓然叹息,很洒脱地挥挥手,所有的孤寂散去,又恢复了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形象。 玉蓉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却没空理会,而是有些激动地道。 “不要小看女人,哀家曾经是皇后,是一代明君顺景帝的妻子,若论对这大乾的感情,没有人比我们夫妻更深。 现在虽然是隆儿在治理,可我有责任,也有义务守护这大乾,万世昌盛的话有些遥远,但只要我还在大乾一天,就绝不会眼看着它沦陷!” 慷慨陈词的话,表现出了这位太后的决心。 每个人都有要守护的东西,玉蓉太后却更多。 不但有儿女,还有这风雨飘摇的大乾。 陆尘摸了摸鼻子,看着玉蓉太后表现出的超级情怀,心里有些佩服。 想当年,他也是个为国家舍生忘死的人。 可惜皮囊没带来,否则那些伤痕,绝对能吓玉蓉一大蹦。 但他也只是佩服一下,却并不认同。 光绪身后垂帘听政那位,也不想亡国啊。 初衷和想法都挺好,可不但没卵用,还是在帮倒忙。 没有参与过皇帝进修班,也没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经验,就是个整天宫斗的女人,张嘴就说要把大乾治理好,绝对是扯淡。 不过这和陆尘没关系,陆尘只是在寻找靠山。 他非常赞同地给玉蓉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道。 “娘娘您说的不错,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身为一位有本事的方士,正因为看到极西之地的隐忧,所以我才出山投奔了陛下,要为这大乾的兴亡贡献所有。” 说的比唱的好听,玉蓉脸上露出不屑。 刚刚还说是为了自保,这就胡扯了,就那些事有一件是为国为民吗? 虽然觉得陆尘并不像外表那么坏,可她倒要听听陆尘如何自圆其说。 陆尘好整以暇,啧啧有声地说道。 “如您所说,陛下他本质不坏,只是被说教的多了,才会有强烈的逆反心理。 而堵不如疏,为了让陛下肩负起大乾,我特意选择了反其道而行,不但让他给狗盖宫殿,还劝他盖的更大更豪华些,尽量把那两百万白银都糟蹋了。 可陛下宅心仁厚,当然不同意如此胡闹,还将原定的50万两银子缩减到30万两,多拿出了20万两去赈灾呢!”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 当然,夸人也是有方法的。 对一个徐娘半老的人说她漂亮,远不如说她儿子出类拔萃。 玉蓉听的很受用,她眯起漂亮的丹凤眼,抬手制止陆尘继续,顺理成章地思考起来。 堵不如疏,这句话很有深意。 盖狗棚的经过她知道,却没想到正隆会缩减经费。 知子莫若母,以正隆的性格,或许真如陆尘所说,劝只会适得其反,纵容才会有是这样的结果。 那么,陆尘此举是在教育,而且初见成效? 只是用三十万两买个教训,代价未免太大了。 当然,这是对普通人而言,玉蓉却觉得很值。 皇家无小事,和割地相赔,甚至国破家亡相比,这实在不值一提。 “你接着说!” 玉蓉沉思过后,脸上有了些许认同。 而在内心中,她已经有些期待了。 陆尘那匪夷所思的见闻,超前的教育理念,看似骇人听闻,但却非常新奇,还暗含着许多深理,让她情不自禁地想知道更多。 陆尘自信地一笑,继续道。 “所谓君臣之道,是为臣事事,而君无事。 大乾不能只靠陛下一人,而是靠着群臣各司其职。 可您看如今的大乾臣子,不是贪腐成风就是骂陛下无能,这还有一点做臣子的样子吗?” 这话也说到玉蓉的心坎了。 自家事自家知,先皇顺景帝是个明君,被大臣百姓所称赞。 可作为妻子,她很有怨念。 顺景帝并不是个好丈夫,不陪妻儿,整天就想着朝堂政事,甚至睡觉都要惦记大臣们。 不是念叨亏欠了哪个老臣,就是说对哪个罪臣的惩治太重了。 到最后,除了一个虚无的明君名头,什么都没剩下。 就连给正隆留下的,也是一群被惯坏的大臣,张口闭口全是说着正隆的不是,没有任何君臣该有的规矩。 见到玉蓉一脸狠色,陆尘就知道这个切入点找对了,他当即说道。 “所以要有净厂来净化朝堂。 这不但能让那些被惯坏的大臣懂规矩,还能狠狠杀掉他们贪腐之风。 更要让他们知道,不管你绞尽脑汁攒多少钱,最后都要变成大乾的国有资产。” 第59章 各取所需的一次深入交流 国有资产是啥? 玉蓉不懂,也不在乎,她知道这钱都是大乾的。 既能惩治大臣又解了国库的燃眉之急,似乎很不错。 可她并没有被金钱冲晕头脑,而是忧心道。 “天下不是靠隆儿一人治理的,大臣们离心离德,甚至有了反心,这大乾还会长久吗?” 逼宫的事犹在,玉蓉现在想想都后怕,当然不想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而且她知道,真要把全天下的读书人都得罪了,鼓动哪个王爷铤而走险,那就遭了。 陆尘却是一声冷笑。 “娘娘你不用担心,只要兵权在手,读书人想要换皇帝难如登天,可陛下若是想换读书人,那就太容易了。” “天下熙攘,利来利往,有才学又懂事的读书人比比皆是,何必让一群冥顽不灵的人霸占了位置呢?” 玉蓉心中莫名一寒,头发根都竖起来了。 陆尘说的没错,只要有兵权,什么都不用怕。 可那样的话,真的会血流成河吧! 深受顺景帝影响,玉蓉还是不太能接受。 不过为了正隆的长治久安,她决定赌一把,相信眼前的陆尘。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小心思。 众所周知,方士都是妖言惑众的! 真要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一切都可以推到陆尘的身上,到那时只要杀了陆尘,一切还可以挽回。 不得不说,能独占后宫,玉蓉不缺心机,这一手甩锅的伏笔就相当狠辣。 可是她不会想到,陆尘早就将这些看在眼里。 而且他敢保证,哪怕这大乾被灭了,他也会如陆地神仙般,被大乾所有百姓敬仰。 堂堂现代来的特工,连封建迷信都能搞砸,那他还不如撒泡尿淹死自己呢! 一场博弈终于落下帷幕,赢家是谁还不得而知,但还算和谐,做到了各取所需。 只是猜忌仍在。 临行前,玉蓉太后饶有深意地道。 “花娘的事我不管,但我只想刘阁老家的女儿是皇后,我相信你能办到!” 很没头没尾的话,看似是提要求,实际既是试探,又是在卖人情。 陆尘并不意外,而是干脆地答道。 “如您所愿!” 随即他眉头一挑,笑着道。 “太后娘娘,您长的比花好看多了,下次再见面时您就不要养花了,那东西就像您身上这件宫袍一样,就是个累赘!” 嗯? 玉蓉的笑脸陡然凝固。 前半句还算夸赞,可后半句分明就是调戏。 宫袍是累赘,难道下次要坦诚相见? 岂有此理! 看着陆尘消失的背影,玉蓉心态又崩了。 静坐良久后她才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陆尘的本事完全超出她预期,这人虽然年轻,却人情练达,新奇的思维更是让她钦佩。 只要用好了,或许只陆尘一人便能撑起大乾。 可同样的,这人桀骜不驯的程度也是她生平仅见。 连她都敢调戏,这比那些大臣嚣张太多了。 不过瑕不掩瑜,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若陆尘真的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她裸身相迎又何妨。 作为深宫之主,她见得多也看的开,更何况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高墙绝红尘,她也只是虎狼之年的苦命妇人啊… 脸莫名地有些红,玉蓉急忙甩甩头,将贴身的宫女太监喊了进来。 三名宫女和两名太监,都鼻青脸肿,正是被陆尘干翻的五人。 五人头都垂得很低,他们是宫内老祖宗一般的存在,群殴都没打过一个年轻人,这事实在过于丢脸。 如今被召唤,当然是羞得抬不起头。 却听玉蓉冷声吩咐道。 “张凤,你领几人西行,去极西之地,只需探查三件事,科学,航海,枪炮,此行遥远,多做些准备,弄清这些必有重赏!” 一名老太监领命而去。 “春琴,你领几人去万柱山,一定要将陆尘的所有底细打探清楚,但要记住,不可打草惊蛇,务必保密!” 一名的老宫女急忙领命。 “秋兰,花娘那里的人都撤了,全去收集上京城的消息,重点是关于陆尘的,每日来报…” 一番吩咐后,玉蓉心里有了底气,却还是喃喃自语道。 “陆尘,哀家看看你那神游丹的真假,希望你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个有真本事的大方士!” 暗暗摇头后,玉蓉起身离开寿仁宫,她还要去看望太平公主。 女儿不但受惊,还有被陆尘非礼的善后事要处理呢! 与此同时,陆尘也在和正隆告别。 可正隆十分腻歪地拉着他的手,硬是不让他走。 “陆尘你别走啊,母后找你到底什么事,你就跟我说说吧!” 陆尘非常不爽地打开正隆的手。 本来以为找了个靠山,却没想到是个人精,此刻又被正隆拉着问了五遍,陆尘心里已经烦的不行。 于是他直接敷衍道。 “娘娘说要把公主嫁给我,我拒绝了,她老人家就一直劝我,但奈何我心意已决,早就决定娶张家的女鬼,于是就不欢而散了…” 胡说八道一通,直接把正隆震惊当场,他这才脱身。 至于正隆会不会信,又会不会去找玉蓉求证,他才懒得管。 两天的高强度表演加谎言,脑细胞死了无数,最终才换来个半信半疑,当然怨气。 所以他不介意给玉蓉找些烦心事。 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只是没能达到预期。 而他最后的话也不只调戏,他还没有那么无聊。 虽然他的实力还不能和太后硬撼,可他能够揣测人心。 他相信,自负而多疑的玉蓉一定会上钩,甚至,会丢掉性命… 陆尘一路向外走,并没有多言,眼角却时刻盯着身边的小太监。 仍旧是刘金,只是与来时不同,现在的刘金没了谨小慎微,也不是在前面带路,而是和他并行。 刘金抬着头,很有些得意,还不时用似笑非笑的眼睛看向他。 就这样,两人一直走到宫门,陆尘一直不说话,像是有心事的样子,刘金终于沉不住气,一把拉住了要离开的陆尘。 “陆方士,你就这么走了?” 陆尘假装迷茫地抬起头。 “嗯,就走了啊,难道宫里要管饭吗?” 神特么的管饭,刘金脸色瞬间涨红,急忙小声提醒。 “陆方士,公主殿下落水了,还正好是在太后为难你的时候,难道你就不好奇是谁暗中帮你吗?” 陆尘继续装傻道。 “我当然好奇,难道公公知道是谁? 推公主落水可是大罪啊,只要举报,保准那人被诛十族,咱们也能领好大一笔封赏呢!” 好家伙,刘金彻底被整懵了。 连救命恩人都要举报,这方士不但坏,也太特么苟了。 第60章 合格的野兽饲养员,就要学会画大饼 皇城宫门外,刘金看着陆尘那怀疑的眼神,当场就麻了。 真要给他举报了,那就是抄家的大罪。 虽然他孤身一人,可银子有不少,人死了,钱没花完,这事怎么想都亏。 怎么办,是不是直接否认? 这样很稳妥,毕竟陆尘也没有亲眼看到,做不得真。 可他不甘心,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只为攀上大红人陆尘,怎能半途而废。 魏忠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不是陆尘一手操办的! 而且他相信,能从太后那里安然逃脱的陆尘,绝不是普通人,此刻一定是在装傻。 于是他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直言不讳道。 “陆方士你饶了我吧,确实是我推了公主,可我是看您被召进了寿仁宫啊。 那里有五个老祖宗,他们都是顶尖的高手,为了能吸引太后的注意救下您,我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刘金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不时用怨念的眼神看向陆尘。 他这可不是装的,内心里的怨念比这还重太多。 从本质上讲,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现在被陆尘拿来要挟,怎一个憋屈了得。 此刻陆尘也终于不再装傻,表情似笑非笑,玩味地看着刘金,竟然和刘金刚刚的表情一模一样。 刘金见状终于懂了,陆尘就是在装傻,威胁也是因为他的刚才的翘尾巴。 “陆方士,陆祖宗,你饶了我这回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一定以您马首是瞻。” 他是真的不敢了。 陆尘掌控欲如此强,至少在他实力赶超陆尘前,不敢有一点歪心思。 陆尘也收起玩味表情,变得冷漠无比。 他在沉思。 他这行为确实苟,可刘金也绝不是什么好鸟啊。 为了巴结个不熟的人,随便就敢将公主推下水,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人养不熟,很难把控。 刘金以后若是混得比他好,绝对会报今天被羞辱的仇。 所以,陆尘实在想,是不是直接弄死,一了百了。 最终他还是笑了。 “刘兄弟原来是你啊,我说在太后发怒时,你当时怎么吓得嘴角都翘起来了,原来是替我高兴啊!” “不过还好,这事多亏只有我看见,否则咱们两兄弟都要遭殃呢!” 显然,陆尘已经放下举报的事。 不就是个太监吗,再坏又能咋样,他堂堂穿越者还能怕了谁。 更何况,身边也确实缺这样的大坏种呢。 至少有个背锅的,能帮忙拉仇恨... 刘金可不知道陆尘的心思,在他听来,这是敲打啊! 他更没想到,陆尘是因为一个表情,便猜到是他。 也幸好只有陆尘看到,若是被正隆或者玉蓉太后发现,他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刘金已经出了一身冷汗,看陆尘的眼神也没了怨念,而是一脸钦佩。 伴君如伴虎,想要搬弄是非,那就更要做到滴水不漏。 陆尘的敲打很及时,刘金感谢道。 “小的受教,多谢陆方士提醒,今后莫不敢忘,一定多为您分忧。” 陆尘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谢的倒是很诚心,很具有迷惑性,可陆尘不会粗心。 作为一名合格的野兽饲养员,欺负完了就要赏块肉。 没肉也要画个大饼意思一下啊。 “好好干,本方士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等有了机会,保准你混得比魏公公还要威风。” 明知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可刘金还是笑出了后槽牙。 又和刘金客套了一会,陆尘离开了皇宫,赶回陆家。 已经黄昏时分,陆尘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虽然烦心了两天,但和玉蓉有了交情,至少不用为安全担忧,可以过几天舒服日子了。 等到羽翼渐丰,一定把那老妖婆拉下马,好好清算下这些天受的气。 当然,那些是后话,现在就要回家吃晚饭,饭后天就黑了,天黑就可以在床上胡作非为… 小别胜新婚,两天离家,陆尘有着莫名的激动。 张家姐妹见到陆尘后,都如释重负。 两人非常清楚陆尘的职业性质,纯纯的高危行业,说错一句话都可能没命。 可没办法,陆尘不但是名义上的夫君,还偷了她们的心,担心之下,她们吃饭睡觉都不香了。 所以在陆尘回来后,这顿晚饭她们就非常殷勤。 张诗仪柔情似水,亲手给陆尘做了一碗莲子羹。 对此,陆尘摇头晃脑。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一首剽来的小诗还挺应景,立刻让张诗仪面红耳赤,羞得将头垂到了桌子下面。 张翠兰却是大咧咧说道。 “夫君你这诗不对,诗仪做羹汤不假,可还没有成婚的仪式,不算嫁给你,而且才过了两日,也没有你说的婆婆和小姑子。” 很不解风情,让陆尘无可奈何。 不过他全当没看见,边喝汤边欣赏着张诗仪的娇羞,赏心悦目又醇香满口,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张翠兰见状也不甘示弱,挺着个大凶之物便上前,也奉上了一碗汤。 “夫君你也尝尝我这个,这里面可是好东西。” 白色汤汁里有个条状物,很粗很长。 一看就是取自某大型动物的要害部位,粗鄙至极。 陆尘却相当欢喜,搂着张翠兰就亲了一口。 “还是妾室疼人,有了这大补之物,今晚你们有一起享福吧。” 虾米,一起享福? 张翠兰有种作茧自缚的赶脚,张诗仪也顾不上害羞,急忙出声制止。 “夫君不可荒唐。” 两女如此保守,陆尘当然不会同意。 一夫一妻的社会都比这玩花,现在都一夫多妻了,还有什么荒不荒唐? 他当即站起身,很光棍地道。 “什么荒唐,老爷因为吃了这东西,才有这样的需求,你们要是满足不了,我就只能去青楼楚馆,听说那里的头牌都在寻我呢!” 好家伙,两女当然不同意。 纳妾虽然合法,可没人会想着多几个姐妹。 更何况陆尘所说不错,陆尘都被传成陆地神仙了,真要和他有了那关系,就是真正的神仙眷侣啊,这谁能放过。 所以整个上京城,别说青楼楚馆的头牌,就连很多大家闺秀都想嫁给陆尘呢! 张翠兰也不废话,一手拉着陆尘,防止他跑掉,一手拉起娇羞的张诗仪劝说。 “妹妹你别羞,这次是我思虑不周,所以才炖了那东西,可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啊!” 陆尘的齐人之福就这么开始了… 第61章 陛下你是七杀格的童子命,天生克妻啊 翌日,陆尘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做早操,正隆就上门了。 砰砰砰! “陆尘你快起来,朕找你有事!” 很遗憾,门房没能拦住正隆,现在已经在砸陆尘卧房的门。 张诗仪羞红了脸,急忙拉开陆尘作怪的手,焦急地说道。 “老爷你别使坏了,皇上叫你呢!” 呃… 没办法,陆尘只能起床穿衣,然后开门。 他并没有搭理正隆,而是径自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吃早餐。 正隆在一旁干着急,可无论他怎么催促,陆尘都不搭腔,依旧我行我素。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正隆的暴戾脾气,怎么能被无视。 终于,正隆急了。 “陆尘你想干什么,你虽然是朕的兄弟,可我是天子,你这样目无君上,我随时都可以诛你九族!” 一旁的刘金都看呆了,身为方士,敢如此不拿皇帝当回事,这是嫌命长啊! 更离谱的是,皇上都急了,陆尘仍旧在慢条斯理地喝粥,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可更更离谱的是,正隆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最终却只是颓然叹口气。 “是朕错了,你是朕的好兄弟,朕以后绝不凶你,可我找你真有事啊!” 陆尘这次终于有了回应,只见他咬了一口馒头,缓缓开口。 “嗯,陛下您以后可不要说这些荤话,毕竟当初结拜时,您亲口说的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呢,举头三尺有神明,您也不想自己短寿吧?” 好家伙,正隆彻底没脾气了。 结拜这事多少有点莽撞了啊! 调戏了一番正隆后,陆尘终于正色起来。 “我知道陛下您所为何来,是要去救花娘吧?” 正隆本来还如霜打的茄子,闻言面上一喜,急忙点头。 “嗯嗯,我昨晚才想出来的好办法,难道又被你测算出来了?” 随即他也不管陆尘的表情,径自说道。 “陆尘,花娘有救了,咱们可以将她扔进水里淹死,然后再由你出手相救。 就像昨日救太平一样,这样花娘就能死而复生,再也不会像个石头一样躺在床上。” 呃! 没毛病。 好在正隆先来找了陆尘,要是先去将人淹死,那就真死了… 陆尘却摇头晃脑道。 “陛下您这办法是可行,花娘确实能救活,可你就没想过,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就变成植物人了?” 正隆先是一喜,随后一愣,回忆了片刻后说道。 “你是说这事并不是偶然? 可马受惊之后,我还特意命人调查了一番,并没有人为痕迹啊!” 陆尘摇头。 “陛下,我指的不是人为,您想啊,花娘十几年都活的好好的,可为什么遇到你后就成了植物人?” 瞬间,正隆脸色非常难看,他不可置信地说道。 “陆尘,你什么意思,不是人为,难道是天意,你是说我天生克妻?” 呃! 岂止克妻,老娘和妹子昨天都死过一遍,要是没有陆尘出手,皇家就剩他一个独苗了。 当然,陆尘不能这么说。 他可不是为了让正隆抑郁,而是要完成玉蓉最后的要求。 “陛下,臣测算了一下,您是七杀格的童子命,天生带煞,和您产生情愫的女人都会被煞气所扰,花娘的植物人便是因此而来。” 陆尘说的煞有其事,正隆不疑有他,脸上又是自责又是难过。 他听懂了,花娘是被他害的,就算救醒了,依旧会被他的煞气影响。 而且听陆尘的意思,这次是植物人,下次没准就噶了。 莫名的一阵心慌,随即正隆一把拉住陆尘的手,急切地道。 “陆尘,我不想离开花娘,更不想让她死,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这拉手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陆尘不动声色抽回手,装模作样地掐指测算。 良久后,他叹息一声。 “陛下,为今之计,只能用那李代桃僵之法,将煞气转移到另一人身上,这样花娘不但没事,还可与你双宿双栖呢!” 正隆瞬间高兴坏了,他激动地追问。 “怎么个李代桃僵,陆尘你快说,我这就去办!” 陆尘看着正隆兴奋的样子,有种忽悠小孩子的负罪感。 可都忽悠好几次了,这种感觉并不强烈。 初恋都是青涩的,难免要交学费,他只能为正隆默哀。 要怪就怪你有个喜欢包办婚姻老娘吧。 而且,花娘真的不适合你啊。 意思了三秒钟,陆尘答道。 “简单,随便娶个人做正妻,只要不是花娘都可以。” 正隆的兴奋劲小了很多。 才17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情爱的投入是无与伦比的。 这从他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找方士唤醒花娘,便能看出端倪。 他所坚持的就是,爱她,就给她最好的。 没有钻戒就罢了,却连皇后的名分都不能给,这就相当残酷。 沉默了好一会,正隆喃喃道。 “花娘也是喜欢我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她一定能理解我。” 似是说服了自己,正隆再次振奋起来。 “就这样办吧,人选有现成的,母后一直让朕娶刘阁老家的千金,就遂了她的愿吧!” 事情成了,陆尘算是完成了玉蓉的嘱托,便随着正隆一起出门,前往花娘所在的小院。 刘金一路鞍前马后,不但侍候着正隆,对陆尘也更加殷勤。 他算是看明白了,陆尘才是正隆最信任的人。 他和魏忠义再怎么受宠,可说到底都是服侍人的下人,随时可能被张金王金所取代。 陆尘不同,那是真能办事的,至少他没有治好花娘的本事。 而且,因为立皇后的事,玉蓉和正隆吵过好几次了,哪怕挨鞭子,正隆都没有妥协。 可就这么会功夫,竟然就同意了。 这是亲娘和亲妹妹都没有陆尘说话管用啊,简直是言听计从! 所以他很庆幸巴结上了陆尘,也非常注重陆尘的感受,态度更是如同亲儿子。 两辆马车前行,刘金在马车边小跑着,虽然在想着巴结陆尘,小眼睛也在四处观望。 突然,就在拐进胡同前,临街茶楼的二层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魏忠义! 刘金微微愣神后,沉思片刻,不动声色地来到了陆尘的马车边。 “陆方士,魏公公竟然来了,就在旁边的二层小楼里!” 马车上的陆尘正在假寐,闻言心中一动,将车帘打开一道缝隙,观察起了外面的环境。 车队已经过了茶楼,驶入胡同。 临近中午,胡同里却异常安静,不但没有孩童嬉戏,就连周围的院落都没有任何烟火气。 静谧的环境中,马蹄声和车轴摩擦的吱吱声格外刺耳。 有埋伏! 第62章 花娘醒了,但她从来就不是植物人。 察觉到外面的环境不对,陆尘身形紧绷,大脑飞速运转。 魏忠义虽然贪权好胜,可才当上厂公不久,地位还没稳固,没理由也没胆子不轨。 那么此来并不是埋伏行刺,或许同正隆一样,为的是花娘... 心中大致有了猜测,陆尘的身体放松下来。 车队进了小院,正隆激动地率先下了车,随即一脚踹开刘金,跑到陆尘的马车边,亲手扶陆尘下车。 陆尘相当有面子,嘴里却客气道。 “皇上你不要这么客气,咱们是兄弟,而且答应的事我一定会办到。” 正隆不屑地切了一声。 “陆尘你想美事吧,朕是怕你摔着,耽误了救花娘。” 你妹,这小子中毒太深了。 陆尘很有深意地看了正隆一眼,大步上了二楼。 房间中,花娘仍在躺着,面容苍白,身形比上次消瘦了很多。 正隆见状当即对着丫鬟们怒骂。 “该死的杂役,什么都做不好,朕的花娘要是被饿坏了,全把你们扔忠义殿里。” 丫鬟仆人急忙跪地,态度相当好,却没有求饶,一言不发的样子很诡异。 正隆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只是发泄一下,全部注意力都在花娘身上。 “陆尘,开始吧,是不是把人抬水缸里?这事用不上别人,我亲自动手。” 正隆说着就撸起袖子准备动手。 陆尘却翻个白眼,问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 “然后呢,是不是让我再用渡魂引魂的秘法?” 正隆瞬间呆愣原地。 他这才想起来,陆尘那法子又亲又摸又揉搓的,相当暧昧了。 这事他都还没做过,怎能让陆尘抢先? 不对,就算他做过,也不能让陆尘做!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件衣服顶他半条命呢,可不能随便扔了啊。 “那不行,陆尘你必须想办法,不能碰花娘一根指头,还要让她活过来!” 正隆直接耍无赖。 陆尘却早有准备,自信道。 “好的,我保证不动手把人救活,不过陛下您不能在场,必须去外面等着。” 见陆尘这么好说话,正隆却踌躇起来。 不亲眼看着,他不放心。 陆尘这兄弟是有本事,但心狠人坏没底线,万一悄悄做了什么,谁知道啊! “皇上您要不考虑两天吧,我昨晚没睡好,先回去补觉了。” 呃! 看着陆尘哈欠连天地就要下楼,正隆终于妥协。 “行,都听你的,但是你要快点,不能太长时间。” 见陆尘答应,正隆还不放心,他竟然命人拿来了一根绳子,亲手将花娘捆了起来。 硬是捆了半个时辰。 说是捆,其实片刻就完了,剩下的时间都在打结。 看着一具绳子包裹出的木乃伊,陆尘哭笑不得。 还好这皇帝没看过岛片,否则一定能化身钢铁侠,悍出个精钢版的贞操裤衩。 就这,正隆走的时候还不放心呢,一再叮嘱陆尘不能关窗。 陆尘有些纳闷,直到片刻后,窗外的大树上窸窸窣窣,一只猴子爬上了树,并露出个正隆的脑袋,冲着他得意地笑。 你妹,这小子也就是不上心,遇到上心的事也是个鬼精的。 用大鹤南话说揍是,睡他娘啊! 陆尘不会河南话,心中感慨,都说儿子随妈,这精明劲还真挺像的。 不再理会作妖的正隆,陆尘看向床上的粽子,花娘。 “他这么在乎你,你在乎他吗?” 看似在自言自语,可花娘的眼皮竟然动了动。 陆尘再次道。 “邵怀古呢,他用自己的命和我达成交易,让我保你平安。” “但我没答应,平安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别人来保护,我只答应他,你不作死,我就不会动手。” “事实证明,是我想当然了,不只是我,宫里那位大boss也知道你的身份!” “或许邵怀古也知道那位大boss的想法,所以先让你装植物人,表现的没有任何攻击性。” “可现在,那位知道你没死,好在她网开一面,答应了我不会管你。” “我不知道她的承诺算不算数,我也不想因为你和她起冲突,因为严格来算,咱们还是仇人,我只能克制心中的真实想法,才勉强做到遵守承诺。” “不过你是幸运的,邵怀古是在乎你的,虽然他死了,可大乾的皇帝比他还在乎你...” 陆尘絮絮叨叨地说着,花娘已经睁开了眼,却没有动,任由大颗泪水划出眼角,染湿锦被。 她醒了。 确切地说,她一直就不是植物人。 陆尘第一次来时,做了那些试验后就知道了。 植物人怎么会干呕,怎么会被欺负哭,所以当时他就断定,花娘是装的。 但能滴水不漏地接近正隆,并让正隆情不自禁地陷入爱河,其中势力之强,所图之大,不是他刚穿越的方士能得罪的。 所以当时他选择了装聋作哑。 而更让他好奇的是,好好的美人计,怎么就变成植物人了呢? 很显然,这是势力的博弈。 能让这样的势力屈服,隐忍不发,博弈的另一方更强大无匹。 可是他到底还是没逃掉,被卷入了进来。 好在他弄出了净厂的大杀器,这才阴差阳错地发生了很多事,他也摸清了原委。 在邵怀古沦为阶下囚后,他和邵怀古有过一次深谈,其中,他试探出,花娘是邵怀古的女儿。 原来是邵家在指使。 他也答应了邵怀古,尽可能帮助花娘,不让其出事。 而与玉蓉太后的一次深谈后,他知道,太后所代表的,便是博弈的另一股势力。 所以,他非常坦诚,把当前的形势都说了出来,等着花娘做决断。 之所以坦诚,全是因为正隆。 正隆对他的真诚,毫不设防的信任,让陆尘起了恻隐之心。 说到底,也是拜过把子的兄弟。 不知不觉中,陆尘已经把正隆当成在大乾的第一个朋友。 可惜,整件事中,他这个朋友是最可怜的。 正隆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更不是个好皇帝,可他只是个17岁的少年,满怀着对爱情的憧憬,更有坚定追求的信念。 很难想象,在知道所有事都是别人安排好的,正隆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所以陆尘希望花娘能明智些,做出个符合正隆预期的选择! 而此刻,花娘也相信陆尘所说的一切,可她不认为陆尘是对的。 至少,她一直都不是个幸运的人。 想着内心的苦痛,花娘再也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第63章 孤男寡女一个时辰,到底干什么了? 从前,在一个小村上,住着一个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 少女天真可爱,还非常善良,在十里八村都非常有名,人们都说她是河神化身。 可是有一天,河里飘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身上到处是伤,奄奄一息。 善良的少女将男人背回了家,并为他求医问药,终于将男人救活。 男人非常有才华,每每出口成章都让少女惊叹。 于是在养病期间,少女喜欢上了男人,并和其成就了好事,珠胎暗结。 可男人伤好后就离开了。 他临走前留下了一封信,说他姓邵,是大乾的官员,家世显赫,也有妻儿。 但他说会回来,虽然给不了正妻的名分,但也会把少女娶回去。 少女信了,甚至不惜和家里闹翻,也要生下和男人的孩子,等着男人回来娶她。 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却从小没有父亲,更被人嘲笑为野种。 少女非常执着,在各种嘲笑下依然坚持,领着女儿苦等。 无亲无故,少女和她女儿的生活也越来越艰难,甚至沦落成乞丐。 十年后,少女变老,也终于无法再坚持,她鼓起最大的勇气,领着女儿踏上了寻夫之路。 其实她不想去的,她还想等,可她知道,她的身体无法再坚持,她必须为女儿考虑。 一年后,她和女儿来到了上京,刚进上京城,她便去了,临死她也没能见到男人。 她十岁的女儿找到了男人。 愧疚之下,男人给了她好多钱,还给她买了宅院和佣人,把她当公主宠着。 可她到底只是个私生女,没有任何名分,男人做的一切也只是弥补对女人的亏欠。 亏欠没了,也就淡了。 钱依旧会给很多,男人却来得越来越少,半月、一月,数月,甚至一年只来一次。 直到女孩亭亭玉立,男人来了,这次却没有给钱,而是要她做一件事... 这是一个凄惨的故事,来自于花娘的讲述。 陆尘当然明白花娘的凄苦,但事已至此,过去的都该过去了,人就应该向钱看。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现在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你面前,我希望你珍惜。” “他很优秀,为人真诚,做事细心,虽然有点中二,但只是年轻,暴戾也是环境影响...” 陆尘没有做过媒婆,加之正隆的优点屈指可数,所以这劝说就很没分量。 “呃...最重要的是,他贵为九五之尊,是你最好的归宿。” 好在他把最重要的说出来了。 说完这些,陆尘等着花娘的抉择。 他想要一个承诺,虽然这并没卵用,但至少能从回答上看出些端倪。 其实,从内心上讲,他并不信任花娘,毕竟她是邵家的余孽! 就在这时,正隆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卧槽,花娘都醒了,陆尘你好没好啊,这大树太滑,朕要把不住了。” 得,碰上个猪队友,这还问个屁! “幸不辱命,陛下您可以下来了。” 回应了一声,陆尘深深地看了花娘一眼,出了房间。 正隆闻言高兴坏了。 他早就看到花娘醒了,可陆尘一直在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叨咕什么,这让他很捉急。 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一句。 现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心情可想而知。 他下树的动作比猴子还快,哪怕是屁股先着地,也顾不得疼痛,一溜烟就奔进了二层小楼。 里面生什么事,陆尘就不知道了,他就在外面等着。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两人才从楼上出来。 陆尘不由打量两人的状态。 正隆一脸得意,花娘也恢复笑颜,两人还手拉着手,完全就是一副小情侣状态。 这已经证明了花娘的选择。 只是脸不红,气不喘,走路很正常,这并不是嘿咻后该有的样子! 那这两人的一个时辰都干了什么? 陆尘没忍住,问了正隆。 得到的答复是。 “解绳子!” 你妹的,自作自受啊! 车队再次启程,陆尘没有坐马车,而是把车让给了花娘。 他也没有随着离开,而是站在门口目送着车队。 一辆马车的车帘被掀起,露出花娘略显彷徨的俏脸。 在看到陆尘后,帘子被迅速放下。 陆尘知道花娘在看什么。 小楼已经人去楼空,不但花娘走了,所有的丫鬟仆人都消失了。 在知道花娘会进宫做妃子时,他们便拿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先一步离开了。 他们可以走,但不应该走得这么干净,因为很多人还是正隆派来的。 可不但全走了,还非常隐晦地避开了侍卫的视线,选择了翻墙离开! 陆尘早就在观察着这些人,所以发现了端倪。 他知道,这些人走不掉的。 魏忠义来此,为的便是他们。 而若他猜测不错,魏忠义怕是在为太后做事! 静立片刻,东南方向传来喊杀声,陆尘循声而去。 小巷子里到处都是尸体,腥气和血色遍布其中。 二十几人全死了,很多人身上都插满了箭羽。 有那么几具尸体不同,他们身上没有箭羽,甚至都没有伤口,只有乌青的脸,似在嘲笑脸色难看的魏忠义。 魏忠义站在尸体前,不知在想什么,连陆尘走近都没有发现。 “参见陆方士!” 直到净厂的人向陆尘行礼,魏忠义才缓过神。 可看到陆尘后,他的脸色又开始变幻起来,非常不自然。 显然,他没想到陆尘会出现在这里。 “啊,陆大人你怎么没有和皇上一起走?” 陆尘冷笑一声。 “老魏,你以前都是喊我陆兄弟的,现在喊陆大人,是怕我高攀你吗?” 很不客气,魏忠义的脸瞬间涨红,他急忙分辩。 “陆大、陆兄弟你说哪里话,杂家这厂公是您给的,分明是我高攀了您啊!” 开玩笑,他知道陆尘的圣眷,当然不敢托大。 而且在内心里,也是真心感激陆尘的。 “陆兄弟,我可不敢对您不敬,做这个也是身不得已,太后娘娘找到我,说这里有邵家余孽,让我务必抓回去好好审问呢!” 陆尘相信魏忠义的话。 他此来也不是找魏忠义,同样是为了这些人。 虽然邵家完了,党羽都被净厂抓了,声望也成了负值,可其中仍有蹊跷。 最主要的是,屠杀张家的那些贼人是邵怀古亲自联系的,却一直没找到,净厂翻遍了城东药材铺,却只抓到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伙计。 小伙计说那些都是江湖人。 陆尘却觉得并不是那样,他去过城东药材铺,那里卖的全是乌拉草、五味子、鹿茸、老山参等。 这些东西似乎都是勾丽特产。 而且,他还在药材铺里发现了花花绿绿的泡菜。 这玩意大乾人可不怎么喜欢呢! 再看这些人自杀的决心,陆尘猜测,必有一双无形大手隐在背后,操控着陆家。 而且,一定和勾丽国有关! 第64章 大乾要有个血脉纯正的嫡长子 虽然有所猜想,可陆尘并不想多理会。 挣着白菜钱,操着白粉心,这不是职场二哈吗。 大事有太后呢,他身为方士,就应该安心地装神弄鬼,研究点重金属丹药,再多实践些阴阳调和的无上大道。 陆尘非常爽快地对魏忠义道。 “老魏,本方士还有事,就不妨碍你瞻仰死者遗容了,记得跟太后问声好,就说我幸不辱命,该到她老人家兑现承诺了。” 没理会老魏惊愕的脸,陆尘潇洒离开。 只是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随后就再也潇洒不起来,一路上骂骂咧咧。 “麻痹,都说不该管的事别瞎几把操心,这下好了,为了追查屁个疑点,让正隆那挨千刀的跑了!” “我次奥,救活花娘给半个江山呢,那要多少钱,万一正隆提了裤子不认账,找谁说理去?” “落袋为安都忘了,自己都没活明白,咸吃萝卜淡操心...” 看了看即将暗淡的天色,陆尘无奈,只能先回家,明早再去找正隆要报酬。 这一晚,陆尘出奇地没有折腾,为明早的讨债养精蓄锐。 与此同时,皇城储秀宫,这是妃子的寝宫,顺景帝就玉蓉一个老婆,所以这里一直空着。 不过此时却迎来了它的新主人,花娘。 正隆亲自指挥,将整个宫殿清扫了一遍,然后拉着花娘准备腻歪。 “太后驾到!” 太监的公鸭嗓打断了两人的兴致,正隆脸色一僵,急忙安慰花娘。 “花娘别怕,母后最疼我了,她很好说话的。” 这一声劝适得其反,花娘立刻惴惴不安起来。 正隆也知道说错话,当即挺起胸脯。 “最多就是挨鞭子,朕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很有担当,看着花娘那满眼的小星星,正隆的胸大肌都挺到了c。 “儿臣拜见母后!” “民女参见太后娘娘!” 说是这样说,可见到玉蓉后,两人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免礼吧!” 玉蓉淡淡回道,眼睛顺势看向花娘。 花娘有些无所适从,红着脸,不自觉地垂下头,像个受惊的兔子,我见犹怜。 玉蓉却温和地说道。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抬起头来吧!” 花娘正要抬头,正隆却不乐意了。 “母后,花娘不丑,在儿臣心中,她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陆尘要娶的上京才女都不及花娘万一!” 好家伙,这对比陆尘要是听到,有他好受的。 玉蓉眼睛微眯,却是问道。 “那母后呢,也不及万一吗?” 正隆急忙摆手。 “那哪能呢,母后您可比陆尘的小妾漂亮一万倍,和花娘比也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有点情商,但不多。 玉蓉太后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却是淡淡说道。 “皇儿,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立刘阁老家的闺女为后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正隆的表情瞬间暗淡下来,他偷瞧了花娘几眼,见花娘一直低着头,最后咬牙回道。 “母后你看着办吧!” 玉蓉闻言,一脸欣慰地笑了,很是赞赏地道。 “皇儿长大了,知道以大局为重,吾心甚慰!” “那哀家就让钦天监挑个良辰吉日,让我儿大婚,提早为我大乾诞下龙孙!” 玉蓉说着面色一肃,不容置疑地道。 “只是在大婚之前,皇儿还要节俭些,大乾皇储的血脉要纯正,还要是正统的嫡长子!” 这? 正隆懵了那么一秒。 血脉要纯正,只要是他的种,哪分什么纯不纯的? 至于嫡长子... 皇后所出才是嫡系,才能被称为嫡长子,皇妃所出为庶出! 也就是说,在玉蓉太后这里,已经将花娘的子嗣排除在正统之外了。 正隆急忙看向花娘,却见花娘仍旧低着头,身体却有轻微的颤栗。 正隆见状莫名心疼,急忙出声。 “母后,此事可否再议...” 话说到一半他陡然停住,原来玉蓉太后已经离开,轻快的步伐渐行渐远。 正隆没招了,急忙安抚花娘。 “没事的,这事可以商量,朕的儿子只论能力,和长幼嫡庶无关,花娘你莫要介怀...” 一句话就将大乾立储的制度给改了,可见正隆的昏聩,或者说对花娘的在意程度,又或者,没到手就要嘴巴甜... 也不知道正隆属于哪种! 花娘却一直闷闷的,任凭正隆如何逗弄,都没有露出笑颜。 夜深了,正隆还想再继续,却听玉蓉留下的贴身老太监提醒道。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太后娘娘嘱咐您早些回养心殿就寝。” 此言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尴尬。 正隆脸都气紫了,攥起拳头就想爆捶这老太监一顿。 可想到对方的身手和玉蓉最后的话,他又蔫了。 “花娘,朕明日再来,你、你早些休息吧。” 正隆说着叹息一声,只能愧疚着离去。 他原以为花娘被唤醒,还接回了皇宫,好日子就要来了。 可谁想到第一天就闹个不欢而散,当真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与正隆的揪心相比,寿仁宫里的气氛更不好。 魏忠义跪在地上,听着啪啪的鞭子入肉声,头皮发麻。 被打的人就在他身边,是一名小太监,此刻已经昏死过去。 不对,连哀嚎都没有,多半是已经噶了。 可这才30鞭,离50鞭还差20呢,死了也要挨完。 多半是被当做一摊肉泥抬出去了。 不止是他,整个大殿都噤若寒蝉,宫女太监浑身瑟瑟发抖,都不住拿眼神瞟着端坐的玉蓉,生怕其一声令下,成为下一个被抬出去的人。 此刻,玉蓉虽然面容肃穆,心情却还不错。 陆尘很有本事,竟然早就看出来花娘是装的,要知道当初她派出好些人试探过,最终都没有个结论。 而更让她开心的是,陆尘说到做到,只一天便让正隆答应了立皇后的事,这事初看只是皇帝结婚,实际上却对大乾的稳固有很大的意义。 只要婚事成了,作为下一个皇亲国戚,刘阁老所属的派系将是大乾最忠诚的拥护者! 这相当于给大乾找了一堆保姆。 有陆尘捣鼓出的净厂威慑,有刘阁老的派系拥护,大乾的内政就算是稳了,只要再安抚住流民,大乾内部便固若金汤。 剩下便是攘外,有净厂的收入,军饷可解,军心可立,何愁将士不热血,铁骨铮铮报家国。 这便是玉蓉的谋划。 行不行的通不说,但这份高瞻远瞩...有容乃大,九成的女人都没有。 第65章 卧槽,陆尘不会是想当采花贼吧? 鞭子声终于停了,玉蓉也缓缓睁开眼,她瞟了被跪在正中的魏忠义一眼,淡淡道。 “哀家说过,陆尘入宫救治哀家和太平的事,谁也不能嚼舌头,我希望这是最后一个,都听到了吗?” 这是对太平被非礼的善后,她可不想宫内传出流言蜚语,影响了太平的名声。 尤其还是和一个方士! 当然,这也是在杀鸡儆猴。 净厂是敛财和威慑的强有力工具,魏忠义是净厂的头,必须掌握在手中。 “奴婢遵命!” 颤声的应答过后,玉蓉挥挥手,大殿的气氛为之一松,立刻有太监上前清理血迹! 此刻,魏忠义也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有些后悔自己来得太巧了,怎么就赶上这么一出,差点把胆子吓没了。 同时,他也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份。 到底就是个奴才,也没有什么九千岁。 太后才称千岁,他最多九百九,敢多十岁,分分钟就得被太后抽死。 正胡思乱想,却听玉蓉问道。 “九千岁的厂公,说说我交给你办的事吧!” 想什么就来什么,魏忠义又是一阵肝颤,立刻砰砰地磕头。 “娘娘勿怪,这都是坊间传闻,奴才一心为皇家办事,为娘娘分忧。” 这声分忧让玉蓉脸色缓和,见魏忠义都快哭了,玉蓉也知道敲打的够了,突然笑道。 “九千岁不成王八了,你还在得意,那是坊间百姓骂你呢!” 魏忠义立刻讪笑不已。 他体会到了死去活来的滋味。 “忠义,你身为净厂厂公,干的就是被人唾骂的事,所以不要气馁,在皇上和哀家这里,你一直都兢兢业业,内库的那些钱财,你功不可没啊!”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魏忠义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忙不迭地拍胸脯保证。 随即玉蓉问到了正事。 “怎么样,那些人查清了没,到底是什么来头?” 魏忠义头皮一紧,不敢有任何隐瞒,急忙将整件事汇报了一遍。 听到没有活口,玉蓉眉头一皱,看似有些不满,可内心中,却并没太放在心上。 花娘的底细她早就调查过,只是邵怀古在勾丽国私生女罢了。 当年顺景帝命人东征勾丽国,邵怀古作为监军随行,可是吃了败仗,他流落在勾丽,被一名女子所救。 两人有了情愫,最后生下花娘。 可邵怀古是个读书人,当然不会放弃荣华富贵,又偷偷跑了回来。 后来花娘找过来,邵怀古一是怕和勾丽女子私通败露,二是怕亏欠,所以把花娘圈养起来,还雇佣了一批江湖狠人看护。 这些都是经过她考证的,早在邵怀古用女儿施展美人计时,她便命人去调查过,甚至还派人去了勾丽。 之所以让魏忠义去截杀并调查,也只是为了敲打魏忠义,顺势把净厂握在手中。 所以对魏忠义的调查无果,她并不怎么在意。 而花娘,她更没放在心上。 一个区区外族丫头,能翻出什么风浪,只要她在的一天,后宫都是她说的算。 哪怕她死了,新皇后有刘阁老派系的支撑,也能掌管后宫,让那花娘服服帖帖的。 魏忠义却又被吓到了。 玉蓉一直沉吟,明显是对他的调查不满呢。 他立刻保证道。 “娘娘,是奴婢办事不利,可那群贼人太果断了,毒药早就含在嘴里,当时陆尘也在的,他亲眼看到的,还让我给您捎个信呢!” 嗯? 玉蓉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陆尘竟然会出现。 而且让魏忠义烧心,明显是猜到了她的意图,或许已经猜到了她要掌握净厂的用意呢! 果然是个心思机敏的人,或许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他让你捎带什么?” 玉蓉饶有兴趣地问道。 魏忠义见到玉蓉放过他,哪还敢含糊,当即学着陆尘的语气道。 “他说老魏你给太后她老人家带个话,就说...幸不辱命,到她老人家兑现承诺了!” 太监都是有才的,老魏将陆尘半调戏的语气都用上了,学的很是惟妙惟肖。 只是玉蓉还只是如狼的年纪,四十才如虎,离老人家至少十几年呢。 这一口一个老人家,玉蓉哪里还有好脸色。 而听到那句带着调戏的兑现承诺,玉蓉的脸就彻底沉了下来。 陆尘说过,养花就像她身上的宫袍一样,都是累赘。 玉蓉的羞辱感嗖嗖飙升。 她不知道陆尘指的是不是这个,但这两天她没事总会想起这个。 该死的,这个登徒子竟然还想着坦诚相待的事,竟然还让人带话调戏哀家? 玉蓉怒了,自负的她为了不心虚,也为了在陆尘面前争口气,当即怒声道。 “来人,去收集花盆花土,哀家要养花,今晚就养!” 克服心理障碍的最佳方式,就是直面它。 自负的玉蓉却不知道,她这完全是上了流氓当,在作死的路上狂奔呢! 一旁的魏忠义都看傻了,他不明白,太后到底答应了陆尘什么承诺。 难道是养花? 可这有什么寓意吗,又不是去你陆家养,难道太后养好了,给你陆家送过去? 尼玛,这是把太后当花农啊,太流弊了吧。 可是这事会用到太后吗,而且太后又为什么咬牙切齿的? 莫不是有什么隐喻,比如花开堪折,人比花娇,牡丹花下死,采花贼... 魏忠义猛地一个激灵。 卧槽,陆尘不会是想当采花贼吧? 魏忠义麻了,他急忙遏制脑中那疯狂而大胆的猜想,心中无数便默念。 “杂家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也不知道...” 装聋作哑是在皇宫生存的基本技能,刚刚被抽死的小太监就是个反面教材。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与此同时,储秀宫中,花娘坐在窗边,满脸哀伤与彷徨,不时看向天空中的弯月。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阴晴圆缺,这是自然,也是人生,至暗时刻要过去了,坚强些,光明就在不远处,大山的子民必将崛起,因为我们的身体和心灵都无比强壮...” 声音在持续着,如同魔咒,让 第66章 堂堂陆府竟然缺钱了,丢人啊 第二天一早,陆尘起床,准备去皇宫。 可还没等他出门,李有才和楚容便找了过来。 两人是内外院的管家,联袂而来,这让陆尘非常重视。 书房内,两人互相对视,最后李有才壮着胆子道。 “老爷,家里金子花完了,已经揭不开锅了。” 楚容也楚楚可怜地道。 “内宅的用度也没了,今早的茶叶蛋还是奴家垫钱买的。” 陆尘一愣,没想到竟然是钱的事。 可他至少拿出了两百两黄金,算下来足有五六千两银子,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全没了? 要知道,10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造的够狠啊! 见陆尘沉吟,李有才急忙解释。 “老爷,咱家有上百口人,护院和家丁的食量又大,您还让他们顿顿吃肉,开销是普通人的三倍以上啊!” 楚容也跟着帮腔。 “内院的人吃的少,可您不让穿粗布麻衣,必须绫罗绸缎,这也是好大一笔开销呢!” 这事陆尘确实交待过,不吃肉哪有劲,面黄肌瘦的护院根本就没卵用。 绫罗绸缎也必须有,花花绿绿的才养眼,在家就能享受高级会所的超级体验。 可这些都算上花不掉五千两啊! “老爷,其实大头不在这里,当时您买了几十匹马就花了上千两! 还有那次去追诗仪夫人,镖局押运也花了上千两。 再加上咱家新立,需要置办的东西也多…” 楚容也跟着补充。 “女眷也一样,尤其是这几天的食材,光是人参鹿茸,王八虎鞭就花了上千两!” 好家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几天功夫就造了这么多大补的东西,确实挺败家。 可他昨天还大补了一顿,家里根本不像缺钱的样子啊! 陆尘不由皱眉问道。 “诗仪并没有说过缺钱的事!” 这些天陆尘一直在外面忙,家里都交给张诗仪打理,张诗仪一直都没说过缺钱的事。 两人再次对视,最后楚容悄声道。 “老爷,夫人她不让我们告诉你,她说你每天忙正事,不能因为这些阿堵物劳神分心。” 陆尘听的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感动。 这丫头想当个要强的女主人! 却听两人接着劝道。 “老爷,要不把吃食减配吧,护院们三天一顿肉就可以,饿不着他们的。” “丫鬟们也换回粗布麻衣吧,然后再弄回一些纺车,让她们纺线织布,补贴家用。” “家里的马也要缩减,每天草料都是开销,马六丁的手下也可以派出去,他们各个都是杂耍卖艺的好手!” “我编点小曲吧,让丫鬟们去茶楼卖唱,她们都有唱跳的底子…” 好家伙,两人一唱一和,把陆尘都说懵了。 唱跳的底子,这是要rap吗? 杂耍卖艺,你特么是要搞直播,还是打算接商演? 堂堂陆府混的要靠下人养活,这是在侮辱他方士的职业。 更何况,他是要接手半壁江山的人。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正隆就算再小气,也能给个衣食无忧吧。 于是陆尘底气十足地道。 “麻痹都给我滚一边去,少扯那些幺蛾子,老爷我丢不起那个人。” “以后每月开销暂定一万两,你们给我等着,老爷我哪怕绕着上京城裸奔,也保证把钱给你们赚回来。” 好家伙,李有才和楚容被陆尘的霸气吓到了。 不过还别说,以陆尘如今的声望,裸奔这一圈,月入万两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其他的办法,两人摇头叹息。 被大臣看不起,虽然威风,可门庭罗雀,根本就没进账。 净厂是陆尘的主意,可受益人是魏公公,按理说吃水不忘挖井人,魏忠义怎么也要表现一下。 可这都快半个月了,老魏在外面抄家那叫一个快活,大臣弄死十几个了,抄家的钱财更是如流水。 到最后,满打满算一共来过两次,每次都只是匆匆上门,两手空空。 最后便是皇宫的封赏。 东西倒不少,但大多是瓶瓶罐罐和象征皇家的宝贝,根本就无法变现。 说到底,全是靠着附带的黄金撑着呢! 所以对陆尘所说的万两开销,两人一点也不看好。 还是裸奔靠谱些~ 陆尘没有耽搁,回到房间就开始换衣服。 张诗仪见状,急忙上前帮忙更衣。 “老爷您要出门吗?” “嗯!” 陆尘点头,并没有多说。 张诗仪却为难道。 “老爷,今天天气不错,你居家多日,步行外出锻炼下身体,可好?” 陆尘呵呵一笑,在张诗仪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老爷我每晚都锻炼,还每天做早操,哪用得着步行,娘子今晚是不想睡了吗?” 呃~ 想到陆尘的锻炼,张诗仪不由打个哆嗦,却还是坚持道。 “老爷,马夫这几日有事告假,没了马夫保持,您还是步行吧!” 嗯? 陆尘收了玩笑的心思,定定地看向张诗仪。 张诗仪垂下头,不敢与陆尘对视,显得很慌张。 “那就听夫人的,老爷我今天步行外出!” 陆尘展颜一笑,并没有说破,领着几个家丁护院就出了门。 只是在府门口,和看门的老廖头多说了几句。 和他预想的一样,马夫这几天并没有告假,而是按照张诗仪的吩咐,每天去车行充当脚夫。 说白了,为了填补陆家家用,这老小子在张诗仪的安排下,出去跑滴滴了! 不但如此,张诗仪作为内宅当家人,还租用了好几台纺车,组织丫鬟们纺线呢。 陆尘这才知道,家里怕是早就没钱了,楚容和李有才的生财建议,怕是张诗仪早就在做了。 可这点钱还不够买一根虎鞭的。 千金大小姐的生财之道也算可行,就是没做好开源节流! 只是想到张诗仪这两天连胭脂水粉都不擦了,却坚持着给他买补品,陆尘心里就有些酸。 他决定,接手了半壁江山后,就去要买更多补品吃了,狠狠地犒劳张诗仪。 正想着,一辆马车停在了陆府门口。 身高和体重等同的胖妇人趾高气昂地下了车,鼻孔朝天的样子,看也不看陆尘,径直走进陆府。 被无视的陆尘很不爽。 门房老廖也没有阻拦,任由这人进入,这就让他更不爽。 陆尘直接冷声道。 “老廖你干什么的,当陆府是城门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去,忘了规矩吗?” 老廖脸色瞬间就白了,却是一脸为难。 倒是那妇人闻言停下脚步,冷哼道。 “怎么着,你这小白脸算哪颗葱,这陆家就是那位大方士当面,我也照进不误。” 第67章 娘子你错了,该害怕的是被陆家惹到的人 口气真大啊! 陆尘被气笑了,他真不知道这妇人哪来的底气。 却听那妇人继续叫嚣。 “租了我布行的纺车却连租金都交不起,那大方士也是个草包加穷鬼,迟早把这大宅败出去。” 这次陆尘弄懂了,敢情是上门讨债的。 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他当即下令。 “都别愣着,把这马车给我拆了,将这妇人也给我打出去,死活勿论!” 一声令下,陆尘身边的几个家丁都动了。 陆尘的吩咐,谁敢不听,更何况这妇人不是第一次来了,他们也是见过其嚣张做派的! 欠钱又怎么了,他们作为地痞出身,小贩上吃东西从来没花过钱。 上次他们就想动手,奈何张诗仪心善,把他们都喝住了,否则哪能任由这个妇人撒野。 几人狞笑着就上前,也不管那妇人的威胁和哀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他们可记得陆尘的吩咐,死伤勿论可不是单纯的把人赶走,而是要下重手的。 好家伙,陆府门前立刻就热闹了,胖妇人杀猪般的声音响彻了整条街。 那马夫见状慌忙下车,就要上前劝说。 可被门房老廖一把拦住。 没有任何废话,老廖一拳一脚过后,马夫哼都没哼就倒了。 老廖这人虽然年岁大点,可也是军伍出身,今天的护院轮值正巧是他。 他也见过这妇人,还差点就动手了,为此被张诗仪训了半个时辰。 所以今天才相当能忍,可虽然表面畏缩,实际却在等着陆尘的命令呢! 可惜他离得远,胖妇人被家丁围住,他根本插不上手。 不过还好,还给他留了个车夫外加一辆马车! 车夫实在没难度,老廖只能将目光看向马车。 随后他眼中凶光一闪,大踏步上前。 黄鬃马似乎也感受到危险,不安地打着响鼻,但并没卵用,一把尖刀刺进了马脖子。 马儿倒地抽搐,老廖则开始暴力拆车。 砰砰之声不绝,搭配着妇人的哀嚎,满地流淌的马血,陆家门前立刻成了焦点。 可没人敢上前,好多人都远远地指指点点。 “卧槽,真狠啊,好好的一匹马,二三十两银子啊,就这么给宰了。” “毛线,那车才贵呢,都快被拆成零件了。” “马夫一动不动,很可能都挂了吧!” “还是那妇人坚挺,虽然嚎叫声小了些,但至少还没死。” “嗯,腰比水缸都粗,自带盔甲当然抗揍…” 议论中,人群渐渐猜测起来。 “聚财绸缎庄的好像是租了这陆家纺车,来收租的,谁想到竟然被打了。” “啥玩意?这么大个陆府还要纺线补贴家用吗,破落户吗?” “瞎几把扯,这大宅子是破落户住得起的?你就看那满脸油光的家丁,一看就是整天吃肉的,寻常大户都养不起呢!” “我知道,以前挂了个天下第一方士的牌子,是哪个传的很神的方士住这,可惜被拆穿了,现在都传他是个骗子呢。” “所以啊,纺线那玩意累死累活没多少钱,狗都不干,还不是因为被拆穿后太穷了…” 也没毛病,此刻的陆家真的很穷。 就在这时,陆家的家丁突然停手,却是张诗仪跑了出来。 门口的动静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张诗仪紧赶慢赶地出来,看到现场的惨状,急忙阻止。 而看到陆尘后,不由一愣,也顾不上训斥家丁,上前弱弱道。 “相公,你还没走啊?” 陆尘点头。 “还没来得及,就碰见有恶人上门,顺便惩治一下,以免我家娘子受辱。” 陆尘已经猜到将要发生的事。 就看这胖妇人的态度,来了肯定不止一次,张诗仪恐怕一直在忍着呢。 张诗仪心中一暖,陆尘的保护让她很有安全感。 她也非常讨厌这妇人,这人越来越猖狂,上次来还当面讥讽她,这次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可想到妇人上门的缘由,她不由又担心起来,鼓起勇气坦白道。 “相公,这事是我不对,我租了她家的纺车,租金没付,还不小心弄坏了两台,所以你、你别生气,还是找大夫救治一下吧!” 欠债是错,但不是容忍被恶妇侮辱的理由! 过分的善良才是原罪。 这在为恶的陆家绝不允许! 陆尘想生气,却有些气不起来。 张诗仪虽然成了管家婆,可以前也只是个心善的千金大小姐。 操持偌大的陆家,连家里没钱都不吭声,还自己想办法租纺车,虽然很愚笨,但这份真心还是值得肯定的。 只是这默默受着恶妇的刁难,就太缺乏狠劲了,和他不是很搭啊~ 必须好好惩治一番,彻底给她改了! 于是陆尘眼睛微眯,脸色也沉了下来,似是在沉吟着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 好家伙,张诗仪见状彻底慌了。 她不怕陆家规矩的惩罚,可她害怕陆尘对她失望,会不要她,甚至把她赶出陆家。 “相公,我知道规矩,也好几次想做个恶人,可我做不到,你不要怪我好吗! 我发誓,下次一定会做到,绝不再让人欺负到陆家 不行我像姐姐一样练武,即使力气小,我也可以学者用毒…” 那不至于! 用毒这事危险过大,还很容易伤到自己人,实在有待商榷啊~ 眼见张诗仪都急哭了,陆尘面色缓和下来。 可是他深知,想彻底改变一个人,不能只依靠惊吓。 惊吓只会畏惧,要软硬兼施,搭配些巧克力,才能让人自心底接受,并自愿改变。 只见他一把将张诗仪拥入怀中,并在她耳边呢喃。 “傻丫头不要慌,我虽然坏,却只会对外人,对你我是宽容的...” 张诗仪像个受惊的小兔子,在陆尘怀里抽泣,并逐渐平息。 再接着,一个相当肉麻的话,让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天生万物,总以刻薄和荒芜相欺,吾之在意,必倾宽厚和温柔以待。” 猝不及防下,张诗仪也愣怔原地,并灵魂颤动。 这比那首诗来的更猛烈,更直接。 眼泪无声,陆尘的温柔以待让她既惊喜,又感动。 她大脑纷乱,不由想起整件事。 对那妇人,她已经足够忍让,换来的却是越来越多的侮辱。 这因为身份地位,也因为纵容。 她的纵容,让妇人变本加厉,而若不是这妇人,换做个强大的对手,陆家或许会比以前的张家更凄惨。 张诗仪彻底悟了。 她从陆尘的怀里离开后,一改往日弱弱的形象,竟然上前狠狠地踢了那妇人几脚。 身为千金大小姐,这事她从来没做过。 现在做来,感觉蛮爽的。 只是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向陆尘小心地说道。 “相公,那聚财绸缎庄是国舅家的产业,咱们不会惹祸了吧?” 陆尘则是大手一挥。 “惹祸?娘子你错了,该害怕的是被陆家惹到的人。” 第68章 国舅出手,花帮围陆府 陆尘说的很大声,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听到了。 “卧槽,我是不是听错了,这人说什么,打了国舅家的人,害怕的还是对方?” “艾玛,这是那方士的儿子吧,一看就是嚣张跋扈惯了,家道没落还敢叫嚣,实力作死呢!” “这是穷横,秦国舅的来头,就算那方士没被揭穿也惹不起,陆家算是彻底没了!” “等着吧,有好戏看了,国舅家可不只做生意,城东的花帮都为其马首是瞻!” “那可要躲远点,别溅咱们一身血…” 现场看热闹的议论纷纷,也早有人悄悄地溜了。 皇城门前是青龙街,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很多人都知道陆家的底细。 大户人家的仆役也被嘱咐过,多盯着点陆家的动静。 此刻都要闹出人命,更是惹出了国舅,当然要回去报信。 朱雀街,阁老王成道的小院,早在打人事件发生时,进出的人便多了起来。 起初是家丁打扮的仆役,后来就变了,很多官员都鬼鬼祟祟地赶来。 户部尚书范继成,礼部尚书孙举,户部侍郎钱如是… 林林总总,不是尚书就是侍郎,连钦天监监正李淳罡都在。 王家的小院并不宽敞,也不豪华,只有三间主房和两间厢房。 来的人很多,没有大房间,就只能聚在院子里。 可整个院子都显得拥挤起来。 其实只有十几人,归根结底还是院落太小了。 很难想象,贵为阁老的王成道,却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连待客的桌椅都不够用。 起初王成道还很尴尬,上门是客,茶水奉不上就罢了,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可随着人越来越多,他也就不在意了。 这些人带来的消息才更吸引他。 这些官员也不在意王家的环境,他们都知道王成道身正,是朝野出名的清官。 他们来这里,只为聚集起来,方便讨论陆家门前的各种消息。 “那陆尘连上门的债主都给打了,还说死伤勿论,果真是大恶之人。” “连车夫和马车都没放过,不但杀了马,还要炖马肉吃?” “我家的仆人说了,那马夫一直躺着,凶多吉少啊。” “原以为他不贪,弄些纺车是准备自力更生,谁想到竟然行此恶事,打的是强抢的主意。” “恶霸啊,这样的人竟然被皇上信任,还封为四品官,当真是我大乾之辱…” “还好这次他踢到铁板了,秦国舅是太后的亲弟弟,一向横行惯了,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现在被陆尘这么整,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狗咬狗,一嘴毛,诸位等着瞧吧!” “嗯,我等不应干等着,秦国舅是皇亲国戚,既然知道了,怎么也要去通个风报个信,诸位意下如何?” “妙,我府上管家与绸缎庄的账房相识,能胜任此举。” 有了这个坏点子,一群对陆尘咬牙切齿的人都受到启发,纷纷出主意。 “身为臣子,知晓如此不平事,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我这就吩咐人去顺天府报官。” “如是兄所言甚是,上京兵马司就交给我了。” “这下够陆尘受的了,让这骗子不死也要脱层皮。” “嗯嗯,但愿秦国舅更张狂些,能把那陆尘当场打死…” 众人兴致盎然,都在期待着接下来的事,唯有王成道心思不属。 对于陆尘,他倒是不像众人那样同仇敌忾,而是心情复杂。 起初,他是站在邵家一边的,可邵家败的很彻底。 那些恶事他不但没听过,想都不敢想。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共事了好几年,他都没发现邵怀古的真面目。 到最后,还要陆尘这个方士出手,才揪出了害群之马,这让嫉恶如仇的他倍感羞愧。 这也让他对陆尘和净厂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 而在传出陆尘是装神弄鬼时,他也并不厌恶。 至少人家是在惩恶。 而想到陆尘的心机手段,他更觉得,有如此本事之人,不应该善恶不分。 之后的观察也证明了他的猜想。 陆尘和净厂并无太大瓜葛,所有抓人的事都是魏忠义在操办,抓的也是邵家党羽。 更难能可贵的是,陆尘虽然总向宫里跑,可陆家一直很低调。 这几日更有纺车被搬入,有家丁杂役出来做车夫,这是自力更生,也是勤家持家啊! 可现在,情况似乎预想的却完全不一样,这句死伤勿论就很离谱。 太狂了,也太嚣张跋扈。 似乎他又想错了,陆尘就是个善恶不分,随心而为的狂人!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报。 “那陆尘又叫嚣呢,说惹到陆家应该害怕,被陆家惹到更应该害怕,口气实在太狂妄了。” 确实很狂,尤其是对阵当朝国舅,一点也没收敛。 王成道更清楚地知道,城东的花帮就是国舅家的打手,国舅家的很多不法事,都是花帮在做。 为此他弹劾过好几次,还让大理寺立案查过。 可惜国舅家和花帮没有必然联系,加之有太后护着,最后都不了了之。 可以想见,陆尘踢到了铁板。 若是直接出动了花帮,陆尘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太好了,国舅家派出了花帮,足足上百人,全都手持棍棒,马上到青龙街了!” 这消息一出,众人急忙应声。 “恶有恶报,上百人之下,看那方士还如何嚣张?” “天意啊,恐怕会没命呢。” “花帮的套路我知道,群殴之下,哪怕被打死,只要花帮出来一人顶罪,死了也白死…” 王成道有些迟疑,他不想一个英才如此早逝。 哪怕这人误入歧路,可只要引导有方,没准日后还是一大能臣呢! 那么,他要不要出手? 看了眼兴奋的众人,想出手都没机会,但愿陆尘吉人自有天相! 在他的矛盾的心理下,消息如雪花般传回。 “花帮已经到了陆家门口,家丁看的很清楚,花帮的领头人竟然帮主秦寿。” 好家伙,秦寿,听名字就不一般,是个野蛮的。 这要是打不过,那就是秦寿不如! “陆家的护院出来了,他们只有40多人,力量差距很悬殊。” “秦寿领的人竟然带着武器,不但有棍棒,还有长短刀具,看来是要下狠手了。” “陆尘怂了,他领着护院退进了府内,看样子是要死守!” “秦寿开始大喊,而且是发出了狼叫,这代表他要杀人了,他喊完之后,领着人就冲了上去。” “花帮很勇猛,各个身形彪悍,行动敏捷,看来都是精锐,陆家的破门绝撑不过一分钟…” 第69章 血流成河,兵马司和顺天府都被吓跑了! 随着这消息传来,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笑了。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陆尘把邵家干倒又怎么了,还不是弄出了个净厂,占了出其不意的先机? 他们虽然不如邵家,可他们识时务,能忍,更知道谋而后动。 没了先机后,他们甚至都不用出手,只随便一个借力打力,秦家的狗腿子就送陆尘见阎王。 想到弄出净厂的元凶伏诛,众人的得意之情更甚。 王成道没有得意,他脸上很复杂。 一个英才因德行有亏而逝,这便是天意吧。 没有什么可引导了,陆尘注定昙花一现,只是个反面教材。 或许能警示弟子们,让他们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君子就要走正道… 正在这时,又一个家丁跑了进来。 “不好了,陆家的护院竟然拿出了十几面盾牌,而且是军中铁盾,硬是将花帮的攻势挡下了。” 欢笑声停了,众人脸上的得意变成了惊愕。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军中的铁盾,陆家为何有,还是十几面? 就连王成道都愣了? 他知道,就算在军中,铁盾也不是标配,那是盾兵最前一排的专属! “该死,他哪来的这东西!” “玛德,这下一分钟内肯定攻不下了。” “大家不要气馁,这玩意就是再坚固,可也就是个乌龟壳,早晚会被打破。” “秦寿可是个狠人,区区十面铁盾怎能让他退缩,好戏才开场呢!” 众人在惊愕过后,纷纷反应过来。 可是王成道却不这么看,他想到了那一晚,众臣同样智珠在握,最后却无比打脸。 那一次,他被打的很疼,所以记忆犹新。 这一次,出奇的相似。 于是他摇头道。 “别忘了,那天晚上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这样的心机,会不知道乌龟壳迟早被打破吗?”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全都笑了,一副曹操附体的样子。 就差说一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新的消息传来了。 “天呐,陆家的盾阵眼看就要破了,可盾牌缝隙突然伸出几十把长枪,花帮瞬间就有十几人倒了。” 什么? 长枪,又是军中标配的武器。 盾牌搭配三米长枪,守一个府门,对阵一群流氓混混。 尼玛,不要太简单啊。 这特么还攻下个屁! 在场众人都一副死了爹的表情,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到嘴的鸭子飞了,脸也好疼。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王成道,心中有个猜想。 这老头嘴开光了吗,怕不是扫把星转世吧? 王成道一脸苦笑。 原来如此,弄了个军阵出来,还标配了制式武器,他想猜不对都难。 若是所料不错,那些护院必定也不是普通人,恐怕都是军中杀才吧。 “报,花帮又冲了一轮,这下更惨,又死了二十多人。” “花帮帮主被刺,整个队伍都散了,剩下的人吓得扔了武器就跑。” “天啊,陆府的冲出来了,他们竟然浑身是血地追杀,各个犹如大魔头,杀人不眨眼,整个青龙街都被血染红了。” “上京兵马司到了,顺天府的衙役也到了,可他们没敢上前,隔着老远就跑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恨恨地跺脚。 他们知道,大势已去,这一次别说阴死陆尘,恐怕又让陆尘声名大噪了。 王成道小院的大臣都蔫了,而青龙街也彻底乱了。 顺天府本来不想管这事的,枪打出头鸟,净厂都杀红眼了,他们可不想惹陆尘。 但碍于同僚情面,又不得不过问一下。 于是捕头在府尹的叮嘱下,心情忐忑地出发了。 兵马司也是同样的情况,派出一名百夫长,并嘱托可好几遍,能管就管,不能管就滚回来,千万不可用强。 捕头和百夫长就这么来了。 他们磨磨蹭蹭,期待着不要太早,争取到的时候现场都完事了。 毕竟按照身份,他们算警察和特警,真要不闻不问,很尴尬的。 两伙队伍一个自朱雀街南头,一个自北头,同时向青龙街的十字路口行去。 十字路口就在不远,他们已经望见了彼此。 可他们都不太敢向前,因为青龙街的喊杀声太凄厉了。 “娘嘞,救命啊,我不想死。” “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 “呜呜,我只是被胁迫的,就是在一旁呐喊助威…啊!” 两伙队伍头皮发麻,随着声音之后,街口终于出现了人潮。 几十个彪型大汉疯跑了过去,很多人光着脚,鞋都跑丢了。 几十人在背后掩杀,他们浑身是血,面色狠辣,没有任何言语,但凡有被追上之人,便是手起刀落。 突然,追击的这些人身形一顿,似是察觉什么,纷纷看向朱雀街的他们。 一瞬间,两伙队伍仿佛被野兽盯上,全都心头一颤。 再接着,他们同时冒出了一个想法。 “麻痹,这眼神,不会把我们也当成同伙了吧?” 此刻,不管是官兵还是捕头,哪怕穿着制式服装,也丝毫没有安全感。 “撤!” “快走!” 捕头和百夫长同时下令。 他们就是来调解,可不是玩命的! 现在这情况,再尴尬也只能当没看见,若是被对方误会,命可能就没了啊! 一时间,他们撒丫子就跑了,那速度竟然比花帮的人还快了几分。 周武平持刀而立,看着远去的三方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都是群没卵蛋的东西!” 人都没影了,周武平也不再追,带着护院们返回陆家。 青龙大街彻底安静,看热闹的人全都消失了。 开玩笑,到处都是血迹和尸体,哪个傻大胆还敢出来乱看。 此刻,只有沿街紧闭的大门缝隙处,露出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他们看着周武平这群杀神,心中惊涛骇浪。 原以为是陆家踢到了铁板,顷刻间就会被花帮铲除。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花帮不但败的彻地,竟然连帮主秦寿都生死未知。 以后这上京城怕是再没花帮了! 陆家的武力恐怖如斯!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兵马司和顺天府都被吓跑了。 这或许不是武力的问题,而是那位大方士并不像传言般被揭穿,而是圣眷正隆! 有圣眷有武力值,还嚣张跋扈,连国舅都敢硬刚,这样陆家谁惹得起? 就在这时,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出现在门前。 他昂着头,风采俊逸的脸上写满了风淡云轻,哪怕从一具具尸体上踏过,也似毫无所觉。 认出陆尘的人无不倒吸凉气。 顷刻间让青龙街血流成河,有个如此狠人做邻居,他们该怎么活? 说不得就只能…搬家了! 第70章 皇城门前,巧遇大冤种 深秋时节,王成道的小院中,树木凋零,在场官员也心中惨淡。 当然,除了王成道。 陆尘不是那么好死的,这是天意! 王成道想着,不由有些庆幸,又有些兴奋。 他是清官,是名臣,也是学术名家。 他桃李满天下,更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在他看来,陆尘聪明,机敏,有手腕,行事刁钻,做事亦正亦邪。 这样的人很容易跑偏,误入歧途,变成个大奸大恶之人。 不过因为够年轻,也是一个可塑之才。 若是他亲自引导,未必不能成为个栋梁之材。 “诸位,散去吧,年轻人本性不坏,不能过于苛求,可以给他们机会。” 此话一出,众人都像吃了死苍蝇般难受。 不过这里是王成道的地盘,人家还是官最大的,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 最终却是连招呼都懒得打,忿忿地走了。 出了小院后,他们终于憋不住,纷纷吐槽。 “岂有此理,净厂已经高悬于顶,王大人竟然还要给机会,是想咱们都被抓进大牢吗?” “嗨,说不得,阁老他又犯了好为人师的顽疾啊!” “此来毫无用处,不但陆尘安然无恙,阁老似是要倒戈呢!” “不至于,但以后再有此事,还是另谋它地吧。” “晦气,还是不谈阁老了,如今那陆尘依旧逍遥,各位要是不想被抄家,还是多想想办法吧。” 这是正事,在场的人不由沉思起来。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范继成提醒道。 “诸位,此事可还没完呢,花帮遭遇如此损失,那秦国舅会善罢甘休吗?” 众人立即明白范继成的意思。 秦国舅是太后亲弟弟,平时没理都会闹三分,今天被陆尘这么欺负,当然不会罢休。 说不得,一定会去太后那里闹腾。 恐怕都会哭鼻子。 可太后虽然宠着他,却是非分明,多半都是不予理会。 至少在明面上不会。 “诸位莫要忘了事情的起因,纺车租金未交,绸缎庄的人还生死不明。 秦国舅这次可是占着理呢! 他也挺可怜的, 咱们必须去坊间宣扬一番,让事情真相大白,顺便揭露陆尘目无朝廷王法,对太后和皇亲不敬的罪行。 太后娘娘可不是泥菩萨,平常也只是避嫌罢了,现在不但弟弟被如此欺负,还有人敢对她大不敬,会怎么样?” 众人的眼睛都亮了。 真要是把太后惹怒了,皇上也保不住陆尘吧! “范大人所言甚是,如此大奸大恶之人,我等必须广而告之。” “在理,这很劲爆,正巧上京的说书人没有新段子呢。” “就按继成兄所说,我那碎嘴的管家有了用武之地啊。” “我家仆人亲眼所见,陆尘那小儿当街怒骂,说就算太后那老婆子亲自上门,也别想让他掏出一枚铜板的租金!” 好家伙,读书人的脑瓜转的快,一点即通,这就开始编故事泼脏水了。 事实也正如他们想的发展着。 陆尘在收拾了花帮后,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信步来到了皇城门口,打算找正隆要账。 只是刚到皇城门边,便见到一人。 这人三十左右,一身红色锦缎的华丽袍服,五官还算端正。 只是双眼含怒,脸色铁青,下颚处精致的小胡子也支楞八翘,很是凌乱。 见陆尘看来,那人眼睛一瞪,张口就是一句。 “你瞅啥?” 陆尘一愣,这大碴子味有点熟啊! 若是回一句瞅你咋地,是不是能动手就别吵吵? 好在陆尘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要账主打个心平气和,不能因为巧遇个大冤种就乱了心境。 于是他一脸谦卑笑容地回道。 “看个得儿和的虎比山炮呢!” 那人眉头一皱,随即冷哼一声,不屑地别过头。 显然,这人被陆尘的表情所迷惑,身上的东北血统并不纯正。 陆尘笑得更开心了… 终于,等了一刻钟之后,一个太监小跑着来到了宫门前。 正是刘金。 那人见到刘金立刻骂道。 “小刘子,你个没卵蛋的东西,怎么这么慢,耽误了老子的正事,我让皇上扒了你的皮!” 陆尘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骂刘金都如此轻车熟路,看样子这人来头不小,没准就是个皇亲国戚。 不对,皇亲都是皇族中人,虽然在外人面前嚣张,可在这皇城里,都得装孙子。 毕竟都怕被皇上猜忌。 像这样敢辱骂正隆贴身太监,更是不可能。 那么这人是国戚,而正隆还没娶妻,那就一定是玉蓉太后那面的亲戚。 玉蓉有两个草包哥哥,一个装逼弟弟,没得说,这人就是那位弟弟苏秦,绰号秦国舅。 特工主打就是一个思维敏捷,随机应变,只是稍微一观察,陆尘便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同时,想到纺车的绸缎庄和花帮,他也知道了秦国舅的目的。 大冤种一定是来告状的! 想到这,他不由有些后悔。 刚才就不应该心平气和,而是回一句瞅你咋地,然后就能好好活动一下筋骨了。 不过也没啥遗憾,刘金这个懂事的正帮他呢! 只见刘金看了秦国舅一眼,然后理也不理,将头转向了陆尘。 再接着,咧嘴一笑,菊花脸上满是恭维,嗲着声音道。 “陆大人您来了啊,杂家跑断腿也值得呢,不像有些人,整天来皇城蹭如厕。” 好家伙,秦国舅傻愣愣地站着,不知道刘金这是闹哪出。 他可是国舅啊,以往来皇宫,刘金哪次不像个三孙子一样,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敢不搭理他? 不理就罢了,凭什么对一个小白脸如此殷勤,像是见了亲爹一样,就差跪地下舔鞋了。 而且这话也不对,阴阳怪气的,还好像在讽刺他。 却听陆尘道。 “刘公公,你不要这么狭隘吗,满嘴喷粪的人也是有苦衷的,他们也是真心控制不住啊!” 刘金点头回应。 “杂家受教了,怪不得皇上那么欣赏您,您虽然是方士,可这大人大量,颇有宰相之风啊…” 两人一唱一和,秦国舅却听的涨红了脸。 他这才知道,刘金刚才竟然是在说他满嘴喷粪呢! 狗奴才怎么敢,谁给他的底气? 秦国舅怒了,就想当场收拾刘金,可听了刘金的回应后,他又懵了。 姓陆,方士,很受宠… 这不就是那个欠债不还,又打人,又让花帮死伤过半的方士陆尘吗! 告状碰到正主了,这真是巧爹给巧妈开门,巧他妈到家了。 尤其是陆尘还不知悔改,竟然还敢和刘金一起挖苦他,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于是乎一挽袖子,拳头就向着陆尘招呼过去… 第71章 您御赐的马车被他砸了,还说那车一股骚气呢 秦国舅想的挺好。 他孔武有力,再加上偷袭,这一拳下去,算是为花帮收点利息。 可是还不等他打到陆尘,胸口便一阵大力传来。 接着他倒飞出两米,一屁股坐在地上。 胸口处,赫然是一个42码的鞋印。 秦国舅胸口火辣辣的,指着陆尘不住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他上不来气... 刘金也没想到陆尘这么果断,一脚就把秦国舅废了。 他这才知道,陆尘不但心狠,身手也更狠。 不过看到往日辱骂的人被收拾,他心中也是相当舒爽。 秦国舅嚣张惯了,仗着国戚的身份,在皇宫里也没有顾忌,更把他们当狗奴才看呢。 以往刘金无依无靠,都是忍着,现在混到了正隆身边,还有陆尘这个大靠山,这才有反抗的底气。 国舅的身份虽然挺高,可也是要依附太后的。 可陆尘呢,不但是陛下的死党,还是太后和公主的救命恩人! 而那天太后和陆尘的密谋,他更是猜出很多东西。 太后至少是非常赏识陆尘的,绝不会因为不成器的弟弟而为难陆尘。 所以在宫门见到两人时,他想都没想就做出了选择。 只是到底是国舅,骂几句没什么,真要打出个好歹,太后肯定会生气。 陆尘有救治公主和太后的功劳会没事,但他这个旁观的太监绝对会很凄惨。 所以他必须劝个架,拉着点陆尘,别真把秦国舅打残了。 “啊呀,秦国舅您怎么摔倒了,奴才看看您有没有事?” 刘金假模假样地上前,对着秦国舅一阵敲敲锤锤。 经过检查,还好,秦国舅屁事没有,只是被踢岔气了。 刘金不紧张了,秦国舅也缓了过来,可脸却涨成了猪肝色。 他看出来了,刘金今天很不对劲。 这奴才瞎吗,明明是被踹的,胸前的脚印就是证据,怎么就是摔的? 一通捶打也相当重,捶得他骨头生疼。 更可气的是,竟然把他胸前的证据给整没了。 这狗奴才绝对是故意的。 此刻,他终于开始审视当前的形势。 毫无疑问,刘金这奴才一直在帮陆尘。 狗奴才们平时毫无用处,可都有些察言观色、趋炎附势的本事。 那么在正隆那里,这个方士陆尘一定比传言的还受宠。 想到这里,他终于老实下来,压制怒气跟在刘金和陆尘身后,来到了正隆所在的养心殿。 果然,正隆就像没看见他,拉着陆尘就开始嘘寒问暖。 “陆兄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朕想死你了~” “快坐,朕和你说个事,听说你能炼制一手死心塌地丹,是不是真的?” “你不知道,花娘进宫后心情就不好,今早我去找她,竟然吃了闭门羹...” 见正隆没理会自己,秦国舅没有放弃,他使劲向前凑着,正隆的目光瞥向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 他就不信,正隆还真能把他当空气。 最终,当他挡在陆尘身前时,他成功了。 正隆像是刚发现他一样,疑惑地问道。 “舅父你不去母后那里请安,来朕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告状啊。 不说下属那些惨事,刚才都被联手欺负,胸口还挨了一脚呢。 陆尘受宠,可那狗奴才刘金,他说什么也要惩治一下! 不等他开口,正隆就不耐烦地摆手道。 “舅父你要是有事就、就去门口等着吧,朕和陆兄弟还有大事要谈!” 秦国舅目瞪口呆,这外甥怕不是吃过陆尘的死心塌地丹吧? 就在这时,却见陆尘转向他,冷笑着道。 “你还瞅啥?” 鄙视的眼神下,秦国舅再也受不了这刺激,转身就走了。 他算是彻底看透了,在正隆这里,哪怕他被陆尘当场打死,也别能讨到公道。 不得已,只能去姐姐那里告状了。 姐姐虽然严厉,但绝对明事理,他被欺负这么惨,怎么也会帮他出口恶气吧... 寿仁宫里,秦国舅当场就哭了。 “我的那个亲姐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陆尘那小子是真敢动手啊,欠钱不还就罢了,竟然将我要账的管事给打了。” 玉蓉微微皱眉,自己弟弟什么货色,她比谁都清楚。 眼前这一出也不是第一次见,可每次都禁不住查,不是恶人先告状,就是想讹诈对方。 可这次碰到陆尘,她有些拿不准了。 和陆尘相比,自己这弟弟其实还蛮善良的... 秦国舅见到玉蓉没有呵斥自己,心道有戏,就更加卖力了。 “几十人群殴一个弱女子,硬是打了半个时辰,原本的一个苗条小娘子,硬是被他打成了水桶那么粗,到现在还没醒呢。” “上千两的西域良驹都没逃过毒手,硬是被他煮了吃了。” “就连您赏赐的马车,也被他砸了,还说那车一股骚气,看着就不正经...” 适当的夸张才能让故事生动,秦国舅啥都不行,可告状的次数多,经验非常足。 果然,玉蓉听到这话,当即涨红脸问道。 “停,你给哀家好好说说,他知道那马车是哀家赏赐的吗?” 见到夸张起了作用,秦国舅立刻点头。 “我特意在马车上写了【太后御赐,碰车剁手】,他能不知道吗,而且他还说了好多污言秽语,我都不敢学。” 玉蓉听后更气了。 这是她弟弟的风格,也是陆尘能做出来的事。 没说的,弟弟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秦国舅见状立刻再接再厉。 “而且他丧心病狂啊,我派去收尸的人都不放过,当场让手下行凶,几十人命丧青龙街,整个街道都染红了,不信你可以去问,整个青龙街两侧的百姓都是证人呢。” 说着他一把扯开身上的衣服,指着胸口处的淤青哭诉道。 “姐姐啊,就这还没完呢,您看这伤,就是刚才在宫门口被他揍的,差点就把我给送走了,我可不想这么早去见姐夫...” 哗啦啦! 数声脆响,玉蓉手中的十八子手串被扯断了,珠子满地乱滚。 “岂有此理,如此欺辱我苏家,他是活腻了吗?” 说着她一脸心疼地看着弟弟。 “苏秦你说的什么混账话,这不好好的嘛,待会就去御医那里取些跌打药,然后回去好生将养几日。” 秦国舅心里那个感动。 事实证明,姐姐虽然严厉,却还是很疼他的,而看玉蓉气愤的样子,那陆尘没准会被扒皮抽筋呢。 却听玉蓉太后再次道。 “至于陆尘那里,你尽管放心,哀家会好好赏赐他一番,感谢他让你知道,被人欺负会是怎样的凄惨。” 第72章 再敢招惹陆尘,我就没你这个弟弟! 这是让他放心该说的话吗? 尤其是那句感谢,这绝对不是反话啊! 秦国舅懵逼当场,cpu都干冒烟了。 “阿姐,你、你不是说他活腻了吗,怎么又赏赐又感谢的,不会是我幻听了吧?” 玉蓉冷笑着摇头。 “没有幻听,哀家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陆尘确实是活腻了,可哀家还不能让他死。 陆尘是坏,可他一个净厂,将我大乾内库都堆满了,而且他还救过哀家和太平的命。 可你呢?你除了气我就是捞银子,别的还能做什么? 所以哀家要感谢他,还要让他好好照看着你,这样才能让你收敛些...” 一番话说的秦国舅哑口无言。 他这才知道,陆尘不但被正隆宠信,还救过玉蓉和太平的命。 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而且他现在的一切都依赖玉蓉太后,若是玉蓉没了,他也就彻底没了靠山。 这样说来,他还应该感谢陆尘呢! 可是这种念头只是一闪,便被他扔到九霄云外了。 开玩笑,记仇的他被陆尘如此欺负,连花帮都散了,要他感激,纯属痴人说梦。 “阿姐,你竟然让那小子看着我,这不可能,一码归一码,你不帮我就算了,我自己去收拾他!” 秦国舅非常有骨气地说道。 可在玉蓉听来,这就是个笑话。 几十人去找陆尘,怎么可能是收尸,却都赔了性命,这说明苏秦吃了大亏,没办法了才来找她。 要是再不自量力地去和陆尘斗,没准真的会把命斗没了。 “苏秦,哀家正式告诉你,马上去给陆尘请罪,还要让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 还有,以后你若是再敢招惹陆尘,我让族叔把你逐出苏家,苏家没有你这不孝的苏秦,我也没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弟弟!” 好家伙,秦国舅彻底麻了。 竟然让他去负荆请罪,还要全城皆知? 可听到再招惹陆尘的代价,他心中猛地一颤。 他知道,阿姐已经非常生气了,他若是敢违背,阿姐绝对说到做到。 “知、知道了,我都听您的。” 秦国舅魂不守舍地走了,此刻他终于体会到被欺负的憋屈。 寿仁宫里,玉蓉却是叹息一声。 说实话,陆尘做的确实过分,打杀那些事还都好说,她也希望有人能治治无法无天的苏秦。 可那些污言秽语就太让人生气了。 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真要是如苏秦说的那样,就绝对要惩治一番。 恨恨地想着,玉蓉对着身侧的宫女吩咐道。 “玉琢,去把今天的事打听清楚,一个细节也不能落下。” 说着她眉头一蹙,再次道。 “还有,陆尘去皇儿那里做什么,也给哀家打听清楚。” 宫女领命而去,玉蓉再次叹息。 她看得非常清楚,能随手把邵家那样的势力连根拔起,还弄出个能让大臣如鲠在喉,却无能为力的净厂,这样的陆尘,绝不是苏秦那小趴菜能招惹的。 “苏秦,阿姐不是不帮你,大乾风雨飘摇,陆尘可比你有用太多了。 而且我这也是为你好,只有满城皆知,陆尘他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至于太过为难你...” 寿仁宫的事告一段落,而养心殿里,陆尘将碍事的秦国舅气走,也终于开始办正事。 他原本打算来装孙子的。 众所周知,要账这事,欠钱的都是大爷。 而且这和皇帝要账,官司都没地打,全看债主的心情,就要更低调。 可听到正隆的新诉求后,他觉得没必要低调,可以强硬点。 “陛下,死心塌地丹可以炼,但咱们不能急,应该先谈谈半壁江山的事。” 呃~ 正隆正期待,闻言不由一愣。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光顾着高兴,忘了赏赐陆尘的事了。 只是这半壁江山,他真心只是说说啊。 就算他舍得,列祖列宗也不答应,到时别说棺材板压不住,万斤的封门石都得给撞烂了。 “卧槽,这事是我不对,一高兴给忘了,不过陆尘你放心,我回头就找大臣们商议,保证亏不了你。” 正隆说的很义气,却决口不提半壁江山,更是用起了拖字诀。 可陆尘是谁,那是画大饼,忽悠人的祖宗啊! 整这事,那不是布隆搜楼奥拉夫,跟他这玩班门弄斧呢吗! “陛下没事的,我不急,那死心塌地丹的方子我也恰好忘了,等我回去想个十天半月,一年半载的,想起来就给你炼哈!” 这东西能忘吗,忘了也不至于想那么久吧! 好家伙,正隆瞬间就蔫了,他哪里还不知道陆尘的意思。 他要是不封赏,陆尘就绝对想不起来。 果然,在陆尘面前耍心眼,好难啊。 索性他也不藏着了,直接试探着问道。 “陆兄弟,打个商量呗,半壁江山有点多,要不天下三分,你取其一?” 陆尘玩味地一笑,淡淡道。 “陛下您说话算话?” 正隆急忙摇头。 “不不,朕再想想,给你四分之一吧,不对,母后那里肯定过不了。” 正隆开始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 “还是两成吧,这样似乎更稳妥些,虽然可能会挨鞭子,但朕认了... 可是大臣那里也是个麻烦,他们就等着挑朕的错处呢,听了朕的决定铁定炸锅,又会把列祖列宗搬出来! 那么一成呢? 这个应该可以,实在不行就半成,然后再封你个异姓王,这样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正隆说着抬起头,一脸羞赧地道。 “陆兄弟,朕算来算去,真的只能给你半成,实在不好意思啊!” 说着他急忙拍胸脯。 “不过你放心,朕可以用别的方法弥补,就比如白银。 魏忠义那老伴伴是个能干的,朕银子非常多,内库都要装不下了,先赏你一百万两零花钱吧...” 好家伙,张口就是一百万两零花钱,陆尘瞬间就笑成了花。 他对江山可没有一点兴趣,那玩意就是个拖累,正隆的老爹就是被活活累死的。 正隆倒是不累,可说不定哪天就易主了。 相比之下,钱才实在啊,想买啥买啥,想玩啥玩啥。 没事在大街上撒点,当个人见人爱的金主爸爸,那多舒服啊。 陆尘当即答应下来,并迫不及待地就要去领银子。 可养心殿门外,一个小太监听到这里,嗖地一下就跑了。 小太监腿倒腾地飞快,不一会就来到了寿仁宫。 辗转之下吗,闭目养神的玉蓉瞬间坐起,一脸惊疑地道。 “什么,那败家子不但要赏出去一百万两银子,还要给陆尘割地封王?” 第73章 九千岁出手的力度还不够啊! 陆尘一脸开心地跟着刘金来到了内库。 刘金拿着圣旨和出款条子,他准备接收。 可到了内库后,一箱箱的白银正被装上马车,远远而去。 再看内库里,空空如也,连个碎银子都没剩下。 只有几只含着泪的老鼠,一脸可怜地望着陆尘。 瞬间,陆尘也像老鼠一样,满脸的生无可恋。 问了内库的总管太监,他才知道原委。 太后懿旨,所有白银拉去军部,充当军饷。 陆尘不死心,要求老太监拿出了账本。 净厂进账,合计三百万两。 花销,忠义殿30万两,赈灾50万两,归还军部欠了三年的军饷150万两,皇帝大婚预计花费30万两,最后四十万两是皇宫今年的用度。 天杀的,三百万两都没了? 陆尘麻了。 这一定是故意的,否则不会这么巧,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银子被拉走。 不用说,隔墙有耳,太后那老妖婆收到风声,不想让正隆败家呢。 那么,封地为王就更不用想了。 正隆要是敢和太后提,小鞭子抽不死他。 没空替正隆操心,家里都没米没柴呢! 而且出门之前,他可是牛逼哄哄,声称拿不回去钱就要裸奔! 吹出去的牛,含泪也要完成… 皇宫里是不用想了,有太后坐镇,短时间内别想骗到钱。 不过陆尘却不太慌,因为皇宫外还有一个有钱的地方,那就是净厂。 日头西斜,陆尘没有耽搁,出了皇宫便向着净厂而去。 内库的钱都来自净厂,他又是净厂创始人,只要开口,魏忠义不可能让他白跑。 十几万两应该不是问题。 正想着,净厂的轮廓已经显现。 和初始的毫不起眼的小院不同,此刻的净厂,几百米外就能看到一个大牌子。 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净厂! 门前还有一只大牛,数米高,在夕阳下闪着光,黄澄澄的,竟然是纯铜打造。 好家伙,陆尘有种来到证券公司的错觉。 不过也差不多,半个月的流水就碾压户部整年,妥妥的大乾最豪横权力机构! 只是他还没有走近,就看到路边两侧有很多人。 这些人都是农人打扮,却鬼鬼祟祟,藏在各个角落,眼睛紧盯着净厂大门。 陆尘有些好奇。 难道有盗匪盯上了净厂,准备打劫? 有想法,这一票够大,成了就能金盆洗手了。 陆尘悄悄摸到了一伙人身后。 这是三个农夫,他们一边看着净厂大门,一边悄声道。 “马上就要回来了,大家盯紧点。” “希望别是和我家老爷相熟的,否则就危险了。” “不行,这么提心吊胆不是办法,下次再出来前,一定让老爷先把我工钱结了。” “俺也一样,要不把咱的工钱也抄了,到哪说理去…” 陆尘听着不由皱眉。 事情和他预想的并不一样,这些人根本不是劫匪,而是大户人家派来盯梢的。 很显然,做贼心虚的官员们害怕了,特意想出这个最笨的方法,打算在净厂抓捕前开溜呢! 好手段! 就容易送货上门… 这时,三人却聊到了陆尘,只见其中一个农夫摇头道。 “不用担心,净厂的始作俑者就要完了。”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急忙问询。 “咋了,大人们有对付净厂的办法?” “快说说,找个大户人家不容易,我真不想家里出事。” 那人摇头晃脑道。 “陆尘知道不,就那个方士,他不长眼地惹了秦国舅,还惹得非常狠,秦国舅去皇上太后那里告御状了。” “是吗,我听说是青龙街血流成河,一个帮派都被灭了,难道那帮派是秦国舅的?” “卧槽,这人狠啊,不过这次踢到铁板了,皇上不能再袒护他了吧。” 那人得意地点头。 “怎么可能再袒护,众所周知,太后才是最厉害的,连先皇都怕,更别说正隆皇帝了,而且…” 那人说着声音更压低了几分。 “而且我家老爷今天将府里人都派出去了,你们猜干什么?” 两人摇头,隶属不同,这事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老爷让大家去散播谣言,说那陆尘飞扬跋扈,杀人如麻。 他目中无人,对太后娘娘大不敬,大庭广众下说太后荒淫无度,养了好多假太监,整个后宫都乌烟瘴气…” 好家伙,乍听如此隐蔽且疯狂的事,那两人都惊得张大了嘴。 说话的人也察觉到不对,急忙停住,并厉声道。 “麻痹,你们可不能把这事说出去,这些根本不是谣言,是那陆尘亲口说的…” 说你麻痹! 陆尘听的这叫一个气! 他没想到,就是收拾一个国舅,大臣们竟然也掺和进来,还如此恶毒地编排他。 九千岁下手的力度还不够啊! 陆尘也不偷听了,当即离开三人,向着净厂大门而去。 谁成想,看门老头眼睛都不抬一下,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却不住地搓着。 这不是帕金森,而是古今通用动作。 给钱! 当然,放在现代,也叫点烟。 陆尘可没惯着,一脚就将老头踹趴了。 “瞎了你的狗眼,我陆尘来这里,就算是魏忠义,也要点头哈腰的,你个看门狗竟然还敢向我伸手?” 老头懵了。 他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传说的那位。 果然够年轻,也够狠,差点就把他的老腰踹断了。 纷乱刚起就散了,立刻有好几人上前,恭敬地将陆尘迎了进去。 陆尘也见到了跑出来迎接的魏忠义。 魏忠义满脸容光焕发,兴奋地把陆尘迎进公堂,然后就是一通吹嘘。 “陆兄弟你不知道,杂家这半个月,那真是成果斐然,大臣抓了23人,光是四品以上大员,就有6人之多。 至于抄家的东西,那更是多不胜数,光是白银就将近三百万两。 想不到啊,大乾这些蛀虫竟然如此贪腐,怪不得国家每况愈下,原来银钱都进了他们的兜…” 老魏在邀功,也是在证明自己。 他要告诉陆尘,没有选错人,他不负所托,完全胜任厂公的职位。 陆尘听的点头。 不只是抄了这么多钱,就他这一路走来,不但门房富得流油,连普通的番子,腰上都别着上等的玉佩。 没说的,老魏肯定捞的盆满钵满,早就富的流油了。 那么,他张口要个百万两不过分吧! 于是他也不客气,直接说了出来。 可魏忠义却脸色一僵,不可思议地道。 “陆兄弟,我一个奴才哪里有那么多钱啊,抄家的钱有太后盯着,我可不敢贪墨,而且那样做与贪官何异啊!” 第74章 哀家倒要看看,你能为大乾赚回多少银子 陆尘斜眼看着魏忠义,他不知道这老小子是真心,还是装的。 就那门房和下属,要说老魏没伸手,陆尘还真不信。 更何况,那么多银子过手,谁能不动心? 就算自己没需求,可家里人呢,怎么不得为儿孙攒点? 孤家寡人又怎么了,太监没钱防身,后半生怎么办? 可魏忠义毫不退缩的坦荡眼神,让他心中打鼓。 这事是禁不住查的,真要贪腐,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铁定会露馅。 厂公的位置可是有好多太监盯着呢! 那么,魏忠义真的做到了尽忠职守,不贪钱财吗? 陆尘觉得应该好好捋捋。 首先,魏忠义是真的贪权,所以才会被他忽悠。 其次,这老小子在宫里多年,怎么也有点家底,却在宫外连个宅子都没有,非常节俭。 最后,那些老家伙们虽然比魏忠义资历老,却都很服他。 就比如那会凌迟的老太监,那是皇宫扫地僧一样的人物,却甘愿为魏忠义打下手。 最最后,魏忠义要是真的贪,门口就不会有那么多盯梢的,早就使出金钱大法,将老魏给拿下了。 综合来看,陆尘只能信了。 或许,魏忠义是因为太在乎权利,害怕失去。 又或许,这老小子身残志坚,是个可以研究造纸术,又或者能下西洋的人物… 陆尘也懒得想,他不死心地和魏忠义参观了净厂,还顺便看了库房和账本。 账目清晰,哪怕是他这个有八级会计证防身的,也没挑出任何毛病。 不过陆尘也不是无功而返,而是拿着六千两银子离开了。 五千两是净厂番子们的俸禄,一千两是魏忠义半生的积蓄。 贼不走空,六千两也能让陆府撑半个月呢! 而且,就门房和番子们身上的玉佩,这份俸禄也没啥用,还是交给需要的人吧… 临行前,陆尘不忘敲打魏忠义。 “老魏,尽忠职守是没错,可要注意方式方法,吃水忘了挖井人啊。 不给挖井人俸禄,你也要挑几桶水意思一下吧!” 魏忠义听的似懂非懂,挖井人指的是陆尘,可挑水是干什么,难道要把抄家的钱分一些给陆尘? 好家伙,这是教唆他贪腐啊! 对此,魏忠义相当为难,他是真心想干一番事业的,可不想成为大老虎。 “还有,老魏你要懂得管理,光以身作则是没用的,还要会杀鸡儆猴,杀一儆百。 至少你要学会扣俸禄,我拿走这些钱就是为了教会你!” 这次魏忠义懂了,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最后,老魏你看似成绩斐然,实际还差了好多,很多大臣还逍遥法外呢!” 说到正事,魏忠义眼睛一亮。 “陆兄弟,难道你有找出贪官的更好方法吗,那你一定要教教我。 最近这些官员太小心了,即使被抓了也不攀咬,我真的没什么好办法!” 陆尘嘿嘿一笑。 “明早拿两千两银子来找我,保你收获满满。” 陆尘走了,魏忠义却抓心挠肝。 他相信陆尘的话,可他没银子,但又不想放弃陆尘给的机会。 反复为难之下,他来到皇宫,面见了玉蓉太后。 没有隐瞒,魏忠义交代了陆尘的所作所为,随后他弱弱地问道。 “太后娘娘,这两千两银子,可不可以从赃款里出?我相信,以陆尘的本事,绝对能赚回更多!” 玉蓉太后没有回话,而是沉吟着。 她派出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了。 事实证明,苏秦是在撒谎,陆尘虽然嚣张,但还是国舅家跋扈在前。 而陆尘也没说过任何不敬的话。 她也知道,撒谎的不只是苏秦,还有很多大臣。 这些人竟然胆大妄为,通过编排她来陷害陆尘,实在岂有此理。 同时,这也是逼迫,让她做出取舍。 该死的大臣们,当真如陆尘所说,真的被先皇惯坏了,欠收拾! 心中忿忿,她也希望陆尘能有好主意,更狠地整顿大臣们。 而同时,她也知道了陆家的困境。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故意把钱从内库挪走,也是为了考教陆尘。 可谁想到,只转眼功夫,那坏种竟然把魏忠义给坑了。 不愧是方士,又有法术又会骗人,一点也不偏科。 那么,陆尘会用什么办法惩治大臣,为大乾弄回更多的银子呢? 她越想越感兴趣,有些期待陆尘的表现了。 “准了,不但给他两千两,你再去告诉他,只要是他发现的贪官,赃款的一成归他所有!” 毫无疑问,玉蓉在下重注。 想马儿快跑,就要马儿吃饱,她倒要看看,陆尘拿出全部实力后,能拿走多少银子。 她希望陆尘拿的越多越好,这样不但能赚回10倍的钱,还能揪出好多大贪官! 魏忠义走了,他也相当开心。 有了玉蓉的这道旨意,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给陆尘挑水了。 他却不知道,陆尘并没有回陆府,而是趁着黄昏的掩护,游走在净厂周围的角落。 相比于魏忠义的死心眼,陆尘可机智多了。 这些蹲点净厂的人,那都是送上门的钱,可不能浪费。 只见他不知在哪找来一身粗布衣服,看见同样打扮的,就上前说道。 “卧槽,兄弟你还在上工,没换班啊?” 那人见陆尘的打扮,也随口聊了起来。 “嗯,我两班倒,兄弟你刚来还是要收工了?” 陆尘得意一笑。 “当然是收工,以后都不用来了。” 那人一愣,不由问道。 “怎么,今天抓回来的是你家老爷?” 陆尘一瞪眼。 “胡说什么,吃大便了吗,我家老爷好着呢,不但现在好,以后也不会被抓。”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牛逼哄哄地炫耀道。 “看到没,我家老爷赏赐的,为了庆祝进了净厂的白名单,全家66个杂役,每人都发了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呢!” 虾米? 那人听懵逼了,也不管陆尘骂他,立刻恭敬地追问。 “兄弟咋回事,你好好跟我说说,你家老爷怎么就不被抓了,还有那白名单是个什么东西?” 陆尘装模作样地看了四周,这才小声道。 “我悄悄地跟你说,魏公公不是油盐不进吗,我家老爷找上了陆家,就是创立净厂的那个方士…” 接下来就不用陆尘忽悠了。 陆尘在门口闹出的动静,好多人都看到了。 结合陆尘来净厂的事,那人立刻猜到了其中的猫腻。 难道是把那方士搞定了? 第75章 大清早国舅在门口跪着?那就跪着吧! 陆尘游走在黑暗中,如真主在为信徒们带来福音。 五两银子,这可是实打实的好处,由不得家丁们不动心。 当然,他们动心也没用,陆尘每次都是点到即止,绝不多说,更不给他们追问的机会。 他们只知道,魏公公油盐不进,但是那方士陆尘可以。 而且已经有了成功的案例。 具体是谁,他们不知道,毕竟不是光彩事,也不可能告诉他们。 这就足够了。 很多人已经心痒难耐,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带给自家老爷。 没准也能像那人一样,被赏赐五两银子呢。 这已经够他们几个月的收入。 当然,此刻的陆尘已经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不用逢人便说,只要透露出去消息,那些比狗鼻子还尖的贪官们,一定会寻着味找上陆家。 当然,这些还要有个前提。 他可是清晰地记得,那群坏种将他和太后一起污蔑呢。 只有针对他的造谣计划破产,才会有人选择上门,捐些钱财,寻求他的庇护。 不过这事不用他操心,他相信,太后比他更注重名节。 所以,明天就可以见分晓了。 终于,陆尘带着六千两银票回了陆府。 这是他辗转腾挪一天所得,算是解了陆家燃眉之急。 李有才和楚容在接过银子后,很是惊讶了一把,恭维的话说了一大堆。 “不愧是老爷,我还以为您要空手而归呢,谁想到竟然赚回这么多,省着点可以用半年了。” “是啊,老爷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别人瞠目结舌,这下诗仪夫人不用为钱发愁了...” 两人的话并没有问题,可陆尘却莫名地心虚。 这钱哪是赚的,是他厚着脸皮半抢半骗回来的,可都是番子们的血汗钱啊。 再说,这钱数和他走时候的豪言壮语,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每月万两,这也就够半个月的开销。 实在没脸面接话啊。 好在两人只是强颜欢笑着拍马屁,实际却心思不属,并没有多说。 陆尘见状问道。 “怎么了,是听到什么传闻了吗?” 两人对视后,齐齐点头。 “老爷,坊间都说那秦国舅去告御状了,不会有事吧?” “是啊,而且坊间传闻都好离谱,说您对太后不敬,若是那秦国舅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那就糟了。” 两人很担心地分析着,陆尘却无所谓地摆摆手。 “都下去吧,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多盯着点下面人,看看谁敢出幺蛾子,这才是你们要做的。” 两人闻言心中一凛。 陆尘没有回复,可潜在意思却是,家里若是谁以为陆家完了,做些出格的事,那就绝不会有好下场。 说是让他俩盯着下面,其实也是在警告他们二人。 两人不敢再多说,急忙离开。 他们猜的不错,陆尘也想看看招募的这些恶人会怎样,若是给他玩树倒猢狲散,那说不得就要换一批了。 当然,陆尘也是双标的。 对张诗仪和张翠兰的担心,他就很和颜悦色。 只是好言安慰并没有多大效果,不得已之下,他只能使出了美男计。 最终,她们这才看开了。 陆尘能这么没心没肺地折腾,就说明有恃无恐,她们完全不用担心。 张诗仪躺在陆尘怀里,打听着陆尘赚钱的经过。 作为当家主母,操持着柴米油盐,她已经知道钱的重要性。 虽然和陆尘一天赚回六千两相比,她的赚钱持家计划非常失败,可她没有气馁。 她相信,有陆尘的亲自教授,她早晚也能做到。 想法很好,实际却不行,陆尘赚钱的方法太奇葩,根本就无法复制。 甚至都不能借鉴。 无奈,她只能绞尽脑汁思考,期待自己能想出个生财妙计。 陆尘见状急忙安慰,在承诺帮她想个日进斗金的项目后,张诗仪这才安心。 一夜过后,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陆尘便被吵醒了。 “老爷,大门口有人跪着,听说是那秦国舅!” 楚容的话让陆尘精神一震,随即淡淡道。 “知道了,让他跪着吧!” 陆尘慢条斯理地洗漱穿衣,吃早饭。 他虽然表现的无所谓,可整个陆府的气氛彻底不一样了。 国舅啊,欠钱不还不说,还把人打了,更是把花帮都打没了。 这仇要多大啊! 而且国舅昨天不是进宫搬救兵了吗! 为此,整个陆府都提心吊胆的。 昨天是打的挺爽,可那是太后的亲弟弟,陆府还不占理,更有坊间嚼舌根的… 这些加起来,太后会放过陆府吗? 就连周武平和护院们都整晚没睡,就怕皇城禁军半夜杀过来。 可谁想到,没有禁军和官兵,只有国舅一人。 这人还身背藤条,跪在了大门口。 吃亏还上门道歉,态度这么低,这人脑袋有包吧。 而且不是说好的告御状吗? 太后和皇帝都傻了,不出头就罢了,竟然还要大义灭亲? 唯一的解释,老爷的能力已经强大到让太后和皇帝都忌惮。 威武霸气,牛逼克拉斯! 一场天大的危机就这么化解了,很多人都不由在心中庆幸。 还好昨晚意志坚定,没有逃跑,否则就是自寻死路,牛逼的陆尘绝不会放过他们。 张家姐妹是最高兴的,果然和她们预想的一样,陆尘真的有恃无恐。 而作为陆尘最亲近的人,看到下人们那崇拜的小眼神,她们也与有荣焉。 只是却还觉得不妥,国舅爷都这态度了,应该抓紧请进府里,不能让他一直在外面跪着吧。 整个陆府大门已经围了好多人,再不请进来,国舅爷的脸都要丢没了。 再怎么说也是大人物,身后还站着太后,怎么也要给些面子啊。 可反观陆尘,一点也不急,就那磨蹭的样子,倒像是故意要国舅多跪一会。 张翠兰就要上去劝说,却被张诗仪一把拉住。 “姐姐,不要管,夫君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吃一堑长一智,张诗仪虽然不知道陆尘的想法,但她坚信,陆尘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猜的不错,陆尘当然有原因。 那国舅天刚亮就来了,无非是想不被太多人发现,少丢点人。 可这怎么行,既然犯了错,该受的惩罚可一点也不能少。 丢人都是轻的,要是没有太后在,他都打算让这国舅倾家荡产呢! 而且只有人尽皆知,散播谣言的大臣才不会再幻想,慌张之下,更容易自投罗网! 第76章 有请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倒霉鬼! 今天是十天一次的休沐,户部侍郎钱如是没有睡懒觉,早早地起床。 他没有洗漱吃早饭,而是心不在焉地坐在书房里发呆。 昨晚,盯梢净厂的家丁带回两个消息。 他的直接下属,户部督粮司郎中郑凯被净厂抓了。 他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这人曾帮助过邵家子弟运作,一定是被邵家供了出来。 这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郑凯是他的狗腿子下属,他的很多事都是郑凯操作的。 若是郑凯攀咬的话,他就会被供出来。 到那时,就凭他贪腐的几十万两银钱,净厂绝对把他拖到菜市口咔嚓了。 所以他一躺在床上,脖子就凉飕飕的,哪里还有心情睡觉。 还有另一个消息。 陆尘不像魏忠义那样不近人情,是个爱钱的正常人! 而且已经有人贿赂过陆尘,并成功获得了陆尘的庇护。 而陆尘连国舅家的几台纺车租金都骗,一定是穷疯了,所以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他也毫不怀疑陆尘庇护官员的能力。 作为净厂的创立者,魏忠义一定会卖陆尘面子。 这原本是一个好消息,可谣言计划已经进行,还初见成效。 只要太后发怒,陆尘就会被打回原形。 若是这样,陆尘的庇护将毫无意义。 所以这消息就很鸡肋。 魏忠义就像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哪怕他是三品大员,也丝毫不给面子。 想要脱身,或许只能从陆尘这里入手… 钱如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净厂这么快就查到他,哪怕和那群重臣闹翻,他也要把这谣言计划搅黄了。 可惜没有早知道,他成功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在懊恼时,家丁匆匆来报。 “老爷,出事了,秦国舅在陆家门口跪着呢,已经一个时辰了…” 听到陆家,钱如是一个激灵。 等接收到所有消息后,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秦国舅昨天去告御状,今天就去陆家门口跪着,那岂不是说,这是太后的意思? 一定是了,秦国舅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绝不会向陆尘低头,更别说跪地认错。 一定是太后的逼迫。 也就是说,太后非常看重陆尘,甚至可以为了陆尘大义灭亲! 太后都这样表态了,难道还会被你个坊间谣言胁迫吗? 那么,散播的谣言…完全没卵用。 有了太后的支持,陆尘又多了一道金身,绝对比以往更坚挺,也更难对付! 想到这些,钱如是笑了。 天无绝人之路,只要勾搭上陆尘,就完全不用担心净厂的威胁了! 他立刻对着门外大喊。 “来人,备车,本官要去陆府!” 像钱如是一样的人有很多,有的已经十几晚没睡觉了,就怕净厂的番子突然闯进来,把他们抓进大牢里。 他们也像钱如是一样,派了家丁盯梢净厂,并打探到陆尘收钱庇护的事。 原本他们还在犹豫,可听说秦国舅在陆家门前跪着,全都动了心。 “快,把府里的银钱都拿出来,本官有急用。” “钱呢,本官的钱呢,全装马车里。” “抠门的婆娘,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本官要去陆府,结交神人陆方士。” “屁个骗子,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那是我大乾未来的国师…” 好家伙,上京城好多官员都在准备,边装钱边教训自家婆娘。 与此同时,魏忠义也来到了陆府,可刚到陆家大门,他就愣住了。 秦国舅竟然在陆家大门跪着呢。 陆尘流弊克拉斯~ 只是秦国舅的脸色不太好,一片青紫不说,身体也在瑟瑟发抖,膝盖抖得最厉害。 跪了挺长时间啊。 再看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魏忠义懂了。 这又疼又气的,真是难为这位国舅了! 魏忠义没有上前,让马车向着陆家侧门驶去。 国舅和陆尘都是大佬,他可不想掺和。 陆家正堂会客厅,魏忠义见到陆尘后,让手下献上了一个包袱。 哗啦一声,桌子都被压的咯吱一下。 陆尘笑了,对着管家李有才道。 “点一下够不够两千两,虽然老魏是自己人,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李有才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又有钱来了,一下就是两千两,还是一毛不拔的净厂厂公送来的,老爷果然是最牛逼的! 他也不客气,真的命人拿了个称过来,家丁负责挨个称,他负责挨个咬。 这验真伪的方法… 魏忠义看得后槽牙生疼。 不一刻功夫,银子核对完成,李有才扛着银子走了。 魏忠义急忙道。 “陆兄弟,钱我拿来了,你快告诉我方法吧,厂里还有好多事要杂家处理呢!” 陆尘笑而不语,端着茶杯一口口品尝。 呃~ 老魏傻了。 昨天才坑了他六千两,今天这不会又是为了坑钱吧! 两千两不多,可太后那里他该怎么交待,难道说又上了流氓当吗? “陆兄弟,陆祖宗,你有什么就说吧,太后她老人家发话了,凡是你查到的贪官,抄家的一成都归你!” 不得已之下,魏忠义用出了杀手锏。 陆尘一愣,随后满意地笑了。 “成交!” 魏忠义长舒一口气。 果然,还是太后高明,早有预料,否则这两千两又白花了。 陆尘并没有再说什么,端起茶杯继续品茗,似乎把刚才的事都给忘了。 魏忠义彻底懵了。 都成交了,你倒是说啊,怎么又喝上茶了? 可任凭他怎么劝,陆尘就是不开口,一心喝茶。 直到李有才脸色潮红地飞奔进来,禀报道。 “老爷,小门处有人自称是吏部主事曹嘉禺,请求拜见您!” 吏部主事是五品官,官不大不小,但掌管官帽子,那也是肥差一个。 更重要的是,这是陆府开宅以来,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官员。 更更让李有才惊喜的是,这人出手非常大方,给了门房一包碎银子,塞给他的更是一块金疙瘩。 他当然不是为了钱,这是他当管家赚的第一份外快,纪念价值太重了。 陆尘闻言也终于放下茶杯,看着李有才潮红的脸骂道。 “看你那点出息,我来问你,那人可带有家丁仆人,可拿了锦盒包裹?” 李有才又点头又摇头。 “家丁仆人有两个,可是没有锦盒包裹,不过他们抬了个大箱子!” 听到箱子,一旁的魏忠义却眼睛一眯。 这些天他总和大箱子打交道,一下便猜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至此,他终于有些明白陆尘的意思了,看陆尘的眼神也全是敬佩之色。 陆尘也满意地点头,并对着李有才吩咐道。 “有请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倒霉鬼!” 第77章 看你印堂发黑,这价值五万两的护身符送你了 陆尘吩咐后,李有才屁颠屁颠地出去传唤。 魏忠义则是在陆尘的要求下起身,前往会客厅后面的过廊等待。 他是不想离开的,贪官当面,那还不直接抓了,更待何时。 可陆尘跟他说,两千两就只能在后面听个声音,想在他陆府抓人,至少一万两起步。 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就要一万两,这也太贵了。 而且他可不傻,出去抓人不用耗费一个铜板,没必要在意这一会。 等他到了过道后,却是一愣。 因为这里有一张桌子,桌上茶水糕点一应俱全,而且陆尘的两个小妾正坐在那里。 她们却没闲着,在拿着黄纸折东西。 折的很丑,他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他也懒得猜,顺势坐在桌子旁,等待着陆尘的大戏。 “陆方士,陆神人,久仰久仰!” 这是曹嘉禹的声音。 “曹主事,幸会幸会…” 陆尘在回复,声音透着亲近,魏忠义脑中浮现出陆尘眯着眼睛的笑容。 昨天在净厂,陆尘就是这副表情坑了他六千两,那这曹嘉禹也绝不会好过。 一顿寒暄过后,两人终于到了正题。 “陆方士,我此来是为仰慕,听闻您最近手头比较紧,特意送来了一些阿堵物,还望您笑纳!” 接着便是开锁的声音。 魏忠义坐不住了,这是证物,他必须看一眼,有助于猜测曹嘉禹的贪腐程度。 他慢慢站起身,凑在门缝看去。 好家伙,整整一箱子的雪花银,码的工工整整。 而且看那银子的雪亮程度,这曹嘉禹定是没少把玩,都快包浆了! 据他所知,喜欢盘银子的人可都是巨贪啊。 而且这满满一大箱子,至少万两白银! 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曹嘉禹的家底至少五万两以上。 又是大功一件啊! 只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曹嘉禹突然带着银子过来,目的是什么? 却听曹嘉禹道。 “陆方士,听闻净厂厂公还是您亲自挑选的,所以还请您在魏厂公那里说句实话,我真不是个贪官啊!” 尼玛! 一万两银子都拿出来了,这还不是贪官? 就六品官那点俸禄,干上个一百年都攒不了这么多吧! 魏忠义一脸鄙视,同时也知道了曹嘉禹的目的。 很显然,这是在求陆尘帮忙脱罪。 可这种事不是先试探吗,如此贸然地送来,万一陆尘像他一样视金钱如粪土,那就是自投罗网啊! 很显然,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所以曹嘉禹才能毫不顾忌。 却听陆尘答道。 “曹兄,魏公公那里你尽管放心,我们兄弟相称,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只是这银子你还是拿回去吧,无功不受禄啊!” 魏忠义听的既点头又疑惑。 点头是因为陆尘竟然和他一样,面对万两白银不为所动。 疑惑却是因为,昨天还骗了他六千两,这完全不是陆尘的风格啊。 除非陆尘是个杀熟专业户,否则这反差也太大了。 前厅中,曹嘉禹却听懂了陆尘的意思。 前半句说的非常爽快,实则什么都没答应,只是在吹嘘其庇护的能力。 拿回银子看似是在拒绝,可搭配无功不受禄就不一样了。 分明是在说,这事我能办,但是你的银子太少了,我是不会出手的。 他急忙哀求道。 “陆方士,我只是个去年才上任的六品主事,您不会看不起我吧,不过您放心,这只是今天的心意,明天我还带着一样的心意过来。” 好家伙,瞬间就翻了一倍啊! 魏忠义听的咋舌不已。 而陆尘则是在心里沉吟。 只是个六品主事,撑死贪不到五万两,能拿出两万就不错了,而且第一单生意,怎么也要给老魏留点! 于是他点头道。 “那好吧,老曹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不过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我可不能白拿你东西。” 陆尘说着假装沉吟,随即对着过道喊道。 “诗仪,把我那价值五万两的护身符拿出来,我这来了个朋友,他印堂发黑,必须帮他一把。” 印堂发黑是一点没错,碰见陆尘的人都是这特征。 只是价值五万两的赐符从何说起? 魏忠义茫然四顾,想看看如此牛逼的护身符在哪。 随即他就看到张诗仪起身,拿着个刚叠的破纸包进了前厅。 魏忠义懵了。 一张破黄纸叠的四不像,就价值五万两? 方不方,圆不圆的,卖相连擦完屁股的都不如,还敢再贵点不! 而且这玩意要是能护身,如厕里那么多纸,不成了避邪圣地啊。 可事实却是,曹嘉禹就认这东西,还感激涕零地道谢。 “有了此符,老朽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多谢陆方士搭救…” 曹嘉禹走了,魏忠义还在懵逼中,李有才又跑了进来。 “老爷,门外又来了一人,这次他没带家丁,而是拿了个锦盒,我看他抱着一点也不费劲,您见不见。” 陆尘冷哼道。 “粗鄙,越轻的东西价值越贵,抓紧给我把第二个倒霉鬼请进来!” 等魏忠义回过神,正厅的两人已经进入正题。 “陆方士,听闻您有两个妾室,正巧我家中有两套粗鄙的首饰,还望笑纳。” “客气了,我就喜欢粗鄙的东西,越粗鄙越好,至少比金贵的东西实用。” 魏忠义急忙起身去看。 只见陆尘已经打开了锦盒,非常粗鄙地将一对碧玉手镯扔到了一边,正开心地数着盒子里的银票。 果然够粗鄙。 接下来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张翠兰拿着个纸团走了出去。 这次的护身符可以消灾解煞,价值八万八,打了个半价,只收了四万四! 这人刚走,李有才又跑了进来。 “老爷,这次门外来了三个官员,都要见您,您看我先把谁领进来?” 好家伙,这就三个了? 那肯定是见官最大的呗,官大贪得多,出手也更大方不是。 魏忠义已经帮陆尘做了选择,却见陆尘缓缓品了口茶,然后骂道。 “狗东西,老爷我赚钱不累吗,就不知道体谅我一下?” 呃~ 魏忠义无辜躺枪,却顾不上委屈。 麻痹,舒服地斜躺在椅子里,张张嘴就进账几万两,这样的躺赚还喊累,懒死你得了! 却听陆尘再次道。 “都不见,叫他们给我等着,凑够五个一起领进来。” 魏忠义又被雷到了。 收贿受贿这事就算你不避嫌,也不能搞团购吧,实在离了个大谱。 就那些胆小怕死的贪官们,恐怕连前厅都不敢进啊… 第78章 陆家赚麻了,就是这钓鱼执法太缺德啊 一天的时间转眼而过,夜幕降临,陆家终于没了拜访的官员。 魏忠义也离开了。 只是他的脸色非常精彩,有震惊,有懊悔,还有一丝忐忑。 一整天时间,他就呆在陆家正堂的过道里,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直在听着陆尘忽悠贪官们。 不对,用陆尘的话说,这是在交朋友,顺便卖护身符。 在他的再三追问下,陆尘也解释了这些贪官上门交朋友的原因。 无他,因为陆尘已经放出风,说可以庇护他们,保证其不受净厂迫害。 魏忠义这才明白官员为何趋之若鹜。 可他这个厂公还在旁听啊,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赔了钱又要被抓,这些官员知道真相后,肠子不得悔青了。 夺笋啊,满山的熊猫都被饿哭了! 这事也就陆尘能干的出来吧! 幸亏都是些天杀的贪官,也没啥好同情的。 于是他没了心理负担,心里佩服的同时,听着陆尘交朋友。 最终,陆尘交了几十个朋友,护身符也卖出去上百个。 那些贪官很上道,有人竟然主动买了好几个。 价格自然也不菲,最少的都卖出了2000两。 而最高的一张,竟然卖出了九万八千两。 好家伙,只一天的进账,粗略算一下,竟然有上百万之多。 陆家发了,一百万两啊,都赶上大乾半年的gdp了。 更让他震惊的是,能拿出百万两孝敬陆尘,这些贪官的身价加起来,至少有300万两。 甚至更多。 亏他觉得贪官抓没了,还为这些天的收获沾沾自喜。 谁想到,陆尘只是在家里一坐,就勾搭出这么多蛀虫。 而且按陆尘的话说,这还只是上京城,算是冰山一角,大乾几十个州府,那些才是大头。 这话真心没错,虽然被陆尘打的脸生疼,可魏忠义知道,净厂任重道远! 感谢陆尘,不但给了这么一份大礼,还让他开阔视野,找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可这些是有代价的。 今天的五十三人,陆尘收了他十万六千两银子。 为了凑整,又因为他没带钱,竟然说什么四舍五入,逼着他签了个十一万两的欠条。 他这才知道,陆尘所说的两千两银子,指的是每人两千! 虽然也很值,抓了这些人,就算再给陆尘一成,也有几十倍收益,但他不知道怎么和太后解释。 而且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就这样,魏忠义一路震撼加懵逼地来到了寿仁宫,面见了玉蓉皇后。 “娘娘,陆尘他赚麻了!” 这是魏忠义的第一句话,玉蓉太后不由皱眉。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求办法吗,为何是他赚麻了?” 魏忠义忐忑道。 “娘娘,陆尘的计策很简单,他只是放出风,说可以庇护大臣们,于是那些大臣就像疯了一样…陆尘管这叫钓鱼执法!” 钓鱼执法? 很新奇,也很形象,效率也是真的高,就是太缺德了。 这方法除了陆尘,别人真心想不出来。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陆尘真的没让她失望,这样缺德冒烟的办法,绝对能抓到不少贪官。 玉蓉面色缓和,随即又皱眉。 抓贪官,就算给陆尘一成,大头也是朝廷,陆尘怎么赚麻了? “魏忠义,你给哀家说清楚,陆尘他赚了多少,怎么赚的?” 一问到这事,魏忠义就有些忐忑,却也不敢隐瞒,弱弱地说道。 “他,他说的两千两,指的是两千两每人,可我没带钱,就签了个欠条,总计十一万两。” 好家伙,一个贪官还没抓,这就搭进去十一万两? 玉蓉呼吸不免有些急促,十一万两啊,顺景帝发丧才只花了十万两,就便宜陆尘了? “十一万两,加上那一成,陆尘至少能赚几十万两,虽然有点多,但就当哀家赏赐他了,毕竟皇儿答应赏他一百万两呢!” 没办法,玉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可魏忠义却接着道。 “娘娘,不只这些,陆尘他现在就已经赚了一百多万两!” 嗯? 玉蓉一个愣神,急忙问道。 “怎么回事,你不是没抓人吗,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是那些贪官给的啊,他们都是带着钱去的,最少的都是几千两,一般的都上万,最多的将近十万两呢!” 这么多? 玉蓉太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魏忠义,这钱明明都是赃款,怎么能算陆尘的,你老糊涂了吗?” 魏忠义一脸委屈。 “娘娘,我当然知道,可陆尘他每人送了个护身符,说这是卖符的钱,属于他的合法所得!” 合法你妹,卖符?卖金疙瘩都没这么贵! 玉蓉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听魏忠义继续道。 “而且他还弄了个拍卖,把一堆贪官叫到一起,让他们竞价,价高者得,那九万八千两就是这么来的。” 呃! 玉蓉再次被暴击了。 陆尘这绝对是有预谋的,分明是借着识别贪官的事在薅羊毛。 更可气的是,如老魏所说,这理由还非常充分。 一句护身符,贪官都明白啥意思,当然拿出全部身家去争着买。 而陆尘身为方士,卖符很合理,在天下第一名头的加持下,卖贵点也正常。 卖符的同时帮忙甄别贪官,还算是功劳呢,面子里子全被陆尘占了啊! 再加上陆尘那巧言如簧的本事,玉蓉太后断定,这一百万两银子怕是要不回来了。 “呼!” 玉蓉长出一口气,恨恨地对着魏忠义道。 “明天就收网,把那些贪官都给我抄了,一个也不能落下。” 这就收网吗? 魏忠义想劝阻一下,毕竟陆尘说了,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时间越久,抓到的贪官越多! 可是看太后气愤的脸,他没敢。 “奴才这就去准备,保证抄回的钱更多。” 魏忠义领命离开了,可玉蓉太后的懊恼一直持续着。 一百万两啊,到底还是没省下。 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大方点,按照正隆的意思,直接赏了陆尘呢! 那样的话,至少还能算个人情。 现在这算什么? 陆尘恐怕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不过她这可是冤枉陆尘了。 陆府餐房饭桌上,陆尘咬着一根虎鞭,乐呵呵地看着张家姐妹算账。 “相公,一百二十一万三千两,竟然有这么多,朝廷那里不会有问题吧?” 张诗仪脸上既兴奋,又忐忑,最后还是问道。 陆尘冷笑一声。 “娘子,这钱和朝廷有什么关系,都是你和小翠叠护身符赚的,属于你们的合法劳动所得!” 第79章 能日进百万金,全靠跪在门口的大貔貅镇宅呢 好家伙,张诗仪和张翠兰都愣了。 真的是这样吗? 叠了一天,这护身符她们还没学会明白呢,就能卖百万两? 这事说出去谁信啊? 别说银子,冥币都不值吧。 她们当然知道,这分明是陆尘在挂羊头卖狗肉的功劳。 可看着陆尘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们没有再分辩。 这是要统一口径呢! 不管谁问,一百万都是卖护身符的合法劳动所得... 张诗仪很聪明,懂得举一反三。 想守住这笔钱,不但要有理由,还要有具体的防范措施。 “相公,你先吃,我和姐姐商量下,这么多钱应该藏在哪。” 狡兔三窟! 张诗仪说完便拉着张翠兰出了餐房,两人宛如狡猾的兔子,琢磨起了藏钱的窝。 陆尘本想劝一下,毕竟这还没结束呢,虽然明天来的人会很少,但指不定有大鱼呢。 可看两人的兴奋劲,他也就没再劝阻。 谁规定狡兔必须三窟的,只要有必要,十窟八窟也没什么问题啊。 狠狠地嚼了嘴里的虎鞭后,陆尘起身出了餐房。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要去看看那位陆家的守门员。 陆尘一步三摇地来到了大门口,看向了大门前跪着的秦国舅。 随后他笑了。 这秦国舅已经不是跪着的姿势,而是背向大门,半蹲半坐着。 身子底下还垫着个蒲团,更有轻微的鼾声传出! 你还别说,夜色下,一身藤条的秦国舅摆出这姿势,和门口两边的石狮子还蛮搭的! 陆尘不由感慨,能日进百万金,全靠这位貔貅镇场子啊! 只见陆尘语调怪异地道。 “大貔貅、大貔貅...萨瓦迪卡,吃麻辣大西瓜~” 秦国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脸古井无波地回身看向陆尘。 一天的时间,他的心路历程相当坎坷。 大清早,带着些许小聪明,他踏上了征程。 丢脸肯定有,但清早人很少,丢的不多。 至于陆尘不搭理自己,这事他完全没想过。 堂堂国舅如此低姿态,陆尘还不像哈巴狗一样跑过来,双手将他扶进陆府,献上一顿热乎乎的早餐! 可事实却总是出乎预料。 家丁护院挨个出现,像看街头杂耍一样看着他,就是没有陆尘。 随着时间流逝,周围开始聚集好多人,他的心也沉到谷底。 陆尘那个杂碎,竟然一点不懂人情世故,彻底将他晾在这里。 麻痹,老子可是国舅,就算对他不屑一顾,难道连太后也不放在眼里吗? 屈辱中,秦国舅的愤怒越来越盛,仇恨几乎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差点就冲进陆府,和陆尘来个鱼死网破。 可仅存的理智制止了他。 陆尘虽然有点瘦,可他打不过。 最重要的是,他会被逐出苏家,阿姐玉蓉也会和他断绝关系。 这绝对不行,曾经被他欺负过的那些人,分分钟就要了他的命。 他只能在煎熬和愤怒中忍着。 随着时间推移,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王八。 在毒辣的太阳底下,他浑身是汗,怒气也随着汗水被蒸发。 理智回归后,看着人群散去,他知道,不管是谁,在天大的热闹面前,也要先把午饭吃了。 民以食为天,人群走了,这屈辱不就没了吗! 所以,没有什么不是一顿午饭解决不了的。 还好他忍了下来。 秦国舅有些悟了,虽然下午还有人过来,但很少,他的心境也完全变了。 对于零星的指指点点,他转过了身子,一脸无惧地面向人群,心中冷笑。 有种你们不回去吃晚饭,就一直盯着老子看。 没有什么不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果然,快到黄昏时,人群没了。 路过的人虽然有很多,但并不会驻足围观。 最多就是皱皱眉,然后扔下一枚铜板,或者两枚... 秦国舅瞬间变得心塞,这是把他当乞丐吗? 不过想到玉蓉的最后通牒,他知道,没有陆尘的原谅,他连乞丐都不如。 不只是铜板,当一个和尚路过时,很暖心地扔给了他一个蒲团。 地上很凉,他的老寒腿早就撑不住了。 这蒲团是救命的。 同时,也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光明。 幼时虽然穷苦,可他也会给乞丐分半个窝窝头,然后欢乐地听乞丐讲村头李寡妇的那些事。 那时,他有很多想法,想一家人丰衣足食,想成为全村最靓的仔,想让村里人都能吃上窝窝头,还想娶了李寡妇...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狠辣而暴戾,追求起了血腥和刺激? 似乎是从阿姐入宫开始的。 好多人来巴结他,给他送钱,教唆他该怎么做。 有宫女,有太监,有流氓混混,还有那些当大官的人。 然后他的想法都没了,只想着有阿姐在,其他人在他面前,都是狗东西~ 就这样,秦国舅在蒲团上睡着了,还打了鼾。 虽然腰酸腿麻,可他没有梦到那些被他迫害的人,睡得非常香。 直到一句萨瓦迪卡传来,他见到了那个让他想起曾经的人,陆尘。 恨当然还有,但他已不再执着。 阿姐是给他一切的人,他不能再肆意妄为,要听阿姐的。 和仇恨比起来,他更倾向于失散多年的亲情! 他就这么定定地望着陆尘,等着原谅,或者更大的侮辱。 他都不在乎。 被群嘲后,他彻底看开了。 陆尘看着秦国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平淡的眼神却蕴含一丝代表希望的光,他只在某位活佛的眼中看过。 不过这些和他无关,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于是他问道。 “今天感觉怎么样,明天还来不?” 秦国舅平淡地回道。 “全凭你吩咐!” 陆尘一愣,随后笑了,他指着两侧的石狮子。 “你知不知道,我家缺个守门的大貔貅,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合适!” 这是赤裸裸的侮辱,秦国舅却依旧古井无波。 “但凭吩咐!” 陆尘很满意秦国舅的语气和态度。 眼睛不会说谎,他彻底改变了对这位国舅的看法。 得饶人处且饶人,浪子回头金不换,该欺负的也欺负完了,对方还非常配合地帮他赚了一大笔钱...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道。 “那你明天还是来吧!” 此言一出,饶是秦国舅古井无波的心,也翻起了滔天巨浪。 麻痹,阿姐说的果然没错,和这陆尘相比,自己就是个傻白甜的大善人! 而不远处黑暗的角落,一个黑影被陆尘的话雷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响动。 这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刺耳,吸引了陆尘的目光。 第80章 所有进过陆府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秦国舅走了,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他心里的阴影面积,无从而知。 那黑影也连滚带爬地逃了。 陆尘没有追,他捡起黑影掉落的一只鞋子,交给了李逸风。 鞋子入手,味道让李逸风很上头,可他不敢犹豫,急忙放在鼻子前深深地闻了好几口。 强忍住脑中的晕眩,他认准一个方向,追踪而去。 半夜时分,李逸风回来了,给陆尘带回了一个消息。 户部侍郎,钱如是! 陆尘笑了笑,没有过多理会。 一条观望的大鱼,也许明天就上钩了。 此刻,钱如是躺在床上无法入眠。 今天早上他第一个到了陆府门前。 可正当他要下车时,被人捷足先登了。 有个叫曹嘉禹吏部的主事,赶在他前面进了陆府。 再接着人就开始多了起来,最后陆家门前竟然像菜市场一样,到处都是人和马车。 于是他没有现身,窝在马车里等着。 开玩笑,这么多人看着,他可不想暴露贪官的身份。 身为朝廷三品大员,他不是那些小卡了迷,怎么会轻易乱了方寸。 而且等着的不只是他,有几辆豪华马车也一直在等着,里面一定有他的熟人。 可等到中午时分,人流依旧络绎不绝,马粪味更是臭出了好几条街。 看着熟悉的马车陆续离开,他也只能无奈摇头,命令车夫回府。 下午时,他忍不住又来了。 这次他没有坐车,也没有带随从,而是乔装打扮孤身而来。 然后他发现,秦国舅竟然还在陆家门前跪着。 好家伙,陆尘竟然不给太后一点面子,太狠了吧! 作为知道太后势力和心性的人,钱如是没有别人那样乐观。 他觉得,陆尘如此嚣张狂妄,这么得罪太后,注定不会长久。 那么他就要重新考虑结交的事。 因为识人不明的代价,很可能是引火烧身!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想确认自己的判断。 不过太后的人一直没有来,秦国舅却像换了个人,像个忠实的老牛,任劳任怨地跪着。 这就更让他惊异了。 难道陆尘真的强大到太后都忌惮到这种程度,给秦国舅下了长跪不起的命令? 可陆尘何德何能? 猛地,他想到一种可能。 陆尘是方士,一个有真本事的方士!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不管陆尘是不是有真本事,但太后相信他有真本事,所以他才能如此有恃无恐! 想通这些,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只能明天再来。 就在这时,陆尘出现在大门口,和秦国舅有了那番对话。 钱如是原以为陆尘会放过秦国舅,杀人都不过头点地,这国舅跪了整整一天啊! 而且秦国舅的态度非常好,哪怕陆尘出言侮辱,也没有任何不耐之色。 谁想到,陆尘竟然让秦国舅明天还来? 太特么狠了。 人家都是专欺负老实人,这是专欺负恶霸的狠人啊。 怪不得太后都要礼让三分,不谈方士的本事,就这股狠劲,无人可及! 震惊之下他暴露了,不过好在跑得快,并没有被陆尘抓到现行。 此刻,想着陆尘的能量,他心中暗下决心,明天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也要结交上陆尘。 不只是因为净厂,还因为以陆尘的本事和能量,有让他去结交的资格。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让车夫备车,来到了陆府门前。 秦国舅已经到了,依旧是身背藤条跪着。 幸运的是,除了秦国舅外,并没有其他人。 这就让他方便很多。 钱如是下车,看了眼天色,内心感慨着。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天时地利,再加上马车上的诚意,他有信心获得陆尘最诚挚的友谊。 可看到身后行来的一辆马车,他不由心中一紧,脚步也加快了几分。 他若是所料没错,这辆马车昨天也来过,还是抢在他前面的那个曹嘉禹。 虽然不知道曹嘉禹为什么还来,可今天哪怕是暴露,他也要拿下这第一。 钱如是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看着曹嘉禹下了马车,步伐更快了几分。 可眼看着到了陆家侧门,街角突然出现一群人。 这群人五大三粗,衣服上一个大大的番字,面容凶恶地越跑越近。 是净厂的番子。 钱如是心中再次一紧。 郑凯进去后,他最怕见到的就是这个番字。 那么,莫非郑凯招了,净厂的人是来抓他的? 钱如是腿都软了,急忙扶住陆家的门。 净厂的番子越来越近,他想逃,却脸色惨白,始终迈不开腿。 终于,这些人已经到了身前,他的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 完犊子了,这下要被拉到菜市口… 可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番子没有在他身前停留,而是从他身前跑过。 接着便是一阵混乱。 “姓曹的,你想不到吧?” “吏部的大鱼,跟我们走一趟吧!” “厂公邀请你去喝茶了…” 曹嘉禹被抓了,他一脸不可置信,口中更是大喊道。 “你们干什么,我是陆方士的朋友,也是你们厂公的朋友,我有护身符,我是自己人!” “你们搞错了,我是来补钱的,一万两银子就在车上,我绝不会赖账的…” 钱如是看着这一幕,心中惊惧。 这是什么情况,昨天他是亲眼看着曹嘉禹进陆府的,为什么今早就被抓了? 补钱是什么意思,难道陆尘胃口太大,嫌弃曹嘉禹给的少,连夜去催钱加价吗? 真特么苟啊! 只见番子们没有丝毫迟疑,瞬间就给曹嘉禹套上了枷锁,口中更是骂骂咧咧。 “抓得就是你,名单上面写的很清楚,你是第一个来陆府的,贪污所得至少数万两。” “不过你放心,所有进陆府的人都跑不掉,你们都会在净厂团聚的…” 番子押着曹嘉禹走了,留下钱如是在风中凌乱。 他彻底被吓麻了,也被这反转弄懵了。 说好的庇护呢? 所有进陆府的都跑不掉,会在净厂团聚,那岂不是说,祈求陆尘庇护的所有人都会被抓? 这特么还是庇护吗,分明是在诱惑他们跳出来,然后一网打尽呢! 钱如是脸色涨红,眼神逐渐有了焦距。 就差一点点,只要再快那么两秒,他就进去了啊! 反应过来后,他急忙缩回手,并后退数步。 眼前陆家大门已经变了,犹如一头凶兽的巨口,仿佛随时会将他吞没。 而大门上朱红色的油漆,也像是由无数同僚的鲜血浸染而成,恐怖至极。 钱如是不敢再有一丝停留,连滚带爬地跑回了马车,嘴中一直呢喃着。 “陆尘、这个禽兽…” 第81章 非逼我走正道,那就等着民不聊生吧 陆尘站在大门处,看到钱如是的马车狂飙着离开,心中感慨。 一条大鱼跑了,损失多少银子啊! 而且他敢肯定,大鱼绝不止这一条。 净厂的人不该动的,只要再给他两天时间,上京城将海晏河清,到处清明。 他当然也会爆护,有吃不完的鱼。 到那时,随便在陆府里挖一铲,都会挖出白花花的银子。 可惜,没机会了。 而且他知道,这和魏忠义没关系。 老魏虽然正义感爆棚,但只要忽悠几句,还是很听话的。 不用说,这是那位太后的主意。 他才能猜到太后的心理,无非就是见他赚的太多,眼红了。 可这两败俱伤的方法,太意气用事了。 果然,这老娘们太狭隘,见不得别人好。 而他就不一样,虽然知道钱如是是条大鱼,但他全当没看见,绝不会说出去。 他这可不是狭隘报复玉蓉太后,而是在意同僚之情。 大臣们提心吊胆也不容易,应该拧成一股绳,不能便宜了净厂和内库。 他相信,哪天陆府没钱了,钱侍郎一定会慷慨解囊的。 这对陆家很有益。 而且水至清则无鱼,海晏河清也不是最有利的。 而且贪官刚被喂饱就被拿下,新上任的又要重新喂,花费的更多啊! 操了一会闲心后,陆尘摇摇头。 不会再有人拜访了,但一百万两银子也不是很多。 每月一万两,八年就没了。 生命可不能那么短,所以还要去赚。 可歪门邪道被玉蓉堵死,想赚钱… 陆尘心中感慨,太后娘娘,你非逼着我走正道,那就等着民不聊生吧。 想着这些,陆尘看向秦国舅。 “秦国舅,别跪了,进府里吃早饭!” 在陆尘的不按常理出牌下,苏秦懵了。 今天竟然不用跪着? 随即他心中一突。 无事献殷勤,不会是皮鞭、蜡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他虽然看开了,可这些还是不太行的… 早餐中,陆尘大快朵颐,啃着个红色条状物。 苏秦则心中忐忑,吃什么都没味。 红烧虎鞭都造了,接下来的事就更不好猜测了! 一顿没滋没味的早餐过后,他被陆尘带进了后院。 苏秦是第一个到陆家后院的男人,但是他并不知道。 在他眼中,陆家后院全是花花绿绿的漂亮女人。 不但漂亮,还都穿着绸缎,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丫鬟! 但是,这些女人一脸艳羡地看着他,让他感觉很不好。 这种艳羡他记忆犹新,当年阿姐被选为皇后时,村里的女人都是这表情。 想到这些,他不由菊花绷紧! 再接着,他被陆尘带到了一个阴暗的房间。 房间很大,很空旷,里面摆着好几台木棍制成的器械。 那些木棍比他背来的藤条粗好多… 不过这次他没有害怕,因为这些他认得,正是聚财绸缎庄租给陆家的纺车。 不过有一台纺车和其他的不同。 这台纺车上,并没有手动摇轮,也没有最时下流行的偏心轮脚踏板。 在传动装置的末尾,竟然安装着圆形锯齿状的铁块。 再看纺车,足有普通纺车的两倍。 不但大,还有很多排列整齐的锭子。 粗略数一下,竟然有十六个之多。 苏秦疑惑地看着这辆纺车,又看看陆尘。 他是个纨绔,可主业是经营丝绸相关,当然认识纺车。 虽然没有研究过,但基本结构和行业情况还是了解的。 陆尘弄出的这东西他却没见过。 目前最好的纺车是偏心轮脚踏纺车,正常装两到三个锭子,最多能装五个。 每天产出麻纱不会超过十斤。 可陆尘弄的这东西,明显是十六个锭子的纺车。 想法非常好,从三个到十六个,速度至少翻五倍,每天五十斤都不在话下。 可这东西能实现吗? 不谈那些锭子会不会转,光是这驱动就没办法解决。 十几个锭子,就算来个大力士,也别想能转起来。 人力有时穷,这事也就是梦里会有,现实绝不可能完成。 或许,陆尘是做了一个梦,就弄出这么个奇葩纺车,要进军纺织业呢! 只是这东西拿出去,一定会被人笑掉大牙吧。 虽然苏秦不在乎嘲讽,可也不喜欢,当即说道。 “陆方士,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些纺车就送您了,还望您不要推辞,若是觉得不够,我那里还有很多。” 因纺车而起,就因纺车而断。 苏秦心中已经决定,陆尘要是想进军纺织业,他就把绸缎庄的所有纺车都送给陆尘,直接退出纺织业。 这样阿姐就不用再为他担心了! 陆尘当然不会要苏秦家的纺车。 他又不是收破烂的,已经弄出了十六锭纺车,还要那些有什么用? 他更不会让苏秦退出纺织业,毕竟让苏秦今天来,就是为了眼前的纺车。 因为这就是陆尘的正经生意。 在打散了花帮后,陆尘就想到了改造纺车。 赚钱看似很难,实则一点也不简单。 但那是对别人而言。 陆尘可不会一棵树上吊死,邪门歪道走不通,那就走正道。 怀揣科学技术生产力,发家致富这事完全是看心情。 于是他没有耽搁,画了个图纸交给家里的木匠,并让李有才在一旁协助。 现在,成品就在眼前。 不过看苏秦的样子,明显是不信。 确切地说,是不屑一顾。 陆尘也没有怪他,毕竟这纺车还缺动力装置。 只见陆尘大手一挥,开始指挥家丁们。 “来,把这大家伙给我抬走,放到碾房里,老爷我有大用。” “对,轻点,别着急,这玩意金贵着呢,你们摔不起。” “李有才你组织一下,给他们喊号子,确保路上不出任何差错。” “秦国舅你也别愣着,今天这事叫小刀划屁股,让你开开眼,然后咱们合伙做笔生意…” 就这样,这台大纺车被抬到了碾房。 所谓碾房,是指碾谷磨面的房间。 不要小看古人,虽然没有研磨机,可人家也不会吃带皮的米,更不会干嚼麦子。 在碾房里,把粮食放在碾台上,用碾子旋转碾磨,便能去了米皮,留下饱满的精米。 而且,这个操作不一定用人力来完成。 古代虽然没有电,却都圈养牲畜。 牲畜蒙着眼,在后面驱赶,就会绕着碾台拉动碾子。 很笨,但很有劲,要不怎么叫牲口呢! 所以,用牛拉动碾子研磨出的精米,叫笨笨牛,用狗拉碾子磨出的叫笨笨狗… 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要是能请来黑白无常,那你就能吃上非常牛逼的无常大米… 第82章 我就是喊句奔跑吧李有才,这个国舅怎么就火了? 碾房里,苏秦没想着精米,而是想着陆尘要和他合作的生意。 陆尘的意思很明显,生意涉及纺车和纺线。 叫他来这里,一定是展示那台十六锭的纺车。 不对,没有动力装置,这东西不算纺车,就是个拼凑出来的白日梦。 一会等到梦就醒了,陆尘就会知道现实的残酷。 不过他不会嘲笑,因为曾经的他也是这样异想天开,更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没这么肤浅。 苏秦胡思乱想的同时,也观察着家丁的操作, 碾子被撤掉了,只留下中间的一根轴,轴上同样有一个铁疙瘩,也是圆形锯齿状。 接着,纺车被架了起来,传动装置的铁疙瘩和碾轴上的铁疙瘩咬合。 看到这一幕,苏秦古井无波的心泛起层层波澜。 他虽然纨绔,却并不傻,看出了一些名堂。 两个铁疙瘩的连接和榫卯结构类似,却更加精妙。 榫卯只能保证固定的牢固,可这两个东西连接却不是死的,而是能够活动。 若是其中一个转动,如此严密的咬合下,另一个也必定会跟着转动。 只要牲畜拉着碾子轴转动,纺车有很大可能会跟着转动! 儿啊儿啊儿啊! 一头驴被拉了过来,听叫声,这是一头精力旺盛的公驴。 绳索被固定在了驴身上,李有才亲自牵着驴,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随时等候陆尘的命令。 这不是做样子。 早在陆尘安排他做这东西时,说的就很清楚。 “有才,你什么都不怎么样,就是这名字讨喜,所以我把这东西交给你做。 你若是能原封不动地做出来,就无愧有才这个名字,是陆家的大功臣。 别的不敢说,陆家哪怕成了大乾最大的世家,你李有才也是第一顺位的大管家,无人可以撼动!” 李有才并不好忽悠,他很清楚陆尘在给他画大饼。 但能让大魔王陆尘改了狠辣作风,靠画大饼来让他做的事,绝对非同凡响。 这样的事要是办砸了,虽然陆尘没有提惩罚,但他知道,陆尘绝对会不高兴,对他也将失望到极点。 到那时,他连名字的优点都没了,分分钟就会被陈塘楚容所取代。 所以,他把上京城的铁匠铺都跑遍了,更是亲眼盯着木匠改装,全程都不敢有一丝马虎。 他不为以后,只为当前不被取代。 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不只有老爷看着,还多了个外人。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老爷装逼的重要时候,只要做好了,或许并不是画大饼,而是… 可若是搞砸了,就等着卷铺盖走人吧! 就在这时,陆尘一声命令。 “来吧,展示…” 啥玩意? 李有才懵了一秒,直到陆尘再次道。 “奔跑吧,李有才,带着你的驴发光发热吧!” 有点绕口,但李有才听懂了,他当即一巴掌拍在驴屁股上。 “驾!” 儿啊儿啊~ 大公驴一声长鸣,发动蹄子向前,绳子瞬间被绷紧。 执拗执拗执拗,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齿轮缓缓转动,带动着纺车上的十六个锭子旋转。 好家伙,真的动了? 苏秦正被陆尘主仆的搞怪而神游,此刻却是张大了嘴,死死地盯着那些锭子。 十六个一起动,虽然有点慢,还有点费劲,但真的成功了。 这一定是大乾纺线最快的纺车,而且完全脱离了人力。 很难想象,这是被陆尘这样的大恶人研究出来的。 而他还只是方士啊! 士农工商,这职业别说和纺车,就是和工匠都没任何关系吧! 难道就是因为做了个异想天开的梦? 随着纺车锭子转动,锭尖上的棉条被纺成线,棉线再被缠在锭子上纺成穗子… 因为公驴走的慢,这个过程并不算快,但架不住多,足足十六锭。 而随着李有才发力狠命扯动,驴子走的越来越快,渐渐跑了起来。 好家伙,这就完全不一样了,大转轮犹如正在加速的汽车轮子,越来越快,已经有四五十迈。 而锭子就更不得了,吱吱吱地响个不停,堪比动车组了! 只顷刻间,原本一半的棉条就见底了,每个锭子的转动速度都是普通纺车的数倍不止。 在场的人无不惊异,苏秦更是看麻了,他看到的不只是技艺,还有钱,大把大把的钱。 有了这东西,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生意,再也不用靠着阿姐的名头坑钱。 他也可以扬眉吐气地回到村里,每户都发一台纺车,保证全村人都能吃上精米。 他甚至可以做大做强,好好震慑一下江南道的那些纺织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弟弟~ 苏秦的眼睛渐渐没有了焦距,没有了纺车,只有无尽的光明。 在光的最深处,阿姐玉蓉缓缓显现,她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欣赏和安慰! 渐渐的,阿姐的形象缓缓消散,光芒突然一收,汇聚成一点。 一缕烟尘升腾,光点猛地放大,化为熊熊烈焰,并急剧膨胀… 苏秦一脸祥和地看着,他期待阿姐再次出现,给他更大的鼓励和肯定。 可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幻想。 “麻痹你傻了,想被烧死吗?” 声音来自身边,是陆尘。 随着这一声大喝,他的五感再次回归。 刺鼻的浓烟让他大脑发晕,强烈的火光炙烤下也皮肤刺痛,耳边更是嘈杂无比。 “走水啦!” “失火,水龙呢?” “别叫了,快出去喊护院家丁…” 这一刻,看着熊熊燃烧的纺车,苏秦才意识到,真的失火了! 可这是为什么? 好好的纺车,十六锭的天工造物,竟然就这么没了? 这是全村人的希望,是阿姐刮目相看的根源,绝不能被烧毁! 苏秦急了,他不顾一切冲上前,扑向了那台纺车。 在他眼中,这不是纺车,是希望,也是他的新生! 可是,后脑一股大力传来,整个头皮都是一阵剧痛,他不由自主地倒退。 有人拉住了他的头发向后拽着。 终于,力道消失,他也被拽出了碾房。 烟尘和光明都消失了,可那人没有放过他,对着他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还边踢边骂。 “我次奥,想死你不回家死去,在我陆家自焚,是要碰瓷吗?” 似乎是愤怒的陆尘。 这还不解气,陆尘竟然又说道。 “李有才,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一起捶他,真要是被烧死了,老子就把你送太后那里背锅…” 此刻,苏秦才彻底回过神,而钻心的剧痛也让他知道,他身上着火了! 陆尘的声音又响了。 “麻痹,综艺有毒啊,我就是喊句奔跑吧李有才,这国舅怎么火了?” 第83章 惊天动地,16锭纺车的超级震撼 李有才摊上事了。 听到陆尘的吩咐,他不再想着灭火,也开始暴揍这位国舅。 内心中,他慌得一批。 他成功的展示了自己,纺车的效率超出所有人预期。 这是好事,本来他能稳稳的坐实第一管家的位子,可谁想到,玩脱了。 跑的太快,以至于锭子转速太高,都干冒烟了。 他光顾着给陆尘长脸,跑的太开心,就没在意。 锭子上可是缠了棉花的,别说冒烟,就是高温都极易引燃。 于是悲剧发生了,十六个锭子相继被引燃,转瞬间便成了熊熊大火,让人猝不及防。 更有个傻笔国舅被吓傻了,愣愣地站在原地。 不对,那小子还想冲进火里呢! 这要是没有老爷拉那一把,肯定就给烧死了。 纺车是他做的,驴也是跟着他奔跑的,这都不用老爷添油加醋,太后娘娘肯定会活剐了他。 所以揍国舅这事,他拿出了吃奶的力气,相当卖力。 苏秦身上的火终于被揍灭了,再接着,他被冷水冲了一个时辰。 冷水让他清醒,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想着整件事的始末! 十六锭纺车是真的,而且不只锭子多,因为牲畜驱动,其速度并不慢。 不对,是非常快,快到锭子都承受不住的速度,这才导致起火。 这样的速度,保守估计每天能产出一百斤。 冷静下来后,他也为刚才的行为懊悔。 纺车是人造的,只要人还在,烧不烧的都无所谓。 太莽撞了。 陆尘是要和他合作的,为了个样品真有个好歹,那就是傻冒烟了。 “陆尘,我、我刚只是太着急了,毕竟那纺车太让人震撼了。” 苏秦可怜兮兮地解释着,眼睛里都是紧张,就怕被陆尘嫌弃。 谁都想和傻子做生意,可没人愿意和二傻子合作。 陆尘沉吟着。 他也觉得,合作这事欠考虑。 别的不说,如此不淡定的人和他相处,难免有个高血压、冠心病什么的。 就算苏秦年轻,可万一吃惊之下咬掉舌头,太后知道后,这到底算谁的? 陆尘不由仔细打量着苏秦。 随即他发现了苏秦的优点。 这人命挺硬,全身都着了,现在虽然又红又紫的,却并没什么大碍。 眼中有兴奋有期待,看样子精神头还不错。 再烧一次都没什么问题。 真特么皮实! 也相当能忍。 任劳任怨,还不会猝死,天生的劳模命,哪个老板不喜欢。 陆尘也相当欣赏。 “没事,小苏你别怕,我这人一言九鼎,说好的合作,怎么能反悔呢?” 陆尘说着一把搂住苏秦的肩膀,开始嘀嘀咕咕。 “纺车的效率你也看到了,这次只是个意外,只要把锭子这东西换成铁的,再弄个轴承就能解决过热的问题... 唔,现在的工艺,轴承有些难,不过没关系,弄成水冷的,专设一个浇水降温的人,就不会再失火! 而且我和你说,这纺车我试过了,可不只是棉,麻、丝什么都行,绝对是轻纺行业的大杀器...” 陆尘开启吹嘘模式,苏秦听的脸色涨红。 这些都是亲眼所见,他当然没有异议,此刻他最在乎的是合作事宜。 “陆尘,我都信,你就说怎么合作吧!” 看着苏秦急不可耐的样子,陆尘笑了。 “简单,我出技术,你出钱和管理,咱们二一添作五,将这项伟大的技艺发扬光大,让全天下所有百姓都不用再为穿衣的事发愁...” 在陆尘口中,这是一项光荣而伟大的事业,苏秦急不可耐地走了。 他心潮澎湃,非常高兴能参与进来。 他没有回国舅府,而是第一时间入宫,来见阿姐。 他要告诉玉蓉,不但和陆尘和解,还成了陆尘亲密的合作伙伴,并准备进行一项惊天动地的伟大事业。 酉时,玉蓉太后正端坐寿仁宫,听着魏忠义的汇报。 “娘娘,只这一天,净厂已抓获官员50人,官员家属数百人,查抄五十三座大小府邸,剩余三人因公事外出,正在抓捕中,所得金钱未能统计,预估三百万两以上...” 一天到手三百万? 玉蓉太后满意地笑了。 一个净厂,一月时间便赚回六百万。 补全朝廷的所有欠款,还余下三百万两,她怎能不开心。 有了这钱,什么天灾人祸解决不了,什么化外之地不可征服,哪怕是那两条大河,也能好好治理一番。 这都来自于陆尘。 尤其是这次,一天三百万,陆尘的主意实在让她震撼。 此刻,在她心里,陆尘的那些方士本事都不值一提。 能谋天下事,这才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夫君,你若泉下有知,看到我大乾出了如此谋国之士,也该安心了吧!” 玉蓉惋惜地想着,却听魏忠义说道。 “娘娘,抄家所得不只有银钱,还有很多奇珍异宝,陆尘那一成的分红,是不是也计算出来?” 还提那一成? 瞬间,玉蓉想到了进了陆尘兜里的一百万两白银。 谋国是不错,可这陆尘也是真的贪。 那可是大乾半年的收入啊。 多了那一百万,让百姓苦不堪言的苛捐杂税都可以免了。 “魏忠义,你知道一成是多少钱吗?” “三十万两啊!” “他陆家刚得了上百万两呢,你还如此替他着想,帮他攒钱,是想让陆家成为下一个邵家吗?” 呃~ 魏忠义麻了,他只是顺嘴一问,毕竟这是商量好的事。 谁曾想,太后这么抠... 言而无信,毫无君子之风。 玉蓉可不认什么君子,孤儿寡母的,守家才是她最在意的。 就在这时,一名乞丐跑了进来,当场跪地高呼。 “阿姐,我回来了,呜呜呜。” 玉蓉正准备敲打魏忠义,却被眼前的景象弄的一愣。 皇城哪来的乞丐,听声音,这人分明是她不成器的弟弟苏秦啊。 可苏秦满脸乌黑,还多处红肿,这形象分明就是个烤猪头。 再看身上,全是大小窟窿,裸露的皮肤也都是黑乎乎的。 这弟弟是疯了吗? “阿姐,这次我没有辜负你,不但得到了陆尘的原谅,还要和他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玉蓉没理会这些,她看着苏秦屁股上烧出的大洞,心中惊惧。 堂堂国舅,就这么光着屁股跑来,就不怕把香肠甩丢吗? 她愤怒地站起身,指着苏秦大骂道。 “混账,不用陆尘,现在你就很惊天动地!” 第84章 陆尘他再全能,也不可能把工匠的事都干了吧? 在太监的洗洗刷刷下,苏秦终于有了人样。 在御医的膏药下,身上的伤也终于好受了很多。 在玉蓉太后的苦口婆心下,心里的痛才刚刚开始... “苏秦,阿姐让你得到陆尘的原谅,但并不是让你和他混到一起。 你知道他有多恐怖吗,他利用你跪的一天,整整赚了一百万两白银! 可怜你今天又去了,要不是我让魏忠义收网,你不知要做多久的镇宅瑞兽呢。 整整五十三个贪官,那可都是人精,可全被陆尘给耍了,就这样的人,借你八百个心眼子,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玉蓉太后苦口婆心,魏忠义在一旁听的不住点头,而苏秦则陷入呆滞中。 很明显,他根本就没搞清状况。 现在他才明白,陆尘让他跪着是别有用意。 一百万两,就一天? 这样的本事,碾压他几十条街。 可是,陆尘要和他合作,有什么对付他的理由吗? 恰恰相反,陆尘越强大,就越证明那伟大的事业越可行! 梦想刚杨帆,正是启航时,怎能被浇灭! 苏秦当即反驳道。 “阿姐,我和陆尘约定,他出技术,我出钱和人脉,我们的目标是纺织业,是江南道的那些丝绸世家,甚至是朝廷的江南织造…” 好家伙,别说玉蓉,一旁的魏忠义都看不下去了。 不由问道。 “国舅爷,陆尘的话你一定要挑着听,那些假大空的可千万不能信。 建立净厂时他说过肃清朝堂,还百姓以青天,可前两天他不但向我要银子,还把番子们的俸禄都给贪墨了…” 魏忠义作为过来人,说的怨气满满,反观苏秦,那是相当不以为然了。 总结起来就是,狗奴才的话,不可信。 玉蓉看出了苏秦的想法,沉声劝道。 “阿姐给你打个比方,曾经有个傻子在山上养鸡,突然来了个骗子。 骗子看到满山的鸡仔,立刻跟傻子说,只要和他合作,便能使用秘法让这些鸡长大后下蛋。 傻子以前没养过鸡,更不知道鸡天生就会下蛋,欣然同意,一口答应骗子的请求… 这还没完,傻子就是一根筋,谁劝也不听,真的把一半鸡蛋都分给了骗子。” 玉蓉说着看向苏秦,挑眉问道。 “你说这气人不?” 魏忠义都在一旁狠狠点头。 此刻的国舅爷,就和那傻子如出一辙,相当气人了… 苏秦愣愣地张大嘴,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个故事的讽刺。 鸡仔是纺织业,鸡蛋是利润,陆尘是骗子,最后,他是那个一根筋的傻子。 很形象,可他绝不会承认。 “阿姐,我自认没有陆尘聪明,差距还非常大,可我真的是个傻子吗?” 被亲姐姐讽刺傻,苏秦当然有怨气,他小眼神满是可怜地看着玉蓉。 玉蓉也在看着苏秦,很认真的那种。 这话问的好,她知道弟弟虽然纨绔,但脑子转的还是蛮快的,不但不傻,比很多人都聪明呢。 可那是以前,也是比很多人,不包括陆尘。 “阿弟,我知道你不甘心,可现在的情形,陆尘是真的把你当二傻子呢。” 苏秦终于忍不了,说出了他的底气。 “阿姐,还有最重要的事我没说,你知道我为何如此信任陆尘吗,因为他的纺织技术堪称巧夺天工。” “脚踏纺车最多装5锭,可他只是弄了一头驴,竟然带起了一台16锭的纺车,16锭啊,那是普通纺车的5倍不止!” “而且那纺车一点也不慢,驴子跑起来,锭子都过热导致失火,将整个碾房都烧了,你能想象那样快的速度下,16锭是怎样的效率吗?” “我敢保证,只要有了这种技术,我的聚财绸缎庄将飞速崛起,称霸整个江南道,到那时,大乾的棉麻丝绸市场都是我说的算,我要让大乾所有人都有衣服穿...” 苏秦说的脸色潮红,再看玉蓉和魏忠义,却都是一脸嫌弃。 若是从五锭纺车到8锭纺车,他们没准就信了。 可16锭纺车,一下翻了五倍,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这还是陆尘说的。 这事可不是玄学医术,也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实打实的防线! 陆尘他再全能,也不可能把工匠的事都干了吧? 不用问,一定又是骗术,指不定用了什么障眼法呢。 尤其是那锭子过热失火,吹的更是没边了。 可以想见,根本就没有什么过热,烧房子只是陆尘在销毁痕迹罢了。 玉蓉刚才还以为弟弟比一般人聪明,现在她撤回了这条想法。 妥妥的猪队友一个! 就这,苏秦还腆着脸问道。 “阿姐,这么伟大的事业,你要不要入股,可以把我那五成分你三成,呃,还是两成吧,这样和陆尘那里好解释些...” 玉蓉深呼吸,克制住蹭蹭上涨的怒气。 别说两成,半成她都不想要。 如此不成器的倔驴弟弟,她看都懒得看。 良久,玉蓉心灰意冷地摆摆手。 “阿弟,爱做什么就去做吧,姐姐不求你光耀门楣,只要你性命无虞便可,即使哪天没钱了,阿姐也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被骗就被骗吧,没钱了也没什么,她还是能保证苏秦衣食无忧的。 苏秦的眼睛红了,虽然到最后也没能取得信任和鼓励,但他体会到了玉蓉的爱护之情。 “阿姐,这十几年来让你失望了,你表面严厉,可暗地里一直在想尽办法照看我,我做的那些事都是你在帮我收尾,这我都知道,弟弟无以为报...” 一番煽情之后,苏秦的脸上变成坚毅之色。 “我要去江南道了,那里是棉麻丝绸的主产区,天高路远,你多保重身体...那些股份不管你要不要,我都为你留着!” 苏秦挺着脊梁走出了皇宫,他没有回头,有16锭纺车的加持,他坚信自己可以所向披靡! 玉蓉看着苏秦的背影,心中更加复杂。 都怪那陆尘,让她阿弟鬼迷心窍,竟然要远赴江南道... 正想着,却发现正隆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见她望来,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母后,臣此来是通知您,我要册封陆尘为异姓王,并将一道州府封赏给他!” 又是陆尘! 弟弟刚被灌了迷魂汤,还不等缓过气,儿子又来了,还张嘴就是封地州府的异姓王。 玉蓉心底邪火大盛。 这要是不狠狠地收拾一顿,是不是把皇位都让给陆尘? 第85章 太后娘娘你忘了吗,花和衣服都是你的累赘 打皇鞭又被请了出来,玉蓉太后手持鞭子,一下下地抽在正隆身上。 “你个不成器的,学谁不好,非学你那鬼迷心窍的舅舅!” 啪! 正隆龇牙咧嘴,这才知道自己是撞枪口上了。 “册封有属地的异姓王,亏你想得出,哪天是不是直接把皇位册封给陆尘?” 啪! 正隆很委屈,他可没有那么傻。 原本是答应半壁江山的,他硬是给改成了半成,节省了10倍不止呢! “封赏有很多种,金钱美人你不选,偏偏选了王爷和土地,你是怕陆尘太忠心,给他创造个造反的条件吗?” 啪! 正隆不吭声了,梗着脖子硬挺。 他明明赏了一百万两银子,还不是玉蓉抠门给撤回了... 看着正隆倔驴的样子,玉蓉更生气了,不由使出全力甩动鞭子。 可是...她只觉气血上涌,头脑一阵晕眩,呼吸也跟着困难起来。 鞭子没有落下来,正隆不由疑惑。 难道母后也知道错了,在反省吗? 回头一看,发现玉蓉已经软倒在地,胸腹也在剧烈起伏着。 无比熟悉的一幕,正隆瞬间大叫一声。 “卧槽,母后她又被花妖附体了,快给我请陆尘~” 玉蓉并没有晕,她只是急性哮喘发作引发的呼吸不畅,缺氧。 在听到正隆的大喊后,她心中咯噔一下。 她确实养花了,还比以前养的更多,更鲜艳。 养花的初衷,还是因为不忿陆尘的调戏。 陆尘说的那句,花和衣服都是累赘,一直是她心中的刺,她在极力抹除。 可是,明明才养了几天,就又被花妖附体了? 这花成精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想着自己养花的原因,还有陆尘故意说的那句话,她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想。 似乎并不是调戏那么简单,而是对她的预言... 思考是要耗费氧气的,缺氧的玉蓉再也撑不住,晕眩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映入眼中的是个年轻帅气的身影,还有一句若有深意的叹息。 “我都说了,对你来说,花就是累赘,怎么就不信呢!” 是陆尘。 玉蓉敏感地察觉到,这话的语气中有责怪,有不屑,还有一丝轻佻。 又被陆尘治好了? 呼吸着热腾腾的蒸汽,感受着肺部的畅快和大脑的清明,玉蓉有些后悔。 她用养花证明了自己的勇敢,却差点丢了命。 这个男人太神秘,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深意,不是能靠着自负去揣度的,更不应该用养花去试探。 这是在玩命~ 莫名的,玉蓉有种服气的错觉,这感觉她只在顺景帝那里有过。 那还是几十年前,在万象山顶,顺景帝意气风发地拉着她,畅谈大乾的万里河山。 那次她也只是单纯地被顺景帝的气势所折服。 可这次不一样,只是在这个宫殿,如此平常的地方,谜一样的陆尘就带给她深深的无力感。 在心机上,她输的很彻底,不但无法压制陆尘,还无法阻止儿子和弟弟沦陷。 更让她抓狂的是,陆尘还救过她的命,而且不止一次,这次更是早有预言... 想着预言,她又感觉不对。 锦被非常光滑,丝质的面料有些凉,却不冷,一如往常她最喜欢的那种手感。 她甚至能感受到锦被那龙凤呈祥纹路! 下一瞬,玉蓉大脑轰的一声。 她意识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 而且是一丝不挂的那种~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玉蓉几乎咆哮着说出了这句话。 “没什么,我说过的,花和衣服都是累赘,你忘了吗?” 陆尘的回答更轻佻了几分。 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天他受够了玉蓉的气。 救人都没赢得信任,封赏的一百万两银子也因玉蓉没了,钓鱼执法刚一天就被搅黄,还敢把手伸向净厂... 虽然这些也没影响他发财,可这一件件事下来,耗费他多少脑细胞,耽误了多少财路。 幸亏他早就埋下伏笔,这才有了今天的机会,哪能不报复回来。 见到玉蓉脸色铁青,紧咬着嘴唇盯着他,陆尘冷笑一声。 “不用乱想,我正在除妖,你的人早就被我赶到了外面,所以你的衣服都是我脱的。” 呃~ 玉蓉的幻想破灭。 不但如此,却听陆尘继续道。 “这次你的情况严重多了,不得已之下,我只有像救公主那样,耗费了十年阳气才让你醒的。” 什么? 十年阳气,那不是又亲又摸又揉,所有便宜都被陆尘占了? 玉蓉的脸色急剧变幻,她双眼圆睁,当即大喊出声。 “来人啊,救命,陆尘这个登徒子非礼哀家...” 这一次她非常果断,直接采用了最极端的方法,不给陆尘任何狡辩的机会。 她相信,正隆虽然迷信陆尘,可在这种事上一定会信她。 就算正隆不信,她还有无数手下在外面。 只要所有人进来,她就不信陆尘能全身而退。 至于抓住陆尘后怎么样,她没有想好。 说到底,还是陆尘救了她。 但自负的她,必须掌握主动权,绝不能被陆尘这样居高临下地对待。 可是,喊了半天却毫无反应,只有陆尘戏谑的眼神,让她心不住下沉。 终于,嗓子都喊哑了,正隆的大嗓门给了她回应。 “卧槽,这花妖果然狡猾,竟然知道用计,要不是陆兄弟提前提醒,我就真的信了啊!” 再接着,正隆更大的回应传了进来。 “老妖怪你不要白费心机了,陆尘说了,哪怕你光着身子跑出来,我也会带着禁卫给你打回去~” 这特么是亲儿子吗? 这是畜生啊! 玉蓉满脸仇恨地看着陆尘,没想到这人心思如此缜密,竟然将所有事都算到了。 无力感急剧加深,她甚至想咬舌自尽。 可想到太医曾和她说过,咬舌自尽只是坊间传闻,实际并不会死,她这才放弃。 大脑又开始缺氧... 迷糊中,见到陆尘附身过来,还噘着嘴,她急忙摒弃愤怒,迅速喘息。 “陆、陆尘,我没事,真的不用再耗费你的阳气了...” 开什么玩笑,晕了的时候眼不见为净,现在都醒了,可不能再来一次! 尤其是,身体是最诚实的,万一坚持不住... 呃~ 玉蓉是非常理智的,在知道自己的处境后,尽管再不情愿,也只能将主动权还给陆尘。 见到玉蓉怂了,陆尘这才嘿嘿笑着道。 “太后娘娘你放心,我家有贤妻,并没什么不该有的诉求,只是那异姓王的事...” 第86章 逆子,难道你因为陆尘的鬼话不认哀家? 说实话,以前陆尘对封王没什么兴趣。 王爷都谨小慎微,就怕人说谋反,有什么意思。 现在却不一样。 为了赚钱,他把大臣们坑的好惨。 朝廷的官员派系林立,五十三个贪官,涉及到多少错综复杂的关系。 肯定得罪不少大佬! 所以这次事之后,虽然赚了钱,也拉到无数仇恨。 不得已,就要弄个王爷的身份防身。 名头当然不保险,可若是有了封地,那就不一样了。 我的地盘我做主,只要稍微经营一下,就能免疫文官的大部分魔法伤害。 武将的物理伤害…那还很遥远,只要正隆的信任在,就没啥大问题。 所以知道正隆因为封王的事差点把太后克死后,他出手了。 这次他吸取教训,誓要拿下封王和属地,顺便解决屡次和他作对的老妖婆! “我、我答应你!” 玉蓉满是无奈,却终于还是答应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强硬拒绝。 但是她害怕。 陆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并不是个善良的人。 这从被坑惨的贪官就能看出来。 所以强硬拒绝的结果,很可能是名节不保,甚至丢了性命。 也叫先奸后杀。 而且,有花妖附体的名头在,陆尘动动嘴就能撇清关系,没有任何代价。 更让她无奈的是,她的死没有任何作用。 以正隆对陆尘的信任,恐怕她还没被安葬,陆尘就已经是异姓王。 或者更离谱点,皇位都传给了陆尘… 那还不如退一步,至少能保留有用之身,再做图谋。 对于玉蓉的爽快答应,陆尘没有惊讶。 太后虽然是女流,却也能分清形势,知道怎么做最有利。 而之后的事,他也早有准备。 非常满意地给玉蓉竖了个大拇指,陆尘出了大殿。 正隆正翘首以待,见到陆尘后急忙上前。 “陆兄弟你快说说,母后她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已无大碍。” 呼! 正隆长出一口气,称赞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只要你出手,甭管多厉害的妖精都能被降服!” 陆尘点头,深以为然地道。 “陛下所言甚是,妖精也怕威逼利诱!” 正隆正疑惑威逼利诱,却听陆尘话锋一转。 “不过陛下,花妖虽然被驱逐,但其一缕残魂却留在了太后体内。” 听说没除干净,正隆又急了。 “那怎么行,陆尘你说什么也要弄干净,母后她可禁不住再折腾。 而且被花妖附身后,母后若是下了什么荒谬的命令,朕的后宫岂不是彻底乱了。” “陛下莫急,我也想除干净,可是害怕危及太后性命,就只能慢慢来…” 见正隆皱眉,陆尘再次解释道。 “不过你放心,这缕残魂虽然固执,却是那花妖对臣的怨气所化,很弱,太后基本和正常人无异…” 说到这里,陆尘奸滑地一笑。 “可是,那花妖对臣恨之入骨,一定会影响太后对我的观感,没准会借用太后的身份对臣下出手…” 正隆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觉得陆尘说的非常对,或许母后以前针对陆尘,也是因为花妖在作祟。 “为了保险起见,臣建议您设置禁军好生看护。 然后要注意,每当娘娘说我坏话,就说明她已经被花妖控制。 这时候你就不能给她饭吃,没了五谷供养,花妖自然就不能作祟!” 正隆听的皱眉不已。 他明白陆尘的意思,这是要将她母后软禁起来。 然后还要看情况饿上几顿。 虐待老人,是为大不孝啊! 不过为了彻底驱逐花妖,还母后一个健康的身体,他又狠狠点头。 为了母后身背骂名,这才是大孝。 “陆尘你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一定会把花妖看得严严实实,保证她不敢说你一句坏话。” 陆尘也狠狠点头。 他相信正隆是真男人,说到做到! “陛下,那封王的事就看你了,其实我不急的。” 不急? 可正隆急啊,还等着陆尘的死心塌地丹呢! 看着陆尘迈着八字步离开,正隆下定决心,无论有什么困难,都要尽快搞定陆尘的封王事宜。 “刘金,去送陆兄弟。” 刘金正愣神,闻言急忙跟上陆尘。 可这一次,他不敢和陆尘并肩而行,始终落后小半步。 已经入夜,看着宫灯下陆尘那狭长的影子,刘金心中打鼓。 他跟着正隆来的寿仁宫,全程见证了整件事。 太后旧病复发,晕了,命在旦夕。 可陆尘来到后,一切都透着诡异。 起初,陆尘以更厉害的花妖为由,救治流程和上一次完全不同。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却没有公主捉虫移花,也没有奴婢跟着打杂,全是陆尘亲力亲为。 不但禁止任何人围观,还告诫众人,不管发出任何声音,都不能理会。 花妖狡诈,无所不用其极,可能会以名节为要挟,更可能会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 就比如光着身子跑出来,哭诉陆尘非礼。 皇上没有任何怀疑,信了。 可刘金他总觉得,陆尘似乎在夸大其词。 然后,事情真的发生了。 似乎完全按照陆尘的预料,太后高喊起了非礼。 可完全就是太后本人的声音,不似有任何作伪。 太平公主关心之下急了,却被陛下呵斥,令禁军送回了寝宫。 太后的宫女想要闯进去,却被禁军当场射杀。 这些都是太后身边人,不可能听错。 难道陆尘故意的? 那么,陆尘到底在寿仁宫做了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以至于,临走还如此狠辣,竟然让皇上软禁了太后… 刘金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太狠了,如此心机和手段,他宁可相信陆尘真的是在捉妖! 打了个冷颤,刘金摒弃一切猜想,努力地说服着自己。 两人走到宫门口,刘金坚信陆尘是个无所不能的方士,一切都是在捉妖。 随后他鼓起勇气道。 “陆方士,您要是出去做王爷,可不要忘了奴婢啊~” 陆尘回身,看着刘金道。 “小刘子,借你吉言,你的好事也要来了~” 刘金瞬间就笑成了菊花脸。 有了陆尘这句话,他对前途充满信心。 却说寿仁宫中,正隆有些忐忑,站在远处嘘寒问暖。 关心是有,但害怕更多。 毕竟他也不知道,现在的玉蓉是不是被花妖残魂控制。 可玉蓉已经气坏了。 正隆刚才冷漠的回应她还记忆犹新,现在又是这副德行,哪还能控制得住,当即怒骂道。 “逆子,难道你因为陆尘的鬼话不认哀家?” 可结果却是,她猜对了… 第87章 太后又怎样,敢说陆尘的坏话就饿着吧! 玉蓉一声反问,得到的答复却是。 “卧槽,你个老妖怪,还敢说陆兄弟的坏话,不想吃饭了是吗?” 正隆一脸狠色,说的正气凛然。 可在玉蓉看来,这就是翻脸不认娘。 老妖怪一出,瞬间在她的心头划了一刀,不给饭吃那更是狠狠撒了一把盐。 玉蓉满脸惊愕地看着正隆。 孝顺是正隆为数不多的优点,突然就没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什么看,知道怕了吧?” 正隆的补刀再次来袭,让她心头滴血。 “怕了也没用,敢说陆兄弟的坏话,今晚你就饿着吧!” “不但今晚,以后你要是敢说一句,就饿一顿。” “还敢瞪我,等着吧,用不了多久,陆兄弟就把你灭了…” 玉蓉心里拔凉拔凉的。 就因为说陆尘的坏话,不但不认她,还不给饭吃? 这是她的儿子,还是陆尘的儿子? 失望至极时,正隆冷哼一声。 “老妖怪,别想着逃跑,也别想着叫人,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识相的就老实呆着,否则陆兄弟让你生不如死~” 正隆走了,玉蓉却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发呆。 没有宫女太监,只有禁军守着,正隆没有说谎,她真的成了阶下囚! 可好端端的儿子,为何冷血如斯? 想了整晚,她却一无所获。 第二天一早,正隆又来了。 还是昨天的做派,远远的了望。 玉蓉不说话,就哀怨地看着。 “你是母后还是妖怪?不对,你对陆尘怎么看?” 玉蓉眉头皱起,她听出了不同。 母后和妖怪,昨天她就被称为妖怪。 或许,正隆是在确认她的身份。 那要怎样做,她才能是母后? “陆尘虽然是个方士,却不但会降妖捉鬼,起死回生,更兼具着大臣的足智多谋…” 玉蓉试探地说着,并仔细观察着正隆的反应。 好话一出,正隆的戒备和紧张少了很多,眼中也多了担心和关切。 玉蓉有些懂了,这或许又是那陆尘搞的鬼。 这是陆尘对她的承诺并不放心,所以对正隆说了什么。 所以正隆拜会犹如昨天她求救时那样,没有一点孝心可言。 果然,随着她的夸赞,正隆飞身跑来,变戏法地拿出一个食盒。 “母后你饿坏了吧,我给你带好吃的,快趁热吃吧!” 看着食盒里的莲子羹,玉蓉的眼泪都下来了。 正隆并没有变,依旧是那么孝顺! 而正隆的自说自话却让她不忿。 “母后你不知道,昨晚那妖怪又控制了你,还说了很多陆尘的坏话。 我现在才知道,怪不得陆尘那么有本事,哪怕救了你,你也讨厌陆尘,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花妖吧…” 玉蓉陡然放下勺子,悲愤道。 “皇儿,你错了,我现在不讨厌陆尘,他如此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我恨他…” 正隆却是一愣,随即一把打掉了玉蓉手中的莲子羹。 “可恶,老妖怪你竟然还敢出来,是想被饿死吗?” 说着他恨恨起身。 “早饭没了,午饭看你表现,再说陆兄弟的坏话,一整天都没饭吃…” 正隆走了,玉蓉也知道了唤醒正隆孝顺的方法。 只要不说陆尘的坏话,她就是母后,正隆仍是好儿子。 若是不小心说了,那就没饭吃! 陆尘这个杂碎... 玉蓉猜到了所有,却无计可施。 儿子将她软禁,她不忍心,也不愿意发生更大的误会。 但她不会想到,正隆已经在跑偏的路上狂奔了。 此刻,早朝上,正隆很有威仪。 “启奏陛下,赈灾的粮食已经筹集完成,请您选派官员押运,监督分发。” 王成道出列禀报着。 作为内阁辅臣,以往的时候,他都会直接推举出人选。 可现在他不会了。 净厂高悬,代表着皇权的集中,识时务的人,都不会去违逆。 尤其是在陆尘的阴招后,五十三个大小官员相继落网,不只是他,所有的官员都看清了形势。 正隆很满意群臣的表现,相当尊重,这才是当臣子该有的样子嘛! 只是他也没什么好的人选,为了表示大度,便直接发问。 “诸位爱卿,有谁愿意领这个差事?”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出列,并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臣户部侍郎钱如是愿前往,必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保证沿途官员不会贪墨一粒粮食。” 钱如是的态度很端正,很有转化为舔狗的意愿,看得一众大臣皱眉不已。 正隆却很开心。 自从净厂抓人开始,大臣虽然表面恭敬,可内心都憋着一股劲。 现在有人投诚,他不但要收下,还要好好鼓励一番呢。 “钱爱卿忠君为国,有如此担当,实在是朕的幸事,朕准了,就由钱爱卿担此重任,真要能杜绝贪腐,必有重赏。” 事情就这么定了,很多大臣都对钱如是的行为鄙视不已。 此事过后,朝会的事项没了,却听正隆说道。 “诸位爱卿,朕有事要和你们议一下,是关于朕的兄弟陆尘的…” 此言一出,大臣们眉头紧皱。 说到陆尘,他们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净厂一个月收获三百万两,陆尘一手阴损的钓鱼执法,一天就让净厂再添三百万两,这是什么概念? 净厂已经够可怕,可只陆尘一人,就比净厂可怕几十倍啊! 更有很多大臣都在后怕,多亏第一天没有走进陆家,否则早在天牢品尝牢饭了。 这让他们更加痛恨陆尘,可他们也知道,站在正隆的立场,陆尘这是立了大功呢! 或许陆尘又要被封赏了。 果不其然,就听正隆道。 “陆兄弟一天惩戒贪官五十三人,令内库缴获三百万两白银,如此功劳,必须好好犒劳。” “不只如此,诸位爱卿还不知道,母后她母仪天下,可在这个月里,两次险死还生,都是陆尘出手,这才让母后起死回生。” “于国惩戒贪官立下大功,于皇家挽回真凤之命,如此不世之功,朕封他个有属地呃王爵不过分吧!” 怎能不过分? 这封王也太儿戏了,大乾分封的王爵,哪个不是开疆扩土的超级功臣。 一个四品官抓了贪官,救了两次太后就想封王,那太医院里岂不全是王爵了。 更离谱的是还有属地,那可是皇室王爷的特权,从来没开过先例呢! 正当他们要反对时,却听一人咳嗽一声。 “臣附议,按祖制陆尘他虽然功劳有所欠缺,可以他那陆地神仙的本事,当得起王爵的称号。” 所有人心中一震,不由看向又一个突然冒出的舔狗。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是内阁首辅刘元甫! 第88章 都封王了,死心塌地丹也该准备好了吧 作为内阁首辅,刘元甫当然不是孤家寡人。 吏部、兵部、工部的三位尚书,都和他有很深的渊源! 会咬人的狗不叫,能令三个尚书拜服,可见其一点也不缺乏心机和手段。 不过他为人低调,不似邵家那样上蹿下跳。 只是此刻,腹黑低调的阁老化身舔狗,三位渊源极深的尚书都被惊到了。 他们知道刘元甫的骨气不多,可绝对不傻,不可能让所有大臣看不起。 那么,如此做是为什么? 没等他们想明白,刘元甫重重的咳嗽声传来。 三人不再多想,纷纷出言。 “臣附议,首辅大人说的不错,陛下英明。” “臣也附议,陆尘当得!” “臣…” 有了三人带头,很多官员也都站出来赞成。 他们虽然心中疑惑,却都表态支持,足见刘元甫的威望之深。 眼看着将近一半的官员跪下去,剩下的官员都麻了。 这群叛徒竟然临阵倒戈,五十三人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就不怕像那些人一样被坑死吗? 场面有一瞬间的静谧,王成道却站了出来。 “陛下,臣觉得,陆尘他可以封王爵,但他一个月都未去钦天监点卯,未免过于懈怠,应多加鞭策。” 王成道不知道刘元甫为何赞成,但他知道,有这么多人支持,陆尘封王势在必行。 既然无法阻止,那还不如附议,顺便提出些陆尘的缺点,算是给正隆提个醒。 这是他好为人师的第一课。 天下事,坏于懒于私! 意思是,凡是导致一个人失败的原因,主要就是因为懒惰和自私。 业精于勤荒于嬉,形成于思毁于随。 懒惰代表荒废,不经大脑的随性而为则代表毁灭。 所以,在知道陆尘没有点过一次卯后,他便一直想找机会,让陆尘勤奋些,不要整天混日子。 大臣们面色一松。 相比于刘元甫的倒戈,王成道的建议就很有可取性。 顺势而为很明智,缺点提的也很到位。 若是能把陆尘弄回钦天监,封王也不足为惧。 王爵只是身份尊贵些,有很多特权,但若是呆在上京城,并没有太大意义。 哪怕封个属地,可不让你就番,你也只能干看着。 陆尘若是回钦天监当个点卯的四品小官,似乎更有利些。 钦天监监正李淳罡当即道。 “臣也觉得陆尘可以封王,但是陆尘是有通天彻地之能的方士,钦天监就需要这样的高人坐镇,所以臣恳请陛下督促其上差!” 李淳罡很坚挺地站了出来。 他觉得,只要陆尘来到钦天监,有他亲自盯着,大臣们就不会太被动,朝堂可稳。 李淳罡表态后,其余人纷纷赞同。 “陆尘的功劳可以封王,可李监正所言不错,他还是个不可多得的方士呢!” “岂止不可多得,当得起前无古人之称呢!” “臣附议,封王可以,但陆尘不应离开上京城,钦天监需要他。” “是极,陛下您也不想兄弟离你而去吧…” 正隆没想过其中的弯弯绕,他正高兴大臣们对陆尘的肯定。 陆尘是他一手选拔,夸陆尘比夸他自己还高兴。 望着整齐跪地的群臣,他心中畅快无比。 君臣相安,这才是个朝堂该有的样子,恐怕父皇在世时,也做不到他这般和谐吧。 这归功于净厂,也要归功于突然示好的刘元甫。 而大臣们最后的建议,似乎也很有道理。 陆尘是天下第一方士,就应该在上京城为他分忧。 后宫总是闹花妖,没有陆尘镇着怎么行。 花娘最近总和他闹别扭,还要陆尘出手帮忙呢... 他当即点头。 “既然爱卿们都同意,封地受爵的具体事就交给诸位拟定,就番也依众爱卿所言,日后再议!” “不过陆兄弟是因为在皇宫捉妖驱邪才没有点卯,这事情有可原,朕这就让他去上差,” 朝会散了,正隆并不太清楚大臣们的想法。 他也懒得去想。 此刻他只想去见花娘,也是他新册立的花妃。 储秀宫中,正隆率先见到了玉蓉派来的老太监。 看着老太监审视的眼神,正隆冷笑一声。 没了玉蓉太后,这皇宫当然是他说的算,他想干什么,怎么可能被这老太监左右。 想着老太监屡次坏了他的好事,正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没说二话,冲上去就是一通爆锤。 老太监被打的满头鲜血后,他才爽快些,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 “刘金,把这老东西送去忠义殿,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忠诚。” 刘金领命而去,正隆则来到了花娘的身边。 “花娘,没了碍事的老太监,咱们不用再有忌讳了。” 花娘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楚楚可怜道。 “陛下您不要自欺欺人,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太监,您这刚打跑一个,用不了一会就又来一个,这有什么用呢?” 正隆急忙拍胸脯保证。 “绝对不会,你还不知道吧,母后被花妖控制,已经被我保护起来了,所以这皇宫我说的算。” 花娘一愣,脸上喜色一闪而逝,却更加凄婉地道。 “陛下,皇宫真是您说的算吗,可您那没过门的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啊!” 嘶~ 正隆正要去环抱花娘,闻言脸色数变,最后悻悻地收回了手。 这事说到了他的痛处。 一个老太监死了,玉蓉不会拿他怎么样,可皇后的事不一样,那是玉蓉钦定了,为此都揍他好几次了。 更何况皇后是刘阁老的女儿,今天刘元甫示好,很可能是因为皇后的原因。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擅做主张! “堂堂天子连自己的事都无法做主,您还是回去吧!” 被心爱之人的鄙视,正隆脸色铁青,踌躇半晌,最后叹息一声,灰溜溜的离开。 刚出了储秀宫,他便急忙吩咐道。 “刘金,快去把陆兄弟给朕找来,朕都给他封王了,那死心塌地丹他也该准备好了吧...” 刘金急忙领命而去。 他风风火火地来到陆府,见到陆尘后,急忙转述了正隆的迫切需求。 “陆方士,您封王的事已经定了,只是陛下他又在花妃那里受了气,特地让我来请您去说死心塌地丹的事呢。” 陆尘却是爽朗一笑。 “刘公公你不要慌,我早有准备。” 随即他命人取来一个坛子,拉着刘金就向外走。 一路上,刘金猛嗅着鼻子,不时看向陆尘怀里的坛子。 这坛子灰不溜秋,还挺大,一点也不像是装丹药的。 而且有一种发酵的酸辣味传出,让他鼻子发痒,忍不住想打喷嚏。 他不由想到,陆尘不会是拿了一盆腌菜去糊弄皇上吧。 只是皇上要傻成什么样,才会把腌菜当成丹药啊? 第89章 辣白菜当面,花娘麻了! 养心殿里,正隆惊喜地接待了陆尘。 可看到陆尘手中的坛子,他不由问道。 “陆兄弟,这死心塌地丹难道是大白菜吗,竟然可以用坛子来装?” 陆尘狠狠地给正隆竖起大拇指。 “陛下您一下就猜到了,果然英明神武。” 呃~ 正隆不由迟疑。 便宜没好货,能如此量产的东西,效用堪忧啊! 他担心地打开了坛子,可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哪怕有思想准备,也再次愣怔原地。 .坛子里装的竟然真的是...白菜。 虽然颜色发红,周围有苹果梨子、辣椒等点缀,可那一段段全都是白菜啊。 这特么是个屁的死心塌地丹,分明是一坛子腌白菜,还是口味刁钻,让人闻之生厌的那种! 闻着那刺鼻的酸爽,正隆强忍住恶心,怒目看向陆尘。 “陆尘,朕最后叫你一声兄弟,你要是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就去钦天监当个丹房杂役吧!” 正隆气坏了,如此糊弄他,这兄弟飘了,再不好好敲打就上天了啊。 陆尘笑而不语,成竹在胸地看着正隆。 场面瞬间一僵,刘金都看不下去了。 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样,真的是整了坛腌菜,这不是作死吗? 皇上昏庸不假,但不瞎啊。 好好的一根大粗腿,眼看着就要变成丹房杂役,他急忙劝说。 “陆方士,您是不是拿错了,把家里的腌白菜拿出来了,又或者是哪个杂役的恶作剧,真丹还在家里...” “您到底放在哪了,只要说一声,小的这就去给你拿~” 陆尘却嗤笑一声。 “不用拿了,这就是死心塌地丹,是我特意为花妃娘娘量身炼制的。 陛下您若是信我,只要把这东西拿去,我保证花妃她吃的香甜,而且会对你千依百顺,甚至当场就行那鱼水之欢!” 好家伙,此言一出,正隆不由迟疑。 “此话当真,这白菜还有这样的效力?” 陆尘自信地一笑。 “人和人是不同的,不说性别和年龄,光是人的体质就分为气虚质,阳虚质,阴虚质,湿热质... 方士一术也是如此,丹丸的作用因人而异,臣潜心研究多日,这才炼制出最适合花妃娘娘的白菜款死心塌地丹!” 没毛病,这确实是白菜款,就是和丹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确切地说,这是一坛子棒子最爱吃的酸爽辣白菜。 不过陆尘却底气十足。 花娘对他讲过身世,可据他判断,故事有所隐瞒, 看过城东药材铺,他猜测,花娘出生的小山村不应该在大乾,而是勾丽。 即使花娘生父是邵怀古,可生于勾丽,也算是外邦之人。 外邦之人为妃,这是绝不允许的,花娘必须隐瞒此事。 所以,陆尘相信这盆泡菜的效果。 眼见正隆还在踌躇,陆尘再次道。 “陛下但可一试,若是臣所言有一丁点纰漏,别说去钦天监做杂役,哪怕去忠义殿当个铲屎官,都绝无二话。” 终于,正隆被陆尘说服了。 陆尘从来没有骗过他,而且以陆尘的高傲,也绝不能当铲屎官。 “好,朕信你,你在此等候,朕这就去花娘那里试丹。” 正隆抱着坛子,忐忑地来到了储秀宫。 刚刚颜面尽失,现在弄了坛腌白菜,这事就让他很为难。 尤其是,这玩意腌的还很不正经。 而花娘的冷脸也让他无所适从。 “爱妃、你、你还在生气吗?” 正隆没话找话,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怀里的坛子。 “陛下您说笑了,您是大乾之主,我怎么敢生您的气呢...” 花娘说着猛地嗅了下鼻子。 不知怎的,她竟然闻到了家乡的味道。 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正隆手里抱着的坛子。 那是她心心念念的泡菜吗? 正隆见花娘看着他怀里的坛子出神,表情也为之一变。 难道陆尘的白菜真的管用? 他心一横,直接打开坛子,放到了花娘面前。 “爱妃,这是朕给你带来的白菜、不对,是死心塌地、也不对,是补身子的药...” 正隆说的满头大汗,这才找到个合适的理由,随即担心地看向花娘。 可此刻,花娘哪有空理会正隆,她心中已经被惊惧填满。 真的是泡菜! 但大乾人不知道泡菜的美味,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正隆也没有一点泡菜的味道啊! 那么拿来泡菜,意味着什么? 难道身份被发现了? 花娘的心不住下沉,完全失了方寸。 “陛下,你都知道了吗,那你此来是要把我赶走,还是要赐我三尺白绫,可我对你都是真心的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赶走又是赐死,朕知道什么啊? 正隆懵逼地看着花娘,直到听到真心二字,他恍然大悟。 流弊了额滴陆尘兄弟。 光是闻个味道就坦露心声,不愧是量身炼制的丹药啊! 就这效力,若是吃了,那绝对是死心塌地! 正隆急忙说道。 “爱妃你不要乱想,朕都懂,朕此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把这死心...补品吃了!” 吃泡菜? 花娘也是一懵,不知道正隆这是闹哪出。 难道是让她临死前回味家乡的味道? 罢了,也算是安慰吧。 花娘也不客气,心事重重地享受起了辣白菜。 正隆在一旁看得欣喜。 “爱妃你慢点吃,别噎着。” “对,一定要吃完,可不能浪费。” “还有汤,虽然难以下咽,但你必须全喝掉。” “坛子...坛子可以剩下!” 呃~ 花娘吃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坛子可是大乾出产,没有家乡的味道啊。 终于,怀着对家乡的憧憬,她勉强吃完了所有泡菜,打了个饱嗝,静等着正隆的最终裁决。 却听正隆问道。 “爱妃,你现在还生气不?” 花娘洒脱一笑。 “不生气,其实我一直没有生陛下的气。” 正隆心中一喜,急忙再次问道。 “那你还想皇后的事不?” 花娘苦涩一笑。 “不想了,以后都不想了,这都是我的命。” 审判时刻,她已经彻底看开了。 只见正隆脸上踌躇片刻,随即咬牙道。 “那你过来,朕要亲手...” 花娘心中一片悲凉,她没想到正隆会亲手处决她,不由闭上了眼睛。 果然,一双大手放在了她的脖颈处... 可花娘猛地睁开眼,吃惊地问道。 “陛下你干什么?” 正隆却没有停手,而是理所当然地道。 “还能干什么,既然爱妃你都想开了,朕当然是亲手为你宽衣解带,成就那男女之事啊~” 第90章 就藩无望,那就给你们搞点大事出来 弱女子没什么力气,再加上被正隆吓得不轻,还没缓过来。 再再加上她也对正隆有感觉… 半推半就地,两人滚到了一起。 接下来就有挺多过程,实际耗时却并不长。 正隆还算有点情商,在温言安慰近两个时辰后,离开了储秀宫。 他刚走,一个老太监便出现在花娘的床前,沙哑的声音响起。 “两个时辰前,陆尘来到了皇宫,怀里还抱着个坛子。” 花娘闻言急忙坐起。 “原来是他发现了我的身份?” “是的,但看样子,他知道的并不多。” “那他为什么要弄泡菜?” “你对正隆的态度不好,正隆求他炼制死心塌地丹,所以他拿来了泡菜,算是在警告你…” 花娘的脸色变幻不定。 她想起了陆尘在唤醒她说的话。 选择正隆,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做出来选择,却并没有按照原有的剧本继续,所以陆尘出手了。 这个心思缜密又智计过人的方士,甚至比那个霸气太后还可怕。 不对,正隆说过,太后已经被软禁,那也是陆尘一手策划的! 这个方士太妖孽了。 更关键的是,她自认隐瞒得当,陆尘如何知道她来自勾丽? 想不明白,也不是想的时候,花娘沉声问道。 “那怎么办?” 面对陆尘的心机手段,花娘只能求助地看向老太监。 “不能再苛求正隆,为今之计,只有顺从,还好太后被软禁,我们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缓缓渗透…” 花娘默默点头。 这虽然会慢点,但被陆尘盯上,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是,看着床上的点点落红,她心中怅然若失。 老太监沙哑的声音适时传来。 “大乾有很多古话,磨刀不误砍柴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些都在告诉世人,不要急躁。 焦急就是挥霍时间,它不会转变任何事,只能搅乱你的脑袋,偷走你的快乐。 大山的子民都是最冷静的猎手,他们能耐得住高寒和寂寞,在最合适的时候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又是一盆鸡汤浇下,花娘的眼神再次坚定起来。 …… 与此同时,陆尘在养心殿已经等了两个时辰,终于见到正隆回来。 正隆红光满面,回来就是一通吹嘘。 “卧槽,陆兄弟你太牛逼了,花娘吃了那定制款的死心塌地丹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不但对我服服帖帖,还真如你所说,成就了男女的好事呢~” 不出所料。 陆尘却是惊讶地问道。 “陛下,两个时辰,您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呃~ 正隆打着哈哈道。 “那什么,没有那么久,朕当然不能提了裤子就走,怎么也要温存片刻。” “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办事的,温存只有、只片刻而已。” 解释等于掩饰,陆尘看样子就知道,正隆不太行啊... 陆尘也懒得理会,当即笑着道。 “陛下,既然您成就了好事,那么咱们就谈谈赏赐吧!” 敢光明正大要赏赐的,陆尘绝对是独一份。 正隆心情正好,也不忌讳,当即回道。 “陆兄弟你尽管说,朕一定会满足你!” 陆尘却是玩味一笑。 “陛下,咱们先说说上次哈,那一百万两白银到现在还没到账,而且封王的事虽然成了,但您似乎没有让我去属地就番的意思啊!” 显然,陆尘这两个小时可没有干坐着,早就打听清楚了早朝的事。 逍遥快活眼看就成了,当个无拘无束的藩王,想想就美,可离不开上京那还有什么意思吗? 感受着陆尘的怨念,正隆当即道。 “呀,陆兄弟,你就那么想离朕而去吗,朕这也是舍不得你啊! 而且这都是大臣们的主意,他们说你功名卓着,又本事非凡,妥妥的国师的风范,虽然封了王,也不能当个混吃等死的藩王! 朕觉得很有道理,尤其是那后宫的花妖,没有你镇着,朕心里也不踏实。 朕还想到你当初说过,要为大乾的兴亡而奔走吗,现在朕真的很需要你...” 正隆说出了很多理由,最后一句更是让陆尘无解。 这话他真的说过吗? 说的太多,他记不得了,但这样的意思一定表达过很多次。 言多必失啊! 看来,正隆就是个提了裤子就走的,他要就番是不可能了… “兄弟,你要振作起来,千万不能再懈怠,大臣们都知道你翘班的事了,虽然他们没有弹劾你,可你也要争气啊…” 好家伙,被一个昏君如此嘲讽,陆尘也有些脸红。 想当年,他也是个热血青年,奋斗在抛头颅洒热血的前沿。 可这都穿越了,不应该退休享福嘛,坐班打卡多苦逼啊。 “知道了!” 陆尘不爽。 当然,心灵受创如此严重,肯定要找补一下。 一百万两白银,这是正隆的承诺,如今没有太后作梗,当然要抓紧领。 不但如此,他还顺势进了几句谗言,详细讲述内库总管不听号令的坏处。 毫无异议地,那胳膊肘向着太后的总管被正隆送去了忠义殿。 顺理成章地,刘金成了新的内库总管。 对此,刘金眼睛都笑没了,在陆尘领银子时也是相当大方,硬是多给了五十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大乾五分之一的年收入啊,就这么被送给陆尘了,这是欺负正隆不会算数吗? 好大的狗胆! 不过陆尘却好喜欢。 这钱赚的太容易了,陆家的美妙生活又多了五十个月! 不愧是弄权贪财的大内总管,比魏忠义那抠鼻强太多了。 至于这钱怎么补,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刘金既然敢给,就有平账的办法。 陆尘心里终于好过了些,迈着四方步向外走,心里却在细数着好多人。 刘元甫,王成道,六部尚书,李淳罡… 满朝的大臣有一个算一个,这些坏种都见不得人好。 所有提醒了正隆的人,全都要记到小本子上,写作文用! 还有罪魁祸首正隆,敢跟他玩提了裤子不认人这一套,看来是最近过的太舒服了,这可不能惯着! 陆尘琢磨着,向着净厂而去... 总的来说,被陆尘算计的人,就没有不凄惨的。 这次陆尘把整个朝堂的大臣,连同正隆都算进去了,显然是要干一番大事。 只看陆尘满脸阴险的样子便知道,这肯定不是个好事。 若是给这事评个等级,很可能是灭国级… 第91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势所趋 第二日,皇城文华苑,刘元甫和王成道正在处理政务。 邵怀古死了,新的阁臣还没选出来,他俩的工作自然多了好多。 两人正忙碌,却都觉得鼻子发痒,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缓解些。 随即四目相对,两人都放下了笔。 这个喷嚏来的就很蹊跷呢! 刘元甫边揉着鼻子边说道。 “成道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内阁只剩你我二人,可千万不能染了伤寒啊!” 王成道点头应允。 “中原地区水灾过去两个月了,秋实已到却无收成,流民已经四散,上京的乞丐都多了数倍!” 刘元甫也跟着叹息道。 “可叹我大乾国库空虚,误了赈灾的时机,身为阁臣,我等有愧于天下!” 王成道先是点头,随即摇头道。 “还好内库充盈,钱侍郎已经领了钱粮出发,想必沿途流民都会被收拢,灾祸必可解,严冬亦无虞。” 感慨过后,王成道突然说道。 “元甫兄,我自感身体无恙,这喷嚏并不是伤寒,倒像是惹了小人,怕不是被人非议呢吧!” 刘元甫仔细体会了一下,也跟着点头。 “我也没感到任何不适,定是被成道兄言中了,此小人的怨气还很大。” 可这人是谁呢? 正当两人挠头时,突然有人说道。 “两位大人不用猜了,必是那妖人陆尘无疑!” 两人闻声看去,只见钦天监监正李淳罡竟然到了。 “原来是监正驾到,可这次监正怕是失算了,我与那陆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何要非议我?” 刘元甫笃定地说道。 他这是实话,哪怕是今日朝堂上,他也只是赞成正隆的建议,阻挠就藩的事他可一点没参与。 李淳罡冷笑一声。 “首辅大人错了,纵观大乾朝堂,能让我等三人同时打喷嚏,只有陆尘那妖人才能做到。” “而且您莫要忘了,事有反常必为妖,您第一个出言赞成,很可能被人当做抛砖引玉呢!” 嘶! 抛砖引玉是个好词,可在李淳罡的嘴里说出来,非常不对味,倒像是讽刺什么。 刘元甫眼睛微眯,人老成精,他自然听出李淳罡的意思。 这是在讽刺他第一个发言,还毫无立场地做舔狗,导致陆尘封王呢。 很明显,李淳罡对他早朝的发言非常有意见,是专程来兴师问罪的。 随后刘元甫笑了。 “清者自清,钦天监代天子求运,可监正身为问天之人不求天数,却总想着逆天而行,意欲何为?” 李淳罡的脸色立刻变了。 问天之人逆天而行,这是说他不想着为君分忧,只琢磨着违反圣命啊! 他当即反驳道。 “刘阁老,圣书有云,读书人应以天下为己任,讲究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可你在干什么,为虎作伥还是助纣为虐?” 此言一出,刘元甫也拉下脸,冷冷地问道。 “助纣为虐,你是说陛下是亡国的暴君吗?” 好家伙,两人唇枪舌剑,虽然不见硝烟,却处处杀招,各种大帽子在文华苑乱飞起来。 王成道见两人越说越离谱,急忙劝架。 “淳罡,你身为问天之人,自该知道陛下心意,不可过于莽撞啊!” 随即看向刘元甫。 “元甫兄你身为群臣之首,如此不顾影响地冲锋陷阵,确实有些失仪呢!” 王成道苦口婆心,每人说几句,很快就让两人停了争端。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都是朝中重臣,不要因为这种小事伤了和气和脸面,这不值当! 你们要是听我的,就应彼此谅解,各退一步,相互道个歉…” 王成道的和泥功夫中规中矩,主打的就是个啰嗦。 两人却都对他的提议不屑一顾。 刘元甫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李淳罡则直接转身离开,不辞而别,头都没回一下。 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面对阁老重臣,他也是相当硬气。 而且他走的大步流星,袖子甩动间,竟然隐隐有烟尘飞起。 阿嚏! 阿嚏,阿嚏... 刘元甫和王成道又开始了打喷嚏。 良久过后,刘元甫一脸铁青,怒声道。 “气煞老夫了,这个匹夫之性的牛鼻子,不足与谋!” 王成道的脸色同样不好,揉着鼻子瓮声道。 “可恶的监正,到哪里都要装神弄鬼,老夫的鼻痛之症又被他弄犯了!” 显然,两人都猜出了这蹊跷喷嚏的来源... 被李淳罡戏耍了一顿,两人也不忙着工作了,坐在靠椅上休憩。 刘元甫闭目养神,心中却在谋算。 他被人称为老好人,却不是滥好人,能混到首辅,怎能没有自己的算计。 有陆尘的指点,正隆不管是昏聩还是暴戾,都不再任由大臣们欺负了。 净厂出世的结果便是皇权集中,今后的大乾朝堂,只有紧跟皇权的人才能立足。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已经没有他当好人的机会了。 所以他会将女儿嫁给正隆为后,也会不顾名节地第一个站出来,向正隆示好。 只有这样,他和他所代表的派系,才会在这场权利更替下生存... 就在他沉思时,文华苑陆续走进来很多人。 礼部尚书孙举、吏部尚书严高,宗人府的宗人令...不一而足。 刘元甫睁开了眼睛,和王成道相视苦笑。 两人知道,这些人都是专为陆尘封王的事而来。 又一个烫手山芋啊! 按理说,封王这种事原本用不着他们参与,宗人府主管皇室事宜,可以全权负责,事后通知他们便可。 但异姓封王,还涉及封地,那就不一样了。 大乾只有建国时才有过异姓王,现在突然冒出个王爵,宗人府自然很抗拒。 同样的,陆尘封王,六部大佬们同样不满。 净厂刚刚还抓了一大波贪官,那里面多少都涉及到这些大佬的门生故吏。 更何况,子不语怪力乱神,陆尘一个方士,功劳和本事都不太正经,封王就如同儿戏。 可正隆却异常认真,私下里好好和他们交待了一番,说什么一定要陆尘满意云云。 那架势,分明是把陆尘当太上皇呢。 上面压下来,下面很抗拒,他们两人夹在中间,就很为难。 好在,来了个旁听的内府大总管,刘金。 这人虽然新上任,但深得皇帝宠信,更是和陆尘关系匪浅。 有这人在,六部大佬们应该会克制一些... 两人猜想着,人到齐了。 如他们所想,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把目光看向了新上任的内府大总管! 有这么个老六在,他们都异常谨慎。 第92章 陆尘你到底是被封王,还是要去登基? 此刻,刘金被陆尘推举为大内总管后,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大事,神情很亢奋。 事关陆尘的赏赐,他同样不怀好意地看着众人,大有谁敢出幺蛾子就打小报告的样子。 沉默开始了,足足过了一刻钟,终于,礼部尚书孙举率先开口道。 “关于陆尘封王的称号,我建议取其姓,就叫陆王吧!” 陆王就陆王,这个吧字一出,大臣们顿时都笑了… 有了孙举的不正经开头,封号的讨论瞬间就歪了,文华苑开始了文字游戏。 “陆王、路亡,简单又好记,只是这路怕是要走到头了。” 沉默的宗人令也跟着开口。 “不如叫吴王吧,吴同无,这名字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 “也可以叫海王吧。” “陆尘是方士,要不就叫方王吧!” “笑话,那东西哪有方的,贻笑大方啊...” 一时间,现场都是说笑声,气氛相当轻松。 刘金看着众人嘲讽陆尘,脸色涨红。 可他作为旁听记录的代表,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而且他也不敢说,一下子把朝堂大佬得罪个遍,他可没这个底气。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时,熟悉而爽朗的声音传来。 “我还占了个尘字呢,又被称为大方士,所以就叫大…尘王吧!” 大臣王八? 欢笑声瞬间停了,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那里是一脸冷笑的陆尘。 所有人都愣了。 陆尘怎么来了? 而且正是他们骂的最爽快的时候! 这小子可是个狠人,邵家都顶不住,他们哪敢直面其锋? 可是又有些不对,封王的称号还没定,一个四品官怎么能进到文华苑? 随后,他们看到了陆尘身后的正隆。 此刻正隆一脸畅快,很是得意,眼神里也满是戏谑,似乎在说。 “叫你们嘴欠,活该!” 其实正隆的心情本来很抑郁。 大早上的,正准备和花娘晨练,陆尘就上门求见。 理由也很充分,要救治玉蓉太后。 身为孝子,他不得不停。 可到了寿仁宫,陆尘就开始找茬。 “太后娘娘吃了吗?” “难道这妖孽就没骂我吗?” “骂我你还敢给饭吃,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这是你娘,妖孽的残魂要是因你这顿饭补全,彻底占了太后娘娘的身体,你就是杀害亲生母亲的凶手。” “蠢猪,还敢顶嘴,骂一次最少要饿三顿,少一顿都有生命危险,你就等着给太后收尸吧…” 尼玛,什么时候说一次饿三顿了? 明明是一顿的… 可事关玉蓉的性命,他不敢反驳,只能任由陆尘臭骂。 一直骂了半个时辰,陆尘都骂累了,他也终于懂了。 自己气不顺也是这样骂太监。 这分明是在出气呢! 气愤的来源一定是就藩的事! 于是他急忙补救,领着陆尘就来到了文华苑。 想用封王的称号和封地来讨好陆尘。 如今,看到大臣们这一幕,正隆终于放心了。 有这群人撞枪口,他受到的火力就少很多嘛! 如此想着,正隆犹如吃瓜群众,兴奋地等着陆尘和大臣们干架。 可惜,他错估了大臣们的勇气。 陆尘的话引了众怒,大臣们犹如癞蛤蟆附体,气鼓鼓地瞪着陆尘。 仿佛要把陆尘瞪死。 可在陆尘毫不相让的对视下,全都就泄了气,纷纷避过陆尘的视线,垂下了头。 礼部尚书孙举头垂得最低。 开玩笑,陆尘可是净厂的始作俑者,刚刚坑了一大波贪官呢! 邵家都被陆尘灭了,他们也是因为害怕净厂,所以才害怕正隆的! 这样的人谁都恨,可又有谁敢得罪呢? 说坏话都怕被告密,更何况让他们当面硬怼! 大臣偃旗息鼓,陆尘很无趣,随即他转向正隆。 “陛下,称号确定了,封地就让他们定吧,也不用太好,只要不是边境,位于大乾腹地,有山有水的就行。” 呃~ 大臣们都看呆了。 好家伙,这语气是要受封的人吗,分明是太上皇巡游呢! 而且那封地的要求也挺鸡贼,不要边境,这就免了战乱之苦。 大乾腹地,还要有山有水,这是要苟到改朝换代啊! 正隆没有多想,他只知道陆尘的气还没消,必须稳住,要不又得挨骂。 他当即吩咐。 “都听到没,陆兄弟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这封地可不能乱选…” 话没说完,陆尘却打断了正隆,嘿嘿笑着道。 “陛下你先等下,封地的要求还没说完呢!” 听到还有要求,大臣们倒吸凉气。 你妹,这是看到能0元购,准备自选了吗? 刘金看到陆尘的招牌性笑容,心中已经猜到,这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果不其然,只听陆尘道。 “这封地还有其他几个小要求,比如不能是高海拔的山区,必须要有平原。 水也不能是小水洼,得是母亲河的那种! 海边也不行,海景房都是骗人的,不但小产权,还到处是潮气。 地方不用太大,也不能太小,至少要是中上水平。 人口也有个小要求,男女比例不限,但不能老龄化,人口要比大部分州府都多。 最后就是足够发达要,有几个像样的城池,城墙防务完善,历史文化悠久…” 好家伙,这也叫小小的要求? 这特么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大乾要迁都呢! 你个陆尘到底是要称王,还是要去登基? 大臣们心中嗤之以鼻,纷纷看向正隆。 在他们看来,正隆但凡有点疑心,就算不把陆尘拉出去斩了,也会赏他几个大比兜。 可正隆脸都没变,仍旧笑嘻嘻的舔狗样,点头附和道。 “嗯,陆兄弟居功至伟,这点要求算的什么,自然全数满足!” 说着他转向大臣。 “都听到没有,陆兄弟提的这些,一条也不能漏,挨个州府比对,只准超出,不能不足!” 大臣们都懵了,不知道正隆是闹哪样。 要不是皇家侍卫在一旁,他们还以为皇上被绑架了呢! 不知所措中,正隆走了。 还是献媚地跟在陆尘身边,边说边比划,宛如个刚得宠的小太监,侍候着陆尘离开的。 却给他们留了个超级难题。 大臣们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的封地有很多,可谁也不舍得给陆尘。 原本要让陆尘难堪,却被上门打脸,所以哪怕陆尘不就藩,只要挂着陆尘的名头,他们就觉得不得劲。 最终,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两位阁老。 王成道眉头紧皱,也不知道怎么办,可刘元甫却是笑眯眯地开口道。 “那就中州府吧!” 此言一出,大臣们纷纷皱眉。 中州府可是中原腹地,环境优美,人口众多,历史文化悠久… 可随着思考,他们眉头舒展,脸上也满是兴奋的神情。 第93章 圣旨又怎样,陆家的门可不是随便进的 中州府位于大乾腹地,西靠秦州,东临靠海的济东,海拔不高且气候宜人。 北面紧挨河间府,距上京并不远,南部便是江南的鱼米之乡,是贯穿大乾南北的必经之地。 其自古便有中州道的称呼,地理位置极其优越。 这样的地方封给陆尘,刘元甫怎么看都像个臭老六。 可在思考之后,大臣们都不这么觉得。 此举不但一点不老六,还非常狠辣,是当前形势下不可多得的妙计呢! 若是真的封了中州府,他们敢保证,陆尘的所有如意算盘都会落空。 “妙,就依首辅大人所言。” “完全可行,这下咱们终于能保住些脸面。” “不愧是首辅,下官是误会您了,还望海涵。” “刘大人,在下服了,您金口一开,陆尘那黄口小儿再难翻天。” “或许,不日就能让陆尘颜面尽失…” 大臣们又开心起来,对刘元甫更是马屁如潮。 刘金却听的咬牙切齿。 说实话,中州府的条件,完全符合陆尘的要求,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在半年前,他绝对会为陆尘高兴,并激动地向陆尘去报信。 可现在,他没这个勇气。 无他,中州府是洪灾最严重的地方,现在洪灾过去快三个月,赈灾粮食才出发,其中凄惨可想而知。 没准都已经十室九空了。 至于历史悠久,景色宜人,地处腹地… 洪灾过后,这些都是笑话罢了。 更甚者,他敢断定,大乾若是有流民谋反,一定是从中州开始! 陆尘当了这地的王爷,捞钱是别想了。 而且封地人都在饿肚子,好说不好听啊! 大臣们在不爽下,没准会把赈灾的事都甩给陆尘,裤衩赔没了都不够啊! 正想着,却听王成道一锤定音。 “嗯,就这么办,皇上也挺着急的,内阁这就拟旨,我亲自给陆尘送过去。” 没过片刻,王成道拿着墨迹未干的圣旨出发了。 刘金叹息一声,只能回去跟正隆禀报。 “陛下,内阁那群大臣又在出阴招,他们竟然把中州府分给了陆尘。” 正隆刚把陆尘打发,心里正松气,闻言立刻被惊得坐起。 “卧槽,这群天杀的,陆尘又去不成封地,至于这么较真吗? 这刚消气再被刺激,还不又得跑皇宫里骂朕? 该死的,他们怎么能不经朕同意就发了圣旨…” 正隆在地上踱步,刘金却听的心中一动。 他想起陆尘交待的话,急忙说道。 “陛下,他们能这么做,还不是仗着先皇的信任,现在先皇走了,就在欺负你年轻呢!” “而且国之印信落在大臣手里,这事于理不合啊,风险也太大了。” “您想啊,他们今天能不经过您发圣旨,明天是不是就直接立个储君出来?” “到那时,皇宫是别人的,花娘是别人的,整个江山都是别人的…” 正隆听的一身冷汗,并狠狠点头。 “还真就是这么个事,万一被净厂收拾狠了,他们铤而走险… 刘金,去通知魏忠义,让他立刻把玉玺给朕抢回来。” 刘金恭敬地领命而去。 出了养心殿,他嘴角翘起。 大内总管虽然很好,但也就是在皇宫里威风,出了皇宫,大臣们根本不鸟他。 可若是想办法掌控了玉玺,成了内阁那样的存在,那他还怕谁? 到那时别说大臣,净厂的九千岁都要点头哈腰地对他! 当然,这事他也就是先想想,还要陆尘出手之后,这玉玺才能到他手上... 却说陆府这里,王成道拿着圣旨,敲响了陆府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半大老头,见到他微微一愣。 随后那老汉笑了,伸出一只手,食指和拇指捻动,做出个标准的要钱手势。 王成道被气笑了。 开玩笑,从来都是送旨的趾高气昂收喜钱,搭钱的还真没听说过。 他身边的小吏当即怒喝。 “瞎了你的眼,王阁老当面你竟然敢伸手,爪子给你剁了!” 这小吏声音挺大,以为门房听了阁老的名头,一定会前倨后恭的。 谁成想,门房老廖却是冷笑道。 “阁老官是很大,可也是大臣,我家老爷说了,凡是大臣上门,就要这个。” 老廖的手指继续捻着,没给这群人一丁点面子。 想给他也给不了,他知道,因为封王的事,陆尘正生大臣的气呢。 作为门房,必须有眼力。 上次放那胖妇人进府,陆尘虽然没说什么,可周武平很严厉地处罚了他。 三天禁闭啊! 禁闭这东西头一次听说,他还没在意。 可这三天把他熬的,差点就精神失常了。 也不知道头在哪学的损招,太特娘的折磨人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被关了。 老廖在神游,那小吏却急了,就要上前来推门。 可刚踏出一步,却被王成道拦了下来。 他特意亲自来颁旨,可不是来嘲讽找事的,而是要和陆尘当面谈谈。 所以虽然老廖态度恶劣,他还是笑着道。 “进去禀报你家老爷,圣旨到!” 在他看来,没必要和门房见识,有圣旨在手,还怕这个门房为难吗? 却听老廖冷笑着说道。 “呵,骗谁呢,圣旨都是太监颁发,你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一会冒充阁老,一会冒充太监,是要图谋不轨吧?” 此言一出,王成道一愣。 出来的匆忙,着急和陆尘聊聊,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事。 可被一个门房指着鼻子说冒充,还图谋不轨,他也动了气。 堂堂阁老怎能被如此侮辱… 这一次,他没有拦着小吏们,任由那四个小吏冲向门房。 可就在这时,陆家大门突兀地开了,十几个护院冲了出来。 这些人没有一句废话,对着四个小吏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卧槽,殴打朝廷命官,你们不想活了?” “疼啊,有误会,我们不是冒充的。” “娘嘞,我们真的是来颁旨的…” 好家伙,听着小吏的哀嚎,王成道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时候他也不顾愤怒和脸面了,君子不立危墙,他慌忙后退。 贪官来了进净厂,他个名臣阁老上门,硬是先被揍一顿,这陆家真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龙潭虎穴啊! 终于,护院们打完了。 或许是看他离得远,又或许是看他太老,没有对他动手。 不过那老廖却呸了一声,不屑地道。 “阁老又怎样,圣旨又怎样,还不是个抠门的铁公鸡。 不怕告诉你,这些天宫里太监宫女来了一批又一批,哪个不是先拿出些白的黄的。 就是陛下来了,也是随手给小老儿扔个物件才进门…” 王成道麻了。 敢情这都是被惯出来的啊! 第94章 两个坏种凑到一起,又要出大事啊~ 王成道站在陆家门口踌躇着。 挨打的小吏都跑了,就剩他拿着个圣旨尴尬地站着。 颁旨却进不去门,这叫什么事? 而且这可是封王的旨意,是好事啊! 有心想就这么走了,可陆尘还没见到,传出去也要被同僚们笑死。 尴尬了一刻钟,他看到了一行人走来,心中瞬间激动无比。 因为为首那人正是陆尘。 随即,王成道的怨气爆发了。 他没有打招呼,而是一声暴喝。 “呔,钦天监监副陆尘接旨...” 王成道学乖了,陆府的一个门房都这么嚣张,陆尘的跋扈可想而知。 所以他选择了先声夺人。 一是下马威,省得陆尘眼睛长在脑门上。 再则是出口怨气,让那一直警惕他的门房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骗子。 最后也是自保。 他那日早朝虽然同意陆尘封王,却说了陆尘翘班的事。 以陆尘记仇的性子,没准真就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他一通爆锤呢。 如意算盘叮当响,可结果却没卵用。 陆尘都没看他一眼,随手接过圣旨,带头进了陆府。 好家伙,竟然连跪都没跪? 这哪里是接旨,分明是在抢圣旨啊! 王成道看着空空的手,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公鸭嗓却在耳边响起。 “王大人你别惊讶,陆方士气不顺呢,他刚骂完皇上,还能跪地接旨吗?” 呃~ 很有道理的样纸... 当面都骂了,确实不会跪一张破纸。 把皇上拿捏到如此程度,这是太上皇附体啊! 可骂皇上这事是真的吗? 王成道看向身边提醒的人,随即脸色变幻不定。 竟然是净厂厂公魏忠义! 好家伙,这人来到陆府做什么? 两个坏种凑到一起,又要出大事啊~ 还不等他琢磨,陆府里又传出一阵咆哮。 “竟然是中州府,一群生儿子没屁眼的大臣,是想把流民都甩给老子吗?” “来人,把那个传旨的人给我抓进来,老爷我要出气...” 好家伙,王成道菊花一紧。 就以陆尘无法无天的性子,真要被抓进去,很可能会被活活打死啊~ 他哪里还敢逗留,当即甩开膀子就开溜。 至此,王成道信心满满的第一课,无疾而终... 魏忠义看笑了。 他知道,以陆尘的鸡贼,真要是想出气,哪里会如此大声,肯定是悄悄地把人抓起来。 说不得,这是嫌他在门前耽搁呢。 想到这里,他急忙小跑着进了陆府。 其实,他比王成道还心虚。 玉蓉太后伸手到净厂,虽然他只能应着,可没有提前和陆尘沟通,就很不妥。 不过还好,后续陆尘交待他的事,办的还顺利。 更让他放心的是,刚才在净厂里,陆尘大骂了他一顿。 能骂他,就说明陆尘把他当自己人,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敢托大,急忙来到陆家正厅。 果不其然,陆尘并没有多么生气,正笑呵呵地看着封王的圣旨呢! 陆尘其实也很看得开。 封王虽然没大用,可王爵在身,至少不用逢人就行礼,而是被人行礼。 封地中州府虽然遭遇洪灾,流民四起,经济衰败,可那好歹是一个州府。 相比于后世那些耗费巨资买个屁大点小岛的苦逼富豪,那是强太多了。 中州地理优越,别的不说,就是随意弄些关卡,收点东西南北的过路费,都能赚麻了。 而且用不了多久,比中州更惨的地方比比皆是… 摇摇头,陆尘收住嘴角的阴笑,严肃地看向魏忠义。 “老魏,浪子回头啊!” 魏忠义老脸一红。 作为一名不贪的权阉,魏忠义非常热衷权利。 太后势大,吩咐的事他当然不能拒绝,可陆尘再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四品官封了王,太后也被其软禁,还敢硬怼皇上,这才是大粗腿! 他当即跪地表忠心。 “陆兄弟、不对,是尘王千岁,我有眼无珠,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号令,莫敢不从。” 见魏忠义如此态度,陆尘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认清事实,那就不用客气,还是我陆尘的兄弟。” 宽慰了一句,陆尘话锋一转。 “说说吧,净厂发展如何?” 魏忠义这才起身,急忙说道。 “陆、陆兄弟,自您上次指点后,奴婢立刻着手安排,现净厂已设立六司,其中掌刑司和纳钱司分掌刑罚和抄没。 另外四司名为东净司、西净司、南净司、北净司,分别掌管大乾各方位州府总务,其下每个州府设置净堂,每个郡县设置分净堂。 现在各州府的净堂已设立完成,分净堂正在操办招募人手事宜...” 魏忠义如数家珍地说着。 抓捕贪官时他受到陆尘启发,便在正隆那里求了圣旨,着手布置各州府事宜。 如今半月已过,发展到这程度,速度还是很快的。 净厂羽翼已丰,陆尘也很满意。 可这不是他最关心的,他当即打断道。 “我让你关注的钱侍郎呢,怎么样了?” 魏忠义听到问话,不由攥紧拳头。 所谓钱侍郎,便是主动请缨去赈灾的户部侍郎钱如是。 早在钱如是去赈灾的当天,陆尘便找上他,说这侍郎曾在陆家周围盘旋两日,很可能是个大老虎。 三品的大贪官,魏忠义瞬间就来了兴趣,当天就要带人去抄家。 可陆尘阻止了他,说不急,只要盯着就行。 魏忠义不明所以,却也只能依照吩咐执行,专程派了一队人跟着赈灾队伍。 当然,为了能确定钱如是真的贪了,他也进行了调查,突袭审问了户部督粮司郑凯。 郑凯给邵家办过事,是净厂顺藤摸瓜抓到的。 关键的是,这人是钱如是的直接下属,据说和钱如是过从甚密,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终于,在剔骨太监的手段下,郑凯交待了。 钱如是主管钱粮调拨,以往赈灾时,他都会与地方州府署官勾结,贪墨钱粮不计其数。 三年内所有赈灾的钱粮,近半都流入了这人手里。 剩下的则是被地方官层层贪墨,进到灾民嘴里的粮食,不足一成。 可以说,这是个巨贪。 而且与邵家的贩卖私盐不同,邵家是在抢朝廷的财路,钱如是则是害了无数灾民的性命! 没有任何隐瞒,魏忠义咬牙切齿地讲述了钱如是的罪行,随即补充道。 “陆兄弟,赈灾的队伍已经到了河间府,要收网吗,我这就下令抓人抄家!” 却见陆尘阴笑着道。 “抓吧,抓了就天下大乱了...” 第95章 布局已久,贪官钓大鱼! 魏忠义懵逼当场。 他不知道陆尘的意思。 抓了条大鱼,怎么就天下大乱了? 钱如是虽然是三品官,贪的钱也够多,可势力并不怎么样。 连邵家的零头都不如,还能翻出多大的风浪吗? 可任他如何问询,陆尘也没有解释,只说抓人后便知道了。 还说什么钱如是只是条小鱼罢了。 无奈,魏忠义只能离去。 可他却心中紧绷。 陆尘从不会无的放矢,连救了太后两次,起死回生都轻而易举,预言个大乱也很平常。 而且看陆尘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在预言,倒像是亲手策划着什么... 可陆尘的行动他全都看在眼里,只是晚抓了钱如是两天,这会有什么影响呢? 突然,他想起来,陆尘说过,早在惩治贪官时,便发现了钱如是是个贪官。 可为何是前两天才和他说起? 这中间差了半个月呢,而且陆尘说完还不让他动手,现在又要他动手? 魏忠义沉下心,思考着整件事的脉络。 半个月前,正是陆尘抓贪官赚银子的时候,两人正合作,却被太后横插一脚,直接让净厂行动。 被断了财路,那时的陆尘一定很不高兴,所以即使发现钱如是是贪官,也没有揭发。 三天前,陆尘封王的关键时刻,大臣们出了幺蛾子,加之正隆反悔,导致封王是成了,却不让就番。 为了封地的事,陆尘都把太后给软禁了,最终却没成,心情可想而知。 也正是在那时,陆尘找上他,让他派人跟着钱如是。 或许从那时开始,陆尘就在谋划着大事,而且钱如是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可为什么又要在今天抓人呢?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魏忠义却是心一狠,不管怎样,在这个节骨眼,陆尘的话必须要听。 而且抓贪官,这也是他净厂的职责。 回到净厂,魏忠义直接来到了掌刑司。 这是一排上百间厢房,却没有窗户,表面看去,这里是一层,实际却是三层。 地下一层,里面阴暗潮湿,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地上一层,形形色色的太监在这里办公,从墙上的各式刑具看出,办公的方式很特别。 一层的房顶上有一排斜顶,初看像是装饰,可斜顶却未伸出屋檐。 在人看不见的斜顶底部还遍布着很多洞口,不时有鸽子从洞口进进出出。 魏忠义来到了左手第一间房,吩咐几句便离开了。 可片刻后,一只脚上绑着竹筒的鸽子便出了斜顶,向着西南疾飞。 与此同时,无数番子也气势冲冲地出了净厂,向着高官聚集的朱雀街而去。 好多路人摊贩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摊子都不顾,奔向了各自老爷的府邸。 他们看得分明,数百名番子倾巢出动,这只有在抄邵家时有过,定是有大事发生,必须回去禀报。 随着净厂的动作,上京城暗流涌动,有人心头一紧,坐卧不安,有人心生疑惑,却又泰然处之,也有人怒气上涌,气愤填膺! 这是三种人的心态,王成道属于第二种。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可以做到泰然处之,可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甚。 魏忠义亲自到上门和陆尘密谋,真的是抓捕贪官那么简单吗? 临近黄昏时分,尘埃落定。 所有人都知道,净厂真的是去抄家了。 户部侍郎,钱如是! 抄家的马车又是满载而归,各种文玩字画,金银珠宝数不胜数。 继邵家之后,净厂终于对三品大员下手了,而且这事与邵家无关。 那么下一个,是不是二品,一品,甚至皇亲国戚... 大臣们人心惶惶,可魏忠义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珍宝,不由皱眉。 这些东西价值虽然很高,却没有金银! 抓回来的人很多,却没有钱如是的妻儿。 魏忠义的脸色慢慢涨红,对着一众属下怒声咆哮。 “给我查,就算把整个上京城翻一遍,也要找出钱如是的妻儿!” 看着属下们领命离去,魏忠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钱如是早就收到了风声,安排了退路。 那么就不仅是金银和家眷消失那么简单,抓捕钱如是的人恐怕也会无功而返。 黑夜的陆府,陆尘坐在书房里,烛光摇曳下,他的脸色更显阴沉。 下首,两人并排而坐,分别是周武平,陈塘。 陈塘率先道。 “家主,坊间动向正常,您让重点关注的刘阁老家,最近活动频繁,好多文人大臣出入,而且据搭上线的宦官交代,刘阁老去了几次皇宫,请见太后,都无功而返...” 陆尘微微点头。 刘元甫家的女儿能成为皇后,自然与太后关系匪浅,如今太后被软禁,一定很捉急。 不过他对正隆有信心。 理由都给了,忙着你侬我侬的正隆绝不会放出太后闹心的。 却听陈塘继续道。 “还有一个事,是关于钦天监的,据说那李淳罡已经放出话,只要您去上差,就会把您牢牢钉在那...” 陆尘冷笑一声。 对于李淳罡的大话并没放在心上。 挥挥手,示意陈塘离开后,陆尘看向了周武平。 周武平急忙回复道。 “老爷,跟着钱家妻儿自昨夜出走后,他们并没有前往中州府,而是径直向西而行,似是向着秦州去了。” “敬王,果然如此吗!” 陆尘沉吟过后,命令道。 “多派几个人,去六丁那里领几匹好马,火速前往河间府,追上赈灾队伍...” 随即他又改口道。 “不,是追上钱如是,把他的金银和粮草摸清楚!” 周武平急忙领命离开。 房间中,陆尘冷笑一声,拿起了砚台下面压的一张纸。 确切地说,这是十几天前的一封信。 “天下第一方士,陆尘亲启:吾愿奉上白银百万两,可安否?” 这封信没有落款,陆尘却知道,这是钱如是送来的投诚信。 意思很简单,一百万两白银买平安。 陆尘不在乎这一百万两白银。 如此位高权重的大贪官,做一枚诱饵,收获才更多! 他什么也没做,任由钱如是惶惶不安。 他猜想,钱如是为了自保,或许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做出很多平时不敢做的事出来! 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钱如是主动请缨,选择了亲自前往赈灾。 而就在昨天晚上,钱家的妻儿连夜跑路去了秦州。 之所以去秦州,也很好猜。 因为那里有个备受争议的…敬王! 第96章 夜行惊变,抓人的番子都噶了 正隆元年九月十九,残秋时节,露重而夜凉! 夜晚巳时,河间府的一条小道上,上千人正在赶着乌泱泱的骡马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夜行。 这是钱如是率领的赈灾队伍,如此匆忙地夜行,似是急速赶往中州府赈灾。 可队伍中,押运官陈庆却皱眉,一脸不解地看着身前的钱如是。 夜行就罢了,可为何要走小路呢? “钱大人,此路难行,劳而慢,民夫也早就受不住,再这样恐怕会拖慢行程,不如就地休息吧!” 陈庆出言劝道。 钱如是并没有采纳,而是笑道。 “陈副官你错了,这条路我府上家丁熟的很,虽然难走,却近很多,能省去两天的行程呢!” 陈庆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他常年押运官粮,能节省两天行程的路,他怎么不知道。 而且钱如是作为赈灾钦差,本是公事,为何带了上百家丁? 钱家有这么多家丁吗,为何家丁言行更像是江湖人士? “放心吧,本官自有分寸!” 见陈庆还在迟疑,钱如是冷声道。 “遵命!” 陈庆急忙回应。 作为副官,他只有建议权,钱如是是正隆钦点的钦差,他当然不敢违背。 可是如此不按常理地赶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乱想起来。 夜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真的着急,要么假装着急。 自出发以来,前两天钱如是不紧不慢,晚起早息,并没有太着急的样子。 可在这河间府,天高皇帝远,又为何要假装着急? 陈庆想不通,可就在这时,一名手下悄悄来到他身边,并低声道。 “大人,小的以前走过这条小路,这路并不是前往中州府,而是通往河秦道。” 河秦道? 陈庆一愣。 那是河间府通往秦州的官道。 原来钱如是夜行既不是着急,也不是假装着急,而是改了终点,想要前往秦州! 随即陈庆心中一紧。 这又不是钦差微服私访,而是押着几十万石粮食去赈灾! 还要收拢沿途流民呢,绝不可以绕路乱跑的。 这、这分明是在抗旨啊! 陈庆额头冷汗直冒。 钱如没有跟他说实话,还在抗旨,一定是在图谋了不得的大事。 要么是杀头的,要么是诛九族… 陈庆心思不属,开始四处乱瞄。 他的下属只有几十名小吏,钱如是却带着上百家丁。 不但如此,护送队伍的百夫长还是钱如是亲自挑选的,这百名官兵也不属于他。 至于上千民夫,那就更不用指望了,人家肯定是向着钦差的,能不参与就不错了。 最后,几十小吏对阵两百名官兵,这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一时间,陈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 正在这时,队伍一阵骚乱,后方突然有十几骑急速奔来。 这些人统一着装,身上都衣服都绣着个番字,口中更是大吼。 “净厂办案,所有人让路!” “瞎了你的狗眼,快把畜牲牵一边去。” “妈蛋,老子净厂知道吗,老子在办大事…” 很嚣张,和传闻中的净厂一般无二。 陈庆心中剧震。 净厂来了,莫非是要抓捕钱如是? 那真是太好了,他不用再操心钱如是到底要干什么了… 这一刻,陈庆觉得净厂一点也不凶,还相当可爱呢! 可是,下一瞬发生的事,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杀!” 钱如是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迟疑,坚决而疯狂。 百夫长动了,家丁们也动了。 刷刷刷的拔刀声响起,伴随着暴喝。 “娘的,哪里来的毛贼,竟然敢冒充净厂?” “这伙强盗很有新意,可惜他们不知道这是钦差的队伍。” “瞎眼的东西,今天就让你们知道官军的厉害。” “大胆狂徒,拿命来…” 十几人对阵两百,只片刻,战斗便结束了。 血腥气四散开来,十几个番子都成了冰冷的尸体。 再接着,陈庆只觉胸口一痛,一把尖刀自前胸透出。 同时,耳边传来钱如是魔鬼般的声音。 “快来人,陈大人被强盗杀了。” 混乱中,很多人都没看到这一幕,除了陈庆的下属鲍三。 一场屠杀过后,车队继续前行。 鲍三内心悲恸,却不动声色地缓缓落到队伍最后。 在前方,不时有家丁走到他的同僚身边,勾肩搭背地说着什么。 可说着说着,同僚便身子瘫软地被架出了队伍。 鲍三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夺路而逃。 队伍中间,钱如是脸色并不好,对着身边的一名家丁沉声道。 “看到了吗,净厂早就跟着咱们呢,只有立刻前往秦州,我们才有机会。” 他身边的家丁留着八字胡,原本倨傲的神色收敛了几分。 “可是时机未到,大事还未准备充足,你这是在违令!” 钱如是面色一狠。 “好,既然如此,王爷是看不上这些粮食吗,那我这就转道前往江南道,那里的青莲教一定会很高兴。 又或者我直接北上,不管是军圣萧南索还是勾丽,都会列队来迎我。 再不济我就前往济东府,倭寇的大船会直接把我接走,随便讨要个岛屿,我就是土皇帝…” 每说一个,八字胡的家丁便脸色难看。 最终他恨恨地点头道。 “咱们可以先走,但我这就加急汇报主上,一切听从主上的号令。” 钱如是冷笑一声。 “放心,王爷一定会褒奖你的明智之举,然后列队来欢迎咱们。” 携带了三十万石粮食,钱如是底气十足。 队伍继续向前,终于在黎明时分出了小路,踏上了河秦道。 钱如是舒了口气,命令队伍安营扎寨,稍作休息。 营帐中,钱如是虽然困极,却久久无法入睡。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半个月来,每当要睡着,便会想到陆尘那年轻的邪魅脸庞,然后就会被吓醒。 那是陆府门前的一幕。 那时他被净厂抓人吓了个半死,慌忙逃走时,隔着马车帘看到的表情。 陆尘站在那吞人的陆府大门前,犹如毒蛇的信子将他锁定,让他清楚地知道,一定被发现了。 被陆尘确定了贪官的身份会怎样? 这很好回答,那五十三人便是榜样。 送钱的都是那样的下场,他这个没进门的岂不是更惨! 所以,贪官被抓时他反而最煎熬,一直害怕番子上门,将他五花大绑地带走。 他被抓,白银全被拉走,妻儿也会跟着陪葬。 绝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他做了很多疯狂事… 第97章 文无谋国之士,武无安邦之才 于是他给陆尘写信,并打算拿出全部家当来买平安。 可陆尘根本没理他。 他不甘心,只能再写。 军圣萧南索,敬王,勾丽国主,青莲教,哪怕是倭寇都没有漏下。 为了联络这些势力,他不惜砸下重金,找很多三教九流的江湖人打探。 回信陆续来了,谁想到,最先收到的竟是路途最远的勾丽。 钱如是想到那封信,不由一惊,随即坐起来,自怀中掏出一张羊皮卷。 “大山之主欢迎有识之士,只要你能坚持两个月,必派出大军护你入关!” 钱如是苦涩一笑,将其扔进一旁的炭盆里。 这是一条不错的退路,可两个月的时间,他实在无法坚持。 事实证明,他做得很对。 都已经到了河间府,净厂还是追了过来,若是在上京傻等两个月,早就身首异处了。 看着羊皮卷燃起的火焰,钱如是庆幸地在身上乱摸。 又是一封信,这是青莲教的回应。 只要他能抵达江南道,便会接纳他,封他为副教主。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别说净厂,中州道守备那关他都过不了。 又是一封信,这次是倭寇的。 信上写了很多,不但封他为大名,还把虫绳岛赐给他。 日后还要封他为大乾王,将整个大乾领土都赏给他做封地。 他虽然是个大贪官,可也有脑子。 就倭国那屁大点地方,大乾几十分之一的人口,连渔民草鞋都抢的揍性,能打败大乾,这不是拿他当傻子吗? 更可气的是,接他可以,但要他自己出海。 尼玛,这分明是在怀疑他的诚意。 真要有出海的能力,他自己随便找个岛屿隐居就得了呗。 再就是军圣萧南索,可惜的是,和陆尘那里一样,一直都没有回音。 最终他掏出敬王的回信。 这信说的都是人话,通篇之乎者也,他看得津津有味,似乎又回到了寒窗苦读的年纪。 可以看出,敬王的诚意很足。 计划也很好,要他先去中州府赈灾,只要一个月时间,便可前往秦州共谋大事。 钱如是最终选择了敬王。 不只因为亲切,还因为他有操作的余地。 虽然敬王说要一个月,但秦州与中州相邻,什么时候去秦州,他说的算。 他就不信,带钱带粮过去,敬王会将他拒之门外。 而早在启程时他便打算好了,尽快前往秦州,否则万一被东厂逮到,那就是前功尽弃。 至于一个月的期限,他并不在意,有钱有粮,时间绝对不是问题。 更何况有他这个智计过人的重臣辅佐,问题都会轻松解决。 想通了一切,钱如是将敬王的回信揣进怀里,再次躺下入睡。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只是个诱饵,他所有的思想和行为,竟然全都在陆尘的预料之中。 不知不觉间,他竟成了陆尘搅动天下大势的棋子… 陆府后宅正房,剧烈运动后,陆尘怀抱两女,谈着日后…该做的事。 清洁,保证舒爽。 私密话,增进感情。 适当喝水补充水分...那是女生。 抽根烟… 可惜没有! “日后...若是有了孩子,那就好了!” 陆尘感慨道。 “讨厌!” “想得美!” 这是两女的回答。 张诗仪回答后,不由皱眉道。 “相公,你是不是因为封地的事心情不好,听说你骂了很多人,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照骂不误呢,可你不能这么莽撞,毕竟你是靠着圣眷维持的…” 很有道理,这话是用了脑子的。 张翠兰也适时补充。 “是啊相公,我最近都听说了,贪官怕你畏你,心里又无比恨你; 庸臣看不起你,排斥你,一直在腹诽你; 清官的恨就更不用说了,天天嚷嚷着清君侧呢。 唯一不同的便是阁老王成道,据说他要教化你,可你都没让人家进门,还差点把人给揍了...” 不同于张诗仪这个有正事的主母,张翠兰没事就出去乱窜,接触的三教九流多,知道的消息也更详细。 说得都很对,陆尘却毫不在意。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他们就没闲心理我了。 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的,我要是不出手给他们找点事做,这大乾就亡了啊~” 两女不明所以,却面色剧变。 她们能猜到,陆尘一定又在使坏,而且能让整个朝堂和皇帝参与,怕是涉及到整个大乾的坏事。 “相公,真的行吗?” 张诗仪一脸担心地道,见陆尘皱眉,急忙解释。 “我是害怕出什么意外,陆府现在就很好,只要不缺钱,平平安安的就行。” 平安是每个人的愿望,陆尘也不例外。 这也是躺平和摆烂的基础! 只听他解释道。 “想要平安,就要国家强盛,我现在的做法就是在让大乾变强。” 见两人不懂,陆尘沉吟一下才说道。 “你们应该记得被我打死的花匠吧,就是那个淫贼出身的,还有半月前的三个家丁,和国舅家对峙被吓跑的!” 两女点头。 这些她们自然记得,花匠是坏种,还差点调戏了张翠兰呢。 至于那三个家丁,则是犯了陆家的规矩,被国舅吓破胆,想要逃离陆家。 最终三人的下场相同,都被陆尘杀一儆百! 见两女记得,陆尘解释道。 “如果把陆家比作一个国家,他们要么是道德败坏的大恶人,要么是贪生怕死的汉奸,而不管哪一种,他们都是不守规矩的人。 不守规矩的人,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他可能会带坏整个陆家的风气,也可能会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服从管理。 以至于,他们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摸进我的房间,又或者弄些无色无味的毒药投进...” 陆尘说着看向两女问道。 “你们说,这样的人该杀吗?” 当然该杀! 这么一说,连张诗仪都攥紧了拳头,她可不希望家里的任何人出事。 “于国而言也是一样的道理,天长日久,总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潜伏,期待着揭竿而起的机会。 所以只有狠心,以雷霆手段将所有毒瘤清除,大乾才能长治久安。 而且大乾太平太久了,久到贪腐盛行,奢靡泛滥,百姓疾苦都无人问津...文无谋国之士,武无安邦之才,这样的国家,不下点猛药怎么行?” 陆尘的嘴角再次挂上阴险的笑容,眼里也满是憧憬。 两女听出了其中的道理,可看到这笑容,却幡然醒悟。 堂而皇之地说了一通大道理,还不是封王的事上受了气,又得罪了太多人吗... 第98章 钦天监,你这茶叶都是菜叶子味啊 两女想错了,陆尘此举确实是在给大乾下猛药。 此药霸道无比,要么大乾强势崛起,要么直接噶了,出来个大周、大秦什么的。 这些陆尘不在意,不管是哪个,他都能保证自己和陆家的安全。 当然,他也有点小私心。 陆尘有自知之明,文臣其实挺可怕的,真要拧成一股绳对付他,也是很难招架的。 眼下已经有这种趋势了。 尤其是还有个居中策应的太后,这老妖婆护子心切,又心机深沉,绝对关不了太长时间。 正隆大婚时,就一定会出来。 而以玉蓉对他的恨意,绝对秒变正义的神奇女侠,到时皮裙一甩,小皮鞭一挥,一群超级英雄的围攻下,他灭霸附体也没卵用。 只是他们没这个机会。 乱世之中,最没用的就是这些文臣。 苟着才是他们的出路。 至于太后,以他的大马力发动机,和女人单挑,他可从来不怂。 第二日,陆尘吃过早饭,一反常态地没有当老爷,而是在张诗仪侍候下穿上了官服。 他要去钦天监上差。 当了四品官两个月,连衙门都没去过,这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尤其是这两天,上官李淳罡每天都在早朝上提到他,说他本事非凡,整个钦天监的官员都仰慕已久,在翘首以待呢。 是个会说话的。 在上官如此迫切的意愿下,陆尘也就难得地勤快了一回。 钦天监内,监正李淳罡面带笑容地亲自接待了他。 只是陆尘一眼便能看出,这笑容好假。 而且从面部肌肉抽动便能看出,这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什么事都表现到脸上,不是个能装的人,这就省心好多吗! “你的脸色背叛了你的心,所以老李你就别装了,不累吗~” 陆尘很好心地说道。 李淳罡还在坚持,他想突破自己,想做个不喜形于色的读书人。 陆尘再劝。 “别绷着了,叫我来不就是看不惯我,想给我找点事做,顺便盯着我吗,这你我都心知肚明,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呃~ 蚌埠住了。 面对陆尘这真小人,李淳罡这伪君子再也装不下去了。 “好,陆尘,到处都传你本事通天,可我今天倒要看看,在这钦天监里,你还能使出多少!” 李淳罡恢复了不怒自威的形象,言辞凿凿。 说着他还一甩袖子,显得很不屑的样子。 可陆尘眼睛一眯。 随着李淳罡挥动袖子,敏锐的他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有烟尘。 毒性未知。 陆尘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却是非常愉越地去取李淳罡的茶壶。 李淳罡一愣,接着就见陆尘毫不客气地对着茶嘴喝了起来。 咕咕咕! 一口气将茶喝完,陆尘抹着嘴道。 “老李你这茶不怎么样,全是菜叶子味,哪天我给你带点贡茶过来,也让你过个年。” 喝了他的茶还嘲讽他? 这可是他自老家带来的上好绿茶,市面上要10两银子一两呢! 见识到陆尘的跋扈,李淳罡眉心狂跳。 此刻他有些后悔,早知道陆尘如此不堪,他就不用十灰散,而是换些霸道的药剂了。 打喷嚏可比咽喉肿痛舒服太多了。 可让他惊异的是,陆尘却是屁事没有,鼻子都不抽动,完全没有打喷嚏的症状。 而且陆尘还不怀好意地笑了。 “老李你虽然是上官,可也要懂规矩,本王要上差了,你应该跪送的。” 跪你妹! 李淳罡拳头都攥紧了,腰杆挺的笔直,丝毫不让地和陆尘对视。 还好,陆尘并没太为难他,叹息着便离开了。 “越老越没规矩,一把年纪活到了狗身上了...” 好家伙,李淳罡哪受过这嘲讽,恨恨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气愤有很多,可更让他惊异的是,陆尘为什么会没事? 这可是他屡试不爽的招式,第一次见识的人绝对逃不掉! 想不通还憋了一肚子气,这让他很不爽。 摘掉鼻子里的棉花,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突然,他觉得茶水味不对。 似是如陆尘所说,隐隐有股菜叶子味。 可这怎么可能,他刚刚还喝了。 而且陆尘喝的是壶里的,茶杯这是早就倒好的。 一定有人动了手脚。 是陆尘,那小子在拿起茶壶时,定是趁他不注意,给茶杯里加了药... 李淳罡悚然一惊。 是什么药? 若是血封喉的那种,那就完了啊~ 他急忙伸出手,向着嘴里抠去。 催吐的方法他知道很多,可惜没有狗尾巴草,只能用最长的中指。 可是让他亡魂大冒的是,手指都准备好了,洞没了。 他竟然张不开嘴。 嘴是麻麻的,没有任何感觉。 还好脑子没有麻。 断肠草,鹤顶红,曼陀罗,霉钱花... 一瞬间,李淳罡脑子闪过各种毒药,却都被他一一否决。 直到舌头都麻了,感受不到任何味觉,他猛地想起一种毒。 传闻五步王蛇的毒性便是让人麻痹,只要延续到心脏,没了心跳,人就彻底完了。 虽然其蔓延速度并不快,却是无法阻止,中毒之人只能静等。 当然,也不是不可解,只要快速切断中毒的部位,便能活下来。 可是...嘴怎么切? 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舌头,延伸到喉咙了! 李淳罡没招了,他只恨自己心慈手软,没有拿出珍藏已久的阎罗丹。 时间流逝,他懒得管麻到了哪里,而是回想着尽忠职守的一生。 出生于苍龙山真华观,并拜了真人为师, 他的道途一马平川。 天资聪颖,灵学活用,还能举一反三,更让他成为天下道学的焦点。 可他始终知道,佛道所谓的本事,皆为假大空,唯有修心方为真。 成年后,在修心的历练中,他巧遇顺景帝。 真善之心加持着深奥的道法,让顺景帝动容,礼贤下士地邀他加入钦天监。 自此,数十年间他兢兢业业,纵有诸多假大空的本事,也从不妖言惑众。 一为知遇之恩,二为江山社稷,三为修行道心。 直到有一天,一名骗子方士出现,扰乱了他的道心。 于是他拿出平生所学,终将其斩于剑下... “老李啊,这都下差了,你还在坐着,这不是尸位素餐吗?” 贱兮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陆尘! 李淳罡猛地惊醒,他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午时。 而且他不但没有死,所有酥麻的感觉都消失了。 “别发愣了,这叫麻醉散,局麻只持续一个时辰,你这半日算是旷工呢...” 第99章 司天科,下属家的婆娘要上天了 陆尘再次走了,李淳罡的心情却无比复杂。 不是致命毒药,这值得庆幸。 交锋却败的很彻底。 原本是想给陆尘个下马威,可手段没卵用,结局他很惨。 先出手不但被识破,还中了招,哪怕到现在,他也不知陆尘如何避过他的十灰散。 而陆尘所用的麻痹散,他更是闻所未闻。 李淳罡没有起身,就那么呆呆的想着,这是舒缓心情,也是稳固道心。 可诱人的香味吸引了他的注意,通过窗子向外看去,只见陆尘领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抬着很多食盒走了进来。 食盒打开是各种美食。 糕点,蜜饯,热腾腾的包子,酱紫色的牛肉,卤好的鸡鸭,甚至还有两人扛了一头烤猪。 好家伙,这么多美食,当然吸引了很多人。 钦天监的杂役小吏都围拢了过去,开始吃吃喝喝。 这是弄了个自助食堂吗? 带了十几年的队伍,转眼间就投了敌,李淳罡的道心又不稳了。 想了一中午,他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疙瘩。 人各有志,钦天监不是铁板,他也不搞一言堂,吃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他着相了~ 和同僚们打成一片也很好,只要再多分配些事情,陆尘自然就没时间去朝廷上使坏。 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准备。 为了制住陆尘,他特意想了个以恶制恶的方法,给司天科安排了两个刺头进去。 那两人连他都头痛,陆尘就算有本事,对付这两人也要很久吧。 若是被那俩刺头反噬,那就更好了... 渐渐的,李淳罡道心坚若磐石,再也没了之前的憋屈之色。 午休时间过了,陆尘吃过饭在凉亭小眯了一会,悠哉地回了他所负责的司天科。 钦天监下辖四科,有司天,历数,占侯,推步。 其中历数掌管历法,也就是确定日期和时间,分管着打更报时的业务。 占侯,以天变附会人事,预言吉凶,直白就是预测灾异和天气,再和朝廷皇帝对应上,分析一下谁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导致灾害! 推步,指推算天象历法,测算五行命理,研究风水勘察龙脉等。 最后便是司天科,它是权力最大的一科,掌管着天象观测,国运监察。 虽然只有八个字,可里面代表的东西就太多了。 所谓皇权天授,一国的气运,皇权的由来,都要看上天的安排。 司天科手握天象的最高解释权,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而且但凡大点的事,想要测算吉凶祸福,都要司天科根据天象推算来决定。 可以说,钦天监一半的权力都在司天科。 陆尘这统领司天科的副监正,自然是一大肥差。 上午时,陆尘并没有来这里。 他不但忙着和李淳罡斗法,还出去逛了街,买回了一大堆吃的。 当然,他也不是要讨好谁。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大乾,上到皇上和太后,下到家中杂役,没有人能让他摧眉折腰。 他连李淳罡都不惯着,更何况一群属下。 没有让他们孝敬,都算陆尘仁慈了。 他只是逛的起了兴致,看见好吃的就买下来,最后买的多了却吃不下,就顺路带了回来。 陆尘虽然豪横,却始终没有浪费的坏习惯。 哪怕他再有钱,也做不出吃一个扔一个的事。 当然,身边有一群野狗除外。 爱护小动物嘛! 不过这话要是被恰饭的同僚听到,铁定会挨揍… 此刻,司天科的人没想到陆尘这么狗,很多吃过陆尘午饭的人,都一脸崇拜加艳羡。 陆尘入职就是手握四品大权,出场即高端,至少少走几十年弯路! 还这么年轻,他们在这年纪,连夜路都不敢走,更别说装神弄鬼了! 而且这是坊间传闻的陆地神仙,被神仙请了一顿午饭,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当然,也有很多人出于种种原因,脸上愤恨。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可站在最前面的两人例外。 表情无喜无悲,满脸的神秘莫测。 这是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 两人都是中年,面容祥和俊朗,卖相也是仙风道骨和得道高僧。 很有逼格的样子。 “贫道青玄,号纯阳散人,见过陆副监正。” “贫僧法号普惠,见过陆副监正。” 陆尘寒暄了几声,也知道了两人的身份。 都是从四品官正,是他的副手兼左膀右臂。 同时,两人还是佛道两派在钦天监的高级顾问。 没有深谈,陆尘说了几句假大空的话后,来到了他的专属厅堂,并叫来了司天科主簿隋安。 所谓主簿,也就是办公室主任,算是头目的亲信。 可现在,隋安并不是,他是原副监正廖昌的亲信,而廖昌还是被陆尘弄死的… 就因为这个,两个月来,他犹如无根浮萍,就连小吏都不给他好脸色。 此刻面对陆尘,他已经下定决心,必须巴结上陆尘。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换掉,并能重拾以前的尊敬。 所以没用陆尘发问,他直接放大嗓门就开始表忠心。 “监正大人,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可算把您盼来了。” 好一个先声夺人,这一声嚎差点把陆尘吓到。 “您不知道,廖昌那狗贼多不是个东西,天天拉我去勾栏,他却从来不付钱。 可他还不记得我的好,那天我就是放个屁,还是没味的,都被他抽了十鞭子。 这还没完,就连在街上调戏大姑娘小媳妇,他都是用我隋安的名号。 还有那天,他自己放了个屁,却又打了我一顿…” 呃~ 这撇清关系的说辞也没谁了。 表情更是相当到位。 要不是内容太离谱,陆尘没准就真的信了。 “您那天把廖昌坑死后,我别提多高兴了,回家就把这事和我家婆娘说了。 那婆娘二话没说,当场就给您立了个牌位,就放在列祖列宗边上。 然后我们就开始哭啊,全是激动和感谢的泪水,差点就把隔壁邻居给冲走。 周围的井水都被我们哭咸了…” 陆尘目瞪口呆。 这特么分明是要把他哭下去啊! 万恶的旧社会,怎么就时兴给活人立牌坊呢! 摊上这么能哭的一家,折寿啊! 可这还没完,就听隋安说道。 “我是一点没夸张,邻居们都说,隋孟氏你悠着点,井水这么咸,小心朝廷说你贩卖私盐…” 越说越离谱。 可那句隋孟氏把陆尘吓到了。 姓孟的女人可不一般,别说是他,长城都顶不住啊! “卧槽,老隋你等等,你家婆娘姓孟,不会是单名一个姜,被人称作孟姜女吧?” 隋安一愣,随即急忙点头。 “大人您怎么知道,我家婆娘确实占一个姜字,不过她不叫孟姜女,她因为从小就力气大,别人都管她叫大力轮…” 呃~ 陆尘亚麻呆住了。 好家伙,这别说长城,长城…炮都上天了啊~ 第100章 不安分的佛道下属,天生反骨! 陆尘缓了好一会,终于点头,算是认可了隋安。 就冲那个姓孟的婆娘,这个人才必须收下。 至于什么三姓家奴,那都不是事,陆府最不缺的就是坏种。 好歹是个司天科老人,见多识广还消息灵通,这就够了。 只要这隋安不是天生反骨,他在位期间能一心一意,他也就不打算换人。 至少在见过那姓孟的婆娘前,不能换。 没再耽搁,陆尘问起了正事。 一番了解后,他对司天科也大致了解。 司天科有上百人,一半都是跟踪天上星象,时刻关注分管星空的群星走势。 这些人算是一线员工,每天在司天台上吹冷风,风雨无阻,昼夜不停。 另一半则是后勤,有的进行国运推演,天文测算,有的联络和沟通各科和进行统计报表等。 这些人和整个钦天监里的构成相同,有的是世袭,只学习天文历算,被称为“天文生”。 还有的是祖上便从事与天文、历算、占卜、堪舆诸事相关的阴阳户,他们也被称作“阴阳人”。 当然,放在外界,那就是红白喜事常见的阴阳先生。 剩下的人则出自方士一脉和佛道两派。 佛道占多半,方士…就陆尘一个。 整个钦天监,就剩了他自己。 据隋安说,以前的钦天监司天科,大部分都是方士,更有一个超级方士领袖统领。 可一年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血腥杀戮过后,钦天监再无方士。 而且顺景帝下令,以后的钦天监也不能有方士。 听到这里,陆尘不由感慨。 “幸好有个正隆啊!” 至此,他算是彻底了解司天科的运作模式。 通俗来说,这就是个讲迷信的天文观测站。 综合来说,就是啥事没有,只要会忽悠,能让别人信就行。 想到此,陆尘对上差点卯也没什么抗拒了。 退休还要去老年活动中心呢,他这么年轻,总不能天天在家里躺着! 这个班就不错,是个吹牛打屁就能赚钱的开心地方啊! 摇了摇头,陆尘继续问道。 “这里面的人呢,都有复杂关系?” 说到这,廖昌也知道是重点,急忙正色起来。 “大人,自从廖昌死后,普惠和青玄便被调了过来,从此这里分成三派。 一派是佛系,领头的是秃驴普惠,另一派是道系,领头的是牛鼻子青玄。 还有一派是廖昌以前的部下,他们姥姥不亲,舅舅不爱,都被派去司天台观察天象了。” 呃! 司天台是上京第二高的地方,总高48米,只比皇宫里的敬天塔低一米。 在那么高的地方吹冷风,还是屁事没有地仰头吹? 太惨了! 这是专门吃西北风的职位啊! 青玄和普惠挺有手段,或者是那两个教派势力太强了… 从普惠和青玄的调任时间来看,陆尘猜出了其中的猫腻。 这其中有李淳罡的影子。 打发了隋安,陆尘也懒得去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下面的人都规矩点,他也不会故意去为难谁。 可想归想,总有些不开眼的。 眼看着快下差了,普惠和青玄不约而同地来了。 两人很客气地说明了来意。 “阿弥陀佛,监副大人,李监正要求尽快测算出陛下大婚的吉日,但小僧法力有限,请求增派更多僧人进行天人交感!” 天人交感? 那玩意能感应到七仙女下凡,还是感应到老母鸡下蛋? 吉日那玩意张口就来,整这幺蛾子,不就是想往司天科塞人吗! “无量天尊,大婚之日要绘制天机图,一百零八星宿多流星闪逝,天机莫测,需诸多道友前来辅助,望大人恩准。” 绘星图可以,但流星闪逝你也能画出来吗? 流星雨啊! 这事别说你脑袋上的两灯泡,就是人手一台天文望远镜也没卵用啊! 还是想塞人呗。 那么,这两人是在打擂台,还是在给他出难题? 陆尘突然笑了,很随和地说道。 “都是正事,而且是你们第一次开口,必须大力支持,我全都同意了。 来多少人你们随便定,就算李监正那里通不过也没事,我可以亲自去求皇上,毕竟事关他大婚,绝对马虎不得…” 如此慷慨,让普惠和青玄都愣住了。 这事他们也不是没和李淳罡说过,可全都被否了。 谁想到,陆尘竟然想也不想,这么痛快就同意了。 这人不是传闻挺流弊吗,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大臣们都吓坏了,可现在怎么看都像个不谙世事的二傻子啊~ “阿弥陀佛,多谢上官体谅,小僧这就去计算人数。” “无量寿佛,贫道也去测算!” 两人似是怕陆尘反悔,当即就要离开。 却听陆尘道。 “慢着,这事不用算,明日上差时你们直接带人来,有多少要多少。” 好家伙,这也太好说话了,满满的信任啊! 两人脸上全是欣喜,还有装出来的一点点感激,正要道谢,陆尘再次道。 “但是有一点我要声明,司天科不养闲人,陛下大婚时我也要炼制大量丹药,所以你们叫来的人不论佛道,都要会使用丹炉。” “到时候每人听我号令,先帮我炼制一炉丹药,再去做其他事!” 炼丹,这附加条件很奇葩啊! 两人都很警觉,仔细思索着陆尘的用意。 方士最擅长炼丹,可整个钦天监只有陆尘一人,想炼制出大批丹药,完全不可能。 那么陆尘若是真的想要在皇上大婚时一鸣惊人,把丹药当糖球发给宾客,这做法说的通。 青玄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无量天尊,大人请放心,我道门涉猎极广,炼丹之术虽不如大人精深,可照本宣科还是可以的。” 说着他看向普惠,冷笑道。 “可惜某些僧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只能先圆寂,才能产出些丹丸舍利!” 这话没毛病。 活的道士拼强弱,死的和尚辨高僧,舍利才是高僧的象征。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坐的时间长了,结石就多,佛法自然精深无比。 普惠却是面色愠怒。 “牛鼻子,大人说的分明,是使用丹炉听大人号令,懂得生火煮饭的人都能做得!” 两人斗鸡眼似地离开陆尘的厅堂,急匆匆地出了钦天监。 陆尘只给了一晚上的时间,他们必须尽快准备。 至少要多弄些丹炉,才能让更多僧道入职钦天监。 可他们却不知道,陆尘挖了好大一个坑,就等着他们叫同伙来送命呢! 第101章 大神通,丹道问天! 没有人想到,上京城的铁匠铺火了。 僧人和道士一波波地上门,进门就是一通问。 “有丹炉吗,有多少要多少!” “被买走了,是不是牛鼻子买了?” “什么,你不知道什么是丹炉?那你还干个鸡毛铁匠,尽早去极乐世界吧!” “我要的是丹炉,不是取暖的铁炉,算了,你抓紧给我改改吧,只要上面加个铁锅就成…” 好家伙,铁匠铺忙坏了。 他们没想到,丹炉竟然成了热销品。 他们更没想到,整天来化缘的和尚道士这么有钱,拿出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以往那些施舍还不如喂狗呢! 总结下来就是,这些人都不太对,尤其是那些和尚,满满的江湖气。 与此同时,李淳罡被气的暴跳如雷。 两个刺头以前就缠着他,软磨硬泡地用各种理由要加人。 可他哪能分辨不出两人的目的,全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谁想到陆尘竟然给答应了,还扬言要找皇帝要圣旨。 这怎么行,两个刺头就够头疼了,再加上无数刺头,钦天监是想香火鼎盛吗? 陆尘这坏种,比无数刺头加起来还让人头疼。 眼见着铁匠铺爆火,李淳罡坐不住了,他找上了王成道。 “老王你别生气,鼻痛你用这个,百香散,只要一滴,不但药到病除,还保你香气迷人!” 王成道的鼻子都是红的,闻言也不客气,急忙抢过来滴了一滴。 还别说,这东西真如李淳罡所说,鼻子瞬间就通了,还香气浓郁。 “终于好了!” 感慨一声,王成道苦笑道。 “如此殷勤地上门,又有什么事?” 李淳罡将陆尘的作妖说了一遍,随即虚后问道。 “阁老何以教我?” 王成道苦笑一声。 “淳罡,既然你接了这个担子,就应该有思想准备,陆尘此人行非常事,我也无法揣度!” 开玩笑,陆尘这人彻底歪了,上门谈话都差点被揍了,他能有什么办法。 可李淳罡并没有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大有不给个意见就住你家的意思。 无奈,王成道只能绞尽脑汁。 半个时辰后,夕阳西下,餐房的香气都淡了,他终于想到了办法。 “淳罡,为今之计,你只有去找刘阁老,方可阻止陆尘之事。” 刘阁老? 李淳罡踌躇了。 两人一直互相看不顺眼,他哪有脸上门求教。 “不能吧,你俩都是阁老,为什么他有办法?” 却听王成道神秘道。 “我们不一样,因为他女儿马上就是皇后,太后那里他更熟。” 李淳罡皱眉。 “太后不是被软禁了吗,王阁老能见到?” “胡说,太后那是妖气入体被看护着,怎么能是软禁呢,休要胡言…” 以训斥的口吻提醒了一句,王成道起身进了饭堂。 李淳罡有些懂了,他立刻起身离开。 夜幕时分,李淳罡来到了皇宫门口。 他没有去找刘元甫,而是直接来见玉蓉太后。 作为先皇面前的红人,他不但认识玉蓉,还有皇宫的腰牌。 当然,大晚上的,皇宫里什么腰牌也不好使。 李淳罡只能碰运气,将腰牌交给门房的太监,请求通禀。 他知道,若是玉蓉太后还被保护着,那必定是白跑一趟。 即使玉蓉脱困,可晚上入宫,也可能是白跑。 但他不甘心。 佛道两派的事,他一直觉得不妥。 等待是漫长的,等着等着,他就等到了异常。 因为他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陆尘,手中还拿着个圣旨。 不用问他就知道,这一定是为明早的事求的。 更可气的是,陆尘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直接进宫求旨了。 这是把他当空气啊! 另一个人也没拿正眼瞧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甚至还冷哼一声。 这人竟是刘元甫,同样在拿他当空气。 可李淳罡的心活了。 因为据他猜测,刘元甫必定是来见太后的。 那就说明玉蓉太后已经脱困了。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小跑了出来,并递给他一个条子。 “卿之事哀家已知晓,勿慌,明日可见分晓,今日哀家有家事处理,勿扰!” 李淳罡愣了一会,终于放下心。 看来太后娘娘也在关注着陆尘呢,这就不用着急了。 没了担心,他不由八卦起来,什么是不能打扰的家事呢? 他不会想到,此刻玉蓉手持皮鞭向着储秀宫而去。 玉蓉脱困了,今日午时,她趁着换班的时机,偷偷扔出来一封血书。 血书辗转之下,终于到了刘元甫手中。 刘元甫拿着血书来到了一处将军府邸。 酉时,禁卫军的防御出现松动,漏了寿宁宫的一个小门。 自此,被关了五天的玉蓉重见天日。 刚出来,她便向刘元甫问了陆尘的近况。 得知陆尘今日在上差,她这才松口气。 陆尘给她的阴影太大,她甚至觉得,只要陆尘不搞事,大乾就没有事。 可听到陆尘要给佛道两派开口子,随意加入钦天监,她又怒了。 前仇新恨之下,她气冲冲地来到了正隆这里。 冤有头债有主,陆尘太恐怖,她不一定能收拾,可正隆这翅膀硬了的小崽子,她必须先揍一顿。 听信谗言,连亲娘都不认,还把她关起来和那外邦女子厮混… 更离谱的是,五天就给她吃了两顿,把她当挨饿容吗? 这要是再不越狱就真饿死了啊! 所以这次她下了狠心,一定要大义灭亲。 储秀宫中,娇喘声突兀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鞭子的破风声,还有正隆杀猪般的惨嚎。 直到玉蓉气喘吁吁,大脑有些晕眩了,她才停下。 不得不停,再晕又花妖附体了。 接下来便是一场感人至深的苦情大戏,正隆言之凿凿,一片孝心。 玉蓉慈母情节高涨,眼泪滚滚。 母子情深,这场风波终于过去! 花娘躲在被子里装植物人,却在偷听? 到最后只能黯然感叹。 “好日子真是太短了…” 玉蓉最后苦口婆心道。 “皇儿,娘一切都能原谅你,谁让娘被花妖附体呢! 可你为什么要让陆尘胡作非为,官制是立国之本,让那些鼓弄香火的人为官,这是挖我大乾的根啊!” 正隆却是满脸不屑道。 “母后你又错怪陆尘了,陆尘他和我说了,他是要施展丹道问天的大神通,一切都是为了大乾啊!” 丹道问天? 问你妹! 玉蓉正要骂陆尘,却听正隆道。 “母后你慎言,再说陆尘坏话,我又要怀疑你的身份了!” 呃~ 逆子… 第102章 炼丹就能升官发财,这还科考个锤子? 正隆元年九月二十一,吉神宜时德、民日、司命,凶神忌河魁、死神、天吏... 总结起来就是,诸事不宜! 可是,僧人和道士们没有这个顾忌,大清早便来到钦天监门口候着。 他们有的背着扛着红布的包裹,有的推着车,排起了两条长龙。 见状,路人纷纷驻足侧头,猜测着钦天监到底在干什么。 “不会是监正死了,请这些和尚道士来做法吧。” “别乱说,监正死也死家里,和尚道士不可能来钦天监做法事的。” “那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里只是是招募,过一会就把这些人领到监正家里?” 两人说的欢,却没发现赶来上差的李淳罡从他们身边走过。 李淳罡知道今天会很热闹,所以早来了一会。 谁想到,不但热闹,还听到他死了的传闻。 当真是诸事不宜... 李淳罡气的脸都黑了,狠狠地一甩袖子,在周围的喷嚏声中远去。 人群中,刘元甫乔装成老头,却不幸中招,只能边打喷嚏边诅咒着。 “阿嚏,这李淳罡如此下作,钦天监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他身侧,同样乔装的王成道虽然也在打喷嚏,却是笑着拿出了一个瓷瓶。 “阿嚏,刘兄莫慌,这次我带了独门解药!” 刘元甫急忙滴了两下,这才感觉舒服很多。 身体好了,他也开始打量周遭。 这一看之下,当即眉头皱起。 他看到了好多熟人。 乔装的大小官吏,大腹便便却穿着百姓服装的达官贵人,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全都伸长脖子,注视着钦天监的大门。 好家伙,这事传的挺快啊! 不过想想也对,佛道如此大的动作,铁匠铺可还火着呢。 加之陆尘是上京城的名人,都被传成神仙了,如今听闻他要炼丹,哪能不来长见识。 就在这时,一辆宽大的马车驶入他的视线。 马车很低调,可马车周围的人不但佩刀,还各个孔武有力,为首的人更是一脸络腮胡,横眉方脸,凶恶异常。 这人竟是皇城禁卫的首领,崔定山! 难道那几十持刀的都是皇城禁卫? 刘元甫心中一紧,急忙仔细查看,终于,他又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两人面白无须,分列马车两侧,年轻的是内库大总管刘金,年长的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潘贵。 好家伙,太后和皇帝不但冰释前嫌,竟然还相约来看热闹? 好消息啊~ 可他不知道的是,哪有什么冰释前嫌,两人都快反目成仇了。 “逆子,你看到了吧,佛道的人都上千了,这么多人进了朝廷,往哪里安置?” “都说佛道清净之地,可你知道吗,作奸犯科的恶徒都躲在里面,他们连户籍都没有,你如何分辨。” “而且若是混入些居心叵测的人,该怎么办?这都是祸端啊!” 苦口婆心,恨不得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正隆灌下去。 当娘的能做到这般,实在让人感动。 可再看正隆,那是满脸的嫌弃。 “母后,我都跟你说了,陆尘就不是这个目的,你看着就完了呗!” 玉蓉的火气又上来了。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到底是什么,被人卖了都不自知,你就是这么当皇帝的?” 又说这话。 “丹道问天你懂不,陆兄弟说他最近天人交感,恐有大事发生,所有才会借用佛道之手,以丹道测吉凶!” 正隆说出了他的第五次解释。 可看玉蓉眉毛都竖了起来,知道这又是白费,母后她根本就不信。 他也懒得理,直接关了耳朵,聚精会神地等着陆尘出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点基本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拜把子的兄弟。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淳罡和陆尘来到了大门口。 李淳罡不想来的,至少是不想和陆尘一起。 可眼看着到了上差的时候,太后的后手还没来,这让他很着急,就准备亲自来大门处等着。 谁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了陆尘。 “监正你出来的正好,我这里有张圣旨,关于钦天监招募佛道人士的,正要找你商量呢!” 李淳罡听的嘴角直抽搐。 人都来了上千,圣旨也到了,才想起商量? 陆尘却是自来熟,上来就想搂他的肩膀。 李淳罡当即一个闪身,就要习惯性地甩袖子防御。 可突然想起,早上时候用力过猛,十灰散都甩没了,这才悻悻作罢,却是厉声道。 “陆尘你离我远点,不许碰我。” 还要出去迎太后呢,他可不想在这时候中了麻醉散。 陆尘也不强求,嘿嘿笑道。 “我可是找过你了,这是你自己不情愿,可别说我不敬上官...” 呃~ 李淳罡不想说话。 用麻醉散孝敬上官的吗? 更何况昨晚请旨的时候还碰见了,也没见你陆尘有商量的意思...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地出了大门。 李淳罡翘首以盼,陆尘则再次道。 “人好多啊,监正大人,你是一把手,这圣旨让我读不合适吧!” 确实不合适。 但李淳罡没办法回答。 他来可不是读圣旨,而是为了拦截圣旨。 只是眼看着陆尘都要宣读了,太后那到现在也没有音信... 陆尘见李淳罡的样子,冷笑一声。 “监正大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还是认清现实吧!” 说着他将圣旨交给了隋安。 隋安见状自然明白陆尘的意思,当即大声宣读起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闻我大乾第一方士陆尘有感紫薇星暗,恐是大凶之兆,欲以炼丹神术问我大乾国运,特允之,并诺: 所有炼丹之士,不论出身贵贱,丹成者皆入钦天监,赏银百两,官至七品兴丹知事,钦此!” 好家伙,炼丹真能升官发财啊? 排队的佛道人士瞬间便欢腾起来。 他们还以为进了钦天监是个没品没级的小吏,谁想到完全不是。 七品啊,那可是县令级别的,只要熬个几年,想办法调任到地府州府,就是彻彻底底的官老爷了。 这如何不惊喜。 而看热闹的人群闻言,全都羡慕坏了。 这还科考个锤子,有那买书的钱都不如买个炉子,没事就烧呗,几天就能当上七品官。 就连那些富家公子都在捶胸顿足。 他们只恨自己反应慢,昨晚要是剃个头再买个炉子,少走十几年弯路啊! 马车上,玉蓉恶狠狠地盯着正隆,脸更是红的上都能滴出血来。 良久,玉蓉发出了灵魂拷问。 “逆子,这就是你说的丹道问天?” 第103章 望天丹炼制,只需三步! 炼丹看似很简单,实则一点也不难。 毕竟丹药这东西没一个界定,有那么个形状就行。 当然,只要你会忽悠,奇形怪状也不是不可以,哪怕吃死人也无所谓,毕竟毒丹也是丹嘛。 可是没人会想到,这次的炼丹会完全不同。 钦天监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排队的长龙被带到了玄武大街上。 这就是他们炼丹的场所。 道士和和尚立刻有模有样的布置。 焚香洗手摆丹炉,掐诀念咒磕仨头。 腿收一收! 最后这句是小吏喊的。 运木材和原料的马车来了,和尚却不知道躲闪,仍在在虔诚地磕头,腿会被压断的! 现场的气氛立刻变了,阵线拉的老长,不一刻便黑烟升腾,把天上的白云都染黑了。 这要是放上点肉,撒上些孜然,淄博的烧烤云都比不上。 好在这是白天,虽有大排档的氛围,却相当严肃,点了火,和尚道士都竖着耳朵翘首以待。 陆尘没有急,他站在大门正中临时高台上,也在准备着。 巨大的香炉摆在面前,他拿起三柱手腕粗的供香,开始向着四方朝拜。 此为敬神。 具体哪个神,陆尘说的算。 三柱供香被插进香炉,呈三角之势,此为托天。 接下来便是大声的请愿。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之主正隆,年少而康,非是诚危急存亡之秋,何故紫薇颤而祸星昭然。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 陆尘没有读书人的口才,但他有记忆。 这里没有诸葛大聪明,所以他直接拿出一首《出师表》,边背边改,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大臣们先是皱眉,可随着陆尘越说越多,都变得惊惧起来。 这可是名垂千古的表文,以议论为主,兼用记叙和抒情,全文以恳切委婉的言辞表达了...陆尘请天的意愿,怎能不让人动容。 换句话说,常年出现在语文课本,那不是没有原因的。 好就完了~ 可越好大臣们就越不得劲。 尼玛,你个方士炼丹就炼呗,随便一个请天的表文就是妖孽级,这让他们读书人情何以堪? 不说别人,就是刘元甫和王成道都亚麻呆住了。 两人哈喇子流了都不自知,口中只喃喃说着“妖孽”和“天才”。 陆尘没管那些,他只为逼格。 见现场气氛高涨,他当即结尾。 “遂钦天监方士欲报陛下之恩,愿率千名炼丹之士,倾寿元于丹术而请愿,望青天垂怜,以示之!” 好家伙,此言一出,大臣们纷纷倒吸凉气。 这是燃烧寿元的丹术吗? 用这方法请愿,忒狠了吧~ 随即他们面上惊喜,都希望陆尘所言不虚,一下就把全部寿元灌进去,这样便少了个天大的祸害啊! 再看和尚和道士们,全都蔫了。 虽然低垂着头,可那小眼神全都使劲地斜着陆尘。 夺笋啊! 你陆尘生冷不忌,为了表忠心当场去死都无所谓,可为什么要拉上别人。 他们是来炼丹的,可不是炼命啊。 谁也不想好好的人变成圆滚滚的舍利。 看热闹的却不一样,他们没有大臣和佛道的歪心思。 在他们看来,陆尘不但有才有本事,其感天动地的忠国之心才最可贵。 很多百姓都纷纷点头,为陆尘这活神仙的奉献精神交口称赞。 就连那些富家的公子小姐们,也都红了眼眶。 陆尘这可比看戏感人太多了。 马车中,正隆双拳紧握,脸色涨红,嘴中叨叨咕咕。 “不愧是朕的结拜兄弟,竟然以寿元测国运,当得天下第一方士之名,朕、朕没看错他...” 说到最后他都哽咽了,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玉蓉也被惊到了。 她以前是不信那些鬼神的,可见识陆尘几次三番的显露本事,她还真就有些信了。 此刻再看陆尘如此郑重其事,心中的怀疑终于动摇。 大乾看似平和,实则风雨飘摇,若是陆尘真的可以测算国运,那多了一千佛道也无所谓。 内库现在有的是钱,大不了就全养起来呗。 实在没地方分派,那就净身入宫,也算是废物利用... 就在这感人至深的时刻,陆尘一声大吼。 “众修士听令,开丹炉,听丹方!” 霎时间,整个大排档...不对,是佛道的人都动了。 他们也不管什么寿元,全都按陆尘的要求打开了丹炉,竖起耳朵等陆尘的丹方。 好家伙,现场顿时热浪滚烫,到处都是烟火气。 “人参七钱,当归一两,七叶草少许…附以雄黄中和!” 陆尘大声念出出了丹方,佛道的人急忙按照要求,将各种药材放进丹炉。 最后更是将钦天监提供的雄黄扔进丹炉。 可他们都有些疑惑。 听这些药材名,似乎没什么特别的,若是加熬汤的话,没准还能壮阳! 陆尘却解释道。 “此丹名为望天丹,以草木之精夺天地之气,化而为灵,以测天运!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下面则是五金运灵。 取铜锡粉各一钱,均匀涂抹于木炭表面,置于丹炉中,铜锡绕木为载体,灵气附其上…” 随着陆尘的诉说,丹炉再次被打开,比雄黄大两倍的木炭被放入其中。 陆尘继续解释。 “五金化炭为柱,灵气为引,方士炼丹要求五金八石,五金已取其二,八石自然不可忘。 这最后一步便是以八石在外为守,挡天运之锋,方可显其真意…” 又是一通瞎忽悠,足足过了一刻钟,陆尘终于命令道。 “时辰到,现在听我号令。 以朱砂铺底,隔地气,以云母为精,灵意通,以戎盐为盖,绝外邪… 最后放入硝石七块,以北斗七星之位列于炉中,切忌不可倒,必立之。 至此,只要高温烘制一个时辰,此望天之丹便成了!” 随便扔了这些东西,就完了? 这真的一点也不难啊! 和尚和道士做完这些,全都使劲添着木柴,就怕因火力不足无法出丹。 此刻他们都有些羡慕陆尘了。 方士太好了,没啥体力活,还不用经文,客户更是最牛逼的皇帝,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躺平职业啊! 边想边烧着,并没有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可李淳罡却皱眉。 他也没看出什么不对,但他看到了陆尘一闪而过的冷笑表情。 这表情就和过年时屠户杀年猪一样,满眼都是果敢和狠辣,没有任何怜悯之情。 反复思考着陆尘的丹方,全都是炼丹常用之物,并没任何不妥。 可他不知道的是,陆尘第一步所加的雄黄,实则为硫磺外面涂了一层雄黄粉! 那么,一份硫磺、两份木炭,七份硝石加起来,会有什么奇妙的反应呢? 第104章 一硫二炭七硝石,望天丹它炸了 一硫二炭七硝石。 这个配方陆尘记得很牢固。 执行任务时,他不止一次配置过这东西。 当然,大部分都比现在这个弄得更狠,都是蒸湿研粉再压实,弄成均匀颗粒。 和那个相比,这胡乱放进去的东西,实在没啥威力! 也就是炼丹炉是封闭的,否则爆竹都比这强。 枯燥的事情开始了,烧火这事并没有什么好看的,看热闹的人群也轻松了些,纷纷讨论起这次炼丹的结果。 “方士不都是起死回生吗,最牛逼的也是长生不老,望天丹到底是个啥东西,没听说过啊!” “丫的你才吃几两米,天下第一方士的手段也是你能猜测的?” “望天望天,肯定是窥测天机,应该和道士的占卜,和尚的谶语异曲同工。” “哇哦,冯秀才你又拽上了,大方士刚才都说了,这叫丹道问天,必是方士一脉独特的占卜手法。” “观丹便可观天机,果真是神仙手段。” “就是不知道结果如何,诸多州府大灾,流民四起,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有个屁的事,贪官污吏被抓了一波又一波,朝堂清明着呢,肯定会越来越好。” “嗯,听说内库的银钱使不完,都快生锈了,有钱就不怕番外蛮夷。” “天灾也不是问题,钱侍郎早就带着钱粮去赈灾,流民可解。” “天佑我大乾三百年,十代人都安然无恙,有皇上在,你们操哪门子心,还是想想如何多赚几个铜板吧~” 马车中,正隆听着这些讨论,高傲地仰起头,看向他的母后。 玉蓉翻了个白眼。 这些确实是在发生的事,可这全是陆尘的功劳,和正隆有什么关系? 不过也有那么一点,若不是正隆一直无条件信任陆尘,绝不会有眼前的景象。 单纯从这一点看,她真的不如儿子正隆。 有些尴尬,玉蓉没话找话。 “皇儿,按照行程,钱侍郎怕是已经到了中州府吧?” 正隆点头。 “是的母后,陆尘封王便是中州府,有了钱侍郎的钱粮,流民可安,陆尘他也就不会因为封地生气了。” 因为封地生气,这陆尘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玉蓉微微皱眉,却是冷笑道。 “皇儿,赈灾的钱粮要用在刀刃上,陆尘有的是钱,他封地的流民不用管,还是派人通知钱侍郎,让他直接去济东府吧!” 小心眼又开始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陆尘封地上的流民不是大乾子民了吗? 如此狭隘,正隆都有些看不起玉蓉了。 还是关起来更稳妥些…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马车都剧烈地晃动了两下。 什么情况? 两人还不待反应,马嘶长鸣! 嗷吼吼。 正隆慌忙探出头,只见拉车的两匹骏马受惊之下,已经人立而起,彻底发狂了。 正隆心中一突,他喜好舞枪弄棒,并不怎么害怕,可车上的玉蓉哪受得了。 正在着急时,却见禁军首领崔定山一个马步扎下,两手各执两匹马的缰绳,猛地发力一拉! “呔!给我回来!” 好家伙,一声大喝伴随着猛地发力,两匹人力的马发出悲鸣,硬生生被崔定山给拉了下来。 马儿感受到崔定山的力量和气势,虽仍旧不安,却终于稳定下来。 正隆放下心,正要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巨响声却密集地传来! 轰! 轰轰轰... 好家伙,像是起了连锁反应,轰鸣声不绝,马车跟着震颤不已。 车帘被热浪吹开,整个玄武街的景象都呈现在眼前。 玄武街彻底乱了,到处都被烟尘和白气笼罩。 只有不时的轰鸣声,才能将烟气吹散,却瞬间被更浓的气雾填满。 人群也都慌了,全都哀嚎着四散奔逃,有的竟然逃到了天上,如大鸟一般乱飞着。 那些都是炼丹的和尚道士们。 一切的根源,是丹炉! 玄武街上的所有丹炉都在爆炸! 轰轰轰... “皇城禁卫听令,撤出玄武街,刀盾兵开路,但有阻挠者,杀无赦!” 崔定山一声大吼,近百皇城禁卫立刻扯掉布衣,露出里面金黄色的甲胄。 “遵将军令!” 瞬间,马车掉头,崔定山亲自执着缰绳,率队向着南侧撤去! 崔定山此举很专业,尽可能地杜绝有人浑水摸鱼,是个可堪大用的保镖头子。 而马车上,正隆和玉蓉想到的不是刺客,而是陆尘! “不行,朕的兄弟还在里面,必须把他救出来!” 正隆对崔定山咆哮着,说着就要跳出马车。 玉蓉有些愣,却是严声道。 “救什么救,陆尘所在的位置,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看得分明,满天都是佛道的人,陆尘恐怕都四分五裂了。 虽然她也不想陆尘死,可这就是事实。 正隆的动作陡然停住,随即怒声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的兄弟有大神通,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祸害遗千年,确实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 眼看正隆又要跳车,玉蓉急忙劝道。 “既然本事大,肯定会安然无恙,你下去又有什么用?” 正隆闻言这才消停些,却是紧攥拳头。 “对对,陆尘定是没事的,他还会起死回生呢,四分五裂也能复原的...” 这一刻,正隆是真心担心陆尘的,毕竟皇家无情,陆尘是他唯一的朋友兼兄弟! 此刻,陆尘当然没事。 作为导演兼道具师,还是个专业特工,被自己布置的黑火药弄死,那就太离谱了。 爆炸产生后,他嗖地一下就跑了,躲到了大门口的石狮子后面。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退路。 而且他知道,只要炸了一个丹炉,其他丹炉挨的那么近,就绝对不会幸免。 就算是高压锅一起炸,其威力也绝对不小。 事实也是如此,轰轰声不绝,石狮子都差点被气浪冲翻了。 陆尘顾不得那些,他随手在身上翻出个包裹,放在头顶使劲一捏,便有殷红的血液淌出。 这都是猪血。 作为离爆炸最近的人,怎能没点伤痕? 全身是血才符合当前的情境。 布置完这些,陆尘这才有空看现场的情况。 刚抬头,他就看到一个狼狈的身影飞奔而来,跑到了另一个石狮子后面。 这人全身焦黑,披头散发的,从偶尔露出的五官依稀可看出,是钦天监监正李淳罡。 同为爆炸中心,李淳罡虽然狼狈,但活着出来了,能力不俗啊。 可他哪知道,李淳罡已经被吓坏了… 第105章 丹炉都炸了,丹道问天的测算都成了? 李淳罡在爆炸刚发生时,并没太在意。 炼丹爆炸他也听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救人要紧。 刚救下两个,身边的三个丹炉同时爆了。 好家伙,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翻,热浪将他衣服都烧了。 更可怕的是,一个丹炉的盖子打着旋飞来,要不是他低了头,脑袋就搬家了。 就这,头皮都被削掉了一块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此危险,他哪还顾得上救人,立刻躲到了石狮子后面。 缓了一下,他看到了同在石狮子后面躲着的陆尘。 陆尘满头是血,却还冲他笑笑,随即更是大吼一声。 “监正大人,别躲了,快跟我出去救人啊~” 救人? 李淳罡一呆。 救人先救己,这么危险,傻子才出去! 当然,如此猛烈而不绝的爆炸声中,以陆尘的人品,也不可能出去救人? 可刚这样想着,陆尘已经飞速跑出,瞬间便来到他身边。 然后不由分说地抓起他,拉着就出了石狮子的躲避范围。 李淳罡脑瓜子嗡嗡的,一半是被爆炸的轰鸣声震的,另一半是被陆尘吓的。 他没想到,陆尘竟然真的是要救人! 一名断了胳膊惨嚎的和尚被他扛了回来,放在了石狮子后面。 还有道士,浑身是血的道士。 更离谱的是,做这些时竟然全程都在拉着他。 李淳罡懵逼了,烟尘中他也搞不清周围的情况,唯有轰鸣声在提醒他,爆炸并没有停。 可陆尘怎么毫不畏惧? 不但他想不明白,被救的人也一样。 普惠的一条胳膊都被炸没了,这来自身边炉子改装的丹炉。 他正绝望地惨嚎,却被陆尘救了起来。 看着陆尘满头满脸的鲜血,还依旧奋不顾身的样子,他心中别提多暖和了。 好人啊! 谁说这人是骗子的,就看现在这奋不顾身救人的德行,绝对是大乾忠义的楷模。 原本心里对陆尘的一点点小怀疑,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青玄也是这个揍性。 他被气浪冲飞了好几米,虽然全身完好,可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 正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却发现有个满脸血污的人跑来,硬是将他抬到了石狮子后面。 竟然是陆尘! 上官如此不顾危险地救他,可把他感动坏了。 尤其是一旁有个提心吊胆、左顾右盼的李淳罡做对比,陆尘那勇敢牛牛的形象就更加高大。 让人心生敬佩! 当然不只是这两人,王成道和刘元甫也被救了。 两个老头轻装简从看热闹,可混乱一起,他们傻眼了。 到处都是奔跑的人流,他们这老骨头可跑不动,更禁不住拥挤和碰撞。 真要是倒下,分分钟就被人潮踩成肉泥。 想什么来什么,刘元甫倒了,不甘心的他拉了一下王成道,王成道也跟着倒了。 两个老头顿时被人群淹没,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个半人为他们撑起了头顶的天空。 一个是陆尘,半个是一脸晦气的李淳罡。 两人得救了,自然对陆尘满眼感激。 不管其中原因和结果,陆尘这次可是实打实救了他们呢。 可李淳罡已经琢磨出来不对了。 陆尘别看浑身到处鲜血,却相当勇猛。 就这在人群中乱奔的体力,他再年轻20岁都追不上。 这不科学。 还有那眼力,陆尘救回来10几人了,不是大臣就是贵胄,没有一个是平民。 只有两个佛道中人,还是从四品的普惠和青玄。 尤其是救刘阁老和王成道时,俩老头乔装在人群中,他凑近都认不出来。 可陆尘好像早就知道两人的位置,直接就拉开人群奔了过去。 好家伙,又是烟尘又是人群的,距离足足五六十米,如此精准定位,要说这其中没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最最后便是陆尘救人的时机,那是把握的太好了。 到处轰轰响,他脸都被吓白了,好半晌才发觉,那都是远处传来的声音。 再看附近,丹炉都炸完了,虽然烟尘大起又白雾弥漫,实则没有任何危险... 综上所述,李淳罡有理由怀疑,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救人行动。 不对,是陆尘早就料到会爆炸,还清楚爆炸的顺序,并早就记好了大臣的位置,最后拉着他这个陪衬收获了无数感激值。 这刷好感度的事,陆尘算是玩明白了… 李淳罡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又皱眉。 陆尘已经和大臣势如水火,应该更希望大臣们被炸死,为什么要精心谋划地出手相救呢? 想不通,只能慢慢看。 终于,吃瓜群众跑完了,烟尘也散了少许,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佛道中人。 有的毫无声息,有的痛苦呻吟,还有的抱着自己被炸飞的部件嚎啕大哭。 陆尘却没有救人,而是跌坐在石狮子旁,面如金纸。 “不、不行了,先不要救人了,还有更大的事呢!” 大臣们闻言大惊失色,一脸担心地看着陆尘。 可看似担心,实则却是另有原因。 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大臣,还有伤啊,很疼的,哪有闲心救泥腿子们。 可都是被陆尘救的,不搭把手也实在说不过去,如今陆尘的话正中下怀,纷纷附和。 “对,救人是要紧,可国事为重!” “是不是皇上那里有状况,我刚才可看见御驾到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快去找皇上吧!” “尘王他脸色不对,身上的伤一定很严重,必须要休息。” “不对,丹炉炸了,尘王他不会是遭了反噬吧?” “尘王千岁你要挺住,千万不能晕了啊...” 一通胡乱的猜测后,大臣们眼巴巴地看着陆尘,就怕他回光返照,再来一波奋不顾身。 可陆尘哪有那个想法。 此刻他眼睛微眯,看似是强弩之末,其中心中乐开了花。 大臣们如此殷勤期盼,他要是不顺势拿个影帝,都对不起众人帮忙的脑补。 只见他气若游丝地说道。 “天机难测、好在幸不辱命,五十年寿元没有白费,测出了一道天机...” 嘶~ 丹炉都炸了,这丹道问天的测算竟然都成了? 五十年寿命换来的天机,必是事关大乾的大事啊! 此刻,大臣们心中绷紧,看着陆尘弥留的样子,对这事都没有任何怀疑。 王成道和刘元甫更是皱眉对视,丹药不成丹炉却全都炸了,这样预测的天机,必是大凶。 难道要烽烟四起? 心中这样想着,再看向陆尘时,却发现陆尘已经晕了。 两人见状急忙大喝道。 “快,快抬着尘王入宫见陛下…” 第106章 平白无故的水竟然结冰了,这不是水神通吗? 养心殿! 正隆和玉蓉太后刚回来,便接到了消息,陆尘正被抬过来。 陆尘没死,这无疑是好消息。 正隆瞬间放下了大半的心。 可下一瞬,心再次被揪起。 被抬着回来,那要受多重的伤? 一刻钟后,大臣们护送着陆尘到了。 果然,陆尘浑身是血,还晕了。 焦急的等待中,太医一番诊断后,得出结论。 “脉象紊乱且时有时无,命不久矣!” 好家伙,正隆的心再次一抽,眼睛瞬间都红了。 不只是他,就连一旁的玉蓉和大臣们都惊得张大了嘴。 说好的祸害遗千年,大乾最坏的人就这么没了? 大臣们心中复杂,原本是希望陆尘死的,可刚被救了,再这么想就太狗了。 更何况陆尘话说了一半,还有大事没说完呢! 玉蓉则心有戚戚焉。 她对陆尘的感情最复杂,尤其是软禁事件之后。 她知道,再借她八百个心眼子,也斗不过陆尘。 不对…衣服都成了累赘,再斗下去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可眼看着陆尘权倾朝野,一副太上皇的架势,她心中又极端不爽,总想着出手。 哪怕她知道自己是瞎胡闹,也忍不住。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现在的她就相当自责。 陆尘这样可都是为了大乾啊,爆炸中还救下这么多重臣,其心昭昭,日月可鉴。 最多平时就是桀骜不驯,被她逼着才做出些出格的事,实际上却是个大好人呢! 不知不觉中,所有人对陆尘的态度都有所转变,除了…李淳罡! 李淳罡是不相信陆尘的,他亲眼见着陆尘被正隆选中,一直都不信陆尘是好人。 尤其是猜到爆炸和救人都是陆尘故意为之时,那就更不信了。 开什么玩笑,好人能当方士,盖忠义殿,建净厂,没事玩钓鱼执法,上任就麻醉了上官,还顺手炼丹炸炉… 就现在,不用想他也知道,陆尘这装昏是在博同情呢!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太医是不可能配合陆尘作假的。 那么陆尘到底用了何种手段,才能脉象紊乱,还若有若无呢? 答案很简单,两块硝石。 此刻,陆尘两侧腋下各夹着一块硝石。 硝石好啊,这东西够硬。 作为特工,陆尘当然对中医非常了解,把脉的原理更是门清。 号脉主要根据脉搏来诊断病情,而且大多是在手腕,这作假的手段就太多了。 胳肢窝里随便夹个硬东西,就会压迫手臂动脉血管,使脉象不准。 夹的力度不恒定,会使脉象紊乱,夹的力道过大就会血流受阻,脉象可能会彻底消失。 这些都是小道,想当年出任务,天桥瞎眼老中医还给他把出过喜脉呢! 说远了,陆尘夹着硝石正在博同情,却听正隆叨咕道。 “陆兄弟,你可不能走,你那么有本事的,起死回生都会,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悲嚎声戛然而止,正隆突然坚定地道。 “对啊,陆兄弟有丹药呢,那个神游丹就很厉害,吃了后假死一会就活了,没准还能领悟别的神通呢!” “快来人,找出陆兄弟的丹药,朕要亲自喂给他…” 呃~ 陆尘心中一紧。 尼玛,这可不能搜身啊,硝石还在腋下呢! 就算搜不出硝石,那神游丹他也是随身携带的。 重金属丹药啊,万一被拿出来喂给他,就又特么穿了。 陆尘躺不住了,正准备诈尸,却听玉蓉太后道。 “皇儿不可胡闹,陆尘不是水神通吗,只要把他泡在水里便行,定能恢复的。” 不得不说,还是有脑子的稳妥些,这方法很合陆尘的心意。 他躺的更稳了。 不一刻,一个木浴桶被抬了进来,里面放满了水。 陆尘被扔进水里,冷水一激,他努力忍着才稳住发颤的身子。 再接着便是影帝登场了。 众人都知道陆尘有水神通,可谁也没见过,此刻终于有机会,都瞪大了眼睛。 正隆没心没肺,立刻换成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哎呀,早该想到了,陆兄弟有水神通在,一盆水就能复原了啊!” 呃~ 众人都懒得看他。 刚才哭的那个伤心,现在又说风凉话,真当陆尘是陆地神仙吗? 而李淳罡已经做好了准备,陆尘为什么脉象紊乱他不懂,可现在是个天大的机会。 陆尘整个脑袋都进水了,不能呼吸,铁定装不下去了。 只要陆尘憋不住,准备浮出水面时,他就要上前给陆尘按回去。 不是水神通吗,那就憋死你。 按住口鼻,然后大喊一声。 “果然是水神通,快来帮忙,让尘王多泡一会…” 虽然是火中取栗,但没准就真能把陆尘淹死呢! 正想着,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瞪大眼睛,也让所有大臣瞪大眼睛。 陆尘在入水后,一股白烟突然自水中窜出,绵绵而上。 再看水中,自陆尘腋下开始变得混浊。 白烟渐渐消失,浑浊的水却散发着惊人的寒气。 渐渐的,水面上竟然结了一层冰花,并越来越厚。 嘶! 很多人牙关发紧,心里的寒气比那寒冰还重。 传闻陆尘有水神通,大家都将笑话看,可平白无故的水冒出寒气,还结了冰,这实在颠覆大家的认知。 哪怕是晕眩,都能让水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不是神通是什么? 正隆更得瑟了。 “我说什么来着,看看吧,只要有水,陆兄弟就没事,我敢保证他立刻就能站起来。” 玉蓉太后也瞪大了眼,眼前这一幕可比看不见摸不着的花妖震撼太多了! 哪怕水神通是她提的,她也只是试试,从没想到会有实打实的神迹发生。 至于大臣们,都在震撼,根本没空搭理正隆。 李淳罡刚开始也是如此反应,可渐渐的他明白过来。 作为钦天监的监正,也是见识过很多邪门歪道的,硝石入水结冰的事,他还亲自实验过,和现在的样子如出一辙… 正想着,冰下面的陆尘突然睁开眼。 李淳罡猛地回过神,双拳不由握紧,就等着陆尘出水就动手。 却只见陆尘手脚猛地发力,砰砰的数声巨响后,整个木桶竟然被弄的四分五裂。 哗啦啦! 好家伙,冰下面的水流的到处都是。 浴桶里没了水,李淳罡除非直接一刀捅了陆尘,否则再怎么按也无济于事。 李淳罡面色阴沉不定,不知道陆尘又作什么妖,竟然选了个如此激烈的出场方式。 却见陆尘还没爬起来便高喊一声。 “陛下,丹毁炉炸,更有上千炼丹人非死即伤,此乃大凶的亡国之兆啊!” 第107章 都命不久矣,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不过分吧 好家伙,醒了就醒了,浴桶都整爆了,这醒的方式就挺吓人。 可不管是水神通,还是这醒来的方式,都不如陆尘这句话更吓人。 大臣们听了陆尘晕倒前的话,心中有所预感,可如今陆尘亲口说出来,都不由大惊。 随后便是深思,真就要亡国吗? 边关外族虎视眈眈,可战事还没起,不至于这么快。 流民很多,可钱侍郎早就出发,钱粮充足下,流民可安! 青莲教只是一伙江湖教派,不足为虑,敬王小动作很多,可胆子太小了… 大乾建国三百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会说亡就亡呢? 可见识了陆尘的神通,他们也不由心中惴惴。 此刻正隆也在愣神。 他一直感觉良好,尤其是最近,内库充盈,大臣乖巧,怎么就亡国了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原因,于是他率先说道。 “陆兄弟你说清楚,朕这一年兢兢业业,一直忙于国事,连武艺都疏忽了,这么辛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会亡国呢?” 呃~ 武艺疏忽,你还想走体育生,考个武状元吗? 听了这话,大臣们像吃了死苍蝇般难受,玉蓉则是很想把正隆掐死。 也就是缺种子,否则她这片地可不能闲着,怎么也要再种出个皇帝来。 所有人都过滤了正隆的话。 刘元甫思虑清晰,还是首辅,当即站出来问道。 “唔,陆尘你指的亡国应该有个期限吧,是多少年之后?” 玉蓉也皱眉问道。 “哀家相信你的能力,也亲眼看了你施展丹道问天… 但有没有可能是你选错了炼丹人,所以上天震怒,降下神罚,惩戒了那些心术不正的佛道众人!” 闻听此言,所有人纷纷点头认可。 显然,哪怕他们都觉得大乾有问题,却宁可相信有误会,也不愿相信所谓的天机。 陆尘不以为意,他明白原因。 如同温水煮青蛙,舒适区待久了,除非死到临头,否则绝不想跳出去。 可等到水温升高,再想跳出去便晚了。 这是朝代更迭的教训。 历史无数次验证过,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亡国不远了。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拽了句名言,陆尘似是看透世事,语气苍凉地道。 “皇上,臣测算已闭,准与不准无可考,信与不信全在您。 只是这五十年寿元已倾注,臣于大乾,无愧于心…” 说着他急忙拿出一方锦帕,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 话语相当坦荡,咳嗽也非常卖力,加之面色如纸,立刻惹来一大波同情分。 大臣们心有戚戚,不管陆尘测算如何,这份心绝不是假的。 正隆也心有所感,担心地看着陆尘。 终于,陆尘咳完了,可他眼尖地发现,陆尘的锦帕上竟然一片殷红。 正隆立刻急了。 “陆兄弟你怎么了,难道还没有痊愈?” “来人,去把皇宫所有的浴桶都拿来,让陆兄弟多泡泡…” 泡你妹。 这么冷的天,铁人也得泡感冒啊! 陆尘心中鄙视,却是连连摆手,苦涩地道。 “皇上您别废功夫了,此乃寿元大损,加之天机反噬,臣命已定,无法可解!” 不但没有痊愈,还命不久矣吗? 听了陆尘的解释,看着那在空中摇摆的染血锦帕,众人心思各异。 唯有太医昂首挺胸。 不容易啊,有陆尘亲口承认,他终于说对了一次。 正隆却不甘心,仍旧帮忙想办法。 “不会的,陆兄弟你再吃一颗神游丹,或许就领悟更牛的神通呢。” “或者去海边,那里水多,就算无法治愈也能保命吧。” “再不行就炼丹,或者我叫人摆个遮天的大阵…” 乱七八糟的,陆尘懒得搭理正隆,黯然地摇挥手,边转身边道。 “陛下不用劝了,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罢了。 臣虽只有半年好活,却不会抑郁而终,所以就不要让我折腾了,我更希望做个闲散王爷,享受这余生…” 陆尘步伐缓慢地走出了养心殿,他虽然身影佝偻,背影凄凉,声音却非常洒脱。 这一幕,看得很多人心酸。 王成道眼中喷火。 此刻他才知道,陆尘没长歪,是个忧国忧民的大方士,只是伪装的太深。 这样的人哪用得着他教,他应该向陆尘学习才对。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刘元甫也在感慨,陆尘此刻的黯然,其实是很多大臣的最终归宿。 或许在三年,一年,甚至几个月后,他也会如陆尘这般黯然离开。 只是此刻,他却是长出了口气。 不管怎样,没了陆尘这个宠臣,他的话语权会增加很多! 其他大臣也各怀心思,有的伤感莫名,有的黯然惋惜,还有零星的开心和小庆幸… 李淳罡不同,他此刻很彷徨。 这时候他已经彻底搞明白陆尘的把戏。 硝石夹腋下,然后遇水结冰,这便是陆尘装神弄鬼的水神通。 可此刻,他没想着揭发,而是想着陆尘为何选择离开。 如此感人,还收获了好多感激值,一点不用却装作命不久矣,这和陆尘爱占便宜的性格完全不符啊!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正隆和玉蓉却都动了真感情,伤心无比。 正隆没有再强求,他虽然平时大咧咧,可细心时也知道分寸。 此刻他满心悲愤,陆尘说不行,那就是真的不行,可他就这么一个好兄弟兼朋友,马上要不久于世了… 玉蓉也一样,虽然不信亡国那一套,却为陆尘的举动感叹。 天妒英才,如此能人异士,为何命不久矣,不能服务于大乾! 同时,她也为自己的有眼无珠自责。 若是再早点分辨陆尘的为人,或许就能阻止这一切。 至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总是找陆尘的麻烦,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可惜,一切都晚了,哪怕她想除了累赘挽留陆尘,也于事无补… 陆尘看似悲凉,实则开心地走出了大殿。 布局了这么久,一切都很完美。 他相信,很多人的想法也和他的预期相同。 大臣们不会揪着他弄净厂,惩治贪官的事不放,也不会在意他封王和就藩。 毕竟没人愿意和将死之人过不去,而且这人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玉蓉不会再与他为敌,不会眼红他赚了很多钱,或许软禁那事都不会再追究。 而正隆也不会总烦着他,不会把他当保姆一样呼来喝去,更不会看他没事就要他去点卯上差。 都命不久矣,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不过分吧! 当然,就算他们不是这样想,也无所谓。 大事发生,谁也没有闲工夫来管他。 正想着,只见魏忠义连滚带爬地跑过,向着养心殿飞奔而去… 第108章 哪里有什么谋反,是净厂和那陆尘合伙坑大臣呢! 养心殿,陆尘的离开让现场气氛莫名压抑。 刘元甫作为首辅,率先打破了沉寂。 “国之功臣,我们都错怪了尘王,哪怕他算错了,也功不可没!” 无疑,这是在给丹道问天的事定调子。 既赞扬了陆尘,给了正隆面子,却也表达了意见。 亡国的事不可信! 众人闻言纷纷收回思绪,随即点头。 “嗯,刘阁老所言甚是,尘王无论是能力还是德行,都不愧国师之能。” “可惜,这都是被一群和尚道士给害的。” “此言甚是,佛道如此功利,妄图把手伸进朝堂,天道都看不过去了。” “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活该他们不守本分…”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认同刘元甫的说法。 无凭无据的事,真要说出去,那才是傻呢! 不说百姓会不会恐慌,光是那些居心叵测的小人们,听了这个都会起歪心思。 这是于公,于私来说,谁都想当个安心的官,可不想当个提心吊胆的救火队员。 尤其是,没了陆尘的瞎搅和,朝堂绝对会正常好多呢! 为了答谢陆尘的识时务,也为了报答陆尘的救命之恩,立刻有人提议道。 “可惜尘王他只剩半年时间,或许该让他去封地享福了。” “嗯嗯,虽然测算不准,但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陛下赏罚分明,怎么可能会亡国…” 现场气氛终于恢复正常,大臣们都在劝着正隆,并拍马屁。 玉蓉虽然担心陆尘,却并不信亡国的预言,点头赞成了大臣们的提议。 而正隆作为最相信陆尘的本事的人,并没有领情。 尤其是想到陆尘耗费寿元,还被天机反噬,这样的代价不可能出错。 那么到底会发生什么大事,是不是有人起兵谋反,会是谁,从哪里开始… 正隆思想已经跑偏了,正想着,魏忠义竟然不顾通报,径直跑了进来。 “陛下、大事、不好了。” 魏忠义气喘吁吁,顾不上歪掉的帽子,一下便扑倒在地,口中大喊着。 来得这么快吗? 正隆心中咯噔一下,噌地自龙椅上站起,连珠炮地发问。 “魏伴伴你快说,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谋反,夺了多少州府,有多少兵力,大乾还能撑多久…” 呃~ 好家伙,正隆情急之下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这一下直接把魏忠义惊到了,睁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玉蓉见状,当即沉声问道。 “魏忠义,你不要急,到底怎么回事,慢慢道来。” 她可不像正隆那样悲观,更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 却听魏忠义道。 “太后娘娘,皇上,赈灾的队伍反了,钱如是他杀了我净厂十几名下属,然后率队离开了中州府,一路向西去了…” 净厂去抓钦差,被杀了? 到底孰是孰非,谁的权利更大,这事算不算谋反,不好说啊! 不过钱如是的操作很可疑,水患在中原和南方,向西干什么? 黄土高原不发水,而且那里也不算富庶,流民去那里吃土吗? 除非是去了秦州,因为秦州有敬王… 一瞬间,所有人都想到了顺景帝的亲弟弟,敬王。 大臣们面色大变,正隆也惊呼出声。 “皇叔他要谋反?” 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自古以来,最省事的改朝换代,便是祸起萧墙。 有大臣支持,有兵权,再有个仁善的好名声,篡位的成功率非常高。 而且同样是皇室血脉,肥水不流外人田,当了皇帝也不会招惹太多非议。 若是有鼓吹得当,没准能更受百姓们爱戴呢! 难道真被陆尘说中了? 可就在这时,户部尚书范继成怒声骂道。 “一派胡言,钱侍郎为人忠厚,怎会不顾大局,率着赈灾粮草乱跑? 就算他向西,也是有着不得已的理由,或许并不是去秦州,而是绕道向南,毕竟那里道路多被冲毁…” 此言一出,好几个大臣若有所思,他们都明白了范继成的意思。 这是一次机会。 没了陆尘,还有能管住正隆的太后在,没准真的能把净厂给扳倒。 可他们并没有急着附和。 若是钱如是真的投了敬王,而敬王又真的谋反,那就是大事,不能莽撞。 范继成却没有退缩。 “就算钱侍郎真的向西,也该是驿使先传来消息,而是你个厂公直接来御前大呼小叫!” 很有道理,当年质疑净厂厂公,范继成很有胆。 他却是不得不为。 身为上官,钱如是还是他举荐的,若任由其成了投敌的反贼,他绝对会成为净厂的下一个目标。 “姓魏的,就算钱如是真的成了叛逆,也是你净厂的功劳,他只是不甘成为你净厂的冤魂,想要求生的可怜人!” “你净厂成立以来,每日惨嚎不断,多少人冤死其中,还有那些官宦家属,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毫无人性。 你们无恶不作,丧尽天良,路过的行人都被你那阴寒之气冲的瑟瑟发抖,附近的住户也相继搬离…” 好家伙,巧言如簧下,在场的很多人都信了,就连魏忠义都有些茫然。 番子们太纨绔,所以被钦差杀了,这很正常! 正隆和玉蓉都不由点头,看向魏忠义的眼神中透着不善。 魏忠义身子发冷,急忙辩解。 “钱如是明明是个大贪官,他和那些贪官一样,都去过陆府,这是尘王大人亲眼所见。 尘王还告诉我,钱如是去赈灾就是在畏罪潜逃! 不但如此,我有他贪污的证据,督粮官周凯已经将他供出来了…” 他刚分辩了两句,却见李淳罡突兀地站了出来,冷笑打断道。 “不要再提陆尘,什么狗屁丹道问天,什么亡国,什么水神通,全都是骗人的。 陆尘他就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一句话都不能信…” 呃~ 刚刚大家还一起赞美陆尘,准备让他回封地享福呢,这就又推翻了? 难道这不仅要对付净厂,连陆尘也一起收拾? 可是,那是大坏种陆尘啊,能抵好几个净厂呢。 而且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如今都没几天好活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却见李淳罡转向他们并说道。 “你们都被陆尘骗了,他根本就不会水神通,只是胳膊下夹了硝石,正因为硝石,所以水才会结冰。” “至于救命恩人,那更是你们的一厢情愿,爆炸就是陆尘搞的鬼,他救你们,还装作命不久矣,其实都是为了就藩。” “而现在,他竟和净厂串通坑害钦差大臣,实则是为了印证他的预言,让你们在震惊下没空顾及他…” 第109章 这都要被揭发了,你还有闲心管一个疯子? 李淳罡自认猜测到了陆尘的阴谋,相当自信。 见众人半信半疑,他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他详细解释着所见的经过,并依据毕生所学揭发着陆尘的骗术。 “若是命不久矣,为何还能救出诸位,更何况当时烟尘四起,两位阁老在人群中,怎能那般精准?” “再说水结冰,全是因为硝石,硝石是炼丹八石之一...” 一场科普在养心殿进行。 大臣们不时皱眉打断询问,不时恍然大悟地点头...情势急剧变化,一切都在超出陆尘预期的方向发展着。 就连正隆都变得迟疑,似乎也开始怀疑陆尘了。 魏忠义彻底没话了,他不敢再言,弱弱地退到一边,心中担心陆尘,却无可奈何。 刘金手持浮尘站在一侧,心中也在着急。 陆尘这大粗腿可是他的最大倚仗。 不过他没有无可奈何,而是不动声色地后退,缓缓退到了养心殿门口。 趁着没人注意,他转身出了殿门,然后便是发力狂奔。 按照时间看,陆尘应该还没走出皇城,他要去做一名忠诚的信使。 与此同时,皇宫正门,守门的禁卫面色凶恶,紧握手中长枪,盯着蹒跚走来的一人。 此人青色衣衫到处污渍,披头散发还满脸血污,应该是好久没洗了。 干裂的嘴唇搭配满脸风尘,随时要倒的样子,显然虚弱到极致。 这人的做派非常像是个乞丐,可乞丐绝不会这么大胆,敢在他们的呵斥下靠近皇城。 那么说不得,这或许是个疯子! 但也有可能是个乔装打扮的江湖人士,周围还埋伏着很多同伙,欲要行那不轨之事。 这也由不得他们不多想,钦天监的丹炉全炸了,神仙般的大方士尘王被抬进了皇宫,现场据说更是尸横遍野... 如此多事之秋,他们必须小心谨慎。 他们却不知道,鲍三可不是什么疯子和江湖人士,而是一名小吏。 三天前,他还是钦差队伍中的一员,负责赈灾运粮车队的调派。 可那一晚,一切都变了,上官和同僚都遭了毒手,唯有他逃了出来。 净厂番子被杀,所有随行官吏全遭了毒手,车队还前往了秦州,很可能涉及敬王... 目睹如此谋逆的大事,鲍三彻底被吓坏了。 这三天来,他在日夜兼程地奔逃,甚至都顾不上吃饭喝水,就怕被追上。 同时,他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在逃跑中他就打定主意,这事只有告诉当今皇上,他才能活下来,才可能为那些惨死的同僚报仇。 现在他成功了,距离皇城门只差十几米,哪怕被长枪所指,他仍旧没有退缩。 当然,他可不是要闯城门,虽然意识开始模糊,他却知道皇城威严之地,绝不可有任何逾矩,否则那长枪不会留情。 他的目标是城门旁的应天鼓。 所谓应天鼓,乃是太祖皇帝所立,天子代天执掌四方,此鼓便是通天之物。 皇帝敲响它,可为祭天祈告,大乾臣民敲响它,既可申冤鸣不平,亦可建言建策,直面天子而抒心意。 说直白些,就是直达天听。 而且太祖立下规矩,但有应天鼓响,皇帝必须亲自见上一面,并将其事昭告天下。 太祖的想法很好,立此鼓也是为了接地气,寓意天子与庶民相和。 可实际上,这鼓极少有人敲,而据不完全统计,每次敲响,便会有举国轻重的大事发生... 鲍三没听过这个,他只知道,想要见到皇上,凭他的身份完全不可能,唯有敲响那直达天听的应天鼓,才能当面控诉钱如是的罪行。 就这样,在距离禁卫军数米时,鲍三突然转向,奔着那数米高的应天鼓而去。 此鼓竖立三百年,风吹雨打之下,鼓周身很多地方都褪了色,露出黝黑的铁木材质。 可鼓面不知什么皮质制成,闪闪发亮,依旧如新。 鲍三的动作很快,在希望面前,他猛地抱起大腿粗的橡木鼓槌。 可就在这时,一众禁卫军赶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倒在地,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开玩笑,这东西是能随便敲的吗,那是和皇上挂钩的。 要是有天大的冤情还好说,可你个疯子敲了应天鼓,皇上一怒之下,不得把他们全咔嚓了! 就算皇上最近高兴,并不追究,可应天鼓响是要昭告天下的,被知道是疯子敲的,看守的禁军就是全天下的笑话! “麻痹你个臭乞丐,嫌命长了吧,老子这就送你下去!” 禁卫队长彻底怒了,制止了手下,就要给鲍三来一下狠的。 可就在这时,旁边突然有人说道。 “刘公公,你来得正好,禁卫城门前行凶,这事要汇报告给陛下啊。” 禁卫队长一愣,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陆尘,在他身边还有气喘吁吁的大内总管刘金。 “尘王殿下冤枉啊,这疯子鬼迷心窍,要敲那应天鼓,卑职不得已才出手阻拦,可不是真的要行凶...” 禁卫队长急忙解释。 混皇城的,哪能不知道陆尘的本事,不说王爷的身份和宠信,单是那鬼神莫测的手段,就不是他能得罪的。 陆尘也没有追究,而是看向鲍三,若有所思。 禁卫队长心中忐忑,不知陆尘打算做什么,可刘金却一把拉住陆尘,悄声说道。 “尘王,你还有闲心管闲事呢,养心殿里都出大事了。 那李淳罡正揭发你呢,他说你丹道问天是骗人的,神通也全是些江湖手段...” 紧赶慢赶追上陆尘,刘金已经急到不行了,边说边比划,就怕陆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可再看陆尘,却是呵呵一笑。 “刘公公,让他揭发去吧,那都是小事,眼前这疯子才是人命攸关!” 呃~ 刘金瞬间呆愣。 一个疯子,死了就死了,哪里有什么人命攸关? 你陆尘可是王爷,是大粗腿,这都自顾不暇了,还关心疯子的死活,大坏种变活菩萨了吗? “我的那个王爷啊,你怎么能不上心呢,不说大臣和太后,陛下的眉心都在跳动呢,那是他暴怒前的征兆啊~” 他已经尽量把事情说的严重了,可陆尘却没理他,径直走向了鲍三。 “你是赈灾官员吧?” 陆尘面色温和地问道。 鲍三本不想告诉皇帝之外的任何人,可被陆尘出手救下,就觉得陆尘可以信任,当即点头道。 “是的大人,小的是赈灾官员,之所以沦落如此,皆是...” 刚说到紧要关头,却见陆尘笑着挥手制止,随即一把将他拉起来,并将那大腿粗的鼓槌递给了他。 “放心大胆地敲吧,刘公公能让你直面龙颜!” 说完,陆尘径直离开。 好家伙,城门口的刘金、鲍三和禁卫们都目瞪口呆。 没头没尾的话让他们在风中凌乱... 第110章 太祖令:凡我大乾后世帝王,鼓响为警,慎视之! 皇城门口,风终于停了,凌乱的众人也收回了思绪。 陆尘走了,禁卫们看着刘金,等着这位新任大内总管决断。 鲍三也一样,相比于把事情告诉救命恩人,他更想亲口告诉皇帝,这样没准能得到些赏赐,去抚恤惨死的同僚家属。 刘金后槽牙生疼,陆尘一走了之,麻烦却都推给了他,这让他无所适从。 相比于敲应天鼓,大粗腿屹立不倒才是他最在意的事。 可既然陆尘都看开了,他再着急也是皇上不急...不对,是王爷不急太监急,终究没卵用。 不过这应天鼓真的能敲吗? 传闻应天鼓虽然可以申冤诉苦,却相当邪性,每次敲响都会有大事发生! 具体什么事,众说纷纭。 思考片刻,他心一横。 敲鼓的人不是他,守鼓的人也不是他,下令的也是陆尘,爱咋滴咋滴吧... “敲,使劲地敲,至少能打断牛鼻子的节奏!” 随着他松口,鲍三大喝一声,发泄着心中的悲苦,手上也使劲地挥动鼓槌,砸向应天鼓。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响起,如闷雷般荡向整个上京城。 朱雀街上,达官贵人在午睡中惊醒,全都竖起耳朵。 渐渐的,他们面色凝重。 竟然是应天鼓,上一次响还是二十年前,那时正值太太上皇遇刺驾崩,难道这次皇上... 咚咚咚! 人潮涌动的古玩胡同犹如被按下静止键,人们纷纷驻足倾听,随即面色肃容。 能来淘古玩的人都是有见识的,据他们所知,应天鼓虽是天下万民可敲,可每当鼓响,无一不是危及大乾的大事! 玄武街上,五城兵马司在清理血迹,救治伤员,可随着鼓声响彻,官军的手猛地一紧。 应天鼓响,他们的第一反应,要出征! 被救治的佛道人员原本在哀嚎,此刻却都开始愣神。 上千个丹炉都炸了,丹道问天的残局犹在,这应天鼓怎么就响了? 大凶之事来了,和陆尘问天的结果不谋而合啊! 那岂不是说,陆尘并不是在讨好皇上,而是真的用他们的寿元测算了国运? 皇城中,李淳罡唾沫星子都说干了,却兴奋无比。 在他的一番慷慨解惑中,成绩相当喜人。 以户部尚书范继成为首的大臣,早在他讲述一半时,便一直出声附和,添油加醋的,让他的解释更为生动。 此刻,其他大臣也已经义愤填膺,就连温和着称的王成道都撸起了袖子,大有去陆府干一架的冲动。 玉蓉太后面沉如水,银牙咬的咯吱作响,可见其已经失望透顶。 哪怕是正隆,也紧握双拳,脸脸色涨红,痛心疾首的愤怒,浪子回头在即。 李淳罡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心中如释重负。 虽然陆尘比一年前的方士难对付上百倍,但他还是做到了,再一次纠正了大乾即将跑偏的车轮。 他相信,君臣一心下,就算陆尘有天大的本事,也必将万劫不复。 可就在这时,咚咚咚的鼓声传来。 一连九声,如同重锤,将所有人的愤怒击碎,都变得茫然失措。 应天鼓响,直达天听。 太祖令:凡我大乾后世帝王,鼓响为警,慎视之! 民间传闻:不怕夜猫叫,就怕夜猫笑,最怕鼓声到... 想着关于应天鼓的事,看着现场歪了的气氛,李淳罡不由皱眉。 环顾四周,发现大内总管刘金不在,他心中咯噔一下。 坏事了。 他可不相信会这么巧,正是功败垂成的时候,恰好有大事发生。 一定是刘金去通风报信,那陆尘一不做二不休... 竟然借着应天鼓转移视线,当真是好心机。 虽然不能改变事实,可若是拖了一时半日,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事实却超出他的控制,只见正隆嗖地起身,搓着手道。 “卧槽,老祖宗留下的应天鼓响了,一定是有冤情,快去带人过来,不对,是去坤和宫,那里更正式...” 好家伙,所有人都被正隆的跳脱性子打败了。 刚才还为陆尘愤怒的不行,转眼就被鼓声吸引,像是忘了那事一样,这皇帝是属鱼的吗? 可他们想不到的是,正隆虽然表情愤怒,却并不是针对陆尘,而是李淳罡! 所有事情都不谈,只是救醒植物人花娘这一件事,正隆便绝不会怀疑陆尘。 更甚者,骗子怎么了,救了花娘,骗子也是他正隆的兄弟。 所以他在愤怒李淳罡搬弄是非... 现在有了打断李淳罡的事,他怎能放过。 说着他就不顾大臣和玉蓉难看的脸色,快速起身出了养心殿,临走还不忘叮嘱。 “众爱卿都别愣着,快随朕前往坤和宫,看朕如何独断乾坤...” 断你妹! 那应天鼓相当邪性,绝不是冤情那么简单啊! 你个皇帝却兴奋无比,那鼓不响就吃不香睡不着的架势,就不怕老祖宗们气得掀开棺材板,捶开断龙石,出来找你谈心吗? 大臣们最终只能恨恨摇头,前往坤和宫。 坤和宫是上朝的地方,大臣们到的时候,鲍三早就跪在大殿正中。 刘金手执浮尘,神色黯然地站在门口。 他没有在意大臣,而是专注地望着西斜的太阳发呆。 大乾有很多讲究的,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早朝都是在鸡鸣时分。 如今坤和宫下午开门接客,算是大乾开国来第一次吧。 有陆尘这样心机和手段都逆天的方士,也是第一次。 只是多狡猾的人,为何对他的报信无动于衷呢? 你陆尘不会真的命不久矣,什么都不在乎吧? 可你也要想想身边人啊。 就算不给继承遗产,你也要指条明路吧,连好心报信都懒得理,这就太不负责任了吧。 连那些青楼白嫖客都不如~ 正想着,却见李淳罡停在他的身前,冷眼说道。 “刘公公,你是去报信了吗?” 刘金表情微变,他没想到李淳罡这都猜到了。 却见李淳罡无所谓地笑笑。 “可惜没什么用,陆尘他黔驴技穷,敲了应天鼓是想要拖延时间吧?”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邪门歪道而已,刘公公你小心引火烧身...” 李淳罡进了坤和宫,刘金还愣怔在原地。 渐渐的,他心跳加快,血压上涌,呼吸急促... 刚才光顾着着急,经李淳罡的提醒他才想起,以陆尘那妖孽般的手段,怎么会大难临头而不顾,反而让一个疯子敲响应天鼓呢? 第111章 屠了朕几十名官员,这就是你们说的为人忠厚? 只一瞬间,刘金脸上又恢复了标志性的真诚笑容,从迷茫的发呆骚年,蜕变成了狡猾如狐的大内总管。 甚至,站在正隆身后,他的笑容更贱了。 看着跪在下首的鲍三,他想起了陆尘的问话。 这人来自钦差队伍,那么,钦差的队伍一定如魏忠义所说,出事了,还是了不得的大事!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正隆打量着鲍三,皱眉问道。 他心中有些失望。 就一个乞丐,就算说出什么惊天大事,也很难有说服力啊! 若此人是一个疯子,拖延时间怕是也有限,到时候李淳罡那厮一定会旧事重提,揪着陆尘不放的... 随着他的问话,鲍三脸色渐渐涨红,接着便是眼睛,最后竟然有大颗泪珠滚落。 而他沙哑的悲鸣也适时响起。 “小的名叫鲍三,本是粮运司的小吏,十几日前,随主官陈庆为钦差大人赈灾效力,驱使民夫车马前往中原灾区...” 随着他的诉说,正隆眼睛微亮。 这人原来不是乞丐,而是一名小吏,这话就有分量很多呢。 可下一瞬,他面色剧变。 赈灾,那更是钱如是的队伍,难道不是净厂逼迫,而是真如魏忠义所说,钱如是谋反了?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大臣都皱眉,以李淳罡和范继成为甚。 两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若是钱如是不是被逼而反,那他们所有的说辞都不攻自破。 “车队开始还算正常,唯有一点不对,钱大人对沿途的流民不闻不问,只顾着赶路,这不符合赈灾收拢流民的朝规。” 大乾赈灾确有此项规定,而早在出发前,文华苑中,刘元甫和王成道就特意交待过,一定要收拢流民,千万不能任其四散,徒生事端。 两人不由对视,随即一同皱眉。 “上官陈大人曾质疑过,钦差大人说粮草有限,必须全数送往灾区,沿途流民朝堂自有安置。 虽是如此说,可哪怕流民饿死在即,钦差也不施舍一粒米,委实令人心寒。 我等不忍,却碍于身份,无可奈何,只能装作不见,跟随钦差大人继续前行...” “车队入了河间府,也就是三天前,钦差他突然下令夜行,且是进入一条小路,声称其可节省行程,更快赶往中州府。 可小的常年压粮,一直往返于江南和上京城,对道路非常熟悉,这条小路根本不是前往中州府,而是通往河秦道,最终赶往秦州!” 说到这里,憋屈的魏忠义终于挺起胸膛,他指着范继成便说道。 “听见没有,他缘何没有收拢流民,而我净厂的人还没到,他为何转向前往秦州?” 意思不言自明,钱如是根本就是如同陆尘所说,早就存了借赈灾逃跑的心思。 范继成面白如纸,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而在他身侧,李淳罡心中大叫不好。 陆尘这似乎并不是在拖延时间,而是专为洗脱的有备而来,若是真如鲍三所说,那他说净厂和陆尘勾结陷害的事,就彻底是无稽之谈。 正隆呵斥了魏忠义一句,示意鲍三继续。 “小的把事情和上官陈大人说了,可押运的官军是钦差钦点,上百家丁也是钦差的家仆,陈大人没有轻举妄动,依旧跟着前行。 可没过多久,十几骑奔来,他们胸前刻着番字,似是为钦差而来。 我等大喜过望,觉得世人多谬,净厂明察秋毫,实乃忠君典范!” 魏忠义狠狠地哼了一声,高傲地仰起头,似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甩走。 “可就是这群忠君典范,却遭到了无情的杀戮,钱如是没有问一句话,只是冰冷的杀字出口,十几人便全死了。 他没有停手,而是趁陈大人不备,将其一刀刺死,并谎称是净厂所为。 再接着,黑夜中,小吏们纷纷遭了毒手,纷纷惨死。 我恰好因为车马调派,走在车队最后,全程目睹这一幕,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逃了出来,苦行三日,这才回到上京! 小的只希望陛下严惩凶手,还净厂和粮运司同僚们清白,吾皇圣明...” 鲍三强忍着说完,接着便是长跪不起,却肩膀抽动,压抑地无声痛哭! 正隆眼睛红了,气愤地剧烈喘息。 大臣们则面色各异,王成道为首的几人气愤异常,刘元甫为首的莫名深思,范继成一伙面色苍白,身形发颤。 按照鲍三所说,没有净厂逼迫,狠辣出手杀掉同僚,钱如是无疑是在谋反,而且必定涉及敬王。 可他们刚才还在为其鼓吹,还为此发动战火,炮轰了净厂。 要是单纯地对阵净厂也好说,毕竟魏忠义虽然狠辣,却还算讲理,并没有随意迫害大臣。 可战火蔓延到了陆尘啊! 敬王谋反,这和陆尘测算相和,那些攻击陆尘的理由还有意义吗? 陆尘是谁,那是没理都要说三分的,如此攻讦他,会甘心吗? 一语成谶,哪怕李淳罡说出花来,也没卵用啊! 范继成恶狠狠地看向了李淳罡。 他只恨这人没眼力见,瞎几把搅和,让陆尘当王爷去多好,如此害群之马,当真是害己又害人! 受到友军的鄙视,这让李淳罡很受伤,可这还没完,魏忠义当然也不会放过他。 污蔑他可以,竟然还敢把陆尘捎带上,这不是作死吗? 现在好了吧,以正隆对陆尘的宠信,这下看你如何收场? 魏忠义满脸鄙视,挺大个老太监竟然罕见地做了个鬼脸,硬是给李淳罡正破防了。 竟比友军的伤害还要强。 而被他嘲讽的刘金,此刻也是一脸冷笑。 怪不得他报信时,陆尘毫不担心,原来早就做了准备。 这下好了,钱如是意图不轨,勾结敬王谋反,陆尘的丹道问天更是非常精准。 如此反转,原来全在陆尘的算计中。 而且还提前安排了个乞丐? 不对,或许不是提前,而是真实发生。 可这也太巧了吧… 正想着,正隆已经怒不可遏。 只见他猛地一拍桌椅,指着下面的大臣就是一通骂。 “天杀的,屠了朕几十名官员,这就是你们说的为人忠厚? 他竟然勾结敬王,反了朕啊! 还有,朕的兄弟,大乾的尘王,为了大乾耗费五十年寿元,眼看着命不久矣,你们竟然还如此诬陷他? 若是没有鲍三及时来报,朕的兄弟就被你们说成骗子了! 忠义之人被你们诬陷,却甘心为反贼开脱,难道你们都和钱如是一伙的,全都要反了朕吗…” 第112章 母后,我才是这大乾的真龙天子。 好家伙,此言一出,大臣们都麻了。 直接就归结为谋反的同党,这也太狠了。 要是定了性,那就是诛九族啊! 尤其是面前的皇帝不是顺景帝,而是正隆。 那是真的会把他们喂狗的! 不过还有些回旋的余地,毕竟罪魁祸首是李淳罡和范继成,他们都是被蒙蔽的~ “皇上您要明察啊,那些都是范尚书说的,和我们无关,我们也是被蒙蔽的。” “是啊,钱如是早有反心,我早就看出来了,都是听了范大人的话,这才动摇了。” “陛下您不知道,弹劾钱如是的奏折我都写好了,就在家里放着呢。” “那狗贼天生反骨,臣三年前就和他绝交了,真不是同伙…” 树倒猢狲散,自保为先。 转瞬间,原本怨恨的眼神,都变成了一把把利剑,把范继成扎成了窟窿。 嘶! 范继成脸上惨白如纸。 形势急变,他也没想到,钱如是不只是贪财,却如此胆大,敢行那谋反的事。 这下全完了,两面三刀的大臣绝对会落井下石,向净厂打小报告。 只要净厂顺着线索查,他所有枉法事都瞒不住。 最终,他看向唯一的盟友,李淳罡。 他期待李淳罡能想出翻盘的办法。 若是想不出,两人就从盟友变狱友,没准黄泉路上还要一起走! 可李淳罡却看也没看他,同样气愤道。 “陛下您明察啊,臣也是冤枉的! 关于陆尘和净厂勾结一事,臣全是听范继成谗言才如此猜测,做不得准,其他事全是真的啊…” 真你姥姥个腿,这要是有人信就怪了。 这时候才想起甩锅,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 范继成被李淳罡彻底整懵了。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也终于懂得,人还是要靠自己的。 盟友也会翻脸,只有真我方可救赎… 于是他拿出最后的勇气,丝毫不让地说道。 “说的好,陛下您要明察,尤其是这乞丐的来历,没准是那陆尘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迷惑所有人,掩盖他与净厂勾结的事实!” 事已至此,范继成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都是无凭无据的事,至少能拖延些时间,而且以陆尘的坏,没准真如他所说! 正隆面色抑郁,眉心不时跳动。 反击正是关键时刻,就差一句拉出去喂狗了。 此话一出,就不是很完美呢。 可箭在弦上,他也不想管太多,当即面色一狠,就要先把这范继成杀了再说。 敢污蔑他拜把子的兄弟,必须死! 可他刚要发令,却听侧面小门处传来玉蓉的声音。 “皇儿你要慎之,一面之词不可作为凭据!” 呃~ 果然是顺景帝的老婆,这心软都如出一辙。 大臣们相当感动,他们甚至觉得,有个女皇才是大乾的福气呢! 范继成眼睛一亮,急忙再次辩解。 “陛下饶命,若是钱如是有数百人,这鲍三绝对逃不出来。 而且也不会这么巧,刚有所猜测,他便正好赶回来,还是在陆尘刚离开的档口。 这分明是陆尘使的奸计,在诬陷我等。 没准钱侍郎已经开始赈灾,敬王也不会谋反,实际情况到底如何,还未可知啊...” 越说越离谱,不由让正隆蹙眉。 他是完全不信范继成的鬼话,可有玉蓉太后撑腰,想动手很难。 至少前方事态不明前,范继成还不能动。 可就这么放任范继成等人离开,他又不甘心。 该死的地方官,这么大的事,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回头一定找个由头,全都扔忠义殿喂狗。 正不甘,突然有太监禀报。 “报,文华苑行走大学士求见,称有十万火急的要事...” 内阁作为中枢,消息都会汇总到那里,然后统一传给正隆。 十万火急,等不到上朝就要禀报,一定是大事! 正隆眼中莫名多了些许期待。 或许... “国事为先,快给朕请上来。” 片刻功夫,一名官员小跑着来到坤和宫。 看着有这么多大臣,这官员愣了一下,对着刘元甫和王成道点点头后,他跪地道。 “启奏陛下,河间府知府急报,开山岭附近发现数十名尸体,经核查,皆是赈灾官吏,副官陈庆也在其中...” 此言一出,大臣一片哗然。 无疑,鲍三所言都是真的。 那范继成想要翻盘,怕是再也没有一丁点机会了。 不要说他们,就连小门一侧,都有剧烈的咳嗽声传出。 第一次垂帘,刚发声就被打脸,显然,玉蓉太后被这消息打击的不轻。 至于范继成,更是身子摇晃,差点就瘫倒在地。 实锤了,如此证据确凿,正隆绝不会饶了他。 而刘元甫和王成道的问话,更是把他打入深渊,想拖延时间都不行。 “是不是还有番..净厂的尸体?” “钱侍郎呢,这些尸体里有没有钱侍郎吧?” “现场是什么情况,是否有打斗的痕迹...” 两位阁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却让那官员再次愣神。 “两位大人如何得知,现场确实有十几名番子的尸体。 可蹊跷的是,那些番子都是被朝廷的制式钢刀所杀。 而且现场无打斗痕迹,死掉的官吏并无挣扎,倒像是被人偷袭所致,也没有找到守卫官军和钦差钱侍郎的尸体...” “另据河间府各县报,赈灾队伍依旧在行进,却是于三日前便已经改道,向西方秦州行去...目的不明!” 真相大白,钱如是反了。 而且是去秦州,投奔了敬王! 得到确切消息,大臣们纷纷变色。 此刻,谁都知道,陆尘测算的不错,真的有谋反,还是一个坐拥封地十几年的王爷! 正隆怒不可遏,当即下令。 “逆贼,皇叔和那钱如是枉顾父皇的优待,竟然做出此等恶事,全都该杀!” 说着他立即命令道。 “来人,先把这范继成给朕拖出去斩了,然后...” 还没等他说出然后,玉蓉的声音急促传来。 “皇儿不可,惊变之下怎可枉杀重臣,应立刻喝令沿途州府拦截,征调兵马应对敬王啊~” 玉蓉此举中规中矩,可正隆却狠狠地一拍桌子,沉声道。 “母后,陆尘告诉过儿臣一句话,墨守成规和循规蹈矩的结果只会有一个,那便是重蹈覆辙。 所以这次,我定要先杀了这妖言惑众的范继成,以儆效尤! 还有,在国事上,我是大乾之主,是一言九鼎的真龙天子!” 第113章 乱世用重典,国危下猛药,看为夫这碗毒鸡汤的疗效 陆尘满身狼狈地赶回。 沿途他遇到了很多太监宫女,全都行色匆匆。 来到陆府大门前,却见张家姐妹正率领着家丁护院翘首以待。 “相公你怎么了,没事吧?” 张翠兰红着眼,扑上来就是全身揉捏,生怕他少了什么零件。 李有才也领着头目上前,一通嘘寒问暖。 “老爷你没被炸到吗,玄武街成了人间炼狱,青石板都碎成沫了,万幸您没事啊!” “听说您被抬到宫里了,那些笨手笨脚的大臣没磕到您吧。” “老爷听说您晕了,又施展水神通了,这才醒的?” “天杀的,一定是他们的水温不够,给您留下了后遗症,不过您放心,夫人早就命人烧了热水,保证您痊愈...” 这些人一脸谄媚,似乎知道的很多。 陆尘猜测,那些宫女太监,或许是往返于陆家报信的。 推掉了拍马的众人,他看向了府门,那里正站着红了眼的张诗仪。 红肿的眸子有喜有悲,还有掩藏极深的哀愁。 “进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陆尘温柔地拉起两女的手,进了内院。 刚入了卧房,张诗仪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 她扑进陆尘怀里,边哭边数落。 “好好的你逞什么能,丹道问天,听名字就了不得,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 “国运啊,那是几万万人的命运,就算你是真神仙,也哪里受得了。” “大乾又不是你的,你做个不折不扣的坏蛋多好,为何要去做英雄。” “现在好了,坊间都传你是神仙,大臣皇帝都认为你是忠国典范,可你自己呢,命都快没了!” “我宁愿和你一起坏,坏到被天下人唾骂,也不要你命不久矣,空留我一人在这红尘,呜呜...” 张诗仪一直哭,一直说,发泄着所有的担心。 陆尘见状不由疑惑。 思想转变可以有,但圣女秒变女魔头,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细问之下,张诗仪却什么也不愿说,只是摇头。 好在有个大嘴巴张翠兰,说出了张诗仪想法的转变过程。 事情是这样的,张诗仪在知道陆尘要施展大神通,准备测算大乾国运时,心里还挺美。 陆尘走正道,只要算的够准,就不再是个人人唾弃的骗子方士,而是正经的国之功臣。 她正在家里幻想,可噩耗传来,整个玄武街都炸了,陆尘生死未卜。 听到这消息,她彻底慌了。 她这才知道,做英雄的代价太大了,还不如坏蛋直接。 可她还不是最慌的,整个陆府都慌了,到处鸡飞狗跳。 有哭嚎着急的,有不知所措的,还有丫鬟背着重重的包裹,悄无声息准备开溜的,甚至有护院哈哈大笑,狂喊着要挖银子回家养老。 恶人谷的隐患终于爆发了。 这群被陆尘压住的人,在得知陆尘可能被炸死后,终于放肆起来。 张诗仪来不及多想,见此情景,小宇宙也爆发了。 陆尘生死未知,也只是未知,但陆家绝不能倒。 至少在确定陆尘生死前,不能出任何乱子。 陆尘在外唇枪舌剑,辗转腾挪,她是当家主母,在陆尘回来前,必须守好家! 于是她彻底冷下心,摒弃了所有人道思想,化身陆家规则执行者。 “陈塘,带领家丁封住所有通行的大门,看住围墙,但有意图出逃者,杀!” 看着张诗仪脸上的决绝,陈塘心中一凛,急忙领命。 “周武平稳住护院,所有欲图不轨者,直接杀了,然后来领着人来我这里复命。” “楚荣,窥测人心就靠你了,不管是丫鬟还是杂役,都分辨好了,等周武平过来后,一个也不能放过!” “李有才,你率领马六丁出陆府打探消息,联系所有来过陆家的太监宫女,让他们帮忙...” 张诗仪不缺才华,只是缺一颗冰冷的心。 面对陆尘的生死未卜,她终于摒弃了所有善意,站了出来。 屠杀开始了,张诗仪开始还很忐忑,面对鲜血的红色,有很深的负罪感。 可渐渐的,她的思维越来越清晰。 黑白只适合出现在回忆中,只有颜色鲜艳,才能留住这世间的美好。 至此,恶人谷的又一大恶人正式上线。 不到一个时辰,陆家再次沉寂下来,张诗仪居中而坐,面沉如水,似是化身为冷血屠夫。 可李有才传回的消息,却时刻牵动着她的心。 “老爷没死,他在生龙活虎地救大臣。” 那么危险,找个地方躲着多好,为什么还要去救人? 张诗仪完全摒弃善念,也恼怒陆尘一反常态的善意。 不过还好,至少爆炸并没有伤到陆尘,这让她宽心不已。 可噩耗再次传来。 “老爷他晕了,被大臣们抬到了宫里,说要找太医。” 果然不该救人。 张诗仪咬紧嘴唇,努力克制,等待着最新的消息。 “太医说老爷脉象微弱,估计蚌埠住了。” 张诗仪心里一抖,差点也跟着蚌埠住了。 “皇宫到处在搜罗浴桶,说是给老爷泡澡用。” 水神通吗,坊间传闻很神的。 可自家夫君不都是骗人的吗,她真心没见过啊! “夫人,神迹,水里冒出寒气,都结冰了,老爷他真的醒了。” 原来不是骗人,夫君只是懒得显露。 亏她还单纯地以为方士都是骗子... 张诗仪不动声色地昂起头,不让众人看到她噙满泪水的眼睛。 心中的激动却无法抑止。 下一瞬,又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夫人,不好了,老爷预言大乾要亡了,而且他因为倾注寿元的测算,已经命不久矣,只有半年好活...” 晴天霹雳。 张诗仪愣怔当场。 一波数折,最终还是因为那丹道问天! 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善良,为恶才是正道! 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 “娘子,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陆尘坏笑着解释道。 两女看着陆尘标志性的笑容,心中一松。 看陆尘的神态,似乎传闻不实,活半年这事有待商榷啊! “我说只有半年好活,可没说半年后就一定会死啊!” “其实吧,半年后只是没有现在这么滋润了。” 呃~ 这解释似乎也能说的过去... 不理会两人的惊喜,陆尘若有深意地道。 “乱世用重典,国危下猛药,为夫给正隆灌的毒鸡汤,也该到了毒发身亡...呸呸,该到了崛起的时候。” “这大乾,再不变变就真亡了...” 第114章 发奋涂墙的正隆,依旧要被大坏种忽悠 大乾上京已经十几年没有宵禁了,上一次宵禁还是在顺景帝继位时。 可正隆元年九月二十二日这晚,宵禁开始了。 这让秦楼楚馆怨声载道,也让富家公子们饥饿难耐。 丹道问天,整个玄武街都炸了,这好戏看完,怎能不小喝几杯? 推杯换盏间还能打探情报,问问那陆地神仙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命不久矣。 顺便在聊聊应天鼓的事。 一举多得后,自然要放松一下,醒醒酒,顺便提升下棍法等级。 可这宵禁就很不懂事。 大乾立国三百年,强横一时,哪还用这等防范的手段。 说不得,新皇正隆外强中干,被丹道问天吓破了胆,才下了这么怂的命令。 不过这不打紧,作为血气方刚的骚年公子们,哪能被一道旨意阻挡。 于是他们趁着夜色,绕过巡城兵马司的队伍,悄悄前行。 “站住,宵禁还敢夜行,净厂就让你们知道抗旨的代价!” 顷刻间,黑夜中一群番子走出,雪亮的钢刀反射着微光,格外刺目。 血气方刚没了,公子哥差点被吓尿,全都乖乖戴上枷锁,跟着番子前往净厂。 净厂啊,那可不是兵马司,随时会手起刀落的。 而且九千岁的治下,谁的关系也走不通! 人群刚走,几个人影再次显露在黑夜中。 为首老者面白无须,正是剔骨老太监。 他不动声色地静立,只有耳朵不时耸动。 “回传厂公大人,此路可通!” 一公里外,数百金黄铠甲的卫队正在前行。 卫队正中是大乾的正隆皇帝。 在他身侧是刘金、魏忠义,还有禁卫头子崔定山! 一名番子小跑而来,亮了腰牌进了队伍。 不一刻,禁卫军集体转向,向着青龙大街而去,一刻钟后,停在一处府邸门前。 府邸上书六个大字,“天下第一方士” 陆家,便是正隆此次夜行的目地。 此刻,正隆看着他亲自赏赐的牌匾,眉头微皱。 黑夜寂静,蝉鸣声皆无,门房的灯也灭了。 从小就爱武的正隆察觉到了不妥。 陆家大门黝黑,似有肃杀之气向禁军笼罩而来。 崔定山也感受到了异样,手执玄武大盾挡在正隆身前。 就在这时,陆家大门打开,白衣翩翩的陆尘信步走出。 “原来是陛下先到了,还请入府一叙。” 一句先到了,似乎很有深意。 正隆喜好军伍,想不明白这歪歪绕,也懒得想,当即领人进了陆家。 陆家正堂,正隆恢复了懒散模样,斜卧在太师椅里,疑惑地问道。 “陆兄弟,怎么就先到了,难道还有人要来?” 陆尘点头。 “牛逼子或者秃驴,也不知道是哪个,或者一起!” 正隆这才想起来,丹道问天中,好多佛道惨死呢! 旋即他怒道。 “为国捐躯是为忠义,怎可怪到陆兄弟头上?” “而且他们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陆兄弟神仙手段,来多少还不是送死!” 说着他表情黯淡下去。 “可惜陆兄弟你命不久矣,你我的兄弟缘分就这么断了,好可惜...” 正隆抒发心中悲情,一旁的魏忠义和刘金却各怀心思。 坤和宫上,魏忠义发现正隆变了。 大孝子竟然雄起,言之凿凿,差点再次把太后气死。 难得的是,不但说的头头是道,还将太后驳斥的哑口无言。 而那一道道旨意,哪还有昏君的影子,分明是开国太祖附体。 只是不变的是,在陆尘面前,还是那么谦逊和蔼,平易近人,略带着讨好。 曾几何时,他要是有陆尘一半的待遇,都可以为大乾去死... 再说刘金这里,那满心的羡慕和崇拜更是无法自持。 他可比魏忠义有心眼多了。 就陆尘这作态,哪有活半年的影子,可正隆毫不怀疑,还大谈兄弟情深的惋惜,可见其中毒之深。 自己要是有陆尘的心机手段,能得到正隆如此宠信,也可以为大钱去死... 呃~ 却说正隆,感慨了片刻,感伤着说道。 “我和母后闹掰了,她太仁慈,都已经有亡国之危,竟然还让朕放过范继成那老匹夫,我直接回怼,说我才是大乾的皇帝...” 正隆脸上有快意,有不舍。 “朕知道母后的用意,她怕朝堂不稳,再有大臣被朕逼得铤而走险。 可朕不怕,不忠之人存之何益,还不如让他反了。 文官们会贪钱,会搬弄是非,也会变着法的数落朕,可说到底都是些耍嘴皮子的,就算兵权在手,他们也没有谋反的本事。 而且朕也不是没有防范,宵禁一出,又命净厂成立暗部,敢动歪心思,朕杀了他全家...” 很自信,陆尘当即附和。 “攘外必先安内,陛下您做得对,范继成该斩,李淳罡也不能放过,哪怕刘元甫和王成道之流,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呃~ 正隆闻言讪讪。 “那个陆兄弟,只诛首恶,其余的咱们慢慢来,不急。” 他只是杀鸡敬候,让大臣们消停些,别在这亡国的档口搬弄是非。 却听陆尘道。 “陛下,那您都取得了什么战果,是不是又把太后关起来了,没过门的皇后也废了,打算立花娘为后?” 正隆面色羞赧。 “那什么,我都当面顶撞母后了,怎么能那么做,真把她老人家气出个好歹... 实际上吧,我和母后达成了协议,她以后不干政,也不会再管我,前提就是必须要同刘阁老的女儿成亲。 这事其实也没什么,自从上次你给了那坛子死心塌地丹后,花娘就非常乖巧,再也不提皇后的事了。 你不是都说了吗,两情若是久长时,只在意床榻上滚来滚去,花娘就每天和朕这般呢...” 正隆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似在回味,片刻后,才面色郑重地道。 “不谈这些儿女情长了,朕此来是问你丹道问天的具体事,敬王虽准备已久,但朕熟读兵法,已经下令三路兵马前去围剿,其不足为虑... 所以你那亡国之危,到底会应在什么地方啊?” 正隆难得如此正经,还是操心国事。 显然,他虽然昏庸,可在亡国的威胁下,不但被逼出了全部潜能,更显得忧心忡忡。 陆尘沉思,随即像是触碰到什么禁忌,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半晌过后,他才缓和些,苦笑着道。 “陛下,天机诡辩,我看到的不只是萧墙之祸啊。 既有域外狡诈的群狼,又有隐匿雨地的毒蛇,还有一头吊睛猛虎已经站起,似要下山而来...” 第115章 多事之秋,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隆神色复杂地离开了陆家。 陆尘给的答案模棱两可,任他如何追问,也都是些虎啊狼啊的。 和算命那一套一样,没有任何实际性的指明。 但出自陆尘之口,他可不敢等闲视之。 虎、狼、蛇,分别代表着威胁,他虽是真龙,却难招架四手。 被这么多猛物窥伺,形势将会非常危急。 他不由庆幸,还好答应了母后的建议,认了刘阁老这个丈人。 要知道,刘阁老位极人臣,他却是将帅世家出身,家中多有猛将。 而兵部尚书更是在其掌控中,在这大乾,其是唯一能制衡军圣萧南索的人。 有了刘元甫的支持,他才能一统三军,做个金戈铁马的武皇帝。 可想到萧南索,他又有些头疼。 功高盖世,却总是冥顽不灵... 甩甩头,正隆再次回想陆尘的深谈。 亡国的天机依旧朦胧,可陆尘却真的要走了。 任他如何挽留,依旧想去中州府,当个闲散王爷。 还说什么山清水秀风景美,没准还能多活几个月。 都说到这份上,他还真就不能再阻拦。 可没了陆尘在身后,他心里就很虚,总觉得前路艰难。 哪怕对阵母后,也变得缺少信心,更害怕大臣们再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还好,他极力挽留,拖延住了陆尘。 两人已经约定好,当他大婚之后,陆尘才能去就藩。 至于什么时候大婚,还不是他说的算。 也就是说,陆尘很可能要死在上京。 到那时,一定要厚葬他,埋进皇陵可能不行,列祖列宗都不会答应。 那就再盖一座陵墓,比忠义殿的规模要大十倍,至少耗资百万,这才对得起陆兄弟... 大乾宵禁的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具体原因,更不知道宵禁中还发生了很多事。 他们只是早上醒来,突然发现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不见了。 这很平常,青楼又不违法。 可是,宵禁之下夜不归宿,这就很危险了,听说昨夜不只有五城兵马司,还有净厂呢。 和这些大户人家相比,百姓们就消停很多。 敏感的他们嗅到了很大的危机。 昨天实在太炸裂了,陆地神仙施展大神通,以丹道问天秘术测国运。 可结果,上千丹炉炸裂,佛道的高人死伤数百,这样的国运要多凶? 重点是,传闻陆地神仙都被炸晕了啊! 只是窥测就被反噬,那就更别提更改国运了。 或许,好日子要到头了... 而还没过多久,应天鼓就响了。 那鼓邪性啊,老一辈都传,鼓响可比夜猫笑还可怕呢。 两件大事同时发生,大乾或许... 普通百姓都胆小,他们别说问,连讨论都是非常小声,就怕惹了什么祸事。 正自议论,一道红绫突兀显现,接着便是重重的马蹄声。 一名骑兵狂奔而来,不但烟尘四起,还带着小贩的摊位散落一地。 端的是一骑绝尘。 可小贩却没空收拾摊位,而是望着那空中飘扬的红绫出神,脸上更是没有丝毫怨气。 红绫急使,大乾最高级的通信兵,胯下的战马都是西域进口,这说明大乾在用兵。 可没听说哪里有战事啊~ 消息渐渐汇集,大家终于知道,红绫急使并不是一个,而是三匹,从三个方向的城门出了上京城。 战事很焦灼,至少有三个将帅要听令。 还没等他们消化这些事,应天府的捕快敲锣打鼓地出现。 “都听好了,今日午时三刻,菜市口问斩户部尚书范继成,没事的都去看啊!” 捕快敲着锣远去,只留下百姓们目瞪口呆。 户部尚书,那不是传闻中的一品大官吗,可一直没听说犯事啊,怎么一晚上刚过,就要砍头了? 果真是多事之秋,要不要去看? 正自犹豫,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走来,在十字路口张贴起了告示。 众人都紧盯着,直到官军走了才敢上前。 老秀才捋着胡子,摇头晃脑地为众人解惑。 “皇上有令,十日内仍旧宵禁,但有违令乱走者,交净厂候审。 无事则重责二十大板,但有图谋不轨,不论偷盗、醉酒寻衅,全部按大乾律叛国罪论处。” 好家伙,没事都要挨板子,还是二十板,那不是直接就把人打死了? 有事的话,哪怕偷盗都要诛九族啊。 人群中的小偷都被吓尿了,职业风险瞬间飙升到最高级,比上战场的士兵还危险。 可这还没完,没过一个时辰,又是一张告示贴过来。 “正隆元年二十二日,应天鼓响,陛下特昭告详情。 有赈灾钦差户部侍郎钱如是,狼子野心,辜负圣恩,枉顾灾民性命,屠杀上百官吏,携赈灾粮草投敌... 此等叛逆,皇上已下旨诛其九族,但有与其勾结者,同罪论。 另,凡有告发检举者,一经查实,赏银千两,有知悉其妻儿下落者,赏金千两,官者升三级,庶者恩封爵...” 这则告示立刻让现场哗然,老秀才一连念了三遍,仍旧满脸不可置信。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有人谋反,朝廷在出兵围剿。 事涉的肯定不只有户部侍郎钱如是,那尚书范继成或许也被牵连了。 应天鼓只响了这一次,就出了这样的大事,一如既往地邪性。 而且,陆地不愧是天下第一方士,这测算的神仙手段也太准了,丹道问天,一下就把天问出个大窟窿... 炸炉的锅原来在这里。 再想下去,赈灾粮号称价值五十万两,带着这么多的钱投敌,没准真是亡国之兆。 只是很多人想不通,这个投敌到底指的是谁,朝廷的兵马又在围剿谁? 菜市口,问斩开始了,范继成没有人样,满脸血污。 大刀被举起,他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随后便是状若疯狂地大喊。 “陆尘你这狗贼,天塌了也一定最先砸死你。 还有钱如是那逆贼,同样不得好死。 最后便是皇帝老儿,你就等着被改朝换代吧。 哇哈哈,丹道问天问出个乾坤反转,这大乾就要亡了...” 大砍刀迅速下落,斩出了一腔血柱,也斩断了范继成的未尽之言。 可在场的官员和百姓听来,已经相当恐怖。 大白天的还是午时,他们却全身凉飕飕的。 丹道问天的结果原来是乾坤反转,那么大乾真的要亡了吗?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很多人面色惊喜,并化身后退。 这些人有和尚,有背着药篓的江湖郎中,有街边卖艺的杂耍,更有单手老茧的屠户... 第116章 敬王反兵十万下中州,座天阎罗摊上事了 这些人惊喜后退,甚至连自己的摊子都不顾了,转身就匆匆离开。 他们都是各势力的探子,专职守在上京,探查大乾皇朝的最新动向。 卖艺的杂耍身形晃动,几下便出了人群,然后一直向东,来到东城的天桥上。 桥上很热闹,不但有各种卖小玩意的,还有些很多算命测字的摊子。 杂耍的人左顾右盼,最终来到一个摊子前,装模作样的一通测算后,他将一个竹筒遗落在了摊位上。 算命瞎子摸起竹筒,感受到上面雕刻的一朵青莲后,直接收拾摊子起身,匆匆离开。 屠户也是一样,他径自来到集市,在一个马贩身前停了很长时间。 两人拍着西域良驹的马屁,却是在马尾处完成了信息传递。 江湖郎中更为隐蔽,他竟然进了个全是暗娼的小巷子。 趴在暗娼身上奋斗了半小时,随后才心满意足地给女人写了个方子。 出门时还叮嘱道。 “花柳难治,按方抓药,半个月内就不要接客了…” 那妇人点头,随即彻底关上了房门。 最后便是一名和尚名,法号渡法。 他兜兜转转,很隐蔽地来到一处布行。 布行里正有一名太监,选了些花花绿绿的布料,显然是在为宫里的某位采买。 这是渡法的目标,他把信息传给此人,便是完成了任务。 可就在他准备进入布行时,却被一老汉拉住了身子,对着他说道。 “法不法,是法平等无高下,缘何万法皆非法?” 渡法一愣,此乃找他的暗语,意味着对方是江湖人,想要加入。 渡法不由定睛打量老者,作为最后的审核官,他要核查老者的本事是否合格。 可看着老头容貌枯槁,顶着个黑眼圈,还一副庄稼汉的打扮,他心中不屑。 天杀的,是不是因为赏金太高,什么阿猫阿狗都上门试探。 面对今天第五个说出暗号的人,渡法失望至极。 本还想说两句场面话,可眼看那太监都离开布行,当即甩开老者的手,沉声骂道。 “滚一边去,佛爷的拳头才是万法!” 说着快步向着太监追去。 老头懵了,他虽然是庄稼汉,可也有真本事。 上个考核人都说了,他是稀缺人才,能拿到最高赏金呢。 可现在,就让他滚了? 老头面色涨红,直到渡法走远,这才恨恨地一跺脚,气愤离开。 一个时辰后,老头出了上京城,进了一座城隍庙。 出奇的是,庙里不只有城隍,还有一座新做的泥像,竟然比城隍还高了三分。 当然,也更年轻,还是他从来没见过的神仙。 定定看了半晌,老者转过身,倚靠着泥像叹息道。 “有什么用,还不是整天高高在上,就看着我们穷人受苦,都是些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老者名为卓睿,江湖人称座天阎罗。 当然,那是以前,他已经退隐江湖十几年,只是个会打猎的农民。 可惜他身住中州府,会打猎也熬不过洪灾。 大水过后,不但粮食没了,野兽也死的死,迁的迁。 剩下的都被流民打死填肚子了,整个大山都光秃秃的。 这可不是说说的,流民饿的连树皮都被啃光了,就更别说野物了。 哪怕碰见个大老虎,明知不敌,也会两眼放光地扑上去,先咬下老虎的二两肉填肚子。 可以说,中州府里除了人,啥也没了,老鼠都快绝种了。 不得已,他只能带着儿子重出江湖,打算混碗饭吃。 原本经个牛逼人物介绍,找了一个不错组织,干些拿钱消灾,明码标价的营生。 可谁想到,一个滚字将他打落尘埃,又要为生计发愁。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的鹰啼传来,打断他的思绪。 “臭小子回来了。” 卓睿苦笑一声,接着闭了眼。 不一刻,随着一阵扑腾,吱呀一声,城隍庙的门再次被打开,一名胳膊上站着巨鹰的骚年走了进来。 少年面红齿白,刚进门就大惊失色。 “卧槽,老头你干什么呢,那是陆地神仙的泥像,可千万不能靠。” 卓睿懒散地睁开眼,骂道。 “喳呼什么,陆地神仙是境界,哪有叫这名字的?” 少年却丝毫不让。 “怎么没有,天下第一方士,丹道问天的陆尘,就被人称作陆地神仙,你背后靠着的便是那位。” 嗯? 卓睿一愣,随即点头,然后又摇头。 “陆尘啊,是个有本事的,可还算不上陆地神仙,你爹我当年叱咤江湖时,也有座天阎罗的称号。 当然,我号称阎罗,属凶神,主杀伐,和他们这些风、马、燕、雀不同。” 少年却是呸了一口。 “你可别给自己贴金了,还不是个养鸟的,杀人也是靠鸟动手,你就负责装神弄鬼。 可人家陆大方士不同,那是真本事,丹道问天炸了上千丹炉,一手水神通就解了天道反噬…” 这些卓睿也听过,知道自己拍马也不及陆尘万一。 可在儿子面前他可不想跌份,更何况他和陆尘又不认识,干嘛长他人威风… 少年说了半晌,见卓睿不搭理他,也觉得无趣,随后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拿了出来。 竟然是藏了一只鸽子在身后。 卓睿立刻两眼放光,盯着那鸽子便是一阵猛瞧,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小兔崽子行啊,竟然可以驭鹰猎物,一看就是我座天阎罗的种。” 卓睿说着起身,一把抢过鸽子就开始拔毛。 “啧啧,这鸽子可以,竟然比普通的大了一倍,够咱们爷俩的晚餐了…” 说着他拔毛的手突然停了,缓缓将鸽子腿上的一个小竹筒拆了下来。 “爹,这是啥,咱们是不是闯祸了?” 少年也看到了竹筒,不由问道。 卓睿皱眉点头。 这鸽子大的离谱,一看就是吃的好,一般人家养不起。 而能成为通信的信鸽,那就不是大户人家,而是超级势力。 没准就是朝廷呢! 摊上事了,只有打开竹筒,才能知道事的大小。 卓睿颤抖地打开,入目的一行字让他头皮发麻。 “敬王反兵十万下河间” 好家伙,不要说信息,就是每个字都让他肝颤。 敬王是谁,那是皇帝的叔叔。 反,反什么,定是和传言一样,谋反了。 兵十万,这在大乾腹地,几乎是无敌的。 下中州? 呃,这个有些难,到底是去了中州,还是已经把中州打下来了? 这下真摊上大事了。 兵贵神速,要是一个处理不好,他爷俩就是整个大乾的罪人呐~ 父子俩踌躇了好久,最后卓睿心一横,指着身后的泥像道。 “娘的,只能倚仗身后的陆地神仙了。” 第117章 鬼神莫测之能,如山神在世! 翌日,陆府大门前,卓睿父子躲过了夜巡的兵马司,天不亮就在这里守着。 终于,天蒙蒙亮时,陆家大门打开,一道身影一跑了出来。 卓睿眼睛一亮,急忙看向身边的儿子。 卓天凡却是惊呼出声。 “天啊,这人就是陆地神仙,他这么早出来做什么?” “别管那么多,他身边没侍卫,手中没弓箭,投下鸽子咱们就撤,别磨叽。” 卓天凡被呵斥,当即不敢耽搁,一声口哨过后,天空盘桓的老鹰立刻向下俯冲。 老鹰势若闪电,直奔陆尘而去,陆尘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伸了个懒腰便开始跑步。 父子俩看呆了。 老鹰啊,翅膀扇动的大风都呼呼作响,陆尘竟然没察觉,是没睡醒吗? 终于,砰的一声,老鹰爪子上的信鸽掉落在地,弄的尘土飞扬。 可陆尘仍然没有反应,依旧在奔跑,而且是向着两人的方向。 两人正自惊讶,见陆尘越来越近,心中咯噔一下。 卓睿当机立断,拉着卓天凡就开溜。 “卧槽,这陆尘不对劲,快跑。” “是不对,没准是个聋子吧。” 卓天凡回应。 “聋个屁,咱们被发现了。” 卓睿急促地低声提醒。 “不可能,我让小武巡视了好几圈,没有任何可疑。” 见陆尘停下身子,对着两人大喊。 “麻痹,原以为是杨过和小龙女,没想到是两个老爷们,浪费感情啊…” 两人吓得浑身一僵,差点就左脚绊右脚。 好在反应及时,这才再次没命的狂奔。 只是那卓天凡还不省心,边跑边问。 “老爹,小龙女是公主吗,那杨过是啥啊,也是鹰吗?” “我哪知道,有本事你问陆尘去。” 陆尘听的分明,不由好意提醒。 “杨过是因为和一个叫新冠的坏种干了一架,打没了一条胳膊,被称作独臂大侠。” 呃~ 卓家父子歪歪斜斜地跑远了。 陆尘皮了一下,觉得很开心,望着天空飞远的老鹰,他淡淡吩咐道。 “让李逸风跟上去,将这两人抓回来交给夫人,就说这是一双俯瞰大地的眼睛。” 街边的一处民宅里,立刻有人领命。 陆尘则拿起地上的鸽子看了一眼,随后很无趣地摇头,再次吩咐道。 “把这纸条给净厂送去,告诉魏忠义,就说我在野鸽子腿上吃出了天机,让他们看着办。” 呃~ 看着办? 民宅里的陆家斥候差点笑出声。 好大一条功劳被截胡,成就陆尘装的神弄鬼,九千岁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净厂,魏忠义的表情何止精彩,简直可以用五彩斑斓来形容。 信鸽那么多,为何偏偏这最要命的被陆尘吃了,这会是巧合吗? 绝对不可能啊! 这一定是陆尘的心机,或者是某些未卜先知的神通手段,再或者就是传闻中的天选之子… 魏忠义开了个小差,急忙拿着纸条入宫,请见正隆。 敬王真的反了,而且目标是中州府,必须第一时间汇报。 他紧赶慢赶来到皇宫,可正隆见到传信后,却松了一口气,还笑了。 这一下可把魏忠义整不会了,敬王谋反还值得高兴? 却听正隆自语道。 “皇叔很不明智,入西山府北上,不出十日便可抵达上京,他却偏偏走中州府,这是打算占据有力地形打持久战吗? 但这也蛮好的,中州府被攻下,以陆兄弟怕麻烦的性子,想必不会再提就藩的事了。” 呃~ 原来是因为陆尘。 好家伙,陆尘要是封王上京,正隆不得把皇位都让出去啊~ “刘金传旨,命济东府和江南道府兵全部屯兵中州道,同时令京营转向,把守中州至河间的要塞,看皇叔他怎么办?” 正隆安排后,乐呵呵地起身,心情愉悦地向着储秀宫而去。 十万大军,还是没打过仗的生瓜蛋子,他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储秀宫中,花娘倚靠在床榻上,脸上满是愁容,并没有发现正隆的到来。 “爱妃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母后又来了,说好的不管咱们的事,我这就去找她...” 正隆的话将花娘惊醒,她急忙坐正身子,并笑道。 “不是的,陛下你莫慌,臣妾只是做了个噩梦,正后怕呢,与太后娘娘、无关。” 花娘说着笑容消失,提到太后时,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正隆瞬间就懂了。 “花娘你是梦到母后了吗,这个、朕总不能把母后赶出皇城吧...” 花娘摇头。 “陛下您说笑了,妾身只是担心所致,只要太后娘娘不来凶我,久一些自然无恙。” 正隆急忙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个我可以保证,母后她再敢来烦你,立刻和我说,不行、不行我还把她关、看护起来。” 花娘会心地笑了,这次是真的开心。 两人你侬我侬,又是一番甜蜜,正隆满意离去。 他刚走,花娘的表情再次纠结起来。 不一刻,老太监出现在寝宫中。 “小主,炼丹的伤亡已经报了上来,三百七十人当场身死,余下一百多人全部重伤致残,无一幸免。” “到底是什么原因,查清楚没?”花娘问道。 “查了,炼丹的材料和丹炉都排查了一遍,虽然其中有硝石和木炭,却没有硫磺,所以这绝非火药所致。” 老太监的眉头也皱在一起,接着道。 “而且按照那配方重新演示过十几遍,没有一次炸炉,这非常蹊跷,或许只能解释为...” 老太监似乎怕触犯什么禁忌,并没有说下去。 花娘却是喃喃道。 “丹道问天,鬼神之力吗?” 老太监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 “丹道问天后陆尘昏死,入水而活,然遭天道反噬,命不过半载,请辞而去。 后范继成和李淳罡慷慨陈词,欲定陆尘欺君之罪。 恰此时应天鼓响,经证实,实为敬王反了,丹道问天被证实,为此李淳罡被下天牢,范继成于午门问斩, 其将死时大喊出了陆尘丹道问天的解语,大乾将亡!” 花娘闻言点头,随后直视着老太监,正色问道。 “依你之见,陆尘到底若何?” 老太监沉吟半响,最终还是答道。 “鬼神莫测之能,如山神在世!” 花娘的身子一颤,最终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山神是她信奉的最高神只,可见老太监对陆尘的评价之高。 可她并不惊讶,丹道问天只是其中之一,这些天待在宫里,她早已知晓陆尘太多的不可思议。 “还好他只有半年可活。” 感慨一句,花娘郑重道。 “所有消息立刻传回,王朝自有考量,至于陆尘...山神也不能离开大山,定能寻出破绽。” 第118章 一手丹道问天,天下大势为之剧变 丹道问天在市井之中越传越邪乎,陆尘的声望也越来越高。 尤其知道陆尘为此命不久矣,百姓们的崇拜就更甚了。 于自上京城向着四周扩散,各城各郡的百姓都在为陆尘建庙。 后来都成了盲目跟风的情况。 “你们村干啥呢,怎么供了个年轻的菩萨?” “这个啊,我也不太知道,太叔祖说这是陆尘,在世神仙,有求必应的。” “有求必应?我们村生出来的都是女娃,人丁越来越少,观音都不好使,不行也供这活神仙试试…” 渐渐的,不管是求财还是求子,寻人还是找物,哪怕进山砍柴,下河抓鱼,也要先去活神仙那里拜拜。 以至于,陆尘的神仙名头越来越响。 当然,有识之士和愚民们不一样,他们虽然也惊叹陆尘的能力,却不会盲目崇拜。 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 这是自负者的骄傲。 却也有很多强者坚信陆尘,并深受丹道问天的鼓舞,准备干一些大事。 勾丽国,国主高太奇身披豹纹兽皮,端坐骷髅王座上,看着他的重臣。 “坏消息,大乾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国师,名叫陆尘。 其为方士,身具水神通,举手间便可起死回生,丹道更有问天之能,堪比山神在世。” 众大臣闻言纷纷变色。 勾丽一直与大乾不睦,至今两国边境仍屯有重兵,堪称死敌。 若是大乾有一位山神,那就太难了。 不说能力,作为大山的子民,光是山神对士气的打击,便能让勾丽军崩溃! 可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就算真的有,勾丽王如此说,岂不是平白让民众恐慌? “好消息,此人以寿元为代价,测算出了大乾天机,奈何其倾注寿元过多,且天道反噬,最多还能苟活半年。” 原来如此,只有半年,那真是太好了。 天佑勾丽,没了这样的奇人,大乾每况愈下,就再没什么好怕的了。 而且听勾丽王的口气,测算出的大乾国运似乎并不好? 期待中,高太奇嘴角泛起笑容。 “更好的消息是,陆尘丹道测算的结果是,大乾国运已衰,覆灭在即。 而且刚测算完,秦州的敬王便谋反,大乾正隆皇帝已派出三路大军围剿…” 嘶! 原本很多人不信陆尘的本事,可听到大乾有人谋反,不由都信了。 随即他们都兴奋起来。 “大王,大乾派出三路大军,那他们内部岂不是无兵可用?” “拱卫大乾国都的京营都被调没了吧,那样只要突破防线,便可长驱直入,生擒大乾皇帝。” “不对,为避免被各路击破,每路大军都要比叛军多,那样一来,京营也不够,必是已调集边军回援。” “嗯?难道说,大乾边军那20万人被调走了很多?” “大王,这是我勾丽的天赐良机啊…” 高太奇很满意大臣们的猜想,因为这和他的预测不谋而合。 而且还有一点是大臣们没想到的。 只见他哈哈大笑数声,随后眯着眼睛道。 “你们别忘了,那陆尘的本事已经通天,他的预测必然精准。 所以在这饕餮盛宴中,我们不必留手,必举全国之力,逐鹿大乾。” 逐鹿大乾,这是勾丽人一直的梦想。 可和谁逐鹿呢? 北境胡族,茂盛的牧草中一座金色大帐耸立,账顶狼旗迎风招展。 帐中,胡族武威天王看着一众部落首领,举起手中的骨杯。 “众位,天日渐冷,大乾亡国在即,我等南下打草谷的时候到了,若是诸部勇猛,牧马中原指日可待。” 瞬时,立刻有人附和。 “我萨尔图部愿意追随天王,定将南人杀的片甲不留。” “雅各部誓死追随天王,这个冬天我们不要受冻挨饿。” “萧南索又怎样,只要他的边军被抽调,就不信还能挡住天王的铁骑。” “哈哈,大乾的国师用性命为我们指路,去晚了肉都被抢光了…” 武威天王见状,当即豪气万丈。 “果然勇猛,诸位与我干了这杯,随后便立刻回部点齐人马,听我号令。” …… 岛国,天皇和一众幕府聚首,谈论的也是大乾。 可他们阴狠的小眼睛中满是惋惜。 “天赐良机,可惜我神照国人口不足,战船不够,否则也能占上一席之地!” “没办法,只能日夜赶工,然后调集所有可用之船,能抢多少算多少吧。” “济州府守卫必已去平乱,我们或可在大乾多呆些时日…” 最终,天皇一锤定音。 “八嘎,告诉所有登陆的人,不要见什么就抢什么,尤其是那草鞋,虽然舒服,可一双也不许带回来。 谁要是不穿木屐回来,就把他老婆充入官妓,慰籍勇士…” 江南道,一座巨大的道观后山,碧色湖泊里青莲朵朵,美不胜收。 一名青衣女子坐在青莲中,出尘的气质似是与莲花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一名老道急忙走来,隔着老远便大喊。 “教主,上京传来很多好消息,我们青莲教的机会到了。” 女子一惊,随即喜道。 “召集所有青莲使,议事。”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所有听闻消息的势力都在积极应对。 一手丹道问天,天下大势为之剧变。 可以说,大到国主,小到江湖门派,都被陆尘的手段所迷,开心地谋划起来。 只是他们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陆尘的布局,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沦落成了陆尘“祸国殃民”的棋子。 当然,犹如净厂出世一样,对大臣而言是屠刀利刃,对国而言却是切除毒瘤。 所以,虽然大势已成,可到底是不是祸国殃民,还有待考究。 而在秦州,第一枚棋子却不像其他势力那样快乐。 敬王是顺景帝的亲弟弟,纯正的皇家血统,虽有争龙之心,但一直因为胆小,并未敢表露。 哪怕是先皇驾崩之时,他也是和顺景帝百般谦让,甚至为了避嫌自请来到秦州。 可随着时间的发展,他越来越难压制心中的大志。 尤其是侄子正隆继位后,他就越发难耐。 天下之主必为有德者居之,就那个爱养狗的小崽子,凭什么可以当皇帝? 盖了个忠义殿,还弄了个净厂,封了方士当亲王,如此倒行逆施,大乾的江山迟早被败没了… 可再怎么难耐,见多了皇家无情,他始终还缺少些胆量。 直到,那个该死的钱如是,他竟然拉着赈灾粮食来到了秦州… 第119章 就这胆小如鼠的王爷,实在不适合谋反啊 敬王真的还没准备好啊! 一年前他就和王府幕僚决定谋反,却因为担心,被问起就推说再等半年。 半年过后,又被问及,他说再等三个月。 三个月到了,幕僚再催,他说两个月,然后一个月,最后十五日... 可刚说了十五日,钱如是就到了。 娘希匹,赈灾粮价值数十万两,全都送到他这没受水患影响的秦州,这下麻烦了。 厕所里的黄纸,说不是粑粑谁信啊! 没招,他被赶鸭子上架,穿上了那身过气的黄袍。 可他也只敢在王府里穿穿,还严禁侍卫外传。 面对招募的军兵,他也不敢做什么慷慨陈词,只说了些帮先皇守江山的擦边球。 好家伙,这可把幕僚们急坏了。 这都造反了,就算不成功,也要轰轰烈烈地吧。 蔫了吧唧一副怕人知道的样子,这王爷天生就没有当皇帝的命啊。 龙椅就那么烫屁股吗? 钱如是本是踌躇满志而来,可见到敬王如此,也气得后槽牙生疼。 他觉得,青莲教虽然是老鼠,却也敢打敢拼,是个比敬王更好的归宿。 可奈何,他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上。 于是到达秦州的当天,在敬王出城迎接时,他便大喊一声。 “臣已和敬王兵变,誓要清君侧,杀陆尘,还天下以清明。” 好家伙,敬王还在发懵,一众幕僚见状大喜,直接下令,将秦州府彻底夺了去。 也没啥夺的,秦州守将早就归了王府,只有个冥顽不灵的知府。 杀了便是。 至此,敬王唉声叹气地反了大乾。 虽然幕僚和招募士兵信心高涨,可在他看来,这很可能是条不归路... 再接着的数日,他整备军务防线,巩固反军士气,逐步将秦州所有郡县收归旗下。 可坏消息比他预想的还快。 “大王,出大事了,上京城已经知道咱们造反了,而且是在咱们兵变之前便已知晓...” 敬王吓得差点从鎏金龙椅上跌落。 他满脑子的不可能。 兵变之前,那不是未卜先知了? 幕僚们也纷纷站出来呵斥。 “荒谬,你竟然说在咱们谋反的前一天,朝廷便已经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就算钱大人改道被发觉,并飞马回报上京,也要三日后,绝不会这么快。” “可传信的怎么会说谎,那么大乾又是如何得知呢?” “除非...” 一句除非,所有人怀疑地看向钱如是。 被当做老六盯着,钱如是也慌了,他急忙跪地分辨。 “冤枉啊大王,我不但带着数十万粮草,还把家中妻儿接来了,怎么可能是大乾的卧底呢!” 有道理。 不过事情无绝对,夫妻无血缘,没准有了什么红杏出墙的绯闻,早就反目了。 若上面的假设成立,这儿子是谁的也不一定... 呃,扯远了,敬王的思维没有如此缜密,他不再怀疑钱如是,而是对着信使道。 “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本王详细说说。” 于是他知道了丹道问天和应天鼓的事,而钱如是也已经被告发。 丹炉炸死近千人,这消息挺爆炸。 更爆炸的是陆尘的本事,竟然真的测算出了他会谋反。 有这样流弊的方士在,谋反还能成功吗? 尤其是他们谋反的口号,清君侧,那是直接奔着陆尘去的! 而且陆尘已经获封中州王,那可是紧挨着秦州,若是前来就藩... 敬王有些后悔了,他想换个和陆尘无关的名头,却被手下劝阻。 “主上不可,君无戏言,朝令夕改是大忌。” “是啊,很容易军心不稳,导致士气低落。” “主上您大可放心,那死方士一定是瞎编的,凑巧而已。” “待到我领兵入了上京城,必先取那陆尘的首级,交由主上出气。” 最后听钱如是说道。 “大王你放宽心,那陆尘都命不久矣,哪里还能来就藩,而且上到正隆,下到百官,没人想让他做真正的中州王...” 还是钱如是懂他,终于让他放下些担心。 虽然心里依旧不踏实,可从谏如流的敬王只能接受。 可没过一会,又有密探来报。 “大王,大乾皇城宵禁了,户部尚书被问斩,狗皇帝已经派了三路大军围剿咱们,而且有消息传出,那陆尘将要就藩中州府呢!” 想什么就来什么,三路大军围剿,他这十万人能够看不? 而且那陆尘竟然要就藩,是不是算到了他们的口号,专程来针对他的... 敬王担心之下,不再管幕僚的劝说,当机立断道。 “本王决定了,大军不入河间府,改道中州,务必尽快将中州府拿下!” 几家欢喜几家愁,很多幕僚惋惜,叹息没了这直捣黄龙的机会。 却也有很多人长舒一口气,就比如钱如是。 说实在的,看了陆尘的那么多手段,他也真挺怕陆尘的。 更何况敬王如此胆小,万一指挥不当,直接被大乾剿灭,那就一切皆无了。 而选择中州府,只要顺利拿下,陆尘就绝无就藩的可能。 中州道地理位置特殊,易守难攻,绝不会轻易陷落。 加之有无数流民,只要拿出些米粮,反军便能迅速膨胀,到那时可不是十万大军,三十万、五十万都有可能。 虽然流民战斗力低,可只要守住中州道,整个南方都是囊中之物。 就算不能打败正隆的大军,也能划江而治,裂土为国,到那时他就是从龙之臣,官爵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敬王大军正式开拨,直袭中州府,也就有了正隆下令围困中州府的事。 ....... 上京城,正隆担忧的不是敬王,而是陆尘所说的虎狼之流。 当然,那些事还没影,这担忧并不太多。 他此刻更在意花娘...和陆尘。 作为兄弟,他想亲自把陆尘送走,这是他的执念,也是他为陆尘献身大乾的真心感激。 所以他高兴敬王出兵中州府,还要拖延半年再大婚,让陆尘不能在生前就藩。 可是,他低估了陆尘离开的决心。 而且他更忘了,皇帝大婚这事,他说的并不算,钦天监才是挑日子的专属机构。 李淳罡已经进了天牢,正在被审问,这钦天监里,自然是陆尘说了算。 而且丹道问天这事一出,整个钦天监里,包括剩下的副监正,全都把陆尘当神仙供着。 最后,五日后大婚的奏折被拿了过来,还是玉蓉太后亲自送来的。 然后玉蓉没有走,而是手执打皇鞭站在他身侧,等着他批阅... 第120章 就你得罪我的那些小事,我保证一条也不会忘... 正隆还是信守承诺的,很爽快地批了奏折。 有鞭子在,不信也不行。 最重要的是,叛军正攻打中州府,以他对陆尘的了解,那是绝不会去惹麻烦的。 这是于私,于公来说,母后做的没错,用兵之际,刘阁老确实需要安抚! 于是正隆大婚的日子就这么定了,五天后的九月三十。 昭告发出,群臣自然嗅出了其中的味道,大小官吏把刘阁老家的门槛都踩烂了。 百姓则有些疑惑。 大战在即,缘何如此。 后来有风声传出,日子是陆大方士定的,为的是冲喜。 他们这才恍然,随即心中升起希望,有陆地神仙出手改运,大乾或许并没那么难。 对此,陆尘既点头又摇头。 “冲喜自然是真,但煞气弥漫,若有恶事冲撞,便为不协,无用矣。” 此话自上京神仙居传出。 据闻那一日,陆尘与净厂九千岁吃酒,大醉之后所言。 这则消息就这样传开了,当然,也被很多有心人记下,并马不停蹄地传到了大乾境外。 九月二十六日下午,陆府,王成道终于坐在了陆家的正堂。 他摸着包浆的楠木太师椅,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 有能进入陆家的小激动,也有被陆府带来的豪奢体验而震撼。 入眼的全是金丝楠木,就这一个正堂,能换他好几座小院。 再看墙上挂的,全是名家字画,每一幅都是至宝级,比他当年进过的皇家藏宝阁还要震撼。 花瓶摆件更不用说,哪里有什么瓷器,痰盂都是纯白玉质,妥妥的金玉满堂! 怪不得陆家规矩多,一般人都不让进门。 这根本不是刁难,而是怕你磕坏了东西赔不起,分明就是对穷鬼的保护。 “尘王殿下,老朽有些气闷,咱们还是出去说话吧!” 王成道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 他不但害怕不小心弄坏个宝贝,还生怕喘气过大,把垫茶杯的金箔吹跑了。 “唔,就依阁老的意见,咱们湖中凉亭一叙。” 陆尘颔首,善解人意地说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金箔掉落在地,却是理也没理,甚至起身时还狠狠踩了两脚。 这一脚似乎踩在了王成道的心头,差点就给他踩出了心脏病。 终于,揪着心到了凉亭,喝了杯茶后,王成道这才缓过气。 随即思路也彻底打开,谈起了正事。 “尘王大人,冲喜真的可解国运?” 这是他最上心的事,陆尘太神了,他必须亲口问问。 陆尘点头,很神秘地说道。 “虽杯水车薪,可解燃眉之急,唯恐有恶事冲撞。” 王成道闻言,怨念地问道。 “可、可是尘王,您既然知道怕冲撞,却为何说了出去,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听了,必有恶事临门啊!” 陆尘眉头一挑。 他当然是故意说的,都打算欺君误国了,没有恶事不是白玩了吗。 善意地提醒,才能给那些坏种信心,尽早爆出不良企图,这只是他计划的一环而已。 而让他皱眉的是,王成道能上门来问,说明其很警觉,并不是如其他人一样,甘愿做个温水中的青蛙。 这是个真心忧国忧民的。 但也不能惯着。 “王阁老,天意如此,莫要强求。” 呃~ 王成道被怼没词了。 他行得正坐得端,主张个事在人为,对陆尘这甩锅相当不耻。 要是个普通人和他说这个,他绝对大鼻窦招呼过去。 哪怕是和尚道士,他也不会惯着。 可陆尘这个本事奇大的玄学大方士,说天意就相当合理。 最重要的事没成,王成道也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办接下来的事。 好不容易进了陆家,还有和陆尘当面深谈的机会,好为人师的他自然不能放过。 所以他准备和陆尘冰释前嫌,然后在伺机探知陆尘的想法? 最后施展毕生所学,纠正陆尘歪了的思想,助其浪子回头,成功上岸... 至少也要杀掉这豪奢的风气。 “尘王,以往多有得罪,实在因不知大方士的本事,还望海涵。” 王成道郑重说完,还深深一礼,显得诚意十足。 陆尘也如他所料,很温和地摆手道。 “嗯,哪里哪里,就你得罪我的那些小事,我怎么不会放在心上,保证一条也不会忘...” 王成道正弓着身子,闻言不由晃动脑袋。 他以为自己耳屎过多,影响了听觉! “你耳朵没问题,我就是这样的人,套用我老家的古话,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用大乾律干嘛?” 王成道惊的瞪大了眼睛。 哪里的古话,没有一点君子之风啊! 他搜肠刮肚,把诸子百家都问了一遍,也没找到这话的出处。 “而且方士和其他教派不同,道家遇事要拿起,佛家讲究放下,我们则直接拿下,主打的就是个万事随心。” 随你妹,专骗皇族,佛道加起来都没你们狠。 说到这里,王成道算是彻底懂了。 这是明确告诉他,陆尘就是块顽石,就算他这个大文豪,也要一边去。 看着陆尘玩味的笑容,他敢肯定,接下来他要是敢说出一句纠正的话,至少会被送个“滚”字。 或者就是一通毒打。 太特么的顽劣了。 王成道强压心中怨气,稳定心神,说起了最后一件事。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放在石桌上。 “尘王大人,这是老朽的学生所写,其名许青云,现为中州府尹,他仰慕您的本事已久,知道您获封中州府后,喜不自胜。” “奈何中州流民四起,叛军将至,就藩之事恐成空,所以在闻听你命不久时,甚为憾事,特托老朽带书信一封,请观之...” 王成道说着决然起身,不给陆尘报仇的机会,大步如风地离开了陆府。 陆尘玩味地看着这封信,陷入深思。 他在想这封信是否真如王成道所言,是来自小迷弟的崇拜,还是大臣们另有所图? 想了片刻也没整懂,便直接打开了信看了起来。 入目的是漂亮的楷书。 文字工整,笔画分明,显然其文字功底上乘,写的时候也下了一番功夫。 再看内容。 “闻尘王之事已久,手段通神,深敬之,仰慕之日已久,知您获封中州府,喜不自胜,忐忑至今无可释怀! 下属虽名为青云,自问有青云之志,然志大才疏,水患过境却毫无建树,陷中州百姓于疾苦,常有饿殍... 愧对圣上之恩,更无颜面见封地之主,唯有等您到时,以无用之身以谢之,可又逢叛军来袭,官无头而何以抵,只有奋己之力,与中州共存...” 陆尘看完,也得出了结论,这真的是个胸怀大志的小迷弟啊。 第121章 只是上门报复闺蜜老公,可不是什么第三者啊~ 陆尘相信许青云是他的小迷弟,但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特工,他不能凭直觉判断一个人。 所以,他要试探。 只见他刷刷地写好了一封信,并叫来李有才。 “让护院去马六丁那挑一匹千里马,把这封信送到中州府尹,亲自交给许青云手上。” 吩咐完,陆尘冷笑一声。 李有才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这笑他太熟悉了,每次陆尘这样,便有人要倒霉了。 说不得便是这收信的人,他唯有心中感叹。 “中州府尹,希望你能挺住啊~” 而此刻,上京城内,由于皇帝的大婚,到处都在变成喜气的红色,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 百姓们期待陆尘的预言,希望冲喜可以阻挡大乾的霉运,都开始自发地帮官府布置红色。 皇宫中也一样。 玉蓉一力主张的事,自然最上心,亲自指挥着太监宫女,不但要有红色,还把整个皇城洗刷了一遍。 去除污垢,不但干净整洁,或许还能把大乾的霉运都清除。 只是有一个地方,始终是她心中的一个刺。 储秀宫! 不但因为那里有个狐媚子,正隆整天往那里跑,还因为她的宝贝女儿也总去那里。 “母后,我是去给你探听情报,保证皇兄大婚时,不会有人跳出来阻拦。” 这是太平公主的说辞。 可她始终不太信,作为母亲,她能察觉出太平神情不自然,定然有事瞒着她。 但太平不想说,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等操持了正隆的婚事后,再和女儿深谈一次。 而太平看似欢快地走了,心中却是莫名暗淡。 她一路来到储秀宫,在花娘的帮衬下,换了一身太监衣服,跟着某个采买的太监出了宫。 玉蓉猜对了,她哪里是来打探情报,分明是要花娘掩护,借机溜出皇宫。 没办法,整个皇宫中,也就只有储秀宫是能摆脱玉蓉的掌控。 而之所以出宫,因为她要去找她最好的闺蜜。 当然,名义上是这样,其实在心底,她更想见的是闺蜜的相公。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很不巧,她被某个渣男降住了,更离谱的是,这人还是天下间最大的骗子,更是她闺蜜的相公... 当然,太平可不认为自己是第三者。 因为她是要去报复的! 终于,她来到了一处府邸,看着那天下第一方士的牌子,她恨恨地跺跺脚,随即上前叫门。 “我找那大骗子...不,我找张诗仪,你就说平安到了。” 随手扔给老廖一块金疙瘩,太平在陆家门房等候。 没错,这里是陆府,张诗仪是她的闺蜜,而她要报复的人,正是陆尘。 可就她一个太监打扮的小女子,上门这恶人谷,想要报复大恶人之首,实在有够扯淡。 太平也想到过这个,却只是在脑中匆匆而过,接着便给忽略了。 能不能成是一回事,但态度一定要有,尤其是在她知道那件事之后。 那是在一个下午,她去储秀宫做客,实则去探听情报。 和花娘聊了好久情啊爱啊的,直到黄昏,她才离开。 可一侧的小路上,两个宫女的议论吸引了她。 “皇上要大婚了,接下来是公主了吧?” “嗯,按道理是这样的,不知哪家公子有这福气。” “福气?公主再漂亮,可也不干净了,娶了个晦气回家吧!” “啧啧,你说那事吧,我差点忘了,当时又亲又摸的,全都便宜了大方士。” “岂止啊,我看到那陆尘把舌头都伸进去了。” “嘘,小点声,这事公主还不知道呢,太后有禁令,被听到就会被处死。” “哎呀,那咱们不说公主,就说大方士,那还阳秘术当真了得,不但能救人,还能享受,我也好想试一次呢...” 太平脑中仿佛有几千只蜜蜂在飞舞,嗡嗡直响。 这就不干净了? 怪不得自从醒来后,贴身的宫女全没了,其他宫女太监看她的眼神也都怪怪的! 原来还阳秘术是又亲又摸,还伸了舌头? 该死的陆尘,亏自己还有些感激他呢,竟然这么粗鲁地灌注阳气。 这样一来,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名节就全没了... 太平的脸嗖地就红了。 她没有去寻议论的宫女,而是迅速地低下头,连身边的下人都不敢去看。 “都给我滚,本宫自己回去,呜呜...” 太平红着眼睛跑回了寝宫。 这事一直折磨着她,虽然没人再说什么,可她总感觉,身边人的眼神更加古怪。 然后她脑补更多的是,陆尘当时施法的场景,还有那舌头伸过来,到底是个什么赶脚.... 所以,今天她鼓起勇气来到陆府,是为名节被污的报复! 具体怎么个报复法,她也没想好,反正就想见见陆尘。 正想着,迎接她的人走了出来。 是张诗仪,容光焕发,全身散发着成熟气息,比以往更加明艳动人。 再对比那更加高耸的胸部,太平不由心中发酸,却也有些疑惑。 自己也是被揉被亲,还伸了舌头,就算没有怀孕,也算是被滋润,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呢? “妾身参建公...” 见张诗仪要行礼,太平急忙尖着嗓子阻止。 “呃,诗仪姐姐你不要客气,本、杂家此来只是顺路而已...” 张诗仪知道太平公主是偷跑出来,也不再坚持,将太平迎入了陆府。 闺蜜好久没见,中间还出了很多变故,两人自然聊了好长时间。 太平也终于少了些纠结,一直抑郁的心情好转很多。 而随着熟悉,她也被陆家的一切所震惊。 看着奢华的卧房,再看向张诗仪头上锃明瓦亮的琉璃簪子,太平公主感叹道。 “姐姐,这陆家堪比皇宫,你如今过的一定很好吧?” “没什么,都是身外之物,我早就看开了!” 张诗仪摇头答道。 太平公主撇嘴,就那手指粗的琉璃簪子,又红又绿的,她在皇宫都没见过。 而且她听说,前几天京都拍卖行卖出过一只,也是类似样式,被人以三万两拍走了呢! 难不成就是张诗仪戴的这个? 见太平盯着自己的头上看,张诗仪无所谓地取下了簪子,大方说道。 “平安你说这个吗,没什么稀奇的,若是喜欢便送你了。” 呃~ 女人对美好的东西,抵抗力都是负数,太平也不例外。 奇幻的造型,光彩夺目的样式,他小嘴张成了o型,结巴着说道。 “几、几万两的东西,就、就送我了?” 张诗仪不在乎地点头。 “当然送你了,这玩意在外面很稀有,可我陆家不在乎。” 就在太平被张诗仪的大手笔震撼时,却见张诗仪拿出个匣子,里面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琉璃簪子。 足足有十几枚,而且颜色也是紫的、粉的、橙的不一而足。 和匣子里的相比,太平瞬间觉得手上的这枚不香了... 第122章 超级震撼,邪恶器灵太阳能 太平被一堆琉璃饰物惊到了,可这还没完,张诗仪又给他展示了很多神奇的东西。 那是一面全身镜子,平整光亮都不是什么稀罕的,重点是人站在前面,照的太清楚了。 甚至于,太平站在前面,竟然在镜中自己的眼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如此清澈且纤毫毕现,好神奇! 这是至宝啊~ “此乃琉璃造物,相公说叫玻璃。 他还说,以后陆家不但窗户,就连浴盆都要用这种透明玻璃的!” 呃~ 浴盆用这个,是有特殊的爱好吗? 太平在震惊中胡思乱想着,好半晌才问道。 “诗仪姐姐,陆尘他在哪弄的,琉璃国也没有这样精湛的技艺吧?” 张诗仪耸耸肩,不屑道。 “公主殿下你说笑了,琉璃国算什么。 相公他说这叫神通,现在是第三重,只能弄些琉璃。 等练到第四重后,便能点石成金了。” 理智告诉太平,这是吹牛逼。 可接下来,张诗仪又给她展示了超豪华的琉璃制品。 卧房外的空地上,摆了一个直径足足一米的半球型架子。 架子上面布置了数百块琉璃,全是能反射的小镜子。 确切地说,是数百块至宝。 可至宝被砸碎装在个破架子上,这是真败家啊。 就在她为小镜子惋惜时,却见张诗仪拿来一个水壶,放在架子顶端的竹圈上。 随后旋转架体,令其对准太阳。 “平安,你是不是以为这东西很败家?” 太平深以为然地点头,却见张诗仪接着道。 “其实我刚见到这东西时,也很生气,那么大的镜子给砸碎了,怎么也损失个几十万两。” “陆家就算再财大气粗,也不能这么败啊,可夫君说这是一件法器,收集天地阳气的超级法器,价值一座金山呢...” 吹的没边了,指不定又是什么障眼法。 太平公主的世界观还在,她相信陆尘的本事,更相信陆尘掉渣的人品。 可渐渐的,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一个光点出现在水壶上,异常明亮。 随着时间推移,水壶竟然有白气冒出,并越来越多! 太平用手捂住张大的嘴,不可思议地看着,直到水壶彻底沸腾。 “天、天啊,真的是法器?” 张诗仪骄傲地点头。 “相公说了,这是一件圣级法器,里面住着个叫太阳能的邪恶器灵。 这器灵能够吸纳阳气为己用,非常强大,但凡有靠近者,都会被其所伤...” 若是平时听到这话,太平一定会嗤之以鼻,然后回去报告玉蓉,有骗子妖言惑众。 可此刻,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她信了。 随后她心中一惊。 如此邪恶的器灵,万一跳出来怎么办? 她浑身汗毛乍起,一脸凝重地把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那夺人阳气的邪恶器灵。 看到太平都吓的面色苍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张诗仪解释道。 “别怕,器灵虽然邪恶,却已经被相公制服,现在这器灵就是我陆府的火头军,专司烧水的营生。” 说着她取下沸腾的水壶,给太平泡了一杯茶。 “快来尝尝,相公说了,女人喝了这器灵烧的水,不但姿肤养颜,还能早生贵子... 呃,不对,是得偿所愿呢~” 张诗仪说漏了嘴,急忙改口。 太平将信将疑,试探半晌后也没见到器灵作怪,这才作罢。 可端着那滚烫的茶杯,她又不好了。 这是开水,连半点火星都不见便能让水沸腾,绝不是什么障眼法。 果然是天下第一方士,那些不可思议的手段没一个是骗人的。 接下来的一天,太平跟着张诗仪来到了陆家假山旁,也见到了陆尘那点石成金的炉子。 现在还不能点石成金,却能把沙子变成晶莹剔透的琉璃。 当然不只是炉子,还有些别的东西。 陆家的假山四周,全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有的是奇珍房,有的是怪力楼,有的叫万物室... 最让她记忆犹新的是百香阁,因为那里实在太香了。 隔了老远便能闻到让人迷醉的香气。 那里的主事叫花徒,只是个少年,却非常幸运地被陆尘灌注神通,有闻花辨香的能力。 其产出了各种奇异好闻的香水,张诗仪送了她一瓶,让她满身都是香气。 不只有香水,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可以滋润皮肤的爽肤水,可以防治蚊虫的花露水… 还有提神醒脑,可治鼻塞鼻痛的风油精。 张诗仪却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说这风油精还能让男人大展雄风。 具体用法是要涂在男人那里,但也没说清楚,太平也不知道具体是哪里。 她就问陆尘涂了没,谁想到张诗仪勃然色变,大呼那是会要命的。 太平顿时大惊,细问之下就更迷惑了,因为陆尘涂了张诗仪会没命。 这事就好难,别人涂了与你何干,怎么就没命了,最终她也没搞懂。 不过她知道了这风油精的来历。 这是陆尘和李淳罡斗法研究出来的,说是天克李淳罡的十灰散。 据张诗仪说,陆尘研究出来后仰天大笑,非常嚣张。 还说李淳罡就是个锤子,连风油精的正确用法都不知道,真是暴殄天物的大傻叉。 收获了一堆震撼后,太平走了。 今天的一切都相当科幻,她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格格不入,与所有地方都不同,似乎是个被遗忘的地方。 可是,它却有自己的规则。 这是陆尘创造的世界,在这里,每一件东西都在颠覆着人们的认知。 很新奇,如同一次探险,相当刺激。 可最遗憾的是,她没能见到陆尘。 天杀的,明明命不久矣,却仍旧坚持去钦天监上差。 还说什么为了皇帝大婚,死而后已。 这话若是搭配着陆尘最近所作所为,她没准就信了。 可是,见到张诗仪的样子,她坚信,命不久矣一定是在鬼扯。 而懒散的陆尘会去上差,也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 眼看日头西斜,她没时间等下去,就只能离开。 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明天不再来陆家,而是前往钦天监,看看陆尘到底在做什么坏事。 第二天,太平公主旧计重施,在储秀宫装扮成小太监,和一名小太监混出了皇宫。 随后两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钦天监。 终于,在一个名叫普惠的残疾和尚帮助下,她见到了陆尘。 可陆尘却说着些奇怪的话。 “钦天监是专责观察星象的地方,可你们不但没发现星星的本质,连观测都还停留在用肉眼去看的阶段,实在让人不耻。” “怎么,都不服气吗,那就让你们见识下我方士一脉的观天神器,阴阳九转探天镜...” 第123章 阴阳九转探天镜 阴阳九转探天镜,那是什么东西? 太平疑惑地继续偷窥。 她和官员一样,都瞪大眼睛,看向陆尘身后的所谓神器。 很长,也很粗。 像个大象鼻子,却是顶端粗,越向后越细,到了尾部只比手指粗一些。 材质上,这是个竹制品,由九节粗细不一的竹子制成,可组装拆卸,上面雕刻着复杂的符文。 这些符文太平还见过,那是在阿拉伯进贡的物品上面。 符文后面标着古朴的倍字,九节竹筒上依次是2倍、4倍、8倍、16倍... 就这么个竹制品,真的是神器吗? 太平将信将疑, 可看到竹筒顶部透明且反光的材质后,她心中一凛。 竟然是琉璃,也被陆家称作玻璃的东西。 见识到超级清晰的大镜子,又看到过封住器灵的太阳能,太平突然觉得,此物没准真是神器。 如她所想,只见陆尘将竹筒拆卸开来,变成九个竹筒,然后非常大方地将每个竹筒交给官吏们。 “一群蠢猪,都拿好了,用眼睛对准我的法器看,你们会发现不一样的世界。” 官吏半信半疑,却又莫名兴奋地照做,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芜湖,老夫的茶杯怎么变大了?” “大树,快看大树,它长了一倍呢!” “我才刚擦过桌子,怎么又落了好多灰?” “牛鼻子,你的鼻毛好粗,太恶心了。” “秃驴,你脑袋上竟然有杂毛了...” 好家伙,就听这惊呼便知道,官吏们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此物必是神器。 太平听的那叫个心痒难耐,非常想亲自试试。 只是她是乔装出来,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露面。 而且她也不是很自信,就凭她和陆尘的关系,恐怕都不会让她摸一下。 “大坏蛋,就知道欺负人。” 正不爽地嘟囔着,却听陆尘道。 “我这法器可是我方士一脉的宝贝,不是我吹,只要组合起来对准月亮,别说广寒宫,就连那玉兔有多少跟毛你都能数出来。” 很夸张,可前有陆尘的本事,后有他们亲眼所见,在场的人都信了。 不过没人会管玉兔有多少根毛,而是想着,若是正巧嫦娥在洗澡,那才刺激啊... 可惜陆尘没给他们yy的机会,直接催促道。 “行了,都拿回来吧,弄坏了你们赔不起,我是要带进棺材板的。” 绝对赔不起,可能看嫦娥洗澡的神器,怎么能带进棺材板呢? 一时间,很多人心中火热,纷纷自荐。 “陆大人,难道您还没有传人吗?” “是啊,您看我行不行,我从小天资聪颖,好多大儒都要收我当弟子呢,可我独爱玄学,这才当了道士。” “小僧最具慧眼,能辩阴阳,若是能成为您的徒弟,绝不会辱没方士一族。” “大方士,我是祖传的阴阳户,论资质没人能争得过我...” 现场刮起了一波拜师风,大家都在曲线救国,想让这神器留存于世。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另辟蹊径。 “胡说,我才最适合,虽然我资质平庸,但家有良田千倾,豪宅三座,家中存续更是不可计数... 别的不说,孝敬师傅这事,没人能比得过我,而且这法器我可不会白继承,定可让师傅他老人家满意!” 好家伙,如此重的铜臭味,这是用上了真金白银啊。 再看说话人,是上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公子,名叫司徒绝,来钦天监就是混官职的。 这样的人,真要比钱,在场众人加起来也比不过。 但大家却没有气馁,而是送上了鄙视的眼神。 开玩笑,就凭天下第一方士的本事,是你那几个臭钱能摆平的,这不是侮辱人吗。 说不得陆尘一发飙,随手一个诅咒,就教这司徒绝做人。 太平也是这样想的,她觉得,陆尘就剩半年好活,怎么会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可是她想多了,就见陆尘很是郑重地思考了一下,然后不舍地看了手中神器一眼,颓然道。 “那什么,你叫司徒绝是吧,开个价吧!” 开价? 神器啊,刚刚还赔不起,现在就要出价了? 在场的人都懵了,愣愣地看着陆尘,包括门口的太平。 显然,谁也不信能测算国运的大方士,会是一个贪财的小人。 “都看什么看!” 陆尘冷哼着扫视了众人。 “我也有家人,不但有陆府,还有两个小妾呢,她们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难道我就不要为他们想想吗,等我升天后,没了精神依靠,再没了经济来源,她们要怎么生活?”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可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小妾认识你陆尘前,也没被饿着吧。 而且国事当前,国之重器就这么卖了,变成一个富商的收藏品,这是暴殄天物啊! “还有,收起你们君国大义的心思,国是家的国,有家才有国,只有无数个陆家不倒,才能撑起整个大乾,水能载舟的道理都不懂吗...” 陆尘一通歪理,不给所有人反应的机会,直接就开骂。 “你们不要整天想着国家大义,为君分忧,只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那就是大乾的幸事。” “想象一下,大乾人人都腰缠万贯,会是如何昌盛,到时外族来袭,咱们直接用钱砸死他们...” 这就是国富民安吗,太平的脑袋有些不够用,看似很对,却总觉得不妥。 房间中,陆尘已经再次问价。 “司徒绝,君子坦荡荡,别说拜师那些客气话,直接给个数,合适的话这神器就归你了。” 呃,真的要卖吗? 司徒绝顿时大喜过望,直接伸出一个指头。 “陆大人爽快,我、我出十万两,这是我所有的家当。” 陆尘没有二话,甚至都没有思考一下,直接回道。 “好,成交,这神器归你了。” 在场的人都傻了,没想到陆尘来真的,还这么干脆,竟然都不待还价的! 完犊子了,这东西给了司徒绝,还不如被陆尘带进棺材板呢,那样他们还有个盗墓的念想。 太平也被雷到了。 能看到广寒宫的宝贝,自然能看到南天门,或者天庭吧。 那这十万两...实在是太少了。 这要是买下来放在她的寝宫屋顶,没事看看蟠桃会,欣赏下仙女的舞蹈,那多美啊。 若是赶上个七月七,不但能亲眼目睹鹊桥相会,还能学些生猴子的宝贵经验,这可不是老宫女干巴巴的教学能比的。 眼看着交易达成,太平再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冲了进去。 第124章 我这神器有九转,拆开按转卖也很合理吧 “我出11万两!” 一声大喝,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原本一脸得意的司徒绝也愣了。 在这钦天监,谁不知道他家的财产,还敢出来争抢? 不只是他,就连跑出来的太平公主也哑火了。 就差那么零点一秒,她就喊出了十一万两,可谁想到,这事也有人截胡。 仔细看去,站出来的竟然是个道士。 可牛鼻子都这么有钱了吗? 喊话的人是青玄。 面对所有人惊讶的样子,青玄脸上闪过一抹得意。 道士怎么了,至宝出世,当然是有财者得之,他们道门可不差这点钱。 可又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阿弥陀佛,小僧愿意出十二万两。” 是断了一条胳膊的普惠。 显然,和尚虽然总喜欢化缘,却也是不缺钱的。 “十三万两,我这就让人通知我爹,只要他同意,我看你们谁能争得过我。” 司徒绝也反应过来,立刻叫嚣道。 “十五万,我现在就能拿出银票!” 青玄当仁不让地再次道。 而普惠却是呵呵一笑,智珠在握地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愿意出价二十万两,不知两位是否能跟上!” 闻言,司徒绝当即面色涨红,大叫道。 “我出…” 可他话说到一半,却被陆尘制止。 “司徒绝,你先等等,我这人言出必诺,都说成交了怎么能反悔呢! 所有你不用出价,就十万两,这探天镜归你了。” 都抬到二十万两了,怎么就不要了,反而坚持十万两卖掉呢? 难道就不想小妾过的更好些吗? 明明是贪财的真小人,现在却要言出必诺,在场众人都被这反转弄懵了。 这分明是个重承诺的正人君子啊! 一瞬间,司徒绝陷入狂喜中,犹如被天大的馅饼砸到,嘴都咧到了后脑勺。 反观青玄和普惠,那脸色黑的,比死了爹都难看。 他们只恨自己反应慢,若是早想到用钱买,那就赚大了。 而太平已经石化当场,显然是搞不懂陆尘的用意。 可下一刻,她懂了。 只见陆尘拿出一个竹筒,随意地塞进了司徒绝的手里。 “拿去吧,十万两白银别忘了,今日之内送到陆府就行。” 呃~ 好家伙,原来十万两只能买一节? 夺笋啊! 这阴阳九转探天镜可是九转,岂不是要卖九次,那就是九十万两啊。 果然是贪财的真小人,和正人君子没有一点干系。 在场众人都反应过来,随后一脸羡慕地看着陆尘。 聪明人已经想到,就看青玄和普惠的架势,九十万两可凑不齐这九转神器。 而此刻,青玄和普惠听到陆尘的话后,已经撸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了。 最尴尬的就是司徒绝了,他拿着一倍的竹筒,犹如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满脸幽怨。 “陆大人,东西不能这么卖吧,我要买个能看嫦娥洗澡的神器,这个却只能看秃头的杂毛,相差太大了吧!” 陆尘却冷笑一声,翻脸不认人地道。 “切,你是还没睡醒吗,你出的价别说一节,连半节都不够,要不是为了开门红,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直到把司徒绝磕碜的抬不起头,他这才对着众人道。 “好了,现在拍卖第二节,大家不要急,后面的七节也都会拍卖,我保证一个不留,把整个阴阳九转探天镜都卖掉。” 呃~ 很多人差点没崩住,笑出了声。 果然,这是个真小人,又来夺笋了。 而青玄和普惠也没了刚才的激情,他们脸色变得阴沉。 刚才只是被幸福冲击了一下,现在他们想到的是,不管是谁,也别想凑齐这神器。 因为有三方在竞争,就算再有钱,能拍下三节以上,都算是实力最强的,绝不可能将九节全部拍下来。 那么除了钱,想凑齐这神器,或许只能依靠其他办法...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多拍下几个才更省事些。 “20万两!” 司徒绝率先喊道。 显然,他虽然被陆尘打击的够呛,却没有失去争夺的心思。 而且他还有些小聪明,刚才就是因为最先喊价,所以才能十万拿下第一节,这次没准还能成呢。 青玄和普惠都鄙视地看着他。 其他人也一样,都觉得这小子是被馅饼砸傻了。 陆尘就是个贪财的,刚才只是在抛砖引玉,引出两个竞争者后,怎么可能像刚才一样呢? 不得不说,司徒绝想得挺美啊。 可在一众人的鄙视下,陆尘直接开口。 “卧槽,你小子很上道吗,看你这么顺眼,二十万两,这第二节也归你了。” 说着不等其他人反应,直接将标着四倍的竹筒塞到了司徒绝怀里。 只是说好的拍卖,就这么儿戏般地拍完了? 太特么性情了。 如此草率,竞价的热闹都没了,对吃瓜群众们太不负责了吧! 不要说别人,捧着两个竹筒的司徒绝都麻了。 梦想和现实从来都是遥不可及的,哪怕是买个钦天监的五品官,他司徒家都花了大几十万两。 而神器两节才花了三十万两,那么只要嘴再快点,掌握了抢答的精髓,想集齐也并不是太难吧! 青玄和普惠在咬牙切齿地悔恨后,也变得心中火热。 妹的,原来陆尘这么性情,那还想什么以后,抓紧抢答先! 两人彻底被陆尘的玩法弄乱了阵脚,眼睛瞪得老大,紧盯着陆尘的嘴,生怕再错过捡漏的机会。 而普惠更是信心满满,他能成为佛家驻钦天监的顾问,可不是浪得虚名。 那是靠着激辩和出人的反应速度,在几十万弟子中杀出来的,还顺便提个小玄奘的外号呢! 他自信在快嘴这个领域,旁边的俩歪瓜裂枣绝对敌不过他。 终于,陆尘咳嗽一声,再次出声。 “第三节,起拍价,20万两,开...始!” 陆尘的开字拉的很长,直到始出来,三个声音依次响起。 “20万两!” “20万两!” “20万两...” 两个声音几乎不分先后,可普惠满脸喜色,因为大家都能听出来,他的声音超前很多。 然后他就眼巴巴地看着陆尘,等着陆尘的真性情。 可惜,鸡你太美。 陆尘面上有一瞬间的纠结,随后淡定道,“没听清!” 呃,普惠立刻成了苦瓜脸,正要分辩,却听身边传来竞价声。 “30万两。” “25万两。” “好,青玄道长声音快,价格高,是个有缘人,三十万两成交。” 第125章 三百多万两啊,这钱比近百贪官加起来还多呢 又见一锤定音。 陆尘似乎有些傻,明明是拍卖,却像是生怕拍太多一样,直接把第三节塞给了青玄。 很遗憾,司徒绝咂吧着嘴,只恨刚才没有快一点。 普惠则全程懵圈,肠子都悔青了。 又一节没了,还是被青玄这个老仇家,而且只花了区区三十万两。 更可气的是,明明他是嘴最快的,却是三节一个也没捞到... “下一个,第四节开拍。” 瞬间,又是三声叫价。 “20万两!” “30万两。” “30万两。” 这次普惠还是最快,而且直接喊出个20万两,声音辨识度最高。 可惜的是,陆尘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妹的,你个秃驴脑子有坑吗,都说了是拍卖,你这叫价越来越低是几个意思?” 扎心了。 普惠羞的脸都红了。 一旁的青玄乐呵呵的落井下石。 “陆大人您说对了,这秃驴不但脑子有坑,还是六个呢。” 陆尘附和。 “入了佛家的都脑袋有坑,没坑也要被烫出坑,坑越多地位还越高。” 好家伙,两人的一唱一和,普惠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而一旁的司徒绝就很鸡贼,试探着喊了一句。 “三十五万两!” 于是,他又成了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怀里再次被塞了个竹筒。 呃~ 青玄瞬间满脸懊悔,普惠也急忙收了心思。 第五个,叫价再次开始。 第一名,普惠,“三十六万两。” 第二名,司徒绝,“三十五万两。” 第三名,青玄,“四十万两。” 陆尘,“呃,谁会和钱过不去呢,而且道士和方士一脉相承,青玄是有缘人啊。” 唔,又被偷家了。 普惠那个气啊,五转都没了,他还是鸭蛋呢。 恨恨地瞪了青玄一眼,他再次收敛心神。 第六转,普惠吸取了所有教训,不但最早,喊出的也是最高价。 “五十万两!” “恭喜这位得道高僧,用你的诚心换来了得之不易的缘分,再接再厉哦!” 普惠对于陆尘的鼓励狠狠点头。 “七十万两!” 这是普惠的第七转报价,成功碾压另外两人,再下一城。 至此,三人平分秋色,至少都拿到了两节竹筒,而价格也被提高到70万两。 第八转,司徒绝后继乏力,小聪明没再有任何用处。 而青玄再次咬牙发狠,叫出了一百万两的天价,可奈何,普惠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地喊出个110万两。 这可是大乾半年的gdp,可见佛家是多么富有。 与之相比,从面色大变的青玄便能看出,单论财力,道家差了很多呢。 当然,在场众官员们看来,这都是超有钱的祖宗。 就这么一会,三人硬是给陆尘贡献了325万两白银。 三百多万两啊,这比上京城那近百贪官加起来还多呢。 原来和贪官相比,佛道才是大户,千年底蕴可不只是教徒,还有富可敌国的钱财。 终于,在感慨中,拍卖进了尾声,大家也都期待着最后一节的价格。 陆尘却是惋惜又庆幸地道。 “芜湖,幸好遇见三位大买主,神器这才不必蒙尘,感谢大家的慷慨。” 众人疑惑中,陆尘再次道。 “众所周知,我乃是吃了神游仙丹,领悟神通的大方士。 奈何命不久矣,所以我身上的神游丹也没什么用处,就当是神器最后一转的赠品,送给有缘人吧...” 好家伙,原来是买一送一,还是送了个仙丹? 一时间,所有人呼吸急促。 如陆尘所说,自从陆尘的手段传遍四方,他的经历已经不是秘密。 而能让陆尘有这些手段的神游丹,更是成了所有人争相吹捧的传说。 据闻,陆尘本是个方士学徒,幸运的是,其师得道飞升后,给他留下一枚神游仙丹。 就是因为这枚丹药,陆尘吃下后假死,躲过了公主带人的屠杀。 而醒来后,便觉醒水神通。 再接着竹筒变水龙,陆府捉鬼,坤和宫里请冤魂,皇宫捉妖,水神通救下太后母女… 最后更是一手丹道问天,不但炸死上千佛道混子,还测算出了大乾的国运。 这些传说,追根究底都是因神游仙丹而来,现在听说会附赠仙丹,谁听了不呼吸急促,血压上涌。 只可惜,他们没钱! 或者说,没有那三个大财主那么有钱。 再看司徒绝三人,那是相当兴奋了。 神游丹啊,就看现在陆尘的身家和本事,倾家荡产都值!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三人都磨刀霍霍,瞪大眼睛看着陆尘,就等着拿出全部钱财来拼命了。 可陆尘却好整以暇地说道。 “诚惠,325万两,先把钱交齐了吧!” 呃~ 大家都是来上差的,虽然要么家中豪富,要么背靠大树,可怎么会带那么多巨款? 就他们的身上,325两都凑不出来,更别说加个万字。 “陆大人,您放心,我司徒家不差钱,说多少就多少,我可以立字据的。” “阿弥陀佛,小僧也可以,我可以拿佛教至宝舍利子抵押。” “贫道说话算话,身后有整个道家,道家圣器出云浮尘就在我这里…” 三人急忙解释加承诺,陆尘却是冷笑。 “这是耍我吗,公平交易讲究的是钱货两清,童叟无欺,这还用我教? 你们三人的命加起来,连325万的零头都不值,让我信什么? 至于那些至宝,和我那神器相差多少,心里没点比数吗,你们还好意思提…” 一通说教,三人都紧张不已,眼巴巴地看着陆尘,就怕给取消了拍卖资格。 不过还好,半小时的教育过后,陆尘话锋一转。 “东西都拿回来,带上钱财去陆府领,只一天时间,过期作废,我接着卖。” “至于神器的最后一节和神游丹拍卖,暂定三日后,皇上大婚的前一天进行!” 没理会几人复杂的脸,陆尘收回探天镜,就向着房间外走去。 窥天的噱头一出,再有神游丹的诱惑,他相信,今晚之前,三百多万两会一分不少地送到陆府。 至于最后的拍卖能收入多少,他也不确定。 不过风声已经放出去,到时绝不只是这三人,收入也将是个天文数字。 正想着,他被一个弱弱的声音叫住。 “陆尘,那神器窥天镜你还有吗,我也想买。” 三百多万的东西要买一套,口气不小,难道又是一条大鱼? 可为什么笃定他还有窥天镜呢? 陆尘看去,发现竟是乔装的太平公主。 对于这个昨天就上门的老六,陆尘呵呵一笑。 “我还有神游丹呢,你要不?” 第126章 一则拍卖消息,整个上京城都炸了 太平不知道陆尘的言外之意,她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却还是傻傻地问道。 “可以吗,多少钱?” “不要钱!” 陆尘回答的很大方,笑容也更灿烂。很阳光。 这让太平有一瞬间的失神。 可下一刻,她幡然醒悟。 她和陆尘不但不熟,还有些积怨,陆尘绝不是个大方的人。 更何况,每次陆尘露出这样的笑容,都是有人要倒霉的前兆。 猛地打了个寒颤,太平急忙摇头。 “不用了,我、我只是说说,那探天镜我也不买了,更绝不会说出去。” 她想通了,陆尘不会那么好说话,更不会放任她知道秘密不管。 那么很可能,这神游丹不但不神,还相当狠毒… 这下轮到陆尘惊讶了。 他倒是没想着杀人灭口,就是打算试探下太平的反应。 真要是想要,他也不会吝啬,别人故意找死,他才懒得拦着。 可太平不但不要,还打算帮忙保守秘密,这就很懂事啊! “但愿你说的是真心话,否则小心花妖上身!” “我、我绝对会保密,哪怕是母后,我也绝不会透露!” 太平急忙保证,直到陆尘离开,她才松了口气,随后颓然叹息。 本是不由自主地想看个人,结果却是差点被误会,还没了性命,这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只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把报复忘的一干二净… 陆尘领着护院出了钦天监,却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了净厂。 阴暗潮湿的房间中,魏忠义正忙着看各地奏报,见到陆尘后急忙换上笑脸,起身相迎。 “陆兄弟,有什么事招呼一声,杂家亲自过去就行。” 陆尘挥手。 “怎么?还怕我多走两步路,连半年都活不到吗?” 魏忠义急忙赔罪。 “看您说的,我哪有那个心思,要我说就您这气运,现在看是半年,半年后没准又成了长命百岁呢!” 这话他是真心的,作为最早认识陆尘,并从陆尘手里接过净厂的人,魏忠义对陆尘的寿命相当有信心。 陆尘也不再调侃,面色严肃起来。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魏忠义心中一凛,急忙答道。 “准备好了,陛下他也同意了,名字就按您说的,叫净衣卫,归净厂统领,主管大乾内外的情报工作…” 魏忠义脸色不自然起来。 “只是、还有些出入,这净衣卫虽然归净厂,实际却是陛下派的人,而且紧急情报也是直接通知陛下!” 陆尘无所谓地耸耸肩。 大乾也有情报机构,叫军机处,主要涉及大乾内外军事。 可惜归兵部统领,随着战事减少,加之年长日久,基本就只剩下空壳子了。 有个近万人,也大多是将领安排进来吃空饷的,人都指不定在哪快活呢。 所以陆尘给魏忠义出了主意,既是给净厂增加些权利,也算是未雨绸缪,不至于大乱后变成聋子瞎子。 至于被正隆掌控,他也无所谓。 毕竟以他和正隆的交情,只要他开口,这机构随时都能为他服务。 “老魏啊,那些都无关紧要,我现在要告诉你个重要情报,事关国本,所以不管是净衣卫还是净厂,都要全力去执行…” 魏忠义心中一颤,陆尘的语气可比揪出贪官时正经多了,他急忙屏气凝神,仔细聆听… 半个时辰后,魏忠义一脸沉重,亲自将陆尘送出了净厂。 随后他一声大喝,召集番子头目和净衣卫开会布置。 再接着,不管是净衣卫还是净厂,全都动了起来。 他们悄无声息地离开净厂,向着整个上京城笼罩而去。 而净厂所在,无数信鸽也快速升空,向着四面八方飞掠。 与此同时,上京城暗流汹涌,江湖人行色匆匆,要么在上京城乱窜,要么快马加鞭地出城。 上京傲鹰商行,司徒绝有声有色地介绍着今日做的大事,不时比划着探天镜的神奇,又说着神游丹的不可思议。 在他上首,两个端坐并仔细聆听着。 其中一人是他的父亲司傲,另一人虽穿着汉服,却是高颧骨鹰钩鼻,完全是北方蛮族的脸颊。 等司徒绝说完,司徒傲和那蛮族对视片刻,两人同时点头。 那蛮族瓮声瓮气地道。 “带着钱去陆府,把那几节竹筒拿回来,让我见识下神器的不同之处!” 天下药材行,一名脑袋上全是戒疤的老僧听完了普惠的描述,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普惠可堪大任,迟则生变,立刻领钱前往陆府。” 说完又转向身边人。 “渡法,把今日事告诉宫里那位,拍卖之事由那位定夺。” 元贞观,掌教真人听了描述,当即修书三封,命三名弟子骑着快马去送信。 侠义会、火刀盟、赤脚帮…上京城的大小帮派也都在行动,纷纷派出送信的人,向着城外疾驰。 当然,还有皇城。 储秀宫里,花娘和老太监一直在密谋,哪怕正隆前来,也是一句身体有恙给挡在了外面。 正隆心情郁闷,随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向着仁寿宫而去。 在他想来,花娘之所以不见他,很可能是因为他那不省心的母后。 路上,刘金一直和他唠叨着,说的都是市井传闻,还是关于陆尘的,他也没心情听。 陆尘的本事大,传闻多也很正常。 陆地神仙怎能没有个神器呢,就那弄水龙的竹筒,普通人还不是当神器看! 这都不是事,陆尘当得。 至于最后的拍卖神器和神游丹,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就以陆尘那不客气的性子,想要钱的话哪还用什么拍卖,早就和他张口了,哪里会出去卖宝贝。 更何况,就算卖也是卖给他,毕竟净厂已经深入到州府,每天都有白花花的银子入账呢。 纵观天下,最有钱的地方就是他的内库,陆尘那懒鬼绝不会舍近求远的。 可是,在寿宁宫门口,他听到了与猜测相反的话。 只见太平抱着玉蓉的胳膊,撒娇般地央求道。 “母后,我说的都是真的,陆尘他要卖神器呢。 阴阳九转探天镜啊,据说能看到月亮的广寒宫,那里可有帅气的吴刚呢。 这样的神器可不能便宜了外人,必须得是我们皇家的。 你想啊,能看广寒宫就能看天庭,也能看南天门,那可就真的见到神仙了。 这可是大事,作用也太多了。 你不是害怕打雷吗,只要派人盯着天上,一旦雷公拿起锤子就提前来通知您,岂不妙哉?” 第127章 哪里是抽疯,这都是我陆家的基业 当晚,陆尘早早地吃了饭,然后坐在正堂喝茶。 张诗仪坐在他身边絮叨。 “老爷,那百香阁越来越香了,花徒他都走火入魔了。” 张翠兰嗑着瓜子补充。 “是啊,花徒的嘴都是红的,手指甲更红,妖里妖气的,像妖怪一样。” 呃,这么说也对,要么现代人的嘿咻怎么叫妖精打架呢! 陆尘眼皮也不抬地喝茶。 “不管他,妖气才好,那都是钱啊!” 两女听不懂,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能再次道。 “还有那奇珍阁,前些天鼓捣泥炭,这两天又鼓捣猛火油,天杀的,那可都是军中杀器。” 张翠兰补充。 “是啊,那东西烧在身上浇不灭,可残忍了。 而且就在今天,奇珍阁的人又鼓捣石灰岩呢,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哪个算奇珍,也不知道他们抽什么疯。” 呃,按理说和奇珍不搭边,可在陆尘看来,那都是宝贝,而且全是他的吩咐呢! 至于抽疯… 陆尘狠狠地掐了张翠兰的屁股,在其吃痛声中喝斥道。 “胸大无脑,妇人之见,那都是陆府以后的吃食,给多少奇珍异宝都不换。” 两女对视,随后再次出声。 “万物室又是什么,弄些玻璃组成的框子,整天对着水看来看去,还能看出花来?” “这还没完,他们一会井水,一会河水江水的,还不时哇哇大叫,声称看到了叫生物的妖怪。 我就纳闷了,见到妖怪不应该害怕吗,他们兴奋个什么劲?” 两女一唱一和,挨个点评。 “还有怪力楼,弄些轮子拽来拽去,还天天神神叨叨,说什么给一个支点就能翘起地球。 切,多新鲜,撬动个破球有啥稀奇的,都是些憨货。” 说到这里,她们突然压低声音。 “相公,假山底下的作坊又炸了,而且很严重,新招的几十个杂役都死了。” “那名方士也重伤,胸口全是血,却张牙舞爪地说胡话,说就差一点点,神机颗粒就成了…” “老爷,不行咱停了吧,这都炸三次了,人市里都传出了谣言,声称陆家招募上千人,是要谋反呢!” “谁敢胡说,老子把他送忠义殿去。” 陆尘一声大喝,随后挥挥手,语重心长地道。 “这些事我都知道,你们不用管他们干什么,只要把人看住就行,但有心术不正,或者要逃跑的,一个也不能放过。” 见两女点头,陆尘转移话题道。 “挑些好话给老爷听。” 张诗仪立刻变成主力,掰着手指头道。 “好事也有,琉璃坊的人手艺越来越好了,玻璃的颜色和材质相当稳固,有的竟然带着各色花纹! 还有国舅爷那里也传来消息,一发展的很顺利,已经在南方站稳了脚跟。 只是遇到了瓶颈,说拉纺车的驴子越来越不好找,影响了效率…” 陆尘听的点头,却也心中不屑。 驴子少了不会用马,或者用骡子吗? 都是群上不得台面的狗肉。 不过看情况,纺织大业已经展开,这些倒也无伤大雅。 陆尘正躺在椅子上歪头晃脑,张翠兰看不过去了,再次道。 “大老爷,好消息您听够了吧,那我再说些坏消息吧,就是关于咱家钱财的事。” 这说的都是赚钱的营生,难道还要为钱发愁? 而且陆尘清晰记得,前几天随便卖了个琉璃珠子,就收入了几万两呢。 却见张翠兰掰着手指头道。 “首先,您让建的那些房子,这就是笔不小的开销,尤其是地下那个老鼠洞,几万两就没了。 然后这些地方全都是烧钱的。 就比如那百香阁的花徒,那是什么东西都敢张口啊,龙涎香都是按斤要的,咱家的用料比皇宫都多。 再说那怪力房,到处订东西,上京城的铁匠天天来陆家,全是要账的。 还有那奇珍楼,买的东西看似便宜,可架不住他买的多啊。 硝石矿和硫磺矿就买下两座了,今天刚报上个新的,说要买石灰岩的矿,还要一口气买下七座,这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啊! 这些人张嘴就是你同意的,你要求的,还说什么是关系到陆家的大计。 可哪一个都不是小钱能办到的,就这些天,零零总总加起来,花出去两百万两银子了。 您上次才赚两百多万两,转眼间就剩几十万两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陆家就喝西北风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张翠兰算是豁出去了,不顾张诗仪的劝阻,数落的那叫个痛快, 可她说完,陆尘竟是毫不在意地笑着,见她望来还说道。 “嗯,没毛病,都是我要求的,这群人还挺卖力的,不但要加大投入,还要好好赏赐他们。” 赏赐你妹~ 张翠兰差点被气死,敢情她的话全是白说了。 钱都要花光了,不但不阻止,还要又赏赐又投入的? 这是当穷鬼有瘾,还是觉得西北风太甜,吹出来的都是? 张翠兰越想越气,脸色涨紫,高耸的胸脯也波涛汹涌,眼看就压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 见张翠兰都快变成充气娃娃了,陆尘也不再逗弄,笑着道。 “有气回床上撒,先听我说,赏赐和投入一定要按我说的做。 钱的事你们不用考虑,这事早在我预料之中,一会就会有数百万银子进账,到时陆家富可敌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数百万两,那真的是富可敌国了,还不是普通的小国呢。 张诗仪在一旁听的手抖,心也跟着抖。 全是激动的。 她是无条件相信陆尘的,在那些项目上也是全力支持,要多少钱就给多少,从不打折扣。 可是眼看着钱见底,心里也慌的不行。 这么大的窟窿,可不是她要下人搞兼职能赚回来的。 说不得又要让陆尘失望,做个只会张口要钱的当家主母。 谁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原来陆尘心里有数,已经准备好了数百万两,这下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至于钱从哪里来,会不会打折扣,她没有一点怀疑。 陆尘骗人很厉害,却不会骗她,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而张翠兰就不一样了,她还有理智,更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对这笔钱将信将疑。 实在是这钱太多了,哪怕陆尘抢了最富有的内库,也凑不出这么多。 正在这时,李有才慌忙地跑了进来,并大吼道。 “老爷,不知怎的,有上百辆装着大箱子的马车停在大门口,把整个青龙大街都堵住了...” 第128章 明明是个放大镜,就卖了三百多万两? 热闹来了,青龙大街马嘶长鸣,到处拥堵。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人们正准备在宵禁前赶回住所,谁想到竟然堵车了。 这可是古代,堵车这事就挺新鲜的。 尤其是在陆府,这可是大方士的住所啊。 看着那些大箱子,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这是皇帝的赏赐。 在看到和尚道士、还有傲鹰商行的图标,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似乎是在送礼。 难道是被陆尘的爱国精神所感动,来捐钱捐物的? 可傲鹰商行还可以理解,那佛道两派是什么鬼。 丹道问天都死了上千人呢,又前来送礼,这也太客气了吧! “傲鹰商行果真是善人,如此捐款捐物,实在为天下商行的楷模。” “没错,这样的商行必须支持,以后不管买啥,就去傲鹰商行。” “佛教也不差,陆神仙都命不久矣,还送了这么多车东西,不愧是慈悲为怀,忠义啊!” “道教才叫牛呢,就我所知,他们也不宽裕,你看那些人道袍上都是补丁,就这还不忘陆神仙呢…” 大家夸的很真心,可三方人马却都不敢有任何回应。 按道理说,来陆府是买东西的,这些夸奖实在是心里有愧啊! 他们都低着头,就等着陆家开门,让他们进去,免得在外面尴尬。 焦急的等待中,陆府大门终于打开,陆尘施施然地走出。 却是没有让他们进门,而是一挥手,便有家丁拿出了阴阳九转探天镜。 “按照约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神器就在这里,各位买主既然带了钱,那就先从司徒绝开始吧!” 买主,要卖神器? 好家伙,这根本不是发善心,也和仁义无关,只是一场买卖啊! 不对,这些缺德的玩意,都是在图谋陆神仙的神器呢。 这一下,现场吃瓜群众顿时哗然。 司徒绝的脸噌地就红了,像猴屁股一样,加之坐在高头大马上,犹如在青龙街装了个红灯。 “傲鹰商行也是个落井下石的,如此为富不仁,亏还以为它是商行楷模。” “嗯,都是装的,在陆神仙这里全都露馅了。” “可不是嘛,他们刚不说话,我还以为他们谦虚,现在才知道,根本是没脸说。” “你妹的,原来箱子里都是真金白银,根本不是慰问品。。” “屁个佛家道教,没一个穷的,钱还不是来自老百姓。” “麻痹,老子回去就把家里的神像都砸了,以后我只信陆神仙。” “没毛病,我要给陆神仙布施弄庙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陆尘的高风亮节,更衬托了三方人马的龌龊。 此刻,别说司徒绝,饶是自认脸皮深厚的青玄和普惠,也觉得臊的慌。 要不是没拿到神器的部件,他们也早就落荒而逃了。 不经意向神器看去,却见陆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犹如在说。 “在老子门前,芝麻大的便宜都别想捡,没亏到穿着裤衩跑路,都是我陆尘仁慈…” 一个表情就能看出陆尘想说的话,这两人也当真是人才。 终于,验资交货开始了。 三百二十五万两银子,光是点钱就忙到了深夜。 好在有宵禁,驱离了吃瓜群众,否则三人要当整晚的红绿灯。 而对于陆府和三方人马,城卫司不但没驱逐,竟然还帮忙警戒,就差帮陆府护院扛箱子了。 开玩笑,宵禁对谁都是禁令,可唯独陆家不在此列。 就以陆尘那超高的圣宠,超多的人气声望,城卫司可不敢较真。 就这样,一夜之间,陆府入账了325万两白银。 看到这些钱,张翠兰傻了。 她实在想不到,除了内库,还有人能凑出这么多钱。 更想不到,这些不但是陆尘赚的,还只是靠着几个破竹筒和几块透明玻璃。 “老爷,就那竹筒上的琉璃,都是咱家琉璃房制镜子的边角料。 就这,你竟然换回了三百多万两银子,这不是骗人吗…”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喝斥。 “胡说,哪里是边角料,分明是我陆家的至宝!” 这不是陆尘说的,而是张诗仪。 此刻张诗仪面相凶恶,一脸严肃地看着张翠兰,大有再胡说就不认这个姐姐的架势。 陆尘见此情景,心中大感安慰。 不管这钱原本是谁的,现在都是陆家的,必须像个铁公鸡一样守住,这才是陆家主母该有的样子。 同时,他也跟着道。 “对,翠兰就是在胡说,就那凹凸有型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制作镜子的材料。 分明是琉璃精华中的帝王琉璃,要不怎么能做成神器呢…” 两人一唱一和,心眼不足的张翠兰懵了。 她又不是没去过琉璃坊,琉璃坊的玻璃想做什么形状都可以。 至宝这么泛滥吗,帝王不也都是唯一的吗? 她还清楚地记得,有种叫放大镜的东西,材质和形状与那所谓的至宝一模一样啊。 半晌后,她看着相同表情的两人,得出一个结论。 狼狈为奸,奸夫淫妇,一对大坏种… 诗仪妹妹到底还是被陆尘带坏了啊~ 最终,她默默低下了头,心中踌躇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跟上两人的步伐。 同样的,张诗仪也犹疑起来。 她却是没有什么踌躇的,而是在发愁,这么多银子该往哪里藏。 和陆家的愁云惨淡不同,这一晚,很多人兴奋的睡不着觉。 司徒家,家主司徒傲和满族人摆弄着三个竹筒,不时拆开,又不时合起来。 随即放在眼前,观察着周围一切可看见的东西。 “司徒家主,你的大长脸又长了一倍有余,这神器果真神奇。” “鹰大人,您的鹰钩鼻也更尖了几分。” “芜湖,这神器似乎不只能放大,还能看得更远吧!” “哇哈哈哈,或许集齐九节后,便可自上京望到草原王账,这神器果真了得…” 司徒绝手中也拿着一个竹筒,却是哪里都没有看,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 “父亲,鹰大人,关于这神器,我还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烦请两位长者参详。” 司徒傲和满族人对视一眼,点头应允。 司徒绝得到鼓励,当下不再犹豫,将竹筒对准自己的裆部,疑惑道。 “这神器看哪里都会放大一倍,那么我们若是用它看下面,岂不是再也没了短小的烦恼。 从此便可以雄风大振,杀遍青楼无敌手,让全天下的女人臣服胯下…” 不愧是司徒绝,这思虑够绝。 放在现代,若是做个卖放大镜的电商,真的很刑… 第129章 我吊,贫道发现广寒宫里有个女人 司徒绝的话让两人沉思。 旋即,蛮族人看着司徒绝的裆部,一脸鄙视。 “司徒小侄,你这话的信息量很大嘛!” 司徒傲则是怒斥。 “都说虎父无犬子,可你个畜牲,上百万两的神器竟然做此等淫邪之事,当真是荒谬至极。 我司徒家日后若是落在你手里,迟早要被败光…” 呃~ 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两人很认可放大镜的功效一样… 两人骂了一会后,一把抢过司徒绝的竹筒,拼合成了三节,看月亮去了。 边看还边感慨。 “芜湖,月亮竟然大了数倍,阴影的部分便是那广寒宫吗?” “是了,那个小的阴影,便是吴刚砍树的森林。” “不对,大的阴影不规则,才是丛林,小的阴影是广寒宫。” “言之有理,那个小白点是玉兔…” 不只是司徒家,元贞观里,青玄和一众道士也在摆弄着三节竹筒,并纷纷惊叹。 “月亮好大,此神器当真有窥天之功效,陆尘没有说谎。” “岂止是大,贫道用上一甲子功力后,真的发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我也看到了,可惜雾气昭昭,似乎那女子在洗澡。” “可惜我们只抢到三转,若是集齐九转,今晚便大饱眼福了。” “修心之人怎可起淫秽之欲。” “放屁,贫道听闻嫦娥身怀欲女心法,必是在洗澡时吐纳,所以想观摩一二…” “厚颜无耻,巧言如簧,贫道羞与你为伍。” “别吵了,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月亮变大了,可星辰为何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一闪一闪的?” “那还用说,漫天繁星只是点缀,过于渺小…” 与司徒家和元贞观的热闹不同,天下药材行,一众和尚虽然兴奋,但不多。 老僧坐在最上首感慨。 “可叹,只是两转便有此种功效,九转将是何等逆天。” “天庭地府皆可观之。” “阿弥陀佛,想到另外两方持有六转,贫僧的心就好乱。” “普惠,这是你的失误。” “先不说那些,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拿下两日后的拍卖。” “那是自然,和这探天镜相比,贫僧更看重神游丹。” “此乃我佛之大机缘,拿到神游丹后,或许…能再现佛祖般的人物!” 议论中,为首老僧睁开眼,宣了声佛号。 “佛度有缘人,缘在眼前,切莫错过,明日便传讯所有庙宇和缘主,务必筹集尽可能多的钱财…” 一晚就这么过去了,天亮时分,好多和尚在城门口排队,就等着打开城门后出去传讯。 有些离谱的是,为了更快传信,他们竟然都牵着马。 城门一开,他们便跃马而上,比取经的唐僧还捉急,一溜烟地消失了。 当然,这些骑马的人里,不只有秃头和尚,还有道士,帮派和江湖人士。 显然,捉急的不只佛教,所有收到确切消息的人,都坐不住了,准备大显身手呢。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上京城各个方向的官道上,都有很多人在埋伏。 这些人有的孔武有力,有的面白无须。 他们全都瞪大眼睛,记录着身前经过的骑士。 他们都是净厂的探子。 接下来的两天,上京城的官道异常忙碌,到处都是得得得的马蹄声,还有咯吱吱的车轮声。 这些马车有多有少,却都是装着大箱子,有专人持刀护卫。 而且从深深地车辙印便能看出,箱子里的东西极重。 明眼的商人能看出,这是银子。 只是让他们疑惑的是,如此多的银子押往上京做什么? 而这两天里,陆府很消停。 张家姐妹在为银子发愁,她们实在不知道该藏哪。 最终搬到了假山周围的房子里。 早晚要给这些人用,与其等着伸手要,还不如爽快点。 若是这些人感动小,再弄出比透明玻璃更牛的东西,就能赚回更多的银子了。 不知不觉间,两女觉得陆尘说的对,这些房子里不靠谱的研究,才是陆家最大的根基。 陆尘就相当清爽。 三百万虽多,他却不看在眼里。 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可偏偏他知道。 这才是他最大的优势。 所以面对张诗仪藏钱的询问,他直接给出一句。 藏个毛线,花就完了呗。 看着张诗仪生气的样子,他再次补充。 只有花了才能赚回更多。 张诗仪破涕为笑,转身去给各研究项目发银子。 陆尘也没闲着,每天都端着茶壶遛弯,各个工坊乱窜,进去后就是一通指手画脚。 按理说,这是最讨人厌的。 当老爷就要有当老爷的样子,什么事都插一手,还要下人做什么。 可是不管是百香阁还是怪力楼,亦或万物室,地下神机仓,全都把陆尘像神仙供着。 每次见到陆尘后,便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慌乱地找到纸笔,一丝不苟地站好,等着陆尘开骂。 看似很贱,实则贱到了骨头里。 可他们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那是陆神仙啊,每句话都能让他们茅塞顿开,少走几十上百年弯路。 而对于那地下的神机仓,更是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所以,陆尘深受工坊中人的欢迎。 当然,陆尘在各处转了一遍后,也告诉他们一个消息。 “所有项目全部打包,随时准备迁往中州府。” 听说是中州府,很多人都明白,家主这是准备就藩了。 只是他们想不通的是,上京如此优渥方便,为何要去那鸟不拉屎的中州道。 而且反贼敬王正高喊清君侧的旗号,准备攻下中州府呢。 这会过去,多少有些自投罗网的意思! 可惜,陆尘没有解释,他们只能执行。 就这样,皇帝大婚的日子转眼快到了,陆府也迎来了一位带把的假太监。 实际上,这个太监是正隆。 正隆风风火火地来,待了很久,然后满脸阴郁地离开。 再接着,陆府宣布,家主陆尘明日要与张家小姐大婚。 可在外人看来,张诗仪是谁,那是被陆尘施法还阳的女鬼啊! 好家伙,皇帝娶皇后,陆尘娶女鬼,这是黑白两道通吃吗? 红白喜事都全了,冲喜似乎稳了! 上京城沸腾了,都猜测着陆尘命不久矣还要大婚的原因。 同时也更加疑惑,大婚前一天才宣布婚期,难道那女鬼珠胎暗结?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这是正隆的一片心意,也是大乱将起,陆尘还要大捞一笔…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在大婚之前,还有备受关注的拍卖呢。 第130章 三无产品还没卖,就先抓了个买主? 大乾历正隆元年,九月二十九日,下午。 青龙大街被戒严,捕快和兵马司的官军都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维持着人流秩序。 陆府门前搭起一个临时高台,神器阴阳九转探天镜最后一转,即将拍卖。 乌压压的人潮涌动,全都是看热闹的人群,若是没有官兵,早就水泄不通。 而青龙街外,也很堵。 不只有想挤进去的人群,还有无数满载大箱子的马车。 是银子。 但凡对神器和神游丹有想法的,都做了准备。 虽然筹了很多钱,可所有人都心中惴惴,不敢保证自己是最多的。 更让他们皱眉的是,有些马车竟然印着内库的标志。 皇家竟然也掺和进来,就凭内库如今的钱财,更让他们不安。 他们只恨时间太短,不能把更远的钱财调拨过来。 可是,未时已到,拍卖正式开始,金山银山也搬不过来了。 陆府门前高台前,几十把椅子上坐满了人。 有佛道商贾,有官宦和帮派大佬,这些便是报名今日拍卖的全部人员。 坐在最正中的是两名太监,魏忠义和刘金。 刘金是内库总管,还帮正隆掌管玉玺,代替皇家参加,坐在正中无可厚非。 可魏忠义也坐在那里,就很不合情理。 以至于,下首的司徒傲,佛道的高僧真人们都皱眉,不时向魏忠义投去疑惑的目光。 可惜容不得他们多想,陆尘已经来到高台上。 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拿出一个竹筒和一个精致的匣子。 随着陆尘的展示,台下哗然。 “真的是神器和神丹吗,不愧是天下第一方士,可怎么就卖了呢?” “不卖干什么,都没有半年好活了啊,如此宝贝,带进棺材才是憾事。” “可怜我大乾一位能人,就要与世长辞,悲乎哀哉…” “别想那没用的,我听说那神器可牛了,有窥天之能呢,而且是经过验证的。” “嗯嗯,我二舅的姑姥姥的外甥是道士,他偷偷告诉我,道门已经到手了三转。” “我也听说了,他们昨天用这三转观天,便看到了广寒宫的嫦娥呢!” “卧槽,真看见神仙了?” “那当然,说那嫦娥长发及腰,皮肤雪白!” “就这点吗,那嫦娥到底长啥样?” “不知道,说是不太会用,只看见了皮肤和头发,别的没来得及看,嫦娥就跳进澡盆了。” “你妹,胡扯吧,神仙也用澡盆吗,不都是冒着仙气的瑶池吗?” “切,一边去,神仙要是都像你想的那样,还要这窥天镜干什么…” “有道理,窥天便是揭秘,让咱们更了解神仙的日常。” “日常算个毛线,这窥天镜的用处实在太多了,你想啊,大清早出门,有人知道今天会下雨不?” “呃,这上哪知道去。” “可窥天镜就可以,不管有没有云,只要盯紧了雨神,只要他上差,今天就肯定有雨。” “卧槽,那岂不是说,再不用着急回家收衣服了…” 人群正在开发想象力,而陆尘已经开始叫价。 “起拍价十万两,每次加价不超过一万两,价高者得…” “参与竞拍者需验资,不可恶意抬价,不可喊价超出本金…” 陆尘说的中规中矩,全是正常拍卖的流程,很多人听的摇头。 直到这些念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猛地一个激灵。 “本次拍卖售出概不退换,且不保障其功能和用途,产生任何损失和不良效果,均与陆家无关…” 呃~ 这是买了个三无产品吗? 那可是神器啊,你好歹给个说明书吧。 哪怕给个组装的注意事项啊,万一操作失误弄坏了,那就是上百万两银子的损失啊! 更何况还有个神游丹呢,饭前还是饭后,开水冲服还是就这糖丸硬嚼,你倒是给个医嘱啊! “我抗议,神器无所谓,神游丹可是仙药,怎么也要介绍个功效和注意事项吧…” 赤脚帮的老大是个泥腿子,嗓门大且性子直,当场就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陆尘却是冷笑一声。 “抗议?信不过我就滚,本王还不卖你呢!” 很牛逼,哪怕是金主,也没留一点面子。 更狠的是,陆尘随即转头看向魏忠义。 “魏厂公,劳烦你亲自把这个没穿鞋的人给送出去!” 魏忠义霍然起身,对着陆尘拱拱手,也不废话,直接转向那赤脚老大。 “请吧!” 赤脚帮的几人瞬间面色死灰。 净厂啊,每次上门抓贪官时,都会奉上一句“请吧!” 如今这上京城,所有人都避讳这两个字,就怕不吉利,真的被净厂抓走。 可现在,厂公当面说“请吧”,信息量很大啊。 那赤脚老大脸色惨白,忙不迭地点头,可腿却抖的厉害,根本就站不起来。 “厂公、九千岁,亲爹,您饶了小的吧,我这就自己走,真不用你送啊…” 最终,赤脚帮的人都走了,而且走的非常快,连帮主都不管了。 也用不着他们管,那赤脚老大是被两个番子架走的。 这一幕看呆了所有人,他们都猜到了赤脚帮的结局,更知道魏忠义来此的目的。 那就是来镇场子的。 但凡陆尘发话,全都给你带走。 可怜那赤脚帮老大,就是来参加的拍卖,竟然把整个帮派都搭上了。 下场一定相当惨。 至此,所有人虽然心中忿忿,觉得陆尘这是店大欺客,却不敢有任何表露。 陆尘则很满意。 杀鸡儆猴后,他也顺嘴解释了一句。 “神器组装有手就行,不用说正常人,就是普惠那样缺胳膊的都可以。 至于神游丹,那玩意也是有嘴就行,这还用任何解释吗? 所以,对于赤脚帮这些敢于闹事的人,我绝不会留情。 同时也是警告各位,虽然本王活不久,但哪怕我死了,只要有净厂在,谁也别想为难我陆家…” 掷地有声,所有人这才明白,原来陆尘是这个目的。 想想也对,万一陆尘死后,有人以神器或神丹为借口找陆家的麻烦,也是有可能的。 终于,随着陆尘的解释,众人放下了担心,只有普惠面色不太好, 胳膊被炸没,这是他内心最大的痛,他强制自己忘却,这才能平和地面对陆尘。 谁想到陆尘太坏了,竟然当众揭短,还撒了一把盐,让他心中莫名绞痛。 仇恨的目光没有收回,而是看向神游丹,眼中逐渐火热。 “话不多说,所有参与竞拍的人,开始出价。” 随着陆尘的话,拍卖正式开始… 第131章 超级拍卖,这卖家又不按套路出牌… “十万两!” 拍卖开始,司徒傲第一个出价。 其实他还是很稳重的,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商业大佬。 但昨天听了司徒绝的讲述,他不得不第一个出价。 万一陆尘再性情一次,那不是赚大了! 可惜,迎来的只有众人鄙视的眼神。 “二十万两!” 火刀盟只是上京城的二流帮会,没有放过奚落司徒傲的机会,直接就翻了一倍。 “四十万两!” 侠义会很嚣张,将价格又翻了一倍,引起围观人群的惊呼,风头一时无两。 “八十万两!” 司徒傲面色阴狠,再次反超,同样是加倍,两个帮派大佬不由皱眉。 吃瓜群众更激动了,而那些小帮派和江湖人士们,却都喘不上气。 他们没想到,只是刚开场,连个喊价的风头都没出,就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八十万两,这样的价格,能直接淘汰掉绝大部分人。 场面瞬间陷入安静,这让司徒傲的脸色好看些,他不由为自己的魄力得意。 当然,他也知道这绝不是最终价,可再想要翻倍,恐怕不可能了。 尤其是那个火刀盟和侠义会,绝没有这个实力。 就在这时,道家出手了。 “无量天尊,元贞观出价160万两!” 嘶! 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都想到这次拍卖会火爆,却没人想到会爆到这种程度。 从开场到现在,只是五次报价,却连翻了五倍,到了一百多万两。 八十万两还能翻倍,这元贞观也太有钱了吧! 再看那火刀盟和侠义会,俩帮主都是一脸苦涩,黯然摇头。 显然,一百多万两也超出他们的极限。 纵观全场,能再次跟价的只有鹰傲商行,和一直没出价的…佛家! 司徒傲见价格又被翻倍,面色不由黑了下来。 他没有再出价,因为他也没有翻倍的资本。 而且若是打破这个翻倍的规矩,又非常掉面子,所有他很为难。 不过有佛家在,他并不太担心。 佛家是富得流油的超级大势力,比道家还强上几分。 别的不说,千年来,就不喝酒不吃肉的戒律,攒下的钱财就不是道家能比的。 他就不信,佛家会一直不出价,甘愿做拍卖的陪衬。 可是,现场一片静默,佛家众人都低头不语,没有一丝要出价的意思。 这让司徒傲心中一紧。 难道佛道合伙了? 再或者,佛家戒律都是假的,钱都被喝酒吃肉败光了? 又或者,佛家发现了什么猫腻,觉得神器和神丹不值这么多,不打算竞争… 司徒傲有些沉不住气,想法越来越多,后背也沁出了冷汗。 不只是他,道家众人也心中打鼓,皱眉想着佛家不出手的原因。 他们已经赌上千年基业,若是真的有猫腻,作为出价最高的,就很被动啊。 不只是他们,哪怕是刘金和魏忠义,也是眉头紧皱,仔细地观察着佛家。 反观陆尘,那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已经无所谓地倒计时。 “一百六十万两第一次!” 刘金皱眉,他被陆尘的操作整不会了。 这会不是该拖延时间,然后使劲鼓吹一通,打消所有人顾虑吗? 哪怕不能说服佛家,也要忽悠住司徒傲,这样才能拍的更多啊! 怎么就计时了? 可正想着,陆尘已经再次道。 “一百六十万两第二次。” 呃~ 两次计时竟然没有时间间隔,别说东西是陆尘的,就是个普通拍卖师,这么做也不合规矩啊。 刘金麻了,他猛地想起,自己也是来竞拍的。 都第二次计时了,可千万不能真卖给道家。 正当他准备出价时,眼神不经意地看向了佛家,接着他笑了。 只见原本低头静默的和尚们,全都豁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尘。 显然,也被陆尘这不按常理的出价震到了。 而为首那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中菩提串已经掉落在地,却都没功夫捡,而是急忙喊道。 “三百二十万,老衲翻一倍,出价三百二十万两银子…” 看那猴急的样子,生怕陆尘紧跟着喊出第三次计时。 此刻,报价后的玄苦心中叫苦不迭! 他本是在故布疑阵,打算在紧要关头喊价,直接翻一倍,让所有竞争者望尘莫及。 于无声处听惊雷,既有范又有名声,钱花的才值。 而且,传扬出去,这就是一波免费的广告。 可陆尘将他的所有节奏都打乱了。 神器和神丹,这宝贝可不能便宜了道家。 那还管个屁的广告啊,抢回东西才是正经。 不过还好,吃瓜群众已经被他报出的金额震惊,广告效果还是有些的。 最重要的是,看道家和司徒傲的脸色,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那么这便是绝杀,神器和神丹都归佛家所有。 不对,神器只是一转,想要全部集齐,还要使用些非常手段… “三百二十万两第一次。” 听着陆尘的计时,玄苦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些。 反观司徒傲和道家,要么面色凶狠,要么唉声叹气。 对于那些面色凶狠的,玄苦没有一丝担心。 笑话,佛教徒数百万,还会怕别人抢东西吗? 应该是别人担心被抢才对… “三百二十万两第二次。” 陆尘又在计时,玄苦得意地看过所有人的脸。 他享受这种给别人带来绝望的快感。 出家人信奉因果,他坚信自己就是因果的使者,在惩罚着身具果报的恶徒。 可是,他看到了一双狠毒的眼睛,那是居中而坐的刘金。 不但眼神恶毒,还一脸冷笑,仿佛是一条毒蛇,就等着他得意忘形,然后狠狠咬过来。 玄苦悚然一惊,接着便是噩梦般的声音。 “六百四十万两!” 公鸭嗓的刘金喊出了不可思议的数字,让全场瞬间安静无比。 玄苦已经石化当场。 六百四十万,就算大乾内库,拿出三四百万两顶天了,绝不会有这么多啊。 却听刘金道。 “杂家虽然代表当今皇上,却不会虚报价格,六百四十万两是净厂惩治地方贪官所得,已经验过资。” 一击必杀,玄苦听完,脸色苦到了极致。 论钱,佛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论势力,佛家就算教徒再多,也不敢拿皇权怎么样。 那分明是鸡蛋碰石头。 都不用朝廷出手,只要皇帝随便扶持下道家,佛教就会彻底没落下去。 说不得,只能无缘神器和神丹了。 可就在他绝望时,却听陆尘道。 “本方士看这老和尚挺顺眼,所以我决定,刘公公报价无效,东西就卖给佛家了。” 第132章 我这就是个宅子,真用不上攻城锤啊! 又见不按套路出牌。 而且这一次更狠,直接把拍卖的规则给推翻了。 更流弊的是,不给皇帝的面子,也不给钱的面子。 真特么性情。 可让人疑惑的是,那满脸褶子的老和尚哪里顺眼了? 也就是秃头,圆滚滚、光亮亮的,算是个出众的地方。 可上面没有一颗紫葡萄,而是满脑袋戒疤啊!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陆尘整懵逼了。 哪怕是玄苦,也没有任何喜色,而是满脸怨念地看着陆尘。 他倒是没想葡萄,而是在意朝廷。 光明正大竞拍情有可原,可如此暗箱操作,朝廷绝不会听之任之。 佛家是想买宝贝,却不想因此被朝廷针对,从而没落。 而最蒙的人,还要数刘金。 陆尘是他认识的所有人中,最见钱眼开的一位。 哪怕是他,也难以望其项背。 所以他就很不解。 “尘王千岁,您这是闹哪样啊,我拿来的可不是口谕圣旨,而是真金白银啊!” 陆尘点头。 “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卖,难道看我不够顺眼吗,陛下要是知道我不讨喜,从而失去竞拍资格,没准就直接把我给咔嚓了。” 刘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陆尘继续点头。 “嗯,那你不要急,噶了后在下面等我半年,咱俩一起走。 放心,本王下面有关系,保证你这次投胎个带把的。” 呃~ 这还能说啥? 饶是刘金身具玲珑心,也彻底没词了。 “唉~” 一声重重的叹息,刘金无可奈何地闭嘴。 既然是陆尘的决定,就不是他能阻止的。 而且,他宁可忤逆正隆,也不想得罪命不久矣的陆尘。 就那智商和套路,分分钟就把他弄死! 他还隐隐觉得,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尤其是陆尘嘴角的笑,那分明是坑人时才有的。 就在这时,身旁响起尖细的声音。 “小金子,你还太嫩。” 是魏忠义。 刘金承认,论心机智谋,他比陆尘差太多。 可他绝对比魏忠义强。 “厂公大人,其实你也就…是个锤子” 魏忠义头发都要白了,却被一个刚得宠的小太监鄙视,心里那个气。 也就是刘金和陆尘走的近,所以他才没有当场发作。 缓了好半晌,气终于顺了些。 随后他高傲地仰起头,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彻底无视刘金。 他有无视刘金的资本。 因为他知道陆尘如此做的原因。 当然,这不是分析出来的,他还没有那个聪明才智。 这是在拍卖之前,陆尘找上他,不但告诉他原委,还让他配合做一些事。 他听到后很吃惊,然后便是犹疑,患得患失,最后才一咬牙,答应了陆尘。 至于做什么,他不能说。 至少在行动之前,要绝对保密。 而此刻,玄苦看到刘金和陆尘的对话后,心思也活泛起来。 拍卖是陆尘搞的,规则是陆尘定的,卖谁也是陆尘说的… 和佛家无关啊! 就算朝廷生气,也应该找陆尘的不是。 而看陆尘的底气,皇权都可以怡然不惧,事情就没有想象的严重吧。 “秃驴你到底要不要,不然我就给道家,毕竟我们一脉相承…” 听到陆尘的催促,玄苦当即狠下心。 “要,必须要,我们不但要,还要加价80万两,凑足400万,您看这样行不?” 四百万是他的极限。 而之所以全拿出来,也是想讨陆尘的欢心。 或许只要陆尘和正隆说句话,就省去他很多麻烦呢。 “那好,东西归你,拿钱吧!” 接下来的事就很无聊,无非是上百辆马车驶入青龙街,然后清点些白花花的物事。 都是些死沉死沉的,可不如点钞机的刷刷声悦耳,也没有小姐姐数钱的赏心悦目。 人群却没有散去,留着口水看着。 直到黑夜来临,他们才不甘地离开。 当然,也有些人踌躇不已。 可看到凶神恶煞的秃驴,还有面无表情的捕快和官兵,只能作罢。 人为财死,可也不会傻到白死。 更何况,就算想动歪心思,也不能众目睽睽。 银子又不只这一家,青龙街外拉走的那些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踩个点,选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才是发财的正经路子嘛! 可是,结果注定会让他们失望。 陆家这里钱财交割持续到深夜,血腥事便开始在上京城上演。 司徒家,司徒傲正和蛮族人密谋。 空手而归是受财力所限,但除了拼钱,还有别的选择。 司徒傲面色阴狠地建议。 “对道家出手吧,相比于佛家,他们的势力更弱些,比较稳妥。” 蛮族人点头。 “可以,听说他们的神器更厉害,竟然能看到嫦娥,那就先抢他们的。” “明晚正好有皇帝大婚的掩护,城中护卫一定会松懈。” “好,就定明天,王上也是明日行动,不谋而合!” “什么,也是明天,这么快?” “当然,皇帝大婚可是好日子,照例要大赦,到时边境会狂欢三日,千载难逢的良机…” 两人正嘀咕,却听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名家丁慌张地闯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强人来袭,把咱家大门都弄塌了!” 强你妹,强人会走正门吗? 而且司徒家可是大铁门,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塌的? 说谎都不打草稿,这家丁可要好好收拾一番。 可就在这时,震天的喊杀声传来。 “我侠义会劫富济贫,只要银子不杀人,识相的抓紧滚。” 侠义会? 它们竟然敢抢到司徒家,吃了熊心豹子胆! 蛮族人嗷的一声大吼,当先冲了出去。 司徒傲紧跟其后,心中却有些疑惑。 喊杀声很尖细,不男不女的,像是太监发出的。 可侠义会里哪来的太监? 跟着跑出房间,发现蛮族人正愣愣地站在门口,双眼满是惊骇。 司徒傲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数百全副武装的大汉冲了进来,正在手起刀落,击杀着他的家丁护院。 离谱的是,大汉身着铠甲,手持钢刀,看样式竟是大乾军伍的制式装备。 而几十大汉扛着的东西更加恐怖,那竟是传说中的破门锤… 怪不得铁门扛不住,那可是战阵上破开城门用的。 尼玛! 就是一个宅子,犯得上用这大杀器吗? 此刻,司徒傲心中悲苦。 这哪里是侠义会,分明是官军啊! 不对,官军都没有这些人猛,也不会发出不爷们的喊声。 那么,这既不是侠义会也不是官军,而是净厂的那群杀才啊! 第133章 愿者上钩,血洗上京恶势力 “特么的,别发愣了,快逃!” 司徒傲正在绝望,胳膊处大力袭来,被蛮族人拉着就开跑。 他这才回过神,净厂上门,除了逃跑,什么都干不了。 可宵禁的上京城,真的能逃出生天吗? 事实证明,还真能。 倒不是蛮族人多勇武,而是上京城已经彻底乱了。 入眼之处,城中好些地方火光冲天。 城东那个方位的大火,似乎是侠义会所在的晓月楼。 城西的火光和驴马长嘶,那是火刀盟的骡马集市。 城南的惨嚎,是赤脚帮那些大嗓门。 就连城外都有一片大火,那分明是元贞观的方向。 其他大大小小的也有几十处。 这样的环境下,他们这才有可乘之机。 沿着漆黑的角落前行,司徒傲心神俱疲,却执着地想着所有事。 朝廷动手了,而且是对所有参与拍卖的人和势力。 那么,这一定和陆尘有关。 或许,又特么是一次钓鱼执法。 只是不是在钓贪官,而是他们这些居心叵测,或者与番外有勾结的势力… 让他们筹集所有钱财,然后一网打尽。 好毒的心,好狠的手段。 一手神器和神丹做诱饵,所有人都把持不住,全都上当了。 可是他想不通的是,几十个势力,其中大半都是无辜的,怎么就全给端了? 这其中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或许,陆尘嫉恶如仇,准备用这样的方式劫富济贫? 那么佛家呢,为什么佛家既得到宝贝,又没有被针对? 他却哪里知道,陆尘可没有那么伟大,佛家才是最惨的。 陆家门口,对账的关头,佛家骨干都聚集在这里,生怕中间出了纰漏。 果然,就在即将完成时,上京城乱了,各处都传来喊杀声。 玄苦当即面色大变,抱紧怀里神器和神丹,再次号令戒备。 可就在这时,陆尘非常热情地走来,并邀请所有人进入陆府。 玄苦没有疑心,这样既方便核对,又能防范来敌,最是稳妥。 可他没想到,这竟是自投罗网! 数百和尚刚进入陆府,大门便砰的一声关上,接着便是乌压压的箭雨。 听着身周的惨叫声,玄苦懵了。 直到弓箭停歇,他才回过神。 上当了。 可嗖嗖之声再响,这次更狠,竟然是淬毒的弩箭。 好不容易弩箭停了,下属也倒了大半。 可接下来是拿着盾牌的军阵。 这还打个屁,只能突围了。 于是玄苦果断下令突围。 这些人不愧是骨干,虽然军阵在前,却也硬顶着退到了陆家围墙边。 不幸的是,玄苦中了一枚弩箭,伤口发黑,人也颓然倒地,眼看就活不成了。 “普惠,这些、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将神游丹带出去。” 都没给普惠答应的时间,玄苦说完便噶了。 普惠临危受命,继续领着人突围。 终于,又付出大半人的性命后,十几人逃出了陆府。 “快追,千万不能将人放跑了。” “老爷吩咐了,只要追回神游丹的人,赏赐白银十万两。” “大家加把劲,只要参与追捕并能带回神游丹,所有人赏赐一万两白银…” 如此重赏,追击的人更凶了。 十几人如老鼠般各种奔逃。 最终,在不断有人挺身做诱饵后,他们这才摆脱了追兵。 可幸存的,不过是躲在水坑里的廖廖数人。 普惠看着身边的人,牙齿差点咬碎了,心中对陆尘的恨意也到了顶点。 可是他不能做傻事,怀里的宝贝还要交回去。 只有这样,数百僧友才不会白死,更不枉那些甘心掩护他们逃离的人。 终于,黑暗即将过去,整晚的混乱在第一声鸡鸣后,彻底寂静下来。 普惠急忙起身,带着众人去了秘密据点。 天色渐明,可昨晚的动静太大,上京百姓不敢起身,都缩在家里瑟瑟发抖。 别说百姓,大户人家都静悄悄的。 丫鬟仆人都被勒令待在房中,随时等待家主的号令。 直到天色大亮,才终于有胆大的探出脑袋,偷瞄着街上的形势。 当然,这不包括陆府。 在绞杀了和尚后,陆府的忙碌还在持续。 今天不但皇上大婚,也是家主大婚的日子,张家的一妻一妾就要进门了。 只是这婚本就结的仓促,又弄了这么一出,准备的时间就更加不足。 好在张家姐妹早就是陆尘的人,大婚也只是补个名分。 而且看主母张诗仪的意思,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虚的。 这纯粹是胡扯。 哪个女人能对结婚这事不在乎,只是和大婚相比,张诗仪还有更在乎的事要做。 好多银子还要清点呢。 张诗仪作为当家主母,自然要在旁监督。 张翠兰也跟在后面,脸上又惊又喜。 这大婚当日,有什么仪式能比四百万两银子更让人惊喜的。 繁文缛节在真金白银面前,一文不值。 这可不是肤浅,也不是拜金,而是饱经风霜者的感悟。 温饱而知礼,只有吃饱饭的人,才有闲工夫讲那些繁文缛节。 大婚只是形式,名节才是想要的最终结果,两人分得相当清楚。 而身穿大红绸衣,头戴光彩凤冠,这样的穿着数上百万两白银,更是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两人乐此不疲。 对此,陆尘很赞赏。 女人就要实在些,为情所困哭天抹泪多不值,把心思用在数钱上就挺好嘛。 这时,有下人通报,净厂厂公到了。 陆尘心中一动,急忙赶往书房,准备听魏忠义的最终战果。 什么反贼汉奸的,他才懒得管,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陆家百业待兴,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中州府的封地全是穷鬼,没有足够的银子防身,那不是去受罪吗! 而要赚钱,贪官的银子是别想了,毕竟也要给好兄弟正隆留点。 所以就只能另辟蹊径。 最终他盯上了这群居心叵测的大坏种。 人坏,钱多,坑起来没负担,实在是不二之选。 不管佛道,还是商行或帮派大佬,能赚这么多钱,哪有一个善类。 而且还都是自愿上门,不坑一笔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所以陆尘导演了这次暴力的资本游戏。 书房中,魏忠义正兴奋的脸色涨红,见到陆尘,当即大叫道。 “陆兄弟,你说的太对了,那些坏种全都是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没一个是冤枉的,这下咱们立了大功。 而且收入不菲,光是白银就缴获近千万两,具体数额没有个几天根本清点不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陆尘道。 “老魏你等等,我陆府不缺数钱的,所以银子清点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第134章 陛下你身为真龙,不要怂,干就完了 魏忠义的脸瞬间就苦了。 “陆兄弟,这不行啊,上千万两,这不是小数目,皇上他绝不会同意的,而且还有太后呢!” 魏忠义说的可怜,陆尘却是冷笑一声。 “老魏,你操心有点多了吧,我神器和神丹都没了,难道不该补偿一下吗?” 呃,按理说是这样的。 可明明是陆尘拒绝了刘金六百万的出价。 “尘王大人,这说不通啊,神器在刘金那就不可能丢失的,是您自作主张非要卖给佛家...” 话没说完,便听陆尘破口大骂。 “娘希匹,老魏你是猪吗,佛家势力那么大,你的净厂能对付吗? 真要让他们回了老巢,数千信徒聚集,别说是你,出动禁卫军都没卵用。 你再看现在多省心,数百骨干就跑了几个杂鱼,连玄苦都死了,省下你多少条人命,这功劳我还没给你算呢...” 似乎也对,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魏忠义想不明白,也不敢再违逆,可脸色却发苦。 正隆和太后或许不会拿陆尘怎么样,但没准就会拿他撒气。 陆尘见状,也是叹息一声。 “老魏,皇上和太后要是问及此事,你就告诉他们,这是大乾的续命钱。 若是谁想要回去,我陆家分文不取,原数奉上!” 嘶~ 魏忠义倒吸一口凉气。 事涉大乾国运,他突然觉得肩上重逾千斤,让他喘不过气。 “尘王大人,我、我,万一皇上和太后不问呢?” 魏忠义觉得,这事有必要说清楚。 若是皇家因不知情做出极端的事,他就要背上延误国运的超级大黑锅啊。 几句话就麻了,魏忠义心理素质差的一批。 陆尘有些牙疼,若是他把整个计划说出来,魏忠义铁定被吓死。 不再磨牙,陆尘异常严肃地说出了一个字。 “滚!” 魏忠义瞬间额头冒汗,什么也不敢说,直接溜了。 再问下去,他怕净厂的位置都不保。 惹不起陆尘,可压力还在,魏忠义惶恐之下一咬牙,不顾正隆大婚的礼仪,立刻进了皇城。 天已大亮,大婚前的祭天仪式刚完成,正隆的仪仗正从敬天塔赶回。 就在这时,魏忠义焦急地上前,对打哈欠的正隆低声汇报道。 “陛下,已经按照尘王的意思进行收网,抓到各国探子数百人,死伤不计其数...” 正隆闻言,瞬间便精神抖擞。 “好,果然不愧是朕的兄弟,还真让他做到了,快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那晚,正隆在仁寿宫偷听,得知陆尘要拍卖神器后,当时就急了。 可奈何大婚所扰,他一直没时间找陆尘问清楚。 直到昨天才有机会溜出皇宫,去了陆府。 可惜,和陆尘深谈良久,也不知道陆尘的具体计划。 更糟糕的是,陆尘再再次强烈表达了就藩的意愿,声称哪怕敬王占了中州府,也无所畏惧。 正隆相当惊讶,没想到陆尘竟然如此坚决地...去送死。 两人就此问题激辩了一番,最终陆尘说出一句话。 “臣蒙皇恩甚重,甘当以残年守一方太平,以报之~” 好家伙,正隆差点被感动哭了。 好一个残年守太平,若是人人都如陆尘这般,大乾何愁不兴,又何来的国运衰亡之兆。 正隆不由感慨。 “兄弟,你为大乾鞠躬尽瘁,朕有愧于你啊!” 陆尘却说道。 “陛下您莫要愧疚,生为大乾人,死为大乾魂,此去只是用心尽命...” 煽情是陆尘的专长,两人又是一番感慨后,正隆只能按照两人约定,在明日大婚后,便让陆尘去就藩。 只是他却神情犹疑,似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 “陛下,您在担心那困龙之危的卦象?” “是极是极!” 正隆急忙点头。 “无妨,困龙夺天地之运,虽被围,却无性命之虞,但有逆天之举,尽可龙啸于野,平之...” 说的煞有其事,可正隆不信,他记得陆尘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会又是老虎又是狼群的,毒蛇猛兽一大堆,他这真龙也架不住群殴啊。 “事在人为,陛下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龙威浩荡,只要你不怂,随便一个神龙摆尾,便可荡平宇内...” “呃,若是北方猛兽实在打不过,你就南下,蛇蝎虽毒,但有了防备之下,随便一脚就能踩死...” 正隆懂了。 总结起来就是,干完就了! 干不过强敌就欺负小叭菜,主打个恃强凌弱呗。 这战术挺不正经,却很对他的胃口。 正隆虽然有些军事才能,也天生尚武,却没有过于自大,更知道战场之上不讲礼数。 你死我活的地方,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 听到这里,他心于有了底气,却听陆尘接着道。 “陛下,战争要求知己知彼,说到底还是情报。 打个比方,若是勾丽想进犯我大乾,情报便是开战的第一要务。 您的性格喜好,朝堂的动向,军队架构和布设,各州府的风土人情,这些他们都必须要知道。 总结分析后,才能抉择在何时出兵。 战争中的情报也极其重要,府兵配置,将领的喜好和选择,当地有哪些大势力,这些势力的态度... 战争打的是钱,也是情报,所以那新成立的净衣卫,您一定要用好。” 正隆听的点头。 他也知道这个道理,更知道大乾的军机处已经废了。 此刻他只恨净衣卫成立的太晚,以至于现在像瞎子一样,连那猛虎群狼的动向都不知。 “不过陛下您不必担忧,虽然咱们现在处于劣势,但臣的计划可剪除上京城所有通敌势力。 这样不管猛虎还是狼群,全都成了瞎子,再难摸清我大乾的动向!” 这就是陆尘和他的密谋。 原本他对陆尘的计划很怀疑,通敌这事极其隐秘,如何找出来剪除? 在听了魏忠义对整件事的描述后,他脑门上写了个大大的服字。 又是神仙手段啊! 以神器为饵,好大的手笔。 更流弊的是,还缴获了好大一笔钱呢! 上千万两,有了这么多钱,这还怕个屁的猛兽围攻。 用钱都能把它们砸死! 只是他还有一点想不通。 “老魏,陆尘他为何不让刘金拍下神器和神丹,现在虽然剿灭了这些势力,可神器神丹都没了啊,这是多大的损失啊。” 来了! 魏忠义额头全是汗水,却是强撑着解释道。 “陛下,这事尘王他说、是为了方便剿灭佛教才这么做的,而且他、他还说... 那上千万两都算是补偿神器的损失呢!” 第135章 这续命钱只要你皇家张口,我如数奉还 魏忠义又把陆尘的说辞讲了一遍,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正隆的反应。 若是正隆勃然大怒,他就只能拿出续命的说辞了。 而正隆听完后,深有感触。 为了大乾,陆尘想的非常周到。 没有神器的诱饵,佛教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想到陆尘只有半年好活,正隆没计较钱财。 能够剿灭那些老鼠,都是陆尘的功劳,而且这钱财也是陆尘赚的,全给陆家也没什么不对。 中州府洪灾过后那么穷,好兄弟不多带点钱过去,他怎能安心... 于是他说道。 “就按陆兄弟说的办,钱不用报到内库,直接送去陆家吧!” 呼! 魏忠义长舒一口气。 还好,皇上是重感情的,这国运算是保住了。 可这还没完,只见正隆转向刘金,吩咐道。 “小六子,听闻陆兄弟今日也大婚,从内库拨一百万两... 不对,自净厂在地方惩治贪官,银钱源源不绝,给陆兄弟拨三百万两银子过去,算是朕给他大婚的贺礼。” 呃,这不是重感情,而是感情泛滥,应该多娶几个妃子啊~ “奴婢领旨!” 刘金领命,急忙跑去安排。 魏忠义的彻底放松,跟在正隆身边继续大婚的礼仪。 终于,又是一通繁琐的流程后,仪仗回了养心殿,可还没开始下一项,便见到玉蓉太后等在这里。 玉蓉身边是垂头丧气的刘金。 正隆见玉蓉脸色不善,率先说道。 “母后你来了,儿臣可没惹您,规规矩矩地大婚呢!” 玉蓉却是眉头竖起。 “皇儿你看似很规矩,却办了件大事呢,一个臣子的婚事,你竟然给了三百万两的贺礼?” 正隆没想到是这事,当即神色讪讪。 “母后,那是兄弟间的礼尚往来,朕这不也在大婚吗,陆尘定会还回来的。” 说是这么说,可正隆没有一丝底气。 他也知道,就陆尘那贪财的性子,能还回三万两都是奇迹了。 果然,就听玉蓉怒道。 “还回来?你知道他还的是什么吗? 礼单上写的挺好,说什么乾坤斗转增大神器。 可哀家拿出来才知道,就是破竹筒上镶了一块普通琉璃...” 得,这玩意别说三万两,三两银子都不值。 正隆的脸也垮了。 玉蓉则继续道。 “东西破就破,还写了一首歪词,说什么... 洞房明月光,心里不要慌。举起增大镜,低头照裤裆!” 卧槽! 听了玉蓉念出的词,正隆也怒了。 照裤裆,这是知道他短小精悍吗? 陆尘这坑货,自己知道就罢了,竟然还写成了词,就算那神器真有增大的功效,他也要陆尘好看。 正隆脸都气紫了,玉蓉见状也苦口婆心地道。 “嗯,皇儿你莫要气,交友不慎而已,后宫中就你一个男人,宫女妃子也不知道正常大小...” 这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却听玉蓉继续正色道。 “三百万两的教训可不小啊,而且我听说,连缴获的千万两白银都被你拱手送给陆尘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就信了陆尘的花言巧语。 神器都是陆尘说的,咱们都没有见识一下,怎么就用上千万抵损失了? 关键是,神器还下落不明呢,根本就没在我黄家的手上! 退一万步讲,卖神器的钱呢? 开始三百万两,之后四百万两,这钱不是全都被陆尘收了吗! 这就七百万两了啊~ 既然已经收了神器的钱,又何来的损失,凭什么贪了净厂缴获的千万两白银...” 分析的是相当有道理,正隆也听得点头。 “那皇儿,七百万两咱不要了,能卖出多少,那都是陆尘的本事,可那一千三百万两必须收回来。 兄弟归兄弟,可也要明算账,不能把你这堂堂皇帝当二傻子糊弄吧! 再过些时日,是不是把那江山也分陆尘一半?” 没毛病! 可正隆却又开始梗着脖子。 这话也太难听了。 明明是臣忠君仁,这是他对陆尘的体谅,怎么就二傻子了。 “母后你说对了,我还答应过陆尘,要把江山分他一半呢,真要是明算账的话,他也是半个皇帝了。 是陆尘深明大义不要,这才让我还拥有整座大乾江山的...” 好家伙,玉蓉差点气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哪怕没有喷血,她也觉得阳寿嗖的一下,少了好几年。 “逆子,那可是祖宗基业,你还真想拱手让人? 你父皇兢兢业业,你哪怕没他上进,也不能这么败家吧! 江山送人,亏你想得出,再这样昏庸下去不用你送,天下英雄都会来夺,你别想有一天安稳...” 玉蓉骂着转向魏忠义。 “魏忠义你整天分辨贪官,是个明事理的,给哀家说说,这一千三百万两是不是该收回我大乾内库?” 魏忠义正浑身冒汗呢,闻言猛地打个哆嗦。 得罪皇上,又得罪陆尘,这个理他真心不敢评啊! 而且他可还记得自己的使命,陆尘说了,这是续命钱。 可此时,看玉蓉太后生气的样子,即使他按照陆尘的吩咐说了,似乎也没卵用。 真要收归内库,大乾没准就真完了。 想及此处,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跪地道。 “回、回太后娘娘,老奴觉得,这银子不该收归内库,就该送给尘王!” 好家伙,玉蓉太后的阳寿又开始嗖嗖减少。 别说玉蓉,正隆都听麻了。 他傻傻地看着魏忠义,不知道这狗奴才哪里来的胆子,敢如此顶撞玉蓉。 “魏忠义,你竟然敢忤逆哀家,是嫌九千岁太短,还是要换个主子?” 玉蓉一字一句地说着,情绪激动之下,头上的发簪都掉了,披头散发的样子相当瘆人。 魏忠义浑身颤抖,看着那要杀人的眼神,终于还是没挺住,说出了那句话。 “尘王他、他还说了,这是大乾的续命钱,只要皇家张口,陆家如、如数奉还!” 嘶! 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后便是寂静无比。 续命钱一出,玉蓉彻底呆住了。 钱归钱,人品归人品,陆尘的本事却不容她怀疑。 丹道问天,耗费上千人的命测算的国运,更是她亲眼见证的。 而且从那天开始,她就忧心忡忡,没一天睡的安稳,就怕睁开眼,江山已经易主... 哪怕她有所怀疑,可涉及大乾国运的事,她也不敢赌... “哀家乏了!” 神情落寞地叹息一声,玉蓉转身离开,背影萧瑟。 正隆却是惊喜地道。 “卧槽,续命钱,那岂不是说,国运无忧了?” 第136章 都是国之功臣,可千万不能饿着肚子操劳啊 正隆元年九月三十日,皇帝大婚,原为冲喜之事,解大乾之灾厄之运。 然并卵! 刀光之灾于前夜始,行至鸡鸣之时方停歇。 血洒上京,街道多有血尸,数地燃为灰烬,其中以司徒家,道家最甚。 但多有传闻,佛家才最为凄惨。 几大寺庙朱门紧闭,上千和尚尽数惨死,上京之信徒讷讷不敢言,恐有厄运临身。 奈何头上无发,唯有纱巾裹面,方敢示人。 此次恶事起于陆家,因神物现世,天下势力拼力而谋,人祸矣… 这是史学对正隆大婚的描述。 上京城中,皇帝大婚的仪式已经在进行,街头巷尾全是捕快和官军。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但维持治安,还竖着耳朵倾听市井之言。 但有胡乱猜测昨夜惨案的人,都会被带走。 带到哪里,去干什么,这没人知道。 而在街角的路口,有一则应天府的告示,便是惨案的官方解释。 “昨夜子时刚过,上京城因尘王之神器争夺,多处贼人火拼,发生连环惨案…” 老秀才摇头晃脑,懒得念告示的原文,而是直接白话说道。 “有些呦口,还是大白话说起来更精彩,诸位且听我详细道来。 话说,不管你们住在哪里,喊杀声都听到了吧,而且喊杀声都不一样吧?” 听告示的人群点头,却都不太敢开口,就怕惹了祸事。 老秀才却无所谓,直接道。 “我家住灵音胡同,那里商贾聚集,被屠的司徒家便在那里。 就在昨晚子时,我听得清楚,一伙贼人撞烂司徒家大门,并自称侠义会,大喊着要劫富济贫…”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静谧,等了半晌不见官军有动作,纷纷开口。 “侠义会吗,那帮派就是打个侠义的幌子,也不是好东西吧!” “嗯,烧饼街的保护费就是他们收的,我家小店还是他们弄黄的呢。” “天杀的,原来是他们,真狠啊!” 众人正附和,却听一人惊呼。 “卧槽,我家住忠义楼附近,昨夜也是子时,一伙人自称赤脚帮,把侠义楼给端了,同样的血流成河啊!” 又一个帮派倒了? 瞬间,百姓的探讨再次升温。 “我也家也住附近,也听到了。” “活该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被端了吧!” “上京城一下去了两大害虫,实在大快人心,中午必须回去吃酒,好好庆祝一番。” “可是有些巧啊,我家住赤脚帮附近,也是在凌晨,是火刀盟出手,夜袭了赤脚帮的驻地。” 这就像打开了话匣子,立刻有很多人站出来。 “好巧,火刀盟的驴马集市也遭殃了,很多贩卖的贩子都惨死家中。” “青风寺也一样,和尚们到处惨叫,可这次竟然是火刀盟干的。” “娘希匹,就连城外都没能幸免,道观都被干了,出手的自称和尚,可让人疑惑的是,城门和宵禁都在,佛家的人如何去到城外?” “最离谱的是,大街上全是和尚的尸体,显然他们屠了道观也没讨到好。” 随着众人的讨论,老秀才的眼睛逐渐瞪大,最后狠狠地一跺脚,转身离开。 这些事和告示所写的相同,比他念的还生动具体,这还念个der啊~ 人群这才知道,原来这告示是对身边事的总结。 总结起来就是,几十个势力因神器或者旧怨,不约而同地在昨晚选择了火拼。 而且都下了杀手,你打我,我打他,打了个罗圈杖不说,最后都被端了老巢,全都同归于尽了。 这特么巧它妈给巧开门,巧合到家了啊! “骗鬼呢吧,一定是陆神仙施法,这才让这些人自相残杀。”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毕竟神器是陆神仙拿出来的呢!” “哇哈哈,我就知道,陆神仙怎么会拍卖神器,原来是除恶扬善,帮我们这些泥腿子解决黑涩会呢...” 不得不说,人群猜的虽不中,却不远。 再接着,节奏就渐渐地有些歪了。 “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又解决了我们头上的一座大山,定要感谢他。” “我儿就是被那赤脚帮所害,如今大仇得报,也算我一个。” “陆神仙今日大婚,我们去随个份子,算是借机报答了。” “好主意,我回去取银钱。” “陆神仙大恩,小老儿我卖房卖田,全给算成份子钱。” “老丈英明,陆神仙测算大乾都要亡了,还要那田地有何用,不如卖掉报答陆神仙。” “没毛病,若是皇帝大婚冲喜成功,没了战事,赚些吃食还是很容易的。 “我家里有头老母猪,有人要吗,给钱就卖。” 人群都忙着筹钱随份子,而带节奏的几人却鬼鬼祟祟聚在一起。 “情况不错!” “那当然,老爷的名声在这,就是缺个引导。” “可看着别人卖房卖地,我有点亏心。” “麻痹,敢质疑老爷的决定,小心我抽你!” “别吵了,抓紧下个路口,不能让护院们抢先...” 几人向下一个贴着告示的街口走去。 此刻的陆府,陆尘一身大红新郎装,却没有招待宾客,而是和两个新娘子待在一起。 这才刚到午时,三个喜装的人就碰面,于礼不合。 可三人都没在意,而是相谈甚欢,手中各自拿着一份礼单,不时发出桀桀怪笑。 当然,偶尔也会面色不悦。 张诗仪念着礼单,突然皱眉说道。 “老爷,工部侍郎才随了两千两,太少了吧!” 陆尘点头。 “就算它工部是清水衙门,可那是侍郎啊,三品大员,怎么也要五千两。” 说着他大吼一声。 “李有才,把银子给那侍郎退回去,留着给他养老吧!” 张家两女不由惊疑抬头。 两千两也是钱啊,就给退回去了? 难道相公良心发现,体谅清官的难处? 可为了这份子钱,陆尘连平民都不放过,陆家的下人都出去当托了。 如此刮地皮,哪能放过三品侍郎! 果然,只听陆尘对着李有才道。 “咱家这么忙,让净厂的人跑个腿就行,顺便让他们问那侍郎,想不想换个吃喝都不要钱的地方?” 呃,不要钱的地方虽然不多,还真有! 两女恍然,属实多虑了。 可这还没完,陆尘已经接着道。 “还有,让净厂拿一份官员花名册过来,和礼单逐个对照,看看谁家穷到连份子钱都随不起。 统计出来后,挨个都问上这么一句。 都是国之功臣,可千万不能饿着肚子操劳...” 第137章 阁老吃席惊坐起,小丑竟是他自己 上京城文华苑,临近午时,王成道拿出了一张破纸,面色犹豫。 只见纸上写道。 “正隆元年九月三十日,兹有尘王与张氏成婚,特备薄酒寡菜,恭请阁老王成道光临!” 若不是纸上写的分明,他很难想象,这如同厕纸般的东西,会是堂堂王爷大婚的请柬! 哪怕在坊间,也没听过在厕纸上写请柬的。 谁家也丢不起那人! 可陆家偏偏就这么做了,没有一丝金箔垫茶的豪奢风格。 更让他疑惑的是,这请柬的内容。 恭请光临,可去哪啊,是陆府还是酒楼,你倒是说清楚啊! 这时间也不对,每天有十二个时辰,光有日期没时辰,流水席也没从子时开始的! 去还是不去呢? 习惯性地抬头,发现最里的位置空无一人,王成道颓然摇头。 “老糊涂了,元甫兄嫁女,今后已是国丈了。” 没了商量的人,王成道继续深思。 按理说,皇帝大婚是必须去的,好在赐宴还没有开始。 不过大宴三天,他也不急于一时,可以天天去蹭吃。 可陆尘的请柬上写的明白,宴请只有一日。 既然时间短,那么菜肴必然精。 所以按照吃席的习惯,必然先去陆府吃一顿好的,然后再去皇家的赐晏上和同僚寒暄,不着痕迹地打包些菜肴当宵夜... 而且去陆府可不只是吃席,还能见到陆尘,聊些关于神器和天下格局的大事呢... 刚做了决定,工部尚书马文元便走了进来,并说道。 “成道兄,若是去陆府,不如同去。” 王成道正愁没伴呢,当即点头。 “如此甚好!” 于是两个老头便出了门,连轿子都没坐,向着青龙街而去。 一路上,街上的人格外多,而且行进方向也很一致。。 两人疑惑,却也没太过在意。 慢慢的,他们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越向前走,人就越多,而且听人群之言,竟然全是去陆府随份子的。 好家伙,两人不由骇然。 这么多百姓前往,哪怕一人随数两银子,陆家也赚麻了啊! 而且很多人背着沉重的包裹,鼓鼓囊囊,一看就不是几两那么简单。 随着快到陆府大门,已经不是包裹,一辆辆马车装着红漆的大箱子,在青龙街上排起了长龙。 再看人群,有很多官轿和富贾夹杂其中。 “成道兄,又堵车了,这是第二次了吧!” 马文元惊叹道。 王成道点头,随即试探道。 “文元兄指的是昨晚吧,难道你也来了?” 马文元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当然来了,神器拍卖,四百万两啊,连皇帝的面子都驳了,最后卖了佛家,尘王做事果然无迹可寻...” 王成道眼睛微眯。 “不是无迹可寻,而是布局甚远,且步步杀机吧!” 马文元明白王成道的意有所指。 整夜的喊杀声,然后所有参与拍卖的势力都被血洗,这岂止是杀机,分明是...大快人心啊。 “成道兄果然慧眼,几日神器喧嚣,本以为是为敛财,可自今早才知,竟是铁血之策,不愧是身具鬼神莫测之力的尘王。” 王成道点头。 他也一直被陆尘的行为所迷惑。 陆家都金箔垫杯,根本不缺钱,那么好端端的,为何弄出个神器拍卖来。 就算命不久矣,可大庭广众如此敛财,也是祸根,迟早被有心人所谋! 以陆尘那玲珑剔透的心思,绝对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直到今早,他这才明白,竟然是如此铁血,将所有势力一锅端了。 更离谱的是,还特么顺手赚了好大一笔钱。 这钱要是放进国库,那他这阁老可就好做太多了... “七百万两啊,抵我大乾三次岁入,只是这行事过于狠厉,不符中庸之道!” 王成道在发酸,马文元却非常不认同。 “成道兄,但行恶事必有报,哪怕是最惨的佛家,也是罪有应得,惩千年之恶,此等幸事,何来狠厉和中庸之说?” 王成道不由一愣,仔细看向马文元。 两人虽是同僚,却并不太熟络,据他了解,马文元是状元出身,才华端是了得。 奈何其为官过于耿直,哪怕盛名在外三十余载,也只能在地位最末的泥腿子工部。 可如今的看法,就相当通透啊! 佛道盛行千年,不事生产却攒下偌大钱财。 钱来自哪里? 不管其教义如何深邃,令万民所敬,说到底还是靠着万民供养。 就是民脂民膏! 这罪有应得并没错。 只是让王成道疑惑的是,耿直之人眼里都揉不得沙子,怎么会帮着陆尘说话呢。 要知道,陆尘可是个误国的方士。 那不但蛊惑君上,还弄出个净厂呢。 满朝文武中,哪怕是被陆尘救下的大臣,提到陆尘都是恨的牙痒痒。 可马文元不但认同陆尘的做法,还为其辩解,就让他非常意外。 却听马文元继续道。 “据闻,昨夜之中,佛家尸身多为骨干,哪怕千年教派,也已伤筋动骨。 而尘王行事,以谋取其财,不乱而伤其骨,此壮举实为平生仅见,深敬之...” 好家伙,这都敬佩上了? 王成道心中惊疑,却又觉得莫名熟悉。 貌似他那个做到中州府尹的得意门生,也相当敬佩陆尘呢! 难道两人都成了陆尘的小迷弟? 王成道觉得脑子不太够用。 陆尘亦正亦邪,干的事有些道理,可从来都不把人命当回事。 要是顺景帝那会,绝对会被定义成大魔头。 可现在不但同僚和门生,哪怕这拥挤的人潮,全都成了敬佩陆尘的人。 这是为什么呢? 排着队向前走,粗嗓门唱礼声不时传来,再次锤击他脆弱的心灵。 “屠户张三庆,贺礼二百两。” “乞丐王二麻,贺礼一百两。” “烧饼张七,贺礼六百两。” “柴农塞翁,贺礼一千两...” 听名字,看样貌,这些随礼的可都是平民啊。 金额却让他目瞪口呆。 上百两的百姓随礼,乍听之下,还以为是大乾盛世呢。 终于,王成道忍不住了,拉住随礼一千的老头问道。 “老伯,看你满身补丁,一脸菜色,拿出这一千两后,你全家吃什么?” 那老头看了他一眼,鄙视地回道。 “没见识,既然陆神仙测算大乾覆灭在即,兵荒马乱之下,留着银钱有何用? 而若是冲喜解了国运之恶,大乾必将国泰民安,如此太平盛世,有无银钱又何妨...” 王成道听麻了。 这塞翁深谋远虑,有宰相之才啊~ 第138章 苹果树下,那是多么痛的领悟 王成道被鄙视了,而且他无法反驳。 丹道问天,这是一个事关国运的命题,不但有陆尘的半条命,还有上千人的寿元。 虽然这上千人都是佛道的混子,可那也是人命。 万一是准的,则关系到大乾数万万人。 塞翁走了,王成道也陷入沉思,以至于轮到他的时候,他还在神游。 “老头,你要随多少?” 不客气的话让王成道回过神,他却没有回答。 随多少呢? 他本是打算随一把扇子,上面有他新做的一首诗。 “漫天黄花映昨日,寒雪盛妆忆将来,九境遍布忠贞士,尘缘中州道承乾!” 这是他对陆尘的期盼。 他希望陆尘到了中州府,也要做个忠贞之士,不忘为大乾效力。 可是,现在他觉得完全拿不出手。 他虽为阁老,却不配勉励被万人敬仰的陆尘。 而且,就连百姓都倾家荡产地随份子,他这扇子拿出来不但打脸,还可能挨抽! “磨蹭什么,不随一边去,别耽误了我家老爷的吉时。” 家丁更加不客气地数落着。 “我先来吧,成道兄先考虑一下。” 马文元说着把王成道拉了下来,换上了自己。 “白银一万两。” 嘶~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接着便是喝彩。 “牛逼,又见万两白银,这人虽老,却是陆神仙的铁杆信徒啊!” “娘嘞,这老头看着黑黝黝的,还挺有钱啊!” “是啊,比那塞翁还流弊,定是个家中富庶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有钱,没准是借来的呢!” “也有可能,刚有个家都败没的赌徒随了上千两,估计要被高利贷剁手了…” 王成道听着人群议论,再看着马文元掏银子,心中感触更甚。 马文元和他一样,一向以清廉着称,怎么可能拿出万两白银? 就算其表里不一,是个贪官,可工部那清水衙门,也根本贪不到这么多钱。 那么,这难道是祖传家财? 像那塞翁一样,卖田卖地卖将来? 可他呢,不要说万两白银,千两都拿不出来。 想要筹银子,就只能卖掉那独门小院。 院子倒是不大,可位置极好,没准也能值个五千两。 但是,他能卖吗? 就为了随礼的攀比,竟然把容身之所卖了? 这不是脑袋有坑吗! 智者不入爱河,更不能被情绪左右? 王成道强迫自己理智,杜绝冲动… 却听马文元掷地有声道。 “工部尚书马文元,以万两白银贺尘王大婚,只愿以微薄之力,助尘王为大乾续,别无他求!” 续什么? 王成道眼睛猛地瞪大,见马文元走下来,立刻拉着他的袖子。 “文元,续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马文元一愣,看着王成道瞪眼质问的样子,不由苦笑。 “成道兄,你随我来,这事得容我慢慢道来。” 说着便找了个角落,对着急迫的王成道感慨一声。 “这事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我手下有一人名为鲁华,心灵手巧,善匠作,能木能铁,很有些奇淫技巧的本领。 但可惜,工部不受待见,俸禄也低的可怜,这手下为了家里有更好的吃穿用度,就接了些私活。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给有钱人设计些奇淫技巧,供他们享乐。 当然,这些有钱人里,也包括邵家。 一年前,他为邵家公子打造了一套极乐合欢床,收获不菲。 就是这一张淫床,让他万劫不复。 邵家案发,他因收到过邵家大宗银钱,被邵家管家咬了出来。 于是净厂将他拿入大牢,就是一番严刑拷打。 可合欢床极其隐蔽,没人知道是他做得,更不信这是造床赚的钱。 最后任他百般分辩,都无济于事。 就在他快熬不住的时候,有一人去了净厂大牢。 这人便是尘王陆尘。 陆尘在问了他的情况后,并没有刁难,而是好吃好喝供着。 并答应他,只要他伤好后再做出一张合欢床,便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鲁华将信将疑,却没有任何犹豫,带伤做出合欢床。 结果出乎预料,陆尘竟然直接放了他,并对他说,愿以每月千两白银的酬劳,雇佣其到陆府担任匠师! 鲁华险死还生,对陆尘感激涕零,加之报酬不菲,当即答应陆尘的请求。 进了陆府之后,他给我来过三封信。 一封为报平安,说了他的近况,可信末却写了一句。 世人之愚见太深,官场尤甚,还不如百姓之所见,陆方士之神仙手段,无愧陆神仙之名…” 讲到此处,王成道心中一动。 这是打入陆家的一个棋子,其所闻所见必是最真实的,当即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第一封信云里雾里,并不真切。 可老夫知道,我那下属是务实之人,能说出此言,必是见识了太多非常之手段,完全被陆尘折服。 那么到底是何种手段呢? 接着我收到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就实际很多,全是些我听不懂的大学问。 涉及的术语有齿轮,杠杆,螺钉,螺丝,还有什么动滑轮... 那滑轮特别玄奥,凭一人之力可举万钧。 而且这是鲁华亲身验证过的,他当时也被自己的力量吓坏了。 最后,鲁华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说陆尘要给他们分科,有力学、光学、材料学,应用学… 乱七八糟的,我也没记住,可我彻底被鲁华这封信震惊了,万钧之力,神迹无疑! 于是我建议他选择了力学…” 王成道听入迷了,闻言不由赞道。 “选的太对了,万钧之能岂是常人可以撼动,你那下属日后定是有大作为!” 可马文元听完却白了他一眼。 “狗屁,我那下属回的第三封信说了,经他半个月的学习,发现力学全是理论。 虽然其是学科的根本,却每天搞研究,做实验,根本就没有赚钱的机会。 而且越到后面越难,尤其是陆尘给他安排的实践课,竟是让他坐在苹果树下等着被砸。 可他现在头发都被砸没了,还没领悟陆尘的用意…” 苹果树下,这是领悟满头大包吗? 夺笋啊! 王成道面色不忿,他觉得马文元和那属下都被陆尘忽悠了。 却听马文元道。 “你还别不信,我那徒弟说了,光学和材料学都比他有前途。 这两方合伙后,不但弄出人高的镜子,还造了个叫太阳能的器灵,每天给他们烧水。 还说最近弄了神器窥天镜,有观星探月之能…” 嘶~ 王成道倒吸一口凉气。 让无数势力趋之若鹜,并粉身碎骨的窥天镜,真是这样来的? 第139章 吃席把人吃哭了,这你敢信? 王成道像是听科幻故事一样,反应了半天才恍然问道。 “文元,你扯了半天,到底是续什么?” 马文元瞥了他一眼。 “这第三封信上不但说了现在的成果,还说了陆尘的目的。” 来了! 王成道心脏不可抑制地急速跳动。 “陆尘说了,大乾亡国之兆已成,根本不是冲喜能挽回的。 所以想要为大乾续命,靠的是四大神迹。” 王成道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听名字就知道,这些很流弊,可马文元却遗憾地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何神迹,但是我知道产出神迹的地方。 他们分别叫万物室,怪力楼,奇珍阁,还有能让万物寂灭的…神机处。” 嘶! 万物寂灭,听名字就是大杀器,霹雳带闪电的那种。 “而陆尘说了,要启动这四大神迹,便需要海量的银钱投入。 这个数字非常庞大,几十个大乾的岁入都不见得成功。 所以,陆尘需要筹钱…” 果然是这样! 王成道恍然大悟。 怪不得陆尘哪怕命不久矣,也要疯狂捞钱。 不但坑了贪官,还把各种势力坑了一遍。 现在更狠,借着大婚的名头,官员和平民都不放过。 而且他还听说,陆尘早就把手伸向宫里。 上到皇上和太后,中间的魏忠义和刘金,哪怕普通的太监宫女,一个都没放过啊。 原来这不是贪钱,而是筹钱为大乾续命呢! 这哪里是亦正亦邪,分明是忠肝义胆,铁血丹心,忧国忧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亏的自己还误解他,还说他不懂中庸之道,还在意那个小破宅子… 这要是不多随些份子,大乾真要亡了怎么办? 都没地哭去啊! “文元兄,多谢提点!” 王成道郑重抱拳一礼,随后来到随礼台,铿锵有力地道。 “鄙人文华苑王成道,特献上陋舍一座,贺尘王大婚之喜,只愿以绵薄之力,为大乾续…” 就这样,王成道终究还是没控制住冲动,有幸成了北漂的一员。 礼是随完了,接着便是吃席。 坐在流水席的大厅中,王成道又开始不自在。 整个大厅只有几桌酒席,而酒桌上也根本没有几个人。 不管是平民还是富户,随完礼都走了。 剩下的只有几名官员,像是他们两人一样,觍着脸等着上菜呢! 不对,那几个官员神色恍惚,看尖嘴猴腮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为了吃而来的。 王成道懂了,来的人都是自愿捐钱的,根本就没想着吃席。 果然,百姓才是最纯朴的那些人,只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掏心掏肺地对你! 看到现场的氛围,王成道觉得全身自内而外都被洗礼着,整个灵魂都在升华。 来时他还期待,觉得陆尘大婚,宴席必是豪奢无比,肯定能把扇子钱吃回来。 可现在他不这么想。 国运在前,怎可贪图享乐,所以他希望这酒席越简陋越好。 接着便如他所愿,陆家的酒席别具一格。 只有四菜一汤,菜是各种野菜,集市上一个铜板一大把的那种。 汤是豆腐汤,可连块手指大的豆腐都没有,全是豆腐沫。 还都是清汤寡水,不带一点油星,连他午时的工作餐都不如。 至于酒,醪糟味倒是非常浓郁,就是不知道兑了多少水,无辛辣,不上头,喝多少也不会误事。 最后便是馒头,黑点也就黑点,可那硬度,能砸死几条不长眼的野狗,绝对是防身利器! 这是他见过最简陋的席面,谁家娶媳妇要是上这些,那就是娶了全村人的笑话。 别说是人吃的,喂兔子都显得寒酸了。 要是以往,王成道要么破口大骂,要么起身离开,顺便要回份子钱。 搞不好一气之下,还能写出个让陆家流传千古的绝句。 可此刻,他都没有。 看着这些吃食,他想到了年轻时。 那年他进京赶考,也是恰逢灾年,家里没米没柴,他爹给他装了半袋子黑馒头,顶饿又防身... 这一餐,王成道吃出了年轻的味道。 马文元心中疑惑,他一边噎着馒头,一边看着王成道通红的眼睛。 难道是蔬菜吃多了,吃成了兔子的红眼睛? 一墙之隔的耳厅,张翠兰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埋怨陆尘。 “相公,你这也太损了吧,看那老头,定是牙都被馒头咯掉了,都疼哭了!” 张诗仪也在一旁补充。 “听说这人还是阁老呢,不行咱上点好的吧,牙没了倒是没多大影响,可万一被馒头噎死,咱家就摊上事了。” 陆尘摇头。 “不行,演戏就要演全套,半途而废,你们是在砸我奥斯卡大帝的招牌呢!” 随即他转身吩咐李有才。 “去怪力楼,和那曹华说,他可以写第四封信了。” 安排妥当,陆尘也开始抱怨。 “我次奥,明明就是赶人的席面,好方便咱们自家人拜堂成亲,他竟然吃的有滋有味,太没眼力价了。 这老小子难道就等着咱们拜堂呢? 娘的,李有才你把那馒头再加工一下,掺点巴豆进去,我就不信他还能坐得住...” 都五六十岁了,可禁不起巴豆的祸害啊! 王成道只觉后背发凉,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抬头查看没发现什么异样,但他觉得有些冷。 猛地想起这是带给他无数阴影的陆家,他瞬间觉得,在这里忆当年并不合适。 于是他立刻起身,随手抓起五六个馒头塞进怀里,拉着马文元就离开了。 “成道兄,我还没吃完,何故如此捉急?” 马文元也在忆当年,被王成道生硬打断,怨气相当大。 “文元你听我说,老夫有种不好的预感,再吃下去咱俩就没命了...” 走了阁老和尚书,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忆当年,纷纷擦了嘴离开。 还有不长眼的阿猫阿狗,陆尘也不客气,直接派出了刽子手周屠。 好家伙,三百多斤的大胖子,满身横肉又一脸煞气,就端着一盆黑馒头站你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你,这谁还敢吃。 别说吃饭,回家都要做半年的噩梦。 终于,整个陆府清静了,主婚人的声音适时响起。 “天地生辉连理章,鸳鸯成对蝶成双,一拜天地良缘赐,二拜高堂过红廊,夫妻对拜事如意,三人共上合欢床...” 呃,最后这词是陆尘自己写的,很有陆家特色。 一场妖精打架后,三人躺在床上,陆尘抚慰着两女,温言道。 “此去中州道,路途遥远,必要受一番赶路之苦,可到了那里你们就会发现,这是先苦后甜...” 第140章 就藩,敬王就算到了中州府,也是去做好事的! 皇帝大婚的日子终于过了,但大宴三日的酒席还在持续。 也正是自这时开始,树上零星的几片枯叶掉落,寓意着秋天正式结束,正隆元年迎来了第一个寒冬。 十月一日,今天没有休沐,没有阅兵,天气也骤然变冷。 陆府,就藩已经准备妥当,今日便有车队出了陆府,向中州而去。 破家值万贯,陆府这样的大宅,搬迁的东西自然非常多。 而最重要的,便是假山周围的作坊。 今日的车队是怪力楼和奇珍阁的物件,明日便是玻璃工坊和百香阁,最后是神机处。 作为最重要的物件,神机处的搬迁放在了后日,将由陆尘亲自率领,前往中州府。 其余的车队由护院和镖局一同押送。 当然,陆家这样的大宅,自然会有人留守。 陈塘和十几个家丁被安置下来。 可让他们不解的是,陆府已经彻底搬空,连家具都全拆了,实在没有留下这么多人的必要。 而且他们也不会住在陆府,而是租了一间民房。 陈塘原本很疑惑,可在陆尘单独和他谈了一次后,这才恍然大悟。 他留守并不是为了看护陆宅,而是作为探子和传令兵,应对接下来的事。 就这样,两天转眼而过,第三日,陆家人早早起床,在陆尘的带领下启程。 因为是悄然离开,并没有人相送,只有早起的百姓发现异样。 “有大户人家要搬迁吗?” “废话,看不见那么多马车吗!” “可、可这马车也太多了,尤其是马车上的大箱子,里面装的不会是银子吧?” “狗屁,那不是要上千万两?” “一车十万两,足足二百辆车,打死我也不信有两千万两。” “谁知道呢,或许这是个卖箱子的…” 就在这时,议论声突然停了,街上的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刚映入眼帘的一辆马车。 车上没有箱子,而是两块牌匾。 “天下第一方士!” “陆府!” 是尘王! 大方士陆神仙要搬家了? 瞬间,街上沸腾了,人群都在惊呼。 “尘王竟然要离开上京吗?” “他要去哪,要丢下我们吗?” “莫不是惹了皇上,被贬回老家吧!” “瞎了眼,陆神仙都命不久矣,为何还要如此为难他…” 当然,也有些人在感慨。 “天老爷啊,这瘟神终于走了。” “没了陆尘,净厂就好说话很多,可以睡个好觉了。” “该死,那些银子有我的一份呢,足足五万两,就这么被带走了。” “不用担心,钱没了还可以再捞,陆尘不走就容易丢命啊…” 这些人都是早起的官员,他们早就听到风声,专程来见证瘟神离开的。 当然,也有两名官员不同。 王成道和马文元隐在人群中,面色阴郁。 自从那日吃席后,两人一见如故,又对陆尘的观点相同,更方便建立深厚的友谊。 所以两人相约而来,算是无声地相送,也算是为大乾未来的祈祷。 “尘王此去必有深意。” 王成道笃定地道。 马文元斜了他一眼,蹦出两个字,“废话!” 开什么玩笑,脚后跟都能猜到,陆尘此去不是为了筹钱,就是为了四大神迹。 王成道老脸一红,却强自镇定道。 “此去困难重重,但有尘王在,一切皆可化险为夷,使大乾续!” 马文元想要再斜一眼王成道,最后忍住了,随即面色郑重地点头。 “尘王神鬼莫测之能,定可以做到。” 而同样的,街角处一辆马车上,也有两个人目光深邃地看着车队。 这是大乾最尊贵的一对母女。 玉蓉面色复杂,最终还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走了好,至少朝堂不再诡谲,有国丈辅佐,皇儿可定四方乾坤,镇八方宵小…” 喃喃着她收回目光,却觉得心里空落落,莫名地很不舍,脑中更不由自主地想起和那登徒子的暧昧。 不觉间脸色绯红,心中也有些荡漾。 可看到身旁太平痴傻的脸,她悚然一惊。 愁云百结,双目无神,这样丢了魂的样子,明明是少女怀春的症状。 不对,是怀春不得,相思苦楚… 她更想到了太平最近的异样,前些天还偷偷出宫,特意去看了那登徒子呢! 玉蓉不由担心地问道。 “太平,你莫不是喜欢上那陆尘了吧?” 车队没有意外地前行,转瞬便来到了城门口。 陆尘没在意所有人的眼光,而是心中疑惑,正隆为何没来? 那小子是个重基情的显眼包,按理说早该到了… 正想着,城门处走来一名士兵。 这士兵帽子是歪的,蓬头垢面像是刚睡醒,眼中却光亮四射,将一碗酒送到了他的身前。 竟然假扮守城的士兵…的正隆。 不但如此,他身后还有两人,竟然是太监刘金和储秀宫的花娘。 尼玛,要闹哪样? 这皇帝太特么能作妖了! 来城门这住了一晚,是玩的花还是嫌命长啊? 在看见同样小兵打扮的禁军,还有黑铁塔崔定山后,陆尘才松口气。 还知道带侍卫,不算太傻。 否则他就要另辟蹊径,要么考察个王爷皇子烧冷灶,要么高筑墙,广积粮… “此酒为壮行,愿朕的兄弟顺利到达中州府,然后以鬼神之能大杀四方,建不世伟业,成就真正的中州王…” 正隆说的慷慨激昂,看样子不像壮行,倒像是代入了自己,在yy中畅想。 “兄弟我真的羡慕你,哪怕时日不多,也是想去哪就去哪,不像朕,只能困在那冰冷的皇宫。 哪怕出来放个风,体验下军伍,也要辗转腾挪,生怕被母后和大臣们知道。 所以你此去也代表了朕,可千万不能丢了咱兄弟的威风。 而且我相信,大臣贪官都被打垮了,区区敬王,定不能伤你分毫…” 正隆絮絮叨叨,感慨良多。 陆尘听的直翻白眼。 他是去中州,可不是当斗鸡和那敬王死磕,而是去享福啊~ 不耐烦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随手接过正隆递过来的宝剑,插入腰间。 “陛下你错了,有中州万千百姓护佑,那敬王就算进了我中州府,也是良心发现去做好事,断不会为难我的。” “而且在我到达中州府的那一刻,他必定已经全军撤离,且再也不敢踏入中州府半步。” 瞬间,正隆目瞪口呆。 靠着一群流民庇佑,让尘王不敢踏进中州府,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绞尽脑汁,想遍看过的所有兵法,也没想出陆尘笃定的原因。 再抬头时,却发现陆尘已经远去,只有朝阳下的影子映在城墙上,高大而伟岸。 第141章 大乾都没有可以晒太阳的护院了 其实,有很多事是正隆想不到的。 大乾承平日久,让好多人没了居安思危的心思。 即使正隆隐隐担忧,也想不到,在他大婚的第二日,整个世界都变了。 大宴三日,这是皇帝大婚的规矩,不管是大乾各州府郡县,亦或边境军伍,都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这条规矩。 这是个公款吃喝玩乐的机会,几十年才这么一次,哪能放过。 而且,这规矩不但大乾人知道,番外的势力也都知道。 居心叵测者看来,这便是机会。 而大婚第一日的夜晚,或者第二日凌晨,整个大乾都是大醉的状态,是动手的最佳良机。 这不是危言耸听,是真的在进行着。 只是在这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的古代,哪怕再急的事情,也要经过时间的发酵,才会被更多人知晓。 上京城外十里,马车上,张翠兰在抱怨。 “夫君,为何这么着急,而且看你的安排,难道要彻底放弃上京陆家吗?” 陆家整个都被搬空了,就连金丝楠木的家具都折价换成了银钱。 而且陆府的牌匾都带上了。 这样的安排不像是就藩,更像是在逃荒。 陆尘看着远方,点头道。 “这就是在逃荒!” 不顾两女的惊讶,他喃喃道。 “若是所料不错,不久之后,别说上京城陆府,就是整个上京城,都不属于大乾…” 上京城的首都不属于大乾,那岂不是说要被灭国? 两女麻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尘。 张诗仪不由问道。 “那咱们要向北走才对,一路向南,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在她看来,上京不属于大乾,那一定是敬王谋反成功。 而敬王是打着诛杀陆尘的旗号,所以陆家人应该向北逃亡才对。 却听陆尘道。 “向北是狼群,向南不过是遇到一头家猪,你说去哪里?” 敬王自称统兵二十万,竟然是头猪? 不过这不重要,群狼才是关键。 也就是说,继敬王谋反后,北方战事将起,还会更激烈? 张诗仪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生活在太平世界,虽然经历不公,还家道中变,却从没经过战乱。 作为主母,她根本不知如何应对乱世,就很慌张。 张翠兰好很多,她是个务实的,也没有当家的压力,便直接问道。 “可你凭什么说敬王是家猪? 他就算再蠢,二十万大军对阵流民,怎么也不会败吧?” 张翠兰问出了问题的关键,却还没完,而是继续道。 “难道像你跟皇帝吹嘘的那样,敬王来中州是做好事,等你一到,便被屁滚尿流地吓跑了?” 陆尘没有被打击到,而是自信地笑了笑。 “我可不是在吹牛,敢来中州,我就有对付他的办法。 而且在这中州,我们可不是孤身一人,还有王成道那个得意门生呢! 那可是中州知府,一把手呢!” 自信的话并没换来赞许,两女的眼神反而越加疑惑。 知府没有兵权,最多掌握几千府兵,这有什么用? 而且别忘了,中州府可是刚经过大灾,流民四起的。 府兵恐怕早都跑光了! 陆尘见状,再次解释道。 “知府一人虽然不行,但中州的数百万流民可不是好惹的…” 呃~ 把流民都加上了,这自信来的就更离谱了! 两女想不通,陆尘一个远在上京城的人,如何知道中州的事。 还如此笃定,认为流民会不顾饿着的肚子,舍生忘死地去对抗敬王。 传闻中州流民八成都是皮包骨,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吧! 而两女不知道的是,中州府,一切都在按照陆尘所想进行着。 事情还要在皇帝大婚的那一日说起。 这一天,中州府衙门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是一对风尘仆仆的父子。 两人下了马便闯进衙门,声称要见中州府尹许青云。 按正常来说,两人肯定会被打出来。 地方的一把手,也是你大呼小叫说见就见的? 就算你是告状的,也要先经过十下杀威棒呢! 可是,现在中州府不正常。 灾荒起到现在,朝廷的赈灾粮一粒都没有到啊,百姓不但成了流民,更有很多人都被饿死了。 这样的情况,官府的那点存粮早就发没了。 也就是知道衙门空了,流民才会向外走,而不是铤而走险,直接抢了衙门里的粮仓。 所以,为数不多的几个捕快,早已饿得心发慌。 别说阻挡抓人,就是大声呵斥都做不到啊! 面对父子的质问,捕快唉声叹气地道。 “反军大兵压境,知府去了洛城指挥大局,去那里寻吧!” 这下轮到两父子唉声叹气了。 他们从上京赶到中州府,一路紧赶慢赶,却还扑了个空,心情相当失落。 “老头,送个信怎么这么难呢,咱俩这一路来,还不如一只鸽子呢!” 年轻人抱怨道。 说的也是实话,一连走了五六天,可比信鸽慢太多了。 老者却是拉着他便向外走,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马上,再次启程。 “臭小子,哪那么多屁话,这是咱们第一次任务,真要搞砸了,尘王饶不了咱俩!” 年轻人心中一凛,不敢反驳,却依旧碎碎念。 “老头你也真是的,选家丁多好,非要当个护院,这下好吧,护院可不是在高门大院里晒太阳,而是出来遭罪啊~” 老头苦笑一声。 “小子,覆巢之下无完卵,整个大乾都没有可以晒太阳的家丁护院了。” 父子俩正是新入陆府的卓睿和卓天凡。 两人的老鹰闯了祸,吃了净厂信鸽,还顺便捡到敬王谋反的劲爆消息。 他们被吓坏了,最后打算曲线救国,从陆尘这里还回去。 谁想到,东西是还回去了,他俩却搭进了陆府。 不过还好,陆府挺仁义,不但给钱,还是家丁护院任选。 于是两人成了护院,并接了这个送信任务。 一天的行程转眼便结束了,在即将到达洛城时,卓天凡担忧地问道。 “爹,尘王的信真的是锦囊妙计,可以击退敬王的十万大军吗?” 就算是锦囊妙计,也不可能让流民战胜十万精兵吧! 卓睿却摸了摸前胸口的信,重重点头。 “众口铄金,尘王能被万人敬仰,必有鬼神莫测之能。 或许信中便是一道神符,就算不是驱鬼御神,也是撒豆成兵…” 可两人进了洛城,见到知府许青云后,才知道事实却和他们预想的完全相反。 第142章 诈降加碰瓷,这尘王果然如传言一样没下限啊~ 洛阳府衙,许青云拿到陆尘的信后,激动的小胡子都一颤一颤的。 这可不是笔友,而是偶像的回复呢。 不但代表着认可,或许还有对中州局势的解析! 而且尘王一向足智多谋,没准这就是一封退敌的锦囊妙计! 许青云犹如用全部家当买了个盲盒,久久不愿打开。 他甚至想,是不是该沐浴更衣,再辟谷斋戒三天,这样才能开出大惊喜。 可卓睿父子忍不了。 两人守着信五六天,眼看着谜底揭晓,哪能让许青云这样磨蹭,当即催促道。 “许大人,我观那反军就在城外不远驻扎,怕是要攻城了吧?” 卓睿看似在发问,实则是提醒。 “许大人,等洛城被攻破,你再打开就晚了啊!” 卓天凡也在一旁帮腔。 “我二人一路都没闲着,光千里马就跑死了三匹,就怕来晚了,耽误大计。” “是啊,所以你倒是快打开啊…” 呃~ 许青云知道,不打开不行了。 两人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怀疑,再晚就会骂他臭老六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信件。 信的第一行是一句问话。 “你是臭老六吗?” 呃,许青云猛地一惊。 这尘王也太牛逼了,竟然猜到了他此刻所想。 旋即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可真不是啊,他是真心佩服尘王的,也绝对忠于朝廷。 天打五雷轰都不怕的那种。 信的下一行,“你要是真心佩服我,或者忠于大乾,那就当个老六吧!” 卧槽! 许青云彻底不会了。 忠于朝廷却要当老六,这是神马逻辑? 再接着,他更加震惊,因为信上是陆尘让他当老六的全部过程。 “首先,流民怎么能挡住精锐的反军呢? 所以作为知府,中州的父母官,你要识时务,千万不要做鸡蛋碰石头的事情。 那不是勇武,而是犯傻… 所以,本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思想,你要打开城门,立刻投降。” 许青云是很有气节的,而且他已经召集了数千有识之士。 虽然都饿着肚子没力气,却像他一样,都是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的英雄! 可这投降就很打击士气啊! 出尔反尔,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这一刻,许青云相当后悔。 这信打开的早了! 再向下看,失望迅速增大,心中的陆尘形象也在崩塌… “其次,投降就要彻底,并好好转变心态。 你就想啊,敬王也是皇族,就算再差,也比昏庸的正隆强吧? 想通之后,你就要说服身边人,说服中州府的所有流民,让他们都认识到这一点,并一起狠狠拥护敬王…” 你妹! 这是教人做坏事啊~ 真要这么做,臭名声都能载入史册,流传千古了。 原来传言是真的,尘王果真是个无恶不作的卑鄙小人! 可下一刻,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做完这些,敬王一定很开心,对你很信任,对中州府的流民也相当满意。 然后就到你秀演技的时候了,敬王都是皇上了,会让治下的子民饿肚子吗?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对大善人敬王,你可千万不要客气,尽可能地多要粮食。 只有这样,中州府的流民才不会饿肚子,敬王的实力才会被削弱。 当然,这事要审时度势,你一定要把握好分寸。 总结起来就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流程则主打和循序渐进! 就是不能一次性要太多,要本着细水长流的心思,别把救苦救难的敬王吓跑了…” 许青云的脑子嗡嗡的。 原来是诈降和…碰瓷? 好卑鄙! 这特么是把敬王当肥猪宰呢~ 若是真的成了,不但流民可解,还能很大的削弱敬王的实力。 他也不是老六,而是大乾的功臣啊~ 只是其中的操作很有难度… 皱眉想了片刻,再看下去,许青云很大声地笑了。 “哇哈哈,不愧是尘王,竟然有这么多应对之策。 这假痴不癫接苦肉计,再暗度陈仓、反客为主,实在是太妙了…” 一堆乱七八糟的,卓睿和卓天凡都看懵逼了。 假痴不癫? 就许青云现在的傻样,这明明是真癫。 他俩可是全程看着许青云的脸色呢,从震惊到皱眉,再到死了爹,又开始没来由地大笑… 至于吗,这是看信还是在看戏? 看戏也没有这么快的反转吧! 老爷到底说了啥,不会让许青云疯掉了吧? 再接着,他们就看到了许青云…投降了。 是真的投降,直接就安排人把城门打开了。 然后在城门边还来了一通激情演讲 …… 临时搭建的台上,许青云看着一群铁杆下属和流民,压力很大。 这些都是他耗尽心力忽悠过来的,若是知道他要投降,会怎么想? 那就更别说拥护敬王了! 可不说的话,尘王的吩咐怎么办,那可是中州府的唯一希望啊 最后他硬着头皮开口。 “同袍们,你们饿吗?” 台下的人纷纷疑惑。 今天的动员不一样呢! 不过作为他们最信任的首领,当然要据实回答。 “不饿,我们一点都不饿,我们有战胜反军的坚强意志!” 都快瘦脱相了,不但喊的这么大声,还说不饿,可见他们对信仰的执着。 “不,你们饿了,这没必要说谎,要实事求是…” 许青云黑着脸强调。 可七嘴八舌的回答就相当懂事。 “许大人,您是要说,打败反贼就有饭吃吗?”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就们的状态,您直接下令就是。” “大人,不管打不打的过,我都没打算活着回来,你就放心吧!” “是啊,我们要么是被反贼杀了,要么是饿死在杀反贼的路上,没有第三种死法!” “青天大老爷,我就问问,那个万民书还在不,我们死了就能青史留名吗?” 卓睿父子狠狠伸出大拇指。 大差不差,虽然这群人没啥战斗力,可这斗志就非常可取。 许青云虽然是个清官,蛊惑人心的手段却相当厉害嘛! 可许青云不但没有一点自豪,反而很泄气。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留些力,不能吹的太离谱。 现在好了,话说的太满,真心收不回来啊。 最终,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打什么打,你们这是送死,知道吗? 作为父母官,我怎么能看着你们送死,所以我临时改了决定,必须投诚! 所有人都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虽然这行为让人不耻,但你们放心,决定是我下的,遗臭万年的是我,与你们无关…” 第143章 敬王远道而来送温暖,咱可不能失了礼数 许青云虽然正直,却也不是迂腐的人,否则以他不到四十的年纪,绝对做不到知府的高位。 事不可为,绝不可强行为之。 说的更直白点,不硬你就要休养,而不是吃药抹油硬上。 正因为是这样的人,所以他说出了以上那些话。 虽然自相矛盾,却名正言顺。 至少不细想的话,还能忽悠那么一会。 这就够了! “开城门!” 没给大家反应的时间,随着他一声大喝,洛城西门咯吱吱作响。 下面的人群都惊呆了。 动员了十几天,最后竟然主动打开了城门,这真的是在为他们着想吗?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卓睿父子也傻了,在他们看来,尘王的信是写了个寂寞! 这姓许的是个老六啊! 只见许青云道。 “所有人跟我出去迎接敬王,他远道而来送温暖,咱可不能失了礼数,让他给跑了…” 有点乱! 谁也不知道许青云说的啥? 许青云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急忙改口。 “那什么,你们必须这样想,才能活下来,并有口饭吃,我是在教你们忍辱负重,懂吗?” 懂是懂了,就是这话出自视死如归的许大人口中,反差太大。 许青云边走边指挥,并开解着所有人的心思。 “朱县令,立刻去把洛城所有流民都调集过来。 给我交代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听我号令。” “回大人,完全没问题,流民虽饿,却最爱戴您,去反军那里送死都可以,别的更加没难度。” “什么屁话,我再重申一遍,都是我大乾子民,但有一线生机,那就不能死。” 喝斥了朱县令,许青云转头。 “陈副将,让传令兵去通知中州郡县,都放下防备,打开城门,就说我反了,准备跟着我迎接敬王… 卧槽,不对,不是我反了,是敬王并没有谋反,而是正隆皇帝噶了,敬王已经是新皇,是会给中州发粮食的好皇帝。 还有点不对,普通百姓会信,郡县的官吏肯定不信… 不管了,让他们按照我的吩咐散播下去,就说我另有谋划!” 好家伙,副将都被许青云的命令绕懵了。 他急忙集中精神,心里默念好几遍,虽然还是没搞清意思,却记住了。 正要离开,却听许青云道。 “还有,最后这句话一定要保密,万一被敬王听到消息,就砍了你。” 副将被这话吓得一突,根本不知道最后一句到底是哪句。 总而言之,今天的许大人很不对劲。 很慌,完全没有往日的沉稳和井井有条。 这说明许大人很紧张,而且从表情看,还相当兴奋。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心中不由惊疑。 能让沉稳的许大人慌成这比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还没完,许青云还在给他们做心理建设。 “都听好,你们要想开点,敬王是王爷,比皇帝小不了多少,所以见到他之后,就要像见到皇帝一样。 不对,敬王是皇帝的叔叔,长者为大,应该比见到皇帝时更恭敬。 还有,敬王都几十岁了,同样皇室嫡子,却一直屈于人下,也挺不容易的。 这样的身世经历,让他开心一下又何妨,所以你们一定要嘴甜,给我使劲夸,越离谱越好…” 这到底是闹哪样? 随行的所有人都在疑惑。 而想到许青云是为了让他们活下去,也就把疑惑放在心底,仔细琢磨着如何夸人。 可人群后方的卓天凡听麻了。 你妹,这分明是投敌的表现啊,亏得他们大老远送来的信,全没用了! 卓天凡血气方刚,脸色冷厉,手指已经放在嘴边,一声鹰哨就要吹出。 只要这鹰哨一响,天上盘旋的老鹰就会俯冲而下,就算杀不死许青云,也能把他两眼给抓瞎! “冷静!” 卓睿一声低喝,随后沉声道。 “有点不对,这许青云不是投敌,而是在按照尘王的意思行事!” 按照陆尘的意思…投敌? 卓天凡脑子不够用了,这样说来,分明是陆尘投敌啊! “皇上没死,散播谣言毫无意义,重点是下一句,敬王是会发粮食的好皇帝!” 卓睿低声提醒道。 姜是老的辣,卓睿绰号座天阎罗,可不是易与之辈,当然看出了猫腻。 许青云的种种异常都是从收到信开始的,那么很可能,是按照信中的要求做事。 而撒播的谣言便能猜出,从敬王那里要粮食,这才是许青云的目的! 当然,这也是家主陆尘的锦囊妙计! 只是这事说的简单,实施的难度非常大。 宗师级的骗子才能做到吧! 就许青云现在的慌乱,不是很刑啊。 旁观者清,卓睿能想到这些,因为他是陆尘派来送信的,还知道陆尘会就藩。 所以他能猜到许青云如此做的目的。 可别人不同,不说周围跟随的人群,就是洛城10里外反军大营的敬王,也被许青云整懵逼了。 未时已过,整个大乾都在吃着赐晏,必是动手的好时候。 出其不意下,只要行动,就必定能有个开门红。 可不包括他! 大营已经驻扎在洛城外两天了,他却迟迟不敢动手。 起因是中州知府许青云来了。 不但到了洛城,还带来了数万府兵。 这消息肯定有水分,就算真有这么多人,也定是流民假扮的,没有一丝战斗力。 可是,流民都要被饿死了,哪有闲心跟着许青云演戏?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要么是正隆偷摸派来的士兵,要么就是许青云有后手,藏了粮食在府衙,就为抵挡他的大军呢! 这可不是说说的,许青云状元出身,不是好对付的。 就这几年,许青云可没闲着,光是弹劾他的奏折就发了十几封。 麻痹,中州府尹弹劾他个秦州敬王,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可让他无语的是,弹劾的还相当准,就连他偷摸绣了个龙袍的事,奏章上都提到了。 更离奇的是,描绘的竟然一模一样。 这就更让敬王吃惊了,以至于他都不太敢谋反,就怕被这许青云给未卜先知了。 还好,这次许青云并不知道,不过又出了个比许青云难缠几万倍的陆尘… 想远了! 敬王甩甩头,他知道,以许青云的聪明才智,想利用大宴三日的机会偷袭,那是不要想了。 所以他并不着急,就等着粮草都运过来后便大军开拨,直接荡平洛城,顺便将那姓许的斩杀!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洛城的西门竟然开了。 不但如此,许青云那杂碎竟然不怕死,带着数百人就亲自过来了… 第144章 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你还怕个der啊 敬王都被整不会了。 数百人啊,全都以一敌百吗? 而且连个兵器都不带,这要何等嚣张。 哪怕敬王再胆小,也没有任何瞻前顾后的理由啊! “众将士,跟我一同去会会许青云,我倒要看看他准备做什么?” 一众幕僚纷纷起身,随着敬王出了大账,边走边提醒。 “大王,我猜定是来讲和的,否则他不会只有这点人。” “许青云猪脑子吃多了吧,带这点人,难道还要玩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那一套?” “我建议不管他打算做什么,咱们都不必理会,直接把人全砍了,中州府便唾手可得!” “然也,纵然他许青云有万般谋划,也全无用处…” 这话算是说到敬王的心坎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是他想多了啊~ 再看前方,烟尘中,上万军兵已经把数百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就更安心了。 底气充足后,敬王自信地上前,沿着队伍让出的通道进入了包围中。 数百人就在面前,没有兵器还士气低迷,完全没有传言中的斗志昂扬。 再看为首之人,国字脸,山羊胡,一脸正气,正是那一直让他不爽的许青云。 只是瘦了很多,正气犹在,脸色却不太好,眼神闪烁,明显在犹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许大人,别来无恙啊,你带着这数百人前来,难道还想指着本王的鼻子大骂一顿吗?” 敬王犹记得,当年有那么一次,他出游踏了中州农夫的秧苗,结果就被许青云给骂了。 好家伙,为了几亩秧苗,硬是带着上百农夫走了数百里,去了秦州王府。 光走路就耗时四天。 然后站在门口就开骂,一直从清晨骂到日落。 就这还没走,直接在王府门口搭了个帐篷,不知是加班还是要打长久战! 敬王服了。 为了避免事情愈演愈烈,以至于传到当时的顺景帝耳中,他拿出了好大一笔钱。 这钱别说赔秧苗,买下几千亩田产都够了。 光是想起来,敬王就觉得肝疼。 所以现在,眼见许青云马上就成了阶下囚,他就觉得无比爽快。 可谁想到,许青云很是正经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真诚道。 “王爷您要是想被骂,我也不是不可以啊~” 呃~ 敬王额头青筋凸起。 他敢保证,若是许青云再敢当众骂他一句,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将这里的人都砍了! 却听许青云接着道。 “王爷,骂您要是给吃的,您让我骂多难听都没问题!” 还想骂得更难听? 你个杂碎…嗯?等等,给吃的? 敬王似乎抓住了重点,疑惑地问道。 “许青云,你开了城门,又敢亲身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要吃的?” 问完,敬王再次仔细打量这群人。 这一看之下,他不由笑了。 太惨了,说他们面有菜色都是抬举他们。 就说这些人的衣服,没有一个不是松松垮垮的。 很明显,这全是饿的啊! 恐怕那衣服下面,就没有一个不是皮包骨的。 随便拉出一个都是排骨队队长了。 不对,有两个手脚明明很细,肚子却很大,这是怎么回事? 敬王看着那两名大肚子男子,心中一凛。 他想到唯一的解释。 这两人定是吃了观音土。 所谓观音土,是一种能吃的土。 之所以说能吃,是因为这东西可以下咽,还算无毒,人在饿极之后吃它,至少不会感觉到饿。 可到底还是土啊,根本就没办法消化,就只能在胃里存着,导致肚子越来越大。 而且这样的人会一直感到口渴,就会疯狂喝水,最终多半都被撑死。 看这两人的样子,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至此,哪怕许青云没有回答,敬王也是明白了意思。 这真的是饿疯了,再也顾不得君臣气节,出来求吃的呢! 敬王心中瞬间狂喜。 此刻他知道,许青云此行不会有任何阴谋,中州府绝对稳了! 再看许青云那阴晴不定的脸,想答应又抹不开脸面的样子,敬王心中冷笑。 城门都开了,竟然还死要面子,这可是羞辱的好机会啊! 于是他非常和气地道。 “许大人,你若是饿了就说,本王这粮食多得很,可以管饱的。 而你要是不说的话,我不知道你饿了,肯定不给你,给你不就是浪费吗…” 只见许青云的喉结在耸动,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急的。 “敬王爷,我要是说饿了,你难道真的给吗?” “那当然!” 敬王不屑回道。 “给多少?” 许青云再次问道。 敬王嘴角抽了抽,并没有回答,而是警惕地看着许青云。 “敬王爷,只要你给的粮食能让我身后这些人吃饱,我就说。” 敬王看了数百人一眼,有些懂了。 原来许青云不是没气节,而是彻底扛不住了,为了身后那群人才如此。 他立刻冷笑一声。 “来人,搬来百斤稻米,让许大人看看本王的诚意!” 侍卫领命而去,不一会便有几车稻米送了过来。 “许大人,请吧!” 敬王好整以暇道。 许青云则迅速低头,看似难以启齿,实则在掩饰脸上的喜色。 万事开头难,稻米已经拿来了,虽然只有百十袋,但这只是开始。 至少这证明尘王的办法可行,他的表现也很成功,算是个可造之材呢! 不过距离稻米到手还差最后一步,那就是承受住羞辱。 到底还是有气节的读书人,委实有些说不出口。 尤其是敬王得意的表情,他要不是极力克制,早就骂他个狗血淋头了。 长出一口气,许青云默念陆尘信中的叮嘱。 “胆大,心细,脸皮厚,重点是脸皮厚!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看好你呦! 能常人所不能,忍常人所不忍,此之为大丈夫! 就是被嘲讽几句,你家老婆又没有真的红杏出墙,别慌~ 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你还怕个der啊…” 也不知哪句发挥了作用,许青云狠狠地一咬牙。 “我饿了,感谢敬王馈赠!” 说出来之后,许青云眼巴巴地看着敬王。 “好,重情重义,忧国忧民,果然还是我认识的许知府!” 敬王得意地说完,便命令手下,将稻米发给了数百人。 而此刻,许青云仿佛卸下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虚脱了。 但是,一成是真的,七分是装的。 他一直都记得,陆尘叮嘱最多的要领。 “演技才是最重要的!” 这百十斤米,九牛一毛都不算,敬王的慷慨还在后面呢~ 第145章 痛快点,就说你打算拿出多少粮食吧? 苦肉计成了,牛刀小试后,米被发了下来。 稻米是生的,可数百人都饿疯了,才不理会这个。 许大人都说了,出来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这还有什么客气的。 这都是许大人的心意,否则这顿羞辱岂不是白挨了? 咯吱吱吱吱… 整个现场,到处都是嚼生米的声音。 偏偏还一脸津津有味地满足样,足见这些人饿的有多惨。 而数百人中,有一人例外,那就是许青云。 此刻许青云信心满满,并大秀演技。 他一脸难为情,虽然喉咙在耸动,却没有动一粒米。 这让敬王很不爽。 还在死鸭子嘴硬,真特么欠收拾啊! 于是他笑着道。 “许知府,你怎么不吃,难道洛城不缺粮食吗? 啧啧,本来还想给你送去几百担,算是心意呢,看样子你不需要啊!” 许青云脸上瞬间狂喜。 仿佛怕敬王反悔,直接抓起一把米放进嘴里,使劲咀嚼。 “敬、王爷,我吃了,你的米呢?” 敬王一愣,他没想到,就只是试探地开了头,许青云便如此果断。 他还没说是米呢,怎么就梭哈了? 大庭广众的,反悔很不好。 而且不就是几百担米吗,实在不值一提! 只见敬王随意地挥挥手,命令下属去装粮食,嘴里却是讥讽道。 “许知府,乞丐都不食嗟来之食,你这忠臣吃我反贼的粮食,还这么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要是以前,许青云羞愧之下,肯定把米都吐在敬王脸上。 可现在,他不会了。 一个多月没吃过米,这米真特么香啊~ 不但吃着香,还顺手赚回数百担,这买卖真划算。 不过他依旧再次怒喝。 “沐猴而冠,等到朝廷大军到了,你就等着收尸吧! 邪不胜正…” 敬王听到这个,哪能受得了。 去你妹的邪不胜正。 不愧是忠臣,都阶下囚了,就会死鸭子嘴硬。 “许青云,我听说洛城聚集了数万流民,都是你的死忠吧,你忍心看着他们饿死吗?” 当然不忍心。 所以才如此激将你! 许青云的头脑相当清晰,嘴里再次骂道。 “少来这一套,吃你的米已经是我的极限,我可不会投靠反贼,我的下属更不会!” “冥顽不灵!” 敬王骂了一句,却被许青云提醒,嘴角不由上扬。 投靠这想法就很好嘛! 相比于折辱,征服的爽感更强烈。 让最看不起自己的人效忠自己,这事多有意义。 而且若是能把许青云招降,不但能轻松拿下中州府,还能快速地壮大队伍呢! 有许青云在,流民自带忠诚度buff,可不是一盘散沙能比的。 而想要收服许青云,也很简单。 爱民如子的知府,进了洛城,到处都是许青云的软肋。 想到就做,敬王直接率领大军,裹挟着许青云便向着洛城而去。 西城门,没了指挥,守城士兵呆呆傻傻,根本没有任何抵抗。 再看城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皮包骨。 敬王心里更有数了。 一声令下,反军开始在洛城搜刮。 人都要饿死了,也没啥搜刮的。 敬王知道是这样,不过他的目的不是钱财,而是人。 能够壮大队伍的流民! 于是,源源不断的流民被带出来,排在许青云的面前。 只一炷香,人数便破了万,街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搜刮还在继续,敬王已经开始行动。 他好整以暇地来到许青云面前,冷声道。 “许知府,本王很心痛,大乾子民都是本王登基后的根基呢。 但本王不能放过他们,会将整个洛城屠杀干净。 很残忍吧! 本王也不想的,谁让他们被你蛊惑,成了忤逆本王的反民! 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尔敢!” 许青云暴怒,额头的青筋宛若游龙,非常吓人。 敬王却笑了,更阴狠地道。 “不但杀人,我还放任士兵做些荒唐事,比如奸淫掳掠… 当然,这事也要归功许大人。 许青云忠贞不渝,眼见满城妇女被辱,却誓死不从,当真是大丈夫也!” “你这个畜牲!” 许青云的眼睛血红,破口大骂。 “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十八层地狱都是便宜你了…” 敬王身上莫名一寒。 他这也只是说说,根本没想这么做。 鬼鬼神神的事,胆子受不住啊~ 正当他有些色厉内荏时,却见许青云已经软了,竟然苦苦哀求。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他们都是大乾子民,何至于此…” 呃~ 敬王的心又狠了几分。 他觉得,许青云已经到了底线,并不是胆小的时候。 只要再加把劲,或许就成了… “还有孩童,哪怕是襁褓之中,我也不放过。 我会折磨他们,五马分尸或者千刀万剐,听说有一种人彘的酷刑,我一直很想试试。 而且洛城还只是开始,中州府的所有郡县,都将变成人间炼狱! 这些都是因为你…” 许青云满头大汗,眼中写满了恐惧。 最终他无力地说出了三个字。 “我服了。” 似是放开了,许青云颓然道。 “敬王大人,想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我宁可他们被饿死,也不会让他们承受这样的凄惨…” 敬王长舒了一口气。 他都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不过还好,总算啃下了这块硬骨头。 那么接下来便是巩固了。 威胁恐吓之后,便要给个甜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 赞了一声许青云的明智,敬王一脸温和的笑容。 “许知府,你若是真心降了本王,本王保证,这中州府的灾民绝不会饿死!” 猛地,许青云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 “你说的是真的?” 敬王很满意他这句话的效果,当即点头。 “自然是真的,你真当本王是贪恋皇位吗? 本王一向深明大义,皇兄在时,我为何没有一丝谋反的意图。 还不是因为正隆那小子昏聩无能,竟然轻信方士的话,不但盖了忠义殿,还弄出个颠倒反正的净厂…” 敬王说的大义凛然,最后更是苦口婆心地说道, “本王总不能眼见祖宗留下的三百年基业毁了,迫不得已,哪怕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也要反了正隆那败家子。 说到底,拨乱反正,还大乾朗朗乾坤…” 尽整那些没用的! 许青云懒得听,却又不得不听。 最后他忍不了,直接打断道。 “敬王爷你痛快点,就说拿出多少粮食赈济灾民吧?” 多少粮食? 面对许青云最后一问,敬王心中一狠… 第146章 招兵买马,这事我最刑了 敬王狠下心来,伸出了一根指头。 “一万担!” 这是他精密计算的结果。 一担粮食五百斤,一万担就是五百万斤。 这些粮食够十万人吃一个月了。 而他想招募的士兵,便是十万人。 说完之后,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许青云,希望他答应。 同时也期盼许青云凭借其声望,能招募到十万忠于他的勇士! 此刻,许青云面色沉吟,看似在犹豫。 实际上,已经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至于敬王潜在意思的十万士兵,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虽然这些粮食也是杯水车薪,但若是弄成粥棚,也能缓解几日了。 他所想的是,先坑他一万担,再徐徐图之! 于是许青云面色迟疑后,便咬牙拱手行礼道。 “敬王人中之龙,注定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我许青云甘心从之!” 敬王闻言,心中很是舒爽了一把! 虽然没有跪拜,还显得有些抵触,但说出来的话很中肯啊~ 九五之尊,要的不就是天下臣服吗? 现在这一直作对的臭石头被降服,尊自己为天下之主,比一万个软骨头的奉承还受用。 哪怕钱如是带着三十万担粮食投奔,都没有许青云的效忠更酸爽! “许爱卿无需多礼,得卿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敬王说着很有风范地伸手去扶,可手刚伸出去,却扶了个寂寞。 许青云已经收礼站好。 呃~ 有些尬。 爽感少了一大半啊~ 却见许青云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王,您的一万担大米什么时候到啊?” 你妹的,又说粮食! 这时候不应该君臣相宜,互夸互吹一波吗? 这才两句半没到,就全结束了? 敬王的爽感全没了。 可见到许青云忧国忧民的样子,只能自我安慰。 这是个为民着想的忠臣,肯定没有钱如是那样的贪官讨喜。 很务实,国家就需要这样的人撑着呢! 忍住不爽,敬王回道。 “大军带了很多粮草,现在便可交割,保你洛城不再忍饥挨饿...” 说着他面色一变。 “只是本王兵丁不足,不知许爱卿能为我募得多少...精兵?” 重头戏来了。 听着敬王着重强调精兵二字,许青云知道,这才是敬王的目的。 可是,想让他帮忙招兵买马,绝对不可能。 精兵那是一个也别想。 灾民倒是有很多。 至于面对这样的核心问题,该如何应对,尘王的信里也有交待。 虚与委蛇! “大王,招募多少精兵,这事不是我能,而是你想要招募多少。” 许青云的回复相当自信,接下来的话更是敬王最爱听的。 “您不知道,在我的治下,虽然洪灾无法抵挡,但官民同心绝对是能做到的。 不是和您炫耀,大水到来时,我中州官民无一人溺水,这便是守望相助,同心同德。 奈何天灾无情,田地都被冲毁,造成中州府的惨状,可我也不是没有作为,组织了很多有意义的事。 河里的鱼虾,闹灾的蝗虫,就连苍蝇蚊子都没有放过,这才让灾民苟延残喘到现在。 你就想啊,我做了这么多有意义的事,挽回了这么多人的性命,他们能不对我感恩戴德吗? 所以您尽可放心,只要本官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尽心用命。 战场上哪怕被砍了头,也能再向前走三步,再挥刀剁死四名朝廷官军...” 敬王都听傻了。 要说那些抗洪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溺死的人可能有,还真没听过整村人猝不及防,都被洪水冲走的。 而且他还听说,为了减少饿死的人,许青云无所不用其极,如厕里的爬梯动物都不放过呢。 感恩戴德这事毋庸置疑,也正是看中许青云的威望,他才会如此不计前嫌、礼贤下士。 只是最后这个就太特么夸张了。 没脑袋还能走三步杀四人,这还是人吗? 全特么蚩尤附体啊~ 许青云见到敬王傻愣的表情,也知道吹过头了,急忙回旋。 “那什么,就是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哪怕没了头,他们也都是倒向前方,绝没有一个当逃兵的...” 这就合理多了啊~ 敬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旋即他怨念地看着许青云。 文人,士气高意志坚就直说呗,不是白发三千丈就是银河落九天,尽特么整这些玄乎的。 “好!那就劳烦许爱卿了!” 诸事议定,许青云马不停蹄地离开。 敬王还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要招募十万精兵,而是说越多越好。 其实在心底,他对于许青云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刚才那吹牛,实在有些不着调。 他倒要看看,许青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若是能招募二十万,那就赚麻了。 三十万他也不嫌多,毕竟有钱如是的投诚后,他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哪怕五十万… 呃,这真有点多了。 毕竟大乾总兵马也才二百万,敬王根基只在秦州,供不起这么多人! 可他绝不会想到,许青云给他带来个超级大惊喜。 许青云走了,他拿着敬王的批文,火急火燎地去领米。 还是那句话,薅羊毛要循序渐进,急不来。 终于,领到一万担米后,虽然洛城被攻占,到处都是敬王的士兵,可许青云的心情却相当舒畅。 他都没回府衙,直接就安排了发米的事宜。 这下好吗,吃撑的数百头目眼睛差点瞪出来。 一万担不打折扣,这能救活多少人啊! 于是乎全都干劲十足,只一夜的功夫,便搭出来个千米长的赈灾粥棚。 只是让他们疑惑的是,许大人给这粥棚起了个相当响亮的名字,竟然叫什么招勇处! 而且粥棚四周都是告示,上面全是对敬王的夸赞。 什么千年难遇,万载难寻,真龙转世,一统八方… 而在告示的最中间,这样写道。 “敬王起兵清君侧,成就不世之功,所有加入的忠武之士,均是从龙功臣…” 洋洋洒洒一大堆,他们都看麻了。 不是说为了救他们,这才不得不去见了敬王吗? 可这么死心塌地为敬王招兵买马,这特么是投敌的汉奸啊! 第147章 你让我堂堂反贼去赈灾,这不妥吧 还好,在最后有非常吸睛的三个大字。 “粥免费!” 不过质问还是免不了的。 “许大人,你这是在叛国!” 许青云当然不认。 “胡说什么,我凭本事要来一万担米,解决了多少人的吃饭问题,哪里叛国了?” “可你这是在为敬王招募士兵!” “废话,敬王又不是傻子,凭什么白给你粮食?” “那、那也不对,你这招募的都是勇武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是赈灾,或许真的是做了叛徒!” “滚粗,勇武之人那是给敬王看的,我告诉你们,明早不管来的是谁,哪怕是八十岁的老大爷,也都给我发粥…” 嗯? 若是这样的话,许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啊! 数百头目眼睛明亮,有些懂了许青云的意思。 “好嘞,我就知道,许大人深明大义,不枉我李桥的追随!” “此事大妙,我们鲁家村有救了。” “没得说,我这就去散播,保证让满洛城的人都知道。 “唉,许大人的人品没得说,咱们实在不该怀疑的。” “流弊,许大人您以前可是非常死板,可没有现在这般、这般心思活泛。” “你们懂个球,大人开窍了,用读书人的话说,这是顿悟…” 许青云却是很正经地否定。 “不许胡说,这根本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来自于那位!” 说着他煞有其事地向天上指了指。 “是皇上?” 有人吃惊地猜测道。 “切!” 许青云不屑地冷笑。 “皇上要是有这个心思,也不至于被大臣们欺负那么惨。” 说着他压低声音。 “其实吧,这都是尘王的意思,我是按照他的锦囊妙计在行事…” 嘶! 尘王? 那个装神弄鬼的方士王爷,远在千里之外竟有这样的手段? 莫不是许大人在谦虚,特意杜撰出来的吧! 许青云很满意大家的表情,却也知道人多口杂的道理,并没有解释,而是叮嘱道。 “记住,这事谁也不能告诉,包括你们那些大嘴巴婆娘! 都管住嘴,但凡敬王听到一点风声,或者猜到咱们的用意,那一粒粮食也不用想了…” 大家纷纷点头,随后兴奋地出门,散播这个好消息。 当然,按照许青云的要求,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只能曲线救国。 某胡同,两人对话。 “敬王招募士兵,明天必须去,听到没?” “为什么?我饿死也不想背上反军的名头。” “那要是饿不死呢?” “那就更不能了,活着的名声更重要。” “尼玛,滚一边去,我直说,敬王招募时有免费的粥喝,你去不去?” “我次奥,你怎么不早说,白嫖一碗粥,这必须去。” “嗯,那听好了,去了要有眼色,都按照许大人的命令行事。” “你就放心吧,我机灵张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就察言观色和带动气氛这事,我最拿手了…” 这样的一幕在大街小巷上演,流民原本饿得发慌,听说有粥喝,都激动得睡不着觉。 他们希望太阳公公正经点,千万别当明天是休沐,睡过头了! 更有狠人直接不睡了,拖家带口去了府衙前。 看到那千米粥铺后,他们心中大定,旋即就地而卧,排队等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日清晨,发粥终于开始,流民们看着能立柱筷子的粥碗,全都感动哭了。 有的更是当场跪地,直呼许大人是青天大老爷。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告示,却并没在意,只有“粥免费”够直白,吸引着他们的全部心神。 对此,许青云深感惭愧。 他原本是打算和敬王死磕的,哪怕明知道必死,也不能没了气节。 可现在看来,全都错了。 作为一名合格地官员,就要想方设法地让治下百姓吃饱饭,这才是尽职尽责。 动不动就玩死而后已那一套,那分明是对百姓,对拥护之人的不负责任! 这一刻,许青云的思想境界升华了,他觉得,尘王才是看得最通透的人… 发粥继续,可没过一会,便有人来通报,说敬王来了。 嗯? 许青云一愣,旋即急忙布置起来。 同时他心中腹诽。 怎么就这么勤奋,大早上来看发粥呢? 就你反贼那可怜的阳寿,再不抓紧时间享乐,时间就真不多了啊。 当然,也只是腹诽,该准备的还是尽快准备,毕竟才到手一万担粮食,他可不想这么早穿帮。 “许爱卿,你这立意非常好,尤其是那些告示,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敬王的心情还不错,直接将那些奉承总结成大实话,脸皮并不薄。 可正说着,看到最中间的粥免费,他不由摇头。 “爱卿,你这三个字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欠考虑啊~” 许青云心中咯噔一下,他光顾着吸引流民的注意,还真忘了这茬。 不过想到陆尘所说的胆大心细后,他呵呵一笑。 “大王您错了,这不是欠考虑,而是深思熟虑!” 敬王眉头皱起,疑惑地看向许青云。 “大王,你要是想快速又高质量地招募到精兵,就要行非常事,还不能怕花钱。 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是不是这个道理…” 许青云打开了话匣子,思路也越来越清晰,滔滔不绝地汇报起来。 “首先,在这流民遍地的洛城,粥免费才最有吸引力,快速让人知道这条消息,此为广而告之,粥便是最好的诱饵。” “其次,您要大气,我虽然在中州的名声如日中天,但谋反… 不对,称帝的可是您啊,你得让全城人佩服,这才会加入您的队伍,并且舍生忘死…” “最后咱们再说说这效应,中州水患三个月,赈灾粮一点没到,饿死了多少人? 可您这刚起事,啥事没干就先立个粥棚,如此布施,委实比那正隆强太多了。 传扬出去,全天下的有识之士都会来投奔您,这可不是一万担粮食能买回来的。” 有道理! 敬王狠狠点头,并深深佩服。 不愧是足智多谋的忠臣,如此条理清晰的做法,实在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只是下一刻,他眉头皱起,质问道。 “许爱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还是王爷,连中州都没有拿下,只有个秦州落脚点呢! 你现在让我赈灾,这样本末倒置,是想让我被朝廷给灭了吗…” 第148章 许爱卿你悠着点,粮草有限,咱还是慢慢来 敬王原本还是对许青云的话很信服,可在仔细观察了现场后,他说出了这样的狠话。 好多流民领了粥之后,喝的那叫一个香。 可这明明是招勇处,为毛那没牙的老大爷也能领到粥喝? 浓粥配老叟,仿佛这粥棚就是给老头设的一样。 这还没完,哇哇哭的小娃娃也在蹭粥呢,还有那些皮包骨的妇人。 这些人竟然占了七成。 别说让他们拿着刀枪去打仗,就是下地的锄头都扛不动吧。 就这样的人群,和精兵根本不搭边啊。 对此,许青云早有准备。 “大王,如我刚才所讲,若要将士用心,必须以德服之。 在你眼中,这些都是可有可无的灾民,可这些人都是精兵强将的至亲家人。 你想啊,将士在外用命,最担心的是什么? 不是赏赐,而是家中妻儿老小,现在如此灾情下,却看到妻儿父母都有粥喝,哪能不感恩戴德,不以死相报...” 能说得过去,就是太废粮食。 敬王依旧皱着眉,显得不是很满意。 许青云开启了极限拉扯模式。 “大王你或许不理解,但在我看来,这是募兵最有效的方法。 只要这粥棚再开两天,我保证能给你拉起一支十万人的精兵。” 敬王听完不由思索。 一天一万担,三天便是三万担,换十万精兵似乎很划算。 却听许青云继续道。 “而且这只是洛城一地啊,若是在中州府和各郡县如法炮制,五十万精兵没有一点问题。 到那时甭管正隆派多少官军前来,咱都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敬王很受鼓舞。 五十万不用说精兵,只要是敢打敢拼不退缩的纯爷们,便可高枕无忧。 只是这粮草消耗太大。 “爱卿你还是悠着点,毕竟粮草有限,可以慢慢来。” 这个王爷很胆小,还相当节俭啊~ 可这样一来,还如何薅羊毛? 许青云当即蛊惑道。 “大王您错了,谋反...呃,靖难的事讲究的是快,要有疾风扫落叶的气势,在各方势力没有反应过来时便乾坤已定,这才是王道。 您一定是受了哪个蠢货谋士的影响,才会有慢慢来的想法吧...” 敬王的脸青一块白一块,很精彩。 谋士们和许青云说的一样,这都是他自己的主意。 被下属指着鼻子骂蠢货,相当酸爽。 而且他还不能发作,毕竟还有个莫须有的蠢货谋士抵挡呢。 “爱卿,那个,战阵上都讲究个稳扎稳打,这样能成吗?” “当然能成,您听我给你分析。” 眼见敬王面色犹疑,许青云急忙接过话茬。 “大王您想啊,秦州虽然不能供养五十万大军,可钱侍郎投诚不是带了好多吗,足够大军支撑两个月了。 而您有了五十万神兵,各州府如何抵挡,只要拿下的州府够多,供养大军的问题就解决了。 若是打下江南那样的天下粮仓,别说五十万大军,五百万也不是问题啊! 到那时就算大乾的两百万军马齐出,咱也丝毫不惧,分分钟就全给他灭了,您就是天下公认的九境之主...” 好家伙,这是以战养战,滚雪球的效应啊。 听到这里,敬王真的动心了,他沉浸在许青云描绘的宏伟蓝图中,久久无法自拔。 良久后,敬王亲切地拍着许青云的肩膀,鼓励道。 “爱卿尽管去做吧,本王这就修书一封,命钱如是快点把所有粮草都押运过来。” 敬王在山呼海啸的英明神武、一代明君的呼声中,满意离去! 一场危机过去,流民们像是完成了任务,比敬王还满足地继续喝粥。 只是人群中好些人都笑出了声,看敬王背影的眼神也充满戏谑,仿佛在说。 “这傻叉比正隆昏庸多了啊~” 敬王不知道这些,他如同打了鸡血,每天都来看粥棚。 每看到一个年轻人领完粥,感激地跪地,说着效忠他的话,他就血压上涌。 于是在第二天,他就同意了许青云的请求,在中州府衙和就近的两座县城开了招勇处。 但在流民看来,这就是粥棚,而且和敬王关系并不大,是许大人用性命争取来的。 直到第三天,钱如是押着粮草赶来。 洛城粥棚,钱如是看着粥棚中的欢声笑语,整个人都懵了。 尼玛,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紧赶慢赶地运了所有粮草... 谁想到,是在发粥! 就看敬王一脸满足的笑容,不像是反王,倒像个赈灾的钦差大臣。 可这是他出上京时的任命啊,怎么就被敬王给抢去了? 如此不务正业,何谈大事可期? 不只是他,一众谋士也被惊掉了下巴,纷纷劝说。 “大王,使不得,你这是在帮皇帝小儿稳固地方呢!” “是啊,就算是募兵也要区分一下,老掉牙的东西都混进来了。” “咱家的粮食不多了,禁不住这么霍霍啊!” “做皇帝要有仁心,但那只是表面功夫,意思一下就行,多了就是作死!” “麻痹,这到底是哪个蠢货谋士出的主意,拉出去斩了吧...” 听到这里,许青云深吸一口气,豁然而出。 “本官的主意,怎么了?目光短浅就只会乱吠的狗,都给我滚一边去~” 好家伙,这可是捅了马蜂窝,谋士们七嘴八舌,恨不得把许青云给吃了。 可许青云也不是吃素的,对于所有质疑都寸步不让地回怼。 谋士甲,“这不是赈灾是什么,老人、妇人、孩童,哪个能上战场?” 许青云,“你的妻儿父母也上不了战场,全杀了吗?” 谋士乙,“你这写着招勇处,可看现场这些皮包骨,就算那些年轻人,也是风吹就倒,何来精兵一说?” 许青云,“胡说,三个月前他们都精壮无比,这都是洪灾过后饿的,只要喝上十几天的浓粥,保证各个精壮,至少都是以一当十的壮汉。” 谋士丙,“胡言乱语,像你这样的方法,等弄出五十万精兵,我们的粮草根本不够。” 许青云,“不够就去抢啊,江南那么富庶,打下来不就全解决了。 再说你们这些谋士不就是出谋划策抢地盘吗,在这叽叽歪歪有什么用? 中州乃兵家必争之地,流民更是壮大队伍的最佳机会,难道你们还能把这数百万流民都杀了...” 一群人被怼的哑口无言。 尘王见状不由震惊,足智多谋的忠君之士,果真不是一群蠢猪谋士可比的... 第149章 麻痹,这和那死方士的骗人手段如出一辙啊~ “就按许爱卿说的,咱们回去好好谋划如何攻打江南道,为招募更多的精兵做准备!” 敬王彻底被许青云俘虏,说出了最高的指导意见。 谋士们有苦难言。 正如许青云所说,中州道不能放弃,流民也不能真的杀了。 或许连选择进入中州道,都是错的。 可这是敬王力排众议做的决定。 一是因为胆小,害怕跟官军死磕不敌,从而不敢直接进军上京城。 二还是因为胆小,害怕那尘王到中州就藩,使出些鬼神本事,全歼了反军。 第一条还算性格使然,可第二条就太无厘头了。 那就是个骗子啊。 就算真是陆地神仙,也命不久矣,至于这么小心吗! 以至于现在,在这灾区都不敢耍横,好不憋屈。 不过他们临走时,都狠狠瞪了许青云一眼。 钱如是在经过许青云身边时,更是低声威胁道。 “姓许的,别以为你能一直蛊惑敬王,招募不到一支像样的军队,你迟早玩完!” 呃~ 对此,许青云呵呵以对。 开什么玩笑,他根本就没有招募军兵的想法啊~ 人都走了,许青云美滋滋地计算粮食。 三天时间,中州府各地的粥棚都已经就位,他也陆续从敬王这里抠出了十万担粮食。 若不是钱如是的粮食到了,敬王的军队都要喝西北风了。 现在,有了这个粥棚,整个中州府的局势算是稳定了,至少不会再有饿死人的情况。 那么接下来就要扩大战果,有了敬王的支持,就更能名正言顺地发粥赈济... 不对,是设置招勇处,一切都是为了募兵啊! 许青云把陆尘的暗度陈仓执行的淋漓尽致,可他小看了那些谋士。 一场针对他的阴谋正在展开。 当然,在谋士们看来,这不是什么阴谋,只是针对许青云的情况核实。 作为围绕在敬王身边的人,他们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对于这个半道加入的许青云,本就很抵触。 现在大家都被这人怼了,怨念就更大了。 加之敬王如此维护许青云,危机感就更足。 所以他们当晚便密谋,准备彻底摸清许青云的意图。 若真的是募兵,那还只是个猪队友,可若是别有所图,那就绝不能坐视不理。 而这次密谋的主事人,正是钱如是。 他说了这个理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可还有一点他并没说。 因为在听到许青云的一系列作为后,他既惊讶,又觉得莫名的熟悉。 惊讶的是,一个准备死磕的忠臣,烧黄纸斩鸡头都做了,怎么就在最后关头改了主意? 放弃抵抗还能说是为了治下百姓,可募兵就太扯淡了。 忠臣可不是贪官,那都是冥顽不灵,名节看得比天重,一条道走到黑的啊! 熟悉的是,许青云这些操作,尤其是怼谋士说的话,似曾相识。 似乎在某次朝会上见过,还不止一两次呢。 想了半天,钱如是恍然大悟。 麻痹,这和那死方士的骗人手段如出一辙啊~ 难道这许青云早就和陆尘勾搭上了? 这样一来,募兵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组织了这次行动,并亲自前往洛城的大街小巷,打听详情。 “老伯,你对敬王怎么看?” 胡同里,钱如是一身平民打扮,问一个没了牙的老头。 “当然是明君了,小老儿我都差点饿死了,多亏敬王施舍呢! 以后我的五个儿子都要追随他,像许大人说的那样,做个从龙之人,没准就混成了大官...” 老头想也不想,滔滔不绝地说道。 有事实,有憧憬,似乎没什么不妥。 可是,这说辞张口就来,像是背了好久呢! 辞别老头,钱如是转向一名妇人。 “小娘子,你感觉敬王如何?” 妇人脸一红。 “我都没见过敬王,哪知道他怎么样,而且我只是个乡野丫头,想也不敢想呢~” 说的没错,再怎么想,也是想得美! 钱如是看着四十多的妇人自称乡野丫头,慌不择路地逃了。 再接着,他盯上了一个正在喝粥的小女娃,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女娃眨巴着大眼睛,张口就答道。 “我乡野丫头,都没见过敬王,哪里有什么感觉?” 看着不到一米的女娃说出如此成熟的话,钱如是再次瞪大眼睛。 这次他没有逃跑,而是眉心狂跳。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把蜜饯,诱惑地说道。 “只要告诉伯伯,谁让你这样说的,这些甜甜的蜜饯就都是你的。” 女娃瞬间馋的口水直流,当即回道。 “娘亲啊,婶婶,姐姐...她们整天都这么说,我是偷偷和他们学的。” 小女娃很诚实,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钱如是。 钱如是脸色瞬间铁青,随后看向小女娃。 “想要这些蜜饯吗?” 女娃头点的像拨浪鼓,大眼睛里全是渴求。 “想!” 可下一刻,钱如是面色一狠,对着小女娃就是一脚。 女娃应声倒地,嚎啕大哭。 钱如是却是冷哼一声。 “想得美。” 随即大踏步离开,攥着蜜饯去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没过多久,好几条胡同都响起了哭声。 几十个孩童遭了他的毒手。 至此,他非常确定,那许青云没有真心归附。 至于募兵,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完全是坑敬王的钱粮! 没有耽搁,他立刻赶回了营地! 他要和所有谋士汇合,尽快交换彼此信息,并研究出行之有效的应对办法。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作案的胡同,卓天凡正安慰着哇哇大哭的小女娃。 “丫蛋你别哭,到底是谁欺负你,和哥哥说,哥哥带小武去给你报仇!” 丫蛋委屈极了,当即梨花带雨地说道。 “有位伯伯问了那个问题,我说了,他又拿出蜜饯问我是谁教我的,我说是偷学的,他不但不给我蜜饯,还踢了我...” 听到那个问题,卓天凡陡然一惊。 随即他无奈地说道。 “丫蛋啊,这事我帮不了你。” 说着他一把拉起丫蛋,走进了一户人家,并对着疑惑的一对夫妇道。 “你家丫蛋偷学又贪吃,这样欠收拾的熊孩子,再不严加管教就长废了~” 卓天凡听着丫蛋更大声的嚎哭,却没有任何快意,而是忧心忡忡。 消息被泄露,许青云怕是有大麻烦了... 第150章 遇到猪队友不要慌,至少还能吃顿免费的猪肉呢 十月五日晚,这一天注定是不太平的。 敬王军阵营帐的一角,谋士们齐聚一堂,探讨着各自的发现。 “岂有此理,那许青云天天喊着粮食不够,其实都是在虚报人数,县衙的粮仓都快被粮食堆满了!” 这是一名尖嘴猴腮谋士的发现。 他趁着夜色,施展家传绝学缩骨功潜入粮仓,这才发现了许青云暗藏粮食的猫腻。 “娘的,贪污的门道如此熟络,亏他还是出名的清官。” “可他要那么多粮食干嘛?” “当然是图谋不轨,我灌醉了一名小头目,打听到了一个情况。 许青云早在归附前,就命人到各州府散播谣言,说什么正隆驾崩了,敬王是新皇...” 此言让很多人皱眉。 这谣言完全没意义,而且瞒不住,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会不攻自破。 “我知道,这样他就不是叛徒,归附敬王也不会招致百姓非议。” “定是权宜之计,又或者许青云他根本就不想瞒多久,只要十天半个月,达到其目的便可。” “那他所谋之事就是当下的事,也就是说,他在骗敬王的钱粮?” “我发现,许青云的头目中有两人吃了观音土,肚子都老大了,定是必死无疑。 可两天下来,那两人的大肚腩神奇地没了,健康的很呢!” 观音土还不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两人的衣服里塞了东西! 终于,钱如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敬王被骗了,我们也被骗了。 流民尊崇敬王的说辞都是计算好的,他们甚至给不同的人安排了不同的话术,不管去问谁,都是各种违心的称赞。 而实际上,流民心里只认他许青云,那是带给他们新生的青天大老爷,敬王只是个冤大头...” 嘶~ 在场谋士纷纷倒吸凉气。 许青云好狠的心思,好深的谋划,而他的最终目的竟是... 钱如是咬牙说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 “没错,从一开始,许青云就没打算归附,而是在骗取敬王的同情,为的便是赈灾的钱粮! 他最终的目的,是赈灾!” 好家伙,众人都被这个结论弄懵了。 以前诋毁许青云,那都是无心攻讦,谁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图谋起事的钱粮,还骗反贼头目去赈灾,既臭不要脸,又胆大包天! 丧心病狂啊~ “怎么办,去敬王那里告发他?” “证据,找敬王时必须要拿出证据。” “不管怎么样,绝不能饶了他。” “废话,粮食都少了一半,全便宜了流民,这是毁咱们的大业呢。” “杀了他,我们一起去,不对,通知张将军,他性子爆,一定会出手...” 人群七嘴八舌,钱如是重重咳嗽一声。 见大家停下议论看来,他冷笑道。 “无需多虑,我已经想出办法,只要这么做,到得明日,不管敬王如何维护,他许青云都会人头落地。” 怎么做? 营帐里传来兴奋的问询声。 与此同时,洛城府衙,许青云正一脸愁容地面对着桌睿父子。 “想想退路吧!” 卓睿提醒道。 许青云洒然一笑,收起愁容正色道。 “没有什么退路,大不了便是一死,愧对中州百姓,我早有此志!” 这一刻,许青云全身都在闪着光,犹如不敌小怪兽的奥特曼,能量耗尽后,只剩倔强。 “可惜只有区区十万担,连赈灾的三十万都没有坑回来,辜负了尘王的期望啊!” 卓睿闻言点头,并点评道。 “大方向是没错,可细节差太多,开始时太过慌乱,那两个吃观音土的,就算不杀了,也要让他们隐匿起来!” 好扎心! 许青云忙前忙后,哪能把所有细节想全了啊。 “还有你贪墨的几万担粮食,非要存起来,我知道你是为灾民着想,可放在那里迟早被发现,不如一把火烧了~” 尼玛,这可是大灾啊,数万担粮食就这么烧了,太狠了吧! 许青云没想到,就是两个无名信使,竟然恶毒如斯。 陆府不愧是恶人谷。 “最主要的是那些谣言,完全画蛇添足,人心难测,难免会有歹毒的人给你告密,所以不应妇人之仁,将知道的人全杀了才最稳妥...” 许青云麻了。 还特么歹毒的人告密? 一言不合杀数百人,最歹毒的是你这狗币信使吧~ 可这还没完,就听卓天凡补充道。 “最主要的是熊孩子,都是定时炸弹啊,怎么就能任由他们在大街上乱跑,没事放家里多打几顿,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许青云已经不想评价了。 下雨天打孩子,这理由都相当牵强。 可你这没事就放家里打,到底是哪里蹦出的灵感? 真要这么做,你个小信使也长不了这么大吧~ 脑子里跑火车地想着,许青云终于想起了正事。 “事已至此,两位也不用劝了,本官不是束手待毙之人,必与敬王殊死一搏...” 又说那话。 面对一根筋的许青云,桌睿父子无奈对视,都觉得心累。 卓天凡不由出声道。 “尘王说过,遇到猪队友不要慌,至少还能吃顿免费的猪肉呢!” 呃~ 这话太有深意了,尤其是搭配着卓天凡阴狠的目光,就很让人肝颤。 许青云却涨红了脸,他自认行得正,坐得直,绝不是什么猪队友。 卓睿急忙站出来打圆场。 “许大人莫急,不要听小儿的片面之词。 尘王还说过,吃肉那是最后的法子,还得看猪有没有膘,够不够壮。 就您现在的样子,完全达不到吃肉的标准...” 卧槽~ 敢情这不是劝架的,而是专业补刀啊! 许青云很想找块豆腐撞死。 可下一刻,却听卓瑞话风一转。 “今天这事你完全不用担心,更不用寻死觅活。 只要明早,尘王的回信便可传来,到那时你才知道,猪队友这词一点都没冤枉你!” 听到明早会有陆尘的回信,许青云差点激动地从椅子蹦起来。 此刻他哪还顾得上猪队友的称呼,而是兴奋地追问。 “信使大人,尘王真的有回信吗?” 旋即他似是反应过来,皱眉问道。 “可是不对啊,刚发生的事,尘王如何得知,还能在一晚就给出回信? 就算他正在赶来,按照行程也还要好几日呢,你们不会是骗我吧!” 却见卓瑞自信地回道。 “许大人,不知你听过飞鹰传书吗?” 第151章 红翎急使入皇城,天下动! 河间府,陆府的大型搬迁车队行驶在官道上,一眼望不到边。 这已经是车队出了上京的第三天,辎重较多,行驶缓慢,预计还要三天才能到达中州地界。 到达目的地中州府郑城,还要五天。 加在一起,总计八天行程。 可距离不足千里。 “赶路难啊!” 许青云斜倚在马车上,无聊地感叹。 作为一个习惯飞机高铁的现代人,即使性格再好,也会对如此长的行程厌烦。 “相公,是蜀道难,上京至中州的官道是最好的!” 张翠兰一边帮陆尘按腿,一边纠正道。 “日行百里,咱们的行进速度已经很快了。” 张诗仪也收起记账的小本子,跟着附和。 陆尘撇嘴。 “头发长,见识短,不是和你们吹,我曾坐过的出行工具,飞于天,如流光过隙,半个时辰便可行两千里!” 嘶~ 两女听了纷纷惊呼。 “半个时辰行两千里,那岂不是日行四万里?” “那是腾云驾雾,还是御剑飞行?” “此工具定是神通法宝,好想见识一番!” “太快了,想想就害怕,比卓家的小媚都快好多...” 所谓卓家的小媚,其实是一只鹰。 还是母的,此刻正在后一辆马车的笼子里。 “切,小媚算什么,和那飞机比起来,就是个慢吞吞的蜗牛…” 刚吹了一句,耳边传来一声鹰啼。 “哈哈,相公,你吹牛被小媚听到,它不高兴了。” 张翠兰说着,又是数声鹰啼响起。 “卧槽,这鸟东西竟然会骂人?” 陆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鹰啼搞不会了。 可就在这时,远方也传来一声鹰啼。 “是小武回来了,可它不是被卓家父子带走了吗?” 张翠兰迷惑地问道。 陆尘没有回答,而是出了马车。 小武和小媚是一对鸟夫妻,之所以留下小媚,和信鸽原理相同。 而按照约定,定然是中州形势出现变化,卓家父子才会着急放回小武传信。 夕阳的天空中,一个黑点在逐渐放大,并不时有鹰啼传来,果真是那小武。 鹰啼嘹亮,浪够了的小武飞进了笼子,和小媚羽毛厮磨,很是腻歪。 陆尘也从鹰爪上取下了一封信。 不同于鸽子,老鹰的负重能力那是相当可以的,山羊都能抓走,一封信当然不在话下。 信是卓睿写的,详细地叙述了两人送信后发生的事。 看到许青云真的按照信的内容行事,陆尘露出了笑容。 这是自己人啊! 还没就藩就有一个知府投奔,中州府果然人杰地灵。 至于信中所说的许青云处境,敬王和谋士打算动用的非常手段,陆尘一点也不担心。 敢兵入中州府,不管敬王存了何种心思,都注定要吃大亏… 没有做任何耽搁,陆尘直接修书一封,又绑在了老鹰小武的腿上。 然后便是棒打鸳鸯…不对,是怒打鹰酱! 小武哀嚎着升空,在一阵箭雨中盘旋半晌,最终哇哇乱叫着飞走。 显然,这只大鸟骂的很脏。 可没奈何,碰到了心狠手辣的陆尘,只能去找它的主人告状。 与此同时,上京城。 眼看着夜幕降临,街上行人急于在宵禁前回到家中,行色匆匆。 可是,急促的马蹄声,隐隐的怒斥声交错而来。 “尼玛,赶着投胎吗?” “哪来的富家公子,城中纵马,摔死你丫的!” “天杀的,那马上的人还抽了我一鞭子,我一定要去告官。” “嗯?这富家公子竟然还穿着红衣,好骚包啊~” “卧槽,这事不对,那不是红衣,而是红铠!” “快看他的头上,竟然插着红翎…” 咒骂声陡然停了,良久,有人讷讷出声。 “娘嘞,竟然是红翎急使,多亏我躲的快,要不撞死也是白死~” 所谓红翎急使,乃是大乾最高等级的传信兵。 他们享有驿站最高优先权,可征用驿站的所有物资马匹。 行于官道和街上,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国之重臣,都要让路。 阻碍和延续红翎急使传信,可能会被杀头的。 当然,如此特权不是因为军衔,而是源自使命。 但凡红翎急使传送的消息,全都是事关国本的大事。 洪灾的等级都不够。 于国内而言,基本都是皇帝驾崩,乱臣贼子谋反。 而于国境而言,无一例外,皆是外敌大举入侵。 没错,只有入侵才符合红翎急使传信的要求,骚扰都不算。 此刻,围观人群大多处于懵逼状态。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傍晚,竟然会遇见红翎急使。 而且看使者来的方向,竟然是北城门。 红翎急使八百里加急,绝不会绕一丁点弯路。 也就是说,北方出事了。 可北方有什么? 有擅骑射的番外蛮族,还有军圣萧南索率领的三十万边军。 那么便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蛮族大举入侵,要么军圣谋反…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东城门,同样有红翎急使飞速入城,向着皇城飞掠而去。 皇城门口,守门的禁军看到红翎急使,也是心里一抖。 不过这事不是他该想的,而是要抓紧汇报给头目。 值守头目见状没有任何耽搁,直接敲响了聚英钟! 一连九声钟响,整个上京城为之震动。 王成道正在喝粥,九声钟响直接把他的粥碗震落。 他却毫无所觉,甚至连嘴角的米都顾不上擦拭,匆忙起身,骑着家里的驴便出了门。 刘府,阁老兼新任国丈刘元甫正在品茗,闻声急忙跑出房间,也不坐轿,骑上马便跑了。 各高官宅邸,凡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都面色大变,抓起官服便冲出了门。 这时候没人在乎仪表,有的甚至连鞋子都忘了穿。 九钟响,这可是关系大乾存亡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哪怕你不是忠臣,也不能在这事上耽搁,否则按照太祖律,那是要砍头的! 不只大臣,勋贵和将领也不例外,全都疯了般向皇城而去。 而储秀宫,正隆和花娘的前戏刚做完,正要真枪实弹,却不得不停了。 难得的是,正隆竟然没有任何抱怨,慌忙地穿了衣服就返回养心殿。 此刻,他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或许真如陆尘说,番外狼群出动,大乾随时会有灭顶之灾…” 第152章 四方狼烟起,中州出反贼 养心殿,红翎急使交出手中传信竹筒,跪伏在地。 大臣静立一侧,正隆端坐龙椅,所有人都在等着刘金的公鸭嗓。 刘金额头冒汗,抖着手打开竹筒,并念诵道。 “十月一日,西山俯蒙圣上大婚之恩,摆宴三日,官民同乐,为圣上贺。 然至子时刚过,大地剧震,全城皆惊。 观之,竟为番外蛮族铁骑兵临城下,人啸马嘶声震四野,恐有十万之巨... 臣固有与城同在之志,然城中百姓何其无辜,遂请援,望陛下恩之,西山府尹张书焕敬上!” 蛮族入侵! 随着刘金念完,所有人震惊。 “天啊,蛮族人来了。” “前锋便有十万铁骑,蛮族是要大举入侵我大乾吗?” “该死的,去岁先皇才答应蛮王互易,今年便行此恶事,蛮族欺人太甚。” “芜湖,西山俯危矣。” “尘王所料不错,不只有敬王内乱,还有外族入侵,大乾真的要亡了吗...” 整个养心殿都乱了。 蛮族以游牧为生身壮而善骑射,勇猛异常,还一直有放牧大乾的想法。 如今西山府即将沦陷,没了城池天险,要不了几日便可兵临上京城下,由不得他们不慌张。 就在这时,有大臣厉喝道。 “萧南索呢,统帅边军守边,为何能有十万蛮族进入我大乾?” 瞬间,很多人反应过来,更多质问随之而起。 “就算他不敌蛮族,第一战报也应该是边军发来,而不是西山府!” “敬王谋反抽调了五万边军,那还剩二十余万呢,怎么也能抵挡数日。” “大宴三日,难道整个边军都睡死过去了?” “连个警报都没有发,他定是存了异心!” “亏他还被称为军圣,竟然天生反骨...” 无助的大臣 只能气愤,可更多人面色苍白。 蛮族是大威胁,若是萧南索率领三十万边军反了大乾,此消彼长下,那就是泼天的祸事啊! 要知道,还有个敬王在作乱呢,根本抽不出多余的兵力! 三处烽火,大乾还有好吗? 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嘶声吼叫。 “红翎东部急报!” 随着喊声,又一名红翎急使奔了进来。 这人不但浑身风尘,身上的制式盔甲都有数个破洞,并有黑色的结痂。 显然,这红翎急使来自军中,还受了伤! 此人身上并没有竹筒,进来便扑倒在地,用最后的力气喊道。 “勾丽国于大宴之日夜袭,正有四十万兵甲与我边军鏖战,上将军让小的传信,勾丽国狼子野心,辽东郡形势岌岌可危...” 说到一半,这红翎甲士脑袋一歪,晕了。 又一处烽火,还是四十万大军入侵,很多大臣都开始打摆子。 这一下,就连刘元甫和王成道都变了脸色。 辽东原本陈兵二十五万,五万兵马被抽调回来参与剿灭敬王。 剩下的二十万对阵四十万,对方还是偷袭,恐怕要不了数日,整个辽东郡都要失守。 “该死的勾丽贼子,太祖当年就该灭了他们!” “没了边军,辽中也抵挡不了多久,勾丽也要兵临城下吗?” “京师防卫被抽调出去围剿敬王,剩下不足十万人,这该如何是好...” 大臣的慌乱在加剧,却听刘元甫沉声道。 “济东府还有五万剿倭兵马,可以撤回来拱卫京师!” 可又一声急报传来。 “急报,济东府大量倭寇登岸,正与我戍海防务厮杀,倭寇贼人过多,请陛下援!” 倭寇也来了? 喧嚣的大殿瞬间安静。 这是第三波了,一夜之间五处烽火,涉及三个异族,群臣连愤怒的情绪都没了。 要么面如死灰,要么浑身颤抖。 可这还没完,今晚注定是个爆发的时候。 其实,战事早在十月一日便已经爆发,只是消息今日才传来。 一整晚,众臣都在养心殿冥思苦想,不求能解眼前危局,只求有个能让大乾苟延残喘的方法。 可是,等来的还是噩耗! 南部牙州野人叛乱,府衙已被烧毁,自称南王,声称要一统大乾。 一群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可另一则消息让所有人的心沉入谷底。 西番国陈兵八十万至凉州边境,意图不明! 战报说不明,但傻子都能猜到,西番国也来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战事还未起,可坏消息是,西部四十万边军哪里也不能去,还要想办法增援... 终于,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入冬的暖阳照进来,却没有给养心殿带来一丝温暖。 最后一名红绫急使踏着阳光进了大殿。 “中州急报,中州府尹许青云亲自率众打开了洛城城门,迎接敬王进驻中州...” 什么? 外患已然让人绝望,现在竟然又出了个反贼,众臣都一脸恨色。 “许青云这个败类,他奏章上不是说,宁枉死也不苟活吗,竟然也反了?” “听闻他率流民至洛城,还以为要玉石俱焚,没想到是做了鼠辈,我辈之耻!” “无耻小人,与那钱如是一丘之貉,当诛其九族~” “送忠义殿喂狗都是便宜他了,若侍敬王势大,老夫生吞了他。” 咒骂声中,王成道面若死灰。 面对四族外患,他虽皱眉却没有太过慌乱,可听到自己的得意门生做了反贼,他彻底慌了。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青云其志之远,老夫都不如,必忠于大乾,怎会谋反...” 可回应他的,是红翎急使的下一句话。 “那许青云不但开了城门,还设立了招勇处,声称要为敬王募集五十万精兵...” 好家伙,此言一出,大殿再次安静。 不但反了,还在助纣为虐! 为敬王收拢流民,这事中州府尹做起来太简单了。 有钱如是的粮食在,要不了几天,五十万大军轻而易举。 加上之前的十万,那就是六十万。 这六十万可不同于异族。 异族要经过城池和天险,还要长途跋涉,可敬王不同,那是身在大乾腹地。 以原本的定计,八万兵马固守河间府,防卫中州北,五万京卫驻扎济东,防卫中州以东,十万府兵驻守中州以南。 这样的战略,三方夹击,敬王腹背受敌,可轻松剿灭。 最低也能将敬王困死在中州府。 可有了许青云的募兵,六十万人加持下,这还何谈剿灭? 三方兵马就是去送菜啊。 到那时以中州道的便利,向南进入江南道,收割天下粮仓,向北直击上京,天下易主... 第153章 四夷入侵之阁老献计,走为上计! 天亮了,众臣一夜未睡,头脑发晕。 他们却更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等到梦醒,没有千疮百孔,仍旧生活在让四夷臣服的盛世大乾! 相比于他们的心灰意冷,如丧考妣,正隆就清醒多了。 一夜未眠,他却依旧精神抖擞,只是皱眉听着坏消息,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当许青云投敌的消息传来后,他沉吟片刻,起身道。 “移驾坤和宫,上早朝!” 大臣们更懵了。 谁也没想到,都这时候了,皇上竟然还能想到早朝? 而且,明明最讨厌上朝的,今天为何如此敬业? 当然,疑惑虽然有,但不多。 和风雨飘摇的形势相比,这昏君的作妖不足为虑。 刘元甫却是眼睛一亮,一挥绣袍,快步跟上。 王成道茫然的脸也变得坚毅,似是回过了神,也跟了出去... 坤和宫,在一片颓然的气氛早朝中,刘元甫站了出来。 相比于其他人的六神无主,他面色沉稳,眼神犀利。 时过境迁,女儿已是大乾皇后,有国丈和派系带头人的身份加持,他已经没有和稀泥的资格。 同样的,自幼在勋贵圈中长大,又是状元出身,他有在当前形势下出谋划策的能力。 整晚的思考过后,他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虽不可退敌,却是最适合当前形势,且至少会给大乾喘息的机会。 而随着他站出来,过半的大臣似乎都有了主心骨,满眼希冀地望了过来。 哪怕王成道,都在内心感慨。 “十几年了,元甫兄,你终于要拿出真本事吗?” 没有顾忌众人的想法,刘元甫恭敬行礼,随后说道。 “臣有一策,可解燃眉之急,亦是解当前形势的不二之法,愿献与皇上!” 真的要献策! 在场众人都屏气凝神。 此刻他们心中都写了个大大的服字。 不管什么方法,都比他们这些无头苍蝇强,不愧是内阁首辅。 正隆则是微微皱眉,淡淡道。 “说!” 言简意赅,似乎并没有太多期待。 刘元甫不以为意,开始娓娓道来! “北蛮前锋军十万,大军至少三十万,萧南索边军下落不明,无抵挡之力,不出半月,大军便会兵临上京城...” 众臣点头。 这已是必然,若是萧南索投了敌,或者也在谋反,那就绝不是三十万大军那么简单。 “辽东勾丽举国四十万大军,二十万边军迎击,若无援军相助,不出三日便会溃败,勾丽大军长驱直入,半月同样抵达上京城。” 这也是事实,二十万抵挡四十万,没有人期待着奇迹! “济东府倭寇若北入河间府,与其他异族一起,便会堵住我上京城南下的道路!” “西番国八十万大军或为不实,但必有五十万,边军虽有四十万,然得知大乾将陷,必是军心不稳,能否抵挡西番国,属实难料!” “到那时,上京城便会被四族围困,百万大军之下,国必亡!” 情势大家都知道,可听刘元甫如此清晰地说出后果,全都心中发紧。 按这样说,大乾亡了,他们这些大臣也算是当到头了。 刘元甫却依旧说道。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别忘了我们身后还有敬王。 有他在,哪怕我大乾儿郎以身用命,抵住各族攻势,也是无用。 只要他六十万大军在手,先拿江南,在挥师北上,我大乾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他做嫁衣! 哪怕他不北上,也可划江而治,封死我大乾的退路,任凭大乾北国被外族瓜分...” 外有猛虎群狼,内有敬王这个超级老六,大乾似乎没有任何出路了。 好在大家都还记得,刘元甫是献策,而不是专程来打击士气的! 所以望向刘元甫的眼神就更热切。 刘元甫也一改沉重的语气,面色潮红地说道。 “众所周知,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现在情势便是这般,敬王谋反,占中州,令外族有机可乘,遂连纵侵我大乾。 若要攘外,唯有以雷霆之力诛反贼敬王,其后哪怕夷族犹在,我君臣百姓同心,将士兵丁用命,何愁不能退之...” 说的很对! 攘外必先安内,谁也不想正对抗外族呢,敬王在背后捅刀子。 而且那可是六十万大军,随便来一刀,大乾就彻底没了。 在场众人眼睛终于有了神采,可还有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敬王的六十万大军,不是六万,从哪里调来能剿灭的大军? “敬王大军虽多,却都是流民,战力一般,而若是调集百万大军前来,顷刻可灭,而这百万大军的出处...” 在场众人也都大气不敢喘,都疑惑地看着刘元甫,不明白这百万大军从何而来。 刘元甫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撤回辽东边军,能收拢十万军兵。 京师卫加上皇城禁军,聚拢十万军马。 济东岛五万军兵,加上原有围剿敬王的二十余万兵丁,能凑足五十万之数。 各地府兵在募集十万,便是六十万! 最后...加上西部边军的四十万,便是百万之巨!” 一众大臣听的皱眉,直到听完西部边军,纷纷色变。 “什么,刘阁老你若是调了边军,那凉州怎么办,沿途百姓千万计,岂不是都要遭了西番的毒手?” “济东岛的军卫也不能撤离,倭寇本就是烧杀抢掠,没了官军,你是要眼睁睁看着济东百姓惨死吗?” “还有那辽东边军怎么收拢,全都不抵抗吗?” 刘元甫的话惹了众怒,但凡良知尚在的大臣,都在发出灵魂拷问。 外族入侵你撤兵,可大乾百姓呢,就不管了吗? 要知道,外族可没有优待战俘,更没有不伤平民的说法。 他们之所以进攻大乾,就是奔着钱粮物资来的。 一通烧杀抢掠后,千里之地十户九空,没了百姓,大乾北国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正隆的眼皮跳动,皇袍也鼓胀起来,他却是压制着怒气问道。 “刘阁老,我问你,没有京师和禁军拱卫,上京城如何,皇城如何?” 这是一个简单实在的问题。 没兵没将,四夷兵临上京城,那不是分分钟就给拿下! 家都被偷了,皇帝大臣全成了俘虏,就算把敬王剿灭又怎样? 却听刘元甫一字一句回道。 “所有皇家成员和大臣都随大军而走,迁都...江-南-道!” 这一刻,所有人都懂了。 说到底,这献策就是三十六计之最后一计,走为上计! 大臣面露挣扎踌躇,而正隆则想到了陆尘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第154章 有尘王在中州府坐镇,给敬王六百万大军又何妨? 面对众臣的愤怒,刘元甫没有辩解。 面对正隆的问询,刘元甫也说得坦然。 三十六计,虽然好说不好听,但已是唯一的选择。 他相信,在场众人都能想通。 这个也确实没难度,大家只是初听被震撼,随后都想通了其中关节。 辽东军败,残兵也没什么用,勾丽国该杀还是杀,该抢还是抢。 倭寇和北蛮也是如此。 只是西番国略有不同,因为根本就没有抵抗。 可若是挡不住,四十万边军就白白损失了。 西番国依旧烧杀抢掠,但若是少了这四十万军马,敬王那里就无法剿灭。 见大臣们犹疑,刘元甫看向了正隆。 此刻正隆犹如个癞蛤蟆,气鼓鼓的,像是随时会爆掉。 谓然一叹,刘元甫再次说道。 “陛下,臣知道您心中不爽,尤其是这未战先败,实为人所不耻。 然形势所迫,四夷之力武力不可解,唯有分化,方可让大乾获得生机。” 眼见正隆不为所动,刘元甫更详细地解释道。 “西番国撤兵,为的是从西部入秦州,夹击敬王,令其无可躲。 放弃上京,也是无奈之举,既然守不住,又何必守之,而且四夷齐聚上京后,如何分割此城? 更何况,犯我大乾外族,皆是贪婪无度,又狼子野心。 这样的势力,在上京和整个北国的巨大诱惑下,不但脆弱的连横会瓦解,甚至还会大打出手,自相残杀...” 上兵伐谋! 此攻心之计,好毒! 这一刻,大臣们都像是重新认识了刘元甫。 百姓说放弃就放弃,冷血的程度,连贪官都比不了。 而这招示敌以弱,外加割地相让,还能让外族狗咬狗。 等他们咬完了,大乾百万大军挥师北上,痛打狗群,确实是大有可为。 没准就轻而易举地收复失地呢! 这一刻,很多大臣都认可了刘元甫的想法。 这或许是最适合当前形势的谋略了! 正隆也了解了刘元甫的深意。 说实话,这很稳妥,也很让人动心。 只是他想到了万千百姓,想到了祖宗留下的上京基业,想到了身为皇帝枉顾子民而跑路的屈辱! 当然,他想到最多的,是那一晚在陆府,陆尘对他说的那些话。 “困龙夺天地之运,虽被围,却无性命之虞,但有逆天之举,尽可龙啸于野,平之...” “事在人为,陛下你要对自己有信心,龙威浩荡,只要你不怂,随便一个神龙摆尾,便可荡平宇内...” 正隆胸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真龙天子,怎可做那亡命奔逃的丧家之犬? 太祖有云,身为大乾皇族,当谨记,宁亡国,而勿蒙耻! 顺景帝曾说过,皇儿你虽有顽劣,多行荒唐之举,但论及果敢坚毅,朕不及你! 陆尘更是对他说过,不要怂,干就完了! 而且陆尘还有最后一句呢。 “呃,若是北方猛兽实在打不过,你就南下...” 陆尘可是他的兄弟,更是金口玉言的准神仙。 一手丹道问天,把现在的所有事都给预言了。 不但如此,说的那些豺狼虎豹,真的就一一对应上了。 这么流弊的兜底,还怕个鸡毛啊~ 就算真的要跑,也是打过之后再说吧。 于是面对刘元甫殷切的眼神,正隆冷笑一声。 “刘爱卿,朕决定了,就留在这上京城,哪也不去!” 瞬间,群臣目瞪口呆,不知道正隆这又是抽哪门子疯。 据他们了解,跳脱的正隆生冷不忌,祖宗礼法都是可以不管不顾,绝不会有什么与国共存坚定信念。 可这怎么就不走了呢? 却听正隆说道。 “不但朕不走,你们谁也不能走。 而且朕不会撤离西部边军,也不会调动济东府的除倭卫。 哪怕辽东的溃军,也不会收拢回上京城。” 大臣们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啥也不干,那不是等死吗? 都这时候了,犯不着和命过不去吧! “既然你们不懂,朕就说得更直白点。 兵丁是要筹集,禁军和京卫都要出动,却不是剿灭敬王,而是戍边! 朕要调集所有可用之兵,支援西山府,驰援辽东和辽中,包括...正在剿灭敬王的二十余万精兵!” 嘶~ 满殿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是完全否决了刘元甫的谋划啊~ 刚结婚就打老丈人的脸,这女婿也忒狠了。 可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赌气硬打吧! 人都调走了,敬王怎么办? 哪怕十万精兵长驱直入,上京便不保了。 更何况,只要数日,那便是六十万大军啊~ 你妹,难道是皇帝当腻了,要禅让给你敬皇叔? 可你怎么不早说,那样大家就像钱如是一样,提早过去不就完了。 大臣们很怨念。 可刘元甫的怨念最深。 他可是刚嫁了女儿的国丈啊! 哪怕早几天知道正隆这想法,也绝不能任由女儿跳火坑。 还连累了整个刘家… 这不行,绝对不行! 刘元甫当即跪倒在地,大声悲鸣。 “陛下,那敬王呢,您就放任他不管了吗? 您这样做,无异于把江山拱手送人了。 虽然他是您的叔叔,可您想想先皇顺景帝,他兢兢业业不都是为了您啊! 而且就算您把江山交给他,他能安然放您离去吗...” 刘元甫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真正做到了跪地劝解。 然并卵! 正隆眨巴着眼睛,相当无辜地道。 “刘爱卿,你在说什么,好好的江山,朕什么时候说要送人了?” 呃~ 刘元甫的哀声戛然而止,众大臣也茫然无措。 这还真没说过,可就你干的事,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朕作为英明神武的九五之尊,一心要让大乾一统宇内的真龙天子,怎么可能放任敬王不管! 诸位爱卿尽管放心,这是朕早有考虑!” 看着正隆笃定的傲娇样子,大臣们都懵了。 怎么考虑的,让敬王在中州府饿死吗? 开什么玩笑,不说敬王的存粮,就钱侍郎刚送去三十万担粮草,便能让大军撑上三个月! 三个月啊,江南的天下粮仓都成敬王的后花园了。 怨念中,只见正隆洒然一笑。 “诸位难道忘了,朕的兄弟,尘王陆尘正前往中州府。 有他在中州府坐镇,别说敬王的六十万兵马,就算六百万大军,又能如何?” 好家伙,全场落针可闻。 大臣们各个都张大嘴巴,一副要生吞鸡蛋的样子。 尼玛,一人顶六百万,这特么是喝多少假酒,才能冒出这样的扯淡想法... 第155章 名垂千古没意义,教你个名垂万古的成圣方法吧 没有最雷人,只有更雷人。 毫无疑问,大臣们都被正隆这话雷了个外焦里嫩。 撒上点孜然就能下酒了。 在他们看来,陆尘再牛逼,也就是个光杆王爷,真把他当能够排山倒海的神仙啊。 可是无论他们再怎么劝,正隆只给了四字真言。 “拭目以待!” 大臣们没招了,唯有空怨念。 他们却不知道,正隆有一意孤行的资本。 正隆对陆尘的信任,无人能出其右。 这不是没来由的,他见识到了陆尘最多的手段。 而且自认识陆尘以来,不管任何事情,就没有能难住陆尘的。 邵家倒了,贪官抓了一大批,内库全是金银财宝,母后也彻底没了脾气... 还顺便一手丹道问天,测出了大乾的国运,并猜到了如今的局面。 不只因为能力,还因为陆尘做的事,很不拘一格,都太对他的胃口了。 所以,正隆对陆尘所说的话,已经到了迷信的程度。 但凡有点道理,他都会盲从! 他犹记得陆尘所说,生是大乾人,死是大乾魂,哪怕最后的半年,也要为大乾做些什么。 更说了那句,敬王在陆尘到达中州府前便会全军撤离,且再也不敢踏入中州府半步。 这句临行赠言,他深信不疑。 “朕意已决,文华苑大学士,各部尚书侍郎,二品以上勋贵武将,全都到御书房,朕要与众爱卿商议退敌事宜... 其余人等,退朝!” 就这样,早朝散了,正隆摩拳擦掌地前往御书房。 他不但没有任何担心,还莫名地有些兴奋。 陆尘对付敬王,他则要大展胸中所学,让四族蛮夷知道他正隆的厉害... 可他不知道,陆尘的话就是在扯淡。 他之所以离开上京,前往中州府,纯粹就是躲难的。 因为按他所料,所有牛鬼蛇神齐发力,想要守住上京,很难! 唯有那句临别赠言,人未到便让敬王退出中州府,并不是吹牛。 既然敢来中州,他自然有了对阵敬王的方法。 青州知府许青云便是重要一环。 当然,这只是阳谋。 若是许青云不堪重用,就只能他亲自出手,给敬王开开眼… 与此同时,中州府洛城,太阳初升,一只老鹰盘便旋着落进了府衙。 两名守门小吏晒着太阳,正思虑着粥棚几点开饭,乍见如此庞然大物落进府衙,不由惊呼。 “卧槽,有老鹰!” “鹰之大,一锅炖不下。” “嗯嗯,三五个人都能管饱。” “可惜那是最猛的飞禽,没有弓箭是别想了。” “我们可以用诱饵,比如弄只鸡勾引...” 两人说着不由停下,随即疑惑地彼此对视。 他们发现了疑点。 老鹰为什么会落进府衙? 难道许大人金屋藏鸡,现在正用这鸡和老鹰做些皮肉生意? 娘希匹,这大白天的就不正经,许大人也不纯洁啊~ 府衙内,许青云看着一人高的老鹰,也处于懵逼状态。 飞鹰传书,闻所未闻! 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桌睿父子都取下了鹰腿的纸条,老鹰还一直在哇哇乱叫。 那婉转哀鸣,像是媳妇被恶霸强占了一样,值得同情。 却听卓天凡安慰道。 “小武你受委屈了,你家娘子一定没事,只是以后别这么激动,让老爷见了,你就要入锅啊~” 听到入锅,那鹰当即闭嘴,心虚地左看右看。 如此人性化,许青云又看傻了。 不过他震惊的不是老鹰的通人性,而是其中蕴含的信息。 连猛兽都被欺负成这逼样,尘王果真流弊! 那么这飞鹰传书带回的谋划,想必更是小母牛倒着进牛棚,牛逼到家了啊~ 许青云正在跑题,却不经意发现,那父子不知何时拿下老鹰腿上的信,正在看着。 只是父子俩的表情非常不对。 儿子卓天凡身子发颤,看样子冷的不行。 那卓睿却恰恰相反,头上满是汗水,已经快要滴落。 造成这种反差的东西,便是那封信。 许青云很疑惑,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两个坏种信使如此吃不消? 终于,信交到了他的手上。 “死得其所,方为大丈夫!” 这话很热血,许青云也相当赞成。 可那两个坏种父子肯定不想死! 许青云自认猜到两人面色大变的原因,眼中不由露出鄙夷之色。 可再向下看,他也面色大变。 “身为中州知府,百姓的父母官,不是要起到带头作用,而是要起到带领作用。 死得其所是你对百姓的期许,你要让百姓领悟这些,而不是做个二傻子的领头羊。 这话可能有些深奥,你理解不了,我还是换一种说法。 以身赴死可能会让你名垂千古,可带着千万中州百姓一起,你就能名垂万古。 这是个封圣的机会! 具体的做法…” 说的那是相当好了,成圣啊,那是所有读书人最高的追求! 可是这做法,实在过于狠毒。 许青云额头青筋凸起,嘴唇都不住颤动。 这一刻,他也怕了。 因为这是一场豪赌。 以千万人性命为赌注的豪赌。 三人都陷入沉默中。 “唔,怎么办?” 良久,卓天凡吞了口水,沙哑着小声问道。 他已经浑身紧绷,一副拔腿就跑的样子。 卓睿擦了把头上的冷汗,看向了许青云。 许青云脸色青红不定,最终变成了果决。 “吾往矣!” 随着他的话,气氛陡然一松。 抉择完成,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先喘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名小吏跑了进来。 “许大人,敬王已经到了粥棚,让小的来找您呢!” 瞬间,许青云的心弦再次紧绷。 陆尘的吩咐刚做了决断,敬王那里的大麻烦就到了。 原定每日午时发粥,这才日上三竿,敬王怎么就到了粥棚? 昨天才让人调查他,这时候叫他过去,意图已经相当明显。 许青云并没有前往,而是立刻吩咐小吏去召集人手。 不一刻功夫,所有流民头目都到了。 许青云面沉如水地望着众人,淡淡道。 “我暴露了!” 一句话,全员皆惊。 接着便是大义凛然的高喊。 “喝不到粥也无所谓,反正喝了好多天,够本了。” “是啊,兄弟们至少都有了力气,不像开始时那么不堪一击!” “许大人,跟敬王干吧,兄弟们不怂。” “哈哈,吃了他的粮食再反了他,敬王没准会被气死啊…” 显然,这些流民相当忠诚,而且都很英勇。 却听许青云下令道。 “所以,我们要尽快逃出去…” 此言一出,原本众志成城的众人,瞬间都麻了。 死磕和逃跑,这相差太大了! 这不是他们青天大老爷能干出的是啊~ 第156章 本王的募兵小能手,怎么就逃了呢? 中州府,洛城,粥棚! 敬王不屑地看着一众谋士,冷笑道。 “君子当有容人之心,汝等这般猜忌许青云,真小人也!” 谋士们瞬间义愤填膺。 粮食都被坑了十万担啊,还在维护许青云,这是个瞎眼王爷吗? 钱如是却没有气愤,站出来说道。 “大王,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敬王冷哼一声, “真金不怕火炼,那就等着吧,不出一刻钟,青云必到!” 说着他不理会众人,把目光看向了排队的流民。 又有好些年轻人,这些可都是精兵的苗子,打江山就靠他们了~ 敬王美美地想着,对谋士们的猜疑更加不屑。 事情是这样的,今早天未亮,谋士便找上他,说什么许青云是诈降。 这不是扯淡吗,他费尽心力劝降的人,怎么可能有二心。 更何况,许青云是知府圈里为数不多的忠臣,能力出类拔萃的一批。 不用说,必定还是因为昨日的争吵,蠢猪谋士们妒心大盛,这才弄了今天这一出。 那么,就让这些人心服口服,然后就确定许青云第一谋士的身份... 敬王天马行空地想着,时间转眼便过了一刻钟。 “大王,过时了,咱们还等吗?” 钱如是的提醒适时传来,让敬王微微皱眉。 “许爱卿或许在如厕,猴急个什么!” 敬王头也不回,依旧不屑。 转眼间,又是一刻钟过去了,钱如是再次提醒。 “大王,时间不早了,许青云莫不是掉进厕坑吧?” 敬王的嘴角抽了抽,却是冷哼一声,没有回应。 又是两刻钟过去,众人已经硬等了一个时辰。 钱如是的提醒再次传来。 “大王,咱们快去府衙吧,否则您那许爱卿就淹死在茅厕了...” 敬王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终于回了句。 “来人,跟本王去府衙,看着许爱卿到底要闹什么幺蛾子?”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可敬王看着身后的上千甲士,还有带头的一名金甲大汉后,不由皱眉。 “张蒙,你不去练兵,来此地作甚?” 张蒙是敬王手下第一大将,相当忠诚,闻言立刻回道。 “大王,臣此来不为别的,只是以防万一!” 万一什么,明明是去找人,难道他许青云还会反了本王? 敬王再次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 可刚走了几步,上百衣衫褴褛的人便飞奔了过来。 “护驾!” 张蒙一声大喝,甲士刀枪齐出,飞速上前。 敬王也被吓了一大跳,急忙躲在了甲士的身后。 他这才想起,今时不同往日,身为反贼头子,安保不可忽略。 却见那群人陡然停在甲士身前,然后非常整齐地跪了下去。 “大...王,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大事? 敬王仔细观瞧,这才认出,上百人都是许青云手下的流民。 说话那人更是流民的一个头目,人称郑结巴。 这人是许青云的左膀右臂,却着急地来到这里,难道... 想及此处,敬王急忙问道。 “郑结巴,到底怎么了,难道许大人真的掉进如厕了?” “没、没有,许、许大人他...他没有、掉进去...” 郑结巴面红耳赤,却越说越不利索。 敬王那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急忙命人把郑结巴带上来慢慢说。 “大、大王,这事还...还要从,一个时辰前...” 郑结巴说的更慢了。 “来,别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好好说。” 敬王强忍住焦急,做起了辅助。 “大、大王,不知,怎的,见到英明神武的您,我、我就紧张...” 英明神武是重点,可敬王哪还有心思听奉承。 “我这就、说,你容我,缓缓...” 好家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绕了九百八十道弯,经过半个时辰后,郑结巴千言万语汇成了最后一句话。 “许、许大人他、他逃了!” 轰! 敬王犹如五雷轰顶,讷讷地愣怔原地。 就逃了? 募兵进行的好好的,怎么就逃了? 一群谋士见状,纷纷埋怨。 “大王,我说什么了,是诈降啊!” “看看吧,这老小子听到风声,直接跑了。” “十万担粮食,够咱们大军吃多少天,全便宜了灾民。” “我次奥,做贼心虚,这下不用证据了。” “大王你快醒醒啊,许青云刚逃,必定不远,咱们快追!” 钱如是说出了重点,并成功让敬王回魂。 此刻,敬王脸色涨红,肠子都悔青了。 忠臣没了,五十万精兵也成了泡影。 更可气的是,刚谋反,这杖还没有打,就被坑了十万担粮食,太特么丢人了! 他已经不敢看谋士们的脸色。 恼羞成怒下,他当即大喝道。 “来人,把许青云给我追回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正说着,一旁的郑结巴说话了。 “大、大王,正、正追呢,好些人为了感激大王的粥棚,都追去了…” 一句话说了好久。 好在这内容很到位,敬王耐着性子听完后,不由称赞。 “好样的,果然都是感恩的,不枉本王十万担粮食弄的粥棚!” 又是报信,又安排人追许青云,郑结巴算是立了功的,值得奖赏。 提拔其做个谋士都不为过。 可如此费劲的说话方式,敬王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太特么耽误事了。 就好比现在,光是报信就耽误了快一个时辰。 若不是派人追了过去,许青云怕是早就没影了。 敬王没有再耽搁,领着人就出了东城门,向东追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掉队的流民,全是被郑结巴安排追许青云的人。 “就是这里,一路向东,必是逃向中州府郑城。” “大王,那老小子跑的太快了,小老儿还没有吃粥,实在跑不动。” “他早有准备,原本是步行,可走过这个山头,突然都骑上了马。” “跑不动了,两条腿追四条腿,我们真没那个实力啊…” 终于,在流民的一路指点下,敬王追出去五十里,却追了个寂寞。 最后听说骑马跑了,他这才作罢。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许青云根本就没有骑马,也走的并不快。 此刻他正在洛城外不远处的乡间小道上。 他身边有卓家父子,头顶还有巨大的老鹰,不时发出啾啾的叫声。 就这样,有专业人才郑结巴拖延时间,有无人机在天上辅助,还有一群老六流民帮忙。 就算敬王十万大军地毯搜捕,也别想抓到许青云! 人没追到,敬王脸色铁青地回到洛城,可他不知道,更倒霉的事还在等着他… 第157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官道之上皆流民。 许青云轻装简从地走了,把流民头目和满城流民都留给了敬王,只带了卓家父子。 人少,目标小,老鹰天上策应,更是无往不利。 于是敬王无功而返,回到洛城。 可还没等他回到军营,便被郑结巴和一群流民拦住。 “大、大王,粥棚的水早就烧开了,可您还没有安排人送粮食呢!” 十万担都没了,还要粮食? 敬王满心怨念,就要破口大骂。 可看到郑结巴领着的一群年轻流民,不由有些犹豫。 流民们却纷纷跪地,眼泪汪汪地高呼。 “大王,我们不是许青云那样的狡诈小人,喝了您的粥,我们都感激!” “是啊,我们心里都有杆秤,谁好谁坏当然分得清的!” “灾荒三个月了,朝廷没有一粒赈灾粮,您这刚当皇帝就开粥棚,可比正隆那昏君强太多了。” “大王,没得说,小民别的没有,就是有一把子力气,上刀山下油锅,但凭您的一声吩咐。” “呜呜,我八十岁老母差点饿死,是您救了她,以后我王二麻子的命就是您的!” “我要从军,誓死效忠。” “对,誓死效忠…” “还有我,效忠+986” 好家伙,敬王的心情又莫名地好了。 十万担没白花,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 懂感恩,真性情,果然是大乾最纯朴的那群人。 人间自有真情在,这群流民挺可爱… 或许,只要有粮食,将心比心下,募兵并不是问题。 慢慢地,敬王觉得自己又行了。 “发粥,本王最不缺的就是粮食!” 一声令下,敬王亲自主导起了募兵大计。 一众谋士觉得不妥,尤其是钱如是。 流民都把许青云当爹呢,这么容易就被感动了吗? 而且,赈灾粮原本是属于流民的,是他给拐跑了啊! 可这些人情真意切,没有一丝作伪的痕迹。 他也没任何证据… 无奈,他只好压下疑惑,随着敬王去军中大帐议事。 相比于流民的那点粥,涉及发展大计的议事才是重中之重。 大帐中,敬王红着脸低着头,显得很羞愧。 知道自己做了蠢事,他变得格外开明。 在强调要亲自募兵后,便任由谋士们决定今后的发展大计。 最终,此次议事确定。 大军明日开拨,三日后占领中州府郑城,并于十日内,攻克中州全部州府。 然后募兵,以地利抵挡朝廷攻势,同时挥师南下,直奔江南道。 占领天下粮仓,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议事分析得出,大乾边境必然不稳,朝廷根本无暇对付他们。 事实也确实如此,接下来的两天,边境消息雪片般传来。 谋士听到后,全都高兴不已,惊叹此为天赐良机! 敬王也相当高兴,他的募兵大业突飞猛进,有了巨大的进展。 洛城粥棚已经五天,在议事的第二天,大军开拨前,他振臂一呼,便是数以万应! “我要从军,誓死效忠大王。” “大王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绝无二心!” “小的有的是力气,可以上阵杀敌。” “大王,带上我们吧,就算不能从军,我们也可以做后勤的民夫…” 真诚的态度让人感动,民夫的理由更让人无从抗拒。 于是大军开拨时,变成了十五万人。 好家伙,按照如此态势,只要把中州府逛一遍,五十万大军并不难。 更让人惊喜的是,沿途的流民非常多,只要给口粥喝,都成了忠心的民夫。 就这样,三天后,大军到达郑城时,队伍人数达到了二十万。 敬王很骄傲,终于在谋士面前抬起了头。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新增的十万人,大半都是老六。 而且,郑城内,还有超级多的流民在等着他。 却说许青云这里。 三天时间,他不但早就来到郑城,还向各郡县发了很多消息。 其中有些是沟通沿途郡县,让他们组织流民当老六。 更多的消息内容全部相同。 “速率所有流民府城集结,领粮!” 好家伙,一石激起千层浪,官道之上皆流民。 开玩笑,树皮都吃光了,听说有粮食可以领,不来那不是缺心眼吗? 求生的本能驱使下,根本就不用任何动员,郑城的流民飞速暴增。 只三天,城里便有上百万,很有把郑城挤爆的趋势。 城外更是人头攒动,比城里还多了一倍。 更多的流民因为距离远,行动慢,还在赶来的途中。 可以说,整个中州府的流民,都在向着郑城汇集。 再接着,许青云一个头两个大。 牛逼是他吹的,可他没粮食啊! 原本敬王拨付的粥棚存粮,可没到一天就空了。 于是,他整天被人质问粮食在哪。 迫不得已下,他只能信口雌黄加东躲西藏。 百般承诺和忽悠后,流民才被安抚。 可这都要饿死了,没有粮食,画的饼再大也不顶用。 流民情绪越来越大,许青云只能埋怨,敬王这个大冤种,怎么还没把粮食带来… 终于,三天后的午时,许青云拿出陆尘的传信,看了很久。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果断地下了一连串命令,并出了府衙,向着西城门而去。 此刻,敬王带着有数不尽的粮食,还有二十万大军,到了郑城西十里。 然后他就看见,前方全是黑压压的人头,一眼望不到边的流民。 越向前,震撼越大。 又走了五里,流民潮已经近在眼前。 南北长度一公里,全是衣衫褴褛的流民。 上百万,他一辈子见得人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 没经历过末世丧尸电影的洗礼,敬王差点窒息。 好半晌,他也没有缓过神,直到流民分开一条路,一人缓步走出。 正是许青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敬王瞬间清醒,并面目狰狞。 “许青云,你竟然敢背叛本王,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敬王气愤值嗖嗖飙升,说着便大喝一声。 “来人,把那姓许的抓起来,本王要将他碎尸万段!” 瞬间,大将张蒙率领数千甲士上前,就要拿下许青云。 至于许青云身边的流民,不要说大将张蒙,就是普通兵丁,都一点也不在乎。 人多,就是声势大些。 手无寸铁加面黄肌瘦,随便一刀就能砍死七八个,这有什么好怕的。 可就在这时,流民再次合拢,将许青云围在中间。 许青云的喊声适时而起。 “同为大乾人,同胞之谊,自当守望相助。 可就是眼前这群人,他们生在秦州,并未受水患,却拿了本该赈济咱们的粮食。 现在,他们竟将刀锋指向我们…” 第158章 不给粮食,毋宁死,大乾特色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许青云说的一点都没毛病。 而且还不是第一次说了。 为了安抚流民,许青云还没到中州府,就把赈灾粮食的事弄的沸沸扬扬。 再接着,钱如是跑去根敬王谋反,还带走了所有粮食。 正因为有这个事,才有流民跟着许青云前往洛城,和敬王死磕。 所以流民们本就很有情绪。 如今被许青云旧事重提,都满面憎恨地看着眼前的敬王大军。 “挨饿的滋味不好受,但凡有选择,也没人会选择饿死!” 许青云继续鼓动。 整个流民营都充满了悲愤。 挨饿到身子发虚,吃观音土,甚至易子而食,这样的痛楚,没人愿意承受。 很多人受不了,都选择了自尽。 剩下的人虽然还活着,可心里的阴影,此生都无法抹平。 可面对手持刀枪的兵丁,虚弱的他们能做什么? 似乎除了送死,没有别的可能。 流民们在哀怨中疑惑,不知许大人会用什么方法,让他们得到粮食。 “这群刽子手抢了我们的粮食,我们却没有抢回来的力气,怎么办? 不如就被他们杀了,一了百了,至少不再体会饿死的苦楚...” 真的要送死吗? 流民眼中有畏惧,有贪恋和不舍。 没有人想死,哪怕饿到了极致,也很难做这个决定。 可事实却是,摆在眼前的路,只有死。 终于,许青云替他们做了决定。 “所以,郑城千万流民,无需动手,更无需多言,只需将叛贼们围了即可! 我们要用性命告诉这群屠夫,不给粮食,毋宁死!” 不给粮食,毋宁死! 真实情况却是,没有粮食,早晚都要死。 那么,或许应该按照许大人所说... 正犹豫着,身边已经有人大喊。 “许大人说得对,我们虽然没力气,可我们还有命,就不信他们把我们全杀了。” “不但有我们,还有数百万人正在赶来,足足上千万呢!” “死就死吧,老子妻儿都饿死了,老子早就受够了。” “与其被抢了粮食饿死,还不如被他们杀了,送他们进史书!” “码德,这群抢了粮食的畜生,老子哪怕是死,也要溅他们一身血。” “听许大人的,我干了!” “我也干了。” “还有我们一家,孩子与其饿死,还不如和我们一起...” 嘈杂的议论中,流民再次动了。 两翼的人手牵着手,向着敬王大军围拢过来。 渐渐的,流民潮不再喧嚣,只有坚毅和仇恨的一双双眼睛,越来越近。 敬王麻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许青云竟然会用出如此毒计。 手无寸铁的人,毫无威胁。 可若是这样的人多到上千万,还能随便砍杀吗? 至少,他这个太平王爷,不敢下那样的命令。 而且看手下兵丁震惊和畏缩的眼神,就算他下令,兵丁们也不敢。 他想的不错。 恶人有很多,可毫无怜悯和畏惧,向着手无寸铁的同胞动手的,实在不多。 更何况,许青云有言在先,是叛军抢了灾民的粮食。 本就理亏,再挥动屠刀,那就更难了! 而谋士们也集体愣住。 眼见灾民到来,他们毫无办法,哪怕钱如是心狠手辣,心里也惶恐不已。 他倒是没有心慈手软,只是想到了下令屠杀的结果。 屠杀手无寸铁的千万百姓,肯定会被天下人唾弃,这样的谋反能成功吗? 犯了众怒,别说募兵,原有的十万兵丁,绝对会跑个一干二净。 而且,哪怕他出来劝敬王下令,都会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这是读书人的最惨下场啊~ 就在众人惊愕地毫无办法时,突然有传信兵来报。 “大王,城南和城北涌出大量流民,都向着我们包抄过来。” “急报,大军后方出现流民,足有数十万,而且更远处源源不绝,根本数不清!” “不好了,各官道的流民都改了道,向着这里围拢...” 好消息一个皆无,坏消息一大堆。 瞬间,所有人都知道,许青云所谓的千万流民,并不是说说的! 而且看流民的动向,分明是要靠人海战术将他们围住呢! 真要被围了,想离开都难了。 “快撤吧,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是啊,许青云早就准备好了,千万不能被围住。” “上千万人,到时候就插翅难飞了。” “娘希匹,这虽然憋屈,可别无他法…” 敬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下令撤军。 大将张蒙听令,立刻变阵,准备后军变前军,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是,军士们转身后,全都傻了。 只见后路已经被堵的死死的。 全是跟随而来的民夫,将近十万人。 为首之人还挺熟,正是新任民夫头目郑结巴! “郑结巴,你干什么,没听到撤军吗?” “嘴巴不好使,脑袋也不管用吗?” “快让民夫转向啊,再不走来不及了…” 到处都是喝骂声,郑结巴却置若罔闻,竟然拉着民夫排起了人墙。 直到看见敬王和一群谋士后,他才说道。 “敬…王,您、您要过…过去吗?可、可我这…” 如出一辙的结巴,要是没有人墙,敬王没准还真信了。 可现在,他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特么是在拖延时间呢! 不但现在,当初许青云逃跑时,这货也结巴了一个时辰呢! 还假模假样地派了人去追? 追个毛线,分明是和那许青云一伙的。 而且两人一个揍性,都是坑他的臭老六,还是无缝衔接… 太特么欺负人了啊~ “郑结巴,你竟然敢送上门,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敬王脸色涨红,饶是他一点都不暴戾,也动了杀心。 郑结巴呵呵一笑,非常顺溜地说道。 “敬王大人,您当然敢杀我,还能把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杀了。 而且我保证,上千万人,没有人会还手! 不怕告诉你,许大人说了,这叫非暴力不合作。 只要你敢动手,所有困扰都迎刃而解呢…” 一气呵成,哪里有一丝结巴! 敬王彻底被暴击了,原来这郑结巴连结巴都是装的。 恐怕早在他进入中州府之前,早就都准备好了。 全是阴谋! 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那闻所未闻的非暴力不合作… 想通了,敬王也更愤怒,可有了郑结巴的提醒,他只能强行压制。 就这样,大军被堵住了。 两侧包抄的流民越来越近,远处黑压压的人群也出现在视野。 只半柱香的功夫,大军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159章 数百万人的非暴力不合作,恐怖如斯! 俗话说的好,人数过百,驾车拄拐; 人数过千,遮云蔽天; 人过一万,无边无岸... 这人要是上了百万,是什么概念? 敬王和谋士们,看得那叫一个心惊肉跳。 衣衫褴褛的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丧尸围城的既视感,何其强大。 再接着,随着围拢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光是那带起的漫天烟尘,便遮蔽了整个天空。 堪比十级沙尘暴。 灰蒙蒙的如同大雾,他们都看不清对面郑结巴的脸。 烟尘越来越大,最后只能用衣服蒙住抠鼻,才能让麻痒的嗓子舒服些。 上百万人的非暴力不合作,恐怖如斯! 当然,面对这样的结果,敬王和众谋士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就比如围拢在即时,钱如是便建言道。 “大王,给了粮食,谋反的成功率几乎为零,所以咱们只能狠下心,杀出去!” 有道理! 但是要狠下心,好难。 “不能再犹豫了,趁着人还少,必须当机立断!” 钱如是继续劝道。 “向着一个方向突围,或许只要杀它个几千人,便能成功呢…” 终于,敬王咬牙,吩咐大将张蒙突围。 说是一回事,做起来却很难。 哪怕流民没有合围,这事都行不通。 不说别的,就那些运粮的民夫,便将近十万啊! 想要带着粮食走,不杀光就不要想了。 真的要杀光吗? 张蒙是总将,却也没有那等铁石心肠。 思虑半晌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并说了出来。 “大王,大军只有十万,不说杀人,光是带着三十万担粮食,也跑不过毫无负担的流民啊。” 呃~ 这是个问题,三十万担粮食,一担100斤,那就是三千万斤。 十万民夫驱使牛马车,才勉强能跟上大军行进。 可现在这情况,牛马车还能走吗? 只要流民动动手指,就能把这些车拆了。 没了车马和民夫,人手扛着三百斤粮食玩负重越野吗? 别闹,就算是金子,士兵也激发不出这么大的潜力啊~ 至此,敬王和谋士们才意识到,从收拢了十万民夫起,便进了许青云的圈套。 死局,无解! 提建议的钱如是麻了。 要知道,他之所以站出来,皆因今天这事是因他而起。 将赈灾粮献给敬王,这是他做的。 流民定然恨他入骨。 若是流民得了粮食还不满足,再要了他的命呢? 就算流民想不起来,可敬王不但三十万担粮食没了,还倒搭了十万担,怎能不怨念? 更苦逼的是,他还是朝廷的大汉奸,按律要诛九族呢! 总结起来,那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所以他要保下粮食。 只要粮食还在,他多少也算谋反大军中的功臣! 流民合拢,敬王也给了他保住粮食的机会。 “钱爱卿,本王有些乏了,此事全权交给你处置吧!” 敬王哀叹一声,说了一句相当不负责任的话。 他犹如麻将玩累了,找了个替班,将事情甩给了钱如是。 没别的意思,就是甩锅。 以当前的形势,想要保住粮食,只有杀戮。 那么这个命令,自然要钱如是这个始作俑者来下。 有了敬王的例子,谋士们也纷纷叹息。 “我也很乏呢!” “好困,困的我站着都能睡着。” “本人偶感风寒,头晕脑胀,就不乱出主意了。” “钱大人才学八斗,他的决定必然不凡,都交给他吧…” 至此,钱如是彻底沦为背锅侠。 想要保住粮食,重新获得敬王信任,就要承受那万人唾弃的苦果。 钱如是浑身剧颤,心中无数遍告诫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生前就要荣华富贵,管它死后洪水滔天! 既然做不到名垂千古,那就来个遗臭万年,好歹也能被传扬不知多少年...” 钱如是在疯狂的边缘试探良久,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 他嘴唇都咬出了血,无比凶狠地命令道。 “大王有令,所有事宜听本官号令,现在本官要求你们举起长刀,但有不让路者,杀无赦!” 掷地有声,算是豁出去了! 可是,他命令了个寂寞。 总将官张蒙不为所动,只是希翼地看向一众手下。 他不想承担因果,却想要手下干脆点,做个手起刀落的纯爷们。 上行下效,一级级将领数下来,从将军到百夫长,全都是这个心思。 最后,压力给到了执行的士兵。 可士兵们也不是傻子啊! 提心吊胆赚的都是卖命的钱。 命是卖了,却没说把名声也卖了。 都是娘生爹养的,杀敌三五个能吹一辈子,可杀了上百大乾无辜百姓,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但凡有点良心,都下不去手。 就算没良心,也怕每晚做噩梦,冤魂索命啊。 最终,钱如是的心理建设全都白做了,士兵根本就是一动不动。 就这样,大军彻底被围住,在敬王和谋士们的不甘心中,僵持开始了。 一个时辰,烟尘渐渐散去,灰头土脸反军们,再次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人头。 可是,远处的烟尘依旧在持续,犹如一个灰色的大烟囱,将他们包围。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依旧在围拢的流民。 两个时辰,烟尘继续向外扩散,距离他们已经三里。 这说明,三里之内都是密密麻麻的流民。 至少两百万人啊! 又是两个时辰,烟尘终于在五里外渐渐变淡,不再遮天蔽日,而是朦朦胧胧。 这说明流民的人终于用尽,只有零星的在汇拢过来。 可五里之内全是人,这是什么概念? 整个中州的流民都到了大半,至少大几百万啊! 想要出去,似乎只有一个办法。 按照流民的要求,交出本不属于他们的三十万担粮食。 可大军的粮草总共才三十万担,真交出去,吃什么? 刚被坑了十万担粮食,再给出三十万担,就是四十万担。 敬王省吃俭用多年,才存了二十万担粮食,加上钱如是带回三十万担,勉强凑够五十万担。 真要给了,就剩十万担。 十万担确实很多,有一千万斤粮食呢! 可别说招兵买马,就现有的十万人,人均才一百斤。 都不够吃半年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没有足够的粮食,谁饿着肚子跟你谋反?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呢! 军队的士气不断低迷,直到太阳落山时,彻底降到了冰点。 甚至,很多士兵眼神游离,并不时看向敬王的脖颈。 夜幕降临,敬王脖颈发凉,狠狠瞪了钱如是一眼,终于一狠心... 第160章 抓贼又送粮,敬王果真深明大义! 郑城西门,围拢完成,许青云长出了一口气。 作为副导演兼主演,他可不是喊几句话那么轻松! 上百万流民,光是指挥他们不互相踩踏,就把他难坏了。 流民可不是军伍,没有纪律可言。 而且各个饿的皮包骨,还无比怨念,指挥起来就更难了。 更有那么几个,撞了人就顺势张开嘴,硬是把被撞人的耳朵给咬掉了。 这种僵尸附体的,就更不好弄了。 好在天上有个大鸟,不但可以看到实时情况,还能把僵尸附体的就地正法。 这才让他按照陆尘的要求,勉强完成了任务。 终于,夜幕降临,流民们就地而坐,许青云也松了紧绷的神经。 按照尘王信中所说,接下来等着便可。 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日,三十万担粮食唾手可得。 至于反军大开杀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尘王都说了,真要出现那种情况,死去的冤魂尽可去阎王那里告他,或者找他索命都行。 这话说的,明明是救民于水火,哪能发下如此狠辣的毒誓。 反正许青云是不打算这么做。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死了也是找敬王才对,与出谋划策的尘王何干? 心中正为陆尘的风凉话开脱,却见远处火光闪动! 一人全身被捆,还挂着好几个灯笼,在夜空中格外醒目。 “让让,快让让,别激动,我是来和谈的。” 一名满身盔甲的将军,押着这人在人潮中挤来挤去,慢慢靠了过来。 竟然是大将张蒙和原户部侍郎...钱如是! 许青云见此情景,心花那叫个怒放! 他看着两人,就像看到了行走的三十万担粮食,全都是如释重负的惊喜。 事实如他所想,粮食真的来了。 敬王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流民让出一条路,便留下粮食,永生不踏足中州一步。 若是不让,那便玉石俱焚,一把火将所有粮食都烧了。 到那时,便就这么耗下去,看谁忍饥挨饿的能力更强! 那不至于! 许青云知道,挨饿这事流民玩不起。 于是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还郑重表示,流民是非常大度的,眼里只有粮食,不会跟敬王过不去。 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发泄,也是对着绑来的钱如是。 随后便是一通真诚的感谢。 说什么感谢敬王深明大义,不辞辛苦帮忙抓回了钱如是,还送回了丢失的所有粮食。 其中,着重感谢了额外赠送的十万担,夸赞了敬王忧国忧民的正能量壮举。 最后又隐晦而不失礼貌地表示,三十万担看似很多,实则根本不够中州府流民熬过这个冬天。 若是敬王能再次雪中送炭... 意思还没表达完,大将军张蒙便逃了。 就那披荆斩棘,撞开一个个流民的样子,端的是勇猛异常。 不愧是敬王手上第一大将。 许青云望着张蒙的背影摇头,感慨着怎么是这么个莽夫。 若是敬王亲自来了,没准他就能完成个气死王爷的壮举呢! 而此刻,张蒙却是边跑边干呕。 他实在被许青云恶心坏了。 左一句感谢,右一句正能量,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臭不要脸的,竟然还要敬王再次雪中送炭,这是要多大脸才能说出口? 同样是读书人,可敬王身边那些,加起来也不如许青云一个。 这也就是他过来,要是换做一身玻璃心的敬王,不得当场气噶了~ 最终,回到反军后,面对敬王,张蒙选择性地做了回复。 他根本没敢提什么感谢和雪中送炭。 可就这,敬王都气的浑身颤抖。 不过气归气,好歹能走了。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一群皮包骨的流民上前,看着瘦骨嶙峋,仿佛刮个风就能吹跑的样子,却直接扛起二百斤的大麻袋。 随后健步如飞,向着郑城就去了。 好家伙,就这潜力,各个都是能拿奥运金牌的好苗子。 再看围拢的流民,绿油油的眼神也不再盯着大军,而是随着粮食移动,并不时有桀桀怪笑传出。 在这大晚上,那是相当瘆人了。 当然,流民可没有这个自觉。 现在都半人半鬼了,再不吃上一口就真变鬼了啊! 这还有什么可忌讳的。 “许大人有令,各城门设立粥棚,想喝粥的必须排队,不排队或者胆敢加塞的,全都扔锅里煮粥~” 呃~ 不愧是把敬王坑惨的人,这命令比绿油油的眼睛都瘆人! 没有多余的废话,敬王急忙收拢士兵,在流民排队的间隙快速出了包围。 许青云这个魔鬼,必须尽快远离。 可出了包围后,一口气行进五十里,大军突兀地停了, 不得不停,因为接下来,整个反军都不知道该去哪。 敬王和谋士紧急聚集,探讨下一步的策略。 中州府是不能呆了,许青云太妖孽,就剩十万担粮食,可不能再被骗啊。 至于秦州,那也不能回,实在丢不起那个人。 所以就只能向南或向北。 向北和朝廷硬干,可就这么点人,是去给正隆塞牙缝吗? 向南倒是可行,但围剿大军追来怎么办? 就这么点人,还士气低迷,能顶得住吗? 更何况,今天这事传扬出去,围剿的大军知道他粮草不足,高兴之下,必定会嗷嗷叫着就杀过来了… 夜色中,敬王在踌躇中徘徊,心不住地向下沉。 正在这时,一名传信兵飞速跑来。 “大王,上京城最新线报,四处边关告急,围剿咱们的人都被正隆派去了边境…” wtf? 四方边境告急,异族们商量好的吗? 这实在是…太特么好了~ 正为没兵没粮发愁,却听说围剿的军队都撤了,敬王如何不惊喜。 他瞬间就心不塞了,头不疼了,犹如灌了几十听牛子,浑身充满动力。 不只是他,谋士们都喜极而泣。 “呜呜呜,天佑大王,这下我们有救了。” “至少能缓口气啊。” “没了追兵,只要再离开中州府,便是苦尽甘来。” “啊对对对,中州这破地方,一分钟也不能多呆…” 正说着,却有一人疑惑道。 “有些不对啊,围剿的大军撤了,上京城的京卫和禁军也都派了出去。 可正隆就不怕咱们一路向北,拿下上京城,让他成了阶下囚吗?”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就在众人疑惑时,却听那传令弱弱兵道。 “这个,上京也有传闻,说尘王不顾半年的命数和大王的威胁,已经只身来中州府就藩。 而且还说皇帝小儿吃了失心疯,竟然认为仅凭尘王一人,便可抵住大王的六十万大军…” 第161章 树高千尺不忘根,装逼就要装成真! 开什么玩笑? 一人顶六十万大军,这数据是怎么来的? 在传信兵的解释后,一众谋士才明白,原来朝廷并不知道许青云是间谍,而是把其当叛徒看呢! 这就河狸了。 毕竟在当时,许青要为敬王募兵五十万呢! 谁想到,直接找来了上千万,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以至于,整个反军差点就回不来了… 可是,有一个疑点,朝廷怎么会不知道许青云的立场? 看正隆笃定的样子,应该是知道的。 可没夸许青云,反而说尘王能顶六十万大军,这是为什么? “据我所知,许青云以前虽然是能臣,却也中规中矩,绝不像现在这般,一肚子花花肠子!” 一名谋士皱眉沉吟道。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 “正常的读书人要么明哲保身,要么以身殉国,可不管哪样,也想不出非暴力不合作的毒计!” “许青云不正常,我记得在进入洛城前,他募集了好多悍不畏死的流民,明显是要玉石俱焚呢!” “很明显,正隆非常笃定尘王的能力,可明明许青云才是最离谱的那个啊!” “你们还记得钱如是不,那瘟神曾说许青云背后有人,从手段看,很可能是尘王陆尘…” 嘶! 现场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猜到,大军所遇到的不合理,都是来自陆尘! 那个同为王爷,却是坑蒙拐骗的方士出身,恐怖如斯。 更离谱的是,陆尘并不在中州,而是正在赶来的路上! 全程遥控就让大军连番受挫,最后更是赔粮了事,这要多深的谋划? 不对,陆尘距离那么远,连大军的动向都不知道吧! 这不是未卜先知了? 一时间,不管是谋士还是敬王,都觉得周围冷飕飕的。 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在远处看着他们。 然后这东西一挥手,冰冷的气息便像收到指令,纷纷向他们身体里钻。 扑棱~ 头顶的大树传来响动,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影腾空而起,遮住了天上的弯月。 一声鹰啼划破夜空,惊惧四野! 麻痹,是老鹰! 随着老鹰升空并疾飞,众人身子才松弛下来。 接着便是色厉内荏的怒骂。 “该死的扁毛畜牲,吓死老夫了。” “这要是有个弓箭,本将军说什么也将它射下来,炖成汤为大王压惊。” “何须弓箭,本人有一家传绝学,名为狮子吼,只要一张口,便将它震落在地!” 某个江湖人吹了一句,立刻引来惊呼。 “卧槽,原来阁下有此等本事,不知能否施展一番,让大家开开眼?” 那江湖人一声冷笑。 “不是我吹,别说畜牲,就是那陆尘派出的阴兵,我也能给震散了。 不信我这就来一嗓子,你们都伸长耳朵听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人当即扎下马步,气沉丹田,并张大嘴。 眼看着就要发声,却见一道亮光在月华中急落而下,不偏不倚,正中这人嘴里。 “啊,唔…我尼玛…呸呸呸… 这什么…脏东西,太特么臭了…” 那江湖人啥也没发出,便又是吐又是干呕,把周围人都看懵了! 看到亮光的人不由猜测,难道是暗器? 可暗器就算淬毒,也不是臭的啊! 看那江湖人的样子,分明是吃翔该有的做派啊~ 就在这时,天空又是数声鹰啼。 “啾啾啾…啾啾啾啾…” 鹰啼竟然是连续的,相当诡异。 很像是在…笑! 呃~ 这一瞬,所有人都懂了。 原来老鹰也看不惯吹牛逼的,一招翔从天降以示惩戒… 也就在这时,又一个黑漆漆的东西从天而降,再次砸在江湖人的脑袋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嗷~ 凄惨的嚎叫划破夜空,惊起无数飞鸟。 还别说,这声音真有种狮子吼大成的味道。 只是再看江湖人,已经顾不得嘴里的粑粑,捂着脑袋就蹲了下去。 见此情景,围观的人慌了。 麻痹,老鹰不但会恶心人,竟然还懂得使用工具? 这要是弄块大石头扔下来,不死也得当场懵逼啊! 于是当即有人大喝。 “快,弓箭手,把那老鹰射下来。” “盾牌,快把盾牌拿来。” “保护大王,周围一定有刺客。” “这老鹰太特么邪门了,军中做法的道士和尚呢,快点死出来!” “麻麻批,没听说老鹰成精啊…” 一阵大喊,箭雨升空,其间还夹杂着黄符和木鱼,乱七八糟的。 老鹰却又是几声啾啾怪叫,拍着翅膀就飞走了,分毫未伤! 就在此时,有人捡起老鹰砸人的凶器,并交到了敬王手中。 火把之下,那竟是一根竹简,上面还刻着两行字。 上书: “属官不懂待客之道,惊扰到了殿下,实乃罪过! 殿下莫急于行,本王不日便至,必有赔礼奉上!” 这是尘王写的? 好家伙,谋士和敬王都麻了。 人还没到中州府,就全给知道了? 不但发生的事,连大军隐匿的地方都知道,还派出了一只成精的老鹰… 未卜先知,外加鬼神莫测之能,实在让人兴不起一点敌对的心思啊! 最后,对于竹简上的客套和赔礼,众人非常一致地给出四个字。 滚戒疤蛋~ 一场惊悚终于结束。 其后,再也没有江湖人站出来秀绝技。 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向四周。 他们就怕出来的不是老鹰,而是个三头六臂还物理免疫的脏东西。 而此刻,敬王的后背上也都是冷汗。 他心虚地看过一处处黑暗,色厉内荏地大喝道。 “快,全军开拨,一路向南,不出了中州府地界,一刻也不能停歇!” 郑城,是夜子时,卓天凡跑到了卓睿的房间。 “老头,都办妥了,保证那敬王日夜兼程,一刻也不敢多呆。” 卓睿正腰板笔直地坐在桌前喝茶,闻言终于气息一泄,弯下了腰。 “嗨,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 随着他的叹息,卓天凡也收起了嘻哈的性子,疑惑道。 “爹,就敬王那群草包,老爷一根手指就全给收拾了,为何还下了死命令,非要在他到之前将人给逼走呢?” 为了这个想不通的命令,父子俩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个办法。 虽然效果相当好,但疑惑也越来越重。 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陆尘是个非常在乎承诺的人。 皆因他离开上京城时,亲口对正隆说过。 在他到达中州府的那一刻,敬王必定已经全军撤离,且再也不敢踏足中州府半步! 可是,这到底是重承诺,还是… 树高千尺不忘根,装逼就要装成真! 无药可救的顶级比王强迫症啊~ 第162章 红翎看似好,黄符价更高~ 中州府郑城,敬王的人连夜跑路,许青云的春天似乎到了。 可他只是高兴片刻,便再次皱眉。 三十万担粮食虽多,可千万流民的郑城,实在不够。 即使全用来熬粥,也就是能坚持一两个月。 所以虽然短期内不会有人饿死,可从长远考虑,这个冬天依旧难熬。 没有耽搁,他连夜安排粥棚事宜,并准备精打细算,尽可能发挥这三十万担粮食的作用。 剩下的,就等尘王了。 朝廷四方边境战乱,根本不可能再向中州伸出援手,希望尘王能再次救苦救难吧! 当然,许青云是工作狂,也懂得人情世故。 三十万担粮食失而复得,而且还将敬王赶出了中州府,这样的大喜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上报。 先汇报尘王,既是复命,也表现了下属该有的态度。 再告诉朝廷,算是请功。 听说皇家内库充盈,没准皇上一高兴,又发来一大批赈灾粮食呢! 就这样,一匹快马披星戴月地出发了。 天蒙蒙亮时,这名驿卒便到了百里外的驿站。 “黄符在身,速配良马!” 一声大喝,驿站里立刻忙碌起来。 所谓黄符,那是仅次于红翎即使的消息,一点也不能耽搁的。 驿承更是飞速上前询问。 “是好是坏,从哪里来,要不要换人?” 那驿卒嘿嘿一笑,挥手道。 “好事,从百里外的郑城而来,换马即可!” 说着便换了快马而去。 驿承看着那欢快的背影,不由笑出了声。 郑城的好事,那都不用猜,定是青天大老爷许大人胜了敬王… 就这样,一路换马不换人,第二天便出了中州府,进入河间境。 然后就看到了浩浩荡荡的车队,正是陆尘率领的搬迁队伍。 驿卒不敢怠慢,恭敬地递上许青云的信件后,继续向上京城急奔! 陆尘正体会古代长途跋涉的艰辛,见到这封信,终于有了些兴趣。 可看了信后,又恢复了百无聊赖! 信上详细描述了许青云的行动,并狠狠地吹捧了他,说他料事如神,谋算过人云云… 中规中矩,既没有创新也没有失误,算是合格,距离良好还差些。 包括那吹捧,也是毫无新意,全是老掉牙那一套,连正隆都糊弄不了。 “这许青云执行力还行,可应变能力太弱了。 光想着粮食,铠甲马匹更贵呢! 就算武器也不是粮食能比的…” 嘟囔了几句,陆尘不经意地抬头,发现官道两侧的山势突然陡峭起来。 而且在视线不远处的巨石后方,有个亮闪闪的东西格外醒目! 那竟是一块琉璃。 陆尘心中一突。 一天前,陆府上一个车队才经过这里。 而那车队所运送的,是百香阁和琉璃坊的东西! 琉璃还没有泛滥,价值很高,就算押运的人再粗心,也不会遗漏。 那么,定是出事了! …… 却说那黄符驿卒,仍旧在兴奋地狂奔! 好不容易有个好消息,还是黄符,哪能不快些。 消息若是让皇上高兴,没准就是一笔不小的赏赐呢! 这就和传旨的太监一个道理,有好事的话,谁家也不会吝啬几个喜钱。 而像前阵子的红翎急使,龙颜震怒下,不光跑没了半条命,剩下的半条命也可能给你收了… 这都是年轻驿卒不知道的经验啊~ 所以…红翎看似好,黄符价更高,若为好事跑,赏钱进腰包~ 哼着小诗,只用了两天时间,驿卒便来到了上京城。 进城之后,他将一杆黄旗插在背上,开始肆无忌惮地狂奔。 这是享受的时刻,哪怕撞死人,也是对方瞎了眼,自认倒霉。 而且随着他大喊捷报,周围人都会对他的策马狂奔竖大拇指。 有好事的还会喊几声加油呢~ 可惜,享受的时刻是短暂的,到了皇城就必须收敛。 不过他依然激动! 黄符加捷报,赏赐就要来了! 层层通报后,驿卒到了坤宁宫,被吩咐在门口等待。 原因是,里面正有个红翎急使。 然后他就看见,那红翎急使正跪地上瑟瑟发抖呢。 显然,红翎急使又在扮演扫把星~ 而正隆也气炸了,正大声质问。 “五天了,萧南索和那二十五万边军依然杳无音信,他到底要干什么?” 边军还没有音信? 驿卒心中一抖。 军圣啊,大乾军队的半边天。 没有这位大神,何人能抵挡蛮族铁骑? 由此可知,皇上的愤怒很正常啊。 却听正隆继续道。 “从萧南索那里征调的五万边军,按令是要从围剿敬王的河间府撤出的。 可那将领听到急报后不但没撤,还把传令兵给杀了。 他这是揭竿而起吗?” 呃~ 驿卒听麻了。 按了葫芦起了瓢,无疑又是又一处谋反。 那地上这年轻红翎危险了啊! 果然,就听正隆怒声道。 “敬王怎么也算皇族,猪油蒙了心选择谋反,可那五万大军算什么? 内库富庶,军饷一分不欠,粮草也都补全了,就等着他们尽心用命呢! 可他们就是这么报答的? 都计算好了,所有围剿敬王的边军汇合后,一同去抵挡蛮族。 本就兵力劣势,如今又少了五万人,还有个屁的胜算? 而且这若是萧南索的命令,就说明堂堂军圣竟然也反了朕… 那么你们这群忠君的大臣呢? 是不是像那钱如是一样,早就想投到敬王那里,帮朕清君侧?” 正隆越说越气,已经开始含沙射影。 再接着,他就转向了跪地的驿卒! “还有你这个驿卒,河间府距离上京只有三日的行程,你硬是跑了五日? 敢延误军情,当朕是什么也不懂得二傻子,还是认为朕收拾不了你个小小驿卒?” 暴怒之下,正隆直接开始吩咐。 “来人,把这驿卒给朕拖出去…喂狗!” 好家伙,地上的年轻红翎都抖成筛糠了! 他就是送个信,还是半路上从老驿卒那里接的活,哪想到会丢命啊! 而且那老驿卒家里的老母猪下崽,忙着产后护理,告诉他时都是第三日了。 知道军情不能延误,他两天就跑到了上京城,硬生生累死三匹马呢! 就这,换来的竟然是喂狗? 世上还有天理吗? 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君,大乾,你注定要亡了啊… 年轻驿卒心如死灰,面如金纸,就等着被扔进狗棚,化作几十滩粑粑… 可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同行飞身闯了进来,并高声大喊道。 “陛下,捷报,大大滴捷报啊~” 瞬间,年轻红翎体会到了来自同僚的温暖! 人间自有真情在,驿卒圈里都是爱~ 不过他却担心。 红翎的霉事,可不是黄符能救的啊… 第163章 伤敌十万,自损一千万,狠毒如斯~ 事实证明,这红翎急使太低估黄符的威力了。 哪怕是黄符驿卒,也没想到,他不但救了同僚,还让他大发了一笔横财。 而一脸晦涩的大臣,也被这则黄符弄懵逼了。 盖因此消息出自中州府,里面涉及尘王和敬王! 正隆初听有捷报,怒气并未消。 就在昨天,同样有驿卒传来捷报,说炎州知府发现凤凰瑞兽,特来报喜。 喜你妹! 异族都烧杀抢掠呢,你给我扯瑞兽? 没说的,正隆当即就把魏忠义派去了炎州割韭菜! 百万赃款妥妥的。 想到这些,正隆嘴角抽动,克制着怒气问道。 “哪里的捷报?” 黄符驿卒察觉到正隆的语气不对,却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回皇上,是、是中州府!” 好家伙,听到中州府,正隆豁然起身,惊声问道。 “是陆兄弟那里?” 这下把驿卒问傻了,他哪知道结拜的事,不由疑惑道。 “陆、陆兄弟?” 可正隆哪管那么多,厉声催促道。 “快说,陆兄弟和尘王怎么样了?难道真的胜了?” 说实话,经过五天的冷静,正隆也没有以前那么笃定了。 一人对阵六十万,多少有些天方夜谭。 现在他只希望陆尘坚强点,别在半年内被敬王噶了。 那就连个寿终正寝都混不到啊了! 可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陆尘或许真的做到了。 黄符驿卒眨巴着眼睛,看着正隆急切的样子,心中不由活泛起来。 貌似这捷报有更大的惊喜啊~ 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送上信,再知无不言地吹嘘一番,就完了呗~ 可就在他说话前,却听大臣们谏言道。 “皇上,此事不可轻信!” “是啊,尘王有本事,可这次太过离谱了。” “呃,老臣以为,这驿卒应该调查一番,没准是被尘王买通了!” “敬王的前车之鉴,皇上您不可不防…” 好家伙,这别说正隆,连那驿卒都看不下去了。 尘王可是他的精神支柱,也是许大人的大粗腿呢。 许大人都说了,非暴力虽然绝妙异常,却只是尘王随意之举! 还说尘王是皓月之辉,他那萤火之光不可同日而语! 完全不能比~ 就这,竟然污蔑他被尘王买通? 他倒是想,可根本就没那个机会~ “血口喷人,尘王一计破万敌,也是你们这群酸丁能揣测的?” 黄符驿卒爆发了。 他觉得,这皇城也没什么,完全可以再莽一波。 可惜胯下缺少战马,少了一多半横冲直撞的欢乐呢! 大臣们还没来得及反驳,正隆已经更急声问道。 “别管他们,快告诉朕,这一计破万敌是如何来的?” 呃~ 乐趣全没了。 黄符驿卒无奈,却还是回道。 “陛下,这是许大人的密奏,您看了便知。” 可是,正隆却面色狐疑。 大臣们听了,更是冷笑连连。 大家都记得,许青云已经彻底黑化,正在帮敬王募兵呢。 那还来奏折是干什么? 难道要在大庭广众下羞辱朝廷,辱骂皇上? 正隆却并不在意,他只在乎情报。 此刻,只要奏折有陆尘的消息,谁写的,有没有骂他,都无所谓! “刘金,念给朕听!” 正隆终于正常了些,忐忑地坐回龙椅,等着刘金口述。 刘金急忙打开奏折念诵起来。 “臣许青云叩禀陛下…” 开头就让众大臣皱眉。 自称臣,还叩禀,这是非常正常的奏报,难道许青云并没有谋反? 又或者,打算做敬王在朝堂的卧底? “臣许青云有诈降之罪! 正隆元年十月一日,敬王调集大军欲攻洛城,臣集上万流民于洛城,准备以弱身战叛逆,虽死无悔… 然尘王大人一封书信,令臣降之,实为以降之名而惑敬王,为敬王募兵,实为募粮草以赈灾民…” 好家伙,众人都听呆了。 陆尘竟然提前发了书信,让许青云做卧底? 怪不得许青云的反差那么大,原来募兵是假,募粮才是真! 如此阴损,还真是陆尘的风格啊~ 在听到中州各地开设粥棚,坑了敬王十万担粮食后,众人不由倒吸凉气。 尼玛,谋反的人竟然成了赈灾大使,带着大军去捐粮,这事听着都无比诡异。 那敬王该是何等怨念! 这还没完,随着刘金的念诵,整件事情浮出水面。 听到募粮的事情败露,众人都为许青云捏了一把汗。 这要是被逮到,敬王绝对会活剐了他,方解心头之恨。 关键时刻,一封神秘的飞鹰传书,让众人莫名激动。 有这等手段的,怕是只有尘王了。 果然,飞鹰密信,交待了逃跑方法,还详细讲述了下一步计划。 只是这关键时刻,那许青云竟然一笔带过,直接说到敬王恼羞成怒,带着十万大军兵进郑城。 众人那是既心痒难耐,又怨念无比。 就像便秘刚用完开塞露,手里却拿了个502的空瓶子... 苦逼的没谁了~ 终于,重点来了,非暴力不合作拉开序幕。 三天的筹备,瞬间的合围让敬王成了瓮中之鳖,丝毫动弹不得。 听到这,众人恍然大悟,可便秘的表情更重了。 以中州千万流民性命逼迫,让敬王投鼠忌器,沦为赈灾狗大户... 可以想见,敬王若是真的敢动手,必将万劫不复! 但若是忍气吞声,少了三十万担粮食,必是伤筋动骨。 那还谈什么谋反? 万一敬王脑袋一热,选择了狗急跳墙,中州府就是人间炼狱啊! 伤敌十万,自损一千万... 狠毒如斯~ 大臣中,刘元甫以手扶额,叹息道。 “这分明就是一场豪赌!” 王成道一脸讳莫如深地点头。 “赌赢了,中州流民有保底,可续命,敬王没了粮食,难成大器。 赌输了,中州成人间炼狱,敬王则遗臭万年,反军分崩离析...” 刘元甫却是喃喃道。 “不管赌输赌赢,都能解了敬王之危。 赌赢了有许青云为他背书,名利双收; 赌输了中州成为人间炼狱,人们唾弃的也只有敬王。 而到那时,许青云怕是也死了,没了人证物证,这一切都与他尘王无关! 进退皆无因果缠身,心机手段之深,普天之下无人出其右...” 这番言论把王成道听呆了,好半晌后,他才苦笑一声。 “事实却是,尘王他赌赢了,不但名利双收,还...” 正在这时,刘金将奏报念完了,正隆一拍龙案,霍然而起! “好!好!好!” 三声好之后,他对着一众大臣激动道。 “哇哈哈,人未至便叫敬王退出中州府,永生不敢踏入中州半步,朕说他一人可抵百万大军,有错吗?” 第164章 陆兄弟只有中州一府,完全不够戍守一方的标准~ 大臣们无话可说。 也不敢说。 陆尘的名头越发强大了,大到可以给正隆撑腰的地步。 这次还不是玄学,而是谋略。 敬王乖乖拿出三十万担粮食,然后跑路,足见陆尘对人性,对人心的把控。 这样的人就算不巴结,也千万不能得罪。 至少在不保证碾压陆尘时,不能轻易表现出敌对。 大臣们违心地夸赞,声称皇上料事如神,尘王尽心用命。 正隆则照单全收。 他也不管大臣是真心还是假意,陆尘说过,脸皮乃是身外之物,可要可不要,钱乃必要之物,由不得你不要~ 龙颜大悦的他,当即毫不吝啬地开始封赏。 “中州知府许青云忠君爱国,行事果断且不拘于形,出色地完成了尘王的嘱托,令我大乾少了心腹大患,该赏,该重重地赏!” “传旨,许青云官升一品,调任中原总督,辖制中州、西山、河间、济东四府,其下有功官员皆官升一级...” “中州受灾日久,且凛冬将至,三十万担必定不够,命江南道筹粮五十万担,银钱朕的内库来出...” “还有朕的陆兄弟那里,也官升一品,着...” 着了半天,正隆也没想出个官职。 升无可升啊! 都已经是王爷了,再升就要禅让,难道把皇位让给陆尘吗? “陛下不可,尘王他位极人臣,而且是有封地的藩王呢!” “是啊,纵有功,亦是本分,赏的够多了。” “皇上您想啊,尘王这不也是为了他自己吗?” “啊对对对,中州本是他的封地,他就藩时不是说了吗,要为您戍守一方呢...” 正隆闻言终于深以为然地点头。 “嗯,戍守一方这词用的好,陆兄弟才只有中州一府,完全不够达不到一方的标准,怎么也要再赏赐几个州府嘛~” 这是嫌陆尘太忠心吗? 几座州府,你咋不让他直接建国呃! 大臣们都听傻了,急忙惊呼。 “皇上您是认真的?” “中洲可比倭国都大呢!” “皇上您三思,是戍守一州,老臣用错词了。” “尘王他只有半年寿命啊,不对,现在不足五个月了,就这么点时间,担子太重,您也不想他太操劳吧~” 好家伙,大臣们被逼的连缓兵之计都用上了。 正隆闻言不由再次点头。 “是这么个理,命数这事还没解决啊,可不赏赐的话,朕心实在不安...” “王爷的上面是皇上,皇上的上面是太上皇,不如就升他两级...” 眼看着又出个太上皇,这让大臣们集体石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却见正隆狡猾地一笑,对着大臣们道。 “看你们那怂样,放心,朕可不会乱了辈分,就是吓吓你们,具体的赏赐朕和陆兄弟单独说!” 呃~ 这事也能拿出来吓人,不愧是正隆,还是那么润! 调戏了大臣后,正隆看向报信的黄符驿卒。 “来人,这驿卒给我拉出去,重重的赏!” 黄符驿卒正看热闹,听闻赏赐,急忙跪地拜谢。 重重的赏,必定轻不了。 作为皇帝,肯定不能赏赐他铜板,最少也是银子。 若是金子,那就发大财了,没准回去就能纳一房小妾呢,想想就美啊~ 而那红翎急使也是长舒一口气。 就在刚刚,皇上也看了他一眼,虽然皱眉,却是不耐地挥挥手。 这是把他当个屁放了吗? 实在太好了。 鬼门关前走一遭,多亏身边的同僚啊! 两人急忙拜谢后出了坤宁宫。 红翎急使对着黄符驿卒抱拳施礼。 “多谢恩公搭救,河间府义县驿卒戴崇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那黄符急使客气地摆摆手。 “兄弟你客气了,天下驿卒是一家,我是中州府的驿卒陆虎,相隔不远,日后总能见面…” 两名驿卒惺惺相惜,互相恭维着向外走,而坤宁宫内,正隆在继续训话。 “朕说什么了,陆兄弟在,敬王那里根本就不用管,我们只需安心对付外族即可。” 说着他面色又涨红起来。 “只是那萧南索实在可恶,竟然敢欺君罔上,朕饶不了他。” 当然,正隆这也就是碎碎念。 哪怕再气,也无可奈何。 别说萧南索失踪,就算能找到,也是先对外族。 只有将各族大军挡下,才能说其他事。 想到各族,他面容一肃,看向刘元甫和兵部尚书夏明远! “刘爱卿,夏尚书,大军急行进到哪里了,是否及时到达咱们议定的要塞据守?” 正隆问起了战事,刘元甫和夏明远当即回应。 可众臣却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王成道。 按理说,许青云沉冤昭雪,还立下大功,他该为弟子高兴才对,现在却一脸愁容地欲言又止。 当战事讨论完,他再也忍不住,出列奏禀道。 “皇上,您这封赏和战事都说了,却唯独忘了萧南索麾下平反的五万大军吗?” 王成道一手指向南方,满脸担忧地道。 “那五万边军虽然人数不多,却是身在河间府啊。 京卫和禁军都被调离,上京城内空虚,根本无兵防守,若是他们北上奇袭,三五日便可到,上京城危矣!” 大臣们闻言,立刻跟着点头。 这也是他们所担忧的。 三路火热对线,家若是被偷了,那就全完了。 就算不提忠君爱国,上京可是他们的老巢,不能被一锅端了啊~ 却见正隆自信地一笑。 “朕早已考虑好了,边军若是敢南下,陆兄弟坐镇中州府,分分钟就全灭了他们。” 这想得是挺美,难道还想来个非暴力不合作? 可那不是敬王,而是一群反军。 这伙人将传信兵都杀了,绝不会像敬王那样瞻前顾后的。 而且你个皇帝在这呢,边军去找陆尘干嘛,肯定是直奔上京啊! “来上京也不怕,咱这虽然没有守军,可五城兵马司不是还在吗,两万人不能总吃干饭吧! 更何况还有上千捕快,各衙门守卫,水龙队的防卫… 别看这些人不是正经军伍,可朕做他们的大将军,亲自指挥下,保证上京城固若金汤,没有一点闪失!” 有这么多人本来还好,可听到正隆亲自当大将军,大臣们全都不好了。 城破在即啊~ 一众大臣纷纷劝阻,刘元甫这个国丈都跪下了,正隆却丝毫不松口。 他们不知道,正隆其实还有些小算盘没有说。 亲自当将军这事,只是调戏一下大臣。 据他推测,叛军若是北上,会先遇到陆尘的队伍。 那必定是一场惨烈的遭遇战。 再之后,叛军剩下多少人都不一定,何谈兵临上京城? 第165章 老爷我敬王都不惧,还怕他三千盗匪? 正隆历十月十一日。 河间府和中州府交界处,翼山。 此地山高地险,因其处在青龙山脉中前部,形似龙翼而得名。 此刻,翼山的驿站里正鸡飞狗跳。 一群人挽着袖子,面红耳赤地盯着桌上的碗,掏出了仅有的银子。 而人群正中,一手按住碗,端坐正中的翩翩公子,正是陆尘。 “一赔三,买定离手,我要开了!” 听着陆尘的话,人群后方的驿承朱老六不由摇头。 明明是王爷就藩,好地方不住,非要在他这娘不拉屎的驿站停留。 停就停吧,这可是陆地神仙,没准就能沾些仙气,延年益寿呢。 可这尘王相当接地气,硬是把好好的驿站给弄成了赌坊! 偏偏这尘王的手气也太好了… 正想着,却听陆尘道。 “喂,朱老六,都连出十次小了,你难道不来玩两手?” 呃~ 朱老六的头摇的拨浪鼓似的。 就这两天,他把一年的俸禄输没了,哪还敢再玩。 更何况,别说十次小,昨晚连出了六十次小呢! 闻所未闻啊! 他就是那时上了头,傻不拉几押上了全部俸禄~ 不只是他,附近的狗大户听说有送财童子,都跑了过来。 结果也是在那一局,不但钱财田产都输了,小妾都没保住。 也就是尘王仁义,否则就把娘亲老子都押上了… “六六六,通杀,愿赌服输,银子拿来!” 果不其然,又是通杀,好几千两入账了,不愧是陆地神仙。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朱老六有些怨念,在看到两个狗大户灰溜溜的离开后,才好受些。 两人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财主,为富不仁,手下数百佃农相当凄惨。 这下没了田地,就不能作威作福,那些佃农的日子终于好过了些! 正想着,却见一人骑马而来,在陆尘身边耳语几句。 随后陆尘起身,笑着道。 “诸位承让,本人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但有不服者,尽可去中州府找我!” 说着便直接吩咐车队启程。 不服者确实有,而且好多呢! 赌徒们都输急眼了,哪管你什么要事,当即就吵嚷起来。 可一名四五百斤的黑壮汉走了出来,随便几下,吵嚷声都变成了哀嚎。 就这样,朱老六懵逼地看着车队离开。 出奇的是,临走时,那肉山般的壮汉还给他留下了个包裹。 他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银子。 细数之下,竟然和他输掉的银子等同。 可包裹里还有一封文书。 “兹封翼山驿驿承朱老六为净衣卫暗户,赏800银为费,世袭罔替。正隆元年十月十一日!” 落款是个朱红色的印信。 “正隆天运,既寿永昌!” 竟然是皇帝的御印! 朱老六麻了。 他没想到,这天大的馅饼竟然砸到了他。 净衣卫啊,那可是净厂的下属。 更有传言说,其实那是直接隶属皇帝的。 他原本还不信,可看这印信便知道,必是皇帝统属无疑。 世袭罔替,只要大乾不倒,他老朱家算是世代无忧了! 只是这暗户是做什么的呢? 车队走远,没人回答,朱老六只能在兴奋中自行疑惑。 与此同时,车队中间的豪华马车里,张诗仪无精打采地问道。 “夫君,你在翼山驿停留两日,就为了这十几万两银子吗?” 张翠兰也闷闷不乐,却还是附和道。 “是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坑几个土老冒,有什么意思?” 说着她皱眉,自言自语道。 “小武回来后便启程,难道是敬王逃了,您在皇帝面前吹的牛实现,这才要求车队启航…” 陆尘的嘴角抽了抽。 胸大无脑的竟然学会了思考,很有长进嘛! 可下一刻,便是来自张翠兰的巨大怨念。 “相公你不能因小失大,吹牛要有节制,有闲功夫你倒是把银子追回来啊~” 两女的无精打采,便是因为这银子。 别看陆尘在翼山驿赢了十几万两,其实这点钱和损失相比,实在九牛一毛。 呃,这事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陆尘在二十里外发现了琉璃碎片,当即停下车队四处查看, 然后就查到了翼山驿,在这里找到了押送第二批车队的人。 原来车队竟然被一群盗匪给劫了。 好家伙,车队里装的都是陆家的根基啊。 不但有五百万两银子,还有百香阁的所有香水,外加玻璃工坊的琉璃圈、万法镜、太阳能... 张家姐妹听麻了,陆尘也是气急败坏,当场就把押运的镖师揍了一顿。 揍完之后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数千劫匪纵马而来,全都黑布裹面,长刀在侧。 为首女子一声令下,便将所有人给绑了。 再接着便是一通翻箱倒柜。 最终却是香水和琉璃动也没动,直接卷了五百万两银子跑了。 这说辞一出,陆尘有再次狠揍镖师的冲动。 尼玛,香水琉璃比银子值钱多了,为什么不拿? 这是个监守自盗的故事啊~ 三千劫匪,还都骑着马挎着统一的钢刀,为首的还是个声若黄鹂又窈窕多姿的小娘子... 小娘子倒是没啥稀奇的,但大乾铁骑还不足十万,一个盗匪就有三千匹战马? 这可是大乾腹地的中州要道,盗匪的配置有些过于高了吧! 直到押运的李有才诅咒发誓,最后把脑袋都磕出了血,他这才确信,真的有这么一伙牛逼的盗匪! 于是陆尘怒了,竟然敢打他的主意,这盗匪胆子也太大了。 他当即驻扎下来,并命人前去调查。 随后他就知道,这群盗匪不但胆子大,胃口也相当大,竟然还惦记着他亲自押运的车队呢! 这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啊~ 所以他这两天一直在准备,就打算今天好好收拾这些人... 见陆尘皱眉思索,不时面露狠色,张诗仪面色不忍,劝慰道。 “相公,盗贼过于强大,不行咱就当破财免灾吧!” 显然,张诗仪克制了金钱欲,很在意陆尘的安全! 大咧咧的张翠兰则不一样,心直口快地直接说道。 “我就说嘛,咱直接走就完了,可您非要停两天,还派人调查! 三千骑兵啊,就咱们这千八百人,查到又能怎样? 若是再被劫一次,不但面子里子都没了,财产也没了一大半呢...” 陆尘闻言,照着张翠兰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在痛呼声中他狡猾地一笑。 “妇人之见,三千骑兵怎么了,敬王还有十万大军呢! 哪怕许青云真的投了敬王,中州沦陷,老爷我也敢带着这千八百人去就藩! 只要老爷我大杀器一出,管它敬王还是盗匪,全都跪地喊爸爸...” 第166章 好汉,你再叽叽歪歪地赖着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翼山要道,青龙山脉通向中州府的唯一入口。 陆尘车队缓缓行来,进入了这不到百米的两山夹缝。 出奇的是,作为连接南北的要道,除了陆家这唯一的车队,竟然没有任何行人。 连南北通商的商贩都不见踪影。 而实际上,不只是行人,鸟兽都销声匿迹。 官道和两侧山峦都静悄悄的,只有牛马车轴的吱吱声,在这空旷中格外响亮。 当然,也不是一只鸟兽都没有,天空高处,还有两只雄鹰在展翅翱翔。 陆尘身边也不只有周武平和镖师,还有卓家父子。 “老爷,两天来,我们都安排好了,全是贼人埋伏的位置。 而且山上有咱们的人,非常隐秘,就等着吩咐呢。 不但如此,两侧的通道也没放过,按照您说的计算下来,青龙山或许都要断了呢!” 周武平汇报着详细情况,一旁的镖师听的云里雾里。 镖局是受陆家雇佣而来,报酬相当高。 可在知道陆家的财富后,他才知道,这报酬是相当低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运钞车可不是按次数收费,而是按钱数。 保镖也一样,保护个小明星和保护国家元首,那肯定不是一个价。 当然,他所在的镖局武力并不豪横,而是运送能力很强。 所以即使提前知道,也不是报酬的问题,而是他们就根本不敢接。 没办法,这相当于运送大乾的几个岁入,别说他这镖局,就是让一万禁军来,都不一定守得住。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在这古代,江湖门派林立,山匪强盗横行。 就是朝廷押运赋粮的车队,每年都会被强盗劫走一大批呢! 更别说这白花花的银子了。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这尘王看着也不傻,怎么就敢带着这么点人上路呢? 还有就是,原本超重的马车,似乎轻了很多,都在正常载重范围了。 那么这两天来,陆家定是打开过箱子,拿走了很多重东西呢! 或者不是拿走,而是好东西被掉包了。 怪不得上一个车队被劫却还敢走,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不过他想不通的是,什么能力不但能移山倒海,还能断青龙山? 那可是横贯南北的大山,自古便有,多少帝王神仙都毫无办法,就算你是陆地神仙,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吧! 镖师还想再听,却被李有才一把拉住。 “老高你过来,车队要变阵型,需要你指挥。” 此处是上坡路段,牛马拉不动,怎么变也要大家帮忙一起推… 镖师常年在外,也是人情练达之人,知道这是主家不想让他再听了。 他立刻点头,按照李有才的吩咐,重新调配人手和位置。 可内心里,他对这事不怎么在意。 无非就是出钱的嘴大,特意在折腾他,不想让他去闲听罢了。 都是套路啊~ 却说队伍最前方,周武平汇报完之后,默默站到一侧。 随着天上鹰啼声,卓家父子开始汇报。 “老爷,两侧山上有动静,很多人。 可是有些不对,按照小武盘旋的轨迹看,足以覆盖整座山头。 这绝不是三千人能做到的…” 卓睿说着皱眉,更加仔细看着天空,就怕漏过一丝细节。 “爹,小媚呢,它怎么飞走了?” 小媚是小武的贤内助,而此刻,天上的小媚像是抛弃了小武,径直向前飞去。 卓睿当即面色大变。 “不对,正前方有更多人过来了。 看小媚盘旋的方圆,最少三万人。” 三千变三万,一下翻了十倍,还不算两侧山峰。 这还怎么打? 周武平都开始心中打鼓,桌睿父子也在偷眼看陆尘。 说是移山倒海,可真心没见过,万一是在吹牛逼,跑都来不及了。 陆尘此刻也在皱眉。 他却不是害怕,如此天时地利的环境,三千和三万没什么区别。 他所在意的是,这三万多人出自哪里? 此处虽然盗匪横行,可全加起来,也到不了三万之数。 除非这些人不是盗匪,而是出自军伍。 军伍之中,最近在这里驻过防的,只有围剿敬王的二十三万大军... “停止前行,看看哪路大军敢违抗圣命,在这里扮演盗匪!” 一声令下,车队停歇。 没过片刻,山上树木耸动,一个个黑布裹面的脑袋露了出来。 更有数十人从山上纵跃而下,来到车队前方。 为首之人一身紧身红裙,红巾蒙面,头发高高束起,行走间婀娜多姿而不失英气,真的是个窈窕的小娘子呢! 再接着便听那小娘子大喝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呃!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听着那黄鹂般的脆声,陆尘很是惋惜。 旋即他抱拳行礼。 “好汉,原来这青龙山要道是您开的,如此功在千秋的大手笔,失敬失敬...” 开玩笑,青龙山要道自古皆有,陆尘这无疑是在讽刺。 果然,那女盗匪的身子一颤,面巾似乎都更红了几分。 随即她很不客气地回道。 “尘王大人,密林中埋伏三千精兵,官道更有三万兵马杀来,您这咬文嚼字很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其实本王就是来此地看看,并没想过去,所以您这买路财只能等下一个有缘人了!” 陆尘呵呵笑着回道。 女盗匪一愣,根本没想到陆尘如此不识时务,当即威胁道。 “尘王大人,您如此分不清形势,是在逼着我动手吗? 要知道,刀枪无眼,真要打起来,死伤在所难免。 而且不怕告诉您,下属们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他们不会在乎王爷的千金贵体,伤到您就不好了...” 女盗匪眼中满是凶狠,话语也越来越不客气。 “别忘了,您这车队还有好多女眷,各个国色天香,最适合做压寨夫人了。 明明可以破财免灾,您不但财色两空丢了性命,还要戴着一顶绿帽子下去,成为天下笑柄,又是何苦呢~” 说的是相当有道理了,聪明人听了都知道怎么选。 可谁想到,陆尘只是呵呵一笑,根本就不予回应。 再接着,女盗匪显得有些着急,不但言语威胁,还佯装进攻,两侧山林的树木都开始晃动。 喊杀声更是此起彼伏,仿佛随时有千军万马杀出来。 可是,任凭她如何软硬兼施,陆尘依旧不为所动。 最终,就听陆尘笑道。 “好汉,你再叽叽歪歪地赖着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第167章 化身劫匪的正义女神,你倒是接着抢啊! 此话一出,女盗匪更加不淡定了,不由喃喃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 陆尘好整以暇地解释。 “很简单啊,你口口声声说有三万多人,可大部队还在数里开外,你这跳出来的太早了吧。” “更何况,就我这千八百人,只要来两三千人足矣,犯不上三万多人都跑来啊!” “再说你刚才的演技,威胁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却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这是为什么?” 每说一条,女盗匪的眼神就慌乱一分。 “所以,我猜测,你和那三万人根本就不是一伙的。 而从你现在的慌张便能看出,你们很可能是敌对关系。 若是再仔细想,中州道哪里能有数万级的盗匪,更不可能有骑兵和制式长刀。 所以你们都出自军伍,来剿灭敬王的军伍。 按这样来看,你们便是来自萧南索麾下的五万边军...” 好家伙,这些分析说出来,女盗匪的眼神已经像个受伤的小兔子,满是惊慌神色。 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被她认为是骗子的人,竟然将她所有的底细都看穿了。 可这还没完,却听陆尘再次道。 “那么是什么让你们违抗圣命,竟然在这当起了盗匪,又导致内讧呢? 一定是哗变吧! 蛮族入侵的消息传到上京,皇上下令你们回防。 可大军刚要行军,你便煽动大军哗变,有三千多人跟着你选择了造反,一万多人趁着哗变逃跑,剩下的三万人都是忠君之士,他们正在围剿你...” 说到这里,女盗匪突然大声反驳道。 “你胡说,明明是赵二憨起了歹心煽动大军造反,并不是我。 那一万多人也不是逃了,而是都被他们杀了,浴血之中,三千奋勇将士护着我逃了出来...” 她情绪激动地抗辩,陆尘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陆尘是故意说反的! 谋反的人定是智珠在握,掌握了大部分兵权后才会发动,怎么可能只有三千人,还被人追着到处跑。 之所以这么说,只是让女盗匪情绪激动,从而证明他的猜测。 效果很好,和他猜测的一点不差。 女盗匪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陆尘的表情让她知道,上当了! 在一瞬间的恼怒后,她神情变得悲凉。 “你都猜对了,我在逃亡途中碰到了你的车队,于是顺手就...劫了你的五百万两银子。 可也是在那时,我知道你不是个好人。 五百万两,大乾两年的岁入! 天灾没粮可赈,戍边的士兵饷银不足,全是因为你们这些蛀虫。 不对,你贪了这么多,根本不是蛀虫可比的。 你是在挖大乾的根! 所以哪怕身后有三万追兵,我也要在这里等着,再劫你一次...” 很执着。 到死也要坚持正义,弄个雕塑放在法院门口,妥妥的正义女神! 可惜,她碰到的是陆尘。 只听陆尘讥讽道! “既然你要劫,那就拿出真本事啊,如此畏畏缩缩,正义的很不彻底呢!” 呃~ 女盗匪语气一滞。 若是可以,她哪里会客气。 可后面还有三万反军呢! 一旦和陆尘纠缠起来,虽然只有上千人,也会耽误很多时间。 等到大军到了,她不但劫不到银子,还要把自己搭上。 命没了不要紧,可她不想身后的三千人跟着陪葬。 武力不行,她就只能出来威胁一番。 而且在她看来,贪赃枉法的小人,哪有不惜命的,必然是乖乖奉上钱财。 她都想好了,三千下属每人带个包裹,装上金银便进山。 只要逃到山脚,骑上早就备好的马匹,反军也只能干瞪眼。 本是个完美的计划,谁想到碰到个头铁的,竟然不怕死的要她动手,实在让她始料不及。 眼看着都过了一刻钟,动手那是更不可能了。 最终她一咬牙,决定动之以情。 “尘王你心思缜密又足智多谋,可三万大军马上到了,他们可都是心狠手辣的反贼,就算你再料敌如神,也保不下这么多银子啊! 与其便宜反军,你不如把钱给我。 我若是用这些钱发军饷,至少可以让一半的反军重归麾下。 到那时,虽然人数相当,可那赵二憨绝不是我的对手...” 很有说服力,换来的却是陆尘的一声嗤笑。 “你都劫了五百万两银子,怎么不发军饷策反士兵,反而被追着跑?” 陆尘那看二傻子的表情,让女盗匪脸上一红。 “我,我用这钱有别的用途,不过这次我保证,真的可行! 不行我不抢,就当借你的,也不用太多,就一百万两,你这几百个大箱子,九牛一毛而已...” 女盗匪很捉急,最后都带上了央求的口吻。 陆尘却是冷哼道。 “别想美事了,九牛一毛那也是我的钱,与你何干。 而且别说一百万两银子策反,就是他们现在跪地投降,本王也不接受。 你的保证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反军就是反军,只要存了异心,就必须,按律当诛!” 陆尘说的斩钉截铁,似乎很不近人情。 因为在他看来,没发军饷根本不是谋反的理由。 中州流民千万,每天有数不尽的人饿死,却没听说有边军被饿死! 再说朝廷已经把军饷补齐,就没听哪路将领站出来说没收到。 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边军或许真的受了委屈,可所有军伍都是没有军饷便谋反,还何谈护佑边疆? 有那钱还不如供个神仙呢,至少不会担心他们变成强盗,祸害百姓! 女盗匪瞪大了眼睛。 大义凛然的话,很有几分道理。 可贪墨五百万两,占了逼反边军的一多半功劳啊! 你个大贪官说这些,也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下一瞬,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厉喝道。 “你个狗贪官,反军就要到了,你识相就献出金银,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女盗匪攥紧了长枪,显然已经起了杀心。 陆尘却再次冷笑。 “小娘子,你怕是搞反了,抢了我五百万两,这笔账咱们还要好好算算呢! 而且先不说你能不能要了我的命,就算你想,也没有机会了!” 随着陆尘的话音落下,地面突然传来嗡嗡声,大地竟然轰轰作响。 女盗匪豁然转头,悚然一惊。 只见官道远处烟尘滚滚,似是一大团乌云正在飘来。 过不片刻,地平线出现无数黑点,无数身着盔甲的骑兵显现... 第168章 晴天白日现惊雷,难道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人数过万,无边无岸! 好在通道只有百米,压迫感不是那么大。 可一排排手持长枪的骑兵近前,也让人亚历山大! 两侧的山上,树木不再摇晃,变得静悄悄。 车队里,镖师更是脸色发白。 押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大阵仗。 别说他们,就连陆府的护院,哪怕对陆尘的本事非常信服,也不由握紧武器。 骑兵啊,就那一身重盔甲,黝黑的长枪,谁见了不迷糊。 哪怕是对大杀器信心满满的陆尘,也被这第一次见到的大规模骑兵而震撼。 这可不是电影里的那些,就那长枪上的点点斑红,一看就是饱饮鲜血的破伤风之刃~ 在所有人的惊惧中,骑兵在五十米前站定,为首一位银盔银甲的壮汉盯着陆尘,大喝道。 “你便是尘王?” 陆尘点头,很是客气地拱手行礼。 “不才正是在下,不知这位英明神武的将军高姓大名?” 堂堂王爷抱拳行礼,相当给面子! 那将军闻言笑了。 “嗯,都说你这王爷是靠圣宠来的,就看你这溜须拍马的本事,传言是真啊!” 陆尘嘿嘿一笑。 “将军慧眼如炬,一下就看穿了我的虚实,佩服,佩服啊~” “嗯,你不错,本将军叫赵二憨,别人都说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有你看出本将军本质,是个可造之木材啊!” 可造之木材,果然是憨的可以。 陆尘和赵二憨这相见恨晚的样子,彻底把女盗匪看懵了。 这还是刚才那个睿智的陆尘吗? 不是说好的反军跪在面前都不原谅吗? 现在这是什么,就这溜须拍马的架势,纯纯的舔狗啊! 大义凛然那里去了,稍微有一丝气节,都不至于变脸这么快吧… 突然,她想到一种可能。 或许,这是陆尘在故意麻痹赵二憨,目的是套近乎,以便保住钱财。 可这怎么可能,就算赵二憨再憨,也不会被几句话忽悠的连钱都不认识! 恰恰相反,这憨子最在乎钱了,为了钱连媳妇都卖了。 别人还嘲笑这憨货,谁想到这憨货还有自己的理论。 说什么娶老婆不就是生孩子的吗,现在孩子有了五个,婆娘自然就要卖了。 别人就问他,你不要婆娘也不纳妾,生理问题都解决不了,留着钱有啥用? 他振振有词地说,娶妻纳妾花钱不说,娶到家又是吃又是喝,还要穿衣吃饭,擦胭脂水粉… 有那钱老子天天住青楼,不但夜夜做新郎,还天天不重样,那多美啊! 不得不说,这理论一出,惊呆了好多人,各个都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说实话,穿衣吃饭外加梳妆打扮,确实花好多钱呢,这理论一点毛病都没有呢! 面对众人的敬佩,赵二憨很骚包地给这模式起了个名字。 叫共享老婆… 大差不差,这哪里是个憨货,放在现代,绝对又是一位共享领域的枭雄! 要是出生在小日子,那就更了不得,保证让那黄色事业横扫世界,再上几万个台阶~ 呃,一聊到有颜色的东西就想到小日子,又被老师们带跑偏了。 却说那女盗匪自认猜到了陆尘的目的,便是既不屑又沮丧。 这钱肯定要便宜了反贼啊! 想什么就来什么,只听那赵二憨哈哈大笑,随即很大度地说道。 “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老子也不为难你,只要留下箱子,便带上你的人滚吧…”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 女盗匪不由转头看向陆尘。 她想看到一张惊愕的脸,在那脸上,定是夹杂着阴谋败露后的满满不甘! 这都是自作聪明的报应… 可是她却看到,陆尘不但没有惊愕不甘,反而笑的更加灿烂。 然后还冲着那赵二憨点头哈腰道。 “多谢将军高抬贵手,本王感激不尽,奈何您和红衣小娘子办事要紧,本王不打扰了,这就滚~” 尼玛! 竟然真的走了? 看着陆尘毫不犹豫地带着手下撤离,女盗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着重强调的办事二字,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特么的,这是借着她的美貌转移注意力啊! 只见赵二憨笑着摆手。 “快滚吧,本王共享老婆吃腻了,这次要尝个鲜! 想到这是大帅的黄花闺女,本将军就觉得好刺激呢…” 女盗匪差点就咬碎了满口的牙。 一个恬不知耻,一个污言秽语,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眼见陆尘领着人飞速撤退,赵二憨淫笑着走来,她立刻大喝一声。 “兄弟们,快撤!” 呃~ 她当然也不傻,赵二憨就是追她来的,敌众己寡,怎么能鸡蛋碰石头呢,当然是快跑了。 死虽然可以,但不能白死啊! 至少也要留住有用之身,多杀几个陆尘这样的无耻之徒啊。 既能减少贪官,又能净化大乾,这事太特么有意义了… 就这样,女盗匪毫不耽搁,一转身就跑进了山林,在追兵的叫喊中发足狂奔。 她看似慌乱,实则并不担心,山林之中骑兵根本无用武之地。 而等到更后方的步兵赶来,她们早就骑着山下的马匹跑远了。 事实也如她所想,骑兵下马追了片刻。 可因为重重的盔甲,距离越来越远,没过百米就全都放弃了。 只是让她不爽的是,远远地就听到各种惊呼。 “卧槽,这箱子里装的竟然是银子,好多好多银子!” “啊,这个也是,一整箱呢,太刺眼了。” “麻痹,几百个大箱子,发了发了,这下彻底发了。” “都别动,等大军到了,咱们就分钱。” “我次奥,那尘王竟然贪了这么多钱,是个超级大肥羊,要不咱们再把他抓回来吧…” 数百箱竟然全是银子,那要多少钱? 原本这都是她的,可就因为那无耻之徒,全都便宜了叛军! 女盗匪的怨念那是相当深了,一路奔逃想着这些,摔了好几跤都没觉得疼。 哪怕跑到了山脚下,还有整齐的惊喜声传来。 她知道,赵二憨的大军已经集齐,怕是要分钱了。 可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传来,直接把她吓得坐到了地上。 这下可不是简单的大地颤动,而是猛地一抖,再接着,山上的巨石开始滚落,发出轰轰的声响! 女盗匪只觉耳朵里嗡嗡的。 晴天白日现惊雷,必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要给那陆尘来个天打雷劈呢! 正胡思乱想着起身,又是一声巨响。 轰! 可这还没完,如同引发了多米诺骨牌,一连串的轰鸣声接连响起。 就这样,大地就这么一直抖着,她硬是半天都直不起身子,只有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事不对啊,足足数百下,天打雷劈的次数太多了吧… 第169章 在我面前说谎,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女盗匪被这天雷震麻了。 虽然脑瓜子嗡嗡的,耳朵也在轰鸣,却捕捉到了其他声音。 啊~ 啊啊啊~ 密集的爆炸声中,夹杂着更密集的惨叫! 相隔这么远,没有个上万人大喊,根本就传不过来。 可这怎么可能,陆尘还能喊出几万人的动静? 能凑出这么多人的,只有叛军。 不对,一定是幻听了,或许是叛军也被吓到了。 怀着对陆尘的执念,女盗匪没有上马,而是毅然决然地又钻进山林。 她想看看,被几百道天雷轰击后,那尘王还有剩下零件不。 只要有,哪怕冒着生命危险,她也要捡回来。 当然不是为了给陆尘收尸,她要等到人生百年时,一脸正义地拿出这东西,给子孙们讲述个装逼遭雷劈的故事… 呃,扯远了,其实她就是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再次爬过山脊,透过密林的缝隙看去,整个人都惊呆了。 烟尘中不时有火光透出。 在火光下,依稀可见官道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大坑,坑边燃着大火,足有数百之多。 而且这些坑的位置,竟然都是装箱子的马车停放的位置。 可让她疑惑的是,赵二憨所率领的叛军,竟然一个都没了。 人都去哪了? 烟尘越来越多,顺着风势飘过来,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也正是这样,她发现了烟尘的异样。 黑色中夹带着白色,是燃烧中夹杂着尘土。 可那淡淡的红色是什么? 为何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女盗匪心中一惊,她飞速捂住口鼻,只觉恶心异常。 眼睛不经意地瞥到身边树枝挂着个黑色东西,她亚麻呆住了。 那竟是一截带着铠甲的断臂! 好家伙,见到这一幕,女盗匪终于确定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被天打雷劈的是叛军… 可三万叛军,一个也没剩,这天雷也太霸道了! 雷公的锤子怕是都敲碎了吧! 再接着,想到把三万大军都吸进了肺里,她吐了… 这一吐,那真是昏天暗地。 不是她不想停,实在是每呼吸一次,就忍不住吐一回。 呼吸这事还不能停,可想而知,她吐的有多厉害。 十胞胎的孕吐反应都没这激烈。 最终,直到半个时辰后,烟尘散去,她这才好受些。 然后她又向官道看了一眼。 果然,整个官道静悄悄的,连哀嚎都没有,全是残尸断臂。 女盗匪懵逼地走了。 她在努力思考合理的原因。 雷神最靠谱,可如此密集,又最不靠谱。 三万人被劈死,真心没听过! 最近的一次群体死亡,似乎就在不久前,那次也是天罚! 传闻那是丹道问天的反噬,可也只是死了上千佛道人士… 等等,有些不对,那次的炼丹就是这尘王弄出来的! 女盗匪似乎抓住了重点,却又浑身发冷,不敢再推测。 陆尘就一个骗子加贪官,绝不可能有这能力… 可是,有句话不住在脑中盘旋。 “反军就是反军,哪怕他们跪在我面前,也要,按律当诛!” 大义凛然! 难道真的是他做的? 她又想到,陆尘前倨后恭地化身舔狗,最后连箱子都不要了,到底图什么? 真的是脱身吗,可为什么不早点跑,非要等叛军到了当一次舔狗,这不是受虐狂吗! 答案呼之欲出,那箱子里不只有银子,还有能引发天雷的东西! 至此,女盗匪彻底信了。 陆尘或许是个骗子方士,或许是个大贪官,却有真本事! 就这一手天雷,若是放在战场上,绝对无往不利... 一路想着,眼见天黑了,女盗匪再次下了山! 可远远地,她就看着手下在和一群人对峙。 那伙人只有千八百人,面对她的三千兵马丝毫不惧。 为首一人侃侃而谈,不正是那尘王吗! 他果然没被劈死! 可他怎么敢送上门来呢? 终于,她发现了端倪! 因为有马车,马车上是大箱子… 女盗匪眼睛陡然瞪大,接着便是发了疯的狂奔。 重症箱子恐惧症下,她已经将所有事置之度外。 她只想着,不管怎样,这能招来天打雷劈的东西,千万要远离… 此刻,陆尘正在给这三千士兵讲道理。 “你们不是反贼,这我知道! 但抢了我的银子,这也和反贼没啥区别。 大乾律有云,公民个人财产神圣而不可侵犯。 但有盗抢着,必严惩不贷。 抢银10两,责十大板,监五载,抢银30两,责三十板,监10年,抢银百两以上者,流放三千里... 抢银千两以上,斩立决!” 在场的三千人听的一愣一愣的。 神圣不可侵犯,第一回听说啊! 还有那惩戒,似乎和大乾律不一样呢。 可他们也没有反驳。 作为忠君爱国的士兵,都是有自尊有底线的,抢钱这是不争的事实。 陆尘觉得这些人的态度还行,不像那个小娘子,全是歪理邪说,所以他决定给这些人机会。 “你们都是我大乾儿郎,戍守边疆有功,所以对于你们抢钱的事,我网开一面,就不追究了! 只要你们告诉我那五百万两藏在哪,咱们便一笑泯恩仇。 毕竟这事不是你们本心,你们只是被那小娘子带坏的,...” 前半段话还很让人信服,可说到被小娘子带坏了,三千人都不乐意了。 女盗匪可是他们的主将,是他们最信服的人,怎可让他人侮辱。 更何况,虽然事做的不对,可这钱到底还不还,怎么还,他们可不敢擅自做主。 于是这些人开始发声。 “胡说,将军她哪里坏了,她为边军,为大乾操碎了心。” “就是啊,主将也是迫不得已,所以才向你借了这些钱。” “啊对对对,就是借的,我们可没抢。” “身为大乾王爷,你应该有大局,主动把钱借给我们。” “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我们都是萧家亲兵,不归朝廷管,没有将军指令,哪怕是皇上亲自来了,这钱也是不能还的。” “哈哈,你带这一千人是来威胁我们北圣军吗,笑死人了...” 越说越离谱。 还都是歪理邪说! 陆尘不由皱眉,心中撤回了这些人还行的想法,随后他笑了。 “呵呵,忘了告诉你们,在我面前说谎,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好家伙,三千士兵笑的更大声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听旱地雷上瘾了吗? 这要是被吓到,他们还当什么百战百胜的北圣军,回家种田得了! 可就在这时,女盗匪那特有的脆声传来。 “尘王大人,我这就带你去拿银子,可千万不要天打雷劈啊~” 第170章 传老爷我的法令,再重劈一次 士兵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女盗匪已经跑到身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而且看那呼哧带喘的样子,便知道将军跑的很急,有种被狗追了的既视感! “将军,难道反贼们追来了?” “后面没人啊,跑这么快干嘛!” “还有,天打雷劈这样的无稽之谈,您不会就相信了吧?” “一千多歪瓜裂枣,您放心,保证全都给收拾了,还不伤一人。” “刚才那雷声确实挺瘆人,可将军您别怕,这事我老家那常见的很,老一辈人说了,高山总容易出雷暴,不稀奇。” “没错,就算真的有天打雷劈,也是针对赵二憨那群反贼啊...” 听着手下们的劝慰,女盗匪心中一暖,旋即她一脸哀怨地道。 “你们说对了,那群反贼都被天打雷劈了,无一幸免!” 好家伙,一众士兵全都听麻了。 三万人被天打雷劈,太特么新鲜了。 老天若是这么长眼睛,凡是过边境线的蛮族,来一个劈一个,还要他们这群边军干嘛。 “将军,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您要是觉得浑身发冷,眼冒金星什么的,必是染了风寒,小的这就去给你烧些热水!” “是妖法吧,听说这方士挺有本事的,定是迷惑了您。” “您还认识我吧,我是李狗蛋啊,您说说我这只耳朵是怎么没的...”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女盗匪很理解将士们的心思,她若不是亲眼所见,也绝不相信。 可眼见陆尘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女盗匪心中一凛,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当即命令道。 “本将正常的很,多说无益,听我号令便是!” 这下一众将士都不说话了。 军令如山,哪怕心中无比怨怼,也只能憋着。 可就在这时,一声怨毒的大喝传来。 “哇啊啊啊,你个狗娘养的死骗子,竟然敢阴我?” 山脚的密林处,上百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面色黝黑,不但没了一只胳膊,还一瘸一拐的。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看身材和声音,便知道是那反贼头目赵二憨。 众将士却都呆若木鸡,嘴里更是被惊得可以塞下鸡蛋。 谁也没想到,刚刚还威风八面,追着他们到处跑的赵二憨,转眼间便会以这么惨的形象出现。 而且竟然只有一百人? 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牛马劫数,才能让三万人的大军被折磨成这样~ 却见那赵二憨在大骂过后,眼角竟然滑下两行清泪。 “呜呜呜,老子的三万大军啊,十几年苦心经营的心腹,全特么被炸没了,就剩我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陆尘你个王八蛋,到底使的什么妖法...” 好家伙,在场士兵更愣了。 这事,真的是那陆尘做的? 如将军所说,被天打雷劈了? 这事他们别说听,那是想都不敢想! 当真是耗子给猫当伴娘,这个世界太疯狂。 “呱噪!” 陆尘的出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再接着,只见陆尘很不耐烦地对着周武平挥挥手,并吩咐道。 “传老爷我的法令,天打雷劈劈歪了,再重劈一次!” 啥玩意? 别说士兵,连女盗匪都听麻了。 原来这不是阴雷,而是法旨吗? 法旨传给谁,难道是天上那个玩锤子的神仙? 该说不说,哪怕女盗匪有心理准备,也觉得这事有装逼的嫌疑啊。 却见那周武平瞬间来了精神,脸色涨红地大声应道。 “得令!” 说完便转身,扎下马步后,对着空旷的原野便是一声大吼。 “传老爷法旨,天打雷劈!” 打...雷...劈 雷...劈 劈... 余音袅袅,在这空旷的山脚来回传荡,久久不绝。 “这次再劈歪了,老子就撤了你的锤子~” 随着陆尘一声咒骂,只见密林处一道烟尘浮现。 烟尘距离赵二憨等人不远,也就几十米。 可烟尘竟然可以移动,还相当快,如蛇般蜿蜒而迅速,转眼便到了赵二憨等人的脚下。 好家伙,赵二憨等人首当其冲,全都吓麻了。 上一次天打雷劈时,明明是大箱子,打开后就是火光一闪,人全特么飞了。 这次...这次的更邪乎了,还带冒烟追踪的。 好家伙,上百人全都跪了。 谁也不敢再放狠话,都开始求爷爷告奶奶,要不就是找漫天神佛保佑。 可惜,随着数道火光和几声巨响,什么都没了。 上百人起飞了,在空中便分解成了零件,那叫一个惨! 好家伙,士兵们瞪着牛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若是刚刚还有一丝怀疑的话,现在就全没了。 天雷就在眼前啊! 那个他们恨透的赵二憨,那个追了他们好几天的反贼,就这么死了。 不但人噶了,连个全尸都没留啊! 而且这天雷也太邪乎了,从头看到尾,他们就没见到闪电。 只有一串如蛇的浓烟。 这并不是天雷,而是地雷,不对,或许应该叫阴雷… 随即他们全都一脸后怕的神色。 刚刚这尘王可是说了,在他面前说谎的话,会天打雷劈呢! 尼玛,亏的他们还又是嘲讽又挖苦的,要不是主将回来的及时,上天的就是他们啊! 饶是这些人身经百战,此刻在脑门上,都刻着个大大的服字。 不服不行啊,这是真的挨劈,还是连做法都不用的那种… 女盗匪也麻了。 她哪里还敢有什么歪心思,当即带着陆尘去往藏钱的地方。 她虽然急用钱,却知道在陆尘这里,不但钱捞不到,还要搭上命呢! 而且赵二憨死了,还是被陆尘一道法旨击杀,外带三万反军。 这贪官贪是贪点,用处却更大,若是前往战场,手指随便指几下,蛮族之危可解啊! “尘王大人,小女子名唤萧灵语,忝为北圣军骁骑营将领,今日见得尘王如此神武之姿,实乃幸事…” 女盗匪自报家门,然后就是一通吹捧。 说着还不忘拿掉脸上红巾,对着陆尘大方地一笑。 好浪啊~ 可惜没有波。 陆尘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不由摇头。 面貌尚可,和张诗仪有的一拼。 身材后翘也凑活,就是那前凸,实在差强人意。 都回到了古代,谁还喜欢飞机场! 于是他的回话就相当不客气。 “不对吧,我明明是个大贪官,好多人想要处之而后快呢!” 萧灵语面色一滞,脸上青红不定,好半晌才咬牙尴尬地赔笑。 “哪有,那、那些人是眼拙,他们现在都很后悔的。” 陆尘煞有其事地点头。 “这样啊,那咱们该算算抢了我银子的这笔账了...” 第171章 这小娘子劫财不成,竟然准备劫色了… 萧灵语没想到,她认错的态度这么诚恳,陆尘竟然还揪着不放。 而且,她都拿下了面纱,还很是放浪地笑了一下。 要知道,作为萧南索的女儿,家世自不必说,容貌和才华,也是上京城三大绝色之一! 更难得的是,她不但容貌家世不差,满身英气更是别具一格,加上尚武和出色的军事指挥才能,绝大部分男人都自惭形秽。 而且在军中,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把她当梦中女神般供着。 只要她随便地一笑,那些杀才便会猛虎化猫,纺线打毛衣都不带有二话。 可是在陆尘这,一切都没用。 难道陆尘不是男人,或者不近女色? 但是听说,这人娶了张诗仪呢,还纳了个小妾。 张诗仪也是三大绝色之一呢,怎么对她就这么无感? 想不通,但萧灵语不打算放弃。 蛮族入侵,他父亲是边军守将,却毫无消息,边军中定是出了大事。 出事的原因,她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可朝廷忙着抵挡外族,根本就管不了这事。 凭她这三千人,也无法突入蛮族的地盘… 或许,请可以天打雷劈的陆尘出手,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只是这尘王很记仇,并不好说话! 萧灵语打算迂回一下,于是碎碎念道。 “君子不欺人以方,身为男人就要大气,更何况我都把银子还你了…” 陆尘正命人清点银子,闻言呵呵一笑。 “小娘子,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啊!” 呃~ 真的要算账? 听着陆尘威胁,萧灵语也来了脾气,依然不惧道。 “银子都还你了,还要怎样,最多算是一场误会,而且我拿银子可不是为了私心! 父亲忠君为国,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定是军饷未发,军中哗变所致。 所以我这钱是拿去发军饷的! 只有这样,才能救父亲于水火,有了他率领的边军,大乾才可以力挽狂澜...” 这话要是说给正隆听,那必定是龙颜大怒,咆哮着要彻查军饷的大事。 说给大臣们听,也是高深莫测地点头,然后一通之乎者也,大赞萧灵语是忠孝典范。 可说给陆尘,那完全是对牛弹琴! 只见陆尘很不屑地掰着指头,细数着萧灵语话中的漏洞。 “首先,你这不叫误会,若不是我可以号令天雷,这五百万两是追不回来的。 所以你按照大乾律,你这是抢劫后的人赃并获。 其次,银子怎么花不能凭你口述,大乾人都知道,你爹拥兵自重,早就有了异心。 所以这钱很可能是你们父女造反用的。 最后,军饷的事归兵部和户部,查案归刑部,拯救大乾归当今圣上和枢密院。 所以哪怕你说的都是真的,也和我无关,我就是个被人抢了银子的可怜王爷。” 不得不说,陆尘把事情分的很明白,道理掰扯的也很透彻。 任萧灵语如何皱眉思考,也找不出任何漏洞。 尤其是第二点,她虽然知道父亲忠于大乾,可别人不信。 唯一可以指责的,就是这人太自私了,就这作为,和忠义礼智信完全不搭边。 “你胡说,我爹才没有异心,他一生为国,立下汗马功劳,这做不得假。 都是那监军太监,是他进的谗言。 他还和兵部串通,一起造谣,说我爹是拥兵自重,有谋反的心思。 可实际上,是他和兵部联手克扣军饷。 将在外无可辩,我爹只能尽力稳定军心,这才没有让大军哗变。 再看你,明明是位高权重的王爷,觉悟却这么低,国之不存,毛之焉附的道理都不懂,难道...” 大帽子就扣下来了,可陆尘毫不理会。 他不是有求必应的烂好人,萧南索的事与他何干? 至于什么国,什么毛的,这又和他个现代人有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兢兢业业,立志做大乾守护神,可人生在世,匆匆百年,他死了之后呢? 大乾还不是该亡就亡。 所以啊,做人,就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也不能太累~ 陆尘直接打断道。 “停,我是个就藩的王爷,不是救火队员。 我把事情都干了,要兵部户部干什么,要陛下和枢密院做什么,要你们边军做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完全无懈可击。 可这还没完,只见陆尘冷笑道。 “还有最重要的,生儿育女,这是为人父母的责任和使命。 人前尽孝,这是为人子的义务。 你让我去救你爹,是把我当你的如意郎君,还是把认我做你的便宜爷爷?” 如意郎君? 你想得美! 便宜爷爷,你岁数都不配~ 这特么不是骂人吗? 萧灵语恨的牙痒痒,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如意郎君救未来岳丈,这是为人子的义务,师出有名。 便宜爷爷救儿子,也理所应当。 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陆尘到底是占便宜,还是真就是这样想的。 若真的是这样想,那她该怎么办? 便宜爷爷肯定是不行的,父亲那关都过不了,更别说列祖列宗! 如意郎君倒是可行,就是自己个黄花大闺女,上京城三大绝色之一,却要给人家做妾,萧家还怎么抬起头… 萧灵语很踌躇,在陆尘接收银子的档口,她反复思考。 可还没思考出结果,却发现陆尘很不对劲。 只见陆尘正盯着她的三千部下打量,不时点头,又不时摇头的,一看就没安好心。 “你干什么?” 萧灵语很警惕地问道。 陆尘毫不掩饰回道。 “我在想着怎么惩罚你啊,可你实在没什么用处,倒是你这三千部下还过得去。 所以本王想找他们谈谈心,顺便每人发个上千两银子,让他们脱离苦海,跟我混…” 当面挖墙脚,这也真没谁了。 萧灵语肺都要气炸了。 太嚣张了,这是一点都不把她当回事啊! 而且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每人发那么多钱,肯定有很多人都会跟着陆尘跑了。 此刻萧灵语才知道,陆尘这就是在碰瓷呢,恐怕从一开始,就是图谋她的三千甲士。 可这怎么行!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伸手入怀,使劲地拽出了一条白色布带。 布带不是重点,重点是随着布带抽出,萧灵语那飞机场瞬间变成大波涛。 颤颤巍巍,好不壮观! “尘王大人,您看我现在美吗?” 随着萧灵语轻佻的话语,陆尘狠狠咽了口水。 他没想到,原来这妞的身材这么有料。 他更没想到,这小娘子劫财不成,竟然准备劫色了… 第172章 舍身救父,却碰上如此无耻之徒~ 男女之事,除了寻死觅活那些人,其他人并不是太在意。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不在乎,内心里,都有一番苦苦挣扎。 原因有天价彩礼,异地,钱程,父母之命... 在一系列的权衡后,很多人违背初心,选择了和不喜欢的异性凑合。 萧灵语也一样。 她决定为父献身。 “尘王大人,只要你答应救我父亲,我这具身子就是你的。” 陆尘闻言,眼睛微眯,动心地考虑着。 见状,萧灵语继续加码。 “不要妄想图谋那三千甲士,他们能跟着我浴血杀出,就不会被你的臭钱所迷惑。” 很有道理,这也是陆尘所考虑的。 三千虎狼之师,可遇而不可求,从见到这些人开始,他就在觊觎。 但是,正因为这些人优秀,才不会轻易被他所用。 银子或许真的不管用,那就该想些非常的办法... 看着萧灵语故意挺起的胸脯,陆尘笑了。 他决定更卑鄙些。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想做本王的女人,就只能一辈子都做本王的女人!” 呃~ 男人的洁癖吗? 萧灵语很理解。 男人都喜欢别人的老婆,却很少不介意自己老婆跟了别人。 “我可以做你的...小妾!” 萧灵语豁出去了。 当然,她看过女经,懂得三从四德,既然选择了献身陆尘,也就没想过再委身他人。 “本王的女人要美,身材要好,这是基本条件,你勉强到及格线吧!” 萧灵语咬着牙不吭声,等着陆尘的虎狼之词。 “最重要的,本王的女人要有才艺,诗仪能歌善舞,还能管账,我这家大业大的,正需要这样的。 翠兰虽然像个江湖儿女,跳脱的不行,可床笫上放得开,还懂得疼人,也是可不或缺。 但是你,能做什么?” 萧灵语嘴唇抽动,被陆尘如此露骨而不要脸的话气得不行,好半晌才恨恨回道。 “我...我会排兵布阵!” 陆尘翻了个白眼,“一张大床三个人,你还能排出花来?” 那是真不能,也就排个一字,连人字都排不出~ “我...我能搞后勤,押运粮草!” 陆尘,“床笫之间,粮草的事归本王,不需你操心!” “我...我体力好!” 陆尘,“本王都有两个了,你体力越好,本王虚的越快啊...” 萧灵语麻了。 她就想不通,她万千人追捧的军中女神,竟然如此一无是处? 这是欺负她没看过春宫图吗? “你...你不能这样,我爹他一定很危险,不能再耽搁了,蛮军已经入侵数日,以他们的行军速度,更耽搁不起...” 萧灵语用上了最后的苦情牌,语气哀婉,身影萧索,看着相当凄美。 此情此景,陆尘不由露出为难的神色。 最终他还是心软了,叹声说道。 “唉,本王还是狠不下心,就收了你这毫无用处的小可怜吧...” “真的?” 萧灵语立刻抬头,莫名惊喜地问道。 陆尘点头,无语地道。 “当然是真的,也就是你运气好,碰上本王正在乔迁,最缺人手,你这三千人或许还能帮上忙...” 听到陆尘肯定的答复,萧灵语很是开心了一下。 有掌握天雷的陆尘出手,父亲定是有救了。 可下一刻,她突然意识到,陆尘说最缺人手,三千人帮忙... 这不还是在图谋她的三千部下吗? “陆尘,你...你休想,我都如此牺牲,戍边的勇士怎能交给你?” 萧灵语气炸了,大声拒绝道。 陆尘煞有其事地摇头,耐心解释。 “灵语你别急,咱慢慢捋捋,按照《女诫》所述,你做我小妾,以后就要被称作陆萧氏,是以我陆家的人,这没错吧?” 嫁夫从夫,《女诫》确实是这么说的。 萧灵语没有异议,却总感觉不对。 “既然你都是我的人了,那你这三千甲士,自然也是我陆家的,这没错吧!” 还有这歪理? 按理说边军是朝廷的,她只是个统帅,这些人当然不算她的。 可好死不死,父亲担心她的安危,把这萧家的三千亲兵都派给了她... 这些人都是自愿跟随萧家的旧部,真不归朝廷管啊。 萧灵语急忙辩解。 “你...你胡说,这些人虽然都是私兵,却是父亲统领,和我无关。” 能从三万重围中杀出,精锐中的精锐,怎能假手于他人。 陆尘呵呵一笑。 “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谈谈嫁妆的问题,你萧家攀上王爷的高枝,嫁妆不能太寒酸,陪送个三千甲士很正常吧~” 正常你妹。 光明正大要嫁妆,太现实了吧。 而且说到底,依旧是在打三千甲士的主意。 “你是不是说,没有这三千甲士,你还是不会娶我?” 陆尘摇头,并侃侃而谈。 “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未来岳丈若是非要送我五千甲士,也不是不可以。 哪怕是一万人,我也不嫌多,陆家养得起。 可据我所知,按大乾律,未来岳丈准许招募的私兵不能超过一千,你爹要是有一万私兵,还是都陪嫁过来吧,省得被人说图谋不轨啊~” 好家伙,萧灵语哪还听不懂陆尘的意思。 私兵一说确实有规定,可那只是规定,就大乾的勋贵,哪个不超过这些。 别看平时不显山露水,但要出征时,一声召唤就能拉起数千亲兵。 更有甚者,几十个村子的男人都会应召而来。 大将在外征战,没有点心腹怎么行,这是约定俗成而心照不宣的事。 可陆尘说这些,分明就是威胁。 就看那吃定她的表情便知道,这三千人要是不交出来,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有阴雷的威胁,没准就把他们全绑了送给正隆。 以正隆对着尘王的信任,那还不是说什么就听什么。 到那时,别说去救她父亲,就是他父亲死了,也要坐实反贼的大帽子。 此刻她才幡然醒悟,做妾这不但是白白牺牲,还要搭上了三千甲士,实在是欠考虑啊~ 或许,这就是陆尘所谓的算账吧! 萧灵语被逼上了绝路。 她心里安慰自己,做事要付出代价的,其实这并不算太坏,只要救出父亲,一切都值... “我,只要能救出父亲,我全都答应!” 萧灵语妥协,并期盼地看着陆尘。 她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前往北疆救人。 谁知陆尘呵呵一笑。 “这才对吗,其实我刚才为你爹卜了一卦,卦象有云,你爹吉人天相,完全不用操心~ 所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安心跟我去中州府做小妾吧...” 第173章 拿针来,让我未过门的小娘子看看什么叫天意! 我特么… 萧灵语有种要杀人的冲动。 她费尽心思,使劲解数,耐着心思听着污言秽语,百般纠结决定委身恶霸…都是为了救父亲。 到头来,却听到了一句吉人天相? 那可是死爹的大事,我去你妹个无须担心~ 此刻,萧灵语嘴唇都咬出了血,大有和陆尘拼命的架势。 她甚至觉得,当初就应该瞎了眼,对那五百万两银子视而不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银子惹上如此歹毒的尘王。 “那什么、虽然我很帅,也知道你要给我当小妾的决心,可这还没过门,你这么盯着我看,很容易被当做花痴…” 陆尘又在萧灵语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好疼… 萧灵语再也挺不住,终于爆发了。 “蛮军过境,整个边军都没了消息,我爹生死未卜,你张嘴就说吉人天相? 从我见你到现在,别说开坛做法,你连个手指头都没掐,哪里卜卦了! 那是我爹啊,我从小没有娘,是我爹把我带大。 哪怕出征,他也会带上我,就怕我在家被仇家欺负。 他这么疼我,我要救他有错吗,我抢点银子怎么了,还不都是为了大乾? 可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连我这么个为爹担心的女人都要骗? 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可怜,是不是还要把我卖到青楼楚馆…呜呜呜。” 好家伙,连日的着急加上今天的委屈,萧灵语终于哭出了声。 此刻,她哪里还是个叱咤风云的主将,分明是个被抢了棒棒糖的小姑娘! 对此,陆尘那是相当冤枉了。 被抢钱的可是他啊! 别的不说,就这耽误的两天时间,怎么算? 寸金难买寸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天天得赔多少金子。 更何况,就因为抢钱的事,他动用了大杀器呢。 这东西在后世烂大街,拖鞋军都不屑用,可在这大乾,那都是宝贝。 数百颗,他所有存货的一半,要价个几千万两银子不过分吧。 最重要的是,为了这个,三万人丧命在他的手上。 三万人,多大的因果,如此业障缠身,以后还怎么得道成仙。 不能得道成仙,还算个屁的方士… 呃,作为个不信鬼神的现代人,这理由多少有点牵强。 但说陆尘损失很大,这是不争的事实。 至少三千甲士的赔偿还不够。 加上个祸国殃民级的小娘子,也只是马马虎虎。 可没办法,谁让他是个正常男人呢! “灵语,你这什么话,天下第一方士,国运都能算出来,测算你爹的命数,难道还用掐诀念咒吗?” 看似是劝慰,实则一本正经吹牛逼。 不过萧灵语的哭声微微一滞。 丹道问天,这是陆尘的成名之卦,大乾谁人不知。 大乾的灾厄国运,便是被丹道问天算出来的。 而且听说,陆尘为此只剩半年寿命呢! 可这也不像个只能活半年的人啊~ “你、你真的只能活半年?” 萧灵语纠结地问道。 陆尘不屑冷哼。 “你才只能活半年呢! 我明明还能活五个月零七天!” 呃~ 如此说话方式,让萧灵语很不适应。 “可你都被丹道问天反噬,活不久了,怎么还有不掐诀就算卦的法力?” 陆尘很是正经地摇头。 “不不不,你应该换个角度考虑,所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都命不久矣,哪还有骗人的心思啊!” 好像也对。 可总有些不对。 “那你是怎么算的,能不能把解卦的过程说一下?” 萧灵语再次追问。 “方士秘术,这可不能说!” 陆尘回复。 “可你不是要死了吗,而且我是你的小妾,算是陆家人,还有什么忌讳的。” 萧灵语决定追问到底。 陆尘沉吟,最终跺脚叹息道。 “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的小妾呢,就算被你学去了也无妨。 更何况你救父如此心切,不拿出些让你信服的东西,也真说不过去…” 说着,陆尘便大喝一声。 “拿针来,让我未过门的小娘子看看什么叫天意!” 萧灵语不知道陆尘要干什么,但听到天意,不由再次瞪大眼睛。 一边是父亲的性命,一边是天下第一方士的名头,让她无法权衡。 心底里,她非常希望陆尘有真本事,可如此草率,怎么看都像个江湖骗子。 为了安心,也为了鉴别,她关注着陆尘吩咐的每一个细节。 一枚针被拿了过来,她检查再三,就是普通的绣花针,虽然细了很多,却没有任何猫腻! 一盆水被端了过来,她亲自尝了,泥沙味很重,就是普通的河水。 两张黄纸也很普通,陆尘很正常地在两张纸上各写了四个大字。 “吉人天相”和“客死他乡”。 再接着,水盆摆在正中,两张黄纸隔着水盆对立而放。 “检查完了吗,绣花针还我吧!” 萧灵语没发现任何手脚,这才把绣花针还给陆尘。 陆尘接过针也不磨叽,对着天空大喝道。 “天地有乾坤,万物分阴阳,自有阳间事,问及地藏王… 蛮族入境,我大乾边军毫无音讯,但问那边军首领,大乾军圣萧南索是否安好?” 说着陆尘转头看向萧灵语。 “针尖所指,便是天意!” 至此,萧灵语懂了。 这很简单,就是看针尖的指向。 可她又相当无语。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怎么扔的,就指向哪里呗。 这尘王定是扔东西很准,每次都会让针指向那吉人天相。 可是,陆尘并没有扔,而是轻轻将针放进水里。 而且她看得分明,针尖所指的方向,竟然是那“客死他乡”! 好家伙,这不是咒他爹死吗! 萧灵语瞬间又不淡定了。 可下一刻,让她惊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绣花针入水不沉,竟然浮在了水面上。 铁是正常的铁,水是正常的水,这都是她亲自检验过的。 还不等她费解深思,却只见那针不但漂浮,竟然在水中缓缓旋转起来。 萧灵语豁然抬头,看向四周。 夕阳已经落入山头,天色阴暗,山谷中寂静无风,连虫鸣都没有,莫名的瘆人。 重点是,没有风,这针怎么自己动了? 再接着,针不但动了,在转到“吉人天相”四字时,竟然出奇地停了。 看到这里,萧灵语瞬间脸色涨红。 真的是“吉人天相”! 陆尘原来没有骗自己,父亲真的没事。 下一瞬,她一把抓住陆尘的手臂,患得患失地问道。 “尘王,父亲他虽然不会客死他乡,但他是不是被囚禁,或者受了重伤,又或者像那赵二憨一样,身体少了什么零件啊…” 陆尘撇撇嘴,回应道。 “针给你,吉人天相不要动,客死他乡四个字你随便换!” 第174章 这就是个简易的指南针, 那是必须南啊~ 萧灵语心情忐忑地接过针,并没有着急换字,而是学着陆尘的样子蹲下身,却迟迟没有把针放进水盆。 她有些害怕,万一做的和陆尘不一样,卦象变化事小,影响父亲的命运事大啊! 微微抬头,看到陆尘点头后,她才将针放进水里。 神奇的一幕再次上演,针没有下沉,而是如刚才那般慢慢旋转,再次指到了“吉人天相”上。 萧灵语兴奋极了,她急忙拿过几十张黄纸,刷刷地开始写字。 “身陷囹圄” “惨遭折磨” “骨断筋折” “缺胳膊少腿” “重伤垂死” “身首异处” …… 好家伙,都身首异处了,萧灵语竟然还没有停,依旧运笔如飞。 陆尘都不忍再看了。 这真不是个好女儿该写的词啊! 再写下去,万一感动了上天,导致磁场失衡,那就真给萧南索写死了。 终于,萧灵语写了几十张,挨个替换“客死他乡”。 直到所有纸都试了一遍,她再次喜极而泣。 此刻,她非常确定,吉人天相是真的。 父亲还没事,这就谢天谢地,也要感谢陆尘… 可想到陆尘,她再次止住哭声而皱眉。 她本意是让陆尘出手帮忙,然后委身做妾,但现在父亲没事,根本不用救。 那这卜卦还算帮忙吗? 补全帮忙,那她再去做妾,还要赔上三千私兵,岂不是太亏了? 她急忙抬头,想找陆尘商量,是不是能打个折扣。 可四周只有管家和杂役,哪还有陆尘的影子。 萧灵语当即起身,问明陆尘的方向便追了过去。 她刚走,李有才和周武平便对视一眼,并蹲在了水盆边。 周武平看着那绣花针,满脸不可思议。 “真是神了啊,这针不沉就罢了,竟然还能转,每次都指向吉人天相,当真玄妙异常。” 李有才跟着点头。 “嗯嗯,老爷是什么人,伸手就是神仙手段,当然不是我们能猜测的。” 周武平跟着点头,随后搓着手道。 “老爷这么牛,直接布了仙法,我也想借着这仙法的摊子测算一下,看看家里的婆娘还好不。” 于是他说到就做,直接将两张黄纸都给换了。 客死他乡换成了安居乐业,吉人天相换成了红杏出墙。 然后学着陆尘的样子,将针放进水里。 同样的秘方,同样的套路。 唯一不同的是,字变了。 好家伙,一连弄了四次,不管周武平怎么放,针都指向红杏出墙。 周武平脸都青了,他家婆娘并不漂亮,娶妻时他便看中这点,毕竟丑妻家中宝,到死跑不了。 可谁想到,还是没防住啊~ “我尼玛,我家的丑娘也如此不堪,没天理啊!” 一旁的李有才都看笑了,他当即乐呵呵地拿过针。 “小周,这人就要信命,妻子怎么样和丑美无关,关键要看御妻的手段。” 说着李有才也缓缓将针放进水里,嘴中还炫耀道。 “让你看看老夫选的贤妻,人不但漂亮,还和我患难与共三十载,那是相当守妇道了…” 正吹嘘,却见那针缓缓转动,最终也指向了红杏出墙。 好家伙,李有才也不淡定了,当即怒喝一声。 “娘希匹,那老梆子都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玩红杏出墙那一套,气煞我也…” 神技面前,一众家丁护院本来就盯着这里看,现在两人的怒喝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于是立刻有人凑上来,也学着李有才的样子开始卜卦。 然后,悲剧的一幕出现了,在场的人全都如丧考妣,一副老婆被人拐跑的衰样。 事实也和他们的表情一样,有一个算一个,哪怕还没成亲的年轻人,也都得了个红杏出墙的批语。 人手一个红杏出墙,坐在一起那多壮观。 就这绿油油的脑袋凑在一起,堪比大草原,哪里还有什么气氛可言。 直到那还没成亲的年轻人站出来,收了纸张后才发现,不管怎么转,那针都是指向南方。 瞬间,众人更不好了。 天意都说了,今天干什么都好“难”! 可他们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卜卦,就是关于蓝星两极磁场的科学小实验。 针因为够细,可以在水面的张力而不下沉,又因为是磁针,自然要遵循磁场的方向。 说白了,这就是个简易的指南针。 那是必须南啊~ 至此,陆尘此间的事终于完了。 天色已晚,只能安营扎寨,等到明天再去回收炸飞的银子,还有埋设完却没有用到的地雷。 说不得又要耽误一日了。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收获还算可以。 三千甲士啊,还都是忠心耿耿的私军,看面相就全是虎狼之师。 这可不是周武平那些护院能比的。 有了这些人,再辅以各种火药制品,那能干的事就太多了。 别说敬王,就是那西番军杀过来,也别想踏入中州府。 更难得的是,防守力量嗖嗖飙升,享受这事也没落下。 有萧灵语这样的大美人加入,至少凑够了垒长城的人手... 而关于算卦这事,他也不是单纯地忽悠萧灵语。 所谓关心则乱,萧灵语为父焦急,这无可厚非。 可在他看来,萧南索肯定屁事没有。 大乾军圣,这是多高的荣誉。 能取得这成就,必定是个人精,绝不是头脑简单的傻子。 要是被自己率领的军队哗变致死,那哪里还是军圣,分明是一头撞树上蠢死的肥猪。 即使有监军太监从中作梗,拖欠军饷,也不行。 萧灵语都知道的事情,萧南索怎能不知道。 可既然知道,这位军圣却毫无动静,是为什么? 一定是没憋着好屁,想趁着蛮军入侵做些大事呢! 退一万步,若是萧南索死了,他这稳住萧灵语的做法,也是在做好事。 毕竟只有三千多人,去了也是送菜,何谈报仇! 再换一种可能,若是萧南索起了歪心思,真的谋反,萧灵语和三千虎狼之师在他手上,也是一大幸事。 所以,不管从哪看,收编这三千军马和萧灵语...都是正确的。 “世人皆醉我独醒,我还是太正义了!” 很不要脸地给自己脸上贴金后,陆尘转头看向走来的萧灵语,脸上露出了忽悠人该有的迷人笑容... 而此刻,大乾北疆边关冷寒镇,第一场大雪悄然而至。 镇外十里处,一座临时军寨的中军大帐中,萧南索无悲无喜地坐手执狼毫,专注地写着字。 纸上第一行是苍劲有力的八个大字! “将计就计、假道伐虢!” 第二行字更大,占了大半的篇幅,虽未完成,却也写了三个。 “釜底抽...” 第175章 军圣的谋略,反其道而行! 萧南索正在以字抒发心意,却是一堆将领推门而入,气鼓鼓地走了进来。 这冷风一吹,他的手莫名一抖,没写完的字就变了。 望着那“釜底抽艹”,萧南索无奈叹息,收起笔,看向一众将领。 原本气鼓鼓的将领见到那个艹,全都蔫了。 大帅最在乎字了,现在变成这德行,那指定是闯祸了。 想到严苛的军法,他们嚣张的气焰都没了,全都缩着脖子,低头不敢发声。 不过还好,今天的萧南索非常好说话,只是叹息一声,便叫众人坐下。 “既然都来了,那就议一下吧。” 听到要议事,众将领瞬间来了精神。 “大帅,快议吧,这十几天可把我憋坏了。” “眼看着蛮军过去了,我们心里急啊。” “狗娘养的监军陈黄恩,想着他和逆贼李盛住进大帅府,我就浑身不得劲。” “要我说就打回去,冷寒镇虽然人多,可咱们这十万人都是一直跟着大帅的精兵,一日便可下!” “是啊,这也太窝囊了,北圣军被反贼赶出来受冻挨饿,说出去都丢人。” “就算您觉得对同袍下不去手,可北面还有十万蛮族大军已经不足五十里!” “嗯,那群蛮子悄悄摸到咱们身后,还以为咱们不知道,其实就是送到嘴的肥肉。” “大帅你快下令吧,小崽子们都嗷嗷叫呢...” 七嘴八舌间,最终都汇聚成了催促的声音。 显然,这些杀才真的感觉憋屈。 具体事情是这样的。 十月初一以前,萧南索率领三十万边军还都住在冷寒镇里。 确切地说,萧灵语率领五万边军围剿敬王,边军还剩二十五万军马。 可十月初一,蛮族压境,监军陈黄恩和副将李盛反了。 陈黄恩是个贪墨军饷的蛀虫,反不反的无所谓,可那李盛不同。 李盛是后派驻轮防而来,十五万大军都是他带来的,算是他的旧部。 少了十五万大军,北圣军只剩十万人,但将领们自信能以一当二,怡然不惧。 眼见谋反大军和蛮军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谁知萧南索并没有下令阻止,而是选择了率众突围出城。 瞬间,冷寒镇失守,四十万蛮军进入大乾,并一路追杀而来。 更离谱的事,萧南索却并没有向南回退,而是选了一处险隘跋涉北上。 再出现时,众人便到了这里,接着便一直按兵不动。 一连十天,哪怕北方出现了十万蛮族大军,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一系列违反常理的操作后,傲娇惯了的将领们当然憋屈。 勇武、悍不畏死,是北圣军所有兵将最大的特点。 在萧南索那出神入化的指挥下, 他们更是无所畏惧,所以他们坚信,不管有多少敌人,都能所向披靡! 可萧南索并不这样想。早就有了应对的谋略。 十万精兵虽勇武,可蛮族也不差,更是四倍的人数。 再加上十五反军,那就是五十五万! 他有自信一换二,可一换六,根本不可能。 哪怕北圣军做到了一换三,那么还剩下二十五万大军呢! 大乾根本无法应对。 所以他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而且,他有更好的对策,根本用不着如此兵行险招。 在一系列的骚操作后,事情也如他所想发展着。 蛮军人见到萧南索出现在身后,顿时不知所措,他们是入侵大乾,可不是和萧南索玩猫追老鼠。 就算要追,也是一路向南,现在萧南索却这反其道而行,出现在了北面。 追吧,就回老家了。 草原大漠一望无垠,萧南索大部分也都是骑兵,根本就追不上。 不追吧,有这军圣在后,又实在心里难安。 踌躇两日后,三十万蛮军继续南下,李盛率领叛军继续驻扎冷寒镇,堵住萧南索南下救援大乾的路。 十日后,另有十万蛮军绕路迂回到萧南索的身后,准备和李盛的反军前后夹击,将萧南索率领的十万人一举歼灭。 分兵夹击,这也正是萧南索想要的。 眼见目的达到,萧南索洒然一笑,对着一众将领道。 “既然你们都等不及了,那大军便于明日启程,不需携带粮草辎重,轻装简从...” 轻装简从,连粮草都不带,这是要破釜沉舟吗? 瞬间,所有将领都兴奋起来,大声叫嚣道。 “终于可以干他娘的,老子这就是磨刀,定要斩下李盛的狗头!” “陈黄恩归我,谁也不许抢,我要把他克扣的军饷连本带利要回来。” “还是冷寒镇最舒服,必须抢回来。” “还是大帅深谋远虑,十五万人,哪怕据守边塞,咱们也能轻松拿下...” 翌日,冷寒镇低矮的土坯城墙上,陈黄恩和李盛踏着积雪,极目远眺。 陈黄恩却是脸色发白,不知是冻的,还是被远处北圣军的异动吓的。 最终,他还是转头问道。 “李帅,萧南索要来了,不知你有几成把握?” 李盛闻言呵呵一笑。 “陈公公勿惊,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萧南索只是徒有其名罢了,还不是如丧家之犬一样,被咱们赶跑了。 所以你不用怕,只要他敢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陈黄恩听了,心里却依旧不踏实。 论到阴谋诡计,他自认不怕萧南索,毕竟这么多年,克扣了上百万两军饷,萧南索还不是受着。 可论到战事,他也不得不佩服。 蛮族冬日缺粮少衣,每年都会扣关,却没有一次在萧南索手里讨到便宜。 也就是这次蛮族人多势众,他害怕战事不顺,萧南索去朝堂揭发他贪墨军饷,这才和不愿趋于人下的李盛合谋,反了大乾,投奔了蛮族的武威天王麾下。 现在,武威天王率大部队南下,剩下他们十五万人,心中再次没底。 “李帅,你新调任可能不知,那萧南索用兵如神,真不是好对付的,可千万不能大意啊!” 见到陈黄恩的怂样,李盛心中鄙视之极,不耐烦地道。 “陈公公,你不会被吓破胆了吧,就算咱们守不住也无妨! 你不要忘了,蛮族十万援军就在五十里外。 今早发现北圣军异样,我便命人传了信,只要坚持半日,等蛮军到了,保证那萧南索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传令兵来报。 “大帅,不好了,那北圣军已经开拨,目标却不是咱们冷寒镇,而是一路向北去了...” 什么? 两人悚然一惊,急忙转头远望。 果不其然,只见数里外旌旗招展,却是在大地轰鸣中渐行渐远。 没过半刻,便彻底消失不见... 第176章 誓要马踏蛮族的北圣军! 陈黄恩和李盛做梦也没想到,萧南索竟然没有攻城,而是直接向北。 难道是要围城打援? 那么他们只要出城追击,便可和蛮军前后夹击,彻底围歼北圣军。 而且,围城打援之策,至少要围住城池。 再怎样也要派出一些人佯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大营全都消失了。 所以,这很可能是萧南索在故布疑阵。 北圣军或许没有去进攻蛮军,而是在半路埋伏,就等着他们出城呢! 到时被埋伏事小,若是北圣军突然杀出来破了城... “李帅,萧南索诡计多端,千万不能动,!” 陈黄恩慌了,急忙在一旁劝说, 李盛不由沉思。 若是萧南索真的去攻打蛮军,他们按兵不动,十万蛮军万一被萧南索击败… 不过还好,只是些该死的蛮子罢了。 而且他就不信,萧南索真的会不顾他在身后,专心进攻十万蛮军! “传令下去,本帅亲领五万大军出城!” 下了命令,他急忙对陈黄恩解释道。 “陈公公放宽心,蛮族死便死了,只是唇亡齿寒下,冷寒镇也守不住。 我此去只是让萧南索有所顾忌,但有变故,也不会与北圣军缠斗,必急速返回!” 陈黄恩闻言长舒口气。 一番叮嘱过后,他便如望夫石般,站在城墙上默默等候。 这一等便是一整天。 连中饭和晚饭,陈黄恩都是在城墙上吃的。 军圣啊,万一不留神杀出来怎么办,他可不放心这群哨兵。 一整天过去了,眼见天色已暗,城墙突然剧颤。 传信兵也匆匆而来。 “禀报陈公公,有大批骑兵飞速而来,已经不足冷寒镇五里!” 哪里有五里,白色地平线上都出现小黑点了,最多三里。 陈黄恩见此情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公鸭嗓便是一阵惊呼。 “快关城门。” “所有人上城墙,滚石热油准备。” “民夫呢,攻城车给我搬上来,不对,是投石车!” “弓弩手别特么吃饭了,快来守城…” 惊慌之下一顿胡乱指挥,骑兵也在飞速接近。 陈黄恩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就看这伙骑兵的速度,那定是全力奔袭。 不过还好,多亏他指挥及时,否则就是城破人亡的下场! 对于防守的十万军兵,他可不像李盛那样自信,也从来没有什么指望。 在北圣军面前,那就是渣渣。 而且他相信,李盛若是还看不清这些,迟早会栽跟头。 正想着,骑兵终于到了近前,他也看见了跑在最前的银甲将军。 这银甲将军帽子歪斜,可看那穿着,竟是追击北圣军的李盛。 “陈公公,快、快开城门!” 李盛不但穿着狼狈,连喊声都破音了。 陈黄恩这才恍然,原来是盼回了自家人。 可他还是长了个心眼,特意观察大军后方,再三确认没有北圣军追兵后,这才命人开城门。 然后他就疑惑地下了城墙,想问问李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李盛后,李盛正满脸苍白地大喝。 “快、快关城门,千万别让追兵进来。” “愣着干什么,我说关门没听到吗?” “信不信老子军法处置了你们...” 咆哮中,陈黄恩看向城外。 啥也没有,只有数万大军在陆续进城。 这都是自己人啊,怎么就要给关在外面? 再仔细看,这些军士也和李盛一个德行,神思不属,还不时胆怯地回头张望。 可他在城墙上看得分明,数里之内根本就没有别的军队。 那到底是啥能把李盛和五万大军吓成这逼样呢? “李将军,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被北圣军伏击? 可我看大军并未损毁,不至于这般慌乱吧!” 陈黄恩问道,却见李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眼中多了些光彩,粗喘也渐渐缓下来。 好半晌后,李盛带着哭腔娓娓道来。 “我、我看见了魔鬼... 陈公公你不知道,我们跟在北圣军后面10里,远远地吊着,随时准备后撤。 可北圣军根本不理会我们,依旧向前。 就在中午,距离蛮军五里时,北圣军的骑兵突然启动,便同那蛮军对撞在一起! 我是真的没想到,有我在后面跟着,他萧南索竟然还敢上。 当时我就怒了,虽然我这骑兵少,可步兵多是长枪兵,都是克制骑兵的兵种,于是我立刻命令士兵冲锋。 不到一个时辰,我们便奔行了数里,距离两军交战不足两里。 可刚到近前我就傻了,远远地我就看到,北圣军已经将蛮军杀了个对穿。 却没有再冲锋,而是摆出个圆形大阵,如磨盘一样绞杀剩下的蛮军呢! 您也知道吧,蛮人啊,那可都是以力气和勇武着称,各个膘肥体壮。 但就这一个时辰,十万人的大军就被冲了个对穿不说,剩下的都不足五万了。 整整死了五万人啊,皑皑白雪都彻底变成了红色,整个山头都是蛮族人的尸体...” 不用李盛讲,陈黄恩已经知道接下来的事。 必定是李盛被吓破胆,领着人便跑了。 陈黄恩却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而是脸色苍白地道。 “竟是萧南索自创的乾坤九转金锁大阵,怪不得如此可怖...” 李盛闻言,也是心中一抖。 萧南索盛名已久,号称用兵如神,自创的三大兵阵中,便有这乾坤九转金锁大阵。 他本以为是敌方太菜,这些都是还被吹出来的,现在才知道,真的恐怖如斯! 想着北圣军收拾了蛮军,必定会来夺取冷寒镇,他就更加头大。 这样的军阵,他真心打不过。 此刻他都有些后悔投奔那武威大王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拉的粑粑,含泪也要吃下去... “传本帅号令,帐中议事,布设轮值防守事宜!” 李盛咬着后槽牙发布了命令,并准备用最重视的态度对阵北圣军。 陈黄恩叹息之余,也只能期盼李盛不是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与此同时,五十公里外,蛮军已经彻底被剿灭! 夜色中,萧南索并没有返回的意思,而是望着素白的原野,对着一众将领道。 “按时间算,信使应该到了朝廷,那么众将可敢与我一起,马踏蛮族,永绝我大乾北疆的祸患?” 将领们闻言皆是一愣,随即满面潮红地高声大喊! “当然愿意!” “永绝后患,敢不用命!” “格老子的蛮族,死守二十年,我早就想掀他们老巢了。” “马踏蛮族,永绝北患,杀...” 第177章 陛下,你是不是被这天下大势吓尿了? 上京城枢密院,大乾国境地图前,大臣勋贵们都愁眉不展。 今天是十月十八日,战事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半个月。 可情势每况愈下,相当不乐观。 勾丽国势如破竹,二十万边军彻底被打散,已经占据整个辽中。 大将蒙阴率领京卫星夜驰援,已经赶到辽东,准备借地利抵挡勾丽国军。 可京卫只有十万军马,加上调回的五万边军,收拢的五万边军,勉强凑够了二十万。 二十万对阵四十万,勾丽还是倾国而来,更有勾丽王坐镇,谁也不知能抵挡多久。 而西方,西番国八十万大军齐出,已经和大将成松数次交锋。 好在凉州府有一处天险断头岭,可以据守。 不过只数日,四十万边军便折损了数万人! 谁也不知道成松能坚持多久。 再说济东的倭寇,不只是千帆驶来,大小船只后面还拖着好多木板,上面都是人。 据传已有十几万倭人登岸。 五万除倭卫且战且退,这才没有败下阵来。 南方也不消停,牙州野人称王,原本以为是小打小闹。 谁想到竟然和青莲教搅和在了一起。 有青莲教帮忙蛊惑人心,壮大的势头异常迅猛,原本两万人,只转眼功夫便到了五万。 现在整个牙州都沦陷了,而且看那势头,紧邻的粤州也保不住。 最后便是北方,蛮族三十万大军已攻下西山府。 府尹张书焕筹集各城兵马,且战且退。 可别说他一个文官,就是武将领着正规军,也抵不住三十万蛮族。 最终,张书焕死在了西山府的荡阴山下。 那是西山府的最南端,张书焕没有选择逃跑,至死也未出西山府半步! 蛮军一路南下,毫无抵挡,好在大将赵梦龙先一步到了重镇定阳,否则蛮军此刻都已兵临上京城。 不过和东部相同,赵梦龙只有十五万军兵,人数仍旧相差一倍。 更让人心忧的是,其中五万禁军还有些战力,十万府兵根本就是渣渣。 其实本应有二十万军马的,可那剿灭敬王的大军已经反了。 至于原有的二十五万边军,至今仍杳无音信。 而且据张书焕在荡阴山下的绝笔信所说,那萧南索多半是降了蛮军。 至此,如此五方告急之势,哪能不让人忧心。 满堂之中,到处都是川字脸,唯有正隆不同。 “爱卿们不要慌,中原还好啊,那敬王不是被陆兄弟吓跑了吗!” 大臣们听着这安慰,眉头皱的更深。 话是没错,可这安慰一连用了五六天,聋子也听烦了啊! 更何况陆尘就是个就藩的王爷,靠着揣测人心阴了敬王,面对这各族百万大军,完全没用吧! 那都是杀人不长眼异族啊! 好几座大城被蛮族屠了! 勾丽也不是善男信女,辽中的百姓都被抓走了,说是要放进大山挖黑金呢。 至于倭寇,那更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面对这些恶人,陆尘能有什么办法? 若是再想用非暴力不合作,异族们高兴都来不及吧! 大臣和勋贵就想不通,作为江山之主,如此风雨飘摇之下,正隆哪来的淡定~ “陛下,就算异族暂时被挡下,可您就不担心那五万反军吗?” 刘元甫问道,其他人跟着附和。 “是啊皇上,这都五天了,那反军怕不是明日便出现在城外了。” “就该听我的,早些调集各州府兵勤王才是正经。” “陛下您就算亲自挂帅,也要先把水龙队和兵马司召集起来吧。” “就是,万一那五万人趁着夜色出其不意地攻城,该如何是好啊…”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满满的都是怨念。 不怪他们,实在是正隆太没正事了。 这都五天了,说好的亲自统帅,不但没有一道军令,连兵源都没谱呢! 正隆却自有打算。 只见他很是无所谓地道。 “这事你们急啥,陆兄弟的消息到来之前,一切照旧便是。” 你妹! 又是陆尘。 众人就搞不懂,上京的防务问题,为什么要等陆尘来信? 就算陆尘又真本事,可都命不久矣了还要盲从,这是作死啊… 刚想到这,刘金一脸兴奋地跑了进来。 “启奏皇上,尘王他来信了。” 好家伙,刚说到陆尘,这就来了,真的是未卜先知吗? 众人表情都变得惊异起来。 看着众人吃惊的样子,正隆那是相当满意了。 他就知道,陆尘不会让他失望。 敬王的十万大军都被坑了,那五万谋反的边军算什么~ “来,当众念给众爱卿,让他们听听,那五万边军是不是解决了!” 正隆像个恶作剧的孩子,满脸得意地吩咐道。 他准备全盘接收这一大波满足感… 刘金作为人精,当然明白正隆的心思,他当即咳嗽一声,同样得意地应道。 “奴才得令,说实话,我就喜欢念尘王的消息,那是没有一次让皇上您失望啊! 就连忠义殿的股肱都比不上呢…” 好家伙,忠义殿一出,满堂皆是愤慨之色,却又敢怒不敢言。 他们都知道,刘金早不是那个跑腿小太监,而是掌管着天子印信的大内总管。 内阁要拟旨,都得看这位的脸色呢。 调戏了一波大臣,见没人敢反驳,刘金冷哼一声,打开信念了起来。 “皇上你还好吗,是不是像那些大臣一样,被这天下大势吓尿了裤子…” 好家伙,这信刚开头,众人再次脸色大变。 尼玛,陆尘都去千里之外就藩了,嘴还是这么贱啊。 果然,论到坏人,刘金还是差了陆尘好大一截! 而此刻,刘金和正隆的面色也不对。 刘金是满脸醋意。 就冲这写信的语气便知道,他的宠信和陆尘相比,差了不只十万八千里。 正隆则满脸尴尬。 他这才反应过来,陆尘写的是私信。 就冲两人的关系,还有陆尘对他口无遮拦的性子,公开念出来很不妥。 不过为了更多的满足感,他认了。 “接着念!” 刘金急忙收敛心神,再次宣读。 “哈哈,陛下你是不是很气? 别担心,我就是开个玩笑,就你那一根直肠通大脑的性子,我猜你也不会…” 直肠通大脑,这是神马虎狼之词? 大臣们都麻了,正隆的脸也黑成了锅底。 “其实吧,我写信是报喜的。 为了缓解你那忐忑的小心思,也为了让你有点心理安慰,我顺手把那五万叛军解决了。 没怎么费力,就是召唤出了几百道天雷,劈死了四万多人。 原本想都劈死的,可我这家当太多,就留了三千人当苦力…” 第178章 就是千人的搬家队伍,你说他屠了五万反军? 信念到这里,无论大臣还是勋贵,都张大了嘴,满脸不可思议。 五万人,就全给劈死了? 还没怎么费力,法力如此恐怖,这是命不久矣该有的样子吗? 正隆脸上的黑云早已消散,看着众人惊慌失措的样子,犹如喝了快了神仙水,那叫个舒坦。 满足感飙升中,他乐呵呵地道。 “还得是朕的陆兄弟啊,这回你们知道朕的用意了吧! 我就猜到,反军要是北上,必定和陆爱卿碰上。 区区五万人,凭陆兄弟的法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话瞬间让众人反应过来,随后便都是吃了翔的恶心表情。 开什么玩笑,真要这么简单,那还弄什么净厂啊,一个口诀把所有贪官都劈死呗。 照这么说,趁着还有半年的命,把边境走一圈,劈死那百万反军啊! 省的费人又费粮,还提心吊胆的。 满堂有一个算一个,哪怕刘金,也不信陆尘的鬼话。 “陛下您糊涂啊,尘王他要是能弄出几百个天雷,还会命不久矣吗?” 刘元甫仓皇间出列,真心实意地劝道。 有他开头,瞬间便有好多人站了出来。 “刘阁老说的没错,哪怕尘王法力通神,可不一直是水神通吗,和这天雷完全不搭边啊!” “陛下啊,这事别说见到,有史以来就没听过,别说正史野史,话本故事也不敢这么写~” “方士误国,这绝对是无稽之谈,必是那尘王在做乱。” “皇上您醒醒吧,就尘王那坏坯子,必是杜撰个故事在邀功,不信您接着听…” 正隆的脸又黑了。 他就搞不懂,明明是个大喜事,怎么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陆兄弟再不靠谱,也不会说这样的谎话啊! 或者说,这群瘪犊子就不想朕满足? 正隆当即恨声道。 “好,既然你们不死心,那就接着念,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刘金见状吞了吞口水,颤声念了起来。 可他心里在打鼓。 尘王可不是傻子,怎么敢撒如此弥天大谎。 关键是这事隐藏不了,只要派人探查,分分钟被戳破! 难道人死之前就什么也不顾了? 想不通,就只能接着念。 可下面的内容让他心中一突。 “那什么,陛下您是不是很高兴? 有了这消息,又能在大臣那里收割惊叹值,挺满足吧。 那么你都这么爽了,就不介意再赏赐些东西吧! 敬王那事还没结算呢,又多了五万反军,这可都是大功。 按理说,让他们肆意妄为,怎么也有十几个州府沦陷。 所以我的要求也不高,你就赏我四五六七八个州府就可以,中州王改名叫中原王得了…” 竟然真的在要赏赐。 正隆的心就像过山车一样,又沉到了谷底。 好死不死的,怎么就说了这些? 全特么让大臣给猜对了! 满足感还没过瘾,打脸就突如其来,这比便秘还难受啊! 再看大臣们果然如此的样子,正隆彻底不知该怎么办了。 也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红翎急使。 这人正隆还见过,正是那日汇报五万边军谋反的红翎急使! 下一刻,正隆的眼睛亮了。 在他看来,必定又是大事不好。 不过好不好的无所谓了,至少能解燃眉之急,转移下大臣的视线。 他当即装作满脸焦急地问道。 “快说,河间府又怎么了?” 大臣们可不是瞎子,正隆那小表情全被他们看在眼里,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旋即都无奈摇头。 摊上这么个昏庸皇帝,是把祖宗给埋厕所了吗? 可他们也没办法,红翎急使的事不能马虎,这是事关身家性命的大事呢。 众人只能无语地转头,想知道又有什么坏消息。 却见那红翎急使戴崇一脸兴奋地道。 “陛下,这次是大喜事,尘王殿下大破五万谋反边军…” 呃~ 谁也没想到,这红翎急使不是来乌鸦嘴,而是为陆尘背书来了。 当即有大臣站出来呵斥。 “胡说,你都说了五万反军,尘王那里只是个搬家的队伍,最多千人,如何大破边军?” 此问甚好! 正隆听了都不由点头。 接着他满脸兴奋,本想抢答个天打雷劈,可想到刚才的窘态,硬生生忍了下来。 戴崇却不会忍。 他清楚记得,上次要不是同僚在,他就差点被砍头了。 坏消息没办法,他就只能羡慕看着同僚大杀四方,最后还领了好大一笔赏金。 风水轮流转,这次终于是喜报,还是关于尘王的,那怎么能客气。 “少见多怪,尘王的手段也是你们能揣测的...” 为了让大臣们信服,也为了更多的赏赐,戴崇按照同僚的告诫,直接开始讲故事。 “话说那是三天前,我刚返回翼山驿站,听闻尘王刚走,好不惋惜。 那可是神人,能得见一面,沾沾仙气也是好的。 奈何有缘无分… 可就在这时,天空一声闷雷般的炸响,驿站的房子差点就塌了。 我和驿承连滚带爬地跑出来,却只见青龙山脉升起一道黑烟。 再接着,闷雷声此起彼伏地响起,足足数百下,直接将我俩都震倒了。 驿站也没能幸免,彻底化为废墟,享年52岁… 呃,不对,好像用错词了。” 显然,讲故事这事看天赋,戴崇没有同僚的功底。 好在这故事太绝了,哪怕他水平稀烂,依旧有一堆人仔细倾听。 “我们并没管塌了的驿站,而是看着那漫天黑烟出神。 因为那烟尘并不远,也就五里左右。 按照方位判断,正是尘王大人途经的翼山官道。 意识到不对,我和驿承发了命地狂奔,终于赶到了山脚下,却只见现场那叫一个惨…” 故事讲完了,看着众人震惊又不信的神情,戴崇解下了腰间挂着的袋子。 “尘王殿下说了,怕你们不信,命我把反贼头目赵二憨的头颅带了来,供各位大人观瞻!” 竟然有证据? 众人不由仔细看去。 布袋打开,露出了个人头,可人头上面没裹石灰,却毫无臭味。 再仔细看去,是人头没错,却是黑乎乎的,像是火烧了一样,根本看不出样貌。 还有淡淡的肉香溢出! 好特么恶心… “看不清样貌,怎知这是赵二憨?” “不会是李代桃僵吧!” “烧烤当雷劈,是在糊弄傻子吗?” “死无对证啊…” 戴崇嘿嘿一笑,解下腰间的另一个袋子说道。 “尘王就知道你们不信,还命我带来了引雷石,说你们可以试试!” 第179章 就是块石头,试试就逝逝啊~ 引雷石? 没听说过啊! 看着布袋中一块贴着黄纸的石头,大臣们面露疑色。 说那黄纸是引雷符还靠谱些,引雷石,真心没人信。 就算是引雷符,也只是听说。 这可不是大街上杂耍用符纸引火,而是关系着五万反军...和那吹牛都不打草稿的尘王。 关键是,这尘王还从来都没有无的放矢。 就那些吹过的牛,还真特么给实现了。 想到那被陆尘收拾过的人,众大臣虽然不信,却没有尝试的勇气,就只能看着那破石头隐隐蛋疼。 “爱卿们,刚才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嘛,可陆兄弟这证据都拿出来了,怎么都蔫了?” 正隆的风凉话适时响起,让众人脸色再变。 “就是块石头,只是逝逝而已,最多就劈个外焦里嫩,死不了人。” “再说你们看看外面,阳光明媚的,怎么可能会打雷呢?” 正隆不但循循善诱,实在是他也好奇的紧,非常想见识一下怎么个引雷法。 可看着大臣们装鸵鸟的怂样,他只能把目光投向勋贵们。 “文官胆小可以理解,可刚才叫嚣的武将呢,卵蛋可不能上战场...” 瞬间,十几名勋贵脸色涨红。 其中一位年轻的沉不住气,当即挺身而出。 “我来,难道还怕他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妖人~” 他刚才骂的最凶,所有现在也没有任何遮掩,非常直接。 “哼!不就是石头吗,哪怕那尘王当面,本将也怡然不惧。 要不是本将刚调任回京,没有碰上他,否则那妖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哪还能再逍遥六个月。” 呃~ 作死的味道。 一众大臣熟悉的同时,都在为勇者祈祷。 希望这位能打破魔咒,将那邪乎的陆尘拉下神坛。 正隆倒是没有生气,反而非常欣赏地道。 “勇武而有志,不愧是朕的大乾猛将,放心地上吧,后事朕都帮你料理。” 好家伙,前半句让那将领一乐,后半段就好扎心。 后事还早啊~ 事实胜于雄辩,他也懒得理,抢过布袋便出了门,来到枢密院外的空地上。 未过半刻,见到正隆和同僚们都走了出来,他不屑地对戴崇道。 “小子,那妖人告诉你没有,这玩意怎么用?” “先说好,没有雷可别怪我,毕竟本将军长这么大,为了大乾,刀山火海都经历过,还就没尝过被雷劈的滋味呢~” 临死还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是想混个厚葬吗? 戴崇本想提醒一句,毕竟他见过天雷劈过的深坑,可此刻,他觉得还是不要多嘴为好。 于是他说道。 “尘王说了,只要你把石头摔地上就行,此石引动阴雷,遇地即来!” 那将领看了看石头,又看了看青花岩的地面,彻底没了一点担心。 开什么玩笑,天雷他或许还会怕,毕竟举头三尺有神明,还真有坏事干多了遭雷劈的例子。 可这阴雷,那玩意不是地府惩治恶鬼的吗,他个阳气满满的大活人,在这大中午怕个der啊~ 只见他哈哈大笑着举起石头。 “哈哈,我知道了,那妖人是想让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可惜本将力能举鼎,他这石头太轻了啊...” 说着就向自己脚下扔去。 轰! 一声震天的爆响传出,那将领连惨叫都没有,在空中便分成了好几段,伴着碎石四散而去。 再看大臣和勋贵,很多都被吓得坐到了地上。 这声比那丹道问天大多了,还地动山摇的,他们还以为地龙翻身呢。 更有甚者只觉眼前一花,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强光刺激下,一群老花眼的大臣哪受得了。 当然,也有被碎石磕到脸的,却是没空管疼痛和鲜血,都在脸色发白地乱看。 正隆便是这样。 因为好奇,他伸着脖子看的那叫个精细,谁想到,一块飞石袭来,好在是刮破了耳朵,否则就给他破了相。 他却毫无所觉,脸上兴奋地潮红。 这阴雷威力是真大,青花岩都被炸出两米的深坑,有如此威力,何愁不能灭数万大军。 再看那将领,不但被分解,黑黝黝的人头还滚到他身边,香气扑鼻的。 现场观摩卤猪头的过程,和那赵二憨如出一辙嘛~ 大臣们则全都看傻了。 真是阴雷,还是比天雷更强悍的阴雷呢! 天雷最多一道火,这是一个大坑啊。 隔着十几米都能被飞石所伤,若是那数万反军聚集时引动数百颗,被全屠了也很正常。 特么的,不用说,这波又被陆尘和正隆两人装到了。 幸好刚刚忍住了,没有像那二货将领,否则现在都熟了啊~ 面对那邪性的陆尘,千万不能头铁,再小心也不为过... 一刻钟后,枢密院里,正隆坐在上首嘿嘿笑道。 “诸位爱卿,都看清楚了吧,这是砸到脚还是阴雷,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还说什么,砸脚见多了,可没见过把脑袋都砸熟的。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讳莫如深。 “既然都信了,那关于陆兄弟灭了五万边军的事,可还有异议?” 当然没有异议,万一那信使再掏出个石头,不是活腻了吗。 “既然没人反对,那咱们就说说这赏赐的事,陆爱卿的要求你们也听到了,中原王的称号,实至名归吧!” 听着正隆的推崇,大臣们也看开了。 真有一人灭五万的本事,别说什么中原王,就是当皇帝,谁还能反对? 随便一个阴雷,皇宫里都给他们一窝端了。 反正天下都是正隆的,爱咋赏咋赏吧。 而若是有能引动阴雷的陆尘相助,似乎也不用太过担心那些外族了... 当然,这事也就是想想,刚才还在诋毁陆尘,现在便捧臭脚,谁也拉不下这个脸。 更何况,哪怕见识到了阴雷,众人仍觉得匪夷所思。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众位爱卿继续研判天下大势吧。” 正隆说完,拿过陆尘的信,准备看看最后还写了什么。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刚要转向地图,却突然有北疆边军的急报传来。 北疆边军,一直没消息的萧南索,终于有了音信吗? 大乾军圣,军伍中的传说,难道没有谋反,可这十几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就在众人的震惊和疑惑中,急报被念了出来。 “十月初一,蛮军趁赐晏而至,臣早有所料。 然未想到监军陈黄恩竟与副将李盛图谋不轨,策反我大乾十五万将士,并于当夜私开城门,放四十万蛮军入边...” 第180章 投敌的理由,我净厂有! 接下来,信中便是对这些天逃亡的详述。 最终,是萧南索的决定。 “十万反军与四十万蛮族,非我十万北圣军可敌,遂只能以身为饵,拖延蛮族南下行程。 然蛮王并未上当,而是留了十万万反军和十万蛮人,准备包抄。 只二十五万人,臣无惧,却也无法阻止蛮王南下。 臣连日反思,终于想出一计,那便是率十万北圣军入草原,捣毁蛮人各部。 攻其必救之下,蛮人必回防之,大乾北疆之危可解...” 正隆和大臣们恍然,这才得知,原来不是萧南索反了,而是麾下的副将和监军反了。 恰恰相反,萧南索有勇有谋,一招釜底抽薪,没准真的可以让蛮族撤军呢。 而且孤军深入草原,这是连命都不顾了。 如此忠义智信的将帅,当得起大乾军圣之称! 与之相反,私开城门就让人恨的牙痒痒。 “陈黄恩,亏的父皇那么信你,竟然有谋逆之心,还有那李盛,名将却天生反骨,九族当诛!” 正隆愤怒极了,大有命人抄家的架势。 大臣勋贵无一人劝阻,萧南索守北疆,本是最稳妥的地方,现在却威胁最大,全是这两人闹的。 哪怕和李盛陈黄恩交好的人,也在心中鄙视。 身为边军一员,就算你没有府尹张书焕那般忠烈,也不能认贼作父,投身异族吧。 然后他们陡然惊厥。 这两人一不是王爷,二没有自立为王,好端端的,有军圣萧南索在旁坐镇,为何战都没战便投敌了呢? “皇上,此中必有蹊跷,应先以查明!” 王成道站了出来,脸色异常严肃,目光也有意无意地看向兵部尚书夏明远。 夏明远脸色一变。 他似乎看出王成道的深意,立刻站出来说道。 “皇上,坊间早有传闻,萧南索在边军拥兵自重,早有异心。 这样人的一面之词不可信,或许是他投了蛮军,在恶人先告状…” 夏明远说的煞有其事,却逻辑不通。 王成道冷哼一声。 “夏尚书,你怕是忘了,萧南索戍边二十载,杀过的蛮族上百万,就算他要投诚,蛮族人会要吗? 就算蛮王可以冰释前嫌,接纳萧南索,却为何还要写这封奏折呢?” 夏明远张着嘴,却回答不上来。 “再说那李盛和陈黄恩,是我大乾的忠臣良宦,若是他们没有投敌,又为何连一封奏报都送不出?” 夏明远脸色绯红,强撑道。 “可不管怎样,李盛和陈黄恩都没有投敌的理由…” 话未说完,便被王成道无情打断。 “他们不但有投敌的理由,而且很充分。 陈黄恩是个宦官,却认了十几个泼皮儿子,自他任边境监军以来,这十几个儿子摇身一变,全都成了巨富。 要么有几十万两银子的产业,要么是良田万顷的大地主。 这些钱,从何而来? 再说那李盛,区区草根出身,升为二品武将,自有过人之处,可他那皇城根的三处大宅也是实打实。 每座十几万两,加起来足足百万,他个常年在外戍守的将军,如何能赚这么多...” 夏明远的脸已经红成了猪肝色,看王成道的眼神也充满了震惊。 他没想到,王成道竟然知道这么多。 这其中的很多事,他都不知道。 显然,这绝不是猜测,而是经过了一番深入调查。 更让他绝望的是,王成道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最后再说军圣萧南索,三年前,朝廷正准备将亏欠边军的军饷补齐,市井却突然出现很多流言蜚语。 说萧南索拥兵自重,身怀异心,而且还私吞军饷... 为此,他一连三次上书,前两次是自证清白,第三次是心灰意冷的请辞。 可就这三封奏折,只到了兵部便石沉大海,不管是内阁还是先皇,都毫无所知。 哪怕他上了密奏,顺景先帝也杳无音讯...” 夏明远有些撑不住了,这是说他隐匿奏折,在迫害萧南索呢! 这话是在揭他的老底啊。 “王成道,你胡说,萧南索监守自盗,他有何脸面上书?” “你这是污蔑,堂堂阁臣,毫无证据地诬陷兵部尚书,最少也要治你个诽谤...” 夏明远彻底急了,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可就在这时,一个公鸭嗓响起。 “夏尚书,王阁臣所说,我净厂皆有证据!” 魏忠义冷笑着站了出来,只一句话,便彻底让夏明远哑火。 “李盛和那陈黄恩的家当,净厂已经查了一清二楚,不但如此,他家的管家还在净厂喝茶呢。 据他们供述,钱是来自这两人,却不是从边境运来,而是兵部中郎将隋有义给的。 那隋有义现在也在净厂,他不但坦白了当年的三封奏折,还说出密奏是被当时还在宫中行走的陈黄恩拦了下来。 据他供述,这几年下来,只有两成军饷到了士兵手上。 而且据他猜测,这两人是担心克扣军饷的事败露,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了蛮族!” 夏明远瞬间呆愣原地。 他没想到,自己的心腹隋有义进了净厂,还将他的所有事都供了出来。 至此,他终于反应过来。 王成道只是个开炮的,真正弄他的人,是净厂。 而且毫无转圜余地,偷摸拿下隋有义,朝堂发难,更有王成道这样的阁臣作为马前卒,这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可这是为什么? 净厂出世以来,他一直很低调,当着小透明,不管是陆尘和魏忠义,从来不敢招惹... 魏忠义却不理会他的心思,直接跪地奏禀。 “启奏皇上,那兵部中郎将已经将所有的事都招了,这一切都是兵部尚书夏明远的指使,奴才恳请皇上下旨,缉拿夏明远入净厂大牢候审!” 正隆闻言眼中喷火,怒视着夏明远,一看就是暴怒的前奏。 自家兵部一把手贪腐,还设计陷害忠良,这是挖他江山的根呢。 哪怕他再昏庸,也不能容忍这事! 夏明远心中剧颤,没容正隆开口,先一步就跪了。 “皇上圣明,老臣知道错了,都是我御下不严,让那隋有义钻了空子。 而且我隐匿奏折也是有原因的,北境离不开萧南索,加之先帝那时身子差,就没有让先帝烦心,我私下安抚了萧南索! 至于李盛和陈黄恩的事,我也一概不知...” 夏明远鼻涕横流,似乎在悔改。 可明眼人便能看出,这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没命了。 第181章 千里之外定朝堂,吓死个人了 明眼人能看出,这说辞分明就是在撇清关系。 正隆没有信,魏忠义是绝不会对他撒谎的,必定是有了确凿证据。 可就在他准备下狠手时,首辅刘元甫却站了出来。 “吾皇万岁,夏明远贵为尚书,一时失察而已,不至于下狱啊~” 入狱也不是不可以,但入了净厂的大牢,就没有一个能全身而出的。 这不是刘元甫想要的结果。 当然,他也知道,夏明远绝不是清白的。 可他不得不站出来。 作为派系首领,手下得力大将出事,他袖手旁观,别人会怎么看,队伍还怎么带? 所以,明知夏明远是个粑粑,他也要凑上去,用身体去护住。 说完,他便期盼地看着正隆。 他希望正隆能理智些,能够正确处理政治事件。 哪怕这次轻轻放下,等他料理一番再动手,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他不会这么被动,不会寒了派内人心。 要知道,这些人在他的领导下,都是支持正隆的,站在正隆的角度,只有支持他,皇位才能更稳固。 哪怕这些都看不懂,可他还是国丈,怎么也有些薄面。 事实以确实如此,正隆读懂了他的意思。 正隆也不傻,知道玉蓉太后的目的,所以对这门婚事没有太抗拒。 同时,他也知道当前的形势。 尤其是陆尘不在,净厂若是再一味猛干,大臣离心离德,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最终他压下心中的怒气,脸色也逐渐缓和下来。 可就这这时,魏忠义却出声道。 “陛下,您还没看完尘王大人的信吧?” 一声问话,全场皆惊! 大臣们都是人精,察言观色下,哪能不知道刘元甫的心思。 可这正是关键时候,这厂公怎么冒出这么一句? 当然,他们可不认为魏忠义的情商如此低,而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魏忠义是厂公,可说心里话,人还算靠谱,虽然不近人情,但弄的都是些小贪官。 对他们这些重臣,平日里还算尊重,可这次为何突然对兵部尚书动手? 一品大员,要动这样的人物,至少先和正隆通气啊。 现在这情势,分明是突然发难。 再说净厂,那是陆尘创办的,魏忠义也是陆尘举荐的靠,绝对是陆尘的铁杆,对陆尘马首是瞻。 难道这次发难也是陆尘的授意? 关键时刻又提到信,莫非陆尘早料到今天的局面,在给正隆的信里还留了后手? 那真是...太可怕了。 大臣们心中惊疑,刘元甫则满脸惊惧。 他急忙转头看向王成道。 显然,这次的事有王成道参与,他想从同僚这里得到些提示。 却只见王成道摊摊手,回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同僚多年,默契那是有的,刘元甫懂了。 事情如他所想,陆尘不会放过夏明远,而且已经留了后手,王成道爱莫能助... 嘶! 刘元甫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不忿! 显然,对陆尘阴魂不散,千里之外的指手画脚相当不爽。 而罪魁祸首夏明远,已经彻底呆住了。 有阁老的相助,他悬着的心刚放下,现在却被猛地提起。 纵观陆尘出世后,所有被他盯上的人,没一个好下场。 邵家那样大的家族,瞬间被连根拔起,那些贪官大臣们,全都下了狱。 就连太后娘娘,也多日没了消息,听说整日在深宫哀叹,连养花的兴致都被陆尘给绝了。 现在,陆尘要对付他了,正隆会不会言听计从,首辅还顶不顶得住... 刘金也麻了,眼睁睁地看着魏忠义,一脸醋意。 如此重要的事,选了魏忠义合作就罢了,都没有知会他,远近亲疏一目了然啊! “来,接着给朕念!” 正隆的话让刘金惊醒,急忙接过信再次宣读。 “陛下,看信这事要专注,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只一句话,所有人便笃定,这一切都是陆尘预谋的。、 “上回咱说到赏赐,想必陛下您定不会让我失望,那么接下来咱们说点儿女情长。 您不知道吧,我又多了个小妾呢。 这小妾可不得了,是军圣萧南索的女儿,还是一名偏将,花木兰一般的人物。 对了,你是不是没听过花木兰? 那可是我老家的一位女英雄,有诗为证。 唧唧复唧唧,木兰开飞机,开的什么机?波音747! 得了,跑题了,全是专业名词,说了你也不懂...” 好家伙,正隆和大臣听麻了。 这是真没人懂啊... “反正你就知道,她很优秀,是能上阵杀敌的巾帼英雄。 而他爹,更是万人敬仰,军圣都有些低了,军神都不为过。 可就这样的军神,面对一众将士,发不出军饷,这要多为难,多丢人。 再看那将士们,饿着肚子过着流民的生活,却不但没谋反哗变,还死心塌地守边疆,这要多高尚。 说实在的,听了边军的事,我都惭愧死了,恨不得捐出全部家当,只为边军添件棉衣,吃顿酒肉! 但想到我这家当都是您赏的,随便送人,那是对您的大不敬,所以我忍住了...” 呃~ 听到这里,大部分人都一脸便秘的表情。 这事绝对可信,尘王真不是那么大方的人,就是这理由太特么牵强了! 只有正隆,满脸感动。 这和智商无关,而是宠信。 所谓宠,就如同舔狗,哪怕女神放个屁,也必须是香的~ “所以陛下,我说这么多,只想问你一句,那些军饷到底去哪了? 听闻边军毫无消息,怕是整日饿着肚子,被折磨的反了吧。 再说那蛮族入境,多少无辜百姓惨死,也都是这军饷闹的吧...” 很直白的反问,没有指名道姓,却让很多人惭愧地低下了头。 哪怕刘元甫,也不由扪心自问。 为这样天怒人怨的人开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而正隆也满脸惭色,同时,他心中莫名惊惧。 因为据他了解,但凡陆尘没有嘻嘻哈哈,而是淡淡地说话时,都是暴走的前兆。 那么,接下来的信,可能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正隆心里突突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刘金的额头也在冒汗,他反复看了几遍后,终于哆嗦着念道。 “作、作为兄弟,哥提醒你一句,你要是瞎了,这大乾早晚是别人的。 你也就别给我奖赏了,没那个必要,到那时我想要什么,自己取便是...” 第182章 来人,把夏明远给朕拖出去,午门前腰斩! 嚣张。 嚣张至极! 大臣们都一脸不可思议。 想要什么自己取,这尘王是要谋反吗? 图穷匕见,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又有些牵强,似乎尘王还挺在乎正隆的,要等大乾易主再动手。 可这也是有谋反之心啊~ 该杀! 不过人在中州,心机城府举世无双,又有通天彻地的手段,举手间数万大军灰飞烟灭,该如何剿灭? 人家真有嚣张的资本啊! 大臣们又哑火了,刘元甫更是恨的牙痒痒。 如此惩奸除恶的机会在前,却无可奈何,犹如蛋碎的痛,让人既难以启齿,又无法释怀。 更难受的是,他不确定正隆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和谋逆无异,可昏聩的正隆会怎么想? 若是和他的想法相同,也就称不上昏聩二字了... 他不由期待地向正隆看去,希望这皇帝正常些。 可是,在正隆的脸上,他没有看到恨意,而是满满的六神无主。 此刻,正隆哪有恨,而是脸色煞白,显然是慌得一批。 他甚至喃喃着说道。 “卧槽,陆兄弟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他说要支持我,让我不要怂,并给我做后盾的。” “现在他、他不干了,他还说大乾要易主,这该怎么办?” “刘金,你是不是念错了,快把信给朕,朕要亲自看...” 自从顺景帝死了他登基后,就如同赶鸭子上架,独自肩负起大乾。 偌大的担子压在身上,他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哪里经历过这个,更别说对付满嘴正义的大臣。 他想依靠玉蓉,可每次刚说两句,便被指责,接着便被骂做逆子。 受伤的他,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怪异。 他甚至自暴自弃,想要真地做个逆子的样子... 直到陆尘出现了。 他起初很有些防范心理,毕竟父亲的前车之鉴,他再叛逆,也不会当傻子。 可陆尘真的不一样。 身为个依附皇权的方士,不但不怕他,还差点让他下不来台。 更关键的是,那是真有本事。 若只是鬼鬼神神还罢了,可净厂一出,将邵家庞然大物连根拔起,把他都看傻了。 这样既能做朋友,又有通天彻地的手段,举手间还能让那些老狐狸吃瘪的人,实在是他昏暗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 事实也如他期待般,在陆尘的一番骚操作下,他这皇帝终于轻松了。 后宫安稳,大臣俯首听命,内库充盈,江山尽在掌控中... 如此大好的形势,谁还不想当个好皇帝啊。 可惜,异族们合起伙来入侵,打断了他的明君之路。 好在有陆尘,不但作为后盾,还给他出了个好主意。 干就完了! 这是他最喜欢的应对之策。 驰骋沙场是他的向往,开疆扩土更是他作为皇帝的终极梦想。 可是,还没战呢,江山就保不住了,这怎么行?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做陆尘口中的瞎子。 忠心正义婊和兄弟真神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远近亲疏他还分得清。 所以别说一个夏明远,就是刘元甫和满堂的大臣,也顶不过一个陆尘。 面对这道送分题,正隆当即一拍桌子。 “来人,把夏明远给朕拖出去,午门前腰斩!”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陛下不可啊,这是我大乾尚书,一品大员,何至于此啊!” “事情还未查明,于情于理都不能这么草率啊!” “按大乾律,最多也是先收押天牢,三司会审后才能定论。” “皇上,魏公公只要求缉拿,您这就太过了...” 刘元甫派系的大臣纷纷站出来抗辩,说得也非常有道理。 可正隆哪会管这些! 关于江山大事,宁错杀也不能放过。 所以,为了表现出不瞎的样子,他彻底豁出去了。 “都给朕闭嘴,但有不满求情者,按同罪论处!” 呃~ 瞬间,一半人都默默退了回去,剩下的人也都在涨红脸,不知该不该再说话。 这不是正义感不足,要是顺景帝在位,他们早就撞柱子了。 可这是暴戾的正隆啊,动不动就把人喂狗的主,他还巴不得你当场撞死呢... 就这样,正隆一脸狠色,大臣们进退维谷,场面一度僵持下来。 就在这时,刘元甫站了出来。 “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难道真要因为这一句话,就破了规矩,斩杀一位尚书吗? 老臣为国操劳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这些还比不过尘王的一句话吗…” 刘元甫神情伤感,语气中满是恳求。 事已至此,他也不想着救夏明远了,只想着正隆能给他个面子。 只要他不太丢人,保住首辅和国丈的面子便可。 可是,他想多了。 正隆倒是没有再说同罪的话,而是微微思考后,斩钉截铁地道。 “刘爱卿,朕来问你,举手投足可灭五万军兵,这样的人若不是朕的兄弟,而是出自那些入侵我大乾的异族,又该如何?” 只一句话,刘元甫哑口无言。 不只是他,所有大臣阁老都被问住了。 若陆尘是异族,阴雷直接把上京城一锅端了,大乾就不存在了啊! 陆尘看似大逆不道,不但嚣张,还隐含威胁之意,可到底还是给了机会。 至少看在正隆的面子上,没有站在大乾的对立面。 恰恰相反,正隆和这人建立了深厚的神仙友谊。 那么,弄死个贪官便能维护神友谊,这么划算的事,理所应当啊! 换了谁也知道怎么选。 这么想的话,正隆的做法没有一点毛病呢! 至此,夏明远终于被拖了出去。 尽管他屎尿齐流地哀嚎不已,却没有任何人再出声阻止。 所有人都是同情地看他一眼,接着便无奈摇头。 内心的潜台词便是。 “惹谁不好,偏偏惹上陆尘那杀神,活该你倒霉啊~” 同时,大臣们又心中惊醒。 夏明远用生命给他们演绎了,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悲惨结局。 他们心中告诫自己,以后欺负人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 至少先看看,对方是不是有个国色天香的女儿。 万一这人以后被陆尘看中,那就和夏明远一个下场,皇上首辅都保不住… 一场大戏就此落幕,有人欢喜有人忧。 正隆是兴奋的,他认为,只要按陆尘的要求做,就屁事没有。 大臣们则忧心不已。 原以为那骗子去了千里之外,终于能睡个好觉,谁想到,仍旧要笼罩在那片阴影之下。 而作为帮凶的王成道和魏忠义,却在一阵嘀咕后,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第183章 攻敌必救,那纯粹是扯淡… 华灯初上,醉仙楼顶层天字包房,魏忠义正和王成道小酌。 王成道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淡淡道。 “厂公,能在宵禁的晚上来这醉仙楼,小酌一杯,都是托你的福!” 显然,虽然是和魏忠义合作了一次,但王成道却并没有多少热情,反而有些讽刺的味道。 魏忠义是察言观色出身,自然听出了王成道的意思。 他却没有介意,而是苦笑一声。 “王阁老,你这就错了,咱们能在这里吃酒,那都是托尘王殿下的福气呢!” 王成道闻言,酒杯都悬在了空中。 作为皇上的家奴,和他这个不熟的人,却说出托了尘王的福气的话,很有些交浅言深的意思。 王成道眯着眼,他不相信魏忠义这堂堂厂公,会如此口无遮拦。 魏忠义却继续苦笑。 “洒家虽然是个阉人,也知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对陛下自然是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这次也是有感而发,毕竟此次合作,皆是尘王殿下一手促成…” 有些道理。 王成道点头。 所谓促成,乃是是因为昨晚,陆尘给他来了一封信。 信起初很随意,大谈他徒弟许青云是个可造之材,在忽悠敬王这事上,堪称影帝。 接着又说许青云虽读圣贤书,却不迂腐,没有读书人死倔的臭毛病,并感谢他调教出了这样的好知府… 这话有些招人恨。 读书人哪里倔了,有所为有所不为,方不负圣人之所教,不负天地之所寄。 当然,和一个玄学人发来的感谢信,没啥好计较的。 可再往下看,却并不是什么感谢信。 “王阁老,我说这话你必定不服,读圣贤书,讲究个仁义礼智信,以刚正不阿的君子自居…” 乍一听之下,王成道不由点头。 这就是他一向的行事准则嘛… 可再向下就不对了。 “阁老既然是读书人中翘楚,名满天下,又是朝中重臣,不知我听闻一枉法事,可否由阁老主持公道…” 呃~ 堂堂王爷,皇上的近臣,竟然要他主持公道? 当初在陆府被家丁追着打时,都怎么没人给他主持公道~ 王成道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很可能,陆尘是把他当枪使呢! 在看到萧南索的事情后,王成道知道自己所料不错,陆尘在堂堂正正地利用他。 可是,他只犹豫片刻,便甘心被利用。 军圣率领的边军都被逼谋反,再没人主持公道,大乾就彻底没救了。 作为阁臣,他义不容辞! 所以,他就上了陆尘的贼船,在朝堂上开了第一炮,配合魏忠义拿下了夏明远。 当然,他非常清楚,其中出力最大的,还是陆尘的那封信。 太霸气了… “厂公,是尘王促成,但我要纠正一点,道同而谋,我只是赞成陆尘彻查军饷,并不会成为某人或某势力的附属!” 读书人自有傲骨,王成道尽管叹服陆尘的心机手段,却不会甘于做个附庸。 魏忠义自嘲地一笑。 “阁老严重了,此来我可不是要劝你,只是单纯的想和你小酌。” “因为…” 这下轮到王成道稀奇了。 最近净厂可没闲着,又是分厂,又是新成立的净衣卫,还兼职着朝廷的军事情报工作,哪还有闲工夫和他吃酒。 却见魏忠义解释道。 “阁老,我说个事,您认为萧南索入北地攻敌必救,这事它靠谱吗?” 嗯? 王成道一愣,按理说没有任何破绽啊! 而且这事不是陆尘杜撰的理由吗? 昨夜便已议定,由魏忠义用情报找个由头,他首先开炮,揭开军饷的大帽子。 可看魏忠义的意思,并不是这样。 王成道不由皱眉深思,考虑着其中的深意。 在将整件事仔细想了两遍后,他心中也充满了疑惑。 首先,时机不对。 边务大事,可是一天也不能耽搁的。 所以在李盛和陈黄恩谋反时,萧南索便要第一时间汇报给朝廷,而不是今天才到。 这是一个很大的败笔。 其次,攻敌必救看似合理,但在时间上说不通。 北境至上京城有数千里,蛮族腹地则更远,加之蛮族内各部分散,萧南索要大杀四方,至少也要个半个月以上。 数千里的距离,消息传到蛮王这里,都过去一个月了。 一个月之后,那蛮王都到上京城下了,会甘心放弃到嘴的肥肉吗? 就算这蛮王喜欢守家,可也不是傻子。 哪怕是急行军赶回,也要一个月,到那时,族人怕是都被萧南索屠尽了。 而且就算回去,天寒地冻的茫茫草原,想要围剿骑兵众多的北圣军,那也是难如登天。 换了是他,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先打下上京城再说…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攻敌必救之计,根本没卵用。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萧南索若是真心用此计,完全不用十万人入草原。 只要派个五万人便可,然后他带着人尾随蛮军,至少也能让蛮军惶惶不安,不敢专心赶路下,必定能拖延很多时间。 “厂公,本就是尘王和你杜撰出来的事,只要没有被察觉便可,事情已过去,何必思虑过多!” 王成道说着夹了口小菜,准备压压惊。 却见魏忠义自怀中掏出一封信,交到了他手里。 “北边军密奏!” 王成道一愣。 他记得分明,在朝堂时,分明是红翎急报,怎么变成密奏了? 看到那红翎时,他还挺惊讶,毕竟只是做戏,没必要提高到红翎急使的等级啊!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还有隐情? 疑惑中,他缓缓打开信,看了起来。 “臣北圣军统帅萧南索请陛下开恩! 戍守边疆二十载,杀敌无数,然边境之长,臣日夜巡边,也不可阻零星蛮人入境打草谷。 所以,每观我大乾边境子民被劫掠的惨状,臣便心头滴血,并誓要蛮人血债血偿。 自蛮军入边后,臣便思前想后,最终下了这样的决断。 然臣深知,此举虽是斩草除根,却于当前形式无益,臣应该率部回防,抵住蛮人南下的势头。 可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此举本将一人之意,与众将士无关,若是北圣军归来时大乾安在,臣愿意承受任何惩处。 若是大乾不存,臣自甘以死谢之…” 王成道看完信,却是瞪大了眼,惊疑地问道。 “魏公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在这两封信中任选其一?” 魏忠义狠狠摇头。 “王阁老,尘王给的计策只有一个,便是如今这封。 而今日朝堂上那个急使,并不是洒家准备的,而是真的来自北圣军…” 第184章 要入伙你早说啊,差点挨揍知道不? 真假密奏一出,王成道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 北圣军二十几万人,近二十天一直毫无音信,这很不正常。 就算蛮军偷袭,全军毫无准备,也不会都死了吧! 那可是人,有手有脚有脑子。 就算是一群猪,也不至于一个不剩。 可事实就是如此,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消息。 对此,坊间都传出了各种猜忌。 有说萧南索带着人反了,有说萧南索自立为王,率军北上建国。 还有说大军糟了天灾,被北境的大雪给彻底埋了。 最不靠谱的就是,蛮族的萨满出手了。 他们比尘王还厉害,弄出了天地往生送魂大阵,只一晚便让整个边军去见了阎王。 更有甚者,这还是从边军家属那传出来的,说是被托梦了。 众说纷纭,却都不靠谱。 朝臣中也有猜测,也是五花八门,不过大家都有一个共识。 想要大军毫无消息,必定是主帅萧南索的授意。 至于萧南索打算做什么,不得而知。 当然,猜谋反的人最多。 可王成道不信。 他认识萧南索二十年,自然知道其为人。 满心都装着天下黎民,他都自愧不如。 这样的人,怎么会谋反? 但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能让他不回传蛮军入侵的重要消息呢? 现在,消息来了,是要攻敌必救。 乍听毫无破绽,细思狗屁不通。 那么这萧南索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原本他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可想到陆尘伪造的密奏,他知道,这事已经解了。 纵观急报和密奏,看似有很大的差别,实则完全不一样。 急报里详细描述细节和作战过程,唯独在军事目的上,萧南索说了谎。 用无用的细节吸引注意,并做铺垫,谎言就更容易隐藏。 若不是他再三思索,还真就忘了时间这个事。 反观陆尘伪造的密奏,细节那是一处没有,甚至连边军剩下多少人,如何躲过蛮军都没有介绍。 显然,陆尘很懂得春秋笔法,用了个颇具争端的目的博人眼球,让人忽略了所有细节。 可出奇的是,陆尘胡乱编造的结果,却与北圣军急报完全雷同。 萧南索没有回防,而是要率领残部入草原,绞杀蛮族部落。 更离谱的是,说真话的萧南索,竟然给出个攻敌必救的谎话。 再看陆尘编造那斩草除根的理由,似乎非常合理! 若是把两者结合起来,用萧南索说出的细节搭配陆尘揭示的目的,那一切都能说的通。 那么,事实便是,萧南索胆大包天,竟然要去北境草原屠一族。 说的直白点,就是不顾大局,去蛮族那里干私活泄愤。 可最终他还是胆小了,敢做不敢说,用一个攻敌必救的说辞来掩饰。 反观陆尘,千里之外道听途说,便直接猜出了萧南索的目的,还以这个角度伪造一封密奏… 真人说假话,编造道实情,听起来好扯,却是真的发生了。 这是巧合吗? 王成道摇头,放弃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分明是料事如神! “厂公,吃酒吧!” 王成道神情复杂地说道。 不等魏忠义回应,径自端起就被,一饮而尽。 酒水辛辣,进口入喉,一路向下,整个食道都如火烧一般。 却难掩王成道复杂的心情。 不怪魏忠义分不清立场,这样的陆尘,谁能忍住不为其卖命。 他不但体会了魏忠义的心思,还想到了那千里之外的弟子许青云。 随即自嘲地一笑。 这徒弟虽然远在千里,却能以书信结交陆尘,显然比他看得更通透! 魏忠义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好奇地看着王成道。 密奏在怀,不但没用上,还和事实雷同,这样的奇事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本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原则,他叫来了王成道小酌。 所有他更想看看,王成道到底会如何反应。 可王成道一言不发,只顾着喝酒,实在让他始料未及。 你哪怕没脸色剧变,也打碎个酒杯啊。 就算惊呼几声,也算是有个发泄不是! 最终,他只能总结为,读书人都特么是能装逼的闷葫芦。 接下来的酒,喝的就很没滋味。 两人谁都不说话,就是闷头各喝各的。 气氛那是相当压抑了。 直到深夜,魏忠义喝的醉眼朦胧,准备起身回净厂时,却被同样红着眼的王成道叫住。 “魏、魏阉狗,你、你特么给老子站住...” 魏忠义晃动的身子猛地绷直,脸也阴沉下来,眼睛如毒蛇般看向王成道。 显然,他没想到,堂堂阁老的酒品竟然这么差。 不过身为厂公,他可不会怕,揍这王成道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 却见王成道脚步虚浮,踉跄着就拉住了他的手臂,咬牙问道。 “你特么、给老子去告,告诉尘王,老夫,老夫要入伙...” 虾米? 魏忠义原本攥紧的拳头,猛地一松,看向王成道鼻子的眼睛也猛地瞪大。 王八拳都备好了,结果你说不是酒品不好,是要入伙? 这实在是...太特么好了~ 看着倒在怀里睡死过去的王成道,魏忠义脸上笑成了菊花状。 他小心地把王成道放在椅子上,嘴里还兴奋地嘀咕。 “洒家就说嘛,尘王的手段一出,哪有不震惊的。 你说你就不能早点说,非要喝醉了,还磨磨唧唧的。 也就是洒家性子温和,否则你就是满脸桃花开,知道不? 入伙这事没啥条件,只要考察一下人品和能力便可。 老王你这能力倒是没问题,就是人品太差了。 你别不服气,用尘王的话说,脑子不会转弯,没有点骗人绝活的榆木疙瘩,真心没大用...” 魏忠义煞有其事地说着,却没发现,王成道的眼皮在急速跳动。 脸色也变了,由涨红发展成酱紫,仿佛随时有尸变的迹象。 不过即使尸变了,魏忠义也无所谓。 刚才没来得及出手,他心中不免遗憾。 再有个光明正大暴揍阁老的机会,求之不得呢~ 最终,不知道王成道起了什么化学反应,尸变还是没有发生。 不过魏忠义也没闲着,而是命人拿来一份文书,继续对着王成道念诵道。 “老王,这是入伙证明,既然你都如此强烈地表达了入伙意愿,就必须把这个签了。 给你片刻考虑时间,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好了,既然你不说话,我就让人帮你按手印了...” 王成道的尸变再次开始了,不但大口喘息,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显然,哪怕大脑宕机,面对这卖身契,身体也在疯狂护主... 第185章 人家感谢你家老爷,你们下人坏笑个鸡毛 三日后,中州府府衙所在,郑城! 粥棚还在继续,衣衫褴褛的流民衣不蔽体,哆哆嗦嗦地排队领粥。 虽然寒风刺骨,冷得够呛,但他们面上却难掩兴奋。 远处的上百口大锅中,不但冒着腾腾热气,隐约还能看见一柱擎天! 呃~ 有点歪。 实则是每个大锅里不但有白粥,还立着个大棍子。 看那大棍子如定海神针般立着,便知道这粥有多粘稠。 绝不是立根筷子能比的。 如此施粥,怎能不让流民兴奋。 “感谢尘王殿下,小老儿这次终于可以吃饱了。” “嗯嗯,尘王果然霸气,能有他做中州王,是我们中州百姓的福气啊!” “等喝饱了粥,我就去张罗,一定给救苦救难的尘王立座庙。” “同去,喝了粥可不能当白眼狼。” “还有我,娘亲说要知恩图报,我也要去感谢尘王...” 人群开始骚动,到处都是参与建庙的讨论。 淳朴的人,即使一无所有,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感谢。 维持秩序的捕快却很不近人情,大声呵斥道。 “吵什么吵,这么稠的粥也堵不住你们的嘴。 一个个缺衣少食,连个取暖的窝棚都没有,立哪门子庙?” 眼见流民们红着眼睛看来,大有撕了他的架势,那捕快气势一泄,不由缩了缩脖子。 随后又挺起胸膛,更大声说道。 “尘王他老人家说了,不用你们感谢什么,尤其是立庙,有那功夫多加固些房子,别冻坏了。 还有,他说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照顾好自己,白白胖胖的,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他还说了,没粮食没衣服都不怕,这个严冬,有他在,就不会饿死一个人。 他知道你们心中感激,不表达下心里过不去,就弄了很多活计。 这既方便你们感谢,又能运动御寒... 当然,这不是徭役,尘王也不想得个劳民的名声,所以每个上工的人都有工钱...” 话还没说完,原本排队的长龙,逐渐矮了下去。 就见所有流民都跪倒在地,粥碗也不顾了,对着正北方便是虔诚地叩首。 山呼般的“尘王万岁”响彻郑城,经久不息! 郑城北侧,皇家园林避暑山庄中,很多人停下手中的活计,兴奋地听着流民的喊声。 自家老爷被百姓如此爱戴,哪能不让他们这些下人高兴。 虽然他们有很多坏种,可坏人是源自骨髓,平时也要遮遮掩掩,不宜外露。 有一个好名声,行事才更方便啊。 这可不是胡说的,当初在上京,他们就吃了好大的亏。 在那里,出门要是不带个面巾,被人识破出自陆府,十有八九会挨闷棍。 所以,在听到如此整齐划一的赞扬后,坏种们都在心中大喊着。 “中州的小绵羊们,等我们陆府安顿妥当,就去薅你们的羊毛~” 当然,陆府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好人的。 就比如那新加入的三千...杂役。 堂堂北圣军,还是私兵,精锐中的精锐,沦为杂役,就好离谱。 可看着主将萧灵语都在干着杂役的活,他们有脾气也只能忍着。 好歹就是脏点,并不累。 闲暇之余,他们就默默观察着陆府。 旋即,他们觉得这陆府很不对劲。 外宅吆五喝六,内宅轻声细语的管家李有才。 穿红戴绿,花枝招展,走路都是猫步的不正经丫鬟。 手持大剪子,对着各州花草淫笑不已的花匠。 与马为伍,还和马匹唠嗑,更是如马般站着睡觉的蹊跷马夫... 行为怪异,人也不是太正常。 明明是流民感恩戴德的拜谢,这些人听了虽然在笑,却没有与有荣焉的骄傲感,反而一脸冷笑。 玛德,人家感谢你家老爷,你们这群下人阴谋得逞的样子,坏笑个鸡毛… 最后再说这陆府最怪异的地方。 本是皇家园林,鸠占鹊巢就罢了,可好好的避暑山庄,你在后山掏洞干什么? 挖洞轰轰作响,弄得和打雷一样,还禁止所有人靠近,不知搞什么鬼! 难道是房子住腻了,改住窑洞? 又或者,在挖陵墓? 本就时日无多,又藏着掖着不让看,越想越有可能。 一众杂役聚众开小差,可就在这时,几声奇怪的鸟叫传来。 好家伙,听到这声音,杂役们瞬间回魂,全都竖起耳朵倾听。 首领萧六给其余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走向一侧的围墙。 一个简单的助跑加大跳,人便跃过围墙,消失不见! 没过一刻钟,萧六安又翻墙回来了。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风尘仆仆的杂役。 萧六安神情兴奋,对其他杂役的问题一概不顾,领着两人便去找萧灵语。 此刻,萧灵语正在打扫一座宫宅,满头都是汗水。 虽然是在劳作,可心里,她一直在担心父亲萧南索。 她的心很乱,有来自对父亲的担心,更多的是来自陆尘的一个承诺。 六天前,被一手卜卦骗了后半生,萧灵语就觉得亏大了。 一番软磨硬泡后,终于,陆尘承诺给她和北圣军主持公道,解决北圣军一直以来的军饷问题。 为表诚意,更是当着她的面,连写数封信。 信上全是这针对陈黄恩、李盛,甚至兵部尚书夏明远的部署。 这些信给了净厂厂公、内阁阁臣和当今圣上。 给厂公的信上,没有任何客气,全程命令口吻,就和吩咐家里的下人一样。 阁臣那里还好些,一通冷嘲热讽,最后一招简单的激将,却是像把堂堂阁老当傻子看。 而最离谱的是,给皇上的那封信。 各种骚包开玩笑,没一句正经的。 唯一正经的一句,还特么又是骂人又是威胁。 说皇上瞎,还要自己取赏赐。 多大的胆子! 这特么不是抢了敬王的台词吗? 萧灵语觉得,这就是在吹牛逼,定是陆尘胡乱写信给她看的。 实际上,这信根本就不会送出去。 至于最后一封伪造的密奏,声称她父亲去了草原,那更是无稽之谈。 最后,为了防止陆尘耍诈,她特意派了两人跟着去送信。 眼见陆尘同意,她的心就慌了。 连日来就一直在患得患失,既希望陆尘没有说谎,又对陆尘展现的能量恐慌。 为了分散心神,也为了麻痹自己,她甘心做起了杂役的活计。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萧六安带来了她最信任的两名手下,还有那些不可思议的消息。 “尘王所言不虚,我二人亲眼见证夏明远在午门前被腰斩了。” “不但如此,尘王大人伪造的那封密奏,竟然与大军的动向完全相同…” 第186章 小娘子,我和你爹是一路人 中州府,皇家避暑山庄。 朱红色的牌匾被摘了下来,换上了六个烫金的大字。 “天下第一方士” 至此,陆府鸠占鹊巢,把皇家山庄占为己有。 李有才看着这几个大字,真心奉承道。 “老爷,您连皇家的宅子都要了过来,真是霸气,满府的下人都为您骄傲呃!” 陆尘冷哼道。 “狗东西,一个落魄管家能在皇家宅子吆五喝六,你才是最高兴的吧!” 李有才的脸都笑成了菊花。 那是真高兴啊,有生之年,他都没想过在这恢弘的皇家园林上班。 陆府搬进来就罢了,还一点讲究都没有。 就那些雕龙画凤的黄色建筑,那可是皇家专属,硬是没有改色,还保留原样呢! 上到马车布匹,下到桌椅拐杖,但凡是原有的御用物品,硬是一个也没换。 他现在睡的那张床,床头还有个瑞兽麒麟呢。 不只是他,满府的人都沾沾自喜呢。 就说那些青楼出身的丫鬟,花丝镶嵌整的满身都是。 全身叮当作响,傲娇的如同贵妃宫女,走路都把腰扭飞了。 正暗自得意,却见陆尘再次道。 “老爷我想起个事,我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王爷,皇家的东西当然可以用,可你们这些下人不对啊!” 说着看向李有才的下半身,不怀好意地道。 “尤其是这男人们,似乎都多了点东西呢...” 李有才瞬间加紧了双腿,浑身也冒出一层白毛汗。 多的可是男人的尊严啊。 “看你那熊样,老爷我也不逼你们,谁让你们以前就跟着我呢! 但是吧,跟所有人说清楚,以后有谁犯了事,就蹲着尿尿吧。” 呃~ 想到那娘娘腔和兰花指,李有才不禁打了个寒颤,急忙领命。 他也想通了,陆尘这是看大家太舒服了,又给上个紧箍咒。 算是告诫大家,都省心点。 李有才被吓得不轻,一溜烟就跑了。 他要把这事传达下去,让那些有歪心思的人自己去掂量。 陆尘很满意李有才的态度,鸠占鹊巢的搬家基本完成,翘尾巴的家丁也被敲打,他正要转回内宅,却看周武平快速而来。 “老爷,萧家的跟班回来了,正跟萧家小姐汇报情况呢!” 陆尘闻言,淡淡一笑。 “没翅膀果然慢!” 中州发生的事,早在两天前,他便全知道了。 虽然相隔近千里,可有净厂的信鸽在,骑着千里马的信使也比不上。 “答应的事情都办到了,该以身相许了。” 思虑着,陆尘向着内宅而去。 此刻,萧灵语还没有回魂,正被陆尘那巨大的能量所震撼。 作为萧南索的女儿,她也是见过世面的。 净厂、内阁、皇权,随便哪一个,都是大乾的顶级权利。 可这些,竟然都在配合着陆尘。 三者相加,夏明远一个小小兵部尚书,当然顶不住。 一直困扰萧家的军饷问题,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 父亲虽有军圣头衔,军中地位超然,却差点被传成反贼,和陆尘相比,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正想着,陆尘的声音传来。 “小娘子,本王没有说谎吧?” 萧灵语猛然惊醒,随后苦笑摇头。 当然没说谎,听亲信说,根本就是一点不差。 尤其是给正隆那封信,在整个上京都闹起了轩然大波。 更离谱的是,如此大不敬,不但没有指责陆尘,反而说正隆英明神武呢。 可见陆尘在普通人心中,影响力更甚。 “吉人天相,你父亲那里也没事了吧?” 萧灵语再次苦笑地点头。 还有精力去草原闯祸呢,能有什么事! 不但有吉人天相的测算,那封伪造的信件,才更让她信服。 她这个做女儿的别说预测,就是看了,都觉得不可能。 可谁想到,她父亲还真就这么做了。 放着勤王不去,冒着违抗圣命的责罚,也要去草原。 这说轻了是将在外,君命不受,说严重点,万一大乾因他回救不急,上京失守,那这就是不忠! 和她心中忠君为国的父亲大相径庭。 可偏偏,和陆尘的预测完全相同。 更讽刺的是,弄了个攻其必救的理由,竟然被陆尘给提前戳穿了。 傲娇的父亲要是知道这事,恐怕要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那么,你答应的本王的事,也该兑现了吧~” 萧灵俏脸立刻遍布红云。 按照约定,她就要嫁了。 这也是她心慌的所在。 说实在话,这个尘王那是相当优秀了。 位高权重,能量大的没边,皇上都敢威胁。 心机城府深,手段狠辣,再也不用担心被欺负了。 至于能力,那更是强的没边了,就说那天打雷劈,妥妥的宇内无敌。 偏偏还那么帅,又帮了好大的忙… 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样的夫君,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可是,没有媒妁之言,没有父母之命… 而且第一次嫁人,春红图她都没看过,实在没经验啊! 萧灵语心里小鹿乱撞,只能声若蚊蝇地回道。 “谢谢,我会遵守承诺,只是,希望有朝一日,父亲归来时,你还能出手…” 显然,她还有些小心思。 父亲放着勤王立功的机会不要,硬是去了草原,这可是祸事。 哪怕凯旋归来,朝廷也必会降罪,说不得就没命了。 所以,她想央求陆尘能够再次出手,救下父亲的性命。 可这是承诺之外的事,陆尘会不会答应,她心中没底。 出乎预料地,陆尘洒然一笑,很爽快地回道。 “我答应你!” 呃~ 这就答应了,就没什么别的条件? 萧灵语大眼睛眨呀眨,不敢相信爱占便宜的陆尘这么好说话。 陆尘却笑道。 “其实,我和你爹是一路人。” 一路人? 一个军伍杀将,一个骗子方士,哪里一路了? 萧灵语更加疑惑。 随即,她猛地想到,父亲入草原为的是永绝后患,在大乾当前形式下,这种选择是为不忠。 但永久绝了边境之扰,边民百姓会受用终身。 再看陆尘,一身本事不去抵御外族,而是来中州就藩,是为不忠。 原以为是大贪官,却用钱财来赈济千万灾民,被所有流民爱戴… 那么,都不忠君,却又甘心为国为民,果真是一路人啊! 见萧灵语眼中的异彩,很有种立刻以身相许的冲动。 陆尘却是高深莫测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 “三日后,大婚,你虽为妾,本王却一视同仁!” 其实,没能就地正法,陆尘也有些小遗憾。 可想要接收那三千人,就要按流程来,不可操之过急。 三天缓冲,有萧灵语这说和,必是水到渠成,顺利收编。 只是这小暧昧的心痒难耐,该如何是好? 正巧,没走几步,他又碰到了张诗仪… 第187章 有必要给那些科学迷途的羔羊们带去光明了 出乎预料地,张诗仪非常懂事,见到他后,就火急火燎地将他拉进了房间。 陆尘闻着那迷人的香味,心中莫名一动。 好家伙,天还没黑呢,就如此捉急,这可不是张诗仪的作风啊。 不过美人有约,消火这事当然义不容辞,立刻便上下其手... “夫君你干嘛,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这天还没黑呢~” 呃~ 貌似误会了。 可软香在坏,陆尘并没停,决定将错就错... 于是在一场妖精打架后,张诗仪满脸红晕地说起正事。 “相公,后山的建设基本都完了,咱家的根基都搬进去了。 而且按你的吩咐,那神机处单独立了个山头,保证不会再影响别人。” 说着她面带疑惑地道。 “就是,那带头方士肖志丹越来越魔障了,刚搬进去就炸了一次,好在死的都是死囚,他没事... 再说那万物室,里面腾云驾雾的,像是仙境一样。 怪力楼也不鼓捣轮子了,而是弄了好多带尺的圆盘,还有带圈的钉子。 奇珍阁的要求也越来越过分,他们不知在哪鼓捣的炉子,弄好多石头烧呢。 就百香阁正常些,不过也挺神奇的。 他们弄了一种非常臭的东西,加到香水里,却让香味更浓郁,我身上的香味...” 臭味? 那特么不是粪臭素吗。 香水师的最爱啊! 好家伙,只是随意点拨,就鼓捣出了这东西,淫贼花匠是个人才。 听着张诗仪的叨咕,陆尘当即兴奋起身,直奔后山。 他觉得,按照现在的进度,有必要过去装个比,给那些科学迷途的羔羊们带去光明了。 百香坊内,淫贼见到陆尘,依旧瑟缩不已。 渐渐的,随着陆尘的鼓励,他终于放松下来。 同时,他也充分领会了陆尘的意图。 要建厂,进行大规模生产。 他的事也很简单,提生产的设备,做生产计划,提出需要招募的生产人员...然后把这些东西交给李有才,他全程指挥监督。 建成后,负责日常生产和管理! 最终,他被任命百香源洗化用品厂厂长。 百香源是牌子,具体有什么用,他也不懂。 但老爷说了,要让大乾的贵妇小姐们为这个名字痴狂,甚至茶不思,饭不想。 这不是魔障了吗,太离谱了吧! 可老爷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 再说这厂长是个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但想到那位厂公,他心里就怦怦直跳。 经过陆尘的解释,他终于懂了,就是个作坊。 却是能赚好多好多钱的作坊。 也就是说,他原本是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奴籍,现在摇身一变,不但手下就多了好几百人,还执掌了万千少女疯狂的香水工厂... 直到陆尘离开,花匠还没有回过神。 好半响过后,他颤抖着拿起那粪臭素,使劲在鼻子前闻了闻。 臭! 一如既往的恶臭,终于让他确信,这不是做梦! 陆尘装了一波,对花匠的呆愣反应很满意,带着李有才出了百香坊,来到了怪力楼。 说是怪力楼,那只是刚建设时的称呼,现在已经分成四个区域。 陆尘走进第一个区域,入目便是大大小小的各种镜子。 中间还摆着个太阳能,上面还放了个水壶,正冒着热气。 再看四周,一群人拿着琉璃打磨,凹凸的镜片摆的到处都是。 很杂乱,尤其是凹凸镜和纸张混在一起,很有着火的风险。 但陆尘没有纠正。 科学需要探索,着火反而是好事,凹凸镜的各种原理不就烧出来了? 无声地看了半天,也没见那纸张冒烟。 陆尘随意指点几句,说了些光学折射反射原理,鼓吹了彩虹和海市蜃楼的形成,便带着李有才离开。 听了陆尘的理论,不管是老师傅还是学徒,全都欢欣鼓舞,干劲十足。 陆尘最后可是说了,那窥天镜虽然坑了上千万两银子回来,但理论是无比正确的。 所以课题不能停,只要再加把劲,没准就真能看到广寒宫了! 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陆尘正安排人坑他们呢。 只见陆尘正对着李有才吩咐。 “今晚你安排个信得过的,来这里放一把火,把这光学室给我烧了。” 好家伙,李有才都听傻了。 “老、老爷,真烧啊!” “当然真烧!” “可、可那里面的琉璃镜,太阳能,全都价值不菲啊。” 岂止不菲,宫里都强烈地表达过,要花百万两买这两样东西呢。 “狗东西,让你烧就烧,哪那么多废话,你不烧老子就让你蹲着撒尿。” 呃~ 李有才立刻噤声,不敢再有任何分辩,脑中只思索着合适的人选。 就这样,两人又来到了怪力室。 这里面就整齐多了。 齿轮滑轮,还有各种型号的螺丝,全都整齐划一地摆着。 只是看里面的人,各个灰头土脸,满身大汗地敲敲打打,像铁匠铺更多些。 事实也是如此,这里的人大多是铁匠出身,全都有极强的动手能力。 陆尘一番勉励,很是装逼地讲述了力学的概念和定律,说了些轴承、铆钉、螺旋的工作原理。 在一众惊为天人的眼神下,他施施然离开,又来到了材料室。 说是材料室,其实就是个炼铁的地方。 只是小了点,多以做实验为主。 这里也堆满了各种成品半成品。 铁杵粗细的铁丝,手指粗的各种钢管,烧饼厚的铁皮… 看这些失败品便知道,进展并不好。 科学事业是相辅相成的,炼铁塑型的技术要靠很多学科支撑,根本不可能一蹴而就。 所以,陆尘并没有吹毛求疵,反而很欣赏那些手指粗的钢管。 “有才,把这个记下来,召集流民建厂,必须大批量生产。” 黑黝黝的破圆筒,死沉死沉的,这能干啥? 李有才很懵,却又不敢问,只能记下来,等以后旁敲侧击。 陆尘没有管他,又委任了一名厂长,并花了半个时辰,留下一份炼钢流程和原理,便来到了最后一个区域,应用物理室。 在这里,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几十人都在桌子前面鼓捣着什么。 有的桌上放着块猪肉,桌前的人正手拿杯子倒扣在猪肉上,随着用力拔开,不时发出啵啵声, 有的弄了两个粗细不同的车轮,拽动绳子,感知其中的摩擦力。 还有的手拿着铁皮小船,正小心翼翼放进水盆里… 而最角落处有一个火炉,炉子上的水壶正冒着滚滚热气。 热气上方,形似风扇的装置正在缓缓转动。 在这装置的前,胡子邋遢的中年人正皱眉苦思。 这人正是前工部员外郎,现怪力楼主事,鲁华! 第188章 马拉的叫马车,蒸汽拉的车,岂不是要叫蒸汽车? “你想到了什么?” 陆尘默默观察了一个时辰,终于凑到鲁华身前,期待地问道。 蒸汽驱动风扇,看似毫无用处,实则…点着炉子吹风扇,脑袋怎么也有点不正常。 但是,每天站在苹果树下等着挨大比兜的牛顿,他就正常吗? 说不得,这鲁华就能发明个蒸汽机呢! 所以,即使鲁华脸色一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头,陆尘依旧在温言鼓励。 “大胆地说,人类的进步,从来只有先想到,才能做到!” 听到家主如此鼓励,鲁华终于有了些许勇气。 他抬起头,不自信地道。 “我想到,在这风扇上挂些腊肉,多久会熟呢?” 我熟你奶奶个腿。 尼玛,这怪力楼是混进个厨子吗? 陆尘差点被气背过去。 饶是他定力十足,也不由心中羊驼狂奔。 “不愧是鲁华,这熏肉的方法别出心裁呢!” 眼见陆尘目瞪口呆,李有才瞬间跟上马屁。 可惜,他想得有多美,死的就有多惨。 陆尘眼中冒火,大声咆哮道。 “鲁华,你把这狗东西绑在风扇上,我看他什么时候熟?” 好家伙,眼见陆尘发这么大火,整个房间的人都懵了。 还好,有很多人知道怎么回事后,急忙站出来救场。 “炉子可不是专门熏肉的,这是鲁主事的发明!” “事情是这样的,眼见中午,大家都想继续实验,不想去吃饭耽误时间,正好有块腊肉,就想着弄熟它充饥。” “鲁主事这有炉子有蒸汽,熏起来也方便。” “我可以证明,腊肉是我带来的。” “我也能证明,鲁主事说过,他这是在研究蒸汽的课题,说蒸汽的力量很方便利用。” “已经有成果了,我们在风扇另一头装了个小水车,真的可以抽水呢…” 救场的人相当敬业,竟然直接拿来了水车和水盆掩饰。 小水车转动,滚滚水流被抽出,顺着竹筒进入水壶,水就不会被烧干,反而形成了稳定循环… 看着这一幕,陆尘的脸终于好了些。 随后他展颜一笑。 “小鲁啊,这就是你不对了,想了那么多东西,你偏偏就说了了熏腊肉,看把有才吓的,差点就尿了啊…” 李有才差点哭了。 尿不尿的无所谓,但凡没有后续,他就真熟了啊! 鲁华却皱眉,很是自责地回道。 “家主,这事都怪我,现在这样虽然看似神奇,实际却是白白浪费了柴火,全无用处。 我实在难以启齿,这东西还不如熏肉更实在些,好歹还能裹腹呢!” 陆尘这次没有发脾气。 虽然是个吃货,可好歹还有些想法,不是个榆木疙瘩。 只要稍加点拨,就能开窍啊。 于是他循循善诱道。 “鲁华,你不要气馁,就你这东西,价值很高的。 咱不说别的,只要你放上熏肉,这东西就不是白白浪费柴火了。 若是再发散一下,水车弄大点,高处再弄个水箱,竹管连接到各房间,这怪力楼的用水不就全解决了? 这还只是其一,你这蒸汽跑的太多,若是弄个封闭的竹管,让蒸汽推动竹子,末端再连接齿轮,齿轮上装个车轱辘…” 呃~ 好家伙,鲁华听的那叫一个入迷。 就看陆尘的小眼神眼神,像是遇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一样。 兴奋地不要不要的。 他脑中也在发散。 水车是抽水,既然现在能行,那按陆尘所说,只要足够的蒸汽,别说怪力楼,整个陆府都不用挑水呢。 再说那封闭的竹筒,真要装个轱辘,马车还用马做什么,用蒸汽就完了呗。 可那还叫马车吗? 马拉的叫马车,蒸汽拉的车,岂不是要叫蒸汽车… 可怎么才能把这东西搬到马车上呢? 炉子倒是可行,但竹子和齿轮似乎不保险,蒸汽可是非常热的。 若是换成铁制,定能更结实些,可蒸汽的力量一直向前,如何才能让它变成往复呢… 鲁华陷入思维的海洋,兴奋地畅游着。 众人却都有些尴尬,家主还在场呢,如此开小差,很不尊重啊! 李有才更是心惊胆战。 作死啊,老爷好不容易多云转晴,这要是再惹老爷不高兴,一定会死人的, 不过这次他长了心眼,说什么也不能胡乱插嘴了。 可再看陆尘,不但毫不在意,还满脸欣赏。 他自然看出,鲁华这是在顿悟呢。 困扰心头的事一旦有了方向,思绪和灵感必然犹如潮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开窍的重要时候,当然不能打扰。 所以他不但不生气,还阻止了其他人叫醒鲁华。 见鲁华迟迟不醒,他也不以为意,命人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最后潇洒离去。 蒸汽机的原理很简单,就是个活塞的往复运动。 陆府有齿轮,有螺丝,再画出个活塞运动的示意图,这位工部员外郎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就这样,陆尘出了怪力楼,来到了万物室。 这里就有些科学的样子了。 瓶瓶罐罐,很多人在其中不是忙碌,便是皱眉苦思。 这些人大多是江湖杂耍,或者炼丹的道士方士,都是些见多识广,对基本材料有些认知的! 可此刻,经过陆尘的点拨,他们才知道,以往的认知相当可怜。 在陆尘面前,那真是啥也不是。 就拿个嘴里喷火做例子,大家都是用煤油,不但一闻便露馅,含久了还折寿。 可陆尘只是弄了些酒,蒸蒸煮煮后,含在嘴里就能喷火了。 众人都看惊了。 酒还能燃? 闻所未闻啊! 难不成又是神仙法术? 拿了陆尘的酒做实验,他们也成功了。 仔细品尝后,他们渐渐发觉,这并不是法术,而是酒太烈了。 比正常的酒裂了几十倍不止。 经过陆尘的解释,他们知道,这叫蒸馏提纯。 高纯度的酒是可以燃烧的! 好家伙,蒸馏提纯一出,所有人就像发现了新大陆,见到液体就想提纯一下。 雨水,蒜汁,苹果汁,甘蔗汁,醋,酸菜汤… 每个能想到的东西,都成了他们的实验对象。 再接着,纯白色的醋精问世,一口绝对能酸死人的那种。 白色冰晶的糖也被发现,比蜜还甜。 可也有事故。 就比如在一次苹果汁的n次提纯后,有个小子面对黑色的粉末,作死地舔了一口。 然后,他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但是这人没有白死。 因为经过反复比对,他们得出结论,苹果籽有毒… 第189章 找shi的常有,可这煮shi的还是第一次见啊!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向,他们研究的还有另一个重点。 那就是借助琉璃放大镜,观察所有肉眼不可见的东西。 接着,他们就看到,原来麻脸无须不可交完全是错的。 麻脸根本不是天生的,而是他们的脸上有种看不见的虫子。 至于馒头发霉,那更不是什么邪气,而是有一种青色的霉菌。 什么是霉菌,他们也不懂,他们就知道,陆尘是这么叫的。 而且陆尘说,这青霉可以起死回生… 所以,现在有个房间里放满了馒头,就等着收割起死回生的青霉素呢。 当然,陆尘还告诉了他们好多,生命是由细胞构成的,生病是细菌引起的... 可惜的是,因为放大镜的倍数限制,这些东西他们还无法观测。 “你们的努力是值得肯定的,放大镜的事,我会让怪力楼的人着手解决,只要到了100倍,你们就会发现另一个世界,我称其为微观世界...” 陆尘又是一通忽悠,眼见众人面红耳赤,他话锋一转。 “可是,在这之前,还有别的任务等着你们。 虽然你们脑洞很大,不管什么汁水都会提纯,但是我想说,这还不够,因为你们忘了一种极其常见且重要的液体...” 在场众人纷纷皱眉。 这不可能,生活中但凡能看到想到的,他们都提过纯。 连苹果籽有毒都发现了,还能落下别的吗? 却听陆尘郑重道。 “别不服气,我就问你们,厕里的翔你们提纯过吗?” 好家伙,这个真没有啊。 那么酸爽的事,谁也不想有... 为科学废寝忘食,为科学殚精竭虑,哪怕英勇献身都可以,可唯独提纯粑粑这事,说什么也不能干。 重在恶心啊! 可陆尘却不会放过他们。 “科学的事上没有恶心,只有数据和结果,如果凭借喜好,将会错过很多真理。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把这事做完后,你们就会研究出真理,让世界都信服的真理...” 真理? 似乎意有所指。 陆尘描绘的蓝图,终于让他们动心。 发霉的馒头都能起死回生,那产出人体的,没准蕴含着比起死回生还大的奥秘! 出了万物室,陆尘郑重交待道。 “有才,城里的茅厕都弄好了吗? 告诉许青云,所有人的排泄都给我收集起来。 然后在城外挖些大坑,弄最多的柴火,再通知材料商加班加点做些大锅,越大越好...” 李有才懵逼地听着,直到陆尘说出最后一句 “老爷我要煮...屎!” 至此,李有才确定,对待这屎...老爷是认真的。 陆尘当然认真。 在上京城一通搜刮,钦天监的硝石存货都被他搬空了。 好不容易弄出上千个土炸弹,一次性就少了一半,当然要再多弄些原材料。 原本奇珍阁盘下两座硝石矿,可都在大乾西南州府,相距数千里,奇珍阁的人现在怕是还没走到地方呢。 更何况,兵荒马乱下,运输更是个难题。 等到硝石运来,恐怕都过去一年了。 这一年里,想要自保,就只能用土办法熬硝。 所谓土法熬硝,就是通过将茅厕粪坑、猪牛栏屋、老砖墙脚上的碱泥刮下来,溶解于水中。 再将硝水放入锅中熬煮,混入适量木炭粉吅土蚧欠郏碾细过筛。 最后放到太阳下晒干后,便成为土硝。 当年的八年抗战,小米加步枪的老祖宗就是靠这个,才勉强有了对战的火力。 确定了火力原材料后,两人又来到奇珍阁。 这里的环境就好太多了,屏风、太师椅、雕花的红木茶桌,圆润的官窑茶盏... 乍看之下,倒像是议事厅或者书房。 只有两侧的柜子里不同,陈列的不是各种书籍,而是乱七八糟的石头。 第一排最显眼的,是块黝黑而巨大的石炭。 说白了,就是煤。 而看那煤反射的亮光,便知道其燃烧性能相当哇塞。 再之后就是各种各样的石头,红色的赤铁矿石,黄色的硫矿石,灰白色的硝石块,石英状的铜矿... 最后,便是一桶猛火油。 也叫原油。 看着这些东西,陆尘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此时,李有才忍不住了,再次小声提醒道。 “老爷,你别看这些东西黑不溜秋,可都是花了大价钱啊,已经砸下去近千万两了,夫人的怨念也颇深呢!” 出奇的是,陆尘这次没有呵斥,而是心情大好地解释了一句。 “有才啊,这都是宝贝,现在看似价值不大,可在未来,那是国之命脉。 而且有他在,也根本不用什么未来,三五十年后,这些东西都将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岂止炙手可热,遍数未来的两次大战,哪个不是因为这些。 只一个猛火油,中东那些人的脑浆子都打出来了。 所以,陆尘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个囤货。 有了这些,哪怕将来什么也不做,整个蓝星都得叫爸爸。 李有才不懂,几千年来的烂石头,咋就比粮食还金贵,成了国之命脉呢? 好在他学乖了,不敢再质疑,反而努力将这番话记了下来。 当然,这可不是准备吃瓜,而是准备张诗仪再问起时,方便解释。 陆尘则心情大好,坐在长桌前,边喝茶边鼓励着仅剩的三名奇珍阁成员。 奇珍阁里的人,都是招募的落魄商贾,给他们的任务也是买买买。 原本有大几十人,可现在都在外面奔波着,当然,那银子也是流水般地向外倾泻。 “等你们头回来就告诉他,给我使劲的买,能买一座山,就不要只买一座矿,钱不是问题。 但是有一样,把字据文书都给我弄好了,至少也要州府级官员签字画押。 哪个州府从中作梗,或者不愿配合,就提老爷我的名字...” 三名商贾顿时有了主心骨,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负所托。 说是这么说,可内心里,他们却很苦。 士农工商,大乾最看重的便是农民和粮食,这是国之根本。 放眼天下,到处都是地主豪绅,就算那些读书人,背地里都在尽可能多地兼并土地。 而陆府这到处买山的作为,实在是...二傻子的败家行径。 现在各州府别说阻止,盼还来不及呢。 每见到陆府的人,那别提多热情了,都争抢要他们上门呢。 更有市井流言传出,一日净厂现世,贪官污吏被治,转眼尘王买山,金钱轮转,蛀虫脑满肥肠,争的面红耳赤... 第190章 这真理的威力也太大了 对于三名商贾的拍胸脯,陆尘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猫腻。 只追问两句,他便知道了那顺口溜。 对此,他呵呵一笑。 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实在不值得他浪费一丁点心思。 出了奇珍阁,两人来到了神机处的入口。 李有才乖乖停下,待陆尘走进后,他便在充当起了门卫。 陆尘说过,神机处是陆家最核心所在,任何人未经他的允许,不得进入。 连靠近都不行。 而且,任何人不但包含他,甚至包含了张翠兰。 只有张诗仪,是除了陆尘外唯一可随意进入的人。 剩下的人要进入,就得批条子。 先经过张诗仪的审核,再由陆尘签发。 上京城的神机处,李有才一次没进去过,可中州府这个,他进去过两次。 一次是建设之初,他将这处移交给了神机处总管,肖志丹。 肖志丹是一名方士,是陆尘在上京城牙行捡到的。 实际上,这人是顺景时期的方士余孽。 靠着入了奴籍,这才逃过顺景帝的追捕,捡回了一条命。 可惜,他没有逃脱老爷的法眼,哪怕衣衫褴褛,也被老爷揪了出来。 再接着,这人和老爷深谈了一次,就入驻到了神机处,成为陆府最机密地方的总管。 但凡这人的任何要求,陆府上下都要优先满足。 然后,陆府就被折腾的鸡飞狗跳。 三天一轰隆,五天一咔嚓,大地都在颤,人心惶惶的,更别说鸡犬这些动物了。 后来,大家也渐渐习惯了,虽然好奇,但好在都没事。 可每次夜深人静,都是李有才带着家丁护院,悄悄地将人掩埋。 虽然是死囚,见到那惨不忍睹的死状,他都不忍心看。 更不忍心闻。 以至于,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吃过肉。 所以,对这神机处里面的东西,他虽然好奇,却一直是有多远躲多远。 除非有了状况,让他去收尾... 而第二次进入这个神机处,便是两天前,同样是一次轰隆之后。 那次的响动更加严重,整个后山都在颤抖。 巨响过后,神机处的大门一直敞开,浓浓的黑烟冒出,两个时辰才散尽。 里面的景象更触目惊心。 一条手腕粗的裂缝,自山洞口向内蔓延,深不见底。 整座山都被炸裂了! 里面的死囚,那更是一个不剩。 除了死囚,原本还有十五人,可最后,活着的只有七个。 肖志丹和他的两个徒弟,外加四名杂役。 就这七人,也是全身带伤,肖志丹更是没了一条胳膊。 可以说,这都是阎王门前走了一遭,捡回的半条命。 把人抬出来后,那肖志丹整个人都是血葫芦,却虚弱地拉住了他,叫他集合所有搜救人员。 理由是,要搜身! 李有才当时那个气。 就算你是个白眼狼,也要等到伤养个七七八八啊。 还没落地涂药呢,就如此不近人情,是嫌护院心肠太好,不会些伤口撒盐的整人手段? 事实证明,是李有才想错了。 在他的压制下,所有人被逼着搜了神。 都炸了,当然搜不出有用的东西,只有些尘土石块,和偶尔窜进衣服里的黑色小颗粒。 就是这些小颗粒,给了李有才终身难忘的记忆。 比米粒稍大些,黑漆漆圆滚滚,看着像缩小版的丹丸,并不起眼。 可有一枚滚到了火炉旁... 好家伙,整个房子都炸塌了。 要不是肖志丹眼尖,提前拉着他们跑出房间,就团灭了! 最后,在肖志丹的喃喃中,他知道,这叫颗粒火药。 也正是陆尘口中的...真理! 真理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这还只是一颗啊,据他在爆炸后搜救时所见,有那么一个房间,放着好几箱子这样的小颗粒呢。 当时他还拿火折子仔细看了一番。 若是火离得再近些,那就不是搜救了。 到时候别说人,后山都保不住啊! 想到这些,李有才就浑身发寒,不自主地离山洞更远了些。 正在这时,陆尘走了出来。 “有才,吩咐下去,神机处还要搬。 联系许青云,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让周武平带着护院... 算了,保卫这事要从长计议,等我娶了萧灵语,再从萧家私兵调派些人手...” 呃~ 是该搬,否则这新陆府住着更不舒坦。 李有才长舒一口气,急忙记下陆尘的所有要求。 一番忙碌下来,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两人回了内宅。 李有才吃过晚饭,细数着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并将陆尘的吩咐罗列出来。 他知道,最近这些天,怕是有得忙了。 不过还好,陆府如今家大业大,早不止是他这一个管家。 作为管家中的老大,很多事情他只要吩咐下去便可以。 “来人,把所有管家都给我叫来,老爷有大事安排...” 第二天一早,李有才早早就起来,感受着屋内的寒冷,他搓搓手,狠心用冷水洗了把脸。 冷水一激,他彻底清醒过来,随后便来到了陆府的会客厅。 据他猜测,这里定然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果不其然,一身官袍的许青云来了,正左手香茗,右手糕点,大快朵颐着。 “李管家,不知尘王这次招我来,有何要事?” 许青云昨晚在接到消息后,便计算好了,来陆府这里蹭一顿早餐。 作为与民同难的父母官,只有在陆尘到了中州后,他才吃过早餐。 还都是在陆府蹭的。 平时那都是和流民们一起喝粥的。 当然,他可从没想过让陆府也像他一样,一天只吃一顿饭,还只喝粥。 开玩笑,那不但是王府,尘王陆尘更是神仙般的人物。 整个中州府都是陆尘救的,能吃上粥都是陆尘的恩赐,这样的人哪能饿着。 别说这点特权,就是所有中州流民,都想把陆尘给供起来呢。 当然,他这想法李有才可不知道。 他就知道,这许青云投奔了老爷,然后还升了职,从知府变成了提督,管辖范围直接变成了三座州府。 妥妥的三品大员。 哪怕中州受灾,也是腰缠万贯的主。 家里再穷也有十万雪花银吧! 可这三品大员整天来陆府蹭吃蹭喝,就挺不要脸。 是认为陆府的粮食不要钱,还是在老爷面前秀演技,博出位? 这必须好好敲打一番... 第191章 朝廷的运粮队伍都从这里过,该借你就借点嘛 “许提督,恭喜您高升啊!” 李有才抱拳恭喜道。 许青云先是一愣,随后摇头苦笑。 “李管家您羞煞我了,灾民未解,提督受之有愧啊! 要不是尘王殿下赏识,觉得许某可用,许某早就死在那敬王手中了。” 回答的很实在,定位也很清晰,似乎并没有读书人的倨傲态度。 李有才有种无从下口的感觉。 不过人老成精,他张口就来。 “许提督,那您是要好好感谢我家老爷,至少要比去庙里烧香虔诚些吧!” 许青云一愣,官场多年,他也见过很多事的,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当即问道。 “李管家,难道这感谢还有流程?” 李有才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当然,入庙三炷香,这是基本流程吧。 可你这进庙不烧香就罢了,还先把供品给吃了,这算怎么回事?” 好家伙,尽管有茶水辅助,许青云也差点被糕点卡住。 陆府这管家不一般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措不及防下,他有些懵,不知是把手里的糕点放下,还是把胃里的吐出来... 李有才却没有轻易放过他,而是继续道。 “咱们再说这烧香,庙里有菩萨吧,可你光拜菩萨,下面的佛陀罗汉就不管了吗? 要知道,你许那愿菩萨能亲自办吗,还不是吩咐罗汉们跑腿。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啥事不打点到位能行吗...” 呃~ 许青云听懂了。 好嘛,这是说他不懂事呢。 如此光明正大要好处,这管家是个人才啊。 放在官场里,绝对是个大老虎。 可他想错了,就见李有才话锋一转。 “这些人情世故就是给你提个醒,让你以后多长点脑子,别做个愣头青。 但是你可记好了,尘王府可不兴这个,我李有才也堂堂正正,虽然是个小沙弥,只管给菩萨跑腿,却也尽职尽责。 所以你吃供品这事,我替你担着,不但如此,三炷香这事我也能帮你...” 许青云瞪大眼睛,懵逼地看着李有才,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却只见李有才伸手入怀,摸出个东西便拍在了桌子上。 啪! 一声脆响,竟然是一块巴掌大的金砖。 “拿去,这虽是黄白之物,但有了这个,你才能给菩萨置办点贴心的物件。” 你妹~ 许青云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 一锭金子,足有数斤重。 价值上千两白银,就这么甩给自己了? 这特么还是管家吗,富商巨贾也不过如此吧。 许青云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金子的震撼,又有被鄙视的羞臊,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感激,和隐藏深处的不甘。 “别客气,谁让咱俩一见如故呢,看你每天和流民喝粥,也挺惨的不是。 不过你放心,跟着老爷干,保证中州无患,你也能飞黄腾达。 当然,最主要的是,老爷吩咐了几件事,需要咱们通力合作才能完成,涉及大量人力和土地...” 随着李有才涛涛不绝的讲述,许青云终于在懵懂中回过神。 随后他在心里给李有才竖了个大拇指。 同时,他脸上也多了个大大的“服”字。 真的服了。 又是敲打,又是卖好,既提点又让他不失面子,最后这些事说出来,更显理所应当。 如此滴水不漏的做事手段,实在绝了。 不愧是陆府管家,人如其名,有宰相之才啊! 瞬间,他有种相见恨晚的冲动,更是发散思维,对李有才所说的事提出了很多建设性意见。 “没问题,中州府到处都是水泡的荒地,看中哪里就选哪里!” “看您说的,咱这最不缺的就是人,流民们就愁着没事做呢!” “给什么钱给钱,只要是尘王殿下的事,一分钱不要,您和尘王说不用客气,这是所有流民的心思。” “手续您更不用担心,都不用尘王大人出面,我老师是阁老,只要我和他说一声,保证全都办妥…” 李有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对这次的谈话相当满意。 尤其是,那一锭金子并没有送出去。 而且他相信,许青云就算脸再大,也不可能来蹭吃蹭喝了… 许青云独自坐在会客厅,勉强地喝了几口茶,然后垂涎欲滴地看着各式糕点,始终没能伸出手。 随后他就越想越不对。 都到了大户家里,却还要像个流民一样饿着肚子,太特么可怜了… 还不等他多想,陆尘施施然走了进来,一句话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告诉你个好消息,王阁老他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好家伙,许青云不敢想象,那个偏执到迂腐的老师,竟然也被陆尘折服了。 他犹记得当初因为佩服陆尘,让王成道帮忙转交书信时,那数万字的回信责骂。 言之凿凿地说陆尘就算不是骗子,也是坐不端,行不正,没准就是个欺君误国的翘楚。 然后又引经据典,说他这是有眼无珠,病急乱投医,自甘堕落,恬不知耻,认贼作父… 那叫个狗血淋头,差点就和他断绝了师徒关系。 直到丹道问天的事出了,才对尘王的态度改观,并将他的信送了过去。 可是这还不到一个月,尘王还来到了中州府,怎么就连尊严都不要了,选择了入伙? 许青云怎么也想不通。 陆尘没有解释,而是老神在在地继续道。 “其实吧,你这老师没啥用处,一没忽悠人的技能,二没城墙厚的脸皮,三还没演技,哪怕是那阁老的位置,对我来说也可有可无…” 一无是处啊! 要是以前,许青云早就青筋凸起,大声斥责了。 哪怕陆尘说的都是真的,可那也是他的老师啊。 尊师重道,这是读书人的传统。 但自从按照陆尘所说,非常不要脸地坑了敬王一次后,他便没了这想法。 诤臣虽是君子,可办不成事,真心没大用。 结果才是最重要。 放在他这位置,顶多就是在抵挡敬王时被砍死,留下个不畏强权,英勇献身的名声。 但中州百姓呢,还不是有大部分被饿死? 所以,不管用什么歪理邪招,结果才最重要! 不知不觉地,好好的一个谦谦君子,彻底被陆尘带跑偏了。 而且有越来越歪的趋势。 可对此,陆尘还觉得不够。 于是他说道。 “所以青云啊,你可不能像你老师那样,你要打开思想,不要有任何拘束。 就比如这中州缺粮的事,敬王虽然跑了,可中州地处要道,朝廷的运粮队伍都从这里过,该借你就借点嘛!” 第192章 你跟我说,月光照在放大镜上起火了? 许青云麻了。 朝廷押运那可都是赋粮,各州府抵徭役用的,能随便借吗? 这根本不是脸皮厚不厚的问题啊~ 可看到陆尘似笑非笑的表情,许青云若有所悟。 陆尘说的清楚,中州地处要道,所以才该借就要借。 不借,那对不起,就不让你过。 或者… “尘王殿下,您、您是说抢吗?” 许青云的嘴唇都在发颤。 陆尘不屑地撇撇嘴。 “切,想什么呢,咱们是官府,又不是土匪。 土匪那才叫抢呢,咱们这顶多算是扣押,懂不? 只要他们交些储存费,三五载就会放行的…” 你妹~ 三五载放行,那还是粮食吗,猪都不吃吧! 还要收储存费,夺笋啊! “老许,我知道以你的为人干不出来这事,可你不这么做,中州府就熬不过这个冬天。 人都死了,坚持还有什么意义,更何况人在饿急眼时,可不是你能掌控的...” 许青云的下限再次被刷新着,并陷入两难的境地。 真要这么做,朝廷追究起来,很可能是谋反的大罪... 可又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办法。 虽然会被骂做盗匪,流民饿极了,不但会抢粮食,没准还会杀人呢! 退一步讲,朝廷没了这些粮食,咬咬牙就过去了,可中州没有粮食不行啊。 树皮草根都啃没了,只要三十万粮食消耗殆尽,半个月都挺不过去。 良久,许青云咬咬牙。 “下官得令,回去就组织人手!” 粮食的问题有了些许光明,许青云却依旧皱眉。 “尘王殿下,严冬将至,可流民还衣不蔽体,就算有了粮食,也很难熬过这个冬天。” 这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和粮食一样,一直折磨着许青云。 可在陆尘看来,全无压力。 他甚至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并做出了应对。 “身为中州藩王,自然要心系治下子民,这事你无须担心,只要按李有才的要求组织好人手,进行劳作便可。 至于棉衣,不出三日便到了。” 三天就有棉衣,这戏法如何变的? 不过既然是陆尘亲口说的,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只要办好自己的事就行。 许青云压下心中疑惑,急匆匆离开。 一次陆府之行,粮食和衣服都有了眉目,却又接了很多营生。 首先,装备出一支队伍,准备行那劫粮赈济的大事。 其次,按陆府的要求建厂,招募人手。 按李有才所说,那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有很多呢. 香水、炼钢、琉璃、还有什么机械加工,螺栓钢管制造... 这些都闻所未闻啊,尤其是那加工制造,那不都是铁匠铺的营生吗! 最不靠谱的就是那煮粪,实在是骇人听闻... 不过也无所谓了,中州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只要有衣有粮,活计绝不是问题。 就这样,许青云一心一意为陆家实业建设而奔走呢,在中州府开始了工业大建设。 陆尘也没有闲着。 几天来,他把重心都放在了科技成果研发上。 当然,是以他那特有的方式,让那些迷途的羔羊们顿悟。 一天夜里,陆家着火了,还是在后山脚下。 怪力楼燃起熊熊大火,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光学室还是化为了灰烬。 陆尘暴怒,把所有学员杂役都骂了个遍,重点是新任四大圣地总管事,徐开天! 这人出自工部监造局,任大乾中州府铁器监造管事。 看似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手下不但有厂子,还有几百员工,可天灾之下,和流民没任何区别。 就算有心拿铁器换粮食,也没人跟他换。 所以最终也和府衙的捕快一样,都饿的皮包骨,加入了领粥的流民大军。 然后,就被陆尘收编了。 陆尘看中的可不是这些人的技术,陆家四大圣地随便出来个杂役,都是这些人仰望的存在。 可说到管理,还得是这些人。 后勤保障,建厂实施流程,哪怕安全保障,都不是陆家这些野路子能比的。 于是徐开天就被陆尘从流民中挑出来,委以重任。 可刚上任第一天,就摊上事了。 徐开天被骂的狗血淋头,心中委屈极了。 人还没认全,规章制度一条也没定,这事真心和他关系。 渐渐地,他听出了不对。 看似骂的脏,实则一点也不干净,可左一个责任制,右一个结果考核,这是在给他撑腰啊! 他也知道,虽然他是个头,却也是个新人。 更关键的是,他自认熟知所有匠做的事,可到了这里才知道,他就是个门外汉。 面对那些巧夺天工的东西,他着实被震撼了一把。 这些表现被下属们看在眼里,那肯定是更瞧不起他。 所以,没有什么契机,想快速开展工作,很难。 但有了这次的事故,有了陆尘的一通臭骂,那就不一样了。 巨大压力下,他做什么都名正言顺,犹如手执尚方宝剑,但有不服者,尽可斩之! 随即他心中一惊。 光学室里都是玻璃,最多有点木头架子,大晚上着火,很不应该啊! 疑惑中,陆尘的骂声缓了下来,却要求他带头彻查着火原因。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一夜,他带着光学室的所有人,经过反复比对,彻查,实验... 然后,他们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太阳光在经过凸透镜时,会将光线聚拢。 这本来没什么,大家早就有这个发现,可是当有人想起那神奇的太阳能后,便不一样了。 太阳能完全是按照陆尘的要求建造,陆尘却没有说原理,而是归咎为器灵。 那么凸透镜是否也有个器灵? 在经过反复对焦后,一张草稿纸被点燃。 至此,起火的原因终于被找到,众人的神情也激动至极。 因为他们确信,每个凸透镜里都住着个器灵。 它邪恶,强大,可以引动阳气,点燃所有可燃烧的东西! 当然,把握住这些特性,这器灵便可为人所用。 徐开天也相当兴奋,不只发现了这个理论,更因为他融入了这个群体,成为被光学室认可的头。 最终,他满怀信心地找到陆尘,交上了数千字的调查报告,并兴致勃勃地说着惊人发现。 陆尘当然知道怎么回事,火就是他安排李有才放的。 可看着这份报告,他有种蛋疼的感觉。 片刻后,他冷哼道。 “凸透镜汇聚太阳光,形成高温,这没错,可那分明是夜晚,月光也能高温起火吗?” 徐开天懵了。 貌似...那太阳能在晚上没卵用啊! 就听陆尘继续道。 “有点发现就沾沾自喜,成何体统,再给我回去好好调查!” 第193章 拿人钱财可以有,替人消灾就免了吧 就这样,陆尘化身老六,把四大圣地的人折磨的不要不要的。 徐开天首当其冲,再次便是鲁华。 鲁华已经被升任为圣地的技术总指导,管理所有技术事宜,还兼着蒸汽车的研发。 当然,说蒸汽车,这事还没影呢,现在他的任务是给整个陆府通上自来水。 千百年来,这是人类为懒而进行的第一次尝试,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不说蒸汽驱动的技术问题,只是一个防冻,就把鲁华折磨的够呛。 冬天倒是经历过无数次,对寒冷也有体会,可这管道具体埋设多深才不会被冻住,谁也没研究过。 没办法,他只能跑去向陆尘请教。 对此,陆尘怎么可能知道。 他是特工,可不是全知,更不知道当地冬天的气温到多少。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很装逼。 “什么东西都问我,当我是开棺材铺吗?” 鲁华羞愤而走。 骂就骂吧,可这和棺材铺有鸡毛关系? 他只能归咎为,陆尘也不知道,所以恼羞成怒。 当天夜里,他越想越不对劲,最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棺材铺。 然后,他就明白了陆尘的深意。 看似难住他的问题,可在棺材铺老板的眼中,张口就来。 “四尺!” 这是老板告诉他的冻土深度。 他都懵了,还以为这棺材铺老板学究天人,是个隐藏的大boss。 后来才知道,靠埋人为生的人,常年挖土,怎么可能不知道冻土深度呢! 有了这次的事后,他对陆尘的敬佩程度陡增几十倍。 而他也懂了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在科学的道路上,既要有钻研精神,更要各学科通力协作,这样才能攻克各种难关。 陆家的人就这样被逼着进步,而确定的事情,也在一件件发生着。 11月1日,中州府迎来了第一场小雪,在一片洁白的氛围中,陆府张灯结彩。 大红的灯笼下,陆尘迎娶了第二房小妾,萧灵语。 这次办的还算隆重,酒席也都是好酒好肉,和上次的满头野菜完全不同。 婚礼也是很正经,媒婆聘礼一应俱全,还有萧家的陪嫁,三千甲士! 就是缺了父母高堂。 萧灵语却没觉得特别遗憾,因为按照流程,陆尘和张诗仪要坐在上首,她是要给大妇敬茶的。 可这些都没有,她如同正妻一样,和陆尘一起完成了拜堂的仪式。 足见陆尘并没有说谎,对她很重视,真正做到了一视同仁。 反观张诗仪,难得地也没有生气。 她原本就知道,陆尘这花花胚子,绝不是她能管住的。 在陆尘被封王后,她就更认识到了这一点。 再者便是,这萧灵语也不算狐媚子,巾帼女将的名头她早有耳闻。 更关键的是,陪嫁的三千甲士,对陆家实在是太重要了。 兵荒马乱下,虽然陆尘说有大杀器,可以无所畏惧,但是她始终认为,还是看得见的士兵来得更实在。 萧家这还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以一当十的私兵,再辅以所谓的杀器,就更让她安心了。 所以,她拿出了作为主母的高瞻远瞩,还有...大度! 至于陆尘,那就更无所谓了。 一夫多妻都是占了大便宜,谁还管特娘的繁文缛节? 女人可不是用来亏待的,那是用来疼的,心情愉悦下洞房多配合那么一点,快乐值还不是嗖嗖的。 至少女人主动些,它不费腰啊! 就这样,当晚他很省心,好好体会了一次女将军的腿力。 事后,两人腻在床上,萧灵语满脸潮红,说着日后的打算。 “相公,灵语好感动,你不用太照顾我的感受,我也学过女经,那些规矩都懂。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私兵那里我也交待的很清楚,他们以后都是陆家的兵,要全权听你的安排。 你放心,都是我萧家带出来的,他们定然尽心用命,绝无二心...” 看这样子,何止是三千甲士无二心,萧灵语才是最死心塌地的那个。 这就很和谐吗! 对此,陆尘感动之余,只能再次献出自己,报答之... 陆府的大事办完了,有了一大波人的效忠,陆尘自然很高兴。 只是李有才对这个婚事,有些不满。 当然,他个管家,只有做事的命,哪有发言权。 不过第二天,他还是没忍住,亲自找到陆尘控诉。 “老爷,上次您大婚,就是野菜窝窝头,那还收了三百万两白银呢。 可在这中州府,好酒好肉却只收了区区三十万两,少了十倍,实在没天理啊~” 说着他偷眼看向陆尘,见陆尘也在皱眉,不由更来劲了。 “您就说吧,中州府虽然受灾,到处都是流民,可大小官吏还有那么多呢。 县城就有十个,各套衙门班子加下来,七品以上总有个上百人吧,就算没人随礼一万两,也能上百万啊! 事实却是这么点,他们这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李有才说的情真意切,那为陆府操碎心的架势,直叫人大叹其好不忠心。 养了几十年的狗见了,都要羞愧地低下头,夹着尾巴自觉地去守门。 陆尘点头,语气不善地道。 “来,把礼单给老爷我拿来,我倒要看看,这些官员都随了多少!” 李有才早有准备,立刻便递上数百页的礼单。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职位。 开头第一人,中原总提督,许青云,墨宝一副。 新任中州府府尹,张千尺,纹银一千两,玉质文房墨宝一套... 接下来的就是府衙的官员,漕运、盐运、督造等官员,然后便是各县县令、县丞等。 人倒是非常多,可总结起来,大多是千八百两。 再下面的乡绅百姓,那就更少了。 只看这礼单厚度,还是很让人满意的,只是这钱数,确实差强人意。 纵观整个礼单,上万的就两人。 净厂中州分厂太监魏七,纹银一万两。 翼山县县令,蔡英杰,纹银十万两! 李有才指着那蔡英杰道。 “老爷,满中州府,就这么一个能入眼的,这人当知县屈才了啊!” 陆尘笑了。 “这人确实是最有心的,他也没少给你好处吧?” 李有才急忙点头。 “不多,就五千两。” 陆府的规矩,不管你是管家还是下人,能赚到钱是你的本事,这是陆尘默许的。 所以李有才并没有害怕,也没有隐瞒,坦白地说了出来! 却见陆尘脸色转冷,淡淡道。 “有才啊,在这陆府,拿人钱财可以有,替人消灾就免了吧...” 第194章 一眼辨贪官,还能看出是个叛徒,这也太玄学了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天经地义。 不这么做的,那也太狗了。 就不怕被一手举报给送进去吗? 可是,那是针对一般人,陆尘会怕举报吗? 就说那钓鱼执法,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脸上的皱纹都笑没了。 所以但凡是被陆尘坑了的,就自认倒霉吧! 李有才想到这些,心里一突。 果然,就见陆尘道。 “做人可以贪,钱是好东西,不喜欢的是傻子。 做人也可以狗,以陆家的势力和能量,谁都要忍着。 可作为陆府的管家,就要守本分,吃里扒外的代价你知道…” 听到这里,李有才彻底慌了。 他算是听明白了,贪钱无所谓,编排人就不对了。 帮助那蔡英杰说好话,更是犯了大忌。 扑通! 李有才跪了,脸色惨白地认错。 “老爷你饶了我吧,我是猪油蒙了心,听了那蔡英杰的花言巧语。 您放心,以后我一定管住我这张嘴,狠下我这条心,谨守陆家的规矩...” 李有才真怕了,一边求饶一边哭。 想到陆尘说的那个蹲着撒尿,他裤裆都开始湿哒哒的。 见状,陆尘倒是没有为难。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有才就是个贪财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以陆家的财力,也不差那点钱,只要敲打一下,保证这管家不耽误事就行。 而且不是他吹,只要他在,这老小子就翻不了天。 至于他不在,后世子孙... 开什么玩笑,他个大好青年还活不过一个糟老头子? “滚吧,去通知净厂魏七和许青云,让他们俩联合起来,抄家!” 李有才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没有问抄谁的家。 这事已经明摆着呢,老爷果然还是那个老爷,总喜欢钓鱼啊。 只是还有一点不对,为什么要让净厂和官府一起抄家? 不过能保住蛋就不错了,他可不敢再问。 两天后,许青云和魏七一同上门,两人见到陆尘后,都很局促。 魏七是中州净厂的头,早在陆尘就藩前,就得到过魏忠义的飞鸽传书。 “凡事皆听尘王号令!” 只一句话,他便没了任何为难。 之所以说为难,是因为他本是净厂的一个小头目,不但听过陆尘的事迹,还见过陆尘。 他记得非常清楚,那是在上京城,他被魏忠义安排,在大树上盯梢一个小院子。 那个院子里住着个女人,还有些可疑的杂役。 这本没任何难度,可没过多久,来了几辆马车。 赶车的人竟然是皇上身边的…刘金! 再接着,皇上也下了车。 可皇上竟然站在马车边,又恭敬地扶下来一人。 当时他心中一突。 能被皇上扶下来的,难道是太后? 事实却是,那竟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可这怎么可能? 皇上向来暴戾,对太后也多是顶撞,哪怕面对当年的顺景帝,也没这么恭敬过! 这年轻人到底是谁? 这是他心中的疑问,直到有一次,这个年轻人来到净厂,见了厂公。 他这才知道,是天下第一方士,陆尘! 能让皇帝那样对待,净厂还是这人弄出来的,他哪敢作对的底气? 好在厂公深明大义,没让他为难,否则他宁可去守皇陵。 所以虽然心里不是太慌,可陆尘当面,还是很拘谨。 至于许青云,那就有些复杂了。 他知道净厂是陆尘弄的,却没想到陆尘竟然可以直接命令净厂。 公器私用,这就很不符合流程。 哪怕那位厂公,想动人也要先和皇帝打招呼。 可这位,竟然能指挥净厂抄家… 两天前,李有才给他传了信,然后这魏七便上门了,拉着他就把还在郑城的蔡英杰给抓了。 抓人的位置也很特别,竟然是在郑城的青楼里。 好家伙,青楼的姑娘们都饿脱相了,这蔡英杰竟然还在左拥右抱。 不但如此,还醉醺醺地说什么受灾好,终于没人和他抢头牌了。 见此情景,许青云惊叹,这抄家虽然不合流程,却真特么准。 可这蔡英杰平时人五人六,满嘴之乎者也,他都没想到啊。 尘王这初来乍到,都不认识这人,怎么分辨出来的? 再接着,两天的时间,去翼山县的人也传回消息。 白银八十万两,大宅四座,良田千顷,珍宝古玩不计其数! 结论,抄家颇丰! 可小小的县令抄了这么多,哪里是颇丰,分明是吓死个人。 然后,他就无比羞愧。 这可是在他治下啊,他还觉得这蔡英杰不错,打算和朝廷建议,给这人加加担子呢。 现在看来,真要是这么做了,那就是害了翼山百姓啊。 反观尘王,不合流程怎么了? 人家慧眼如炬,分分钟就清除个害群之马。 所以,心虚之下,他也非常局促。 和两人相比,陆尘就太洒脱了。 他先是对着魏七道。 “你和厂公一样,也姓魏,那就是自己人了?” 魏七急忙点头。 从小就入宫,要不是有魏忠义罩着,他早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既然这样,我也就直说了,抄家的钱财不用上报朝廷,都交由许提督赈灾吧!” 魏七没有犹豫,再次点头。 说实话,这事算个功劳。 可这是陆尘的提点才查出来的,他不敢居功。 而且在来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全听陆尘的安排。 别说送到衙门赈灾,哪怕都送来陆家,他也绝无二话。 “但凭尘王吩咐。” 见到魏七的态度,陆尘脸上露出笑容,勉励几句,便让魏七离开。 他还是很开心的。 这魏七可比犟种老魏好用多了。 接着,他看向许青云。 “老许,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那蔡英杰是个贪官?” 这话问到了许青云的心坎,他急忙小鸡啄米地点头。 陆尘却是神秘地一笑。 “我不但知道他是贪官,我还知道,蔡英杰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若是西番军或者敬王打过来,他还是个叛徒呢…” 虾米? 许青云不由瞪大眼睛。 一眼辨贪官都是谜呢,还能看出是个叛徒,这也太玄学了吧! 再说,叛徒这事可没发生,有什么证据吗? 却听陆尘道。 “二十天前,就在你我定计后,你打开洛城城门迎接敬王时,有红翎急使到了上京。 红翎奏报,说你私开城门投敌,还要为那敬王募兵五十万… 你猜猜,这人是谁?” 知道的这么详细,那一定是中州府派出的红翎急使。 许青云皱眉。 可他明明都告诉了各路官员,说这是缓兵之计。 知道还派红翎到朝廷颠倒黑白,肯定是个叛徒啊! 难道是… 第195章 敢截胡我中州的补给,这敬王又欠收拾了啊! “没错,我指的正是蔡英杰!” 见到许青云若有所思,陆尘肯定地说道。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之所以认为他是贪官,因为在本王的大婚上,只有他随礼最多,足足十万两!” 知县随份子竟然十万两? 怪不得一眼就认出是贪官,原来是因为这个。 可叛徒的事又怎么说? 许青云刚皱眉,就听陆尘继续解析道。 “那他为什么要随那么多钱? 本王相信,中州府的贪官,绝不止他一个,本王初来乍到,就算他们想巴结,也不会随这么多。 更何况,我可是弄出个净厂呢,而且那钓鱼执法,在贪官圈的名声很不好。 所以,这个敢冒险拿出十万两银子投石问路的人,必定是有所求。 而且他所求的事,非常急!” 很有道理,许青云不由点头。 “再想一下,如此着急地攀上本王的关系,他的事一定很大,要么是和本王有关,要么是只有本王能解决。 可他个小知县,还有什么大事非要我解决吗? 你是提督,对他很赏识,他却不去求你,这事定然是也和你有关。 把这些结合起来,答案就很明显了...” 许青云的眉头逐渐舒展。 不敢求他,很可能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而且这个事很容易被查到。 那就一定是红翎急使的事,毕竟急使是谁派的,很容易被查到。 也就是朝廷没时间管,他也疏忽了,所以蔡英杰还没有东窗事发。 但这些天,必定是惶惶不可终日,一直在担惊受怕。 怪不得每次见他,眼神总躲躲闪闪,原来是心里有鬼。 若是没有陆尘的提醒,再过些时日,等到哪路敌军压境,这蔡英杰畏惧之下,必定会投敌。 妥妥的叛徒! 想通了一切,许青云彻底服了。 原来根本就没有玄学,只有无比缜密的心思。 缜密到可怕! “殿下,我这就回去审,一定让蔡英杰全都交待了!” 许青云郑重地抱拳说道。 陆尘无所谓地点头。 虽然许青云又是敬佩,又是郑重,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是个小贪官,或者汉奸,他只是顺手为之。 与之相比,他更在意许晴云的转变。 于是他问道。 “老许,说说吧,关于粮食,你借到了多少,还有棉衣,是不是已经到了?” 说到这个,许青云脸上的郑重没了,搓着手羞赧不已。 “那个,抢、呃,借粮的事,收效甚微!” 随后他鼓足勇气解释道。 “殿下,其实人我都准备好了,各驿站也通知了,而且还派出了很多探马,可不知怎的,根本就没有大队押粮队伍经过。 三天下来,只有隔壁济东府一个贫县,因为倭寇的关系,绕道咱们这里,才借到了两千担...” 呃~ 两千担有二十万斤,看似很多,却还不够灾民吃一天的。 怪不得许青云难以启齿,这三天顶不上一天呢。 按这进度,灾民早晚会饿死。 “还有那棉被,这已经是第四天,却还没有送来...” 许青云的声音越来越低,毕竟这是陆尘安排的,虽然晚了,他却不敢有指责的意思。 陆尘不由皱眉。 中州是他的封地,来就藩时他就打算好了,不能像在上京那样,什么也不用考虑,只当个专属薅羊毛的。 毕竟这是乱世,没个铁桶般的老窝可不行。 而且,这也是给正隆留的一条后路。 所以早在来之前,他便考虑了建设中州的所有细节。 驱逐敬王,兴科技,制造真理,大搞基建... 这些都离不开钱和人。 钱够用,暂时不需考虑。 中州到处流民,只要衣食不缺,都是免费的劳动力。 食物有敬王赞助,暂时无忧,过冬的衣服也不是问题。 他出发之前便命人南下去了江南道。 要知道,那里还有个一心纺线的秦国舅。 这苏秦可是十六锭纺车在手,一心要把江南织造干趴下呢! 上次来信还报喜呢,说一切顺利,连拉纺车的驴都供不应求。 这都又过去一个月了,弄点棉衣还不是手到擒来。 苏秦也没让他失望,回信说十一月之前必能送到。 有了苏秦的保证,陆尘才会夸下海口,说三日之内必到。 现在已经超期三日,定是在路上出了变故! 难道是遭遇盗匪? 陆尘有所怀疑。 可结合许青云所说,这几日连运粮队都没有,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盗匪再牛,也不能拿上万民夫和府兵的运粮队怎么样。 那么,是敬王! 敢截胡我中州的补给,这敬王又欠收拾了啊! “来人,把卓家父子给我叫来...” 半个时辰后,陆府大门打开,几十骑鱼贯而出,向着南城门疾驰。 没过片刻,一只老鹰在陆府腾空而起,向着骑兵队伍追去。 与此同时,中州府毗邻的楚州官道上,敬王大军正嗷嗷叫着冲向前方的一众府兵。 中军帐,敬王看着这一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话说十几天前,他被许青云坑了后,不但没粮,整个反军的士气也低到了谷底。 面对随时会哗变的士兵,他强行安利后,终于稳住了军心。 军心虽稳,可出路在哪里? 秦州那是不能回的,太丢人了。 大军粮草也不多了,急需补给。 最终他率领大军南下,想到江南府碰碰运气。 这一碰运气还真的来了。 严冬在即,正是秋后赋粮押运的时候,一路走来,还真被他捡到不少粮食。 各州府的押粮队都成了他的补给。 不但有粮食,挟持了民夫后,大军还多了一万甲士。 军中有粮,心里不慌。 看着逐渐回来的军队士气,敬王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正当他打算再接再厉,稳步壮大时,却得到了一个消息。 陆尘在就藩进入中州府时,只是随意地下了一道法旨,便劈死了五万反叛边军。 好家伙,这是真暴力啊。 不但来了,还夹带着风雷,果然是能移山倒海的天下第一方士。 知道陆尘如此厉害,敬王对许青云的气愤都消失了。 他甚至无比庆幸,要不是被许青云劝退,真的遭遇了陆尘,他这十万大军就灰飞烟灭了。 害怕之下,他哪还管什么稳扎稳打,立刻命令军队急行,快速逃离中州这个梦魇之地。 终于,进入楚州境内,他才松口气。 然后就是高兴的时候了。 楚州也有水患,更有数不清的流民,还有过路的押粮队。 重点是,这里没有那该死的尘王和许青云... 于是敬王开启贪吃蛇模式,疯狂掠夺后,不但粮草成堆,还增加了五万甲士。 如此硕果,这才是反王该有的快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冬日里的棉衣还没有着落呢。 然后,他就遭遇了这准备勤王的五万府兵。 惊喜的是,府兵后面还有个运棉衣的超大车队... 第196章 大王,小的必以所学报之 楚州官道上,到处都是战争的厮杀声。 在厮杀声南侧两里外,苏秦带领的运棉队正翘首以待。 “国舅爷,咱跑吧,府兵好像顶不住了!” 队伍正中,戴着瓜皮帽的管家王五劝道。 苏秦看着前方的战事,脸色不由发白。 正如王五所说,敬王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只看那连绵不绝的架势,人数至少是府兵的数倍。 不但如此,战阵中只有将领那里杀的凶猛,其余位置的府兵都畏缩不前,说磨洋工都是抬举他们了。 有这些不堪大用的士兵,落败似乎已经是注定的事。 “天杀的,那府兵将领不是深谙兵法吗,竟然连战前动员都没做好,坑死个人啊?” 苏秦咒骂了一句,却并没有听从王五的建议,而是咬牙道。 “再等等!” 之所以还在坚持,实在因为不甘心。 自从接到陆尘的消息后,他便急忙按照要求准备棉衣。 陆尘是他的合作伙伴,必须帮忙。 当然,这只是表象,在他心里,陆尘可是启蒙老师呢。 和陆尘接触,知道以往的自己有多离谱,他才迷途知返,重燃梦想。 接着,他更是在陆尘的帮助下,南下江南道,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结果和陆尘所说的完全相同。 16锭纺车一出,效率堪称无敌。 虽然有些费驴,却是省了好多工钱,有了省下的钱,就能以更高的价格购买原料,以更低的价格出售成品。 此消彼长下,谁能敌得过他? 只两个月,当地的几个大纺商都快被他卷死了。 如此大好形势,恰逢陆尘要棉衣的消息,他想也不想,立刻亲自筹措相关事宜。 十天后,他筹措了数百万件棉衣,然后便亲自押运棉衣上路。 之所以亲自来,实在是他太兴奋了,想亲自给陆尘报喜。 然后当面向陆尘保证,不出半年,他便可以卷死江南的所有棉麻丝绸商人。 一年内便能击溃朝廷的江南织造,一统大乾纺织业。 谁想到,马上要进入中州府,却碰上了敬王这伙反贼,硬生生地停了三天。 本是报喜的事,却变成失信于人,这如何能让他甘心。 所以在看到五万勤王的府兵后,他当即凑了上去。 靠着金钱开道,他和那府兵将领喝了一顿酒。 酒过三巡后他得知,那将领名叫宋小义,虽然年轻,却雄心勃勃,还是名将宋大江之子。 苏秦可是知道宋大江的,虽然已经噶了,却是剿匪名将。 大乾境内,不管是占山为王的盗匪,还是揭竿而起的反贼,基本都是这人剿灭的。 剿匪专业户的儿子,剿灭个敬王不过分吧。 可现在,苏秦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摇摇欲坠了... 想什么就来什么,只听前方一声大喊。 “不好了,主将被擒,兄弟们快撤啊!” 好家伙,只这一句,畏缩不前的府兵彻底怂了。 然后便是兵败如山倒,府兵扔了兵器,争前恐后地回身逃跑! “完了,老爷咱,快跑吧!” 王五见状急了,拉着苏秦就要跑路。 苏秦却是一把打开王五的手。 “跑你妹,这么多棉衣不要了吗,老爷我要亲自看着。” 一件棉衣200文,数百万件,那就是上百万两。 这可是基业,说什么也不能打水漂啊。 随即他嘱托道。 “王五,你快逃,一定想办法逃到中州去,把这里的事都告诉尘王。” 他是没脸去见陆尘了,但失信于人,怎么也要通知一下。 更何况,以陆尘那无所不能的本事,万一能逆转乾坤,把这些棉衣给夺回来呢? “老爷,那、那你呢,乱军之下,我连收尸都做不到啊~” 王五焦急地大呼道。 苏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脚将王五踹飞。 “滚你妈的,老爷我不走,但也没想着送死...” 王五一咬牙,跑了,溃军转眼就将队伍淹没。 民夫们也不傻,当然不会留守车队,也跟着溃军跑了。 不片刻,整个车队都充斥着叛军。 这些叛军也不追了,嗷嗷叫着就打开了箱子,将一件件棉衣套在身上。 然后,他们挂着鼻涕泡的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 眼睁睁看着家底被人据为己有,苏秦看的心里那叫一个气。 这群杀千刀的狂徒,就冲这抢东西的德行,有什么资格做朝廷官军。 还特么号称仁义之师,还清君侧,正乾坤? 大乾要是被这敬王夺了,亡的更快吧! 浪子回头后,苏秦最见不得这个,这种无耻行径是对他发愤图强和崇高信仰的玷污。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大踏步来到一位裹了三件棉衣的头目面前... “将军,你身上这些都是麻料,劣质货,我给你找纯棉的,保证一件顶三件,让您穿的更舒服!” 那头目一愣,看着苏秦打开一个纯棉的大箱子,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啧啧,小民夫你不错,快把所有好东西都找出来,本将定不会亏待你。” 苏秦肩膀被拍的生疼,却满脸堆笑,兴奋地为这头目翻找箱子! 呃~ 画风很不对,这不像是被抢的,倒像是专程送温暖。 事实却是,苏秦就算再气,也没有什么英勇就义的想法。 跟啥人,学啥人,跟着巫婆就学跳神。 作为被陆尘所点拨的人,当然要学陆尘的作风和行事风格。 当年被整治的多惨,现在的脑子就有多灵活。 更何况,陆尘授意许青云坑敬王的事,他也早就听说了。 既然许青云那糟老头子能做到,他个大乾的五好青年凭什么不可以? 所以,苏秦决心要打进敌人内部。 只要陆尘到了,他便遥相呼应,做那打开正义城门的英雄! 然后,凭着心中信念他化身最执着的舔狗,成功混到了中军大帐。 面对敬王和谋士,还有那一群将领,他临危不乱... “大王,小的是那秦国舅手下的一名管事,主管账目,不但熟知这批棉衣,对纺线和后勤也较为精通。 虽然是管事,可小的过得苦啊,早就对那秦国舅恨的牙痒痒。 那秦国舅丧尽天良,我那小院都成了他淫乱的后花园,不但霸占了我的妻妾,连丫鬟都不给我留啊。 好在您大军到了,把那秦国舅和他的爪牙吓跑,这才救了小的,我怎能不尽心用命,必以所学报之。” 敬王听完满意大笑,立刻封苏秦为天下织造局大总管,主管大军棉衣分配。 他却想不到,苏秦口中的所学,可不是之乎者也,而是要学许青云呢... 第197章 赠敬王上路之财,no zuo no die! 翌日,楚州环水县,敬王帅军回到了这座临时老巢。 之所以选这里,也是经过考量的。 此地两面环水,易守难攻,且是南北交通要道,既可劫粮又能收拢流民,是壮大反军的不二之选。 事实也是如此,这一战下来,冬衣不就解决了吗。 有衣有粮,还有府兵送来的武器,只要在盘桓数日,大军凑足二十万,敬王便准备挥师南下,一统江南了。 而此刻,苏秦却来到了关押府兵的衙门大牢。 他本是给这里的反军送衣服,可看到大牢里关着的人,便没有急着走。 一座单人牢房前,苏秦隔着木栅栏,对着里面满脸血污的青年道。 “宋小义,你以后改名叫送人头吧,这个称呼更贴切!” 没错,这青年便是昨日被擒的府兵将领,剿匪名将宋大江之后,宋小义。 见到吹牛逼害得自己家底全失的罪魁祸首,苏秦自然要嘲讽几句。 谁想到,那宋小义比他还委屈,梗着脖子骂道。 “娘西皮,定是你个王八蛋与敬王勾结,特来怂恿,我才着了道!” 呃~ 貌似被误会了? 苏秦也来了火气。 “格老子的,你特么个蠢猪还有脾气了? 老子价值上百万两的棉衣,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会拱手送人吗?” 宋小义一愣,反应片刻后,不禁脸上羞红。 他可是看过那些棉衣的,做不得假,拿上百万两去串通,确实说不过去。 可他还是不服气地道。 “那又怎样,你没了棉衣,我还没了五万兵将呢,但我不像你个没卵蛋的懦夫那样贪生怕死~” 苏秦火气瞬间暴起。 “小兔崽子,谁说没卵蛋,老子这叫忍辱负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堂堂国舅爷,胸有沟壑、鹤立鸡群,群英荟萃...岂是你个直肠子愣头青能比的?” 宋小义都听傻了。 群英荟萃是什么鬼? 你个国舅,说个裙带关系更靠谱吧。 “卧槽,你什么眼神,我这是打入敌人内部,有我做内应,只要尘王一到,敬王大军瞬间钟灰飞烟灭...” 苏秦看似在吹牛,实则也是在说服自己。 宋小义听到尘王二字,不由惊呼。 “等等,你还认识尘王,是那个天雷不但批了五万反军,还把翼山劈成两半的尘王吗?” 好家伙,这算是找到了共同语言,苏秦立刻来了精神。 “小子你也听过尘王啊! 不是和你吹,天打雷劈五万反军都是小意思。 尘王一个丹道问天,差点把佛道都给灭了,大乾如今的局势,都是他测算的。 你知道我这棉衣怎么来的不? 本国舅带了二十万两银子下江南,只三个月便翻了五倍,赚了百万两,这都是尘王的点子...” 宋小义听的聚精会神,心中却还有些疑惑。 尘王如此神人,和这软骨头国舅搅合在一起,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却见苏秦压低声音道。 “小子,看你如此不畏强权,是个正派人,我再告诉你个秘密,你知道我这棉衣是送哪里不? 是给尘王送过去的,他现在是中州王,手下百姓受灾,我去支援! 而且我敢保证,只要尘王知道我被劫了,不出三日,必定能将我全须全尾地救出去...” 呃~ 难道是真的? 宋小义被打动了。 倒不是苏秦的神神秘秘,而是他也想到,中州受灾,这棉衣多半是给送那里的。 哪怕苏秦在说谎,棉衣被劫,尘王也会来找敬王的麻烦... 想到这,他态度也变了。 “苏大哥,到那时你可不要忘了我,一定把我也救出去。” 苏秦却是不屑道。 “小兔崽子,这下服软了吧,可是就你这本事,连个反军都打不过,我凭什么救你?” 你妹,血气方刚的宋小义被这一激,立刻反驳。 “苏哥你这什么话,我也没想到敬王有那么多人,十五万啊,三倍于我呢。 而且这府兵战力出了名的差,都是些混军饷的,实在不堪大用。 只要不是府兵,哪怕两万人,我都能把那敬王大军杀个对穿...” 似是觉得牛皮吹的有点大,宋小义急忙补充道。 “呃,这两万人必须精兵,最好是各个如我叔伯那般骁勇善战。” 说着怕苏秦不信,还向远处的栅栏牢房努努嘴。 苏秦闻言,不由向那些所谓的叔伯看去。 这一看他差点气背过去。 那是个高矮胖瘦,样样俱全。 高的像竹竿,矮的像水缸,还夹杂着大胡子和秃头花和尚。 也有些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可头上都有烙印,一看就是犯过大事的。 这卖相和牢房很搭啊,活该被关在这里... 正在这时,牢头的声音传来。 “喂,送棉衣的,你和那小子磨叨什么呢,不会是图谋不轨吧?” 苏秦一惊,立刻道。 “哪有,我是尽职尽责,要看看牢房里有没有可回收的衣服。” 那牢头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明显不太信,。 苏秦急忙指着宋小义道。 “军爷你看,这小子身上的铠甲就不错,里面的衣服还是丝绸,我正要给他扒下来呢!” 宋小义麻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秦。 知道这国舅是个软骨头,却没想到这么狗,连里面的内衣都不给留。 这天寒地冻的,牢房里连个火炉都没有,这哪是要衣服,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可有求于人,他又能怎样? 只能满脸委屈地钻进了稻草堆中... 对此,苏秦心安理得。 他甚至觉得,这都是宋小义咎由自取。 要不是他污蔑自己,就不会说这么多话,也不会引来牢头的怀疑。 年轻气盛的愣头青,就该吃点亏,当初陆尘也是这么收拾他的。 正在他为自己的活学活用得意时,牢房外突然传来惊呼。 “快看,天上掉下的是什么?” “是纸吗?” “卧槽,那个飞走的东西,不是那成精的老鹰吗...” 苏秦心中一动,成精的老鹰,这难道又是陆尘的牛逼手段? 眼见牢头冲出牢房,他急忙跟了出去。 天空中,一个黑点正盘旋着飞远。 而黑点所过之处,天空飘飘洒洒,无数圆形还带着小孔的黄纸落下。 黄纸落在身前,苏秦不由瞪大眼睛。 这哪里是纸,分明是给死人用的纸钱啊! 纸钱上还有七字真言。 “赠敬王上路之财” 下面更是配着他看不懂的符。 “no zuo no die” 第198章 一手大诅咒术,整个反军慌了 老鹰天空翱翔,纸钱挥挥洒洒,这一幕满城将士都看到了。 敬王虽然没看到,可有人提醒他。 “大王,不好了,你快出去看一下…” 看着下属着急的样子,敬王心中一突。 朝廷军队打来了? 不应该啊,外族联合入侵,正隆那傻皇帝定了个先攘外再安内的决定,说好了不管他的。 更何况他就是抢点东西,还没开始抢地盘呢。 心中惴惴地出了房间,看着漫天纸钱,他不由大骂。 “哪个死爹的这么不长眼,洒了这么多纸钱?” 一众谋士正面色阴郁地看着天空,见状提醒道。 “大王您看那里。” 顺着谋士们的目光看去,敬王看到了越来越远的小黑点,不由皱眉问道。 “何物?” “是老鹰!” 谋士们回道。 敬王陡然一惊,他想到了那个悲伤的夜晚。 那还是在中州府,被许青云坑了的众人不知何去何从,在荒郊野岭中讨论。 然后,就出现个成精的老鹰。 这老鹰拉粑粑还非常准,高空抛物更是相当了得。 当然,抛下的是一份看似赔礼道歉,实则让他闻风丧胆的竹简。 “这、这是陆尘的那只鹰?” 敬王颤声问道。 谋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点头。 “是的大王,这一定是那陆尘的,否则不会投放的这么精准。” “除了他,闻所未闻。” “而且和上次一样,不但有纸钱,上面还有字呢。” “这次更恐怖,说这些纸钱都是咱们路上用的。” “都不对,那上面有符文,陆尘已经出手,这钱是诅咒...” 看着纸钱上的字和符文,听着谋士们的讨论,敬王不由头皮发麻。 麻辣隔壁,刚过上好日子,就被诅咒了。 可这里是楚州啊,都躲了这么远,为何还阴魂不散,大老远的来诅咒他? 再接着呢,是不是天雷滚滚,像那五万边军一样? 敬王心中彻底没底了。 “众位谋士,快随本王中军议事,如何才能化解这诅咒。” 议事厅中,敬王和谋士讨论。 首先,就陆尘追到楚州施展诅咒的原因展开了讨论。 “大王,按理说不应该,陆尘上次的竹简虽然可怕,却只是警告,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啊!” “啊对对对,未踏足中州府,也没有违反和任何约定,他师出无名。” “屁个师出无名,人家只是个没有兵权的王爷,根本不会派大军。” “卧槽,没兵权怎么了,一人顶得上千军万马,不信你去试试。” “明明是你用错了词,凭什么要我去试?” “别吵了,说正事,咱们一路未造杀孽,就连那府兵也并未追击,何至于此啊...” 显然,乱糟糟的众人知道陆尘出手,全都乱了方寸。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说道。 “不对,你们还记得各族入侵,正隆定的策略吗?” 先攘外,后安内嘛,众人当然知道。 为了这事,他们还狠狠嘲讽了正隆呢。 要不是有那该死的非暴力不合作,他们就北上上京城,直接把正隆赶下去了。 都怪那许青云和陆尘... 等等,有些不对。 敬王眼睛一眯,不由问道。 “什么意思,难道那陆尘不是就藩,而是被正隆派来安内的?” 要是放在以往,谁都会觉得这是开玩笑。 没兵权的王爷来平反,评书要是这么讲,都会被人骂死。 可现在,没有人敢这么想。 只是遥控指挥,随手一个非暴力不合作就让他们逃离中州府,还丢了四十万担粮食。 再然后,就藩途中遇到反军,一手天雷滚滚,五万人没了。 现在,这人又找上门... 没有人回答敬王的问话,只有一张张苍白的脸,算是默认。 对此,敬王心中苦涩。 原来不是正隆傻,而是自己太无知。 大侄子深藏不露啊。 眼见气氛沉寂到谷底,立刻有人说道。 “大王,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先想想如何解除诅咒吧!” 其他人苦思之后,也都献言献策。 “要不咱把那纸钱一把火烧了,没了符文加持,诅咒就失效了吧。” “滚粗,纸钱烧了才能用,你是嫌我们死的慢吗?” “那、那就快命人收集所有纸钱,严加看护,千万不能损毁。” “可是,捡了纸钱就是收下了,诅咒会不会直接爆发啊...” 你一言我一语,又吵上了,最终也没整出个结果。 最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化解诅咒这事,他们并不专业。 于是他们叫来了随军的秦州大岩寺住持,渡林大师。 老和尚慈眉善目,看着就像个得道高僧。 听了众人的说辞后,他脸色淡然,不见任何慌乱。 心里更是充满鄙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作为整日研究佛法的人,可不会被传言所迷惑。 老鹰送纸钱怎么了,跟着他的黄狗还会披着袈裟敲木鱼呢。 说到底,所谓术法、鬼神,包括那丹道问天,都是障眼法。 天雷劈死的五万反军,也是扯淡。 反军没准被策反,已经成了朝廷的鹰犬呢! “阿弥陀佛,大王勿慌,此害人小道,只要贫僧做法,以《金刚经》加持,大军无虞!” 住持表情高深莫测,语气自信满满,一众慌乱的人心中稍安。 敬王也当即下令。 “来人,三牲、香岸、祭坛,所有准备事项,全听大师吩咐...” 一番嘱咐,大师领人离去,敬王去却还是有些不踏实。 传闻中,陆尘一手丹道问天,坑死上千和尚道士。 上京是都京都,佛道的高人都在那里。 可联手都败了,天下第一方士的名头,可见一斑。 一个大岩寺住持,似乎不保险啊。 于是他再次下令。 “来人,去附近的寺庙、道观、村庄,不管是道士和尚,还是巫婆神汉,全都给我抓来做法。 好汉架不住群狼,只要人够多,法力叠加,就不信抵不住尘王的诅咒。” 整个反军大营动了。 人心惶惶的兵将有了主心骨,为了性命,都尽心用命地执行。 一整天的时间,牛鬼蛇神都被集中了过来。 可这些人听了事情经过,看着那诅咒纸钱,也都懵了。 尘王,公认的天下第一方士,竟然诅咒了大军? 那他们这些被抓来的,会不会被连累? 只是借着迷信混口饭吃,却遇到个真诅咒,这事就很为难啊。 可手握武器的士兵在侧,他们不敢承认自己不行。 于是整个环水县的画风突变… 第199章 这尘王没啥本事,就是个靠嘴吃饭的… 两天来,整个环水县那叫一个热闹。 和尚道士坐满每个角落,他们宝相庄严,嘴唇微动。 诵经声混合后,仿佛县城已经被苍蝇大军攻陷,到处都是嗡嗡声。 不只是声音,还有视觉上的享受。 县城里到处都是火堆,巫婆神汉浑身涂着彩泥,穿着乱七八糟的服饰,绕着火堆边跳边嗷嗷大叫。 很原始,充斥着野人的味道。 再看那烟尘,绵绵而上,天上的白云都被染黑了。 最后便是嗅觉,哪怕你在数里开外,也能闻到浓厚的香灰味。 好家伙,但凡有个取经的队伍经过,还以为到了大雷音寺呢。 可反军们都安下了心。 就这烟尘之气,大罗金仙见了都要绕道走,挡下个诅咒之力还不是手到擒来。 敬王也是既满意又得意。 足足两天了,一件倒霉事都没发生,哪里还有被诅咒的样子。 恰恰相反,他吃的香,睡得饱,还精力充沛,夜御三女都不成问题。 阵势很有作用嘛! 这是他灵机一动的成果,可不是蠢猪谋士献策。 而那些被抓来的神学人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渐渐安下心来。 整个大营都很正常,两天下来,只有一个厨子不小心切到手指,再也没有别的突发状况。 也就是说,尘王或许和他们一样,没啥真本事,也是靠嘴吃饭的。 得出这个结论,他们就瞬间就觉得,被抓来也不错。 有吃有喝不说,王爷都对他们很尊敬,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便会被送来。 这样的大客户可不多见,必须把握机会。 “金可驱邪,本道士要铸造一双金靴子送给王爷,保证他百邪不侵。” “阿弥陀佛,何须金靴子,一尊佛陀的金身法相足矣。” “金银乃身外之物,只要王爷给个国师的位子,我等神汉神女必追随左右…” 面对这些,敬王大手一挥,统统准了。 光是国师就封出去上百个,金银更是赏了无数。 然后他就开心地在城里转悠,如同是玉皇大帝巡游,不时在各神仙做法的摊子前观摩。 府衙前,他看到了正在吟诵佛法的渡风大师。 渡风仙风道骨,慈眉低垂,嘴角微动,态度非常认真,让敬王不由点头。 他还记得,渡风是唯一没有提金银和官职要求的人。 大师风范,彰显无疑! 正想着,只见一带着瓜皮帽的中年人越众而出,对着端坐的渡风就是一脚。 砰! 渡风应声而倒。 那人却没有停,拳脚立刻招呼上去,边打还边骂着。 “麻痹,秃驴我可找到你了。 村头的小花等了你三十年,都快成望夫石了,你却在外面逍遥快活,老子不抽死你这负心郎…” 好家伙,住持是负心郎? 在场的人都懵了,谁也没想到,跟着大军的高僧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敬王也迷茫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别管负什么,解诅咒才是关键,可不能被打死人啊! “快,快救大师!”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 也就是这么一耽搁,渡风那六七十岁的身体,挨了五六下王八拳,人都被打晕了。 好在也只是晕,看样子并没什么大事。 敬王查看一番,急忙命人送郎中那里。 至于凶手,没说的,先关进大牢再说。 出奇的是,凶手被五花大绑,眼中却有掩不住的喜色,更是非常顺从地来到了大牢。 此刻,牢房的最里面,两人正在唉声叹气。 一人在木栅栏外,一脸心事地席地而坐,正是国舅苏秦。 另一人在牢房的木栅栏里,光着身子盖着草,是宋小义。 “苏哥,这都两天了,不说送那敬王上路吗,怎么还没动静?” 苏秦闻言叹气声更大了。 “我哪知道,按理说尘王必然说到做到,可你也听到了,外面全是搞玄学的,这么多人合力,尘王不一定顶得住啊。” 宋小义不由点头。 他当然听到了,就那诵经和跳大神的,都是全天候不间断循环,睡觉都不停。 为此他两天没睡好,都熬出熊猫眼了。 “苏哥,那你倒是出去打听一下,你又不是囚犯,老窝在牢房里干嘛?” 这是宋小义的疑问。 两天来,苏秦只早晚出去两次,剩下时间都是在牢房里。 冰冷的地面连个草垫子都没有,这不咯硌吗? 再说这满满的茅厕味,可不是大营里些许臭脚味能比的。 至于有难同当,那更不可能。 就看他现在还光着的身子就知道,能带他一起出去就不错了,谈感情,根本就不可能! 苏秦却是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哪也不去,牢房就是我的家。” 嘴上很硬气,他却有不得不在这里的理由。 刚来的那日午时,他吃过饭回来,就发现有个大胡子壮汉正在他床上,一脸陶醉地闻他的衣服。 见到那一幕,他毫不犹豫地给牢头塞了二两银子,彻底搬到了牢房。 虽然这里环境差,囚犯也许比大胡子更变态,可栅栏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 当然,这事实在羞于启齿,他打死也不会告诉宋小义。 可他不知道,有人找的他好苦。 这人正是那瓜皮帽凶手,也是他的管家王五。 王五今早混进了城,便寻整个反军也没找到苏秦,这可把他急坏了。 终于,某个哀怨的大胡子为他指明了方向,环水县大牢。 可他个投奔的流民,大牢不是随便能进的。 焦急之下,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揍了那最引人关注的渡风。 然后他就成功了,随着步入大牢深处,他终于看到了主子苏秦。 可和他的惊喜不同,看到他,苏秦那无精打采的眼神瞬间冒起了火花。 待押送的人走远,苏秦爆发了。 “格老子的,老子不特么让你滚蛋吗,你怎么又死回来了?” 说着挽起袖子,就要暴揍王五一顿。 王五一呆,眼看王八拳临近,急忙出言解释。 “老爷饶命啊,我也不想回来,可这是尘王的要求…” 苏秦一愣,拳头停在半空,脸上的惊愕逐渐变为惊喜,最后颤声道。 “就、就见到、尘王了? 那他怎么说,是不是对我这不放弃的行为非常赞赏? 是要同我里应外合,让你前来通风报信吗? 那还不快说,要我怎么做…” 连珠炮的发问,透着惊喜,还有被肯定的期待。 可王五却幽幽说道。 “哪有,尘王殿下说,去告诉那个蠢猪国舅,藏好了,别被本王的天雷给劈死…” 第200章 尘王殿下说了,他要出动轰炸,鸡... 蠢猪国舅? 苏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是深明大义的冒死潜伏,真的很蠢吗? 还有那被雷劈死,难道尘王殿下要劈了整个环水县吗? 尽管难以相信,可反复确认后,答案依旧如此。 尘王今早便到了,带着三千铁骑,正磨刀霍霍,准备做法呢。 要不是因为他在环水县,早就行动了。 但是陆尘也说了,只给王五一天的时间,不管找没找到他,今晚都要开始行动。 行动的方式,天打雷劈! 这是整个行动计划,全程和他这个卧底没任何关系。 苏秦脸很红,尤其是在宋小义震惊的眼神下,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自作多情啊! 那些吹出去的牛,真的收不回了... 好在,宋小义的重点不在这里。 “苏哥,这太阳都要落山了,咱是不是该考虑那天打雷劈的事了?” 苏秦生无可恋地回道。 “劈就劈吧,丢死人和劈死人也没啥区别。” 当然,他边说边偷眼看着宋小义,见他并没有嘲讽的表情,心中才舒坦些。 宋小义却是懒得理他,直接对王五说道。 “王五,尘王殿下到底还说了啥,肯定不是让你来通知死期吧?” 那当然不是。 王五也知道情况紧急,急忙回道。 “嗯,尘王殿下说了,他要出动轰炸鸡...” 轰炸,鸡? 那是个什么鬼? 苏秦的玻璃心瞬间被治愈,不由跟着仔细倾听。 “他说要标记出仓库和牢房的位置,这两个地方是安全地带,要我们躲在里面...” 仓库的位置,是怕物资被毁,牢房则是安全区,供众人躲避。 想得很周到啊! 操作也很简单,两块红布放在房顶即可! 准备完毕,三人窝在牢房里,期待着什么是轰炸,鸡。 而此刻,坏水府衙歌舞升平。 三天了,啥事没有,胆小的敬王坐在首座,觉得陆尘也就那么回事。 或许有些真本事,但还是逃不掉人多力量大的至理。 想着这些,他不由举起酒杯。 “众位爱卿和佛道高人,玄学高手,本王说两句。 多谢大家的鼎力相助,三日来我等团结一心,精诚所至,一举破了天下第一方士的诅咒,幸甚...” 在场众人听完,当即举起酒杯,满脸傲然地点头不已。 这话虽然是戴高帽,可他们有这个资格。 陆尘是谁,公认的天下第一方士,自三个月前横空出世,便一骑绝尘,不管是朝野的皇上大臣,还是江湖儿女或玄学高手,都拍马不及。 别说与之相比,就那些事迹,任谁都只有惊叹的份。 尤其是一招天雷灭了五万反军后,那就更了不得了,天下百姓公认的活神仙。 但是,那都是过去了。 从今以后,陆尘就会跌落神坛,顶多算个方士中的佼佼者。 作为狙击了陆尘,让他诅咒失灵的人,怎能不傲娇。 “知道不,就那一手灭了五万大军的尘王,他的诅咒被我破了。 敬王知道吗,二十万大军受到威胁,眼看天雷将至,本仙一招焚香漫天就给救下了...” 这些话说出去,那有多长脸,还愁没有冤大头...呃呸,客户上门吗? 也能被人当活神仙供起来吧!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在意淫了。 哪怕谋士,也为能让朝臣束手无策的陆尘吃瘪而得意着。 可正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哗啦啦! 大地震颤,酒杯不住颤抖,让所有人一惊。 “怎么了,地龙翻身吗?” “打雷吧,太响了。” “我记得是晴天。” “天有不测风云,暴雨转瞬即至,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必揪心,接着奏乐接着舞,环水这块我做主...” 这是某个喝醉神汉很不以为意,可其他人却面色大变。 人的名,树的影,如此敏感时刻,虽然是庆功,可心里都不怎么踏实。 而且这不是风吹草动,而是大地剧颤啊。 有这能力,只有传说中的,尘王。 不约而同地,很多人都面色纠结地看向门口。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有人进门报信了。 就在这期待的眼神中,一名士兵如期而至。 “报,大王,不好了,突发天雷,城门被劈碎了!” 雷劈城门? 所有人心中一抖。 尼玛,打雷这事很熟悉啊。 五万反军可就是这么灰飞烟灭的。 那士兵却抖成了筛糠,颤声接着道。 “城门、被劈成了两半,现场火光连天,小的看到好多士兵都被劈飞了,胳膊腿散落的到处都是...” 嘶~ 恐怖如斯... 好家伙,胆小的敬王一个趔趄,差点从座椅上跌落。 “爱、爱卿们,怎么办,尘王那妖人来了,诅咒要应验了...” 敬王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显然是慌得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在场众人也脸色惨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倒是那几个醉汉不以为意,当即讥笑道。 “看你们那熊样,就是个旱地雷而已,乡野间见多了。” “就是,只是个城门,尘王真如传言那般,他一个天雷把我们都炸死啊...” 正说着,门外传来士兵的惊呼。 “天啊,又是那只成精的老鹰,它飞来了。” “麻痹,它竟然又在扔东西。” “黑漆漆的,好大,它怎么拿得动?” “卧槽,不好了,那东西落到府衙房顶了...” 众人正听着惊呼,却是冷不丁的一声巨响。 砰! 哗啦啦。 瞬间,烟尘四起,油灯的火光都开始明灭不定。 模糊中,众人只见房顶破了个大洞。 再看地上,青石地面被砸了个大坑,半嵌在坑里的,是个一枚黑黝黝的铁疙瘩。 众人不由疑惑。 这是何物,和天雷没啥关系啊! “娘希匹,是尘王的老鹰在装神弄鬼。” “竟然想用这东西把咱们都砸死,那妖人黔驴技穷了吗?” “可惜他的老鹰有点少...” 醉汉们笑了,借着酒劲疯狂嘲讽。 首座,敬王在巨响之下,已经钻到了桌子底下。 听着外面的议论,他心中一松,旋即又羞愤莫名。 麻蛋,又被吓到了。 若是被众人发现他钻了桌子,那就太丢人了。 必须尽快出去... 可正当他探头要爬出时,一声惊天的巨响炸在耳边。 轰! 声音之大,让他大脑嗡的一下。 耀目的火光下,他什么都看不到。 还好,只是一瞬。 可当他眼中再见光明时,黑黝黝的府衙房顶在眼中急剧放大... 第201章 忠义就要…在大大的废墟上面挖呀挖呀挖! 环水县府衙塌了,肇事者是个黑不溜秋的铁疙瘩。 关键是在庆功的档口,不但有谋士和神学人员,还有反军首领敬王。 整个反军都疯了,吵闹惊呼声到处都是,更有人已经在嗷啕大哭。 他们不知道这惊雷源自哪里,是何原因,但从城墙和府衙的惨状,他们便知道其威力。 “快给我挖,活要见人,死要…不对,敬王吉人天相,肯定还活着。” 敬王手下第一大将张蒙咆哮着,对着一众士兵命令道。 他也参与了庆功,但幸运的是,酒水喝的过多,就去了茅厕。 然后就听到城门处一声巨响,还有随之而起的冲天火光。 张蒙当时就急了,还以为有人攻城,急忙跑过去。 可还没到地方,便见到天空一只老鹰飞过,向着府衙而去。 他瞬间便有种不好的感觉。 成精的老鹰,那是尘王的象征啊。 每次厄运的开始,都是这只老鹰带来的。 不只如此,他还多次见过这老鹰在军阵上空徘徊。 似乎从大军踏进中州府,就开始了。 直到大军出了中州地界,才消失不见。 可自从漫天纸钱之后,这头老鹰又来了。 虽然飞的很高,小黑点般看不真切,可他直觉这一定是以前的那只。 心有所想,他却不敢说。 说了又能怎样,除了让本就胆小的敬王更惶恐,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说到底只是个老鹰,猛禽再凶猛也是畜牲,弓箭在手,这畜牲还能翻天不成? 可现在,看着老鹰自府衙飞过,还顺势扔下个黑疙瘩,他不由心中一沉。 城门也是被这东西损坏吗? 于是他发疯般地向回奔,可刚跑到府衙门前,便是一声爆响,然后整个府衙就塌了。 敬王还在里面啊! 虽然他一脸惊恐,大将的沉稳犹在,并没有过于慌张。 想着敬王夕日恩情和现在的重用,他毫不退缩,立刻号令手下开挖。 轰! 巨响再次传来,这次是兵营。 大地剧颤,张蒙一刀劈倒个想逃跑的士兵。 他浑身浴血,犹如杀神降世,冷眼看着瑟瑟发抖的士兵。 没有人再敢逃跑,更没人敢反抗,挖掘持续。 轰轰轰… 一整晚的时间,整个县城遍地开花,到处都响起过天雷的声音。 火光和惨嚎一直持续,整晚不停。 张蒙没有停,就那么在府衙前站了一夜,亲眼盯着挖掘。 哪怕身后火光连天,烟尘将他吞没,他仍旧一动不动。 烟尘过后,他依旧耸立,如不屈的顽石,坚守着内心最后的希望。 挖掘越来越近,被挖出的尸体也越来越多,缺胳膊少腿,各个凄惨无比。 张蒙的心也在不住下沉。 他已经有些麻木,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身为敬王家奴,从封王开始,他便一直跟在敬王身边。 虽然胸有抱负,但他一直谨记太太上皇的教诲。 “敬儿志大才疏,懦弱又缺乏聪慧,能当个安稳王爷就不错了。 但是你可以尽心辅佐,毕竟这孩子对身边人还是不错的,没有皇家的薄情寡义,定能与你相合。 派你跟着他,不用做别的,只要谨记不抛弃,不放弃便可…” 二十年来的相处,他知道,太太上皇说的一点也不错,他和敬王真的很相合。 两人虽是主仆,却无话不谈,连如何持久的私密事,都会同他探讨。 出于责任和信任,哪怕敬王谋反,他都没有劝,而是陪着敬王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他始终想着。 “主要这天,我张蒙为你取来便是,纵百死,又何悔。” 此为忠。 也为义! 为了完成敬王的心愿,他甚至想过无数种可能。 大军前来平叛,面对昔日同袍该如何! 攻城掠寨,若敬王要他对大乾百姓出手又如何? 所向披靡,兵临上京城下,面对老皇帝的庶出子孙,又该如何! 天下一统,敬王成九五之尊,若忌惮他功高震主… 可他想了很多很多,却从没想过,开局便遇到一场憋屈至极的非暴力不合作。 更没想过,刚有些起色,还没高兴几天,主上就被天雷命中,生死未卜! 呃~ 或许,哪怕没有被炸死,也被活埋了。 马拉隔壁,就没听说反王死的这么离奇过… 脑子里跑火车的乱想,饶是他是军中硬汉,也有点撑不住了。 没了敬王,他还做谁的第一悍将? 所向披靡给谁看,打下江山又为了谁? 正在他摇摇欲坠,信念崩塌之时,一道隐隐的哭声传来。 声音来自前方…的废墟下面。 很熟悉,他听过很多次。 那是敬王吃到南方供果,狼吞虎咽后咬到了舌头。 那是敬王喜得西域战马,又平沙落雁式地跌落马下。 那是敬王被许青云大骂,羞愤奔走又被门槛绊倒。 那是敬王把大蒜当山竹,嘴被辣的说都不会了话… 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没有那么疼。 作为一个从小被宠坏了的娃,长大后多哭哭,也挺正常吧。 二代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总之,张蒙非常熟悉,并心中剧震。 他坚定的背影终于动了,循着声音,颤抖地向前。 “敬王殿下,是、是你吗?” 张蒙刚问出口,下面的哭声一停,敬王的疑问跟着传来。 “呜呜…嗯?大蒙,是你在上面吗?” 张蒙脸上狂喜,急忙回道。 “殿下,是我,我在这呢,你怎么样?” 敬王带着哭腔的回音继续。 “大蒙,我很不好,这里好黑,好冷,我还没活够,我想上去…” 似乎有些不对,但又不知是哪里。 张蒙脸上的狂喜收拢,觉得周围有些莫名的寒冷。 “大蒙,我是不是上不去了? 我就知道,尘王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不但是天下第一方士,还是陆地神仙呢。 这都是命啊,要是我没有谋反该多好,可惜什么都回不去了,都怪那钱如是,为什么要带来那么多粮食…” 敬王的声音持续,张蒙却如坠冰窟。 他莫名地踌躇,不知该不该继续挖… “大蒙,一切就这样吧,天打雷劈还没结束,你快走吧。 走之前拜托你个事,记得把那些纸钱烧了,没有那东西防身,我总觉得不踏实。 还有,下辈子记得别跟着本王,都是本王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都死了,那就更是心里话吧! 张蒙听了这个,心底暖意嗖嗖飙升,瞬间就祛除寒冷,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随后他果断地暴喝一声。 “王爷,要拿纸钱,你就得上来取啊,我还是先把你挖出来吧…” 第202章 老爷我心情好,让你们见识下大杀器 挖到了! 敬王是被从桌子下拽出来的。 拉着敬王的胳膊,看着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张蒙人如其名,整个人都是懵的。 手上的温度告诉他,似乎和预想的不一样。 “大、大王,你没死?” 敬王也是一愣,不由看向自己火光下的影子。 “我、真的没死?” 沉默了好半晌,他猛地扑进了张蒙的怀里。 呜呜呜! 此时的他,像个因顽皮而受伤的孩子,在大人的怀抱中发泄委屈。 张蒙则也紧紧搂着敬王,脸上同样有泪水滴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怕痴情遇孽缘。 这是不是孽缘,没人知道。 哪怕二十里外的陆尘,也没想到会有如此深情一幕。 若是知道,他必然会让那轰炸、鸡再度升空,终结这波狗粮。 当然,哪怕没料到,他也不想停。 可有人不同意。 “老爷,小武真的不能再飞了,你看它累的都炸毛了。” 卓天凡终于忍不住,哀求陆尘终止轰炸命令。 看着那鸟如刚钻了水洞,浑身湿答答的样子,陆尘起了恻隐之心。 “没有口吐白沫,这能爽吗?” 啥玩意? 还要口吐白沫,真是往死里使唤啊。 这下别说卓天凡,卓睿都摆了个苦瓜脸。 看着这对没情调的父子,陆尘无趣地移开视线。 领导的段子都听不懂,天生就只能做个开飞机的,进不了管理层。 “那好,今天就这样,可这小武和小媚要改名字,就叫轰炸鸡和战斗鸡吧!” 见两人欣喜点头,陆尘果断地放弃了点拨的念头。 文明你我他,就好没趣啊… 陆尘转头看向身边的鲁华和徐开天,还有萧六安。 这次出来,陆尘带了很多人。 不只是三千骑兵,连护院和各楼阁研究人员也带了出来。 当然,带这些人出来,可不是因为敬王。 一个区区反贼,哪怕有二十万大军,他也没放在眼里。 杀器之下,胆小的敬王不足为虑。 胆大的更不怕,送下去也不是很难嘛。 所以他此行,实际就只是在练兵。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科研也要理论和实际相结合。 而且大杀器已经到了瓶颈期,再发展下去,就要各学科配合,也是时候让手下见识一下了。 “周武平,把咱家的大杀器拿来,老爷我心情好,给大伙讲讲。” 周武平当即起身,命人拿来好多铁疙瘩。 有圆有扁,看似铁做的,其实并不重。 陆尘没有讲原理,而是逐个介绍作用。 “这个圆滚滚,还带着一条长线的,叫做地下火神。 此物需用本王开光的雷公锤,即可触发…”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 周武平见状,立刻从怀里摸出个锤子。 锤子装怀里,可见其重视程度。 但众人看去,这实在是一把再平常不过的锤子。 雷公要是用这个,得被神仙们笑死。 可周武平却将那引线放在了石头上,向着众人冷笑一声,锤子便重重落下。 好家伙,只一下,火星四溅中,引线便着了火,并迅速向着铁疙瘩蔓延。 随后周武平一个转身,就跑了,还顺便大喝一声。 “全体退开,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陆尘同样转身疯跑。 科研人员先是一懵,随后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萧六安反应最慢,他不明白,就是一个燎原之火,有什么可怕的。 而且,作为悍不畏死的将士,落荒而逃可不是他的风格。 更何况是面对个铁疙瘩。 可是,他猛地想到了环水县的火光。 前半夜,他一直带着人潜伏观摩,着实被那轰鸣吓到了。 老鹰驮着铁疙瘩,怎么就那么大威力? 比当初炸死反军的威力还大好多。 想到反军,萧六安瞳孔猛地一缩。 眼前的火光,和那炸死赵二憨的情况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没见到这铁疙瘩。 难道当时埋起来了? 想到这,他立刻暴喝一声。 “快闪开,趴下!” 周围几个小将领本来也不怎么在意,听到萧六安的大喝,立刻有样学样,转身疯跑。 轰! 炸响和火光如出一辙。 碎石翻飞,几个跑的慢的人,脸上都被碎石划伤了。 “卧槽,又来这套。” “麻痹的,我们是自己人啊。” “这石头只要向下一点,老子的眼睛就没了。” “干什么,不把我们萧家军当人看吗?” 被伤到的人很憋屈,言语间自然不客气。 他们一脸不服地看着周武平,并不时瞄向陆尘。 可是,陆尘却面沉如水,冷声道。 “拖下去,三十军棍!” 啊? 好家伙,明明刚被伤到,只是抱怨几句,还要挨军棍?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说难听点,还真是不讲理的欺负人。 不只是萧家军这么看,就连那些研究人员,都这么认为。 可下一刻,萧六安暴喝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拖下去。” 作为萧家军主将,他的号令之下,立刻有人上前执行。 但这样一来,所有人更懵了。 这萧家军主将不是很厉害吗,现在怎么像个不分青红皂白的舔狗呢? 更离奇的是,萧六安转身便跪倒在地。 “禀家主,末将治下不严,未能做到令行禁止,请家主责罚!” 治下不严? 看着萧六安诚恳的态度,众人似乎有些懂了。 周武平作为本次出行指挥,都是按照陆尘的吩咐行事,他的话就是陆尘的命令。 可就在刚刚,周武平说过退开趴下。 就连陆尘都在执行,可萧家军的兵将却很傲娇,跑的最晚。 严格来说,真的没做到令行禁止。 要不是萧六安反应快,那很可能是几具尸体了。 想通这些,众人再看陆尘的眼神,满是恐惧。 卓家父子浑身是汗,他们再次被陆尘的冷血狠辣吓到了。 尤其是卓睿,作为常年混江湖的,他已经看出,陆尘此举是为立威。 同时,也是对不听话的人,下死手。 狠辣至极。 而跪在地上的萧六安,身子都在发颤。 说实话,自从进了陆府,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也知道,手下们同样不舒服。 说到底,还是不服。 堂堂萧家私军,大乾顶级战力,凭什么要听周武平吆五喝六。 周武平和那些护院可都是逃兵,还是奴籍呢。 而且通过接触,他们发现,这些护院真心不怎么样。 打不过就跑是第一准则。 没有一点血性,纯纯是丢了军人的脸。 更离谱的是,这些人对陆尘,各个都像舔狗一样,不敢有任何违逆。 没骨气,就是群看门狗。 羞与之为伍! 可现在... 第203章 这神雷都被尘王玩出花了 萧六安被狠狠地上了一课。 他这才知道,陆尘不只会法术,竟然还懂得治军和拿捏人心… 就这手立威,毫无破绽。 战场上你死我活,令行禁止是第一要务。 这也是军圣萧南索强调的。 正因为做到了,才有了那威名赫赫的三大杀阵。 做不到,死了活该。 在这里,面对地下火神,也一样。 因为这便是军规,只要是军人,就无可辩驳。 原本他们作为精兵,都能做到的,可那丝不甘,差点让他们葬送自己。 所以,萧六安彻底服了。 他甚至隐隐觉得,这尘王,或许是可以比肩军圣的恐怖存在… 萧六安的话也让喧嚣的萧家军沉寂下来。 别人或许不懂,可作为军中出身,他们哪还想不到陆尘的深意。 此刻看陆尘的眼神,都变得无比复杂。 别看陆尘年轻,却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啊! 再看陆尘,却是不甚在意地莞尔一笑。 “这次只是告诉你们,这里不是萧家,你们在萧家学的宁死不退那一套,在这里根本不适用。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意气用事,令行禁止,该退就要退,否则死了也是白死...” 微笑着说出如此残酷的话,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陆尘也没有多说,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他不会揪着不放。 机会有的是,这三千人早晚会以陆家军自居。 “好吧,不说这些没用的,以后你们有的是体验的机会,咱们继续说神雷。 除了地火神雷,还有飞天战雷、步步惊雷、定向杀雷...” 陆尘的话总是那么精辟,只一个话题转换,便让拉住了所有人的心思。 原本噤若寒蝉的气氛,瞬间就变成求贤若渴。 萧家军只听这些威力十足的名字,便都瞪大了眼睛,而鲁华为首的科研人员则满眼渴望。 他们非常清楚,学知识的时候到了。 “飞天战雷,乃是用战斗鸡空投的方式,将这杀器扔下来,杀器中松发式被触发,形成爆炸。 此雷威力巨大,主要以爆破冲击为主,这次用的大多是飞天战雷。 当然,所谓空投,也不一定要战斗鸡,热气球也可以。 至于什么是热气球,这就交给鲁华了,其和蒸汽有异曲同工之妙...” 鲁华听的相当认真,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陆尘的嘴,就怕漏掉任何一个知识点。 听到热气球和蒸汽的时候,更是急忙拿出本子记下来。 空投,顾名思义,就是在天上扔东西,那热气球是做什么的,也就不难猜了。 人可以上天,这是个多么重要的课题,比他正研究的蒸汽机还流弊啊! 心情激荡之下,他写字的手都有些颤抖。 陆尘还在继续。 “所谓步步惊雷,乃是压发式触发的地雷,只要敌人踩到,或者马车碾压,便可触发。 其威力不但有爆破冲击,还有内部填充的铁钉碎屑,可以清空方圆十几米内的来犯之敌。 再说定向杀雷,则是以绊发式触发,其特定的内部结构,能对某个方向造成巨大杀伤... 对待这些神雷,你们必须恭敬,要轻拿轻放,但凡力气用大了导致神雷爆发,就自认倒霉吧!” 陆尘说的玄乎,吃过亏的萧家军也相当郑重。 都是知识点,记不住是会要命的。 同时,这么多玩法的天雷也把他们惊艳到了。 放钉子这事多少有点损,可杀伤力想想就恐怖。 再说那个定向杀雷,那不是如同手执雷公锤,想劈哪里就劈哪里。 方向搞定,都不带误伤的。 这都把天雷玩出花了,新家主的能力忒强了吧。 科研人员则是在仔细思索,想着陆尘所说的几个专业名词。 压发式、绊发式、松发式,这种引雷的手段,才是他们要研究的重点课题。 果不其然,陆尘当场就要求怪力楼和万物室合作,完成这三个引雷实践。 眼见立威和教学都已经完成,便是收获的时刻了。 陆尘也不墨迹,带头便向着环水县城而去。 周武平昂首挺胸地跨着马,跟在陆尘身侧。 他不时看向身后铁骑,胸挺的更高了。 萧家军啊,最强悍边军的最强战力,多牛逼的存在。 当年他率军时若是碰到,正眼都不会瞧他,现在他却是这些人最高首领,连萧六安都要听他的。 这是多大的荣耀,封爵荫子的殊荣都没法比。 呃~ 虽然他也是转述陆尘的号令,可那也是经他之口而出,和被皇帝指派的大将军没啥区别。 想着这些,他就对陆尘越发恭敬,大有化身第二李有才的征兆。 于是他默默地靠近陆尘,真诚地提醒道。 “老爷,咱们这么过去不好吧,若是敬王没死,他一怒之下率领着残兵和咱们拼命怎么办?” 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 二十万大军,剩下个零头,他们这三千人都很难讨到好处。 周武平却继续道。 “哪怕敬王死了,那些余孽若是要为他报仇,也非常麻烦。 尤其是敬王手下第一大将张蒙,此人是成名多年的悍将,虽然智计一般,但悍勇之名却广为流传...” 陆尘呵呵一笑。 “所以,你认为我带了你们,还有那么多神雷是做什么?” 周武平回头,向着几十辆马车上的箱子看去。 都是那步步惊雷,这些他都操作过,和当初炸五万边军的神雷相同的使用方法。 只是具体要怎么个打法,他不知道。 “待会靠近环水时,你和三千铁骑不用进城,只需将神雷埋设在官道两侧,随时准备接应我。” 周武平一愣。 三千人都不带,老爷也太勇了。 可仔细一想,又释然了,接着便是不怀好意地桀桀坏笑。 陆尘的心思他懂了。 只需智取,无需强攻。 有这些埋设的神雷,若是那敬王和余孽们不知好歹,就引蛇出洞,劈死他丫的。 到时他率领三千铁骑收割,那才叫爽快。 萧六安跟在其后,听着周武平笑出猪叫声,莫名地有些羡慕。 小人得志的笑声虽然像个坏坯子,神雷阴人的法子也足够阴狠,可不得不说,就兵不厌诈这块,陆家人是真的玩明白了。 或许,成为这陆家军虽然少了很多堂堂正正,却也真的蛮爽呢... 于是没用周武平吩咐,第一次参与阴人,萧六安热情迸发,一声号令就领着萧家军刨地。 好家伙,尘土飞扬,三千精兵如同耕作的老农,刨的那叫一个欢。 一路刨到环水城,可最终,事实却和他们想的截然相反... 第204章 果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怕痴情遇孽缘。 环水县大牢,苏秦和宋小义顶着个黑眼圈,一看就是一夜未睡。 整晚的炸雷和惨嚎,想睡也没机会。 更何况,他们也不敢。 万一那天雷劈歪了,他们可都要交待在这了。 不过幸好,两人虽然提心吊胆,整晚却都没有一颗神雷光顾这里。 于是,现在整个大牢已经人满为患。 谁都不傻,神雷犁地,县城里有数百个大坑。 甭管是府衙还是兵营,全都千疮百孔,就连大的酒楼宅院都没能幸免。 可唯独府衙后面的大牢完好,这是为什么? 想不通不要紧,能躲避神雷才是关键。 人一多,苏秦和宋小义就只能大眼瞪小眼,不敢再有任何沟通。 两人一个府兵头子,一个化身被国舅欺负的管事,实在不该有任何交集。 不只他们,一旁的王五也同样很消停。 就这样,三人假装互不认识,期待着陆尘攻进来,为他们带来光明。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转瞬即逝,天终于亮了。 他们也终于看清周围的人。 然后,苏秦身子一抖。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大胡子壮汉。 这壮汉还闻过他的衣服… 那壮汉同样在看着他,一脸哀怨之色! 苏秦心中恶心至极,丝毫不给面子地斥道。 “滚你丫的,死变态!” 壮汉闻言脸色涨红,恨恨地看了苏秦片刻,掩面而走。 显然是被负心汉伤透了… 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随着天亮,三人也从嘈杂的人群知道了昨晚的事。 “邪门啊,尘王太狠了,真心不给咱们留活路啊。” “嗯嗯,也不知是什么手段,人都被劈飞了,据说死了好上万人呢!” “跑的更多,城门都被逃跑的士兵撞破了。” “你们不知道咋回事吧,我亲眼所见,天空一道黑影划过,府衙巨响过后就炸了,大王他们可都在里面呢。” “没错,我也看见了,那黑影还带翅膀的,每当它出现,必有天雷随后而至。” “玛德,一定是那头成精的老鹰,它没准是那传说中的雷震子呢。” “完犊子了,大王被神仙收了,这起兵大业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妈蛋,老子就是想蹭口吃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听着众人的议论,三人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好家伙,一锅端了啊,这下尘王要是打进来,肯定不会有任何抵抗吧。 那他们这小命算是稳稳地保住了。 苏秦也长舒口气,他更是想到,大牢没事,那存粮存衣的地方定然也无恙。 这样一来,他也算是不负所托,守住了这批棉衣。 呃~ 虽然没有任何功劳,还挺碍事的,可他吃了这么多苦头,诚心可见一斑。 正在他想着见到陆尘怎么开口,才能给自己脸上贴金时,门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牢房里的,都给我滚出来,谁说敬王死了,老子撕了他的嘴。” 声若洪钟,牢房里的茅草都被震的发颤。 苏秦心中却是咯噔一下。 这声音他听过,正是敬王手下第一大将,张蒙。 “啊?敬王他、大王还活着?” “不对啊,我明明看见塌楼的。” “大将军也没死啊,他不是也在府衙庆功吗?” “这事邪性…” 随着张蒙的出现,牢房里开始窃窃私语。 “都特么给我滚出来,大王吉人天相,一点事都没有,而且他马上便到。 倒是你们,一群胆小如鼠的狗东西,再赖在牢房里,全都军法处置。” 说到军法,牢房里立刻鸡飞狗跳,人群都奋力地向外挤。 苏秦却是满脸苦涩。 他没想到,敬王这都没死,八字也太硬了。 周围很快就变得松快,苏秦也陷入踌躇。 他不知道该不该和人群一起出去。 出去很简单,混在人堆里毫无压力。 可王五和宋小义怎么办? 卖了倒是没啥心理压力,可宋小义能答应吗? 就算宋小义讲义气,可宋小义歪瓜裂枣的叔伯呢! 他们可都是听到两人的谈话了,万一气愤之下把他揭发… 正想着,只见黑铁塔般的张蒙走进了牢房。 在他身后,便是那反贼首领,敬王。 敬王虽然眼睛红肿,却是一脸阴沉,步伐沉稳,根本就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苏秦不由心中叫苦。 这敬王怕是愤怒至极,陆尘想要来救他,必是要经过一番大战吧。 事实证明,他操心的有点多。 哪怕陆尘所向披靡,现在都到了城门,他也不一定能活着见到陆尘。 因为敬王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那被他拒绝的大胡子壮汉。 壮汉见到他后,残忍地一笑,指着他便大声咆哮道。 “大王,他根本就不是被国舅欺负的管事,而是个叛徒。 旁边那瓜皮帽打了渡风大师,就是为了到大牢找他的。 而且那宋小义也认识他,我亲耳听到,宋小义还喊他苏哥。 他绝对是个大人物,大牢没有被雷劈,一定就是因为他在这里…” 你妹! 果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就怕痴情遇孽缘。 苏秦差点被气哭了。 做梦他也没想到,竟然栽在了一个娘炮手上。 特么的,早知道这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才,说什么也要虚与委蛇一番啊! 怎么办? 除了抵死不认,似乎没什么好办法了。 可还不等他反驳,立刻有人进来禀报。 “大王,小的亲自看了,牢房房顶被人放了一块红布。 而同样的,粮仓之所以安然无恙,也是因为房顶多了一块红布。” 红布都被发现了? 苏秦又是一呆,他知道,狡辩的机会都没了。 果然,只见那牢头一脸愤慨地站了出来。 “大王,小的可以作证,这红布就是他放的,他还骗我说是渡风大师的要求。 说什么赤红招煞,能把诅咒之力引到囚犯身上。 都是狗屁,原来是他在勾结尘王,定是在图谋粮仓…” 完犊子了,辩无可辩! 苏秦整个人的精神头都没了,他耷拉着脑袋,心中感慨。 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功亏一篑啊。 尘王说的果然没错,自己就不应该留下。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敬王并不知道,陆尘所图的是棉衣,而不是粮草。 否则以敬王现在的状态,一气之下将棉衣全都烧了,那他就彻底是个累赘啊。 也就在这时,敬王终于说话了。 “我若是所料不错,你一定是大名鼎鼎的秦国舅吧。 传闻你惹了尘王,却被其邪法降伏,最终不惜和胞姐苏太后闹掰,也要去江南道为尘王纺线! 所以,你是特意要去中州府给尘王送棉衣吧?” 第205章 神级反转,国舅他给流民送棉衣,有什么错? 苏秦彻底麻了。 所有目的都被洞穿,已经没有任何狡辩的可能。 他想到了陆尘说过的猪队友… 一旁,王五和宋小义也断了念想。 整晚的炸雷,上万人丧命,数万士兵逃出城,这都是陆尘闹的。 可以想见,他们听到时有多高兴,敬王如今就有多绝望吧。 想都不用想,活那是不可能了,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若是还不那么疼,就更完美了。 一时间,三人都认命了,只等着发落。 “烧死他们,很多上官都是被天雷后的大火烧死的。” “用石头砸,让他们和被砸死的谋士一样,成为肉泥。” “先凌迟,再五马分尸。” “不对,煮了他们,差点害死大王,必须生琰其肉…” 全尸都不给啊! 恶毒的话,不由让三人大脑发晕,身子发颤。 可就在这时,敬王大喝一声。 “都给本王闭嘴,国舅他只是给中州府送些过冬的棉衣,有什么错?” 呃~ 单纯地给流民送棉衣,当然没错。 可这是给陆尘送的,陆尘那妖人刚施了妖法,不但把谋士一锅端,还差点把大军搞散伙啊! 这真的没错吗? 围观的人都懵了,愣愣地看着敬王,不知这话是神马脑回路才会问出口。 苏秦三人也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听这话,似乎还能留个全尸啊! 他们却没想到,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敬王一脸痛心疾首地道。 “当然没有错,本王是大乾人,谋反也不是觊觎那皇位,而是为了给大乾百姓谋福利。 难道你们忘了吗,就在半月前,本王还给中州流民送了四十万担粮食呢。 本王一身正气,怎能看着中州流民饿死…” 好家伙,明明是被坑了。 在场的人更懵了。 他们清楚的记得,那一夜,敬王都被气吐血了,咬牙诅咒要让许青云不得好死呢! 忧国忧民更是扯淡。 面对非暴力不合作时,拿烧粮食威胁才脱困的。 再看苏秦三人,也是一脸的纠结。 明明是抢粮食又抢棉衣,怎么就给百姓谋福利了? 这敬王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再接着,敬王亲自打开牢房,礼贤下士地将他们请了出去,就连宋小义歪果裂枣的叔伯都不例外。 然后就这么带着他们离开了牢房,边走边真诚地解释着。 “秦国舅,是本王冒犯了,可本王也是不得已。 手下那么多人,总要穿衣吃饭啊。 所以才向过路的人借了点粮食,还不小心借到了您那里。 您早些表明身份,我是绝对不会借的。 若是说出是给尘王送棉衣,哪怕我手下这十万人全被冻死,也不敢拦您啊。 毕竟尘王是一人平定五万反军的功臣,我佩服还来不及,哪敢拖后腿! 而且不怕告诉您,小王那什么清君侧的说辞,可不是说的尘王,而是指那魏忠义… 不,也不是他,说的是那些迂腐的文臣。 不过本王现在后悔了,正隆侄儿不错,亲贤臣远小人地提拔尘王,明君之举无疑。 你再看看我,区区十万人就焦头烂额,我都不知该怎么养活他们。 如此卑微之能,远不如我那侄儿,你说我还谋什么反,这不是猪油蒙了心嘛…” 一路上,敬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的那叫一个透彻。 最终更是真诚道。 “其实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您,这一切都是误会,待会见到尘王,您一定要把我的意思转达清楚,小王不胜感激…” 敬王说着停下身,对着苏秦便是躬身一礼,而且没有起身! 看那架势,苏秦要是不答应,似乎就不打算起来了。 苏秦被打动了。 如此情真意切,他狠不下心。 尤其是,还没见到陆尘,他还在敬王手里呢。 这要是断了对方的念想,那还不是一句话就被分尸了? “那个,敬王殿下,这只是小事,完全没问题。 而且你多虑了,尘王他狠则狠已,其实还是很讲道理的。 只要你真心道歉,他不但不会计较,还会帮你呢。 这事你还别不信,你看看我就知道了。 当初我可是率领手下围了陆府,那都动手了,可你猜最后怎么着? 他还不是慧眼识珠,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将十六锭纺车都交给我打理。 说出来吓死你,我这三个月赚了…” 其实,撒谎这事开始很难,说着说着就简单了。 尤其是半真半假,还是说自己最擅长的领域,那感染力更加惊人。 敬王有没有被感染,这事不好说。 要拿棉签戳肺管子,再用精密仪器观测后才知道。 不过敬王还是笑了,笑的很没心没肺的那种。 他还搂住苏秦的肩头,一脸感激。 “国舅爷,你不愧是我大哥最亲的小舅子,太特么仗义了。” 苏秦也一脸谦虚地赔笑。 “哪里哪里,你才是我姐夫最懂事的弟弟…” 花花轿子众人抬,两人一唱一和,基情的火花四处飞溅。 慢慢地,两人走到城楼前。 偌大的城门已化为焦土,只有散落的飞灰残留,似在诉说昨晚神雷的天威。 苏秦的眼睛却被城外的身影所吸引。 白衣飒飒迎风,潇洒俊逸依旧。 官道上那飘飘欲仙之人,不正是陆尘嘛! “秦、秦国舅,小王的生死就、就靠你了。” 略显结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秦听的那叫个舒坦。 他虽然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异常郑重地点头。 “交给我吧!” 说着便一挥手,带着王五,宋小义,还有宋小义的便宜叔伯出了城,向着陆尘而去。 一路上,他忐忑无比,就怕一支冷箭透胸而出,把他送下去。 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成功走到了陆尘身边。 再接着,他哭了。 “尘王大人,你吓死个人了,呜呜呜。” 连日来的紧张和惊吓,苏秦再也绷不住了,哭着奔向陆尘怀里。 陆尘一个后撤闪身,他扑了个空。 不过还好,他抱住了一条大腿。 然后他就安全感满满,还不忘抱怨。 “我滴那个尘王殿下啊,你可想死我了。 你不知道我这些天过的有多苦,那大理石的床比雪还冰,我硬是睡了三天… 这都是那敬王闹得,您可不要心软,快施展个天雷把他劈了吧,永绝后患啊!” 苏秦这一声哭诉,算是把过河拆桥玩明白了。 当然,在他看来,这是兵不厌诈,还是借花献佛。 敬王那可是大人头,对神雷在手的陆尘来说,完全没难度。 顺手来那么一发,就刷了个剿灭二十万反军的史诗成就,何乐不为呢… 第206章 都明牌了,你要本王怎么解释啊 苏秦说出了心里话,还很大声。 他却忘了,离城墙并不远。 敬王本来忐忑的脸,听到这话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麻辣隔壁,刚刚答应好好的,现在就不认账了? 还特么落井下石? 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和那许青云一个揍性... 他有种冲上去暴揍苏秦的冲动。 或者,一声令下,出动千军万马,把这背信弃义的小人给踩成肉泥。 可看了看苏秦身旁的陆尘,他忍下了。 苏秦说的没错,只要陆尘一发神雷,他就没了。 当他从废墟中爬出来时,便想到了这一点。 整晚的神雷,已经充分证实陆尘的实力。 那五万边军被陆尘剿灭,绝对是真的! 同样的,十几万大军人多势众,可对成精的老鹰和无处不在的爆炸,他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 不说别的,只要那老鹰再来一次,他同样还会中招。 或许下次就不是被压在废墟下面,而是直接被劈成了零件。 所以只要有陆尘这座大山在,谋反就是作死,没有任何成功的机会。 在充分认清当前的形势后,他彻底后悔了。 不该抢了中州的棉衣,不该进入中州府,甚至不该谋反... 最终,他决定自救。 也正是在那时,下属找到他,说有人要揭穿奸细。 有奸细? 那太好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便心中大喜。 自救的唯一办法就是联系陆尘,请求他高抬贵手。 可他不但来不及,还没有任何门路。 所以这奸细出现的就太是时候了。 于是他不敢耽搁,立刻带人去了大牢。 在确定苏秦的身份后,他想也不想地说出了那些话。 看似离谱,实则不得不为。 再接着,苏秦的态度让他振奋无比。 可谁想到,这特么竟是个老六… 敬王一脸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以他和陆尘的对立关系,再有这人煽风点火,天雷怕是就要临身了... 也就在这时,身旁传来大将张蒙的提醒。 “王爷,尘王他、他过来了。” 过来干什么,难道还有施法距离? 敬王睁开眼睛,只见陆尘正微笑地走过来,已经到了城门口。 张蒙也适时悄声说道。 “王爷,咱们这么多人他竟然敢进城,是傻了吧,不如直接他杀了…” 敬王一愣,这还真是个机会呢。 可思索了零点零一秒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陆尘是会狂龙紫电的大法师啊! 你战士的刀再快,还有闪电快吗? 而且他也不相信,陆尘敢只身前来会没有一点准备。 没准早就用上了咒杀术,只要有动手的心思便咒会发身亡。 与之相反,陆尘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反而进了城,这说明事情还有的谈! 果然,只见陆尘对周围的士兵毫不在意,仿佛那些刀枪剑戟都是摆设,就那么施施然走到他面前。 “敬王殿下,本王说过要赔礼道歉的,谁想到你不给机会,所以就只能登门造访了。” 敬王一呆,心脏不可抑制地急速跳动。 陆尘笑的很真诚,话语也完全不谈敌对,而是说着赔礼道歉。 那岂不是说,真的有的谈?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动手。 想通这个关节,敬王仔细琢磨陆尘的话。 真的赔礼道歉吗? 看语气是的,可他要是信了,那就是在作死! 这一定是在提醒他,或许去中州府的事并没有完。 生死考验之下,敬王大脑飞速运转,终于想到,所谓赔礼道歉很可能是反话。 于是他急忙回道。 “尘、尘王殿下,小王在中州府有要事在身,走的匆忙,你不要见怪。 至于那赔礼道歉,我实在是囊中羞涩,不得已之下,这才来楚州筹措,等筹齐了定然给您送去…” 陆尘却是冷笑着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可你是怎么筹措的? 中州府连运粮的车队都断了。 而且你还筹措到了秦国舅的头上。 秦国舅不但和我相交莫逆,还并不富庶,你怎么下得去手!” 面对这质问,敬王急忙解释。 “尘王您所说的不错,可我是真不知道,若是知道他和您的关系,我哪有这个胆子。” 事已至此,不管他当初怎么想的,现在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陆尘却是宽容的一笑。 “棉衣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还在就行,我也不是不近人情。 可粮食都是送往上京的,四方交战,粮草告急,您这么做不是挖皇帝的墙角吗? 而且我还听说,你用这些粮食招兵买马,都攒了二十万大军了。 王爷您秦州的府邸到底有多大,才需要这么多全副武装,还带着兵器的下人? 就算你有那么大的府邸,又哪里有养活二十万人的钱财呢?” 陆尘连着发问,笑容逐渐消失,最后更是异常严肃地问道。 “唯一的解释便是像外界传言那般,您是在谋反吗?” 谋反二字说的很重,敬王的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真正的发难来了。 如他和谋士们分析的那样,正隆之所以只攘外而不安内,靠的就是陆尘。 陆尘此来中州名义上是就藩,其实就是坐镇中州,安定大乾内部。 最主要的,便是镇压他这个反王。 所以他知道,面对如此尖锐的问题,他一个回答不好,可能就要丢命了。 可陆尘的那些发问,除了谋反就没有任何解释,这叫他如何回答? 再说谋反的事也不是秘密,自从接纳了钱如是后就明牌了。 那么,陆尘这没有选择动手,而是一直发问,到底是要做什么?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明白,可面对陆尘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又不能不说… 最终他一咬牙,决定睁着眼睛说瞎话。 “尘王殿下,其实我不是在招募士兵,也不是府里缺家丁,而是在帮助流民。 你看这些皮包骨的流民,三天饿九顿,多惨啊。 看到他们这样,我就着急,就想帮帮他们。 而且我想的比较多,为了不让流民伤自尊,让他们心安理得接受救助,这才编了个招兵的借口。” 很牵强,敬王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 “所以我劫粮食也是在劫富济贫,要把粮食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还有那兵器,也是在居安思危。 大乾周边各族入侵,天下即将大乱,这样的情势下,光给粮食也没用,只是多活几天罢了。 可若是有了兵器,至少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敬王大脑飞速运转,却还是不够用,越说越差劲,傻子都骗不过去。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到,陆尘竟然信了… 第207章 愁到极处心已死,实则毫不费工夫! “敬王殿下,你说的很有道理,发兵器哪怕不能杀敌,也能在受辱前自杀。 而且你这出发点也是好的,我看你这军营的布置,肯定也进行日常的操练吧。 只要有练习,流民就不再是软柿子,时间久了,没准真能挡住异族呢…” 陆尘摇头晃脑地附和,敬王听得亚麻呆住了。 特么的,就这胡扯也能信? 流民有武器,随便训练几天就能挡住异族,那还要军队干什么? 若是真按陆尘所说,那就太特么省心了。 想象一下,大乾二百万屯兵完全就是多余啊! 只要在各州府边城搞个军训,每人发个武器并训练几天,这二百万人的军费就省下了。 节约多大一笔钱啊! 可这事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不可能。 陆尘似乎也想到这些,喃喃自语道。 “呃,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了,军兵归家难免懈怠,绝不可能有那样的实力。 除非一直集结训练,这样不但保持战力,还能随叫随到,才最可行…” 似乎有点道理,可敬王不由瞪大眼睛。 刚刚还在质问他是不是谋反,现在这不但跑偏了,好像还是在替他着想啊。 随即就见陆尘似是下定决心,郑重对着他说道。 “敬王果然深明大义,且用心良苦,原来是有此等苦衷,流言果然不可信。” 好家伙,敬王也幻想过,若是他没有谋反该多好。 可他更知道事已至此,那都是奢望。 刚刚他也只是硬着头皮的自欺欺人,至少表明个认错的态度。 谁想到,这尘王竟然真的信了。 陆地神仙有个猪脑子,离了个大谱啊! 可这还没完,只听陆尘道。 “皇上命我镇守中州,还偷偷跟我说过,我此行主要为安内,重点是制住您的反军。 可现在我很负责任地禀奏陛下,说您谋反的,那都是胡说。 你给中州捐粮,又来楚州赈济流民。 哪怕没米没粮,也想出了行之有效的办法,实在是忠心的楷模,深明大义的典范… 不但如此,你还未雨绸缪,害怕那西番军打进来,宁可被误认为谋反,也要练兵以防万一,这份爱国之心,天下无人可及…” 敬王听完,嘴巴都可以吞下个双黄蛋。 他做梦也想不到,陆尘会信的如此彻底。 不反驳就算了,还要给他发小红花,这真是… 愁到极处心已死,实则毫不费工夫! 这尘王才是真老六啊~ 敬王忙不迭地点头。 “啊对对付,尘王您实在太懂我的心思了,我就是这么想的。 人生得尘王这样的知己,幸甚! 不过您这实在是过誉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而且本王相信,若是您在我这位置,一定比我做的更好。 毕竟我才救了楚州几个县的流民,您就藩中州,定是要救助千万流民吧…” 敬王很懂得做人,一下将两人给升华了。 他表情也相当到位,就那相见恨晚的架势,大有立刻找个桃树林,斩鸡头烧黄纸… 反观陆尘,也笑的相当满意,和敬王互夸着。 整个反军阵营都看傻了,兵将一脸懵逼,眼里的忐忑也没了,全都看村里二傻子一样盯着陆尘。 那张蒙则是用蒲扇大手扣着头皮。 他甚至以为,能把陆地神仙陆尘忽悠成二傻子,敬王才是玄学界的天下第一。 这手大诱惑术相当了得啊! 而再看苏秦,不知道还以为贴了个猪肝面膜呢,脸都气紫了。 明明胜券在握,还在为自己的机智得意。 可转瞬之间全变了,大粗腿倒戈,和敌人称兄道弟,打小报告的他该如何自处? 难道背刺是有报应的? 不信邪的他再也受不住,一个飞扑就抱住了陆尘的大腿,声泪俱下地控诉。 “尘王您等等,您听我说,敬王他是反贼啊,他还抢了咱们的棉衣。 不但如此,他还抢了朝廷的粮食,还收拢流民当叛军。 您可千万不能信,这敬王狼子野心,等他羽翼丰满,一定会挥师北上,中州府首当其冲…” 不得不说,苏秦这话字字珠玑,鞭辟入里。 敬王听的都不由点头。 他以前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哪怕陆尘不太聪明的样子,他也不敢这样做。 陆尘的武力值太逆天了。 拿着枪的孩子虽然幼稚,可毕竟人家手里是真家伙,抬抬手就会要命的。 可离奇的是,没用他分辩,陆尘就替他开口了。 “说什么呢,敬王是那样的人吗,你没听他刚才说,都是为了流民吗? 本王也是一样,都是为了中州百姓,虽然方法不同,但殊途同归…” 训斥了苏秦,陆尘再次转头面对敬王。 “敬王殿下,其实你谬赞了,我虽有救流民之心,可人太多了。 上千万人,粮食根本不够用,您上次给的四十万担都快耗光了。” 一听粮食,敬王心中警钟长鸣。 这话太特么熟悉了,许青云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他就没了四十万担粮食。 那现在,这陆尘根本就是在装疯卖傻,实则是… 敬王瞬间全身发冷。 他这才记起,那非暴力不合作是陆尘搞出来的。 还有那畏之如虎的净厂,也是这人的手笔。 这样的人会是二傻子吗? “敬王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没说要你的粮食,那么紧张干什么? 其实吧,我通过你这事有了些许启发,我完全可以像你一样,去借点粮食应急。 毕竟都是为了灾民,事急从权…” 陆尘笑着道。 可在敬王看来,总觉得有些妖异。 仿佛那笑容背后有个冰冷的毒蛇在盯着他,随时上来咬他一口。 所以他收敛心神,听的格外认真。 果然,只见陆尘话锋一转。 “可是你也知道,中州要道就这么一条,你在这上游截胡,我那下游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图穷匕见。 敬王终于知道了陆尘的意思。 棉衣只是其中之一,粮食才是关键。 却听陆尘道。 “别多想,你要粮食也是为了正事,我可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我只是想和你打个商量,你借到粮食之后,再借我一些。 我要求很低的,毕竟我才疏学浅,没有您那带兵打仗的本事,只要够中州流民喝粥续命就行…” 陆尘表情人畜无害,说的也相当简单。 可敬王听的头皮发麻。 尼玛,说的好听,可那是上千万人一起喝粥啊! 能顶上百万人的军粮配置了。 初步算下来,至少每月三十万担,这也叫不多吗? 就看这些天抢粮的进度,他一粒米不留都不一定够。 尼玛,这是把他当免费苦力啊… 第208章 山穷水尽不复返,柳暗花明靠尘王 随着陆尘的话音落地,原本看二傻子的士兵都懵了。 说来说去,敢情人家并不是好说话,也不是缺心眼,而是缺苦力啊! 好巧不巧地,他们就是那群苦力。 四十万担粮食被坑了,又要沦为工具军,每天打生打死地抢粮食交月供,这也太特么苦逼了。 而且那可是一千万人的口粮,想要完成这么大的量,黑白都不能休啊。 就这都不一定够呢,若是再过一个月,深冬时节运粮队减少,难道还要倒贴吗? 那岂不是又要饿肚子? 不但没有吃喝玩乐,连肚子都填不饱,这反军还反个der啊! 一时间,县城如大型灵异片场,怨念冲天。 而敬王看着陆尘那冷笑的表情,也彻底明白了。 这陆尘哪里是被忽悠,分明憋着坏,打算拿他当刀使呢。 陆尘一定想搞粮食,也想对运粮车队下手,但不同的是,陆尘不是反王,比他在乎脸面。 然后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这里,具体的解释就是,粮食我要,背锅你来... 好阴损。 该如何破解呢? 正想着,陆尘已经继续说道。 “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劫粮食不是为了流民,而是真的要谋反?那就对不住了,本王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揉你妹。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敬王额头冷汗直流,他知道,只要露出些许拒绝的意思,就绝对活不过今晚。 到那时,没了自己这碍眼的沙子,陆尘收拢大军,再找个背锅侠,粮食依然不是问题。 可他,就是个白死啊。 想到这,敬王知道,除了登上陆尘这条贼船,做个忠心的苦力小弟,没有任何活命的办法。 “尘王殿下,我决定了,本王和这十几万大军尽归您调遣,但有号令,莫敢不尊!” 投诚了。 他还长了个心眼,直接自我定位到下属,这样至少能给他个保底,不至于一点粮食不给留,让大军挨饿。 对此,陆尘很果决地摇头。 “敬王你搞错了,本王只是借点粮食,可没有威胁你,你这效忠的话从何说起?” 呃~ 天雷都劈了一晚上,还特么没有威胁的意思,鬼都不信。 敬王满脸苦涩,他知道,陆尘这不但不给工钱,饭都不打算管了。 而此刻,被陆尘背刺的苏秦,那是一点怨气都没有了。 他这才知道,陆尘之所以没有下杀手,是在物色牛马呢! 找个背锅的人对朝廷赋粮下手,夺笋啊! 不过站在资本的角度考虑,这样不但名声无损,连工钱都不用出,妥妥的一本万利。 想到赚钱,苏秦兴奋莫名,思考的层次也在不断加深。 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刀下去确实挺爽,可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浪费。 让敌人为自己所用,化身苦力,不给工钱也不给饭,既能折磨对手又没任何心理负担,这招实在太特么高明了。 最后,若是将这些人交给他,放到纺织厂,连买驴的钱都省了啊。 所以,苏秦看敬王这群人的眼神都泛着绿光,犹如几十年老光棍盯着即将过门的大姑娘。 不得不说,正蜕化为大资本家的苏秦,思想彻底被陆尘的手段打开了。 敬王正自哀怨,察觉到苏秦不怀好意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似乎有不好的事在等着他,这让他心中更加没底。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陆尘的鼓励来了。 “敬王你自信点,身为正义的王爷,有匡扶天下的志向,还能被一点粮食难住吗?” 那是一点吗,敬王都不想吐槽了。 “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的思想要彻底打开,粮食这东西每年都从地里钻出来,收割便是...” 说的好简单,可严冬已至,地里还有个屁的粮食! “做人不可局限在一地,眼光要长远,中州和楚州虽然没粮食,可南方两广之地,冬粮收割在即。 再向南的琼州,粮食一年三熟。 听说若是过了海,在一个满地猴子的大岛上,粮食香料都不用耕种,真的只要收割便可...” 虾米? 敬王听后心中卧了个大草。 这些事他当然知道,那个猴子岛的传闻他也听过。 可这是匡扶天下该做的事吗? 敬王不由瞪大眼睛,颤声问道。 “尘王殿下,你、你是说,让我一路向南,去抢粮食?” 陆尘切了一声。 “说什么呢,抢什么抢,明明是去借。” 呃~ 这个借就挺不要脸的。 可陆尘接下来的话更不要脸。 “一州有难八方支援,只要你多收拢点流民,再让他们拿些锄头和破刀,那些州府定然会倾囊相助。 当然,肯定也有州府不为所动,那你就不要客气,直接抢了便是。 都是些冷血歹毒的大贪官,全都杀了,千万不要心软。” 我尼玛! 这是打着卖惨旗号的抢劫啊! 贪官? 他可是反王,不顺从的才是国之栋梁,就全当贪官给杀了? 敬王彻底被陆尘的不要脸惊到了。 要知道,陆尘可不是反王,而是正隆最倚重的重臣,还被委以了安内的重任! 现在不但怂恿他抢粮,还让他招兵买马,攻州府杀清官? 和陆尘的阴毒相比,他实在是太特么善良了。 但站在他的角度,陆尘给出的办法实在太好了。 虽然还是受制于人,可至少不会饿肚子,能有个反王该有的样子啊。 似是怕陆尘反悔,敬王当即躬身行礼。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尘王谏言献策,本王定不负所托,让天下的流民都有足够的粮食裹腹。” 敬王话里少了很多怨念,还隐含感激之情。 反军兵将的怨念也在急速减少。 山穷水尽不复返,柳暗花明靠尘王。 只要足够努力,吃喝玩乐也并不是太难啊! 至此,陆尘和敬王达成了协议。 说协议有些不对,因为接下来的行程中,敬王都是以下属自居。 陆尘也不再谦虚,坦然受之。 两人相谐,兵将也没了生死威胁,可谓是皆大欢喜。 在敬王的陪同下,陆尘视察了整个县城,大肆鼓励了敬王的军队,同时又提出很多吸引更多流民的合理化建议。 敬王心花怒放,并信心大增。 他立刻命人备好棉衣,并带上所有粮食,打算亲自护送陆尘回中州。 而且,粮食和棉衣都是给陆尘的。 为了表达南征的决心,他破釜沉舟,不打算带一粒米。 就这样,大队浩浩荡荡走上了官道,出现在等候多时的三千萧家军视野中。 第209章 满城猜忌,尘王大人他要谋反吗? 官道上,萧六安望眼欲穿,等着坑人的高光时刻。 两侧,三千老农般的萧家军埋伏,同样激动地等待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布设神雷,对于能亲眼见证神雷伤人,还是灭杀十万反军,那是相当激动了! 唯有周武平,手里拿个破锤子,却一脸好整以暇地得意着。 都是群没见过世面的,待会开了眼,就知道在陆家,勇武算个屁。 只有手执雷公锤,像他这样懂得施展神雷的人,才最威武霸气… 正想着,黑压压的大军沿着官道而来。 “所有人埋伏,等待号令。” 周武平一声大喝,让现场气氛更加凝重,很多人手心都攥出了汗。 可大军行进速度并不快,不像是追什么人。 在军阵前,确实有陆尘的身影,却不是狼狈而逃,而是和那敬王并行而来。 这一幕把众人都看呆了。 好家伙,没有预期的追逃,还有说有笑,这可不是阴人该有的样子。 再看敬王落后陆尘半个身位,一会点头一会拱手的,分明是在以下属自居。 看到这场景,众人知道,坑人这事和他们无关了。 失望之余,他们心中也有了猜测。 陆尘随便一出手,整个反军就被忽悠成小弟了。 之所以有如此不切实际的猜测,实在是因为,这事他们亲身体会过。 连萧灵语都被忽悠成小妾,敬王那草包成小弟,似乎也很合理。 只是陆尘是孤身一人,还没用到神雷相助,就更显恐怖了。 事情果真如他们所想,敬王那叫个客气,前倨后恭不说,还奉上了棉衣和十二万担粮食,更要将他们送到中州府。 至此,疑惑解开,中州流民怕是又要高呼尘王万岁了。 但让他们疑惑的是,陆尘堂堂中州王,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为何要收个天下皆知的反王当小弟?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啊,难道这尘王也打算… 有那么一群人也是相同的想法,他们百余人,脸色难看地跟着大部队前行。 那便是宋小义和他的便宜叔伯们。 作为一群正义的勤王之师,哪能受得了陆尘如此卑鄙的行径。 其中几个脾气暴躁的,要不是被身边人拦着,就要对陆尘动手了。 最终他们还是消停了下来。 都是见识过神雷威力的人,自然知道陆尘的能耐。 若是闹将起来,一手神雷就能将他们团灭了。 为了不被陆尘灭口,也为了保住大哥的儿子宋小义,他们选择了隐忍,打算先跟着前往中州府,再徐徐图之。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队伍各怀心思,三日后,终于抵达了中州府郑城。 郑城外十里,许青云早早地便在此迎接。 看到棉衣和粮食,他脸都笑成了菊花。 可看到陆尘身后的敬王,菊花瞬间消失,他一脸讥笑地说道。 “敬王殿下,您真是太客气了,四十万担粮食刚见底,就又送来十二万担,当真是心系流民呢!” 阴阳怪气的话让敬王一愣,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不管是四十万还是十二万,他都是迫不得已啊。 面对许青云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实在无言以对。 许青云却没有放过他,继续阴阳怪气地输出。 “不怕告诉您,其实吧,尘王本是命我去抢粮食的。 可这抢粮食的事实在不光彩,和那谋反也没啥区别。 更何况我是朝廷新封的三府总督,更是要脸的读书人,实在为难啊。 可形势所迫,又不得不为,就只能组织人在官道上埋伏。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这埋伏多日,竟然一粒粮食也没抢到。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敬王您在帮忙,在楚州便将粮食劫掠一空。 我是真心感激你,有您在,我以后都不用为粮食发愁了,更不用怕被人误会是反贼。 您这样大公无私的行径,不惜被误会也要拯救流民的决心,实乃吾辈楷模,青云自愧不如…” 楷模你妹~ 好家伙,敬王瞬间又被暴击了。 背锅就背锅,为死仇背锅,这事就挺伤人的。 可面对许青云的嘲讽,他根本就不敢去反驳。 许青云和陆尘的关系,绝不是他这刚入伙的小弟能比的,再大的怨气也只能忍下来。 所以他现在就像蛋蛋都被死敌掐住,却连疼都不敢喊,实在悲催。 敬王心中流泪地做着对比。 同样是坑他,陆尘却晓之以情,不骄不躁,事后还让他心生感激。 可这老仇人许青云,专干往人伤口撒盐的活计,狠辣至极。 其实吧,这多少有些偏颇。 许青云平时并不是这样,也是就事论事,不夹杂主观感情的。 这次如此狠辣,只是单纯地拿敬王撒气。 之所以会选择敬王,一是因为这人是二五仔,再怎么欺负也没心理负担。 二是因为让他生气的是陆尘,他可不敢对陆尘不敬。 三是因为敬王是始作俑者,不找他出气找谁。 究其根本,与萧家军和宋小义等人相同,对敬王这反贼入伙,他是相当不爽了。 陆府家财巨亿,有萧家军这样的精锐,更有千万淳朴流民的支持,为何要和敬王搞到一起? 那可是臭名昭着的反贼啊,早晚会被杀头的。 收个这样的小弟,往小了说会名声扫地,往大了说,会被人说是谋反呢。 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敬王没想过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堂堂反王沦为小弟,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而且这一天下来,他不但被许青云嘲讽,更是收到了满城的白眼。 哪怕那些流民,也像看过街老鼠一样看着他,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终,他只在郑城待了一天,便化悲愤为动力,带着十万反军南下。 他要用无尽的粮食告诉看不起他的人,他才是最有用的小弟。 敬王风风火火地走了,郑城却有一则流言悄悄蔓延。 流言内容是陆尘收敬王当小弟的全过程,包含了陆尘怂恿敬王的那些事。 此流言一出,很多人都不由猜测,难道陆尘来中州不是为了就藩,而是要学那敬王? 这猜测让人难以接受,却是陆尘做这些事的唯一解释。 高筑墙,广积粮,交敬王,如此铁证之下,流言愈演愈烈,哪怕是在陆府,很多人都信了。 就在这流言蜚语的胡乱猜测中,陆府迎来了第一次大范围议会。 会上,陆尘宣布了会议议题。 “天下大乱,陆家逆势崛起的最强战略!” 第210章 我就是想自保,哪里说过要谋反了? 陆府,天华殿。 本来是避暑山庄内正隆宴客的地方,现在却坐满陆府的大小头目。 为首的是陆尘,在他两侧,分别是张诗仪和张翠兰,还有萧灵语。 下方是李有才和许青云,徐开天,鲁华,这些都是陆府内外势力的代表。 然后便是苏秦,周武平、楚荣、马六丁、萧六安等人。 凡是陆府有头有脸的,基本都到了。 而在这群人的最后,便是一脸忐忑的宋小义,还有他的几个叔伯。 宋小义见到这阵仗,他都麻了。 尤其是听了陆尘说出议题,心中更是慌得一批。 逆势崛起,那就是要揭竿而起吧。 也就是说,盛名天下的尘王,最终还是要披上龙袍,谋反了。 在来中州的路上,他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陆尘盛名在外,最多就是品行败坏些,内心还是好的。 毕竟抢粮食也是为了中州百姓。 可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要带领中州人干大事呢。 特么的,好好的偶像,现在竟变成乱臣贼子,实在让他无所适从。 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是陆府的人,而是要去上京勤王的大将啊! 勤王被劫持到反军大营,又被另一个王爷救走,原本以为那王爷是个好人,谁想到也是个反贼,还要求他跟着造反... 这么悲催离谱的事,怎么全让他碰见了。 他个小趴菜,真不值得被如此关注啊! 宋小义在猜测的深渊自我反省着,其他人也没闲着,都有这样的猜测。 不同的是,哪怕陆尘谋反,他们也没有离开的想法。 开玩笑,就陆家的那些规矩,谁有离开的勇气? 更何况,以陆尘的声望和实力,再辅以恐怖的神雷,谋反也不是太难吧。 至少比那敬王靠谱一万倍。 到那时,整个大乾都是陆家的,还能逃到哪里去? 莫不如识时务者为俊杰,做那从龙之臣... 可以说,能进入陆府的,就没一个傻子。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人一脸复杂,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不时偷眼看向陆尘,生怕听到了最不想听的事。 比如那萧灵语,许青云、苏秦、徐开天... 这说明,陆府也不全是坏人,还有些忠君爱国的正义之士! 压抑的气氛中,萧灵语忐忑地道。 “夫君,那狗皇帝糊涂死了,任由我爹蒙受不白之冤,只要你能接纳我爹,我也是可以支持你的...” 呃~ 貌似整错了,在萧灵语这里,忠君爱国也抵不住一本《女经》! 许青云则非常不认同地摇头。 “夫人此言差矣,皇上虽糊涂,但到底还是正统,君权天授,皇威不可冒犯。 所以我建议,把那敬王扶上去,尘王稳居幕后便可。” 又特么搞错了,这读书人确实忠君爱国,可具体忠于哪个君,还是他们自己说的算。 至于徐开天和苏秦,一样不负众望。 徐开天作为科学界管理者,当先表态道。 “老爷,从传统的法理上讲,这确实不对,可从科学的发展来说,我肯定是支持您的。” 苏秦的发言则相当直接。 “殿下,资本都是血腥的,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能放过阿姐,顺便留我那便宜外甥一命就行...” 没说的,这是个把亲情玩明白的。 好家伙,几人发言后,张诗仪为首的原驻派都看呆了。 他们原以为陆府混进了正人君子,现在才知道,这些人比他们还坏呢。 尤其是那许青云,连方案都想好了,分明是早有打算。 对此,许青云表示很冤枉。 上午他还拿敬王撒气呢,可真没想过造反的事。 他也是听闻这最强战略的议题,临时决定的。 说到底,还是被陆尘给逼的。 而且经过深思熟虑后,他觉得,陆尘真的要谋反,就现在的大乾朝廷,还真顶不住。 于是乎,整个大堂除了宋小义那几人,其余人都是上下一心。 可是,坐在主位的陆尘相当无语。 特么的,他就是想自保,哪里说过要谋反了? 皇帝看着风光,可说到底就是个九九六的社畜。 白天为江山累死累活,晚上为子孙进进出出,哪有一个长寿的。 殚精竭虑也讨不到好,指不定被扣个昏君的大帽子呢。 贪官横行是你御下不严,肃清贪官又说你残暴无道。 纳个妃子就是骄奢淫逸贪恋美色,当专情点又说你夫纲不振,子嗣不兴,愧对列祖列宗... 更离谱的是,哪怕地龙翻身这样的自然灾害,也是你皇帝德行有失,要写个几万字的罪己诏。 遍数历史,不管你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就没有不被人诟病的。 由此可见,皇帝哪里是什么九五之尊,分明是专业背锅的。 和专职享受的闲散王爷相比,那是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陆尘才不会跳这个坑! 于是他很不客气地道。 “我再重申一遍,今日议题是,陆家逆袭崛起的战略。 这个战略是要大家综合现在的情势,分析陆家长处和不足,从而拿出针对性的方法,让陆家更上一层楼...” 充分阐述了动机和目标后,陆尘大声质问道。 “你们说,这和谋反有一丁点关系吗?” 然后,让他蛋疼的是,大部分人都理所当然地点头... 张诗仪都忍不住拉着他的袖子提醒。 “老爷,这你不能怪他们,实在是你做的那些事,太、太离谱。” 萧灵语也跟着附和。 “是啊,就放跑敬王这一条,该如何解释?” 苏秦也跟着凑热闹。 “岂止啊,您还让他去南方抢劫呢,还要攻州府,杀清官。” 许青云一脸怨怒地最后总结。 “老爷您说,我堂堂提督率领手下去抢赋粮,这事说不是谋反,谁信啊?” 那是一定没人信的。 至少看热闹的宋小义就不信。 他觉得,这尘王把谋反的事都干了一遍,却装作一脸无辜,像是被逼着一样,就是个心机婊。 对此,陆尘怒了。 他立刻质问道。 “许青云,你告诉我,想要中州流民活命,除了去抢赋粮,还有什么办法吗?” 许青云表情一滞。 那是真没有。 朝廷忙着征战,粮草本来就不够,怎么会支援他。 附近州府同样受灾,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哪还有余粮接济中州。 南方倒是有粮,可那也都是粮商地主手里的私粮,傻子才会捐出来。 所以不得已,他只能按照陆尘的建议,抢他丫的。 道理是没错,可不管什么理由,既然抢了,那就是谋反! 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啊! 却听陆尘继续道。 “我承认,这事硬要说,确实和谋反无异。 可带头的是你许青云,执行的是你手下的将官,吃粮食的是你治下的流民,谋反这事与本王何干?” 第211章 明明是做坏事,却成了一举数得的谋国之策 只这一句话,许青云就被怼麻了。 陆尘说的一点也没错,无论从哪算,谋反的人都是他。 哪怕是流民在给陆尘干活,也是自愿的。 都是套路啊。 “许青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这事你可别想拉着本王。 而且皇上他待你不薄,刚刚还提拔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他吗? 当然,若是你执意要谋反,本王也可以出些主意...” 许青云无语地张大嘴,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出主意这话很耳熟,抢粮时也是这么说的... 陆尘再次看向苏秦。 “还有你,你个国舅怂恿别人谋反,想过你太后阿姐的感受吗? 她老人家为你操碎了心,你怎么忍心看着别人抢她的家业呢...” 句句诛心,让苏秦脸色涨红。 好半晌,他梗着脖子道。 “殿下,明明是你放走敬王,还和他兄弟相称,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尘冷笑。 “敬王手下十几万人,大部分都是受其蛊惑,何其无辜,总不能全杀了吧。 所以本王将计就计,让他们干老本行,至少也是拉许青云一把。 我原本还打算等他们抢够了粮食,凑足了人数,就去你的纺织厂劳动改造。 既然你说和你没关系?那我就让他们去挖矿,那里更缺人...” 呃~ 苏秦心头一紧。 十几万人免费劳力,他怎能无动于衷。 这都是钱啊,是资本扩张的原动力,可不能去挖矿。 “殿下,我就是想岔了,你别生气,谁说你谋反,我第一个不答应。” 双杀! 陆尘得意地扫视众人。 “我不信,你这是在胡说。” 又站出一人,正是还没入伙的宋小义。 只见他大声抗辩道。 “你怂恿敬王去攻打州府,还要杀那些抵抗的官员,这些罔顾人命,杀害忠良的事,你该怎么解释?” 陆尘呵呵一笑。 “毛头小子,让你参会是看在一本水壶的份上。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点拨你一下。 琼州野人造反,正在招兵买马攻陷州府,有青莲加持,必是一路向北,成野火燎原之势。 你率领府兵不想着抵挡,却要去上京勤王,置那些受难百姓于何地? 本王让敬王南下,便是行的驱虎吞狼之计,不让野人成尾大不掉之患。 再者,南方多粮却都在私商手中,谁会献出来? 与其最后便宜那些野人,不如借敬王之手,为我中州所用...” 一番话说的宋小义哑口无言,就连他身边的叔伯也都目瞪口呆。 谁也没想到,陆尘竟然会有此深意。 可是,真的能这么做吗? 宋小义听懂了道理,内心却承受着强大的冲击。 怂恿敬王为非作歹,明明是做坏事,可从大局上讲,又是一举数得的谋国之策。 这种行事做法,和他接触的非黑即白大相径庭。 他彻底被弄懵了,不知是对还是错。 不只是他,心思单纯的人都是这种心思,像那萧灵语,徐开天、鲁华... 当然,如张诗仪,李有才,周武平,楚荣...则一脸无所谓。 作为早就跟在陆尘身边的人,他们已经懒得去想为什么。 他们只知道每当听不懂时,便是陆尘在高瞻远瞩,要不了多久,事情便会如预期般发生。 再然后,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都会惊为天人,大叹老爷心思之深,实力之强。 而全场中,只有许青云信了,还信的相当彻底。 此刻他才发现,是自己狭隘了,陆尘所谋根本不是他能揣度的。 亏他还生了半天的气,都是庸人自扰之... 然而,他还不知道,关于敬王,陆尘还有很多未尽之言,其中恐怖之处,他想都不敢想。 至此,谋反的疑云被证实,现场的气氛也松弛下来。 成功避坑后,陆尘脸上好看了些,却也没了讨论战略的心思。 这次议会,他本还想推行民主,让大家踊跃发言,最后他稍加点拨,一套战略计划便出炉了。 可此刻他才发现,根本不可能。 倒不是控制不住脾气,而是古代人这根深蒂固的阶级思想,君臣父子和仁义礼信的条条框框,和他根本就不在同一频道。 与其费尽心力去解释,倒不如爽快点,直接安排他们做事。 陆尘直接就吩咐道。 “煮粪的事加快进度,明天开始,把粥改成白米,让流民使劲地吃,保证产出!” 呃~ 粥改白米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可这产出二字,就很不是个味啊! 宋小义的脑袋都不够用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陆尘赈济流民,竟然是为了屎... 当然,在场中人初听时,基本也和他一样。 可这些天来,看着那些粪渣被成车运到禁地后,他们也有所猜测。 “炼铁厂,琉璃厂,加大人员投入,不要吝啬,有工匠研究出新技艺,就重重的赏,让他们都给我动起来...” 琉璃倒是好说,毕竟那是赚大钱的东西,可炼铁就让很多人看不懂。 铁是作为工具和武器的必需原料,算是重中之重,陆却不只追求硬度,而是要弄些铁丝铁管铁钉铁皮。 这些东西和兵器有什么关系吗? 还要大量产出,不知道要弄个锤子。 只有徐开天和鲁华一脸振奋,四大基地的研究课题越来越深入,已经有很多成品。 这些成品有威力惊人的武器,有匪夷所思的器具,都是上天入地的惊世之作。 可无一例外,想要量产这些东西,需要的全是那些铁原料。 “萧家军众将士全部归周武平统领,每人都要学会陆家神雷术,还要知道其大概原理。” 说到神雷术,哪怕是刚入伙的宋小义,也双眼放光。 其他人更是猜到了陆尘的深意。 这算是未雨绸缪了。 大乱之世崛起,武力是重中之重。 “苏秦立刻返回江南,开足马力生产丝绸布匹,楚荣随行,配合苏秦售卖。 尽快击垮所有丝绸商,让大乾境内只有我们一家的布匹。” 这是在赚钱。 “徐开天,鲁华,研发的进度还要加快,和你们的人说,只要弄出有用的东西,不管是金银土地,还是美女佳人,只要他们敢提,本王就敢赏!” 一番定议,陆府的第一次民主会议,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望着鱼贯而出的众人,陆尘莫名心累。 想要当个真正的闲散王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最终他叫住了许青云。 “老许你留下,就你刚说那谋反的事,本王帮你出个主意...” 第212章 这谋反一事,你谋也得谋,不谋也得谋! 面对陆尘的召唤,许青云只能苦笑以对。 他也知道,陆尘这多半是和他开玩笑。 毕竟他最多算个谋士,想谋反也没那本事! “殿下有邀,莫不敢陪,只是那谋反一说,您就饶了我吧。” 端起第一杯酒,许青云苦笑着道。 陆尘却是眼睛微眯,摇头道。 “不,老许你想错了,本王说了要出主意,就绝不会食言。 所以,这谋反一事,你谋也得谋,不谋也得谋!” 听着陆尘不容置疑的话,许青云手一抖,酒杯瞬间跌落。 他却没空理会身上的酒水,只是定定地看着陆尘。 心里更是装着个大大的问号。 特么的,怎么就和谋反过不去了? 而且,从陆尘的表情就能看出,这绝不是开玩笑。 他真的要去谋个反… “我不干,尘王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干!” 许青云头摇的拨浪鼓,拒绝的非常干脆。 不是异姓王,更没有军力,比敬王都差了几万倍,这还谋个der啊! 似是觉得太绝对,他又补充道。 “除非你谋反,那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跟上…” 呃~ 面对如此自卑的表现,陆尘继续加码。 “老许,如果我说谋反能救大乾百姓于水火,将那作恶的异族彻底赶出去,你还会拒绝吗?” 啥玩意? 许青云腾地一下站起,满脸不可置信。 谋反还有这作用,他这个当事人为啥不知道? 许青云可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相信,哪怕你陆尘再多智近妖,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也做不到这么离谱啊。 陆尘却是呵呵一笑,非常自信地道。 “老许,咱俩也算合作多次,我哪次骗过你了?” 骗过的那可太多了,刚刚还坑他一把,说谋反都是他的锅。 当然,这只是许青云下意识的反应。 仔细思索后,陆尘的很多手段都太吓人,但不得不说,单纯看结果,陆尘全都办到了。 而且比他预想的更完美。 那么这一次… 莫名的,他开始心跳加速。 他知道,这是动心的开始,也是被忽悠的前兆。 可他停不下来,因为这关系到大乾国运。 哪怕万劫不复,他也想尝试一下。 却听陆尘道。 “老许你不要紧张,等我把话说完。” 竟然还有解释,这次很靠谱嘛! 许青云急忙收敛心神,仔细聆听。 “这事还要从四个月前说起,那时我刚入京都,有幸被陛下选中。 我没想到,陛下之所以招募方士,实际是因为一个女人。 帝王有情,这也无可厚非。 可是,这女人是个伪装的植物人,这让我非常上心。 后来经过一系列的事,我终于知道,这人竟是勾丽人,还是朝中重臣的私生女…” 听到这里,许青云悚然一惊。 他已经猜到这女人是谁,必定是正隆纳的花妃。 外国间谍竟然潜伏在皇上身边,很危险啊。 随便一碗药下去,大乾就要换个皇帝了。 “那、那您跟皇上说了吗? 不对,皇上痴情深种,说了也不信。 那你是不是有了充分的应对,安排了太监或者潜伏了宫女…” 许青云又慌了,连珠炮般问道。 陆尘摇头否定。 “都没有,皇上的安全你不必担心。 毕竟勾丽也不傻,若是换个明君上来,可比正隆难对付多了。” 呃~ 似乎没毛病。 可还是有些草率,最少要有些防范措施啊! 许青云有些怨念,可怨念的事才刚刚开始。 “有了勾丽国间谍的事,我知道,大乾已经是外族眼中的肥肉。 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能让外族蠢蠢欲动,大乾必有内患。 外忧内患,可到底都在哪里,我并不确定。 所以我决定试探一番,诱饵便是钱如是。 钱如是是个大贪动手,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便惶惶不可终日,开始病急乱投医。 通过钱如是,我发现了好多潜伏在上京城的势力。 不只有勾丽,还有蛮族,倭寇,青莲教,甚至萧南索… 当然,还有钱如是选择的,敬王。” 原来是这样。 许青云既震惊,又满脸佩服。 能查出那么多隐秘势力,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到的。 哪怕朝廷,也早已没了这份应有的警觉! “剩下的事你也知道了,敬王反了,异族也趁着皇帝大婚入侵,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而我之所以来到中州,实则是见到这些后的未雨绸缪,也算是为皇上留一条后路。 但凡事有不谐,只要中州按我所想的发展,必可抵住各族攻势。 当然,要达到这般,你就必须谋反…” 似乎很有道理,可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谋反怎么就能抵御外族了? “因为有那些熬粪的大锅,有炼铁的钢厂,有神机处,还有科学...此乃抵御外族之根本。 而想要这些快速发展,就必须行些非常的手段,比如...” 许青云再次陷入沉思中。 有陆尘的解释,很多事都说的通了。 比如那丹道问天,根本就是胡扯。 虽然不知道如何炸死佛道中人,但许青云确信,那测算的结果,是陆尘按照形势推演出来。 那么,既然陆尘的解释合理,他就不应该再推诿,而是选择相信陆尘,去大胆地尝试一下。 不为虚名,只为救下黎民苍生。 至此,许青云算是接受了陆尘的提议。 可他也问出了心中的很多疑惑。 “殿下,我想问,您既然已经知道,有为何对钱如是押运赈灾粮不管不顾呢? 还有,那丹道问天,算是预言了敬王谋反,您早就猜到,钱如是会去秦州,而且敬王会做出响应! 不只如此,丹道问天预言了大乾国运,接着各族便起兵,那是不是说,是丹道问天的测算让异族破釜沉舟。 按事后测算,各族入侵都是在皇上大婚之期,趁着边防松动而起。 大婚之期为钦天监测算,只有三日准备期,可彼时李淳罡已经下狱,是您定的吉日吗? 名为冲喜,实则...” 面对诛心之问,陆尘没有隐瞒,缓缓诉说道。 “三百年,大乾如暮年老者,沉珂旧疾无处不在,何以救之...” 这一晚,酒至深夜方歇。 许青云出来时,已是面色涨红,身子歪歪斜斜。 他却是高举双臂,对着苍天高呼道。 “待到深冬腊月八, 百战疮痍满目杀。 举国尽带白绫甲, 大乾万世起陆家。” 喊了这一首莫名的诗后,许青云终于低下头,却是眼泪鼻涕横流。 话毕,他满心不甘地喃喃道。 “尘王,您何苦如此狠心,明明有通天彻地之能,却硬要这九州喋血,祸及天下苍生…” 第213章 老娘见过的男人比你吃的盐都多 陆家后宅卧房。 张诗仪一边为陆尘擦脸,一边担心地道。 “老爷,大冷天的,许大人喝了那么多,不会被冻死在路边吧!” 呃~这是个问题。 陆尘脸有些红,闻言却不在意地挥挥手。 “冻死那也是想不开的自杀,和咱家没任何关系。” 呃,就这一手甩锅,酒桌杀的处罚都找不上他。 所以喝酒这事要量力而行,否则遇见个陆尘这样的,真给你送下去。 张诗仪和萧灵语对视一眼,两人认同地点头。 陆尘和许青云喝酒时,她们可是亲自帮忙斟酒端菜的。 原本用不上她们,可萧灵语在帮忙送了一次酒后,就和张诗仪联袂而来,充当起了端菜的丫鬟。 实则是为了听陆尘的虎狼理论。 听着听着,她们就面色发白。 都被吓的不轻。 所以她们更知道,忠肝义胆又一心为民的许青云,听到这个后,会是怎样的意难平! “但愿那许青云能顶住!” 萧灵语叹息道。 陆尘却是一打酒嗝,无所谓道。 “放心吧,许青云顶不住还有王青云嘛,王青云不行就周青云,李青云,总有一款适合的青云...” 说着他对着萧灵语一脸淫笑道。 “娘子,不要理会那糟老头子,过门这么久,你也该给本王排兵布阵了...” 瞬间,萧灵语和张诗仪脸色涨红,正在铺床的张翠兰也狠狠呸了一口。 “荒淫无道的色胚子!” 这一晚,陆家后宅大战骤起,久久未停... ...... 第二日,正隆元年十一月十日,陆府的炊烟比平时更早地升起。 陆尘的民主议会没成功,可发号的命令被一丝不苟地执行着。 不管是李有才,还是周武平、萧六安,亦或是徐开天、鲁华,都连夜给各小头目开了会。 他们开会都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贯彻陆尘的战略,紧迫感! 所有人都要比以往更卖力,不只是在效率上,还有强度上。 就连陆府的丫鬟家丁,都要早起半个时辰,晚睡半个时辰,干活也有要求。 扫地要用两只手,能跑你就不能走! 至于其他的,那就更忙了。 科研人员全部统一军事化管理,所谓军事化,还是周武平给鲁华出的主意。 同吃同住同监督,偷懒就关小黑屋! 至于什么是小黑屋,别说鲁华,连萧六安也不知道。 三千陆家军算是归心了,在萧六安的带领下,跟着周武平为首的护院训练。 所谓训练,其中很多无用项让他们蛋疼。 就比如那匍匐前进,堂堂骑兵不练刀法和齐射,在地上爬? 大冷天的穿着棉衣在地上蛄蛹,是在学蛆吗? 令行禁止,萧六安自然照办,可总有刺头不服。 于是,便有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小黑屋。 学名叫关禁闭。 只一天,某个刺头就受不住,鼻涕眼泪一大把地砸门哀求。 再之后,所有人看那小黑屋的眼神都变了,犹如貌美的小寡妇碰见老流氓,全都绕着走。 当然,面对那些无用项,也不敢有任何微词。 穿着盔甲跟在马屁股后面跑步,一跑就是十几里。 浑身泥土躺在土坑里潜伏,鼻涕泡都冻出来也不能擦一下。 最离谱的是那举重,每人一块百斤大石举过头顶,至少坚持一个时辰。 特么的,放着大刀弓箭不用,改用石头砸人吗? 当然,也不全是无用的,其中一项就受到了所有人的追捧。 神雷术! 有科学人员专门讲解各种神雷的引雷方法和原理。 此项一出,所有人的怨言都消失了。 开玩笑,这可是大杀器,大方士的成名绝技,谁不想学? 积极性瞬间就被调动起来了,连蛄蛹都更有劲了。 这是陆家内的变化,再说陆家外的。 徐开天老早就起床,早餐都没好,便揣着几个馒头出发了。 啃着馒头来到第一站,熬粪处。 太阳还没有出来,几十口大锅已热气腾腾。 他满意地点头,随手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曾经的下属,现在的熬粪处管事。 两人就这么吃着馒头看着流民添柴。 不时刮来的热气让馒头味道十足... 吃了顿重口味早餐,接着便是琉璃厂。 这里有很多房子,每个房子功能不同,产出的玻璃也不同。 同样的,各个房子的炉窑早就点了火,各种材料正被灌注其中。 勉励了几句管事,分出一个馒头,继续向炼钢厂、化铁房、锻打区等地方走去。 只是,他怀里的馒头不多了,再见到以往的下属,就只能画大饼... 同时,也是在这一天大早,苏秦上路了。 他还带着个貌美小阿姨,楚荣! 苏秦没有向陆尘告别,胸怀资本大志,叽叽歪歪的儿女情长早就喂了狗。 更关键的是,以他对陆尘的了解,肯定还没有起床。 若是要等,恐怕要到中午。 那就太耽误时间了,毕竟他现在可是每天上万两进账的男人。 当然,他还是个正常的男人,儿女情长可以没有,但需求还是有的。 于是他就对身旁的小阿姨有了想法。 他严重怀疑,这是陆尘在发福利。 可一番扮酷耍帅后,楚荣只给了他冰冷的两个字,“幼稚”! 苏秦知道是想岔了。 或许并不是福利,而是潜伏在他身边的老六。 说直白点,这是陆尘派来的眼线,专门盯着他。 他正经起来,开始用多年厮混的社会经验套话。 然后他得到了有用的消息,这人虽是女人,还非常漂亮,社会经验可比他足太多了。 同时,他又收到冰冷的两个字,“低级”! 最终,他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死缠烂打。 反正以后是同事,他就不信楚荣还能一气之下跑回去。 果然,楚荣没有跑回去,而是抬腿就给了他一脚,又赐了他一个字,“滚”! 也就是这一脚,苏秦真的滚了。 之所以有如此威力,因为他清晰地看到,楚荣抬脚时,鞋上竟然伸出了一把匕首。 黑黝黝的,没有一点光泽,显然上面加了料。 苏秦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有丝毫逾矩。 不过他这番折腾有了效果,只听楚荣道。 “老娘见过的男人比你吃的盐都多,再耍小心思,叫你做不成男人。” 苏秦下意识地夹紧双腿,急忙点头。 “还有,不要乱猜,老爷吩咐,你只管大胆防布,剩下的事都交给我!” 苏秦眉头一皱。 好大的口气。 剩下的事,那就太多了,销售就是最大一项。 有东西卖不出去可不行,更何况,那些大商行都不是泥捏的... 第214章 三府大迁徙,许青云是要谋反吗? 宿醉的许青云醒了。 日上三竿,比往常晚了两个时辰。 他也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喝粥。 可和每天不一样的是,他眼神很空洞,胡子上沾满粥,也没有去擦拭。 妻儿和下人们都看出了异样,却都是垂头不敢言。 读书人的家风,食不言寝不语,更不能妄议家主威仪。 显然,许青云家风很正统。 吃了饭,他便这样眼神空洞地出了门。 会议要求的很多事,都要他亲自监督执行。 首先,那粥棚要撤,换成白米饭。 这事安排下去,又能给流民大惊喜。 只是那产出也要保证,按陆尘的吩咐,都要入锅的。 安排了粥棚,他又召集户吏和捕快发文书。 各厂房都要扩建,还要召集更多的人手。 好在流民够多,只要放宽限制便可。 年龄可以放开了,由二十八到三十五,改成十八至六十。 性别也无所谓,缺胳膊少腿也行。 这样一来,中州必是一番基建狂潮。 同时,陆尘还特别指出,有一技之长者,要着重遴选,这事也要安排... 一整个上午,许青云虽将各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可在下属们眼中,许青云整个人都不正常。 眼神空洞,神情麻木,似是受了莫大的打击。 他们很难想见,连面对洪水和反军都坚挺的许青云,为何变得如此消沉。 许大人可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担心。 还好,下午时分,他们在许青云的眼中看到坚定。 他们知道,许大人回来了! 不但如此,许青云还下达了命令。 下辖三府四十二郡县,所有府尹县承,郑城议事! 有大事发生吗? 他们不敢耽搁,急忙去安排驿站执行。 只是,担心还没有消除。 许青云虽然眼神正常,表情却相当严肃,整个下午都没有一丝笑容! 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人的情绪而停止滚动,该发生的都在悄然发生。 只有努力,做出该做的事,才会扭转历史的方向。 许青云抛弃了情绪,摒弃了喜好,甚至不再想以往所学,只按照陆尘所描述的思路,努力着。 同样的,也有很多人在努力着。 有身居上京的皇帝和朝廷,有奋战的边军士兵,有为躲避战争四处逃窜的百姓… 当然,也有西番、蛮族、勾丽、倭寇,这些想要瓜分大乾的异族。 十一月十二日,郑城,许青云纠集所有县级以上的下属议事。 议事过程中,两名县丞被当场杖毙。 然后,许青云作为中原三府,河间府,中州道,济东府的总提督,下达了一份强制迁移指令。 要求河间府全境,除了驿站外,所有官府和百姓,十日内迁入中州府郑城。 要求济东府放弃对倭寇的抵抗,所有官员百姓迁入中州府郑城。 抵抗的府兵集合,分别在中州通往济东府,河间府的要道防卫! 很荒谬! 一府何其之大,下辖十几个郡县,辖区数百万百姓,全搬来中州? 济东府还好说,毕竟被倭寇占了一半,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会沦陷。 可河间府没有啊! 恰恰相反,河间府东北紧邻上京城,算是大乾腹地,只要上京不失,几乎不可能有战事。 全员迁到中州,难道上京城已经危在旦夕,中州府更安全? 即使是这样,也应该是纠集兵力勤王,誓保上京不失,为何要在中州设下防卫? 唯一的解释,许青云心怀叵测,或者…谋反! 当即有两个县承站出来质问。 回应他们的,是质疑上官,杖毙! 就这样,所有主官屈服了,返回各自州府,准备迁徙事宜。 一同随行的还有许青云派出的官兵。 从他们离开郑城起,这些官兵会全天候跟在他们身边,护卫他们的安全。 可真的是护卫吗? 他们心知肚明。 两日后,十一月十四日,原本和倭寇激战的府兵接到了一道不可思议的命令。 随后,在府兵的掩护下,逃亡的济东百姓,踏上了一条更远的逃亡路程。 没了府兵抵抗,倭寇立刻狂性大发,他们数日间便占领整个济东府,并在所有城池村庄搜刮。 可是,原计划的烧杀抢掠,没了百姓,就只剩下烧和掠,兽性大发的他们,觉得少了一多半的快乐。 所以最终,他们把目光看向了一些不愿走的人。 官府的号令,并不是谁都会听的,比如某些诗书世家。 大豪之后,千年的朝代更迭而声望日隆,纷争却不受其扰,他们才不会像流民一样逃荒。 哪怕倭寇,他们亦不怕。 圣人泽宇内,仁义之教化能被历代皇帝推崇,自然也能征服倭寇蛮夷。 即使无法征服,也只是家财败尽罢了。 这没关系,只要大儒之家风和傲骨犹在,钱财还不是予取予求? 可惜,他们想错了。 读书世家的大门敞开,来犯的倭寇在懵了数秒后,眼睛立刻放着绿光,嗷嗷叫着扑向惊慌的丫鬟。 正妻和小妾自然也不能放过。 而世家的男丁们,倒是没有被吓破胆,他们一字排开,人手一本大儒经传,满身正气且心无旁骛地诵读。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可惜,没有君子,只有耳边传来女眷的呼喊。 还有呼啸而至的倭刀。 “八格牙路,耽误抓花姑娘,全都死啦死啦地干活...” 倭人对所谓的经传视而不见,对着一众男丁便展开了血腥屠杀。 长者惊愕地倒下,至死也不明白,明明中门大开,是欢迎客人的礼仪,这些倭人非但不守礼,反而未出一言便麾下了屠刀。 倒是些年轻子弟,也倒在血泊中,却做了明白鬼。 他们终于想清楚,在大刀和蛮夷面前,儒风就是狗屁不通... 地主,豪绅和商贾们,则没有这些歪歪绕。 他们很多都没有搬离。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官府大迁徙,定是又有哪个王爷或者大官在搞事情。 不出三天,必有造反的消息传过来。 但他们才不会带着家财去送上门。 自古以来,谋反者哪个不是拉拢他们这些富户,并许下高官厚禄。 所以他们在等,哪怕等来倭寇,他们也不怕。 与反军相同,倭寇也需要他们这些地头蛇策应。 这事他们也不是没干过,倭寇上岸抢掠,他们还接应过,并得到了不菲的好处。 更何况,财可通神,倭寇只是贪财的人,虚与委蛇行不通,暂时加入也无妨。 可是,这次完全不一样... 第215章 无尽杀业,这谋反不科学啊 正隆元年十一月十八日,济东府府尹廖建清率领着第一波迁徙队伍到了郑城。 在他身后,各式车辆流民络绎不绝,长达百里。 入了郑城,他便马不停蹄来到提督府。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许青云反了,他却始终不相信。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有更要紧的事要汇报。 “禀许提督,幸不辱命,下官已动员百姓到达郑城。 只是天寒地冻,沿途百姓多有死伤,济东七百万百姓,只有八成坚持到了这里。” 许青云眼角微跳,盯着廖建清,不容置疑地道。 “廖大人,你说实话,那两成真的是死在了路上?” 廖建清闻言浑身发紧,沉默半晌才回道。 “回大人,实际上是那些地主豪绅、商贾世家们,他们不服本官安排,拒不迁徙。 他还说是您私相授受,枉顾国法,居心叵测...” 没容廖建清说完,许青云便打断道。 “他们说的没错,本官就是这么做的!” 呃~ 廖建清猛地抬起头,他满脸不可置信,委实没想到,许青云就这么承认了。 真的是谋反啊! 可是,不拉拢地主豪绅,交好商贾世家,哪里来的支持? 许青云没有解释,而是喃喃道。 “自作孽不可活,死了更好,至少本官少了些杀业...” 廖建清听了,浑身都开始打摆子。 如何判定那些人会死呢? 更离谱的是,那些人来到这里,许青云难道会全都给杀了? 这谋反不科学啊。 他想不通,匆匆告辞,下去安排安顿事宜。 许青云却是望着门口呆呆出神。 这都是陆尘的安排。 那一晚,陆尘不但预料到了今天的事,还讲的很透彻。 他犹记得那句印象最深的话。 “老许,你知道什么是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吗,你又知道什么是工人阶级吗,什么是封建思想吗... 地主阶级就是毒瘤,封建思想就是禁锢,不清除他们,社会就无法发展。 他们很强,历史上的无数变法,都因他们无疾而终。 无数次朝代更迭,皇权更替,也都有他们的影子。 不过,这些大毒瘤,马上就要被铲除了。 铲除他们的人,要么是外族,要么是你我!” 说到底,还都是大乾人,许青云没有举起屠刀的勇气。 所以,他更希望这些人不来中州府。 然后,他们就会像陆尘所说,因为自大、想当然,还有那些不诡的心思...送命。 人是外族杀的,这就少了很多负罪感。 可许青云清楚地知道,外族之所以会来,大多是拜陆尘所赐。 追根究底,杀死这些人的,是陆尘! 那么,尘王他又在做什么呢,像自己一样发呆,被杀业折磨吗? 不可能,他一定是在王府里享受吧! 许青云浑身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被如此狠辣的心思吓到了... 十一月二十日,河间府的迁徙大队也到了,这次来的人更少,只有七成。 河间府毗邻上京,能来这么多,河间府尹算是下了大功夫。 奈何地主豪绅安全感太强,还鼓动了周边百姓。 不过也有意外,毗邻上京的密县县承,没有执行许青云的命令,而是选择了铤而走险。 最终,同行的一百余名官兵身死,这位县丞也没能逃脱。 又是一笔杀业,许青云为那百余官兵惋惜。 而随着迁徙的队的到来,郑城彻底火了。 城外几十里,全都在大兴土木。 百姓也要有住的地方,而且按照陆尘的话说,这么多工人阶级,总要有干活的地方。 于是,好几片地被划了出来,窑炉,车间,厂房,还有那什么水泥厂,全都在紧张建设中。 这些地方都有个奇怪的名字,叫做开发区。 也正是在这一天,郑城净厂,魏七亲自放飞了数只信鸽。 看着信鸽远去,魏七的心中更加忐忑。 郑城的异常,许青云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行为,陆尘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彻底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了三天,他终于放飞了信鸽。 当然,其中的两只,捎带的是陆尘和许青云的信报。 十一月二十四日,倭寇终于消化了济东府残留的馈赠,纠集人马向中州府挺进。 可面对府兵把守的天险要道,他们无可奈何,两天来丢下万余具尸体,他们退走了。 但他们把目光瞄向了河间府。 十一月二十六日,大批倭寇横跨周山,出现在河间府,开始收割河间府残留的馈赠。 也是在这一天,南下的敬王运回了他的第一次月供,四十万担粮食! 而上京城,一场紧急朝会正在进行。 朝会的原因,大乾西部断头领,大将蒙阴率领的40万大军被击败。 面对西番国的60多万大军,坚挺一个月,中规中矩。 原本不至于如此快,拉锯中虽然消耗兵力,蒙阴的大军据守险地,还守得住。 可西番国派出一支擅长攀爬的队伍,翻越山险,突然出现在大军背后。 西番军趁着大军慌乱时发起总攻,蒙阴率军奋死抵抗。 浴血三日后,蒙阴大将军战死沙场,四十万大军伤亡近半,溃不成军! 西番国剩余四十万大军一路掩杀,当天拿下兰州城,正奔赴中原秦州而来... 刘金念完了,缓缓合上急报。 众大臣面色都不好看。 兰州撑破,兵临秦州。 可秦州那是敬王的地盘,敬王那老小子还没在秦州,听闻十多万反军都顺着中州去了南方。 “该死的反贼,老巢都不顾了。” “匹夫好算计,这是料到西番军会来,提前跑路了啊!” “秦州形同虚设,不日便会沦陷,我大乾又一州府没了,上千万百姓暴露在西番军铁蹄之下,何其悲惨!” “岂止,秦州距我上京城只有千里,若是骑兵星夜奔袭,六七日便可到,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一众大臣的面色竟然神奇地好了很多,仿佛他们并不怎么担心一样。 因为他们忽然意识到,虽然敬王溜了,西番军想以最快速度奔袭上京,必然要走中州道,路程最短。 可中州府还有个尘王呢。 天下第一方士,要为大乾镇守一方的。 五万大军轻松就灭了,十几万大军的敬王也怂了,四十万大军的西番国,至少也能抵挡一下吧。 再看正隆,那就更轻松了。 他甚至冷笑着说道。 “哼,番子就是番子,敢去中州府挑衅朕的兄弟,这是不想活了啊。” 话音刚落,一名内阁行走郎中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跪地便高呼道。 “陛下,不好了,济东、河间均传来急报,中州城反了...” 第216章 说不是谋反,真的没人信啊 我尼玛! 此信息传来,整个朝堂满地都是下巴。 正隆都不由惊的张大了嘴。 刚把希望放在中州,中州就反了? 中州城可是尘王的地盘,还有个刚立了功的许青云,怎么就反了。 这事别说正隆不信,大臣们都不信。 毕竟只有几个月好活,这谋反之后他陆尘一噶,陆家早晚团灭啊。 脑子让驴踢了吧! 王成道当即站出来,厉喝道。 “到底怎么回事,中州谁反了,为何反的,都干了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显然,他是最不相信中州会谋反的。 许青云是他的弟子,而且他可是刚入伙啊。 众人也都急忙收敛心神,听着那郎中诉说。 “据两府奏报,十一月十二日,三府提督许青云召集各府官员议事。 说是议事,却是许青云直接下令,要把三府所有官员百姓迁徙郑城,现在都已经迁徙完了...” 只一个开头,一众大臣便眉头皱紧。 州府迁徙,那是多大的事,别说你个三府提督,皇上说的都不算啊。 这事就算不搞个民意调查,也要经过几次大朝会廷议吧。 可现在,他们竟然全都不知道? “放肆,这许青云想干什么?” “中州日稳,事急从权都说不过去。” “连个知会都没有,而且把河间府的人都迁走了,让上京怎么办?” “岂有此理,那些官员都是傻子吗,连这样的命令都听...” 那郎中急忙解释。 “各位大人,奏报上说了,那些官员也不听的,当场就有两名县丞质疑,可他直接被许提督杖毙了...” 嘶,满堂哗然。 当场杖毙下官,净厂都不敢这么干,这真的是要谋反啊! 一时间,到处都是咬牙切齿的咒骂声,都说许青云是狼子野心的卑鄙小人。 他们边骂还边看着正隆,似乎隐有所指。 众人都知道,陆尘没到中州府呢,许青云便按陆尘的遥控坑了敬王,绝逼是陆尘的狗腿子。 如此说来,真正谋反的人,多半是那正隆最信任,也是让他们咬牙切齿的...陆尘! 当然,都这时候了,还计较这些的人,都不怎么正经。 正经人想的更远,比如刘元甫。 只见刘元甫已经挺身而出,并对那郎中问道。 “我来问你,济东府倭寇肆虐,百姓迁移,济东府兵防卫如何?” 内阁郎中讷讷回道。 “奏报上说,防卫倭寇的府兵被许青云撤走了,济东府里已经彻底沦陷。 没有搬离的人都遭了倭寇的毒手,连那大儒名门和圣人世家都被屠了。 现在倭寇已经入了河间府,正在烧杀抢掠,用不了数日,便会兵临上京城...” 这才是重磅炸弹。 读书人的根据地都翻了啊。 大儒名门,那是读书人的老祖宗,满朝堂有一个算一个,学的全是人家的东西。 说是读书人的圣地都不为过。 可就这圣地,竟然被屠了? 这和祖坟被刨没有任何分别啊! 该死的倭寇,他们怎么敢! 而且兵临上京城,这可是大事... 满堂都在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大乾根本没有可用之兵,总不能撸起袖子亲自上吧。 想上也没那本事,毕竟他们的长处都是动嘴的。 若是抵抗倭寇的府兵没有撤,也不至于这样。 “许青云这个败类,圣贤之后都是因他而死。” “他这是在刨天下读书人的根。” “逆贼,身后定是有人指使,他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倭寇临城,上京危矣,都是拜他所赐!” “那尘王就藩多半也是幌子,实则包藏祸心...” 正骂着,正隆却是猛地一拍龙案! 啪! 震响过后,朝堂终于安静下来。 正隆阴沉着脸,大声喝道。 “一群老匹夫,朕的兄弟也是任你们诬陷的?” 呃~ 都这会了,还说是诬陷? 大臣们脸色涨红,却也敢怒不敢言。 今时不同往日,有净厂在,他们可不敢把正隆得罪狠了。 正隆很满意自己发怒的效果,继续为陆尘辩解道。 “明明是许青云下令,和尘王有什么关系? 尘王诛奸佞,抓贪官,逐敬王,灭五万大军,测算我大乾国运,如此赫赫之功,你们都忘了吗? 现在你们该担心的,应该是尘王的安危,毕竟若是那许青云谋反,身在中州的尘王首当其冲...” 不得不说,这话很有道理。 可满堂大臣没一个信的。 他们加起来都没有斗过陆尘,那许青云如何能做到。 而最不相信这说法的,便是王成道。 自己的徒弟他还不了解吗,就那一根筋为民请愿的心思,怎么可能有谋反的心思。 更何况,陆尘都把他骗入伙了,骗个许青云实在太简单了。 这定是陆尘的授意。 至于陆尘的目的,他隐隐有些猜测,却无法确定。 其实,正隆作为最推崇陆尘的人,说是这么说,心里也不信。 不说本事,就说把上百贪官玩弄于股掌的心智,借许青云八百个心眼子,也不敌陆尘万一。 说这些,也只是为陆尘开脱。 毕竟他可不相信陆尘会造反。 而为了让自己的言辞更有说服力,他更是说道。 “再说了,你们所看到的奏报,都是百官和驿站报上来的,真实性有待考究。 三司会审都不能轻信一面之词,区区奏报如何做得准。 现在不同了,朕不会偏听偏信,因为朕有净厂!” 正隆说着得意地看向魏忠义。 然后,他就看见一张无比难看的脸,只见魏忠义脸都皱成了菊花,眼珠子更是毫无焦距。 “魏伴伴,你是身体有恙吗?” 正隆好奇地问道。 “回、回陛下,臣身体倒是正常,就是、就是...” 魏忠义结巴地应着,好半晌后,竟然一下扑倒在地,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好好的怎么就磕上了? 正隆惊异之余,心里一突,不由沉声问道。 “有什么事从实说来,有尘王在,朕就不信这天还能塌下来!” 好家伙,这话一出,魏忠义差点哭了。 “陛下,我、我要说的就是尘王,今日刚传来信报,说尘王前些天去了一次楚州。 说他用出了神雷,一晚上就把敬王的二十万大军打服了,敬王都领着人投降了...” 嗯? 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就哭了呢? 正隆更加疑惑。 只听魏忠义道。 “可是...尘王他又把人给放了!” “不但放了人,连十几万大军都还了敬王,还让他去江南劫富济贫呢...” 第217章 既然错了,那就错到底,这反贼也是朕的兄弟 完犊子了。 正隆嘴巴张大,仿佛能吞下颗鸡蛋。 就给放了? 还特么要让敬王去劫富济贫? 这事一出,说陆尘没有谋反,谁信啊。 原本想增加个说服力,结果直接被打脸,这还说个屁啊。 哪怕是他,都相当怀疑,更别说那些大臣们。 “魏、魏伴伴,你、你特么确定没看错,或者,你那属下和谋反的许青云是一伙的,在污蔑陆尘呢!” 正隆彻底慌了,带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魏忠义却是以头触地,都不敢抬头看正隆。 他起初也不信啊,陆尘可是他的贵人,是超级大粗腿。 可这是魏七的传信。 传信早在三天前便到了他的手上,他反复核实,确认两名县丞被杖毙,河间府也十室九空。 就这他还不死心,放飞了十几只信鸽问询,今早拿着所有回复,不得不确认。 然后,他便陷入两难的境地。 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正隆对陆尘的信任,他可以想见正隆知道后,会受到何种打击。 而且,以当前的形势,这事就算告诉正隆,也无济于事。 踌躇了一晚,终于到了早朝,正隆问了... 良久后,魏忠义鼓足勇气,终于抬头看向正隆。 他担心正隆被气出个好歹,却只见正隆一脸怨怼地看着他。 生气是有,但不多。 而且看样子是在生他的气。 这让他有些搞不清状况。 众大臣本还准备幸灾乐祸,见状也不由疑惑。 没有暴跳如雷,这不是暴君的风格。 而且你怒视魏忠义干嘛,就算是他拆了台,可陆尘才是罪魁祸首啊。 终于,正隆的厉喝让他们知道了原因。 “狗奴才,放了敬王又怎样,给他大军又如何,你这态度是在怀疑朕的兄弟谋反吗?” 难道不是吗? 不管是大臣还是魏忠义,全都瞪大眼睛,心中羊驼狂奔。 正隆谁也没理,接着骂道。 “狗东西,朕的兄弟那是什么人,他放了敬王,就一定有放的理由,说不定那敬王没有谋反呢。 而且他不是说了吗,敬王南下要劫富济贫的,定是江南道的官员富商为富不仁...” 呃~ 众人都懂了。 那一如既往又不讲道理的信任啊! 他陆尘又不是祸国殃民的娘们,更没有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妩媚,何至于此? 摊上这么个鬼迷心窍的皇帝,大乾活该灭国啊! 众人都亚麻呆住了,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可他们不知道,正隆若说不怀疑陆尘,那完全不可能。 昏庸不是傻,哪至于连明牌都分不清。 就现在的情势,陆尘至少有九成九的谋反可能。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问候陆尘的八辈祖宗了。 坑人啊! 离开上京时,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干就完了,真龙天子无所惧,还大不了就南下,可以兜底... 他信了,杖打的那叫个坚决,哪怕各路大军都是以少敌多,也一点不怂。 可这刚梭哈,兜底的人就给他还放进来一伙倭寇。 不说什么谋反,就冲十几万倭人,这哪里还是兜底,分明是怕他死的慢啊。 哪怕各路大军有如神助,能挡下其他外族,无兵防守的上京城也是绝境。 正隆心里恨的要死,可他仍旧做了个不可思议的选择。 那就是,相信陆尘!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要相信。 或许,因为中州府处在西番军的行军要道上,陆尘迁徙只是为了聚集更多人以便抵挡。 虽然用百姓抵挡军队,实在有些开欢乐的嫌疑,可万一是真的呢? 还有那么一丁点希望不是。 更何况,作为九五之尊,他也是有尊严的。 即使有眼无珠,宠信个反贼灭了国,也不能被眼前的大臣看笑话。 既然错了,那就错到底,这反贼也是朕的兄弟。 只见他的气势相当足,横眉冷目地就问道。 “众位爱卿,朕这么说,你们可有异议?” 死都死了,还受大臣的鸟气? 逆反心理的支撑下,他打定主意,但凡哪个不开眼,就先送下去开路。 大臣们闻言心中一紧。 看似是问话,可就从正隆那股痞气便能看出,这根本没有接受反驳的意思。 而且这痞气中蕴含着疯狂,似乎有种豁出去的架势。 微微沉思过后,他们都懂了。 绝境之下,他们苟一波或许能活,可正隆绝对不行。 既然这是个不要命的,那还惹他干嘛! “没、无异议。” “君有命,臣不敢不从...” “但听陛下吩咐。” “吾皇圣明。” “尘王定是如陛下所说,有自己的想法...” 大臣们很识时务,口上称是,可实际上,肠子都悔青了。 那陆尘的迷魂汤威力太强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孤注一掷,在陆尘出世时便以雷霆手段灭之。 正隆但凡正常点,能听进去一句劝,也不至于到亡国的地步。 可说什么都晚了。 四面楚歌,手中没有可用之兵,只盼苟道以自保吧... 可正隆却是冷笑一声,说出了更让他们心凉的话。 “既然这样,就给朕闭紧了嘴,以免有风声传出去,扰了朕各路大军的军心。 若事有不协,上京城破时,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陪朕下去...” 嘶~ 满场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竟然要他们陪葬? 如此狠辣,真特么是个暴君... 大朝会就这么散了,大臣们不管是忠是奸,全都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再接着,只过了半个时辰,上京城的四个城门全关了,满城都是捕快和兵马司的身影。 显然,陪葬这事,正隆并不是说说的。 一时间,上京城风声鹤唳,哪怕普通百姓,也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惶恐不已。 皇城御书房,正隆心里更不好受。 他强压着心神,对着跪地的魏忠义说道。 “狗奴才,把你知道的所有情报都告诉朕!” 魏忠义心中一颤,急忙说道。 “回陛下,奴才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敬王在中州呆了一天,和尘王称兄道弟,然后就走了。 不过据魏七说,敬王下江南的劫富济贫,实际是...是给中州府抢粮食,而且尘王早就命许青云劫赋粮了...” 呃~ 正隆听完,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叹道。 “我就说他为什么非要前往中州府,原来都是在忽悠朕,可朕今天还在回护他,就是个大傻子啊...” 正隆终于体会到了有苦自知的真意。 可这还没完,第二天,颓丧的他又迎来了更加绝望的消息... 第218章 四面楚歌,覆国在即! 就在上京城封城的第二日,两匹红翎急使相继而来,叩开了上京城的城门。 大乾北方,继西山俯后,屯兵二十万的定阳镇再次失守! 威武天王所率蛮族连攻20日,大军一分为三,昼夜不停。 北方统帅张梦龙身先士卒,城墙浴血,却被蛮族神射手偷袭,一箭命中胸部要害,坠下城墙。 主将身死,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疲惫的大军意志消沉,被蛮族乘机登上了城楼。 至此,大乾北方再无防守要塞,更无可用之兵,蛮族长驱直入,两天便可入河间,五日便可兵临上京城。 皇城内,正隆得到这个消息,立即召开紧急朝会。 紧急朝会再次召开,可大家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另一则坏消息又来了。 大乾东北,大将成松据守辽东郡,携二十万大军抵挡着勾丽的攻势。 就在三天前的晚上,大营内被人纵火。 火光漫天之时,勾丽国发动偷袭,突入守军大营。 鏖战一晚,二十万守军被冲散,成松率数万残部败走,勾丽大军正衔尾而来。 也就是说,不出数日,勾丽三十多万大军也会兵临上京城! 两条消息过后,朝堂落针可闻! 再看堂内众人,无论是大臣还是太监,哪怕正隆,都面若死灰。 败了! 而且是四方皆败。 从那倭寇进入河间府,西番军入秦州,只两天间隔,北方和东方都未能幸免。 大臣们有所预料,但从没想过,大乾傲视三百年,国力强盛而四夷臣服,如今不但败了,还败的这么快。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失败的代价,很可能是灭国! “皇上,咱、咱们跑吧!” 终于,有人说出了心中所想。 接着便是各种附和。 “胡说,跑什么,君子不立危墙,应该迁都!” “啊对对对,贼人势大,臣恳请陛下忍辱负重,迁都江南。” “皇上您不要想不开,他们只是偷袭,这次不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到了南方,有府兵有粮草,休养数载,必可收复大好河山...” 只片刻,大臣们跪了一地,都在诚心地劝着。 不诚心也不行,正隆可是说了,破城时要他们陪葬呢。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 王成道一脸冷傲地站出来,对着众人怒斥道。 “跑?东、西、北都是异族,河间府里十几万倭寇,四方皆是异族,你们说往哪里跑?” 众人的声音都不由一滞。 魏忠义适时站了出来。 “净厂最新线报,倭人虽在烧杀抢掠,可十万主力军正把手着翼山要道,南下的路并不通!” 刘元甫也跟着冷哼一声。 “而且你们别忘了,就算出了河间,中州府也并不太平,没准早就等着咱们呢!” 尘王吗? 如此情势,岂不是瓮中之鳖! 所有人都没了办法,都希翼地盯着刘元甫。 只看刘元甫的表情便知道,这是个心中有数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刘元甫面向正隆,郑重行礼道。 “启奏陛下,此次上京城日危,按各族入侵我大乾的时间来算,定是他们相互串通,共谋此事。 而且,倭寇没有选择富庶的江南抢掠,而是自济东入河间,直逼上京,必是也要在这上京城分一杯羹。 若是臣所料不错,各族怕是早有协定,要合兵上京城,逼我大乾签下城下之盟呢...” 刘元甫不愧是首辅,鞭辟入里,分析的很到位。 可说到最后,他只能无奈叹息道。 “为今之计,想要自保,只能准备向各族求和了...” 求和?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即都不由跟着点头。 求和不但能保住性命,还不用长途奔波,算是不错的选择。 不愧是首辅,脑子比他们好用多了。 可这要有两个前提,首先要各族能同意。 这个似乎还好,按照刘元甫的说法,四族联盟,就算有心把大乾灭了,这么大的地盘也不好分。 所以这个联盟的目的,要么为钱要么为地,这些都是可以谈的! 再者便是正隆的想法。 这是最难的。 正隆可不是个正常的皇帝,思路之新奇,谁也猜不透。 而且就在昨天,正隆当陆尘那反贼是兄弟呢,还说什么有陆兄弟坐镇,西番的四十万大军举手可灭。 可那是反贼啊。 就算能灭西番军,也能灭了大乾朝廷吧。 真有那本事,何必要跑去中州谋反,朝会时一个天雷下来,大乾的权力机构不就被连窝端了吗? 更关键的是,谁也不知道四国联军会提什么要求。 要钱和要地还好,但若是想折辱皇家,来个胯下之辱,以正隆那驴脾气,当场就得炸了。 说不得就是,宁可拉着他们陪葬,也不会委屈求和。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正隆。 如他们所想,正隆脸上阴晴不定,显然也在踌躇。 作为一国之主,他所面临的压力最大。 丧国之主,城下之盟,胯下之辱... 这些词汇异常刺耳,他一个也不想要。 与其背着这些词苟活,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算下去见老祖宗们,也是堂堂正正,至少没落个贪生怕死和委曲求全的名声。 年轻的血液激荡,片刻后他就有了决断。 求你妹的和。 要么逃跑,以求东山再起,要么死磕,不惜以身殉国。 在这两个选择上,他犯了难。 殉国这事,他并不缺勇气。 可他连个儿子都没有,就算剩下的半壁江山,也不能便宜外人啊! 逃跑倒是可行,毕竟大乾这么大,只要到了南方经营数载,收复可期。 但如何逃出四面封锁呢? 东、西、北三个方向是别想了,那三方的异族都是三十万起,根本就没有逃的可能。 南方倭人只有十几万,是个突破点。 可再向南,还有陆尘! 那兄弟九成九是反贼,难道要赌那百分之一的概率? 他不敢做这个决断。 “此事搁置再议,散朝!” 正隆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颓然起身,临走时却说了一句。 “着钦天监,登敬天塔,敲天华钟!” 一场朝会不欢而散,悠扬厚重的钟声随之而来。 咚咚咚... 足足响了四十九下。 大臣们听着钟声,脸色异常难看。 虽然正隆没有明说,但他们都知道了正隆的倾向。 不只他们,上京城不管豪绅名流,还是贩夫走卒,都知道将要发生的事。 四十九响的天华钟声,这是在昭告天下,大乾已危如累卵,覆国在即! 第219章 落井下石,来自军圣萧南索的背刺! 天华钟响,情势危急,在整个上京城的惶恐中,该来的全都来了。 正隆元年十二月一日,也是在天华钟响的第三天,十万倭寇临上京,在北门外五里安营! 无兵可守,上京只能在倭寇的叫嚣下瑟瑟发抖。 十二月二日,陆续有溃军返回上京,虽然这些军兵士气低落,好歹有了些防卫力量。 可还没容人放下心,蛮族武威天王便到了。 三十万大军在南门扎营,军帐绵延数里,斥候探马更是肆无忌惮,将整个上京周边村落清空。 翌日,大将旧部率十万领残军回到上京。 出奇的是,蛮族人并没阻拦,任由这些人入了上京城。 就在朝臣疑惑蛮族目的时,东边出现了高丽铁骑。 三十万勾丽大军到了! 至此,上京城虽然有十余万可用之兵,却被近八十万大军围困。 也是在同日,净厂信鸽传回了一则消息。 西番军四十万大军进入秦州后,却并未取道中州,而是绕道西山俯直奔上京,三日后便会兵临上京城。 这则消息让朝臣们疑惑。 西番大军为何没有顺手灭了那反贼陆尘,难道两者有了勾结? 可中州城只有三府纠结的数万府兵,西番军哪里会看得上! 想不通,他们也懒得想,兵临城下,想办法劝正隆求和才是正经。 而正隆听到这则消息,就更加纠结! 是战是逃,他一直未下决心,便是在等西番军的动向,更在等陆尘面对西番军的所为。 他希望,西番军可以作为试金石,能试出陆尘的真实意图。 神雷灭反军,折服敬王,若是再大发神威,或许能干翻西番军呢! 就算没有这么神奇,只是抵住西番军的攻势,那也是好的。 至少这证明陆尘有本事,中州的作为只是完成对他的承诺,在为他兜底。 那样一来,谋反的概率就小了很多,值得他赌一把。 退一步讲,若是陆尘都是在骗他,真的在谋反,也会被西番军所灭。 没了中州反贼,他便能孤注一掷地向南突围。 可现在,西番军的杂碎竟然选择了绕路,实在让他无所适从。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至十二月六日,正隆还在犹豫。 一个更坏的消息悄然而至。 大乾军圣萧南索幸不辱命,在蛮族东征西走,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蛮族已有十几个部族被其屠戮,别说是人,牛羊牲畜都没留活口。 现正已经断了整个蛮军的粮草供给,正向蛮族最北腹地行去。 不出十日,威武天王治下部族也将灰飞烟灭,到那时,百年内,大乾北疆再无边患! 这是萧南索的奏报,很振奋人心,可整个朝会,全都如丧考妣。 奏报上所说的十日是关键。 朝臣和正隆都记得,上一封奏报中,萧南索领兵入蛮族,是打算直捣黄龙,攻敌必救,令蛮族撤兵回防的。 可都过了近一个月,蛮族不急不慌地推进,根本就没表现出被偷家的意思。 这说明,萧南索不但打的爽,保密工作也非常好。 不但连蛮族补给线都没有去袭扰,杀人后甚至还不忘毁尸灭迹呢。 这特么屁个攻敌必救,分明就是奔着灭族去的。 更可恶的是,就剩十天了,你断了人家粮草,准备明牌? 可威武天王的大军就算会飞,也赶不回去! 然后呢,这些愤怒的蛮族人会怎样? 有了灭族buf的加成,还和谈你妹,屠了上京城都不足以泄愤! “该死的萧南索,他竟然在说谎,这是欺君之罪!” “何止欺君,蛮军兵临城下,他这分明是火上浇油,陷上京于死地啊!” “包藏祸心的狗贼,此举与谋反无异。” “陛下,蛮军并没有进犯,说明他们还并不知道,必须尽快有所行动,否则就晚了。” “和谈,一定要和谈,要什么给什么,只要放咱们走就行,否则上京城必定鸡犬不留。” “请陛下快些决断,等蛮族人知道就晚了...” 正隆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萧南索的一招背刺,和蛮族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灭族之下,蛮族绝不再理会与另外三族的盟约,誓必要亡了整个大乾。 其他异族又怎会落于人后! 亡国之局已成,该怎么办? “朕、朕要静静!” 正隆失魂落魄地起身,径直出了朝堂。 他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不会再害怕。 可事到临头,在得知这注定是一场亡国之战,连半壁江山都不剩时,他还是绷不住了。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储秀宫。 花娘一如既往的温情,让他大脑放空。 可发泄之后,愁肠再上心头。 他搂着花娘倾诉,说着当前形势下的危局。 花娘如小猫般趴在他怀中,静静聆听,并不时伸手拂去他额头的皱纹。 直到入夜,他才起身。 花娘温柔如水,却没有给他任何意见,这让他有些惆怅。 同样,他也为花娘的谨守本分而庆幸。 辞别了花娘,他向着那个多日未去的仁寿宫而去。 他虽然是个叛逆青年,可生死存亡之际,再叛逆的人也会想到父母。 父亲没了,那就只能见母后。 哪怕再听些唠叨和训斥,也是好的。 他却不知道,花娘的温情在他踏出储秀宫时,便彻底消失了。 老太监也适时地出现,亲手站在花娘身侧,为她研墨。 花娘运笔如飞,一刻钟便写满了一整页纸,叠好后装进竹筒,交给了老太监。 “此事甚重,务必今晚送出!” 老太监郑重点头,匆匆出了储秀宫,来到皇城后花园的一处水榭旁。 他熟练地将竹筒置于水中,并暗中跟随。 见竹筒顺水流出皇城,他尖起嗓子,发出几声夜枭的啼鸣。 听到皇城外响起的夜枭回应,他才长舒一口气,转身向回走。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水榭旁,有个黑影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却说正隆,他已经来到仁寿宫的门口。 呵斥了慌忙传令的宫女,他径直走了进去。 可未过屏风,他便陡然停住脚步。 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低沉而沙哑的男声。 这声音他还很熟悉,正是首辅兼国丈,刘元甫。 入夜时分,刘元甫竟然出现在太后寝宫,意欲何为? 正隆额头青筋瞬间暴起,就要闯进去,可下一瞬,对话内容猛地让他身子一顿。 “哀家确信,陆尘他绝没有谋反!” 第220章 寿仁宫夜话,哀家后悔招惹了他... 正隆听着里面的谈话,心脏不由自主的抽动起来。 没有谋反? 有什么依据吗?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最看不上陆尘的母后提出来的。 要知道,两人一直都势如水火,因为花妖附体的事,母后都恨死陆尘呢。 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静听起了缘由。 “太后娘娘,何出此言?” 刘元甫问出了正隆的心声。 玉蓉哀叹一声,解释道。 “唉,从一开始我们都被他骗了,这事还要从净厂出世说起...” 听着玉蓉有长篇大论的意思,正隆不着急了。 他直接在屏风的台阶上坐了下来,还用手指给屏风抠了个窟窿,方便他看清里面的场景。 果然,刘元甫满脸疑惑,正听着玉蓉的诉说。 “你应该知道哀家和陆尘的过节,哀家一直看不上他,认为他就是个蛊惑君王的骗子。” 刘元甫点头。 正隆也在外面跟着点头,就这事,他可是挨了好多鞭子的。 “后来,净厂出世,内库有了使不完的钱,哀家才对他有些改观。 这人虽然依旧是在蛊惑君王,可能力还是有的,至少能让我儿宽松些,让大乾不用再为银钱发愁。 可是他非常贪财,这很让哀家看不惯。 他那钓鱼执法,两天就收了上百万两银子,这都是该入内库的,怎能便宜了他陆家。 于是哀家就让净厂出手,把他那钓鱼执法搅黄了。 可谁想到,他竟然敢对我出手,不但把哀家软禁起来,还挑拨我母子关系,让皇儿饿着哀家。 三天饿九顿,哀家饿的眼冒金星,恨不得把那陆尘给煮了吃掉...” 这事确实过分了。 正隆光是想想,就羞愧的红了脸。 母后到底是年纪大了,怎么能顶住饿九顿呢,七八顿就顶天了。 “当然,和他接下来的谋算相比,哀家这挨饿实在不算什么。 若是可以,哪怕饿死,哀家也不想招惹他...” 来了,正隆心中一紧,急忙摒弃杂念,认真听了起来。 “户部侍郎钱如是是个贪官,陆尘早就知道。 但因为哀家搅黄了他的钓鱼执法,他并没有揭发,而是放钱如是去赈灾。 钱如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最后铤而走险,直接把赈灾粮送给了敬王。 敬王正是被这粮食的引诱,所以才选择了谋反...” 嘶~ 正隆听到这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敬王谋反难道和陆尘有关? 他被这个结论惊到了。 两人八竿子打不着,陆尘根本没有做这事的动机啊。 不只是他,刘元甫也皱紧了眉头,问道。 “娘娘,这对尘王有什么好处,而且您又是如何得知呢?” 玉蓉苦笑一声。 “我也是后知后觉,前些天把魏忠义叫来,一番恐吓才知道的。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陆尘在钦天监门口做法,丹道问天测算了大乾衰落的国运。 更离奇的是,测算的时间竟然和敬王谋反是同一天...” 呃~ 正隆和刘元甫都听麻了。 事实确实如玉蓉所说,丹道问天先声夺人,上千佛道死伤,整个上京城都惊为天人。 也正是在大家疑惑时,钱如是杀官投靠敬王的消息传来。 再接着,敬王就真的谋反了。 此事一出,别说坊间百姓,哪怕他们这些官员,都觉得陆尘绝不是江湖骗子那么简单。 可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陆尘的暗中运作! “为了蛊惑所有人,他竟然设计让敬王造反,天下动乱,好狠的心思!” 刘元甫信了,咬牙切齿地说道。 玉蓉却是再次摇头。 “敬王造反只是其中一环,更狠辣的手段还在后面呢。” 还有? 刘元甫不由瞪大眼睛,正隆则五味陈杂。 他也相信玉蓉的说辞,可他怎么也不愿相信,陆尘的动机会像刘元甫所说,只是为了蛊惑天下。 当他要盖忠义殿时,要成立净厂时,要囚禁玉蓉时... 陆尘就不止一次对他说过,评价你的人都长了嘴,但不一定长脑子。 没脑子的看法,那能信吗? 就算有脑子,能有几人比得上他这天地之主,九五之尊... 正隆刚要开小差,却陡然被玉蓉的话拉了回来。 “国丈,敬王造反后,那陆尘又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刘元甫沉思片刻,沉吟道。 “他、他卖了很多东西,乱七八糟的,很多人上当,赚了数百万两银子。” 玉蓉冷笑一声。 “没错,是卖东西,可你知道他卖的是什么吗? 光可鉴人的琉璃镜,有器灵的太阳能,可观天探地的神器探天镜... 这些听着离谱,可有钱人是傻子吗?他们难道无法分辨? 他们不但不傻,还是最聪明的那批人。 因为他们都是勾丽、蛮族、西番,甚至敬王安插在上京的细作。 他陆尘不但赚了钱,还顺手将所有的势力都给端了...” 这事正隆参与了,魏忠义还跟他详细汇报过,所以并不怎么惊讶。 刘元甫却惊的张大了嘴,并疑惑道。 “铲除异己,尘王此举虽狠辣,却并无不妥,此为大善!” 玉蓉冷笑一声。 “呵,表面看是这样,可你想,那些势力见到这些神物,会怎样?” 当然是惊为天人,这还用问吗! 别说那些势力,就是正隆,都对那些东西眼馋不已,还命人去参加了拍卖呢。 “神物之下,还有人会怀疑陆尘是骗子吗? 当所有势力被陆尘的本事折服后,陆尘所说过的话,就更让他们信服。 而陆尘说过最让他们动心的话,便是天道问天的测算...” 大乾要亡了! 刘元甫脸上瞬间化为惊恐,正隆也瞪大了眼睛。 玉蓉则接着说道。 “没错,天道问天的声势越大,陆尘的本事越让人信服,各族那蠢蠢欲动的心思便越按耐不住。 更让他们开心的是,陆尘如此神人,已经命不久矣,只有半年好活。 而且这人不想再过问国事,要去中州府养老...” 刘元甫脸色逐渐涨红,胡子也不住颤动。 “异族入侵竟是陆尘鼓动的,他好狠的心思! 怪不得他非要前往中州就藩,原来是明知道异族会入侵,特意躲出去了...” 玉蓉点头,神情落寞地附和道。 “还有呢,皇儿和令女的婚期,明面上是为了冲喜,暗地里是卖你我人情。 可他只是在利用我们,他真正的意图,是在逼异族发动入侵。 因为只有血光之灾才能破了冲喜,阻止我大乾再续国运...” 第221章 没到最后时刻,谁也别想知道尘王的心思! 一环套一环,刘元甫的愤怒莫名消失。 他眼中有一丝难掩的惊恐。 “那之后呢,他的半年寿命之说,也是假的吗?” 玉蓉苦笑点头。 “当然是假的,丹道问天后,他不但卖东西坑钱,就连大婚之事,他也要凑热闹。 而且据我所知,他那婚事收了数百万两礼金呢。” 数百万,这谁敢信? 正隆也才收了百万两,还是物品折价后的总数。 刘元甫本是不信的,可仔细想了想前因后果,觉得很有可能。 那时他在嫁女儿,没空参加陆尘的婚事,可也随了万两白银呢。 当然,这可不是巴结,也不是畏惧净厂,而是丹道问天时,陆尘救过他的命。 不只是他,半数大臣都是陆尘救下的。 救人的场景,加上陆尘起死回生后的苦情,别说是他,所有大臣都感动坏了。 也正是在那时,大家对陆尘的看法有所改变。 那么,这些银子就好解释了。 虽然和陆尘不对付,但那是公事,私事上敷衍,会被人指着大骂忘恩负义呢。 尤其是那臭不要脸的陆尘,请柬上就有些威胁的端倪了。 而且他还想起一件事。 王成道是他多年的老伙伴,这老小子就是个穷鬼。 要钱没钱,还死抠死抠的,茶叶沫子都不舍得吐。 可就在他嫁完女儿回去上差时,发现那老小子把房子弄没了。 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当份子钱给了那陆尘。 特么的,野菜馒头的酒席,吃成了老年痴呆吗? 想到这些,刘元甫脑瓜子嗡嗡的,却也相信了玉蓉的话。 将死之人都得想办法花钱,人死了钱没花没,那才是最痛苦的事。 陆尘这着急搂钱的做派,可绝不是半年寿命该有的样子。 再说此刻的正隆,那也是彻底听傻了。 本能地,他绝不相信陆尘会做这些事,可他却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就母后的解释,完全符合陆尘那妖孽的手段,说是巧合都没人信啊。 可动机是什么? 陆尘费尽心思,真是要亡了大乾? 他陆家再有钱,唇亡齿寒的道理还不懂吗? 正想不通,却听刘元甫继续问道。 “太后娘娘,以陆尘的智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绝不会不懂,又为何行此卖国之举?” 玉蓉无奈地摇头。 “哀家也不知道。 这些事都是哀家猜的。 都说旁观者清,可哀家哪怕跳脱出来,站在局外,也只能分析到这一步。 犹如那净厂一事,看似是迫害大臣,胡作非为,最后却是贪官尽诛,还解了大乾燃眉之急。 再说丹道问天,看似忠国之举,最后竟然是怂恿异族入侵,祸及天下。 陆尘心机深似海,亦正亦邪,没到最后时刻,谁也不知他真正要做什么…” 刘元甫听的满头小星星,非常迷茫。 分析来分析去,别说结论,连个好坏都没分清。 随即他心中一惊。 为官多年,竟然以好坏来定论一个人,实在太幼稚了。 天下熙攘,利来利往,都是各自想法立场不同罢了。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当即摒弃情绪,只把自己当旁观者进行思考,并衡量陆尘那些事的得失。 从净厂出世到钓鱼执法,对阵秦国舅,掀翻玉蓉,丹道问天,拍卖坑惨异族势力… 这些事真的如玉蓉所言,随着时间的推进,效果却是一变再变。 而最诡异的便是丹道问天,从忠君为国的感天动地,转瞬间便成了祸国殃民。 而且这会是陆尘的最终目的吗? 还有便是中州就藩之事。 起初是人未至中州府,却瓦解敬王图谋,此举大善。 可一月未过,他明明可以诛杀敬王,却又与其称兄道弟,被天下所不耻。 现在更是离谱到劫赋粮,怂恿敬王江南攻打州府,谋反无疑… 想到此处,刘元甫又察觉到了不对,急忙抬头问道。 “太后娘娘,既然无法揣度陆尘的最终目的,又为何笃定他没有谋反呢?” 问得好! 正挠头的正隆都攥紧了拳头。 那些乱七八糟的分析太深奥,他想的脑仁疼也无所获。 最终他很光棍,直接放弃了。 不过他没有摆烂,而是就等着刘元甫问出这句呢! 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他的最终抉择。 他彻底想通了,与其烧脑还整不明白,不如就看刘元甫的脸色。 只要老奸巨猾的刘元甫信了,他就完全不用再怀疑,也不用浪费脑细胞。 干就完了。 屏风后,玉蓉在听见这个问题后,终于自信地笑了。 “遍数陆尘所作所为,虽然亦正亦邪,可从陆家迅速崛起便能看出,陆尘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也就是说,他非常自私,还极度贪钱。 为了钱,他甚至敢软禁哀家。 这样的人却带着钱去了中州府,还为中州筹粮,供给流民吃喝,正常吗?” 不正常吗? 谋反你不得花钱征兵吗! 手下没兵,你反个der啊~ 刘元甫更不会了,眼中满是迷茫。 却听玉蓉继续道。 “表面上看,这是谋反的准备,以流民为兵。 可你结合地势来看,这完全不正常。 中州道四通八达,既是连接四方的要道,也是中原腹地,乃兵家必争之地。 可惜,对谋反而言,这不是福地,而是绝地…” 说到地势,刘元甫脑中轰的一下。 想着中州的特别,他心中豁然开朗,瞬间全懂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激动道。 “我懂了,在中州谋反之人,若要围剿,必定令河间、济东、秦州、江南四府出兵攻伐。 面对这四方之兵,中州府如同瓮中之鳖,想跑都没机会。 哪怕大乾亡了,四方异族瓜分大乾,也会率先攻打中州道。 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只有拿下中州道,才有进入大乾南方的机会,更有机会抢到大乾最优渥的土地! 这样说在,在中州谋反,神仙也守不住,分明是作死的行为。 陆尘多智近妖,绝不会不知道这些。 真要谋反,他更不会怂恿敬王下江南,恐怕早就自己去了。 入了江南道,要粮有粮,要人有人。 只要坚守天险,扼守住通往中州要道,便可高枕无忧,整个南方都是他陆家的囊中之物。 哪怕他是个奸细,也应该去江南各府做卧底,那里可是有大乾的半壁江山呢…” 刘元甫解开了心中疑惑,唾沫横飞地说着。 正隆看到这里,心中比刘元甫还兴奋一万倍。 陆兄弟没有谋反,那还等个屁啊。 他也不去见玉蓉了,撒丫子就跑出了仁寿宫… 第222章 该吃吃该喝喝,中二少年欢乐多 正隆激动地跑了。 他为好兄弟没有背叛而高兴。 至于其他的,他懒得管。 反正他就知道,相处日久,陆尘从来没有坑过他。 哪怕骗了他,也都是为他好,让他省了好多心。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用再犹豫,按照陆尘临走时的吩咐行事便可。 干就完了,这事他执行的很彻底,哪怕处处劣势,也没有怂。 现在干完了,没打过,那就准备开溜。 按陆尘所说,就去中州府。 可跑到了寝宫,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上京城都被围了,如何才能突围? 想了半天后,他也没有个具体方法,无奈之下,只能找人商议。 “刘金,去把魏伴伴给我叫来!” 刘金领命,有些不情愿地走了。 他个大内总管在呢,却要找魏忠义商议,这让他有些吃味。 说到底,正隆还只是把他当个奴才呢。 但没奈何,这事只能先记着,徐徐图之。 不一刻,魏忠义便到了。 “陛下您叫我?” 正隆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魏伴伴,朕封你为净厂之主,净衣卫也交于你手,对你还是非常信任的...” 难得听到正隆夸人,魏忠义急忙谦虚道。 “多谢陛下抬爱,让老奴有如此殊荣,您放心,老奴定肝脑涂地,为陛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正隆挥挥手。 “朕知道了,别说那些没用的,朕现在不用你赴汤蹈火,只要你能献上一突围异族的妙计即可。” 魏忠义一愣,旋即一脸苦瓜相。 皇宫多年,要说宫斗和阴谋诡计,他还是会很多的,可这战事,那真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啊。 不过只一瞬,他脸上便现出希冀之色,声音颤抖着问道。 “陛下,不知您要突围向哪里?” 正隆不疑有他,很随意地道。 “当然是中州府了,朕的兄弟在那里呢,不去那还能去哪!” 魏忠义却是一拍手,激动地道。 “陛下啊,我等您这话等的好苦啊...” 看着魏忠义咋咋呼呼的样子,正隆不由皱眉。 “老魏你干什么,是朕让你献计,你等朕的什么话?” 却听魏忠义道。 “陛下,其实尘王大人来信了,他来了两封,一封是给奴才的,一封给您的。 给奴才的信上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让我据实回答,不要对他的行事有所隐瞒。 那日的朝会我当众说出那些话,便是因此而为。 不过信上着重提了一句,若是陛下您还信尘王,便将另一封信交给您。 若是不信,那便烧了吧...” 呃~ 好多弯弯绕。 正隆听的那叫一个牙疼。 母后和老刘头密谋已经够晦涩了,陆兄弟这也不差啊。 若是他没有去偷听,或者没有想通其中关节,那岂不是看不到这信了? 信里说的什么,定是可以突围的锦囊妙计吧。 早知如此,哪还用着急上火,不纯纯的耽误时间吗! 旋即他急忙问道。 “卧槽,这都四五天了,老魏你不会已经把信烧了吧。” 魏忠义摇头,并从怀里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正隆心中大喜,急忙接过,唰的一下就撕开了封口的火漆。 以他的了解,陆尘出品,绝对精品。 所以他笃定,这一定是个阴损又高效的绝妙阴谋。 “陛下,能看到这封信,就说明你还活着...” 你妹的,这信绝对是陆尘写的。 张口就是大不敬,还真就没别人了。 正隆心里吐槽着,精神头却更足了。 果然,下一句就是。 “也正因为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短期内还死不了,至少不用害怕被异族围殴致死...” 看到这里,正隆心中更期待了。 按这说法,锦囊妙计无疑。 正隆接着往下看... “然后你就该吃吃,该喝喝,没事去给你那母后请个安,再和花妃深入探讨下武功招数 ......” 正隆瞪大眼睛看着这些不靠谱的嘱咐。 最后他傻了。 因为到武功招数那,就没了。 说好的锦囊妙计,最后就是给了他六个点。 一瞬间,正隆心中羊驼奔过,本能地,他觉得又被忽悠了。 该吃吃该喝喝,尽个孝道,最后再享受那么几十发... 这哪里是脱险前干的事,分明是病入膏肓,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刻呢。 正隆在风中凌乱,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他一咬牙,对着刘金吩咐道。 “起驾,储秀宫!” 他算是想开了,与其烧脑地提心吊胆,猜测陆尘到底想干啥,还真不如去花娘那里享受呢。 不得不说,中二少年欢乐多啊... 与此同时,深夜,中州府和河间府交接的官道上,一条浩浩荡荡的长龙正在行进。 长龙前方是三千骑兵,再后面是无数骡马的车队。 队伍正中有几十辆车无比奇怪。 车体很大,足足有四米宽,三米高,七八米长,占了整条官道。 而且奇特的是,前方并没有马匹驱动,车轮就自动转着。 更离谱的是,每到拐弯处,它还能自动转弯。 在这大晚上的,走的那是个相当诡异。 终于,前方出现了点点亮光,一个军队的大营慢慢显现。 为了抵挡倭寇进入中州,许青云特意调派的三万府兵,把守这此处的翼山要道。 车队未至,大营便火光点点,守将王炎已率士兵列队等候。 王炎早就接到通知,来的是大人物。 不只有许提督,还有那位传说中的尘王。 就在车队快接近时,手下的几位副将不由骚动起来。 “王帅,他们近了,咱们怎么办?” “是啊,咱们可是府兵,正规朝廷军,真要当反军吗?” “干他丫的,只要把这些人灭了,就是大功一件。” “别瞎说,尘王可不是敬王,从来没说过要谋反的。” “可你看他干的那些事,听说咱们撤出济东后,大儒和圣人世家都被屠了,朝廷的大官都是读书人,他们能善罢甘休吗?” “天下大乱,读书人有个屁用,正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王炎听的心烦,不由厉声喝道。 “都住嘴,尘王一手灭了五万反军,并令敬王臣服,是你们说灭就灭的?” 此言一出,一众手下全都闭嘴。 队伍再次沉默,王炎却是心中踌躇。 说是那么说,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他还有些犹豫。 可看到车队为首之人,他陡然一惊。 那竟是军圣萧南索手下私兵头子,萧六安。 好家伙,这还犹豫个der啊。 有这杀神和那三千私兵,被灭的是自己这三万府兵吧... 第223章 怪不得看都不看他一眼,原来尘王真是神仙下凡… “卑职恭迎萧将军!” 王炎的姿态很低。 军中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实力相近还能叫个劲,可相差悬殊,就要乖乖认怂。 至于碰见偶像般的人,那更是姿态有多低都不过分。 萧六安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回复,很有些偶像的高傲范。 王炎就更是觉得理所当然,若是个话痨,那他才不怎么办了。 而之所以会把萧六安当偶像,完全是因为之前打过交道。 敬王谋反,他也是平叛的一员,和萧六安还是同事呢。 当然,那时的萧六安和这三千私兵,只是那女将萧灵语的手下。 那时的他对萧六安还不怎么感冒,就算军圣的队伍再牛,也是两只胳膊顶着一个脑袋的正常人。 可在一次剿灭翼山盗匪后,他彻底认清了这伙人的实力。 那时,萧六安只领了百人,便荡平了两千的强盗窝。 一直从山下杀到山上,等他们上去时,只有满地的尸体。 只闻着百人队身上铠甲的血腥味,他便彻底服了。 现在,又碰上了,他哪敢造次。 而且能把这样的一群人收服,那尘王的本事绝不是空穴来风,定是比预料的还要大。 有了决定,他便不再犹豫,上前帮忙安置车队,并恭敬地向许青云做了汇报。 一番忙碌下来,直到许青云挥手进了刚搭起的营帐,他才舒口气。 当然,他也见到了传说中的尘王。 尘王很年轻,搂着军圣的女儿就进了大帐,全程不但没搭理他,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这让他有些莫名的沮丧。 谱也太大了,好歹他也是三万府兵的首领。 这尘王还真把自己当神仙啊... 可再接着,他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有数十人并没有休息,而是在马车边忙碌着。 好多丝绸被卸下来。 随着丝绸的打开,他发现,那竟然不是布料,而是被缝合起来,是个几十米的大圆。 更离谱的是,这丝绸上面还散发着羊膻味。 败家啊,好好的丝绸弄上羊油,还怎么卖! 再接着,只见好大个罐子被抬下来,几十人拿着绳索穿行其中。 离得很远,还是夜里,他也看不清到底是在做什么。 半个时辰后,熊熊火光照亮了四周。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把他看傻了。 只见那丝绸缓缓飘起,并在天上形成个大圆球。 有那么三个人做进了罐子里,随着一条绳子被解开,那大球连同罐子扶摇而起,竟然向着天空飘去... 看到天上的火光越来越远,王炎的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此刻他突然明白。 怪不得看都不看他一眼,原来尘王真是下凡的神仙...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拍到了他的肩膀,吓了他一个激灵。 仔细看去,竟然是萧六安,他急忙躬身行礼道。 “参见萧将军,不知您找末将有何要事?” “没什么!” 萧六安依旧冷傲,似是随意地道。 “说说这翼山有多少倭人把守,还有那十几万倭人的分布。” 王炎心中一动,急忙汇报。 “将军,前方只有万余倭人在此要道防守,剩下的都去了上京城。 不过按末将对他们的了解,其中五万倭人专职烧杀抢掠,定是在河间肆虐。 预计有十万倭人在上京城外…” 王炎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萧六安。 他猜测,萧六安此来问询,定是尘王准备去上京勤王,要对这些倭寇动手了。 想着无恶不作的倭寇被萧家军杀的尸横遍野,他就莫名兴奋。 而且若是萧六安打头阵,他携府兵跟着冲杀,没准真的可以杀到上京城下,救出当今皇上呢! 那就是大功一件! 似是看出他的所想,萧六安道。 “别瞎想了,尘王可没说要去勤王,只是解决掉眼前这一万倭人而已。” 啊? 王炎有些失望。 如此大张旗鼓,连尘王都亲自到了,竟然只是解决这一万倭人。 早说嘛,这事还用得着萧家军,只要下令,他率领三万府兵就能亲自办到。 “而且这事也用不到你们,有我三千陆家军足矣。” 王炎心中失望更甚了。 敢情连灭这些小鬼子都没有他们的份。 却听萧六安继续道。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过不了几天,不但那十几万倭人,就是勾丽、蛮族、西番各族的大军,都会上门任你袭杀!” 王炎麻了。 他望着萧六安离去的背影,心中被惊愕和疑惑所填满。 那些大军要多少人,全都要上门送人头? 军圣下面第一人,就算你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大忽悠,也不能说出如此离谱的话吧。 他王炎好歹也是个将领,可不是村里出名的二傻子啊! 还是说,这并不是忽悠,而是那位尘王出手了? …… 上京皇城储秀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进来时,正隆正满头大汗地做着噩梦。 梦里是在他的寝宫,龙榻上,有四条大蛇缠着他,他几乎已经窒息。 关键时刻,陆尘出现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陆尘满脸鄙视地说道。 “牡丹花下死,陛下你是想做个风流鬼呢…” 瞬间,正隆被吓醒了。 旋即他就看到,好几条白花花的胳膊大腿正缠绕着他。 而抢了他胸口位置的,正是花娘。 想到昨晚一龙四凤的疯狂,正隆脑中再次泛起涟漪。 可想到梦里陆尘的讽刺,他急忙收敛心神。 不收敛也不行,窒息感还没恢复呢。 他急忙将身上的万恶之源统统推开。 “陛下您醒了?” 花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 “嗯,朕醒了。” 正隆的脸红了,有些羞赧。 半晌后,他还是郑重地表达了感谢。 “爱妃,朕委实没想到,你竟然主动又叫了三个娇滴滴的美人侍寝,实在、实在是太爽了。” 本是要来享受,谁想到花娘听了她的诉苦,竟然也相当支持,立刻又叫来三名漂亮宫女。 好家伙,一对四,这是什么概念? 别说身体,眼睛都忙不过来。 可谓是极致享受。 享受到他双腿发软,硬是不敢在储秀宫待下去。 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呃,爱妃,陆尘他说了,不但要享受,还要尽孝,我去给母后请安了。” 正隆解释一句,逃也似地跑了。 花娘望着正隆远去的背影,神情掠过一丝不忍。 半晌后,却是冷哼一声。 “哪里有什么海誓山盟,只要是公的,全都一个德行! 臭男人!” 就在这时,那老太监出现了,他趴在花娘耳边悄声道。 “国主已经收到消息,定了策略,不但要和蛮族谈,还要你鼓动正隆…” 第224章 二桃杀三士,桃从何来?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死俩仨。 当然,这话只对苦哈哈的人有效。 正隆元年十二月七日,寒风刺骨,仁寿宫里摆了好几个暖炉,宫女们脸都红扑扑的。 玉蓉却对这暖和的氛围很抵触。 她嗓子发痒,呼吸粗重,有种旧疾复发的感觉。 可此刻,她却没心思理会旧疾,而是看着地上跪着的中年男子,眉头紧皱。 男子四十几岁,横眉竖眼,大嘴巴薄嘴唇,额头有个寸长的伤疤,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事实也是如此,这人以前是个地痞流氓的小头目,干了坏事被削为奴籍。 之所以召见如此不入流的地痞,皆因为这人身份变了。 就在不久前,这人入了陆府,做了陆府家丁的头目。 没错,男子便是留守的陆府家丁头子,陈塘。 听到陆家的人求见,玉蓉不敢怠慢,当即亲自接见。 见虽见了,可上京城被围,她不知道一个留守的家丁找她做什么。 陈塘面对玉蓉那审视的眼神,丝毫不慌,他煞有其事地打量了四周后,正色道。 “娘娘,您真寝宫果真如老爷所料,到冬日便阳气大盛,阴气衰竭。 此对男人算是大补,对女子却是大大的损伤,想必您并不舒服,有旧疾发作之危啊!” 唔! 玉蓉没想到,这家丁见她竟然是为了这个。 可眼见大军围城,她还哪有空管什么旧疾呢? “尘王他已去中州就藩还惦记哀家,他有心了。” 玉蓉不咸不淡地回道。 陈塘却摇头道。 “不,娘娘您要重视啊,我家老爷说了,解决此事很简单。 五行火势过大,水能克火,只要摆几盆水后,便可中和火势,保管那花妖不敢再作祟。” 你妹个花妖。 听到这花妖二字,玉蓉的眼皮就不自主地狂跳。 旋即她一愣,因为她突然意识到,陆尘知道这些就罢了,却如何在大军围城时传令给家丁呢? 想到这个,她迫切地问道。 “陈塘,哀家问你,你家老爷何时说的这些话,又是如何告诉你的?” 陈塘如实回道。 “禀娘娘,是在昨日,用的是那千里传音之法。” 千里传音? 玉蓉有些不信,可昨天这个时间点,很让她心动。 “你家老爷还说什么了,如实说来!” 陈塘笑了,他反问道。 “我家老爷还让我问您,你是否知道了那花妖的来历?” 玉蓉闻言眉头紧皱。 养的那些花草不是都扔了吗,这些陆尘都知道,还哪有什么来历? 显然,这问的绝对不是那些被扔掉的花草,定是意有所指,但到底是什么呢? 隐隐的,她觉得陆尘让这陈塘过来,定是和解决眼前危局有关。 只要她正确地回答,才有资格知道陆尘的打算。 花妖,花...妃? 玉蓉面色一紧,试探着回道。 “来自勾丽?” 陈塘当即点头。 “没错,就是这勾丽,既然娘娘知道,那就好办了。 我家老爷说只要您回答上,便让我给您讲个典故,名叫二桃杀三士...” 果然意有所指,玉蓉解锁了谜底,急忙收敛心神,听着陈塘的讲述。 “我家老爷的老家,有个称霸州府的大帮派,帮派首领叫齐景。 这齐景手下有三大能人,可赤手空拳击杀老虎,好勇斗狠之名传遍四方。 三人却都是桀骜不驯的狂徒,对齐景没本事还当老大,很不感冒。 所以对齐景下达的指令,便开始阳奉阴违,后来更加肆无忌惮,都开始当面顶撞齐景。 齐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但老大的位子不保,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于是他上了万象山,找我家老爷求教。 我家老爷听后呵呵一笑,给了他两个桃子,便让他下山了。 那齐景如获至宝,回去便叫来了三名手下,说为了感谢三人的鼎力相助,特去万象山求了仙桃。 可惜仙人只给了两枚仙桃,不够分,只能委屈一位武力值最低的兄弟... 三个狂徒闻言,当即狂笑起来,随后不屑地看向彼此。 更有甚者还口出狂言,问那齐景,若是可以一敌二,是否能独享两枚仙桃? 齐景当即点头,不但同意,还大赞三人勇武。 于是,三个狂徒毫不客气地动起了手,混战起来。 他们毫不留手,招招致命,最后更是拿起了彼此擅长的武器,性命相搏。 一刻钟后,两人惨死,剩下一人精疲力尽,满身皆是伤口。 他却不以为意,狂笑着拿起了两枚仙桃。 也恰在此时,齐景抽出了腰间短刀,直刺这人胸腹...” 陈塘的故事讲完了,玉蓉则陷入了呆滞中。 她双眼毫无焦距,脑中极力思索。 故事很简单,讲述了四个坏种间的恩怨情仇。 具体点说,一个帮派老大用两个破桃,巧妙地弄死了三名心怀不轨的强大手下。 总结起来就是,当老大可以没武力,但绝不能没脑子。 而实际上,其中有很多隐喻。 这三名狂徒很强,还心怀不轨,且每个都有吊大齐景的实力。 这和大乾极其相似,大乾也是老大,正被四个心怀叵测的藩臣围殴,而且现在的情势,每个异族都有破上京城的实力。 可最后呢,还不是老大赢了。 那岂不是说,只要按照陆尘这计策,执行得当,大乾不但为难可解,甚至还能反败为胜,解决了这些异族! 玉蓉的眼中逐渐有了焦距,眼眸也在渐渐发亮。 她心头狂跳,呼吸也变得急促,更是殷切地对着陈塘问道。 “桃,桃子何来?” 陈塘知道玉蓉的意思,却是摇头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 玉蓉有一瞬间的失望,却听陈塘继续道。 “不过我家老爷说了,凭您的聪明才智,肯定能想出来,若是真想不出来,也可以弄只猴子去偷...” 猴子偷...桃? 我次奥,这是一个桃吗? 玉蓉瞬间就红了脸,羞愤之中,她再次确信,陆尘还是那么让人咬牙切齿的不要脸... 可又能怎么办呢,上京城还被围着,必须找出那俩桃啊。 陈塘走了,玉蓉却无可奈何,只能绞尽脑汁地想。 也就在这时,正隆来请安。 玉蓉的思绪被打断,见到恭敬行礼的正隆,却是冷声一笑。 “皇儿,哀家没想到,你这既忙着退敌,又忙着为大乾开枝散叶的大忙人,竟然还有闲工夫给哀家请安呢!” 满满的怨气让正隆一滞。 他知道,自从花妖附体后,确实把这孝道疏忽了。 可没办法,翅膀硬了,谁还不想飞一会呢... 第225章 这该死的第二春,造孽啊 正隆自知理亏,可他不后悔。 他也不怎么在意玉蓉的阴阳怪气。 话是难听,可好歹没有拿鞭子,不疼不痒的,完全不碍事。 至于应对,那更是成竹在胸。 亲娘的性格他还是能拿捏的。 只见他相当委屈地说道。 “母后,其实皇儿早就知道错了,可碍于面子,一直没鼓起勇气来认错。 这些天孩儿也在后悔,尤其是战事不利,想到上京城即将发生的惨事,我终于鼓足勇气。 而且我昨天就来了,可刚进了寝宫,就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皇儿被吓到了,这大晚上的,您的宫里怎么出现男人了? 我当时又惊又怒,还以为皇宫出了刺客,直到听到您说话,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玉蓉听着正隆的话,嘴巴不由张大,脸上也露出焦急的神色。 可还没等她解释,便听正隆说道。 “母后您什么都不用说,皇儿知道,这一年您过的苦,身体上...呃,连个精神寄托都没有,这怎么行? 皇儿都懂,说这个也没有质问您的意思,其实我非常能体谅您。 而且城破在即,估计也没几天好活了,就当及时行乐呗...” 呃~ 玉蓉的脸蹭地就红了。 又见羞怒交加。 她知道昨晚正隆来了,却并没在意。 严格算起来,那刘元甫还是亲家呢,聊会天怎么了。 说的还是国家大事,她身正不怕影子歪,堂堂正正... 更何况,就刘元甫那个年纪,也没有做什么的能力啊~ 谁想到正隆会想的如此之歪,还非常体谅地给默许了? 正隆看着玉蓉的表情,便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只是,这和陆尘所说的尽孝不搭边。 不过他也无所谓,只要心里有就行,大男人的,哪能天天把矫情挂嘴边。 自诩机智的正隆继续得意道。 “母后你也不要吃醋,花娘她人还不错的。 她非常懂得避嫌,从来不妄议朝政。 上京被围,萧南索偷家,蛮族怒极定会屠城。 如此紧要关头,我主动问询她都不愿提任何意见,只是想着法地让我开心。 而且我去花妃那里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我收到了陆兄弟的信。 他在信上说了,让我该吃吃,该喝喝,在尽孝的同时别忘了开枝散叶...” 花妃和陆尘? 听到这里,玉蓉脸上的羞红在迅速消退。 她突然想到,解锁二桃杀三士时,陆尘特意问了一句,是否知道花妖的来历。 她回答了花妃,算是蒙对了。 那花妃的来历到底是什么? 来自勾丽,这事她很早便知道。 她一直以为,花妃只是邵怀古在勾丽的私生女,让花妃接近正隆,是那邵怀古的阴谋。 可最近她发现,并不是那样。 花妃和宫外有来往,暗中追查下去,那赫然是城东围城的勾丽军。 也就是说,花妃是勾丽国派遣大乾的最高间谍。 显然,陆尘早就知道花妃的身份。 之所以会问她,定是在那二桃杀三士中,花妃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再结合陆尘给正隆写的信,不但鼓动正隆去找花妃,还让正隆来找她。 这哪里是什么尽孝和开枝散叶,定然又是别有所指。 她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 正隆、花妖、花妃、二桃杀三士、猴子偷桃,萧南索偷家,蛮族怒极屠城... 蛮族被屠,部落没了女人,疯狂的蛮族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报复,绝不再受盟约的束缚。 可勾丽和西番,或者倭国,举国之力而来,为的是瓜分,是想占更多的便宜。 盟约的目标各不相同,便让大乾有了可乘之机。 只要挑拨和鼓动,便可行那二桃杀三士的法子... 如何鼓动,这是个难题。 人家现在好歹是同盟,绝不会傻到听大乾的一面之词。 怎么让他们相信呢? 花妃! 这人是间谍,却也是宣扬桃子的最佳人选。 似乎有点阴损,却也绝对符合陆尘那坏透了的性格。 终于,玉蓉想通了二桃杀三士的所有细节。 除了那个桃子。 可在看到正隆得意的表情后,她对那桃子的疑惑也解开了。 于是她很开心地道。 “皇儿,多谢你能体谅哀家的苦,娘心甚慰。” 只一句话,让正隆的逼逼叨停了。 尼玛,他做梦也没想到,玉蓉会直接承认。 得意的表情瞬间变成惊愕,他张大嘴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是讨论国家大事,咋就真的变成私会了? 难道在他走之后,两人又聊了什么不该聊的话题? 造孽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事就算是客观规律,也不能发生在皇家啊。 不说天下人怎么看,读书人怎么骂,就是真嫁了,族谱该怎么写,百年后该怎么埋? 这要是和顺景帝合葬,那老登不得踢烂了棺材板,天天晚上来找他? 堂堂皇帝,死了还要被安个绿帽子,搁谁也不受那个鸟气啊。 特么的,早知如此,昨晚就应该听到最后。 宁可用大棒子把那刘元甫锤死,也要拆了这老丈人变后爹的孽缘。 悔不当初啊! 正隆麻了,却听玉蓉接着道。 “皇儿,你说的对,尘王说的也对。 人生苦短,就该及时行乐,还好你和母后都想开了,不算晚。” 正隆回过神,急忙纠正。 “母后,那个,大军围城,这事已经晚了,要不咱还是那样吧,毕竟还能留个好名声不是!” 玉蓉笑着摇头。 “不不,没有晚,围城也不算大事,咱不是还能求和吗!” 正隆脑袋摇的拨浪鼓。 “不行啊,蛮军家都没了,他们绝不同意求和的。” 玉蓉嗤笑一声。 “皇儿你不要这么想,万事无绝对,蛮军的老幼妇孺都没了,但我大乾不是有吗。 怒气大点怎么了,那都是萧南索干的事,萧南索是反贼,与咱们无关。 而且为了表达诚意,就说大乾男丁给蛮族人为奴,女人都去给那三十万蛮军当老婆。 人死不能复生,你说他们是选择继续杀人,还是留在大乾,做个大乾之主呢?” 我尼玛! 正隆麻了,他没想到,一向正义凛然的母后不但要嫁人,还想了个如此丧权辱国的舔狗计策。 莫非这第二春又巧遇真爱,勾起无敌恋爱脑? 却听玉蓉继续道。 “其实吧,这事也是有选择的,蛮族人忒野蛮了,咱们完全可以换成西番人,毕竟他们还斯文些。 勾丽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一脉相承,只是他们国家男少女多,女人做老婆这事没什么诱惑力...” 第226章 极限碟中谍,花娘乐疯了 这一次,没有强权。 自从玉蓉花妖附体后,哪怕在这后宫,也是正隆说的算。 可正隆的神色却比遭受强权还晦暗。 对玉蓉的提议,他也没有任何答复,就那么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仁寿宫。 中二少年很看得开,但那也只是遇事,而不是对人。 母后魔化了,没下限的操作很让人不耻,也让他感觉无比陌生。 整个大乾都沦为异族奴仆,更是他无法接受的。 那还不如灭了国,至少还留个名声。 更何况,他作为皇帝,可能连为奴的资格都没有。 尤其是蛮族! 此刻,正隆很想念陆尘。 他不求陆尘能出主意,哪怕能谈谈心,也是好的。 可陆尘还在中州,那封该吃吃该喝喝的信,或许真的只是让他做最坏的准备... 不知不觉,他又来到了储秀宫。 见到花娘后,他倾诉着玉蓉让他内心信仰的崩塌。 “母后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甚至比父皇还要刚强,大臣们欺负朕,她都会为朕出头。 那时候,她不会在意什么家国,只想着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让朕受一丁点委屈。 可现在她为了活命,竟然要整个大乾为奴,还包括朕。 她心思那么缜密,就没想过,蛮族会轻易放过朕吗...” 正隆委屈的一批。 可正说着,却听花娘幽幽道。 “皇上,俗话说,好死还不如赖活着,臣妾倒是以为,太后她老人家的做的很对啊!” 呃~ 正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强的求生欲。 大义凛然没有就算了,你倒是忠贞不渝,夫唱妇随啊。 这是死过一次才有的感悟吗? 可明明和母后水火不容,怎么就统一战线了呢? 他哪知道,花妃心里那叫个激动。 国主已经去见了威武天王,旁敲侧击地说了些不好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很不好。 威武天王的脸当时就沉下去了。 并当场表态。 “勾丽王,若有此事,我必定带三十万儿郎踏平大乾,哪怕终我一生,也要杀光所有大乾人!” 再然后,勾丽国主就被赶出去了。 如此态度,盟约怕是没了,想要勾丽获得最大利益,就要靠她来做正隆的工作。 她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谁想到,正隆就送上门,这如何不让她开心。 不过看到正隆惊愕的表情,她急忙回旋。 “皇上您不要惊讶,臣妾能理解太后的心思,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最痛苦的事,可怜天下父母心呢!” 这么说也对。 正隆稍稍有点安慰。 毕竟他也不相信,玉蓉会想他死。 可是,那蛮族会放过他吗? 花妃趁热打铁,急忙道。 “皇上您理解错了,太后老人家不是说了三个异族吗,其实吧,她绝不是让你向那蛮族投诚的,她一定就只是个比喻...” 越说越对。 正隆不由回道。 “好像真是这样,母后她先是说了蛮族,随后直接就否了,说蛮族人太野蛮。” 花妃眼睛一亮。 “啊对对对,满族人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听说他们特别残忍,喝酒用的都是人头酒杯,锅里炖的也是敌方大将的心肝内脏...” 我尼玛,这是未开化吧! 正隆不由打了个寒颤,急忙道。 “嗯,然后母后又说到了西番,西番人比蛮族好多了,就是身上味有些大,不过还能忍受...” 花妃听了半响,追问道。 “然后呢,就没说别的吗?” 正隆摇头道。 “还说了勾丽,不过她直接就给否了,说勾丽虽然和大乾一脉相承,但男少女多,对大乾的条件兴趣不大...” 花妃急忙否定。 “太后这话就不对了,男少女多是实情,可大乾男人多啊,这样才互补嘛,就凭那勾丽王的远见,绝对不会想不到这点的。” 正隆却是冷哼一声。 “那又怎样,母后还说了,良禽择木而息,勾丽国举国之力才凑出三十万,三族中最弱,绝不是良配!” 小算盘打的还挺响! 花妃听了,心里那个急,立刻道。 “此言差矣,皇上您听臣妾给你分析。 勾丽实力或许差一些,但他们的条件一定更轻松,屈辱也更少啊。 别族那里不用想,所有大乾人怕是都要为奴,可选择勾丽,那就是合作啊! 正因为人少,实力差,他们自然也怕奴隶造反,没准就会选大乾读书人帮忙治理。 到时候您不但性命无虞,没准还是个藩王呢。 虽然不像现在这样发号施令,但好歹也能荣华富贵一生...” 正隆眉头微皱。 “爱妃,这可以吗,可是朕真的不想亡国啊!” 花娘心中兴奋莫名,急忙再接再厉。 “皇上您这么想就不对了,别人不信,你还不相信尘王吗,他就半年好活了,临死还不是跑到中州去快活? 殊途同归,您现在做了藩王,相当于少走好几十年弯路呢! 再说臣妾不是还在吗,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不是您最常说的话吗! 而且听说那勾丽美人最多了,让那勾丽王赏赐几百个美女,臣妾悉心调教一番,保证让您欲仙欲死...” 几百个美女? 正隆的思想开始跑偏。 昨晚四个美女就爽到极致,几百个一起,那不是传说中的酒池肉林吗! 骄奢淫逸啊,自古皇帝干这事的,就没一个好下场。 可自己若不是皇帝,那就理所应当啊! 陆尘说过,有钱有女人,那可是男人最高享受,给个皇帝都不换。 为此还没少嘲笑他是个社畜苦逼呢。 而且他那瞬间老爹,就是被皇帝这职业活活累死的。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换个活法。 至少能和花娘长相厮守,也能保住母后,大臣,甚至绝大多数大乾子民的性命。 不过... 他皱眉看向花妃,问道。 “爱妃,你是如何断定那勾丽王能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呢?” 此问一出,花妃表情那叫个纠结。 她想说当然能,因为这是勾丽王亲自要她说的。 可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她就只能忍着。 “皇上,传闻勾丽王素有仁善之名,而且仰慕大乾文化已久,定不会错的。” 仰慕还出兵吗? 这话很没说服力,正隆面色犹疑,再次问道。 “爱妃,就算如你所说,可如今的形势,那西番和蛮族会答应吗? 蛮族家都没了,西番也不会千里迢迢来看热闹,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重要的是,勾丽国最弱,根本没有对抗这两族的实力吧!” 这是个问题! 可花妃一点也不慌。 “皇上,那勾丽王雄才大略,定然有办法的,不如您就试一下嘛...” 第227章 各怀鬼胎,勾丽国入瓮 腊月初七,午时,上京城墙东北角。 一道绳索被悄悄放下,数个身影顺着绳索自城墙上滑下。 先落地的是几名孔武有力的和尚。 他们毫不掩饰眼中的兴奋,落地后便急忙抬头,看向最后滑下的一人。 这人头戴麒麟冠,身穿蟒袍,面白无须,赫然是净厂厂公魏忠义! 魏忠义落地后,回首看了一眼巍峨的城墙,攥紧了拳头,跟着和尚们向东而去。 那里是勾丽国大营,他将代表正隆与勾丽国主和谈。 一个时辰后,他返回了上京城,带回了一纸文书。 事情成了! 勾丽国接受正隆的和谈。 皇宫御书房,正隆没有第一时间看那文书,而是问道。 “魏伴伴,你先说说勾丽国主如何应对其他三族。” 这是重点,若是勾丽国没有抵挡另外三族的办法,签了不但没用,大乾唯一的机会也没了。 随着正隆的问话,房间内的玉蓉和魏忠义不由竖起耳朵。 一旁的花妃则是成竹在胸。 魏忠义当即回道。 “皇上,勾丽国已有定计,却没有说太多,只是让奴才转告四个字。 合纵连横! 他们还有两个要求,第一,尽心用命地挡下蛮族进攻,不能被破了城。 第二,要听从号令打开城门,让勾丽大军入城!” 闻言,正隆不由骂道。 “该死的勾丽,竟然不说出实情,是信不过朕吧! 可他就不怕朕不签这文书吗?” 花妃闻言,急忙出言劝道。 “陛下息怒,这事情有可原,毕竟您还没答应,那勾丽王也不傻,是怕泄密呢!” 正隆却丝毫不让。 “若是不能确定勾丽必胜,朕签这文书还有何意义? 倘若勾丽败了,他们是贪心不足,咎由自取,可爱妃和母后,还有大臣和上京百姓们都要陪葬啊!” 没毛病。 花妃被怼没词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现场还有两个老六呢! 玉蓉不知道勾丽王的打算,但她知道,勾丽国策反了邵怀古,还让花娘潜伏十几年,绝不是易与之辈。 就冲这图谋已久的心机,断然不会放弃蛇吞象的大好良机! 而且还有陆尘呢。 既然陆尘选择了花妃,选择了勾丽,必然有相当大的把握。 二桃杀三士,定是应在勾丽国这里。 她当即开口劝道。 “皇儿,哀家倒是觉得,勾丽国的合纵连横必是联合一方异族。 而且是要联合一个弱于自己的异族。 这可以在联合中占据优势,再者两弱联合才能增加实力,获取更多的好处。 所以他们联合的必定是倭人。 两相加起来,足足四十几万大军,算是三方最强了。 虽不可轻易击溃另外两族,但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很有道理。 众人听的不由点头,花妃更是满眼感激。 她甚至觉得,这恶婆婆虽然平时事多,但关键时刻还是蛮讲道理的。 刘元甫也捋着胡子赞同道。 “太后娘娘所言不错,勾丽国让咱们守住城墙,定是已有良策。 或许便是在蛮族攻城时,出其不意地从后偷袭,必可一击败之。 没了蛮族,联军进城汇合咱们的十几万军士,足足六十万大军,西番国的大军也只能退走…” 花妃听的频频点头。 这几乎说出了国主的一半打算! 正隆觉得不妥,可眼见现场三人都赞成,只得偃旗息鼓。 他索性拿起那文书,让刘金传给众人传看。 文书在几人手中传递着。 具体内容是,大乾成为勾丽的藩属国。 正隆被封为大乾王,仍旧是名义上的国主,却毫无实权。 大乾朝臣仍在,但勾丽将派遣数名内务大臣总管大乾朝政。 勾丽国将派遣驻军进驻大乾各州府,统领大乾军伍... 条款很多,每个人都没太细看,只是草草翻几下了事。 表面看来,他们都很烦躁。 事实上却是心思各异。 刘元甫捋着胡子哀叹,摇头晃脑的,怎么看都有些做作的成分。 玉蓉脸上的第二春没了,阴沉地看完后,交给了花妃,眼中冷意一闪而过。 花妃假装皱眉,翻了几页后气呼呼交到了正隆手上。 随后偷眼看正隆的反应。 见正隆看都没看,拿起玉玺便盖了印信,她虽然还嘟着嘴,眼神却非常妩媚。 或许在这一刻,她也卸下了压力和伪装,变成了专职相夫教子的正常女人。 正隆没注意众人的表情,他似乎用尽所有力气,才盖下了那个印信。 然后便神情落寞地仰倒在椅子上。 没有了负重前行的紧迫,他只余满心的无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有什么办法呢? 勾丽国的条件虽然苛刻,却绝不是蛮族和西番能给的! 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正隆放空身体,回想着过往,又莫名地有些许不甘。 他想到了陆尘, 说好的兜底没了,陆兄弟就这一次不靠谱,便是致命的。 不过这也不怪陆尘,毕竟只剩三个月的寿命,或许早就做不到无所不能了。 至于那句该吃吃,该喝喝,是要他好好享受一下,然后堂堂正正地死吗? 但他真的做不到! 有大乾王的封号,他虽然对不起列祖列宗,却让母后和爱妃都留住了性命。 就算大乾子民,也不用死太多! 可以说,满屋人各怀鬼胎,唯有正隆傻傻的蒙在鼓里。 也就在这时,勾丽国营地,勾丽国主朴布成正与西番国元帅耶律安密谋。 “耶律元帅,你认为,以蛮族的性子,在知道自己所有部族被屠,会怎么样?” 朴布成冷笑着问道。 耶律齐满不在乎。 “朴国主,蛮族又不是傻子,况且他们的补给很正常,怎么可能被灭族了呢?” 朴布成却异常严肃地问道。 “将军只要回答便可。” 耶律安见状倒是仔细思索了一下,并回道。 “或许会与大乾不死不休,屠城灭国。 又或许会鸠占鹊巢,霸占整个大乾,男奴女娼,让大乾永世不得翻身…” 朴布成却继续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不管哪一样,愤怒的蛮族都会不顾盟约,让我等的好处大打折扣。 而若是我们把蛮族这剩下的三十万大军灭了,这大乾便只有我们说的算。” 嘶! 耶律安倒吸一口凉气。 他看着朴布成,面色阴晴不定。 半晌后他笑了。 “朴国主,您是否入戏太深了,这完全…” 就在这时,一名传信兵闯了进来。 “报,蛮军大营骚动,喊杀声震天,说什么灭族之仇,要屠了整个上京城…” 第228章 尘王所谓的惊喜,难道是被天降陨石砸死? 整个蛮族军营喊杀震天,哪怕没有传令兵的提醒,两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朴布成脸色高深莫测。 耶律安则直接傻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朴布成的假设竟然成真了。 可谁能屠了蛮族的部族? 大乾有这武力的,只有萧南索。 但威武天王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萧南索早有反心,自知不敌,已经退走到西部蛮荒。 为此他还专门给国主修书,要西番国严加防范呢。 谁想到,不是退走,也没有反心,是去灭族了? 放着蛮族人不杀,也不回来勤王,而是去釜底抽薪。 果真是军圣,一般人无法揣度。 可这样一来,蛮族人岂不是炸了? 蛮族人不肯吃亏又睚眦必报的性子,断不会善罢甘休。 没准今晚就会夜袭上京。 同时,蛮族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会按照盟约所说,和三族均分利益吗? “耶律元帅,我敢保证,此事一出,这上京城我们怕是分不到一丁点好处了。” 朴布成的话适时传来,让耶律安心中一紧。 没过多久,又有传信兵来报。 “报国主,威武天王邀您帐中议事,还说若您半个时辰未到,他、他就不客气了…” 要对盟友不客气? 耶律安心猛地下沉。 他觉得,朴布成所料不错,蛮族真的什么都不顾了。 半个时辰后,蛮族中军大帐,耶律安和朴布成刚到,便看到大账金椅的虎纹垫子被扯成了几十块。 还是被硬生生撕碎的。 威武天王须发皆张,脸色酱紫,正一拳拳地爆捶着虎头。 “萧南索,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正隆,我要灭你九族。 我要拿所有大乾人陪葬…” 也不怪他如此愤怒。 半辈子攒下的十几个老婆,几十个儿女,全都在家呢! 一锅端了啊! 不但是他,整个蛮族三十万人,全都成了光棍。 无父无母还断子绝孙的那种! 就算他威望再高,有心想饶过谁,整个大军都不会答应。 终于,一刻钟后,那被砸扁的虎头才得以解脱。 威武天王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两人。 “明日日出之时,蛮族全军攻城,你二人从左右进攻,可好?” 不好! 断子绝孙的又不是他们,凭什么和蛮族一起发疯。 可听到那紧握拳头发出的咔咔声,两人喉结耸动,硬是没敢说出口。 众所周知,暴怒的蛮族人从来都不讲理。 武力值越高的,越是这个揍性。 看着那虎头,两人只能违心地应道。 “好的。” “没、没问题。” 威武天王的拳头微微松弛,却仍旧不容置疑地道。 “上京城破,我蛮族屠城三日,城内除了蛮族人,都要死…” 霸道! 两人不敢反驳,答应着出了蛮族大账。 舒口气的同时,脸色却异常难看。 当然,朴布成是装的。 他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 甚至于,威武天王如此不客气,最后还说出那么霸道的话,都是因他而起。 因为昨天他就来过这里,还当了个乌鸦嘴。 威武天王没有直接动手,都算得上是客气了。 不得不说,为了能忽悠住耶律安,他煞费苦心。 结果也如他所料,耶律安身为大将被如此威胁,怎能甘心。 更何况,攻城要一起上,城破却不让踏足,哪有这样的道理。 上京城可是大乾的政治和文化中心,银钱瑰宝不计其数,这么大块肥肉,凭什么让给蛮族。 三天啊,三十万人能把上京城搬空,这是连喝汤的机会都不给呢! 最终,耶律安面色一狠,斩钉截铁地道。 “干了!” 朴布成心中大定,狠狠地拍着耶律安的肩膀,郑重道。 “明日午时,你我左右夹击,取了那威武天王的狗命,让他知道背信弃义的下场!” 夕阳中,两人击掌为誓,随后一起密谋起来。 蛮族灭族消息一出,上京城外暗流涌动,各方都在为明日大战做着准备。 上京城内也是如此,甚至犹有过之! 城北蛮军的震天响动,别说城墙上的官军,哪怕城中的平民百姓,也听得异常真切。 蛮族来了! 不但要攻城,还要血洗上京。 官军能不能守住? 若是守不住,绝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四面围城,能逃向哪里? 朝廷为何没有任何动作... 平民百姓、豪绅商贾、甚至达官贵人和皇亲贵胄,都满心疑问。 整个上京城,可谓是人心惶惶。 而与此同时,夜幕中,在一干人的护卫下,王成道和魏忠义来到了陆府。 陈塘为两人打开了大门。 陆府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家丁在陆家内宅一侧的假山聚集。 两人到时,这里已经燃起数米高的篝火。 柴火劈啪作响,熊熊火焰升腾,映照着两人阴沉的脸都化为红色。 “陈塘,蛮族入侵在即,尘王大人到底有何定计?” 王成道沉声问道。 “是啊,城中百姓如何,哪怕蛮族攻不破上京,可勾丽和吐蕃也绝对会入城的。” 魏忠义附和道。 陈塘一脸苦笑地解释。 “两位大人,我也不知,只是老爷说了,会给您二位一个大大的惊喜。” 大大的有惊喜? 两人对视,神情终于缓和了些。 “既来之则安之,烤火吧!” 王成道说着凑向那火焰。 深冬时节,行了几里路,他整个身子都冻透了。 魏忠义也跟着凑上前。 “陈塘,你小子还挺有眼力价,弄这么大一堆火,有心了。” 陈塘一愣,正要解释,可看两人专心烤火的架势,终究还是闭了嘴。 他想说,这堆火虽然暖和,却不是为你二人准备的。 只是那样一来,情商未免太低了。 时间缓缓流逝,几人驻足在火堆旁,相顾无言,各自猜想着惊喜为何物。 定是与明日的攻城战有关。 或许早有妙计,而且不像二桃杀三士那般,有如履薄冰之险。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夜空中,一道流星自正北而来,缓缓划过上京城夜空。 不只是他们,城外倭人和守城士兵,哪怕见到都不甚在意。 就是比以往的流星大点,慢点,还明灭不定的,像是团火光。 可到底还是个星星。 哪怕是颗灾星,也与他们这些小兵无关。 就这样,流星在划行中越来越大,并向着上京城内坠去。 目标,赫然是陆府! 下一刻,陆府的假山旁,所有人看着那自头顶而下的火光,全都慌了。 王成道和魏忠义瞪大着眼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麻痹,尘王所谓的惊喜,难道是被天降陨石砸死? 第229章 十大凶象之首,引妖星入世! 王成道和魏忠义被吓坏了。 他们在懵逼中看着天上的火光越来越大。 好半晌后,才终于察觉到不对。 那火球上方还有个白色的大球,大球下面还吊着个大筐... 终于,流星一点也不急,飘飘然的,像是个超大的羽毛飘落在了他们身侧。 再接着,火焰渐渐熄灭,大球也瘪了,三人从那大筐中跃下。 虽然知道这不是流星,可震撼不但没少,却更多了。 流星常见,降下来三人却从来没有过。 即使有,那也是在关乎神仙的传闻中! 亲眼见证飞天,魏忠义的腿都软了,他很有种跪伏恭迎三位天神的心思。 还好,他还记得自己不只是奴才,还是个人见人怕的厂公。 至少这里还有王成道,还有好些家丁们看着,不能太怂。 他却不知道,王成道也没好到哪去。 他笃定,这一定就是陆尘所谓的惊喜。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陆尘会如此直接,竟然安排了三位神仙从天而降。 麻痹,凡人打架,你摇人就摇人,摇几个神仙下来,这实在是...太特么好了。 如此降维打击,哪还用什么二桃杀三士! 一手撒豆成兵,三十万蛮人还不全给屠了... 这必须要跪。 磕多少个头都不过分。 眼见着三位大神缓缓走来,王成道正要下跪,却猛地察觉到不对。 三人之中,为首的那人相当眼熟。 膀大腰圆又满脸凶相,那不是陆家的护院周武平吗! 旁边那两位也是护院,他还见过,当年他欠登地颁旨时,就差点被这俩护院给揍了。 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天罡七十二变? 亦或是,神仙下凡要附体在凡人身上? 正自犹豫,陈塘已经上前。 “周哥,你这出场实在是太惊人了,小弟我差点就跪下了。” “哪里哪里,还不是拖老爷的福,这是老爷的神器,名为遁天神艇,此为济世号!” 陈塘和周武平在客套,王成道和魏忠义则懵逼当场。 原来不是什么神仙附体,而是真的陆家护院。 可你个护院能飞天,就太不正经了吧。 难道是陆尘飞升,鸡犬升天了? 直到听见神器之名,两人的心瞬间活了。 然后便是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来到周武平身前。 “你说啥,这是尘王的神器,可飞天的神器?” “遁天神艇,真的可以飞天遁地吗?” “那济世号是何意?” “有济世号,是不是还有悬壶号,悬壶济世,这神器定然有两个...” 两人兴奋的全身发抖,逮着周武平就是连珠炮般发问。 周武平呵呵一笑。 “两位大人,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真的要听吗?” 两人一愣,旋即点头。 “当然要听啊,还有什么比这飞天更重要吗?” “别墨迹,神器当前,谁还管其他..” 周武平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两人。 “此为家主的锦囊妙计,可解上京百姓之危,不过其中事项繁多,您二位怕是整晚都忙不过来。” 真的有锦囊妙计? 想到上京城的无数百姓,两人权衡利弊,最后只能悻悻地一跺脚。 深深看了神器一眼,他们无奈转身,凑到火堆旁看信... 半晌后,两人合上信,四目相顾。 “这并不是二桃杀三士啊。” 王成道率先说道。 “南辕北辙,这么做倒像是在送死。” 魏忠义点头回应。 接着,两人沉默,脸上也全是挣扎之色。 最终,王成道咬牙道。 “既然选择相信尘王,那便坚持到底,本官这就去找成松。” 魏忠义也跟着表态。 “洒家去聚集儿郎们,必完成尘王所托!” 于是,两人各领了一路人,在这宵禁的夜晚奔走着... 而他们不知道,遁天神艇虽然悄无声息地落地,却被主管监测天象的钦天监发现了异样。 钦天监司天台上,执勤的几位观星使正要绘制星图,却发现城中一处火光。 他们原以为是走水,可看了半晌才发现不对,那火光始终如一,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倒像是人为点燃的篝火。 就是稍微大了点。 大半夜的出来烤肉,还是异族围城时,准是哪个大户家的败家子。 他们鄙视过后,不由仔细比对了一番。 随后便发现,这篝火离皇城很近,似乎是那位监正大方士的老宅子。 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尘王啊,丹道问天可是差点把钦天监炸没了,那是个有真本事的。 上京城半年的不合理,全是这位贡献的。 可他不是去中州就藩吗,宅子里怎么点了火? 正自疑惑,正北方的一颗星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颗星红色无芒,还很大,并不在星图上,是突然多出来的。 完全符合妖星现世的定义。 而且这妖星移动的并不快,却目的性极强,竟是直奔上京城而来。 它到了上京城上空后,便开始下坠。 几人脊背发凉,瞪大眼睛盯着这颗非常人性化的妖星。 更离谱的事发声了,这星辰的落点赫然是皇城外的陆府,而且就在那篝火旁! 没有惊雷灌耳,更没有冲天焰火,最终那妖星完全隐匿了行踪,唯有篝火的光芒依旧。 几名观星使看得浑身发软,衣服都被冷汗打湿。 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妖星,他们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将这事报给了执事。 执事也被吓到了,当即拿上腰牌,连闯十几个宵禁关卡,敲响了所有监正和副监正家的大门。 隋安原本是个司天监主簿,可陆尘走后,他就被提拔为了副监正。 李淳罡下狱,陆尘就藩,钦天监虽然空缺很多,但不管怎么算,也轮不到他个小小的主簿。 但是,谁让他是给陆尘做主簿呢。 饮水思源,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对陆尘也是相当感激,没事还给陆尘写封信,说下钦天监的近况。 比如几个头目又在上书,请朝廷放了李淳罡。 新上任的代监正啥也不懂,就是个掉书袋的老学究。 阁老派系的人不甘心,用美色引诱他入伙,还好他对家中爱哭的隋孟氏情有独钟... 当然,写这些既是表述立场,更表达着忠心。 而就在今晚,他正给陆尘写信,房门被敲响,下属向他汇报了妖星。 随后他麻了。 大星无芒起于正北,逡巡天地翱至上京,以陆府之引飘然而坠,隐去行踪... 天象有云,此乃十大凶象之首,引妖星入世啊! 结合上京被围的形势,难道尘王要引灾破上京,祸乱天下吗? 第230章 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尘王是鼻祖啊! 子时已过,皇城的大门被敲响,数名钦天监的监正副监正满脸阴沉地进了皇宫。 御书房,正隆顶着黑眼圈,看着几名钦天监官员。 五人行被打断,他还是有那么一些怨气的。 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这些人要是没个正经理由,就全送去天牢赔李淳罡。 当然,不只是他,其他人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玉蓉的眉心在跳动着,殚精竭虑多日,大晚上又被迫营业,她脑仁疼。 刘元甫也差不多,他不但年岁大,还是从皇城外赶来的,情急之下,连轿子都没空坐。 但是事关大乾国运,他又代表着一众官员的切身利益,由不得他不着急。 而整个现场,唯有花妃最为正常。 事情已经定计,她没什么可忧虑的。 只要蛮族被打败,勾丽军进驻上京城,就彻底解脱了。 兴奋的期待着,她甚至希望天亮来的更快一些。 “小金子,王阁老还没有来吗?” 正隆眼见没有王成道的身影,不由问道。 阁臣可是智囊团,缺了个重要的次辅怎么行。 更何况,领导加班,下属却在家呼呼大睡,这不是反了吗。 刘金急忙解释。 “皇上,奴婢早就命人去通知了,可王大人并不在家中,说是天没黑就走了,至今未归...” 刘金说着偷眼看正隆的脸色。 见正隆眉头皱的更紧,却是话锋一转。 “皇上,听说王大人是和净厂魏大伴走的,所以奴才特意去了魏大伴哪里,却同样不在...” 正隆闻言,瞬间就爆了。 “混账,一个次辅,一个九千岁,他们凑一起要干什么?” 刘金表情惶恐,可内心已经在偷着乐。 他早就知道,这两人是尘王的人,以前他也是。 可从打陆尘去了中州,那是一次都没联系他。 就连他写的数封信都没有回。 将死之人看淡红尘,这也没什么。 可魏忠义却被陆尘遥控做了好多事呢。 这次两人一起失踪,也定是得了陆尘的吩咐,不知在鼓捣什么。 还又又又没带上他... 为何会这样? 还不是没拿他当自己人! 他的吃味就越来越大。 如今碰上正隆询问,就忍不住搬弄些是非,故意说了两人一起失踪。 正隆一生气,全城缉拿,说不定就能曝光陆尘的布局呢。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坏,而是单纯地对两人鼓捣的事好奇而已。 可他没想到,正隆是怒了,说的话却让他相当无语。 “两个蠢货,大乾如此危急时刻,竟然还凑一起喝酒,真是两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朕明日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呃~ 这真的是喝酒吗? 明日蛮军便攻城了,这会还喝酒,心是要多大。 别说阁老和厂公,就算普通百姓也做不到吧。 就算他们没有忧国忧民的心思,也应该谋划一下城破往哪里逃吧。 刘金麻了。 摊上这么个迷糊皇帝,他是彻底没办法了。 玉蓉和刘元甫也在皱眉。 他们同样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并断定,王成道和魏忠义有猫腻。 王成道油盐不进,可最近却对陆尘非常维护,尤其是在军饷案里,堪称陆尘的急先锋。 魏忠义是个合格的厂公,不管是正隆还是玉蓉,但有吩咐,都是严格执行。 不过一旦事情涉及到陆尘,就会大打折扣。 而且,还会想方设法地为陆尘保密。 恰恰相反,但凡陆尘要求的,哪怕涉及正隆还是玉蓉,都会无条件执行。 真分明是把陆尘当太上皇呢... 毫无疑问,这两人都是陆尘的铁杆支持者。 那么,两人现在做的事,多半又是陆尘的吩咐。 可是,说好的要二桃杀三士,这都临门一脚了,又在搞小动作? 精诚团结,一致对外的关键时刻,这小动作实在叫人生疑。 而且陆尘可是有前科的。 从过往那些事看,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那是真的6。 6的飞起,大乾无出其右! 本能的,他们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可正隆不会理会那些,他打了个哈欠,对着钦天监的几人便问道。 “说说吧,到底怎么个事,难道父皇的棺材板响了,才让你们如此火急火燎地跑过来?” 呃~ 坑爹的比喻相当不妥,说明正隆已经迷糊到说话都不过脑子了。 钦天监的几人也看出来了,正隆很不待见他们。 但是,他们相信,听了这个消息,正隆一定会为现在的态度后悔。 钦天监代监正沉着脸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说道。 “皇上,今晚亥时,尘王那逆贼在陆府做法,引妖星入世,此祸乱天下之举,大乾有万劫不复之危啊!” 嗯? 玉蓉和刘元甫听完,不由双目一凝。 玉蓉更是审视地看向刘元甫。 她知道,刘元甫已经把手伸向钦天监,跪地的几人,大半都是其派系的。 难道刘元甫要对陆尘出手? 见刘元甫满脸委屈地摇头后,她又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时机不对。 情势危急,正是二桃杀三士的关键时刻,身为首辅,不会如此不合时宜。 就算要出手,也是在上京危机之后,现在就算赢了,也根本不能拿陆尘怎么样。 不但没有任何好处,还会打草惊蛇,刘元甫不会看不清这些。 也就是说,这事没有任何阴谋,是真实发生的。 那么,陆尘到底想干什么? 唯一的解释,二桃杀三士或许只是幌子,里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玉蓉原本感觉后背凉嗖嗖的,现在却是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刘元甫也是一样,眉头都皱成了菊花状。 不只这两人,连迷糊的正隆眼神都清澈了很多。 妖星入世,祸乱天下,万劫不复... 这些关键词,犹如一枚枚钢针扎在正隆心头。 然后,他就怒了。 “大胆奴才,四族合围上京城,大乾危在旦夕,这和万劫不复差什么? 城外百万大军,城内十几万败兵,就这形势,陆兄弟引那妖星入世,不是多此一举吗? 国难当头,你等不思为国分忧,还在靠着怪力乱神那一套,攻讦命不久矣的大乾功臣,其心可诛...” 好家伙,在场众人做梦也没想到,正隆会是这么个想法。 偏偏在不知那二桃杀三士的情况下,这说法还相当有道理... 第231章 惊变:二桃杀三士,我等竟是那引发血案的桃子! 正隆的话一出,那禀报的代监正瞬间跪倒,大声抗辩道。 “皇上您冤枉啊,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等主事钦天监,时刻谨记监察天象为国分忧...” 其他人也不甘心,当即跪地附和。 “是啊皇上,臣等不敢说谎,大星无芒起于正北,绝对是妖星的征兆。” “那妖星诡异无比,在陆府还燃起篝火引路下,直接就奔着陆府去了。” “陛下明鉴,这真的是十大凶象之首,引妖星入世啊...” 说的那叫个邪性,让正隆都不由皱眉。 众口铄金,这么多天象大师不可能一起说谎。 难道这事是真的? 可如他所说,陆兄弟根本就没有这个动机啊。 心中疑惑之时,他眼角瞥到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这人在钦天监的队伍,却不但没有跪下,反而站的笔直。 正隆不由对着那人问道。 “你有不同看法?” 他却不知道,这人正是隋安。 此刻的隋安站的虽直,但袍子下的双腿已经在打摆子。 一路跟着众人来到皇宫,忠君和信义两个选项一直在脑中徘徊,悬而未决! 直到刚刚,他做出了选择。 尘王那样的神人,绝不是他能揣度的。 哪怕真的引妖星入世,也定然有不得已的原因。 所以他不但没有跪,还选择了巧言如簧! “回陛下,臣也不相信尘王是那样的人,如您所说,他根本就没有动机。” 化身老六的隋安,立刻迎来同行的集体怒视。 那代监正更是咆哮出声。 “你胡说,那明明是妖星的征兆,十大凶象无疑!” 面对质问,隋安也放开了,直接回怼道。 “下官没有说那不是妖星祸乱,那确实是十大凶象,可你又凭什么说是尘王所为? 就算发生在陆府,可众所周知,尘王早将府邸搬空,连个守家的下人都没有留。 那府邸只是挂了陆府的名头,而实际上,是谁在作祟并未可知。 你等问都没问便直接断定,说尘王祸乱天下,是何居心? 也就是皇上他明察秋毫,一言就断定你等居心叵测,这才让忠心耿耿的尘王没有背上污名...” 好家伙,小词一套套的,说的几个官员哑口无言。 尤其是最后那一句,听的正隆心里那个舒坦。 他拍案叫绝地附和。 “好,就是这么个理,尘王他府上又没人,没准是那蛮族汉奸为了明日攻城,潜入了陆府呢!” 隋安跟着点头。 “陛下圣明,臣闻蛮族巫师妖术非凡,此以火引妖星,说不定就真的是他们干的...” 巫你妹个师! 好家伙,两人一唱一和,岂止是官员,连玉蓉和刘元甫都气的涨红了脸。 开玩笑,上京城那么大,空宅子那么多,怎么就选了陆府。 更何况,嫁祸个远在中州逍遥的人有何意义呢? 可辩无可辩,最终的结果,只能不了了之。 求和在即,正隆也没心思追究,直接就把众人都给打发了。 他本打算嘉奖隋安一番,可想到明天过后,他也要沦为吃干饭的藩王,只能悻悻作罢。 一场关于妖星的争议似乎就这么解决了,但玉蓉和刘元甫却非常重视。 显然,他们并不相信隋安的说辞。 半个时辰后,仁寿宫,众人再度聚集,唯独少了正隆和隋安。 玉蓉和刘元甫正襟危坐,仔细听了钦天监几人的汇报。 没过一刻钟,应天府,五城兵马司的头目也被紧急传召入宫。 宵禁之下,王成道和魏忠义的行踪很好查。 一个时辰后,他们得知,戊时刚过,魏忠义和王成道便去了尘王的老宅,快到子时才离开。 嘶! 两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事实俱在,那隋安就是在胡扯,引妖星入世之人,正是陆尘! “刘阁老,你怎么看?” 玉蓉皱眉,声音颤抖着问道。 刘元甫没有回答,而是闭目思索着。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 “太后娘娘,或许,那陆尘选择中州,并不是无谋反之心,而是...” 玉蓉脸色苍白,她已经知道那未尽之言。 这和她的推测不谋而合。 按照推测,二桃杀三士之法,其中所指的桃子,是整个上京城,甚至...大乾。 以大乾和上京城为饵,瓦解四族联盟,令其反目而刀兵相向。 陆尘坐镇中州,若事有不协,退可入江南而守。 若各族重创,挥军北上便可荡平蛮夷,收复北方。 再之后,陆尘将成为拯救大乾的英雄,声望达到顶点。 哪怕他不是皇族,自称中原之主,也顺理成章! 不得不说,此计乍听之下,谁不拍案叫绝,大赞一声妙极了! 可是,上京城内,不管是皇族还是众大臣,亦或万千百姓,都将会化为灰烬,成为陆尘称王的垫脚石。 玉蓉和刘元甫脸色异常难看。 在见到窗口处那浓郁的黑暗褪去后,他们彻底慌了。 天亮了,蛮族攻城在即! 哪怕知道陆尘的所有算计,也没有任何挽回的时间... 呜呜呜,牛角号悠扬的声音传来,经久不息。 玉蓉猛地一个激灵。 “不行,吾儿绝不能死,他是大乾之主,是皇家的希望!” 喃喃中,她面色一狠。 “刘元甫,不能坐以待毙,真按陆尘所为,你刘家和所有的朝臣,谁也逃不掉,必须自救!” 刘元甫哪里不知道这些。 可二桃杀三士,作为一个引发血案的桃子,他能有什么办法? 而且还是如此紧迫。 “太后娘娘,哪怕我等早一天得知,也可沟通四族,寻求其中一族的庇护便可。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若是我所料不错,上京城破在即...” 玉蓉脸色变幻,片刻后,她面上一狠。 “只能选择勾丽,我儿哪怕做个混吃等死的藩王,也绝不能死...” 嘶~ 刘元甫瞬间明白了玉蓉的意思。 这是准备假戏真做,真的接受勾丽文书的条件呢。 那样的话,大乾不就真的亡了吗!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当前唯一能保命的方法。 ...... 正隆元年冬,腊月初八。 一场由五个民族参加的大战,在大乾都城上京打响了。 这本是一场四族联盟的逐鹿之战,可因为萧南索的不按常理出牌,战斗彻底变了。 变成了蛮族率先发起的灭族复仇之战! 再接着,因为某个远在中州的大坏种谋划下,战场走势再次一波三折。 最终,谁也没想到,这场战争竟然拉开了世界格局变更的序幕... 第232章 济世,信尘王者得永生! 中州府与河间府交汇处,翼山要道的府兵军营。 天刚亮,陆尘便对许青云说道。 “老许,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本王要回郑城享福...呃,是去研究科学了。” 许青云本就大冤种的脸上变得更加怨念。 领导一句话,下属跑断腿,他就是那个注定要断腿的。 不过有科学的名头在,却无法反驳。 就在昨天,又有热气球升空了。 几十个,那叫一个壮观,第一次见到飞天的他彻底被惊到了。 甚至一度以为陆尘真的是神仙。 他在激动中努力探索,终于知道这神仙手段的原理。 简单来讲,就是热气上浮。 不过能把人浮到天上,实在太离谱。 他也终于知道,怪不得陆家人对科学趋之若鹜,那亭台楼阁为何被冠以四大圣地。 科学这头怪兽的威力,恐怖如斯~ 以至于,他现在一听这科学之名,任何不爽都只能忍着。 只是,大冤种的表情还是要的。 科学的力量是无穷的,但陆尘的冷漠却让他无所适从。 尤其是想到那些惨死的豪绅大儒,他就心中难安。 当然,那些过去的还好说,现在陆尘的做法,更让他觉得不妥。 眼见陆尘就要转身离开,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 “殿下,二桃杀三士,此计为上上策,下官佩服。 可关于撤走一事,您为何不广而告之,反而是让厂公和王阁老私下进行?” 陆尘的所有操作,包括和陈塘以及净厂的联系,都是他在操办。 所以,他是唯一值得陆尘全盘计划的人。 但他想不通,为何让陈塘给太后带了个话,却没有说清楚。 “只说了二桃杀三士,若是太后和大臣们猜错了,岂不是会陷入险地? 皇上还在上京,您此举是为不忠啊!” 许青云算是豁出去了,说完便定定地看着陆尘。 难得的是,这次陆尘并没有翻脸,而是收起懒散,望着上京的方向缓缓道。 “老许,你相信我吗?” 许青云没有犹豫,重重点头。 他对陆尘的信任是无条件的。 虽然陆尘所做的看似没一件好事,可那次长谈之后,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这都是为了大乾! 不为皇权,不顾百姓疾苦,而是单纯地为了大乾,为了这个民族。 他以前的那种愚忠皇权的想法,完全不能比,甚至连一心为民的师傅王成道,都落了下乘。 所以面对那可怕的冷漠,他即使内心煎熬,仍旧一丝不苟执行着陆尘的命令。 从迁徙到定计执行,一直如是! 却听陆尘摇头说道。 “可是你认为,上京城中,有多少人会像你一样相信我? 又或者,这天下又有多少人信我?” 这是个很开放的问题。 许青云确信,因为陆尘的神乎其神的本事,有非常多百姓是信陆尘的。 尤其是上京和中州。 而同样的,也有很多人看不惯陆尘的做法,比如官宦、豪绅、勋贵,甚至读书人! 许青云似乎有些懂了,却是艰难问道。 “所以,您的意思,那些信不过你的人,就放弃了?” 陆尘呵呵一笑。 “有本事的人,自然会有自己的方法,没本事的人,也算有一条出路。 可本王不是圣母,更没有拯救天下的义务,尤其是对那些注定要为敌的人!” 嘶! 许青云无从辩驳。 陆尘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所有仇视他,信不过他的人,就自求多福吧。 这其中包括平民百姓,也包括高高在上的阁老大臣,甚至还包括当今皇上和太后… 陆尘走了,许青云开始望着上京的方向发呆。 他脑中不由冒出了那首出自陆尘,又让他无数次夜不能寐的诗。 “待到深冬腊月八, 百战疮痍满目杀。 举国尽带白绫甲, 大乾万世起陆家。” 血腥的崛起,他无法抵挡,更不想去阻止。 所以就只能祈求,希望所有人脑子都正常些,千万别猪油蒙了心,再去怀疑陆尘。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因为那神器热气球的出现,引发了致命的误会。 …… 上京城,蛮族的攻城异常猛烈。 哪怕天寒地冻,他们竟然赤膊上阵,悍不畏死地发起了攻击。 箭雨落下,蛮族士兵挨个倒下,却有更多士兵冲上来,誓要撞开那扇复仇之门。 呜呜呜... 号角声接连响起,来自东西两方。 蛮族人听到这号令,更加兴奋。 他们认为,西番和勾丽也发动了攻势。 这样一来,上京城的兵力就会被分散,他们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威武天王更是一声号令,将所有蛮军都压了上来。 马儿被弃在一旁,无数蛮军士兵扛着滚木,抬着云梯发起最猛烈的冲势。 城墙上方,大将成松看着下面的攻势,急忙指挥应对。 在他身侧,王成道以手扶须,不时向四周观望,并回身看向城内。 “王大人,真的要撤吗,东西方向只吹号不进攻,单独面对蛮族,哪怕他们攻势再强,我也能顶几天!” 成松下达了命令,不由问道。 王成道面上的挣扎转瞬即逝,随即郑重道。 “成松,打仗这事我不如你,可论到阴谋诡计...” 呃~ 阴谋诡计这事,成松服。 他和王成道相交莫逆,从穿开裆裤就认识。 那时他就是王成道的跟班,让揍谁就揍谁的那种,可谓是知之甚深。 却听王成道继续道。 “论到阴谋诡计,别说是我,整个朝堂的人加起来,也比不上尘王一人!” 听到王成道如此推崇陆尘,成松摸了摸怀中的圣旨,权衡半晌,最终也变得坚决起来。 大势如此,或许只有大变之局,方可解大乾之危! 也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只见东西两侧突然漫起烟尘。 只转瞬间便狂沙漫天,犹如两张巨口,向着北城门所在的蛮军吞噬而来。 再接着,大地震颤,喊杀声伴随着更激昂的号角越来越近。 西番和勾丽的骑兵动了! 王成道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知道,该上钩的都上钩了,二桃杀三士之局已成,接下来便是城内了。 果然,只见城内大街人头攒动,无数净厂的番子突然冒了出来。 他们挎着马,敲着锣,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城破在即,不想死的抓紧逃!” “快跑,什么都不要带,活命要紧。” “南城门集合,要快。” “跟紧尘王...”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白色球体在陆府缓缓升空。 上书四个大字。 “尘王济世!” 第233章 城乱如麻,这下误会大了... 上京城内,百姓在净厂的惊扰下,彻底慌了神。 他们却没像净厂所说的狼狈,而是早就收拾好了包袱,就等着看情况逃离呢。 如今得到净厂通知,当即拖家带口地奔上了大街。 可他们仍旧疑惑。 向南可以理解,或许朝廷是准备向南方突围,但跟着尘王是什么鬼? 尘王虽然有能耐,说是救苦救难的陆地神仙都不过分,但不是在中州就藩吗,莫非回来了? 再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城中飘荡的热气球。 然后便是张大嘴,甚至使劲揉着眼睛。 那是什么飞天的怪物? 已经超越了五十米的司天台,可它还在上升! 下面那个吊筐是什么,为什么上面像是站着人? 近百米了,它竟然还没有停。 “呜呜,神迹,这是神迹,尘王用神迹来搭救我们了。” 一名老秀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哭边磕着头。 周围目瞪口呆的人这才回过神,某青年扯住老秀才便追问道。 “爹,怎么回事,哪里有尘王了,你说的是那个飞天怪物吗?” 啪! 老秀才潜能爆发,回手就是一个大鼻窦,狠狠抽在青年脸上。 “不学无术,老子让你多读书,就是不听,现在活命的机会在眼前而不知,还亵渎了尘王大人...” 那青年被打懵了,脸上有个鲜红的巴掌印,却一点没觉得疼。 他满心都是老秀才那活命的机会,还有,到底是如何亵渎了尘王... 周围人也一样,懵逼地看着老秀才教育儿子,不知到底是因为啥。 “卧槽,这都什么时候了,老毕登你还有空教训儿子,抓紧说说怎么回事。” “是啊,下雨才打孩子呢,这时候先活命。” “老登你快说吧,城外都喊杀震天了...” 老秀才还要再骂,闻言终于清醒了些,却是一指那热气球大喝道。 “那、那根本就不是飞天怪物,上面的四个字是尘王济世,那是尘王派来解救我们的神迹...” 瞬间,人群终于懂了。 原来是尘王搞出来的,那就真不是怪物。 济世一出,真的是来搭救他们的。 怪不得净厂说要跟着尘王,莫非是... 邦! 一声锣响,骑马的番子匆匆而过,人虽远去,大喝声却传进每个人耳中。 “别愣着,只管跟着尘王的飞天神器走,保证你们活命...” 飞天神器? 人群在一瞬间的惊愕后,全都动了起来,拖家带口地向着那飞天神器狂奔。 上京北城门,王成道看到遁天神艇升起,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再看城外,西番和勾丽的骑兵终于到了。 在蛮族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两队骑兵犹如尖刀,狠狠地插进蛮族的进攻大军中。 只一瞬间,惨叫和血光充斥着战场。 “别愣着,箭雨呢,快给老子射箭,不管是蛮军还是勾丽或西番,都给老子射死...” 成松的大嗓门在耳边咆哮,王成道苦笑一声。 看着箭羽嗖嗖飞出,他终于还是拉住了兴奋的成松。 “行了,是时候了,放信号开南城门,咱们也该走了!” 成松闻言终于停了大喊,晃了晃脑袋。 “娘的,刚爽一会就完了,还没过瘾呢。” 说着也不敢耽搁,下达了一道道命令。 嗖! 一道拖着黑烟的穿云箭腾空而起,接着他便安排人有序撤离。 与此同时,静悄悄的南城门处,数万大军静立。 随着穿云箭的信号传来,城门发出吱呀呀的响动。 片刻后,整个城门全部打开。 “杀!” 一名将领银枪银甲,在军阵前猛地一夹马腹部,带头冲出了城门。 随着他冲出,身后骑兵也挥舞长枪,大喝着狂奔而出。 “杀杀杀!” 数千骑兵如雷霆出击,转瞬间便出了城,向着不远处的倭军大营奔袭而去! 再之后便是数万步兵。 哗啦啦。 整个南城门都是甲叶的摩擦声。 城楼上,魏忠义看着这一切,转身下了城楼。 计划在照常进行,城南作为突围点,成松的大部分将士都在这里。 他们要击溃留守的倭人,为满城百姓的迁徙肃清道路。 当然,迁徙的不只有百姓,还有达官贵人,和皇族... 魏忠义现在便要去皇宫,面见正隆并说明缘由,让整个皇宫能跟上撤离的队伍。 之所以最后去皇宫,因为是陆尘交待的。 他不懂为什么这样做,也没空多想。 消息来的太晚,他整晚都在忙着安排,根本没有时间去深思。 不过在他看来,或许是陆尘想救下更多百姓吧。 而且他猜测,凭借正隆对陆尘的宠信,晚一点也无伤大雅,有他亲自通知,定然不会误了时辰。 魏忠义骑着马在城中奔行,向着皇宫而去。 随着前行,越来越多的百姓出现。 逆着人潮,他的马寸步难行,无奈的只能弃马飞奔。 虽然行程被耽搁,他心中反而有些欣慰。 这拥挤的人潮规模,不但代表着百姓的求生欲,还代表着尘王的号召力。 更说明迁移的行动非常成功。 终于,跌跌撞撞中,他来到了皇城。 可走遍了御书房,坤和宫,哪怕是仁寿宫,也没见正隆的身影。 逮住几个奔逃的宫女和太监,他才明白,原来是在储秀宫。 他急忙飞奔而去。 没跑多久便撞见了十几辆东行的马车。 只看其中最大最黄的那辆,他便知道,正隆定然在车队中。 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将这车队给截停了。 嘶~ 马嘶声中,车夫原本想骂,看到是魏忠义,急忙缩了缩脖子。 随行的禁卫也都放松了警惕。 魏忠义没有耽搁,当即大喊道。 “我的那个皇上啊,您这是要去干嘛?” 随着他这一嗓子,陆续有好多人下了马车。 有玉蓉和太平,有刘元甫和皇后,还有花妃和正隆... 大乾权力地位最高的一群人下了车,看到拦车的人是魏忠义,表情不一。 没容别人说话,玉蓉第一个怒斥道。 “魏忠义,你这狗奴才昨晚做什么去了,如今还敢拦下哀家的车队,是真的活腻了!” 魏忠义有些懵,他不知道怎么招惹了玉蓉,竟然发这么大火气。 却听刘元甫也跟着怒喝道。 “魏忠义,你昨晚和王成道做的事,我们全都知道了。 枉顾皇上对你信任有加,你竟然不识好歹,投了那反贼陆尘,现在还敢来妖言惑众...” 反你妹啊~ 魏忠义整个人都麻了。 他知道,这里面可能有些很难说清的误会了... 第234章 万幸啊,陆兄弟你终于来兜底了 魏忠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他知道有误会,而且还很深。 他想抗辩,但时间紧迫,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 面对一众人不善的眼神,他只能对着正隆着急地说道。 “皇上,时间紧迫,北城蛮族马上便要入城,您还是快点跟老奴走吧。” 好家伙,他这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大变。 玉蓉脸都气紫了,当众喝骂道。 “大胆的狗奴才,朝廷命成松顶住蛮族攻势,让勾丽和西番消灭蛮族,你为何说蛮族会入城?” 呃~ 这就是陆尘吩咐的事啊。 还不等魏忠义抗辩,刘元甫已经怒道。 “蛮族入城,定是你和王成道昨夜干的好事吧! 王成道和成松交情匪浅,所以你们说服了成松,在关键时刻打开城门,给蛮族留有生机...” 猜的一点不错,魏忠义急忙解释。 “尘王的计划就是这样的,蛮族若是被灭,只余下西番和勾丽,没有灭族之仇,凭什么会继续上演二桃杀三士的戏码。 与其拼死拼活,莫不如一鼓作气把大乾占了,再决雌雄! 只有保下疯狂的蛮族,方可将水彻底搅浑,令三族混战...” 果然是毒计! 与玉蓉和刘元甫的猜测完全相同。 两人怒气值瞬间爆表。 刘元甫直接接话。 “城门大开,蛮族是有了活路,可上京城若何? 蛮族冲入皇城,必是先将上京城屠了,至少皇城绝无幸免。 然后三族于上京城内大战,俱都损兵折将,最后那陆尘出来收复失地。 到那时,没了皇族,他陆尘就是无可争议的天下之主!” 呃,这话直接把魏忠义说愣了。 确实有这个可能。 不过明明有完整的逃跑计划啊。 可还不等他分辩,玉蓉已经暴怒下令。 “来人,将这投敌的狗奴才当场格杀!” 太后下令,立刻有禁卫挺枪上前。 魏忠义急了,他死不要紧,可误会还在啊。 情急之下他不退反进,一个飞身就扑向了愣愣的正隆。 “我的皇上啊,老奴真的没有投敌,尘王他也不是反贼,虽然打开了城门,但早就安排了逃跑计划。” 说着他一把扯住正隆的裤脚,并将手指向身后的天空。 正隆正自踌躇彷徨,闻言不由顺着魏忠义的方向看去。 然后他就愣住了。 不只是他,玉蓉和刘元甫,太平和皇后,包括花妃,全都愣怔当场。 只见一个庞大的圆球越过巍峨的宫殿,缓缓出现在眼中。 它就那么翱翔在百米高空,向着他们飞了过来。 震撼。 来自飞翔的无比震撼。 同时,庞大的体积下,更有极致的压迫感。 众人目瞪口呆,连眼睛都忘了眨。 反应了数秒后,他们脑子就彻底乱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莫非是蛮族巫师召唤出来的怪兽? 可大乾连个神龙的影子都没有啊。 就冲这体积,该叫人如何抵挡。 而且,那篮子里为什么有三个人,是被这怪物吃掉的倒霉蛋吗? 不但会飞,会喷火,还会吃人。 它飞到皇城,定是要把他们也全吃了吧... 再接着,他们看清了热气球上的四个大字。 “尘王济世!” 瞬间,所有人断定,这和蛮族无关,是陆尘! 正隆大张的嘴不住打颤,脸上却是露出狂喜的表情。 “卧槽,老魏你快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尘王他是派这东西给朕兜底吗?” 魏忠义都哭了,急忙回道。 “是啊陛下,此乃尘王的神器,名为遁天神艇,此为济世号,听说还有个悬壶号...” 听了魏忠义现学现卖的解释,正隆瞬间眼眶湿润。 他彻底绷不住了。 这些天来虽然看似洒脱,到处享受,可心底的折磨却无时不在。 覆国之君,这可不是几人行就能掩盖的。 正常人失业还整天睡不着觉呢,更何况是下岗的皇帝。 就和那破产的富商爬天台是一个道理。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 四族联合太强了,就算他想御驾亲征,都不知道去哪个方向。 唯一的寄托,只有陆兄弟。 他至今还记得陆尘的那句话。 干就完了。 洒脱,不羁,完全符合他的性格。 更重要的是,陆尘承诺,要给他托底。 这一直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哪怕陆尘让他享受,他也坚定的以为,或许陆兄弟还有后手... 直到玉蓉和花娘的劝导后,他猛然间认清了现实。 救命稻草或许真的不在了。 他茫然无措,没了任何希望,只能任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折腾。 直到昨晚,在听到魏忠义和王成道一起消失后,他又萌生了一丝幻想。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二人多半是去给陆尘办事了。 这是陆尘的一贯作风,用陆尘的话说,悄悄的干活,打枪的不要。 在他嘲笑陆尘有股倭人味时,陆尘才正经地解释道。 “人尽皆知的话,还如何阴人?” 阴人这事,就很对胃口。 所以每次陆尘悄悄干什么,他都不会问,而是在一旁悄悄地看,偷偷的笑。 钓鱼执法是这样,倒卖神器也是这样。 陆尘还夸赞他,说他是个真正懂吃瓜的。 于是在攘外安内的讨论上,或者在边军和敬王的悲惨中,他都会捧着个瓜。 神奇的是,那瓜似乎都变甜了。 可这一次,他没有敢吃瓜。 超级忐忑中,他根本就吃不下任何东西。 因为害怕幻想破灭,他甚至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在心里催眠自己,这两人多半是去喝酒了。 可谁想到,魏忠义来了。 在他们前往勾丽囚笼的时候,将马车拦下。 那时的他心脏在急剧跳动。 可习惯了吃瓜,又害怕会失望,他并没有表态。 直到顺着魏忠义的手指,看到了飞天神迹! 这一刻,压抑两个月的心情爆发了。 陆尘没有骗他,真的来兜底了。 没有救命稻草,而是震惊天下的神迹。 神器一出,就如通天的巨绳,定能助他脱离这无底深渊。 惊喜和感动的泪水后,正隆变得雄心勃勃,他甚至觉得阳光都变得好温暖。 管你有几族,有多少万兵马,只要有朕的陆兄弟在,全都不值一提。 想到此处,他豪情万丈地对着一侧的花妃道。 “爱妃,跟朕去中州,只要和陆兄弟汇合,朕今日失去的一切,顷刻间便全都夺回来!” 可此刻,花妃却是面如金纸,愣愣地看着那遁天神艇,没有一丝回应... 第235章 没有实力的自我,是自我灭亡! 此刻的花妃,心理阴影的面积比整个上京城都大。 作为一名间谍,她全程听完,终于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恶婆婆还是那么恶,并不是真心归降,而是起了二桃杀三士的心思。 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在那陆尘的面前,恶婆婆好特么仁慈。 恶婆婆好歹还虎毒不食子,可陆尘这一出手,虽然还是二桃杀三士,却把整个上京城,不分敌我地全都给坑了。 蛮族不灭,以那些人的勇武,勾丽哪怕不会败,也必定会陷入苦战。 至于那狗屁文书,定然是屁用没有。 恰恰相反,若是文书的事再被西番国知道,那就连最后一个盟友都失去了。 当真是好算计。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如此恶毒的计策,竟然还能为上京城谋得生机。 生机还来得如此震撼,竟然弄出了个飞天神艇。 就眼前震撼的场景,她都大气不敢喘,更何况那些普通士兵。 没有跪地磕头都算心智极坚,哪还会有什么抵抗呢! “爱妃,你还磨蹭什么呢,魏伴伴说了,北城门已经破了啊。” 正隆的催促传来,花妃终于回神。 然后,她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还要再演戏,跟着正隆去中州吗? 她倒是想,可已经没有演的必要了。 就在玉蓉找上她,说要和她去勾丽大营时,已经彻底把她给揭穿了。 现在的这些人中,就只有正隆不知道她的身份。 所以即使去,也是先束手就擒,然后被绑到中州府... 花妃凄婉地一笑,正要说话,却突然被人打断。 “皇上此事并不妥,尘王他或许不可信,魏忠义也是在妖言惑众呢!” 说话的人是刘元甫。 正隆和魏忠义望着刘元甫那人间清醒的样子,懵逼当场。 “皇儿,刘阁老说的没错,尽管有此神物,哀家还是觉得应该去勾丽大营。” 又一道晴天霹雳,这次竟是来自玉蓉。 正隆急了,当即抗辩道。 “为何如此说,因为陆兄弟和你们有过节吗? 你们大可放心,陆兄弟的为人我了解,他虽然睚眦必报,但绝不会坑害朕。” 刘元甫苦笑道。 “皇上,老臣这是根据当前形势的猜测,四面围城想全须全尾地撤出上京城,根本不可能。 蛮族人绝不会放弃,哪怕被两族夹击,也不可能任由咱们逃掉。 其他两族也绝不甘心。 而且咱们只有十万败兵,还要护着整个上京城的无数百姓呢! 最重要的是,城南十万倭人大军怎么办,只要他们阻挡片刻,咱们便很难逃掉...” 这是实情。 而玉蓉也面色阴沉地接着道。 “皇儿,若是这神器只是在天上飞,没有通天彻地之能,那便不要跑了。 或许,这只是那妖星所化,为的便是迷惑我等,让我们因为那渺茫的一线生机,而彻底送了性命。” 正隆双目不由瞪大,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母后,您的意思是,陆兄弟他还是反了朕?” 玉蓉点头。 “若神物可通天彻地,又何须我们向北而逃? 陆尘此举看似是在救我们,实则是想让我们断了投降的想法,自寻死路!” 分歧产生了。 固执的人,未到尽头,总不会放弃所见。 或许是先入为主,又或许是自作聪明,但他们往往都会坚持到底。 这样的人,只有圣母才会给他们机会。 然后一次次纵容,圣母会不嫌麻烦地做个智能马桶,整天为他们擦屁股。 可陆尘不是圣母,而且非常怕麻烦。 而且他够狠,只把机会留给能把握住的人。 这样做其实也非常自我,但说到底,还是实力。 有实力才有自我,没实力的自我,是为自取灭亡! 在魏忠义看来,玉蓉和刘元甫便是从开始便把方向搞错了,哪怕说的头头是道,也是南辕北辙。 代价必定是,失去所有。 “皇上,快走吧,蛮族怕是要杀来了。” 眼见热气球都到了头顶,魏忠义直接催促道。 “皇上,不能耽搁了,只要到了勾丽大营便安全了。” 这是来自花妃的背刺。 本是山穷水尽之时,面对这送来的生机,花妃自然要把握。 此刻她对玉蓉和刘元甫的感激,那是无以复加的。 可让她失望的是,正隆却是径直道。 “朕决定了,不去勾丽,去中州!” 说着不等其他人反驳,径自下了命令。 “全员听令,改道向南,自南城门出城!” 随着正隆坚决的号令,停了一个时辰的车队终于再次启动,追随着天空的热气球,一路向南而去。 玉蓉和刘元甫见状心急如焚,可禁卫只听从正隆号令,他们没任何办法。 一刻钟后,车队终于出了皇城,入眼全是乌泱泱的百姓。 车队速度立刻慢了下来。 满街的人潮,想不慢也不行。 人群也没空理会马车,更不会管车里是不是大人物。 哪怕禁卫大吼着皇帝出行,也并不相让。 身后已经听见喊杀声,但凡有些求生欲的,都会拼了命的向前挤。 而且,这些人都目光坚定。 跑动着还不时抬头望向天空,眼神充满希冀。 似乎天空的热气球化作了指路明灯,在指引着虔诚信徒前行。 正隆浑身热血上涌,他为陆尘的声望而激动,也为更多百姓活命而高兴。 玉蓉和刘元甫...看的那就是相当憋屈。 甚至差点憋出了内伤。 在他们看来,这是在让百姓们送死! 当然,也有那么些让他们欣慰的。 就比如沿途遇见的马车,全都没有随着人潮,而是寻了个路口便向东而去。 这是刘元甫的安排。 虽然时间紧迫,可他还是给官员们传了消息。 上京城破,立刻前往勾丽大营。 现在看来,消息迅速传播,很多人都能保住性命了。 可跑着跑着,突然自街口奔出百十人。 这些人双眼血红,浑身浴血,宛若杀神。 更关键的是,他们全都面色凶悍,在大冬天居然赤着的上半身。 “警戒,是蛮军!” 禁卫头子崔定山一声大喝,车队立刻停下,几十禁军紧握手中长枪,严阵以待。 马车的帘子也都被扯开,众人都向那突然出现的蛮军看去。 然后,便是让人睚眦欲裂的一幕。 百十名蛮族如饿狼扑入羊群,钢刀挥舞间,周围百姓纷纷倒地。 可后面的人不知道情况,依旧向前挤着。 蛮族人钢刀连砍,竟然就这样逆着人潮杀将而来。 只一会的功夫,满地都是百姓的尸体,鲜血在地面汇聚成河。 蛮族人就这样趟着血河,杀到了车队近前… 第236章 腊月初八,百战疮痍满目杀 正隆元年腊月初八,上京城内,到处都是鲜血的痕迹。 鲜血自北城门外开始。 在这里,蛮族悍不畏死地攻城,自然要付出血的代价。 威武天王看着伤亡的蛮族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荣耀才是蛮族人的归宿。 抛洒的鲜血,必然要用更多鲜血来偿还。 算上族人,要偿还的鲜血便更多! 可是,下一刻,骑兵奔袭的轰鸣猛地将他惊醒。 看着两侧的烟尘,还有那转瞬便至的西番和勾丽骑兵,威武天王双眼瞬间血红。 叛徒! 骗子! 该死的臭老鼠,背信弃义的臭乌鸦。 心中恨的要死,可事实却没有任何改变,骑兵狠狠地撞了上来。 因为是攻城,更因为全军冲锋,他没有任何准备,更没有什么应变方法,只能让族人们硬扛。 代价便是更大的死伤。 足足半个时辰,骑兵一遍遍将军阵杀个对穿,蛮族的伤亡也越来越大。 这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威武天王目眦欲裂,他坚定地跨上战马,扬起长刀。 蛮族没有懦夫,他宁愿和族人一起战死沙场! “杀!” 刚喊出口,战场形势突变。 蛮族人背靠的上京城北门,突然神奇地打开了。 “大王,城门破了,我们有救了。” “只要进了城,就能躲避骑兵冲杀。” “大王,冲吧…” 呜呜呜! 牛角号再度响起,蛮族人发了疯地向着上京城涌入。 “进城!” 暴吼一声,威武天王率军纵马入城。 只是他心中的疑惑却非常重。 在骑兵屠杀中,族人根本就没有攻城,城门为何却开了? 而且自从两族骑兵出现,城墙上的弓箭便停了。 难道有阴谋? 威武天王有些忐忑,直到率着亲兵冲破敌阵,也入了上京城,这才放下心。 守城的士兵都撤了,并没有任何阴谋。 虽然不知道大乾为什么会帮他,但他绝不会客气。 威武天王当即振臂高呼。 “勇士们,草原上没了格桑花,我们将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 但蛮族人不会倒下,我们无畏死亡,更无惧战争。 为了死掉的族人,为了失掉的家园,更为了今日的背叛,我们要让这群卑鄙的敌人用生命来偿还! 大乾人必定是向南逃了,朝克部三万将士向南追击,将那大乾皇帝给我绑回来。 其余部族分散,百人为一队,分散进上京城,不管是大乾人,还是追进来的西番和勾丽人,一个不留!” 威武天王非常清醒。 他知道,没了骑兵的威胁,单论个人武力,蛮族人将是最强的! 所以,在进城之后,他并没有选择守城,而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他要在这上京城内,通过绞杀的方式,让所有偷袭他的卑鄙小人后悔。 城外数里,勾丽国主朴布成看着蛮族进城,嘴里的牙齿差点咬碎了。 功亏一篑啊! 只要再有半个时辰,蛮族就被全灭了。 可他明明特意告诫了大乾,必须要守住的,现在为何像是拱手让给了蛮族? 不过现在不是破案的时,必须先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继续,还是… 不甘心的他看向一旁的耶律安。 耶律安脸上的懊悔更甚。 “朴国主,大乾有句古话,放虎归山,必成后患,千万不能让威武天王逃了啊!” 有种! 朴布成立刻点头道。 “此言不错,而且蛮族士兵已死伤尽半,不足二十万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看似一拍即合,可两人心里都清楚。 入城不只是和蛮军拼命,上京城的财富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不说那海量金银的的国库内库,就是王公大臣和巨富商贾的家财,便是一笔海量的财富。 就这样,随着数声号角,勾丽和西番军飞速入城。 至此,上京城外逐渐安静下来,鲜血漫进整个上京城。 首先是南城门,蛮族和另外两族遭遇,必定会血染街头,遍地尸体。 再者便是单纯的屠杀。 不管是蛮族还是西番或勾丽,他们见到街上的人,都不会放过。 蛮族是为报仇,西番和勾丽则是单纯的抢掠。 之所以杀人,完全是顺手而为。 而且他们没有任何顾忌,毕竟这些都可以推到蛮族人身上。 更何况,三天过后,上京城内大乾人被屠戮一空,或许连个证人都不会有。 当然,人少也是他们敢如此肆意妄为的关键。 人少,收获就少。 只有在闯进某个大宅子时,遇见些还在收拾钱财的贪财家主,才能赚上一大笔。 至于平民,似乎都商量好了,早就人去屋空。 西番人和勾丽人见此情景,不由急忙向上级汇报。 因为这太蹊跷了。 上京被围,人都逃到哪里去了? 朴布成和耶律安得知消息后,也很懵。 人都逃了? 这定是有预谋的,经过细心准备的,否则绝对不会有如此效率。 而朴布成更是心中一沉。 大乾没有按商定的方案执行,这很可能是大乾背信弃义,在耍他呢! 蛮族没能剿灭,反而成了仇敌,再让正隆跑了,文书的事就更没影了。 若是再让西番军知道勾丽和打钱的秘密协议,这仅有的盟友也会反目。 到那时,再想一鼓作气拿下大乾,必定是千难万难... 能将灭国之势逆转,不得不说,这反间毒计当真是精妙绝伦。 可是,百万大军齐聚上京,哪怕三族彼此对立,也都不会任由正隆逃脱。 只要分兵几万围追堵截,必能将皇族和大臣们全都抓回来。 到那时可不会再有和谈的机会了。 那大乾到底有何底气,才能干出这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呢? 也就在这时,倭族传来消息,南城门外的留守倭军遭到大乾骑兵冲击,数万大乾士兵正在出城。 听到这里,两人都明白,大乾选择了向南突围。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分兵前往支援。 他们都明白,只要擒住正隆,并剿灭那十万败军,没了朝廷组织,攻陷大乾南方才更简单。 却说上京城内,喊杀和悲嚎一直在持续。 巷战,抢掠,屠杀自城北向南蔓延。 宣定门,成松和王成道率领撤离的五万大军,也终于被三万蛮军追上。 两人并不与蛮军死战,借助狭窄的街道和箭雨的掩护,且战且退。 终于,一刻钟后,他们已经能看见天空中的遁天神艇! 也就在这时,在大军撤退一侧的巷子里,王成道看到了心惊肉跳的一幕。 只见数十蛮军围攻着十几辆马车,十几人正奋勇抵挡。 其中头戴金冠,身穿黄袍的人非常显眼,正是大乾皇帝...正隆! 第237章 被卖了还在数钱,这厂公和阁老傻冒烟了。 上京喋血,就连正隆等人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还好正巧遇上撤退大军,否则就被杀红眼的蛮族送下去了。 大军面前,几十个蛮族自然不在话下,弓箭手一轮点射,现场便被肃清。 再看正隆所在的队伍,相当惨。 几十个禁卫死的死,伤的伤,就连以武力着称的崔定山,胸腹两处也在血流不止。 主要人物倒是还好,就是爱逞强的正隆有些皮外伤,其余人都没事。 死里逃生,本是喜悦的事,可看到大军后面嗷嗷叫的蛮族追兵,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王成道也一样。 救驾虽是功劳,可到底还是未按朝廷指示,自作主张地选择了向南突围。 更别说还特意开了城门。 真心说起来,这和谋反也没啥区别。 不过只片刻后,王成道便释然了。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只要对大乾有利,个人名声他不甚在意。 相比之下,成松就没那么豁达了。 他宛如个犯错的小学生,头都不敢抬一下。 不只不敢看正隆和玉蓉,更不敢去看刘元甫。 大乾军方分两派,一方是萧南索为首的军圣派系。 这些人都是草根出身,以武力值和一腔热血着称。 再有则是勋贵派。 他们都是世袭罔替,是历代大将勋贵的后代。 刘元甫便生自勋贵世家,只是没有从武,而是选择了从文。 勋贵出身,又为勋贵发声,所以他算是当代勋贵的领头人物,勋贵派的将领都听他的。 成松也是勋贵世家出身,家里还和刘元甫是世交。 所以他如今的倒戈,已经等同于背叛。 说简单点,没有做二五仔的心,却干了二五仔的事,全身都在发虚。 王成道见状急忙说道。 “皇上,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抓紧行军吧!” 这话看似是对正隆说,实际却是给玉蓉和刘元甫听的。 更是在给成松解围。 果然,玉蓉和刘元甫收回了看向成松的愤恨目光。 大军再次急行,后方继续依靠弓箭抵挡蛮军。 可是,弓箭也有用完的时候。 只过了一个街角,弓箭手相继哑火,真正的短兵相接开始了。 蛮族人身体强壮,还有复仇buf加成,全都悍不畏死地冲击着大乾防线。 大乾士兵大多是从战场上逃回来的败兵,面对这阵仗,根本就挡不住。 若不是只有一条路,退无可退,怕是早就一哄而散了。 成松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能向执法队下了死命令。 “旦有逃跑者,杀无赦!” 这招还算有效,在杀了几个转头的倒霉鬼后,终于勉强顶住了蛮军攻势。 可明眼人看到士兵仓皇无措的样子,便知道顶不了多久。 见此情景,玉蓉和刘元甫面色不善,纷纷把目光看向魏忠义和王成道。 显然是在等两人兑现陆尘的救援承诺呢! 魏忠义毫无办法,王成道却是挺身而出,让成松命令执法队喊了几句话。 “尘王神器在上,大家不要怕,只要出了南城门,便无惧蛮族…” 神器? 士兵回头望向天空。 遁天神艇翱翔于天,尘王济世四字也格外醒目。 希望面前,他们涌起了强烈的求生意志。 “杀!” 爆吼中,大乾士兵杀气爆棚。 再看蛮族士兵,也跟着望向天空,见到天空的庞然大物,眼中凶狠渐渐转为骇然。 于是,此消彼长下,还真大乾给防住了。 见到这一幕,正隆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就知道,陆尘没有骗他。 玉蓉和刘元甫则依旧皱眉。 两人可不像正隆那样没心没肺。 王成道的做法虽然起了作用,但还是攻心那一套。 短时间内有用,可那遁天神艇若只是在天上飞,没有些实际的手段的话,落败是迟早的事。 黔之驴连老虎都蒙不过,更别说是蛮族。 果不其然,又行了一个街口,在巨大的伤亡下,大乾的士兵再次顶不住了。 他们大多是府兵,在杀戮和死亡面前,根本没有蛮族那样视死如归的勇气。 而且,哪怕执法队所言是真的,他们也没有信心能坚持到南城门。 眼看着溃败就要发生,玉蓉和刘元甫又看向了王成道。 不只是他们,就连正隆都一脸焦急,期盼地等着王成道再发神威。 却听王成道说道。 “都看我干嘛,快跑啊! 就算大军溃败,以现在的距离,咱们也能跑出南城门。”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正隆更是嘴角直抽。 他原以为王成道会大发神威,让神器显出些震惊世人的手段。 就算不攻击蛮族,给士兵加个勇者光环也可以。 可谁想到,这老小子竟然是让快点逃跑! 特么的,士兵都不管了吗? 亏你个人五人六的阁老,还整天把忧国忧民挂嘴上,原来就是个贪生怕死没下限的。 正隆的怨气嗖嗖飙升,玉蓉和刘元甫也更加确信陆尘那所谓的救援,其实就是让大家送死! 以至于,两人看魏忠义和王成道的眼神都全是怜悯。 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亏的还是厂公和阁老,傻冒烟了… 不过为今之计,除了快跑就没有别的选择。 “皇上,王大人所言极是,不要再管其他,快跑吧。” 刘元甫刚说完,玉蓉就急忙补充道。 “是极,绝不能落到蛮军手里,那是死路一条。” 花妃也插嘴道。 “去勾丽吧,只要说大军哗变,他们一定还会遵守文书约定的。” 正隆闻言,当即收拾心情,下令急速向着南城门撤退。 瞬间,保护后撤的数千大军再次提速,全力向着南城门奔行,瞬间便和抵挡的后军拉开距离。 喊杀声渐远,王成道面色却很不好。 逃跑是没错,可几人的意思似乎并不是逃向中州,倒像是要逃向勾丽大营。 跑动中,王成道悄声问身边的魏忠义。 “厂公,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皇上他们不相信尘王?” 魏忠义脸色一苦。 “岂止不相信,太后和首辅都认为尘王谋反呢。 他们还说了,尘王这次的所谓救援,就是想把皇帝在内的所有人害死…” 嘶~ 闻听此言,王成道心中咯噔一下。 如此危急关头,队伍里还有两个老六,这明显要糟糕的节奏啊! 该如何破解呢? 忐忑中,一直逃到南城门,王成道也没有想到办法。 也就在这时,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238章 你们所谓的神物,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吧? 上京城门口,已经有军阵在等候。 勾丽国第一大将金泽凯,还有他身后的数万勾丽士兵。 “大乾皇帝,国主恭候多时,你却为何要不辞而别呢?” 数千人的队伍立刻停了,王成道面色阴沉,他看向身边的大将成松,压低声音道。 “成松,不计代价地冲出城门,有多少把握?” 成松面色发苦地摇头。 “城门在前,冲出去倒不是什么难事,有八成的概率。 可勾丽人有很多骑兵的,就算冲出去也根本就跑不掉!” 王成道点头,却并没有气馁,而是满眼坚定。 成松见状不由问道。 “你要干嘛,刀剑无眼,真要冲的话,必有伤亡,别人倒是还好,可万一有暗箭射中皇上...” 王成道面色一狠,冷声道。 “时也命也,如此危势,只能拼了,我大乾之主必有气运加身!” 气运? 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能信? 成松有些麻,他都有些后悔上了王成道的贼船。 恰在此时,那金泽凯再次道。 “吾等奉国主令,前往迎接大乾王正隆一叙,若尔等不从,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蛮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金泽凯并没给众人拖延的机会,直接威胁起来。 正隆的面色青红不定,身旁人已经开始劝了。 “皇上,您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尘王他就是在害我们! 去勾丽大营吧,这是天意,您不得不从啊!” 刘元甫第一个开口劝道。 显然,刘元甫对这天意并不抵触,心中甚至还有些庆幸。 在他看来,若是信了陆尘的鬼话,或许真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花妃也一脸着急地道。 “是啊皇上,咱们根本就出不去,只有去勾丽一途,而且那金将军的态度还不错,说明那文书定然是作数的。” 正隆面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看向王成道。 他还是相信陆尘承诺的救援,所以想从王成道这里得到确认。 却见玉蓉冷哼一声,恨声道。 “皇儿,你还没有看明白吗,那所谓神器飞天是不假,实则毫无用处。 中州千里之遥,四族追兵之下,绝无逃脱的可能。” 闻听此言,正隆的面色终于暗淡下来。 再看王成道,虽然双拳紧握,却始终没有做声。 玉蓉见王成道没有反对,将头转向刘元甫,眼神示意。 刘元甫点头回应,立即对着成松说道。 “以往之事可以既往不咎,如今的形势,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命全军放下武器,入勾丽大营吧!” 成松惨然一笑。 他算是看明白了,哪里有什么既往不咎,入了勾丽大营后,所有人都要听勾丽摆布,根本没有再追究他的权利。 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兵败辽东,他忍辱负重地率残兵回来,本是想保留些兵力。 哪怕不能为大乾解围,也还能回护一下上京城,为突围做些事。 谁想到,一切都如王成道所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突围,整个朝廷想的,全都是求和! 不对,求和那只是好听的说法,追根究底,是沦为阶下囚。 到了勾丽大营,大乾就彻底没了,以后就是勾丽的藩属国,完全落入勾丽的掌控! 渐渐的,成松浑身散发出一股死志。 身为武人,虽然能力稀疏,但论到勇气,他不输任何人! 就在他双拳紧握,准备命令大军鱼死网破时,王成道悄悄地拉了他一把。 “别冲动,寻找时机!” 成松一个激灵,却见王成道向着天空努努嘴。 “遁天神艇就在城门上方,只要护着陛下出了城,便有逃离的机会。” 机会? 奔行千里入中州,不会被四族拦截? 成松疑惑地看着天上的热气球,不知王成道哪来的底气。 这东西确实够神奇,但这一路行来,就是个比纸鸢大点的废物啊。 金泽凯一直盯着成松的反应,见状不由讥讽。 “不要再看了,我等可不是蛮族,才不会被这中看不中用的神迹骗到!” 话毕,周围的勾丽士兵都笑了。 他们起初见到天上的热气球,还很是震撼了一把。 上面的尘王二字也让很多人心中一抖。 测算国运,拍卖神器,吃一颗便能成仙的神游丹... 那尘王就是个陆地神仙啊。 又见如此神迹,勾丽怎能不怕,还真如花妃所想,差点就给跪了。 可随着接近,他们发现,这球除了飘着,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辱骂嘲讽没回应,箭雨攻击没反击。 面对神射手的惊天一箭,甚至还非常怂地升高了一点。 这样的表现,就如同那没了牙的毒蛇,毫无威胁。 听着嘲笑,成松似乎也认了命,颓然地挥挥手,下达了投降的命令。 哗啦啦。 各式武器掉落在地,金泽凯和勾丽士兵都松了口气。 玉蓉和刘元甫紧张的心情也为之一松,花妃更是开心地笑了。 正隆原本脸色灰败,在看到花妃的笑容后,眉头紧紧皱起。 他察觉到了不对。 入勾丽大营就等同于亡国,可花妃为何会笑颜如花? 这可不是劫后余生,倒像是要回家一样? “爱妃,你就那么怕死吗?” 正隆皱眉问道。 “呃~” 花妃笑容一收,随即红着脸道。 “那个,皇上,其实我不但是你的爱妃,还是勾丽的郡主。 从小我就有一个愿望,我想打破勾丽和大乾的壁障,让两国不再仇视,亲如一家... 现在,我终于做到了,大乾子民也将纳入我勾丽,和我勾丽子民水乳交融,同心同德,为勾丽万世基业贡献毕生。 而且,你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我们之间没有上下尊卑,没有身份差距的强迫和压抑,只有纯粹的感情...” 轰! 正隆的脑子瞬间就炸了,他身子都不住地摇晃。 身前那如花的脸庞也彻底变了,仿若最鲜艳的毒蛇,咬在了他的脖颈。 他做梦也没想到,人生这最在意的女人不但是勾丽人,还是勾丽的间谍。 更想不到,那些回忆深处的所有美好,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惹人怜惜的青楼女子是假的。 牵肠挂肚又让他愁肠百结的木僵也是假的。 受尽委屈而令他不惜和玉蓉翻脸的爱妃也是假的。 就连那后宫不干政,让人爽到极致的作为也全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为了接近他,讨好他。 最终的目的,是背叛他... 正隆胸中憋闷异常,强烈的窒息感下,他忍不住一声悲鸣。 噗! 随着张嘴,一口殷红的鲜血激射而出,正中花妃...满脸。 第239章 城门危机:皇上您信命吗? 花妃被浓重的血腥味吓到了。 她猜到正隆会受打击,却没想到会如此强力。 就正隆那面如金纸的样子,像是随时都会撒手人寰啊。 “皇儿!” “皇上!” “陛下你怎么了,不要丢下老奴啊…” 一瞬间,到处都是惊呼声。 魏忠义更是眼疾手快,哀嚎着就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正隆的腰,这才扶住正隆摇摇欲坠的身形。 而王成道更是拿出了与年龄不相符的速度,一下冲到正隆身边。 玉蓉见状倒是停了身形,却是转向了花妃。 “你个骚狐狸,跟我儿说了什么,哀家杀了你…” 玉蓉那是真的急了。 大乾的基业都丢了,之所以还能坚持,那都是为了儿子的命。 如今正隆被气成这比样,她哪里还能善罢甘休,也不顾在场的勾丽人,张牙舞爪地就扑了过去。 不过还好,千钧一发之际,刘元甫拉住了她。 “娘娘您息怒,皇上他年轻气盛,喷口血不算什么。 早晚都会有这么一遭,郁结之气没了,或许便能看开了…” 呃~ 连拉带劝了一会,玉蓉终于恢复了冷静。 再看正隆,虽然眼神空洞,却是如刘元甫所说,并没什么大碍。 “娘娘,人为刀俎,咱们还要入勾丽大营呢,莫生事端啊!” 最后这话一出,终于算是稳住了玉蓉的情绪。 是啊! 真要撕破脸,吃亏的还是他们。 而且到了勾丽后,想要过的安逸,或许还要靠着花妃的照拂呢! 正想着,却听王成道高喊。 “娘娘,皇上他气急攻心,当务之急是找个安身之所休养啊!” 经过这声提醒,玉蓉终于没了脾气。 她看了一眼愣愣的玉蓉,却还是抹不开脸面,最终只是冷哼道。 “莫要耽搁,快送我儿休养。” 嘴上说着莫要耽搁,可她这一闹,真就耽搁了好长时间。 再看长街尽头,已经出现了蛮族大军的身影,要不是前面还有些大乾溃兵,怕是都来不及撤退了。 勾丽大将金泽凯看了一场大戏,终于缓过神,见到蛮军,当下急忙道。 “快向东城门撤退,长枪兵上前,战阵拒敌,弓箭手分列两侧掩护。 骑兵就在前方,请郡主快带大乾人汇合骑兵,一同出东城前往大营…” 各项军令下达后,勾丽大军纷纷按要求行事,开始变阵。 花妃也回过神,恨恨地看了玉蓉一眼,便按照金泽凯军令组织众人。 虽然蛮军紧逼,现场却有条不紊,似乎再过不一刻,汇合了骑兵便能进勾丽大营了。 可是,有人在搞小动作。 是王成道和魏忠义,还有成松。 王成道和魏忠义化身忠君模范,一左一右地扶着正隆的胳膊,脸上的担心更是无人能及。 可两人嘴里说出的话,却让正隆空洞的眼睛泛起涟漪。 “皇上,勾丽大营不能去,咱们必须逃。” “王大人所言不错,勾丽国就是个坑,咱们要去中州。” “陛下您莫要担心,中州虽远,可尘王早有安排。” “是极,尘王他说了,只要能带您出了城,剩下的便交给他了。” “皇上您可要挺住,千万别灰心,更要相信尘王,想想你们之间的关系,他怎么可能做反贼呢?” “嗯嗯,花妃那里有问题,这尘王他早就知道,可他不敢说,就怕您受不了呢。” “尘王让我带句话,说哪怕你哀伤至极,也要想想先帝临终的教诲,做个先立业后成家的男人…” 乱七八糟的,说的正隆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 至少他不再麻木,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感受。 “老魏,你特么的,掐疼我了。” 呃~ 魏忠义一愣,旋即脸上一喜。 “谢天谢地,皇上您终于活了啊!” 王成道不由呵斥。 “狗屁,皇上他什么时候死了,闭上你的乌鸦嘴。” “啊对对对,皇上他千秋万代,还要建不世之功呢。” “这话没毛病,尘王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了,让陛下您别沮丧,不管是花妃之辱,还是四族之仇,都能帮您给报了。” “啊呀,尘王可从不会食言,他嘴里的报仇更不会轻呢,洒家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还别说,两人这一唱一和,还真让正隆的心活了。 能转移悲伤的,唯有仇恨。 报仇这个亘古不变的主题,瞬间爬上正隆的心头。 报复! 他一定要报复。 他要让花妃跪在地上承认错误,哭着喊着求他原谅。 他要让所有染指大乾的异族,后悔踏进大乾的领土。 他甚至想…灭族! 呃~ 想了半天,正隆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上了马,并向着前方骑兵的大队汇合呢。 尼玛! 这特么城都出不去,还报你妹个仇? 正隆麻了,不由看向他的左膀右臂。 魏忠义根本就没看他,小眼睛正贼溜溜地四处打量。 王成道倒是在盯着他,却是面沉如水。 “皇上,您信命吗?” 正隆一愣,既摇头又点头。 他显然有些懵,不知王成道为何在如此紧要关头问出这么不着调的问题。 “其实臣是不信的,命数之说,都是佛道用来匡人的。 臣所信的是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所以眼前虽是九死一生,可您只要有勇气,没准就能全须全尾…” 有点邪乎,正隆不由瞪大眼睛。 看着勾丽士兵忙着防御蛮军的紧张样子,他似乎明白了王成道的意思。 你妹的,这是要强闯啊。 可是… “王阁老,你、你什么意思,让朕策马单骑闯南门,然后你在旁边加油吗?” 这哪是九死一生,分明是十死无生。 正隆眼中已经在冒火,似乎只要王成道敢应一声,他便要用眼睛把王成道给烧死。 “皇上您想什么呢,老臣虽然一把年岁,可也想逍遥快活,宁死也不去那勾丽大营受辱!” 王成道说着声音压的更低。 “只是臣实在不知,会有多少血性之人和我等一起。 不过也无所谓,陛下您只管记住,只要有人向蛮军狂奔,便是咱们逃离之时!” 策马奔蛮军,这是送死啊! 或者…要先声夺人,吸引勾丽人注意,声东击西吗? 勾丽大军措手不及下,没准真能成呢! 正隆想到这,眼中也闪过坚决之色。 有如此死士为他创造机会,定不能辜负… 就在这时,一声暴吼传来。 “我大乾男儿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卖国为奴。” 顷刻间,数名大乾军兵如魔障附体,虽赤手空拳,却义无反顾地向着蛮军方向冲去… 第240章 暴起闯城门,是插翅难逃吗? 看似魔障的举动,立刻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勾丽士兵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几人自身边穿过。 金泽凯也防着众人向城门突围,特意有过交待,可蛮军这一侧,他实在是没防备。 这也不怪他,毕竟去蛮族那里是在送死啊,大乾人要是真有死志,也不会投降啊。 “快,拦住他们...不,直接射杀!” 金泽凯眼见十几人都出了军阵,直接下令道。 弓箭手立刻张弓搭箭,一片箭雨将十几人覆盖。 很显然,死士的下场会很凄惨。 也就在此时,大乾整个被俘的军阵动了。 “杀!” 一声暴喝,成松一把抢过身边勾丽士兵的长枪,发力向身周勾丽士兵横扫。 长枪泛过勾丽兵的脖颈,带起串串血花。 “杀杀杀...” 勾丽人还没有反应,数百士兵如成松一样,大喝着抢下武器,刺向身周押送的士兵。 只转瞬间,暴动形成。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响应,整个大军彻底乱了。 有心算无心,又是趁其不备,勾丽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金泽凯怒发冲冠,涨红着脸嘶吼。 “一群杂碎,竟然是诈降,杀了他们!” 可惜,混乱中,这话根本没有多少作用。 更让他担心的是,蛮军已经近在眼前。 和这数千大乾俘虏不同,三万蛮军才是真正的硬骨头,一个应对不当,这几万人都要交待在这儿的。 “弓箭手,准备阻敌! 长枪兵撤回来,刀盾手上前顶住! 其余人,立刻平乱,把这些乱军都给我杀了。 还有,那些官员和皇族要留活的,注意保护郡主...” 金泽凯忙的一批。 还能想到了保护花妃,命令可谓是滴水不漏。 但这多少有些多余,在王成道和成松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想过用花妃要挟的事。 逃跑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而且,只要能让正隆逃出去,剩下的人都死了也无所谓。 哪怕是他二人,也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不过还好,前有死士反其道送死,后有成松带头暴起,勾丽兵大乱之下,计划出奇顺利。 根本就没有人注意正隆这里。 “跑!” 眼见成松率人杀出一条血路,王成道一声暴喝。 随后他摸下头上的发簪,狠狠扎向正隆胯下战马的屁股。 战马吃痛之下,瞬间便个人立而起,接着便是发足狂奔。 一旁的魏忠义都看傻了,跺着脚痛斥道。 “卧槽,老王你做什么妖,陛下万一先摔出个好歹该咋整...” 王成道披头散发,却是冷哼一声。 “摔个屁,亏你还常年跟在陛下身边,连陛下弓马娴熟的事都不知道吗?” 魏忠义一愣,看着抱着马脖子渐渐远去的正隆,心中大定。 他还真就把这事给忘了。 再接着,他屁股被狠狠踢了一脚。 “不跑还作甚!” 魏忠义一个激灵,急忙撒丫子狂奔。 不得不说,魏忠义老眼昏花,反应确实挺慢。 可在这现场中,也算是快的了,至少比玉蓉和花妃等人快很多。 此刻,花妃正望着正隆的背影出神。 她没想到,刚刚还吐血的人,竟然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求生欲。 就看那策马狂奔的身形,虽然很帅,但更扎心。 这背叛,和逃婚的渣男没什么区别。 反观玉蓉,也在为正隆的离开而愣神。 怎么就跑了? 去勾丽还能活,选择跑是要死的! 难道还是因为陆尘所谓的救援计划? 可那猪脑子就一点都不转吗,但凡有点审时度势的心思,也不能被天上飞的废物忽悠啊! 渐渐的,玉蓉心底生出一股绝望。 就在这时,刘元甫急切的声音传来。 “娘娘,咱们快追吧,一定要把陛下劝回来。” 玉蓉却只是摇着头。 别说追不追得上,就算正隆站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劝正隆回心转意的信心。 刘元甫见状可急坏了。 他可不想让正隆去送死。 那不但是大乾没了皇帝,就是投降,没了正隆这个老大,到了勾丽也是关大牢的命。 于公于私,那都要把正隆追回来啊。 “娘娘,您可不能放任陛下不管,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劝若是不顶用,咱们就用强的,好歹也是您的亲身骨肉啊...” 亲身骨肉多少还是起了作用的。 玉蓉最终还是被说服了,随着刘元甫便向正隆追去。 当然,刘元甫还挺鸡贼的,临走还拉上了花妃。 毕竟这算是他们畅行无阻的护身符。 就这样,几人一直追到了城门前。 此刻,正隆的颓废样子终于没了,他跨坐在战马上,看着成松率领士兵砍杀,心中热血激荡。 戎马天下一直是他的梦想。 可惜他是皇帝,哪怕心中渴望至极,却只能听着奏报望洋兴叹。 如今亲身体会,哪能不激动。 更让他兴奋的是,他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城门。 虽然城门处的战斗相当激烈,可身旁的老太监相当了得。 一把小片刀神出鬼没,所有敢向他出手的勾丽士兵,没一个能活命的。 当赏! 就这样,在老太监的护持和成松等人的浴血奋战下,城门被打通,正隆顺利出了城。 “皇上,我们成了!” 魏忠义跑的灰头土脸,却不忘激动地恭喜。 王成道也披头散发地跟了上来,却是急忙催促。 “皇上您回头干嘛,时不我待,快走!” 正隆正要回看身后的战果,闻言也不再耽搁。 可就在这时,悲呼传来。 “皇儿,你真的要舍了为娘去送死吗?” 王成道的身子一僵。 他一直在注意后方的情况,眼见勾丽军中出现两个女人的身影,这才让正隆别回头。 谁想到,还是晚了! 果然,正隆已经调转马头,正与城内满脸悲戚的玉蓉对视。 不但如此,玉蓉身侧的花妃也跟着说道。 “皇上,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为了防止你逃跑,西番国的五万大军就在前方,你插翅难逃...” 城外还有五万大军? 王成道和魏忠义都是脸色大变。 他们这才知道,怪不得没见到西番人,原来是从城外绕过来围堵呢! 正隆的脸色更差。 让他糟心的不只是当前形势,而是城内的两道身影。 玉蓉的眼里,他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虽然这是为他好,却从没想过他的感受,总是把意志强加给他。 可在知道花妃的身份后,他宁愿死在乱军中,也绝不会向勾丽和花妃低头。 正隆深吸一口气,无视花妃的威胁,径直对着玉蓉道。 “母后,儿臣相信陆尘,哪怕被骗了,可能会死在这乱军中,也会坚持自己的选择…” 第241章 五雷惊天南城定,恭迎真龙入中州! 虽千万人而吾往,纵百死亦无悔矣! 正隆此刻没有一丝中二气质,他一脸傲然,藐视地看着城内的所有人。 王成道和魏忠义都看傻了,两人没想到正隆还能爆发如此王霸之气。 可对面的人却并不这么看。 花妃的脸被气的涨红。 渣男跑了,还死不悔改,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这是对她的极大否定。 玉蓉则失望到了极致。 面对正隆那倔强的小眼神,她知道,这又是和以往一样,适得其反。 从小到大,这眼神她见过太多次,每次都不让她省心。 小时候有顺景帝镇着还好,可顺景帝走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朝堂上的那些荒唐事,差点都把她气噶了。 可自己的孩子,除了想方设法地劝诫,还能做什么? 本来这就够苦了,可自从出了个陆尘后,便是真正的死去活来,活了又死。 硬生生地整成了生不如死... 如今这个更狠,都已经明牌了,还信陆尘的花言巧语。 就为个没有任何胜算的救援,连命都不要地忤逆她,当真是鬼迷心窍! 摊上这么个作死的儿子,是宿命吗? 玉蓉已经在自我怀疑,并把这不合理归咎到了玄学层面。 “冥顽不灵!” 刘元甫在一旁气的跺脚,嘴里更是恨声嘀咕着。 “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就不能为太后和大臣们想一下? 哪怕你不是皇帝,朝廷也还能运转,徐徐图之不行吗…”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想法。 真实情况是,整个刘家都被安排前往勾丽大营了,一同的还有朝廷的大小官员。 只要正隆去了勾丽,藩属国的事便成了。 正隆虽然惨了点,可朝廷不是还没散吗! 为勾丽办事也为人不耻,但至少人还在,还是锦衣玉食的官员。 只要等到时机得当,也不是没有推翻勾丽的可能。 只是时机什么时候到,又要如何谋划,有多少成功率,还有待考究… 不过到底还是想当然了,正隆这宁死也要站在对立面的做派,一切都是徒劳。 如此一来,百官的待遇一落千丈,若是勾丽人迁怒,或许会杀很多人… 如他所想,此刻的花妃终于怒了,她开始摊牌。 “正隆,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那尘王手段通神,难道还算不出你的劫难? 他若是真想着你,早就亲自来了上京。 只要施展那神雷术,顷刻间便能救你出去。 可现在呢,你在乱军中挣扎求存,百余蛮军就差点要了你的命,他人在哪? 醒醒吧,现在你只有千余残兵,还是两军夹击,只要我一声令下,便能活捉你。 到那时可没有藩王的头衔。 本郡主会先把你打入冷宫,让你吃不饱,穿不暖,享受下贫苦凄凉的滋味…” 狠辣! 被仇人贴脸开大,正隆好胜心大起,涨红着脸问王成道。 “王阁老,你看那臭婆娘的嘴脸,他竟然如此鄙视朕,朕忍不了了! 快把陆兄弟后手全使出来,一个也不要就留,朕要狠狠打她的脸,让她知道惹了朕的下场…” 正隆咬牙切齿,可看到王成道四处乱瞟的眼睛,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卧槽,老王你正经点,看着朕的眼睛,这是个相当严肃的问题。” 眼见王成道那老脸都红了,正隆慌了。 “我尼玛,老王你啥意思,你刚刚都说了,只要出了城便万事无忧啊。 难道你在欺君吗?” 王成道终于抬起头,却是翻了个白眼。 “臣还说让你别回头呢,可您听了吗?” 显然,他对正隆欺君的名头很不爽。 虽然是真的,但他可是好心。 怼了一句,见正隆脸色涨红,他才正色起来。 “皇上,此事尘王他早有预料,您完全不用担心。 那花妃说的好听,可现场为何只有她一介女流主持大局,那勾丽大将金泽凯呢? 你再看那城门里的勾丽兵,不但少,为何还不敢出城? 那是因为正忙着和蛮军激战呢! 蛮军勇武,他们应接不暇,不可能分兵来追的。 您也不用担心西番军,说是五万大军,却连个影子都不见。 还不是勾丽国贪心,为了能活捉您独吞大乾,压根就没告诉西番军实情。 所以那女人根本就是瞎忽悠,用的是攻心之策…” 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让正隆都有些狐疑起来。 可对面的花妃已经在冷笑。 “正隆,你以为有蛮军纠缠,我们无法分兵追击吗? 那就给你看着我勾丽铁骑!” 没容正隆答话,花妃身后便出现一支骑兵,浩浩荡荡向着城门而来。 就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声势,便知道不下数千人。 好家伙,正隆不由张大嘴。 他都把这支骑兵给忘了。 这些人在城内对战蛮军很鸡肋,可围堵追击那实在太合适了。 这千八百人打不过又跑不赢,就是引颈就戮的命。 眼见骑兵到了城门口,肃杀之气迎面而来,正隆不由结巴地问道。 “王、王阁老,你怎么说?” 王成道懊恼地回应。 “陛下,中计了,我就说不能回头,你看吧,他们是在拖延时间,就等着调拨骑兵呢!” 调拨你妹! 正隆急忙追问。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是在问你,陆兄弟他定然是预料到这一幕,那他的后手到底是个啥?” 王成道使劲挠了挠头,他实在编不下去了,只能据实回道。 “那个,陛下,说实话,尘王的信里只是说,让臣务必把您带出南城门。 至于后续,他、他没说…” 我次奥~ 正隆气的差点再次飙血。 一通吹嘘猛如虎,最终完全不靠谱。 敢情这老小子真的在欺君啊! 正隆麻了,他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不但是命没了,还是以最憋屈的方式,在最憎恨的人的面前毫无尊严地噶掉。 终于还是被陆兄弟害了啊… 叹息着,正隆望向城内。 视线划过玉蓉,他眼中有了些懊悔和不甘。 看到花妃,则脸部扭曲,愤恨异常。 那表情似乎在说,“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最终他毅然转头,准备逃离此地。 不为别的,只为找个没人地方,而不是在众目睽睽下了结… 可就在此时,天空响起悠扬的号角。 嘟嘟嘟嘟嘟… 一连五声,震响了整个上京城。 所有听见的人都不由抬头向天,看向那发出号角的百米高空。 那里赫然是悬停在城门上空的遁天神艇。 正隆急忙转头。 只见那号角声中,两道长长的丝绸被悬在天空。 每道丝绸都是红底黑漆,上面各有七个大字。 赫然是: “五雷惊天南城定。 恭迎真龙入中州!” 第242章 神雷,便是那毫不起眼的黑疙瘩? 看到条幅上的字,正隆瞬间就激动的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都只是因为没被欺负的太惨。 正隆这两个月的凄惨,那是罄竹难书啊。 工作没了,家产没了,老婆也没了,还要被老娘逼着去蹲大牢。 这特么但凡心脏小点,早都找块豆腐撞死了。 唯一能让他支撑的,也就是基情了。 所以当知道无路可退时,他怂了,想着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谁想到,惊喜那么突然的从天而降了。 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是衣服啊... “皇上,我就说尘王他早就料到的,事实俱在,您还说臣欺君不?” 王成道又抖起来了,满脸欣喜地盯着那对联,还不忘调侃正隆。 正隆立刻点头回应。 “没,没欺君,爱卿你还是有些保守了,下次关乎尘王的事,可以再激进些!” 魏忠义听着两人一唱一和,心中也痒痒的。 被王成道装了个大的,他也不甘示弱,当即指着对面道。 “皇上您看对面,勾丽人都懵了,不但骑兵都不敢出城,连城中交战的喊杀声都停了。” 正隆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对面。 果不其然,对面静悄悄的,别说人,就连马都非常消停,连个响鼻都不敢打。 不但没了喧嚣的喊杀声,所有人都张着嘴巴看天呢。 硬要找个形容词,那就是妥妥的虎逼朝天啊。 此刻,对面所有人的心思都非常复杂。 首先是刘元甫和玉蓉。 两人看着那条幅,陷入了彷徨。 显然,这里发生的所有事,又被陆尘算到了! 而且单纯从条幅表达的意思来看,陆尘那救援计划是真的。 可那岂不是说,他们所有的推测都是错误的? “不对,很多地方说不通,若真是这样,王成道做的那些事,为何要瞒着我们?” 刘元甫紧皱眉头,喃喃自语。 玉蓉的心也彻底乱了,听着刘元甫的呢喃,心中有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陆尘非常极端,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只有利用,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所以陆尘瞒着他们,或许是害怕泄密,更或许只是单纯的不信任,害怕他们从中作梗。 最终却是,他们没有辜负陆尘的预期,在怀疑的态度下,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 想到这些,玉蓉急忙克制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懊悔。 越自信的人,越不想承认错误,要强的玉蓉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或许这又是陆尘在刷存在感,用那恶趣味来戏耍所有人。 她始终不相信,如此无解之局,远在中州的陆尘还能逆转乾坤,真的将正隆救出去。 而勾丽士兵的却恰恰相反。 看着那条幅,他们心中莫名的惊恐。 尘王,五雷惊天,这两个词联系起来,由不得人不多想。 人的名,树的影,正因为陆尘的惊天测算,国主才下定决心出兵。 更离谱的是,传闻中陆尘可不只能掐会算,还能弹指间发出天雷,瞬间秒了灭数万大军呢。 如今看对联所述,目标明显是他们。 莫名的压力笼罩下,哪怕是指挥交战的金泽凯,都被天上的异样吸引,都没空呵斥战场上傻愣愣的士兵。 而身处热气球下的花妃,更是慌了。 作为一直生活在大乾的人,她最了解陆尘那可怕的心机和匪夷所思的能力。 皇宫问鬼,邵家就完了,丹道问天,以佛道的人命献祭,测算出大乾命运。 那些无解神器,更是直接掏空所有势力的家底。 最后便是那传的最邪乎的神雷。 虽然不知真假,但五万反军真的没了,连敬王那堂堂反王都怂了,沦为义工,为中州流民搬运粮食呢。 好恐怖的有木有。 不过还好,陆尘去了中州,要么是去安享余生,要么是谋反。 不管哪一样,也不会再管大乾朝廷,更不会在意正隆。 正是出于这点,哪怕天上出了神迹,她也没有过于担心。 事实也如她所想,那尘王济世四字看着挺唬人,实则就是个废物,除了飘就什么都做不了。 可这则对联一出,就完全不一样了。 五雷惊天南城定,恭迎真龙入中州,这不但代表着陆尘要帮正隆,还是要以天雷的手段破了城南危局。 天雷是真的吗? 而更让她惊疑的是,远在中州的陆尘,如何能料到眼前的局势?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陆尘的测算。 丹道问天在前,陆尘有这能力并不稀奇。 既然能测算眼前危局,就一定留了后手,那样的话,勾丽所图的事就彻底成了泡影。 再者便是,这一切都是陆尘的阴谋。 半年的寿命是假的,谋反也是在故布疑阵。 那丹道问天和远遁中州道,都是障眼法和烟雾弹。 这一切都是陆尘布的局。 他甚至以正隆为饵,将整个天下匡入其中。 所谋划的,便是入侵大乾的四族! 想到这里,花妃心底被寒气笼罩,浑身都在颤抖。 为了印证这可怕猜想,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决定试探一二。 “大山的子民无所畏惧,我们将征服所有!” 沙哑着喊出打气的话,花妃一脸坚决地命令道。 “传令,骑兵冲锋!” 呜呜呜! 号角响起,驱散着勾丽人心中的阴霾。 战马不安地开始嘶鸣,马上的骑士长出一口气,高举长枪。 “征服...” 征服二字响彻队伍,骑兵的热血终于被点燃。 他们一抖缰绳,双腿猛地夹住马腹。 战马接受到骑士的意志,健硕的马腿发力,如离弦之箭地狂奔而... 他们却没有奔出去,因为天空中的遁天神艇先一步动了。 这一次没有放下丝绸,而是从那吊筐中扔下数枚铁疙瘩。 骑兵没有看见这些,在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命令,可其他人看到了,尤其是花妃。 着天空坠下了五个黑疙瘩,并不是她所猜测的神雷。 可她却没有任何放松。 陆尘出品,就没一个简单的。 那窥天镜只是竹子和琉璃的搭配,却能让人身具千里眼,可观日月沧海。 现在这黑球可不是竹子,分明是精铁所铸,威力会小吗? 或许被施了妖法,在落地时瞬间变大,将所有骑兵都砸成肉泥... 胡思乱想中,铁球落地,仍旧是原来的大小。 可还不等她庆幸,变故陡然来袭。 轰! 惊天巨响和耀目白光同期而至,花妃眼睛一花,脑中嗡嗡直响。 这还没完,大地剧烈抖动中,超强风暴裹着无数飞沙走石,瞬间将她掀翻在地... 第243章 神人手段,果真不是我等凡人揣度的! 花妃倒地之后便不动了,她彻底晕了。 与她一同起飞和晕倒的,还有无数勾丽士兵。 其中以通过城门的骑士最为凄惨。 很多甚至飞到了数米高空,然后便如柳絮般飘落。 落地后更是如同破布,根本就不具人形。 别说人,就连数百斤的战马都被炸飞了。 刘元甫和玉蓉还好,两人距离稍远,只是被肆虐的能量波及。 可两人也坐倒在地,刘元甫更是被碎石擦中,额头凸起个鸡蛋大的红肿。 他却没空理会,更顾不上疼痛,而是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现场,只一个惨字来形容。 整个勾丽大军,根本就没有一个能站起的人。 城门那里刚才还是威武的骑兵,现在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数个深坑。 直到十米开外,才有人。 确切地说,是人和马的各种器官。 不但有胳膊腿,还有内脏碎肉,蒙上一层灰尘后,已经呈现暗红色。 再过十米开外,才有些完整的人形,他们虽然胳膊腿还在,却都弯曲成诡异的弧度。 从地上散落的鞋子便能看出,多半是都死了。 再之后的好些,还穿着鞋,却也大部分都昏倒在地,身上还血流不止,花妃就在其中。 更向后的,便是和他所在的位置, 这里虽然都是活人,却也满身血污,很多人都在哀嚎,似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刘元甫机械地转头,想要看身后人的情况。 这些勾丽士兵并没怎么受伤,却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他们都面向天空中的遁天神艇,不住地磕着头,说着些晦涩难懂的音节。 只看那虔诚和畏惧交织的脸,便知道是在祈祷神的宽恕。 刘元甫懵懂地转回头,看向天空中的神艇,脑中冒出个大大的疑问。 天雷惊天,这真的是天雷? 那么,陆尘如传言那般,真的是神? “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将他惊醒,却是身边的玉蓉发出。 玉蓉脸上满是污垢和鲜血,却状若疯癫地望着天上神艇狂笑。 “我儿是对的,哈哈哈,他有神仙相助,还何惧四族...” 刘元甫一个愣神,随即面容苦涩。 是啊,陆尘若真的是神仙入世,四族算什么,大乾必将盛世起航,声振寰宇,力撼苍穹! 可惜,那是正隆入中州之后的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错误的决定,终将他和百官推入万劫不复。 刘元甫心若死灰,打断玉蓉的笑声,凄苦地问道。 “娘娘,别笑了,你难道就不后悔吗?” 玉蓉的狂笑终于收敛,却是满脸傲然地摇头。 “后悔?元甫,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我疑神疑鬼,虽然做了傻事,却终于印证,神人之手段,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揣度的。 能以我等性命试出神人的底细,知晓神人有匡扶正隆之意,纵百死,亦是值得的...” 值得? 站在正隆母亲的立场,刘元甫不得不承认,这真的很值得。 旋即他心中一凛,只见玉蓉说完,半坐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还不等他出手搀扶,便陡然倾倒。 仔细看去,在玉蓉脖颈处,正镶嵌着一枚尖锐的碎石。 刘元甫瞬间慌了,他急忙扶住玉蓉,大声呼唤。 “娘娘,你怎么了,皇上他还小,您还不能走啊!” 玉蓉眼神迷离,却坚持着扯动嘴角,笑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元甫,皇儿,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活着,也只是累赘...” 笑着说出最后一句,玉蓉再也没了任何声音。 她紧闭双眼,嘴角却倔强地扬着。 虽然那累赘二字略有遗憾,面容却很是欣慰,似是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找顺景帝报喜。 刘元甫知道,确认了陆尘的底细,玉蓉已经彻底解脱。 这位一生为了丈夫儿子活着的女人,虽然意外而亡,却终究是求仁得仁,未落下任何遗憾! 可他呢? 似乎只能沦为悲剧! “杀啊!” 惊天的呐喊将他惊醒,刘元甫赫然回头,只见街道中战事再起,竟是那蛮军动了! 此刻,威武天王一脸坚毅,正身先士卒地带头冲锋。 就在刚不久,他正率军增援到这里,正要加入战场,便见数声惊雷炸响,远处的城门下火光漫天。 冲击波更是恐怖至极,将城下的勾丽兵弄得人仰马翻。 神迹现世,他当然也被惊到了。 他甚至双腿发软,有种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最终他忍住了。 生而为王,自不是那些畏首畏尾的勾丽士兵。 更何况,这是出自大乾! 灭族之仇当前,哪里有什么神迹,必是大乾那陆尘的妖法。 草原上的勇士可以死,但在报仇的路上,从无低头可言。 只有那些勾丽士兵和将领,才会被吓破胆,甚至忘记身处战场,竟然对着天上的怪物顶礼膜拜。 再接着,威武天王嘴角泛起阴狠的笑容。 他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 于是,他发动了突袭,并一马当先地杀入了勾丽大军中。 金泽凯也是被喊杀声所惊醒。 他不只在为爆炸所惊,还在为大军的伤亡所恨。 骑兵基本都没了。 足足五千人,至少上千人当场饮恨。 剩下的也都丢盔卸甲,战马身上都是碎石刮出的伤口。 还有步兵呢,数都数不过来啊! 这便是那位尘王的手段。 哪怕身在中州,遥控之下,也能天降神雷,顷刻间便造成数千伤亡,怎能叫人不胆寒。 也就在此时,蛮军的偷袭来了。 看清带头的威武天王,金泽凯怒目圆睁,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卑鄙小人,竟然雪上加霜,趁着大军被惊雷所摄时偷袭,哪有一丝草原人的坦荡。 “迎敌,快迎敌!” 金泽凯急忙稳住心神,开始发号施令。 “弓箭手,箭雨准备,刀盾兵向前,结防御阵型...” 一番鸡飞狗跳,他也不管大军是否组织起了防御,而是面色发狠,继续命令道。 “传令,两万后军立刻撤出南城,无论如何,也要把正隆给我抓回来。” 金泽凯想的很清楚,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蛮军拼命的,正隆才是他的目标。 既然都损兵折将,那便一不做二不休,两万大军齐出,哪怕冒着那天雷,也要把正隆抓回去。 而且这样一来,也不用和蛮军缠斗,只要后军在城门处掩护,所有士兵都能从上京城撤出,可谓是一举两得呢! 不得不说,有勇有谋,连天雷都吓不倒,这金泽凯也算是个狠人。 可也只是个狠人,还称不上神。 只见勾丽后军动起来时,天上又落下了两枚黑疙瘩,而且比刚才的五枚大得多... 第244章 断城门,保你后路无忧! 上京城南门外,当爆炸发生了足足一刻钟后,正隆的下巴终于合上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 当初那丹道问天时,满条街都是爆炸过后的尘埃,佛道两派更是死的死,伤的伤。 可是,那完全无法和这次相比。 只是声音上便大大的不同,都过了这么久,他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呢。 再看那清空的城门,飞起的骑兵和战马,都甩了丹道问天好大一截呢。 很难想象,这会是五枚铁疙瘩造成的。 “五雷惊天!真的是五雷惊天!” 正隆感慨着,眼睛也在城门中搜寻着。 他想看看叫嚣的花妃是如何的震惊,懊悔! “皇上您别找了,那婆娘定是一脸惊愕地起飞了,或许连个全尸都没有呢!” 魏忠义非常有眼力见,一下便看出正隆的意图,并适时地给出爽点。 正隆笑着点头,心中却莫名有些小惋惜。 如此简单地报了仇,缺少很多爽感。 不过看到城内隐约的大军身影,正隆还是想起了正事,问道。 “这就是陆兄弟所说的五雷惊天了吧! 如此威势下,勾丽人被吓破胆,定然不敢追出来,便是南城大定吗?” 按理说是这样的,魏忠义做为消息灵通的情报头子,立刻附和道。 “必须的必啊,勾丽人崇拜神灵,奴家敢断定,那勾丽大军裤子都湿了,恐怕正跪地忏悔呢…” 王成道也捋着胡子点头。 “尘王心思缜密,自然早有所料,陛下勿忧,我等可安心纵马至中州了。” 一旁的成松也彻底服了。 此刻他才知道,王成道如此推崇陆尘,完全是理所当然啊。 再说正隆,听了几人的答复,他不由有些飘飘然。 果然还是陆兄弟,有了这天雷护体,还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可就在这时,到城内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是蛮族!” 王成道瞬间变了脸色。 正隆和魏忠义都不由心中一惊。 勾丽或许被炸服了,可蛮族还在。 那些人可是生冷不忌,亲生老子都能扔山上喂老鹰的。 要把他们吓坏,基本不可能。 有了蛮族这个不可控因素,勾丽人到底要怎么做,谁也说不好。 果然,没过片刻,城门口出现了大军的影子。 勾丽人出来了! 正隆不由吞了口口水。 “那个,王阁老,魏伴伴,咱们是不是开心过头,忘记逃跑了?” 大好的机会被浪费,正隆莫名苦涩。 王成道也在懊悔。 枉他一向宠辱不惊,却终究还是被陆尘的天雷破了防,硬是愣神这么久。 一刻钟啊,有这时间早跑没影了,勾丽人就算想追,也不知道他们逃跑的方向。 成松更是横在几人身前,大有一种你们先走我掩护的赴死气势。 只有魏忠义好些,虽然面色同样不好,却始终盯着天上的遁天神艇。 因为他发现,那神艇还在城门上飘着呢! 难道尘王他还有未完的手段? 正自期待,两个黑疙瘩落了下来。 很大! 定然更流弊~ “皇上,你快看天上,尘王他又出手了。” 嗯? 正隆急忙看去。 只见更大的两个黑球落了下来,却是正中城门上的城楼。 轰轰! 两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接着便是烟尘漫天。 正隆的脑瓜子再次嗡嗡的,而且比刚才的五枚还强烈,甚至让他有种呕吐的冲动。 王成道和魏忠义更惨,两人在巨大的震动下,已经坐倒在地。 成松的英勇气势也被破的无影无踪,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呆愣当场。 好半晌,正隆喃喃道。 “卧槽,好安静,城内的打斗停了吗?” “嗯嗯,奴才还以为失聪了,原来是停战啊!” 魏忠义时刻记得拍马屁。 王成道就很有正事,不由懊悔地道。 “陛下,我算是看透了,咱们这都是白担心,一切都在尘王测算中。 哪怕您现在去上京城内转一圈,也能全须全尾地出来,然后安全地抵达中州府。” 好家伙,这牛皮吹的都没边了。 关键是…正隆还真信了。 “卧槽,老王你说的对啊,你看我这脑子,有陆兄弟在还担心个毛线。” 说着便兴奋地看着城内,并啧啧有声。 “等烟尘散了咱们就进城,我一定要找到花妃,亲眼看看她的脸色…” 你妹~ 尘王他再牛逼,也架不住你这么作死吧! 王成道瞬间就不好了。 碰上这么个容易犯二的皇帝,可不能胡吹啊! 王成道又忐忑了,一边看着烟尘,一边琢磨着怎么把正隆拉回来。 终于,烟尘散尽,王成道舒了口气。 只见那南城门彻底没了,连上面的城楼都塌了。 城墙连接处,一片残砖断瓦,还足足有数米高。 看着这一幕,王成道对陆尘的佩服更是到达了顶点。 怪不得说出了城门便无忧呢,这是早就准备炸城门了。 城门被毁,正隆想进城也没门了。 同样的,不管是蛮族还是勾丽,哪怕还贼心不死,也无可奈何。 若是还想追,只能从其他城门出来。 到那时,他们早跑没影了。 而且,蛮军被勾丽算计,两族已经势成水火,会放走勾丽人吗? 如今城门被堵,勾丽大军无路可逃,只要威武天王不傻,绝不会放弃这瓮中捉鳖的好机会。 勾丽人的脑浆子都要被打出来! 正想着,城内再次响起喊杀声。 极具特色的怒吼,一听便知是蛮军动了。 王成道正自兴奋,脑补着勾丽军挨揍的细节,却听正隆说道。 “哎呀呀,王阁老,城门毁了,看来我们要进城,只能从别的城门绕行了。” 王成道悚然一惊,急忙一把拉住作死的正隆。 “陛下您悠着点,里面又打上了,真心不安全。” 魏忠义也急了,抱着正经的裤脚劝道。 “皇上您快看天上,那遁天神艇都动了,咱们抓紧跟上吧。 前方可是还有上京百姓等着呢,可千万不能再耽搁了。” 成松就更了不得,已经将刀鞘对准了正隆胯下战马的屁股,仿佛随时会强行给正隆送走。 正隆却还是很踌躇。 “要不魏伴伴你叫住那神器,让它跟咱们去城里,毕竟城内激战,如此狗咬狗的机会可不多见!” 还要看热闹,这是屁股太大,把心丢到茅厕了吗! 王成道那个怨念,急忙跟着劝道。 “皇上,狗咬狗就是一嘴毛的事,真心没啥好看的。 北面才精彩呢,那里可是有十万倭军呢,你难道不想看看他们是什么下场吗?” 有道理! 正隆的八卦之心终于被掰直了。 他还真想看看,陆尘到底会用何种神仙手段,来解决城北的十万倭军。 第245章 兵败如山倒,绝地憾余生 上千人立刻启程,一路向北追去。 正隆一脸期待地搜寻着。 渐渐的,前方出现百姓的身影,还有无数倭军尸体。 当然,也有些大乾士兵,数量却少了很多。 很明显,这不是陆尘出手,而是最先出城的大乾士兵。 骑兵冲锋步兵收割,又是出其不意,战果似乎不俗呢! 成松见状终于来了精神。 “皇上,这定是刘海威所为,他是我麾下一员偏将。 虽然年轻,还是世家出身,可实力一点都不虚,相当了得。 倭寇定是被他杀穿,早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正隆不由点头。 大难之时出如此勇武将领,国之幸事。 可心里却提不起多少兴趣。 他是奔着神仙手段来的,常规战争已经无法满足猎奇的心理。 通俗点说,就是见惯了山珍海味,再好吃的饺子也没兴趣。 他正在敷衍,一旁的王成道却插话道。 “刘海威?是刘元甫那个侄儿吗?” 成松立刻点头。 “没错,就是他,老刘家的武将,也就他是个人物,首辅也非常看好他…” 说到这,成松突然停了,一脸犹疑地看向众人,最终咬牙道。 “皇上,王大人,咱们虽然走了,可首辅和太后还在城中,怎么办?” 一瞬间,正隆的脸色一黑,气氛也变得莫名压抑。 王成道更是狠狠地瞪了成松一眼。 “成将军,机会又不是没有,是他们自己不珍惜,这能怪得了谁?” 事是这么个事,可人毕竟是有感情的,成松和刘元甫有私交,又做了二五仔,心中自然有愧。 正隆那就更不用说了。 太后那是亲娘,虽然不爽很久了,但可没想过让玉蓉去死啊。 这点孝心他还是有的。 更何况,那里不只有玉蓉,还有他的正牌皇后和太平妹妹呢。 当时因为花妃的刺激,他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想过其他人。 现在上京城里蛮族势大,还到处战乱,似乎凶多吉少了… 想着这些,正隆脸上再也没了对猎奇的渴望,而是一脸担忧地望向上京方向! …… 上京城内,喊杀声越发响亮。 正如王成道所料,威武天王见到城门被毁,本还有些犹疑。 可见到能发神雷的怪物远去时,大吼一声天助我也,便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 与之相反,金泽凯这下彻底慌了。 他没想到神雷威力竟然如此恐怖。 城门被毁,不但抓不到正隆,还被断了大军唯一的后路。 更让他怨恨的是,这一切,都是大乾的阴谋! “可恶的大乾,该死的妖人陆尘!” 恨恨咒骂着,金泽凯再抬头时,勾丽军的大溃败已经开始了。 本就士气低落的士兵,见后路被堵,不等命令,便开始向着两侧街道逃窜。 对战的战场上,随着刀盾兵的战阵被攻破,惨叫声也变得密集。 在蛮军的追杀下,士兵们纷纷都丢盔卸甲,慌不择路地逃进了小巷子。 大势已去! 金泽凯认清了形势,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领着亲卫撤退。 当然,他并没忘了花妃。 郡主是功臣,若是死在这里,他哪怕回到勾丽大营,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大乾人,他则是理也没理。 正隆都跑了,太后玉蓉也死了,剩下的人身份再高贵,也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顺手砍一刀,都算他仁慈了。 至于能不能从屠城的蛮族人手下逃脱,就看这些人的运气了。 刘元甫心神不宁地跑着。 以他的年岁,说是跑,却只是比走着稍微快些。 可即使上气不接下气,他依然在坚持。 并不是怕死,而是想如太后那般,至少不想死前有太多遗憾。 哪怕无法顾及朝臣和族人们,可他还有女儿,而且就在这城中,并不远! 身后传来响动,无数勾丽士兵从身边跑过。 庆幸的是,这些人都在忙着逃跑,并没有对他出手。 只不过,他们看到自己时,惊慌的脸上多了些幸灾乐祸。 满满的恶意让刘元甫很紧张。 他知道,蛮军要到了,以他的速度,迟早要挨上那一刀。 可是,他还没有找个皇后女儿! “孝情,你到底去哪了?” 刘元甫终于跑不动了,他茫然四顾下,身后刀光一闪。 再接着,后腰传来巨力,他被追上的蛮族踹进了护城河! 扑通! 未冻实的冰层硬是被砸出个大窟窿。 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刘元甫浑身剧痛,手中却紧抓着一只鞋。 那是他在入水时抓到的,就在冰面上。 他非常确定,鞋子的主人,正是他的女儿,孝情皇后! 女儿死了… 不甘中,刘元甫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凄厉的哭声将他唤醒。 非常熟悉,似乎在哪听过。 意识渐渐回归,他也终于想起来,两个月前,女儿出嫁时,也是哭的如此伤心。 “孝…情?” 刘元甫沙哑着问道。 “爹,是女儿,我是孝情,你、你怎么样…” 真的是女儿。 刘元甫努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却始终无法看清女儿的面容。 再接着,剧烈的疼痛下,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爹,你、你咳血了,你不要,好多血…” 惊呼中,刘元甫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情况。 跑了好久还身中一刀,又坠落冰面,最后被冰水冲走,他年迈的身子哪顶得住这些。 只有最后的不甘,才让他撑到现在。 天可怜见,见到了女儿,心中的遗憾终于少了一分。 只是,女儿在哪,是否脱险… “消停点,好不容易逃出来,再嚎下去引来追兵,咱们就全完了。” 说话的人声音尖细,是刘金。 刘元甫听出了刘金的身份,心中喜忧参半。 果然,女儿还未脱险。 不过还好,并不是孤身一身,而且有刘金在呢。 这太监虽然坏,但脑子绝不笨,跟着他或许真的能逃出生天。 只是刘金的态度很不好,并不是做奴才该有的样子。 那么,必须要帮女儿一把。 刘元甫深吸一口气,缓缓诉说道。 “女儿,别、别哭,生老病死,爹早过了天命之年,不亏! 可是你还年轻,要坚强地活下去,千万不能放弃,而且你所处的并非绝地…” 刚说几句,尖细的声音便急切地响起。 “刘阁老你说啥,还不是绝地,难道皇上他没死吗?” 刘元甫心中一松,急忙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说道。 “当然、没死,不但活的好好的,还冲出了包围。 这多亏了尘王,他不但,没有谋反,而且用了大神通,将整个南城、夷为平地。 只要皇上到了中州,大乾…” 第246章 离奇的《刘阁老送鞋记》! 刘元甫终于还是死了。 是否遗憾,不得而知。 上京城外,护城河岸边,孝情皇后哭的相当凄惨。 而在她身侧,有另一人哭的更大声。 这当然不是刘金。 薄情寡恩的人,亲娘老子死了都不会落泪,更别说一个不相干的糟老头子。 哭的人是太平。 之所以哭,当然不是因为刘元甫,而是因为刘元甫告诉她,玉蓉先一步走了! 亲娘死在乱军中,连个尸首都没有,太平怎能不伤心。 两人哭的稀里哗啦,可刘金听着这哭声,就很烦闷。 他有心想呵斥几句,在想到刘元甫的话,最终只能忍了下来。 若是正隆没死,他想要翻身,还要靠这两人,可不能得罪! 按照刘元甫所说,只要逃到中州府,就还能荣华富贵。 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惊喜。 只是,明明都是必死之局,怎么就能跑了呢? 早知道这样,他当初就直接跟上了。 又哪里会绕这么大的弯子,惊吓又受冻,还差点把命给搭上! 而且想要回到正隆身边,定是要多一番口舌的。 不过还好,有这两个爱哭的女人,解释起来就方便多了。 若是照顾的好,没准还是个大功劳呢。 刘金不由发出感慨。 “时也命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当正隆一骑绝尘,准备硬闯北门时,刘金看懵了。 他忠心还是有点的,但真的不多。 更没有达到去卖命的地步。 甚至,他都没有跟上刘元甫和玉蓉去劝。 兵荒马乱,他个苟且偷生的太监,命是最不值钱的。 只有自我爱惜,才有苟活的希望。 所以,对于一切作死行为,他都选择了敬而远之。 不但如此,甚至自己当前处境后,他开始自救。 正隆不是皇帝,他就要另谋出路。 最主要的是先活下去,只要保住残缺的身子,一切都可以徐徐图之。 而且,他还年轻,更在隐蔽处藏了钱财,只要战争停了,怎么也能做个富家翁。 于是趁着骑兵出城的混乱档口,他溜了。 可他没想到,后面还带了两个尾巴。 太平公主拉着孝情皇后,就那么跟了上来。 还大言不惭地要自己保护。 你妹的,保护找侍卫去,他一个太监,又不会什么葵花宝典,真心没那个能力。 摆事实讲道理,最终却被太平一句话给回怼了。 “狗奴才,你要是不带着我们,本宫就、就向勾丽兵告发你!” 刘金那个气,要不是没有趁手的家伙,他都想直接灭口了。 没奈何,只能领着两个祖宗上路。 三人就这样沿着城墙前行,一路来到了定南桥。 这里是护城河出城的位置,也是刘金选定出城的最佳路径。 在给两女做了一番思想建设后,三人顶着刺骨的河水,出了上京城。 城外的天地果然广阔,不再有异族大军,犹如室外桃园般安逸。 但刘金深知这只是暂时的,没准就有哪路大军路过呢。 奈何严寒下湿了衣,不想被冻死就必须先做修整。 于是三人不敢声张,急忙捡了些干柴生火,打算烤干衣服再远离这是非之地。 一切还算顺利,到处城内火光,生火并没引起注意。 可是衣服刚烤干,便见到河里飘来个人。 城内四处喊杀,尸体也飘出来很多,刘金并没放在心上。 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人竟然飘到他们所在的河边,便搁浅了! 特么的,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天还没黑就想碰瓷吗? 看着那数米开外的尸体,刘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掏出匕首便上去了。 一人之下都没了,又身处险地,他满肚子邪火下,别说是白天,就算是晚上,也敢把这作妖的尸体大卸八块。 走到近前,他就惊了。 这尸体手上还攥了一只鞋? “皇后娘娘,你的鞋找到了,就在这死鬼手上呢。” 再然后,三人惊奇地发现,这死鬼不但没死,还是老熟人... 这便是离奇的《刘阁老送鞋记》! 到现在,刘金都在感叹,他要是爹娘老子还在,那该多好。 哪怕没有老爹版的黄金切尔西,也能有个爱心馍馍,不至于现在这般饥寒交迫啊! 就这样,胡思乱想中,两女的哭声变为抽泣,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刘金站起身,在两女的惊讶中,快速熄灭了篝火。 “出发,中州府!” 没容两人拒绝,他当先一步,向着北方的黑暗进发。 他非常清楚,冬日寒夜虽冷,却足够漫长,是他们逃离战争区域的最佳机会! 与此同时,城内的喊杀声终于停歇。 一整天的厮杀,该死的死,该撤的撤,上京城彻底被蛮军占据。 当然,蛮军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虽然城南很顺利,但巷战的绞肉机下,勾丽和西番军联手,十五万蛮军也只剩十万出头。 当然,蛮军人没有为此感伤。 族人都没了,成为孤军的他们,每人都有必死的决心。 复仇之火下,哪怕夜晚没了敌人,他们也没有闲着。 他们盘踞在高房大院,搬出一箱箱美酒,揪出好多未能逃脱的家眷丫鬟,肆意地报复着。 整个夜晚,上京城充斥着狂笑喝骂,并夹杂着女人的声嘶哀鸣。 于此同时,勾丽大营同样不安生,伤兵的惨嚎充斥其中。 “这便是战争!” 中军大帐,勾丽国主朴布成在逛完大营后,如是感慨道。 耶律安坐在对面点头,翘起嘴角看向了下首跪伏的勾丽第一大将,金泽凯! 金泽凯以头触地,虽然是深冬,屋内非常寒冷,他额头的汗水却已经滴落在地。 “国主大人,这也怪不得金将军,那尘王传闻举手可灭五万大军。 金将军这五万人不是还带回一万多吗,没有全军覆没呢...” 金泽凯满口开解,其中幸灾乐祸之意相当明显。 “只是可惜了那五千铁骑,最精锐的士兵就这么没了。 不过还好,至少多了些马肉,大军伙食无忧...” 杀人诛心,别说金泽凯额头的瀑布汗,就是朴布成的眉心都不由狂跳。 可最终,朴布成艰难地忍了下来,并没有发作。 他知道耶律安阴阳怪气的由来。 和大乾国书之事,耶律安已经听到了风声。 按照原计划,剿灭蛮军后急速入主上京,再联合大乾投诚士兵,出其不意地对西番军偷袭。 这样一来,损兵折将下,西番军除了退走,别无他途。 可谁想到这都是大乾的阴谋,计划的第一步便出了剧变,最终不但鸡飞蛋打,与西番军的盟约也岌岌可危。 而更让人惊恐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那个远在中州的...尘王! 第247章 天雷怕什么,雷公也只有一把锤子啊 朴布成已经没空去怨念,他非常清楚,当务之急是安抚住耶律安。 蛮军的武力值太高了。 只一天时间,勾丽国已经损失五万军兵,受伤者更多是不计其数。 可是蛮军还有十万人呢。 若是没有西番军,哪怕剿灭这十万蛮军,勾丽人大军也伤亡惨重。 “耶律元帅,作为盟友,您的态度并不妥当。 而且你西番国也有不小的损失吧?” 耶律安得意的表情一收。 今日一战,西番军也损失了三万多精兵呢。 而且只是个大将,根本没有朴布成那样的底气。 若是损兵折将而毫无战果,是无法向西番君主交待的。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他更要谨慎考量勾丽人结盟的诚意。 “朴国主,据说您已与大乾签了文书,这不得不让我多想。” 朴布成闻言,不由疑惑道。 “耶律将军,您何出此言? 今日战事你也看到了,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行事啊。 按正常来说,大乾哪怕派出几万民夫,也能守个一天半载。 只要给咱们一个时辰,蛮族必灭。 可谁想到,绞杀一半城门竟然开了,这才出了纰漏…” 朴布成说着压低声音道。 “而且那城门开突然,根本就不是蛮军攻破的,而是大乾人打开的。 宁可放蛮军进城屠城,也要让我三族反目,这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吗。 若是与我勾丽有文书,大乾又怎会宁可被屠城,也要使出如此毒计呢? 而且在三族中,我勾丽伤亡最是惨重,那尘王竟然都出手了。 七道天雷,数千人丧命,后路被堵导致数万人惨死蛮族之手。 可如此伤亡,这会是我勾丽与大乾勾结的结果吗?” 当然不会。 大乾也是要点脸的,就算不要脸,也不能不要上京城吧。 而且勾丽国可是最惨的。 朴布成可不傻,怎能被坑的这么惨? 若真是这样,堂堂国主早被气炸了,哪有闲心坐在这里。 早就像那武威天王一样,招兵点将地去追那正隆了吧! 所以多半是联军中了大乾的阴谋。 分析过后,耶律安有些信了朴布成的话。 他却从没想过,朴布成就是个属王八的,不但城府够深,忍功更是相当了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打落牙齿咽肚里,都轻车熟路呢~ 眼见耶律安被说动,朴布成再接再厉。 “呜呼哀哉,正因为大乾的狠招,所有谋划泡汤,才造成眼前的尴尬局面。 现在我两族已是箭在弦上,若不能统一阵线对阵蛮族,一定会吃大亏的。” 刚才那番话是于情,现在这说辞便是于理。 听了朴布成的形势分析,耶律安不由点头。 今日一战,蛮军的勇武可见一斑,他还真有点怂。 却听朴布成继续道。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呢。 蛮军只有十万,怎么也能给灭了,可大乾那里不好惹啊,尤其是那尘王。 传闻尘王狠辣异常,弄个净厂,差点把大乾的贪官都绝户了。 所以开城门那毒计,也定是尘王弄出来的。 他虽然远在中州,可阴谋诡计早就准备好了,一手天雷后,就等着咱们和蛮军自相残杀呢。 如此阴狠狡猾,且有通天的本事,实在是我等南下的心腹大患。” 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还最是打动耶律安的心。 和勾丽一样,西番出兵也是因为丹道问天。 上千人献祭测算的结果,可信度是相当高了。 再加上陆尘那些匪夷所思的传闻,终于让西番军付诸行动,派出了大军。 所以,陆尘的能力毋庸置疑。 别说什么心腹大患,有了那七雷断门在前,耶律安都不太敢出兵了。 “那、那什么,不是说那陆尘命不久矣吗,要不,咱们再等两个月?” 等你妹! 听了这话,朴布成瞬间不好了。 他本是树立个强敌,打算转移耶律安的视线,并加强耶律安合作的决心。 谁想到,耶律安武将的皮囊下竟是颗秒怂的心! 劲使大了啊~ 于是他急忙咳嗽一声。 再接着,大帐外走进来一个人。 看着这人,朴布成有些懵,因为这人根本不是他事先安排的。 进来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头上缠着的布条有些影响美感。 “国主,关于那陆尘的底细,侄女花娘特前来汇报…” 没错,来人正是苏醒的花妃。 耶律安本来还疑惑,在知道花娘的各种身份后,终于恍然大悟。 怪不得敢说知道那陆尘的底细,原来是当了大乾皇妃的间谍。 他立刻来了兴趣,仔细地听着花娘的汇报。 “国主,陆尘确实只有两个月好活。 随着时间的临近,他的法力大打折扣,只要我勾丽和西番联合,不足为虑…” 好嘛,就不足为虑了? 看着花娘侃侃而谈,别说耶律安,朴布成都不由瞪大眼睛。 “郡主你何出此言,快快道来。” 随着朴布成的催促,花娘脸上没有得意,反而是一脸恨色。 她恨的当然是陆尘。 本来已经说服正隆,就因为陆尘的阴谋诡计,不但鸡飞蛋打,还让勾丽损失惨重,花娘如何能甘心。 所以醒来后,她便一直在研究陆尘。 你还别说,经过各种信息的比对,还真被她找到了陆尘的“弱点”。 所以她来了。 她要说明一切,让那毁掉她幸福的陆尘付出代价。 “其因有三! 首先,两个月前,陆尘就藩时天雷劈死五万反军。 可一个月前,只是教训了敬王一通,伤亡不足三万人。 而这次,虽然城墙塌了,却伤亡数千。 这便能说明,陆尘的法力越来越弱,定是命不久矣之兆…” 非常有道理。 朴布成和耶律安都不由点头。 “其次,陆尘若是有大能力,为何要远遁中州,定是自知力不从心。 此次的行动也是如此,阴谋诡计反目三族,又想尽办法助正隆逃走。 这些说白了,是他命不久矣,连防卫上京的能力和信心都没了!” “漂亮!” 耶律安大声赞道。 “还有吗?” 朴布成更是期待地问道。 花娘淡淡一笑,随后冷声道。 “最重要的是,陆尘纵有操控天雷之能,也可轻易化解。 天雷虽强,却是数量不足,且范围不大。 只要大军分散开,不聚集,伤亡便可忽略不计,天雷亦不足为虑…” 好家伙,当真是至理名言。 耶律安兴奋地一拍掌。 “我知道了,就算陆尘能号令那仙人雷公,可雷公也只有一把锤子。 想挨个击杀几十万大军,就算不会累死,也要猴年马月了…” 第248章 还好没碰到流星雨,否则不被神雷劈死,也要被累死啊… 又见人间清醒。 耶律安大明白附体,解释的相当形象。 朴布成听的直点头。 至少这省去他很多口舌。 “耶律大将军,所以咱们要合兵一处,不只针对蛮军,更要针对那妖人陆尘。” 耶律安闻言点头。 “是极是极。” 朴布成却又接着道。 “当然,那是后话,咱们首先要做的是追击正隆。 毕竟他是大乾的皇帝,真要逃到中州,振臂一呼,大乾府兵和百姓那么多,没准又被他召集好多士兵呢。” “言之有理!” 耶律安彻底陷入朴布成的节奏。 朴布成一鼓作气,再次道。 “那陆尘阴险狡诈,最会挑拨离间,你所听之传闻,没准就是他散播的。 所以咱们有言在先,耶律将军切勿再听信传言,以免中了陆尘的离间之计。” 耶律安闻言不由羞赧起身,郑重地点头行礼道。 “是末将冤枉您了,国主莫怪。” 闻言,朴布成立刻大度地还礼,口中更是一番勉励。 至此,兄友弟恭中,勾丽和大乾国书的事算是过去了。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惊呼。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火光,上面隐约还有个大球。” “卧槽,那不是天降神雷的怪物吗!” “该死的,那怪物明明向北飘,怎么又回来了?” “快去汇报…” 不用汇报,听着这些叫喊,朴布成和耶律齐哪还有心思商讨出兵的事,全都奔出了大账外。 果不其然,只见天空中一道火光飘来,隐约能看见上面的大球。 见到这一幕,两人立刻面色大变。 刚说完陆尘法力不足,这就夜袭偷家,难道要灭了整个勾丽大营吗? “隐蔽,快分散开,不要聚集…” 朴布成大脑转的相当快,立刻发布号令。 金泽凯也顾不上认罪,按照朴布成的要求指挥起了大军。 一时间,整个大营鸡飞狗跳,好不慌乱。 可让人奇怪的事,那怪物就一直在天上飞,并没有降下神雷。 许多士兵见怪物飞过头顶,不由都长舒一口气。 但朴布成的脸色已经发白,耶律安更是浑身都在颤抖。 因为那怪物即将飞到他们头顶。 之所以一直未有神雷落下,或许…神雷的目标根本就是中军大营。 “分散,快分散。” 朴布成一声大喊,也不管其他人,立刻带头跑远。 其他人也不遑多让,全都没命地跑着。 就连花娘都不顾头晕而飞奔着。 那耶律安更是了得,竟然边跑边脱着衣服,还顺手在脸上涂了一把土。 显然,这是在害怕人脸识别的精确制导呢! 事实证明,几人的猜测完全没错,当遁天神艇到达大营正上方时,便有三枚铁疙瘩落了下来。 轰! 轰轰! 三声爆响,整个中军大帐都起飞了。 朴布成看着落在身前的火光,浑身都是冷汗。 差点就被一锅端了啊! 御驾亲征这事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干了,尤其是在对阵大乾的时候… 再看耶律安,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朴布成刚放松的心猛地提起。 难道耶律安被炸死了? 可是不对啊,耶律安跑的最远,运气也太差了吧。 更糟糕的是,西番军主帅被炸死,这还联盟个屁啊。 “金泽凯,快去看看耶律将军,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救活。” 正说着,却听耶律安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人多招雷,你们千万别过来!” 有道理! 朴布成也反应过来,急忙制止手下的行动。 可他还是搞不懂,既然没事,那为什么趴在地上不动呢? 直到看见耶律安满脸的土,朴布成似乎有些懂了。 或许是用出了动物的保命绝技,在装死呢… 朴布成见状没有任何鄙视,而是有样学样,也往脸上抹了一把土,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良久,直到天上的火光远去,他们才敢起身。 然后,两人小心地凑在一起。 “国主,谢天谢地,那怪物终于飞远了。” “嗯嗯,综合来看,似乎只要不在头顶,便勿需担心天雷。”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不撤军吧,等那妖人死了再动手?” “不不,耶律将军多虑了,此次三道神雷只造成百余人伤亡,这证明我们的推测完全正确。 既然有了应对方法,就更应该按原定的计划行事。” 耶律安闻言后怕地拍拍胸口,犹豫片刻后说道。 “那、那便依国主所言,再找个地方好好商议一番。” 朴布成点头,急忙吩咐人准备账房。 可两人刚进入另一个大账,又是警铃大作。 “不好了,那发神雷的怪物又飘来了。” “分散,快特么分散。” “国主还在大账中呢,快去汇报…” 哪里还用汇报,两人在听到第一声示警便跑出了营帐。 接着就很轻车熟路。 脱衣服,泥土抹脸,找个洼地趴好! 不一刻,火光飘飘悠悠而来。 在两人的心惊胆战中,怪物似乎未发现目标,径直从两人头顶掠过。 直到热气球飞出军营,也没有落下一道天雷。 两人长舒一口气,又聚在一起,准备再换个账房。 可还没等准备妥当,又是警铃大作。 两人再次如兔子一般跑远。 抬头时却惊奇地发现,这次的怪物好快,只几个呼吸便掠过军营,消失在天边。 两人再次聚拢后,却没有逃过一劫的庆幸,而是皱眉对视。 “国主,刚才那真的是怪物吗,速度不对啊!” 朴布成也跟着点头。 “这次似乎飞的更高呢!” 耶律安,“火光也变小很多,还有个长长的尾巴…” 朴布成恨恨地咬牙道。 “特么的,这次并不是怪物,倒像是真的流星!” 呃~ 两人都有些蛋疼。 流星和怪物,这实在很难让人分清楚。 可你若是不跑,万一落下个神雷,那就全完了。 正想着,又是警铃大作… 好家伙,整整一晚,两人不但没能睡觉,也没商量出任何出兵的细节。 没办法,天上那怪物根本就没走远,不时地从头顶飞过。 当然,也不只是怪物,还有流星呢。 有好事者做了个统计,整晚的时间,那怪物从军营掠过十一次。 朴布成和耶律安则跑了三十六次。 多出来的二十五次,都是流星自头顶划过。 直到早晨,两人相见后分外狼狈。 不过却都很庆幸。 耶律安后怕地道。 “国主大人,不管怎么说,咱们今晚算是逃过一劫呢。” 朴布成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也急忙附喝。 “没错,还好没碰到流星雨,否则不被神雷劈死,也要被累死啊…” 第249章 装逼遭雷劈,这竟然是一语成谶! 然而,虽然天亮了,可那能发出神雷的怪物又来了。 “遁天神艇!” 花妃看着天上的庞然大物,说出了这个名字。 第一次看清热气球的完全形态,朴布成和耶律安都不由张大嘴。 “翔于天,可载物可激发天雷,不愧为神物!” 朴布成的语气酸酸的。 “陆尘那、那妖人太可怕了。” 耶律安则吓得声音都在发颤。 然后,更让他们震惊的事发生了。 那遁天神艇的大球上竟然只有两个字。 “悬壶”! 不是尘王济世? “我的天,难道这神物不只一个?” 耶律安麻了,他不可置信地说道。 没有人回应,只有一张张苦涩的脸。 “先别想了,又该跑了。” 朴布成的语气中满是疲惫和失落。 两人对视后,继续轻车熟路地抹泥巴,脱衣服,装死狗… 只是他们的动作僵硬了很多。 他们可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大人物,做这些实在有够丢脸。 晚上还好些,可这大白天的,好多士兵都在看着,成何体统。 威仪尽失啊! 可和性命相比,又实在不值一提。 当然,金泽凯就没有这样的顾虑。 身为句丽第一大将,他将威严看得很重,才不屑于做那样跌份的事。 他也不是无脑勇,国主和西番元帅都在,这天打雷劈的事,怎么算也轮不上他。 更何况他还要忙于指挥士兵躲避呢,人命大于天啊。 “分散,你们几个新兵别愣着。 东大营士兵还没有出来,传令兵快去叫起来。 伙房也先停一下,造饭的目标太大...” 正吩咐着,悬壶号已经到了他头顶。 “金将军小心啊!” 面对士兵的关心,金泽凯不在意地挥挥手。 “危机时刻,总要有人站出来,我身为句丽大将,责无旁贷。 只要有一个地方有疏漏,我就不能置身事外...” 很勇。 不但有威严,更是赢得了所有士兵的尊重。 就这份见缝插针的心机,活该他是句丽第一大将。 士兵们感动的都要哭了。 尤其是看到神艇上落下两个铁疙瘩,正不偏不倚向着金泽凯砸去时,心情那叫个振奋。 金将军言出必行,面对神雷而色不改,当真是心里全是士兵啊。 眼见士兵提醒的更着急,还纷纷指向他的头顶,金泽凯终于察觉到不对。 等他抬头时,一切都完了,两枚黑疙瘩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一瞬间,金泽凯面如土色。 完犊子了。 不等金泽凯有任何动作,黑疙瘩便极速落下,甚至有一枚直接砸到了他的头上。 轰轰! 又见天雷。 烟尘和火光再次袭来。 眼尖的人甚至看到,还没等天雷发出,金泽凯的脑袋便被一个黑疙瘩砸扁了。 好凶残。 就这求仁得仁的速度,让所有人哑然。 烟尘散尽,朴布成和耶律安又凑到了一起。 两人看着四分五裂的金泽凯,久久无言。 事实证明,在陆尘的天雷面前,再怎么丢脸都不过分啊。 花娘也凑了过来,她满脸惊惧地喃喃道。 “我听正隆说,陆尘有一句口头禅,叫装逼遭雷劈,却实在没想到,这竟是真的啊~” 那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太特么形象了,一句话演绎了金泽凯死亡的全过程啊。 朴布成和耶律齐又被惊到了,这哪里是口头禅,分明是一语成谶啊! 在肯定了金泽凯的贡献后,两人这次没再找营房,就那么贼眉鼠眼地站在露天场,非常着急地议定了出兵事宜。 再接着,耶律安急匆匆地走了。 他严重怀疑,这悬壶号就是针对朴布成而来的。 他只不过是恰逢其会,整晚都是个陪跑的。 陪着跑了整晚就够苦逼了,若是一个不好再送了命,那就太不值了。 可还没等他回到西番军大营,天空便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大球。 望着那悬壶二字,耶律齐麻了。 难道那句丽国主朴布成才是陪跑的? 这次他没敢再装死。 空旷的原野一览无余,天雷又不瞎,装死很可能变成真死啊。 他当机立断,狠抽胯下战马,开始狂奔起来。 就这样,他爆发了全部潜能,到了大营都没有被悬壶号追上。 接着便是急促地下马,在大营的士兵中穿梭,最终找了个土坑装死... 可是,大白天的,一切都是枉然。 悬壶号直捣黄龙,径直飘到了他的头顶,并开始扔东西。 耶律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黑疙瘩,心中悔恨万分。 “真不该抢这西番军第一大将啊。 看着挺威风,可实在是太高危了。 尤其是和那尘王对上,命是说么就没,还不如个普通小兵呢...” 砰! 一声巨响,黑疙瘩落在了他身边。 耶律齐心中一沉,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两眼一闭。 可是、可但是、但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就连那震天巨响都没听到。 难道这就是人死时的体会吗? 好半晌过后,耶律齐心惊胆战地睁开眼。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再看身边,那黑疙瘩还在,并没有出发什么天雷。 不过,那黑疙瘩并不是纯圆的,还有个长长的铁嘴,像是把手,又像是... 越看越熟悉,直到最后,耶律安非常肯定,这铁疙瘩就是个水壶。 尼玛~ 水壶能引发天雷吗? 耶律安不知道,不过他觉得,悬壶号的名字或许就是这么来的... “元帅你还好吗?” “将军你怎么不说话?” “您没有被那壶砸到,谢天谢地啊。” “麻辣隔壁,那怪物太不道德了,竟然随手扔东西,砸到人怎么办...” 道德你妹! 耶律安肝都在发颤。 陆尘的神物也是你们能拼的? 还特么随手扔东西,句丽第一大将就是被砸死的,尸体还热乎着呢。 更让他惊恐的是,竟然有个欠手的副将提起了铁壶,不但在瞎摆弄,还振振有词地叨咕着。 “大乾这怪物来了一整晚,就是为了送我们一个铁壶吗?” 送个天雷给你试试! 耶律安脊背发凉,正要出声阻止,却见那副将打开了壶盖,从壶里掏出了一物。 黄澄澄的,一看就是块上等的丝绸。 耶律安却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从黑字和红印便能看出,这分明是一份文书,还是嘴高端的那种。 再接着,只听那副将已经皱眉念诵。 “上京围城,应句丽国要求,我大乾朝廷自愿与句丽国缔结此文书...” 我次奥。 耶律安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 他这才知道,朴布成那些天花乱坠的说辞,全特么是骗人的... 第250章 悬壶号,大开眼界的工部尚书 耶律安就是怂点,可并不傻,他已经意识到不对。 急忙问了属下,这才得知,原来那遁天神艇昨天也来过西番军营。 而且还不止一次,足足十一次。 不过和句丽大营不同的是,在西番军并没有降下天雷。 也就是说,那神艇整晚都在两个军营徘徊,其目的也很好猜。 去句丽大营就是为了朴布成,而在西番军营,则是为了寻找他,让他看到句丽背叛盟约的证据。 现在,耶律安看到证据,在愤怒的·同时,也陷入了两难。 和句丽联盟是国主定的策略,他不能私自推翻。 但他更是有军命在身的元帅,在明知句丽居心叵测还不知变通,那便是对手下将士,对西番国的不负责任。 若是因此导致大败,于他自己而言,也是百死莫辞。 耶律安想着当前的形势,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与此同时,悬壶号已经完成任务,准备返航。 吊筐中,一共有三人,带头的是卓天凡,算是悬壶号的艇长。 另外两人一名科学系学徒,负责驾驶和技术保障,一人是护院,主要提供护卫和体力支持。 这是遁天神艇的基本构成,有技术有劳力,还有一名信得过的陆家人。 如今的悬壶号却是多出一人。 这人便是大乾工部尚书,马文元。 马文元身在上京,之所以能踏上飞艇,因为在徒弟鲁华的邀请下,他早就向陆家投了诚。 而这次的事件中,他也被安排了任务。 腊月初八,趁乱出城,将大乾和勾丽缔结的文书带到城东城隍庙。 接到这个安排,马文元犯了难。 两国的文书,他个工部尚书根本没资格看到,如何能带出城? 不过在找到魏忠义后,他才知道,这文书是给西番国看的。 那就简单了,西番国又没见过这份文书,这文书长什么样,还不是他说的算。 于是他直接就写了一份,并发挥老本行的才能,连夜刻了两个萝卜章。 一份新鲜出炉的国书就完成了。 再接着,忐忑中,他等到了天亮。 听到蛮军进攻的号角后,他如其他官员一样,开始了行动。 不同的是,他命家人跟随百姓自南城门他们出,自己则只身驾驶马车,跟随达官贵人们出了东城门。 出城后,他不着痕迹地脱离队伍,来到了城隍庙。 在这里,他会合了卓天凡三人,并交接了伪造的国书。 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几人如同老鼠一样,警惕着乱兵和流民。 马文元则是一直在疑惑。 他不知道在等什么,更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将文书送出去。 就这样,时间匆匆而过,他们有惊无险地熬到夜晚来临。 让他热血沸腾的送文书方式终于开始了… 入夜之后,卓天凡三人如打了鸡血,搬下他马车上的煤油,来到城防庙后面的空地上。 接着,三人在柴火堆一通倒腾,翻出了好多物件。 羊膻味十足的丝绸,各种缆绳,超大的吊筐,黝黑的铁疙瘩… 不一而足。 随着一个时辰的倒腾,他被拽进了吊筐中。 煤油被点燃,火光升腾,丝绸竟然变得鼓胀起来。 随后便是脚下一阵晃动,险些将他掀翻在地。 等他站稳后,才发现吊筐已经脱离了地面。 飘起来了? 即使城隍庙的房顶已在脚下,他仍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直到身处百米高空,依稀能看见上京城的光亮,他才接受这个事实。 “马大人,你扶好了,咱们要去送文书了。” 听着卓天凡的话,马文元这才回过神。 再接着,一整晚的时间,可把他乐坏了。 不管是勾丽大营还是西番军大营,到处鸡飞狗跳。 马文元在上面看的激动不已,嗷嗷叫着向卓天凡要弓箭。 他的想法也相当简单,如此居高临下,只要一发弓箭,没准就能把那勾丽国主给射死呢。 就算射不到国主,弄死个将军也是好的啊。 结果很显然,神艇上哪里来的弓箭。 就在他惋惜之时,卓天凡默默拿起三个黑色铁疙瘩,向着下方勾丽的中军大帐就扔了下去。 难道要用铁球砸死勾丽国主吗? 马文元心中莫名期待。 随着数声轰响,他懵了。 好家伙,整个勾丽大营都飞了,火光冲天,哀嚎遍布。 这可不是硬砸,分明是引天雷滚滚啊! 我尼玛,就那么几个黑疙瘩,硬是把勾丽中军大帐给端了? 这真的做到了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籍啊! 马文元脑门上都是大大的服字。 然后便是各种赞美之词,不只是对发明者陆尘,就连卓天凡都没有放过。 可渐渐的,他发现勾丽大营并没有过于慌乱。 这根本不是国主死了该有的样子。 而到了西番军后,也同样不寻常。 西番军里杂乱异常,似乎并没有主将在主持大局。 两个行动都不顺利,他有些不知所措,卓天凡却是异常淡定地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马大人您急什么,咱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呢!” 然后,这一整晚的骚扰就来了。 看着几个小崽子大晚上不睡觉,也不扔黑疙瘩就干骚扰,马文元起初还觉得是低级趣味。 可看着看着他就笑了。 就那跑的最欢的俩,非常不对劲啊。 看周围人那态度便知道,绝对是超级大官,没准就是勾丽国主和西番元帅呢。 然后笑点就越来越密集,尤其是每当流星划过,那俩货也在嗷嗷跑的时候。 一整晚啊,两人腿都跑细了吧。 能把两个头子吓成这逼样,还顺便让两个大营整晚都没能休息,这事还挺值啊。 尤其是最后那两颗天雷,炸死的绝对是个大人物。 就算不是大人物,立威的效果也是杠杠的,尘王的名声一定嗖嗖猛涨。 事实证明,他想的非常正确,那个穿着内衣的天亮便离开了勾丽大营,率着一队西番军去了西番大营。 这人真的是西番军元帅。 于是送文书的任务非常简单地完成了。 就是那水壶有些可惜。 大冬天的,神艇上更加寒冷,不能烧热水御寒,就很难熬啊。 刚有些惆怅,可看了眼外面的景象后,马文元的眉头不由皱起。 因为他发现,悬壶号并不是向南而行,而是正向北飘去。 不是回中州府吗,向北是要做什么? 马文元惊了,急忙问道。 “卓家小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卓天凡很是无所谓地回道。 “马大人,飞天一回,怎么也要过足了瘾,四处转转吧…” 转你妹! 皇上还正逃亡呢,你开着如此神器不去支援,还特么想着瞎转过瘾? 陆家的艇长就是这么不负责任吗… 第251章 就是对个暗号,没让你大逆不道啊~ 马文元不知如何是好。 有心想劝几句,可他一个入伙没多久的人劝诫陆家嫡子,实在交浅言深。 不劝吧,心里又不安。 就在他的犹疑中,悬壶号缓缓降落。 “卓家小兄弟,你是准备要掉头了吗?” 卓天凡翻了个白眼。 “马大人,咱们在上京城转了那么多圈,你以为这东西用落地掉头?” 那貌似真的不用。 马文元被怼的一阵语塞,失落的同时,他也知道了卓天凡的态度。 就这不耐烦的样子,劝也没啥用,那又何必得罪人呢。 马文元做了决定,也就不再去多想,而是观察起了四周。 悬壶号下方是一个农户的小院子。 小院子没什么特别,里面有些农具,还摔着一头耕地的牛。 虽然坐落在半山腰,可并不算偏僻,数里外便是官道,官道旁还有个驿站。 就在这时,悬壶号落在了小院中,不等他们出吊筐,两个黝黑的汉子便走了出来。 两人先是一惊,盯着悬壶号看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 “天王盖地虎?” 马文元听着这问话,再看两人手上的制式钢刀,有些明白了两人的身份。 传闻净厂新成立了净衣卫,专司情报收集、消息侦查、民情探听、敌国卧底等上不得台面的事务。 如今看来,这两人便是那净衣卫了。 天王盖地虎定然就是暗号。 果不其然,就听卓不凡回道。 “正隆二百五!” 呃~ 马文元的脸一黑。 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弄了个专骂皇上的暗号,这不是作死吗? 这一定不是真的,毕竟让正隆知道,那是有杀头的危险啊。 或许只是桀傲不驯的卓天凡在开玩笑! 只是不知道这玩笑会不会惹恼两名黑脸汉子,给众人来个下马威… 马文元有些紧张,却只见两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异常恭敬地拱手行礼。 “恭迎卫监到访,但听卫监大人吩咐!” 马文元整个人都麻了。 他委实没想到,骂正隆这大逆不道的话竟然真的是暗号。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暗号虽然够离谱,却绝对机密,真心不怕被猜到。 而且,其中还似乎很有深意。 就看两人的态度便知道,卫监的地位绝对非常高。 还不等他深思,低矮的民房里又走出了一人。 这是个老汉,粗看就是个老农,可右手上的皮手套相当亮眼。 黄黑相间的颜色,竟然是老虎皮做的。 虎皮熬鹰人,定是一方豪杰。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判断,天空传来两声鹰啼,两只老鹰绕着小院盘桓不已。 刚做了判断,却见那老汉拱手抱拳道。 “马大人,回中州的行程由您带队,我父子二人还另有要事,无法相陪了。” 很客气。 马文元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人应该是卓天凡的父亲。 原来卓天凡并不是要瞎逛,而是被尘王委派了别的任务。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入侵的四族已经到了上京城,为何还要安排两人去北方呢? “啊,马某谢过令郎一路照拂… 只是不知阁下将前往何处,若是人手不够,马某愿一同前行,必鼎力相助。” 马文元是真心想知道,也是真心想跟上去。 卓睿憨厚地一笑,却是摇头拒绝道。 “劳烦马大人挂怀,我父子此行是去找人,人多反而不协,所以您还是回中州吧!” 再接着,根本没给马文元开口的机会,卓睿父子便出了门,向北而行。 马文元望着那天空的老鹰,只能无奈叹息。 他却更觉得,陆尘怕是又在谋划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接下来就是准备启程了。 两个汉子在技术人员指挥下,抬出了早就备好的煤油,搬进了悬壶号的吊筐中。 接着便是食物和水等生活用品。 当然,马文元可没忘了水壶。 喝热水这事,冬天最正经了。 保险起见,他还要了两个,一主一备,关键时刻还能当个兵器,没准就能砸死一头国主呢! 就这样,补给过后,悬壶号再次升空。 没有卓天凡,这次飞的相当平稳,一个时辰便又飞回了上京城。 当然,本着贼不走空的道理,马文元没有让悬壶号从上京城飞过,而是绕到了城东勾丽大营。 又见鸡飞狗跳。 当然,还有好多人在装死。 马文元知道,这些人中一定有朴布成。 可人数太多,方向又不同,他实在无法分辨。 看了看新到手的暗器水壶,他只能作罢。 其实悬壶号上还有铁疙瘩的,只是不多,才三个。 可马文元连水壶都不舍得扔,又怎么舍得三发天雷呢! 就这样,悬壶号继续向北,快入夜时,已经飞到了城南三十里。 也就在这时,下方官道上的军伍引起了他的注意。 密密麻麻的长龙,一眼望不到边,不下有数万的勾丽士兵在夜行。 仔细看去,其中还夹杂很多裹着兽皮的倭人。 马文元心中一惊。 是在追击正隆? 可文书都送到了西番军,联盟怕是毁了,十万蛮军在上京城内,勾丽国怎么还敢分兵呢?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原因,马文元最终看向角落的三枚铁疙瘩。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天雷威力虽大,可并不适合下方的一字长蛇。 在勾丽和倭人的鸡飞狗跳中,悬壶号飞过,继续向北进发。 马文元却很紧迫。 联军如此着急地追击正隆,他必须先一步报告正隆,以便应对。 想法很好,却事与愿违。 天已经黑了,悬壶号飞出了二十里后,前方又出现了一片火光。 依旧是官道上的一字长蛇,速度却快了很多。 这并不是正隆的队伍。 借着火把的光芒仔细分辨后,马文元确认,这是勾丽的精锐骑兵。 至少两万之数。 两万骑兵深夜疾行追击,勾丽国是要破釜沉舟吗? 情势紧迫,马文元急了,看着不紧不慢的悬壶号,不由抱怨道。 “明明是飞天壮举,却为何飞的如此慢,连个鸟儿都不如。” 抱怨过后,他更是对着操作的两人催促道。 “能不能再快点,越快赶到皇上那里,才越有更多准备的时间。” 闻言,技术人员无奈道。 “马大人,速度要依靠风力,我们也做不了主。 而且幸好不同高度的风向不同,否则咱们想回中州都难呢!” 马文元不由泄了气。 敢情这神物就是个随风飘啊! 一瞬间,悬壶号在他心中的地位都下降了很多。 正自惆怅,却听那护院爽朗地笑道。 “马大人,原来您是担心皇上啊,那大可不必。 家主他说了,只要皇上出了上京城,就算四族联盟全军追击,也别想把皇上抓回去…” 第252章 一封假国书,勾丽国主的自信全没了... 说是那么说,可马文元哪敢信。 就凭那三个铁疙瘩吗? 若是有个千八百个还可以,就这三枚,杀伤力完全不够啊。 还是得去报信,至少给皇上弄几匹快马,不能被骑兵追上。 可是任凭他如何催促,悬壶号依旧按照风速飘着。 更悲催的是,下方骑兵也发现了天空的异样,却并没有慌乱,而是也快速奔行起来。 只见官道上蜿蜒的火光急速跳动,宛如一条全力爬行的长蛇,速度几乎和悬壶号有的一拼。 呃~ 马文元心急如焚。 他知道,敌方也是在怕他快速前往报信呢。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选择隐蔽绕行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期待正隆逃的足够远,骑兵全力奔行也无法追及。 他却不知道,花娘也在下方的骑兵队中。 作为最了解大乾和陆尘的人,也是最恨陆尘和最想抓住正隆的人,花娘自告奋勇地加入了进来。 能出现在这里,其中还有一番很大的波折。 那还要从今日午时说起。 午时未到,朴布成已经备好精兵,只等着和西番一起出兵,抓回正隆。 可噩耗突然传来,耶律安反悔了。 不但拒绝了联合出兵,还派人送来了一份国书。 是勾丽和大乾签订的那份。 没用任何比对,朴布成一眼便看出是假的。 文字不同,材质不同,就连那印信也是伪造的。 可那又怎么样,传闻这国书是那悬壶号送的,内容还大差不差,至少那耶律安是信的。 更关键的是,任他如何巧言如簧,也不能证明这国书是假的。 除非拿出那份真的给耶律安。 但那样一来,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太特么傻笔了。 莫不如矢口否认,至少还能狡辩一二,不至于和西番军彻底交恶。 更头疼的是,耶律安还带来了一封信。 “盟约暂停,西番军后撤百里,在接到国主指示前,不参与盟军任何行动。” 西番军已经开始启程,态度很坚决,根本不给他任何巧言如簧的机会。 没了西番军这个助力,朴布成彻底陷入两难中。 别说什么追击正隆,光是十万蛮军,他便无法应对。 也就在这时,花娘来了,并自告奋勇,说随大军去追回正隆。 而且,花娘说出了她的的猜测,大乾之所以反目,全是陆尘的阴谋。 不只如此,从那丹道问天测算大乾国运,到那些所谓的神器,都是陆尘做的局。 朴布成瞬间呆愣当场。 回顾了所有事情后,他不得不承认,花娘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上京城外的所有不顺,更能解释陆尘为何能在千里之外,还能将上京城谋划的滴水不漏! 不但正隆逃了,就连城内的百姓都突出了重围。 想及此处,朴布成浑身都是冷汗。 他从小便发奋励志,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继承勾丽大业,自认为人中龙凤。 继承后也是励精图治,以开疆扩土为己任,更是谋划日久,这才等到良机,入侵大乾。 攻城略地下,这证明他的策略非常正确,振兴勾丽的时候终于来了。 可现在突然告诉他,他自认的时机,其实只是大乾的阴谋。 所有看起来正确的事,所谓的聪明才智,宏图霸业,都是那陆尘的施舍。 现在,施舍完了,要图穷匕见了吗? 想到这些,朴布成的自信全没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二百五。 这别说自信,朴布成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不对,上京城的百姓都逃了,可朝堂的官员们已经到了大营,正在大牢里看押呢!” 朴布成绞尽脑汁地说出不合理,便见花娘苦笑道。 “国主,您还不懂吗,陆尘对朝臣百官非常不待见,所以才有了净厂,才有那坑人的钓鱼执法。” 嗯? 竟然是借他之手除掉大乾百官? 朴布成很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事实已经大于雄辩。 他这个勾丽明主,已经不只是中了圈套,而是当了别人的工具而不自知呢! 朴布成的后脊背都已经湿了,他深刻体会到了陆尘的可怕。 不是来自飞天和神雷,那些能力虽然恐怖,却绝不能和这些玩弄人心的手段相比。 智商的挫败感,让他想起大山的法则。 人能击杀野兽,成为大自然的主宰,和勇猛无关,都是来自智商的碾压。 而面对陆尘,他觉得自己就是那蠢笨的野猪,光知道炫耀獠牙,却连个陷阱都分不清。 朴布成在自我否定中徜徉,好半晌之后,他终于想起自己的君主身份。 他开始强迫自己冷静。 身系一国之运,绝不能轻易认输。 而且已经举国之力来犯,以勾丽现在的状态,根本就输不起。 “花、花娘,你怎么看?” 眼见朴布成额头的汗水,花娘面色郑重起来。 “国主,事情其实还没有太坏,至少我们已经攻入了大乾。 虽然盟军散了,可各族的目标还是相同的,哪怕蛮族,最恨的也是大乾。 所以,只要我们不是太贪,一切都有的谈...” 一番分析,朴布成的思维终于清明起来。 他也意识到,陆尘的挑拨离间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利用了他的贪心。 “你是对的,是我操之过急了,我这就给西番国修书,然后去找蛮族的威武天王...” 痛定思痛,朴布成做了战略层面的决定,随即问道。 “那关于追击正隆的事,是否应从长计议?” 所谓从长计议,就是不追了,放正隆去中州府。 花娘却是面色一狠,郑重道。 “国主,按理说是这样的,陆尘算无遗策,也定然料到,咱们若是理智些,定然要重整旗鼓的。 可是我觉得,想要瓦解陆尘的阴谋,只有反其道而行,方可打破其桎梏,大有作为...” 最终,花娘不但跟随大军出征,还被朴布成委以监军之职,关键时刻有号令全军之能! 而骑兵之所以看到悬壶号就全速奔行,便是花娘下的命令。 兵贵神速,花娘可不想给正隆准备的时间。 当然,她能孤注一掷地率军前来,也不只是反其道而行。 因为她收到消息,倭军虽然被打散,但已重整旗鼓,组织了八万大军在前方拦截。 只要她的两万骑兵冲溃敌阵,八万倭军和五万勾丽士兵完成合围,正隆便插翅难飞。 到时别说那遁天神艇,哪怕陆尘亲至,也于事无补,定能生擒正隆... 第253章 逃出生天却变成一同赴死,这谁受的住? 大乾正隆元年,腊月初十。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河间府的官道上,刘金三人正骑着毛驴缓缓行进。 三人很幸运,并没有遇到追兵,只一晚便逃到了河间府境内。 更幸运的是,在河间府遇到了个驴贩子,用两枚金钗换了三头行走的火烧。 骑驴虽然不正经,但好歹不用徒步,这让脚都磨起泡的三人有了莫大安慰。 而且不是说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吗。 骑上驴没准就时来运转了呢。 可高兴的有点早,没有马鞍,毛驴也不是那么好骑的。 起初还能忍受,但三人都是细皮嫩肉,一整天下来,大腿两侧都磨出了水泡。 可没追上大部队就不敢停,只能任由水泡磨破。 没了肌肤的保护,血肉摩擦的疼痛感暴增。 强忍着走到后半夜,疼痛逐渐麻木,饥寒和困乏再次袭来。 太平公主终于熬不住了。 “刘金,本宫太累了,什么时候能...” 她的声音完全没了以往的灵动,说到一半还忍不住打起来哈欠。 刘金听到哈欠,大脑一阵眩晕,也是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直到屁股下面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才清醒些。 他却没有回话,而是借助火把的光亮看向了一侧的孝情皇后。 孝情皇后没有打哈欠,眼睛直视前方,紧抿的嘴角却泛起一丝血迹。 刘金心中一寒。 嘴角都咬破了,硬是不发一言,这皇后skr狠人。 一路上,他也不是没有说过要休息,可孝情根本就不理他,只是固执地向前走。 正因为如此,三人才能如此快,一天便深入河间府一百多里。 饶是刘金自认从小吃苦,也为孝情不屈的意志折服。 却见孝情一拉缰绳,止住了毛驴。 难道扛不住了? 刘金莫名松了口气。 大腿根的内衣都嵌在了肉里,又疼又痒,他真的想好好挠挠。 可是,他等来的不是休息,而是孝情的面色大变。 “有追兵,快跑!” 刘金茫然四顾。 好端端的哪来的追兵,莫不是孝情皇后累幻听了? 正想着,孝情皇后的毛驴奔出去了。 刘金本不想跟上的,又困又疼的,跑起来更受罪啊。 可看到太平的毛驴都追上去了,他也不淡定了。 缺蛋也不能缺志气,怎能在两个女人面前认怂。 一咬牙,他也狠狠抽了几下毛驴,跟了上去。 这一跑就是一刻钟,跑着跑着,刘金就有些挺不住了。 裤裆渗出的血都把毛驴染红了。 正当他难以为继时,却察觉到了异样。 轰轰的声响传来,开始他以为是幻听,仔细感知后才知道,声音来源于身后! 刘金悚然一惊,他急忙回头去看。 鱼肚白的天空已经可以视物,官道上倒是很正常,可远处漫天的烟尘显示了答案。 骑兵! 大队奔袭的骑兵! 见到这阵仗,刘金慌了,急忙狠命抽打毛驴。 “驾,驾…” 此刻他才知道,孝情皇后不但毅力足,也是有真本事的。 三头毛驴发足狂奔,三人也在咬牙硬撑。 可驴始终是驴,做火烧是真香,狂奔却不是强项,完全比不过马。 更何况是正经的战马。 一刻钟后,天色大亮,骑兵也终于出现。 就在三人绝望时,前方出现了大队人影! 看到为首那一身黄袍的年轻人,刘金差点哭了。 终于追上了… “呜呜呜,皇兄救我!” 太平是真的哭了,脸上也终于现出解脱之色。 孝情却始终抿着嘴,眼神也倔强无比,身体却摇摇欲坠。 “皇上,奴才是小金子啊,您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刘金的喊声最大,更是直奔主题。 不管怎样,功劳必须先到手,这是让正隆既往不咎的先决条件。 不得不说,他还是懂正隆的。 眼见三人跑到近前,正隆的眼睛也红了。 危难见真情,亲妹妹终于回来了。 孝情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能追随而来,多少也会感动。 至于刘金,就是个奴才,有了更好,没了也无所谓… 正隆忙不迭地安慰太平,并对着孝情点头示意。 孝情却是惨然一笑。 “皇上,臣妾虽然回来了,可家父和皇后娘娘再也回不来了…” 母后死了? 虽然心有所想,可真听到这消息,正隆还是懵逼了。 虽然两人很合不来,但毕竟血浓于水,从小到大的感情也无法磨灭。 正隆脑中闪过过往,终于落下了眼泪。 “母后,您怎么就走了,孩儿还想让您多骂我几句呢…” 正隆发泄悲情,刘金则在旁边晃悠,并不时地抠着屁股。 他即使疼痛难忍,也在坚持刷存在感。 他期盼正隆发泄完,能想起他的功劳。 哪怕没有实在的好处,勉励几句也是要的,至少是对他重新入伙的肯定。 要不这罪就白受了。 可随着大地的震动,他等来了数个噩耗。 “皇上节哀,勾丽、骑兵到了。” 魏忠义声音颤抖地提醒道。 刘金眉头一皱,这才想起还有勾丽追兵呢。 可他并不是太担心,正隆身后的士兵也一眼望不到头呢! 王成道的提醒适时传来。 “从烟尘便可看出,至少两万骑,可咱们只有两万步兵!” 呃~ 刘金心中一突。 两万对两万是没毛病,可步兵对骑兵,还是这样的开阔地,完全是送菜啊! 同样的,他受这么大罪跑回来,若是正隆不敌,也是自投罗网啊! 可这还没完,成松的话音传来。 “前方传来消息,十里外便有八万倭军,现在怕是已经和刘海威交上手。 可刘海威只有五千骑…” 好家伙,这话瞬间让刘金暴击了。 八万对五千,这都不用想啊。 而且是连退路都给堵死了。 枉他追了一天两夜,饭不吃水不喝,屁股都磨烂了,最后竟成了千里送人头? 荣华富贵呢,不是说尘王出手了吗,怎么就只有这点士兵? 这和刘元甫的临终遗言完全不一样啊! 尼玛,定是那老小子在骗人。 别人那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这是临死也要拉些垫背的。 更离谱的是,连亲闺女都不放过。 活该他不得善终啊! 刘金心里那叫一个怨念,他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把刘元甫剁了,让那老贼有了花言巧语的机会。 当然,孝情和太平听到当前的形势后,也都麻了。 原以为是逃出生天,谁想到是一同赴死,再大的毅力受不住这反转啊! 最终,三人都心情复杂地看向了正隆。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正隆不但没怎么担心,反而有些期待地看着天空… 第254章 悬壶、济世不只是艇号,还是编队番号! 不只是正隆,就连刚才发声的王成道,魏忠义和成松,全都在抬头望天。 这就让刘金三人相当疑惑。 干嘛呢,等老天爷开眼吗? 可你也不能光靠眼睛看吧,倒是整个祭坛,嘴里还得叨咕几句,要不各路神仙也不知道你要干啥啊~ 三人也向天上看去。 他们看到了飘着的济世号。 对于这遁天神艇,没见识过神雷的他们相当怨念。 这是尘王弄出来的,看着挺玄乎,可除了当个引路的路标,似乎也没啥用。 可是,太平的眼睛却亮了。 “皇嫂,定是尘王出手了,皇兄当时选择硬闯,怕也是尘王的授意。” 说着她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可惜咱们不知,否则哪怕母后不允许,我也要和皇兄一起硬闯。” 对于陆尘未能通知自己,太平有些吃味。 孝情自然知道太平的心思,自从陆尘走后,太平就茶不思饭不想,到处打听陆尘在中州的事迹。 而且还不避讳,就差在皇宫发个宣言,说喜欢陆尘了。 为了这事,玉蓉可是愁到不行,都祭出祖传的鞭子了,太平依旧死不悔改,毫无顾忌。 鞭子最终还是没能落下,玉蓉只能徒呼奈何,大叹除了正隆外,又多了个不孝女。 当然,让玉蓉怨气最多的,还是始作俑者陆尘! 可让孝情震惊的是,这位婆婆竟然不敢公开表达怨气,只有和她独处时,才会恨的牙痒痒,一直数落陆尘的不是。 说什么一双儿女鬼迷心窍,那陆尘就是皇家杀手。 还说正隆是没救了,让她千万要提防,可不能让皇家的下一代步了正隆的后尘。 对于这话,孝情唯有苦笑以对。 都是完璧之身,哪来的下一代之说。 不过这也让孝情极度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才智过人的婆婆逼到这步田地。 现在,或许便是见识尘王厉害的机会。 前提是,真的如正隆几人期盼的那般,陆尘远在中州还能操控战局,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就在这时,勾丽大军逼近,太平期待地问道。 “皇兄,那济世号有退敌之能吗?” 正隆想也不想地回道。 “当然,能出城就全靠这济世号。 你当时没看见,只数发天雷,不但炸死大半勾丽兵,城墙都被炸塌了。 只要再来那么几下,或许不能把勾丽骑兵都炸死,但炸出一道阻敌的天堑应该不在话下...” 说到兴奋处,正隆已经在脑补了。 魏忠义也激动附和。 “没错,至少能给太后的仇收点利息。” 接着是成松。 “我猜这天堑有百米深,十几米宽。” 王成道却是斜了他一眼,纠正道。 “夸张了吧,按攻击城墙的威力测算,也就十米深吧,也不用太宽,五六米足矣,战马绝对无法跃过来。” 几人说相声似的对话,让太平和孝情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刘金则麻了。 他是如何也想不到,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这几人才能自信到这程度,竟然说出如此离谱的话。 他还真想见识一下。 可是,直到勾丽大军临近,什么也没发生。 那济世号像是瞎了,就那么在天空中飘着,毫无作为。 漫天尘埃的最前方,已经有一匹白马越众而出,白马骑士英姿飒爽,正是花娘。 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正隆和花娘的再度相逢恰恰相反。 两人眼中都有火光喷溅,却充满了怨怼和仇恨。 当然,正隆还有那么一丝小欢喜。 这可不是旧情复燃,背叛之仇加之玉蓉的死,可谓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让他欢喜的是,花娘还活着,他就有亲自报仇的机会。 可花娘并没有这个觉悟,离的老远,便让传令兵上前喊话。 “正隆,不要再妄想了,这次我们全力追来,别说遁天神艇,陆尘亲自前来也没用,识相的就跟我回上京...” 正隆没有回应,而是对着王成道吩咐。 “王爱卿,给上面传信,先给这臭婆娘来份见面礼,让她知道陆兄弟的本事。” 所谓见面礼,王成道自然知道。 天雷迎客呗。 他立刻拿出一面红色小旗,煞有其事地在空中挥舞,最后目标直指前方骑兵。 大差不差,王成道这临时旗手虽然老点,但还挺像那么回事。 尤其是最后那一指,很有些豪气干云的味道。 旗子所指之下,传令兵身子一抖,头盔都差点掉地上。 勾丽骑兵队伍也出现了骚动,花娘更是下意识地后退。 同时,她也紧张地看向天上的济世号。 慢慢的,她的表情渐渐舒展,最后竟然笑了。 无他,王成道的旗子都指了好一会,济世号却毫无动作,根本就没见铁疙瘩落下。 甚至到最后,那济世号竟然亮出了一面白色的旗子, 虽然不知这白旗啥意思,但花娘猜测,定是对勾丽军有益的。 毕竟在大乾的传统中,白色代表缟素,多半是不好的事。 而正隆几人,脸色那就相当精彩了。 尤其是王成道,举旗的手都在颤抖,脸色也逐渐发白。 “皇、皇上,白旗似乎、似乎是没弹药了。” 虾米? 天雷用完了? 正隆也哏了,刚吹完牛就被打脸,而且还有好几个女人看着呢。 关键还是在和仇人叫板的时候... 就在这时,雾蒙蒙的天空中逐渐现出另一个大球,还伴随着点点火光。 渐渐的,所有人都看清,那竟然又是一艘遁天神艇。 上书两个大字,悬壶! 刚看清这两个大字,便见三枚黝黑的铁疙瘩向着勾丽骑兵急速落下。 “快撤,后撤,快...” 勾丽大军中,花娘见到铁疙瘩,当即大喝出声。 在骑兵的混乱中,三枚铁疙瘩笔直落地。 轰轰轰! 巨响中,花娘卧倒在地,心中大呼好险。 她是真心没想到,还有一艘遁天神艇在云层潜伏。 不但搞偷袭,那三个铁疙瘩更是奔着她来的。 多亏她有应对经验,否则还真就着了道。 再看向天空,却只见那悬壶号竟也亮出了个白旗,向着正隆等人狠命地摇着。 见此情景,花娘的惊吓和狼狈都没了,她满是泥土的脸上露出个狠辣的笑容。 悬壶济世都来了,可只能飘着,那还有什么用? 反其道而行果然有用,出其不意下,此行定然能如她所料,大有作为。 可她做梦也想不到,白旗可不是没有弹药的意思。 那悬壶、济世虽然是两艘神艇的称号,却也是两队神艇编队的番号... 第255章 漫天神艇,就问你们服不服? 关于艇号和番号的事,不只花娘不知,正隆等人也不知道。 在他们期盼的目光中,三枚神雷炸死了好多人。 几百是一定有的。 可和庞大的骑兵数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而且,战马的耳中似乎塞了东西,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只几个呼吸便得到了安抚。 至于什么几十米深的天堑,那更是想也别想,就只有三个一米左右的大坑。 实在微不足道。 而悬壶号亮出的白旗,更是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 出场挺震撼,三枚炸弹虽然效果不大,却也是先声夺人。 可你这白旗就很不懂事啊。 就算你把弹药打光了,就不能装一下吗,至少有个威慑不是? 现在这算什么,不是告诉敌人,这两艘神艇都是摆设吗~ 底牌暴露,正隆三人面上虽然担心,口中却都在振振有词。 “没事,尘王早有所料。” 魏忠义自言自语,似是在说服自己。 “那是必须的,陆兄弟绝不会让朕失望。” 正隆的话很自信,嘴角却相当不自然。 王成道,“等就完了,定是有什么闻所未闻的手段。” 成松,“俺也一样!” 太平,“还有我...” 刘金小脸煞白,眼见所有人都中了陆尘的毒,只能看向了孝情皇后。 孝情虽然一脸视死如归,却倔强道。 “众口铄金!” 刘金彻底麻了。 那花娘已经跨上了战马,眼见屠杀一触即发,怎么还嘴硬呢。 悬壶济世之所以亮出白旗,就是让大家想办法逃跑吧! 这是吃了多少菌子,还在幻想陆尘的救援呢? 悬壶号上,刘文元和刘金是一个想法。 此刻他却是暴跳如雷。 “皇上已经被包围了,你们竟然还亮白旗,他们能逃到哪里?” 慢了一步,着急的刘文元本就很有火气,看到三枚天雷的效果和白旗后,那就更急了。 可陆家护院却是疑惑问道。 “逃,逃到哪啊?” 刘文元的火气更大了。 “你都不知道逃到哪,为何还要打白旗,现在唯一能逃的地方,便是天上。” 不等回应,刘文元就直接下令道。 “本官现在命令你们,立刻将神艇落地,让皇上坐到神艇上。 别和我说什么浮力不够的屁话,不行用我把陛下换上来...” 想的挺好,却是没卵用。 技术人员和护院回了两个大大的白眼。 “刘大人,您误会了,皇上乃一国之君,怎么能逃呢。 而且这神艇也不安全,会发生事故的,脚踏实地才最稳妥,不能让皇上涉险啊...” 我尼玛,刘文元的脸都被气紫了。 事故你妹,飞了两天也没见事故。 再说下面那是前后夹击,随便一颗流矢都能要命的,哪里稳妥了? 护院见刘文元气的浑身颤抖,仿佛随时会跳下去的样子,急忙劝道。 “刘大人你消消气,这是家主的吩咐,地面上真的安全,您别看勾丽骑兵人多,可咱们也不少呢。” 说着他手指向远方天空。 “不信您看!” 听到是陆尘的吩咐,刘文元终于理智了些,耐着性子向远处看去。 好家伙,这一看之下,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 只见远处的的云层中,朦胧地现出好多个白色大球,大球下还带着燃火的吊筐。 竟然全是遁天神艇! 刘文元稳住摇晃的身形,掰着手指头喃喃自语。 “一、二、三...” “不用查了,悬壶号和济世号的编队都来了,每个编队30艘,一共六十艘。” 面对护院的解释,刘文元根本就没有理会,依旧固执地查着。 “三十二、三十三...五十七、五十八!” 旋即他面色铁青地暴怒道。 “明明是五十八嗖,哪里有六十,欺负老夫不识数吗?” “那个,马大人,咱们这里不是还有两艘吗,您忘了?” 技术人员解释了一句,这才让刘文元的脸色好些。 不过他却依旧忧心忡忡地道。 “啊?啊,是老夫忘了,可、可这天雷不一定够啊!” 刘文元之所以如此不正常,实在是太在意天雷了。 那是救人的希望啊。 每艘三枚神雷,正常应该有一百八十枚,看似很多,可从刚才的威力看,还不一定够呢。 少了一艘都可能救不出正隆,而且还有无数上京城百姓呢! 那技术人员却笑了。 “马大人您多虑了,只有首艇是三人配置,编队内的其他神艇都是两人。 这样重量就减轻了很多,自然能携带更多神雷...” 刘文元听完更急了,立刻打断道。 “那一艘能携带多少?” 技术人员得意地掰着手指。 “这个不一定,若是满燃料和人员,没有水壶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个百八十枚不是问题...” 刘文元都听傻了,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艘装百枚,六十艘就是六千枚。 保守来算,一枚伤百人,那这六千枚扔下去,岂不是能击杀六十万大军? 六十万啊,勾丽国把运粮的民夫算上,也就是这个数。 那不是一轮乱扔就灭了勾丽国? 不可理喻啊! 而且这东西多省事,不费一兵一卒,也不用考虑筹集粮草。 只要弄点煤油,出动个几百人,就能完成灭国的壮举。 这还怕个屁的四族,收回上京城不要太轻松。 当然,这神雷,似乎只有尘王那样的超级大方士能弄出来,有如此威力,定然也不能量产... 刘文元在满脑袋跑火车,而下面的对峙双方,也终于发现了不对。 正隆和王成道等人,脸上满是惊喜和得意。 他们幻想过很多闻所未闻的手段,却没想到陆尘如此简单粗暴,直接拉出了满天空的遁天神艇。 有这些东西在,那还怕个der啊。 “我次奥,不愧是朕的陆兄弟,漫天神艇,就问那勾丽服不服!” 正隆脸色潮红,心中激动莫名。 魏忠义也是一个熊样,激动的眼圈都红了。 “尘王的杀手锏果然流弊,遮天蔽日,奴才真心服了。” 王成道就简单很多,直接给出两个字。 “大气!” 成松则更浑身颤抖地祭出了四字真言。 “额滴娘咧~” 再看刘金和孝情皇后,两人都彻底傻了。 孝情皇后这下算是见识到了。 神器一出天下动,可这神器量产算个怎么回事? 就算是天上的各路真神,哪个不是抠抠搜搜,真心没听说有一次甩出几十个神器的。 至于刘金,那更是直接就跪了... 第256章 天雷滚滚修罗场,凛冬烈烈万军亡 刘金知道陆尘的恐怖。 就那些丧尽天良的毒计,连他都发怵。 能力嘛,马马虎虎,鬼啊神啊的可能有,但大多是阴谋的陪衬。 可时隔两个月,这一手神器漫天实在刷新了他的认知。 天下第一方士之名,有些亏待了啊。 神仙也没这么流弊啊! 这是流弊puls的pro版,最顶配了。 此刻他觉得,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听了那刘元甫的鬼话。 屁股磨烂了算什么,若是错过了尘王,他这辈子都要哭死。 至于以前的那些吃味和小心眼,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如此神人,再加上那狠辣的心思,让人毛骨悚然的毒计,他真心没有作对的勇气。 所谓祸害遗千年,正经的坏人都是有眼力的,刘金便是其中翘楚。 若说刘金在进行思想建设,那勾丽骑兵的阵营,那就只能用人仰马翻来形容。 这是真的人仰马翻,有上百骑士都吓得从马上掉下来了。 经过悬壶号整晚的摧残,他们也算见过世面,可正因为见识过,才更害怕。 一艘悬壶号就能让大营鸡犬不宁。 中军大营炸了,第一大将饮恨当场,就连那国主都像个小鸡子,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如今这几十艘怪物当面,那还有活路吗? 没掉下马的都在瑟瑟发抖呢! 人害怕,那马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啊。 动物也是有认知的,要不怎么怕老虎呢。 对于这体型超级大,还能在天上飞的怪物,马也惊了。 响鼻一直打,要不是骑兵死命拉着,恐怕都迈开蹄子狂奔了。 最后再说玉蓉,那是真的傻了。 就在一分钟前,她还得意那反其道而行呢,对那攻其不备更是信心满满。 可谁想到,打击来的这么突然。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多出了这么多遁天神艇。 夺笋啊。 这么多神艇躲在那一小片云彩里,不嫌挤吗? 呃~ 这功夫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花娘极力地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自己吓自己,更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至少要想办法度过难关。 她终于自天空的震撼回过神,并开始冷静地分析。 六十艘是很多,可这些神艇有多少天雷呢? 若是都像那济世号,没带天雷,那就完全不用担心。 若是像悬壶号,只带了三枚,一共也就一百多枚,这虽然会造成很大的损失,但绝不致命。 而且她已经知道天雷的弱点,损失还能进一步减少。 这似乎还有一战之力。 若是带的很多,那就麻烦了。 不过这绝不可能,毕竟陆尘命不久矣,天雷的质量都在大打折扣,数量上肯定也不多... 想的很美! 可还没等想完,神艇编队已经动了。 六十艘几十米大球构成的编队,行进如一道白云,向着勾丽骑兵飘来。 在骑兵们惊恐的眼中,云彩中已有黑疙瘩落下。 渐渐的,黑疙瘩越来越多,如无数超大颗的雨点向着骑兵阵营砸来。 可在骑兵的心中,若是雨点就好了,多大也无所谓,最多就是个落汤鸡。 哪怕是冰雹,也不是不能承受。 可惜,这是触之即炸的天雷。 轰! 第一颗天雷在骑兵队伍中炸响后,响声便连绵不绝,并越来越密集。 花娘已经下令疏散,她也在策马狂奔。 密集的声响让她的心不住下沉,周围的哀嚎更让她心在滴血。 起初她还在心中默数响声,想根据响声便能判断伤亡。 可是,后来她不数了,因为响声密集到连成一片,根本就数不过来。 那天雷真的像不要钱的雨滴一样,一直在倾泻着。 视线中,整个骑兵阵营乱的不成样子。 身周都有骑兵连人带马飞上天。 而跑动的,要么是丢盔卸甲的骑兵,要么是只有战马,像她这样还完好着奔跑的,实在凤毛麟角。 战马已经彻底惊了,在如此密集的轰响和震动下,塞在马耳中的棉花已经没了任何作用。 受惊后的战马造成的伤亡,比爆炸更甚,很多落马的骑兵都被踏成了肉泥。 花娘双眼血红,耳朵里除了嗡鸣便没了其他声响,眼见身边的骑兵越来越少,她不由回头。 身后如同人间炼狱,到处硝烟和战火,更有无数在烈火中翻滚的影子。 而更恐怖的是,天上的那片云还在,黑疙瘩般的雨点依旧密集,根本就没有停歇的迹象。 这可不是一百多天雷该有的样子,光是现在落下的,便至少上天了。 看着身后这修罗场,花娘目眦欲裂。 此刻她才明白,法力不足也只是假象,要么是陆尘有意为之,要么是他们在想当然。 而那命不久矣,根本就是骗人的,是陆尘引诱各族入侵的陷阱。 请君入瓮后,便是关门打狗,陆尘的杀招会将所有人撕碎,勾丽或许会像那蛮族一样,有灭族之危... 轰! 一道天雷在身边炸开,花娘终于也如身边的骑士一样,被震落马下。 白马陡然而停,在她身周盘桓,她却再也没有爬起来的能力... 随着花娘的倒地,战斗也进入了尾声。 不对,这根本就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向的屠杀。 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超级火力下,战力最强的骑兵根本毫无还手能力。 确切地说,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随着炸响的声音变得稀疏,两万的骑兵队彻底被消灭。 而跑出去的骑兵,不足千人。 剩下的要么四分五裂,要么躺在地上哀嚎,现场根本就没有完好的人。 哪怕运气好的四肢健在,也都成了聋子,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战场的另一边,大乾的士兵都已经石化。 只一刻钟,全歼了进犯的骑兵,这是何等的凶残? 数十神器下的天雷滚滚,两万骑兵陨灭,尘王又是怎样的存在? 哪怕和陆尘同一阵营,他们也不由头皮发麻。 “尘王!” 不知谁高大喊了一声,瞬间将所有士兵心中的寒意驱散。 接着,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尘王、尘王...” 震天的齐喊中,心底的惧意渐渐消失,士兵们脸色潮红,眼中也满是崇拜之情... 不只士兵,正隆等人也被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呐喊。 王成道也扔了读书人的矜持,与魏忠义和刘金一样,满脸涨红。 太平更是不用说,她那黄鹂般的脆鸣都破音了,喊声如公鸡打鸣,却仍不停歇。 就连温婉的孝情皇后也在喊着。 她心中不只是敬服,还有对陆尘的感激,因为正隆在兴奋激动下,不知不觉牵起了她的手... 第257章 花娘之死,崛起的孝情皇后 两万骑兵被全歼,这是大胜。 零伤亡的战绩和神乎其神的手段,所有人欢欣鼓舞中,陆尘的声望更是如日中天。 简单粗暴并非常阴险的布置,让正隆在内的所有人拜服。 可是,事情还没完,两万骑兵只是精锐,五万追兵和八万勾丽倭军还没有解决。 当然,这事不只正隆不担心,连一向老成的王成道也不甚在意。 所有人都知道,那逃跑的一千骑会告诉追兵们,这里发生了怎样的惨事。 即使追兵英勇无比,还依然不惧地追来,那也不怕。 因为在战事结束后,整个神艇编队便一分为二。 悬壶编队的三十艘神艇已经向北飘去,他们定会用实际行动告诉追兵,何为人间炼狱! 济世编队则一路向南,驰援刘海威。 他们会在倭军中再造修罗场,用滚滚天雷打通前往中州府的康庄大道! 这样的情势下,所有人信心爆棚。 他们不但对到达中州没有任何担忧,甚至还期盼遭遇更多异族,再见那天雷滚滚! “皇兄咱们快走吧,倭军被屠,大快人心的名场面,再晚就看不到了。” 太平沙哑着嗓子,急不可耐地建议道。 正隆点头,当即下令出发。 这可不是宠妹,他也真想看。 倭人大患,不时到大乾烧杀抢掠,沿海百姓苦不堪言,他早就恨的牙痒痒。 这次更狠,不但大军来犯,据说把济东的圣人大儒都给屠了。 虽然大儒们整天就知道叽叽歪歪,没啥卵用,可钱财都是大乾的。 而且还杀了好多无辜百姓呢。 陆兄弟显灵,一定要全给那些倭人劈死... 王成道在一边看着,不由摇头。 他确信,正隆这看热闹的心思必是奢望。 前方迁徙的百姓延绵二十多里,想快也快不起来。 神艇毫无阻挡,直接就飞过去了,可等正隆到了,倭人的尸体怕是都冻僵了。 但没办法,皇帝发话了,跟着就完了。 临走前,王成道却是回身,看向了天雷所过的修罗场。 那里隐约有数十道身影,为首的女子赫然是孝情皇后。 孝情没有走,而是悄悄地领着十几人进了战场。 她在残肢断臂中穿行,并不时停下身四处张望,似在搜寻着什么。 刘金跟在后面,以手掩鼻,抵挡那令人作呕的肉香。 他是被孝情硬拉过来的。 孝情的目的他清楚,定是要斩草除根。 狠辣,这是母仪天下的基础,是一个称职皇后的必修课。 可外表柔弱的孝情皇后却能亲力亲为,一脸平淡地行走在这修罗场,委实让他没想到。 尸山血海中漫步,裙子都染红了,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已经不是狠辣,而是冷血了。 可他却不知道,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心不狠,站不稳,孝情非常清楚,没了父亲的助力,她只能靠自己。 所以哪怕胃里翻江倒海,她也要坚持。 更重要的是,她深知刘金的秉性,只有够狠,才能镇住刘金,不至于被骑到头上。 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最主要的是,为免正隆妇人之仁,必须解决隐患! 终于,在一个深坑旁,她发现了睁着眼睛的花娘。 “皇后娘娘,她真的没死,不过好像听不到,也看不见了。” 刘金呼唤几声,并在花娘的眼前晃了晃手指,如是说道。 “她死了!” 孝情的声音平淡,似在说着一个事实。 刘金急忙改口。 “对,她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怎么死,这是个问题。 就在刘金准备找士兵前来时,孝情却阻止了他。 只见孝情搬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向着花娘的脑袋砸去。 砰! 红白之物飞溅,刘金的眼睛也猛地瞪大。 等他抬头时,孝情皇后已经转身,毫无波澜地离开了。 刘金彻底麻了,他以为,孝情皇后定然会炫耀一番,并说出些恶毒的话,最终再让他动手的。 可什么也没有,只是风淡云轻地扔块石头,便淡然转身。 这哪里是面对情敌,杀只野狗也不会这么简单吧。 这完全像是踩死了一只挡路的蚂蚁! 也就在这时,孝情冰冷的声音传来。 “命人带上这具尸体。” 刘金再次愣怔。 人都杀了,为何还要带上,难道有什么可怕的癖好? 眼见孝情已经离开,他思虑半晌,最终还是咬牙照做了。 可还没等出了战场,他便知道了孝情的意图。 只见原本已经离去的正隆等人,又匆匆地返了回来。 “刘金,快去找找花、花娘,朕要看、呃,亲眼看看她的尸体。” 正隆的话看似硬气,表情却非常不自然。 刘金不着痕迹地瞥了正隆身边的孝情一眼。 这次不再是云淡风轻,而是一脸端庄,微微点头的举止,更显大方的仪容。 可说出的话却让刘金打了个哆嗦。 “皇上,花妃虽做了错事,但好歹是您的妃子,就不要生气了,若是真的死了,那便厚葬吧!” 正隆闻言脸上一红,讪笑道。 “那、那便依皇后所言。” 说着他还拉起孝情的手,很有些感激的意思。 这做派,谁都能看出,正隆肯定有些不好的小心思。 可是,刘金不得不出言打断,并命人抬出了花娘的尸体。 正隆看到那张破了相的脸,所有的小心思都没了。 “葬了吧!” 伤感地说了一句,正隆便牵着孝情的手离开了。 刘金看着那双紧握的手,心中断定,皇后无论心机还是手腕,都比玉蓉太后狠太多! 这皇宫怕是更难混了… 确定了花娘死亡后,队伍终于前行。 如王成道所料,天色将暗时,他们才抵达倭人战场。 战事早就停了,只有残破的倭人尸体,证明着这里发生过一场屠杀。 不同的是,残肢断臂是有,但不多。 很多倭人身上都是血洞,明显是被长枪刺死。 而在战场的最中央,更多倭人尸体上竟都是车辙的痕迹。 像是被车给活生生碾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中,众人见到了迎驾的骑兵队伍。 刘海威站的笔直,身后的五千骑更是满身浴血。 众人断定,倭人身上的血洞,定是骑兵们的功劳。 可五千破八万,多少有些玄幻了。 就算能击溃,也不会留下这遍地的数万尸体,更不会有那些车辙印。 再接着,他们看见了萧六安,还有他麾下的三千骑兵。 这些人的盔甲已是暗红色,刺鼻的血腥味让人心悸。 更恐怖的是,骑兵后方还有几十辆挂满碎肉的超大战车... 第258章 三千骑兵围剿八万,这是玄学吗? 见到这三千骑和奇怪的战车,正隆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没有人回答。 萧六安拽拽的样子,哪怕对着他,依旧是生人勿近的表情。 当然,也说了三个字。 “陆家军!” 这话就很不对,陆尘一个藩王,根本就没有统兵权。 更何况他而且连杖都没打过,私军都说不过去。 不但正隆没有生气,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 满大乾所有的藩王,不是谋反就是当缩头乌龟,也就中州的陆尘伸出援手,并行之有效地将所有人救出。 可见陆尘是绝无二心的。 此刻,他们还希望陆尘的私军更多些才好呢。 只是这些军队的态度,实在差强人意。 当然,正隆对此倒是不在意。 本事和脾气成正比,越有本事的人脾气越大。 和敢于骂自己的陆尘相比,这些大头兵还差好多呢。 “好好干,等到了中州,朕大大有赏。” 亲昵地拍了拍萧六安的肩膀,在后者嫌弃的目光中,正隆悻悻地收回了手。 在萧六安这里碰了个软钉子,正隆只能想别的办法。 当天夜里,临时大帐中,正隆叫来了一众人,还有那刘元甫的侄儿,刘海威! 然后,便听刘海威说出了击溃倭人的经过。 “皇上,今日之事,能歼灭五万倭人,都是那陆家军的功劳!” 果不其然,从那盔甲的颜色便能看出,陆家军相当了得。 正隆急忙催促。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说说,还有那奇怪的大车,到底有何用?” 刘海威不敢怠慢,当即娓娓道来! “今日午时,在遭遇倭军后,末将虽然自知不敌,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可刚和倭军接触,倭军后方便阵营大乱。 末将也不知具体情况,却深知此乃破敌良机,便率军一鼓作气,准备将倭军杀穿。 正杀到一半,便见几十辆奇怪战车驶来。 这战车精钢打造,硕大无比,还到处遍布尖刺,犹如个超大号的刺猬。 更离奇的是,其没有马匹竟能在战场穿行,端的神奇无比。 可那倭人就惨了,战车所过之处,不是肠穿肚烂,就是被精钢战车碾压,死伤惨重。 至此,倭军已无抵抗之力。 可悲催的是,他们想跑都跑不了。 北方天空中,数十个遁天神艇悬在天空,并不时扔下天雷,倭军根本就不敢越雷池一步。 东西两侧便是那三千陆家军,他们分为两组,虽是骑兵却并不杀入敌阵,而是摆出奇怪的大阵。 他们快速奔行环绕,将所有倭军圈在其中,但有敢靠近包围圈的倭军,全部被格杀。 末将先还未看懂,后来才明白,那竟是军圣萧南索的乾坤九转金锁大阵...” 刘海威仔细地回忆着经过,而听的人都不由皱起眉,成松更是直接问道。 “海威,据本将所知,乾坤九转大阵为三大绝阵,厉害非常。 可哪怕萧南索亲至,也只能困住数倍之敌,陆家军只用三千人便能围住八万人,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成松说出了众人的心声,正隆都不由点头。 “是啊,那倭军若是向一处冲锋,三千人分散的围阵,绝对挡不住,所以这根本说不通!” 刘海威却是一声苦笑。 “皇上,成将军,末将起初也不信的,所以就留了个心眼,仔细看了一番。 结果我便看到,陆家军每人都有个奇怪大袋子,就挂在战马身上。 起初我以为是水壶或干粮,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那样。 每当倭人聚集发起突围时,他们就会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短棍,扔向冲来的倭兵。 那东西不大,形状如同萝卜,可威力无穷,每当其落在倭军中,便是轰的一声巨响。 火光和烟尘过后,倭军中便是好大一个空隙,数十倭军便成了尸体...” 呃~ 所有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 又是神雷吗? 可这不对啊,随手扔出去就炸死几十人,这不是掌心雷嘛! 尘王竟然开山授业,把掌心雷传给了三千陆家军? 怪不得能围住倭人,这完全和九转大阵没什么关系吗! 有这掌心雷在手,别说十数倍的倭人,就是几十倍,也能全给你灭了。 更何况还有神奇到可以自行屠杀敌军的战车! 至此,所有的谜底解开了,却留下了两个更大的疑惑。 掌心雷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自行移动,又杀敌无数的战车是什么? 直指玄学的疑惑,没人能解开。 除了陆尘! 当然,疑惑可不只这两样,还有遁天神艇呢。 更离奇的是,那可不是一艘。 悬壶济世两个编队就六十艘,倭军战场还惊现了几十艘,这都上百了。 光是一路行来的战事上,就惊现三个未解之谜,那中州府呢? 陆尘到中州可是两个月了,那里的未解之谜更多吧! 期待中,大军继续上路,前往中州府。 每个人都神情兴奋,想见识下陆尘麾下的中州到底是个什么样? 当然,每人的猜想也不尽相同。 正隆想来,那里或许和上京城没什么不同,但陆家绝对不同。 或许陆家的大门已经被堵死,陆家人哪怕出去买个白菜,也是要乘坐遁天神艇的。 毕竟陆兄弟实在太懒,又太爱显摆了。 而在王成道想来,那里定然到处变革,处处新法。 陆尘特立独行,行的却是惩恶之举,徒弟许青云又熟知民间疾苦。 两相结合下,中州定然是地均分、人同筹,天下百姓是一家的和谐景象。 成松眼里就简单多了,见识到陆家军的强悍,他觉得,中州城内定然有个超级演武场。 在那演武场上,每个军兵都双手掐诀,在烈日炎炎下盘膝而坐,吸收着激发掌心雷所需的阳气。 魏忠义看来,中州定是一方净土,至少没有那些专职净身的师傅,也没有走上净身之路的可怜孩童。 再说孝情皇后,她则认为中州城所有街上都是摊贩。 每个摊位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材料,身穿方士服的老头穿行其中。 一番讨价还价,方士们最终桀桀怪笑回家, 开启一场惊天动的实验。 至于太平公主,她的想法就很美。 在她看来,中州城定然宛如仙境,仙鹤齐飞,瑞兽齐名,到处都是仙风道骨之人。 而在城中最豪华的宫殿里,陆尘端坐其中,被所有人奉若神明。 不对,以陆尘的性子,绝不是端坐,应该是翘个二郎腿邪笑着。 至于刘金,他才不管中州府啥样,他还要想如何巴结陆尘呢... 众生百态,队伍终于踏入了中州府地界... 第259章 一入中州惊叹起,满眼皆是不合理! 怀着新奇的心情,大队人马踏入了中州的地界。 然后他们就发现,这里没什么不同,甚至更荒凉。 冬日里,没有绿色很正常。 可树皮都没了,山上也光秃秃的,连根死掉的杂草都没有。 当看见很多水流冲击出的沟壑,众人才明白原委。 “皇上,别说草根树皮,灾民受不住时,连土都要吃的。” 王成道悲悯地说道。 正隆没见过吃土,听完也沉默下来。 此刻他才知道,灾民是有多难。 可惜当时他光顾着和大臣怄气,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整整两个月,想必有很多人因此饿死。 “悔不当初啊,早知如此,朕当时就应该以大局为重,让着群臣,中州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悲天悯人的架势,倒真有些王者风范。 当然,也就只有刘金和魏忠义这俩狗腿子一脸敬服,其他人则都像吃了死苍蝇般难受。 太平更是直接揭穿。 “皇兄,那时候你在忙着盖忠义殿吧?” 唔~ 这话说出了很多人心声,尤其以王成道最甚。 正隆的表情也是一垮,狠狠地瞪了太平一眼。 太平丝毫不服,直接回怼。 “你还敢瞪我,要不是你不作为,尘王哪能来这不毛之地,若是条件好些,没住这中州城便是人间仙境了。” 显然,太平对如此凄惨的仙境有很大怨念。 正隆也彻底哑火了,摊上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妹,那能怎么办。 更关键的是,这话确实有道理啊。 若是条件好点,虽然不是仙境,可也不至于只有三千骑兵。 “皇妹你别慌,陆兄弟是谁,哪怕是不毛之地,他也能给你玩出花来,不信咱们接着看。” 就这样,众人看了一路,终于进入了郑城的地界。 然后就真的不一样了。 马车和民夫开始多了起来,官道上越发热闹。 马车上的东西也五花爸妈,有有棉花布匹,有粮食丝绸,还有各种破铜烂铁。 当然,更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石头。 红的、黑的、黄的、白的...不一而足。 而最多的,便是黑金和猛火油。 也就是煤炭和原油。 大家看得稀奇,正隆则是对着孝情皇后点头道。 “孝情,或许你猜的不错,郑城怕是被陆兄弟经营成了方士之城。” 果然,随着接近郑城,这个猜想越发正确了。 远远的,便见前方天空一片黑云,整个郑城都被吞噬,雾蒙蒙的,相当压抑。 众人心中不由打鼓。 大冬天的哪来的黑云,这怕不是妖气吧? 是尘王所为,还是有妖物盘踞此地,将郑城给霸占了? 不管是哪一样,情况都不太妙啊。 正隆脸都被吓白了,王成道见状急忙安慰。 “皇上勿惊,你乃真龙天子,何惧宵小,况且这只是表象。 兵荒马乱的,或许是尘王使用了秘法,将整个郑城掩盖了起来。” 有些离谱。 但都是些没见过世面,更不知道pm2.5是啥,就只能自行脑补。 不过,众人还是相信王成道的。 或者说,他们更相信陆尘是好人... 忐忑地进入黑云下,那又是另一番景象。 官道出现了很多分岔,运货的马车驶入各分岔路口。 路口的尽头,是各种高大的建筑,最显眼的便是那些冒着黑烟的大烟囱。 拔地而起,还高耸入云。 成松不由惊呼出声。 “额滴个娘啊,这些烟囱竟然比祭天台还要高,逾矩了啊!”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大乾也是有建筑规范的。 太祖-6001就明确规定,为维护皇宫的尊严和权威,所有建筑的规模和高度,都不能超过皇宫。 而皇宫的最高点便是四十九米的祭天台。 可是,成松的这声质疑,却遭到了无数白眼。 哪怕当事人正隆,也是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棒槌~” 有了这小插曲,众人便放弃了违制的细枝末节,好奇地观察着沿途的一切。 首先,郑城周围终于变了,虽然树皮和草根都没了,却没有一个灾民。 行人不但棉衣棉帽棉靴,还满脸红光,完全不是灾民该有的样子。 这些人都行色匆匆,不时从官道拐下,进入大烟囱的岔路口。 其次,在大烟囱的后方,是无数连成排的民房,炊烟袅袅,不时有孩童嬉戏其中。 而在民房之后,是无数更大的房子,里面更有朗朗书声传出。 不过众人都不由皱眉。 因为随时童声,可他们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在读书。 “一一得一,二二得四,三三得九...” 然后,众人都看向王成道。 没办法,大家都听不懂,就王成道学历最高的,不看他看谁? 王成道压力山大,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想到深处,他更是喃喃自语。 “一生万物,二生阴阳,阴阳化五行,所以有二一添作五... 不对,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分阴阳而化五行,所以有三下五除二... 还是不对,可到底是什么呢?” 足足想了一刻钟,也不得其法。 最终只能...百思不得其姐,此弟不宜久留。 可就在大家要走的时候,朗朗的读书声停了,只听那教习道。 “好了,背诵一遍尘王的秋思之祖,咱们就下课了。” “秋思之祖,尘王,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听着这朗朗上口的诗书,王成道差点哭了。 尼玛,终于正常些,这下可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可是听到最后,他麻了。 就这意境,他连评判的资格都没有啊。 厚着脸倒是也能说几句,可就看几人如痴如醉的表情,这么做就更讨人嫌了。 孩子们下课了,队伍也不好意思呆下去了。 王成道第一个转身就走的。 他真害怕蹦出个孩子,问他一句,三七得几... 最后,又行了足足半个时辰,经过了无数民房和学堂后,前方终于能看见郑城高大的城墙。 可是,城门前的一口口大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锅底下架着火,烧的正旺,而里面东西的气味,也实在够上头。 黄橙橙的,在柴火的加热下还冒着泡,加上那欲仙欲死的气味,这分明是在煮粑粑! 可这是要做什么? 闻所未闻啊! 结合着灾民满脸红光的样子,所有人都有种不好的猜测。 莫非尘王在中州府赈灾,靠的便是这锅中之物? 第260章 陆尘的良知虽然不多,但真的有... 味道那是真难闻,可都到门口了,就是闻到死,也要硬撑着进城再说。 当众人来到城门时,终于迎来了惊喜。 城门处已经红毯铺地,红毯尽头是一脸笑意的陆尘。 这一刻,正隆终于松了口气。 随后他的眼睛红了,嗖地一个弹射起步,径直向着陆尘冲去。 两个月的担惊受怕,加之被侵略的委屈,他的情绪已经压抑到极致。 尤其是最近的半个月,过大的压力下,哪怕是梦中,他都在煎熬着。 唯一的支撑,便是眼前这个从未放弃过他的兄弟…陆尘! 所以,在见到陆尘的这一刻,正隆终于爆发了,他在奔跑中甚至被风沙迷了眼睛... 太平也是一样。 面对心心念念的人,她也想冲过来。 可眼见正隆弹射起步,就只能偃旗息鼓。 不但跑不过,还过于唐突了。 毕竟陆尘可从来没有表示,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呢! 当然,其他人就没有他们这样迫切。 比如王成道,脸都笑成了菊花,却相当矜持。 不过他可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对眼前兄友弟恭的欢欣。 说实在的,关于陆尘的态度,哪怕到了郑城门前,他心中都不托底。 真心猜不透啊。 他就怕陆尘在街边安排了刀斧手,冲出来将他们所有人都给剁了。 现在这情形来看,尘王只是看着不正经,其实还是很靠谱的。 刚想到这里,便听轰的一声响,一道火光自正隆身边窜起,带起漫天烟雾。 王成道的心猛地一抽。 这不是天雷吗? 难道陆尘准备的不是刀斧手,而是天打雷劈吗? 皇帝被雷劈死了,是坏事做尽的天罚,这可比那刀斧手强太多了。 轰! 砰! 轰轰轰… 一连串的响声中,王成道的双眼再次瞪大。 他发现,烟雾中的正隆还傻愣愣地站着,屁事没有! 难道想错了? “皇上您别怕,此乃臣特意为您准备的烟花,是驱邪避灾,消厄挡煞专用!” 好家伙,听到陆尘的解释,王成道不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原来如此,刚才真把他吓坏了。 不过就看这烟花的声势效果,这些功效绝对是真的。 至此,王成道算是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与他相同的是,魏忠义也放下了心。 他身残志坚,忠心耿耿,一方是主子,一方是贵人,当然不想正隆和陆尘有矛盾。 而在人群最后,两人却都有别的想法。 首先是刘金。 他是玲珑剔透的人,虽然陆尘在笑着,可在他看来,那是相当阴险了。 有那么多神艇,明明能堂而皇之地去救人,为什么要绕好大一个圈。 为此,他屁股都开花了,还险些送了命呢。 那些大臣们就更惨了,在勾丽大营生死不知啊。 最惨的是太后和首辅,都被坑死了。 而且在他看来,皇上能活着来到中州府,那都是太上皇显灵。 先不说一路上战事的凶险,光是在上京城门时,正隆若是没有信了陆尘的鬼话,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但凡是个脑袋正常的,都被抓到勾丽大营了。 在那样以来,大乾朝廷和皇族都被一网打尽,就只有陆尘的声望最高,势力最大… 所以此刻他心中发寒,都不敢走上那红毯。 而同样这样想的,还有孝情皇后。 孝情非常清楚,父亲刘元甫的死和陆尘脱不了干系。 而且,因为那个没说清楚的二桃杀三士,刘家族人都去了勾丽大营,生死未知。 所以在她看来,陆尘笑的非常奸诈,还有种玩弄天下于股掌的得意。 尤其是那所谓的烟花,难道是怕皇上把晦气带进郑城,所以特意弄的吗? 这分明是嫌弃呢! 不得不说,先入为主的思想害人不浅。 尤其是,这还是个爱记仇的女人。 可是,女人的第六感都是很准的,还真给孝情皇后猜对了。 此刻的陆尘,对正隆那是相当嫌弃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却硬是向他的怀里钻,多埋汰啊! 这一幕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纳小妾? 他可是传统的神仙形象,不是那三观炸裂的希腊诸神啊。 不擦边无噱头,主打个正经名声。 当然,嫌弃也没用,谁让正隆这小子粘上他了。 关键是,他也委实没想到,正隆会如此鬼迷心窍地信任他。 但凡和百官去了勾丽大营,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至于没了皇帝怎么办,这也很简单,不是还有个备用敬王呢嘛! 说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感情用事,这才让正隆来了中州府。 不过也是正隆争气,那叫个死心塌地... 陆尘非常没节操地想着,不时谴责自己仅存的良知。 见到正隆还不死心地要凑上来,他急忙出声制止。 “皇上,听闻太后娘娘薨了?” 此言一出,正隆的动作终于停了,却更伤心地道。 “母后她被勾丽人害死了,连尸体都没有...” 陆尘立刻瞪大眼睛。 “勾丽人好狠,竟然直接杀了太后,他们这是要与我大乾不死不休吗?” 正隆双拳紧握。 “对,不死不休,灭了他们全族!” 正隆是真想灭勾丽的。 不但勾丽,他还想把入侵大乾的四族都灭了呢。 可惜,以他现在的情况,能活着都不是命大,而是靠着陆尘仅存的良知呢。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不死不休这是陆尘提起的,他是必须要附和的。 有陆尘在,梦想指不定就给实现了呢。 所以他期待陆尘大手一挥,出动悬壶济世编队,横扫大乾北方所有异族。 可他想多了,只见陆尘摇着头感慨道。 “皇上,这事要从长计议。 百善孝为先,咱们还是先把太后娘娘的葬礼办了吧。 而且您是国之典范,一国君主,可要体面地将太后送走呢!” 呃~ 也是这么个理。 穷人死了娘,或许弄个凉席裹了埋后山就完事,可身为一国之君,这是绝对不行的。 太后薨了,这是国之大事。 只是正隆想不通,陆尘这人不但和母后交恶,做事还百无禁忌。 就说写信骂他,建了好些比祭天台还高的大烟囱,可是从来不顾及礼法的。 现在不但不计前嫌,又为何这般守礼呢? 他却哪里知道,关于玉蓉之死,陆尘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点愧疚的。 人各有志,去勾丽大营是玉蓉自己做的选择,可他多少有点误导的意思。 坦白说,换做是他,在当时的情况,多半也会保持怀疑的态度,从而选择去勾丽。 可是,中州府的布局关系着大乾万世兴衰。 所以,陆尘的谋划非常绝情。 但凡对他有所怀疑,且不能被他掌控的人,都不配来中州! 第261章 上坟烧报纸,这是糊弄鬼吗? 当然,来到中州的人,陆尘也不是无条件信任。 就比如刘金。 坏种的性格使然,即使到了中州,或许也只是偶然。 但只是个以宠为生的宦官,无伤大雅。 还有孝情皇后。 作为正隆的正牌妻子,陆尘并没怎么接触,并不知其为人。 但他清楚知道,孝情皇后不但不会信任他,或许已经视他为寇仇。 首先,孝情和正隆可不是情投意合,相反,因为花娘的关系,正隆还很嫌弃孝情。 所以,孝情皇后绝不会因为正隆对他的信任,而相信他。 能跟着正隆来到中州,或许也是阴差阳错。 其次,陆尘清楚地知道,玉蓉和刘元甫的死,和他有很大的干系。 二桃杀三士,虽然两人怀疑他,并选择了勾丽,却绝不会因此而送命。 勾丽国主可是非常聪明的,玉蓉和刘元甫可是皇亲国戚的头子,这样送上门的人质,怎么会轻易杀死。 即使是泄愤,也会拿那毫无用处的百官下手,绝对轮不到两人。 可已经选择勾丽的两人,为什么死了呢? 毫无疑问,还是阴差阳错。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上京城坍塌或许便是两人的死因。 也就是说,两人被济世号投下的炸弹炸死了... 呃~ 虽然这事是意外,他也不想这样,可刘元甫是国丈,身为女儿的孝情怎能没有恨意! 当然,陆尘除了心里为两人默哀,对孝情的到来,也无所谓。 说到底,孝情就算母仪天下,也只是正隆的附庸。 花娘再受宠还不是被他拿捏,更何况是正隆并不待见的人! 除了这两个不该来的,剩下的都算是该来的。 正隆和太平没什么说的,两人中毒颇深... 啊呸,是目光如炬,通情达理,又是非分明,一看就是能干大事的。 要不怎么能当皇帝和公主呢。 王成道和魏忠义,这两人也高瞻远瞩,老早就选择了投诚,是志同道合之人。 成松嘛,纯新人,还有待考察,不过既然是王成道拉入伙的,可以给三个月试用期。 试用期没社保,工资低,稳赚不赔。 马文元倒是不错,任务执行的到位,可以委以重任。 最后便是无数百姓。 这都是宝贝。 管你封建社会还是资本社会,人是根本,这么多双手加入,中州府的建设又能提升好大一截。 而且那火药的原料还不够呢,就算他们不干活,也能为城外的大锅做出巨大贡献。 不得不说,陆尘那八百个心眼子是真好用,一招二桃杀三士,他的目的全都达成了。 至于接下来的事,他也有具体谋划... 腊月十五,郑城,正隆和一众人在超规模的欢迎仪式后,来到了陆府。 当然,这里以前是皇家避暑山庄。 正隆当然没有介意,他甚至说,陆家能住到这里,这座宅子才有了存在的意义。 看似拍马,实则...也真的是拍马。 本就是逃亡的,陆尘没有谋反都是万幸了,难道还能上纲上线,说陆家鸠占鹊巢吗? 而且这可是兄弟,感情都到那了,贪点小便宜也不算个事。 当然,正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个山庄而已,没准就能换回北方的半壁江山呢。 所以在火急火燎地吃过午饭后,正隆便召集了中州府的第一次大朝会,商讨当前国事。 当然,必须要有陆尘。 而且正隆还他特意和陆尘说,这是大朝会,来的人越多越好。 陆尘知道,无非是想看看有多少可用之人呗。 他也很给面子,不但自己来的,还杂七杂八地带了很多人。 比如周武平和萧六安,鲁华和徐开天...就连那隋安和宋小义,都被他拉过来了。 为了给正隆壮声势,他把手下的一票人都拉来了。 而所谓国事,也就是陆尘所说的,玉蓉的身后事,还有正隆心心念念的,剿灭异族。 “诸位爱卿,都说说吧,母后的后事该如何操持?” 人虽然少,正隆却很正经地问道。 在场众人都看向了陆尘。 呃~ 陆尘却是对正隆翻了个白眼。 “大办!” 一句大办,所有人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许青云第一个站出来。 “皇上,尘王所言极是,上京城虽然失守,但大乾仍在,哪怕为了彰显皇权,给天下人以信心,这事也要往大了办!” 王成道也捋着胡子点头。 “甚是,昭告天下,即是发出您的声音,也可粉碎市井的流言蜚语。” 马文元点头附和。 “这也算是彰显中州府的实力,哪怕四族俱在,我们也依然无惧,国事照常。” 听了几人发言,成松抓耳挠腮。 不善言辞的他只能看向副将刘海威。 刘海威心思通透,当即说道。 “成将军和末将也是这样认为的,北方虽然失守,可军兵还在。 虽然他们有很多在逃亡时落草为寇,但只要知道陛下仍在,大乾未倒,定会不辞辛苦地赶来...” 一番陈词说的煞有其事,成松更是急忙点头。 “海威说的对。” 最末尾的小将宋小义听完更是激动莫名,再次附和道。 “下属也认同两位将军的观点。 我本是江南一府兵的将领,可府兵惨啊,吃不饱穿不暖,还没有军饷。 为了填饱肚子,这才去上京勤王的。 我猜那些落草为寇的逃兵也是一样的处境,百姓的粮食都被异族抢光了,他们抢谁的去? 不想被饿死,那就肯定会来找陛下。 有勤王的名头在,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尼玛! 这道理是没错,可好好的吹牛逼,你说的这么现实真的好吗? 就不能委婉点,非扯什么挨饿,说正隆王霸之气一出,万军归心,这多带劲! 正隆一高兴,没准就给你连升三级呢。 果真是太年轻啊… 当然,有宋小义这话茬,很多实在人也都开口了。 就比如那徐开天。 “这个,臣提个实际的问题,大办可以,但太后娘娘的尸首如何解决? 先皇可在那等着呢,咱们埋件衣服进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而且,皇陵还在河间府,被异族所掌控,连衣服都埋不进去…” 呃~ 搞技术的人都相当实在,绝不会做上坟烧报纸的缺德事。 更何况还是糊弄个皇帝鬼。 面对这伦理问题,现场的人都纷纷看向陆尘。 显然,陆尘定了调子却被自己人拆台,这实在出乎预料。 正隆也皱看向陆尘,不知陆尘为何带来这么多比他还不靠谱的人… 第262章 大办的真意,先报血海深仇! 在大家质疑的目光中,陆尘淡然自若。 他心中,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小欣喜。 事不辩不明,他不想让众人对他有太多依赖。 各司其职,他才能有空闲时间做个闲散王爷啊~ 所有人都独立思考,天下都有不同的声音发出,社会才会真正的进步。 在陆家的第一次议会上,他便准备这样做。 可惜,或许是时机不到,或许是众人再新兴事物的冲击下,还都处于迷茫期,最终他失败了,只能事无巨细地亲自安排。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一个月的缓冲,陆家人已经适应新兴事物,还都有了各自的思考。 相反地,正隆等人就像两个月前的陆家人一样,还处于懵逼状态。 所以,他带了这些人过来,希望大朝会不会死气沉沉。 奉承可以有,朝堂需要人情世故,但绝不能太多。 必须要有不同的声音,也要有搞科学所必须的实事求是! 从大家质疑的表情来看,效果还可以。 至少都在思考,没有变成提线木偶的征兆。 除了正隆。 陆尘一眼便看出,正隆虽然在皱眉,可眼底光彩熠熠,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图展露无疑。 该说不说,这是对今天的事没兴致,特意把脑子放家里保养呢。 倒是许青云和王成道,两人若有所悟。 却仍旧皱着眉,并懊恼地叹气,显然也没彻底想通。 陆尘清楚,许青云最了解内幕,可惜大局观不足。 王成道大局观是有,初来乍到对细节一无所知。 若是两者结合,那就完美了。 每天在一众人面前装逼也是很累的,他早就想脱离这低级趣味,退居幕后了。 可惜,这需要时间。 仔细看了众人的表情后,陆尘收起心思,再次化身独裁者。 民主那是以后的事情,面对这群没见过世面,更不知道他布局的人,就只能独裁。 大殿彻底安静下来,陆尘淡淡开口道。 “你们都想错了,我所说的大办,并不是将葬礼办的多隆重!” 呃~ 说埋人的是你,说大办的还是你,结果你又说不能隆重?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是大伙。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要不是碍于陆尘的凶狠名声,就直接开喷了。 陆尘却鄙视地环顾四周,冷笑道。 “思想要打开,做事不能受制于形式,猪撞树上,你们不能撞猪身上啊...” 卧槽,这是说大家没脑子吗? 好家伙,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脸都涨红了。 就连正隆这真的没带脑子的,都不由怒了。 “陆兄弟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朕、朕就和你...你才撞猪身上了,你都把猪撞死了!”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 正隆最终还是忍住了,给出个陆尘把猪撞死的荒唐狠话。 陆尘也不以为意,直接道。 “皇上你可不要息怒,不过有怒气要发到正题上,不能迁怒于人。” 谁骂人谁心里没点b数吗,哪里迁怒了? 正隆的脸瞬间就紫了。 却听陆尘道。 “太后是死于勾丽人之手,尸身也在勾丽人那里,皇陵也在勾丽联军掌控中,所以勾丽才是您愤怒的对象吧!” 没毛病。 却是强词夺理,顾左右而言他。 “而臣所说的大办,并不是葬礼的形式。 身为人子,只有大仇得报,以仇人之血为祭方为孝悌真义。 反之,仇未报,尸身未取,陵墓被占,哪怕葬礼办的再大,都会被天下人所诟病。 哪怕异族,都会认为您毫无血性,认为我大乾外强中干,徒留笑柄...” 原来是这么个大办的方法? 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而且办的越大,越会被异族看不起。 可是,这分明是陆尘挖的坑,顺着那大办的思维,谁能想到这个? 更何况,报仇这事,除了你陆尘,谁有这个底气? 这是又被你陆尘给装到了啊~ 还是踩着皇上装的,正隆的脸被打的啪啪响啊。 事实也是如此,很简单的道理,却让正隆体会了不带脑子的代价。 正隆一手隔空取物,终于收回了正在保养的脑子。 然后,只是那么随意地一想,他不但没生气,反而兴奋异常。 “卧槽,陆兄弟你说的太对了,怎么整,你给句话,朕亲自带兵,必报此血海深仇...” 正隆想明白了。 和陆尘话中隐藏着好处相比,被打脸实在是微不足道。 差点就成阶下囚,还在乎什么脸面。 更何况,在陆尘面前,脸早就丢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 真的能报仇,能收复失地,才是他最迫切的愿望,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在场众人都恍然大悟,然后齐齐兴奋地看着陆尘,那刘海威和宋小义更是在摩拳擦掌了。 然后,就听陆尘道。 “这事简单,具体的问他、他、他、他、还有他...” 陆尘一连指了五个人,分别是鲁华,萧六安,周武平,徐开天,还有许青云! 可是,被指着的五人都懵了。 尤其是徐开天、鲁华、萧六安和周武平,四人面对大家迫切的眼神,心里那叫个忐忑。 他们搞不懂,锅就甩他们身上了? 他们只是个小头目,身板太弱,报仇和收拾失地的大事,真心扛不动啊。 倒是许青云好些。 虽然脸上有些惶恐,却是在皱眉苦思,想着陆尘的深意。 他是正隆救援计划的实施者,不但陆尘的所有算计,就连那遁天神艇,骑兵新战法,嗜血战车,也都了如指掌。 所以,若是再有战事,他完全可以不用陆尘的部署,亲自指挥作战。 陆尘也定然是这个用意。 可让他信心不足的是,这次不只是救援,而是正正经经地面对近百万异族大军。 说到底,他是文官,是个战事上的门外汉,连后勤都搞不明白,更何况战阵。 而且据他所知,经此一役,神艇和骑兵的炸弹都用完了,那嗜血战车也只有二十几辆。 就眼前的后勤补给,完全不足以支撑上百万人的正式战争! 不得不说,许青云很有自知之明,而且对物资的判断也没有问题。 可是,他不知道陆尘的真实用意。 之所以将几人推出来,是陆尘在给几人压力,也是给几人机会。 出身微末,官职还不高,面对一国之事,下意识地便自信不足。 这可不行。 手握科学的大杀器,怎可妄自菲薄。 而且,千秋万世的陆家不养闲人,每个人都要拿得出手。 用陆尘的话说,哪怕是坏,也要坏到极致,让人敬畏到不敢有任何歹心! 当然,陆尘可不会真的将锅甩给几人。 布局了这么久,收网时刻,不能有任何纰漏... 第263章 山庄夜话,尘王他到底图个啥? 一场朝会,原本议的两个事变成了一件事。 最后还是如陆尘所言,以敌人之血,祭奠王者英灵。 这事让所有人振奋。 至于到底该怎么做,陆尘所指的人里,没人能给出答复。 最终还是陆尘站了出来。 “皇上您先昭告天下,具体事宜留待明日,我领你转一下郑城,讲解一番后,你便明白了。” 我去年卖了个...关子。 而陆尘的下一句话,让正隆非常欢喜。 “若您要御驾亲征,臣会伴随左右!” 这是定心丸。 正隆吃的相当舒爽。 好战、喜武的性格,他早就有个驰骋沙场的梦呢。 放在以往,这必定被群臣第一时间掐灭,然后还要挨玉蓉的一通说教。 国不可一日无主,若是有个闪失... 耳根子都听腻了,可这都是为他好,无从反驳。 但是,现在没有群臣,有大boss陆尘的支持和保底,那就不一样了。 面对主导一场必胜的复国之战,如何不惊喜! 于是,大朝会散后,正隆手执笔墨加班到深夜,终于亲手鼓捣出了一份昭告! “告万民书! 承天之运,朕即位而谋,以先祖为志,欲匡扶大乾之危。 遂启用尘王与微末,诛邵家叛贼,建净厂而惩贪腐,充国库而济万民。 然先有钱如是携粮投敬王而谋反,后有四族不轨而侵我大乾三边。 大乾儿郎尽皆用命,然贼人势大,致兵临城下而上京失守。 悲呼,朝臣囚于贼窝,太后及国丈身死乱军。 幸得朕早已命尘王入中州,既是赈民,亦是以隐学之奇兴大业。 现朕亲临中州,必狭隐学之能,亲征北地,为太后之丧尽孝,为官民百姓之死尽义,为大乾百年基业尽命... 屠异族,收河山,战天斗地,以瞑逝者之目,以血犯边之耻。 百战亲至,纵死无悔!” 一整晚,正隆为了这篇告文,可谓是煞费苦心。 就他翻阅的古籍,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刘金的小腿都被累细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删删改改后,这告文虽然没有引经据典,但还挺像那么回事。 只是微微有些不舒服的是,里面涉及陆尘的太多了。 有心想把陆尘去掉,给自己脸上贴金,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众所周知的事,实在没那个脸。 他还记得陆尘说过,隐学又叫科学,主打个实事求是。 再者,在影响力上,他还有些自知之明,拉上陆尘后,告文才能让更多人信服。 “刘金,把这东西给魏忠义,让他昭告天下,但凡有驿站和净厂的地方,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让万民知晓!” 刘金看了看漆黑的夜,不由面色发苦。 都过了子时,下属们不要休息的吗? 这寒冬腊月的,魏忠义的房间在最角落,要走好长时间呢。 可在正隆的严厉眼神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离开。 还好的是,他们都被临时安置在山庄的一隅,并不是太远。 若是像上京皇宫那么大,这一晚上就别想睡了。 紧了紧棉衣,刘金刚走几步,却不由抬头。 只见四方天空并不是漆黑,而是有大片光亮透过来。 微一思索,刘金便明白,那定是陆尘所说的开发区。 据说里面是各种作坊,正黑白不间断地制作战略物资。 具体什么物资,陆尘明日的讲解后,便能知晓。 可是,不只是城外四周,整个山庄内,好多地方也亮着灯。 一侧的陆家最为闪耀,说明陆尘还没睡,怕是又在谋划什么坏事呢。 他哪里知道,陆尘正召集许青云五人,安排明日的行程呢。 这也不是坏事,顶多就是小露一手,让土包子开开眼。 刘金摇摇头,目光在周围逡巡。 己方这里也有好些灯光。 挨着皇上这间是孝情皇后,不但亮着灯,还是粉色的。 也不知在哪弄的粉色帐子,色调那是相当诱惑了。 若是皇帝出来嘘嘘,多半是要走错门吧。 难道孝情皇后也动了春心吗? 刘金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想。 明媒正娶后龙凤呈祥,行周公之礼,此乃人之常情。 可见识过孝情的手段后,刘金觉得,皇后所图的,多半是有个能继承大乾的皇子! 不过这和他无关。 巴结住皇上和尘王,他便能无往不利。 冷笑一声,刘金没做停留,边走边观察着其他房间。 公主的房间灯火摇曳,不时有叹息声。 禁卫房里很亮,养伤的崔定山也不消停,正在训话,要禁卫们尽快熟悉山庄地形。 身在陆家也没有松懈,尽职尽责。 就是情商差些,要是让尘王知道这事,整个禁卫都会被赶出去。 成松的房间倒是黑着的,却是鼾声如雷,还断断续续的。 这不由让人担心,若是卡住了,成大将军就是第一个睡觉憋死的武将。 下一个房间也没有灯光,却有男女的嘀咕声,这说明马文元和家人团聚了。 下一间争吵声很大,是刘海威和宋小义。 争吵的原因也很离谱,竟然是因为驴贵还是马贵! 娘希匹,先不说驴是否真的比马贵,就你们两个武将,睡不着不是该讨论排兵布阵吗,难道还想倒买倒卖不成? 刘金生怕被两人传染,疾走好一会,终于来到倒数第二个房间。 里面火光明灭不定,有两人在嘀嘀咕咕。 听声音是王成道和许青云。 这没什么,两人是师徒,许久不见,自然要叙旧的。 至于具体叙什么,他听不清。 懒得听读书人的之乎者也,刘金直接来到了隔壁,也是魏忠义的房间门前。 有灯,而且门还是半掩着。 刘金疑惑地推门而入。 然后,他就看见魏忠义正背对着他,耳朵贴着墙壁,似在倾听着什么。 好奇心的驱使下,刘金悄悄地走过去,也把耳朵贴到了墙壁上。 他听到了王成道和许青云的窃窃私语! 王成道问。 “青云,为师还有一事不明。 按尘王展现的实力,虽不能击溃四敌,可守住上京城还是没问题的! 可尘王费尽心力去救人,现在又要兴师动众去夺城,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沉默片刻,许青云回应道。 “恩师,其实,尘王所图,完全不在四族和外敌,他真正的心思...” 听到这里,刘金浑身一个激灵。 半壁江山都没了,北有百万大军,南有土司联合白莲作乱,外加一个抠地皮的敬王。 不但民不聊生,朝堂也就剩正隆和那几个歪瓜裂枣,这大乾眼看着就要亡了啊。 尘王连这些都不在乎,那他到底是图个啥? 第264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尘王他图个啥? 魏忠义脑中也是这个疑问。 为了听的更真切,他都把整个身子贴到了墙上。 可是,他感觉到了异样。 身后有个软东西在贴着他,并在他后脖颈吹着气。 吹的气还越来越大! 一瞬间,魏忠义满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玩意? 果然是陆府,搞玄学的地方,真心不干净啊。 可你就不能让人安心偷听个对话吗? 特么的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就选在这关键时刻! 魏忠义血气上涌,立刻回头横眉冷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倒要看看这脏东西来干嘛! 然后,他就看见一张惨白的脸,烛光下,对方的眼睛瞪的好大。 好家伙,这不是刘金吗! 难道这小子被冻死了,要他帮忙完成些未了的心愿吗? 他哪知道,刘金也被吓麻了。 正听到关键时刻,还在思考中,面前突然变成一张老脸,多特么吓人啊。 好半晌之后,他才缓过气来。 魏忠义也看明白了,就看刘金那急促的喘息,妥妥的大活人呢! 然后,两人非常默契地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显然,两人都清楚,在这档口,继续偷听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两个脑袋凑到了一起,并贴在墙上的孔洞。 许青云的话音传来。 “尘王之所以这样做,全都是为了铲除异己。 在他的定义中,上京城中的百官、首辅,甚至太后,都是异己。 若是要定义,大乾所有墨守成规,不思变通的人。 儒学,神学的那些卫道士。 地主阶级,官员阶级,豪绅世家… 所有这些,全都在铲除的名单上。 这不是说说的,尘王已经在行动。 上京城的百官,首辅和太后,便是其一。 济东府被倭人屠杀的大儒、圣人世家,也是其一。 济东府和河间府、大乾北方所有州府的地主豪绅,官宦世家,都是其一。 放敬王南下,名义上是让他抢粮食回补中州,实际上也是利用他清除南方的地主豪绅,官家望族...” 听到这里,魏忠义和刘金的身子都开始颤抖。 远离上京,任由上京城陷落。 放任倭寇和四族在各州府烧杀抢掠。 已经擒拿敬王,却又给私自放了… 所有这些不可思议的事,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是在坑人。 大到太后首辅,小到地主老财,都是被坑的对象。 这要多庞大的势力,就这些人占据的财富,至少占据大乾的九成以上。 如此庞大的势力,全都被坑了。 还是借着异族人之手。 更离谱的是,这些人哪怕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在害他们啊! 就连那异族,还在为顺利入侵而兴奋呢,连陆尘的沦为工具都不自知。 不对,异族已经兴奋不起来了。 二桃杀三士开始,便是他们哭的时候。 陆尘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次和正隆出征,便是要解决这些自以为是的工具了。 两人想到这些,不由惊惧地对视。 此刻他们才知道,陆尘的谋划何其之大,更是狠辣到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有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他们始终想不通。 如此大的一盘棋,陆尘的目的呢? 许青云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且还带着丝丝颤抖。 “尘王在下一步大棋,这棋局不但涉及天下势力,结果更会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学生猜测,很可能会推翻现有的社会。 在新社会里,不会有儒家,也不会有神学,唯一能和那个社会相辅相成的,便是隐学。 隐学来自陆家的四大圣地,所有陆家人都称其为科学。 而按照尘王所说,只有新社会和科学相搭配,大乾才能万世永昌。 从而真正做到皇权所吹嘘的那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嘶! 魏忠义和刘金倒吸一口冷气。 随后,两人的身子都软了,就那么直挺挺地坐到了地上。 新社会,隐学,万世永昌… 将这些字结合起来,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词。 从古至今,这个词每一出现,便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从而造成血雨腥风。 而毫无例外的是,每次提出这个词的人或者势力,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这个词便是让人谈虎色变的…变法! 隔壁的对话停了,似乎王成道也被吓到了。 刘金和魏忠义脸色晦暗,都不敢彼此交流,生怕提到那个词。 相望无言中,刘金将告文交给了魏忠义,然后像是逃命般快速离开。 魏忠义也没空看告文,回身便仰倒在床上,并用棉被裹紧身体。 显然,两人都被吓的不轻,都在为这听墙角的卑劣行为懊悔。 …… 第二日清早,正隆的寝宫,所有人再次集合。 说是所有人,指的是正隆这里的人。 比如王成道,马文元,成松等人。 不过相比于昨天,还多了孝情皇后。 陆尘不由疑惑,正隆不待见孝情,又为何让孝情跟着参观呢? 当看到孝情皇后走路时扭捏的样子,陆尘若有所悟,随后问道。 “皇上,春宵苦短,您昨晚那么忙,不会忘了发告文吧?” 正隆急忙辩解。 “哪有,陆兄弟你不要冤枉朕,朕是先写的告文,才去春宵…” 话音未落,孝情脸色绯红地打断。 “皇上~” 嗲嗲的声音,陆尘的骨头缝都不由一稣。 正隆更是一个激灵,急忙改口。 “那什么,陆尘你不要瞎想,朕是春宵,可没有去皇后那里…” 想到身边除了皇后没别人,正隆急忙再次改口。 “不对,朕哪里去春宵了,分明是写告文到了天亮。 对,就是这样,那告文太难了,朕要不好好琢磨,一定会被天下人笑话。” 陆尘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即呵呵一笑。 “皇上你竟然亲自写告文,如此操劳,太后或者刘阁老若是还在,定然相当欣慰啊!” 正隆闻言,立刻得意起来,倒是孝情眉头微皱。 显然,她听出了陆尘的弦外之音。 这分明是在讥讽她没了靠山,在不择手段地上位呢! 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好不容易噶了个花娘,可不能再被狐狸精给勾跑了。 至少在没有儿子之前,绝对不行! 各怀心思中,一行人纷纷坐上了马车,向着郑城外的开发区而去。 陆尘也没有弄虚的,直奔此行的几个目的地之一,嗜血战车组装作坊。 刚下车,在作坊的大门口,众人便见到了熟悉的东西。 高三米宽四米,全身精铁包裹,上面还镶嵌了无数尖刺,正是那嗜血战车… 第265章 只是撸铁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法器仓库啊 看着这些战车,所有人都神情火热。 首先是模样,巨大的事物,六个轮子,天生便具有压迫感。 再看那卖相,光是那闪着寒光的巨大的尖刺,便让人不寒而栗。 整个车身就如同一只钢铁巨兽,将所有接近的人捅成筛子,然后再碾个骨断筋折。 这是有依据的,倭人尸体的惨状,大家还都记忆犹新。 当然,这些都不算最主要的。 如此巨大的车身,还都是精钢材质,重量自然不菲,但如何驱动,现在仍然是个谜。 谜底就要揭晓了吗? 陆尘没有卖关子,直接把展示的事交给了徐开天。 徐开天担任所有厂区的总负责,直接叫来了作坊负责人,开始演示。 再接着,十几个彪形大汉走了出来。 他们全身肌肉鼓起,都是统一的倒三角型,简直就是天生的健美教练。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这些人以前只是灾民,刚来这里时还骨瘦如柴的。 可是,两个月之后,他们变成了现在这般雄壮。 原因是,撸铁! 只见十几人扛来梯子,爬上战车,并打开了其上的一块铁板。 然后,所有人都钻了进去。 咯吱吱,随着机械的摩擦声,战车的六个轮子缓缓动。 战车动了。 看到这里,所有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人力驱动。 可是,这不是推也不是拉,只是在车内,如何能驱动这庞然大物? 真新鲜,还从没见把拉车的马放进车厢呢。 而且,这车还能自主转弯呢。 看完展示,虽然见识了战车的作战形式,众人却更加疑惑。 接着,他们来到了作坊内,看到了战车的生产过程。 首先便是铁皮,钢管。 这些并不厚,却是统一规格,像是出于同一个铁匠之手。 可是,负责人却介绍道。 “这些铁器来自精铁作坊,起初供应量很少,几十个铁匠的产出,几天的供应也做不出一台战车。 可自从怪力楼弄出个液压机后,供应翻了数倍,一天能造两台。 而且这还没完,听说他们正在打造半机械机床,只要成了,产量又能翻数倍…” 液压机,半机械,这些大家都不懂。 但他们知道,必定和预想的不同,如此大的用量,绝不是铁匠叮叮当当敲出来的。 可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行程,他们就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全程懵逼中。 首先,铁皮铁管的组装,就完全看不懂。 没有加热敲打,也不是榫卯,而是用奇怪的螺纹连接。 一头是t型,一头类似铜钱,只几下旋转,便将铁件连接的牢不可分。 马文元敲敲打打,都折腾了一身汗,却始终没撼动其分毫。 最终,还是徐开天看不下去,递给了马文元一把拧螺丝的扳手。 没办法,工部尚书,那是他以前的顶头上司呢。 可惜,马文元愣愣的,拿到扳手竟然也不会用。 最后还是徐开天示范,才终于明白原理,将螺母拧了下来。 然后,马文元就魔障了。 他有时沉思,又有时兴奋地大吼。 “天啊,这种连接方式,铁器续接一点都不麻烦。” “不只铁器,铜器,木制,甚至不同材料连接,都变得非常简单。” “令人惊奇的是,它的牢固程度简直匪夷所思。” “而且它还可以随时拆卸…” 大呼小叫的,还不如个孩子。 这也不怪他,螺丝,是人类文明史上的瑰宝,是现代文明的基石。 这是有依据的,但凡工业品,小到家用物品,大到汽车飞机,就没有不用螺丝的。 而且那螺丝钉不但有歌曲,还有专属动漫呢。 可见其在人类文明的重要程度。 当然,其他人不是工部出身,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但哪怕看热闹,也知道这东西相当牛逼了。 再接着,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例子。 只见一块厚铁皮上,两个大汉正摆弄个超大号的尖头螺丝钉。 一个用力按压,一个旋转,只片刻,铁板便被钻出个窟窿。 放在现代,这玩意实在太low了,高低也弄个电钻吧。 可在场的众人,差点被惊掉下巴。 开欢乐,那铁皮比菜刀还厚,就那么轻易地给钻了个眼? 螺丝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没什么好惊讶的,有法力加持,都是正常现象。” 陆尘的话出口,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怪不得,原来是尘王出手了。 宁可相信陆尘的嘴,也不相信科学,这事相当讽刺啊! 可这就是现状,所有超出认知的事,只要总结成玄学,就非常容易被接受。 所以才有,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再接下就是内部结构,每个车轮都有一道铁杵伸进车内。 铁杵上面有个大轮子,轮子还多两个摇杆,只要人用力蹬摇杆,车轮便会跟着转动,让战车动起来。 当然,这其中涉及一个非常关键的东西,那便是轴承。 有了先例,这东西也很好解释。 没等陆尘开口,正隆便在一旁笃定道。 “朕知道,这轴承也是法器,至少还是中品吧?” 对此,陆尘翻了个白眼。 “你说是就是吧。 就是品阶不对,我亲自出手,最少也是个上品啊~” 吹了一波牛,众人也参观到了最后。 也是嗜血战车坊的重头戏。 作坊最深处的角落,数十人在围着一辆战车忙碌着。 这些人可不是大汉,而是一群年轻人。 衣服也不同,不是油渍的锻打服,而是比较得体的练功服。 他们有人在记录,有人在组装,更多人在整理东西。 再看地上,五花八门的各种零件。 众人全都疑惑不已。 这就是个普通战车,外形和内在都简单粗犷,为何要加这些看似精密的东西呢? 就在这时,鲁华站了出来。 他得意地走到一旁,扯下来旁边覆盖一堆材料的红布。 然后,一个神秘的庞大的东西亮相了。 这东西除了管子就是铁,还有水。 每一种都认识,可组合起来,完全不知道干什么用。 似乎就是个插着各种管子的大铁疙瘩。 鲁华没有解释,而是叫人搬来了好多黑金,也就是煤。 黑金被投进铁疙瘩,并点燃。 随着火势旺盛,渐渐有水雾自上方的铁管冒出。 水雾越来越多,直到长鸣声响起。 鲁华见状,上前便是一通操作。 随后,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声音并不连续,而是一下下的,非常有节奏。 火势越大,响声也越密集,铁疙瘩的末端延伸出的铁杵也转的越快。 所有人都看懵了,不知这是个什么鬼。 只有陆尘在心中感慨。 “大乾的第一台蒸汽机诞生了!” 第266章 力举万钧,这妥妥的修真大道啊! 嗜血战车组装作坊不大,在看过蒸汽机后,就全部转完了。 在场众人看完后,也等于没看。 当然,也有点收获。 至少他们确定,这东西并不是单纯靠法力,而是由十几人驱动的。 其余的,即使负责人讲的口干舌燥想,也是听的迷迷糊糊。 连螺丝都整不明白,更别说什么轴承和蒸汽机了。 至于战车拐弯涉及到的差速问题,更是如听天书一般,一窍不通! 不过越是看不懂,就越觉得陆尘法力高深。 尤其是听说蒸汽机能代替人力,驱动战车在战场所向披靡,就更笃定。 开玩笑,吃煤的铁疙瘩能抵得上十几人,不是鬼神之力是什么! 参观完后,他们也得到个好消息。 陆尘说,嗜血战车生产进度迅速,几天后,总数便能达到上百台。 加上后续生产的持续供给,大战无忧。 众人闻言都有了底气,并兴致勃勃地前往下一座工坊。 精铁加工厂。 各种原钢在这里进行加工,制成各型号铁板和钢管、钢筋。 算是郑城的工业基础厂房。 初入这里,众人终于缓了口气。 虽然占地数千平,可到处都是火炉,叮叮当当之声络绎不绝。 总体来说,这就是个大点的铁匠铺,完全能看懂! 王成道在高温下脸色通红,却兴致不减,捋着胡子感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兵马光有粮草也无用,必须要有趁手的兵器。 这千锤百炼之地,可谓国之重地啊!” 说的摇头晃脑,一旁的马文元也跟着附和。 “以往的将作坊,刀枪剑戟和锄头铁锹都是用了一种材质,那武器能锋利吗? 现在这个多好,你看那铁的成色,便知道是百炼精钢。 而且就这些铁匠人数,至少是当年将作坊的数倍…” 两人评头论足,其他人纷纷赞成。 懂不懂得无所谓,关键是这个作坊很正常,没有那么多稀奇玩意,就不用像刚才那般丢脸了。 可更里面的景象又变了。 温度变低,叮叮当当也换成轰鸣,大胡子铁匠更是一个没有,全都是年轻人。 虽然只有近千平的大小,却像到了另一个世界。 “外面那些都是做边角料,这里才是精铁作坊的重地。 别看这里没几个人,可所有铁器原材,九成都是自这里产出…” 一旁厂长自豪地讲解,让王成道和马文元瞪大的眼睛。 好家伙,原来外面的都是障眼法,真正的大头在里面。 再看这里的各种设备,竟然又是一个都不认识! 其他人刚松气,可看到两人的表情,当即心中一突。 或许,又要开始丢脸了… 如他们所料,身前不远处,正有人在操作设备。 这人可不一般,只是转动身前的轮子,旁边数百斤的大铁块便被拉起。 随着这人放手,铁块轰然落下。 巨大的声响和火花下,被砸的铁球正在转变为铁饼。 所有人都看傻了。 就这砸下的力道,至少千钧吧。 可为什么就一个小青年,随便转个轮子就给提起了? 这事就算丢脸也要搞清楚! 正懵逼中,厂长贴心地解释道。 “诸位,此乃来自陆家怪力楼,用滑轮搭配液压机,万钧之力也可撼动。 其中还有轴承的作用。 当然,滑轮的原理和液压机的原理,小的就不赘述了,都是小道,入不得各位大人的法眼…” 呃~ 哪里是小道的? 力举万钧,这妥妥的修真大道,你倒是给说说啊! 期待的念头刚一兴起,却见陆尘一脸不屑。 “又要浪费时间吗?” 众人瞬间便泄了气。 螺丝都不懂,再听这滑轮和液压机,似乎还真就是浪费时间呢。 “啊,我们不听了。” “这厂长说的很对,小道尔。” “尘王勿怪,时间要紧,咱们快点转吧…” 众人也想明白了,与其听不懂出丑,还不如借驴下坡,不稀罕这小道呢。 于是乎,精铁厂的厂长收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给面子,会做人,活该能当厂长啊! 又被震撼了一路,精铁厂也算是看完了。 只是在临走时,正隆突然停下身,指着角落的好多铁丝问道。 “陆兄弟,这是何物,好好的铁器你弄成面条状,到底是何用意?” 正隆是有心的。 或者说,在他这个年纪,天生就对机械和铁器感兴趣。 这就像男孩喜欢高达,热衷奥特曼一样,没有道理可言。 所以,正隆的脑子不但在线,注意力也相当集中,更是亲身下场操作的一番。 而这些铁丝,他也早就看到了,并非常好奇用途。 陆尘则是随意地回道。 “用途就太多了,比如捆绑,这可不是普通绳子能比的。 再比如编制成网,围住些牲口。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战场上,听闻勾丽和蛮族和解了。 两族若是合兵一处南下,没有这些铁丝还真不行…” 这是净厂昨天传回的信息。 据说勾丽王非常光棍,摒弃了所有贪心,上门道歉,这才换回了蛮王的谅解。 倒是西番军,还在上京城百里外驻扎。 或许再次合兵也是迟早的事。 至此,二桃杀三士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又要面对联军了。 而听闻铁丝是破敌关键,正隆却又心痒难耐,开始磨着陆尘,非要知道详情。 陆尘没有说,却是被正隆烦的不行,最终只能拿出杀手锏。 “皇上,铁丝没大用,咱们还是去火器厂看看吧,那里不但有神雷,还有骑兵用的掌心雷呢!” 好家伙,听到神雷和掌心雷,别说正隆,就连身为女子的孝情,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能在万军中逃出,并击退追兵,全是靠这个呢,谁能不在意? 一行人再次上了马车,向着开发区更外面的大山行去。 “陆兄弟,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距离那么远?” 眼看周围已经荒无人烟,正隆不由疑惑问道。 其他人也都疑惑不已,王成道更是皱眉补充道。 “是啊,荒无人烟,没有城池庇护,若是再没有大军把守,很容易出事的。” 听了他的话,很多人脸上都露出担忧的神情。 这可是终极大杀器,大战就靠这个呢,若是被贼人给端了,那就全完了。 陆尘却是呵呵一笑。 “距离远是有原因的,天雷非常危险,最容易受阳气所引发。 所以远离城池和人群才保险。 至于防卫,诸位放心,中州可没有上京城那些杂七杂八的势力,哪里来的贼人…” 似乎是这么个道理,众人的眉头也都舒展开来。 可王成道却是眉心狂跳。 他察觉出不对,并猜测,陆尘八成又在阴人呢… 第267章 皇上,您把鞋尿湿了… 王成道的大局观很强。 说算无遗策,那是胡扯,可天下间那些势力的心思,他还是能猜到的。 就凭陆尘神奇的能力,强大的声望,各势力的仇恨值,怎么会不派些奸细呢? 所以他断定,陆尘那说法绝对是胡扯。 而且他记得,中州城一直在吸附各地流民,想混进来太容易了。 或许不只是奸细,而是混进了大队人马呢! 让他想不通的是,以陆尘的奸诈定然知道这些,可又为何要误导大家呢? 带着疑惑,车队到了一处大山前,并开始左拐右扭。 马车上,正隆不由抱怨。 “卧槽,这车夫怎么回事,也没见有坑啊,拐什么呢?” 说着还看向陆尘。 见陆尘老神在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不由有些泄气。 却是接着道。 “朕被晃的尿急,停车,朕要如厕!” 人有三急,这要求很正经。 可陆尘却冷声道。 “车是不能停的,要么憋着,要么在车上解决吧!” 好家伙,此言一出,正隆不由一愣。 随后他血压上涌,满眼怒色! 不管车夫就算了,竟然还不让如厕,太欺负人了。 别说正隆,王成道都看不下去了。 不说什么皇权威仪,就是陌生人,也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 再说了,马车就是在乱扭,正隆只是抱怨一下,又没骂车夫,这做派也太嚣张跋扈了。 退一万步说,万一真的在车上解决,受罪的是这一整车人。 难道你陆尘不用喘气的吗? 怨气正盛,王成道又觉得不对。 陆尘虽然小心眼,睚眦必报,却绝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 陆尘出手都是非死即伤,憋尿的低级趣味,还不够丢份的呢! 而且陆尘多金贵,才不会忍受尿骚味。 那么,又为何不让停车,也不让下车呢? 车内气氛压抑,王成道似是想到什么,闭目仔细体会着马车的行进。 心中默数到三,马车突然左扭了一下。 再默数到四,马车向右扭了一下。 综合起来便是,左三右四,左七右一,左六右八… 有规律。 王成道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却没空擦,而是开动脑筋思考着。 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缘由。 就在这时,陆尘的声音幽幽传来。 “左十四而右二!” 嗯? 王成道眉心狂跳,心中继续默数。 到十四后,车子果然向左扭了一下。 再默数了两个数,又向右扭了两下! 嘶! 竟然完全按照陆尘的说法在行进。 王成道麻了。 如他所想,真的有规律。 而且陆尘知道,车夫们也知道。 可为什么他不知道? 他是大儒啊,既饱读诗书,又念头通达,智计也自认不输旁人。 这规律到底从何而解。 不这样行进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吁!” 一声喝唱,车队停在了一处山洞前。 目的地到了,这里便是神机处的最新地址。 可王成道仍旧没想出其中规律。 和王成道的怨念不同,正隆就非常单纯。 马车停稳,他嗖地一下跳了车,径直冲向山洞一侧。 然后便是顺风十里,最后一个舒服的哆嗦解决战斗。 “真特娘的爽~” 释放过后,正隆的憋屈值终于少了很多。 可陆尘的补刀来了。 “皇上,您把鞋尿湿了。” 呃~ 正隆先是一愣,然后他急忙四处张望。 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的鞋子后,脸瞬间化成酱紫色。 再接着,正隆爆发了。 “特么的,陆尘你个王八蛋,我和你拼了!” 被当众说不行,是个男的就受不了。 正隆什么也不顾了,大吼一声后,举着砂锅大的拳头便冲向了陆尘。 可是,和陆尘比武力值,他更不行! 只一个左正蹬,连右鞭腿都没逼出来,他就飞了。 现场再次哑然,所有人都张大嘴。 显然,他们没料到,冲突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发生了。 又闪电般地结束了。 禁卫们都看傻了,他们本能地想上前,可面对陆尘冷厉的表情,硬是丝毫不敢动。 现场都安静下来,只剩正隆杀猪般的哀嚎。 “哎吆卧槽,陆尘你特么的竟然下死手? 我的这个小肚子啊,痛死老子了…” 禁卫们听到这个,终于松了口气。 中气十足,还能打滚,似乎并没什么大碍。 尘王留手了啊… “行了,别嚎了,行不行的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陆尘的话毫不客气,接着还是留了一丁点面子。 “进去冷静一下,里面惊喜满满,保证能弥补你那受伤的小肚子。” “真的?” 正隆瞬间就不嚎了,坐在地上问道。 “怎么个惊喜法,你可不要骗我,若是不如那天雷,我还接着嚎…” 呃~ 陆尘也被正隆的不要脸打败了。 “进去就知道了,里面有人讲解,我就不陪你了。” 正隆闻言终于笑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很是豪气地一挥手,领着人就进了山洞。 显然,他不是一无是处,也是有些小手段的。 至少这不在乎脸面的态度,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人群在愣怔过后,急忙苦笑着跟上。 他们也想去见证惊喜呢。 可有王成道没有走。 “舟车劳顿,老夫陪你坐一会。” 不等陆尘回应,王成道径直坐到了陆尘身侧的石头上。 之所以留下,因为他有话要问。 首先,便是刚才那一幕。 在他看来,陆尘的情商绝不会这么低,去嘲笑正隆尿湿了鞋。 这事除了得罪人,一点好处都没有。 若是真要做,以陆尘的性子,多半会直接下黑手… “尘王,您嘲笑皇上制造矛盾,又以惊喜诱骗皇上进山洞,自己却留在外面,到底是何居心?” 王成道语气不善,盯着陆尘的眼睛问道。 “呵!” 陆尘却也没看他,讥笑一声后,这才接着道。 “老王头,你身为人臣,又以忠君自居,为何不跟着皇上进去呢?” “我…” 王成道一下被问住了,他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慌张地道。 “你、你不会真的动了杀心吧? 这可使不得,那好歹是皇上,能做到这份上,已经非常难得,你不能真把他当傀儡啊…” 王成道说着起身,就要冲进山洞把正隆等人喊回来。 就在这时,陆尘一把拉住了他。 “老王你冷静,我真没那个意思…” 王成道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刚才真的被吓坏了,还以为陆尘要弑君呢! 可下一刻,却听陆尘继续道。 “就算皇上死在里面,那也是意外,可不是我的本意啊!” 王成道,“尼玛…” 第268章 这随时会炸的山洞,你就让皇上进去了? 王成道的心脏差点就被陆尘给玩坏了。 大脑的cpu也卡了,嗷嗷冒烟,随时有烧坏的迹象。 一把老骨头,真心禁不住陆尘的花式摧残。 缓了好一会,王成道的思维才勉强上线。 然后心里便是羊驼狂奔。 意外你姥姥个腿。 明知道有意外,为何还让那人进去? 意外也是你陆尘害的。 见到王成道老脸都没了血色,陆尘终于说道。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坏,这意外的概率并不高!” 王成道听到这话,急忙追问。 “到底是怎么个事,你快说说,老夫真的很担心啊。” 陆尘将手指向山洞。 “你看山洞口的黑色,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成道疑惑。 山洞没有光,不都是黑色吗? 可仔细看去,才发现并不是那样。 只见山洞的岩石犹如黑金,又像是涂了一层锅底黑,都是纯黑色的。 王成道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山洞里起过火?” 陆尘点头。 “还不止一次,确切地说不是起火,而是天雷炸了,导致大火。” 我尼玛,王成道终于懂了。 怪不得选择人烟罕至的山上,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这天雷不稳定,真的会炸。 也正因为这个,陆尘才会嘲笑激怒正隆,最终选择留在外面。 敢情是怕死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陆尘是给玩明白了。 可你怎么忍心让那么多人进去? 那可不是贪生怕死的百官,而是大浪淘金后的国之栋梁啊。 许青云还是你尘王麾下第一大将,魏忠义也是你尘王的第一狗腿子! 还有老夫,若不是有话要问,也是要跟进去的。 这特么就给一锅端了啊... 眼见王成道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紫,陆尘安慰道。 “老王你不要太悲观,这事也不是必须发生,它是有概率的。 再说了,神机处里又数百人,很多都是掌握核心技术的陆家心腹...” 王成道的面色终于好很多,却仍旧沉吟着问道。 “几成?” “呃~” 陆尘无奈摇头。 “怎么说呢,这事没法解释统计,可能每天都炸,也可能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炸一次...” 好家伙,这真没法统计。 可总结起来就是,随时会炸。 “不过你放心,起火只有过两次,都发生在好久之前,按概率算也该第三次...” 你妹,这也叫放心? 王成道就像在坐过山车,上上下下的。 “你、你狡诈如狐,又贪生怕死,老夫羞与你为伍!” 王成道急了,说着就起身进洞。 当然,这污蔑陆尘是不认的,他再次拉住王成道。 “老王你胡说什么,本王身为七尺男儿,哪里怕死了,之所以不进洞,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 啥事比死皇上还重要? 王成道满脸不屑。 “算了,不逗你了,今日洞内停止一切活动,皇上他们不会有事的。” 这是真的? 碍于陆尘的卑鄙前科,王成道不太信。 可他却看见,陆尘的手正隐晦地指着某个方向,嘴里还小声提醒他。 “老王你看那里!” “对,就是那,山脚下的那颗大树。” “还有路边的大石头。” “再看对面山头吃草的几匹马...” 王成道按照陆尘的提醒,斜眼看过去,心中不由大惊。 大树后面有个脑袋不时探出,大石头有东西在反光,吃草的马非常矫健,高大的体型,明显的西域风... 有细作。 很多! 还是隶属不同的势力。 这也是王成道留下,要问陆尘的问题之一! 此刻王成道终于明白,陆尘留在外面,那是真的有事。 还很大呢。 于是,矛盾的关系缓和,两人再次坐回石头上。 王成道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尘王大人,既然你知道,又为何还要来此,被贼人知道神雷重地的位置,必有大祸啊!” 担心的没毛病。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这荒山野岭,哪怕有重兵把手,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究其原因,神雷实在太重要了。 就这几场大战便能看出,这纯纯的战场大杀器。 一声巨响便夺了百人性命,别说什么骑兵,就是那嗜血战车,也不及神雷万一。 没了神雷,遁天神艇再神奇,也只是摆设。 王成道相信,对于神雷的恐怖,各族势力的感受会更加深刻。 所以,各族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定要损毁这里。 而没了大杀器,大乾想要收复失地,基本不可能! 想到这些,王成道郑重建议道。 “一定要派重兵把守,这里绝不容有失。” 陆尘闻言笑了。 “说的没错,这里不能有失,可我们哪来的重兵?” 这... 刚要反驳,王成道却语塞。 陆家三千骑,新战法,手持掌心雷,精锐中的精锐。 可这些人是收复失地的关键,必须要随军北上。 其余的,就是从上京突围回来的兵丁。 这些人倒是不少,骑兵数千,步兵五六万。 可骑兵也是攻坚用的,拿来防守,还不如步兵,妥妥的浪费。 再说最后的步兵,那就一言难尽了。 这些大多是府兵和边境逃兵,都是成松沿途收拢回来的,战斗力和忠诚度都差的一批。 逃离上京时,本还有尽十万之众。 可这一路走来,前有骑兵开道,上有神艇助威,步兵只是护着百姓逃亡。 结果却是,杖没怎么打,到中州时,人就少了一半。 战斗力不说,光是这忠诚度,就差的一批! 要是从其中分出来把守神雷重地,那各族的细作怕是开心坏了。 或许都不用拼命,只要拿点真金白银,就能把这神雷重地给拿下。 这特么就相当于白送啊... “手下无可用之兵,依老夫看来,不能急于收复失地。 莫不如先守住这里,等皇上的昭告发酵,积攒到足够兵丁,再做图谋...” 稳如老狗,无可厚非。 陆尘却冷哼道。 “老王,事在人为,就算皇上的昭告管用,可以此前的形势,招来的兵丁如何?” 呃~ 王成道再次哑然。 不管如何,京都失守,正隆逃亡,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国运殆尽,军民百姓毫无信心,兵丁的忠诚士气... “有待商榷!” 王成道苦涩地给出了答复。 陆尘点头,却是一拍王成道的肩膀,笑着道。 “所以,非常时期行非常事,这神雷重地我已布下九曲大阵,能保万无一失。 我等尽可北上,以三千骑荡平百万贼人,方可振我大乾国威,续我大乾国运...” 第269章 能喷火的烧火棍,好特么吓人! 王成道终于体会到了陆尘的个人魅力。 他觉得,此刻的陆尘在发光。 普惠天下的神光。 他不由庆幸,入伙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这就好比他没有去务农,而是选择了学堂一样。 激动的他甚至忘了,好些人还在随时会炸的山洞里。 当然,这是意识的自动忽略。 即使山洞炸了,他也还会坚持地跟在陆尘身后。 哪怕是一路荆棘,甚至随时都会被陆尘这老六算计,也在所不惜。 一大把年纪,只要看到那些更绚丽的风景,生死都已无所谓! 当然,这些只是王成道的自以为,在旁观者看来,这分明是被忽悠瘸了... “老王你让让,皇上他们出来了。” 提醒声让王成道回魂。 发现自己挡在山洞口,他急忙侧过身让出一条通道。 正隆满脸潮红地率人走出。 就看他激动的样子,便知道收获不菲。 可见到王成道,正隆不由疑惑道。 “咦,王爱卿你怎么没进去?” 王成道有些懵。 鬼门关前走一遭不自知,还想把他也拉下去吗? 以前倒是无所谓,可现在不行,他还要追求绚风景呢。 心中鄙视,但他没有说,而是敷衍道。 “陛下,臣年纪大了,体寒,受不了阴气,就只能多晒晒太阳。” 糊弄了一句,王成道再次问道。 “臣观您如此激动,莫不是在里面看到了大惊喜?” 这算是问到正隆的心坎里,只见正隆一个回首掏,从身后拿出一物。 “爱卿,你看这是何物?” 王成道有些激动。 能让正隆如此失态,定然是能消灭异族的大惊喜。 可定睛观瞧之后,他不由疑惑道。 “黑不溜秋的,怕不是精铁打造的烧火棍吧!” 很形象,长约一米,通体黝黑,还是个细长的,当烧火棍定然很趁手。 正隆却差点被气死。 “卧槽,老匹夫你老眼昏花吗,朕厚着脸皮要来的大杀器,你竟然说是烧火棍?” 正隆爆了,一点也没给王成道留面子。 就这他还不解气,直接将烧火棍对准了王成道。 “气死朕了,王阁老你信不信,只要朕动动手指,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开玩笑,大罗金仙能救谁? 再说了,只是被烧火棍揍一顿,也不劳神仙出手吧。 王成道无所谓,可好多人已经面色大变。 “皇上饶命,王大人罪不至死啊!” “是啊,您千万别开枪。” “恩师是无辜的...” 就连孝情都在一旁劝道。 “使不得,王大人他没进去,真心不知道威力...” 对此,王成道一点也没慌。 就是根铁管子,毫无尖锐之处,对准又怎样,难道还能捅死他不成? 却只见正隆眼中一狠,手上更是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耳边一声炸响,王成道脑袋轰的一声。 近在咫尺的火光,让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烧火棍。 分明是能发射神雷的烧火棍! 毫无疑问,这玩意真的能捅死人。 王成道麻了,可好半天过后,他都没感到任何疼痛。 没事? 正想着,正隆却笑了。 “嘿嘿,爱卿你有没有被朕吓到?” 当然被吓到了。 更被贱到了。 王成道心里那个恨。 怪不得如此喜怒无常,原来是在捉弄他。 正怒发冲冠,却听魏忠义提醒道。 “王大人,你看看身后。” 王成道转头看去,却是不由张大了嘴。 只见身后树干多了个拇指大的洞口,正有刺目的阳光透过来。 显然是射穿了! 王成道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烧火棍能喷火就够离谱,声势如天雷又有如此威力,实在离谱到家了。 不用说,这又是一个神级的大惊喜。 就算士兵不堪大用,只要配上这烧火棍,信心还不是瞬间就回来。 到那时,管你异族多勇猛,都要在这烧火棍下瑟瑟发抖。 “皇上,此物有多少,可否配装士兵?” 王成道顾不上擦汗,急忙问道。 呃~ 正隆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 王成道再问。 正隆切了一声。 “王爱卿你想什么呢,这东西只此一个,也就是陆兄弟不在,朕这才能耍横赖过来…” 正隆说着急忙紧握长枪,并偷看陆尘的脸色。 显然,他很怕陆尘抠门,直接给他要回去。 王成道却是希望破灭,眼中没了光彩。 只一个,那就算再神奇,意义也并不大。 “皇上,玩物丧志,您还是多想想如何破敌吧!” 正隆闻言一愣,却是反驳道。 “胡说,这怎么是玩物丧志,朕是在试枪,那管事的说了,让朕提意见呢。 过不了多久,神机处就准备量产了…” 可以量产? 王成道的心瞬间活了。 若真是这样,人手一把指日可待啊。 这还没完,就听正经接着道。 “王爱卿我和你说,这神雷枪还不是最厉害的,那神雷炮才最威风。 你知道它有多大多沉吗,说出来吓死你,光是一个炮管就上千斤…” 正隆眉飞色舞,显摆自己的所见所闻。 说到这里还伸手入怀,拿出了几枚子弹。 “看到没,这叫神枪弹,神雷枪专用,它的威力你也看到了。 可你知道那神雷炮的弹药有多大吗? 你是没看见,那大圆球比你脑袋还大,而且非常重,足足几十斤。 这么大的大家伙,威力自然可想而知。 据说一炮便能轰塌整座城墙。 这是什么概念,神艇的天雷想要弄塌上京城楼,也要三发齐射呢。 更流弊的是,这神雷炮可不像天雷那般,必须从正上方扔下。 哪怕在敌军数里外,只要点火,便能自动飞到敌军大阵,炸他个人仰马翻…” 好神奇! 怎么听都像是吹牛逼。 王成道满脸疑惑,眼底更是生出一丝嫌弃之意。 什么话都敢信,这妥妥的被忽悠了啊。 正隆看见这表情,不由有些急了,急忙解释。 “朕可没有说谎,那介绍的人说了,这叫抛物线。 只要有距离,便能测算出神雷炮的角度,从而做到精准打击…” 又是专业名词。 陆尘的人敢这么说,那多半是真的,王成道不由有些信了。 可离谱的事还没完,只听正隆继续道。 “这些只是枪炮,神机营里最厉害的,其实是雷。 你不知道,那神雷都被玩出花了,不但有天上扔的和手里抛的,还有的竟然能埋在地里。 更离谱的是,有种雷只要被踩到,就会触发,直接将敌人送上天,不等落地便四分五裂… 被踩到? 王成道猛地想到马车的七扭八拐,心中寒意大盛。 他也不管正隆的唠叨,惊骇地看向上山的路… 第270章 立隐废儒,尘王你怎么好意思开口? 没人知道王成道的感受。 正隆的话并不是吹嘘,这些也是他们亲耳所见。 虽然没有逐一演示,可只这神雷枪的例子,便让他们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在想到这些匪夷所思的神雷后,他们便热血沸腾。 只是唯一不爽的是,还在试验阶段,并不能列装。 正隆抓心挠肝,指着手里的神雷枪问陆尘。 “陆兄弟,这东西太好用了,还有什么可试验的,加快生产,多多益善啊!” 这算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陆尘却嗤笑一声。 “皇上,您想当然了,就因为神雷枪和神雷炮,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还死人? 众人不由疑惑。 “隐学是严谨的!” 陆尘抬头看天,悲天悯人地陈述道。 “凡人妄图掌控天雷的力量,怎能不付出代价,就因为炸膛,已经有三百多人无辜惨死了。” 正隆闻言,手不由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枪给扔了。 其他人也都瞪大眼睛。 “不只是神雷枪,所有神雷武器,都是用鲜血堆砌的。 神机处已经换了三批人,只有肖志丹命大,依然在坚守,却注定逃不过天道的劫数...” 陆尘说的很玄乎,众人不由想到了肖志丹,那个为他们讲解的神机处首领。 此人没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全程都被人抬着。 他说话声音沙哑,而且黑袍覆面。 黑袍下偶尔裸露之处,全是暗红色的褶皱,像是火烧过一样,恐怖异常。 初见之时,他们都被吓了一跳。 可现在才知道,那人竟然是遭受神雷天罚,才变成这般模样。 至于更换的三批人,一定更悲惨。 正隆面色沉重,感叹道。 “英烈,都是我大乾的功臣!” 众人纷纷附和。 “原来神雷术如此难以驯服。” “可叹,都是些寂寂无名的人,却为我大乾付出这么多。” “国之死士,当立碑出传,歌其功而赏其荫。” 现场一片悲怆,可许青云却红着脸,一副羞赧至极的模样。 人死了三批,足足上千人人,但那可不是英烈,都是大牢里的死囚啊。 这要给立碑封赏,那不是到反天罡吗? 眼见正隆点头同意,他急忙出声。 “皇上,不能啊,那些人都是死...啊~” 囚字还没说出口,脚上突然一阵剧痛,接着便听陆尘道。 “许提督,你是要说死得其所吗?” 呃~ 你说是就是吧。 许青云使劲揉着脚,一脸痛苦地闭了嘴。 陆尘满意地一笑。 “就是死得其所,他们不在乎名声,也不在意金钱那些身外之物,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大乾的万世永昌!” 慷慨激昂,正隆第一个被挑起情绪,不由点头道。 “陆兄弟说的没错,要不怎么称得上死士呢,都是些志比金坚的栋梁啊!” 嗯! 有眼力。 陆尘却是叹息一声。 “没错,他们什么都不怕,却害怕后继无人啊。 陛下您不知道,今日所见,并非臣的法力有多高深,而是隐学有鬼神莫测之力。 臣所做的,只是为他们开智,将隐学传授给他们,所以才有了这中州府的盛世之基。 倘若能正隐学之名,天下人都学那隐学之能,何惧外敌,何愁我大乾不兴?” 此言一出,所有人大惊失色。 正名,令天下人学隐学,这是要立隐废儒吗? 真敢想啊。 千百年来朝代更替,儒学经久不衰,那是说废就废的吗? 王成道的瞳孔也骤然收缩。 他饱读诗书又历练数十载,还是陆尘的通货,都不接受废了儒学。 仁义礼学信,是做人的根本,没了它规范德行,早天下大乱了! 君权天授,皇权至高,这虽然有些不妥,但君臣百姓是为纲常,既是信仰,也是约束,能让天下听命,百姓不会揭竿而起。 可以想见,真要没了儒学,用不了多久,大乾就变成几十个打生打死的小部落。 正隆更是满脸错愕,一副被惊坏了的表情。, 他也是知道这些的。 虽然不学习,可顺景帝为他启蒙时,讲的非常透彻。 不愚民,无天子。 儒学既可以愚民,又可以天下有识之士为其所用,是皇家立足,并治理天下的根本。 哪怕临死前,还拉着他的手嘱咐,就算再胡闹,只要不擅动儒家地位,大乾便无大患。 说的直白点,就是在告诉正隆,皇家虽然坐拥天下,却也要仰仗儒家。 若是把儒家惹急了,分分钟就把大乾给你推翻了! 所以,哪怕对陆尘的话再有道理,再值得信任,正隆也相当为难。 尤其是,如此大庭广众地说出来。 要知道,大臣可都是儒学起家的,各个都是儒学的卫道士。 哪怕魏忠义和孝情皇后,也是在儒家的污染下长大的。 再说大点,哪怕被愚昧的百姓,也不见得会支持啊! 不得已,正隆只能猛打眼色,哀求着问道。 “陆兄弟,此事能否从长计议?” 陆尘嗤笑一声。 “行吧,此事暂且放下,就让那些英烈们先等等,咱们接着看!”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行程,众人的兴致都不高。 哪怕是遁天神艇的生产作坊,都没人出声询问。 正隆更是嗯嗯啊啊,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显然,众人的心思都在立隐废儒上。 终于,一天的行程接近尾声,车队从最后一个开发区驶出,向着郑城驶去。 然后,便来到了今日最后的行程,城外民宅旁的...隐学学堂。 事涉隐学,众人都提起了兴致。 同不同意另说,能让陆尘吐出立隐废儒,他们还真想看看隐学理论到底有何精妙之处。 学堂内有很多房间,孩童按年龄在分配。 教习都很年轻,讲的也是五花八门,还都是些听不懂的。 就比如: “一一得一,二二得四...” 还有,“沈,诗人沈。钱,气焰钱。崔,刺猬崔。陈,吃人陈...” 这是百家姓吗,可为何要如此读? 当然,这些还勉强能听懂,可下面的就让人费解。 “高,割腰高,蒋,鸡痒蒋,阮,日完阮...” 似乎哪里不对。 再向里面走,竟然不再是孩童,全是弱冠之年的年轻人。 教的东西就更难了,勉强能听懂那么一小段。 “...嫁给那美女,身体细纤轻,统共一百斤...” “幼稚,低俗,不知廉耻!” 王成道听不下去了,怒声呵斥道!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好,任谁也想不到,隐学所教授的,竟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污秽之物! 就这还立隐废儒,你陆尘怎么好意思开口... 第271章 逼宫!隐学之能,大战为证! 参观了隐学的现场授课,众人更坚定了反驳的心思。 就连许青云,也在皱眉苦思。 他见识过隐学的无所不能,更是隐学的坚定支持者,可也没料到,隐学授课竟然这么…匪夷所思。 就在这时,陆尘停下脚步,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灿烂笑容。 瞬间,正隆的脚步一停。 接着便是魏忠义,许青云,王成道... 气氛瞬间变得紧绷。 孝情和马文元满脸茫然,左右打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金被孝情扯住袖子,只能小声解释道。 “娘娘您不了解,每当尘王露出这笑容,就要出大事了。” 孝情更迷茫。 明明笑的还开心,怎么就出大事呢? 正在这时,只听陆尘道。 “皇上,如您所见,中州学堂只教授隐学,不讲儒学,所以立隐废儒的事,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考虑? 说好的从长计议吗,这还没隔夜啊! 是你尘王的记性不好,还是... 看着陆尘灿烂的笑,孝情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终于知道刘金所谓的大事。 其他人也面色大变,谁也没想到,陆尘竟然直接…逼宫! 看陆尘的态度,若是不给出个答复,这中州是待不下去了。 又或者,所有人都要埋骨于此。 挟天子以令诸侯,果真是心狠手辣的奸诈之徒。 王成道傲然而出。 “尘王,老夫本还在犹豫,可这样的隐学,何来大乾不兴之说。 若是无法实证,就算命丧于此,也不会同意立隐废儒。” 有担当,不愧宰辅之才。 “本官也是此意,国无工不立,可德行有亏,何以为匠,若以此胁之,毋宁死!” 马文元第二个站出来,声音铿锵有力。 孝情见状,也跟着上前一步。 “尘王殿下,哀家也觉得,这废儒之说过于草率。” 成松则更光棍,直接把佩刀递向陆尘。 气氛越来越紧张,四比一,不畏强权的几人映衬下,陆尘显得越发邪恶。 可正隆的声音突然传来。 “陆兄弟,朕信你,立隐废儒,就这么办!” 就同意了? 而且众人都听出,这话不但没有丝毫怨气和恨意,还相当轻松呢。 众人瞬间麻了,他们没想到,正隆这个最大的受害者,竟然当了老六。 可讽刺的还在后面,只见陆尘一把搂住正隆。 “啧啧,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正隆点头。 “嗯嗯,朕也看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不爽,要不是父皇和母后的嘱托,早把他们废了。” 陆尘,“英雄所见略同嘛,不过他们四人蛮正义的,还都是为你好呢。” 正隆,“朕的事情朕做主,管他们干嘛...” 好家伙,眼见两人勾肩搭背地上了马车,正义四人组那叫个心乱如麻。 尤其是孝情,就看两人的做派,她枕边人的地位不保... 行程结束,事情也彻底定了下来。 中州府全城动员,以复仇治孝,兵伐上京城! 还确定了未公开的国策,立隐废儒! 于是乎,整个郑城动了起来。 而作为郑城最高的行政领导,许青云忙的不可开交。 事情太多了,不说军备,光是郑城的吃喝拉撒,便让他焦头烂额。 中州府,济东府,河间府,上京城,这些地方的百姓都迁徙到了郑城,近四千万人。 这一走还不知要多久,实在有太多的事要安排。 粮食还剩多少,敬王还能抢回多少,棉衣布匹是否够用,征用多少民夫… 而且他还特意去了隐学学堂。 直到出征前一夜,他才忙里偷闲,来到王成道的房间。 房间中,王成道、马文元、成松,三人正在小酌。 他们脸色绯红,醉眼中满是颓丧。 许青云拱手上前。 “先生,未能及时到访,令先生困顿日久,学生之过。” 说着便是一揖到底,道歉的诚意十足。 三人一愣,酒杯也停滞在空中。 “青云,人各有志,你何错之有?是为师着相了。” 王成道摇头自嘲。 马文元却冷哼一声。 “你来作甚,成道兄就当没你这徒弟便是。” 成松更是一摔酒杯,直接骂道。 “贪生怕死,背信弃义,弃平生所学而投敌,你特么快给老子滚开…” 许青云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不着恼,径自对着王成道说道。 “先生,眼见之事犹恐假,耳听之言未必真,这是您常说的。 可轮到您这里,便毫无作用,只能借酒消愁,徒留颓废?” 此言一出,王成道端酒杯的手一抖,其他两人则怒了。 “笑话,我等亲眼所见,你还能狡辩不成?” “滚一边去,老夫大字不识一个,却也知道隐学那是污言秽语…” 许青云丝毫不理会,而是再次道。 “先生,古有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您常叹儒家君子无缚鸡之力,无数术之能。 可您知道吗,那一一得一,念到最后便是九九归一,为九九歌的简化尔…” 九九歌,数术? 王成道昏黄的眼中,猛地掠过一道精光。 怪不得他觉得孩童的诵读异常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原来是那九九歌。 所谓九九歌,便是数术啊。 如此说来,隐学也有可取之处。 许青云已经接着道。 “还有那吃人陈,诗人沈,初听粗俗无比,可您是否知道,此乃尘王自创的拼音之法? 此法即使不识字之人,只要学了二十六个音阶,便可诵读所有汉字。 为此,尘王他特意把隐学之书加了拼音,这才让隐学快速推广,让不识字的百姓能在作坊劳作…” 听了这说法,成松的眼睛都不由瞪大。 不识字是他的心病。 尤其是在参观时,发现作坊里的老叟看操作手册时,他别提多自卑了。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都是拼音的功劳。 “还有那统共一百斤,其实是万物室在授课。 那美女只是三种元素的谐音,实则为钠镁铝,五行属金。 您是否没听过元素? 天地分阴阳,化五行,可阴阳五行下还有元素之分,世界便是由这些元素构成…” 又一开创先河的理论。 王成道已经霍然而起,瞪着许青云问道。 “青云,你所说这些,不是尘王让你来诓骗我等?” 许青云没有回话,而是郑重地行了个弟子礼,这才说道。 “先生,此来是尘王所派,可刚才所言都是徒弟三日的亲身探索。 尘王所命,只是让我带句话。 他让我告诉您,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隐学之能,此次大战可证!” 第272章 满城尽带白绫甲,大乾万世起陆家! 许青云走了,房间中的三人陷入沉默。 马文元和成松一个工匠出身,一个军中大老粗,所以这抉择之事,交给了王成道。 王成道沉思良久,端起酒杯浅尝一口。 却是苦涩无比。 最后,他眼中精光一闪,猛地将酒杯掷出。 “马尚书,你留守中州,去探查隐学学堂,看青云所说是否属实。” “我和成将军随大军北上,伴在陛下左右。 神雷材料短缺,兵丁只有数万,我就亲眼看看,尘王到底如何证明隐学!” “是!” “得令...” 正隆元年腊月十九,天气阴沉,寒风中,点点雪花飘落。 黄历附言,诸事不宜! 而就是在这诸事不宜的一天,出征在即。 陆府门前,正隆满脸不耐,拒绝和一群侍卫大眼瞪小眼,转头看向另一侧。 在那里,是陆尘,还有陆尘身边的一群女人。 确切地说,是四个。 一人是陆尘新收的小妾,萧南索的女儿萧灵语。 看那英姿飒爽,亮银铠甲及身的做派,定是要与陆尘出征的。 另外两人满眼担心,还不住拉着陆尘的手叮嘱的,是陆家正妻张诗仪和张翠兰。 最后一人也是个大美女,含情脉脉又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竟然是他的妹妹,太平公主。 可是,亲哥哥出去报仇不来相送,跑人家夫妻身边当背景板? 更过分的是,太平竟然也跟着张诗仪走了,连招呼都没和他打一个。 这妹妹是真心养不熟啊。 “皇上,你怎么了?” 看到陆尘走近搭话,正隆傲慢地将头扭到一侧。 “皇后娘娘没来送你吗?” 扎心! 随即,正隆转过头来,讥笑道。 “朕的皇后有喜了!” 说着还挑了挑眉。 陆尘却只是疑惑地问道。 “皇上你答非所问啊,到底有没有来送你啊?” 正隆一愣,不由怒声道。 “你就嘴硬吧,有孕在身正是安胎的时候,哪用她来送?” 陆尘无辜地回道。 “臣的妻妾也有孕在身,可担心之下,还非要来送呢!” 瞬间,正隆目瞪口呆。 他本想在陆尘这里找些为人父优越感,谁想到,被这一句话全毁了。 也怀孕,还特么是妻妾,那至少要有两个崽啊。 而且还非要来送,岂不是说无论是人格魅力,还是夫妻那感情,都甩他好几条街?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套反打,着实把正隆给伤到了。 瞪了陆尘一眼,正隆拒绝乘坐马车,翻身上马。 去你妹的儿女情长,真男人,就该征战沙场。 还马车,那玩意就是给娘们做的。 恨恨地想着,正隆一溜烟地赶往校场... 郑城北门,校场上,十数万人集结完毕,整装待发。 他们左臂缠着白绫,与天空雪花相和,风中飞舞, 大军旗帜也是白的,唯有最前方,一杆大旗鲜红,胜似血。 队伍最前,正隆金甲外披着麻布,胳膊上带着重孝,满脸悲怆。 在他身周,是同样戴着白绫孝布的成松和王成道。 再向前,便是来送行的无数流民百姓。 他们见到大军的气势,无不惊呼。 “皇上御驾亲征,孝悌的典范!” “哀兵必胜,北方失地必能收服!” “都说皇帝昏庸,可这么有血性的人,不像啊。” “那是,天子一怒,必叫那异族尸横遍野...” 可惊呼过后,便是窃窃私语。 “别高兴太早,听说军兵不足五万,剩下的都是民夫。” “好像是的,听说骑兵只有八千,步兵三万,放在正常的边军中,连个前锋军都算不上。” “卧槽,异族能征善战,这点军队能行吗?” “我听说那十万人不但有民夫,还有工兵呢。” “这事我知道,我们村有个蹩脚木匠赵老三,打个板凳都不牢固,现在就在工兵队,听说还是个小头目...” “卧槽,照你这说法,那工兵啥也不是呗~” “完犊子了,异族有百万人,这皇帝虽然有血性,脑子却不太好用...” 议论中,随着很多细节被扒出,百姓们变了脸色。 好虎架不住群狼,哀兵必胜,也顶不住几十倍虎狼之师啊。 直到,一位白衣青年来了。 “快看那是谁,好帅!” “他是要出征吗,可为什么没穿战甲?” “挺年轻的,一看就是位才俊,可惜要战死沙场,惨啊。” “那人见到皇帝都没行礼,就是点了点头,好流弊。” “卧槽,该不会是尘王吧?” “瞎了你们的狗眼,那就是天下第一方士,也是咱们的尘王...” 好家伙,随着有人认出陆尘的身份,整个人群都炸锅了。 “尘王他竟然也跟着出征,实在是太特么好了。” “呜呜呜,有尘王在,这次大战稳了。” “尘王鬼神莫测之能,一人足矣,这大军有些多了啊。” “怪不得皇帝敢御驾亲征,原来是想跟着尘王捞军功呢...” 我捞你姥姥个腿。 正隆正满脸肃然地充当牌面,听着百姓的言论,脸一抽一抽的。 牌面都被陆尘抢走了啊~ 而且,更让他愤怒的是,他身为皇帝,随便就能封自己个虎威大将军,还用贪那点军功吗? 一群不长眼的愚民... 可没办法,正隆只能继续悲怆地充门面。 再看陆尘,神采奕奕地开始了战前总动员。 “天道有偿,吾方士一脉承天而起,以身试隐学之能,以智展鬼神之力。 为大乾志,定不遗余力,当持刀而称霸宇内,持书而教化万民... 倾毕生之学,舒青天之愿,报血海之仇,惩万恶之贼... 待到容归中州府,必解万民饥寒贫苦,兴大乾万世永昌。” 慷慨激昂的陈词,不但给士兵吃了一记定心丸,还让所有百姓欢声雷动。 尘王! 尘王! 尘王... 震天的齐喊中,光着身子的大汉猛地挥动手上的战鼓槌。 砰! 砰砰砰... 大鼓上雪花翻飞,出征的号角被吹响。 与此同时,几十道神雷冲天而起,在天空爆出绚烂的火光。 雪花纷纷闪避,未能及时躲开的,都化成了点点水滴。 即使遮蔽苍穹的乌云,都受不住这样的大阵杖,变得明亮许多。 而关于此次出征,更有史记曰。 “此去北上伐异族,苍穹墨而雪纷纷,卦显诸事不宜,然尘王至而天骤明,全城动则风雪止。 好事者断,此天之异象,是为尘王以大法力扭转乾坤,终得天时地利人和于大乾。 然更有甚者云,此乃陆家隐学出世,开大乾万世之吉兆。 遂称其为,满城尽带白绫甲,大乾万世起陆家。” 第273章 物资困局,即将打响的遭遇战! 自古至今,行军,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 大军启程,不但长途跋涉,还要运送粮草辎重。 尤其是在这深冬,还是这草根都被啃没的中州,马匹的草料更要备足。 当然,即使草根还在,被皑皑白雪覆盖,马儿也无法果腹。 还好的是,中州大军的马匹并不多。 骑兵八千骑,加上运送辎重的骡马,总数才一万出头。 而步兵三万人,也并不需要多少粮食。 可是,却出动了十万民夫。 对此,正隆刚出城就开始抱怨。 “陆兄弟,到底都是啥东西,竟然需要十万民夫,这天寒地冻的,看他们受罪,朕心里难受啊!” 眼泪汪汪的,还一把鼻涕挂在嘴边,确实是难受的样子。 陆尘却鄙夷道。 “好男儿都骑马,你来这马车里作甚?” 正隆脸一红,听着马车外的风声,不由缩了缩脖子。 “特么的,郑城里并没感觉多冷,可到了这荒野,实在是送死个人啊。 陆兄弟你不知道,朕的鼻涕泡都被冻住了...” 说着他挪了挪身子,凑近了马车正中的火炉。 见正隆认怂,陆尘倒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是不爽的。 这马车可是他专门定做的,嗜血战车的爆改款,要八匹马拉动。 光火炉就有两个,还是分隔间的,现在所处的算是客厅,后面隔间还有张大床,萧灵语就在后面。 正隆上车前,他正要溜进隔间。 当然,行军途中,还是大白天,他还是很注意影响的。 但是,大雪天,软玉在怀地睡一觉,那也是相当哇塞了。 可这狗皇帝竟然赖着不走了,烦死个人啊。 正想着如何把正隆骗下去,正隆却是率先说道。 “陆兄弟,论装逼这事,我墙都不服,就服你,可这次出征仪式,你思虑不周啊!” 哪有中二不装逼,何况是少年。 正隆说着便嘚瑟起来。 “就说你的动员,确实很好,可太空洞了,在全城百姓面前,你要展示实力啊。 不说那些法术,就说咱现有的,嗜血战车,遁天神艇,无敌天雷,这三大神器总要展示吧。 有实物做陪衬,百姓们不得疯了,就算你不在乎名声,他们干活也更有动力不是...” 正隆越说越兴奋,最后更是说到了行军上。 “还有那十万民夫,完全没必要。 与其让民夫运遁天神艇,不如用直接用遁天神艇运送物资,行走空中,不但拉轰,还省了民夫的口粮呢...” 正隆的话很有建设性。 不管是装逼效果,还是行军细节,都很在理。 可陆尘却是笑了。 “臣只能用两个成语总结你的话。 不学无术! 狗屁不通!” 正隆瞬间麻了。 这都是他在寒风中的深思熟虑,在确定绝对正确后,他才厚着脸皮踏上马车的。 可谁想到,又是如此打脸... 不等他反驳,陆尘已经说出了缘由。 “首先,遁天神艇也要看天气,并不是你想起飞就起飞,想飞哪就飞哪!” 这样吗? 这么流弊,确实也要老天爷赏饭吃。 “其次,遁天神艇也是有消耗的,中州物资稀缺而人力旺盛,所以哪怕天气允许,也是采用人力最划算。” “最后,那些所谓的神器,尤其是最关键的天雷,数量还不及上次…” 呃~ 正隆听到最后,不由心中一惊。 上次的天雷足有数千,才灭了两万骑兵,数万步兵。 现在要面对百万军兵,压力山大啊。 最终,正隆没有贪恋马车的温暖,毅然决然地走了出去。 不是脸皮薄,也不是受冻没够,出了马车后,他便一溜烟地来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这是王成道的马车。 车上不但有王成道,还有成松。 可惜的是,没有火炉,车内温度那是相当凉快了。 “嘶~” 面对两人的行礼,正隆哈了一口浊气,这才说道。 “爱卿不要客气,我刚从陆兄弟那里知道,咱们这次出征很不乐观。” 正隆说着看向两人的反应,期待能有不一样的答复。 结果却是。 “皇上,以咱们的兵力,这事一直就很不乐观吧!” 成松直接给出了答复。 呃~ 正隆自然也知道,却是继续问道。 “咱们不是有神器吗,神雷神艇,战车,这些都是克敌制胜的法宝,有了…” 还不容他说完,王成道便直接打断。 “皇上,那些都是尘王的宝贝,我等并不知具体详情。 而且您忘了,此行尘王才是总指挥,而且他说过,要让我们见证隐学呢!” 正隆被怼了回来,正要发怒,可想到数天前的老六行为,又忍了下来。 他知道,在隐学显威之前,王成道是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可是,他又不甘心,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问道。 “两位爱卿,既然你们不插手战事,那么咱们来分析下当前的形势,若何?” 呃~ 身为大臣,这事是逃不过去的。 更何况,正隆也算给面子,再不近人情的话,就是得寸进尺了。 王成道接过话茬,沉思片刻后说道。 “勾丽大军三十万,和蛮军交战折损五万有余,又被尘王阻击,至少损失五万。 那么现在,勾丽国内若无增兵,最多二十万人。 蛮军本剩下十五万,城内厮杀也有折损,最多十二万。 倭国号称十五万人,可大多忙于烧杀抢掠,并转移赃物,加之逃亡时被击杀甚多,绝不会超过五万人。 西番军倒是人很多,有二十五万之数,但按照情报,至今还在百里外驻扎。 也就是说,大军面对的三族联军,至多四十万。 而且,因那二桃杀三士之策,联军信任全无,相互猜忌之下,战力定然大打折扣。 或许便是因为这一点,尘王才急于出兵,想以阴谋分化击破吧…” 王成道没有隐瞒,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猜想。 他认为,缺兵少物资的情况下,想要取胜,陆尘定然是这样的打算。 或许又想到了什么绝户计,就等着异族上钩呢。 只是,他心中已是冷笑连连。 这样的胜利虽可喜,却与隐学无关。 没有见证隐学大发神威,到时陆尘还能做何… 正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车门被打开,随着寒风进入的,是魏忠义。 只见魏忠义一身积雪都没空理会,进来后便急忙跪倒,并大声道。 “皇上,不好了,最新线报,蛮军、勾丽和倭人于三日前倾巢而出。 他们尽数向着中州府杀来,不消两日,便要与咱们遭遇…” 第274章 论价值观,战争需要的是隐学,而不是骑兵! 异族来了! 如王成道所料,四十万大军,除了西番军的三族联盟。 此情报传来,整个大军的节奏都变了。 本是不紧不缓的行军,随着各路驿站传回的情报,骤然变成疾行。 寒冬虽冷,却无法阻止征伐的脚步。 为了疾行到中州边界,大军甚至已经省去造饭的流程,每顿都吃着冰冷的干粮。 没办法,河间府还是异族的范畴,交界处只有王炎率领两万府兵防守。 若是不能在异族到达前赶到,收复失地就要变成中州防守战了。 所以,两省交界的翼山要道绝不能有失。 为此,陆尘也终于出了马车,跨上战马,参与行军调度。 他这正忙着,正隆却是领着小将刘海威找了上来。 “陆兄弟,情况危急,不如让朕亲率五千骑兵先行支援,这样既能保翼山不失,也能缓解大军疾行的压力。” 正隆是深思熟虑的。 刘海威的五千骑兵算是精锐,只要到了翼山,多守一两日,并没太大问题。 这样一来,步兵和辎重队伍就不用太急。 尤其是辎重那里,骡马都不够用,很多都是民夫推着独轮车。 如此严寒下,已经有很多人病倒,更有数百人染了冻疮。 可还有两天的行程呢,再这样不顾死活地疾行,不但民夫减员严重,步兵也会有很大的损伤。 而且疲累之下,即使到了,士气也堪忧啊! “不行!” 陆尘拒绝的非常干脆,见正隆还要解释,他更是直接说道。 “这是军令,在这军中,臣是主帅,您也要按军令执行!” 正隆哑口无言。 令行禁止,这是军中的规矩,也是胜利的基础。 即使陆尘的命令有误,他也要遵守。 没再理会正隆愤怒神色,陆尘直接转向刘海威。 “刘偏将,你来的刚好,本王正要去寻你呢。” 刘海威倒是没有情绪,见陆尘问话,当即抱拳行礼。 “莫将在,但有吩咐,莫敢不从!” 态度很端正。 “为加快行军,你所率五千骑兵,即刻前往后军,下马卸鞍,助民夫运送辎重!” 刘海威一个愣神,眼见陆尘已经脸色阴沉,急忙回应。 “得令!” 虽然不知何意,他也不敢耽搁,当即转身执行。 这下,只剩个正隆在懵逼之中。 本是拉着刘海威来出主意,谁想到把五千精锐弄成了民夫。 好好的战马,硬是沦为了骡马的命。 这特么不是倒反天罡吗! “陆兄弟,你要闹哪样,训练有素的战马啊,一匹就要上百两银子,你用它来拉辎重,这是败家啊~” 饶是正隆这个败家子,都忍不住抱怨道。 陆尘冷笑一声。 “皇上,您的价值观有问题。 价值的意义在于需求,而不在于银钱。 打个比方,就好比在沙漠中,您马上就渴死了,有人却要用百两黄金买这一壶水,您会卖吗?” 那当然不能卖。 人都死了,要黄金有屁用。 正隆也不傻,知道该怎么选。 可是,情况不一样啊! 骑兵是战争利器,在当前的战事中,发挥的作用那是民夫能比的吗? 更何况,辎重也不是神雷那样的大杀器,就是些破铜烂铁,因小失大啊! 可惜,陆尘是元帅,正隆只能干着急。 两天后,正隆元年腊月二十二日,北征大军抵达了中州府边境。 如正隆所想,虽然还算迅速,可代价同样巨大。 哪怕卸马的五千精锐骑兵,也有数百损伤。 步兵和民夫更惨,伤亡率有三成之多。 这是什么概念,近十五万人的队伍,硬是只剩下十万。 要知道,战争还没开始啊。 不说少的那些人,光是大军的士气,就到了冰点。 要不是成松亲自带着人监军,两万多步兵怕是早就跑个干净了。 好在,终于是到了翼山。 不管是成松和王成道,亦或正隆刘海威,全都松了口气。 损失虽大,却还来得及,王炎和那两万府兵尽心用命,顶住了联军的攻击。 可正当他们以为大军会协同防守时,却发现,根本没有。 陆尘不但没下令增援,反而让大军原地待命。 再接着,民夫中跑出一群人,是那些所谓的工兵。 在陆尘的吩咐下,这些人快速忙碌起来。 于是便有了,前方士兵打生打死,后方生力军干看着,中间一群民夫倒腾物资的名场面。 有够胡扯。 这事别说正隆和武将们,连士兵都看傻了。 他们受冻挨饿,不惜伤亡到了这里,就是为了看热闹吗? 就这也叫算无遗策? 此刻,大军原本低落的士气,更是掉了好大一截。 差点就哗变了。 当然,也有一支精兵除外。 那便是三千陆家军。 只有他们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并绝对执行陆尘的命令。 哪怕再离谱,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这不是说说的,在他们心里,都是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们经历过,都深刻地知道,陆尘所为,越是看不懂,就越高明。 而且,违背的代价将很可悲。 就比如初见那些神雷,头铁的人用命让他们知道了这个道理。 同样的,王成道心中也没有埋怨。 甚至,他还有些期待。 时刻记得赌约的他,自然想到了更多。 陆尘的谋略和能力,造就了出世以来的不败神话。 所以,他对这次北伐的胜利从不怀疑。 按正常来说,也是这样,只要大军加入战局,防守定然稳如泰山。 可陆尘没这样做。 为什么? 命人倒腾破铜烂铁,就很说明问题。 陆尘在证明隐学。 不使用常规手段,甚至不使用各种神器和天雷,而是用隐学的其他方式。 想到这些,王成道怎能不期待。 就这样,两个时辰后,联军退了。 王炎不但抵挡住了联军攻击,甚至还颇有斩获。 放眼看去,战场上全是勾丽和倭人的尸体。 只是,王成道发现,尸体全是步兵,并没有擅长冲阵的骑兵! 瞬间,他猜到了原因。 倭人没有骑兵,勾丽骑兵在追击时死伤惨重,根本就无兵可派。 而蛮军,攻打上京吃了那么大的亏,虽然又选择了联合,却绝不会放心将后背交给勾丽。 所以,这一波的主力是勾丽和倭军。 哪怕明知有很大伤亡,可为了重新赢得蛮军的信任,不得不为。 那么,勾丽和倭军退了,下一波必定是蛮族铁骑。 可是,就凭这些强弩之末的府兵,绝对无法抵挡狂暴的蛮族重骑。 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尘王的布置。 王成道不由看向忙碌的工兵。 然后他就看到,工兵摆弄的,似乎是一种叫铁丝的东西… 第275章 惊变,横空而出的尘王大旗! 如王成道所料,过不片刻,联军已经动了。 地平线上,一道黑色洪流显现。 黝黑的兽皮下,是蛮族那粗犷的身体,和胯下雄壮的战马相得益彰。 然而,并没有烟尘产生,骑兵在数百米外停下,并没有发起冲锋。 可是,压迫感却丝毫不减,光是蛮族人嗜血的眼神,便让人不寒而栗。 见此情景,正隆不由颤声问道。 “陆兄弟,这、这能守得住吗,趁着他们秀肌肉,咱们快让神艇升空吧。” 亲眼见证十万骑兵,还是敌方的,正隆也被吓到了。 陆尘却并不急,很是随意地安慰道。 “皇上,他们不是秀肌肉,而是有不得不停的理由。” 话音刚落,刘海威突然来报。 “禀报主帅,勾丽和倭人联军正在后撤,不知是何意?” 嗯? 撤了? “这就是他们停下的理由。” 正隆正自疑惑,听到陆尘的解释,有些想通了。 “我知道了,联军相互猜忌,蛮军怕勾丽人背后捅刀子,所以停了下来。” 那么,一旦勾丽人撤出一定范围,蛮军便会发起冲锋...” 说着他一脸焦急地催促道。 “陆兄弟,快亮杀器,神艇神雷战车,必须要出动了,否则这翼山要道真的守不住了!” 陆尘自信地一笑,向着忙碌地工兵一指。 “皇上,这翼山要道咱们不守了,蛮军若是有胆子,就让他们放马过来吧!” 好特么淡定。 正隆向那些工兵看去,当看到被拉紧固定的铁丝后,他心中一动。 他记得陆尘说过,铁丝不只可以绑东西,还能用于战争,难道这次... 蛮军骑兵军阵,威武天王身着猩红战甲,位于战阵最前端。 身先士卒,才能带领铁骑战无不胜,这是他一直信奉的准则。 正是因为如此,才有无数草原勇士追随,让他称霸草原,成为所有部族信服的草原天王。 这才有了入主中原,一路攻城掠地的骄人战绩。 可是,家没了。 该死的萧南索,他让勇士们身背血海深仇,再无退路。 复仇,成了大军征伐的原动力,他要更加勇武,带领大军踏平整个大乾。 可是,上京城之战,联军竟然卑鄙地在后面捅了刀子。 半数儿郎惨死,让他如何能放下。 面对亲自上门忏悔的朴布成,他很想一刀砍下其头颅,慰藉惨死的草原勇士。 可最终,理智让他忍住了。 仇要一点一点地报。 十五万勇士,这是草原最后的火种,不能因为同勾丽的征战而消耗。 大乾才是最大的仇人。 而且,相比于勾丽这块硬骨头,踏平大乾更容易。 占领大乾土地,杀掉所有大乾男人,让草原勇士在这富饶土地上繁衍生息,才能延续草原部族。 若干年后,便是勾丽人的死期。 哪怕更强大的西番,也要为今日的背信弃义付出代价。 这便是威武天王的打算。 他选择了再次结盟,并纠集所有兵力,同联军南下。 他要为部族的最后出路,再一次身先士卒! “报大王,勾丽人已后撤十里,并没有停,仍在继续后撤...” 听着下属的汇报,威武天王冷声一笑。 “连两万人的要塞都无法攻破,果然是一群蠢货。 更愚蠢的是,他们竟然天真地以为,草原勇士会因为忌惮让他们后撤...” 威武天王的目光逐渐变得狠戾,并缓缓抬起手中战刀。 “儿郎们,家园不在,但我们不是无家可归。 我们还有战刀,还有战马,还有雄壮的身躯。 我们要让所有敌人知道,草原勇士的报复是何其残酷。 我们要南下,占领大乾的所有土地,杀光这片地上的所有男人。 我们要用他们的女人和粮食,繁衍这世界上最勇猛的民族…” 随着威武天王的高喊,整个军阵都变得躁动起来。 蛮军听的热血沸腾,拉着缰绳的手都在不住颤抖。 威武天王给了他们新的前进的方向。 不但能复仇,更能延续种族。 他们将成为这片沃土的主人。 在这里,他们会受冻,只要成功,便有无数大乾女人用赤裸的身体为他们取暖。 “杀光他们!” “抢他们的土地,奴役他们的女人!” “草原勇士才是天下的主宰…” 嗷嗷的叫声传遍四野,连飘落的雪花都为之一滞。 “所以,勇士们,我们要像草原的飓风,用勇猛横扫面前的一切。 只要我们够快,不但能得到所有,还能甩开身后的杂碎,让这些背叛的人得不到任何好处…” 又一个无法抗拒的理由。 蛮军们发出兴奋的怪声,随着威武天王的战刀落下,发起了冲锋。 呜呜呜! 悠扬的号角响彻天地,在威武天王的带领下,骑兵火力全开,瞬间便将速度催发到了极致。 他们像风一样自由。 更如一股超级黑旋风,直袭向王炎所在的守军。 然后,在他们嗜血的眼中,大乾的守军脸色发白,仓皇后退。 被吓破了胆? 威武天王满眼凶狠,有些犹疑。 可看到大乾士兵为了能逃快些,竟然将手中兵器都扔了,他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大乾士兵果然如预想那般,不堪一击! 只是声势便被吓退,简直是不堪一吼… “冲!碾碎他们!” 一声怒吼,威武天王猛地一夹马腹。 胯下战马再次加速,如闪电一般冲入翼山要道的喇叭口。 他知道,只要冲过这千米要道,南下便是一马平川。 再没有人能阻挡蛮军攻伐的脚步! 终于,黑色旋风离那些逃兵只有几十米。 他的大刀已经挥起,只等下一瞬,便能追上那逃兵,斩下此战的第一个首级。 让他兴奋的是,这人竟还是一名将领。 可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那将领陡然停下身形,并在地上捡起一杆大旗。 旗子鲜红似血,迎风招展下,上面那黑色的陆字让他心神俱颤。 陆尘? 那个传闻有无上法力,且以阴谋让联军反目的尘王,他来了? 可那又怎样,勇猛的铁骑会主宰战场,并摧毁一切阴谋诡计! 刚想到这里,战马猛地一抖,凄厉的马哀声在耳边炸响! 再接着,伴随多年的汗血宝马前倾,整个马头向着地面杵去。 威武天王亡魂大冒,他根本来不及多想,那舞旗将领的脸已在眼中放大。 那脸上有兴奋,有紧张。 与他成年时猎杀第一只猛虎的表情,如出一辙! 再看那将领的另一只手,已经持着寒光闪闪的钢刀,横在他扑倒的轨迹上… 第276章 守株待兔释真义,铁丝成网破蛮骑! 威武天王没有再看向闪着寒光的钢刀。 人在空中,根本就无法躲闪。 而且,持刀人也不是傻子,既然能算准他的落点,就一定能跟上他有限的闪躲。 在选择身先士卒的时候,他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在他带领族人走出阴霾的前一刻。 他不怕死,但他不甘心。 他想大仇得报,想入主中原… 最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回头。 他要看让他意外身死的罪魁祸首,再看一眼蛮族横扫一切的无敌瞬间。 可是,没有意外。 战马还在空中翻滚,地上却没有坑洼,也没有隐藏的石头。 只有一道挂着血滴的细线。 细线下,还有汗血马的一双马蹄。 这是什么,竟然强韧到切断了马腿? 威武天王彻底懵了。 他顾不得即将临身的刀光,任由自己跌落。 轰! 巨大的撞击下,肩膀和胯骨都传来剧痛。 翻滚了很远,他才终于止住身形。 他没有理会疼痛,更没有想那将领为何会放过自己。 他只是倔强地睁着眼,看着四周的一切。 他倒地的视角下,雪地彻底不一样了。 细线不止一处,雪地中到处都是亮银色。 密密麻麻,如纵横交错的蛛网,在静候如他一般的猎物。 显而易见,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大乾的阴谋。 而且一猜便知,阴谋的主导者,定是那让人胆寒的尘王。 原来尘王就是早就隐在角落处,如同布下天罗地网的蜘蛛,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事情如他所想,没有任何意外,蛮族骑兵撞了上来。 然后,他摔倒的一幕被还原了无数次。 无一例外,奔腾的马蹄被细线所绊,真正诠释了马失前蹄的血腥场面。 马上的儿郎们如一支支利剑,射进了雪地中。 然后,这些人没有他这般幸运。 他们哪怕身为利剑,在空中便被细线所阻。 身体的部件更是犹如战马的前蹄,被肢解的四分五裂。 即使有幸运的,也被巨大的战马身体重砸,落了个骨断筋折。 而这还只是开始,细线犹如无情的镰刀,收割着越来越多的族人。 哪怕堆积的尸体掩盖,也还有下一道,下下一道... 突然,一股巨力自脖颈传来,拉扯下,他的身体向后快速移动。 足足被拖行了数百米,才停下。 这一路上,威武天王没有反抗,他惊惧地发现,身下的细线一直都在,足足延伸数百米。 同时,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马失前蹄,族人四分五裂,宛如人间炼狱。 “魔鬼!” 喃喃地说出这个词,身后便传来喝骂。 “卧槽,竟然还有意识? 这可不行,到手的大功可千万不能跑了...” 砰! 脑袋重重挨了一下,这位草原天王彻底晕了过去。 翼山要道战场后方,临时高台上,正隆正在哇哇大叫。 “卧槽,牛逼了我的陆兄弟,蛮军竟然都倒了,你这铁丝也是神器啊~” 他做梦也没想到,本是捆东西,围牲口用的铁丝,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蛮军铁骑啊,那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存在。 唯一能与之一战的,就只有萧南索了。 可是,那也是靠着战阵,单论武力值,萧家军也不如蛮军骑兵。 现在呢? 不费一兵一卒,蛮军便前赴后继地惨死,这不是神器是什么! “陆兄弟,你快跟我说说这是咋回事,为何那圆润的铁丝能有这么大威力?” 呃~ 陆尘翻了个白眼。 这事看似是个物理常识,可对古人而言,确实挺难的。 没开车上过高速,也不知道高铁,连飞机和鸟相爱相杀都不懂,就更别提什么速度与激情。 只能说,科学不但限制了社会发展,还限制了人类的想象力。 “陛下,您是否听过守株待兔?” 正隆点头。 “当然,先生早就说过,朕还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 陆尘点头,鼓励地看向正隆。 却见正隆摇头晃脑道。 “那撞树的兔子,定然是个傻兔子,坚决不能吃,否则就像吃了兔子的老农一样,变得傻里傻气...” 傻你妹~ 这解释多少都带点不正经,不是资深吃货还真没这脑洞。 陆尘彻底被打败了,径直说道。 “陛下,我要说的是,兔子要是跑的不快,就绝不会撞死。 同理,铁丝虽然无锋,但在全力奔行的战马面前,比钢刀还致命。 只要固定牢固,便是所有骑兵的噩梦...” 正隆终于听懂了,不由点头。 “朕知道了,骑兵速度越快就越惨? 相反,步兵哪怕踢到,也像那闲庭散步的兔子一样,最多也就是头上多个包...” 举一反三,这皇帝还是有点聪明的。 可正隆在乎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看热闹。 “陆兄弟,那咱们抓紧凑近了瞅瞅,看那战马是否会如你所说,被钢刀切割...” 陆尘嗤笑一声。 “何用去看,哥有神器呢!” 还特么有神器? 正隆都听麻了。 只见陆尘从身后抽出一根竹筒,并放在了眼前,用那竹筒向战场看去。 口中还振振有词。 “哎呀我的天,这蛮族人好惨,胳膊都被铁丝切断了。 那个更狠,被两匹战马压在了身下。 还有这个,后空翻接三百六十度,还想拿个奥运金牌吗? 啧啧,全是马蹄子,随便捡捡,全军都能饱餐一顿…” 正隆听的那叫个心痒难耐。 他知道,陆尘是真看见了,因为那竹筒他听过,叫阴阳九转窥天镜。 传闻连广寒宫都能看到,看这几百米还不跟玩一样。 “陆兄弟,快,给我看看,也让我高兴高兴啊!” 可惜,陆尘虽然放下了竹筒,却没有交到他的手上。 “陛下,有人比你更需要它。” 说着便向一侧的山脚走去。 正隆不由疑惑,他个堂堂皇上,除了陆尘,还有人能和他抢东西? 然后,他就看见,陆尘将竹筒交给了半山腰上极目远眺的王成道。 此刻,王成道见识了隐学的威力。 蛮族骑兵一批批倒下,哪怕有的已经发现了不对,也无法回头。 十万骑的冲锋,绝不是说停就停的。 尤其是蛮王的战前鼓动,加之喇叭口的特殊地形,被裹挟的骑兵只能向前。 只这么一会,死尸已遍布百米,还在快速积累。 这都是隐学之功。 唯一可惜的是,距离过远,他无法看到具体细节。 也就在这时,陆尘递过来了竹筒。 “老王,铁丝只是隐学的产物,非常普通。 可在它面前,世界最勇猛的种族搭配最强兵种,也一文不值…” 第277章 围歼,隐学主导下的离奇战争手段! 王成道接过竹筒,并看向战场。 随即他惊奇地发现,竹筒里的视野变小了,景色却放大很多。 即使以他多年的老花眼,也能看清百米外飘洒的血花。 他更看见,铁丝如钢刀,切割着所有撞上来的骑兵。 人仰马翻,鲜血如注。 地上的积雪都变成了暗红色,骑兵还瞪着血红的眼睛冲锋。 如下饺子一般落入铁丝阵,被绞杀。 “这便是隐学吗,同样是铁器,却比刀枪剑戟好用太多…” 王成道边看边惊叹,心中对隐学的能力,陡然上升了无数个层级。 因为他知道,铁丝虽然材质普通,可就以大乾工匠的水平,根本无法大批量加工出来。 “液压机,滑轮,热轧钢…” 王成道虽然还在看,可从这喃喃的话中不难听出,他已经在溜号。 “王爱卿,你说的对,没有那些发明,铁丝是如何也造不出来的。” 说话的是正隆。 他边说边伸手,不动声色地拿过了王成道手上的竹筒。 占着茅坑不拉屎,这都溜号了,也该轮到他了。 成功把王成道带跑偏,正隆一包欢乐地看了起来。 然后他就惊了。 不愧是九转窥天镜,简直就是把战场搬到了面前。 “哎呀卧槽,这个蛮军飞的高。 嗯?那个摔的狠,脖子都撞没了。 那匹马挺大方,别的马贡献两个蹄子,它竟然贡献了四只。 让我找找威武天王,都说他身先士卒,勇武过人,我倒要看看他的下场。 我次奥,他竟然被俘虏了,那个扛着他飞奔的,不是宋小义吗,该赏…” 正隆正看到兴头上,手中的竹筒忽然被人夺了去。 正隆瞬间就急了,指着抢竹筒的王成道大骂。 “老匹夫你发什么疯,朕的东西也敢抢,是想去忠义殿吗?” 陆尘是祖宗,正隆不敢得罪,可王成道他绝不会惯着。 谁想到,王成道丝毫不怂,理直气壮地道。 “陛下您看的清楚不,觉得此物如何?” 正隆当即回道。 “那还用说,这可是神器,朕拿上这个,就如同有了一双千里眼呢。” 王成道断然道。 “既然您知道是神器,为何霸占不放? 此物在您这里,只能是个看热闹的工具。 可在大军斥候手中,那便是探查情报,对战敌方斥候的利器…” 王成道的思维被隐学打开了。 他觉得,隐学之强,便在那些奇思妙想的应用上。 铁丝既然可以克骑兵,窥天镜这样的神器,定然也不只是看热闹专用。 在特定的人手中,或许有奇效。 然后他就想到了斥候。 大军交战,看似是人数,阵法,武将能力的比拼。 可这些都要有个基础,那便是知晓敌军的情报和动向。 这便要靠斥候。 斥候越厉害,得到的信息就越多,也越详细。 同样的,击杀敌军斥候越多,隐藏的越好,就越趋向于胜利。 所以,面对正隆的质问,他一点也不虚。 当他说明意图,正隆哑火了。 他承认,斥候比他更需要窥天镜。 但八卦之魂不熄,就不能放弃。 没了窥天镜,正隆靠眼睛硬看。 看着看着,还真被他看出了很多东西。 只见他担忧地问道。 “陆兄弟,接下来怎么办,蛮军还剩好多骑兵,可他们冲阵的速度慢了好多…” 确实很多,虽然绞杀场效率很高,可喇叭口的形状容不下太多人,蛮族现在还有五万之数呢! 陆尘没有慌,从容地向天上一指。 正隆和王成道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十余艘遁天神艇已飘过头顶。 “卧槽,要放天雷吗,这下能轻松把蛮军全歼了!” 正隆想的理所当然,可事实并不是。 神艇低空飞行,很快飞到了蛮军骑兵的最后方。 然后,十几个吊筐上,无数猛火油倾倒而下,将地上的积雪都染成了黑色。 随着火把扔下,熊熊烈火燃起,断了蛮军的唯一后路。 这样一来,蛮军左右皆是山壁,后方大火,前方是要命的铁丝网,彻底被围困住。 正隆不由拍手叫好。 “插翅难逃! 原来还带了猛火油,这玩意不值钱,效果却和天雷旗鼓相当,实在太妙了…” 此刻,正隆早忘了十万民夫的事,各种颜色的马屁都向着陆尘招呼。 就这做派,哪里还是皇帝,分明是陆尘的头号小迷弟。 当然,接下来的战场走势,也完全对得起他的马屁。 只见数十辆战车缓缓出现,向着战场碾压而去。 出奇的是,战车之间还用数道铁丝相连。 显然这不只是碾压,而是要用铁丝将蛮军一网打尽呢!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大局已定。 在这场闻所未闻的战争手段下,蛮军将被一网打尽。 而且,更令人兴奋的是,从今日后,世上无蛮族,大乾北方也再无边患! 这一切,因为有萧南索,也因为有陆尘。 而陆尘的总结是。 “战争的胜利,从不以正义或邪恶来决定,而是依赖智谋和力量。 对战蛮军,我们胜了,可这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有隐学!” 王成道听完,非常郑重地点头。 这场战争,无论是铁丝,亦或是从天而降的猛火油,哪怕战车,都来自隐学。 手段匪夷所思至极,颠覆了他对战争的认知,结果却成效斐然。 更让他在意的是,整个过程中,大乾几乎无伤亡。 足见隐学的强大。 那么接下来的战斗,隐学又将以何种手段,绞杀盘踞大乾的勾丽和西番军呢? 握着手中的窥天镜,王成道不由有些期待了。 也就在这时,他手上一轻。 低头看去,发现那窥天镜又被正隆夺了去。 王成道这个气。 “皇上你不要胡闹,这窥天镜是斥候战的法宝,真不能给你啊!” 眼见王成道急得跺脚,正隆不为所动,还不屑地撇撇嘴。 “王爱卿,你又不是主帅,就是个看热闹的,管那么多干嘛。” 小装了一下,正隆的手向天上指了指。 王成道疑惑抬头。 天上除了十几艘遁天神艇,啥也没有。 可仔细看去,他不由浑身一颤。 问题就出在遁天神艇上。 因为他隐约看见,神艇吊筐上,都有竹筒伸了出来,正看向勾丽大军撤离的方向。 看那些竹筒的样式,分明和他手上的相同。 于是,王成道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有个大胆的猜想。 神艇上的竹筒,难道和手中的竹筒是同款,全是神器窥天镜? 特么的,足足几十个,神器也烂大街了吗? 第278章 工兵初登场,十万蛮军试金! 王成道已经被大批神器震麻了。 他清楚记得,当初在上京时,这窥天镜就拍卖过。 当时拍出了上百万两银子呢。 现在突然冒出十几个,怎么不让人震惊。 若是让那些买到的人知道有这么多,满嘴的金牙都能咬碎吧。 不过,又不得不说,这神艇搭配窥天镜,还真是侦查情报的最佳组合。 神艇那高度,没有一点危险性! 而且,只要去敌军头顶飘一圈,别说有多少兵力,如何布置,都能给你探查到。 就连敌军一日三餐吃了啥,都能给你查个明明白白! 若是再带点黑火油,就能顺手把粮草烧了。 再带颗神雷,对面主将都能被送下去。 哪怕什么也不带,光是这份威慑,都能让敌人心里慌得一批… 看着神艇向着逃跑的勾丽大军飘去,王成道脑洞大开,恶意满满地胡思乱想着。 正在这时,他不经意地发现,三千陆家军骑兵正在整军。 骑兵打头阵很正常。 可是,他竟然发现,那三千铁骑中,很多人后背都背着竹筒。 粗略看去,还不少,足足数百人。 卧槽! 王成道彻底麻了。 难道窥天镜竟然有数百之多。 而且看这架势,人手一根都是早晚的事。 可是,这也太奢侈了吧? 他不由问道。 “尘王殿下,我观这窥天镜是纯净无瑕的琉璃所制,按琉璃的价值,此耗费未免太过巨大吧!” 陆尘煞有其事地点头。 “那当然,一整炉玻璃呢,至少要三天时间…” 呃~ 王成道又懵了。 一炉? 只三天? 价值连城就这么容易吗… “其实吧,价值连城这事,都是炒出来的,这么些年,西方可是从大乾赚了不少银子…” 听到陆尘的解释,王成道这才知道,玻璃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后天锻造。 所谓的物以稀为贵,只是西方商人的鼓吹,完全是为了坑大乾的银子。 还好有陆尘的隐学,否则被坑这事还指不定到什么时候呢。 可他没想到,陆尘的琉璃可不只用作窥天镜。 “老王,琉璃又叫玻璃,虽然是西方人弄出来,却没有成熟的工艺。 除了弄得漂亮些,糊弄大乾无知的土财主外,毫无用处,完全不能和隐学相比。 在隐学中,玻璃的用处非常多,窥天镜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 然后,陆尘举了两个简单的例子。 “就比如,隐学的可以制造出任何颜色的玻璃,并可以任意塑造其形状。 想象一下,百姓家里的杯、瓶、碟、镜子,甚至盆盆罐罐,全都换成各色的玻璃器皿,会是怎样的美轮美奂…” 王成道不敢去想。 这事别说百姓,皇家也没这实力啊! “还有,大乾有个成语,叫窗明几净,可那涂了桐油的油纸,如何能够明亮。 若是全都换成无色玻璃,窗外美景一览无余,那将是何种光景…” 王成道的脑洞彻底不够用了。 窗户用琉璃,那是真的窗明几净。 可这事怎么听都像是在吹牛逼。 就大乾的人口和疆域,真要干这事,不说成本,就是时间,也要百年之后吧。 “尘王,此乃战阵比拼,咱们别想那些美事了,还是专心指挥战斗吧。” 王成道不想听陆尘鼓吹,所以非常委婉地表达了意图。 同时也算是提醒,让陆尘正经些,不要因为吹牛耽误大事。 毕竟勾丽数倍敌军在前,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何况勾丽人不是骑兵,神器铁丝并不管用。 陆尘却是呵呵一笑。 “此事勿扰,若你是那勾丽王,眼见蛮族十万铁骑灰飞烟灭,却连其中的细节一概不知,会如何?” 王成道微一沉思,便豁然开朗。 “肯定被吓得亡魂大冒啊! 别说战斗,恐怕连对峙的勇气都不敢有,直接撒丫子跑路吧。” 他想的没错。 翼山要道外十里处,朴布成正在安抚将士。 当然不是想要和陆尘对峙,他还真没那个勇气。 安抚的目的,只是让吓坏的将士们镇定些,有序地撤退。 这可不是开玩笑,当斥候来报,说防守军中升起一杆陆字大旗时,整个军阵都慌了。 没办法,陆尘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上京攻防战时,人没到便让各方损失惨重,光是天上飞的神艇,就让大军不得安宁。 不但他跑了一整晚,颜面尽失,还顺手带走了勾丽主将呢。 所以,当众人看到天上那几十个神艇,地上到处火光时,恐慌就再也无法抑制。 为此,他怒杀数十人,这才勉强压住。 可是,该死的斥候又来汇报,说蛮军只剩了三万人,而且彻底陷入绝地,被全歼只是时间问题! 好家伙,这下别说将士们,他都慌了。 七万骑兵就这么没了,尘王亲至,恐怖如斯! 最终,他哪还有反抗的勇气,只求着大军能快速有效地撤离,千万别被天雷一锅端了! 于是乎,勾丽大军动了。 粮草和辎重都不要了,玩命地逃离。 生怕被天上的几十个神艇追上,落下个外焦里嫩的下场。 再说翼山战场,屠杀蛮军的战斗接近尾声。 反观大军,不管是王炎率领的府兵,亦或新到的三万步兵和民夫,原本低落的士气一扫而空,都在兴奋地看热闹。 当然,心中也有些小复杂。 十万蛮军转瞬被灭,这说明他们完全错怪了尘王。 在尘王的谋算中,他们虽然是军队,职责却不是战斗,只要排队看个热闹就行。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亲眼看到,数百工兵没和敌军接触,只是敲敲打打的,就完成如此战绩。 好特么离谱。 正想着,工兵再次出现。 他们手持锤子钳子,将埋地两米多的钢筋拔出,铁丝也收拢成捆。 这一次,所有人都异常重视。 看热闹的人一边瞪着大眼睛,一边讨论。 “那就是工兵吗?” “若这一切不是幻觉,那便是吧。” “可死的是十万蛮骑啊,他们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哪知道,老子只知道当初工兵招人,我听说是挖沟修道,硬是没去。” “嗯嗯,我也是,可他们当初没说有这神器啊,老子肠子都悔青了。” “哎我和你说,以后才有你们哭的呢!” “嗯,怎么说,你还知道这工兵的其他秘密?” “那当然,你说这工兵为啥这么厉害,还不是因为尘王。 说不准他们都得到了尘王的指点,现在都是身具法力的方士了。 以后没准就是能够排山倒海的大方士呢…” 第279章 游击战的十六字真言,专治各种不服! 鬼神之说永远是古代的主旋律,尤其是劳苦百姓的讨论中。 所以,工兵被神化了。 而陆尘,那就是众神之王。 当然,这只是对大头兵和民夫而言,深知内情的王成道和正隆等人,就没有这么封建。 但是,他们也好奇地上前,查看铁丝的具体布置和原理。 好歹是门技术,哪天遇上敌军骑兵,没准就用上了呢。 布置和原理都相当简单了。 钢筋固定,铁丝织网,只求牢固。 拆那就更省事,把撅子收网,只要一刻钟。 而所有铁丝拆除后,三千陆家军也动了。 他们策马扬鞭,向着勾丽人逃脱的方向追去。 看到这一幕,王成道捋着胡须笑了。 正隆就没有这么委婉,高兴地道。 “啧啧,这些骑兵若是一路追到上京,勾丽大军一定会很酸爽。 就是人少了,只有三千骑,不但危险,作用也只是骚扰一下。 若是有万骑,定能让勾丽大军损失惨重…” 对此,陆尘就很不同意。 “皇上,这您就说错了。 不说陆家军的精锐程度,只说拿了窥天镜的骑兵,其能力便不可同日而语。 有了这个,就不怕敌人的埋伏和包抄,配合骑兵强大的机动性,绝对让勾丽大军欲罢不能。 而且我还特意传了他们一项战争绝技…” 战争绝技? 听到这个,别说正隆,王成道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经验告诉他们,陆尘出手,就没有一个不阴损的。 这绝技想必也不会让人失望。 果然,只听陆尘道。 “此战技名为游击,总结起来便是十六字真言,都听好了。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陆尘说完,很是流弊地离去,留下王成道和正隆面面相觑。 两人皱眉思考好久,最后相对无言,心里想的全都是。 战争绝技? 这不就是个没骨气的狗屁膏药吗,哪里有一点王者之师的影子! 阴谋阳谋都没有,主打个耍无赖,这真的可行吗? 他们却不知道,朴布成在这套战法打击下,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见情势不对,他率军逃离虽然狼狈,却相当及时。 可没过两个时辰,身后便铁蹄阵阵。 好家伙,三千骑兵就杀过来了。 气势汹汹的不说,阵法还相当精妙,竟然是大乾军神的九转金锁大阵。 朴布成当场就怒了。 甭管什么阵,只要没有天雷,二十万大军还能怕你三千人? 于是他一声令下,全军回转,迂回着就向那三千人包围了过去。 可眼看即将合围,杀的正欢的三千骑突然就动了。 他们像是看到了大军合围的进度,毫不恋战,在合围前的最后一刻,逃出了包围圈。 于是,朴布成就迂回了个寂寞,还被陆家军斩杀了近千兵卒。 望着陆家军远去的黑云,朴布成并没有多少怨恨。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拿出离谱的神器,他才无所畏惧。 偷袭而已,大不了后军多些兵丁,区区三千人还能翻出天吗? 可是,没过多久,骑兵又来了。 离谱的是,并不是从后方,而是自斜刺里杀出,直奔人手最薄弱的中军。 好家伙,又是一通快速袭杀,等他到的时候,只有千余具尸体。 这一刻,朴布成察觉到了不对。 直接命中弱点,这绝不是偶然,倒像是提前知道一般。 难道有奸细? 那样一来,这三千骑兵就真的麻烦了。 不过还好,一番折腾,天已经黑了,有足够时间思考对策。 可惜,没有辎重粮草,只能饿着肚子思考。 也就在这时,喊杀声又起。 夜袭。 朴布成麻了。 夜袭很正常,可天才刚黑啊。 大军都还没睡着,你这夜袭能有什么成果吗? 结果和他想的一样,只伤亡数百人,骑兵便被打退了。 朴布成冷哼一声,接着回营帐想对策。 可是,没过半个时辰,又见夜袭。 鸡飞狗跳地折腾半个时辰,终于消停下来。 朴布成再次回营帐,可没过一个时辰… 至此,朴布成莫名地觉得很熟悉。 这鸡飞狗跳的夜晚,似曾相识呢! 上京城的那一夜,初见遁天飞艇时,便是这节奏。 那一晚不但整夜没睡,还相当丢人! 想及此处,朴布成痛定思痛,终于开始正视这不正常的夜袭。 可是,没卵用。 这一晚,他绞尽脑汁,什么诱敌深入,空城计,十面埋伏… 所有能想到的计谋,他全都用了一遍。 但是,那伙骑兵仿佛提前猜到他的布置,不管是哪种,都毫无用处。 有一次他弄了个千人队勾引,谁想到,埋伏一侧的两千人竟然先一步被灭了。 而后半夜就更离谱,夜袭的频率已经不局限每个时辰一次,而是一直在进行。 对,你没听错,夜袭无间断,持续了一整晚。 具体的流程就是,东大营有骑兵夜袭,西营前去支援。 可才走了一半,西营已经喊杀声冲天。 等返回去才发现,骑兵早就跑了。 还不等你生气,南大营又乱了,接着又是北大营。 综合起来就是,只要有动作,骑兵就会乘虚而入。 一番烧杀抢掠,然后消失,并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继续夜袭… 主打个神出鬼没,似乎有分身之能。 朴布成扯着头发想了整晚,终于懂了。 屁个分身。 综合所有情报来看,分明是这三千人化整为零。 他们分成十几个队伍,一直隐藏在大营的四面八方,只等着趁虚而入的机会呢。 当然,让他惊悚莫名的是,这十几队抓住机会的能力太强了。 整晚夜袭,都像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次次都精准无比,且没有一次失误。 可是,勾丽军怎么可能有几十个细作,还分布在各个大营中? 这完全不合理。 就在想不通之时,天亮了。 经过统计,这一晚,有三千多人丧命。 似乎并不是太坏,无伤大雅,可看到所有士兵委顿的样子,朴布成心中咯噔一下。 他这才想到,骑兵夜袭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侵扰,让勾丽将士无法休息。 极度疲劳之下,骑兵白天的冲阵,就更有效率… 想什么就来什么,这一天的行程,比昨天惨太多了。 三次突然出现的偷袭,竟然让大军损失近万人,已经是昨天的两倍还多。 而到了晚上,那就更惨了。 提心吊胆又身心俱疲的勾丽士兵,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直到后半夜,在知道不能把骑兵怎么样后,勾丽兵士气低落到最低点。 然后,让朴布成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第280章 十六字真言加持的特种兵,威力爆棚 大军彻底溃败了。 任由朴布成喊破喉咙,怒杀上百人,也无法阻止这一事实。 勾丽士兵是真怕了,也真的受不了。 都说抱团取暖,可在这队骑兵的面前,完全不适用。 一连两天两夜的偷袭,所有士兵都看明白了,这群骑兵就是披着盔甲的魔鬼。 神出鬼没,每次出现都会带走数百人生命,却又能毫发未损地撤离。 关键还不让人睡觉。 又累又饿又困的,还拿对方没办法,这还打个der啊! 与其听国主的安排,聚在一起被折磨,莫不如散了,大家能不能活下来,各凭本事。 于是,趁着夜色,整个勾丽大营都做鸟兽散。 当然,他们也不是乱跑,而是都向着上京城狂奔着。 他们也不傻,自然知道,想要摆脱这些夺命的骑兵,只有依靠城墙才可行。 朴布成当场看麻了。 他那个恨啊。 恨的可不是手下的勾丽兵。 作为受害方的首脑,他非常体谅士兵的恐惧。 二十号万人,就这两天的时间,被三千人杀了三万多。 减员一成还多。 而且那精神折磨,才是最恐怖的,就连他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 这要是有张床,他一定能睡死过去。 所以手下的大逃亡,情有可原。 真正让他恨的是那些骑兵。 特么的,勾丽大军无法休息,饥寒交迫,那三千骑兵不也一样吗! 而且,作为攻击方,不时奔袭而出,又要时刻分析薄弱处,付出的精力一定比勾丽兵多很多。 可是,为毛这些人屁事没有,还能嗷嗷叫地嘎嘎乱杀呢? 要说是过于兴奋,那也没见失误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群人,才能如此勇猛,又精力充沛到不知疲倦呢? 或许又是那陆尘,指不定给士兵吃了邪门的丹药,才能如此恐怖… 想到陆尘,朴布成心中一寒,当下也不再犹豫,率着身边的数千禁卫撤离。 同时,他竟然觉得轻松很多。 至少没了大军的拖累,他们这波人能尽快抵达上京城。 与此同时,陆尘所率领的北伐大军也已经启程。 没了异族进军中州的压力,大军行进终于正常了些,不再追求速度,而是注重起了享受。 就比如,顿顿都要吃肉,还全是马肉。 这可把士兵们兴奋坏了。 马肉啊,动辄上百两银子,这辈子都没尝过。 至于那民夫,全是流民出身,吃到这肉就更高兴了。 以至于全军都在歌功颂德,说跟着尘王有肉吃呢! 至于那些工兵,则一边啃着马蹄子,一边将头仰起四十五度,完全一副未来大方士的做派。 就这么傲慢,不但没惹来反感,所有人还都觉得理所当然。 这可都是尘王座下弟子,人家有高傲的本钱~ 就算不看尘王的面子,就那大败蛮军的战绩,也值得所有人尊敬。 更何况,若是没有这些人,他们很多人都要丧生在骑兵的铁蹄下呢。 所以,吃马肉这事可以,但那马皮就必须贡献出来,亲手给工兵们披上。 工兵们就很享受,完全一副军中大爷的待遇。 至于军官和将领,那享受的待遇就更高了。 他们连马肉都不稀罕吃。 当然不是看不起马肉,而是整天吃马肉,腻歪啊。 可就在稍微不爽时,皇帝赐宴。 上顿兔子下顿野鸡,不时再烤个熊掌,熬点鹿血,那真是大饱口福啊。 王成道都一吃一个不吱声,硬是咬了好几次舌头。 老家伙每次看到正隆背着弓箭外出,都馋的口水直流,满脑袋都是今晚又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当然,偶尔也有那么一丝担心,毕竟是皇上,万一被老虎黑熊伤到,得不偿失啊。 可他没有劝,一方面是野味的诱惑,另一方面,也实在是劝不动。 因为正隆已经发下宏愿,立志要做一名特种兵。 没错,自封威武大将军的正隆,已经改了癖好,想要做兵中之王呢! 事情的起因是陆尘和正隆的一番奏对。 不对,说是奏对并不妥当,说洗脑更合适些。 在三千陆家军出发后,正隆就非常好奇那十六字的游击真言。 为了获得第一手情报,硬是守在工兵营,每当见到遁天神艇落下来,就上前一通打听。 然后,陆家军的光辉战绩就传遍了军营。 好家伙,一天就弄死六千勾丽兵,收益率百分之两百啊。 而且这不是单纯的骑兵虐步兵,而是在二十万大军里火中取栗。 还没等大家震惊完,第二天一早,就听正隆满军营嚷嚷,说夜袭屠了一万余。 整个大军都轰动了,一天一夜就干死小两万人,勾丽大军这战斗力这么渣吗? 可又是一天一夜后,不但再次收了两万人头,还把勾丽人给打散了。 尼玛,这别说三千骑,三万骑也做不到啊。 勾丽人可不是泥捏的,否则那成松也不会败的那么惨。 这事王成道可不太信。 于是王成道也坐不住了,陪着正隆就是一番打听。 在知道勾丽人被折磨的具体细节后,他和正隆终于知道十六字真言的威力。 流氓的招数怎么了,够卑鄙才够管用,果然还是陆尘啊! 正隆那眼睛都冒着光,声称要找陆尘求教,用这阴损的用兵招数武装自己。 王成道也跟着去了。 当然,这事他可不想学。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可他不是君子,他之所以不学,是真没想过要当将军。 他跟着是为了解答心中疑惑。 所以,当正隆详细问了十六字真言后,他随后问道。 “尘王殿下,老夫有一事不解,那勾丽兵都快被折磨疯了,又累又饿又困的。 可陆家军付出的更多吧,他们别说吃睡,怕是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欠奉,为何还能如此勇猛?” 陆尘好整以暇地给出了三个字。 “特种兵!” 那是个什么东西? 王成道不解,正要疑问,可一旁的正隆没给他机会。 只见正隆眼里火花带闪电的,那叫个闪亮耀眼。 “卧槽,陆兄弟你必须给我好好讲讲,那特种兵是何法术,本将军以后是要带兵打仗的,必须要学…” 学你妹! 还带兵打仗? 抢武将的饭碗,武将肯定会抢你的饭碗… 正当他在心里吐槽时,陆尘已经在解释。 “特种兵不是术法,而是对一群人的统称,这群人还有个名字,叫兵王。 至于他们的能力,听了几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比如士兵突击,比如我是特种兵。 其中那个叫许三多的人,尤其具有代表性…” 第281章 皇上,你成为兵王的时候到了! 陆尘的故事讲了好久,王成道听的非常痴迷。 在他眼中,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尤其那个叫狙击枪的东西,相当哇塞。 当然,故事的内核也很吸引人,很难想象,陆尘有如此煽情的能力。 或许,这是来自故事本身。 不过听到最后,王成道悚然一惊。 他突然想到,作为不懂军事,不想当将军的文臣,都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那正隆呢? 这皇帝可是自封威武大将军呢! 等他看正隆时,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好家伙,就看正隆摩拳擦掌的样子,铁定又上了陆尘的流氓当啊! 甚至于,故事刚讲完,正隆就拿出了他那把烧火棍,对着陆尘就是一通问。 “陆兄弟,那狙击枪与这神雷枪有何不同? 还有,朕也有可歌可泣的爱国情怀,你说我能不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还还有,特种兵那些训练方法,你一定要跟我仔细讲讲,否则你就是耽误了一代兵王啊…” 王成道就算用屁股想,也能猜到正隆的意图。 说不得,这是彻底被陆尘给洗脑了。 再接着,事情真的如他所想,正隆背着烧火棍就出门了。 因为陆尘说,想要当特种兵,你必须有耐力,有毅力,有恒心… 听到这里,王成道有种不好的赶脚。 就看陆尘说的内容,便知道,这次的坑不是一般的深。 或许,皇上那愣头青会被摔死。 即使命大,一辈子也别想爬出来。 果然,半天后,正隆瘸着腿回来了。 王成道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正隆受伤了。 结果正隆一把就甩开了他的搀扶,还很不客气地斥责道。 “一边去,朕堂堂兵王,只是蹲的太久腿麻了,才没有受伤呢。” 说着却是高兴起来,猛地从身后扯出两只兔子,献宝似的交给陆尘。 “陆兄弟,幸不辱命,这是孝敬您的。 小弟在雪地潜伏四个时辰,不但耐力和韧性大涨,枪法也突飞猛进…” 王成道目瞪口了个呆。 都自称小弟了,这皇帝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却听陆尘说道。 “高兴个什么劲,两只兔子而已,没准就是撞到你枪口了。 有本事你试试移动靶子,把天上飞的野鸡弄下来几只! 就算你打了野鸡,也可以挑战些别的。 听说鹿跑的最快,熊皮毛最厚,老虎最是凶猛…” 于是,正隆就成了个背着烧火棍的雪中杀神。 大雪滔天,他硬是靠着耐力巡遍途经的大山,将野物杀了个一干二净。 兵王有没有成,王成道不知。 但他可以肯定,正隆,已经是最优秀的猎人。 没有之一。 当然,能让正隆如此着迷的原因,不只是因为许三多,还有那陆尘层出不穷的套路。 特种兵是有装备的,盔甲脱了,弄了个浑身打满补丁的布衣。 丐帮九袋长老的造型,硬说是什么作战服。 好好的匕首磨成了锯齿型,还抠了个凹槽,声称是多功能流血短刀。 一根铁棍敲敲打打,弄得跟三棱锥一个造型,硬是叫什么破伤风之刃。 更离谱的是,弄了个骡马拉磨的黑色眼箍,就给正隆戴上了。 虽然中间是两块黑色琉璃,价值不菲,却忽悠正隆这叫墨镜,不但能防雪盲症,还能防紫外线! 紫外线是个什么鬼,他也不懂,他就知道,这一身下来,那就是糊弄傻子呢。 这是个皇帝版的许三傻啊! 别说他,就是民夫们都被这造型弄懵了。 每次见到正隆,都在猜测,这瞎子要来大军里卖艺吗! 当然,王成道知道,这还没完呢。 因为陆尘说了,只要正隆坚持,达到特种兵的标准,就把那烧火棍改装成狙击枪。 到那时,正隆就是大乾的第一位狙击手! 可以想见,为了那最拉轰也最帅气的狙击手,正隆注定会在质疑中越走越远… 就这样,在这诡异的行军中,大军逼近上京城。 王成道的注意也放在当前形势上。 好消息是,陆家军终于归队,杀敌六万余。 三分之一的勾丽士兵被干掉了,再次证实陆尘的十六字真言,正确至极! 当然,陆家军也倒了。 在完成这骄人战绩后,神经放松下,钻进大营便呼呼大睡。 看到这一幕,王成道没有惋惜,而是松了口气。 至少这证明,特种兵也是人,不是阿飘附体。 同样的,他认为,正隆见到这场景,应该会正常点。 知道人力有时穷,便不会再和野兽过不去。 他想的不错,正隆的注意终于放在了上京城上,而且还忧心地道。 “有城池掩护,特种兵哪怕再厉害,十六字真言再强,也拿勾丽兵没办法。 而且城墙上有好多弓箭手,想要攻城,必然会付出很大代价。 可是,咱们只有三万人,太少了啊…” 王成道欣慰地捋着胡须。 这皇帝不但正常了,还学会了动脑子,成长很快嘛! 可这念头刚起来,便听正隆道。 “所以,朕这几日打野兽,正愁无聊,这机会不就来了嘛!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终于到了本兵王大展身手的时候…” 虾米? 王成道听麻了。 他就想不通,正隆这明明头脑异常清晰,可怎么就和兵王过不去了呢? “王爱卿,你别愣着,快跟朕去找陆尘,他答应朕的狙击枪也该兑现了。 朕成了狙击手,勾丽大军算个屁。 哪怕他们钻进乌龟壳,朕也一枪爆了他的龟… 呃~ 王成道释然。 一如既往地盲目信任,还得是那脑子缺根弦的正隆啊! 王成道没有去,他任由正隆瞎折腾,独自去分析局势。 可是,没过一刻钟,便有遁天神艇送来情报。 百里外的西番军动了。 耶律安亲率二十五万西番大军,已于昨日动身,不出一日便可抵达上京城外! 外援来了。 可是,用屁股想也知道,这是勾丽人的援军。 西番军和勾丽哪怕有嫌隙,可唇亡齿寒下,绝不能任由大乾拿下上京。 否则的话,西番也会步了勾丽的后尘。 王成道眉头紧皱。 四十万大军,十几倍的兵力,陆尘要如何拒敌呢? 可他不知道,此刻的中军帐内,陆尘完全没把这事看做是问题。 在听到传令兵的汇报后,陆尘没有丝毫波动,甚至都没怎么理会。 他只是嗯了一声,便将视线转向了正隆。 “皇上,你成为兵王的时候到了…” 第282章 攻城,嗜血战车上阵! 正隆元年腊月二十九日,除夕前夕,上京城外又见大军围城。 不同的是,这次的守军是勾丽士兵。 城外围城的也不只是北伐军,还有西番大军。 当然,西番军可是来帮助守城的。 不过让人惊异的是,西番军足足有二十五万大军,却驻扎在了城北。 和城南的北伐军,硬是隔了一座上京城。 这就太不应该了。 北伐军才三万将士,就算不直接进攻,也应该到北伐军后方扎营,以便和城内守军形成合围之势。 这样一来,双方夹击之下,北伐军那点人,分分钟就被灭掉啊。 可是,耶律安不这么看。 即使手下将领一再叫嚣请战,他仍旧不为所动,坚持离陆尘更远些。 他可不是傻子,蛮军十万人被灭了。 朴布成的联军去转了一圈,二十万大军就剩了十五万。 倭国人更惨,都彻底被打散了,听说好多都乘着船跑回了倭岛。 而且听说这大乾军队有好多神器,天雷,神艇,战车,还有那骑兵克星。 而朴布成的落败就更神奇,听说只有三千骑兵,神出鬼没,似有天神相助。 这样玄而又玄的军队,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要不是国主传回了命令,他甚至都想班师回朝了。 一众将领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主帅非常怂,没有一点西番人的血性。 可让他们好奇的是,勾丽人竟然也默许了,硬是没派人来催。 勾丽人不都是哇哇叫吗,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的勾丽大军,包括勾丽国主朴布成,都完全不一样了。 别说什么里外夹击了,只要西番军能来,朴布成就别提多高兴了。 那可是陆尘带领的军队,别说三万人,就是那三千人,他都干不过。 还夹击? 只要三千铁骑在,就算他想,士兵也不会出城的。 士兵都被这些人吓坏了啊! 而且朴布成知道,耶律安是相当胆小了。 这样的怂包,不半途跑路都是山神保佑,不能要求更多了… 最后便是陆尘所率的北征军。 虽然人少,可哪怕是民夫,都没有任何担心。 陆神仙亲自出马,怕个毛线。 就冲那些看不懂的物资,便知道陆神仙准备的非常充分,应该担心的是勾丽和西番人才对。 而王成道成松刘海威等武将文臣,则都在异常期待。 特种兵和兵王的故事已经传开了,由正隆亲自充当大喇叭。 不但讲故事,还非常神秘地说,他将是大乾第一个特种兵,将为所有人呈现皇帝兵王的传奇。 牛逼吹的那是没边了。 一开始大家还不信,虽然身为臣子,但自家皇帝什么德行还不知道吗? 可打听到王成道那里,才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因为这是陆尘亲口说的。 好嘛,有陆尘背书,那还有什么不可信的,等着看就行了。 于是,众人期待中,整个北伐军动了。 大军攻城! 倾巢而出,八千骑兵列阵,步兵随后,工兵带着民夫鼓捣物资。 一个时辰后,兵临上京城下。 朴布成看着城下乌泱泱的人潮,腿都有些抖。 天上遁天神艇,四面八方数十艘。 不但分列在各个城墙外,连城中的高空都停了四艘。 这不就是在监视吗,别说有异动,就是大军的部署,陆尘全都了如指掌啊。 而再看地上,那真是一点也看不懂。 攻城战,大乾作为进攻方,竟然把骑兵安排在前。 这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就那数米厚的城墙,是战马能撞塌的吗? 没听说过啊! 要是别人,如此违反常理的布置,朴布成指不定都笑岔气了。 可是这次,他不但没笑,还相当紧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对面的是陆尘,那个把天下都玩弄在鼓掌的男人,会这么傻里傻气吗? 而且,那五雷轰塌城门还历历在目。 或许陆尘要故技重施,用神艇再轰一波南城门。 呃~ 虽然城门现在已经被堵死,可那城墙只有数米,并不是很保险呢。 不过还好,神艇一直没有动作,更没有扔下引发神雷的铁疙瘩,只是那么悬停在天上! 就在这时,北征军骑兵动了。 没有向城墙发起冲锋,而是有序地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朴布成嘴唇抽动,因为他看到了上百个超大号的战车。 长四米宽三米,高两米多,全部精铁打造,在太阳映照下非常刺眼。 嗜血战车! 朴布成没见过,但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诡异战车的名字和出处。 没办法,倭军就因为这些战车,差点全军覆没啊。 事后倭人头领还找到他哭诉,说什么大乾的妖人太牛了,钢铁都被炼化成妖怪了。 朴布成起初还不信。 光天化日,钢铁哪能自己动,定是倭人为了面子,在为兵败找借口。 可现在一看他才知道,倭人首领一点也没撒谎。 这些钢铁怪物不但会自行移动,其中的两个不但哇哇大叫,还口吐黑烟呢! 就这样的妖法,城墙真的能挡住吗? “快、快放箭,千万不能让那些妖怪靠近城墙。 投石车,八臂驽,凡是能远程打击的,全都给我用上,一点也不能吝啬。 还有,萨满祭司都给我出来,快请山神,把血祭、招魂、诅咒都给我用上,一定要破了陆尘的妖法…” 好家伙,朴布成是真慌了,所有压箱底的东西都用上了。 当战车前突到了攻击范围,城下瞬间炸开了锅。 勾丽大军动了,非常统一,直接来了一波远程打击。 这一波打击声势大,持续时间长,波及范围广,伤害力… 这个目前还不知道,因为乱七八糟的东西漫天飞,已经遮住了整个战场。 大部分是箭矢。 冷兵器时代,箭矢伤害大,风险低,自然不可或缺。 其次是近百斤的大石头。 这玩意杀伤力太足,哪怕重骑兵,也能一发入魂。 还有八臂驽,这和普通弩箭构造相同,型号却是大了十几倍。 就那弩弦,全都是牛筋编制,足有手笔粗。 弩箭安装,都要八个人齐心合力拉动。 所以才有八臂驽之称。 最后就是…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 符纸都还算正常,可那黑驴蹄子,腥狗血,死公鸡,就很不对路。 那些可都是在地下用的,阳光之下纯属浪费啊。 东西该射的射完了,该扔的也扔完了,尘埃散去后,根本没卵用。 虽然车顶被巨石砸出无数坑洼,却是丝毫不影响其前进的速度,向着城墙靠近。 “你不要过来啊~” 朴布成心中大喊,却无济于事,只一会功夫,战车便到了城墙正下方。 轰! 顶着箭雨,几十辆战车撞到了城墙上… 第283章 以一敌二十万的兵王,大家都想看~ 朴布成的心不由一颤,急忙躬身,双腿就要发力,准备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可是,预想中的地动山摇并没有出现,城墙依旧,并没有任何塌掉的征兆。 他壮着胆子向城下看去。 结果也是一样,城墙血条饱满,根本没有丝毫损伤。 可他还没来的高兴,就见战车打开了一扇小门,扔出个方块状的包裹。 朴布成不由皱眉。 棉被? 送温暖吗? 这交情是从哪论的? 灵魂三问刚发出,只见那些战车集体转向,以比来时快数倍的速度返回。 看那捉急的架势,像被恶狗狂追一样。 朴布成的疑惑更深了,直到包裹有黑烟冒出,呛人的味道顺着城墙钻进鼻子里,他猛地惊厥。 这味道他很熟悉。 在悬壶号炸死大将金泽凯时,他就闻到过,并深深地将这个味道刻在了脑海。 他称其为,天雷的味道… “跑,快跑… 天雷要来了,都给我撤…” 朴布成嗷地一嗓子,随后便是撒丫子就跑。 一听天雷,整个城墙上的人都麻了。 甭管是弓箭手还是萨满,亦或是操作投石车的人,全都扔了手中的东西狂奔。 天雷的阴影太大了,他们只恨爹妈不给力,怎么就给了他们两条腿。 没有八条你倒是给四条啊。 加上胯下那一条,不都是五条人了吗… 呃~ 有些跑偏,但这些人是真的急。 而接下来的事,证明他们急的非常管用。 轰! 一声炸响,地动山摇。 朴布成已经跑下了城墙,都被震的一个趔趄。 他没有回头,更加玩命地狂奔。 轰轰轰… 爆炸声连成一片,飞沙走石乱飞,细密的小石子让人背后生疼。 朴布成已经跑出了数百米,直到爆炸声停了,他才敢站定转身。 然后,他就看见好多逃下来的士兵。 在士兵的后方,是升腾而起的烟尘。 朦朦胧胧中,他看见了城墙的影子,却是在晃动。 摇摇欲坠。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城墙的影子消失不见。 塌城了。 朴布成一身的冷汗。 事实证明,他判断的是一点没错,在陆尘这里,根本没有常理可言。 天雷不一定在天上,也不一定是由那神艇发动。 战车扔包裹,引下的天雷更强! 同时,他也在庆幸,只有充分高估陆尘,才有逃过一劫的机会… 可是,真的逃脱了吗? 朴布成想到了那些骑兵。 城墙塌了,骑兵趁虚而入,这才是陆尘的目的! 嘶! 朴布成倒吸一口凉气。 “来人,快看看西番军,他们若是没有动作,咱们就全完了!” 黔驴技穷,朴布成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西番军上。 没片刻功夫,有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来。 “禀国主,好消息,在大乾发动攻城时,西番军便动了。” 果真是好消息。 有了西番军牵制,陆尘应该收敛些吧! 而且被西番军如此挑衅,那还不派出魔鬼骑兵,让西番军也尝尝鲜? 当然,求人不如求己,朴布成也非常清楚,当下的危机时刻,不能再怕下去了。 只有奋起抵抗,才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他当即大喊。 “快给各将军传令,破釜沉舟,按商议好的说辞,动员每一个士兵…” 没过片刻,勾丽大军不时传来怒喝。 “山南卫听令,想活命的都给我拿起武器,和敌人血战到底…” “山北卫没有孬种,城墙已破,大乾不会可怜我们,也不会收俘虏,活命只能靠自己…” “山顶卫的,国主说了,只要杀敌有功者,赏金赏银赏女人,以后就是国之功臣…” “兄弟们不要怕,西番军已经冲上去了,勾丽人可不能做娘们…” “听到没,强援之下,只要无惧,我们完全有击败陆尘,称霸大乾的机会…” 虽然五花八门,可主旨非常统一,都是在做最后的动员。 晓之以理加威逼利诱,终于让吓坏的勾丽兵理智很多。 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并迅速变红,转眼间便是羞怒交加,豁出命干一票的架势! “全军听令,战车来了,都给我顶上去,掀翻他们…” 随着战鼓和将领的大喝,勾丽兵终于动了,纷纷向着冲进缺口的战车迎去。 可人能用头去撞铁疙瘩吗? 所以看似众志成城,实则是以卵击石… 却说大乾这里,当战车发动后,便传来了消息,西番军动了。 全场皱眉,并齐齐看向陆尘。 二十五万大军,没有陆尘的锦囊妙计,真心不拖底。 可是,陆尘却向正隆努嘴。 在正隆目瞪口呆中,他接着道。 “皇上,别愣着了,这就是你成为兵王的时候,快上吧!” 上你妹啊~ 正隆傻了。 不管是兵王,还是特种兵,也从没说过一打二十万啊! 就他一人,那可不是成为兵王,而是去当阶下囚吧。 “皇上,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且我也没说就你一个人,怎么也要带大队人马。 不但如此,我还会告诉你具体谋划,只要你是个合格的兵王,绝对能以一敌二十万…” 你妹! 大家都觉得不靠谱,却见正隆一咬牙,大喝道。 “富贵险中求,想当兵王,怎能没有骄人战绩,朕干了!” 于是,正隆带着数百人出了军阵,向着正袭来的西番军迎去。 没错,所谓的大队人马,只有数百人。 但是看到这些人后,正隆也只能打碎牙咽肚里。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士兵,那可都是牛逼人。 为首的王成道,学问大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做得一手好诗呢! 再说那成松,仅存的老一辈武将,功劳不多,苦劳却是好大一把呢。 还有刘海威,青年将领第一人,文韬武略,活脱脱的军神年轻版。 宋小义,忠义仁孝的典范,不久前还立下不世之功,生擒了蛮族武威天王啊。 而且那宋小义还带着一百单八将,其中三名妖娆女将,都满眼小星星地看着他。 还有工兵,还有战车,还有上百隐学大成的陆家人。 这些人都是听过他讲故事的。 现在,这些人都期盼地看着他,那迫切的小眼神,似乎就等着见证大乾第一个兵王出世呢。 正隆也是要面子的。 输人不输阵,就算是死,有这么多垫背的,也…直了! 正隆破罐子破摔,虽然头皮发麻,可是也只能硬着头皮,领着人上了。 而看着众人走远,陆尘呵呵一笑,对着萧六安吩咐。 “按计划行事,该去给朴布成送一份大礼了。” 萧六安当即领命离开。 陆尘转身,拉住萧灵语的手说道。 “放心,有我在,定可保岳丈大人无恙!” 第284章 是什么妖法,让你们数百人有包围二十万大军的勇气? 上京城东,耶律安率领二十多万大军,小心翼翼地前行。 虽然心里怕,但他知道,不上不行。 勾丽人若是全军覆没,就轮到西番军了。 现在好歹还有个伴,至少能吸引妖人陆尘的火力。 当然,即使有勾丽人,也要加倍小心。 指不定那陆尘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呢! 就天上的几十个神艇,看着就相当瘆人。 就这样,大军如同进入雷区,在东城外蛇形蜿蜒前行。 然后他们就遇见了正隆一伙人。 虽然只有数百,可看这些人有恃无恐的样子,耶律安率先慌了。 “主将,这些大乾人干什么的,他们怎么不跑?” “被吓傻了吧,末将愿意出战,保证全都给您活捉回来。” “快些下令吧,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大王您犹豫什么呢,只要给末将千余骑便可。” “是啊,看那些人的穿着,地位绝对不低,送上门的肉,可千万不能放跑了…” 在一众将领的催促下,耶律安很是心烦意乱。 他也知道这些人地位不低。 大乾皇家才能穿黄色,为首男子一身黄袍,至少也是个王爷。 可是,真的是送上门的肥肉吗? 地位超然,见到大军还不跑,数百人穿着各异,怕不是都有神通在身吧? 要么就是陆尘派来的一群妖人,指不定要施展什么妖法呢。 铜皮铁骨的防身绝技,反弹伤害的超级功法,肠穿肚烂的歹毒诅咒… 沉思良久,眼见这群人依旧静立,耶律安急忙下令道。 “绕开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呃~ 将领都是心高气傲的,听到耶律安如此说,心里那个气。 可军令在前,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恨恨地跺跺脚,窝囊地去指挥麾下士兵。 与此同时,领着数百人的正隆笑了。 本来拦着那黑压压的大军,他还心里打鼓,七上八下地。 可西番军的毫无动作,让他渐渐放下了心。 果然如陆尘所料,西番军就是个怂包,没有一个能打的。 注定是他成为兵王的垫脚石。 可这还没完,西番军竟然开始分兵,看似要绕过他们。 怂的一批啊~ 但这不行,真让这些人走了,他这大乾第一兵王如何出世? 正隆的兴奋急忙收敛,并一声大喝。 “来啊,把这些人给我拦住,一个也不能跑了,朕要全歼他们。” 好家伙,在场的人都听麻了。 一人全歼二十万,别说你个兵王,神仙也办不到啊。 人家没冲上来都是给陆尘面子,你还要拦下,这不是作死吗? 众人不由看向王成道。 没办法,这里就他官最大。 王成道沉吟片刻。 他当然不信正隆的鬼话,可陆尘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不知道两人嘀咕了什么,制定了怎样的流弊计划,可有陆尘背书,至少不会有太大危险… 想及此处,王成道一不做二不休。 “听皇上的,咱们把这二十万人围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跑了。” 好家伙,疯子也会传染吗? 谁也没想到,王成道会更狠,竟然要让他们数百人围住二十五万大军。 而且这该怎么围呢? 就算是二十万牛马,这点人手也不够啊~ 眼见大家愣愣地看着王成道,成松作为老搭档,急忙出来打圆场。 “那个,距离拉远点,想围住也不是不可能哈…” 这个确实行,只要聚集够远,别说围住些二十万大军,就算围住上京城都不是问题。 只是,几百人聚在一起都没有安全感,若是再拉开距离,岂不是要被各个击破? 不过,似乎也没啥好担心,西番军真的要动手,这几百人和一个人也没啥区别。 想通关节,众人也就破罐子破摔,于是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西番军的必经之路上,总会出现一个大乾人,义正言辞地站定,挡住大军的去路。 颇有些舍生取义的架势。 不但如此,数百人竟然策马分散开来,百米一人,将整个西番军给围了起来。 好家伙,行进的西番军都看愣了。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些敌人哪里来的狗胆,竟然嚣张到包围他们。 难道是陆尘请了几百个神仙下凡? 士兵猜疑,将士们则面色铁青。 面对这奇耻大辱,他们立刻跑去耶律的中军。 “将军,大乾欺人太甚!” “几百人竟然妄想包围我们呢!” “必须全杀了,不杀不足以稳军心。” “想绕道都绕不开,大军转向哪里,大乾人就堵在哪里。” “其中那个穿黄袍的最嚣张,在大军正前方旁若无人地换衣服。 换的衣服全身都是补丁,他还左手竹筒,右手打狗棍,一副叫花子做派。” “更离谱的是,他说此山是他开,此树是他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卧槽,敢碰瓷大军,瞎了他的眼…” 听到这些,本就气愤的将领们更怒了,纷纷叫嚣起来。 反观耶律安,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越是这样,他越加肯定心中的猜想。 有猫腻。 就是在激怒大军,以便实行妖法。 若是真的像下属那么不长脑子,西番军怕是就像蛮军一样,全军覆没呢! 而且,那年轻人敢如此猖狂,没准… 想到这,耶律安看向了下属,语气不善地道。 “一群蠢猪,那年轻人敢站在最前,或许就是陆尘呢!” 嘶~ 听到陆尘的名号,一众将领纷纷倒吸冷气。 人的名树的影,他们虽然嚣张,却没有对阵陆尘的勇气。 天雷可不是虚的,神艇还在大营头顶飞了整晚,蛮族全灭,倭军死相非常凄惨… 据说陆尘很年轻,还是王爷,没准就是阵前的年轻人呢。 否则也不会这么嚣张,一人碰瓷二十万万大军。 看着下属讳莫如深的表情,耶律安冷笑一声。 “还有谁想出战吗? 本将特许,可带一千骑兵,为大军试探一二!” 呃~ 找死的已经有好多,蛮军和倭军都是例子,勾丽人也是榜样,可不能再送了。 现场鸦雀无声,叫嚣的将领都低下了头。 他们的态度如此,其实也只是想表现一下的。 可谁想到,那陆尘竟然亲自上门了… 看到这群人的怂样,耶律安心里很爽。 事实证明,在陆尘那妖孽面前,谁也硬气不起来。 这就很统一嘛~ 第285章 被几百人围着,你还收缩防线? “既然都不说话,那就给老子滚回去,看好手下士兵。 真要有哪个不长眼的出了手,连累整个大军,本将不好过,你们也别想逃脱,全都军法处置!” 好家伙,随着耶律安的吩咐,西番大军不再分兵,乖乖地缩在包围圈中。 更离谱的是,为了避免误会或冲突,各卫将领纷纷下令收缩防线。 呃~ 这又不是两军对垒,有啥好收缩的。 而且,西番军已经被包围了,想收缩也没地方啊。 不过,这只是表象,在将领们的皮鞭下,还真给他们收缩出好大一片空地。 不片刻,被正隆等人包围的西番军后撤了百米。 再看西番军,原本稀疏的阵型,现在已经人挨人。 大差不差,就那黑压压的人头,比那国庆节的长城还挤呢。 就这,西番将领们还不满意呢,马鞭狂甩,恨不得将大军叠起来,以便有更多安全距离。 反观正隆率领的数百人,全都看傻了。 几百人就把二十几万大军包围了? 而且,还把大军吓的缩成一团? 这谁敢想,要知道,城内可是喊杀声震天,正打生打死呢。 要是被勾丽人知道,援军被几百人包围而无法伸出援手,肺不得气炸了! 再看正隆,他竟然步步紧逼,还吆五喝六的,完全是一夫当关,二十万西番军莫开的架势呢! 整个大乾的数百人中,只有王成道看出了些许不同。 因为他发现,始终有十几艘遁天神艇盘旋在西番军上空。 正隆更是被特殊照顾,他前方的西番军头顶,有四艘呢! 王成道知道,陆尘不是让正隆无脑莽,而是早有准备。 可这些神艇就算装满了神雷炮,也只是震慑,不足以让二十万大军伤亡太大。 想不通,那就不用想。 既然安全有保障,那就接着看吧。 王成道放下念头,等待着战场的最新走势。 半个时辰后,西番军依旧毫无动作,倒是城内的喊杀声为之一滞。 十几万人的巷战会这么快结束吗? 正自疑惑,却听到了沉闷的号角声,还夹杂着无尽的凄凉愤慨之意。 这是勾丽大军战牛角的号声。 三长两短,说明勾丽在下达紧急撤退的指令。 可这才喊杀了一个时辰,全程都没有听到天雷声,勾丽大军就败了? 这不是平原,而是攻城巷战,骑兵的作用也有限啊! 王成道不知道陆尘使出了何种手段。 或者说,是隐学又又又又在大显神威… 不过现在不是迷茫的时候,勾丽大败而撤军,那西番军会如何? 这事没用细想,西番军已经出现了骚动。 被压缩的西番军交头接耳,本在维持秩序的将领也面色大变,纷纷扔了马鞭,向着中军快马而去。 显然,这是去求军令呢。 军令的内容是什么? 勾丽人没顶住,西番军将单独面对大乾,该做何选择。 这是个难题! 平心而论,若王成道是西番军的主将,面对陆尘,也会是现在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拼命或许晚了,要拼早就拼了,何必等到现在。 正想着,西番军动了,看他们集体转身向北,便知是要全军突围。 那多半是要突围逃跑。 可真要跑了,他们这数百人该如何应对? 到底是不追呢,还是不追呢… 呃~ 就这人数差距,排好队都要杀半年,哪有追出去的脸。 也就在这时,天空的神艇扔下了几十个黑疙瘩。 轰轰轰… 又见神雷。 当然,西番军还是第一次见到。 耳听为实,眼见为虚,这是大乾的一句至理名言。 而在这一刻,西番军觉得这话太特么对了。 就看那天雷的恐怖程度,可比传闻的威力大多了。 几十发天雷后,撤退先头部队都被炸飞了。 地上残留数十座深坑。 撤退的大军立刻停了,接着便是转向东突围而去。 轰轰轰。 又见天雷,还有尸体和深坑。 大军再次停了,士兵转向正南,奔向正隆而。 轰轰轰轰轰… 天雷更加密集,只片刻,便有数千西番兵被送走了。 然后,西番大军就一点也不敢动了。 而中军大营,耶律安和一众将领都麻了。 果然,陆尘那妖人早有准备,派出了神艇监督不说,还备了好多天雷。 多亏刚才没动手,现在也只是在突围。 否则绝不是几千人这么简单。 可是,陆尘的动机呢? 想要全歼,早就动手了,围而不放是为什么? “留下买路财!” 不约而同地,耶律安和下属们都想到了一个词。 “本将要亲自去谈了。” 耶律安踌躇着站起身,全身披挂地向着前军而去。 “来者何人?” 大军正前方,正隆百米开外,耶律安站定,问出了这个迫切的问题。 “大乾皇帝,兵王正隆!” 举着烧火棍的正隆冷声答道。 耶律安一愣。 他没想到,来人竟然不是陆尘,而是大乾的皇帝 随后他便释然。 怪不得如此嚣张,原来是陆尘的顶头上司。 随后,他便有些期待了。 众所周知,大乾是礼仪之邦,自称天朝上国,一向好面子。 只要态度放低些,皇帝或许比阴狠毒辣的陆尘好说话呢! “西番军主帅耶律安参见大乾郡主,愿您英明神武,万寿无疆…” 马屁奉上,耶律安希翼地看向正隆,等着回应。 他想看到正隆满意的表情,然后听到些免礼的客气话。 可是,他想多了,只见正隆眉头微皱,大喊出了几个字。 “哎呀,你特么有点远了!” 什么远了? 耶律安一愣,显然不懂正隆的意思。 更让他看不懂的是,正隆说完就举起了手上的烧火棍,对准了他。 似乎又不是很满意,又放了下去。 如此反复,最后又对他说道。 “那个耶律安是吧,你别客气,走近点,让朕看看你那张鞋拔子脸…” 近? 耶律安脸色瞬变。 为了安全,怕正隆出什么猫腻,他特意相距百米的,怎么可能会走近? 而正隆的话证实了他的小心没错。 原来真的有阴谋。 若是再离近些,说不准就有妖法临身了。 正想着,却听正隆道。 “哎呀你怎么不回话,隔这么远,你也看不清朕的英武身姿,朕还是走近些吧。” 说着正隆便举着那烧火棍,快步向他走来… 第286章 万军丛中取敌人…大腿 其实,这便是正隆的目的,也是他和陆尘所商量的事。 单挑二十五万大军,别闹。 正隆就算再自大,觉醒了兵王魂,也知道自己的斤两。 就算把那万字去掉,单纯地站出来二十五个人,他都打不过。 这还是在手中有枪的情况下。 毕竟这玩意上子弹也非常麻烦的。 所以,所谓利用西番军成就兵王,可不是将西番军屠了。 而是要一枪解决了耶律安,让西番军溃败,彻底退出大乾。 陆尘称其为斩首行动。 由他率领数百精锐,依靠西番人不了解神雷枪的流弊,抽冷子来那么一下。 说白了,就是打黑枪。 然后他就发现,这数百精锐地位倒是很高,战斗力却渣的一批。 当然,其实众人也不是那么不堪,刘海威和宋小义的武力值还是很高的。 可此刻的正隆眼界高了,对于隐学以下的战力,统统归咎为差的一批。 没有隐学帮忙,正隆就只能靠自己。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果然如陆尘猜测,西番军动都不敢动。 可是,唯独没见到耶律安。 所以他就一直没等到打黑枪的机会。 现在见到耶律安露面,他就相当惊喜。 只是很不爽的是,耶律安离的太远了,足足一百多米。 他这些天的速成训练,百米外的命中率不足两成,所以他迫切地要拉近距离。 只要入了百米范围,他有六成的把握能一枪毙命。 到那时,以西番军对陆尘的恐惧,无人约束之下,必然产生大溃败… 想的很美,可惜,耶律安没有给他机会。 “你不要过来啊~” 耶律安表情惊恐,不住地快步后退。 看那样子,像是走夜路遇到流氓的小媳妇,别提有多慌张了。 正隆有些牙疼。 好不容易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他一边瞄准一边更快速向前,嘴里还尽可能地安抚着。 “小宝贝你怕个鸡毛,就一下,一点也不疼,然后你就进入极乐世界了。” 又疼又极乐的,这都什么和什么? 耶律安听不懂,但他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 而且在正隆对准他的棍子上,他感觉到巨大的危机。 似乎下一刻,就会有道妖法从棍子上射出,将他变成一具尸体。 耶律安急了,更加快速地远离。 “卧槽,你别跑啊,偏了会很疼的,你遭老罪了…” 眼看耶律安拉开距离,正隆急忙喊道。 他这可是真心话,百米开外他虽然不能一击毙命,可还是有把握打中的。 被神雷枪击中,打哪都是个大血窟窿,狗熊都能痛晕过去,更别说人了。 不过他的话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耶律安跑的更快了。 正隆急了,眼看耶律安就要钻进大军中,当下眼手合一,对着耶律安就扣动了扳机。 砰! 巨大的冲力下,他肩膀生疼。 他却没空理会,瞪大眼睛向耶律安看去。 看到耶律安应声而倒,他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一百五十米一枪毙命,这已经是超常发挥了,哪怕是训练时,他也没有这成绩呢。 同时,这一枪也让王成道等人看惊了。 一百五十米,耶律安就倒了,这可比弓箭强太多了。 怪不得正隆如此强横,有这神器在手,还真有嚣张的资本。 而直到此刻,他们才知道正隆和陆尘的真正用意,原来是要擒贼先擒王呢。 “万军丛中取敌军上将首级,皇上威武!” “果真是兵王,此枪端是诡异异常。” “吾皇英明神武!” “皇上万岁…” 众人算是小刀噶屁股开了眼,献出了最忠心的马屁。 该说不说,就这一枪,还真有兵王的帅气模样呢! 反观西番军,所有人都看傻了。 他们只听见一声巨响,在正隆那烧火棍一股黑烟中,耶律安就倒了。 如此妖法,实在骇人听闻。 “将军阵亡啦~”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并大吼了一声。 西番军瞬间反应过来,然后就更加懵逼。 主将死了,那他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回西番? 就在这时,倒地的耶律安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大喊道。 “老、老子还没死呢!” 再接着,他吭哧吭哧地爬了起来,腿上一片殷红。 众人这才明白,耶律安只是腿瘸了,真的没有死。 “快,去抢人。” “保护将军。” “小心妖法…” 西番军一片混乱,这喊声虽然急切,却透着轻松。 反观正隆等一群人,兴奋劲瞬间就没了。 好好的兵王出世,一枪传奇,结果人怎么就没死呢? 看着多不爽啊。 而且皇上那小心脏受得了不? 那当然受不了,正隆已经在咬牙跺脚,看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仿佛随时要冲上去把律安掐死。 “皇上你不要冲动,徐徐图之啊!” 王成道急忙劝慰。 成松等人也赶了过来,就怕王成道一个人拉不住正隆。 突然,正隆的肩膀被人按住。 “别慌,哥来了!” 听到这声音,正隆瞬间冷静,并急切地回头。 如他所料,来人正是陆尘。 正隆差点哭了,指着那耶律安就哀怨起来。 “陆兄弟,朕有心当兵王,可条件不允许啊。 那耶律安胆子太特么小了,朕一人各种挑衅,他硬是不敢出来。 好不容易露个头,还相隔一百多米,根本不给机会…” 正隆絮絮叨叨,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对此,陆尘非常干脆。 “枪拿来!” 正隆很听话地交出了枪。 陆尘上手,仔细看了看,并颠了颠。 旋即端起枪,瞄向了西番军。 正隆一愣。 耶律安都跑出了三百米开外,而且被十几人护着,这也可以打到吗? 以正隆的认知,这是绝对不行的。 可此刻,面对陆尘这神一样的男人,正隆的认知在急速崩塌中。 王成道等人聚拢了过来,见到陆尘举起枪瞄准,同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可都听过兵王的故事,已经猜到了陆尘的打算。 只是,这样来说,那兵王的故事难道是真的? 故事里可不只有步枪,还有手枪,狙击枪,飞机大炮呢! 这还只是武器,在陆尘的描述中,灯火向下,千里之外都能对话。 他们原以为是杜撰出来的,现在看并不是那样。 或许在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玄学的神话世界。 王成道面容肃穆,摸出了怀里的窥天镜,向着西番军看去。 正隆正抓耳挠腮,见状一拍脑门,也举起了手中的竹筒。 众人立刻有样学样,或瞪大眼睛,或摸出怀里的窥天镜。 终于,一声枪响在耳边炸裂… 第287章 窥天镜+神雷枪,成就兵王之祖! 正隆和王成道的窥天镜里,几十人护着耶律安,向着大军深处飞奔。 可是,任他们如何调整角度,只能猜到耶律安的方位,却看不到身形。 不说远不远,这都看不到,还怎么打? 就在他们失望之时,砰的一声枪响传来。 这说明陆尘开枪了。 结果注定是开了个寂寞,而且陆尘的金身要破了… 两人都莫名有些失落。 对正隆而言,陆尘是他的兄弟,更是他最后的依靠。 只要陆尘有不败金身,能给她兜底,他就一直能做个没心没肺的君王。 他不想陆尘失手。 同样的,王成道也不想陆尘破了金身。 王成道很清楚,时至今日,陆尘已经是很多人的信仰。 大乾之中,陆尘的雕塑已经如同佛道的寺庙,遍布每一个州府郡县。 受苦受难的人,都在传播着陆尘的事迹。 以前是惩贪官,青天下凡,现在则是天雷复国,雷神转世。 正隆发出的国书,就因为陆尘,已经有很大的反响。 每天都有受苦受难的百姓慕名而来,加入了中州城。 这些都不是说说的,中州百姓已经高达五千万,是整个大乾人口的五分之一。 这些百姓能干劲十足,任凭陆尘调遣而毫无怨言,便说明了一切。 当然,百姓只是其中之一。 无数工匠聚集到中州府,并加入工厂做手艺,也并不只是为了银钱。 他们的心中,陆尘是鲁班转世,匠祖一般的人物。 再说隐学,陆家人,北伐的所有有识之士,还有那对陆尘死心塌地的皇上… 太多了。 陆尘已经是大乾的象征。 哪怕在异族眼中,也是对陆尘最信服,最忌惮的。 选择相信陆尘的天道问天,从而发动入侵,便可见他们对陆尘的信服程度。 至于忌惮,眼前的西番军已经说明一切。 得爱戴,立信仰,挽狂澜,镇蛮夷,说陆尘是撑住大乾的定海神针都不为过。 现在这神针要变成绣花针,怎能不着急,不失落? “卧槽,发生了什么?” 正隆的惊呼打断了王成道的思绪。 失落的他再次拿起窥天镜。 然后,他就看到,护送耶律安的队伍乱了。 虽然听不到这些人说什么,可看举止便知道,这些人很着急。 慌张的目光,焦急的神色,加之担心地看着人群正中,这不由让王成道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耶律安又出事了。 结合刚才那声枪响,很可能是再一次被神雷枪命中了。 可是,那是三百多米,别说有护卫遮挡,就是毫无遮拦,也看不清楚。 这就更别说命中耶律安了! “没错、打中了,真的打中了…” 正隆激动地手舞足蹈,说话都开始结巴。 见到王成道疑惑地看过来,他兴奋地解释道。 “爱卿你不知道,陆兄弟和我说过,以神雷弹的威力,别说肉体,就是坚硬的树木,也能轻松击穿。” 正隆越说越兴奋,见王成道不信,立刻急了。 “老王你别不信,陆兄弟说了,若是枪法好,每枪都打在同一个位置上,就是城墙都能打出个洞来…” 尼玛! 王成道本来将信将疑,听到正隆的解释,那是一点也不信了。 城墙啊,几米厚的土坯,这也能射穿? 当他是三岁小孩忽悠吗? 不过,接下来就不用正隆解释了,因为西番大军彻底乱了。 首先,窥天镜中,耶律安的亲卫在慌乱之后,已经开始四散奔逃。 再看耶律安,已经躺倒在地。 他左胸口有个窟窿,鲜血自内流出,地上都流了好大一滩。 怪不得亲卫逃了,这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啊~ 可明明被人群遮挡,难道真的如正隆所说,神枪弹穿透人群,准确命中耶律安的心脏? 想想就不可思议啊! “老王你看到没,西番军乱了,彻底乱了。” 正隆高兴坏了,攀上王成道的肩膀就开始大喊大叫。 “卧槽,果然有兵王,原来陆兄弟没有骗朕,在枪法一途,朕还是太菜了。 只要耶律安一死,西番军大乱,必定要连夜逃出大乾。 那样一来,好歹算是完成了任务,即使朕还没到兵王的标准,也能也把头衔搞到手。 到那时,朕就能解锁狙击枪了…” 正隆边说边摇,差点把王成道的老骨头摇散了。 对此,王成道相当不客气地道。 “皇上你等等,天还没黑,你这白日梦有些早吧?” 白日梦很刺耳,正隆面容不满地看向王成道。 在王成道的示意下,他疑惑拿起窥天镜,看向西番军。 这一看之下,他心里那个不爽。 只见西番大军已经彻底乱了,逃的逃,喊的喊,可还有很多士兵并没有动。 仔细看去,只见好多将军满脸愤慨,正和这些士兵说着什么。 更有两个万人的大队逆流而上,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两万人啊! 贼心不死,都想下去陪耶律安吗? 而且这不是终点,看其余将士慷慨激昂的神态,多半也是要率士兵报仇的。 正隆麻了,急忙转身去找陆尘。 这是不按剧本出牌呢! 他们就只有几百人,面对数万大军,真心挡不住啊。 可看到陆尘手中的东西,正隆再次愣怔当场。 此刻陆尘还拿着那根烧火棍。 可烧火棍和之前不一样了。 确切地说,那上面多了个竹筒。 窥天镜和神雷枪,组合了? 看着这造型奇特的神雷枪,正隆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 心心念念的狙击枪,或许就这么来了。 “如你所想!” 陆尘呵呵一笑,随后举起新鲜出炉的狙击枪,瞄向进犯的西番军。 正隆瞬间清醒,不再管狙击枪,而是飞了拿出窥天镜,看向正要来报仇的西番军。 砰! 砰! 两声枪响过后,正策马来袭的两名大将相继落马。 于是乎,跟在大将后面的西番军也彻底乱了。 最高首领死了,直接首领也死了,就剩他们这些大头兵,那还打个der啊! 可不能像这几个将领一样,不明不白地惨死当场。 眼见两万人如潮水般退去,正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更多西番兵冲杀而来。 “卧槽,陆兄弟,这该咋整?” 回答他的,是又一声枪响。 砰,一名将领应声而倒。 砰砰砰… 枪声越来越密集,倒地的将领也越来越多。 同样的,没了主将的士兵,全都加入了逃亡大军中。 至此,西番军溃败已成! 见到这一幕,不管是正隆,还是他率领的王成道等数百人,全都麻了! 他们非常确信,就陆尘这能力,当个兵王之祖都不过分啊… 第288章 大胜,追击中的阴谋! 斩首行动很完美。 西番名将耶律安,饮恨在陆尘的枪法下,成了其超绝枪法的试金石。 他的死亡,也正是代表着西番军溃败的开始。 而陆尘的兵王传说还在继续。 所有贼心不死,敢于反抗的西番军,其首领都相继倒下。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 面对鬼神之力的威胁,没了带头人,哪个还敢上前拼命。 一时间,反抗的队伍纷纷做鸟兽散,转身便汇入溃散大军中。 王成道见此,心中的大石彻底放下。 陆尘的不败金身完好,传说继续,在他看来,这比击溃西番军还重要。 再看其他人,震撼过后,无不是大受鼓舞的欢欣模样。 正隆还在手舞足蹈地叫好着。 “又是一枪爆头,陆兄弟威武~” “那边还有个怂蛋,竟然率军后撤了。” “这队猛,死了两人才逃跑。” “二十五万西番军,在陆兄弟面前,都是豆腐渣,不堪一击…” 终于,在一片溃军中,枪声停了。 正隆回头,却见陆尘手中的神雷枪已经红彤彤的。 “卧槽,陆兄弟,你悠着点,这大乾的第一杆狙击枪可不能坏了。” 关键是,正隆还一次没摸过呢。 见正隆的心疼模样,陆尘直接将枪递了过去。 随即不等正隆开心,便说道。 “皇上,你这兵王挑战成了吗?” 正隆的脸不由一红。 西番军溃败了,但他只是打中了耶律安的一条腿,其余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按结果论,厚脸皮下,这也算成了。 可他知道,在陆尘面前,厚脸皮根本不适用。 就算陆尘不当场发作,后续弄些阴招,他更受不住。 “陆兄弟,你说成就成,你说不成我也认。” 正隆的回答很聪明,看似大度,实则充满期盼。 陆尘却很不给面子。 “当然不成,你离兵王还远着呢。” 正隆料到会如此,心中也不免失望,却听陆尘继续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西番军和勾丽军溃逃,自然是要追击的。 你若能在追击过程中展现超绝实力,还是能获得兵王称号的。” 有这好事? 正隆瞬间惊喜无比,拍着胸脯保证道。 “陆兄弟你就瞧好吧,保证让溃军一个…呃,损失惨重!” 正隆不敢说大话了,急忙改口。 可他心底,早已斗志满满,就等着拿着狙击枪大杀四方了。 陆尘也不磨叽,乘胜追击的事可不能耽误,当即布置了起来。 正隆听着陆尘的安排,信心更足了。 因为这次不但有那数百“精锐”随行,还有刘海威手下的六千骑兵。 有这么多骑兵助阵,他保证能最大限度地杀伐西番溃军。 不等陆尘说完,他便一声令下,率领刘海威和宋小义等人前往追击。 另一侧,陆尘也开始动身。 他的任务是追击勾丽人,一同前往的是萧灵语,还有萧六安和三千陆家军。 两方人马同时行动,天上的飞艇也分成两个方向,追随大军而去。 王成道没有跟随,他和成松留了下来,率领步兵肃清上京城周边,进驻上京城。 至此,上京城再次易主,重回大乾。 似乎本次北征已经完美落幕。 可是,城门前,王成道看着民夫押送着辎重向东北行去,眉头紧皱。 这是陆尘的安排,可同是追击溃军,正隆轻装简从,陆尘却有压着辎重的民夫跟随,意欲何为? 他确信,针对逃跑的勾丽人,陆尘肯定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而且让他想不通的是,上京城虽然被陆尘攻破,勾丽国主朴布成却没有撤退,而是奋勇抵抗。 可巷战只持续半个时辰,勾丽军就突然溃散撤军。 据他问询,巷战过程中,勾丽人和攻城军队打的有声有色,并没有吃亏。 那么,到底是为何,朴布成才不顾损伤地选择了撤军呢? 难道是隐学? 隐学之能,王成道算是见识了,强大到毋庸置疑。 可此刻,王成道觉得,阴谋的成分或许更大些。 只是他实在想不出,陆尘又用了什么毒计,才能把雄才大略的朴布成给吓跑。 上京城东北,入辽西的官道上,三千铁骑飞驰。 这些人黑盔黑甲,浑身杀气四溢,每当看到散落奔逃的勾丽人,便会分出十余骑出去。 手起刀落间,勾丽逃兵身首异处,骑兵毫不犹疑,纵马汇入大军洪流。 这正是陆尘率领追击勾丽的陆家军。 骑兵最前方,萧六安眼观八方,不但注意四周的地形和敌军,还在控制着奔袭的速度。 追击并不是一蹴而就,战场中从来不缺傻子,求生的本能下,猎人随时都会变成猎物。 尤其是追击的不是普通溃军,而是勾丽国主率领的勾丽精锐。 指不定路边就杀出大队伏兵,将他们三千人给围起来。 可萧六安并没有太多担心。 想围住骑兵,还是他们陆家军,真心没可能。 别说勾丽大军,就是他的前主人,军圣萧南索亲至,他也有把握逃离。 正想着,又一队人马追杀完逃军,汇入大队之中。 “头,刚才有上百小崽子,稍微晚了些,您勿怪!” 萧六安眉头微皱。 “全歼了?” “嗯嗯!” “常规还是神雷?” “当然只是寻常手段,只有百八十人,还不配咱们使用神雷。” 那队长说着拍了拍马背上的口袋。 里面鼓鼓囊囊,看那对长的宝贝模样,便知道价值不菲。 萧六安眉头舒展,叮嘱道。 “该用就用,千万不能出意外。” 手下们心中感激之情刚起,却听萧六安继续道。 “你们死了不要紧,神雷可不能落入勾丽人手里。” 呃~ 原来是为了这个。 一众人感激了个寂寞。 可他们并不气馁。 “将军你流弊,如此说法,完全吻合陆家的规矩。” “对嘛,陆家可没有好人。” “头你这神态语气,已经有了家主的八成精髓。” “您放心,不扔完身上的神雷,我们谁也不会死…” 正说着,东侧密林突然传来轰轰声。 声音沉闷而密集,在滚滚浓烟中,无数禽类被惊的飞起。 萧六安等人面色都是一怔,随即纷纷看向天空。 嘟嘟嘟! 急促的号角声中,神艇上的旗帜上下纷飞。 盯着旗帜看了片刻,众人脸色骤变。 萧六安急忙下令。 “八队遇到了大队敌军,怕是没了,快跟我追,一定不能这队人逃了…” 呜嗷嗷,马嘶声中,骑兵冲进密林,向着浓烟处绞杀而去。 可他们忘了逢林误入的道理。 不巧的是,密林中已经埋伏了近万勾丽精锐步兵… 第289章 追逃疑云,布局东河谷! 上京官道,几十辆奇特的战车开道,民夫和工兵押送辎重随后。 这是陆尘率领的队伍。 名为追击,可看他们的行进速度,似乎并不急。 当然,陆尘身侧的萧灵语却不同。 她脸色淡漠,可手拧着衣角的举动,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事实上,她心里很急。 “急有什么用,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来。” 陆尘看出了萧灵语的心境,温言安慰道。 萧灵语却是一撇嘴。 “夫君,你这哪里有追击的样子,这和游山玩水有什么区别吗?” 说的很对。 陆尘这追击的行程,那别提多随意了。 走走停停,不时跑马登上个山顶,又不知在哪弄出两只兔子数条鱼。 这一吃就是两个时辰,这样的行程,哪里是追击,分明是在玩荒野求生。 冬天白天短,时间都被这么浪费了。 “夫君,要不让辎重慢行,咱们先过去,毕竟勾丽王阴险狡诈,六安万一着了道,得不偿失!” 萧灵语继续劝道。 陆尘呵呵一笑,斜眼看向萧灵语。 “娘子,你不诚实。” 萧灵语不由脸红,随即神情落寞下来。 “夫君,我真的担心父亲…” 为人女,无可厚非。 陆尘点头,拉起萧灵语的手,温言答道。 “放心吧,岳丈大人吉人天相,不但无碍,还能立下不世之功呢。” 不世之功? 能安全就不错了,哪怕回来,又如何面对正隆呢? 萧灵语黯然摇头。 正在这时,天空飘来一艘神艇。 号角阵阵,旗语纷杂。 萧灵语皱眉看完,急忙问道。 “夫君,可是勾丽耍诈,六安的骑兵出了意外吗?” 旗语她一直在学,可惜时日太短,看得不够分明。 陆尘却是摇头。 “不,你看错了,不是骑兵出了意外,出意外的会是那些伏兵!” 勾丽伏兵会出意外,旗语是这意思吗? 萧灵语眨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也就在这时,天空中一声鹰啼,打断了她的思绪。 萧灵语豁然抬头,看着那只熟悉的老鹰,浑身都在颤抖。 老鹰盘旋一圈,稳稳落地,萧灵语则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她眼中没有老鹰,只有鹰腿上绑着的竹筒。 颤抖地打开竹筒,展开宣纸,萧灵语红着眼,肩膀耸动。 陆尘只是瞥了两眼,便冷笑一声,并吩咐。 “全军疾行,目标,东河谷!” …… 正隆元年腊月三十,也是大乾传统的节日,除夕。 这一天,正隆和陆尘分别率军追击西番和勾丽。 西番军将领被斩首,溃不成军。 正隆手持神器大狙,率领骑兵一路向西,犹如杀神在世,杀的那叫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而东方的追击,却是波澜诡谲。 三千骑兵早已脱离了官道,到了哪个方位,不得而知。 似乎已在圈套中越行越远。 陆尘率领的辎重缓慢前行,不像是在追击,倒像是游山玩水。 就连天空飘荡的神艇,也神奇地消失了。 一切都透着诡异。 而更诡异的是,东河谷。 东河谷,是古辽河冲积而成的河床,宽足足十余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 河床两侧,是高十数米的河岸旧址。 此时古辽河水几近干涸,河床上早已被茂盛的植被所占领。 可惜,在大自然的法则下,冬日的皑皑白雪占领了这里。 哪怕是常绿的黑松,也披上了一身白衣,进入了冬眠。 而官道旁的一处黑松林,却到处都是人影,并不安宁。 当然,这可不是在为喜庆的除夕夜做准备,勾丽人也没有除夕这个节日。 没错,这些人便是撤退的勾丽大军。 只是令人生疑的是,在这里,大军安营有条不紊,并没有任何撤退的迹象。 中军之中,朴布成看着手下的一人,厉声喝问。 “李聪,你把白天说的话,再仔细叙述一遍。” 那李聪闻言,身子一抖,惨白的脸似乎也更白了一分。 “国主,臣说的都是实话,那萧南索就是个魔鬼,他屠了整个安定城。 全城十数万人,鸡犬不留啊。 而且他一路势如破竹,不但攻下四方镇,还当场击杀青源国师。 按照行程和猜测,现在怕是打到都城平阳了…” 朴布成闻言,眯着眼打断道。 “李聪,那我问你,你身为安定城主,又为何能逃脱呢?” 李聪的眼神有些闪躲,却是坚持道。 “臣、臣是趁看守不备逃离的。 当然,臣也有帮手,几个心腹侍卫拼死护持,这才侥幸存活。 臣当下不敢耽搁,一路来向您报信…” 啪! 朴布成猛地伸出一掌,直接将面前的案几拍成了两段。 “一派胡言,你都说萧南索屠城,却留你何用? 就算是因为你官大,可那些侍卫为何能活着,还与你被关押在一起? 而且你手无缚鸡之力,不但逃出来,还能冒着严冬来到此处?” 一连串的问话,李聪哑口无言。 朴布成却是猛地站起,暴喝道。 “李聪,你还不从实招来,为何要吃里扒外,做了那大乾的走狗?” 那李聪闻言,陡然坐倒在地,面色悲戚地道。 “国主,臣也是迫不得已啊。 那萧南索屠了安定城,却唯独放过了我李家。 他拿下官族人妻儿性命要挟,我不得不从啊。 而且,我虽然不知他们为什么把我弄来,可我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四方镇破,青源国师身死,您再不回去,勾丽人就被屠杀殆尽了…” 朴布成听完这些,脸色越发阴沉。 事情是这样的,今日巷战刚开始,李聪突然冒出来,并哭嚎着告诉他,勾丽完了。 朴布成当时大脑轰的一下。 他终于知道,怪不得一直不见萧南索回来,原来那杀神出了北境竟一路向东,奔着他们勾丽去了。 而且行的也是那歹毒至极的灭族之举。 随后满脑子都是蛮族被灭的经过,还有威武天王和蛮军的惨烈。 而想到勾丽也会是那番光景,他就不寒而栗。 没有任何犹豫,目眦欲裂的他当即下令,撤军! 真要被萧南索偷了家,那还打个屁。 而且现在他只剩十万大军。 这点人手,连当初的蛮族都不如,根本就无法做到征伐大乾。 于是,勾丽撤兵了。 可刚撤出上京城,朴布成便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冷静下来的深思,他便想通了其中的很多疑点。 尤其是,传来这个消息的人,绝不可能是李聪。 而且他坚信,以青源国师的本事,根本就不可能战死。 别说军圣萧南索,哪怕陆尘亲至,也不行。 所以他断定,这是陆尘的又一毒计。 而他的选择是,将计就计… 第290章 父亲和家丁同时掉水里,你先救哪个? 朴布成并不是正隆那样的草包国主。 英明神武这事有待考究,可其坚韧的心境,足以甩正隆几十条街。 从皇子到国主,困难和问题比比皆是,面对这些,他当然也犯过错。 可同一种问题上,他从来不会犯第二次。 也正是靠着这份坚韧的心境,严谨和善于思考的作风,他才被勾丽人视为一代雄主。 如今,面对大乾,尤其是陆尘那些闻所未闻的手段,他就在极力思考和适应。 未知不是放弃的理由,反而激发起了他的斗志。 之所以将计就计,又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他针对陆尘的手段,做出的精密布置。 “报国主,陆尘所率辎重队改为疾行,晚饭都没吃,一直在赶路,现在已到了东河谷外十里…” 朴布成点头。 他已经想通了,自从大乾有了神艇,获取情报就越发难了。 恰恰相反,大乾对勾丽军的动向,了如指掌。 情报的单向透明,便是翼山撤军后被三千骑兵折磨的主因。 而这次不同,北地多山林,作为大山的子民,完全可以扭转情报的劣势。 “暗哨如何了,天上的神艇出现了吗?” 朴布成之所以如此问,也是有原因的。 隐秘是埋伏的关键,面对陆尘层出不穷的手段,只有出其不意的偷袭才更有效。 所以在撤军途中,他把大军分成四股,在确定甩开天上的神艇后,才汇聚在这里。 有密林和黑夜的掩护,他坚信能躲开天上的眼睛。 “回国主,附近山顶的暗哨一直在盯着,我们上空绝无大乾的神艇。” 闻言,朴布成终于长出一口气。 随即他面色阴狠。 “陆尘,虽然不知你搞什么鬼,可你若是敢夜入东河谷,那便长眠于此吧!” 喃喃着说完,他发布了一连串的命令。 “传令,禁烟火,禁喧哗,分散东河谷官道密林中,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迎敌…” 一番命令,窸窸窣窣中,勾丽骑兵摸黑行动。 可朴布成不知道,松林中,扑簌簌的声响中,一只老鹰低空滑行,将大军的动作尽收眼中。 而且他不知道的是,今晚的星空有很大不同。 东河谷北岸松林,也有一股大军在静待,足足上万人。 不同的是,这里全是骑兵。 夜色中,暗红的盔甲虽然是黑色,可浓重的血腥气竟然笼罩了整片松林。 而和勾丽军相同的是,人衔枚,马裹蹄,全军静默。 没错,这便是萧家军。 而在矗立在河岸边的,望着天空出神的,便是军圣萧南索。 “将军,小姐的信上说了,她在陆家很好,您无须挂怀。” 一名老者站在萧南索身后,宽慰道。 “三伯,灵语她能活着我便安心,现在活的很开心,我又有何担心呢?” 萧南索很洒脱,说着便指着河岸对面的天空道。 “三伯你看,今晚的星象似乎有很大的不同呢!” 那老者抬头看天,半晌过后却是大惊失色。 “北斗之数为七,起瑶光而止天枢,可今晚瑶光被两大星挟持,一大星与天枢争耀,此星是为乾坤斗转啊!” 见到老者的着急模样,萧南索笑了。 “三伯,你虽当过监正,星象之数无人能及,可今次怕是错了。 这乾坤斗转之事,应的不是大乾,而是勾丽。” 老者闻言一愣,不由问道。 “何以见得? 四方镇有青源妖人看护,固若金汤,朴布成虽慌乱,可雄才不可小觑,怕是已经识破咱们的计谋…” 听着老者的分析,萧南索笑道。 “三伯,具体如何,我也不知,贤婿他太过神秘了。 不过灵语传信曾提及,陆家有三大神器,于军阵战阵有扭转乾坤之能。 其一便是遁天神艇,上可入九天之巅,目不能及。 夜行,可争星月之辉…” 那老者愣愣的,不由指着天空问道。 “你、你说那大星,便是陆家的遁天神艇吗?” 萧南索笑着点头。 “定然是的,而且我还知道,那朴布成雄才大略是没错,可他不懂星象…” 老者不由苦笑。 不懂星象? 他这个懂星象的又如何,即使看见,不是还认为那是斗转天下的灾星吗… 正在这时,只见西南天空渐渐变红,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三伯,咱们也该动身了,我还真想见识下贤婿的风采呢。” 萧南索挺直身形,留下一句话,向着骑兵大队而去。 老者感受着空气中的肃杀之气,不由叹息。 “一将功成万骨枯,纷纷扰扰,兴亡皆百姓苦,都是一群看不开的…” 与此同时,东河谷南五里,陆尘的辎重大队正快速行进。 萧灵语拉住陆尘,担忧地指向远处的火光。 “夫君,那里有战事,定是陆家军遇到了危险,咱们快去救援吧。” 可她得到的答复是。 “死就死吧,陆家不养草包。” 呃~ 又是这句。 萧灵语气急。 就算这是陆家的规矩,可哪怕从最不近人情的情况考虑,三千铁骑吃的粮草不都白瞎了? 不过,陆尘的下一句话后,萧灵语就顾不得浪费粮草了 “灵语,岳丈大人就在对面,咱们去晚了,他怕是会很凶险呢!” 好家伙,陆尘这坏种无疑是摆出了最经典的选择题。 这就相当于在问萧灵语,父亲和家丁同时掉水里了,还都不会游泳,先救哪个? 萧灵语被彻底带坏了,不假思索地道。 “陆家不养草包,夫君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感情也是有亲疏的,萧灵语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问出这道选择题的人,都不怎么正经。 想要做出正确的回答,就必须以当前的现实条件和过程来考虑,才有正解。 当然,此刻的萧灵语顾不得这个,她满心都是对萧南索的担心。 大军前行,顺着官道进了东河谷。 萧灵语这才想到哪里不对,追问起了陆尘。 “夫君,你如何得知父亲有凶险呢? 而且父亲到了,定然是在隐匿身形,没有把握也不会与勾丽冲突。 即使发生了冲突,骑兵要逃走还是很简单的,父亲又怎么会遇到凶险? 就算咱们到了,没有三千骑兵,不但救不了人,还是自投罗网呢。 即使加上陆家军,面对准备充分的八万勾丽精锐士兵,咱们胜算也不多啊。 所以,你到底要使出什么手段?” 萧灵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当她问完最后的问题,竟然有人出声抢答。 “做梦! 本国主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不管陆尘用什么手段,都别想有任何胜算。” 第291章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这勾丽明主怎么就不信呢? 随着声音,前方树林中火光闪闪,无数只火把被点燃。 火光映照中,是密密麻麻的勾丽士兵。 为首者,正是勾丽国主,朴布成! “戒备!” “中埋伏了。” “我的个亲娘嘞,好多勾丽兵,这可怎么办…” 民夫们慌了,不由失措地大喊。 就连问话的萧灵语,也没想到会有突如其来的埋伏。 倒是朴布成,已经在百米外猖狂地大笑。 “陆尘,任你狡猾多端,算尽天下机关,还不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哼,你到底不是武将,连探马都未派出,如今面对我勾丽八万精锐大军,你该如何逃脱。” 事实上,朴布成并不是寡断之人。 他不但做事果断,还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 正常来说,他才不会如此失态,早就派人冲上去了。 可他忍不住。 这些天来,他憋屈坏了。 自从兵临上京城后,就没有一件称心的事。 联盟被玩没了,蛮族占了上京城,他连点汤都没喝到。 还损兵折将,就连重骑都死伤惨重。 还有那勾丽第一大将,硬生生被劈死了。 到最后,正隆没抓到,只弄了一些无用的贪官。 关键是,若是杀了这些贪官,那就更中了陆尘的下怀。 好不容易再次获得各族认可,联盟再次发兵中州道。 谁想到,都没到中州的地界,十几万蛮军就全被灭了。 虽然他见机快,可也损失了五万精锐。 左五万,右五万,三十万大军到现在,连十万都不足了。 这都是拜陆尘所赐。 那个天杀的,智计似海深就罢了,可那些手段,实在骇人听闻。 最主要的是,这人实在太阴毒,竟然一声不吭地让萧南索去了勾丽。 这是要灭族呢! 若不是有青源国师在,或许勾丽真的要亡国了。 如此卑鄙恶毒,又不可一世之人,如今即将被他拿下,不多说几句实在不甘心啊。 “陆尘,我猜你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或许是你太自大了吧。 在你心里,我已经慌不择路,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勾丽吧。 然后只要有三千精骑衔尾,便能一路追杀到勾丽,尽最大限度击杀我勾丽士兵。 可你为什么要跟来呢,还带了这么多辎重? 我勾丽有国师坐镇,萧南索被阻多日,大军急需粮草,所以你是去送补给吗? 又或者,你还想让萧南索回撤,里外夹击下,我慌乱率军回援,就会中了你们的埋伏。 到那时,国师独木难支,整个勾丽都要被大乾收入囊中。 当真是好算盘,从诱导我们入侵大乾,到反攻致我勾丽灭国,尘王你这盘大棋,实在让人钦佩。” 朴布成说着,还煞有其事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说是欣赏,可其中的讽刺意味很足。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朴布成也是深得吹牛逼精髓的。 只有不吝啬对陆尘的赞美,而作为击败陆尘的人,他才更显得流弊。 褒奖结束,按照节奏,该将陆尘狠狠踩下去了。 踩的越狠,才越能证明他的英明神武。 朴布成面色变冷,哼声道。 “可惜,你碰到了我。 我不是没脑子的蛮王,也不是胆小如鼠的耶律安,更不是鼠目寸光,只知道抢鞋的倭人。 我是勾丽明主! 我承认,入侵大乾时,确实没料到你有如此深远的布局。 以至于成了你利用的工具。 还有你那些手段,确实匪夷所思,让人防不胜防。 可我也只是一时疏忽。 当我认真起来,研究你的策略手段时,你便输了。 你派李聪来诓骗我,那我直接将计就计。 我不惜以死掉万余精锐来麻痹你,让你误以为我跟着急,必是全速逃回勾丽。 可实际上,我早就安排好了,就在这里等着你的疏忽。 骄兵必败,不只是你,还有那些让人烦透了的三千骑兵。 看到远处的火光了吗? 那不是对战,那是你的骑兵在哀嚎。 密林中的精锐步兵,就是骑兵的噩梦。 山神绝不会放过那群魔鬼。 当然,还有你这个罪魁祸首,如此近的距离,你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不管你还能用出何种手段,哪怕所谓的神雷…” 朴布成言之凿凿,自信满满,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 陆尘一方,不管是民夫还是工兵,都变了脸色,一脸担忧地看向了陆尘。 尘王是无敌的。 可这次明显是入了朴布成的圈套, 而听闻朴布成对神雷都有所准备时,萧灵语都惊了。 神雷可是陆家最核心的机密,难道朴布成也有所了解? 若是勾丽有了神雷之法,那再想拿下勾丽,怕是难了。 等等,若是没有神雷相助,随时会丧命于此,还何谈以后。 而朴布成已经满脸冷笑。 “没错,你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我都了解。 所谓神雷术,只是丹砂,辰砂、硫磺、硝石混合制成。 丹道问天炸掉的丹炉,便是因为这个吧。 具体都有哪些,又是如何配比,我并不知道。 可是,用不了几天,大批神雷就会被搬到勾丽。 只要稍加研判,便全知道了。 到那时,勾丽也有神雷术。 而且,我们也会制造战车和神艇,还有那匪夷所思的铁丝…” 竟然全知道? 好家伙,民夫听的云里雾里,工兵们却集体骇然。 他们都只知道其中一两项而已。 可朴布成为何什么都知道? 这还没完,朴布成停顿了一下,最后笑着道。 “还是算了,没必要那么麻烦。 这些不都是出自隐学,出自你陆家的四大圣地吗! 那不如干脆点,在这里杀掉你,屠了你那三千骑,只要我举国之力卷土重来,正隆那蠢猪可挡不住勾丽大军。 没了蛮族,没了西番和倭人,整个大乾都是勾丽的。 到那时,我霸占了你陆家便可,又何必费尽心力搬迁呢…” 啪啪啪! 这下轮到陆尘鼓掌了。 陆尘还点头夸赞道。 “不愧是英明神武的勾丽国主,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朴布成一愣,随即冷哼着回道。 “哼,陆尘你要说什么,是想为失败找个理由吗? 别做梦了,成王败寇,我可不会君子协议,更不会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 朴布成说着,脸色变得阴狠无比,话语也更加怨毒。 “我只知道,放虎归山,必成大患,所以,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陆尘不但面色未改,还很是认同地点头道。 “你说的对,死无葬身才是最大的尊重。 所以我决定,将你的尸身挂于东河谷,永受日灼水侵之苦…” 第292章 东河谷逆转,一切皆在掌控中! “死到临头!” 朴布成恨声说着。 在他看来,陆尘就是死鸭子嘴硬,临死前的口舌之能罢了。 可是,他想多了。 “朴国主,我可不是嘴硬,不信你看那里!” 陆尘说着,随手指向远处的火光。 那里是三千骑对阵两万勾丽步兵的方向。 “朴国主说的没错,山林不适合骑兵作战,可火光冲天却没有喊杀声,不像是大战的样子吧?” 朴布成经陆尘的提醒,不由皱起眉头。 火光倒是很正常,按照定计,围歼陆家军开始后,要燃火报信的。 可为何只见光而没听到任何响动? 而且,他仔细看去才发现,火势很大。 半边天都是红色,这似乎不是报信该有的光亮… 陆尘那贱兮兮的声音再次传来。 “朴国主,你怕是有什么误会,骑兵有四条腿,哪怕在山林,机动性也不是步兵可比的。 所以,面对山林中的地势,他们又何必去作战呢。 人是脆弱的,刀砍斧凿会死,高温严寒也会死。 很不巧,追击前我就和他们交代过,千万不要死心眼,战场中讲究个无所不用其极。 打不过可以跑吗! 当然,逃跑也要有目的性。 就比如,山林中遭遇到大队步兵埋伏,完全可以先绕着敌军跑一圈,顺便放个火。 松树是个好东西,虽然冬日积雪,可上面的油脂太多了,随便扔个火把就能点燃。 而且保险起见,我还让他们带了猛火油...” 朴布成的右眼角不住抽动。 逃跑还扔火把,你特么怎么这么欠呢。 小动物们的家园可都没了。 带了猛火油,那就更是丧心病狂啊。 当然,环保都是其次,毕竟是大乾的地盘,烧不烧的无所谓。 可那里还有两万勾丽精兵呢! 天火涛涛,再有猛火油助阵,那些精兵还能回来吗? 朴布成的心沉到了谷底。 对陆尘的这一套说辞,他没有一点怀疑。 只看天边的火势便知道,这是真的燃起了滔天之火。 也就是说,陆尘并没有说谎,而是料敌先机,早就做了准备。 更可恨的是,竟然是火攻的绝户计! “不、不可能的,他们一定逃出来了,你在骗人。” 朴布成目眦欲裂,却坚定地大吼着。 不吼不行,手下的士兵都听到了。 军队若是没了士气,陆尘身后的民夫都是大麻烦。 对此,陆尘没有反驳,地面的轰轰作响已经是最好的反击。 夜里没有烟尘,可随着大地震颤,一条火把的长龙自官道上显现。 萧六安一马当先,飞奔到陆尘身前。 火把的映照下,他满脸都是黑色,像是刚从煤堆里捞出来。 见此,朴布成双拳握紧。 顺风飘来的浓重烟熏味,断了他最后的期盼。 而萧六安汇报的内容,更是让他心寒。 “禀家主,幸不辱命,燃火十余里,将所有勾丽军圈在其中,保证他们插翅难飞。” 那是真正的插翅难飞。 众所周知,火灾最可怕的不是高温,而是有毒的浓烟。 冲天的森林大火,浓烟笼罩下,飞禽也要被熏死。 朴布成的心在滴血,却见萧六安转而悲乎道。 “家主,末将虽完成交付,却有两名兄弟吸入浓烟过多,导致昏迷,请家主责罚...” 尼玛。 三千骑兵竟然无损,只两人中毒昏迷? 就这还要责罚,那勾丽的两万精兵怎么说? 面对这赤裸裸的羞辱,朴布成的大脑都宕机了。 果真是陆尘的手下,阴狠如斯啊~ 当然,这是朴布成的看法,陆尘对萧六安那就相当满意了。 这一手伤口撒盐的本事,用的挺好嘛。 黑化的这么快,萧六安是个可造之材~ “就是两万条野狗,却伤了两个兄弟,确实不应该,领十军杖吧。” 呃~ 朴布成差点被气吐血。 果然,论阴狠毒辣,陆尘这才是最强的那个。 “陆尘你高兴的太早了,你以为有这三千骑便能逃出生天吗? 别做梦了,至少你现在身中埋伏,八万勾丽精兵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朴布成在叫嚣。 当然,他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是在极力稳定军心,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可惜陆尘没给他机会。 “朴布成,你看你,又在嘴硬~”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一名旗手见状站了出来,手臂挥动间,战旗迎风摆动。 不一刻功夫,天空惊现异象,只见十几颗星辰的光亮在逐渐增大。 勾丽士兵都被惊到了。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天啊,星星要落下来了吗?” “不对,那竟然是火光,从天而降的火光。” “我的天啊,那妖人是施展了大神通,要天降陨石将咱们砸死吗...” 砸你姥姥个腿。 朴布成有吐槽的心,却实在没那个精力了。 他看出来了,天上那根本不是什么星辰坠落,而是大乾的遁天神艇。 可是,这神艇的威力,比那星辰坠落强太多了。 因为这意味着,他所有的谋算,都是自作聪明,一切都未能逃脱陆尘的法眼。 也就是说,依旧没摆脱情报的单向透明,这次埋伏全在陆尘的掌控中。 他委实没想到,遁天神艇可以飞那么高。 可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在肉眼都不可见的高空,这些飞艇又是如何能看清他的部署呢? 稍微思索一番,他心中的侥幸再次落空。 他想到了那神器窥天镜。 传闻那可是能看到南天门和广寒宫的神器啊。 都能偷窥天上的神仙,看他的大军部署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通关节,朴布成浑身都是冷汗。 即使裹着裘皮大衣,他也觉得凉飕飕。 既然陆尘已经洞悉他的谋划,那会没有准备吗? 之所以像个愣头青一样撞上来,怕是像他一样,也是在将计就计呢。 将计就计却被别人再次将计就计,朴布成彻底傻了。 到了这一步,他彻底没了嚣张气焰。 他知道,战场的主动已经易主,想要斩杀陆尘,怕是没有一点可能了。 而且,以陆尘的阴险,绝不只是灭了他两万骑兵那么简单,一定还安排了什么了不得的后手。 或许,他想要逃回勾丽,都是千难万难啊! 朴布成如受惊的兔子,慌张地四处张望,然后他就真的看到了陆尘的后手。 只见在大军后方,东河谷的另一侧官道上,正有一条长龙逼近。 看那火把移动的速度,分明是大队骑兵。 可后撤的方向怎么会出现骑兵呢? 朴布成彻底麻了。 终于,他想到了一个人。 大乾军圣,萧南索! 第293章 碾碎他们,没有召唤师的峡谷战争 果真是前后夹击的杀招。 却提前了很多,还选在了他伏击的最紧要时刻。 朴布成满脸颓丧。 上万骑兵,他这八万步兵占不到多少便宜。 而若是大乾军圣率领的萧家军,那别说占便宜,能逃走都是运气。 三大绝阵可不是吹嘘的,勇猛如蛮军,硬是不敢接阵,被逼着去策反边军,瓦解萧南索的防务。 这才进了大乾境内。 现在,这杀神出现在他身后,怎能不让他惊骇。 朴布成努力控制自己,他知道,在危局面前,慌乱不能解决任何事,只会让自己成为无头苍蝇,彻底落入陆尘的圈套。 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又有什么方法破局呢? 或许除了壮士断腕,没有任何办法了。 首先,回退勾丽被他彻底排除在外。 一万骑的萧南索,绝不是他能硬撼的,一旦被缠上,逃跑都难。 剩下的路便是向前,按照原计划,冲杀陆尘。 虽然多了三千骑兵,短时间不能拿下陆尘,可冲过去还是很容易的。 再接着,安排死士拖延时间,给大军逃脱争取机会。 至于能逃脱多少人,便是七分靠努力,三分看运气了。 反正他不能死,也不想死。 他一定要回到勾丽,有青源国师,就能稳住国势。 而且他早有谋划,陆尘北伐后,空虚的中州城就会发动。 若是能抢到神雷术和隐学,假以时日,他便能东山再起,军临大乾而一雪前耻... “勾丽人是丛林的勇士,不缺勇气,不乏智谋,再勇猛的野兽都要臣服。 作为丛林主宰,我们绝不会被阴谋小人打倒。 而且你们不要怕,不管是神雷,还是天上飞行的神艇,所以匪夷所思,并不是陆尘专属,勾丽也即将拥有...” 朴布成声音在颤抖,似是在鼓舞军心,又是在给自己打气。 陆尘却冷笑道。 “朴布成,你是要靠中州府的老鼠图谋我陆家的隐学吗? 不要妄想了,老鼠始终是老鼠,只能鬼鬼祟祟地偷些米粒,根本没有动手抢夺的本事!” 意思很明显,哪怕在中州,陆尘也做了应对。 朴布成疯了。 杀人诛心,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给留啊! “你胡说,他们隐蔽之极,还手持窥天镜,绝不会被你发现,你如此说分明是乱我军心。 各将士听令,千万不要被陆尘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只要击杀他和三千骑兵,我等便能摆脱困局...” 没了最后的希望,但也不能去死啊。 眼看萧南索的大军越来越近,朴布成决定破釜沉舟,做着最后的动员。 对此,陆尘知道萧南索的打算,可他很淡然,还有心思和萧灵语瞎扯。 “灵语,你听没听过秋后的蚂蚱?” 萧灵语一愣,随即问道。 “夫君你是说,勾丽人蹦跶不了几天吗?” 陆尘点头。 “确切地说,整个勾丽大军,包括朴布成在内,都蹦跶不了半个时辰。” 虽然是两人对话,可陆尘的声音非常大,朴布成听后浑身一抖,战前动员的词都给忘了。 他心中莫名地担忧,不由竖起耳朵,想听听陆尘到底有何底气,敢如此大言不惭! “灵语,那你知不知道,蚂蚱也是能吃的。” “好恶心,那东西怎么吃,不过或许流民会拿去吃吧。” “不不不,蚂蚱腿再小,可那也是肉啊。 在我老家,这还是一道名菜呢,没有这道菜的烧烤摊,肯定开不大...” 蚂蚱腿和烧烤摊,这都是什么鬼?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朴布成坚信,陆尘是在虚张声势,实则是为萧南索拖延时间。 紧迫之下,他动员也不做了,直接一声令下。 “大山的勇士们,大乾唯一的威胁便是眼前的妖人,惨死的兄弟都是拜其所赐,为了报仇,为了勾丽一统大乾,碾碎他们...” 碾碎他们。 好熟悉的词,似乎在另一个峡谷,也代表着战争的开始。 勾丽士兵也是一样,他们个个都打了鸡血,举着手中长枪就冲了上去。 一时间,嚎叫声充斥东河谷,惊起了整片山谷的飞禽走兽。 山谷另一侧,急行军的萧南索猛地勒住战马。 嗷呜呜。 战马长嘶中,整个骑兵队伍陡然停下。 全军静默,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都在等着萧南索的命令。 极动到极静的转换,便能看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且默契十足的军队。 而敌军近在眼前却无人问询,更能看出所有人对萧南索的绝对信任。 当然,也有人疑惑,就比如萧南索口中的那位三伯。 “将军,喊声震天,陆尘只有三千骑,你却骤然停止,是对这贤婿不满吗?” 萧南索闻言苦笑不已。 “三伯您错了,手刃勾丽国主,如此永绝后患的事,我也不想停。 可这是我那便宜女婿的安排啊!” 老者闻言不由一惊,随后自语道。 “还有此事? 难道那陆尘想要独占此功吗? 不过也对,短短数月就能成为异姓王,这抓功劳之事,必定是驾轻就熟的。” 老者说着却又冷笑一声。 “只是多少有些贪心不足了,你那三千旧部虽然了得,可要吃下八万勾丽精锐,那是痴人说梦。” 显然,在老者看来,陆尘就要玩脱了。 可令老者疑惑的是,他都看出来的事,萧南索竟然毫无反应。 “将军,听说灵语也在,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当然担心!” 萧南索忧心地回道,随后却面色一肃。 “可是,我更愿意选择那个“信”字!” 老者听后一声叹息。 失忠之人,断然不可失信了。 可此一时彼一时,如此危机关头还在盲信,迂腐至极! 刚想及此处,却听萧南索道。 “三伯,我可不是迂腐,你知道吗,陆尘给我传信,旦敢胡乱插手,越过头顶星辰一步,后果自负!” 说着他伸手指向天空。 老者不由疑惑抬头。 只见一道火光悬于头顶,正是那遁天神艇。 再向前方看去,几十道火光摇曳,笼罩着前方的一整片天空。 神艇便是那星辰吗,可又为何不让越过呢? 老者不明所以,可就在这时,粘稠的液体落在脸上,少许流进了口中。 冬天不可能下雨,更不会有油腻的触感和刺鼻的味道。 瞬间,老者反应过来。 这是猛火油! 是那遁天神艇泼下来的,猛火油! 老者却顾不得擦拭,而是瞪大眼睛,看着天空上的其他神艇。 他终于发现,几十个神艇在空中围成个大圆,圆内便是身处松林的八万勾丽精兵... 第294章 悲催的勾丽国主,到死他也是个糊涂鬼 “退,快退!” 老者正在愣神,却猛地被萧南索拉住马缰绳,向后飞奔。 然后,天空中的神艇上,一条火龙猛地冲出,向着地面飞扑下来。 老者已经彻底傻了。 虽然在狂奔,他依旧回着头,眼睛死死盯着那条火龙。 在他亲眼见证下,刚才站立位置已经被火龙吞没。 大树顷刻间爆燃起来,下面的积雪迅速消融,并转变为蒸汽,转瞬便渣也不剩。 火龙却丝毫不停歇,向着四周迅速蔓延。 更恐怖的是,不止这一处,所有神艇都放出了恐怖的火龙。 偌大的松林瞬间四处光火,黑夜都被映照成红色。 火光中心,是勾丽的八万精兵。 整个黑松林彻底乱了,树木摇晃,飞禽纵横,动物都在疯狂逃窜。 更多的,却是那八万精兵的哀嚎。 “救命啊,我不想死。” “我们能征服大山,却无法抵御山火。” “这是山神的惩罚,大山的子民起了贪心,便会降下山火。” “我不要征伐大乾,我只想回家。” “好烫啊!” “咳咳咳…” 高喊和剧烈的咳嗽混杂,让人听不真切。 却能体会其中的凄惨。 终于,战马停歇,老者这才收回目光。 可即使相隔数百米,依旧热浪扑面。 老者顾不得那么多,而是喃喃道。 “不会死绝吧?” “会,一定会的。” 萧南索的声音冰冷,回答也非常肯定。 “我这便宜女婿从不是心软之人,而且已经有了两万人,他不会在意多出八万的。” 话语很中性,没有夹杂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单纯地分析。 在这一刻,萧南索是个将军,眼中只有攻伐和杀敌,直到战争胜利。 他觉得,陆尘和他是一路人。 因为在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异族挥起屠刀时,他也狠心无比。 老者却是悲天悯人之态,否定地说道。 “不,就算陆尘想,也不可能完成。 毕竟勾丽人已经向他冲去,一定有很多人趁机逃脱。” 正常来说,的确如此。 可萧南索继续摇头。 因为他知道,陆尘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手段。 果然,在火光映照下,陆尘身侧的三千骑动了。 那是他的旧部,却做着他非常陌生的举动。 这些人并没有摆阵,而是毫无章法地散开,呈扇形向勾丽兵迎去。 沉闷的轰鸣连成一片,响彻整个战场。 由于距离太远,萧南索看不清具体细节,可他看到,成片的勾丽士兵倒下。 骑兵还在前行,队形依旧,轰鸣声也一直持续。 没有任何接触,勾丽兵相继倒下。 以至于,骑兵前方几十米处空无一人,只有火光和遍地尸体。 只半炷香不到,冲出松林的勾丽人死伤殆尽。 更大的火龙自高空飞扑而下,将松林的唯一出口吞没。 至此,勾丽兵彻底被大火合围,没有任何出路。 “不是便宜女婿,是贤婿!” 此情此景,萧南索如是感慨着。 显然,他对陆尘非常认可。 而那老者却是眼神晦暗,口中喃喃。 “是屠夫,是魔鬼…” 不过,两人心中都已确定,那英明神武的勾丽国主,定是要埋骨于此了。 如他们所想,此刻,朴布成已经瘫软在地。 他随着大军冲出了松林,可在骑兵扔出来的天雷下,不得不撤回。 若不是见机快,回退的干脆,他早就被炸的四分五裂了。 可是,回来又有什么用? 人生苦短,生死只是或早或晚。 但他多耽搁这片刻,也是多遭了很多罪。 至少,这炙烤是免不了的。 而浓烟之下,呼吸困难,大脑已经开始晕眩。 面对这样的绝境,他才彻底想通,陆尘为何如此有底气,说整个大军挺不过半个时辰。 原来依旧是火攻。 简单有效还方便快捷。 而那所谓的蚂蚱腿和烧烤摊,也是意有所指。 要烧死所有人! 亏他当时忙着动员,并没有过多思考,否则… 也没卵用。 陆尘的谋划早已安排妥当,根本没给他一丝逃跑的机会。 从李聪出现,到追出上京城,再到独闯东河谷,一环套一环,无懈可击的阴谋,谋划的便是全歼十万大军。 顺便斩杀他这个勾丽国主。 最终,陆尘成功了,仍旧延续那不猜传说。 而这一次的代价,有他,或许还有整个勾丽。 朴布成心如死灰,不由想到了过往。 从他开智便立下的宏愿,到饱读大乾诗书所产生的贪念,再到知晓正隆登基后的欣喜,又到进军大乾时的急不可耐… 最终,所有这一切,都毁在一个人手里。 那人多智近妖,将天下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更离谱的是,似乎他们这些异族,只是工具,那人真正要对付的,还是大乾人。 他到底要做什么? 朴布成浑身瘫软,眼睛毫无焦距,都无法映出头顶的星空。 可他却固执地想着这个忽略的事。 此刻他才发现,和陆尘相比,他那点谋划实在微不足道。 以至于,到死他也没想通陆尘的谋划… 朴布成就这么死了。 还没有到子时,也就是说,他死在的除夕夜的晚上。 正隆元年,是他毕生都没能跨过的坎。 而他那没有闭上的眼睛,则是因为陆尘。 不只是遗憾和不甘,他更想看到陆尘到底在谋划什么。 在他想来,那件事定然很重要,也很疯狂… 嗷呜呜~ “小的们,巡场要认真。” 萧六安策马狂奔,不时对身后的骑兵叫嚷着。 回应也是五花八门。 “头你放心,这事咱干过,有经验。” “哈哈,一天两次,那可以放火的州官也不如咱们爽快。” “嗯嗯,还有肉香呢。” “闻着有八成熟了,也不知家主是否满意。” “难道家主说的蚂蚱腿和烧烤摊便是这个吗?” 骑兵绕着火光奔行,谈话也肆无忌惮,可他们没注意,此刻已经跑到萧家骑兵附近。 听着萧六安等人的对话,静默的骑兵终于有了反应。 他们莫名地抽动着嘴角。 萧六安,那曾经是多好的孩子。 三千骑也都是些仁善之辈。 可现在,在谈论尸体有没有烤熟? 这黑化的程度,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啊。 就连萧南索,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作为一名超级优秀的将领,只是看骑兵们的对话,他便听出了很多东西。 军有军风,他治军以严着称,军中氛围也讲究个坦荡,一切以理而论。 但是便宜女婿这里,似乎主打一个痞和一个坏字。 还是坏到生疮的那种。 能带出这样军风的陆尘,女儿萧灵语嫁过去,怕是跳进火坑了吧… 第295章 父女夜话,哪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萧南索都担心起来,那老者的脸就更难看了。 整个大乾,除了平头百姓,就没人不认为陆尘是坏蛋的。 即使死心塌地的正隆,一心入伙的魏忠义和王成道,都是这个想法。 老者自然也听过。 可他没想到,光是陆尘三个月带出的兵,就邪恶到如此程度。 “大胆狂徒,尔等军兵胆敢行此恶事,老夫决不轻饶…” 老者怒了,对着骑兵们就咆哮起来。 呃~ 嗨过头的萧六安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到萧南索后,再也不敢造次。 倒是萧南索,很无所谓的摆摆手。 “萧陆本是一家,你们不必介怀,而且跟着本将,只能让你等珍珠蒙尘了。” 萧六安闻言急了。 虽然已经在黑化,可对于有知遇之恩的萧南索,还是打心底里感激的。 “将军您说哪里话,能跟着您是我们的福分,我们还都盼着回到...” 咳! 紧要关头,一声轻咳将他的话打断。 声音来自身后,而且自那一声过后,咳声此起彼伏。 咳咳咳.... 似是他手下都成了重度肺结核,咳的那叫一个惨。 萧六安心中一紧,急忙回身看去。 火光中,有两骑到了身后。 好一对才子佳人,不正是陆尘和萧灵语吗! 卧槽! 萧六安心中咯噔一下。 陆家的规矩,最忌讳吃里扒外,哪怕是跟老家主客气一下,也不行。 就看陆尘那灿烂的笑容便知道,真要说出口,结果一定很惨。 还好有一群肺结核的患难兄弟啊~ 萧六安急忙让出c位,混进骑兵的大队中。 没了抢戏的,苦情戏终于登场,萧灵语眼圈发红地扑进了萧南索怀中。 萧南索也没了往日的洒脱从容,一脸缅怀地安慰着。 “一番行程,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父女之别多日,又恰逢乱世,相见自然唏嘘。 可这话陆尘就很不爱听。 什么叫受了太多委屈,在陆家可是吃香的喝辣的,没受冻挨饿不说,还每晚都极尽享受呢。 当然,这事也就是想想,说出来就太没眼力见了,最多露出点不爽的表情。 可就是这表情,也有人不同意。 “小子,你趁人之危得了个美人,木已成舟,反而还不爽吗?” 说话的是个老头。 白头发白胡子,慈眉善目,很有些高人风范。 对此,陆尘很不以为然。 凭他过来人的经验总结,这卖相天桥一抓一大把,多半都是骗子。 于是他理也不理,径直料理战事,并安营扎寨。 除夕之夜的火烧旺运之势可不多见,怎么也要好好观赏一番。 而且他还承诺过,要把那勾丽明主挂起来呢。 就是不知道大火灭了后,还能不能有具完整的尸首。 不过人无信不立,身为重诺之人,多等两天也无妨。 况且这就让萧灵语和便宜老丈人辞别,也太不近人情了。 在陆尘的努力下,一座营帐被立了起来,父女俩终于有了个说话的地方。 大帐内,萧灵语的情绪好了很多,萧南索也从容了许多。 “女儿,你和父亲说实话,那陆尘到底如何? 据闻他恶事做尽,若是真的凌辱于你,为父就算再不忠一次,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萧灵语很感动。 她想着父亲的问话。 首先,陆尘那是真的坏,这点毋庸置疑。 其次,凌辱这事要好好捋捋。 嫁入陆家的过程,开始时也是自己理亏,到后来还不错。 只是每晚的房事,过于稀奇古怪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凌辱,不过真的很快乐呢... 见到萧灵语红着脸沉吟,萧南索心中咯噔一下,急忙劝慰。 “女儿你不要怕,若是真的有,父亲定会为你出头,我萧家身在军伍,岂是任由个便宜王爷欺凌?” 萧灵语猛地惊醒,虽然知道这是父亲的爱护,可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怨气。 “父亲,身在军伍不也是身不由己吗?” 萧南索一愣,却听萧灵语如开了闸的洪水,滔滔不绝道。 “军饷三年未发,此为身不由己。 军中蛀虫横行无忌,仍为身不由己。 派女儿和那早有反心的人平叛,也是身不由己。 最后您身不由己地去了蛮族,去了勾丽,可曾想到女儿的感受...” 愣神的萧南索终于垂下了头。 亏欠始终是亏欠,不管因为什么,女儿的这些质问,他无言以对。 说出了内心的委屈,萧灵语已经泪流满面,却是梨花带雨道。 “可您知道吗,军饷一事已有议定,兵部尚书夏明远伏诛,这是你心中那个便宜王爷做的。 朝中军中蛀虫无人问津,那陈黄恩和李盛,也是陆尘揭发的。 女儿被叛军追击,危在旦夕也是陆尘出手。 哪怕您去蛮族,去勾丽,都是陆尘在给您打掩护。 有他在,即使您不忠,也不会丢了性命...” 每一件事,萧南索都无话可说。 他也没想到,陆尘会有如此大的能量,解决了这么多棘手的问题。 萧灵语已经在抽泣,却是倔强地继续道。 “我知道,开始时陆尘他可能是为了咱家的三千私兵。 但那又怎么样? 在您手里,这些兵是精锐,以一当五不在话下。 可在他手里呢,真的能做到以一当百。 不说普通兵种,哪怕您亲率的十万骁勇铁骑,也没奈何。 神雷游击战法下,您冠绝天下的三大绝阵都不堪一击...” 若是今晚之前,不管谁如此说,萧南索都是不信的。 可在见证了三千屠八万而毫无损伤的战绩后,萧南索全完相信。 他甚至庆幸听从了陆尘的告诫,没有贸然地冲上去,否则被误伤之下,那就太丢脸了。 事实也是如此,猛火油战法让他惊奇不已。 而骑兵摆阵后清空的区域,才让他大开眼界。 有如此神雷,就算他率领十万大军,也不敢近前。 还不止于此。 纵观整个战斗过程后,他心中全是惊叹和拜服。 遁天神艇,真的可以翔于九天。 不但敌军动向无所遁形,还能隐藏形迹,实乃情报利器。 若是他有这个,哪还用在边镇辗转腾挪,早就入北境灭掉整个蛮族了。 更关键的是,这上面还能装东西。 那就有太大的发挥空间了。 火油天降,神雷天降,作战无往不利。 而若是用来运送粮草物资,省人省力不说,再也不用担心被劫掠了。 这无异于军中神器。 所以,只靠这两样神器,萧南索便知道女儿所言不虚。 可听到萧灵语接下来的话,他才知道,如此威能的神器,陆尘还有很多... 第296章 女儿你别急,我真没想拿陆尘怎么样啊~ “父亲,陆尘他虽然是恶人,但他对我非常好。 他不像你,他会顾及身边人的感受,所有恶行,也都是为了让陆家更好。 也是在那里,我才知道,人只有为恶才不会被欺负,才能保护好在意的人。 为此,他无所顾忌,从来不会身不由己…” 呃~ 萧南索终于面露愧色。 此刻他才明白,无论理由如何,他受到怎样的不公正都无所谓,但让萧灵语跟着受委屈,太不应该了。 “父亲,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终于有了归宿。 在这里,我不会受委屈的。 他不但能保护我,还非常开明,甚至都不会用女诫来限制我们。 他说,那是他家乡的传统,那里讲究男女平等。 女人不但可以舞枪弄棒,也可以上阵杀敌。 所有行业,女人皆可为,而男人,始终不如女人,因为他们不会生孩子…” 萧灵语的眼中充满了向往,随即看向萧南索,毫不客气地道。 “父亲,他真的很强,而且他对我很好,并没有欺负我。 而且,即使他欺负我,你也没办法讨回公道。 你知道吗,你所倚仗的骑兵,在他眼前,什么也不是。 他只要拿出几卷铁丝,钉在地上,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机动性,冲撞力,骑兵阵法…这些都将不复存在,甚至速度越快,士兵就会死的越惨…” 萧南索面露骇然,他满脸不可置信。 骑兵是这个世界公认的最强战力,他一生都钻研其中。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骑兵将毫无用处,他怎么能信? 萧灵语却是讥笑一声。 “父亲,我不是危言耸听,您身居域外,并不知道。 在中州府外,陆尘率军迎击联军,其中蛮军十万铁骑,便都是葬送于此。 那场战争中,陆尘没耗费一兵一卒,他甚至让骑兵去做了民夫。 他只靠着工兵布置铁丝,便将十万蛮军全部绞杀。 甚至,连那武威天王都被俘虏…” 萧南索的思想在受到巨大的冲击。 武威天王亲率十万蛮军精锐,他都要避其锋芒,不敢直面其缨。 就这么简单,被全灭了? 这样的结果,世界观受不了啊。 这就是在告诉他,半生的研究都废了,军圣之名也将是昨日黄花。 可这还没完,铁丝只是其中一项而已。 “父亲,不只是铁丝颠覆骑兵,陆尘他还自创了一套游击战法。 就是这套战法,三千陆家军追着二十万大军跑,追到上京城时,硬生生绞杀了五万之数。 而且在中州,还有很多你想也不敢想的事。 比如那战车,不用骡马,只要燃烧些黑金,便可横扫战场。 还有神雷术,您知道它有多少个种类吗? 可扔可燃可埋可踩踏,如此多种类搭配,战场上有谁能敌。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 陆尘他发明了一种神雷枪,只要扣动扳机,千米内便可取上将首级。 这样的神器,弓箭这种利器在它面前一文不值…” 这来自时代的碾压,哪怕萧南索一代军圣,也无法承受。 他知道,亲生女儿绝不会骗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想到那些匪夷所思的武器,他就不寒而栗。 甚至呼吸变得紧促,也仍旧喘不过气。 终于,萧灵语不再细说,转而温言劝慰道。 “所以,父亲您和陆尘聊天时,千万不要再说为我做主的话。 而且,你也尽量不要惹他生气,他脾气不好,没有得到他的认可的人,他从来不会客气…” 看着女儿出了营帐,萧南索终于长舒一口气。 胡乱擦了额头的冷汗,仔细思索这一阵数落后,他不由苦笑。 陆尘的很多事他都听过,而且亲眼见过陆尘的本事,他自然知道其中差距。 就在刚才,要不是有陆尘的告诫,他们这一万骑也将和勾丽人一样,现在都熟了啊。 所以他是真没想拿陆尘怎么样! 可父亲是女儿的天,他就是说几句狠话,刷些存在感,这都不行吗? 果真是女生向外,胳膊肘全拐到陆尘那里了。 只是他疑惑的是,陆尘真的狠辣如斯,但凡看不惯的人,就不客气? 又是怎么个不客气的方法,难道会对他这个岳丈下杀手吗?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陆尘已经在不客气。 让他不客气的人,正是萧南索口中的三伯。 原因便是,针对陆尘漠视的的行径,老者耿耿于怀,找到了陆尘。 倚老卖老的人,陆尘才不会惯着,当仁不让地与其对视。 老者见陆尘毫不相让,当下傲然道。 “老夫名李右昌,庙堂号正天居士,江湖人称渡世散人,天下读书人都尊称一句先生...” 李右昌说着瞄了一眼陆尘。 在他看来,这些身份一出,必定能将这小辈震慑当场。 不说纳头便拜,怎么也要拱手行礼,尊称一句先生。 哪怕陆尘不以读书人自居,也要按江湖的传统,称呼个前辈吧。 陆尘却冷着脸回道。 “没听说过!” 嘶~ 这回答还真是出乎李右昌的预料。 毕竟江湖上都盛传,为人不识李右昌,纵是豪杰也无光。 而且这陆尘,他还有些渊源呢! 李右昌的傲气收敛一些,却是冷声道。 “没听过也不要紧,等我说完你便知道, 当年我在鸡鸣山讲学,和你的师傅万象老人有过一面之缘,还亲手送了他一本《丹方秘术》!” 李右昌说完,再次看向陆尘。 尊师重道,此为大乾的优良传统。 说出这件事,他就不信陆尘还能腆着脸说不认识他。 就冲这赠书之情,怎么也要叫一声师伯吧。 可是,不但什么都没有,他还从陆尘眼里看到了一丝杀意。 尽管一闪即逝,他却是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 这不由让他心中惊疑,不明白陆尘这杀意为何而来。 他却哪里知道,陆尘这身份可是最怕刨根问底的。 和便宜师傅有关系,就有可能揭了他的老底,毕竟他没事就爱说一句在我老家。 这特么太容易穿帮了啊。 而且,那《丹方秘术》一出,陆尘就相当确定,这人多半也是方士出身,骗子无疑~ 所以这杀气理所应当。 不但如此,陆尘还准备付诸行动。 只见他愣了片刻,很是吃惊地张大嘴,随后便相当恭敬,又是见礼又是寒暄。 最后更是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三枚鸽蛋大小的丹丸。 陆尘拿出一颗,恭敬地递给了李右昌,并说道。 “多谢师伯馈赠丹方,家师得方日夜钻研,终于让他炼制出了一炉神丹。” 第297章 我掐指一算,岳丈大人你还缺台二手车啊! 李右昌端详着丹药,眼角不由抽动。 他学识渊博,涉猎极广,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而且,他记得万象老人就是个走火入魔的丹痴。 当年他也是不厌其烦,临时编了一本丹方糊弄的。 所以那神丹之说,完全是鬼扯。 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 “然后呢,此丹效用如何?” 陆尘不知道李右昌的心思,假装兴奋地回道。 “此丹夺天地造化,只一枚,师傅他便得正果,荣登仙班。” 呃~ 李右昌身子一颤,他似乎明白陆尘的杀意从何而来了。 却听陆尘继续道。 “奈何我法力低微,资质愚钝,服下神丹后只是黄粱一梦,学了些粗浅的法门,实乃憾事...” 李右昌眼睛眯起,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着陆尘,确定此话的真伪。 按理说,完全不可信。 丹药他早就看透了,歪打正着都不可能。 但陆尘年纪轻轻,却有好大的一番作为,再加上今晚那亮瞎人眼的神奇手段… 除了玄学,实在没有别的解释。 正思虑,却听陆尘道。 “师伯,神丹大成全是您赠药的功劳。 所以师傅特意嘱托我,见到您务必赠与一颗,说要在天上等着您叙旧呢...” 陆尘说完,还煞有其事地向天上指了指。 李右昌还真就有那么丝心动。 位列仙班,长生不老,这也是他前半生的追求,怎能不稀罕! 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分明记得,陆尘刚才还说不认识他,现在这前倨后恭很矛盾。 更何况自己编的《丹方秘术》,若说能炼出神丹,他实在不太信。 “师侄有心了,丹药我收下了,感谢你师傅的挂怀。” “那你快吃啊,师傅等你好几年了,很着急的。” “呃,师伯我最近有喉疾,丹药太大,没准会卡住的。” “无碍,我给你掰碎了化水里。” “不用了,如此神物,必须要等此间事了,回去斋戒三日,方显诚心。” “哎呀你别磨叽,我和你说,师傅他等急了,没准今晚就去找你。” “啊,那个,他应该不急吧,不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吗,再让他等个三五日无妨...” 终于,陆尘不再劝了。 他知道,这个骗子不简单。 至少也是个行骗多年,具有很强防范意识的那种。 当然,要对付这样的人,也并不难。 糟老头子,随便搞些很下头的手段,保证他吃不消。 具体点就是,经纪人添堵,八达岭看虎,弄杠杆炒股、用保健品瞎补… 正想着,一声娇喝传来。 “夫君,父亲要找你说说话。” 陆尘闻言,玩味地看了李右昌一眼,径自离开。 牛不喝水强按头,但也要费力气。 可他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还真不怕这老头能翻起什么风浪。 相比于李右昌,他更想见识便宜岳父萧南索的风采。 这人可不一般,虽然没法和他比,可那是时代不同。 放在华夏古代,也是个顶得上岳飞的人物呢! 好歹那憋屈程度如出一辙。 唯一比强一些的,就是灭了一族。 这可谓是胆子够大,心也够狠… 营帐中,昏暗的油灯下,陆尘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萧南索。 高大,强健,身材雄壮,面相威武,目光炯炯有神。 浓密的胡子,下巴线条清晰,显示着精力旺盛的男人气息。 所有外貌特征,都符合英雄的定义。 只是,眼底有股迟暮之气,无法掩饰。 像是看透红尘,又似是蕴含着对未来的不甘心。 很复杂,陆尘也无法分辨。 同样的,萧南索也在打量陆尘。 年轻,帅气,英俊潇洒,满面含笑,却没有年轻人的英气逼人,反而有些老成之意。 再细看那眼神,清澈而透明,似是满含真诚。 可是,萧南索敏感地察觉到,那眼眸背后,定是能窥探万物的七窍玲珑心! 总体来说,一切都是掩饰,萧南索什么都看不透。 年纪轻轻如此深藏不露,当真令他心惊。 “岳丈大人威武,英雄之气尽显,小婿佩服至极。” 陆尘率先开口,打破了眼神的相互试探。 萧南索展颜一笑。 “贤婿人中之龙,和小女相配,相得益彰啊!“ 一番话下来,萧南索很有压力。 他看不透陆尘虚实,只能以萧灵语来抬高身价,顺便认可了两人的婚事,算是取巧之言。 当然,身为长辈,他不甘于落了下乘。 “贤婿,听闻你中州城到处隐学,其能已大放异彩,可否与我详谈一二?” 陆尘闻言,心中不由大骂一声老狐狸。 在这古代,可没有专利,也不讲究分享,主打的就是个敝帚自珍。 所以才有那么多流弊的东西会失传。 而萧南索问出这些,就实在是孟浪了。 可是,身为岳丈,第一次见面,人家这么不见外的问话,也没有大毛病。 说了就会泄露家底,不说就是抠门,没把岳丈当自己人… 这要是一般人,肯定就被难住了。 但在陆尘这,实在没难度。 不就是问些秘密吗,别人敝帚自珍,那是因为懂得少,怕被学去而砸了自家饭碗。 可陆尘一点都不怕。 开玩笑,不说高中大学,就那九年义务教育,是你个拼音都不懂的人随便能琢磨明白的? 一张化学周期表,一个多边形面积计算,外加一个物理定理,哪怕你军圣耗尽余生,也整不明白。 所以,陆尘那是放开了忽悠。 “这个,说来话长,中州城的隐学,目前教的只是基础。 那些所谓的神器,也都是些小玩意。 时日尚短,全都不足挂齿。” 这回答很谦虚,也是大实话,可在萧南索听来,就过于装b了。 神雷术和神艇,那都飞天震地了,还是小玩意? 萧南索眯起眼,肃然问道。 “呵,贤婿,若是时间充足的话,隐学还能有何建树呢?” 这下陆尘不谦虚了,他翘起二郎腿,大咧咧地道。 “那就太多了,咱就说那不用牛马便行动自如的车。 放在战场上,加装些尖刺,那就是战车。 多加些轮子增大运力,那就叫火车,车前装个铲子,就叫转载车。 弄个大点的车厢,就叫翻斗车,山上耕地的就是农用车,拉土的就叫渣土车。 装载货物的叫货车,装人它叫客车。 你老了开的是老年代步车,病了把你拉走的是救护车,死了躺着的是殡仪车… 针对你现在孤家寡人的情况,我建议你买台破二手车,不但能老有所依,若是车技了得,开花结果后还能见识到婴儿车…” 第298章 老骥伏枥,永镇东夷! 饶是萧南索养气功夫十足,也被陆尘这一套说辞弄不会了。 农村用,城市用,拉车拉货用,这车的功能也忒多了。 各种车已经眼花缭乱,最后那破二手车,车技了得,婴儿车...似乎含有深意呢。 “贤婿,这婴儿车是什么,能否详谈一二?” 不懂就问,萧南索本就在偷师,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 陆尘闻言露出个男人都懂的贼笑,左右看了看,这才说道。 “岳丈大人,很简单,你一人戎马,身边应该有个知冷知热的。 若是老来得子,我就多了个小舅子,你也能用到那婴儿车了...” 我尼玛! 萧南索血压上涌,差点就摸起随身佩剑,给陆尘捅个窟窿。 特么的,就这么不正经的女婿,女儿真的会幸福吗? 好在他还记得,这是在偷师。 “贤婿,这车我了解了,咱们换个话题,你再详细说说...” 见萧南索面不改色的样子,陆尘都有些佩服了,他当即更不吝啬。 “岳丈,这说来话长啊,隐学所研究问题,非常广泛。 就比如,苹果为什么会掉落在地,它怎么不飞到天上呢。 还有那潮涨潮落是怎么形成的。 再说天上为什么会有云,下雨又为何有电闪雷鸣,又为何是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 陆尘放大招了,直接搬出了十万个为什么。 好家伙,萧南索哪想过这些问题,那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这事别说他个武将,就门外那大家李右昌,也答不出来吧。 陆尘可不管萧南索的想法,他越说越细。 “ 还有呢,牛马生崽为何每次只有一两个,老鼠和猪却是一窝一窝的。 猫狗为何在春天发情,人却为何是饱暖思淫欲? 人老珠黄怎么就是丑了,珠圆玉润为何是美? 生男生女看爹还是看娘,亲生骨肉又为何酷似隔壁老王...” 这都什么和什么,长得像老王,你倒是滴血认亲啊。 萧南索依旧不动声色,却无法抑制浑身的颤抖。 十万个为什么也要讲究个少儿不宜吧,这套说辞不是带坏小盆友吗。 “那个、贤婿,咱们不要提问题,你说说隐学大成后,大乾会有哪些变化吧!” 没办法,为了达到目的,萧南索选择了忍气吞声,主动转移了话题方向。 这问题就更难不住陆尘了。 “那也简单,战争的方式转变,这你也看到了,骑兵步兵将退出舞台。 战争将正式进入热武器时代。 枪支弹药,飞艇大炮,有这些加成,大乾想要统一世界,完全没难度...” 听到枪支弹药和热武器,萧南索心中无比庆幸,终于说了些干货啊。 可还没等激动,陆尘又开始不正经了。 “至于民生上,那就翻天覆地了。 隐学之下,灯火朝下,千里说话,火车飞机和高速公路,将彻底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农民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商人也不用背着算盘走南闯北,工匠的锤子榔头也将束之高阁,官员们只要满嘴为人民服务,便能升官发财... 呃,这是贪官啊,不可取,咱们再说社会百态。 男人还是那个德行,做个上差点卯的社畜,女人的生活就多姿多彩了。 没有女诫,更没有休妻,讲究个婚姻自由,女性独立。 你就看吧,满大街的女人都是露胳膊露腿的,豪迈点的能把肚脐和大屁股给你露出来。 生娃也不用等天黑,也不是必须要有床,只要兴之所至,随时随地皆可为...” 这是真的吗? 萧南索气的破口大骂。 “荒谬至极,不知廉耻,未开化的野人也要等到天黑,如此行径,你那中州府和淫窝何异?” 陆尘的话停了,他斜了萧南索一眼,不客气地道。 “岳丈大人,隐学研究表明,野人身上是不着寸缕的。 而且他们不讲究一夫一妻,都是一棒子敲晕,扛进山洞里嘿咻。 大乾不是凭空来的,祖先都是这样的野人呢。 那么按照儒学的礼教说法,所有大乾人岂不都成了野种?” 刨根问底一出,萧南索尽管再气,也无言以对。 不想数典忘祖,就没有可反驳的理由。 陆尘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冷声问道。 “又或者,岳丈大人您如此激动,莫非也是儒学的卫道士吗?” 呃~ 这个真不是。 只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下,不是说变就变的啊。 萧南索悚然一惊,萧灵语刚才可是和他说了,陆尘最讨厌儒学的条条框框了。 为此,似乎还挖了好大的坑,听闻那济东府的儒学老巢都灰飞烟灭了。 随即他苦笑一声。 ”贤婿,我乃军伍匹夫,又是待罪之身,何谈那儒学。 只是这人老了,也就不思变通,由得你们年轻人去折腾吧。” 萧南索很是萧索地回道。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处境,违抗军令是不争的事实,能保住命都不错了,仕途已然无望。 哪怕陆尘能说通正隆,他也没有颜面继续。 能做个闲翁,便是他的最大追求。 而之所以问这么多,也是在担心女儿萧灵语。 前半生他所做之事无愧大乾,但亏待女儿太多,原本想后半生弥补。 可知道萧灵语的态度,又听了陆尘的一席话后,这弥补也是有心无力了。 最终也只能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看到萧南索消极的样子,陆尘狡猾地一笑。 “岳丈大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嗯? 萧南索皱眉。 “怎么说?” 陆尘很坦然地解释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刚不是说了吗,您这年纪还可以搞台二手车,再给我添几个小舅子。” 又特么不正经! 萧南索额头青筋凸起。 “当然,我知道你的顾虑,所以这事不能在大乾,毕竟您老也是要脸面的。 不过咱们可以换个地,就比如那勾丽。” 陆尘极尽蛊惑之言,循循善诱道。 “勾丽经过这一仗,男丁稀少,别说二手车,新车都是一抓一大把。 那里是异族,也不怕有人说三道四。 而且您的大部队不是在勾丽吗,只要把整个勾丽拿下,还不是任你予取予求...” 这是侮辱! 萧南索为人甚正,当然不会做陆尘说的那些龌龊事。 就在他准备发作时,却听陆尘继续道。 “当然,这些都是您的私事,我真正要说的是,若是占了勾丽,就世代留在那里,也算是为大乾永镇东夷!” 永镇东夷,自此东北再无边患? 萧南索终于动容... 第299章 忽悠岳丈发挥余热,这买卖稳赚不赔啊! 萧南索心动了。 还不到五十,谁真心想退休啊。 更何况,能做个土皇帝,也没人愿意去当老叟。 而且,为大乾永除东患,这还是他毕生所愿。 所以不论从哪个方向考虑,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这样一来,若是没有子嗣,就谈不到永镇东夷了。 难道真像陆尘所说,来个老来得子? 麻痹,不说做,光是想想,就让人脸红脖子粗啊。 陆尘见到萧南索像个小媳妇,耳根子都红了,就知道这事算是稳了。 “岳丈大人,你臊个锤子,这不都是为了大乾吗!” 没毛病! 萧南索一狠心,点了点头。 却也不说明,急忙转移话题。 “贤婿,这勾丽不是我不想打,而是真的打不下来。” 听到这话,陆尘不由有些惊异。 能让军圣认怂,这勾丽还藏着哪位真神吗? 萧南索愁眉不展,缓缓诉说道。 “贤婿你听我细细道来,我率十万军入蛮族,环境恶劣,归来时剩七万。 接到你的信息后,便马不停蹄转战勾丽。 起初还好,势如破竹,一路见城破城,勾丽北方皆屠戮一空。 可行至要塞四方镇,便是久攻不下。 此不为兵多险要,只因那坐镇四方镇之人,乃是勾丽国师青源妖僧。 此人毫无文韬武略,不通兵法,但一手妖法甚是了得。 我屡次试探进攻,可不管斥候还是前锋,一入四方山地域,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老夫也亲率军进入过,刚入四方山,便是精神亢奋,脑中画面纷杂,只能速退。 不得已,面对此妖法,全军不得寸进,只能望山而叹...” 很玄学。 陆尘皱眉。 他确信,萧南索不可能骗他。 而且这也不是道听途说,而是萧南索的亲眼所见。 可若真是这样,又完全说不通。 难道这世界并不是个正经古代? 称霸天下后只是刚出了新手村,真正的牛鬼蛇神即将登场? 若真是这样,就可以真正地飞天遁地了啊。 飞机坐腻了,可脚踩飞剑还真心没试过。 是仙侠还是玄幻呢? 生死本上涂涂改改,斗者世界剑破苍穹,貌似都不错哈~ 陆尘莫名地有些激动,他搓着手,口中喃喃。 “我了个去,太特娘的好了,终于打开了隐藏剧情,以后哥踏上修炼之道,就特么苟着,打死也不出炼气期...” 萧南索都听懵了。 隐藏剧情,修炼之道,那妖僧难道很重要? 炼气期又是个啥,听着也不高端,怎么就这么痴迷呢? “咳咳,贤婿,你那小舅子的事...啊呸,那个,咱们说好要攻占勾丽的!” 经这么提醒,陆尘急忙收回思绪。 事情还未可知,激动似乎有点早了。 稳妥起见,还是先试探一番。 可怎么试探呢? 首先,必须要安全。 万一那妖僧是个大能,一巴掌把他拍死,那还不如做个逍遥王爷呢。 其次,试探要彻底,尽量把那妖僧的底细试出来。 那么... 陆尘压下骚动的心,满脸笑容地看向萧南索。 “岳丈啊,你领军多年,可这胆子不大啊。” 萧南索有些羞赧,讷讷道。 “那个贤婿,老夫不是怕死之人,但也不愿做枉死之鬼,更何况那手段闻所未闻...” 陆尘痴笑。 “那我的手段您见过了吧,若是我给你点东西,你敢不敢去闯一闯?” 萧南索神情瞬间亢奋起来。 那还有什么不敢的。 不说神雷战车,就是那遁天神艇一出,四方山上的猫腻不是清清楚楚! 即使看不出,那又怎样,高空抛物还不会吗! 管你什么妖僧,猛火油和神雷一通招呼,砸也能砸死你~ 萧南索是名将,当然知道飞艇的战略价值,那可不只是情报支援。 三维立体打击二维平面,这是碾压啊! 见萧南索的激动样,陆尘也毫不吝啬,当即大手一挥。 “拿,尽管拿,飞艇战车,神雷窥天镜,只要能带走的,全都拿走。 千万别跟我客气,你都能放心把女儿交给我,这点战备物资算什么! 以后你成了勾丽王,陆家就是你最强的后援,缺什么你尽管说…” 这态度,妥妥的傻女婿做派,让萧南索老怀大慰。 他现在倒是觉得,闺女这胳膊肘向外拐倒是没错,否则要依着陆尘的大方劲,陆家早晚都被败没了。 他却哪里知道,陆尘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给多少能怎么的,陆家的作坊一开,这些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真要把勾丽拿下来,好处可不会少! 就说那劳力和各种矿产资源,就冲他这豪迈劲,便宜岳父还能张口向他要钱吗! 所以,这勾丽就是陆家的后花园。 即使真有了小舅子,想要这些战略物资,也要看陆家的脸色行事。 再说那妖僧,万一是个元婴期的老怪,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有这些物资在,他也算是尽了心意,可不是在后面当老六,单纯地忽悠老丈人去送死啊! 萧灵语这婆娘还是挺润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事坏了夫妻感情。 不得不说,发挥老丈人的余热为自己打工,陆尘这买卖做得是相当划算。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萧南索像是打了鸡血,顶着个熊猫眼就开始清点物资。 这老家伙如同迎来了第二春,那叫个容光焕发。 不只是民夫押运的物资,就连萧六安的骑兵队都不放过。 管你是铁丝还是战车,猛火油还是手雷,统统收缴。 就连水囊都给喝干了。 最后更是看向了头顶的飞艇。 “卧槽,您们有一个算一个,别给我躲到云里,全都给我落下来。 人可以走,但这神器必须留下,一个也别想带走。” 好家伙,一众飞艇驾驶员那个委屈。 可看到陆尘点头,只能无奈屈服。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出个任务就把神器混丢了,还是被军圣给打了秋风。 不对,这哪里还是军圣,分明是土匪啊! 萧南索当然不理会众人的怨念,他将营地劫掠一空后,还在四处张望。 两声鹰啼让他眼睛一亮。 好家伙,一旁的卓家父子被吓坏了。 神鹰可不是飞艇,这玩意还没下蛋,只此一对啊。 这要是被带走,那就是砸他们饭碗啊! 两人急忙求助地看向陆尘。 陆尘当然不同意,急忙出声制止。 “岳父大人,这俩鸟可是你未来外孙的玩物,你好意思抢吗! 您若是觉得不满意,我用李右昌换这俩鸟可以不? 他这样的能人,留在大乾实在是埋没了,还是跟您去祸害勾丽人吧…” 第300章 这糟老头子也是个人才呢,最适合背黑锅了~ 好家伙,一旁的李右昌那叫个郁闷。 他好歹也是个名人,是那俩鸟能比的吗? 他堂堂大乾人,凭什么去勾丽,就那些未开化的异族,也配他的教化? 而且他是正经做学问,怎么就祸害人了~ 不过经过昨天的事,他知道,在陆尘这肯定是说不通的。 所以他直接看向萧南索。 “将军,老朽已过了天命之年,可经不住那舟车劳顿之苦呢!” 萧南索当即抱拳回礼。 “三伯谬矣,贤婿他就爱玩闹,您不要当真,大乾才百废待兴,正需要您这样的饱学之士…” 说着他转向陆尘。 “贤婿,李先生德高望重,博学多才,你应该尊重些,可不能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说完还猛地向陆尘挤眼睛。 那意思仿佛在说,此乃能人,要抓紧想办法收回麾下! 陆尘看懂了,却没有任何表示。 开玩笑,他又不是愣头青,还需要个老登指手画脚? “行了,岳丈大人你快走吧,这都日上三竿了,你还想蹭个午饭啊~” 陆尘腻歪,直接开启赶人模式。 李右昌也跟着帮腔。 “是啊将军,你离军多日恐生事端,还是抓紧归去吧!” 好家伙,两人如此精妙配合,让萧南索一愣。 原来早就收了李右昌,怪不得如此不耐烦呢! 萧南索暗暗地给陆尘竖了个大拇指,和萧灵语一番依依惜别后,转身离开。 可他绝不会想到,默契配合的两人,实则各怀鬼胎。 李右昌是真不想离开大乾的。 正如萧南索所说,百废待兴,这是一展胸中所学的大好机会。 至于要不要投奔陆尘,他可无所谓。 陆尘再怎样,也就是个藩王。 正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正隆才是他的菜。 所以他不希望萧南索说太多。 以陆尘现在的权势,点破这层窗户纸,他要是不答应,就彻底把陆尘得罪死了。 得不偿失啊! 可是,他哪里知道,陆尘心里可是对他没有一点好感。 别说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是他跪地来求,陆尘也绝不会收留他。 “那个,师伯,你猴疾好了吗?” 没了碍事的萧南索,陆尘直接找上李右昌,满脸笑容地问道。 李右昌心猛地一抖。 又说这话~ 咳咳… 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他勉强道。 “那个,劳师侄挂怀,还没好啊!” 陆尘冷笑一声。 “这样啊,此间事了,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您好好的在这里养伤吧!” 没有任何客气,陆尘说着便带人离开。 李右昌被冷风一吹,瞬间凌乱了。 这就走了,不带上他吗? 大冬天的留他个糟老头子,又冷又饿,这是师侄能干出来的事吗? 可这还没完,陆尘走了,萧六安走了过来。 没有和他说任何话,便非常强硬地抢过他手上的缰绳,牵走了他的马。 连马上的干粮都没给他留… 我尼玛,真下头。 五六十的老汉,真心走不回上京啊。 李右昌瞬间慌了,他没想到,陆尘会这么看不上他。 竟然安了活活冻死他的心思。 这绝对不行,说什么也要保留有用之身。 李右昌当即向着陆尘的大军飞奔。 “师侄你等等,不,是尘王,尘王殿下,小民愿同大军一起。 小民吃的少,身子轻,你就给我匀匹马吧。 哎呀,不说咱们的关系,就算看萧将军的面子,你也不能让我冻死吧…” 北风萧瑟,李右昌跑了一身汗,却不见大军有任何停歇。 陆尘似乎铁石心肠,真要让他冻死在这荒郊野外。 李右昌没招了,只能想尽招数。 “贤侄女,你在吗? 我是你三叔公啊! 我和你爹交情匪浅,他非常敬佩我呢! 我叫你姑奶奶行不,你菩萨心肠,真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要是死了,定然要去你爹那里痛斥你夫妇今日的恶行…” 大军的马车行在最后,萧灵语听着这些话,皱眉不已。 她是女人,这话听在心里,真的犯膈应。 “娘子,你怎么看?” 陆尘的问话适时传来。 萧灵语咬紧嘴唇,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 “妖言蛊惑女眷,为达目的恬不知耻,还不择手段,该杀!” 呃~ 此言一出,陆尘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坏了。 好家伙,不愧是军中女将,看的通透啊! 杀伐果断还不圣母,实在让人惊喜。 不过,他还是劝道。 “娘子你这就不对了,好歹也是个老人家,咱们可不能真把人冻死。 如他所说,就是岳丈那里也无法交待啊!” 嗯? 这下轮到萧灵语愣神了。 据她了解,这可不是陆尘能说出的话。 以陆尘的性格和作风,就冲李右昌刚才的话,都是直接打断腿的! “夫君,你、你真的这么想吗?” 萧灵语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当然不是。 陆尘笑了,很灿烂的那种。 “娘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这糟老头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他名气大,既能当个背锅侠,也能做个领头羊啊…” 我就说嘛~ 萧灵语听到这,终于放下了心。 就这坏的流油的想法,才是真正的陆尘啊… “嗯嗯,夫君你说,具体要怎么做?” “呃,这事甚是长远,当前需要你出面,我告诉你怎么做…” 马车上,两人嘀嘀咕咕,不时的传出贼贼的奸笑声。 车外的萧六安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不由怜悯地看向还在狂追的李右昌… 李右昌也打了个寒颤,可他没有多想,只以为要风寒上身。 这不由让他跑的更快,喊的更凄惨! 也就在这时,前方的队伍突然停了。 起初他高兴坏了,以为大军是专程在等他。 可看到三千骑进入刚燃烧殆尽的战场,他才醒悟,这是要清理战场呢! 不过,这也给了他机会。 毕竟刚才距离过远,虽然嗓子喊哑了,他也不知道陆尘夫妇有没有听见。 于是他觍着脸凑上前,来到了陆尘乘坐的马车旁。 也恰在此时,马车帘被掀开,萧灵语走了下来。 李右昌那个兴奋,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贤侄…呃,女菩萨,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看我这被冻的,耳朵都要掉了。 还有我这受不了冷风的沙眼,疼痛难耐的老寒腿…” 还别说,他这卖惨还真有了效果。 只见萧灵语一脸心疼地道。 “你的呼喊我也听到了。 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我都在为你说情呢! 夫君倒是不再坚持了,可他问我,那糟老头子有什么用? 这让我无言以对。 所以,你能不能证明下价值,这样夫君才不会说什么…” 第301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价值? 李右昌不由沉吟。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这都不懂吗? 要是往常有这么问,李右昌能有一百种理由,都不带重复的。 可人在屋檐下,他啥理由都没了,只能努力地想。 大军行进,有什么能展现价值呢? 上阵杀敌,刺探情报,搬运粮草,生火造饭… 这些都是价值,可他要么不会,要么身体做不了,有心无力啊! 可别的还能做什么? “女菩萨,你就指条明路吧,我实在想不出能做什么!” 萧灵语闻言,也不由皱眉。 “就你这糟老头子,还真没有适合的…” 说着她似是想到什么,不由道。 “对了,夫君说要找出勾丽王的尸体,把人给挂起来,听说找到的人要记大功呢! 要不你也跟着去,碰碰运气吧。” 萧灵语说着惭愧地摇摇头。 “老头,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到底能不能活着,就看天意了。” 呃~ 看天意? 李右昌可不这么想。 他坚信人定胜天。 没有任何耽搁,他拔腿便冲进了燃烧的灰烬中。 火势已灭,但上有浓烟滚滚,下有火星暗藏,李右昌丝毫不惧。 这时候,刀山火海也要忍着。 不过,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到处是烧焦的尸体,肉香和焦味混合,向着鼻子里钻,饶是李右昌忍耐力惊人,也是边跑边吐。 进了里面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修罗场。 就看那变形成各种形状的尸体,便知道当时会是何种惨烈。 从而也能看出,陆尘到底有多狠毒。 “安息吧,有怨气找陆尘,我也只是个挣命的。” 喃喃自语着,李右昌摒弃心里的所有情绪,颤抖地翻开一具具尸体。 就这样,两个时辰后,在各种煎熬和考验下,他没能人定胜天,却迎来了天意。 只听前方两个士兵谈论道。 “卧槽,这人不会是勾丽王朴布成吧,这下咱们发财了。” “嗯,发达了,家主说赏百金,还说要发个婆娘呢。” “那咱俩一起发现的,这婆娘怎么分?” “这还不简单,打一架,谁赢算谁的。” “狗屎,明知道我打不过,你还这么说,太卑鄙了吧。” “那你说怎么分?” “必吃饭,谁吃得多归谁。” “我尼玛,你也好意思说,全军谁不知道你吃的最多会的少,外号是蠢猪…” 好家伙,李右昌原本心如死灰,可听着听着,他就激动了。 果然,蠢猪二字一出,两人立刻大打出手。 那叫一个狠,大棒子直接往脑袋上砸。 砰砰! 最后一次换血,两人的棒子同时命中目标,双双倒下。 望着这神奇的一幕,李右昌感慨。 人不能总想着逆天而行,有时还是要相信天意啊~ 就这样,李右昌兴奋地上前,认领了这具勾丽王的尸体。 为了表现,他径直上手,直接将烧焦的死尸扛了回去。 他还特意选了个显眼的位置,亲自把朴布成给挂了上去。 忙完这些,他与有荣焉。 这不但解决了跟随大队前行的问题,还结结实实地捞了个大成就呢。 别的不说,就冲把勾丽王挂起来示众这事,那还不是史书留名。 每当有人从这里经过,不都得谈起今天的事,然后对他的行为竖个大拇指。 这都是白捡的声望值啊~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将是个天大的黑锅,史书留名是真,却是个挨骂的名头… 当然,那是后话,只说当前,也没有李右昌想的那么简单。 虽然给他分了匹瘦马,可冬日疾行,那是真的冷啊。 至于马车,根本没有他的份。 这还不算,萧六安还特意把他放在大军最前方。 西北风一吹,他整个人都被冻麻了。 好在他找了块破烂的兽皮,否则跟着大军也到不了上京城。 当然,条件虽然艰苦,也能将就,最多就是多几处冻伤。 可陆尘的阴招才是最让他害怕的。 时不时就来问一句,神丹吃了吗? 开玩笑,都明牌了,谁还敢吃! 那可不是拉稀跑肚的小事,是要死人的。 然后每次陆尘问话过后,就会有些小波折。 有时候是马狂了,顶着北风乱跑,飞奔好几里,哏的一下噶了。 还好他抓的牢,这才没有被伤到。 可茫茫雪原,他就要步行回去寻找大军。 拼了老命的一通狂奔,终于追上了大部队,这才得以生还。 换了匹马,喝了两碗肉汤,这才缓过来。 本来以为安心了,谁想到当晚就开始拉稀,屁股都被冻紫了。 特么的,不用说,那肉汤是加了料的。 这些都是能要命的,还有很多不致命,但相当恶心的事。 比如睡觉,要么被分到角落挨冻,要么分到火炉旁,烤的满脑袋都是汗。 两侧还都是彪形大汉,呼噜声震天的那种。 他实在受不了,跟萧六安抱怨了几句。 身边终于换了个人,谁想到,这人可比打呼噜很多了。 那人竟然梦游。 尼玛,大晚上爬起来耍刀,吓死个人啊? 耍完刀后,还摸着他的脑袋,嘴里嘟囔着西瓜熟没熟。 这要是熟了,一刀砍下来,他就彻底凉凉了。 李右昌被吓坏了,被窝都尿湿了。 好在是没熟,他逃过一劫。 凡此种种,整个行军过程中,倒霉的事全被他碰到了。 这当然不正常,肯定是陆尘的安排。 李右昌心里那个恨,他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报复回来。 其实他还是挺大度的,自从不当方士后,为人也比较正派。 可哪怕滥好人被逼到这程度,也要暴起伤人啊。 唯一让李右昌安慰的,便是萧灵语。 这丫头好啊,菩萨心肠,那副破兽皮就是她偷偷送来的。 还有止泻的草药,软嫩的干粮和肉干... 送完东西,还温言鼓励他。 “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 要不是有这句话撑着,他早就噶了。 而且萧灵语勤敏好学,没事就找他探讨学问。 说的东西还挺有见地。 比如朝廷的文武百官死的死,伤的伤,战后的大乾该如何应对。 是启复大儒,还是重开科考。 当然,最重点的还是那内阁人选。 这丫头非常看好他,称他是首辅的不二之选。 不得不说,很有眼光。 而且萧灵语还帮他出谋划策,说要多举荐些大儒,这样不但立足够稳,大乾的重建也更加迅速。 女流之辈深谙官场之道,还懂得结党而不营私,实在难得。 有了这份鼓励和照拂,李右昌对今后的规划越来越清晰。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都报完了再报国。 呃~ 有点远,李右昌紧了紧兽皮,更坚定了活到上京城的决心... 第302章 陆家的贼船可不是谁都能上的! 陆尘率领的陆家军在磨蹭着回城,并全程演绎着双簧戏。 李右昌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活了又死,却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算计。 其实他也怀疑过。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可陆家这夫妇,差距为何这么大呢? 坏人是不能变好的,那么,萧灵语这好人难道是装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便否定了。 因为完全没有动机啊! 他一个啥也没有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好骗的! 而且根本没必要,陆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更有真理在手,哪会看中他。 就说这路上,随便出手就能把他弄死。 对外再宣布,说他是年岁大,路上染了风寒不治,即使他声望再高,也没人在意。 所以,萧灵语装好人,根本就是得不偿失啊。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陆尘的谋划是何其之大。 这盘大棋里,不要说他,就是这上京城易主,都是陆尘自导自演的。 为此还演死了好多人,并逼着很多人上了陆家的贼船。 当然,也有没不情愿的,不过大多都死了。 前有济东大儒和世家,后有北境的地主勋贵,就连玉蓉太后和刘元甫,都是这个结局。 为此,也连累了无数无辜百姓。 可陆尘并不在乎。 出头的橼子先烂,各族的异心早有,与其等他们准备充足,倒不如逼着他们就范。 这样一来,百姓的伤亡才更小。 这可是有根据的,各族有充分准备后,绝不是像如今这般闪击,一路打到上京。 稳扎稳打,将得到的土地完全掌控,一点点蚕食大乾,才符合他们的预期。 那样一来,大乾百姓才是真正地遭了殃。 百姓也是有智慧的,战乱到来,他们暂时可以躲起来。 可若是异族长期驻扎,躲不躲就没任何意义了。 毕竟还要种地吃饭。 所以,陆尘这提前引爆,让异族联盟闪击大乾,已经是将民间的损失降到了最低。 不过陆尘可没那么善良,也不是单纯地为天下百姓着想。 一将功成万骨枯,王朝霸业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没有棋手的天分,连做棋子的本事都欠奉,那就只能做被殃及的池鱼。 弱肉强食,这是宇宙亘古不变的准则。 连外星人都适用,更何况是这古代社会。 不过还好,陆尘虽然不在乎人命,却不想百姓伤亡太多。 因为他的计划中,劳动力不可或缺。 封建农业社会,百姓都是淳朴的。 但凡有地可种,不会饿死,他们绝不会去造反。 同样的,他们也会守着那些地,任凭你磨破嘴皮,绝不会离开。 可是,这样一来,工业社会的工人从哪里来? 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可这还没到智能工业,没有庞大的工人基础,什么也搞不起来。 所以,陆尘会为他们着想。 但是,也仅限于没有伤亡。 至于土地,粮食,过冬的柴火… 所有生活物资,都不能有。 他甚至希望异族抢的更狠些,让百姓穷的底掉,最好都变成流民乞丐。 这样工厂就不缺劳动力了。 而且很多人都不要工钱… 不得不说,陆尘的想法实在太损了。 真要是有报应这一说,他肯定第一个被老天劈死。 但又不得不说,他的方法最简单,最有效。 异族入侵,闪击之下,不可能带多少粮草。 粮草的来源便是大乾百姓。 于是不管是留守村里的,亦或是躲到深山老林的,在战争过后,都成了一穷二白的乞丐。 至此,北境没有天灾,可人祸之下,百姓仍旧无法阻挡成为流民的命运。 之所以称流民,就是一穷二白的百姓,只有在各州府流动,才能靠接济,或零星的野生资源存活。 当然,能存活多少人,要看造化。 若是按平时的战乱统计,十不存一! 那将是怎样的浩劫。 就在所有流民瑟瑟发抖中,战争意外地结束了。 尘王北征告捷,上京城重归大乾,陛下和尘王正在大肆追杀异族… 好家伙,一连串的消息,流民们都懵了。 前前后后才两个月,就完了? 这次战乱和以往的不一样啊。 在听到战事经过,尤其是那玄之又玄的战争手段后,他们这才恍然。 原来是救苦救难的尘王。 活神仙出手,怪不得这么快。 再接着,流民沸腾了。 有尘王出手,哪里还有十不存一。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啊。 尤其是那些拖家带口的,知道一家人不会阴阳永隔,都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于是便有了整齐划一的。 “我们去上京!” 北境所有州府的流民,不管天寒地冻,都向着上京进发。 他们相信,只要到了上京城,在尘王的庇护下,这个冬天或许不会太难熬。 即使难熬,也肯定不是十不存一那样的恐怖境地… 就这样,百姓们自发组织前往上京,如飞蛾扑火,钻入了陆尘的圈套,即将成为大乾的第一批打工人。 这就是典型的被人骗了,还在帮人数钱呢。 用儒学的话说,就是一群愚民。 可是,很多儒学大家都没想到,他们连愚民都不如。 能当官的人,四书五经必须了得,否则也不会在科举的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 当京官的人,那更是其中翘楚。 随便拉出一个,都得是出口成章的人物。 七步成诗是夸张了些,可斗酒写出个对照工整,又不乏意境的诗句,还是没问题的。 也就是京官这一群人,他们连成为打工人的资格都没有。 上京城南的临时囚犯营地,是勾丽专为关押大乾人设置。 关押的对象,大多是上京城的官员勋贵,或者地主豪绅。 因为那二桃杀三士,他们都是得到风声,要随着正隆投诚的。 可谁想到,投诚黄了,他们成了送上门的散财童子。 好家伙,不但关了起来,还每天严刑拷打,逼着他们交出所有家当。 蛮军在城里大开杀戒,这让他们怎么交? 可勾丽人不管,继续严刑拷打,并让他们说出城外的藏宝地。 尼玛,有家有业,谁会把钱藏城外啊。 这特么是哪个狗汉奸出的主意,分明是要他们被活活打死啊。 正当所有人倍受折磨时,好消息陆续传来。 南征异族联盟被打回来了。 陆尘亲自率军北征。 蛮族十万大军被灭。 倭人都跑没影了,北征军兵临上京城。 勾丽和西番的联军败了,正被疯狂追杀… 一连串的劲爆消息后,王成道亲自率军前来。 这也预示着,他们终于可以重获自由。 可是,他们想多了… 第303章 天牢惊变,以李右昌之名嘎嘎乱杀~ 王成道面色阴沉,领着十余人,缓缓走进大牢。 “王大人,我是李志啊,您可来了,万幸啊。” “我就知道,朝廷不会忘了我们的。” “鬼迷心窍啊,早知道就不应该投了勾丽,我的钱都被他们搜刮了。” “拿钱不办事,还把我们关了起来,天杀的勾丽人太狗了。” “王大人你看看我这一身的伤,都是勾丽人打的。” “刘阁老最不靠谱,还是王大人看的通透...” 一时间,整个天牢乱哄哄的,所有官员都像见了亲爹一样,那叫个亲近。 哪怕一直和王成道有仇的,也都舍了面子恭维。 可渐渐的,他们发现了不对。 因为王成道始终未发一言,就那么面沉如水,缓步向里走着。 大牢的最深处不再是小杂鱼,而是大乾真正的勋贵们,其中就包含刘家! “老王你面色不对啊!” “格老子的,他怎么不说话。” “娘希匹,这老匹夫情况不对,看样子并不是放人的。” “莫非那些消息都是假的,王成道他、他不会被勾丽人收买了吧...” 勋贵们虽是蛀虫,可都见过大风大浪,全都察觉到了不对。 刘家人也是如此。 家主刘元甫和王成道多年同僚,还是在一个办公室,很多人都认识王成道。 可此刻,王成道表情冷酷,明显不是和熟人攀关系的。 直到王成道在牢房前站定,他们非但不敢多言,还都有些被吓到了。 “皇上逃到了中州,但很可惜,刘阁老和玉蓉太后没有跟随,他们死在了城门前!” 王成道终于开口。 一句话出,刘家人纷纷愣怔当场。 他们听到了很多消息,却不知其中细节,再听到王成道的解释,终于恍然。 怪不得一直被关着,原来家主死了,正隆也并没有投降勾丽。 气氛瞬间死寂,良久后,一名刘家老者颤巍巍地问道。 “那、那王大人此来,是要放我等出去吗?” 老者面色希冀,语气中满是恳求。 刘家七十几口人,全都在这里,就算自己出不去,也要送出去几个孩子啊。 可惜,王成道冷漠地摇了摇头。 “不,我来此是为情分,但不是要放人,而是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尘王隐退中州府,大乾百业待兴,皇上已任命新任首辅,他叫李右昌,你们的生死,皆由他一言而绝...” 嘶~ 王成道声音虽低,可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中,很多人都能听到。 于是,到处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谁也没想到,高兴的事还没到,噩耗就来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党同伐异,竟然直接从天牢开始。 几个年岁大的立刻怒了,纷纷大骂起来。 “李右昌,那个装神弄鬼的王八蛋,当初就不应该放他走。” “亏得他还是正天居士,竟然如此歹毒,行此修罗行径。” “老夫当初还帮他说过好话,真是瞎了眼。” “天杀的,原以为他经过那件事,真的悟通大道,都是狗屁。” “这是报复,他在报复我们所有人...” 显然,这其中有故事。 年轻些的不知道内幕,也不关心曾经发生什么,看向王成道的眼神,充满渴求。 “王大人,我是无辜的,和那李右昌无仇无怨啊。” “下官还曾拜读过他的大作,发人深省,让人钦佩至极!” “王大人你通融一下,能不能引荐一二,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俺也一样...” 王成道本有些松动的心,听到这些,瞬间变得坚如磐石。 陆尘的心思他知道,思变,就必须解决掉最大的对手,儒家! 可是,儒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思想,在大乾根深蒂固的思想。 想转变这种思想,太难了。 济东府那些人只是儒家的象征,这些官员,才是儒家真正的卫道士! 当然,还有那些学士、举人、小吏、私厨先生,各大书院的学子... 所有被儒家思想洗脑的人,才是儒家的根基。 有些远了,现在,先要解决这些卫道士。 以李右昌之名... 王成道的心逐渐转冷,整个人如同千年寒冰,笼罩了整个天牢。 任谩骂哀嚎、哭泣哀求充斥于耳,依旧不为所动。 “杀!” 冰冷地吐出一个音节,他毅然转身,大踏步离去。 天牢门口,王成道吐出一口浊气,心情却依旧阴郁。 虽然他知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可真的做了,却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惨嚎声混着血腥味传来,刺激着他的心中的敏感神经。 莫名地,他想到了和学生许青云的那次长谈。 那时候的许青云,状态很不好,有严重的自闭倾向。 来源于三府大迁徙中,那些枉死的世家大儒、地主豪绅,还有无辜百姓。 他当时还很是开导了许青云一番。 可现在,面对这些昔日袍泽,他终于体会了个中滋味。 良久后,他喃喃道。 “大乾万世起陆家,若是隐学能使我大乾万世昌盛,我愿成魔,时刻守护在隐学之侧!” 终于,刺鼻的血腥气越来越重,哀嚎声却渐渐消失。 随着最后的惨叫,一队人走了出来。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陆家的家丁头子,陈塘。 他满身鲜血,却是毫不在意,对着王成道抱拳行礼。 “王大人,已经办妥,天牢中768人,全遭了勾丽人毒手,无一生还!” 王成道闻言一愣。 “陈塘,既然都是遭了勾丽人的毒手,又为何要老夫前来?” 之所以如此问,因为陆尘给他传的消息是,将此事嫁祸给李右昌。 不用想,定是那李右昌有眼无珠,陆尘在使坏呢。 可里面的人全都死了,还何来嫁祸之说。 陈塘却是笑了。 “王大人,您多虑了,其中一人没用我们动手,先一步就死了。” 死了? 王成道却若有所思,试探着问道。 “是李淳罡?” “然也!” 得到肯定的答复,王成道终于懂了。 身为监正,就算不懂长生不死的岐黄之术,装死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这消息的传递,是要印在李淳罡的身上啊。 不巧的是,李右昌以前也做过监正,这两代监正之间,势必要擦出些猛烈的火花了。 正在脑补其中名场面,却听陈塘接着道。 “所以啊,王大人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成魔的人已经有两个,不用你亲自下场的...” 王成道愣怔当场。 在这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一连串的毒计。 瞒天过海、暗渡陈仓、引蛇出洞、驱狼吞虎,隔岸观火、借刀杀人... 第304章 老头你不错,朕封你做忠义殿殿主吧~ 李右昌终于坚持到了上京城。 望着满城欢呼,他并没有太过兴奋。 活着回来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只看城门口欢呼雀跃的流民和百姓,便知道,陆尘的声望并不比他差。 虽然他声望积累的足够,但为官不只是看名声,还要看人脉,更要看天子。 想要被起复,成为一人之下的大乾首辅,必须得到正隆的支持,而陆尘和正隆的关系...阻力甚大啊。 而且,这还是其一。 当年他身为钦天监监正,可是得罪过不少达官贵人呢。 若是这些人都被勾丽人噶了,那就太好了。 只要再搞定正隆,凭借他做学问的名声,便八九不离十了。 随即,李右昌苦笑地摇摇头。 他知道,这是想美事呢。 “老而弥坚,我正天居士不是投机取巧之人,必能饱经风雨,见证绚烂彩虹,勉之~” 狠狠地给自己打气后,李右昌大踏步进了上京城。 可他不知道,陆尘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一条康庄大道,那所谓的美事,唾手可得。 他更不知道,他还没上任,便背上了足以让人万劫不复的超级黑锅... 大乾正隆二年元月初四,陆尘率三千铁骑,数万民夫返回上京城。 此追击之战,共歼灭勾丽精锐八万余人,勾丽国主朴布成也未能幸免。 一代雄主亡于东河谷,尸体高悬示众,经受风蚀日灼之苦。 这样的战绩传出,期盼的流民更加沸腾,整个上京城内,皆是歌功颂德之声,陆尘的声望一时无两。 无独有偶,元月初七,大乾皇帝率六千骑返回上京城。 此次奔袭追击西番溃军,三日行进四百里,追至西山府地界。 其斩杀溃军四万余,令西番军丢盔卸甲,莫不敢停,疯狂逃回西番国,方大胜而归! 同样的,回归之日百姓欢声雷动,十里外相迎,满地皆跪,口称天子英明神武。 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可实际情况是,天子英明神武之后,还有一句。 都是尘王神法大成,逆天而改大乾国运之功。 否则的话,草包皇帝怕是早成了勾丽俘虏。 当然,后面的话要么是藏在心里,要么只是低声嘀咕,并没有让正隆听到。 在心里,他们对正隆这战绩,很有些不以为然。 六千骑兵,足足是尘王人数的两倍,战绩却乏善可陈。 才四万人,才够尘王斩杀的一半。 而且尘王那可是全歼了勾丽人,连勾丽国主都没能逃脱呢! 之所以十里外假惺惺地迎接,其中也是有故事的。 因为有个叫李右昌的人说了,把皇上伺候高兴了,就有粮食吃。 没人会和粮食过不去,老头老太还排队到超市领鸡蛋呢,更何况是饿疯了的流民。 于是他们嗓子都喊破了,那是相当卖力了。 对此,正隆那叫一个高兴。 凯旋而归,这事平时只有梦里能有,现在这样山呼海啸地欢迎,实在是大姑娘上娇头一回。 这是对他威武大将军的充分肯定呢! 中二少年能有多少城府,被如此夸奖,脸都笑成了菊花。 看这些流民就更加亲切。 可这还没完,还有更赞的马屁在等着他。 只见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捧一块丝绸越众而出。 这是个带头的。 看老者那略带谄媚的表情,正隆瞬间打起了精神。 貌似这还是个更好的事啊。 果不其然,老者当即跪地不起,口中满是赞美的华丽辞藻… “下臣前礼部侍郎,钦天监监正李右昌见过皇上,皇恩如海,龙恩如天…” 果不其然,开口就让人很舒服。 正隆很是和蔼地点头,一副照单全收的满意神情。 可他没想到,这只是开始,只听李右昌滔滔不绝地道。 “皇上您君临天下,九五之尊;龙袍在身,万民来朝,英明神武,天下归心,万民敬仰,一代明君… 皇上智慧非凡,远见卓识,驱除鞑虏,国盛运兴,造就中兴之势,成就不世之功。 您治国有方,海内晏然,恩泽万民,雨露均沾,百姓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您英明神武,文治武功,决策英明,天下之主,万民之福。 皇恩浩荡,赐福全国百姓;龙体康健,赐寿千秋万代。 玉辇升天,千官簪花,万国争看;金瓯无恙,九宇有灵,一心佐舜。 愿吾皇龙体永无恙,愿大乾千秋万代之永昌。” 好家伙,这一番马屁下来,正隆都被拍惊了。 登基也快一年了,他还真没收到过如此大礼。 就算是以拍马为生的刘金,也说不出来这么肉麻的话啊。 而且这质量,也绝不是刘金那粗痞能说出来的。 正隆反应了半天后,瞬间就把眼睛笑没了。 “李右昌是吧,很好,你很好…” 显然,看表情就知道,正隆是起了爱才之心的。 李右昌闻言,心里立刻放松了不少,看了眼手中的丝绸,他信心更足了。 正隆的赞许试试传来。 “右昌啊,你这老头不赖。 就凭你这让人开心的本事,朕一定要好好提拔你,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么容易吗? 李右昌不由呼吸急促,可下一句,画风突变,只听正隆道。 “你不如就进宫吧,大乾百废待兴,宫里人手严重不足,就缺你这样嘴好,还知冷知热的。 要是干的好,朕就封你为忠义殿的殿主,上万的股肱之臣都归你管辖…” 我尼玛! 李右昌差点吓尿了。 他个堂堂大学士,虽然年岁老了,武器也不好用了,却也是个带把的。 就算尿不尽了,好歹也不用蹲着。 这皇宫是真不能入啊。 而且那肱骨之臣是什么鬼? 他要当的是首辅,管的是满朝大臣,可不是一群恶狗。 这忠义殿的殿主,还特么不如大内总管呢! 眼见着事情跑偏,李右昌急了,直接用出了杀手锏。 “皇上您等等,臣还有东西没拿出来呢,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站起身,一抖手上的丝绸。 刷! 数米长的绿绸子展开,上面是秘密麻麻的字,还有鲜红的指印。 正隆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声音颤抖地道。 “万、万民书?” 李右昌急忙回道。 “是的陛下,这还是万民血书呢!” 正隆更惊了。 万民血书,指印可都是用血印上去的。 歃血为盟,这就代表着,此书是万民意愿的最强体现。 而里面的内容,赫然是对他此行壮举的肯定,更是对他文治武功的期待。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是做不了假的。 瞬间,这万民血书一出,正隆的魂都飘上九天了… 第305章 福兮祸所依,祸兮祸更深 万民血书一出,正隆彻底被拿捏了。 作为一事无成的皇帝,他实在太需要肯定了。 曾经,陆尘就是那个肯定者。 不管他做什么,陆尘都能理解,还能给予支持,所以他把陆尘当兄弟。 可是,陆尘太牛逼了,他完全猴的不住,以至于很多时候都是被陆尘收拾。 而李右昌的出现,就完全弥补了这遗憾。 就这马屁和万民血书,比他上半辈子的肯定加起来还多。 为了能把肯定留在身边,他绞尽脑汁地道。 “老头你就从了朕吧,忠义殿真的缺个好殿主。 只要跟在朕身边,朕把玉玺交给你。 再不行就净厂,净衣卫直接归你统领。 魏忠义也可以听你调遣…” 赏赐那是越来越丰厚,可让李右昌不爽的是,始终没出皇宫。 眼见正隆面露失望之色,他不由提醒。 “皇上,翰林内阁就在皇宫,在那里上差也能跟着您啊! 而且臣学识渊博,通古博今,就想着一展胸中所学,为大乾出力,替皇上分忧呢…” 好家伙,这就差明说要入阁了。 正隆再傻,也听出了李右昌的意思。 要是以往,他直接就答应了,绝不会犹豫的。 可此刻他却不会。 经历过这么多事,他多少也成熟了些。 至少也能分清何为正事,何为胡闹。 所以他直接摇头道。 “不行、那不行,宫里的都好说,宫外绝对不行,尤其是那内阁。 王成道于国有大功,首辅必须是他。 而且陆兄弟也绝不会答应的…” 一声陆兄弟,李右昌瞬间面色发苦。 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显然,正隆那是和陆尘穿一条裤子呢。 以他和陆尘的关系,阁老梦基本无望了。 李右昌呆愣当场,一时间无法接受。 正隆就没有那些顾虑了。 一个老头子,有赏赐不要,还挑挑拣拣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吗? 嘴再厉害有什么用,碰上陆兄弟,两句话就给你怼没词了。 “老李你冷静冷静,这万民血书朕就带走了,回去就挂进养灵殿,让列祖列宗高兴一番…” 正隆说着便美滋滋地走了。 能白嫖一波,他也是相当高兴了。 欢迎的氛围继续,即使正隆重新进了皇宫,上京城都在欢声雷动。 虽然有些不以为然,可不得不说,正隆的回归和亮相,至少预示着战乱已停。 岌岌可危的大乾被按了暂停键,终于可以喘口气。 流民百姓也不用担心战乱,能专心地去搞吃的。 在饿死的边缘挣扎求存,这便是古代平民的生活写照。 虽然卑微,却如那野草,任风吹雨打,遭践踏碾压,始终坚韧不拔! 当然,关乎在挣扎求存的事,平民也有小聪明,更不是任人欺辱。 就比如今天这事,活干完了,白嫖的粮食可要兑现。 否则他们不介意再写个万民血书。 这次不为歌功颂德,只为讨一个公道,揭露李右昌的骗人嘴脸。 手印都咬破了,那是真正的血汗钱啊~ “李大人,您说的粮食在哪呢,我们随您去搬吧!” 某牙行老板搓着手,打断了呆愣的李右昌。 “嗯?啊,那个,稍等片刻,老夫去问问下人。” 李右昌有些慌了。 他这才意识到,光顾着发愣,忘了许诺的事。 “啊呀李大人,遵您的吩咐,全都办完了,您还满意吧?” 又一个牙行老板走来,笑着问道。 “老周你们都在啊,原来大家都接了李大人的生意啊。” “好热闹嘛,李大人你让我找的好苦啊,丝绸的钱您给结一下吧。” “还有我,鸡血可是我出的,好几只大公鸡呢…” 很快,李右昌就被债主包围了。 可更尴尬的是,他没钱也没粮。 今天这一出,是他破釜沉舟,行的空手套白狼之策。 本来他还是很有把握的,正隆被感动之下,就算不给个首辅,也不会吝啬赏赐吧。 只要随便赏个黄金百两,这点花费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一番惊心动魄后,不但首辅飞了,还特么被正隆给白嫖了。 没有赏赐,虽然额头都急出了汗,却是毫无办法。 “李大人您什么意思,别愣着啊。” “大冷天的出汗,发动机该保养了吧。” “他不会是拿不出钱吧?” “卧槽,这老登竟然敢晃点我们?” “马拉隔壁,斧头帮的周星星是我大表哥,老子叫人剁了你…” 终于,察觉异样的牙行老板纷纷变了嘴脸,揪着李右昌的衣领就开始恐吓。 李右昌也是见多识广,要是三十年前,他还真不惧。 可现在这个年龄,只能给出两个字。 丸辣~ 他知道这些人的手段,腿断胳膊折都是轻的。 这么多债主,打死都是常态。 眼见众人开始推搡他,李右昌一脸苦涩。 与其出师未捷身先死,不如蹲着尿尿不湿鞋呢! 刚才就该从了正隆啊~ 李右昌认命了,他高傲地仰着头,希望在这生命最后时刻,能见到他期待已久的彩虹。 可是,大冬天哪来的彩虹。 也就在这时,一道喝声传来。 “呔,瞎了你们得狗眼,敢对渡世散人动手?”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安静, 李右昌循声看去,只见两名精壮男子正怒目而视。 知道他是渡世散人,难道是路见不平的江湖儿女? 想到这里,李右昌眼里充满希冀。 一名牙行老板冷笑道。 “我管他狗屁散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与你们何干?” 两名精壮汉子闻言,同时皱眉。 其中一人踏前一步,冷声道。 “那好,他欠的钱,我们还了。” 说着一抖手,将背后的包裹扔了过来。 啪! 脆响中,包裹落地,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粗略一看,竟不下数百两。 真金白银当面,几个牙行的人稍微愣神,随后便是飞扑而上。 开玩笑,能收回银钱,谁还在意个穷鬼老登。 一场危机就此揭过,李右昌那个感动,他差点就给两人跪了。 可他没想到,那两人竟在他之前单膝跪地,并抱拳行礼道。 “在下陈宋。” “在下陈元。” “我两人听闻渡世散人要出世,特来追随,望不弃…” 李右昌麻了,急忙回道。 “好说,咱们找一僻静之地详谈。” 李右昌走路都颠了,他实在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不但解了危局,还收了两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可他不知道的是,街角的阴暗处,陈塘正看到这一幕,笑了。 随即他对着身边的下属吩咐道。 “陈明,以后陈宋和陈元那里,由你单线联系…” 第306章 一次白嫖一时爽,一直白嫖爽歪歪 上京城,陆家老宅,陆尘端起茶杯,不由感慨,好特么简陋。 没办法,东西都搬走了,这里一直空着,垫茶杯的金箔都没有,茶水自然寡淡无味。 呃~ 这不知是由奢入俭难,还是逼王上线了… 恰在此时,陈塘走了进来。 “老爷,按您的吩咐,陈宋和陈元出手解围,顺利地得到了李右昌的信任。” “很好。” 陆尘夸赞一句,旋即问道。 “陈清呢,他怎么样?” 陈塘脸色有些不自然,讷讷回道。 “老爷,那里不太顺,虽然到了李淳罡的身边,但并没有赢得信任,只是做个小厮。” 陆尘并没有责难,很是和蔼地道。 “勿需操之过急,只要能得到情报便可以。 慢慢来,暗地里出手帮几次,再不行就使出苦肉计。 任他李淳罡奸诈似狐,也要着了道…” 呃~ 苦肉计一出,陈塘的思路彻底被打开了。 “老爷您这招高啊,咱们只要安排个帮派去刺杀,再让陈清立功,顺便负伤,绝对能赢得李淳罡的信任。” 陈塘兴奋不已,陆尘却是心中不屑。 这有什么高明的。 作为一名六中王者,这些套路还不是顺手拈来。 “快去吧,别忘了帮会的事,上京城的所有地下势力,都要听话。” 陈塘肃然点头,领命而去。 陆尘一人望着茶杯,百无聊赖。 为了隐学,他的安排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棋子间的厮杀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最重要的一环,那便是正隆。 对这位大乾皇帝,他还是狠不下心,只能循循善诱,缓慢引导。 不能像其他棋子那样如臂指使,这就多了很多麻烦。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在其他人看来,堂堂皇帝被他如此拿捏,这足够骇人听闻了。 哪怕是正隆,也怨念满满。 毕竟自从认识陆尘以来,但凡大事,他从来没感受到循循善诱,全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以至于,一旦见到陆尘,他都是提心吊胆的。 这次也不例外。 见陆尘对着茶杯发呆,他小心翼翼地走来,拿起水壶,亲自给陆尘倒了杯茶。 好家伙,本来正在做心理建设的陆尘,又一次心软了。 “陛下,经此一役,您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兵王了。” 陆尘话毕,正隆嗖地一下蹦起来。 一杯茶换一个兵王称号,实在太特么值了。 正隆兴奋地扯过身旁的布兜,拿出了大乾第一把大狙。 “陆兄弟你放心,这次我不会骄傲,必定全心全力练习枪法,保证不给兵王丢脸…” 见到今天的陆尘特别好说话,正隆更加开心,肆无忌惮地畅谈起来。 “陆兄弟,这兵王也算实至名归,斩杀四万多人,其中的大半都是我用大狙拿下的...” 眼看陆尘翻白眼,他急忙改口。 “呃,我指的是其中的将官,你别误会。 不过我凯旋而归时受欢迎程度,绝对比你强。 你没看见,当时那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卧槽你别不信,真的有那么壮观,我还得了百姓的万民书呢。 万民血书啊...” 正自吹嘘,却听陆尘插言道。 “是个叫李右昌的人送的?” 嗯? 正隆一愣,随即点头。 “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老小子太会溜须拍马了,说的我那个兴奋。 可惜他心思不纯,想靠着拍马进内阁。 这特么不是想屁吃呢吗,把朕当许愿神灯了? 让他做个忠义殿殿主,都是格外开恩了。 可这老小子死活不想当太监。 那就怪不得我喽,然后我就白嫖了那万民血书,估计那老小子已经哭晕在茅厕了...” 正隆说的眉飞色舞,一脸阴人后的奸诈。 可就在这时,陆尘的声音幽幽传来。 “皇上,不得不说,你格局小了啊~” 呃~ 正隆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由皱眉问道。 “啥玩意,白嫖它不香吗,就是个糟老头子,和格局有什么关系?” 陆尘点头,一副教训的口吻说道。 “当然有关系,白嫖也是有境界的,岂不知一次白嫖一时爽,一直白嫖爽歪歪啊!” 一次和一直? 正隆眼睛瞪大,白嫖这事他还是跟陆尘学的。 现在才知道,没学到精髓啊。 “陆兄弟你快给朕讲讲,这一直白嫖又是怎么回事?” 陆尘举了个非常简单的例子。 “打个比方啊,假如你去青楼,看中了一个头牌,你掏了五十两银子把她睡了。 这个过程挺享受,你就决定下次还找她。 姑娘也挺享受,为了拉住你这老客户,免了你的银子。 你就更开心,认为这是白嫖了。 可你这次白嫖了,下次还能不付钱吗? 食髓知味,万一你俩再谈点感情,发展成相好的,一年约个百十次,那花钱不是像流水一样...” 正隆听着深有感触。 当年和花娘在一起时,就是这么个流程。 花的钱也不是一星半点。 半年下来,他足足花了几万两。 也正是因为花了这么多钱,才被玉蓉发现,然后就没少收拾他。 “然后呢,一直白嫖爽歪歪是怎么个事,陆哥你就教教我呗~” 正隆立刻化身小咪弟,满眼放光地追问道。 这可都是经验,以后再去青楼,他也是个中老手呢~ “简单,直接给这王牌包下来呗,不就能一直白嫖了吗? 而且您是皇上,哪个青楼老鸨敢为难您,收您的赎身钱。 就算你不愿让老鸨知道身份,可只要不小心让那青楼女子发现端倪,那还不是死心塌地。 人家随便拿出点私房钱,就赎了身子过来倒贴你...” 正隆听完,整个人都懵了。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事。 把人买下来,一辈子都能白嫖了。 要不怎么人人都娶媳妇呢。 他当即大赞道。 “没毛病,怪不得官员没事就纳妾,还都是些青楼女子,原来是存了白嫖的心思。 果然是一直白嫖爽歪歪啊,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花了那么多冤枉钱呢~” 正隆在惊喜中懊恼,却听陆尘却接着道。 “皇上,我真正要说的是,那李右昌也是这么个道理,您把他弄成首辅,就能一直白嫖啊~” 呃~ 三省吾身的正隆正要点头,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李右昌那糟老头子可不是当小妾,那是做首辅,当国之重臣。 至少是要开工资的。 真要弄回来,到底是谁白嫖谁呢? 陆尘冷笑一声。 “皇上,大乱之后朝堂不稳,隐学发展也需要时间,更需要扫清障碍。 所以现在正需要一个背黑锅的首辅呢,这不是送上门给你白嫖吗...” 第307章 黄雀尚需喂食,鹬蚌已经就位 若是这样说,那还真需要。 正隆的眼睛瞬间就变成了两颗灯泡,贼亮贼亮的。 听到陆尘的解释,他的心思不在什么白嫖上了。 开玩笑,白嫖说到底就是占便宜,他个皇帝,整个大乾都是他的,还在乎那点便宜吗。 所谓白嫖,就是没事找个乐子罢了,完全不能和正事相比。 在能坑人又特别爽的正事面前,就更不值一提。 很不巧的,稳定朝堂是正事,隐学更是重中之重。 更何况,这是陆尘出的主意,主打的就是阴损且管用,多带劲啊! 所以,正隆相当迫切。 “陆兄弟你说的没错,隐学是国之根本,必须扫清道路。 朕本想着大杀四方,用上铁血手段,现在看来,像那白嫖一样,格局还没打开啊。 具体怎么个意思,你跟我详细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 而且你放心,有我这皇帝保驾护航,保证不会出一丁点意外…” 说的和真的一样,靠不靠谱心里没点b数吗? 陆尘心中补了一句。 可狠不下心,就只能让正隆得瑟。 关键是这事没有正隆的配合,还真不太好开展。 没再犹豫,陆尘决定和盘托出。 “皇上,我是这么打算的,隐学根基尚浅,拿到朝堂上,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让儒学过早意识到威胁,以后的阻力将更大。 所以我决定,你在上京主持大局,一切照旧,我在中州发展隐学,壮大实力。 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当然,你的主持大局可不简单,稳固局势只是基本,你要尽可能地打压儒学和儒家…” 正隆听的聚精会神,并不时点头。 只是他的脸越发的苍白起来。 他听出来了,基本上和以前一样,他接着和大臣们斗法。 可是,想到那些老狐狸的本事,他莫名地有些发怵。 登基这一年,他被大臣们欺负惨了。 要不是有陆尘,他早就自暴自弃,大乾怕是都亡了。 这阴影不可谓不大。 现在听到要继续,而且还没有陆尘保驾护航,他心中就很不踏实。 可恰在此时,便听陆尘说道。 “皇上,计划已经安排妥当。 而且您不必慌,以前那些仗着资历老欺负你的大臣,全都被送下去了。 朝堂上都是些新面孔,你可以毫无顾虑。 而且我打算,将朝臣分化出两个派系,一派以李右昌为首,毕竟他的声望,在儒家很吃的开。 另一派是李淳罡,这老小子在江湖上人脉极广,还是佛道中人,和儒家也是交情匪浅。 让这两波人相争,既能分散儒家的注意力,又能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这样一来,您手握净厂从中调停,两边通吃,岂不快哉。 所谓鹬蚌相争,黄雀在后。 等到他们两败俱伤,隐学已然大成,正做那只在后的黄雀…” 夺笋啊。 正隆听麻了。 这若是真的成了,儒学的人要有多少心理阴影。 而且想到自己可以两边通吃,能光明正大地收拾那些伪君子,他就激动的全身颤抖。 只是,想到要对旧臣动手,他就有些泄气。 “陆兄弟,那么多官员,全都给杀了,这、这是不是太狠了? 有史以来,就没听过这样的事啊。 要是传出去,我就是天下第一大暴君,你就是遗臭万年的奸贼。 而且,你这想法很爽,也足够阴险,可那群人非常狡猾的。 一群老阴比,让他们吃亏都难,如何才能让他们窝里斗啊…” 显然,杀那么多人,正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陆尘却是面色一肃,声音陡然转冷。 “皇上,那些大臣都死了,勋贵和官员,连带家属,共计762口,无人幸免。” 嘶! 正隆倒吸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陆尘不是说说的。 怪不得他今日凯旋归来时,只有百姓迎接而不见往日的官员。 原来是都死了。 即使他不待见这些人,可七百余人,连家眷都未能幸免,这事要是传出去… “皇上您不必担心,这事和咱们无关,是勾丽人恼羞成怒,逃跑前下了杀手。” 真的是吗,为何一直没有消息传出? 不用想正隆便知道,这是陆尘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可这解释一点也不牵强,理所应当。 还能与陆尘痛下杀手,一怒烧死勾丽大军相呼应。 当真是滴水不漏。 可这还没完,只听陆尘接着道。 “当然,其实有一个人并没有死,那便是李淳罡。 他不但没死,还见证了李右昌下令屠了满朝旧臣。 所以您说,他们会不会窝里斗?” 当然会。 这下好了,有这栽赃嫁祸,儒家还的满地不狗脑子。 怪不得要李右昌背黑锅呢,原来早就给安排上了。 还有那李淳罡,这愣货若不是当初和陆尘作对,也当不上这带头大哥吧。 果然,陆尘万万惹不得。 随随便便拿出个计划,都是折寿个几十年的那种。 也就是陆尘是方士,换作一般人,想出来也受不住啊… 就这样,大乾最新的国策和施政方针出炉。 就是这份国策不怎么正经,主打的是自己人骗自己人。 当天夜里,正隆回到皇城后,便召见了李右昌。 具体谈了什么,无从而知。 不过李右昌出皇宫时,已是眼圈泛红,他矗立在皇城门口,盯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看了好久。 在陈宋和陈元的再三催促下,才满脸激动地收回目光。 对此,陈宋和陈元长了个心眼,不由问道。 “老爷您对星象之术颇有心得,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异象吗?” 李右昌笑了,得意地摇头道。 “星象之术都是骗人的,我看的不是天象,而是彩虹。” 大晚上看彩虹,这多少有点不正常... 就在三人要离开时,一辆马车行来,快速从三人身边驶过。 李右昌眉头微皱。 这辆马车给他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马车里是一头野兽,随时会从马车上冲下来,将他撕碎。 “子时已过,快些归家!” 叮嘱了一声,李右昌加快了脚步。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很准,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李淳罡。 李淳罡认出了李右昌,更认出了李右昌身边的两个人。 他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但这两张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因为在那个阴暗的天牢中,十几人向着大乾的朝臣挥下屠刀,这两人便是其中之二... 而现在,这两人是李右昌的仆从。 那么,王成道没有说谎,屠杀的主谋...是李右昌! 第308章 告天下书,功过是非的评述 李淳罡很想冲出去,把李右昌这老贼就地正法。 可有那两个刽子手在,他忍住了。 皇城的街道依旧,并没有任何战事的痕迹残留。 李淳罡漫步其中,却觉得物是人非,整个朝堂都将被宵小占据。 他不由深思正隆召见的缘由。 因为陆尘,他深陷牢狱,而如今陆尘立下不世之功,他更没有平反的可能。 按理说是要收拾他的,可又何必召见,只需一道圣旨,或派出净厂,便能收拾他… 一直到了正隆的寝宫,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李爱卿,你是能臣,关于牢狱受了不少委屈吧!” 正隆突如其来的关心,更让李淳罡摸不到头脑。 “无须忐忑,往事已过,陆兄弟特意提及你,说你乃当朝能臣,诬陷之事并非本心,纯属误会。” 嗯? 李淳罡一个愣神,不由问道。 “陆尘、尘王他真如此说?” 事是这么个事,从始至终陆尘也没有谋反,还一力击退外族,确实是他冤枉了陆尘。 可就陆尘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会如此大度。 “当然是,这事我还能诓骗你不成。 战乱过后,大乾百业待兴,朝臣大多身死,朕问计陆尘,他特意举荐可你,说你有大才,可委以重任…” 呃~ 越来越难以置信了。 可是结果却是如此惊喜,他要被起复… 李淳罡想不通其中缘由,可面对到手的好处,实在不甘拒绝。 尤其是他深知,没有官位及势力,如何与李右昌相斗。 似乎还有一种方法,那便是作为唯一的证人,直接向正隆揭发李右昌的罪行。 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正隆道。 “李爱卿,你就不要推辞了,大乾百废待兴,正需要你和李右昌通力合作。 要像李首辅学习啊,他不但在战事中出谋划策,还给朕打了包票,说定能找出些名士入朝为官,为朕分忧呢…” 听着正隆的不吝夸赞之词,李淳罡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说实话,他和正隆的关系,实在一般。 交浅言深,说了不但没用,或许还会惹人生厌,被安上个诽谤重臣的罪名! 尤其是正隆说过,李右昌还曾在战事中出谋划策。 所谓战事,乃是陆尘主导,或许那李右昌还有陆尘的交情。 那就更不能说了。 至少也要把李右昌的底细摸清,才不会无的放矢,做到一击致命。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 “吾皇圣恩,承蒙不弃,臣定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尤其是那招贤纳士之事! 臣为官多年,添为钦天监监正,不论朝野还是江湖,结纳的能人异士多如牛毛,只要登高一呼,皆可入朝为大乾分忧…” “好!” 正隆当即大喜过望,直接允诺道。 “那朕便赐你礼部尚书一职,统领钦天监,顺便为朕招纳能臣!” “遵旨!” 李淳罡闻言,眼中精芒一闪,跪谢后离去。 这便是他的另一个方法。 李右昌能结党,他也可以。 哪怕揭发之事不成,只要有足够的势力,他也能为惨死的旧臣申冤! 可他想不到,这都是陆尘布下的局,他将成为借刀杀人的刀… 正隆二年正月初八,战乱平息的第二天,正隆连发数封告文。 第一封是告天下书,不同于以往,没有罪己诏,也没有多少检讨的话术。 通篇只是对战事的还原,对尘王和正隆的歌功颂德,还有这一战的功过。 告文详细叙述了异族发动战争的罪行,并介绍了上京城易主,大乾岌岌可危的形势。 随后正隆南下汇合尘王反攻,一举夺回上京城,并追击敌军,获得丰厚战果云云。 蛮族灭族,勾丽国主身死,西番主帅耶律安身死,异族百万大军中,只有西番数万兵逃回西番。 这些都是事实,百姓民众当然无异议,都欢欣称赞。 正隆昏庸的名头终于没了,陆尘也是成了护国战神般的存在。 这并不是夸张,而是是所有人的共识。 不说百姓,哪怕儒家,甚至李右昌和李淳罡之流,都对陆尘力挽狂澜的举动佩服至极。 接下来便是详述的战斗经过,并着重提了立功的人。 比如临危不乱的王成道和成松,稳固后防,专注后勤补给的许青云。 三千铁骑剿灭勾丽大军的萧六安,生擒蛮王的宋小义,率净厂和警衣卫提供情报支援的魏忠义... 然后便是对已死之人的缅怀。 比如那济东府惨死的名儒世家。 为掩护正隆逃走而身死的玉蓉太后和阁老刘元甫。 被生擒而色不改,饱受折磨而不屈服,最终被恼羞成怒的勾丽人屠杀的勋贵官员… 呃~ 看告示的人不由一愣。 这些和他们所知的情况有很大出入。 名儒世家貌似啥也没干,也未听从许青云要求迁移的命令,算是咎由自取吧。 不过读书人的祖宗都死了,给个名号不过分,算是遮羞吧。 太后和首辅也不是为掩护,据说两人还劝皇上投降,算是拖后腿的。 可好歹是皇上的亲妈和岳丈,皇家也是要脸面的。 至于最后那条,就纯属瞎扯了。 明明都是群投敌的,怎么就成了不畏强权的烈士了? 官官相护啊! 说白了,都是遮羞布~ 不过接下来提到的人,无不让人服气。 率民众守城三日,至死未出辖地的西山巡抚。 镇西名将蒙阴,断头岭拒敌二十日,面对一倍的西番军死战不退。 哪怕被绕后夹击,依然身先士卒。 奈何最终尸骨无存。 北将赵梦龙,临危受命,固守定阳让蛮军不得寸进。 奈何府兵哗变,最终落得个坠城而亡的下场… 这些人都是英雄,真正的烈士! 围观的人看到这里,无不眼圈发红。 而接下来说到的,便是一位颇受争议的传奇人物。 军圣萧南索! 在百姓眼中,镇北军的下落,一直是个谜。 民间猜测的版本,不是反了就是阵亡,而在这告文中,给了详细的解释。 萧南索因下属谋反,兵力不足,无奈只能入北境屠蛮人,打算攻敌之必救。 没奈何,因为叛军阻拦,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于是屠族成真,直接灭了整个蛮族。 后又绕道入勾丽,配合尘王前后夹击,断了勾丽溃军的退路,最终致勾丽国主身死。 此刻,萧南索正率军杀入勾丽,报勾丽入侵之仇。 好家伙,此细节一经披露,众人才知道,原来是错怪了萧南索。 再接着便是欢欣鼓舞。 有义有为,还杀入了勾丽,军圣之名实至名归。 再向下看,又出现了一位功臣,赫然是正天居士,李右昌! 第309章 赏罚不分,这不还是昏君吗 李右昌,他也参与了战事? 很多人不由疑问。 念告文的老秀才冷笑一声。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李先生正天居士,号渡世散人,身具大才。 如此危难之时,怎能不出手,助天下黎民摆脱厄难…” 吹的和真的一样,百姓们却在起哄。 “匹夫有责,你孙秀才怎么不上啊?” “啧啧,不就是个老夫子吗,都吹上天了!” “就是,像个家雀一样,蓬头垢面的,哪来的鸿鹄。” “要不是有尘王,让那老夫子对上百万异族试试…” 老秀才的脸不由一红。 他本想拂袖而去,可想到自己的任务,不由苦口婆心地道。 “这个真不是我胡说,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 李先生正在北境游历,闻此惊变,想也不想地投身到了边军,成了军圣萧南索的军师。 那攻敌之必救,屠蛮族的策略,便是他出的。 也是他联系到尘王,让大军入勾丽,定下夹击勾丽溃军之计。 就连那勾丽国主的尸体,都是李先生亲自挂上去的,就为了震慑勾丽人…” 若真的是这样,那算是立了大功,真正的谋士啊。 有了这解释,百姓们终于无话可说。 老秀才见状,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这下你们信了吧,而且我再告诉你们个秘密消息。 据说那李先生可不一般。 我指的可不是名声和智谋,而是他的人脉关系。 尘王大人都知道吧,李先生为何能联系上尘王,因为尘王是他的师侄…” 嘶! 好家伙,有这层关系在,那就更没人怀疑了。 名师出高徒,师侄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师叔怎么可能是草包呢? 眼见众人吃惊模样,老秀才得意一笑,声音也压的更低。 “都不说话了吧,这下知道李先生何许人也了吗? 但凡你们有点脑子,就应该猜到,其实尘王干的很多事,都可能是李先生安排的。 哪怕尘王的那些本事,李先生不但会,可能还更厉害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懵逼了。 这若是真的,那么大乾就有两个神仙啊。 双保险啊,再来个四族联盟,大乾一点都不用怕了。 一封告文念完,老秀才很满意众人的反应。 为了扩大战果,他直接念起了下一个告示。 这告示主打的是封赏。 第一个自然是陆尘,可赏赐却很诡异。 “赏金百两,赐金书铁卷,免死金牌。 赐尚方宝剑一柄。 加封一等护国王称号…” 林林总总,虽然看上去很豪华,可一点实际作用都没有。 只能算是在王爷的基础上锦上添花。 最终一句却是,“因尘王身体有恙,皇上勉其功,特赦其回封地休养。” 可是,身体有毛病,留在都城更合适吧,毕竟有皇城的御医呢。 除非是那天道反噬,又或者功高盖主,皇上心生忌惮… 老秀才没给众人反应时间,嘴角翘起,直接念起了下一个人。 “李右昌,急公好义,智计过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特命其为内阁首席大学士,主持内阁大政…” 第二个就提到了李右昌,说明其功劳仅次于陆尘。 而再看赏赐,那更是了得,直接就给了个统领百官的首辅。 似乎更印证了老秀才的猜测。 这位李右昌比陆尘更厉害,所以才被如此重用… 给了众人很多的反应时间,直到大家信服地点头,老秀才才接着念起来。 只是语速极快,似是在应付,再无半点激情。 “萧南索,封卫国公,着其统领东北所有防务事宜,有军中独断之权,不受都察院限制…” “成松,封定国公,授枢密院院长之职,主责边关防务事宜。” “萧六安,封天武侯,任中原主将,统领中原府兵及防务事宜。” “宋小义,着都察院右都御史,有监察武将及军饷之责。” “许青云,官居一品,升为户部侍郎,兼中原提督,主管钱粮及中原五府…” 一连串的封赏,总体来说,都相当大度。 尤其是萧六安和宋小义,以两人的年纪直接官至二品,祖坟冒青烟都没不至于。 一连串的赏赐,就连那死去的人,要么荫封妻儿,要么赐了谥号。 可有心人发现,并没有王成道的影子。 这就奇怪了,王成道就算没功劳,苦劳也有一大堆。 就说这收回上京城,都是王成道一人操劳的。 只几天的时间,他头上白发都浓密了很多,最终却是提也没提,到底何故? 不过还好,告示还有呢,不过却不是封赏,而是讨伐和一系列的人事调动。 比如那造反的大将李盛和监军陈黄恩,便派遣了萧六安前往讨伐。 还有蛮族被屠后的无主之地,划为北疆府,由济东府巡抚廖建清调任。 西方边陲上,为防西番军再次举兵来犯,派了宋小义率军镇守。 起复钦天监监正李淳罡,任礼部尚书并兼任钦天监监正… 一系列的调任,有的理所应当,有的诡异莫名。 就说那李淳罡,传闻已经早就被关进天牢,按理说应该在被勾丽屠杀的名单中。 现在不但活了,还升任了一品大员… 终于,在各项调任的最后,有一条不起眼的字,提到了王成道。 “因内阁次辅王成道身体有恙,皇上开恩,准其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内阁次辅由原工部尚书马文元继任…” 就没了。 只一句准其告老还乡,看样子是王成道主动提的。 可功劳提也没提,显然很不同寻常。 百姓不明所以,可隐在人群中的李淳罡知道其中内幕。 他断定,王成道告老,定有内幕。 或许是因为那屠戮百官一事,王成道因愤慨和李右昌闹掰了,这才被迫告老。 摇了摇头,李淳罡悄悄退出人群。 他此行只为体察民情,顺便看看这告示的具体内容,是否与心中所想相合。 结果不出意外,从王成道被挤走便能看出,李右昌为人跋扈。 而且,从安排老秀念告文才更能看出,李右昌做事无所不用其极,细节之处更是滴水不漏。 李淳罡瞬间觉得压力山大,他觉得,要把那李右昌扳倒,只能行些非常手段。 再说现场,众人在找到王成道后,都不由意兴阑珊。 好人没好报,王大人这一番真情,又特么喂了狗。 皇上依旧其昏庸如故啊。 也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疑惑道。 “唉?你们发现没,这里竟然没有说敬王,难道皇上把那反贼给忘了?” 经此提醒,大家急忙再次看向告文。 果然,不但没说敬王,连南方土司造反都没有任何提及… 第310章 陆家未免太邪性了,马进来怎么变成猪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数封告文,看似是对整个战事的解读,是战后的赏罚分明。 有心人则在绞尽脑汁揣度其深意。 其实吧,这就像看新闻联播一样,你要是看一天,只能看个表面,很难明白其中深意。 整天看的人就不一样了。 而从军和从政的人,都能把国策和施政细节猜出来,当作他们的最高行动指南。 不过这次的告示,很难猜出深意。 李右昌经过反复思考,也没看到其中猫腻,他甚至没能发现陆尘给他树立的强大对手。 在他看来,李淳罡起复并成了礼部尚书,只是走了狗屎运。 其威胁程度,还不如那升任次辅的原工部尚书马文元。 还有那军圣萧南索,皇上亲自洗地,从违抗圣命变成了泼天的功劳,日后回朝时,怕不是要升任武圣公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只有萧南索被洗白,他才能顺势上位。 毕竟他的功劳也是皇上洗出来的。 唯有那把朴布成挂起来的事,还经得起推敲。 呃~ 当然,威胁不威胁的还在其次。 他可是要正经地当首辅,哪怕结党,也不是营私,最多是报些陆尘的私人恩怨。 毕竟那行军路上的险死还生,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然后真正的威胁出现了,是升任户部尚书的许青云。 那是陆尘的直接手下,少不得要对阵。 当然,那是后话,李右昌继续思考告文的诡异之处,尤其是王成道的告老还乡,还有敬王和土司谋反... 与他相比,李淳罡就想到的多些。 至少他知道,王成道告老是受了李右昌的迫害。 可他想不通的是,陆尘为何不为王成道出头,而选择了急流勇退呢? 还有那敬王,据说已经被陆尘招降,告文中未提及,或许和陆尘有关。 思虑良久,李淳罡霍然而起。 “陈清,备车,老爷我要去陆府!” 他算是想通了,与其瞎猜,不如去找陆尘当面问清楚。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正隆都说了,陆尘不计前嫌,推举他当了礼部尚书,那他也不能小气。 礼尚往来地拜访,最终一笑泯恩仇,不失为一场佳话。 顺便还能探听虚实,问询些疑惑呢! 就这样,一辆马车向着陆家驶去。 神奇的是无人阻拦,也没用通报,马车竟然直接驶进了陆家。 还径直到了马厩里。 李淳罡都懵了。 陆家可是防范森严,进门比进皇宫还难呢。 据传就算正隆上门,也要通报,若是不给些赏钱,等个把时辰都属正常。 难道是陆尘未卜先知,提前猜到了他会来? 可他只是一时起意,这时间也卡的太准了吧... 下车之后,他发现车夫陈清比他更懵。 只见陈清满头大汗,一脸害怕地看着他。 虽然李淳罡心中打鼓,还是低喝一声。 “是敌非友,勿要惊慌!” 这算是给陈清壮胆,不要失了方寸,丢他的人。 可他哪里知道,陈清怕的可不是陆家,怕的是他啊。 陈清是陆家家丁中的老人,和陈宋陈元陈明并称四大金刚,还是有那么些威望的。 也正因为这个,看门那小弟哪敢拦他,直接就把他给放进来了。 要不是他疯狂任打眼色,那小子肯定要上来巴结几句。 这还不算完,这马车也是陆家的。 当初李淳罡要他买马车,他为了省事,直接叫人弄来了一辆。 却是没想到,竟然直接从陆家调拨的。 老马识途啊! 任他如何拉扯,这马匹却毫不理会,径直就来到了马厩这。 还驾轻就熟地在水槽里喝了水,现在正猛啃草料呢。 他知道,这事不怪那马。 怪就怪李淳罡太抠了,老马进了李家,吃的全是干草,根本就不像陆家,全是粮食研磨的食料。 所以即使他想拉,也真心拉不住。 于是现在这就是穿帮在即... 想什么来什么,只见李淳罡看到了在马槽里猛拱的老马,并皱眉道。 “这陆家未免太邪性了,连这马进来都...” 都怎样? 陈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都变成了一头猪~” 呼。 陈清使劲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李淳罡不疑有它,抓起一把粉状食料闻了闻,随即长叹。 “竟然是豆粉,怪不得啊! 可怜老夫连一碗豆浆都不舍得喝,这陆家竟然用豆粉喂马,当真是大乾奢靡之最。 那金箔垫杯绝不是空穴来风...” 酸了片刻,终于被人打断。 “李尚书是吗,老爷在前厅等候多时了。” 陈塘来了,将李淳罡迎走。 还不忘狠狠瞪了陈清一眼。 这要是穿帮了,别说陈清,他这个家丁头子也算是当到头了。 就等着自挂东南枝吧。 可他不知道,李淳罡心中已是忐忑莫名。 果然在单独等他,这事怎么想都有些邪乎呢。 “陈管家,敢问你家老爷等我多久了?” 陈塘不知李淳罡为何这么问。 陆尘是说过李淳罡会登门,却根本没给具体时间,也没有等的意思。 刚才那句等候多时,只是他临场发挥的客套话。 可是,他不准备客套下去了。 以老爷的逼格,等人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啊。 而且,若是让陆尘知道他自降身价,按陆家的规矩,那比穿帮还惨呢。 于是他急忙补救。 “那个、李尚书,这事其实是这样的,老爷他也不是在专门等你,而是在睡觉呢。 本来按习惯,他要再睡一个时辰。 可就在半炷香前,他眼睛都没睁,就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有贵客临门,无需阻拦。 随后在刚刚,他又说了一句,让我来马厩这接人,现在还睡着呢...” 卧槽! 越来越玄了啊。 李淳罡听的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作为多年老监正,他见识过太多装出来的神算子,可陆尘这般的,实在闻所未闻。 “李尚书你也别惊讶,这事在我们陆府很正常,我们都习惯了。 别说您这在马厩,就是皇上他每次来,先迈哪只脚进门,老爷都门清...” 陈塘的套路很简单,以吹嘘迷惑李淳罡心智,信不信的无所谓,至少不能让李淳罡琢磨穿帮的事。 可李淳罡当真了,他还想亲身验证一下。 只见在快到前厅时,他随手挥了下袖子,白烟弥漫中,陈塘倒了。 做完这些,李淳罡放低脚步,鬼鬼祟祟地来到前厅门前,探着脑袋小心地向里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在摇椅上闭目的陆尘。 口涎都流到了地上,那是睡的真香啊... 第311章 麻烦李大人搭把手,帮我把头给装回去 李淳罡咽了口唾沫,悄悄的缩回了脑袋,并倚着门口喘粗气。 事实证明,那家丁说的都是真的。 陆尘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打破了他的认知。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力。 不是佛道,而是方士。 不对,方士也全特么骗子,只有陆尘一人不同… 他正被陆尘的鬼神莫测之力震惊,却不知道,陈清的匕首早就抵在他身后。 陈清也吓坏了。 他没想到李淳罡如此果断,直接把陈塘给迷晕了。 然后还鬼鬼祟祟,难道要刺杀陆尘? 他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穿帮,拿着匕首便跟了上去。 只要李淳罡有异动,他绝对会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让李淳罡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好在李淳罡并不是行刺。 可那老脸煞白地喘粗气,像是见到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确定李淳罡没有威胁后,他才悄悄将匕首收了回去。 李淳罡不知道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不知所措后,终于冷静下来。 随后他急忙来到倒地的陈塘面前,从怀里摸出个药丸,喂进了陈塘嘴里。 “唔!” 一声沉吟,陈塘缓缓醒来。 看到李淳罡的老脸,他心中一凛,就要挣扎着起身大喊。 麻痹,老小子给他玩阴的,指不定想干什么大事呢。 平常也不怕,可陆府这临时住所人少,陆尘还在睡觉。 万一被李淳罡得逞,那罪过就大了。 只是他没能喊出来,身体虚弱下,李淳罡一手捂嘴,一手按胸,他动弹不得分毫。 “陈管家勿怪,我不是有意的,刚刚只是怀里的蒙汗药撒了,都是误会啊~” 误会你妹,怎么不撒进你自己嘴里。 “你们老爷在睡觉呢,咱们悄声,千万不要打扰他。” 你特么的,也知道老爷厉害,吵醒了干不过啊。 陈塘正自怨怼,手中多了一个钱袋。 握着还挺沉的。 可是,这就是打发要饭的啊。 和陆家的收入比,实在不值一提。 就他这个留守人员,可支配的银钱就是百万两起。 正当陈塘恢复些力气,准备暴起抵抗时,清冷的声音自屋中传出。 “李大人,我知道你在外面,进来吧。” 一瞬间,李淳罡和陈塘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愣怔原地。 是陆尘! 李淳罡松开了手,他心中惊疑。 果然,陆尘什么都算到了,哪怕睡觉,也知道他到了门口。 陈塘也不再暴起,他比李淳罡还懵呢。 他非常确定,他接到下面人汇报时,陆尘一直在睡觉。 他去马厩时,也根本没敢惊扰陆尘。 可这是如何知道的? 至于陈清,已经是满眼小星星。 作为陈塘的小弟,他可没资格接触陆尘。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陆尘那就是神,无所不能的那种。 现在,当面看着神迹,怎能不激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陆尘哪里有什么神迹。 他只是看到了李淳罡而已。 特工出身,多疑的本能已经刻在骨子里。 别说在摇椅上小憩,就是晕死过去,都能被周围的风吹草动惊醒。 所以在李淳罡探出头时,他便醒了。 他只是没有声张,想看看李淳罡到底要干嘛。 若是存了歹心,那就在李淳罡近身时暴起,一招毙敌。 若只是好奇,那也不能放过,定要弄些出其不意,让李淳罡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 李淳罡确实被吓到了。 他缓了一会,这才长出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准备进入陆家前厅。 可刚转过身,差点就和一颗脑袋撞在一起。 更离谱的是,这颗脑袋还被人捧在手里… 人头的主人赫然是陆尘。 也就是说,陆尘抱着自己的脑袋,站在他面前。 “嗷呜~” 李淳罡一声鬼嚎,嗖地一下崩起三尺高。 好家伙,他一个没刷过短视频的古人,哪见过断头整蛊的场面。 更何况这可是在大白天啊,还离的这么近。 尤其是陆尘还在诡异的笑… “妈呀鬼啊~” 李淳罡直接开启暴走模式,上蹿下跳地指着陆尘的脑袋咆哮。 陈塘和陈清也是第一次见,吓的说都不会话了。 却只见陆尘愧疚地一笑,淡然道。 “啊,出来的匆忙,李大人莫慌,我这就装回去。” 真的能装回去? 在场三人眼睛瞪的更大,看着陆尘双手抱着脑袋,一点点向上提。 提到一半,还停了。 “嗯?好像有点卡住了! 那个、麻烦李大人搭把手,帮我把头给装回去。 这可是精细活,千万不能给我安到肩膀上…” 哏~ 李淳罡脑瓜子嗡嗡的,最终还是没挺住,直接被吓晕了。 陈塘两人也面色发白,看都不敢看,就知道跪地磕头。 口中还求饶着。 “老爷、您、别吓我,饶命啊~” “老爷我、我是陈塘,小的可以给您报信,还不能死。” “呜呜,就睡个觉的功夫,您怎么就死了啊?” “若是、李淳罡害了您,我这就可以给您报仇…” 两人被吓的语无伦次,陈清更是掏出匕首,就准备噶了李淳罡。 还不等他动作,人影一闪,手中的匕首就被踢飞了。 “没出息的东西,老爷我好着呢。” 再看陆尘,正白衣长身而立,又是迷倒万千少女的潇洒俊逸模样。 两人又懵了。 要不是倒地的李淳罡为证,他们还以为刚才恐怖的一幕是幻觉呢。 “少见多怪,回头再收拾你们,快把姓李的给我抬进来。” 陆尘懒得和两个没见过世面的磨牙,径直进了前厅。 陈塘两人反应好半天,终于缓了过来,急忙按照陆尘吩咐,抬起了李淳罡。 此刻他们心底,已经不是简单的服气和崇拜了。 那是无上敬畏啊! 就这刻骨铭心的一幕,别说一辈子,就是喝它个几十碗孟婆汤也忘不掉。 前厅中,看着两人放下李淳罡,依旧在瑟瑟发抖,陆尘冷哼一声。 “今日之事不准外传,滚外面候着吧!” 外传也得有人信啊~ 两人领命,连滚带爬地出了前厅。 没了两个碍事的,陆尘看向昏着的李淳罡。 他没有客气,直接一碗茶水泼了下去。 哗~ 茶水淋了满头满脸,可那李淳罡没有任何动静。 只见陆尘冷笑一声,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并打开壶盖,任由热气滚滚而出。 “卧槽!” 惊呼一声,李淳罡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他急忙摆手,并惊慌道。 “尘王殿下,这可使不得啊~” 陆尘玩味地拿着茶壶,笑道。 “原来李大人醒了啊,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开开眼,见识下死猪不怕开水烫呢…” 第312章 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本王不是匹夫! 李淳罡服的不要不要的。 那一碗茶水他就醒了。 可习惯性地,他用出了拿手绝学,龟息功。 说白了,就是控制脉搏和呼吸,装死。 他就是靠着这一招,躲过李右昌派去的那些人,从天牢里生还。 此刻用出,没有别的意思,就想看看,这龟息功是否能躲过陆尘的测算。 可一壶热水让他知道,完全没卵用。 “尘王殿下,我来是道歉的,真不是来当死猪啊~” 李淳罡服了,急忙自降身份解释。 “都是我的错,不知您的家国情怀,污蔑您谋反,实在不应该… 您大公无私,恩将仇报,不计前嫌地举荐我,更令下官无颜以对… 皇上召见后,我这才知道原委,便一直愧疚于心…” 李淳罡言语恳切,姿态低微,悔过之意甚是虔诚。 陆尘也没有再为难,很是大度地笑了。 “好说,好说,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既然李大人如此诚心,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不接受也不行,他真怕再演个项目,直接把李淳罡原地送走。 那就还得重新找把趁手的刀呢! 李淳罡听了,那叫个感动,连连称是。 此刻他也不在乎什么颜面了,亲身验证了陆尘的神奇,心里满是庆幸。 多亏当初没把陆尘得罪太死,否则今天就是他的死劫啊! “是极,多谢尘王殿下高抬贵手,下官感激不尽...” 两人一番客套,李淳罡没话找话,陆尘待答不理。 对此,李淳罡开始还不适应,渐渐就释然了。 本事越大,脾气越大嘛! 庙里的菩萨都是一声不吭,陆尘这能有句回应,够给面子了。 李淳罡没有气馁,他抓住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厚着脸皮问出了心中疑惑。 “尘王殿下,看您的气色并不像命不久矣,可您为何选择急流勇退,回到那中州府呢?” 当保姆呗~ 隐学还是颗小豆芽,需要精心呵护呢。 当然,实话可不能说,只能提逼格! 陆尘神情淡然,无所谓地回道。 “不然呢,我已经是王爷,又得了一等护国王的称号,你是想我抢了皇帝的饭碗?” 李淳罡瞬间一呆。 没毛病,功高盖主啊。 那当然不能抢,否则天下又要大乱了。 “可是、皇上他性子未稳,容易受谗言蛊惑,还是需要您看着些的。” 他是有感而发,毕竟正隆已经被李右昌的花言巧语蒙骗,正在走上一条不归路呢。 陆尘却嗤笑一声。 “李大人,皇上的德行,上有先皇和太后的灵位镇着,下有你这样的忠君之士,与我何干? 咋的,你们光吃饭不干活,就想着能者多劳吗? 就算是能者多劳,你也应该去庙里请菩萨。 一招普度众生,再接一招莲花净世,大乾就是无上圣地,受四方敬仰,万国朝拜...” 李淳罡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菩萨要是有用的话,他哪里还用入朝为官啊。 现在的陆尘就是菩萨的做派,成就无上果位后,准备回庙里享受香火呢... “殿下,就算您不想插手俗世,可怎么也要安排个神使吧。 比如王阁老,他为人甚正,还胸有治国之策,为何要告老呢?” 此问为试探,看似为王成道惋惜,实则在试探陆尘对李右昌的态度。 毕竟在他看来,以陆尘的能耐,当然知晓王成道告老的原因。 陆尘没有再嗤笑,而是沉吟半晌才说道。 “这个,李右昌其实是我的师叔。 虽然他没有本事,喜欢坑蒙拐骗,可好歹辈分放在那里。 至于王成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告老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纵有翻天覆地之能,也不好强加干涉。” 看陆尘略有为难的样子,李淳罡猜测,王成道的告老是自愿的。 因为陆尘和李右昌的渊源,为免陆尘为难,并没有高发李右昌,而是选择了告老。 “殿下,您想必也知道,李右昌为了左右朝廷,将天牢中的上百旧臣全都杀了,如此奸恶之徒,怎能当得首辅之职...” 李淳罡说着情绪激动,隐含质问之意。 对此,陆尘不屑冷笑。 “李大人,你想必搞错了,大乾百姓四万万,每日故去之人不知凡几,死个百八十人岂很正常吧。 枉死又能如何,天下间的冤案数不胜数,就因为这百余人身份特殊,便要我出手干预吗? 更何况,州府郡县有捕快,朝堂有御史和三法司,更有皇上和你们这些重臣,与本王何干...” 相当不给面子。 却无从反驳。 李淳罡很想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可大乾危局,还是陆尘力挽狂澜,扶社稷于将倾呢。 这冤死的百十人,确实不值得陆尘出手。 说到底,还是依赖的心理太强了,认为陆尘出手理所应当,却不知大乾不是陆尘的大乾,而是天下人的大乾。 “求人不如求己,自食其力,自给自足,才能自力更生,方有自强不息。 李大人,你可千万不要做那躺平摆烂之人。 一定要起到带头作用,狠狠地卷起来,遏制下朝廷的不正之风...” 前半句还好,可那躺平摆烂,卷起来...这些是何意? 李淳罡不懂具体意思,但能猜出来,这是陆尘的殷勤勉励。 当然,这也是他准备做的。 只要陆尘能保持中立,不为李右昌撑腰便可。 没了鬼神之力加持,单纯地拼势力耍心计,他无惧。 “当然,本王也不是不近人情,正义之人做的正义之事,还是会支持的。 所以李大人你放心地做吧,若是真的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尽管来找我...” 好家伙,不只能中立,还能给予支持,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李淳罡听的心花怒放。 好好的斗地主,起手便是俩鬼四个二,这还怕个der啊! 哪怕陆尘身在中州,但以陆尘和正隆的关系,他的圣眷也不会差。 如此一来,收拾个李右昌还是手拿把掐。 李淳罡一脸兴奋地离开了陆府,满脸都是大仇得报前的兴奋。 可惜,他碰到个老六。 陆尘不像他想的那样清高,更没有神仙般的不问世事。 他早就做了安排。 王成道告老,只是迷惑所有人,朝廷中并不缺隐学的人。 比如马文员、许青云、萧六安、宋小义... 还有最重要的一把刀,九千岁的净厂厂公,魏忠义! 第313章 一掷千金,说书的都差点被金子砸死~ 纷纷扰扰,大乾对异族的战事过去了。 论功行赏和战后事宜有条不紊。 但关于战事的经过,朝廷看似说的很通透,却又留了太多疑点。 尤其是那些逆转战事的奇迹。 只说是尘王之功,可使用的手段却没有丝毫提及。 比如百万军围城中,正隆如何逃出生天,到了中州府。 翼山要道,尘王又是如何破了联军。 攻城战,数倍敌人防守,又有西番援军,却能一鼓而下。 三千骑追八万,如何能全歼且灭杀勾丽国主... 这些,只能由得百姓去猜。 猜的结果就很神话。 比如上京城某酒肆说书先生所言。 “尘王大人羽扇纶巾,单刀赴会,见到联军面不改,只是虚空中画了一道符,便见黑云滚滚而来,天雷簌簌而下...” 以往,说书先生口若悬河后,总是迎来一番起哄。 要么叫好,要么口哨嘘声,接着便是各种抬杠。 可这番话出口,却大大地不同。 嘘声和叫好那是一个也没有,全都是各种附和。 “说的太对了,当初陛下逃难时,老汉我正在城外的凤山上,只听一声爆响传来,再看时,整个北城门都塌了。” “真的啊,我说那天怎么晴天霹雳呢。” “老子当时正逃难,大地都颤了,还以为地龙翻身呢。” “这些都是小意思,没听说吗,尘王灭反军时,一道天雷灭了五万人呢。” “张铁嘴,我们都知道尘王有天雷的本事,你再说点别的呗。” “对,比如那天上飞的大球到底是啥,好多人都见过呢~” 说书的张铁嘴一捋胡须。 “且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尘王为察敌军动向,单手入怀,掏出一方宣纸,随意地将其折成圆球,掷于空中。 那圆球遇风而涨,转瞬间便有百丈大小,其下之筐可载千人。 更离奇的是,在尘王的法令下,那圆球竟然腾空而起,翱翔在那九天之巅。” 好家伙,一群喝酒的人听的那个爽,纷纷拍桌子叫好。 “就是这个,我就看见过,当时把我吓坏了,还以为是妖怪呢。” “我也见过,还不是一个,足有数百个,满天都是呢!” “这神器可不只是侦查,我听说还能喷火和发出雷电,” “没错,相传夹击勾丽溃军时,根本没用萧南索,尘王一声令下,大火燃起,直接烧了勾丽八万精兵。” “啊?怪不得都说勾丽国主的尸体全身烧焦,原来如此…” 张铁嘴眼见下面说的热闹,急忙提高音量,拉回众人的注意力。 “你们有所不知,此神器名为遁天神艇,搭配神器窥天镜后,天下万事皆无可遁形,尽入尘王的法眼。 再说那嗜血战车,此车形如房,方正而甚大,无需骡马拉动,乃鬼神之力所驱。 尘王北伐上京城,以神车怒冲至城下,冲撞间天地色变,金光大作后,北城便塌了,差点将城上观战的勾丽王活埋... 还有最神奇的,联军进犯中州府,足足三十万大军,尘王只有三万余,骑兵都不过万。 面对十万蛮军骑兵,他老人家只一袋豆子,便将战局逆转。 只见他将豆子倒于地,咒语念诵间,地上豆子便化为天兵天将。 这些天兵名为工兵。 只数百,便灭了十万蛮骑,并生擒了蛮族首领武威天王。 撒豆成兵便如此厉害,尘王法力之高深可见一斑…” 张铁嘴学乖了,没给大家议论的时间。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三天了,他想尽办法吹嘘,可每次吹到一半都会受到集体反驳。 离奇的是,大家不是以往的抬杠起哄,而是说他太保守,尘王比他说的厉害太多了。 好家伙,这都把他整不会了。 一连三天,他绞尽脑汁地夸张,都有亲眼见证神迹的人当场反驳。 不是说他太保守,就是说他漏了尘王的某项牛逼能力。 所以这次他学乖了,一次性说完,绝不给人插嘴的机会。 还好,这次他顺利地说到了最后。 正行礼落幕,突然瞥见一道金色毫光乍起,直奔他而来。 张铁嘴吓得亡魂大冒。 麻蛋,不就是没让插嘴吗,竟然用上了暗器? 听个评书也玩命,气性也太大了吧。 如此暗器临身,他怕是在没说书的机会了。 砰! 暗器正中他腹部。 可是,疼痛中,那暗器竟然掉落在地。 张铁嘴定睛一看,直接愣怔原地,连腹部的疼痛都忘了。 只见落地之物有拳头大小,并不尖锐,外形如石头,却金光闪闪… 赫然是块大金疙瘩,至少有两斤重。 好家伙,放在现代,这就是个落地的五百万啊。 砸肚子算什么,砸脑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要不怎么总有人叫嚣,“有本事你用钱砸死我啊~” 出手如此阔绰,整个酒楼的人都惊呆了。 张铁嘴更是狠狠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睛寻找榜一大哥。 终于,一华服中年男子站起身,淡然地说道。 “说的还算入耳,本王赏你的!” 就这份从容气度,一掷千金的豪气,不愧是榜一大哥。 “小老二谢过王、” 说到一半,张铁嘴猛地怔住。 因为他这才反应过来,此人竟然自称本王! 那岂不是说,这人竟是个王爷? 本王、王爷、尘王? 疑问中,中年人已经在随从的簇拥下上了二楼。 好家伙,整个酒楼都炸了。 “我尼玛,他自称本王,难道是尘王大驾?” “卧槽,怪不得出手如此大方,原来是尘王。” “不对啊,传闻尘王不是年轻俊逸,这人虽然气度不凡,可明明是个中年人。” “过一边去,尘王那是举手便能号令天雷的人,改变下容貌很难吗?” “张铁嘴牛逼了,说出了本尊,看样子还对他挺满意呢,好福气!” “额滴神啊,见着真人了,我的膝盖好软,谁也别拉我,让我跪一会~” “卧槽你个老六,跪了也不说一声。” “我也跪…” 好家伙,酒楼大厅瞬间变了模样,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还各个虔诚无比。 不但如此,但凡有进来的,听说尘王在二楼吃酒,都不由膝盖一软,不自主地加入了跪地大军。 可见陆尘的名声,何其之威!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 就比如最后进来的几位,尤其是为首的两个年轻人。 他们面对众人的怒目,一脸淡然。 在众人说明缘由后,不但没有丝毫下跪的意思,还不屑地笑了。 “尘王吗?若是当面,谁跪谁还不一定呢…” 第314章 密会,到底是被坑货整出事了 酒楼众人都惊了。 见过能吹的,第一次见过这么能吹的。 特么的,欠嘴你说谁不好,敢说尘王? 那可不是庙里泥塑的菩萨,任你揉圆搓扁。 那是活的神仙,还是个主管杀伐的。 就算你不怕天上的神艇探听,可本尊就在二楼呢。 都不用下楼,随便一跺脚,就能踹死你丫的。 就算尘王大度,可一楼还有这么多跪地的信徒啊。 这是在考验信徒的虔诚度吗? 人群在惊愕后,逐渐变了脸色,那得了好处的张铁嘴更是挺身而出。 “小伙子,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们迟早要吃大亏的。” 张铁嘴虽然老了,说话掷地有声,气势不俗。 可那年轻人更加嚣张。 “卧槽,老梆子你敢威胁我? 当我是假的吗,就是真尘王来到我面前,也要乖乖跪下…” 话音未落,更加帅气的年轻人竟先不乐意了,冷哼着打断道。 “滚一边去,老子这皇帝都敢揍的人在这,哪里轮到你吹牛。” 此言一出,先发言的年轻人瞬间蔫了,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呃~ 围观人群都看呆了。 吹牛的竟然演上了,还弄得和真事一样? 可这吹得也太离谱了。 说尘王见了都要下跪,当自己是皇上吗? 就算是皇上,也不太敢吧! 另一个更不靠谱,竟然要揍当今皇上。 太上皇都噶了,还有谁能做到吗? 真要较真的话,唯一有机会的也就只有尘王吧。 但尘王和皇上兄弟相称,只会阻拦,又怎么会动手呢! 如此百无禁忌地吹牛互怼,这俩年轻人太特么会玩了! 活该被教做人啊~ 众人都被气笑了,纷纷露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演个全武行。 可就在这时,楼梯传来哒哒哒的声音,竟是那“尘王”走了下来。 再接着,那“尘王”见现场的一幕,面色一白,竟然一骨碌从楼梯滚了下来。 砰砰,咯噔,啪… 一连串的响动后,那“尘王”靠脸刹住了身形。 他却顾不得鼻青脸肿,瞬间爬起,接着摆正方向,对着那两个年轻人就跪了下去。 口中更是大呼道。 “吾皇在上,小王参见…” “咳咳…” “咳咳…” 好家伙,两个年轻人同时咳嗽起来。 那跪地的“尘王“瞬间反应过来,急忙闭嘴,可惜晚了。 在场的众人都听着呢,此刻全都被惊的张大了嘴。 吾皇? 难道是皇上当面? 怪不得啊! 要真是皇上,九五之尊,天下之主,确实有让尘王跪下的资本。 特么的,这样一来,吹的牛还真就实现了啊~ 但是又有哪里不对。 众人还清楚记得,另一个年轻人说能揍皇上。 当着皇的面说揍皇上,皇上还不敢出声反驳,这人会是谁? 要么是太上皇附体,要么就是尘王。 可跪地的“尘王”又是谁? 众人傻傻地看着三人,凌乱中… 直到有人道。 “敬王,你竟然要冒充本王吗?” 好嘛,这下众人明白了,他们原来认为的“尘王”,实则是敬王。 而那个扬言揍皇上的,才是尘王。 可又一个问题出现了,谋反的敬王为何出现在上京城。 不但和当今皇上约在酒楼碰面,旁边还有个活神仙的尘王作陪。 信息量好大啊… 正自感慨,一阵骚动传来,顷刻间,整个酒楼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名将领率军而入,不由分说便给每人上了枷锁,押解而去。 所有人都吓坏了,不明白到底犯了哪条王法,才会如此大动干戈。 少数人浑身发抖,却想到了一种可能。 杀人灭口! 恰在此时,那名将官冷哼道。 “要怪就怪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好家伙,这下所有人都懂了。 “当然,若是嘴严点,不出去乱说的话,只要当个数年矿工,还是能回来的…” 呃,还好! 虽然矿工惨了点,但好歹不会死,还有希望… 就这样,整个酒楼都被清空了,连店小二和掌柜都不例外。 二楼雅间中,三人坐在桌子上,悄然无言。 确切地说,是陆尘无语望天,另外两人心虚地互相瞪视。 良久,正隆将视线转向空荡荡的桌子,抱怨道。 “陆兄弟,至少要留个厨子,否则咱们吃什么?” 陆尘却再次冷哼一声。 “酒楼当然是吃酒,有没有厨子无所谓,可若是让人知道私会敬王,你这皇上就当到头了。” 正隆闻言缩了缩脖子,低头不语。 敬王更是做鸵鸟状,头都埋到了桌子下面。 这也不怪陆尘态度不好,实在是被两个猪队友给气的。 说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正可能出现的后果。 原因很简单,敬王不只是谋反,也不只是暴力地筹集粮食,而是在整个南方烧杀抢掠。 十一个州府无一幸免,全都被敬王给祸害了。 更可气的是,烧杀的全是官宦和读书人,抢掠的全是豪绅地主、书香世家。 在南方,敬王整个人都是臭的。 据净厂奏报,光是骂敬王的诗文,都不计其数,更有百十首水平极高,达到了流传千古的标准。 那真是屎壳郎见了绕道走,狗都改了吃翔的坏习惯。 当个粑粑都不配。 可见敬王是有多不得人心! 而且,这些诗文正飞速流传,不出三日便可抵达上京城。 速度可比那摩羯快多了。 可以想见,被上京的官员知道敬王的行径,又知道三人私会的全程后,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别说傻不拉几的正隆,就算狡诈如狐的陆尘,也摆不脱遗臭万年的命运。 当然,以陆尘的谨慎,是绝不会让这次密会泄密的。 而按他的想法,并不是大白天来酒楼,而是约在子时,去到城东的乱葬岗。 那里月黑风高,怪石嶙峋,再搭配些磷磷鬼火,绝对够隐秘。 就算被死鬼们听去,大不了事后多烧点纸钱,封口费也不贵。 可正隆这傻痴憨没有一点兵王的气势,说什么八字轻,阳气弱,怕回不来。 还有敬王这怂货,听到乱葬岗里埋了百官的尸首,直接就尿了。 声称自从去了南方,天天晚上都有读书人来索命。 而且手段相当之残忍,儒家经文沾了水,不要钱地往他口鼻上招呼,糊了一层又一层,他差点就没醒来。 对此,陆尘相当不屑。 特么的,烧不起柴怨天冷,拉不出翔怪茅坑。 这分明是肉吃多了嗓子卡着痰,早晚憋死的征兆。 当然,最后他还是心软了,同意了来酒楼的方案。 谁想到这俩坑货,一个不装逼得死,一个听评书手欠,还真就给整出事了… 第315章 我个反贼都活成了后勤保障队长,还要怎样啊? “这满酒楼的人命,都是你们害的!” 陆尘冷笑着说道。 此言一出,正隆和敬王齐齐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陆、陆兄弟,完全没必要杀人的。” “是啊尘王,你可以把他们软禁,或者交给我带走,杀人灭口做多了,晚上会做噩梦…” 满手鲜血的刽子手,现在还嫌杀人多? 陆尘要的就是这效果,酷酷地回应道。 “死人才能绝对保密!” 陆尘超级大反派附体,一句名言让两人负罪感更甚。 “咱们还是谈谈后续吧。” 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陆尘看向敬王,直奔主题道。 “敬王,本来还想饶你一命,可你如此成事不足,让我们很失望…” 呃~ 敬王浑身一个激灵。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陆尘的承诺是,把他叫来上京城,在正隆面前为他洗白。 听说上京城都在闹饥荒,为表达诚意,他特意抢了好大一票粮食,算是请罪赔礼。 可现在这是啥意思? 粮食收了不给洗白了,要卸磨杀驴吗? “我滴那个尘王啊,小人只是无心之失,真不是故意的。 那评书说的太好了,字字珠玑,也是您英明神武的形象太生动,一时没忍住,这才赏了块金子~” 敬王急忙解释,就怕陆尘直接一挥手,弄出道天雷把他给劈了。 正隆在一旁跟着帮腔。 “敬王他说的对啊,那张铁嘴的评书我听过,确实够生动。 就是太谦虚,和你那英明神武还差了好大一截,其中还涉及到朕的故事呢。 那段名叫当代兵王之千里走单骑,马马虎虎,与本兵王的勇武差了一万倍...” 正隆虽然帮腔,实在逼王在线。 其实他也就是意思意思。 在他看来,敬王造了他的反,其价值连那张铁嘴都不如呢。 毕竟张铁嘴死了后,他的英雄事迹就没人知道了。 陆尘见状,面沉如水地看向敬王。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你斗胆包天,敢争大乾之主。 虽后有悔过,但已有反心,作乱之事是属实,具体如何处置,要看皇上的意思。 而现在看来,皇上并不同意,所以本王也无可奈何,只能对不住你了...” 敬王眼睛不由瞪大。 果真是翻脸不认人啊。 来时说的好好的,就是走个过场。 以陆尘和正隆的关系,随便劝两句,就会把他当个屁放了啊~ 现在却… 陆尘却爆发了。 “你瞪什么,就这还不知足吗,造反按律当诛九族,你想妻儿亲族都陪你上路吗?” 越说越邪乎,敬王快冤死了。 他造饭是不假,可从头到尾都是被逼的。 要不是钱如是运了粮食来投,他真没那个胆子啊。 再说造反之后,也是小心翼翼的。 面对那些灾民,他都没敢动杀心,以至于被一群流民给打劫了。 十万精兵那个惨,连流民都不如。 再之后... “我冤枉啊,南方那些恶事我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 那这么是你让打狗我不敢撵鸡。 造的孽就不说了,光是筹集到的粮食,就不计其数。 这次上京城,我更是带着300万担粮食过来的。 我个反贼都活成了后勤保障队长,您还不放过我吗...” 好家伙,这确实挺惨的。 没有功劳,苦劳还真不少呢。 陆尘阴沉着脸,可正隆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还是做不到陆尘那般...绝情。 确切地说,他没有陆尘那么狗。 虽然中二,也没有啥仁慈之心,但他还是讲道理的。 尤其是,他想到了偷听玉蓉和刘元甫的对话。 他们说,敬王之所以谋反,全是陆尘的锅。 因为钱如是押粮投奔敬王,都是陆尘一手策划的。 然后,敬王就开始了悲催的谋反之路。 这谋反的历程,犹如一部血泪史,让人触目惊心。 尤其是在想到净厂对敬王名声的评价,正隆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皇叔,被玩的这么惨就罢了,现在还要被卸磨杀驴... 列祖列宗都看不下去吧。 再说了,就敬王现在的名声,放他一条生路,也干不出出格的事啊。 最终,正隆开口了。 “那个陆兄弟,要不就算了吧,否则我以后没脸见列祖列宗啊。 再说了,真要诛九族,朕也在其内。” 中二少年自然不会承认心软,找了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 陆尘思虑了一下,不由点头。 “皇上所言也有道理,九族即使不算上您,您的那些亲属也剩不下几个,这确实不太仁道。” 那是啊,皇家都要被屠干净了。 一旁的敬王听完,差点哭出来。 血浓于水啊。 到底还是侄子靠谱,这一关才能过去。 他急忙跪地,对着正隆就是千恩万谢。 “多谢皇上圣恩,本王这属实不该,也就是你大度,这要是先皇时候,最少也要抽我几个大比都...” 正隆听的有些手痒,最终还是忍住了,感慨道。 “皇叔你言重了,小侄以往也多有不是,若是不给你那么多优待,让你苦点累点,也就没这谋反的心思了...” 两人鸡同鸭讲,陆尘在一边看的直翻白眼。 终于,一番毫无营养的对话后,这场密会终于完结。 正隆迈着四方步,带着刘金等手下离开。 可他不知道的是,当天夜里,敬王和陆尘又在陆府见了面。 陆府客厅,陆尘坐在上首问道。 “本王答应过你的事,是否做到了?” 敬王急忙点头。 “是的,尘王果然说到做到,吾辈楷模!” 说是这么说,可想到惊险之处,他心里怨念满满。 都诛九族了,哪里有什么说到做到? 看陆尘当时的架势,要不是正隆心软,他都走不出酒楼。 “别绷着个脸,我若是不说狠点,皇上是不会心软的。” 陆尘解释了一句,也不管敬王是否理解,便再次道。 “不过你虽然捡回一条命,今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王府没了,还要遣散兵丁,再加之没了王爷的身份,以后要怎么活。 尤其是儒家已经恨你入骨,没了自保的势力,那是断然没有好下场的…” 这是密会所定,敬王虽然还有命,但所有的优渥都没了,这是正隆的底线。 这样的情况下,陆尘的分析绝不是危言耸听。 敬王也知道这点,可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这次,他听出了陆尘的言外之意。 或许有办法解决当下的难题。 但他又非常害怕。 这或许又是陆尘给他挖的坑,就等着他跳呢。 而且按以往的经验,怕是避无可避,不跳都不行啊… 第316章 起兵向东是谋反作乱,向西便是开疆扩土… 捏着鼻子也只能认了! 敬王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和陆家接触久了,知道陆家的很多营生。 郑城那些都不算,隐蔽的比如那遍布大乾的各式矿场,令丝绸大佬谈虎色变的新纺织业… 想着这些,他似乎猜到了自己的命运。 “敬王,您是让我领着手下挖矿,还是把我们当驴,去拉那新式纺车?” 敬王语气低沉,面色晦暗,带着一股认命样。 不用说,不管哪样,都是没工钱的那种。 他也想通了,这虽然是给陆家干活,可好歹能活下来。 毕竟这些地方都是最安全的,儒家也根本想不到。 这下倒是轮到陆尘惊讶了。 他也没想到,敬王的觉悟会这么高。 听了敬王的主意,他还真就动心了。 白嫖啊,哪个不心动。 可想到原本的谋划,他还是摇摇头。 “不,敬王啊,你想多了,我这次是真的为你着想。 而且我保证,可没想过要白嫖的…” 敬王闻言不由抬起头。 他却没有放松,反而更担心了。 在他看来,能让陆尘如此说,那接下来的事,定是比那小煤窑的苦力还凄惨。 或许就是个硫磺矿,三五年就能要命的那种… 正担心,却听陆尘道。 “放心,你的兵不会解散,他们还会跟着你。 不但如此,我还会给你们资助,很大的资助。 不管是神艇还是神雷,哪怕最新型的神雷枪,也会发给你们…” 敬王听麻了。 这不就是要什么给什么吗? 神艇和神雷啊,他可是眼馋好久了。 对于这些东西,他的认知可不只来自张铁嘴,而是亲自品尝过其中滋味。 光是个神雷,他就死去活来了。 神艇再一出,那还不是所向披靡。 再说那最新的神雷枪,更是一发入魂,传闻中的存在啊。 可给这些资助,到底让他干嘛? 陆尘的许诺还没完。 “资助这些,就是不想让你太难。 有这些,你还在乎什么王爷的名声嘛! 实力是王道,是保命的手段,更是通往美好生活的唯一途经。 手握真理,还有什么好怕的。 称王称霸,那些都只在弹指一挥间…” 话语极尽迷惑,敬王紧皱的眉逐渐松开。 他终于猜到了陆尘的想法。 只见他面色一狠,异常坚决地道。 “尘王大人,您是要揭竿而起,把那只会装逼的正隆推翻吗? 其实我今天也早看那小子不爽了。 老子跟他哭惨,他还嫌我过得太好,说让我受苦受累… 这特么是人话吗,我皇兄都没他狠啊! 我这就出城,让手下军士准备,只要您的资助到了,我就再反了他丫的~” 呃~ 果然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敬王正说的起劲,却见陆尘将茶杯顿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声音不大,却异常刺耳,敬王瞬间就闭了嘴。 看陆尘阴沉的脸,他便觉得要坏事。 似乎又整跑偏了。 可不解散手下,又给资助又怂恿他称王称霸的,不是谋反是什么? 敬王又被整不会了。 他心中懊悔,在陆尘面前就不应该想当然。 跟不上陆尘的思维,就该长记性,至少也要管住这张欠嘴。 果然,陆尘发飙了。 “敬王千岁,不是我看不起你,造反被流民抢了粮食,你认为自己是造反那块料吗? 我是有多想不开,才敢资助你,倚仗你帮我造反! 你就算是头猪,也不能只盯着槽子里那点粗康吧。 大乾归属皇室,可你们皇室就只知道窝里横,从没想过走出去看看吗? 你敬王在秦州府起兵,向东是谋反作乱,可若是向西,那便是开疆扩土…” 一路向西,开疆扩土? 敬王似乎有些懂了。 随即他眼睛一亮。 “尘王殿下,您的意思是,要我去西番?” 陆尘也骂够了,见敬王的兴奋样,终于缓和了语气。 却是阴狠着道。 “大乾的古话说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西番都来了,你怎么也要过去转转。 而且在那里…” 在那里怎么样,完全不用陆尘提醒。 敬王只是随便想想,就激动的浑身发抖。 西番好啊! 那里根本就不用在乎名声,主打个烧杀抢掠。 再也不用怕流民。 管你什么非暴力不合作,挡路者全特么给你杀了。 主打的就是个烧杀抢掠。 不管做的再离谱,也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而且有陆尘的资助,若是能称皇称帝,不但在大乾的坏名声没了,还能成为英雄呢。 开疆扩土,老祖宗的房顶都得冒青烟啊~ 敬王心动了。 他郑重起身,恭敬地对着陆尘一礼。 “尘王一席话,小王茅塞顿开,可叹我被繁华迷了眼,走了偌大的弯路。 请您安心,小王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负尘王所望,定要在那西番打下一片天地,以馈大乾…” 陆尘终于笑了。 所谓有志者事竟成,他相信敬王不会让他失望。 当然,这不是信任敬王,而是信任真理。 开玩笑,就算是头猪,在那么多碾压的真理加持下,也不会让人失望的。 如他所想,敬王连夜走了,为了雄心壮志,争分夺秒! 接下来,就等着收获资源和劳动力了。 东有萧南索,西有敬王,两相助力下,陆家算是彻底稳了。 而悉心照拂的隐学,必然会突飞猛进,用不了多久,科学这棵巨树便会遮蔽整个大乾。 到那时,儒家就是大树下的野草,只能苟且求生,翻不起任何风浪。 而且他相信,科学的树根,迟早会其遍布整个世界。 在不知不觉间,吸附天下的养料,为陆家、为大乾所用! 至此,陆尘完成了上京城的谋划,也完成了隐学和陆家的所有布局。 诸事已毕,陆尘也准备离开上京城。 让他安慰的是,临行前,李淳罡和李右昌已经发力,开始了预想的斗争。 具体表现就是,两人卯足了劲,拼命向正隆举荐官员。 六部三司,但凡空缺的职位,都要唇枪舌剑地据理力争,势必安插上己方官员。 而为了那兵部尚书、工部尚书等重要职位,两人差点在朝堂大打出手。 好家伙,明显已经势成水火。 此情此景,陆尘已是不走不行。 没办法,有他这个大牛在,两人畏首畏尾,很是放不开呢。 只是,走之前,他还是被人给阴了。 事后据魏忠义信报,是正隆和李淳罡联手而为。 可是,陆尘没怎么生气,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因为两人联手,竟然是都想让他做… 驸马! 第317章 善妒者行而不远,无大为徒惹忧愁, 让王爷当驸马,这事怎么听都有些胡扯。 也就是那些欧洲皇室,才能干出这么不正经的事。 好歹陆尘是异姓王,否则从关系上来讲,进化论都不答应。 当然,儒学也不答应,毕竟这有违纲常。 所以李右昌没撺掇这事。 但想到陆尘的风头,李右昌也没有站出来反对,还压制了派系内部的反对声音。 陆尘知道,一是因为忌惮,二是因为皇室祖制有言,驸马不能干政。 虽然这规矩或许对陆尘无用,可好歹也是攻诘的理由。 对此,陆尘冷笑。 格局这么小,有你李右昌哭的时候~ 而正隆和李淳罡的心思,陆尘也能猜到。 所谓驸马,在李淳罡那里,无非就是投桃报李,算是卖个好,还了他举荐的人情。 顺便走的更近些,方便以后求助。 正隆那里就简单很多。 拜把子兄弟虽然近,但毕竟没有血亲关系,让正隆心中没底。 可把妹妹嫁过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自己的孩子要喊正隆舅舅呢! 虎毒不食子,有了血亲,就不能过于苛刻。 至少要多给正隆多留些面子,不能动辄就骂人! 当然,这就有些想当然了。 在陆尘这里,萧南索这老丈人都成了天命打工人,小舅子坑起来还不是更顺手。 陆尘对此并没有抗拒。 不只是为了坑小舅子,更因为太平公主。 虽然平了点,但脸蛋还是蛮好看的。 波涛汹涌容易审美疲劳,有个骨感的调剂一下,也是份享受。 好歹是从斗地主变成了麻将桌,向那佳丽如云迈近了一大步呢。 呃~ 其实吧,陆尘也没那么大的愿望。 他也就是说说,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发动机。 不过怎么也要有七八个,否则连那假太监韦小宝都比不过,就太丢穿越者的脸了。 扯远了,正月十五刚过,陆尘便踏上归途,向着中州郑城进发。 其中数日赶路的酸爽,自是不耐,好歹有萧灵语在侧,男女搭配,不是太过无聊... 却说郑城陆家,元宵节已过,一大早,张诗怡便组织丫鬟仆人开始收灯。 当然,张诗怡只是在一旁监督,并没有亲力亲为。 即使她想动手,也会被一旁的太平公主制止。 “姐姐,你这身子就不要妄动了,否则要下人们何用? 若实在看不过眼,便与我说,我来替你。 咱们相识多年,有我在你完全不用担心...” 太平叽叽喳喳,张诗怡却撇撇嘴。 担心的就是你啊~ 北伐军出征,太平做为皇家的留守人员,便直接住进了陆家这一侧。 美其名曰,陆尘做为主帅为国征战,张诗怡安胎养身的事,自然要她这个闺蜜前来照拂。 可是,孝情皇后也有了身孕,正隆也跟着御驾亲征,做小姑子怎么不去照拂皇嫂呢? 要知道,这是郑城的陆府,主场优势下,哪里会缺了使唤下人。 所以,太平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图谋的是自家老爷呢~ 事实也如张诗怡所想,太平这些天的表现,完全就是这意思。 每天都会叽叽喳喳地找上来,翻箱倒柜地帮忙收拾东西。 陆尘的衣物,哪怕是贴身的那些,也从不忌讳。 相反,每到陆尘使用之物,动作便轻柔,嘴里的问题也更多。 “尘王的线裤如此粗大,可他并不胖,这是为何?” “因为相公天赋异禀,穿小的不舒服。” “天赋异禀?天呐,也不至于如此肥大吧,那样一来,你受得了吗?” “呃,开始有些难耐,但之后...” “之后怎么样,你快说啊,是否如春宫上写的,又难过又享受?” “这个、你可以试试嘛!” “啊?姐姐你说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可我很瘦弱,嬷嬷们都说我骨盆小,我怕尘王那...” “想什么呢,我又没让你试我家相公,要试你找擀面杖试去!” ... 张诗怡作为过来人,又与陆尘这坏坯子同房多日,怼太平这样的黄花大姑娘,不要太轻松。 太平红着脸跑了,三天没好意思上门。 可第四天,她又来了。 这次还抱着行李,并搬来了所有家当。 不管张诗怡再说什么,最多也只是红着脸,却绝不认输离开。 到这里,张诗怡哪还看不出太平的心思。 这是死心塌地要入坑了。 张诗怡无奈,只能坦诚相告,入门纳妾这事,要听陆尘的。 说是这么说,可张诗怡心底清楚,陆家又要多一房小妾了。 缺的,只是个契机罢了。 这个契机,或许是个暧昧的眼神,或许是一次醉酒,又或许是空闺难耐假借如厕走错了房... 总之,防不胜防。 只能便宜了那个登徒子。 不过,男人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况且还只有她一个正妻。 善妒者行而不远,无大为徒惹忧愁, 作为陆家主母,尤其是在经历了张家之痛后,张诗怡更珍惜当下,更在意陆家。 而现在,陆尘挂帅出征,是为陆家挣命,养万世之基。 她作为主母,必须守稳后方,以待夫君凯旋。 正想着,眼角余光发现匆匆而来的李有才,张诗怡不动声色地后退数步,与太平拉开了距离。 果然,李有才悄然凑过来,小声道。 “夫人,昨晚夜袭之人共有三伙,有僧有道,另一伙人穿着各异,不知隶属哪个势力。” 张诗怡眉头微皱。 江湖中人狡诈多端,大多会以衣着装扮作为掩饰身份,有僧有道也未必是佛道之人。 所以这结论,基本没有参考价值。 眼见张诗怡沉吟,李有才不由说道。 “夫人,这已经是第五次了,而且来犯之人足足有数百。 虽然神机处已搬出,可家中多为女眷,皇后还在府上,未免出意外,是否要调派人手增加防务?” 这是实情,大军北征不久,便有贼人夜闯陆府,直奔四大圣地。 可陆家防卫森严,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全部斩杀示众。 谁想到,面对这狠辣手段,贼人不但无惧,还变本加厉,不但隔三差五前来,人数也越来越多。 而昨夜来犯的,更是高达数百。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哪怕面对神雷,也怡然无惧,硬是和护卫僵持到天亮。 按照这样的形式,必须要增加防务了。 张诗怡点头,却是吩咐道。 “确实要增加防务,但不是陆府,更不用管什么皇后,而是把人手派到各大工厂和神机处!” 刚吩咐完,前方人影闪动,孝情皇后一身盛装款款而来... 第318章 贼人上门,内忧外患下的陆府 寄人篱下和盛气凌人,完全是两种极端。 可此刻的孝情皇后,身上兼具着这两种气质。 郑城陆府,这是陆家的主场,皇室逃到这里寻求庇护,怎么也有些寄人篱下的意思。 即使张诗怡大度,拨了很多下人,可也都是陆家给发工钱的。 而此刻,孝情皇后哀婉的表情,将这寄人篱下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离奇的是,一身盛装外加头上的各种挂饰,又透着股盛气凌人,让人很不舒服。 “小、小的见过皇后娘娘。” 李有才狗腿子出身,被这一身盛装所摄,当即跪地请安。 张诗怡却是丝毫未动。 若是平时见面,她还是很有些礼仪的,至少也是欠身道个万福。 现在吗... “皇后娘娘,如此盛装恐有不便,若是不小心绊倒,会惊扰了腹中龙种呢!” 似有深意,惊得周围人莫不敢言。 倒是太平不疑有他,跟着附和道。 “是啊皇嫂,你可要小心些,弄那些装饰挺累的吧。” 呃~ 足足十几斤,能不累吗。 这算是说到了孝情的心坎里。 而且看张诗怡的样子,似乎没啥作用,明显是白累了。 不过即使碰了软钉子,孝情皇后也没有发作,她话锋一转。 “诗怡妹妹,听闻又有贼人夜闯,此等大事,为何不让皇家侍卫帮衬一二? 他们武艺高超还忠心耿耿,防范的经验也不是寻常人可比,很稳妥的。” 真的稳妥吗? 张诗怡心中冷笑。 和孝情接触也有些时日了,她可不信这皇后会如此好心。 只这些时日,误闯禁地的皇家禁卫就有十几人。 要说这背后无人指使,她是如何也不信的。 本来她有所猜测,如今看来,指使的人定是孝情无疑。 现在是见盛装施压无用,又准备讲道理了吗? “娘娘,陆家有神物护持,这可比侍卫稳妥太多呢!” 张诗怡干脆地拒绝道。 孝情眼睛微眯,随后便是一脸哀怨。 “妹妹,夫君们征战在外,你我皆有孕在身,可要保护好自己。 多一道防卫更保险些,也算是姐姐的心意,毕竟贼人愈发势大,可不能以身试险啊~” 苦情牌打出来,不给张诗怡反驳的余地。 太平都在一旁点头。 “诗怡姐姐,皇嫂所言极是,真要出了事,尘王该多着急呀...” 张诗怡瞪了太平一眼。 仿佛在说,再是非不分,就别想进陆家的门。 说的话也丝毫不客气。 “公主殿下,娘娘都说了要保护好自己,您还是快扶她回房休息吧!” 太平一愣。 好好的聊天,怎么就赶人了? 还不等她再问,张诗怡已经转身离去,全程都没有再看孝情皇后一眼。 太平有些为难地看向孝情。 只见这位皇嫂面色铁青,头上的挂饰都在剧烈地颤动着。 “嫂嫂,气大伤身,而且你怀有身孕,想开点,诗怡姐姐让你休息也是为你好...” 好你妹~ 孝情哪里会听太平的劝慰。 她只知道,张诗怡不但软硬不吃,还丝毫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走着瞧,隐学之秘,本宫迟早会拿到!” 恨恨地嘟嚷一声,孝情转身离去。 可她想不到,隐学不是什么武学典籍,也不是仙法神书,而是一批批人的钻营,一代代人的努力。 她更想不到的是,所谓的不将她放在眼里,那都是轻的了。 若是她再有所动作,张诗怡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不客气。 此刻,张诗怡的压力是相当大的。 行走中她蹙着眉,对周围下人的问好全然不理。 对于隐学的特性,她也非常懵懂。 她不知道,隐学别说被偷看,就是写成书送出去,别人也看不明白。 她只知道,陆尘视隐学为陆家的根基。 如今陆尘不在,她就必须守好这份基业,绝不能被外人抢了去。 当然,这外人自然包含孝情。 窥探都不行! 皇后而已,陆尘都能把正隆骂成狗,她还会在意区区皇后的感受? 而且贼人已经越发猖狂,应付起来也愈加吃力,她可没心思和孝情玩宫斗。 若是还不识相地添乱,那她只能不近人情,用出强硬手段。 真正让她担心的,还是那伙诡异莫测的贼人... 兜兜转转,张诗怡来到内宅,径直进了厨房,找到了张翠兰。 张翠兰正在抱着只肥鸡啃得满嘴流油,见到妹妹来了,慌忙将鸡藏在身后。 “诗怡,我就是过来监工,可真没偷吃啊。” 这是惯犯! 吃就吃吧,陆家当然不缺吃食。 张诗怡以手扶额,语重心长地劝道。 “姐姐,你再这么吃下去,就成肥猪了,看陆尘回来还碰不碰你?” 此言一出,张翠兰略微有些慌乱,却仍旧嘟囔道。 “那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孕在身,就要吃双人份,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说着拿出身后的肥鸡向张诗怡递了过去。 “妹妹你也多吃点,可不能亏了腹中孩子。” 呃~ 张诗怡无语。 可缓了半晌后,她竟然伸出手,将那半只肥鸡接了过来。 狠狠地咬了一口,并由衷地赞道。 “真香!” 这一声称赞,张翠兰都看懵了。 她没想到张诗怡不但没再劝导她,反而接过去就开造。 只一会功夫,肥鸡就变成了鸡骨头。 要知道,张诗怡一向自律,没到饭点从不吃零食。 哪怕正餐,也绝不会吃如此肥腻之物。 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疑惑间,张诗怡放下了最后一块鸡骨头,并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随后的一句话,彻底将张翠兰吓到了。 “姐姐,你收拾一下,搬出陆府吧!” 张翠兰愣怔当场。 塑料姐妹情? 好半晌她才疑惑道。 ”天老爷啊,妹妹你怎么了,不会是肥鸡有毒吧?” 却见张诗怡苦笑一声,摇头道。 “今晚之前必须搬走,姐姐你别多想,就是让你离开几晚,就当出去透透气,换个心情...” 此言一出,张翠兰终于反应过来。 她这才知道,没有毒,也没有塑料姐妹情,而是最真心的照拂! “诗怡,你、你是怕那些贼人?” 张诗怡点头。 “昨晚已经有数百人,老爷归来在即,他们定然不会放弃最后的机会。” 张诗怡的面色渐渐苦涩,声音中透着自责。 “关键是,我猜不到他们的真正用意。 骚扰陆家也许是声东击西,他们真正目标是工厂和神机处。 可虚则实之,他们也可以集全力攻打陆家,再以陆家人要挟,让老爷交出隐学之秘...” 第319章 这阴损的主意,一看就是尘王出的! 首尾难顾,这是困扰张诗怡的难题。 针对这种情况,她做了选择。 将防卫调度到工厂和神机处,陆家依旧如故。 她本还想去找孝情,让皇家禁卫帮忙。 可刚才的见面,让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宁愿玉碎,也不会与虎谋皮,将隐学拱手送人。 只是,该做的准备不能少。 翠兰不但是姐姐,还怀有身孕,不能留在陆府犯险。 可张翠兰如何会答应。 “妹妹,你错了,交战之事,我比你更适合,所以还是你走,陆府交给我。” 张翠兰说着随手拿起身边的菜刀,在空中猛挥了几下。 还别说,真有几分虎虎生威的气势。 张诗怡却摇头。 “姐姐,身为主母,我责无旁贷,只有我在,陆家人才更有士气。 而且,你代替不了我,这陆家之人,除了老爷,就只有我能镇得住。” 呃~ 张翠兰无话可说。 陆家无善类,全是坏种。 能镇住坏种的,除了陆尘那个更坏的,就是给坏种们发钱的。 所以,手握财政大权的张诗怡,威慑力仅次于陆尘! 让她留下来,还真的不行。 可情同姐妹,她又怎能自己走呢? “不,我说什么也不走,而且你肚里的孩子才是陆家嫡子,更不能有闪失...” 一场姐妹情深的大戏展开,并持续了两天,也没有统一的结论。 直到许青云造访。 “两位夫人不必纠结,此事尘王传回的书信中已有吩咐,下官前来便是解题的。” 很及时的书信。 张诗仪两人听到陆尘的安排,急忙耐下性子倾听。 “尘王大人说了,只要一个拖字决,等到他回来便可。” 拖? 那些臭老鼠会给拖的机会吗? 两女不解,却听许青云道。 “敌明我暗,按理说我们没有主动权,贼人可选择工厂,也可以选择神机处,甚至陆家… 但是尘王说了,只要引蛇出洞,不但可化被动为主动,或许还能大有斩获。” 看许青云的样子,似乎可行,但到底要如何做呢? 随着许青云的解释,两女眼睛越发闪亮。 尤其是张诗仪,在听完许青云的想法后,她非常确定,这谋划一定出自陆尘。 因为这谋划主打个阴损,这阴损不但对贼人,还对友军… 第三天的夜色中,三辆马车驶出了陆府。 前两辆是陆家标配,马车古色古香,车角的粉樱代表着女眷出行。 最后一辆马车就更加豪华,尤其是车顶展翅待飞的凤凰,栩栩如生! 再看马车四周,几十匹雄壮的高头大马,马上骑士更是金盔金甲,标准的皇家仪仗。 呜呜呜! 夜莺的啼叫划破夜空,陆家一侧的阴暗街角,一名黑衣人迅速转身,飞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只半柱香的功夫,这黑衣人便到了一处民宅外。 咚! 咚咚! 咚咚咚! 几声固有节奏的敲门后,民宅的大门被打开,黑衣人闪身而入。 民宅的院子中,数名黑衣人警戒,其后便是个长桌,有两人正在饮酒。 其中一名中年人身着华服长衫,国字脸,身体略微发福。 看样子,似乎是个商人,只是眉宇间的狠戾绝不是商人该有的。 另一人就年轻很多,身穿僧袍,面容俊逸中带着阴郁。 最重要的是,这个和尚有一只袖子空空如也,竟然是独臂。 此二人一是上京富贾,勾结蛮军的司徒傲,另一个是和勾丽有染的佛道余孽普惠。 很幸运,他们在净厂的追捕中逃脱,有命逃出了上京城。 已经成了官府通缉的人物,两人无法抛头露面,便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中州。 所为的,不只是任务,还有报仇。 当年在上京城,一手拍卖的钓鱼执法,司徒傲全家106口,最终只有他一人逃脱。 如此血海深仇,哪怕没了蛮人支持,他也绝不会放过陆尘。 普惠也是一样。 他没了一条手臂,师傅玄苦身死,这都是陆尘害的,此为私仇。 而隐学之能,更是佛家必争之物。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已打定主意,即使无所不用其极,也要得到隐学,并让陆家付出代价。 不只是他们,隶属西番的火刀盟,和倭国勾结的赤脚帮,但凡有野心的势力,都到了中州。 他们潜伏起来,一为复仇或收集情报,二为图谋隐学之能。 重点还是隐学。 因为潜伏多日的他们知道,不管是窥天镜,神雷术和飞天神艇,所有让陆尘大杀四方的神器,都出自隐学。 所以在见到陆尘率军北征时,他们都动了歪心思。 在他们看来,没了定海神针的陆家,无疑是图谋隐学的最佳时机。 可是他们没想到,哪怕陆尘不在,陆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经过几次试探后,面对陆家强大火力造成的伤亡,他们都愁眉不展。 在亲身验证后,他们才知道,还是低估了隐学。 隐学越强大,他们越眼红。 可同样地,再怎么眼红,连陆家防御都无法突破,又如何染指? 事情陷入了死循环,他们在不甘中踌躇。 恰逢此时,上京各种战事消息传来。 在得知勾丽国主身死,蛮军被屠后,他们都慌得一批。 只几万人便有如此战绩,陆尘的凶名太盛。 他们清楚地知道,若是等到陆尘狭大胜归来,他们即使拼个粉身碎骨,也翻不出任何浪花。 最终,在压力和仇恨的双重刺激下,他们联合了起来,要共谋隐学和陆家。 司徒奥和普惠,便是这群人的主导。 所有情报汇总给他们,再由他们制定切实可行的策略。 而此刻,黑衣人就带来了重要情报。 “报!陆家驶出三辆马车,全是女眷乘坐,最后那辆还是凤辇!” 两人举杯的手一停。 司徒傲微微皱眉,猜测道。 “据我所知,陆家的女眷有四人,张家姐妹和公主,以及皇后。 三辆女眷马车,还有凤辇,说明车上坐着的定是这四人。 也就是说,陆家女眷们被吓坏了,已经不顾陆家圣地而出逃了…” 普惠的眉头渐渐舒展,跟着补充道。 “工厂、神机处、陆家圣地,这些地方都有隐学,她们自然知道挡不住,所以才选择了逃离。 可是他们想不到,我们真正目标,其实是她们这些女眷…” 司徒傲脸上已经是激动神色,说的话也愈发嚣张。 “对,陆尘唯一的弱点,就是身边的女人,听闻他为了那张家才女,还写了一首佳作呢。 所以只要劫了陆家女眷,不但隐学唾手可得,或许还能一举除掉陆尘…” “陆家的妻妾都已经怀孕,就算不能除掉陆尘,杀了他妻儿,也算收回些利息…” 阴谋的两人兴奋下令,劫杀车队! 第320章 劫杀,子虚乌有的《隐学宝典》 陆家车队,最后方的凤辇中,孝情皇后想着心事。 这几天陆家虽然闹的很凶,贼人一波接一波,她却并不担心。 她看的非常清楚,贼人的目的要么是陆家女眷,要么是隐学。 只要皇家禁卫在侧,贼人才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安全无忧,她的心就活泛起来。 可是,张诗仪的防范太严密,一直让她无功而返。 而今日的试探,更让她无可奈何。 不过,她不缺信心。 陆尘归来在即,贼人势必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大举来犯。 到那时,陆家定然是手忙脚乱,漏洞百出。 皇家禁卫再上前帮忙,张诗仪就算想拒绝,也是有心无力。 混乱之中,丢了哪些神器,少了哪些隐学功法,那都是她说的算了。 她猜测,今晚或许就是机会。 可她没想到,张诗仪也看出了这点,并非常果断地选择了撤退。 此保全性命之举,很明智! 但那四大圣地的隐学,就放弃了吗? 没了陆家人主持,光靠家丁奴仆,出了纰漏,隐学就全便宜了贼人啊。 到底还是个贪生怕死的女流之辈。 不过,不管是蠢,还是贪生怕死,那都是陆家的事,和她无关。 恰恰相反,没了张诗仪的监督,贼人到来时,她率禁卫进入圣地,没人能拦得住。 尤其是那个叫李有才的狗腿子,只要略施好处,或许都可以为她带路。 可惜,想的很好,却无法实现。 张诗怡那个蠢女人,竟然要她一起撤出陆家。 而且态度强硬,扬言能呆在陆家的,必须是陆家自己人。 她自然不会同意。 出了陆家,怕是再没染指隐学的机会了。 剑拔弩张下,张诗怡拿出了一本隐学宝典。 据说此宝典涵盖陆家隐学所有秘密,就连那各式神雷术,都有详细记载。 最重要的,张诗怡承诺,只要车队能顺利到达工厂,便会拓印一份赠与她。 她这才跟了出来,并安排皇家禁卫承担车队防务。 至于能不能防的住,她并不确定。 贼人见到陆家人转移,定会有所行动的。 所以这次车队行程绝不会太容易。 可她并不担心,甚至还怕贼人来的太少。 防不住的话,她才能浑水摸鱼。 她甚至已经提前安排好,一旦贼人势大,不用管陆家人死活,第一时间抢下隐学宝典,掩护她撤离便可。 想什么就来什么,贼人真的没让她失望。 鹰蹄犬吠声突然没了,孩童的哭声戛然而止,街道突然变得静谧起来。 就连月亮都躲进了黑云,让整条街道陷入绝对的黑暗中。 再接着,黑暗与静谧被瞬间打破,刺耳的风哨声此起彼伏。 “小心,有弩箭!” “结防卫阵型,大盾顶上!” “保护娘娘,火把燃起来...” 重金打造的皇家禁卫并不是吃素的,他们既不缺应对的经验,也有心理准备。 所以哪怕偷袭来的突然,依旧有条不紊。 整个队伍都行动起来,随着火把的照亮,弩箭的轨迹终于清晰。 密密麻麻,犹如倾斜的暴雨,向着队伍的盾阵倾落。 叮叮当当。 随着一波箭雨过后,无数的黑衣人在火把的亮光中显现。 “结阵御敌!” 转瞬间,短兵相接开始了,黑衣人如蝗虫般席卷,向着车队各处攻来。 孝情皇后看着这一幕,不由心惊。 她虽然心中期盼,却没想到贼人会如此之多,竟然不下千人。 这样一来,二百禁卫虽然勇武,也不一定能护她周全。 “快,黄将军,按计划行事,拿了宝典便护本宫离开...” 她话音刚落,便见车帘被掀起,一名将领举着手中的书问道。 “娘娘,您说的是这本吗?” 孝情瞬间便是一呆。 只见书皮上赫然是四个大字,《隐学宝典》! 那隶书的字体,竟然与张诗怡给她展示的一模一样。 心心念念的隐学之秘,这就得到了? 孝情皇后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黄、黄将军,这、这是如何得来的?” 那将领一脸疑惑地回道。 “捡的啊,就在贼人突袭的前一刻,从前方马车上掉落下来的。” “啊?捡的?” 孝情皇后更懵了。 她不明白张诗怡为何会扔出来。 难道猜到贼人势大,保不住宝典,这才扔出来送给有缘人? 有些扯淡啊! 但厮杀声容不得她多想,只这么一耽搁,已经有几十禁卫倒地。 “撤、快撤,一定保护本宫离开!” 宝贝到手,孝情死命地抱紧,催促着那将军。 “遵令!” 那将军看了眼前方的两辆马车,立刻发号命令。 “盾阵垫后,剩余人随我进入西侧街口,撤退!” 令行禁止,皇家侍卫闻言,纷纷拿出随身弩箭逼退对手,变阵向西。 而在黑衣人的身后,指挥作战的司徒傲和普惠见状,甚是迷惑。 “大师,他们怎么逃了?” 司徒傲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如他所言,皇家侍卫很勇猛,虽然落入下风,一时半刻却不会落败。 所以这逃跑就多少有些不入眼,完全可以等待援军到来。 “难道他们猜到,咱们在别处设有伏兵阻拦?” 至于伏兵,也是两人的定计。 他们已经派出了三股人,分别在陆家、工厂和城主防务衙门盯防,但有支援的人,务必拦住。 普惠也是眉头紧皱,指着变阵的禁卫回道。 “不但如此,你看他们的阵势,似乎要掩护凤辇撤进西面的巷子,却为何放弃了陆家的马车?” 司徒傲凝目看去,果然如普惠所说,陆家女眷的两辆马车竟然无人防护,完全暴露在贼人的攻击下。 “或许是皇后与陆家人不和,又或者三辆马车防御难道太大,禁卫军决定舍车保帅,再或者陆家的马车被惊了...” 眼见贼人把那两辆马车包围,司徒傲越说越兴奋,最后更是抚掌笑道。 “不管怎样,陆家的女眷是插翅难飞,咱们终于拿住了陆尘那妖人的命脉。” 原以为是伤亡惨重的恶战,现在如此轻易便完成,司徒傲怎能不兴奋。 普惠心中自然欢喜,却没有司徒傲那么兴奋,反而说道。 “小心有诈,那凤辇甚大,可坐下数人,没准那陆家女眷也在凤辇中。” 有道理! 司徒傲闻言心中一凛,急忙收敛些。 普惠却已经下令道。 “马车围了便可,其余人不要停,继续追击,千万不能让那凤辇逃了。” 说完便一拉司徒傲,急速向着陆家马车而去。 可还没走几步,便见耀眼的火光袭来... 第321章 地火神雷,原来战马是这么用的… 轰轰! 火光耀目,让两人睁不开眼,随之而来的声音更让他们头皮发麻。 大地都猛地震颤了一下。 两人目不能视,耳不能听,身子晃动间便跌倒在地。 他们离的远都是这下场,围拢马车的黑衣人就更别提了。 那是飞的飞,倒的倒,不管哪种方式,在落地后都没有一个全尸的。 整个现场瞬间安静了。 战斗被按了暂停键,不管是黑衣贼人,还是金甲禁卫,都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们看着那两处火光,不知所措。 凤辇的车帘已经被掀开,孝情皇后凤眼圆睁,也是同样不可置信的神色。 马车十几米范围内,原本围拢的上百人都被清空。 两辆马车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巨大的深坑。 孝情皇后吞了吞口水,她委实没想到,张诗仪还存了这一手。 竟然在车里放了神雷,这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绝不让贼人生擒吗? 孝情莫名地有些后悔。 她觉得,自己做的过火了,不应该那么狭隘,舍弃张诗仪几人,而是应该仗义地带着所有人逃离。 当然,这不是来自对张诗仪的好感,而是因为太平也在张诗仪的马车中。 这样一来,没能保护住小姑子,唯有她一人逃离,正隆绝对会疑心。 而以陆尘的奸滑,更会毫不犹豫地锁定她… 可惜,事已至此,已无挽回的余地。 正思虑其中得失,余下的黑衣人动了。 他们不知得了什么命令,竟然向着惨嚎的同伴挥下了屠刀。 只片刻,被炸伤的黑衣人都变得悄无声息,而余下的人却没有停。 他们眼中闪着红光,犹如嗜血的饿狼,向着禁军卫队冲了过来。 眼见贼人重新组织了追击,孝情不由心中一紧。 按理说,贼人的目标是陆家,如今陆家女眷已死,不应该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的。 可就看这些人孤注一掷的气势,完全是要拼命啊。 孝情不明所以。 现在也不是想的时候,隐学宝典已经到手,保命要紧。 “撤,快掩护本宫离开…” 禁卫军终于也动了,他们一边抵御贼人,一边迅速撤进了小巷子。 而此刻,黑衣人的身后,普惠和司徒傲相当狼狈。 他们浑身尘土,已经见不到衣物的原来颜色。 脸上也未能幸免,全都灰头土脸。 唯有一口牙没受影响,还挺白。 可此刻却紧咬着嘴唇,一看就是恨的不行。 这也没错,哪怕是挺兴奋的司徒傲,此刻也知道了陆家的猫腻。 哪里有什么束手就擒,更不可能是完成任务,这分明是陆家的阴谋。 而且,就看己方死的那近两百人,便知道这阴谋已经得逞了。 “她、她们一定在凤辇中,千万别让她们逃了…” 司徒傲咬牙切齿地说着,普惠已经发布了一条条命令。 他虽然面色不好,却知道轻重缓急,在这争分夺秒的时刻,可没空发牢骚。 于是喊杀声再起,其中还夹杂着凄厉的惨嚎,说明战事的焦灼和双方的决心。 但是,黑衣人人数的优势渐渐显现。 一个人倒下,就立刻有人补上,禁卫却恰恰相反。 那是死一个就少一个。 好不容易出了这条巷子,二百禁卫已不足百人,贼人至少还有四、五百。 孝情有些急了。 她又又没想到,逃跑会如此困难。 她不但和陆家无关的人,皇上也对她不甚在意,实在不适合做人质。 她好想大声告诉追击的贼人,正隆并不太在意她,为了她死伤过多,实在不值当啊。 “该死的,都过了一刻钟,城防军为何还没来,他们都是聋子瞎子吗?” 孝情急切地抱怨着。 禁卫被杀光已是迟早的事,她只能寄希望于中州城防。 似乎是抱怨起了作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变故突然发生了。 街角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动,让孝情惊喜莫名。 她听的分明,这是骑兵奔袭特有的轰鸣。 能有如此声势,至少会有上百骑士前来解围。 果不其然,火光中她看到了雄壮的马头。 接着是马身子,高速转换的马蹄,不停甩动的马尾! 然后,就没了… 没错,他只看到这些,并没有见到马上的骑士。 可这里又不是草原,哪来的一群骏马? 关键是,没有骑士,单纯的马匹如何解围? 孝情麻了,完全不知道城防军在搞什么鬼。 司徒傲和普惠在听到骑兵的声音时,瞬间便面如死灰。 骑兵到了,便意味着任务失败,他们人也白死了。 而看到马匹上没有骑兵后,他们的心瞬间又活了。 “都别怕,只是马群,他们坚持不住了,给我杀!” 司徒傲在大吼着鼓劲,可眼尖的普惠发现了不对。 “不对,那些马都驮着包裹,上面还有火光,快让弟兄们撤…” 普惠在惊呼中亡魂大冒。 多日的潜伏和打听,他多少还是知道些陆尘的手段,也听到过神雷术的传闻。 飞天战雷、步步惊雷、定向杀雷,这些神雷原理虽然不懂,但名字还是听过的。 还有一种,便是地火神雷。 此雷因为形成的最早,被陆尘用过多次,他花了大价钱,幸运地知道了其特点。 据说此雷触发前都会有火光和浓烟,当火光燃到尽头,惊雷便到了。 而此刻,马背上火光点点,还烟雾缭绕。 再看火光燃烧的方向,一直向着马背的包裹延伸。 这些迹象结合,不正是地火神雷的特征吗? 所以这马虽然没有骑士,却是神雷使者啊,一旦被它们靠近,必是天雷肆虐,伤亡惨重啊。 黑衣人不明所以,本能地相信了普惠的吩咐,全都向四周散开,尽可能远离马群。 转瞬间,马群便到了队伍正中,似乎是要顺着黑衣人通道奔驰而过。 可就在这时,一道哨声突然响起。 声音急促而尖锐,似是玻璃摩擦的吱吱声,让人心烦意乱。 重点是,马群在听了哨音后,可比人烦乱太多了。 只见上百匹马陡然一顿,接着就像受了极度惊吓,甩开蹄子向着四面八方狂奔。 炸群了! 有人捣鬼! 普惠和司徒傲也算见过世面,一下便看出了其中猫腻。 可现实已经不容他们多想,随着一匹马身上的火光燃到尽头,地火神雷被引爆了。 轰隆! 又是巨响和火光,虽然威力不如刚才,却也让周围的黑衣人付出惨痛代价。 更重要的是,随着这声响动,马群彻底炸了,乱窜的速度更快,黑衣人纷纷避之不及… 第322章 城内追击,主打个敌我不分! 神雷在人群中炸开,效果可想而知。 那是一死就是一大片啊。 黑衣人瞬间炸了锅,哪还敢聚拢,都想尽办法躲着马匹。 普惠和司徒傲已经目眦欲裂。 两人委实没想到,这没有骑士的战马是这么用的。 更想不到隐学恐怖如斯,竟然可以用战马引发神雷。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声嘶力竭地大喊。 “快散开,不要聚集,放马群过去…” 于是贼人的阵型就散了,更没有空闲去对战皇家禁卫。 当然,禁卫们也没空防守,更没空逃跑。 因为此刻,他们的阵型也散了。 开玩笑,引雷的不是人,而是打了鸡血一样的战马。 虽然马群大部分冲向黑衣人,可也有那么几匹乱跑的,冲着禁卫军们就跑去了。 然后就是一个流程,该炸还得炸。 享受了一波天打雷劈,禁卫们也慌了,纷纷四散躲避。 孝情刚有些峰回路转的兴奋,可见到这一幕,又开始脑仁疼。 她委实没料到,救援是到了,却是群敌我不分的畜牲。 本来就不足百人,被这一炸,瞬间又死了十几人。 “该死的隐学,都可以用马引雷,为什么连战马都无法操纵呢?” 呃~ 这就有点难为人了。 战马可不是无人机和机器狗,拿个屏幕就能遥控指挥,这可是活生生的碳基生物。 让它们冲向一个方向,都是马六丁靠着天赋和哨音完成的极限。 让他操控每一匹马的走向,真心做不到啊。 在临街的高屋房顶,马六丁无奈地对着周武平摊手。 伤了友军,他还是蛮愧疚的。 可周武平却竖起了大拇指。 “老马你流弊啊,不但把贼人炸的够呛,禁卫人数也控制的恰到好处呢!”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赞赏,马六丁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那、那什么,周护院,您的意思是,禁卫也可以有伤亡?” 周武平当即点头。 “那当然,贼人也不傻,伤亡惨重下,若是面对过多禁卫,肯定不敢追了。 现在这情况就刚刚好,二百多贼人追几十禁卫,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所以贼人肯定不甘心,不但会继续追击,或许还能再召集些人过来。 这才符合老爷引蛇出洞的预期,最大限度地消耗贼人的有生力量…” 说的很透彻,马六丁却听的有些晕。 术业有专攻,他就是个喂马的,这些弯弯绕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不过他倒是听懂了一点,禁卫也要炸~ 这就够了,至少就不用自责了不是… 于是马六丁的哨音就更加奔放。 最终,普惠和司徒傲看着不足二百人的手下,欲哭无泪。 人都没见到一个,就是一群马,就死伤二百多,太特么离谱了。 按理说这点人干不了什么,可看到禁卫军只剩五十人,他们心里多少平衡了些。 还有希望。 只要再加把劲,陆家女眷就一锅端了… “兄弟们冲啊,不能让同伴白死,一定要生擒她们!” “是啊,陆家的女眷各个都是天仙,谁突破敌阵,就先让他尝尝仙女的滋味。” 在两人的鼓动下,被神雷吓破胆的贼人,都红了眼。 “啊呀呀,老子豁出去了。” “还有我,我还是光棍呢。” “大家跟我一起冲…” 于是,又一番追击开始了。 孝情的心又提了起来,却毫无办法,只能祈祷城防军靠谱些,可别再弄出些敌我不分的畜牲。 而普惠和司徒傲,虽然跟在队伍后面,心里却不踏实。 毕竟动静越大,越容易出纰漏。 城防军倒是不太怕,可能引发天雷的马匹实在受不了。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冒出来一群。 而且这还是只有马,敌我不分,让禁卫军也有损失。 若是马上再有骑士,那就凶多吉少了。 司徒傲面色犹疑,最终咬牙道。 “普惠大师,其实吧,我那里还有五百战力极高的兄弟…” 说着他急忙解释。 “你不要多想,那五百人也是刚到,并不是要故意隐瞒!” 显然,所谓联合,司徒傲也是存了些小心思的。 陆家那么厉害,这五百人是他的家底,可不能轻易葬送。 所以他就留了一手。 但现在不同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若是今日不成,单独留这五百人也没什么意义。 莫不如都投入进来,才能稳操胜券。 只是这行为多少有些不地道,他说完忐忑地看向普惠,就怕对方怪他诚心不足。 可是,普惠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同样羞赧地道。 “那个,司徒家主,我也正要告诉你,佛家新到了千名信徒,前来支援…” 支援你妹~ 原来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玩聊斋呢! 这下好了,乌鸦落在猪背上,谁也别说谁黑。 只是司徒傲心里还有些不平衡,普惠隐瞒了一千人啊,足足是他的一倍呢。 不过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普惠也可以说五百人的。 最终,两个老六讪讪一笑,边指挥追击边开始摇人。 只是他们摇的人还没来,陆家那引雷的战马又来了。 两人懵逼了。 陆家的马都不要钱的吗,这么快就又来了一批? 这才刚过了一个街口啊! 虽然少了很多,只有七八匹,可他们的人也不多啊。 于是这追击又停了,变成了各种闪躲。 呜呜呜! 轰轰轰! 哨声和天雷的轰鸣交错,黑衣人已经不足百人。 唯一让两人欣慰的是,禁卫军同样没讨到好,只有二十几人在护着马车。 “普惠大师,我们还有机会的,对不?” 司徒傲慌乱间问道。 “当然,我的人已经赶来,只差一个街口。” “嗯嗯,我的人也快了,到那时…” 两人互相打气,咬着牙继续猛追。 果然,过了一个街口,便出现了无数光头蒙面的和尚。 普惠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这一条街的追袭,他可是一直提心吊胆,就怕先出现的不是下属,而是又一波战马。 毕竟人数不多,万一那战马跑到他面前来,那就全完了。 “陆家人听着,我们援军已到,不要自讨苦吃,再做无用的挣扎…” 普惠的叫嚣传遍全场,凤辇中的孝情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 怪不得穷追不舍,敢情是把她当陆家人呢。 不过想想也对,毕竟只有她知道,那两辆炸毁的马车里才是陆家人。 不过现在解释已经来不及了。 贼人损失惨重,又多了上千援军,是断然不听解释的。 那么,似乎除了被生擒,就只能寄希望于城防军或隐学势力! 可现在她宁愿被生擒,也不想面对那敌我不分的马群… 第323章 本宫堂堂皇后,竟然被人挂绳上当了鱼饵? 身处绝境,可没到最后一刻,孝情还是不甘心。 她还是觉得,城防军才是绝处逢生的唯一希望。 引雷的战马越来越少,或许下一波,就有大队的城防军赶来。 在二十几人护卫下,追逐中,她不住地将头伸出车窗。 一边心惊胆战地测算敌军距离,一边偷眼观瞧四周,期待奇迹的出现。 大地震颤,孝情的身子也在凤辇内颤动。 她知道,这是骑兵奔袭的征兆,至少百余骑。 贼人没有骑兵,隐学的战马越来越少,不可能有上百的战马群。 那么,这只可能是城防兵。 这下有救了,终于被她给盼来了。 孝情不由以手掩嘴,差点便激动地哭出了声。 “娘娘,不好了,竟然是上百燃着火花的战马。” 黄将军的惊呼传进了车内,孝情整个人又是一懵。 又是那引发神雷的战马? 可上一波只有七八匹,这次怎么又冒出来上百匹? 隐学这些蠢猪,若是上次出动百匹战马,贼人一个也逃不掉吧。 多此一举啊! 马嘶声越来越近,孝情再次将头伸出车窗。 战马群依旧火花带闪电地奔来。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眼轰鸣和火光声依次发生,孝情这才确信,一切都是真的。 隐学那群瘪犊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一柱香的功夫,战马爆炸的火光散去,贼人已然伤亡过半。 可护卫她的禁卫军也不足十人。 凤辇的半边车身已经炸没了,她的丫鬟直接被木棍洞穿,就死在了她的身边。 若是没有丫鬟遮挡,死的就是她了。 幸运的是,车轮和车橼无碍,在贼人的继续喊杀中,还能继续逃命。 马车中,孝情灰头土脸,心中则仔细想着今晚的遭遇。 尤其是隐学出动战马数量的不正常。 事实证明,战马不是没了,看情况还有很多。 按照贼人的比例出动,定是为了更有效的绞杀贼人。 贼人越多,战马越多,却控制的很好,每次都能绞杀一半黑衣人。 一半的伤亡,很疼,但不足以致命,始终给贼人以希望。 直到消灭殆尽,贼人不甘,又调来了生力军。 如此一来,就能尽最大限度绞杀贼人。 或许,能清除混进郑城的全部奸细。 好算计。 眼见追击的黑衣人又多了五百,孝情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然后她眉头皱的更紧。 她在思考自己和禁卫存在的意义。 这事不用冥思苦想,自从张诗仪等人被炸死,她们就变成了诱饵。 因为黑衣人坚信陆家人在凤辇上,所以才会穷追不舍。 隐学正是借由此点,绞杀的阴谋才能如此丝滑。 可不但让她以身犯险,还数次差点便将她炸死,实在该杀。 如此歹心,诛九族都不为过。 突然,孝情眼皮不住地跳动起来。 她猛然惊厥,能如此丝滑地绞杀,战马和神雷定是早就预备好的。 也就是说,此次是算到了贼人的反应,早有阴谋。 既然是有预谋,那张诗仪又怎么会被炸死? 孝情的脸有些白,她颤抖着将怀里的《隐学宝典》拿了出来。 依旧是那四个字,她却觉得非常刺眼。 翻开看里面的内容。 第一页,一一得一,二二得四… 第二页,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这些确实是隐学所教,却没有什么作用,别说神雷,就是神艇和战车窥天镜,也毫不相关。 而且从第三页以后,就非常不对劲。 窗前明月光,李白喝鸡汤,喝了一大缸,尿了一裤裆… 春眠不洗脚,核弹变家巧,夜来蘑菇云,看你往哪跑… 锄禾日当午,妈妈真辛苦,上午打麻将,下午斗地主… 小诗那是一首接一首,还非常押韵,可内容却是粗鄙不堪,和那枯藤老树天壤之别。 孝情再傻也知道,就这些破诗,那是和天地至理没有一毛钱关系。 落榜秀才的酸文都比这强。 经过这么一想,疑问很轻松就被解开了。 这神书是假的,那张诗仪和张翠兰,包括太平公主,根本就没有死。 那两辆车恐怕在出发时便被掉包了。 此刻她们怕不是在陆家的暖房美美地睡觉吧! 再或者弄了一堆瓜子零食,围着火炉边吃边聊,聊的多半还是她这个二傻子… 孝情气的那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脸都像是刚出锅的螃蟹,红彤彤的那叫个鲜艳。 “该死的陆家,可恶的张诗仪。 竟然金蝉脱壳,自己逍遥快活,拿本宫当诱饵。 我要将你们…” 你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而心中一凛。 因为按照常理,诱饵是棋盘上最低端的棋子,即使侥幸存活,之后也要被舍弃的。 所以接下来,哪怕陆家阴谋得逞,所有贼人被剿灭,她也将是有死无生的结局… 当然,这有些绝对,还是有那么一线生机的。 那便是贼人势大,不但识破了陆家的阴谋,还能反制,彻底将陆家铲除。 这才是她生还的唯一机会… 此刻,孝情皇后不由期待黑衣人能有惊人的表现了。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尽管黑衣人又多了五百后援,情势依旧不容乐观。 就连普惠和司徒傲,都毫无喜色,反而一脸隐忧。 话说刚才那一百多匹战马,让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 若是陆家有意为之,那就太可怕了。 恐怕今日的所有事,都是入了陆家的算计中。 那样一来,不只是人员的损失,而是他们即使拿下前方的凤辇,多半也是毫无所获。 因为陆家的女眷根本不在凤辇中… “不、不会吧,陆家再怎么流弊,也不可能让货真价实的禁卫军做诱饵吧?” 司徒傲一脸难以置信,他看似问话,实则更像是说服自己。 “而且还有凤辇呢,看禁卫军的态度,凤辇里至少也有个皇后。 让皇后出来做诱饵,陆尘怎么敢? 所以这次一定是巧合,或许是从哪刚弄来的一个马群吧…” 有一定的道理。 普惠很想相信,可理智告诉他,和陆家的陆尘对上,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这是他从陆尘的出手总结出的经验。 但凡有赌徒心态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陆尘的垫脚石。 那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但是,此刻陆尘不在啊。 面对一个女流之辈主持的陆家,损兵折将后若是再一事无成,那他就太废材了。 这样的打击,他佛心尽毁,今后怕是都生不出和陆家作对的勇气。 所以他决定拼了。 至少他现在还不缺送死的人… 第324章 我们只想追个凤辇,真不想傻狗撵飞禽啊 “继续,即使用人堆,也要拿下前方的凤辇…” 普惠一脸狠色,语气斩钉截铁,透着决绝。 无疑,这给了司徒傲莫大的信心。 要知道,刚加入的五百援军是老婆本,他可不想有任何闪失。 “大师你说的对,咱们不能退缩,必须生擒陆家的小娘皮…” 又给自己打了气,司徒傲一声大喝。 “兄弟们,给我冲!” 好家伙,乌泱泱的黑衣人又发起了冲锋。 人潮中,那凤辇犹如狂风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巨浪吞没的可能。 可是,有人为这小船续命。 引雷战马又又又出现了,这次没有上百,只是一匹。 可就是这一匹马,让最靠前的几十黑衣人飞上了天。 再看凤辇,虽然没有摆脱追击,依旧风雨飘摇,却坚挺无比。 司徒傲气的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给手下鼓劲。 “看到没,陆家马匹不足,兄弟们只要再加把劲,定然能追上那破车…” 有道理。 原本心生敬畏的贼人们,再次鼓起勇气。 追逃又开始逐步拉近,几百米后,双方相差不足十米。 而且这次司徒傲有了教训,特意让人员分散接近。 他就不信,一匹战马能带走最接近凤辇的上百人。 他想的没错,一道天雷还真没这威力。 但十匹战马引发的十道天雷呢?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响声中,司徒傲心在滴血。 上百人就这么没了,这可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放战场能当斥候的那种。 “不要慌,快看那凤辇的马都在流血,车辙也要散架了,只要再追片刻,陆家和那皇后插翅难飞。 想想,那可是皇后啊,平时见了都要下跪磕头的,今天只要能追上,她便任你们蹂躏…” 司徒傲虽然心眼不多,但绝对是个会蛊惑的。 贼人们被说的眼睛都红了,发了疯地向前冲。 遗憾的是,战马又特么出现了,依旧是熟悉的火花带闪电。 可惊喜的是,这次只出现了五匹,比上次少了一半。 这说明司徒傲没有忽悠他们,对方的战马不足了。 再说那马车要散架的样子做不得假,只要熬过这一波,就真的能摸到皇后娘娘啊~ 轰轰轰… 五声炸响,黑衣人都有了经验。 离得近的跑,跑不过的趴,顺便闭上眼睛祈祷。 死了是活该倒霉,活着就一定第一个冲出去,做那睡皇帝老婆的真男人。 他们还就不信,流血的马和散架的车,还能跑多久~ 爆炸过后,幸运儿起身睁眼,挥着武器迈大步,动作那叫个一气呵成。 可刚跑出去,他们懵了。 因为那流血的红棕色西域战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四蹄雪白的黑色战马。 尼玛,乌云踏雪? 竟然是世间罕见的名马乌骓! 这还没完,马车才是重点。 车身还是很破败,有好几个大洞,都能看到里面盛装的娘们。 可原本快散架的屎黄色木质车轮没了,换上的是一副黝黑发亮的铁轮。 车前还多了个车夫,马鞭甩的那叫个响,一看就是撸车高手。 就这搭配,他们这些两条腿的,追到天亮也不一定能追上啊。 傻狗撵飞禽,这特么不是累傻小子吗… 黑衣人见此情景,都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可司徒傲已经红了眼。 “都特么愣着干嘛,这车不是不能飞吗怕个鸡毛,快给我追…” 呃~ 司徒傲的决心相当足。 就算这马车是天马拉的,能腾云驾雾,他也要追到底。 虽然没有后羿的能耐,但愚公的精神是一点也不缺的。 好家伙,傻狗追飞禽开始了。 偏偏这飞禽还贼贱,跑起来飞快,一下把黑衣人甩好远,可远了它就停了。 然后那车夫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黄豆,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开始喂马。 黑衣人们这个气,鞋都甩飞了,恨不得加上两只手去刨地。 终于,在这突然爆发的速度下,双方的距离快速拉近。 司徒傲兴奋的不要不要的。 傻狗追飞禽又怎么了,飞禽起飞不是还要一段时间吗。 如此近的距离,马车起动根本就来不及,这下稳了啊!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这新来的车夫竟然一点都不急,喂完了马,竟然又慢悠悠地伸手入怀。 接着就见那马夫掏出个哨子放在嘴边,轻轻地那么一吹~ 好家伙,司徒傲瞬间便被惊到了。 这清脆悦耳的哨声太特么熟悉了,每次引雷战马出现时,都伴随这哨音。 简直就是一毛一样啊~ 果不其然,就在凤辇后面的黑暗处,熟悉的火光骤然出现。 一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耳朵和眼睛的双重体验,体会到具体个中滋味的,全都噶了… 十道天雷过后,又是一波的损兵折将。 轰鸣声和爆炸声停了后,现场只剩下三百多人。 原本的一千五百生力军,只余两成。 此情此景,别说一众黑衣人,就连司徒傲都蔫了。 说好的战马不足,为什么又出来十匹? 意外绝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陆家真的是马匹不足,还是另有打算? 关键是这马车的配置也忒高了。 硬件升级就罢了,软件才真吓人啊。 名马配铁轮,外加个御马高手,这还追个der啊。 司徒傲猜的那是一点都没错,那车夫正是马六丁。 马六丁虽然是个杂役头子,可关于马匹的学问,绝对是最顶尖的那种。 何止是御马高手,分明就是在世伯乐。 所以他怨念的相当正确。 而此刻,孝情皇后的怨念一点不比他差。 上一波绞杀,孝情正满心期盼被活捉,引动战马的神雷出现,让她激动的心一抽。 不过她还是抱有希望的,毕竟凤辇即将散架,这波神雷也只是拖延片刻。 可就在这档口,黑暗中突然杀出来一票人,为首之人正是陆家护院头子周武平。 没容任何人说话,周武平身后的人就围住了凤辇。 接着,就在前方的火光冲天和惊雷滚滚中,这群人开始换马换车轮。 只片刻,即将散架的凤辇就像被附了魔,既动力充沛,还坚不可摧。 如此一来,贼人想胜就太难了,她生还的概率也大打折扣。 然后这些人像完成任务般,一溜烟地就消失了,只留下个赶车的车夫。 而最让孝情绝望的,就是这车夫,马六丁。 她清楚记得,这杂役可不一般,那是唯一被陆尘封了个弼马温的人。 虽然不知道弼马温是个啥,但能让陆尘钦点,实力毋庸置疑。 到此,孝情基本确定,今晚怕是要见到太奶了… 第325章 娘娘,咱们该上路了 禁卫军已经没人了。 禁卫也是两条腿,跑了一夜能不累吗! 就算幸运地没被炸死,也被轮番上阵的贼人追上,惨死在乱刀下。 那黄将军都不知在哪一波中阵亡了。 所以就只有孝情皇后这工具人,任由马六丁拉着狂奔。 反观贼人一伙,那是全都不想追了。 就连司徒傲,都满脸绝望,任由马六丁各种挑衅,依旧提不出追上去的力气。 却听光头普惠说道。 “司徒家主,兵不厌诈,那操控战马的人都出现了,定是陆家战马不足,特意吓唬咱们呢,接着追吧。” 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既然当了傻狗,就不用在乎多当那么一会。 万一真给追上了呢? 司徒傲有些心动,他觉得应该再坚持一下。 “兄弟们,接着给我冲~” 一声令下,三百多人的残兵再次启动。 虽然士气低落且行动迟缓,好歹是动了起来。 可司徒傲等人都不知道,普惠劝的起劲,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今晚的巧合太多了,意外也太离谱了。 为何每次即将得手时,总会有各种意外? 就那些引雷战马,能做到每次让他们损失一半人,分明是早就计算好的。 而且,他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 城防军,工厂和神机处,哪怕陆家,他都是安排了阻挡的大队人马呢。 可直到现在,那些地方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就太不正常了。 若是陆家女眷有危险,哪个还能坐得住,早就倾巢来救了。 这可是闹了整晚啊,聋子都被吵醒了,这些人不可能还没得到消息。 之所以没来,必然是有恃无恐。 实际上,陆家的女眷就没有出来。 哪怕车上的皇后,或许也只是随便拉个女人假扮的。 至于最后的操控人员出现,也根本不是兵不厌诈,而是在进行最后的收网,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看清这一切后,他知道,今晚这一场算是彻底输了。 在陆家精心布置的陷阱中,来再多的援兵也没用。 所以现在再怎么追击,其实也是在送死。 不过死就死吧,都是各大势力精英,和他没什么关系。 即使他带来的人,包括最后那一千援军,也都只是些炮灰信徒。 无用之人,莫不如全都上去送死,这样就能让陆家的计策更完美。 陆家人大获全胜,得意之下定然有所疏忽,才有他逃出生天的机会... 没错,普惠看的非常明白,图穷匕见,陆家定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或许街道两侧的民房都是伏兵,要么就关了无数引雷战马。 如此天罗地网,剩下的人一个也别想逃脱。 与其胡乱挣扎后被一窝端,莫不如发挥些作用,为他的逃脱创造些机会。 而且,陆家人兴奋之下,定然会麻痹大意。 他只要抓住机会,将盯住陆家势力的人马纠集起来,倾全力进攻陆家。 如此神乎其神的一招回马枪,出其不意下,有很大可能反败为胜。 司徒傲的心眼子不足,自然不知道这些,他冲的很猛,甚至已经身先士卒,冲到了最前面,做了那撵飞禽中最傻的傻狗。 然后哨音再次响起,又一波战马来了。 听大地震动的声音便知道,比以往的批次都多。 红了眼的司徒傲浑身一震,战马临身才惊醒。 好在他是幸运的,战马虽多,可经过他身边时,引发天雷的引线还很长。 上百战马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爆炸的轰鸣在身后炸响,并没怎么波及到他。 可他怂了。 这样的场面别说天雷,就是被马匹撞倒,那也是肉泥的下场啊。 不知不觉间,他裤子都湿了。 就在这时,地底伸出一只手,重重地抓住了他的脚踝。 司徒傲猛地一个哆嗦,急忙低头去看。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断臂人正趴在他身下,用唯一的手臂抓住他。 那人的眼中满是祈求,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司徒、家主,别想着追击了,快扶起我逃跑,再、再晚就没有机会了...” 竟然是普惠! 司徒傲彻底绝望了,根本不用普惠劝说,他想也不想地扶起普惠,飞身窜进一旁的小巷。 再看现场,天雷过后,那叫个惨烈。 三百多人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没有一个站起来的。 马六丁也不作妖了,打了个口哨,周武平率领的几十人不知从哪钻了出来。 他们手提钢刀在血与火中游走,并不时手起刀落。 “娘咧,结束了这么多人的痛苦,周护院还挺人道啊!” 马六丁想法简单,适时地感慨道。 可马车中的孝情听来,心中复杂莫名。 陆家弄出来这惨状,有一点人道的影子吗? 而且陆家这些变态太狠了,嗜杀如斯,竟然不留一个活口。 难道就不审问一下,来个顺藤摸瓜,揪出更多的奸细吗? 莫非这又是陆家的规矩? 那么对待棋子,也要手起刀落,将她当场给杀了,直接栽赃给这些贼人,来个死无对证... 眼见事情发展到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孝情彻底麻了。 而周武平拎着那滴血的钢刀走近,更让她无所适从,只能缓缓地闭上眼,意图留住她身为皇后的傲娇和倔强。 “娘娘,咱们该上路了!” 果然吗? 孝情的眼角微微抖动,却怎么也夹不住溢出的泪滴。 当然,这可不是即将见到太奶的激动。 古往今来,就没有甘心横死的。 当官明知道没有死刑,还不是该尿的尿,该瘫软的瘫软。 孝情也就是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媳妇,穷凶极恶的死刑犯都过不了这一关,她又怎能释然。 可钢刀迟迟没有临身,她不由睁眼四顾。 入目的是两张茫然的脸。 周武平更是疑惑出声。 “娘娘,这都奔波了一夜,您难道不累不困吗?” 嗯?困和累? 是不是要来一罐牛子? 将死之人不是应该想着疼吗,谁还想着困和累啊。 孝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娘娘,鸡都要叫了,咱们回去洗洗睡吧~” 马六丁陪着笑解释。 可这洗洗睡吧,还是咱们,就很容易让人误会。 孝情看来,马六丁的奸笑就是一副qj犯的嘴脸啊。 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她抬手就抽出了头上的发簪,并对准了自己白皙的脖颈。 然后她就听到。 “娘娘您这刚刚立了大功,为何要自寻短见呢?” “对啊,您要是死了,我们这不是白救了吗!” “那些禁卫也白死了啊。” “别闹,主母还等着您回家吃早饭呢~” 在两人滔滔不绝的解释中,孝情皇后愣怔当场... 第326章 该死的陆家,为何这么难杀~ 孝情皇后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簪子。 她猜测两人是缓兵之计,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抚她,然后行那不轨之事。 可是她遇见个老六。 就在她愣怔犹疑之时,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她手中的簪子被打落。 出手的人是那禁卫头子黄安。 这小子浑身是血,却始终不忘忠心护主。 他的信条便是,只要有他在,谁也杀不死孝情,包括孝情自己... 呃~ 这是个能进忠义殿的。 然后,在这黎明前最昏暗的时刻,孝情就被三人押着回到了陆府。 听着晨钟和鸡鸣,看着熟悉的陆府大门,孝情恍如隔世。 这一整晚的诱饵当下来,她感慨实在太多了。 那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陆家如狼,坑到人发狂。 正愣怔,张诗怡施施然地缓步走出,见到她便一脸热情地道。 “娘娘回来了,这一晚上辛苦了,快进来让丫鬟们伺候着洗漱一下,去去晦气~” 孝情见到张诗怡这始作俑者,又听到暗讽的话,脸上别提多晦气了。 可晦气的事还在继续。 太平也跟着跑了出来,并追问道。 “皇嫂我跟你说,这在隐学中叫魔术,我和诗怡姐姐用的叫大变活人。 你别看我们上了车,其实下面有暗道的,你是不是没有发现...” 太平说的眉飞色舞,最后还不忘问一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呃~ 那是相当惊喜了,惊喜到差点就见到太奶了。 见太平像个二傻子一样炫耀,孝情心中那个悲愤。 恋爱傻三年,有这么个恋爱脑的小姑子,上辈子要积攒了多少福报啊~ 有心想躲开太平,准备回去舔舐伤口,可太平竟然拉着她不让走。 “皇嫂,听说你立功了,率领禁卫绞杀数千奸细?” 我特么~ 孝情那伤口又深了一分,差点就伤到了心脏。 “还有,听说你还保住了《隐学宝典》?这可是大事,天下的隐学人都要感激你呢~” 就那些歪诗,还特么宝典? 这一件件事的提起,无疑是拿钝刀子割孝情的肉。 “皇妹,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本宫吧~” “啊?皇嫂你是太累了吗?” “是极是极,我就是这个意思,杀那么多人能不累吗~” “嗯嗯,那就去睡吧,我们本想邀请你吃早饭,然后一起等...” 听到太平的同意,孝情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那等什么,孝情根本就没听见。 当然,她也懒得听,先把伤口的盐冲掉,缓缓疼痛再说。 孝情又回到了她的卧房,在袅袅升腾的热气中,她进了早就备好的浴桶,进行反思。 狐狸没打着,惹了一身臊。 看张诗怡的态度就知道,她不但受苦受累,还彻底把陆家给得罪了。 尘王的记仇可是出了名的,手段更是狠辣至极,以后的日子别说报仇,想保全自己怕是都难了。 该死的陆家,为何这么难杀。 贼人就不能给力些,趁着陆家自得时上门,将整个陆家给屠了... 她满脑袋跑火车,想着不切实际的事。 可有些事真的如她所想,在悄然发生... 天亮了,经过一夜的折腾,整个陆家都异常安静。 不只陆家,郑城亦是如此。 上工的人也不再喧哗,全都顶着个黑眼圈,显然昨晚都没睡好,情绪都不高。 就在这全城困顿的档口,有好些人在悄然云集着。 陆家不远的小院中,普惠全身多处布带缠绕,头上最多,只余两只眼睛裸露在外。 就这仅有的眼睛,还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 乍一看去,像个乱布包裹的木乃伊一样。 这是天雷的杰作,浑身多处炸伤,但普惠没有喊疼,更没有休养。 他仍旧坚持在一众头目身前,做着战前动员。 “同僚们,打败陆家,抢占隐学,这相同的目的让我们走到一起,让我们有着一样的信仰... 但是,陆家的强大和狡猾,超出了我们所有人预料。 很不幸,昨夜我们损失惨重,正面任务的人全部阵亡。 可他们没有白死,他们让我们再次知道,神雷是何其强大和重要。 更主要的是,他们给我们创造了一举击溃陆家,得到隐学和神雷的机会。 所以哪怕我全身烧伤,也要坚持,并和大家一起,抓住这得之不易的良机,彻底剿灭陆家...” 由于嘴巴被包裹,普惠的声音有些低沉。 说话牵动着伤口,他头上的布条渐渐被染红,显得更加可怖。 这更增加了他演讲的说服力。 “我知道,联盟虽在,但大家各怀心思,但我想说,现在我们必须团结一致,不能再有私心。 为表诚意,我决定,此次我佛家不只会纠集所有信徒,还将投入千余降龙伏虎罗汉!” 降龙伏虎罗汉,那可是佛家最精锐的一批人。 各个都是一身本领。 喷火吞剑,胸口碎大石,那都不是事。 没人想到,普惠权力之大,竟然能调动这些人。 数量还如此多。 愿意出动如此多精锐,这更表示普惠对这次行动必胜的决心。 大事可期! 众人纷纷激动响应。 “司徒傲必全力前往,杀上陆家,让那里鸡犬不留,报我儿郎之仇!” “我侠义会愿倾全力,得隐学而除陆家,剿灭尘王。” “火刀盟没说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光脚不怕穿鞋的,赤脚帮这里你们尽管放心,必倾巢而出...” 就这样,很多人行色匆匆,面色阴狠地向陆家聚集,一个时辰不到,便有上千之数。 未到午时,陆家周围就变得拥挤起来,各式摊贩,行脚商人,化缘的和尚,行乞的乞丐... 陆家周围的几条街上,足足多了数千人。 陆家正门前才是最热闹的。 从辰时开始,便有数十人在这里吵嚷。 其中一方盛气凌人,另一方则抬着个满身布带的木乃伊。 “娘希匹,我三舅姥爷的外甥女的小侄子被你们打成这比样,总要给个说法!” “他活该,敢勾搭陈家主母,没当场打死都是走了狗屎运,再敢唧唧歪歪,照打不误。” “狗屎,在陆家门口还敢嚣张,你们不知道这郑城谁说的算吗?” “不要血口喷人,陆家怎么了,尘王大人也要讲理不是!” “好,既然你这么自信,咱们就让陆家给评评理。” “去就去,陆家嫉恶如仇,有你们好看的...” 两方数十人吵了一上午,终于达成共识,向着陆家的大门而来。 不只是他们,陆家周围的陌生人,全都不动声息地向着陆家靠近... 第327章 从天而降的霸气宣告,擅入陆府者…死! 陆家门前也敢闹事? 新来的陆家门房都看傻了。 原本他就是存个看热闹的心思,谁想到,热闹竟然上门了。 “你们干什么,评理也是要通报的,我和你们说…” 门房是小混混出身,走的李有才的关系。 那李有才是谁,随便跺跺脚,郑城都要抖三抖。 按照人情世故来算,尘王要是神仙,李有才就是第一顺位的神仆,和那西方教皇等同身份的人物。 所以面对上前的几十人,这门房根本就没看在眼里。 可是,异变突生,只见那被抬着木乃伊突然动了。 还不是一般的动,不但嗖地从门板上窜起,还递出一把雪亮的钢刀。 刀光闪过,陆家门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颓然倒地。 汩汩鲜血自他脖颈流出,染红了地面。 一刀封喉,陆家门房惨死当场。 “吼~” 人群慷慨激昂,司徒傲更是一蹦三尺高,口中大喝。 “大师威武!” 之所以如此激动,实在是这一刀太解气了。 从昨晚到现在,吃了多少亏啊。 虽然这只是一个门房,却是实实在在的占便宜。 这证明他们勇敢地迈出了进攻陆家的脚步,是成功屠杀从零到一的突破,是复仇的火焰上自信的种子,是… 反正就很多。 不只是他,持刀而立的普惠,也激动到全身颤抖。 虽然孤注一掷,还非常有把握,但被陆家欺负的太惨,他相当不自信。 就怕自己单身多年的手速踢到铁板,被这门房一个空手入白刃给反杀了。 再或者大门突然敞开,无数战马驮着神雷冲进队伍。 这可不是他多想,颠覆人们的认知,在绝境创造无限可能,这是陆家的一贯作风。 所以,看到门房真的死了,大门仍旧关闭,他怎能不激动。 确定出其不意的打法收到奇效后,普惠飘了。 他不顾身上渗血的伤口,举刀对准陆家大门,便开始破口大骂。 “陆家的小娘子,昨晚的债主来收债了,识相的就给佛家滚出来。 只要把佛家伺候高兴了,再交出隐学,或许能给你个痛快,否则就别怪我狠心,让你在大庭广众下…” 正常情况下,普惠也不至于这么卑鄙。 可昨晚实在被欺负的太狠,脸也丢的太多,好不容易翻了盘,难免就得意忘形。 但是他不怕,他不相信如此境遇下,陆家还会有翻盘的可能。 当然,他也没忘了正事,一边说狠话,一边示意着进攻。 他头脑非常清晰,知道此行重在措手不及,不能拖太长时间,必须在城防兵反应过来前解决战斗。 毕竟还有个老谋深算的许青云呢! 随着他的手势,火刀盟的壮汉一声咆哮,嗷的一声就向着陆家大门冲了过去。 就那蛮牛似的身体,炮弹般的速度,陆家那大门很难顶住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紧盯着壮汉,就等着看这一撞之威。 就连普惠的声音都小了很多,眼睛也聚焦在壮汉身上。 这是进攻陆家的第二步,若是没有岔子,今天的计划才彻底稳了。 砰! 一声巨响,陆家的大门猛地颤动起来,虽然门框处冒出些烟尘,但终究是顶住了。 但那壮汉并没停,而是身体倚在门框上再次发力。 “啊~” 一声爆吼,随着嘎吱一声脆响,门板竟然被撞开了。 吼吼吼~ 瞬间,现场的贼人一片欢呼。 普惠没有来得及高兴,而是瞪大眼睛看向门内。 他生怕里面有片草原,无数吃草的引雷战马被声音所扰,做出些玉石俱焚的可怕举动。 好在,四条腿的那是一个都没有,只有些惊慌失措的仆人在慌乱奔逃。 漂批亮~ 就丫鬟们跑丢鞋的狼狈样,普惠心里叫个兴奋。 与他相同,司徒傲也在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以此排解连日的憋屈。 至于那壮汉,开门红和满堂彩的双重加持下,他更是傲娇的一批。 得意地环顾四周,他放声大笑,并傲然地迈步而入… 就在他一只脚跨入陆府时,变故突生。 砰! 一声爆响,那壮汉的头竟然爆了。 是真的爆了,虽然依旧站立姿态,可脖子上面空空如也。 两侧的门板上全是红白之物。 他身后的人都未能幸免,全被溅了一脸。 他们却呆若木鸡,根本没有任何擦拭的举动。 如此惊吓和诡异的一幕就在眼前,都在忙着控制尿意,谁还有空擦脸。 就算要擦,也是先搞清原因,确定自己不是下一个倒霉蛋啊。 “天、看天上~” 人多力量大,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 随着这声颤抖的提醒,贼人们纷纷抬头,做起了虎比朝天的举动。 再接着,便是集体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 嘶嘶嘶… 只见天空中,一道火光逐渐逼近。 渐渐的,火光上方的大球也越来越清晰。 大球上面隐学有三个大字。 尘王号! 潜伏在中州的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东西的。 遁天神艇啊! 而且是大乾的第一艘神艇,陆家家主的座驾,尘王号。 这东西刚出世时,可没少在天上飞。 不时还落在菜市场,买点鸡鸭鱼肉。 当时那些菜市场的摊贩都吓坏了,还以为妖怪上门打劫呢。 后来才知道,此乃神艇,是尘王的神兽坐骑。 然后不管是肉还是青菜,都不要钱地往这神艇上塞。 而现在,这东西又出现了,还是从城外飘来。 更离谱的是,只一声咆哮,便震爆了壮汉的脑袋… 如此诡异和恐怖,难道是尘王坐着飞艇凯旋而归? 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菊花一紧。 普惠和司徒傲更是面如死灰。 他们非常清楚,若上面真的是陆尘,那这出其不意怕是要印在他们的身上。 倒反天罡啊! 人群在惊愕和祈祷,尘王号却越来越近,飞快地飘到了陆家上方。 随着飞艇降落,威严而不容置疑的声音传遍全场。 “本王的府邸,擅入者死!” 一声本王,打碎了所有贼人的幻想。 从天而降的人,是尘王! 如此霸气的宣告,则说明尘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还没想完,砰的一声巨响便将所有人思绪打断。 只见那壮汉身后,一人的脑袋再次爆了。 可那人明明没有迈入陆府大门啊! 砰! 又是一声巨响,另一人倒地。 砰砰砰,陆家门前的三五人纷纷被爆了头,化作一具具无头尸体。 后面的贼人又惊又怒,还满脸不忿之色。 特么的,他们看的分明,这些人可都很老实,没人敢抬步跨进陆府的。 可他们等到的是一句嘲讽。 “擅入陆府可不只是人,还包括人的影子…” 第328章 一夫当关,万夫莫逃! 影子也算? 好凶残! 冷漠的话让所有人心中一震。 刚才那几人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如此说来,影子确实过了陆府大门呢。 可这也太霸道了。 惊骇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门口的数十人更是慌忙后退。 他们眼中,陆家的门槛如同施了诅咒,唯恐避之不及,如那几人般被爆头。 就算不是诅咒,可万一太阳突然落下一截,将他们影子照进陆家怎么办? 直到退出十几米,一众吓破胆的人这才站定,纷纷抬头看向已经落地的遁天神艇。 此刻,神艇前已经站了一人。 白衣胜雪,面容年轻而俊逸,正是神乎其神的尘王。 而这尘王的手上,还握着个棍状的东西。 黑黝黝的,其貌不扬,但没人把它当烧火棍。 能被陆尘亲手拿着的,哪怕是真的烧火棍,威力也能堪比神器吧。 “那、那东西上面装着的,是窥天镜吗?”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道。 窥天镜,全名乾坤九转窥天神镜,据说集齐九转便可观九天神府,是陆府拍卖出去的唯一神器。 似乎就是被佛家拍了去。 不过好像没拍全,只获得了四转。 众人集体转向普惠。 果然,普惠手中正握着个竹筒,正是那四转窥天镜。 而且和陆尘烧火棍上绑着的,如出一辙。 “我的天啊,那烧火棍上面绑着个神器,不得是超神器?” “娘希匹,尘王是把哪位大神的洞府搬空了吗?” “快想想怎么办吧,这东西该如何破解。” “我不想被爆头...” 司徒傲也麻了,他颤抖着安慰四周人群。 “没事的,不要慌,至少我们并没有踏入陆家,暂时死不了。” 他这话刚说完,就见陆尘猛地一抬手。 砰! 一道火光自烧火棍窜出,他刚安慰的手下便被爆了头。 好家伙,豆腐脑喷的他满头满脸。 可他浑身打摆子,擦脸的手都抬不起来。 “尘、尘王殿下,我们没越界啊~” 鼓了好大的劲,司徒傲才带着哭腔问出口。 陆尘吹了吹枪口的硝烟,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那人确实没入陆府,影子也算安分,可是...” 一句可是,司徒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说好的入陆府者死,难道又解锁了新的爆头条件吗? “可是他呼出的气息飘进了陆府...” 卧槽,空气也算啊~ 听着这句话,司徒傲浑身都开始打摆子。 别说他,就连一直观察情况的普惠也被吓麻了。 从打陆尘出现,他就知道,今天的谋划全完了。 倒反天罡,出其不意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早有准备的陆家。 他确信,陆尘一定是卡着点出现的,否则绝不会这么巧。 没有陆尘的陆家他都惹不起,那么陆尘当面,还有一点胜算吗? 事实的发展如他所想,原本的众志成城,在陆尘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光是听到陆尘的一句宣告,联军的士气就跌到了谷底。 几个人被当场爆头,士气基本就是负值了。 这可是四千人的队伍啊,就被陆尘一人吓成这逼样,实在是...理所应当。 人的命,树的影,一手天雷灭五万,这事在中州府谁人不晓。 陆地神仙的称呼可做不了假。 尤其是他们这些以信息为生的奸细,可比普通百姓知道的太多了。 陆家可不只是神雷飞艇,最近还弄出个只爱吃煤的妖怪呢。 那玩意嗓音奇大,整天嗷嗷叫嗓子却屁事没有。 还力大无穷,浑身铜皮铁骨,硬是把工厂半米厚的土坯墙撞了个大窟窿。 诡异的事可不只这一件,就说那避暑山庄上,陆府已经两个月没上山挑水了。 他们都喝什么呢? 还有那一整排的房子,竟然把房顶的烟囱都拆掉了。 尼玛,这大冬天的,没烟囱又不见炭盆,陆家人是如何取暖的? 不喝水不取暖,难道陆府人全是属蛇的,在集体冬眠? 这些事都太特么邪性了。 现在又亲眼见证个指谁谁死,谁还敢妄动。 即使是佛家近千降龙伏虎罗汉,也都被陆尘这一夫当关的气势所摄,怒而不敢言。 普惠很清楚队伍的情况,此刻已经不想着建功,只想着全身而退呢。 可听到那句空气也算,彻底就慌了。 开玩笑,北风呼呼吹,大家在陆家门前站这么久,谁的气息没飘进陆府啊。 这条件一出,但凡是个活物,都逃不脱吧。 那全场还有活人吗? 说到底,陆尘已经起了杀心,更是丧心病狂到一夫当关,万夫莫逃呢~ 听到这里,他知道边缘ot不可取,再划水摸鱼所有人都要死。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尘王殿下,我等前来只是想找您帮忙评个理,实在是无意冒犯啊!” 四千多人无意冒犯,说出来谁信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此蒙混,难道还想留些颜面吗? 陆尘根本就没有回话,而是直接抬起枪。 枪口对准的,竟然是司徒傲! 司徒傲整个人都傻了。 他不知道明明是普惠在解释,陆尘的枪口为何对准了他? “尘王殿下饶命啊,我、我连喘气都不敢,一直憋着气呢,可没有空气飘进陆府啊~” 司徒傲急忙解释,看那脸色涨红的样子,倒真像是在憋气呢。 陆尘嘴角翘起,露出个歪嘴龙王的标志性笑容,冷笑道。 “你是上京城司徒家的家主,司徒傲,膝下无女,育有一儿,名为司徒绝。 从事牲畜贩卖行业,上京城东四口的骡马集市便是你司徒家的产业。 而你也是大乾最大的马贩子,勾结蛮族贩卖劣质马给朝廷...” 听到这些,司徒傲彻底吓坏了,他没想到陆尘将他调查的这么清楚。 既然这样,那陆尘定然知道,他是为儿子复仇而来的。 面对杀子的仇人上门,必然不会让他走脱... 事实如他所想,但他更想不到,陆尘知道的竟然比他还多~ “司徒绝是我杀的,为子复仇这天经地义,但你没有资格。 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吧,在你第一次勾结蛮族入府时,蛮人趁着你醉酒进了你的卧房,这才有了司徒绝...” 司徒傲如遭雷击,眼中三分惊愕,七分恍然。 他终于明白司徒绝为何一点也不像他,不但人高马大,颧骨高耸,就连平时喜好也像极了蛮人! 可怜他平时疼爱有加,还鬼迷心窍地要为子复仇... 砰! 枪声终结了他的思绪,甚至没给他懊悔的机会! 红白飞溅中,陆尘表情毫无波澜地收起枪,微微偏头,冷漠地看向普惠... 第329章 一群敲木鱼的,不配在我面前叽叽歪歪! 普惠感受到了陆尘那冰冷的杀气。 他被吓完犊子了。 说杀就杀啊,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更离谱的是,司徒家的祖宗三代都给翻出来了,这尘王貌似知道的太多了。 而最后的爆料,更是杀人诛心啊。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司徒傲死的那叫个憋屈。 唯一的儿子不是自己的种,为了个野种报仇反而送了性命,到判官那里都没脸说。 陆尘杀的是理所应当啊! 而且这一枪的狠辣,对他也是赤裸裸的警告。 若是再敢玩虚的,陆尘可能都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眼见陆尘望来,普惠非常直接地道。 “尘王殿下,我错了,佛家也错了,不该勾引高丽人谋求大乾,更不应该来中州针对陆家。” 为了能获得陆尘的谅解,他摊牌了。 当然,他深知人善被人欺的道理,道歉过后却并不软弱。 “尘王殿下,贫僧这里有四千人,都是精锐,其中近千降龙伏虎罗汉更是佛家精锐。 这些人加起来或许不能拿陆家如何,但我们要逃跑,您是说什么也无法阻止的。 我敢保证,有多半人能逃出生天。 暗箭难防的道理您应该知道,逃出的人怀恨在心,指不定会做出些对陆家不利的事。 更何况我背后还有佛家,真要把佛家惹恼了,天下间的佛陀和信徒以千万计,您杀的过来吗? 若是杀不过来,您就要小心了。 当然,以您的本事定然不怕,可您的家人呢,听说您的妻妾都怀孕了。 小僧在这里恭喜您喜得贵子啊...” 普惠说着双手合十,煞有其事地宣了声佛号,倒真像是在祈福。 可傻子都懂他的意思,这是在威胁陆尘呢。 其实他也不想的,尽管他在头皮发麻,生怕挨了神雷,却不得不为。 首恶必除,陆尘真要下杀手,或许很多人都能逃掉,但绝对不包括他。 陆尘那神器绝对会先将他送下去。 为了活着,他不得不为。 而且他这也不是在信口雌黄,佛家千万信徒是真实存在的。 那些人为了信仰,疯狂一下也很正常。 到那时别说是陆家,郑城都可能万劫不复... 果然,陆尘皱眉反问道。 “然后呢?想让我放虎归山吗?” 普惠能听出陆尘言语间的的松动,他不由心中一松。 话不用说透便能分辨其中的利害关系,到底是聪明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接下来只要安抚住陆尘的情绪便可。 ”尘王殿下,这怎么能是放虎归山呢,在您面前,我们连野猫都不算,最多是群搬家的蚂蚁。” 普惠很有自知之明,话语也露骨,一点也不在乎脸面了。 “只要您放了我们这些小蚂蚁,我等回去后必然要转达您的善意。 小僧不才,可在佛家的地位并不低,佛主不说言听计从,也要深思熟虑。 而且您不用担心,佛主不是莽撞之人,他知晓您的厉害,知道隐学的神奇之后,断然不会再起征伐之心的。 佛主他老人家高瞻远瞩,定然会亲自前来拜会,只要谈的好,或许会率领所有佛家信徒,助您和隐学一臂之力呢...” 很诱人。 普惠巧言如簧,说的比唱的好听。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以陆尘的能耐和隐学的势头,他相信佛主的想法也不外如是。 他更相信陆尘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可惜他想多了。 自飞机大炮的年代穿越的陆尘,才不会在意普惠说的三瓜俩枣呢。 佛家有什么,除了人多,就是一套歪理邪说。 隐学现在不缺人,战乱的流民比比皆是,管饭就能卖身一辈子,这性价比可不是佛家信徒能比的。 而那些歪理邪说,更是科学道路上的绊脚石,坚决要不得。 所以那合则两利就是个屁,分明是佛家免费搭上了科技的顺风车。 分则两伤更是无稽之谈。 人多又怎么样,黎巴嫩人不少吧,还不是在受苦受难,鹰酱人少,照样霸权几十年。 手握高科技若是怕了一群敲木鱼的,科学文化都学到狗身上了吗? 说到底,在真理面前,一切都是渣渣。 陆尘笑了。 他没在意普惠的天真,而是问道。 “能号令上千降龙伏虎罗汉,又能说动佛主,你就是传说中的佛子吧?” 自信的普惠闻言不由一呆。 能猜到他的身份,陆尘果然不俗。 知道佛主和佛子的事,陆家的情报也非同一般。 沉吟片刻后,他据实回道。 “佛子虽是称谓,但代表着地位,小僧有八成的把握...” 他还准备劝说,却被陆尘生硬地打断。 只见陆尘指着他问道。 “那我问你,你的胳膊是被我炸没的,你的绷带沁血,怕是重度烧伤吧,这断臂毁容之仇,你真的能放下吗?” 呃~ 你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撒的一手好盐啊! 普惠摒弃脑中仇恨的念想,并努力抑制着颤抖的身体,咬牙回道。 “不恨!” 他想表现自己的大度,可最后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没有谁能像杨过那么豁达的。 而且他还毁了容。 杨过要是这么惨,别说姑姑,那大雕都不带跟他的。 直到现在,他全身上下都在火辣辣地疼。 能来到这里,那都是一股仇恨之意在撑着。 所以普惠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他觉得自己就是佛陀转世,顿悟了舍身饲鹰的精髓。 陆尘也如他所想,脸上一副愧疚神色,口中更是满含歉意。 “普惠啊,你这么说我就太过意不去了,只怪当初误会太深,下手太狠,这才让你这么受罪...” 呃~ 终于不撒盐了,普惠听的那叫个感动。 当然,这不是重点,在他看来,陆尘这是在找补,为了接下来的软话做铺垫。 谁知,陆尘竟然再次抬起手,将神器对准了他。 口中更是冷笑着说道。 “所以我决定帮你一把,让你不用再承受火灼之痛…” 眼见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加之陆尘无情的冷笑,普惠终于明白了。 敢情陆尘根本不在意他的威胁,也没有合作的打算,只是在戏弄他。 可这怎么可能,难道就不怕惹恼了佛家? 千万人的报复,别说陆家,大乾都无法承受啊… 普惠懵了,他虽然想不明白,但他感受到了陆尘的杀气。 而陆尘眼中的狠戾更是在告诉他,诅咒随时都会到来。 想及此,他猛地一下扑向地面。 也就在这时,砰的一声,陆尘手中的枪响了… 第330章 陆家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好家伙,这突如其来的枪响,现场众人又呆了。 一言不合就下杀手啊。 他们急忙看向普惠,就怕他和司徒傲一样,被爆了头。 还好,普惠并没有死,死的是他身后的下属。 那下属惨啊,半个脑袋都没了。 普惠此刻正狗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 虽然没死,可他的情并不好。 本就浑身是伤,再这么一滚,浑身的绷带都红了。 乍一看上去,还以为大姨妈成精了。 而且他没敢起身,还在努力地就地翻滚,边滚还边喊着。 “嘶,好疼,救、命啊,快来保护我...” 呃,没毛病,看着就觉得疼。 别人都在怜悯,可降龙伏虎罗汉们动了。 佛子在前,哪里能看热闹,几十人奋勇上前,排成个人墙挡住陆尘的视线。 剩下的人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贫僧这止血棉产自西域,又经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柔和而成,一包顶七天,防侧漏,还带护翼... 佛子您快换上吧。” 好家伙,真要那么神奇,普惠还不得被吸成人干啊。 “看这里,贫僧有一包前生造化散,产自滇南,集一百多种菌子研磨而成。 只要一包,不但能为您消除疼痛,还能欲仙欲死,快乐似神仙。 若是机缘到了,没准都能见到你心中的太奶呢!” 先“菌子”,后小人,这和尚是要继承佛子吗! 有人就看不过去了,一个瘦和尚抢着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还是用贫僧的佛陀升天丸吧。 此丹出自南洋一种神奇的花束,不但包治百病,服用后精神亢奋,最适合顿悟佛法。 只是此丹小僧也不多,佛子你千万不能上瘾啊...” 呃,这东西听着挺耳熟,貌似在自由美利坚很火啊。 “炼体为上,何用外物,小僧以气可解佛子之痛。” “胡说,炼心才能成就无上佛道,是为上乘,贫僧佛法不但止痛,还可化伤静心呢...” 这当真是各显神通。 普惠虽然疼,但还没傻,自然知道罗汉们的成色。 这些人都有些真本事,可吹牛的本事更大。 真要有那么神奇,他又何必把包成木乃伊,活成了大姨妈呢。 “都给我闭嘴!” 咒骂一句,在一众罗汉的掩护下,普惠咬牙站起身,对着陆尘的方向大声咆哮。 “天杀的陆尘,这是你逼我的,虽然此次我等无功,但若要走,你又能奈何? 待到我将此间事禀报佛主,便是你陆家灭门之时。 到时郑城生灵涂炭,你精心呵护的隐学,也将沦为我佛家的专属工具...” 急眼了。 既然陆尘动了杀心,那他也不会客气。 输人不输阵,不撂些狠话他委实不甘心。 当然,说狠话也要有个度,说多了也不好,毕竟反派死于话多嘛! 所以普惠嘴在喊着,眼睛也没闲着,正努力观察现场的环境。 大脑更是在高速运转,分析着最可行的逃跑方法和路线。 逃跑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首先就是找到替死鬼,然后故布疑阵,声东击西,壮士断腕... 还不等他想明白,陆尘已经说话了。 “陆家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本王一个天雷就能灭杀五万,想留下你这区区四千人,又有何难!” 看似大言不惭,实则贼人们慌得一匹。 陆尘如此直接的话,彻底破灭了和谈的最后希望。 既然这样,与其等死,还不如拼一下。 就是个逃跑,有腿就行,跑不跑得脱各凭本事呗。 这也正是普惠想看到的。 在他看来,陆尘的这些无非就是场面话。 或许会用些手段,让在场的四千人损失惨重,但是全歼,根本不可能。 就是四千头猪,混乱的冲撞之下,也必然会有活口的。 而情况越乱,他才不会被盯上,才更有逃脱的机会。 “大家跑啊,向东跑,那里离东城门近。” 呐喊声在人群响起,是很多罗汉的鼓动。 四千人彻底乱了,大部分都向着东面蜂拥而去。 可上千罗汉却没有跟随,而是分做两个批次,向着南方和西方而去。 更离奇的是,每个队伍都有个浑身绷带的木乃伊。 整个陆家门前彻底乱了。 可出奇的,不管贼人如何哭爹喊娘地慌乱,所有人都不敢向北,更不敢靠近正北的陆家大门。 因为那里站着个修罗般的杀神,陆尘! 只一人便让数千人夺路而逃,足见陆尘的凶名。 当然,对敌人而言是凶名,对自己人却完全不同。 这叫威名。 能让来犯之敌望而却步,最终不战而逃,连愤怒谩骂都不敢有,这威名何其之盛! 这一刻,陆家门口终于不是陆尘自己。 李有才和马六丁等陆家人都到了,他们都一脸钦佩地说着敬仰之词。 张诗仪和张翠兰、太平等人也出来了,她们身为女眷,只能站在远处。 却都是满眼崇敬和爱慕,看陆尘的眼神都能滴出水来。 呃,这说的是太平。 未做人妇虽然少了一多半快乐,却也对情情爱爱格外执着。 尤其是心中爱慕已久的英雄,那绝对是放的屁都是香的。 所以她坚信,既然陆尘话已出口,就绝不会放跑任何一人。 张诗仪就不同,她终于全身放松,并慈爱地捂着肚子,脸上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至于陆尘能留下多少人,她并不在乎,她只要陆尘平安归来,陆家长盛不衰便可。 而张翠兰,那就更不甚在意了。 但凡陆尘露出这副装逼的做派,那基本就是板上钉钉,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所以在场这四千人,基本就等同于死尸。 她在意的是,关键时刻一定要拉着妹妹避一下,毕竟有孕在身,还是要避讳血光的… 离奇的是,孝情皇后竟然也不请自来。 而且她并没有待在女眷这里,而是快步走近了陆尘。 相比于血光,她更想看清眼前的一幕。 陆尘那神乎其神的传言太多了,而且越传越邪乎,整个就一陆地神仙。 不对,现在已经传成了大罗金仙。 可她一次也没见过。 如今难得的可以亲眼见证,她不想错过。 很关键的是,因为和陆家交恶,她不愿相信那些传言是真的。 不只是传言,哪怕现在,在这错综复杂的郑城内全歼四千贼人,根本就是不可完成的事! 眼见贼人都涌入了各个巷子,她不由阴阳怪气地说道。 “尘王大人,本宫早就想见识您的英武身姿,可这贼人都走干净了,您又为何毫无动作呢?” 第331章 一手枪林弹雨,阁下如何应对? 孝情虽然有些城府,但是不多。 当然,城府再深,也受不住被抛出去当了整晚的诱饵,还数次险死还生。 发个脾气,说些酸话也正常。 可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命刚捡回来,若是再把陆尘惹恼了,或许会命丧中州府呢。 只是她的担心有些多余。 陆尘一点也没生气,只是淡淡地道。 “让子弹飞一会。” 子弹是什么鬼? 孝情一个愣神。 下一秒,虽然她还是不知道子弹是什么,却终于明白陆尘为何如此淡定。 砰砰砰,哒哒哒,轰轰轰… 杂乱而刺耳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其中不乏各种惨叫。 听那凄厉的程度便知道,这定是很多人临死前发出的。 呃~ 之所以这么了解,实在是昨晚听的太多了。 神雷临身时,贼人都是这么叫的。 而且那轰鸣声如出一辙。 可哒哒声是什么鬼? 不等她想通,片刻后,打脸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各个巷口都奔出了好多人。 这些人惊慌失措,仿佛遭遇了吃人恶鬼,满脸的惊恐之色。 更重要的是,他们全都是刚刚逃跑的贼人。 事情已经很明显,贼人们不知遭遇了什么恐怖手段,不但未能逃跑,还被吓的跑了回来。 可并没有看见引雷的战马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孝情的脸被打的啪啪响,却没空理会受伤的心,而是瞪大眼睛,想搞明白这一切。 慌乱的人群期盼奔逃,逃命的驱使下,根本就不顾周围情况,如同没头的苍蝇,钻进其他巷子。 然后又钻出来,向着另一个巷口狂奔。 混乱之中,巷子口终于不同,有很多受伤的贼人走出。 他们一边哀嚎,一边极力奔逃。 可惜逃跑的速度很慢。 有的腿上有个血洞,想快也快不了。 有的面如金纸,肚子上血流不止,这样的伤势能站着就不错了。 还有的双腿鲜血,或者要害受伤,只能艰难的爬行。 当然,也有没受伤的人。 可还不等他们出巷子口,便哀嚎着扑倒在地。 有的身上多了个血洞,只能加入慢行大军。 还有的已经一动不动,显然是噶了。 孝情浑身发冷,不由抬头看向天空。 正午的太阳高高挂着,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倒地的人不但凄惨,受的伤害也过分离奇,像是被隐形的妖怪残害一样。 鬼神之力。 尼玛,大中午的便有鬼神出来作乱,这谁受得了。 没有被吓哭,都是孝情心智坚定。 嗒嗒嗒。 奇怪的声音开始接近,孝情收回了思绪,眼睛紧盯着巷子口。 不只是她,李有才和马六丁等人,张诗怡和一众女眷,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巷子口。 谁都想知道,能让贼人如此狼狈的东西,到底又是何种神器。 声音越来越大,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火光。 犹如扫把星的尾翼,自各巷子口喷涌而出,贼人们挨到,无不惨嚎倒地。 终于,黝黑的枪口出现了。 一排排官军手执烧火棍,边行进,边对着敌人扣动扳机。 看到这里,陆家人都懂了。 并不是什么新神器,而是神雷枪。 这东西没什么稀奇的,和陆尘手上的大同小异,只是没有绑窥天镜。 威力也不是太大,没有陆尘那把随便就能爆头来的震撼,倒是和当初正隆在神机处演示的差不多。 正常来讲,神雷枪和隐学弄出的其他物件相比,差太多了。 完全达不到神器的标准,也就是比弓箭强些的小物件。 可谁也没想到,陆尘竟然搞出来这么多。 只一个巷子内,就走出上百个手持神雷枪的士兵。 这些人分作五排,第一排射击过后便蹲伏在地,由第二排瞄准射击。 第二排过后再次蹲伏,换第三排,再第四排... 如此往复,神雷枪便一直在发射状态。 这么多杆神雷枪,高效的战术安排,再加之密集的子弹,效果就太哇塞了。 神器与之相比,都是渣渣。 再说普惠,其实他哪里都没有去,而是在身体外套了件衣服,隐藏在了街角。 按他的想法,陆尘敢夸下海口,自然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 所以东西南三个方向,哪里都不安全。 于是他决定在声东击西和故布疑阵后,再加个鱼目混珠。 等到逃跑的阵势胶灼,再看情况选择逃跑的方向。 然后,东面的联军就跑回来了。 看慌乱的架势便知道,那里绝对不可取,必然有什么惊恐的手段在等着呢。 他把希望放在了南面和西面。 相比于联军,他更相信两方的五百罗汉。 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精锐,一般的手段可别想让他们退缩。 哪怕是神雷,也能闯出一条血路。 可他万万没想到,神雷只是开胃菜,算是抛砖引玉,真正的杀招竟然恐怖如斯。 两个方向的五百罗汉不但退了回来,人数竟然少了一半多。 现在两方加起来都不足五百。 而且看架势,不但毫无还手之力,还很有可能团灭在这里。 陆尘并没有说谎,有这比弓箭射程远、威力足的大杀器,那是真有歼灭四千人的底气啊。 “降龙伏虎,集合摆阵,快~” 普惠藏不下去了,对着仓皇逃窜的罗汉们大吼道。 开玩笑,三方都被封死,再藏下去就是瓮中之鳖,死是迟早的事。 只能拼死突围了。 “不要乱跑,放低身子前进,找掩体,弄些坚硬的东西做盾牌...” 终于,在他的咆哮呵斥下,罗汉们纷纷聚拢过来。 普惠不敢停留,立刻带着人辗转腾挪,躲避陆家军的超级火力。 至于怎么躲避子弹,也如他所说,放低身子找掩体,弄盾牌... 当然,空旷的大街上,想做到这些很难。 因为子弹太过密集,陆家门前的几棵大树都被射断,并冒出滚滚浓烟。 没办法,普惠只能狠下心,让幸存的联军做人肉盾牌。 可是这事也做不长久。 随着包围圈的缩小,联军的人数急剧减少。 当火刀盟的盟主和侠义会的会长倒地后,场中只剩下他和两百罗汉。 幸运的是,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些可用之物。 比如粗大的木头,拆下来的门板,造饭用的铁锅... 普惠已经彻底红了眼,他不再划水,终于展示了勇武的一面。 只见他一手持刀,带着剩下的罗汉向着百余陆家军冲去。 颇有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气概。 只是另一手的铁锅有碍观瞻。 但他不敢扔,和刀相比,铁锅才是他的生命保障。 但事实告诉他,保障虽有,但不多... 第332章 别装死了,尘王殿下等着你呢! 普惠的勇猛毋庸置疑,堪称悍不畏死。 他也不想这样的。 但没办法,伤亡惨重,罗汉们的士气也降到了冰点。 只有跑在所有人前面,才能带动全员的士气,也才有冲出去的希望。 有铁锅在,他有勇猛的底气。 可是枪打出头鸟,他错估了神雷枪的威力。 火光中,一发子弹命中铁锅。 刺耳的枪鸣让他大脑发晕,子弹的冲击更让他身体一顿。 砰砰! 又是两发命中,普惠的脑子嗡嗡作响,前冲的势头彻底没了。 他咬紧牙关才顶住冲击力。 砰砰砰砰... 几发子弹接踵而来,他哪怕使出吃奶的力也顶不住了。 普惠飞了。 随着子弹命中铁锅,他直接被击飞了数米。 要不是抱紧锅,他恐怕都成了筛子。 更糟糕的是,腿部三处中弹,最险的一处离命根子只有零点几公分。 普惠彻底爬不起来了。 他只能期待地看着罗汉们,希望自己的勇武没有白费,能冲出一道缺口,护着他逃离。 罗汉们没让他失望,并没有退缩,也没有被火光吓倒。 他们有的吞下个药丸,有的摆开架势硬气功护体,还有的嘴中嘀咕着各种佛法… 这是把看家本领都用出来了。 加了各种buf后,这些人都变得异常勇猛,悍不畏死地一拥而上。 然后在普惠迫切的眼神下…他们就倒了。 子弹的威力是实打实的,遵循的是物理定律,可不会听谁吹牛逼。 所以,这些假把式,通通没用。 不但如此,就连这些人手中的树桩和门板都被洞穿。 看着罗汉们相继倒下,普惠彻底绝望了。 没过片刻,哒哒哒的声音渐渐停歇,惨嚎声也彻底消失。 普惠仰头望着天空,估算着自己的死期。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时伴随着讥笑和枪响。 “娘的,这里有个装死的。” 砰! “这里也有一个。” 砰! “狗蛋小心后面…” 哒哒哒! “特么的,这秃驴竟然还敢偷袭,看我把他们全打成筛子。” “卧槽你作死啊,这神雷枪的子弹金贵着呢,敢浪费老爷扒了你的皮。” “那、那好吧,我用刀!” “这就对了,神雷枪编队这么爽的差事,千万不要因为犯错被辞退了。” “嗯嗯,老哥你放心…” 声音越来越近,普惠缓缓闭上了眼睛。 很显然,等这组补刀的士兵到了,便是他的死期。 就在这时,一个老迈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别装死了,尘王殿下等着你呢!” 普惠睁开眼,发现身边站着一位老者,竟是大乾阁老,王成道。 在王成道的身边,还有三府提督,许青云! 见他望来,许青云淡然说道。 “佛子,成王败寇,跟我去见尘王吧!” 不当场杀了他吗? 普惠微微有些疑惑,随即释然。 作为佛子,对佛家自然非常了解,寺庙布设,僧人的安排布置,佛主的位置和佛家的总院… 这些都是陆尘想知道的吧! 所以,陆尘是要自己坦白吗? “我若是说了,可以放过我吗?” 普惠期待地问道。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你是第一个进攻陆府的势力头目,也是第一个敢威胁尘王的…” 许青云回答的很隐晦,意思却不言自明。 想要活命,根本就是在想屁吃。 当然,许青云也不忘安慰道。 “不过至少你可以死的安逸些,不用享受那些非人的待遇。” 非人的待遇,是要严刑逼供吗? 普惠心不由一紧。 可是,他还是想简单了,只听许青云接着道。 “佛子你不要担心,这可不是严刑逼供,陆家不搞那一套。 陆家都会把人送到隐学的实验室,那里的人可不是净厂的那些变态,他们很严谨的。 你这种叫活体捐献,为生物学做贡献,目的是造福全人类,可不是折磨虐待那一套。 他们有各种实验项目,主打个别开生面,保证你没见识过。 就比如,你听说过水中毒吗?” 水也能中毒,难道是水里下毒? 普惠完全摸不着头脑。 “看你的表情就是没听过,这水中毒并不是下毒,而是给你灌水。 只要喝十斤以上,你就会头痛、恶心、呕吐、精神失常… 再严重点,就是脑水肿,呃,这名词你不懂,通俗点说就是脑子进水了。 然后要是再给你灌点水,你信不信脑子就会爆掉…” 普惠听麻了。 喝水能把脑袋喝爆? 这就是隐学研究的东西吗,太恐怖了吧。 他觉得和这样恐怖的事相比,自己身上这点痛并不算什么。 “还有呢,你知道人的身体里有多少血吗? 据隐学研究,血量占人体比例的一成不到,流血两成人就会死。 不知道你现在还剩多少,还能流出去多少…” 尼玛,放血实验? 多少次才能得出这样精确的数据? 普惠惊恐之下,眼睛因充血都变成了红色。 “还有,隐学研究表明,人体内六成都是水组成的。 但你知道这个数是如何得来的吗? 烘烤肉干的过程你应该知道吧…” 肉干? 这个普惠当然知道。 他可不是正经和尚,最喜欢吃肉了。 肉干当然也喜欢,扛饿有嚼劲,携带方便不容易变质… 实在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必备食材。 这肉干的制作,就是烘干呗。 此刻他终于明白肉干加工的深意。 一斤肉出三两肉干,少的就是水,人体的就不一样,一斤肉能出四两~ 呃,想到早上垫肚子的肉干,他胃里就翻江倒海… 而心底的惊恐也到了极限。 “许、许大人我求你了,不要、不要把我送去实验,我什么都说,呜呜呜!” 普惠怂了,也哭了。 他本是个硬汉,哪怕胳膊被炸没了,他都没掉一滴泪。 可听说隐学的这些实验,他受不住了。 直击心灵,这比肉体的疼痛来实在太多了! 眼见普惠怂成这德行,许青云满意地笑了。 “别耍花样,老实地去见尘王。” 吩咐一句,安排了士兵押送,他和王成道在后方跟随。 可是不只是普惠被吓到了,一直旁听的王成道也面色发白。 他悄悄拉住许青云,小声问道。 “青云你和我说实话,隐学真的做过那些实验吗?” 许青云苦笑一声,解释道。 “先生您多虑了,这都是我诓骗普惠的,那些理论都是用猪肉做的…” 听到解释,王成道的脸色终于正常了。 随后他捋着胡子笑道。 “嗯嗯,那就好,如此一来,那普惠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可两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普惠虽然怕的要死,却没有任何坦白的意思… 第333章 皇后娘娘,您眼下的黄江、长河都要结冰了 普惠是真心不想被送去实验的。 可他也不会按照许青云两人所想,搞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相反,疼痛让他脑袋清明,并不慌乱。 然后他就冷静地分析当前的处境。 首先,陆尘绝不会放过他,这点许青云都已经说过。 其次是不想被送去实验,但凡脑袋正常点的,都不想。 那么就剩一条路,按照许青云所说,见到尘王后坦白一切。 看似稳妥,可坦白之后呢? 陆尘会信守承诺,给他个痛快的吗? 不是他不信,实在是陆尘那坏种不像个守诺的人。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要怎样就由不得他了。 普惠最讨厌无法掌控的事,隐学实验的恐怖,更让他不敢去赌。 他要走另一条路。 这条路虽然不能逃出生天,却一定要脱离隐学试验。 所以他决定,要自杀。 说白了,他的身体他做主。 哪怕是死,他也要自主选择时间和方式。 接下来的路,普惠的眼神就很不正经。 不是盯着押送士兵的神雷枪,就是瞄向他们腰间别着的刀。 再或者欣喜地看向路边的大石头,仿佛随时会撞上去。 可在看守警惕的眼神下,他放弃了。 当然,他可不是没有勇气,也不是怕看守发现。 因为他想到了更靠谱的办法。 冷风中,普惠抬起仅有的右手,紧了紧衣服。 他知道,不管什么办法,都无法改变失败身死的结局… 却说陆尘这里,大局已定后,他并没再看,而是直接进了陆府。 装逼虽爽,可这大冬天的站在府门的风口处,也相当酸爽。 虽然他身体强壮,却做不到百病不侵。 感染个风寒,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而且再不回去,大鼻涕泡都要冻出来了。 就如同身边这位… “呃,皇后娘娘,您眼下的黄江、长河都要结冰了。” 讥笑了一句,陆尘径自转身离去。 孝情正被眼前的人间地狱震撼,闻言终于回过神。 看着陆尘潇洒离去的酷酷背影,她算是彻底服气了。 说全奸就全奸,不打一点折扣啊。 尤其是这新式战法,实在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 数百的神雷枪队,便能全歼四千人,还无一人伤亡。 那若是大乾的军队都列装此枪,会是何种光景? 普天之下皆王土,但有不臣屠其族。 大乾就是天下共主。 怪不得陆尘战无不胜,就冲这神雷枪,战败都没天理。 可称得上神物! 更离谱的是,神物不只这一个。 纵观本次战事,让陆尘从天而降的神艇也是功不可没。 再说昨天,戏耍贼人的神雷和战马的绝妙搭配,坚固异常的精铁车轮。 这些隐学大杀器配合陆尘那一肚子坏水… 想想就觉得恐怖。 她做了二傻子,敌人被全歼,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而这些还只是外在表现,还有更深的含义蕴含其中。 比如隐学发展才多久,若是十年八年后,又会有多少神物。 还有开发区里那些不知所谓的工厂,看似稀奇古怪,可实际上,都是在为隐学做准备。 布局之深远,可见一斑。 孝情想的浑身发冷,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与陆家为敌,实在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就算有那个心,也不能表现出来,尤其是在腹中龙子还未出生时... 脑中天马行空地想着,直到想起陆尘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她察觉到了不对。 黄江、长河是为大乾最大的两条河,是大乾文明的起源。 可现在是中州府,眼下哪里有这两条大河? 猛地,她觉得嘴角有些咸~ 细品之下才发现,竟然是鼻涕流进了嘴里… 孝情瞬间便涨红了脸。 流鼻涕就算了,还要别人提醒,而且是陆尘,这也太丢脸了! 孝情皇后尬的一批,硬是用脚趾头抠出了四合院… 相比于她的后悔和无地自容,陆家人则完全不同,陆尘的回归,全府上下欢声雷动。 家丁丫鬟们满脸喜色,张灯结彩之余,又满脸好奇之色,同属竖着耳朵,想知道老爷北伐到底又有怎样的壮举。 跟着陆尘出征的人,自然就成了香饽饽,身边都围拢着一大群人,唾沫横飞地为陆尘吹嘘。 当然,吹嘘这词他们是不认的。 夺上京而驱异族,这本来就是事实嘛! 数百工兵用几捆铁丝就灭了蛮族,勾丽国主都已经身死。 要不是由皇上去追击西番军,此次定然能灭掉所有来犯之敌。 呃,这虽是事实,可听起来很不对味。 饶是陆家人,也觉得有些夸张。 于是有心人就悄悄离开了吹牛大队。 隐学盛行,陆家也讲究个求真务实,离开的人不是不想听,而是准备换个地方求证。 就比如内宅的女眷那里,三夫人萧灵语也回来了,正给夫人们讲述出征见闻呢。 这三夫人最实在,有一说一,绝不会像普通家丁那样满口跑火车。 于是丫鬟们壮着胆子聚拢到内宅。 出奇的是,以往严厉无比的张诗怡只是随意看她们一眼,并没有出声呵斥。 这让她们欣喜不已,听的也更加认真。 只听萧灵语说着。 “哈哈,那勾丽国主正在城墙上观战,谁想到战车竟然炸了,差点把他活埋。 不过老爷说了,那朴布成五行属金,土葬金生土,相得益彰,死后定然也不会消停。 最终老爷设计了一场火攻,火克金,保证那勾丽国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好玄学,就是老爷的味~ 丫鬟们听的既入迷又信服。 都觉得说法比那群硬吹的家丁可信太多了。 “还有呢,皇上带了数百人去阻截西番军。 可你们想,就皇帝那昏庸的窝囊样,他能拦住西番的二十万大军吗? 最后还得是老爷。 当时可是相当惊险,二十万大军都急眼了,老爷一人在前,临危不乱。 只见他神雷枪一抬,啪啪啪的连射数百发,硬是杀了西番的数百将领。 蛇无头不行,指挥的都死了,西番军哪还敢上前,瞬间便哗变了...” 好家伙,极致的个人英雄主义,丫鬟们听的那叫个眼神荡漾。 也就在这时,张诗怡一声冷哼,然后便是一通呵斥。 “一群没良心的,主子我体恤你们,让你们听会故事,可你们脸红什么? 怎么,一个个春心荡漾的骚蹄子,想跟主子抢男人不成...” 这话说的丫鬟们纷纷低下头,连声认错并匆匆离开。 三夫人这里算是听不成了,只能另作他图。 不说丫鬟们的去处,听故事的太平同样坐立不安。 春心荡漾抢男人,说的不就是她吗... 第334章 女主内,陆府内宅定规矩 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四个女人呢? 能演个电视剧吧。 此刻陆家的四个女人,就在上演一场肥皂剧。 实际上,她们也不想演。 小别胜新婚,无论是妻子、小妾,终于把陆尘盼回来,谁不想上去腻歪一番。 扑在陆尘的怀里,轻言细语地询问吃的好吗,有没有受伤,晚上要吃几根虎鞭… 呃,虎鞭是重点。 耕地有劲不是~ 天黑还早,想要水到渠成,这些铺垫必不可少。 可是,家主凯旋也是有规矩的。 要见宾客,答谢相助,安顿兵丁,家里家外的论功行赏。 最后才是回后宅,见女眷。 当然,陆家不讲究繁文缛节,她们已经嘘寒问暖了一番。 可也只是问问,好多人看着,总不能直接把陆尘拉进后宅吧。 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脸。 所以就只能让萧灵语说些见闻打发时间。 可萧灵语却是先透露了一个消息。 皇上下旨,太平公主不必返回上京,长住陆府。 很简单的旨意,却耐人寻味。 堂堂公主,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赖在陆家算怎么回事? 虽然都知道太平中意陆尘,可做妻做妾还是做丫鬟,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看那意思,倒像是把太平当个烫手山芋扔给了陆家,让陆尘看着办。 这操作委实不像亲哥啊~ 不过太平却相当高兴,她甚至觉得这是正隆最靠谱的一次。 在她看来,圣旨看似不负责,实则是在逼陆尘表态。 堂堂公主住在陆府,没名没分的,以后还怎么嫁人? 所以,只要住上那么几天,你陆家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主打个赖定你了~ 想到即将修成正果,太平就非常开心,听萧灵语的故事都更带劲了。 以前她可不敢这样,和三女相处,她都努力隐藏对陆尘的仰慕,完全没有现在这么踏实。 正眼含春水地想入非非,张诗仪训斥丫鬟的话让她悚然一惊。 她这才想起,八字才一撇而已。 尤其是想要得偿所愿,还要经过张诗仪这关呢。 张诗仪第一个进入陆府,和陆尘感情深厚,还掌握着陆府的财政大权,公认的主母,名副其实的大妇。 甚至在后宅,威名比陆尘更甚。 强如萧灵语,军伍出身本事了得,也要对张诗仪尊敬有加。 “姐姐,那个,我,我以后都听你的。” 为了能地成为陆家人,太平完全放弃了公主的做派,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对此,三女一愣,心中却是相当满意。 公主入门,真要端架子,光是那些礼仪就让人头疼。 现在一家人姐妹相称,这才是陆家的规矩嘛! “妹妹你说哪里话,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张诗仪对太平的态度给予了肯定,随即摇头道。 “妹妹你不要多心,我只是训斥不懂事的丫鬟们,可不是在说你,毕竟咱们以前就是好姐妹的。” 呃~ 张诗仪语气真诚,亲和感十足。 太平脸色羞红,心里却不以为然。 若是以前,她没准就真信了。 两人闺蜜多年,张诗仪一直都是知书达礼的淑女形象。 可自从嫁入陆家,一切都变了。 就训斥丫鬟的做派,恶妇都没法比。 心机城府更是急剧飙升,昨天皇嫂还吃了大亏呢。 还有刚才街上的血腥屠杀,不但从头看到尾,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可没有一点淑女影子,倒像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呢。 不过还好,至少没有为难她。 正想着,却听张诗仪面色一肃。 “不过,妹妹你既然要入了陆府,咱们就要把丑话说到前头。 你皇家的规矩,在陆家可不适用。 真要进我陆家的门,就要严守我陆家的规矩…” 啊? 还没入门就有下马威吗? 太平的心猛地提起,仔细地听起了陆家的规矩。 “第一,严守妇道,不管老爷做何,都要配合,不要耍你那公主脾气,要踏踏实实地相夫教子。 第二,忠心,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进了陆府你就说陆家人,不要胳膊肘向外拐。 当然,你是公主,有个好娘家,可以去找皇上哭穷,也可以顺点东西回来… 第三,姐妹齐心,生死与共。 做老爷的女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看老爷风光,却也相当凶险。 但凡行差踏错,我陆家便是万劫不复。 当然,外面的事不归我们管,但府内的事,我们义不容辞。 而且要做到最好,既是不让老爷费心,也是不给陆家丢脸… 第四,入陆家者,不管下人或者妻妾,为善为恶皆自愿,但不能圣母,不能对陆家人有偏见。 陆府多恶人,可在陆府的规矩下,他们的恶只对外而不对内。 甚至,他们在外面作恶,也是为了我陆家的利益。 这点你看老爷就行,他在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天怒人怨。 可你看这陆家,才建府多久便成了大乾豪富,还不都是老爷的手段。 第五,陆府不要妒妇,也不要狐媚子。 姐妹多了就容易攀比或者妒忌,尤其是在恩宠上。 虽然老爷天赋异禀,本钱足还时间久,可老爷是干大事的,难免被诸事缠身…” 好家伙,张诗仪一连说了七八条,比当初陆尘定的规矩还多。 而且更细节,也更具体化。 显然这是用了心的。 当然,张诗仪也是没办法,她清楚地知道,太平绝不是最后一个。 后面到底还有多少,这很难说。 所以她决定丑话说在前,定下规矩,并进行专业化管理… 大差不多,娶妻是个非常重要的事! 有张诗仪这样既漂亮又持家,还能打理鱼塘的多面手,陆尘这海王当的太省心了。 张诗仪在立规矩,为某人的幸福生活做铺垫,陆尘也完成了论功行赏。 陆家有的是钱,赏赐自是不菲,不管是守家的还是出征的,全都惊喜地离去。 就连王成道都有份。 宅子车子金子,若不是王成道拒绝,丫鬟小妾都给他配齐了。 呃~ 王成道还是要脸面的,他辞官来到郑城可不是为了享福,而是有重任在身。 他将就职隐学书院的院长。 学以德为先,王成道儒家出身,声名在外,教学生们德行绰绰有余。 而且他这个儒家大佬做院长,迷惑性很强,可以为隐学发展争取更多的时间。 至此,书房里只剩陆尘和许青云。 陆尘问询了郑城的发展情况后,满意点头,最后说道。 “老许,把那俘虏的佛子带上来…” 不一刻,普惠被带了上来。 可看到普惠的做派,陆尘不由眯起了眼睛… 第335章 神游丹异变,惊的陆尘一身冷汗~ 普惠的样子很惨。 胳膊没了一只,全身烧伤,脸上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原来模样。 腿也不利索,三处弹孔在流血,已经失去行走能力,是被架着进到的书房。 因为其全身染血,李有才为免弄脏地面,还特意在其身下铺了一张地毯。 按理说,这样的伤情,就算没昏迷,也要萎靡不振。 可普惠的眼中竟然满是亢奋。 这让陆尘疑惑不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普惠还有后手? 正想着,只见普惠抬起了唯一完好的右手,并向着陆尘缓缓打开。 那是一枚红褐色的丹药,鸽蛋大小。 对这枚丹药,陆尘异常熟悉。 因为在他怀里,还有三枚。 那是便宜师傅炼制的归西丸,师徒俩都因为这个送了命,给了他借尸还魂的机会。 此丹被他称作神游丹,曾拿出来忽悠了正隆,后来又放在拍卖会,和那九转乾坤窥天镜一同拍卖。 不用说,普惠手中的丹药,定然便是拍卖所得。 “普惠,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吃了这丹药会法力大增,像我一样有开天辟地之能吧~” 陆尘笑了,讥讽着说道。 普惠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说话都异常辛苦,却仍旧欠着嗓子呵了一声。 “为、为什么不呢? 要么法力大增,要么当场毙命,不管哪种,都不用担心隐学实验,吾之所愿!” 呃~ 貌似没毛病。 只是普惠为何知道隐学试验,又为何会畏之如虎,甘愿自裁呢? 陆尘看向许青云。 许青云不由苦笑出声。 “尘王殿下,为了您方便审讯,我特意介绍了几个试验,似乎...适得其反了。” 呃~ 都变着法的自杀了,反的相当严重啊! 对此,陆尘也只能苦笑。 死了就死了吧,就是个小虾米,他还犯不上为这事怪罪许青云。 佛家哪怕号称信徒千万,他也不是太放在心上的。 一群敲木鱼的,妖言惑众的货色,他隐学在手,何惧之有。 于是他一摆手,很无所谓地道。 “吃吧,愿你早升极乐,得见佛祖真容,顺便帮我问问,地球还好吗?” 地球是哪路神仙? 普惠被问的有些呆愣,反应过来后急忙将丹药送入口中。 他还怕陆尘在迷惑他心智,趁机抢丹药呢。 可直到他把丹药放进嘴,陆尘依旧老神在在的模样。 只是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呃~ 果真是剧毒之物吗? 天杀的陆尘,九转神器拆开了卖,本以为附带的丹药算是安慰,谁想到竟是一枚毒丹。 药效很快,弹丸刚进嘴,他便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往事像过电影一样在脑中闪现,由近及远,从中州卧底,到上京城争斗,再到进入钦天监。 然后便是佛家总院的职场牛马生涯,最后是进入佛家前... 那时他只是一名小乞丐,领着妹妹沿街祈祷,偶遇年轻时的佛主。 佛主看他可怜,大发慈悲地收留了他。 可他在那时便知道,佛家所谓众生平等,都是鬼扯。 因为佛主说,极乐世界无女人,然后就硬生生拆散了他们兄妹。 连男女平等都做不到,还说什么有女人处即地狱,何其狭隘的大男子主义... 普惠的思绪终于到了尽头,一片旋涡将他吞噬。 陆家书房内,看着普惠倒地,陆尘不甚在意地挥挥手。 白玩一场,纯属耽误时间。 陆尘直接起身,准备去内宅安慰妻妾们。 春宵苦短嘛~ 可他刚站起身,却又猛地怔住。 “放下他!” 陆尘声音很大,带着一股沉重,声音中还夹杂着丝丝颤抖。 再看表情,眉头紧皱,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凝重。 李有才被吓了一跳。 一向淡定从容的陆尘如此凝重,不由让他心中一慌。 难道是地毯小了? 可这地面不是好好的,并没有血迹啊。 不过他不敢怠慢,急忙制止了要搬运尸体的下人们。 “没听到老爷吩咐吗,还不快放下...” 一旁的许青云也懵懂不已,不知道陆尘所为何事。 只见陆尘快步上前,蹲在普惠的身前,并把手探到了普惠的鼻子上。 然后又抓起普惠的手,感受着普惠的脉搏。 嗯? 许青云和李有才对视一眼,急忙跟着俯下身。 终于,两人发现了端倪。 普惠虽然脸色苍白,嘴角溢血,可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着,并不是尸体该有的状况。 人没死?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毕竟毒药发作也要时间。 没准下一刻就噶了呢~ 两人不知道陆尘的想法,眼见陆尘面色凝重地静立,也只能陪在身边。 这一陪就是半个时辰。 眼见陆尘一动不动,像是在等着普惠死一样,李有才不由建议道。 “老爷,或许是丹药不对,要不我拿把刀过来?” “言之有理,这人伤势太重,又发了毒,即使还有口气,怕是也醒不过来了。” 许青云跟着附和道。 “许大人说的没错,这人已经没有任何价值,隐学实验室都不会接收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根本不知道,陆尘心中的惊涛骇浪。 对别人是没有价值,可在陆尘看来,价值太大了。 神游丹,原主师徒的一尸两命,没有出任何意外的。 而且这丹药发病奇快,原主吃了丹丸便噶了,所以他才能借尸还魂的。 可同样是吃药,普惠为什么没有死? 虽然气息微弱到几不可变,但真真的活着啊。 意外,还是这丹药并不是如自己所想? 综合来说,意外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哪怕是一炉丹药,其中成分也不是完全相同。 这个很好理解,大小都不一样,更别说成分。 可是陆尘还是心中没底,他沉吟半晌,最后说道。 “送去隐学万物室,告诉他们,用神药给他治伤,不能让他因外伤死了。” 李有才有些懵。 这人都在阎王殿门前排队呢,还有治的必要吗? 用神药就罢了,却又为何强调不能因外伤而死,不是应该务必将人救活吗? 不懂就要问,老爷吩咐的事可不能乱猜。 李有才问出疑惑,却是被陆尘臭骂了一通,得到答案依旧是字面的意思。 人要救,但是只治外伤,其余的不用管~ 至此,所有的事安排妥当,天色渐晚,陆尘一步三摇地向着后宅而去。 一桌麻将凑齐,也该萧灵语的排兵布阵派上用场了。 锋矢阵、方阵、鹤翼阵...这些可比翻来覆去的一字阵、人字阵强太多了。 第336章 这扭腰提臀的,原来是为了亮腰牌啊~ 事实证明,陆尘想多了,昨晚他一个阵型也没摆出来。 两个怀孕的,一个整日相陪,不好意思继续。 所以只有太平这个新人。 没办法,奔着先苦后甜的念想,只能接了开荒的苦差事。 结果就是差点闪到腰~ 当然,这也是做新郎太兴奋弄的。 不只是他,太平也兴奋过度,半途晕眩了好几次呢。 以至于早上硬是起不了床,饭菜都是送到房间吃的。 再说陆家也不差,陆尘回归后,家丁丫鬟的精神面貌都变了。 整个陆府都散发着轻松惬意,和两天前的愁云惨淡有着天壤之别。 张诗仪骂人更有力气了,大早上就叉着腰指指点点,底气十足。 丫鬟家丁不以为意,反而干劲十足。 家主凯旋,这是多提士气的事,多干点活怎么了。 兵欢马乱的,上京城的大老爷都被一锅端了,听说丫鬟仆人都跟着陪葬。 再看陆家,墙高院深,鹤立鸡群却屹然而立。 数千贼人上门不但攻不破,还被全歼,这是多长脸的事。 这样的战绩除了尘王还有谁? 如此陆家,骂几句怎么了,挨揍都有的是人抢着来。 再说了,挨训也是为他们好,就主母说的那些话,完全是给他们传授经验呢~ 这就让早起锻炼的王成道很纳闷。 老远他就看见,张诗仪唾沫满天,不时对着一众家丁指指点点。 再看那些下人们,全都一脸兴奋地点头,有时还会叫好鼓掌。 尼玛,陆家的下人有病吗? 莫非中了陆尘的妖法,被迷惑了心智? 可走近之后,他听到张诗仪训话的内容后…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今天都不许窝在家里,全都给我出门去。 没事干就采买,每人发一百两银子,不花光不准回来。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走在街上都仰着头,哪怕你以前是小偷,也要光明正大,把我陆家的精气神亮出来。 还有,走路要慢,男的四方步,女的扭腰提胯,拿出你们风月场所的自信来。 最重要的是,一定把腰给我露出来,千万别弄了篮子遮住了…” 怪不得训话还叫好呢,原来是放假发银子。 这比公费旅游还爽啊! 每人一百两,好多钱呢。 只是这做派多少有些不正之风啊。 还有最重要的,露着腰是要做什么? 直到家丁丫鬟们领了钱散去,王成道始终不明其理。 眼见陆家人三五成群地结伴走出了陆府,他不由疑惑地跟了上去。 然后他就懂了。 只见陆家人不管男女,扭腰提臀之间,腰上的一个物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竟是个腰牌,虽是木质,却铮明瓦亮,那光泽比盘了几十年的文玩核桃还强上数分! 都包浆了~ 陆家才成立多久,这是做梦都在盘吗? 而且从陆家人自信的脚步便能看出,这事他们绝对是自发的。 惊叹之余,王成道不由深思,就陆尘那大坏种,为何能让陆家有这么强的凝聚力? 要知道,陆家人可没有善类,男的都是混混出身的恶奴,他还亲自领教过。 女的就更不用说,就那一步三摇姿势,没当过几年头牌真走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力量,才能折服他们,让他们白天干活,晚上还要加班盘腰牌? 这是个无法理解的人性难题,对人情练达的王成道来说,有很强的吸引力。 反正他无事可做,正准备好好看一下郑城,算是上任前的民风调查。 如今正好,一边尾随陆家人,一边观察郑城民情,两不耽误。 渐渐的,到了闹市区后,他有些懂了。 郑城彻底变了,街道干净整洁,人群井然有序,和两个月前的遍地流民有着天壤之别。 人群的气色也彻底变了,全都红光满面,别说皮包骨,连个一脸菜色的都找不见。 王成道知道,这是吃饱的功劳,得益于敬王。 没有敬王做恶人,到南方烧杀抢掠的补给,郑城早已饿殍满地,十室九空了。 当然,敬王可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那也是个苦命的,中了陆尘的毒计,活成了人憎鬼厌的过街老鼠。 话说敬王喝了陆尘的毒鸡汤,被忽悠去西方为大乾开疆扩土,也不知到了哪里… 王成道有些走神,身体突然被撞了一下。 他茫然抬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街上已经熙熙攘攘。 乌泱泱的,到处都是人头。 这可不多见,陆尘那坏种虽然管饭,却抠门的很,怎么可能让工人到街上闲逛呢? 这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满手老茧的把式人,可都是工厂的骨干啊! 猛地,他想起来了。 许青云说过,因为陆尘凯旋而归,加之郑城的危机解除,今天全城工厂大放假。 算是让老百姓也开心一下。 难得啊,陆尘竟然也有仁慈的时候。 正自感慨,前方过于拥挤,结伴而行的陆家家丁停下了脚步。 然后,让王成道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家丁们没有叫嚷,而是整齐划一地昂起头,扭腰提臀,迈出了四方步。 晃动间,腰上的腰牌更是耍的飞起。 那情形和张诗仪说的一模一样。 人潮愣了一下,纷纷望向几人。 再接着,竟然自发地向两边分开,为家丁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同时,惊呼和夹杂着叹服的声音响起。 “卧槽,是陆家人,快让开!” “麻痹别瞎说,尘王是陆地神仙,他们是神仆。” “啊对对付,神仆驾到,大家都让一下,别耽误了大事。” “啧啧,看那腰牌真带劲,我啥时候能弄上一块?” “就你眼歪嘴斜的怂样,有工厂收留就不错了,还想进陆家,做梦吧。” “没错,李歪嘴在工厂也是拖后腿的,也就是尘王仁义,这才赏了他一口饭…” 王成道听到这里,终于懂了。 怪不得陆家人这么上心,敢情这腰牌还有这作用啊。 不说那些恭维和羡慕,就这自动避障的特权,他都想去陆家领一块。 可这还没完,看到陆家人的小贩们吆喝上了。 “徐爷您来了,今天怎么有空逛街,来份糖人尝尝,甜而不腻,保证您甜到心里~” 其中一名家丁回应道。 “就你嘴甜,老规矩,一样来一份。” “徐爷您拿好,回来时我再给您带几份…” “嗯,给你钱。” “看您说的,您在这吃过几十次,哪次给过钱啊~” 对话有些歪,王成道都听麻了。 不过想想也对,街头混混出身的家丁,给钱多跌份,不给钱才是正常操作。 却听家丁怒道。 “怎么说话呢,以前不给钱是看得起你,咱们算的是交情。 现在家里吩咐我们出来采买,给你钱是老爷看得起你,讲究个缘分。 你这不要钱,莫非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第337章 万世永昌,大乾第一代面壁人问世! 呃~ 这群坏种还挺会办事啊。 王成道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心中越发佩服陆尘了。 大差不差,没有点小聪明,还真就坏不起来。 陆尘这选人果然有一套。 不过陆尘越流弊,王成道的心里就越踏实。 他心中轻松,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继续跟在家丁们的身后,想再观察一番… 可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唉,老头你挤啥?” 前路被人堵死,还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王成道一愣。 通道逐渐消失,可群众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就是,你又没有腰牌,可别想着有神仆的待遇。” “老登心眼挺多啊,你是急着投胎吗?” “老实排队,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了,老子就出手了。” “咦,你还瞪眼,脾气挺大啊。” “你们看这老家伙道貌岸然的,很符合奸细的特征啊!” 听到奸细,王成道瞬间没了脾气。 这帽子扣下来,挨揍都是轻的… 王成道急忙回转身,不敢再和群众作对。 百姓的议论却依旧传进耳中。 “这老小子跑的真快,不会真是个奸细吧?” “怕什么,有尘王在,他个老梆子还能翻了天?” “这话没毛病,尘王不但凯旋而归,还为郑城降伏了几万贼人呢。” “嗯嗯,听说是佛家挑衅尘王,结果斗法完败,佛陀们非死即伤…” “胡扯,哪有受伤的,小老儿我从门缝里看的清楚,全死了,无一活口。” “敢惹尘王,活该他们死。” “你说他们怎么想的,尘王救世,光是让咱们流民吃上饭,就功德无量啊。” “一群妖僧呗,怕信徒投了尘王,所以急眼了。” “有道理,老子我以前就信佛,可从济东府迁过来后,我就不信了,还是活着的尘王靠谱。” “我是秦州府迁过来的,敬王谋反刮地皮,抓壮丁充军,好不容易逃出来,多亏尘王赏饭,一家人才活了下来。” “唉,河间府也一样,倭人太不是东西,不但抢粮,连破了洞的草鞋都不放过。” “你们那些算啥,我老家在上京北,西山府和辽西交界,整个村子就我们一家活了下来。” “卧槽,那么惨啊。” “不算惨,隔壁的几个村子无人都无人幸存。 先是勾丽人抢掠,后来又是蛮族过境,我能活下来实在是运气…” 说着说着,空气中的哀伤愈发浓郁。 整个中州府,不管是外来人还是本地人,都有着痛心疾首的往事。 正应了那句话,幸福只有一种,不幸千差万别。 可离奇的是,这么多种不幸,竟然都有陆尘的功劳。 敬王谋反,是陆尘纵容钱如是种下的因。 济东府抗倭本无败迹,可府兵被调离,人口大迁徙,导致济东府失守,河间府也惨遭牵累。 再说那边境和上京城失守,异族入侵的事。 一会丹道问天,一会神器拍卖,还有那三日大婚冲喜的批语,三番五次又处心积虑地鼓动,哪个异族受得了这诱惑! 全是陆尘的锅,这也太特么坏了。 正想着,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我们还有尘王。” 好家伙,就这一句,人群中的所有阴霾都被驱散了。 只见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喊出的话让王成道瞠目结舌。 “我全家都是尘王救的,有他护佑,我们不怕!” “陆地神仙解救万民,宵小无所遁形。” “尘王战无不胜,陆家不倒,郑城不破。” “陆地神仙,永镇大乾,我们的苦日子熬到头了。” “有吃有住,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可是我们却不想着干活,反而在街上闲逛,我心有愧啊。” “麻痹,没说的,老子这就回去干活。” “卧槽,我也回工厂,以后老子除了睡觉都去工厂干活。” “老子特么直接睡工厂了…” 听着这些称赞,还有那要为工厂献身的豪言壮语,王成道整个人都麻了。 不幸可都是陆尘害的,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果然是一群愚民,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 对于这群百姓,他是既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 他也终于知道,陆尘所谓的的放假,是另有深意啊。 就冲群情振奋的情绪,全员化身牛马,指不定为陆尘多创造多少财富呢。 这一天的假期太值了。 看着街上行人肉眼可见的变少,王成道陷入了头脑风暴。 他在努力地想着百姓的出路。 从古至今,百姓总是被利用的那群人。 儒家愚民,以万般皆下品为标榜,又以鲤鱼跃龙门为诱惑,让天下百姓入其瓮,为其驱使。 皇室和官员役民,他们神化君权,以苛捐杂税为基,以兵役徭役为辅,压榨的百姓苦不堪言。 再加上些投机取巧的三教九流,为富不仁的地主豪绅,阴险狠辣的响马盗贼,百姓们活着活着就成了悲剧。 最终的天灾人祸,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昔日的中州府,无路可走,最终化作流民,生死都只能看命数。 这似乎是一个死循环,自有记载开始,从来没有例外。 直到这一次,似乎真的不同。 不幸的事情背后都有陆尘的影子,说陆尘是罪魁祸首,一点都不冤枉。 可没有陆尘,这些人就能过上幸福开心的日子吗? 别闹,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国势羸弱,该发生的注定会发生,只是早晚的事。 若是让异族准备妥当,大乾就是灭国的下场。 没准便是几十上百年的生灵涂炭。 现在这样虽然残忍,但一切都在陆尘的掌控,至少按令迁徙的人全都无恙。 不但如此,还夺回上京,剿灭所有来犯异族,这已经是闻所未闻的壮举。 而这一手推一手救的做法,更是酝酿出了隐学这个庞然大物。 有学术,有工厂,还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杀器。 王成道确信,哪怕隐学不再发展,只是眼前的物件,便可延大乾千年国运。 可陆尘说过,现在的隐学才只是开始,不及其成长后的万一。 这样说来,陆尘的做法是最明智的。 王成道低头思虑片刻,再抬头时,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老而弥坚,他下定决心,势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做好隐学的第一任院长。 目标只有一个! 促隐学茁壮成长,护大乾万世永昌。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他,正是陆尘计划中的,大乾第一代面壁人! 第338章 ceo的作用:背锅你去,赚钱我来~ 王成道猜测的自然没错,隐学真的只是刚刚起步而已。 许青云就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这源自他的经营。 接触的越多,他越能体会到隐学的可怕。 就比如在农事上,那战车后面挂上耕犁,就没有牛马什么事了。 不但如此,那铁匠铺还鼓捣出个铁疙瘩,在其内装上种子,名曰播种机。 挂在耕犁的后面,便不用人工播种了。 陆尘称其为现代化农业。 还有那竹筒做的水龙,自蓄水罐接到田地,旱田就变成了水田...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只是些随意之举,却无不显示着隐学的强大。 看得越多,他的信心越足,就越想留在中州,守在隐学的旁边,看到更多利民的神奇之物问世。 可是他即将去上京城赴任户部尚书... “此行虽是赴任,高升为一品大员,老许你开心些嘛!” 陆家书房,陆尘对着许青云的苦瓜脸调侃道。 许青云摇头道。 “殿下,下官不是贪恋权位之人,若是可以,我还是想留在中州府。” 他刚说完,一旁的马文员元就率先反驳道。 “许青云你这什么话,难道老夫就是贪权之人吗,再说你留在中州有什么用,老夫工部出身,留下来还能搭把手...” 在中州府呆过后,没人愿意离开。 马文元技术出身,虽升为内阁次辅,却更愿留下来钻研隐学。 这事不但能名垂千古,还是实实在在为民谋福利呢,心怀天下之人所愿矣。 然后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王成道。 王成道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 ”各司其职,各谋其位,老夫年纪都这么大,也该享福了,你们难道还要和我这荒野村夫争吗?” 一句话出足显其坚决,两人不由都默默垂头。 论年纪,他俩还真都拼不过。 但那享福之说,却是绝无可能的,他们俩想留下来,真实原因是担心王成道。 此去上京,他们的任务自不必说,是做那马前卒,先浑水摸鱼,再火中取栗,可留守的王成道,任务才更艰巨。 朝堂虽然凶险,可隐学大兴之地才是众矢之的。 王成道坐镇,是以一己的名声对阵宵小,不止有儒家,此战隐学之异彩,必然引来无数势力窥探。 到时明枪暗箭数不胜数,安全堪忧啊! “先生您保重~” “老王你也没必要太狠,得罪人的事完全可以传到上京,让我等出手。” 两人一脸悲戚地嘱咐,眼神不时瞥向陆尘。 原因很简单,若是有陆尘坐镇,那就完全不用担心王成道的安危。 可是,陆尘怎么会如他们所愿。 王成道可是他一步一步培养起来的面壁人。 阅历丰富,声望名声适中,不迂腐,还能接受新鲜事物,不但入伙,对隐学的信心还相当足… 这么多优点,打着灯笼都难找,如何能放弃。 更关键的是,隐学都鼓捣出来了,他实在不想做保姆。 没事出去旅游,既能欣赏大好河山,又能陶冶情操,没准还能结交些江湖侠女,这多得劲啊。 哪怕懒在家里白天溜猫逗狗,晚上造小人,也比当社畜强吧。 他又不缺钱,隐学的投入基本稳定,接下来就是各种产出。 只要没事去学院转转,骚包地去上两节课,小装一波,声望和金钱都不用愁。 富豪可不会做牛马,躺在澡堂子里喝红酒,钱就进了兜,这才叫生活~ 所以,王成道就是陆家新上任的ceo,自然要接手隐学的所有事。 当然,很多事情他也不能不管。 就比如那些隐学变现的事,还是要陆家来操持。 那可都是好多的钱啊~ 简单说,就是黑锅王成道来背,陆家只管发财。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否则很容易让人寒心的。 陆尘的情商也没有那么低,只见他冷笑一声。 “操心的有点多了吧,有陆家在,王大人的安全还用你们担心? 别说那些乌合之众,就凭陆家万物室研究出的神药,阎王上门也别想把老王带走。” 有陆尘的承诺,许青云和马文元心终于放下了。 陆家要保的人,有神雷枪的护持,还真就没人伤的了。 而想到那万物室的神药,许青云和马文更服气了。 所谓神药,他们是全程见识过的。 馒头上长的青毛,被收集起来,用陆尘教授的口诀炼制,便有起死回生之效。 伤痉、痨病、疟疾、伤寒、天花…是五种致死率最高的病。 可神药能救其三。 伤痉、痨病、伤寒,得了这三种病的人,哪怕生命垂危,也能被治愈。 尤其是伤痉,他们亲眼见证了很多例。 所谓伤痉,就是外伤感染导致的破伤风。 人在活动中总会磕磕碰碰,外伤在所难免。 而在古代还不止磕碰,冷兵器战争,伤亡大多源自伤口感染了破伤风。 其中,生锈的兵器效果更佳。 而所有感染的人,没有高浓度酒精消毒,没有抗生素,基本就是等死。 可这次战斗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在陆尘的统帅下,不但有铁丝建奇功的工兵,还有出自万物室的医疗兵。 但凡有受伤,只要医疗兵喷口酒,再吃上一粒神药,绝不会染上伤痉。 也正是有了这群医疗兵,北征军的伤亡低到令人发指。 士兵没了伤痉的后顾之忧,也更加用命… 两人想到此,不由点头。 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有陆家在,王成道在中州才更长寿呢~ 可是总有点不对,脏活累活都交给他们,那陆尘做什么? 专职纳妾造娃吗? 陆尘多鸡贼,眼见他们皱眉,当然不给他们深思的机会。 于是他忧心忡忡地道。 “我啊,还有很多棘手的事要处理呢。” 三人闻言,面色不由郑重起来。 陆尘都说棘手的事,还是很多,他们可要仔细听听。 “首先,勾丽国那里该如何应对。 勾丽王身死,短时间无恙,但勾丽人狼子野心,迟早死灰复燃。 而且,勾丽国师还在,军圣萧南索都没能讨到好处…” 嗯? 三人不由动容。 这消息他们自然也听过。 据说萧南索原本是要灭勾丽的,可那勾丽军师非常邪门,一座四方山,便让萧南索损兵折将,铩羽而返! 这事确实棘手,或许要陆尘亲自上阵呢。 “还有呢,那佛子也邪门的很,毒药都杀不死,半死不活地躺着呢。 佛家绝不会善罢甘休,没准就从天上请出些金刚和天王呢! 那些可都是专职杀生的护法天神啊…” 第339章 原来还有这么多骇人听闻的大事啊~ 佛家真的这么强吗,怎么一直没见过? 三人听的懵逼不已。 在他们的印象中,和尚们最多就是胸口碎大石,红白喜事念个法咒而已啊。 但是那佛子确实不一般,血都流干了,浑身都没个好地方,还真就没死。 不过却也没醒,像个活死人一样昏迷着。 陆尘还在滔滔不绝。 “不止佛家,敬王在南方搅风搅雨,虽然把儒家的卫道士杀个底朝天,可还有好多漏网之鱼呢。 那些先不去管,是你们的事,可还有青莲教呢。 土司被敬王打到了十万大山,总是祸害吧,青莲教从大乾立国就存在,没准就憋着坏呢。 万一儒家急眼和青莲联合起来,朝廷能顶得住不,所以我要未雨绸缪...” 这是隐忧,青莲教就像大乾的毒瘤,让朝廷相当难受。 要不是陆尘让敬王南下,这次就是大祸啊。 三人面色逐渐凝重,陆尘却是接着道。 “还有西番呢,蛮族被灭,勾丽国力大损,可西番还安然无恙啊。 西番国狼子野心,绝不会善罢甘休,定然是要筹兵再战的。 宋小义就是个毛头小子,勇武有余智谋不足,如何抵挡? 而且我忽悠了敬王,所图不只抵挡,而是为了隐学发展的资源。 猛火油和黑金都盛产于西番,所以必须要攻入西番,开疆扩土,为大乾将来而谋...” 这是大事啊。 原来陆尘还有这样的谋划。 三人可是知道,那蒸汽机的燃料可都是这些呢。 这一件件的数下来,全是棘手的谋国之事,只能陆尘亲自来督办。 他们三人手头的活计比起来,似乎还真不算什么。 陆尘看着三人的惭愧的表情,哼声道。 “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些还只是近事,还有很多你们看不见的隐患呢。 倭国隔海相望,屡次骚扰我大乾,何以为解? 茫茫大海中,又有多少异族如倭人那般,欲凭借坚船利炮入我大乾烧杀抢掠呢! 又或者,当我们抬头之时,异族人已经乘着比神艇快百倍的神物从天而降了...” 如此骇人听闻的说辞,让三人毛骨悚然。 虽然觉得陆尘在吹牛逼,可众所周知,陆尘的嘴可是开过光的,一说一个准啊。 “尘王您保重。” “殿下您不要急,饭一口一口地吃,咱们慢慢来。” “这么多需要谋划的大事,殿下你多吃核桃,补补脑。” “尤其是那天降的神物,来之前您可千万说一声,好歹有个准备呢...” 最后,许青云和马文员逃似地出了陆府。 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些事在陆尘这里并不难。 只要所有人按部就班,陆尘就能做个既有闲又有钱的闲散王爷了。 就这样,一番收拾过后,北上的队伍启程了。 一同随行的还有孝情皇后。 这是应有之举,上京城回归,朝堂逐渐恢复,一国之后留在尘王的封地厮混,这叫个什么事啊。 朋友妻不可欺,陆尘可没有曹操的不良癖好。 而且这皇后的心术多少有些歪,他平时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的。 即使不小心撞见了,也是满含关心地问一句。 “娘娘,你眼下的黄江长河怎么不见了?” 见你妹~ 孝情每次都被他说的夺路而逃... 所以,孝情也不想在陆家待下去了。 禁卫和宫女都没了,想探听些消息都要她亲自下场。 可是自从那晚做了诱饵之后,陆家人都像防贼一样防着她。 别说张诗怡等人,就连李有才那狗奴才都不给她好脸色。 最可气的是太平,这可是亲小姑子,每次问点消息不但支支吾吾,还要报酬。 今天一个玉镯,明天一个发簪,最后把家传的手镯都送出去了,却是一个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小心机玩的那个6,都把她给薅秃了。 以至于离开的时候不但没了侍卫宫女,浑身上下连件首饰都没有,和村姑似的,相当凄惨了。 也就是考虑到肚中的孩子,否则她一狠心,就吊死在陆家门前了。 有孝情的加入,整个队伍满含怨念。 王成道站在城门口,目送着怨气出了城,转身看向身侧的新任中州府尹,周晨阳。 此人是他的学生。 举贤不避亲,他不是迂腐之人,隐学起于中州,中州府尹是重中之重。 周晨阳这名弟子虽然才学一般,却非常听话。 如臂指使,他才更能护得隐学周全。 “回去吧,你我都该去上任了!” 周晨阳当即点头,亲手扶着王成道上了轿子。 回转身后,他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他本是一名翰林行走的学士,一跃成为手握实权的府尹,如何不兴奋。 他有自知之明,胆小又胸无大志,还不会巴结逢迎,这辈子都别想荣登高位。 数年宦海,像他这样的人比比皆是,能不背锅,混个正常的告老都不错了。 可谁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府尹,而是尘王获封的中州府。 上有恩师关照,下有隐学佳绩,再加上尘王这大boss坐镇,万无一失啊。 进可入朝拜相,退可颐养天年,只要听话,多发挥些主观能动性,不就豪起来了吗~ 人果然还是要看机遇的。 站在风口上,哪怕自己是头猪,也能飞起来... 周晨阳激动不已,却并没有翘尾巴。 他仔细回忆了一遍许青云的各种嘱托,又向王成道请教了诸多问题后,这才一丝不苟地进了府尹衙门。 王成道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了一声,轿子向着新建的隐学书院而去。 所谓书院,天寒地冻根本就无法建设,只是把城外的学堂围了起来,很是简陋。 王成道到的时候,陆尘已经在了。 一同的还有工厂总负责人徐开天,陆家技术总负责鲁华,专属情报事宜的卓睿父子,陆家大管家李有才和后勤保障的马六丁... 这些人现在都是陆家和隐学的骨干,自然要来见见ceo的。 也有些凑热闹的,比如萧灵语和太平。 两人闲来无事,也还没怀孕,晚上虽然忙,白天却都想找点事做。 所以就缠着陆尘一起来了。 再有的则是些重点项目的负责人。 比如自南方特意赶回来的秦国舅和楚蓉,百香阁的现任管事李逸风,奇珍阁的商人头目郑万银... 当然,还有全身黑袍,坐在最角落的断臂肖志丹! 这一次,除了身在外地,陆尘手下重要的人基本都到了。 所有人见到这阵仗,全都神情振奋。 他们知道,陆尘怕是又要图谋大事了! 第340章 啥都敢接,这锤子院长不要命了? 众人猜的也没错,事关金钱,当然是大事。 打生打死到最后,还不是为了利益吗。 异族如此,敬王如此,街边小孩打架也是这样。 没好处的争斗,那不是好勇斗狠的二傻子嘛! 有大病啊! 现在战事赢了,当然要收取利益。 什么割地赔款,向正隆要好处要封地,这些陆尘完全看不上。 作为一名有志躺平的穿越王爷,吃相当然不能太难看,那也有损他浩然的神仙形象。 关键是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他想要的更多。 战争是最卑劣的手段,最容易被人所诟病,但经济不一样。 只要抓住世界的经济命脉,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真正做到杀人于无形。 而且其造成的效果,比战争要恐怖的多… 看到所有人到齐,陆尘开门见山地说道。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因为战事已过,大乾小乱可能有,但绝无大乱。 百姓安居之后,陆家的战略也将改变,隐学的侧重点也要为之转移。 首先,宣布任命。 王成道担任隐学书院第一任院长,负责向工厂和各研究机构输送新鲜血液。 并担任隐学战略发展总顾问,隐学发展和陆家的所有战略安排,都由他一言而决…” 果然是大事! 在场众人全都看向王成道。 一言而决啊,那岂不是说,以后王成道的吩咐和陆尘等同了? 谁也没想到,陆尘对王成道如此看重。 要知道,这老登不但年岁大,还是儒家的大佬呢。 但凡心术不正,别说隐学,陆家都要万劫不复啊。 就算这大儒值得信任,可他一个后来者,对隐学了解吗? 别说和鲁华和徐开天比,就是秦国舅和楚容都甩他几条街吧。 一把年纪了,乘法口诀都背不下来,还当个锤子院长啊~ 可是,王成道当仁不让地起身,并拱手抱拳行礼。 “各位同僚,王成道有礼了,今后还望各位配合,为隐学和陆家用心尽力! 所谓万法相通,诸位尽管放心,王某人也能参悟些隐学精髓的。 而且尘王殿下也说了,身为院长,我负责书院运行,授课也只涉及德行,不参与技术课程。 同样,身为总顾问,我只会通盘考虑,按照形势进行整合和资源分配,不会到参与各负责区域内的任何事物。” 显然,王成道为官多年,对自己的职位定位非常清晰。 同样的,这也算是示好,明着告诉所有人,绝不会伸手过长,侵占任何人的权利和利益。 一番有理有据的解释,众人无不点头。 人情练达,行事通透,不愧那曾经的阁老头衔啊。 对王成道的表现,陆尘也相当满意。 一看就是懂得用人之道的。 不过作为大boss,他自然也要表态。 陆尘却是没有直接为王成道站台,而是肃然道。 “人事安排完,接下来便是隐学的发展方向。 隐学书院为工厂和四大圣地提供人才,同时书院成立单独的研究室。 与四大圣地不同,书院主要研究方向为应用学。 所谓应用学,主要指各原理在生产生活中的实际运用。 比如蒸汽车,遁天神艇,神雷术… 而当前的形势下,书院研究室最紧要的应用研究,便是工农业。 所谓工农业,是农业和工业的统称,农业通俗来说就是种地,但方式不同。 陆家会用一系列手段提高农业产量,具体做法就是,在中州府内,高于市场价租种土地。 并大兴水利,统筹分配种植,尽量采取机械化作业! 如何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便是研究室的重要课题,工厂要全力配合。 再有则是工业,工业分轻工和重工,轻工业就是衣食类,分加工和纺织等。 重工则是社会的基础,炼铁采矿,修桥铺路,各工厂和奇珍阁作为牵头,研究室给予方案支持…” 洋洋洒洒,算是把陆家的整体战略都交代了一番。 这些看似正常的发展历程,可在场的人看来,和天书无异。 要知道,隐学发展才半年多,其中很多都是陆尘拔苗助长的成果。 比如那火药配方,玻璃配方,炼铁工艺,提纯蒸馏的方式方法… 神艇、战车、神雷枪、显微镜和望远镜,放大镜… 所有这些,都是陆尘漏了题,才有现在的骄人成绩。 真要让这些人自行发现,指不定要多少年呢。 这可不是胡说的,科学的发展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代代人的积累所得。 工业革命还要百年沉淀呢。 可到陆尘这,哪还用什么积累,树都没有种,就直接摘果子了。 主打的就是个神奇。 以至于陆尘都被传成陆地神仙了。 所以,在场的人虽然都是隐学的受益者和见证者,可对隐学的规划,对社会的发展,他们根本没有概念。 没有这样的认知,就注定是云里雾里。 陆尘却根本就不会给他们解释。 人还是要分个三六九等的,都有了大局观,难免会滋生野心。 只有越崇拜,才能越听话。 信仰之力转为原动力,才能各司其职,忠心地为陆家赚小钱钱。 当然,主要还是他太懒… 于是陆尘直接说出了最终目标。 “陆家的目标,一年之内,将郑城打造为工业之城,并以此为样板发散至整个中州府! 同时,一年内,在中州府为样板推行新农业,达到粮食自给自足,并逐步向大乾各州府推行。 十年内,大乾在农业上彻底彻底解决温饱问题,并全面完成工业变革…” 所有人都听懵了。 工业之城是什么样,在场的人都没见过啊。 是像上京城那样吗? 可当年太祖举全国之力,光建城就花了五年时间呢。 一年太短了吧。 还有那农业,一年内自给自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中州府可不是普通的府,光是人口就多达五千万,占大乾四分之一呢。 土地却是大乾的几十分之一。 就算是江南粮仓,也力有不逮吧。 老虎吃天,好大的口气啊。 正不知如何应对时,却见陆尘已经看向王成道,冷声道。 “所以,老王你不能懈怠,也不要想着当老好人。 一年之内若是完不成目标,那就提头来见!” 说到最后四字,陆尘的表情已经彻底阴沉下来,似乎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得令!” 王成道不见任何犹豫,坦然地回道。 听到两人的问答,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凛。 尼玛,这也敢接,王成道是不想活了吗? 可你死就死吧,不能连累大家啊… 第341章 打打杀杀的没意思,本王要搞经济~ 没有人想到,陆尘不是在吹牛逼,而是来真的。 他们更没想到,王成道如此果决,面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毫无异议。 这还是那个人情练达的阁老吗? 二傻子还怕死呢,这分明是个愣头青啊。 关键是,你死就死,拉上大家一起是几个意思? 在场的人都了解陆尘的秉性。 人狠话不多,说到就做到,绝不会打折扣的。 真要没完成,一气之下没准就下了杀手呢! 可杀之前,怎么也要问个清楚吧。 总顾问只负责谋划和命令,具体实施还是他们这群人。 王成道刚才可是说了,绝不插手他们的内部事务。 那真要没完成,锅还是会落在他们身上。 哪怕罪不至死,至少也是失宠,今后还谈个锤子职业生涯。 一桌子好菜全喂了狗啊。 “散会!” 一声令下,陆尘抬腿就走,一刻也没有停留。 在场的人更麻了。 事情已经明摆着,想要不被牵连,只有豁出去,玩命地配合王成道了。 至少不能等秋后问斩时,让王成道在他们身上找理由。 “王大人,陆家四大圣地必鼎力相助,为工业之城添砖加瓦。” “工厂这面您放心,加班加点不误事,必定按时完成您的交待,只是工人那里还要您费心,让府尹帮忙招募一番。” “王大人,我是苏秦啊,您叫我小秦就行。 我就是想告诉您,要什么种子您尽管提,保证给您弄来最好的。” “在下肖志丹,神机处负责人。 刚才老爷提到神雷术的应用,您那里是不是还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没关系,我给你调拨几个…” “鄙人奇珍阁郑万银,商贾出身,善经营,重工业的矿产这里由我负责。 您若是有什么安排,建城需要哪种材料,都不要跟我客气。 我别无所求,只求您能提前说,毕竟您也知道,矿产的运输非常慢,可不能因为这个耽误时间啊~” 好家伙,大家都围着王成道表态。 就连李有才和卓睿李逸风都凑了过来,说着很多体己话。 王成道眯着眼,一脸认真地倾听。 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人老成精,他一眼便看出陆尘是在为他站台,所以想也没用地就应了下来。 所谓压力,只是在力挺他,让他的工作好干些。 就算来真的,他也不怕,都七老八十了,能多活一年都是赚的。 作为面壁人,他所代表的就是隐学,是大乾。 都已经摒弃个人情感,又怎么会顾忌自身的生死呢~ 所以,这波滔天的富贵,他来者不拒,全给接住了。 只听他逐个应对道。 “四大圣地客气了,既然鼎力相助,就把你们的成果拿来一份,方便我们研究其应用嘛~” “工厂的工人好说,我这就知会府尹一声,我的学生自然不会推脱。 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研究室刚成立,还要你调拨些技艺精湛的工匠啊。” “秦国舅好慷慨,这些种子真是解了燃眉之急,若是能资助些农具,就再好不过了。” “神机处啊,人才当然需要,但材料也必不可少,也要准备些样品,这样才方便应用研究。” “奇珍阁多虑了,我王成道断然不会做那些龌龊事,只是中州用量颇大,建城所涉及的矿石就不要卖给别人了…” 一番话下来,所有人无不点头应允。 开玩笑,别说这些都是合理要求,就是不合理点的,他们也不敢不答应啊。 于是就在这其乐融融中,王成道奠定了自己总顾问的地位,并开始行使其一言而决的权利。 应付了一番,谈定了很多事后,王成道都不得不感叹,陆尘不管对外还是对内,坑人的手段都是驾轻就熟。 只这几句话,省了他太多功夫了。 可是,他还有那么几点没听懂,需要找陆尘当面确定。 第一,便是银钱问题。 不管是建城还是工农业,都要一笔好大的开销,陆家能否承担的起。 而且那钱财一事,到底由谁来主持。 第二,建城的标准,这怎么也要给个参照或定位,否则他真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 第三,自给自足怎么说? 迁徙来的人若是遣散回原籍,或许真的可以做到呢。 第四,农业的具体方针,租种土地的价格几何,是否要佃农… 当晚,出陆府时,他得到了所有答案。 银钱的事,尽管花,上不封顶。 具体支出的事找张诗仪,那是陆家财政总管。 这算是个好消息,多少让王成道心里多了些安慰。 可是,听闻张诗怡非常持家,想要抠出银钱,并不是太容易。 建城的标准,只求美观大气,至于什么城中防务,完全不用考虑。 连城墙和箭楼都不能有,材料也拒绝木质和土坯,全面使用最新材料,烧制砖搭配钢筋混凝土! 想的挺好,可钢筋混凝土虽然工厂都有,但谁也没用过,根本不知道怎么个流程。 就算再省时省力,也不至于一年能完成吧! 莫非要使用人海战术? 还有那自给自足,不但不会将迁徙来的人迁回原籍,还要让他做好接收更多人的准备。 尼玛,还有更多的人,是要把中州府填满吗? 就算明年风调雨顺,都无法满足现有人口的吃食,更多人来了,喝西北风吧。 最后便是粮食种植的问题,租赁土地价格高于市场两成,完全不需要佃农! 如此大的支出,人力全靠雇佣,这明显是亏本的买卖。 就这样的工农业,完全是大锅饭的制度,时间长了,难免会出工不出力。 到那时,陆家就是养闲人的大冤种... 书房内,看着陆尘老神在在的样子,王成道知道,陆尘这次是说真的呢。 他额头沁汗,终于体会到了压力。 正常来说,这几乎是不能完成的任务。 可陆尘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既然说出口,就必然是可以做到的。 那么,到底要如何才能破题呢? 陆尘见一把年纪的王成道急的满头大汗,终于还是不忍心,提醒了几句。 “老王,不要想歪了,打打杀杀的没意思,本王要搞经济。 而大乾的经济要发展,就要打破百姓们自给自足的状态,进行精细的社会化分工。 所有人的衣食住行,都要去工厂或农田上工,用赚到的钱来生存。 这样,钱流通了起来,就会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从而大大促进促进社会大发展的进程。 这些兢兢业业,通过劳动赚取钱财的人,我称其为天选打工人...” 第342章 保险一出,老王被坑的心服口服~ 王成道眉头皱的更深。 天选打工人,说的好听,可那不就是当牛做马吗? 一天天的累死累活,不上工就没饭吃,赶上个头疼脑热,很可能被饿死。 如此一来,陆家和以往的奴隶主有何分别? 屁个社会发展,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对王成道的如此理解,陆尘嗤之以鼻。 饿死算什么,现代人谁不是这么活着的。 房贷车贷都是好的,你要是动了网上的口子,不还钱就网曝你。 骚扰都不算啥,ai个裸照亲朋好友发个遍。 只要人还在,就想着法地折磨你。 当然,这太深奥,和王成道说不通,陆尘只能简单地解释。 “老王你想错了,奴隶主那是压迫,主打个脏乱差和暴力胁迫,动辄就会有暴乱的。 可陆家不同。 陆家不限制自由,工钱给的多,只要努力,保证吃的好,穿的暖。 若是头脑够用,提拔了主管,那就是中产阶级。 入门大别墅,出门有豪车,比当官还有面子... 你说这是社会倒退吗?” 那还真不是。 王成道不由点头。 遍数古今,百姓饿不死就能称为盛世了,从来没有吃饱穿暖一说。 至于别墅豪车,那都是官员世家们的标配,根本轮不到普通百姓。 就只有金榜题名算是个希望。 可那事三年才出一个,比买彩票难太多了啊。 陆尘还在循循善诱。 “而且你想啊,有这么好的班,谁不想上。 随便画几张大饼,提拔点先进个人,那还不是嗷嗷叫着往前冲。 如此一诱惑下,人人都做了上班的牛马,就没空想些有的没的,社会上没了闲散人员,暴动起义也就消失了...” 还真是这么个理。 别说起义暴动,广积粮缓称王那套都不顶用了。 再有谁敢登高一呼,绝对是呼了个寂寞。 这不就是万世永昌吗~ 想到这里,王成道莫名激动起来。 “以隐学的生产促发展,保障百姓生活物资,再以百姓之力推动隐学。 如此良性循环下,何愁大乾不兴!” 陆尘笑了,急忙附和。 “就是这么个理,而且头疼脑热那些事也不用担心,咱们可以弄些保险。 人身的叫人保,财产的叫财保,看病的叫医保,养老的叫社保... 不行再弄些大病、意外、生育、失业~ 就是个赔钱,主打个经济补偿。 只要你投保,投的越多保障的就越狠。 陆家有的是钱,不在乎亏,纯粹是为了回馈社会...” 说的那是比唱的好听,王成道听的个心花怒放,对陆尘佩服的五体投地。 以至于离开书房,走在路上还晕晕乎乎的。 有了保险就更不怕了。 体制健全,社会稳定,何愁盛世不来! 陆尘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些闻所未闻的国策,大乾想不发达都难啊! 尤其是那保险,堪称神来之笔,只是要陆家出钱,多少有些不地道... 仔细琢磨着保险的机制,王成道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想到了投保二字。 听陆尘的说法,这投保不是一次性的,都是按月按年交的。 积少成多之下,也是好大一笔钱呢。 那养老保险得交够数十年,那不就是自己养活自己吗。 定的天命之年可领,但大乾的近况,很少有人能活到这岁数吧。 若是死早了,交了几十年的钱不是打水漂了? 而且,这保险的钱不是谁都能用到的。 谁也不能天天得病、天天都出意外吧。 最离谱的是那生育险,不管男女和年龄,从头交到尾的。 可谁也不是天天生孩子,更没见过男人生孩子啊! 似乎有些不对。 这样算来,保险的真意分明是一群人养活几个人。 陆家不但不会亏钱,还白得了个好名声。 若是运作得好,没准还能大捞一笔呢... 不对,以陆尘的鸡贼,定然会捞的盆满钵满啊~ 想及此处,王成道彻底傻了。 敢情这哪里是解惑,分明是又被陆尘给忽悠了。 如此智商碾压,防不胜防啊... 王成道表情落寞,回转身看向陆家书房的方向。 他真想回去找陆尘理论一番,让陆尘断了这坑人的念想。 可思来想去好半天,他还是放弃了。 虽然这是便宜了陆家,可利大于弊,百姓还是受益的。 而且除了陆家,就没人有做成这事的声望和实力。 更关键的是,他实在是怕了。 万一一番理论后,陆尘拿出个更阴毒的方法,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成道被坑了个心服口服。 而此刻,陆尘也没闲着,书房里又来了两人。 苏秦和楚蓉坐在书房里,有些兴奋,还有些局促。 两人此次前来,是应陆尘的要求,前来汇报纺织业在江南的进展。 调整了片刻,苏秦率先激动地汇报。 “尘王殿下,半年,只用半年,我们已经彻底将江南织造干翻,他们已经关门了...” 这是苏秦的执念,当初选择下江南,他便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 不但为了实现自我价值,更为了向姐姐玉蓉太后证明自己。 可惜,物是人非,玉蓉选择了倔强地死去,他的傲娇只能向陆尘表露。 陆尘点头,随即看向楚蓉。 楚蓉赞同地点头道。 “是的老爷,江南织造确实关门了,苏式织造雄霸整个江南,几乎垄断了九成的市场份额...” 说到这里,苏秦的胸更挺了,头也微微仰起,嘴角的笑意更是连ak都压不住。 可楚蓉却话锋一转,冷笑道。 “老爷,这可不是国舅爷的功劳,是敬王率军攻入姑苏城,将江南织造的官员全给屠了。 而且敬王每到一地,除了针对官宦和儒家,都会捎带上当地的织造商。 整个江南的织造商,无论官身还是豪商,都遭了敬王的毒手,所以苏式织造才有这么大的份额...” 呃~ 一手背刺下,苏秦傲娇的气势瞬间泄了。 敬王为了巴结陆尘,确实是这么做的。 虽然高效率纺车在手,他自认没有敬王他也能做到这样,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没有敬王绝做不到这么快。 其中内情,陆尘也能猜到,他也认为苏秦有这个能力。 可谁让他不会做人,敢去招惹楚蓉呢。 这女人曾经可是玩转青楼的人,那是好相与的吗~ 对于苏秦的吃瘪样,陆尘很是同情。 可这并不妨碍他落井下石。 只见陆尘恍然道。 “啊,原来是这样,既然你出力不多,这分成的事就要重新商定了~” 第343章 人贵有自知之明,否则会有报应~ 好家伙,苏秦被整不会了。 四六分成还要变?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好一对狼狈为奸的主仆,一个比一个坏啊。 “那个,尘王殿下,我本来就是四成,不能再少了吧~” 苏秦不甘心,决定争取一下。 陆尘却摇头道。 “在商言商,当初商定好,陆家技术入股占六成,你靠人脉和财力占四成。 可中间敬王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忙,便是陆家因为工厂欠了敬王的人情,你占了陆家的便宜。 不过我也是讲人情的,既然议定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今年还是按照四成来算。 可以后就不行了,销售这块,路子是楚蓉铺开的,用的是陆家的人脉。 当地的关系和资源,因为太后的离世,你的能力也略显不足,以后要靠陆家的影响力。 所以你这四成拿的就太容易了...” 苏秦脸色黯然,却不得不承认陆尘所说的是实情。 不说以后,就是战乱起时,他的国舅身份就已经不管用了。 再者,要不是楚蓉打着陆家的牌子,加之敬王及时出现,工厂早被土司夺了。 “那、那我该占多少?” 有理有据,还有拳头,苏秦彻底服了。 陆尘也不是特别霸道,而是沉吟着说道。 “两个选择,要么工厂归你,陆家按正常行情收购产品,要么你减股,由原来的四成改为两成!” 这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 工厂是苏秦亲手建立起来的,价值更高,归他所有,算是陆尘卖他好大个人情。 减持两成股份,那就太少了,相当于把工厂送给了陆家。 他当然会选前者,可这样占陆家的便宜,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既然是在商言商,就不能再客气... 踌躇半晌,正当他要开口时,脚却被狠狠地踩了一下。 是楚蓉。 而且踩的非常狠,他咬紧牙关才没有喊出声。 他不由惊疑,敢在陆尘面前搞小动作,这婆娘失心疯了吗? 说实话,两人几个月相处下来,还算融洽,并不是太坏。 可刚才的背刺委实出乎他的预料。 翻脸比翻书还快,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不可琢磨。 如今这一踩,就更加让他火大。 也就在这时,楚蓉的脚拿开,可还不等他松气,又是一脚踩来。 这一脚比刚才还狠,他甚至觉得脚趾被踩断了。 苏秦额头瞬间遍布冷汗,表情也变得狰狞。 他愤怒地看向楚蓉,却是呆住了。 只见苏秦正眼皮上翻,盯着天花板猛瞧。 两人相处两月,也是有默契的。 每次和人谈判,关键时刻的沟通,楚蓉都会做这表情。 难道现在... 苏秦愣神,仔细琢磨着楚蓉的深意。 在这档口踩他,绝不是生气而为。 陆尘的恶名众所周知,楚蓉作为陆家人,更不敢逾矩。 冒着危险踩他,定然有什么深意。 是因为这道选择题吗? 踩两下,是让他选择第二项,还是让他选择两成? 呃,好像都是一个选项~ 深思过后,他悚然一惊。 技术是陆家给的,现在陆尘说的好听,按正常行情收购。 可若是陆家选择单独建厂,没了技术支持,他的工厂会怎么样? 一文不值! 这可不是说说的,陆家工厂有隐学支撑,弄出个几十上百锭的纺车,还有他什么事吗... 这一刻,苏秦真正认清了自己。 离了陆家,他什么也不是。 相反,若是选择那两成,搭上陆家的船,收获或许更加丰厚。 最终,苏秦感激地看了楚容一眼,斩钉截铁地道。 “我选后者!” 陆尘正在喝茶,闻言不由抬头,诧异地看向苏秦。 “你确定?工厂的价值才更高吧!” “确定,人贵有自知之明,我选后者。” 呃~ 这下委实出乎了陆尘的预料。 他饶有深意地看了楚容一眼,笑道。 “那好,你去找李有才签文书吧。” 苏秦点头,就要和楚容转身离开,却发现楚容站着没动。 “我有事向老爷汇报。” 楚容笑着道。 “谢谢。” 苏秦不疑有他,小声感谢了一句,径自离开。 可他不知道,就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屋内的气氛变了。 首先,陆尘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也变得锐利无比。 刚才的选择,本是他对苏秦的试探。 既是测试苏秦对陆家的认同,也是看苏秦的商业嗅觉和反应能力。 和陆家合作的人,不能是草包。 而只看苏秦选择时的表情,陆尘便知道了答案。 不算失望,毕竟人和人是不同的,苏秦胆小多情,更在意到手的东西,这是性格使然。 但是,优胜略汰是商业法则,留不得情面。 至少苏秦还是个国舅。 而最后,苏秦给出的答案却截然相反。 这变化来自哪里? 只是随意的观察过后,他便知道,是楚容在搞小动作。 这不容原谅… 而此刻,楚容两只手搅在一起,低垂着头,完全不敢和陆尘对视。 敏感的她知道,陆尘定然识破了她的小动作。 在决定帮苏秦时,她便料到会这样。 以陆尘的能耐,只要她敢妄动,必然会被发现。 而她的结果,或许会相当凄惨。 可是她不得不出手… 苏秦虽然不是很精明,但不低俗,是个性情中人。 哪怕知道她以前的身份,也并不在意,一如既往地关心着她。 战乱中,甚至数次挺身而出,救了她的命。 虽然她对苏秦的态度依旧冷淡,但这份情,她铭记于心。 在回到中州前,她就考虑过此行的目的。 别的她猜不到,但陆家对苏秦的态度,她猜到了一些。 苏秦的能力不强,作为合伙人,陆尘并不满意。 所以陆尘才会派她去了江南。 在经过两个月的共事后,她也发现了这一点。 那么,没了太后的后台,能力又一般,苏秦的结果便可想而知。 至少会被会被撤掉,严重的或许… 所以看到苏秦那得意的汇报,楚容果断选择了背刺。 这看似是在给陆尘递刀子,实则是在为苏秦着想。 功劳不多也是功劳,若是由陆尘来找理由,苏秦一定会很惨。 到那时,即使是她,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事实如她所想,陆尘在同情之下,出了一道选择题,算是给了苏秦一次机会。 但她实在没想到,苏秦竟然短视如斯,这样浅显的选择题都答错了。 将天下玩弄鼓掌的男人,还不值你个失了势的国舅爷追随吗? 就算二师兄,也能看清形势,知道该去西天取经呢! 气愤之下,本想听之任之,可最后,她还是没忍住! 现在,报应来了… 第344章 吃里扒外的代价,太惨了 气氛越来越压抑,楚容也越来越不安,甚至身体都在发颤。 终于,陆尘打破了沉寂,冷声道。 “你和苏秦有私情?” 楚容立刻否定。 “老爷,真的没有,我都没给过他好脸色~” 陆尘没有追问,而是沉声道。 “你知道陆家的规矩,也知道吃里扒外的代价。” 楚容再次低下头,脸色白的吓人,身体也抖的更加厉害。 陆尘缓缓站起身,端着茶杯来到了楚容身前。 他没有说话,盯着楚容看了片刻,便又端着茶杯回到了太师椅上。 可接下来的话,却让楚容心惊。 “你身手好,也不是愚忠之人。 而且我知道,你身上藏了三把匕首。 可让我好奇的是,刚才我转身是最佳时机,你为什么不动手…” 砰! 楚容再也坚持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陆尘的话她不是没想过。 陆家的规矩,吃里扒外者,杀! 而她想要摆脱,如今的形势,唯有兵行险招,暴起突袭… 哪怕将陆尘打晕,她便能逃脱。 就在陆尘转身的那一刻,她差点就要动手了。 可这次她忍住了。 确切地说,是不敢。 她始终记得在上京陆家,陆尘亲手折断了采花贼的手臂,并一棍敲破了那人的头。 全程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现在听到陆尘的话,她更怕了。 她的身手从来没显露过,陆尘怎么会知道? 而且,还知道她身上的匕首数量,更猜到了她刚才的心思。 既然这些都知道,还敢亲身上前试探,并故意把后背呈现给自己? 是自大,还是实力深不可测? 陆尘从不会轻易犯险,所以这必然是后者。 多亏她忍住了,但凡出了手,现在怕不是一具尸体了。 那么,生死在陆尘一念间,除了获得原谅,别无它法。 想及此处,楚容哪里能不跪。 “老爷,楚容我幸得您搭救,这才脱了奴籍,在这陆府也是您一直照拂。 本次事是我猪油蒙了心,违反了家规,愧对家主栽培。 但有任何处罚,我绝无二话…” 楚容说着以头触地,等着最后的审判。 她期待陆尘能网开一面。 若是不能,那也是命… 祈祷中,陆尘终是叹息着说道。 “罢了,就留你一命,但家规就是家规,惩戒亦不可少,从此以后,陆家是容不下你了!” 听到还有命,楚容却没有高兴。 陆家的惩戒不是开玩笑,当年犯事的家丁和护院,只十数鞭,就被当着一众家奴的面打死了。 可见刑罚之重。 只是她不知这次会用何种方法惩戒。 陆家容不下,那就是送走。 听说陆家的矿场人手严重不足,正将这次战事的战俘押运过去呢~ 楚容被带走了,她被关进了小黑屋,最终也不知会被送到哪里。 但是,陆家的所有人都知道。 第二天,李有才聚集家丁,并当场宣布了一件事。 楚容吃里扒外,按家规当处死,可老爷仁慈,并未下杀手,只是将人遣送回原处。 头目竟然被处罚了? 一众下人大惊失色。 可听说没有被处死,只是遣送原处,又不由疑惑。 众所周知,家主是个狠人,可从来没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今次不但手软,还全府通告,这是为什么? 直到他们看到李有才的冷笑。 “李爷,到底什么个情况,你就给我们说说呗!” 李有才嗤笑一声,这才恨恨道。 “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楚容的原处在哪。 我和你们说,她的原处既不是贵人府邸,也不是乡野人家,而是男人们的天堂。 回到那里,她就要重操旧业,继续那不要脸的营生。 而有老爷的吩咐,哪怕过个几十年,她已经人老珠黄,也别想摆脱那些龌龊事…” 什么,原来是那里! 怪不得通告全府,这惩戒比杀人还狠多了啊! 于是,陆府的下人整天都在讨论这条劲爆的消息。 “楚容知道吗,内宅的一姐,以前那也是能和李爷平起平坐的,你猜怎么了?” “要回青楼接客了。” “骗你干什么,老爷亲自下的令,说是吃里扒外。” “狠吧,这比杀了她狠多了。” “以后可千万小心,不管什么时候,老爷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老爷…” 这些算是唏嘘的,当然也有些幸灾乐祸的。 “听说没,那个高傲的女人遭报应了。” “活该,就看她那骚样,绝对没有好下场。” “你猜对了,听说是吃里扒外,和那秦国舅有染。” “啊,这蠢女人,那国舅爷满脑袋冒傻气,当初在陆府门前跪一天呢,她竟然看上了他?” “谁知道呢,或许是春闺寂寞,又或许是做起了皮肉生意。” “重操旧业啊,这下有了老爷的吩咐,她可以回青楼光明正大地接客了…” 人群越传越邪乎,知道的人也就越多。 直到,这件事传到了苏秦的耳中。 一晚没见到楚容,苏秦正自担心,初听这消息,整个人都懵了。 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吃里扒外,定是因为昨晚踩他的两脚。 原来她留下并不是汇报,而是在接受惩罚。 怪不得找不到人,现在怕不是都被送走了吧… 这一瞬间,苏秦脑子杂乱无比。 渐渐的,思维变得清晰,心中却满是不干和懊悔。 一整晚的思考,他终于想通了楚容反常的真意。 一切都是在为他着想。 那看似背刺,实则是为他开脱。 那两脚,更是用生命在提醒。 可恨他脑子慢,一心想着占便宜,这才害了楚容。 其实早在陆尘让楚容和他下江南,初见楚容时,他心中便生了爱慕之情。 奈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楚容一直以冰冷回应。 可这两个月的相处,苏秦却更加着迷,甚至到了为楚容拼命的地步。 事实也是,他还真不顾生死地拼了两次。 可惜,连个谢谢都没拼出来,冷淡如斯。 但是他没想到,在昨晚最关键的时刻,楚容出手了。 一出手便是王炸,竟然在陆尘面前搞小动作。 身为陆家人,这行为就是在找死。 可是,却是为他而死… 原来楚容只是表面冷淡,或许心里早就认可了他。 这便是郎情妾意吧。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美人恩重,却只会让他无法释怀。 苏秦从来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否则也不会为楚容去拼命! 最终,他鼓足勇气,毅然决然地找到了陆尘。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知道,只有陆尘开口,才有转机。 而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开出了所有筹码。 “尘王殿下,我的两成股份全当楚容对陆家的赔礼,只求您能放过她…” 第345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秒变穷鬼~ 面对苏秦的一颗诚心,陆尘却不甚在意。 “国舅爷,这不是钱不钱的事,陆家有陆家的规矩...” 不等陆尘说完,苏秦伸手入怀,拿出了一纸文书。 “殿下您不要说了,这是去年我那四成的文书,也作废吧,那钱我不要了。” 好家伙,半年多的心血,到这里就全上交了。 陆尘接过文书,脸色好了很多,却依旧道。 “秦国舅,你这就让我很难办啊,这口子一旦开了,你让我以后如何御下?” 苏秦再次掏出一沓票据。 “殿下,这些是我家的田产,都是皇姐给我留的退路,如今已毫无意义,全都赠与陆府吧~” 陆尘再次接过,话更软了几分。 “秦国舅你太客气了,只是人我都已经送走,现在追回来有些掉份啊。” 苏秦再次一伸手。 “这是我多年存的私房钱,还有我祖宅的地契,一并交给您了...” 陆尘接过,这次没有说话,而是一脸笑意地继续盯着苏秦。 苏秦使劲摸了摸胸口,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殿下啊,我是真的没有一点资产了,您若是还不满意,把我押给陆家也成。” 看着苏秦那比脸还干净的兜,陆尘切了一声。 细胳膊细腿,挖矿都是浪费粮食。 随即他收起所有资产,咳嗽一声,终于说道。 “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那就不把楚蓉退回原处,退给你得了...” 苏秦眼眶都红了,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却不防陆尘冷不丁又来一句。 “对了,你可不能数典忘祖,记得把老宅里的祖宗们请走啊!” 你妹~ 苏秦差点一头栽倒。 老宅和田产都卖了,还哪有脸面对那些牌牌~ 苏秦慌忙答应一声,跟着李有才就出了门。 既然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哪还顾得上其他,当然是先把楚蓉接出来,否则真进了青楼,一切都来不及了... 兜兜转转,他来到了陆府的深处。 李有才也没有废话,直接打开了小黑屋的门。 楚蓉面容憔悴,在乍现的阳光下微眯着眼睛,当看清来人后,她瞬间便破防了。 “我来接你了!” 苏秦的一句话,更是让她红了眼睛。 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人,苏秦没有辜负她的拼命。 曾几何时,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想找到一个真情实意的男人。 可见的男人越多,她就越失望。 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们,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现在,这个男人出现了,他身披金光彩霞,为自己打开了那扇黑色的门... 激动之下,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扑进了苏秦的怀里。 苏秦的脸色也已经涨红,幸福的突然来临,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是有情人的双向奔赴,牛郎织女终相逢,若是小女生在场,断然会感动的稀里哗啦,耗得纸巾无数。 可是,任两人煽情,却只有个旁观撇嘴的李有才。 看到关键时刻,他还不满地嘀咕。 “奸夫淫妇~” 人嘴两张皮,楚蓉一直是他的最有力竞争者,两人关系并不怎样。 看着楚蓉被打回原籍,他当然安心。 可是,这摇身一变成了国舅夫人,如何不让他眼红。 好在这国舅现在是个穷鬼~ 于是他忍不住出言讥讽。 “别酸了,还是想想穿衣吃饭吧,实在不行就到陆家的厂里,这事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阴阳怪气又满含得意的话,终于将粘在一起的两人拆散了。 苏秦瞬间脸色一暗,垂头搓着手,弱弱地说道。 “那个,或许让你、失望了,我、我现在身无分文,真的成了穷鬼。”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励志改邪归正的苏秦也被难住了。 彩礼这事是传统,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姑娘甘愿受苦。 苏秦绝世好男人附体,自然也觉得愧对楚蓉。 甚至,他觉得楚蓉这么优秀,不应跟着他这个没出息的人受苦,离开也是情有可原。 “傻样,有手有脚的,穷点怎么了,再说李管家这么热心,咱们自然不能客气...” 楚蓉说着看向李有才。 “李管家,您说话算话吗?” 嗯? 这娘们的脸皮挺厚啊! 李有才一愣,他本是这么一说,没想到楚蓉真的敢开口。 这怎么能答应,好不容易送走个瘟神,可不能再粘上。 而且楚蓉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深得老爷做事精髓的。 所以这看似是脸皮厚,实则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想及此处,他根本不搭腔,直接说道。 “快走,都有男人了,可别再想着蹭陆家的午饭~” 呃~ 苏秦脸又是一红,他可没有楚蓉的厚脸皮,当即拉着楚蓉就离开。 和他的羞赧不同,楚蓉如同娇艳的花,步伐轻松从容,不时看向苏秦,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别看了,咱们快走吧,这恶管家让我浑身难受。” “管他过甚,我现在就想好好看着你。” “以前怎么不看,非要在这会,出了陆府让你看个够。” 楚蓉嘻嘻一笑,并不采纳,而是喃喃说道。 “我想起了一首词,非常应景的词。 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任它粗茶淡饭,只盼以真心相伴,许此生天长地久,到白头...” 呃~ 这词...和两人处境不谋而合呢! 苏秦的步伐一顿,诧异地转头问道。 “好词,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楚蓉没有作答,只是向着陆家内宅方向努努嘴。 “才女张..不对,是王妃吗?” 楚蓉摇头,脸上露出敬佩神情。 “不,是老爷!” 啊? 这下苏秦更惊讶了,他没想到陆尘还为两人做了个词。 可在商言商时好绝情的,咋又整了这么一出。 楚蓉却是又笑了,她松开了苏秦的手。 “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着不等苏秦反应,径自向着陆家内宅跑去。 看那脚步,竟然一点不沉重,竟比出陆府还轻松很多... 苏秦却急了,对着楚蓉的背影就喊道。 “你做什么,若是陆家反悔,我可真没有家产去找尘王了~” 可惜没卵用,楚蓉头都没回,只是手臂在空中摇了摇。 苏秦望着远去的背影,最终无奈地跺跺脚,选择了原地等候... 第346章 好好的国舅爷,怎么就活成了女性用品… 陆家门口,苏秦如热锅上的蚂蚁,倍受煎熬。 他脑中最担心的是一个词。 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这话虽然难听,却是当前的真实写照。 毕竟以陆尘的人品,人财两空这种事驾轻就熟。 或许那首小词便是伏笔,在勾引楚容回去… 而他身侧李有才同样面色不善。 但是,李有才的想法却完全相反。 楚容要回内宅,这实在太不合常理。 以至于他都没敢阻拦,而是静待事态的发展。 事有反常必有妖,做了陆家这么长的管家,他非常有经验。 陆家太邪性了,就陆尘做的事不但深意太多,反转更是比比皆是。 若是单看表面,连溜须拍马都找不到精准位置。 好在他已经总结出了经验,但凡有些不合常理的东西,千万不要妄动,必须静待发展。 只有尘埃落定,才是彩虹屁出手的最佳时机。 而如今,楚容的举动就是反转的节奏。 生气的陆尘最可怕,这时候去触霉头,会被视为挑衅,绝没有好下场。 楚容知道却还去了内宅,而且无论表情还是行为都非常欢快,这是个很不好的信号。 若是反转,他不但要继续和楚容竞争,还因暴露过早,彻底把人给得罪了。 到底是陆家,防不胜防啊~ 果然,没过一会,楚容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个布兜。 来到苏秦身边,便将那布兜给打开,并兴奋地道。 “看,这是什么?” 李有才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急忙伸着脖子看去。 这一看,他顿时血压上涌。 果然如他所料,反转真的来了… 不只是他,盯着布兜的苏秦同样呼吸急促,血压上涌。 嘴巴也张成了o型,似乎随时要将整个布兜吞下去。 不是他定力不足,实在是这布兜太震撼了。 因为那布兜里全是他刚才给陆尘的票据… “楚、楚容,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也难怪苏秦不行,毕竟这可都是钱啊。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到了陆尘手里的东西,怎么就还回来了? 苏秦说完,脚上传来剧痛。 楚容故技重施,踩了苏秦一脚后问道。 “疼吗?” “疼!” “那你还认为是做梦吗?” “也许是做梦压到脚了~” 呃~这是要觉醒第二人格吗? 没办法,楚容只能抓住苏秦腰间的软肉,然后慢慢旋转。 180度,360度,720度… 在苏秦杀猪般的惨叫中,她这才停下。 “这次疼吗?” 当然疼,苏秦都疼出眼泪了。 可实际上,这不是因为疼,而是激动的泪花。 特么的,这太阳是打西面蹦出来了吗~ 祖宗的牌位终于不用挪了啊! 有了这么多钱,他就能配上楚容了。 只是,这戏法是怎么变的? “你、你跟我说,你刚才回去,难道是用了身上的匕首?” 苏秦一脸紧张,边问边向陆家内宅张望。 他已经双腿紧绷,只等情况不妙拉着楚容跑路了。 “阿荣,不至于啊,钱财是身外之物,犯不上这么狠。 而且好歹是主仆一场,可不能这么狠。 再说我俩也有交情,那些都只是在商言商罢了。 最后你别忘了,我的外甥女公主可是刚进了陆府,你若是把尘王打晕还好,若是杀了,她就要守寡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 楚容也来了脾气,一把抢过苏秦手中的布兜。 “滚一边去,这是老爷给我的嫁妆,他说我前半生命苦,后半生可不能被骗了。 昨晚老爷和夫人就找到我,和我聊了很久,并定下了这个计策。 他们说,这是试探你的真心,倘若今天你不来,就叫我死了那条心。 若是你来了,就测试下诚意,得到的银钱都算是我的嫁妆。 所以现在这些钱都是我的,你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鬼。 现在我郑重警告你,再这么疑神疑鬼的,就别想有娶到我的机会…” 楚容说的煞有其事,可苏秦哪里会信。 刚才那小女人模样他可是记忆犹新,哪能变得这么快。 分明是逗他玩呢~ 于是他不以为意,狠狠地拍着心口,大声叹息道。 “我次奥,吓死本国舅了,我还以为要和你浪迹天涯,谁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是我错怪尘王了,虽然在商言商,但他还是蛮重感情的。 而且咱俩这事能成,也全是尘王这另类的撮合啊。 果然行事如羚羊挂角,手段诡异莫名,怎叫人一个服字了得…” 好家伙,苏秦算是彻底放开了。 人财两得下,对陆尘的敬仰如滔滔江水络绎不绝,又如黄江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浪费了好几大包清风啊~ 楚容却是翻了个白眼。 “所以呢,你要怎么感谢尘王?” 呃~ 苏秦一怔,随即皱眉道。 “这事确实挺难。 以身相许他肯定看不上,倾家荡产他也不稀罕,卖命他似乎还嫌我笨…” 楚容被逗笑了,指着苏秦道。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老爷说了,咱们还要去江南,你继续管工厂,刷你的傲娇值。 可我却有很多事要忙,只能为这纺织业的大计做牛做马了…” 能者多劳吗? 此刻,苏秦有些明白了陆家的意图。 敢情人家在意的是楚容,而他的作用,就相当于陆家在年终给楚容发的奖品… 还是专门解决生理问题的那种。 麻蛋,活生生的大男人变成了女性用品,这也太打击人了。 似乎有些极端,苏秦急忙摇头,制止了脑中邪恶的思想。 随即他就开心了。 娶了个陆家都要笼络的聪明老婆,不但证明他眼光独到,还说明他魅力不俗。 而且傍着陆家的大树,就再也不用为后半生发愁了… 苏秦在阿q的海洋中畅想,楚容也展露着幸福的笑容。 可一旁的李有才麻了。 完犊子了,楚容这娘们不但成了国舅夫人,还要继续给陆家卖命。 而且,看那意思,竟然把纺织业发展的大计全交给了楚容。 大计啊,这要多看重。 以后再面对楚容这大红人,说不得要夹紧尾巴… 他想的不错,此刻,陆家内宅里,几女都在和陆尘讨论着楚容。 “相公,你这一招实在高明,楚容定然要对陆家死心塌地吧!” 萧灵语一边给陆尘揉着肩膀,一边说道。 太平闻言,嘴里塞着糕点也不忘附和。 “唔,相公你放心,舅父若是敢拖后腿,我就搬出母后的灵牌去收拾他。” 陆尘却是摇头。 “多虑了,就楚容的聪明劲,哪会被苏秦拖累! 否则我也不会将纺织大计交给她,更不会把到手的银钱还回去…” 第347章 新纺织之术,安邦定国之大计! 中州的崛起是野蛮的,陆家的手段是无耻的。 靠着水患和兵灾,中州府聚集了庞大的人口,有了充足的廉价劳动力。 靠着敬王在南方的掠夺,这么多人才能吃上饭。 靠着苏式织造,这些人才有衣服穿。 靠着掠夺的各式矿产资源,才有了给庞大人口劳动的机会。 最后靠着隐学,开启了产业升级,全民大生产的热潮。 随着春天第一缕暖意的到来,这股热潮到达了顶点。 几十座水泥厂的大烟囱冒出了浓浓的黑烟,炼钢厂也加班加点,为即将到来的大基建备战。 郑城的建造太多了,房屋改造,庞大人口的民房搭建,配套道路设施,通往各郡县的要道建设... 所有这些,都需要庞大的人力和资源做支撑。 同时,各式专司的铁器制造,隐蔽的火药制造,统筹耕地安排。 酿酒、制衣、洗化香氛,所有陆家最新研发的技术,都在工厂里批量生产。 这些是中州府的情况,也是陆尘对中州规划后的全面实施。 王成道居中协调,中州府尹周晨阳给予官方支持,各项目负责人各司其职,让整个中州进入了大生产模式。 内部有条不紊,外部布局也已经开始。 儒学是科学道上最大的绊脚石,在经过陆尘主导的战乱洗礼下,已经折损大半。 可碍于其根深蒂固和基数庞大,剩下的不能再急于求成。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生死攸关到了头顶,谁会坐以待毙? 要不怎么有兔子蹬鹰呢。 这群靠嘴吃饭的人,虽然战力渣的一批,可一肚子坏水,蛊惑人的本事还是很强的。 所以,陆尘选择了更坏的方法。 温水煮青蛙的策略下,辅以借刀杀人,挑拨离间,隔岸观火...最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朝中的这些安排都已成型,剩下的交给时间便可。 当然,身在中州,也要时不时地添把火,就比如交给楚蓉的纺织大计! 此计可不一般,在陆尘的计划中,打击宵小,稳固朝堂,促进隐学,堪称定国安邦之策。 哪怕对周边异族,也能做到兵不血刃,令其沦为牛马,专心为陆家...啊呸,是为大乾所驱使。 而且这事要是做成了,那真是无尽落木萧萧下,不尽钱财滚滚来。 到那时,陆家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三天后,楚蓉和苏秦上路了。 一同前往的还有数名隐学技术人员,带着各式纺车图纸。 苏秦在看了图纸后,更是后怕不已。 里面全都是几十数百锭纺车,不但有骡马驱动,还有风力水力传动的。 这要是选择了单干,拿什么和陆家竞争,破产就是分分钟的事啊。 不过现在完全不用担心,因为他已经成了陆家的一份子! 所以这些技术只会是助力。 他相信,有了这些,不但那些大织造商再无翻身之地,就连那些小作坊都要相继倒闭... 苏秦在憧憬未来,可他身侧的楚蓉却并不是太开心。 聪明如她想到了更多,这些图纸自然没得说,效率至少提升数倍。 可是,那些专靠纺织为生的人... 不提两人南下之路,此刻的陆尘已经写好了数封信,交给了卓家父子。 ”把这些信交到净厂那里,让他们火速送到上京城,然后让厂公亲自送到每个人手里!” 看陆尘说的郑重,卓家父子当即不敢怠慢,立刻前往中州府的净厂分部。 到了地头,自然又是一番威逼恐吓。 净厂中州分部首领魏七听了,差点被吓尿了。 尘王亲自交代的,还要厂公大人亲自送,干系甚大啊。 这要是出了一点纰漏,他这人头就要挪地方了。 点头哈腰地送走卓家父子,他都没敢用信鸽,直接带了所有番子直奔上京城。 好家伙,上百番子身背红菱去送信,整个南方沦陷都没有这么大的阵仗吧。 就这样一路吸引着眼球,三天后,风尘仆仆的百人到了上京城。 临近城门,一众人取下红菱,乔装打扮一番后进了城。 可魏七还是不放心,命令队伍将他团团围住,小心地向着净厂总部挪动。 如此一来,队伍就更显诡异,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注意。 不时有算命的收了摊子,尾随其后。 当然,也有些家丁小斯偶遇后,急忙向着家里狂奔。 就这样,上京各大势力都知道,有支奇怪的队伍进了净厂。 其中就包括魏忠义。 作为大乾正统的情报头子,上京城的风吹草动,自然逃不脱他的法眼。 可他没想到,这竟是自己人。 “魏七你个蠢猪,就不能长点脑子吗,如此招摇过市岂是净厂所为? 现在,恐怕全天下都知道你来了上京,尘王所图之事要是砸了...” 魏忠义一边骂着一边打开了属于他的信。 可看着看着他便不做声了。 事确实很大,但不涉及太多保密,只要确保安全送到所有人手中便可。 如此说来,魏七这样劳师动众的做法并没有过错。 “呃,你回中州府吧,告诉尘王,洒家必全力以赴...” 打发了信使魏七,魏忠义握着手中的一沓信,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了净厂。 其实他是不想将信送出去的,陆尘这次的谋划实在太离谱了,哪怕他深知陆尘的为人,也非常抵触。 但他已经入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坚信陆尘是正确的... 和他相同,这一晚,不管是许青云还是马文员,亦或是原陆家管家头目,现任净衣卫头子陈塘... 所有看过陆尘的信后,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哪怕是正隆,也懵逼了。 陆尘信中内容洋洋洒洒,歌功颂德甚多,还给出了很多有建设性的国策。 可他若是真按那些国策做了,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啊! 不过想到陆尘离开前的嘱托,为了那能让大乾一统天下的隐学,他决定,豁出去了。 “小金子,通知下去,明天改为大朝会,五品以上官员务必到场...” 陆尘一脉的人在做心理建设,并冥思苦想着陆尘的计划,可其他势力都还在猜测。 就比如李右昌和李淳罡。 陆家来的信息,还派了这么多人护送,绝对非同小可。 可到底是什么呢? 传闻那敬王被鼓动去了西番,军神被鼓动去了勾丽,莫非又起了战事? 又或者青莲教... 疑惑中的两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事就是奔着他们来的! 第348章 大朝会刚开始,到处都是张嘴要钱的~ 正隆二年二月初七,皇城内迎来了一次不正常的大朝会。 朝会每天都有,大朝会十日一次,正常应该是每月十日,可这才初七,就很不正经。 所以,天还没亮,大大小小的官员就到了,他们都在猜测正隆召集大朝会的目的。 “难道是西番军打进来了?” “不可能,就算宋小义是个草包,可西番国损失惨重,没有半年时间别想重整旗鼓。” “啊对对对,还有那敬王呢,据说他领着十几万人一路向西了。” 西番军被否定后,又有人猜到了勾丽。 “莫不是萧南索那里吃了败仗吧,据说勾丽国师很邪门的,再加上报仇心切…” “不会吧,萧南索就算进攻乏力,也不可能守不住啊。” “就是,勾丽大军被全歼,比西番还惨,想打进了也没有那么多人!” “传闻那里种族延续都成了问题呢。” “再说了,不是所有国师都像尘王那么无解的,勾丽那个只能守住四方镇…” “呃,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不是皇上要选妃,要建陵寝或者还要修忠义殿吧?” 呃~ 那是真不能。 就算真要做,这些事也够不到大朝会的级别,只要说通内阁和六部便可。 “不如去问问?” 终于,有人建议道。 众人不由看向最前方。 那里有两个圈子,还有零散的数人。 两个圈子的主角分别是李右昌和李淳罡。 不过李右昌身为首辅,身边人更多些。 此刻,两伙人都在皱着眉,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什么。 见到此景,众人有的艳羡,有的骄傲地抬起头。 艳羡的都是边缘人物,显然没找到自己的圈子。 傲娇的那都是找到了组织的。 虽然级别不够,不能加入前方的讨论,可那也不是无根之萍,假以时日,没准就是最中心的人物呢。 不过,当傲娇的人彼此对视后,有的点头颔首,有的则冷哼着别过头。 显然,那是隶属两个不同圈子的人。 而在前方的人群中,还有那么几人只是孤零零的站着,看着莫名萧索。 比如次辅马文元,户部尚书许青云… 终于,前方讨论的圈子散了,讨论的官员们迈着四方步回到了原位。 瞬间,周围人纷纷出言打听,大佬们讨论出了个啥! 无论是哪伙回来的官员,都得意地向着身边的人说道。 “嗯嗯,大佬们根据昨晚的一条情报分析出,此次大朝会定然与中州府有关。” 嗯? 中州府,那不是尘王的地盘嘛! 听说中州府里动静老大了,又是兴建工厂搞基建,又是租种土地促良田,莫非引了众怒,流民们反了? 正猜疑间,朝会开始了。 然后他们发现,大佬们分析的都是狗屁,还没有他们猜的靠谱呢。 首先,正隆睡眼惺忪地坐好,刚宣布朝会开始,便有个官员跳了出来,跪地高呼。 “皇上,您大婚半年只有一皇后,连妃子都没有一个,这不但于理不合,还不利于皇家延续。 所以微臣建言,您该全国选妃了…” 尼玛,大朝会的原因还没搞明白,就蹦出个溜须拍马的? 众人纷纷向那官员投去鄙夷的目光,心里更是狂骂着。 当然,原因更多的是,这小子太特么会来事了,他们怎么没想到啊~ 就看正隆精神一震的样子,这马屁必定可以物超所值。 “爱卿言之有理,该赏,该大赏。“ 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揍性,听到能光明正大地纳妾,正隆对这个官员的态度相当哇塞。 可就在这时,突然冒出个反对的声音。 “皇上,选妃耗费甚大,战事刚过,户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请陛下三思。” 说话的是许青云,声音不卑不亢,内容也是实情。 开玩笑,国库内库都被抢了,所有的钱都用来买了粮食,上京城的粥棚都越来越稀了。 这会别说选妃,选个萝卜白菜加餐都困难啊。 正隆兴奋的面色不由一苦。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道理谁都懂,可没有三宫六院的皇帝,这也太寒颤了。 不得已,他只能求助地看向李右昌。 李右昌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开玩笑,没钱就不能管住裤裆吗? 作为首辅,他要考虑的是看粥棚的粥能不能立住筷子,而不是帮皇帝纳妾。 正义之魂附体,李右昌来了个冷处理。 正隆吃了瘪,不由看向一旁的李淳罡。 “李爱卿,你既为钦天监监正,又是礼部尚书,认为朕这选妃之事对吗?” 对你妹~ 李淳罡心里自然有答案的,可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点头道。 “是的陛下,选妃理所应当。 而且那银钱的事您也不用放在心上。 选妃的妃子来自天下府郡,费用自然可以让各府郡承担,您只管等着妃子入宫便可…” 不得不说,李淳罡这回答就很取巧。 正隆既有面子又有妃子,户部还不用出钱,看似郡县出钱,可他们一点都不亏。 毕竟选妃不是选苦力,那可是要一步登天,成为皇上的枕边人。 不说选上后所属府县的好处,单就豪绅地主的贿赂就是一笔横财呢。 正隆闻言当即眼睛一亮,拍手叫好道。 “嗯嗯,李爱卿机智过人,此法妙啊,先生有宰辅之姿。” 李淳罡被夸奖,顿时胡子都翘起来了,脸上更是畅快无比。 可是,一旁的李右昌听的那叫个不是滋味。 溜须拍马,选个妃子就是宰辅之姿,那他这个真宰辅是不是要让位啊! 李右昌很气,可他知道,生气是懦弱的表现。 反思中,李右昌懂得一个道理。 面对昏庸的正隆,一身正气只会适得其反,必要的手段才能维持圣宠,才能坐稳宰辅之位,为天下人谋福利。 一场插曲终于过去了,好在正隆只是勉励了李淳罡,并没有实际举措。 那么接下来便是大朝会的目的吧。 可还不等正隆开口,又一人站了出来。 大臣们定睛一看,竟然是新任的军方枢密院院长,定国公成松。 “皇上,臣有事要奏。 西方戍边大将宋小义急奏,已戍守一月,边关虽稳但粮草未发,恐军兵哗变,望圣上体察,及早拨付… 还有,入军圣萧南索也发来紧急军情,其与勾丽军师对峙中,闻新罗百丽等小国正募兵屯边。 然萧将军兵残粮少,恐力有不逮,望圣上派兵携粮驰援。 还有北伐萧六安也传来军情。 十五万反军粮草耗尽,只要皇上您运送足够的钱粮,便可轻易收降反军,为大乾所用…” 一连三条军情,都是一个意思,要钱… 第349章 这全国缺粮的饥荒,难道是专门给我个首辅闹的吗? 从古至今,钱都是难事。 于人于国都是如此。 人没钱寸步难行,容易铤而走险,国没钱也只能干瞪眼。 很不巧地,在经过如此大范围的战乱后,大乾太穷了。 正隆和大臣们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 看许青云。 户部尚书,大乾的钱袋子,不看他看谁。 可是,许青云非常光棍地和大家对视。 钱袋子是不假,可存了钱才算。 没钱的钱袋子和抹布也没什么区别! 许青云自上任开始,国库不但空空如也,还一直没有进账,他如何能变出钱来。 再说了,接到陆尘的信后,想有也不敢有… 看了许青云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 钱是不用想了,粮食虽有,但全城人喝粥都不够呢。 若是充了军饷,大家集体喝西北风吗? 可战事呢? 不过还好,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不是还有正隆吗! 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总该有个章程吧。 就算这皇帝不靠谱,还有专门出主意的内阁呢。 首辅李右昌也不是摆设,拆个锦囊应个急总该没问题吧。 可是,他们想多了。 正隆眉头深皱地不但没主意,还开始补刀。 “诸位爱卿,还有一事,昨夜尘王加急命净厂传来奏报。 中州府看似动作频繁,可流民百姓数千万,供粮短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若是再无粮食供应,整个中原之地起了饥荒,定是饿殍满地,满目疮痍啊…” 中州府缺粮? 南方的粮食都被他们劫了啊! 众人一愣,都觉得有些离谱。 尤其是李右昌和李淳罡,两人没想到,净厂那么多人送来的消息,竟然是缺粮的事。 开欢乐,整个北境哪里不缺粮,皇城的粥都立不住筷子,不还是在硬挺吗! 似乎有阴谋的味道~ 就在这时,魏忠义站了出来。 “皇上,确实已经山穷水尽,现在都是靠尘王的声望在撑着。 三府大迁徙,中州人太多了,数千万张嘴呢。 起初有敬王…呃,有那贼人帮忙拆借还好。 可自从那老贼西行,中州府就彻底没了粮食来源。 草根树皮早啃干净了,听说在尘王的障眼法之下,冬雪都被啃光了。 但那东西吃再多也不解饿啊。 你不知道,奴才中州的属下们都疯了,饿的那叫个惨,把信鸽都给吃了。 一是为了填饱肚子,二是想淘汰掉信鸽,自己做信使。 没有粮食,他们实在熬不下去。 这不,听到尘王有送信的命令,他们竟然倾巢出动,全员来送信呢。 为此他们每人头插红绫,还摆出个超级军情的大阵仗,为的就是驿站那一口吃的。 到了上京后更离谱,宁可被治罪下狱也不想回中州府。 您想,净厂都被饿到了这地步,那普通流民百姓该是什么光景…” 真的是这样吗? 听到魏忠义的解释,李右昌和李淳罡都懵了。 敬王西行,中州的粮食确实断了。 加之人口太多,或许存粮早就吃完,已经山穷水尽。 还有那大阵仗的护送,原来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把净厂都饿的熬不住了,想方设法地逃离,那是要多凄惨。 似乎还是不对,尘王那么大本事,一会神雷一会飞艇的,怎么就连粮食都解决不了呢? 只是,在场的官员可不这么想。 他们被两人从各地拉过来,都是新来的,对陆尘的能力可没有直观感受。 在他们看来,哪怕陆尘被传的再神,也是有血有肉的,要吃饭喝水吧。 就算是真的神仙,也没能力供应数千万人的吃穿住行啊。 有了中州的加成,这粮食危机就更严重了。 粮从何来? 众人纷纷看向正隆。 可是,这位大乾之主在抛出个大炸弹后,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了。 见众人看过来,反而呵斥道。 “都看朕干嘛,朕只是个幽居深宫的皇上,没见过世面,能有什么办法~” wtf? 你妹,这时候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干嘛! 一众官员彻底被正隆的理直气壮打败了。 显然,他们这是白期待了。 皇上耍赖皮,就只能看内阁了。 毕竟那是皇上的智囊,还是他们很多人的头子,应该会有所建言吧。 此刻,李右昌在众人的目光中,不由头皮发麻。 正隆这一手甩锅,委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草包皇帝年轻又昏庸,碰上这事不应该出些馊主意哗众取宠吗。 现在如此拎的清,让他就好难。 身为首辅,自然要建言献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全国缺粮,他能有什么办法。 无奈,他只能怨念地看向正隆。 可正隆一点也不惯着他。 “李爱卿,朕一没吃你家粮食,二没挖你家祖坟,只是让你想办法,你那么怨念地看我干嘛?” 呃~ 李右昌被暴击了。 可还不等他有所表示,补刀的就来了。 李淳罡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 “首辅大人,考验您能力的时候到了,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显然,李淳罡不会放弃任何打击他威望的机会。 而有了带头人,李淳罡的一众追随者也不甘示弱,纷纷讥讽出声。 “不会是黔驴技穷了吧。” “哎呀,不要过分苛求嘛,首辅大人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事,难免手忙脚乱。” “大乾百姓等着吃饭呢,这事可乱不得啊。” “有道理,若是饿殍满地,首辅大人还有何面目苟存于世?” “原来首辅只会举荐贤才,施政是一窍不通啊~” “胡说,哪里有贤才,举荐的也是些草包,分明是为了结党...” 好家伙,别说李右昌,就是李右昌手下的党羽都听不下去了。 “你们才是草包,你们全家都是草包。” “低俗,这不是草包是什么。” “哪里结党了,我等皆是志同道合之人,都是一心为朝廷分忧的。” “那你们现在倒是分忧啊,我们听着呢。” “首辅大人在想办法,如此大事,必定要多方考虑的,你们急甚?” “切,百姓们都在饿肚子,首辅要是考虑个十天半个月,人都死绝了,哪还用他出谋划策...” 好家伙,两伙人直接就吵上了。 可是,首辅这伙人明显底气不足,只片刻便偃旗息鼓。 没办法,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 无奈,他们只能看向李右昌,期待这位首辅能有个锦囊妙计,为他们出一口恶气。 再看李右昌,额头的汗都开始滴落。 吸收了敌我双方的目光,他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他不由心中爆吼。 娘希匹,这全国缺粮的饥荒,难道是专门给我个首辅闹的吗? 第350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地上长出的粮食自然也是皇家的~ 在逼迫退位和失信散伙的双重考验下,李右昌大脑飞速运转。 眼见他cpu都干冒烟了,可就在宕机的前一刻,他终于想到了破解的思路... 整理了一下思路,李右昌缓缓诉说。 “那个,粮荒自古皆有,首先咱们应确定其种类。” 这是要长篇大论的节奏吗? 他的党羽期待情绪更浓了,反观李淳罡为首的众人,则全都面露不屑。 在他们看来,这或许就是转移视线,准备顾左右而言它呢。 不过,想这么轻易地蒙混过去,还要看他们是否答应。 于是他们都摩拳擦掌,眼睛瞪的溜圆,纷纷开启了找茬模式。 可隶属陆尘手下的几人,态度完全不同。 稳健如许青云,嘴角都不由露出一抹邪笑。 至于正隆,那邪笑更是ak都压不住,只能低头掩饰,以免被看出破绽。 此刻他们都知道,只要李右昌接了这茬,事情就成了大半啊。 反观李右昌,依旧在摇头晃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此现象多为朝廷腐败,官员豪绅为富不仁,彼时定是四处烽火,到处揭竿而起。 但显然,这次不同,大乾战而立,我等官员皆只能以粥裹腹,无贪腐一说。 豪绅地主北境多惨死或掠夺,也无为富不仁之事。 南方或许有,但前有土司白莲教作乱,后有敬王抢掠,官宦豪绅地主之数锐减,此类情况绝对不多。 所以,此种举国之粮荒,并无祸起萧墙之危...” 分析的头头是道,也基本和大乾的情况相符。 北方那就不用说了,兵灾过后,啥也无了,南方有陆尘这坏种怂恿敬王,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 可是,李淳罡等人听来,这些分析根本就没有意义。 “首辅大人,您怕是想错了,朝廷需要的是粮食。 别说大乾四处无粮,就是有粮,朝廷一没钱,二没赋,如何能让粮食归于朝廷所有?” 带头人一出,立刻有人跟上。 “钱财宝物都被倭人和西番军带走了,勾丽大军带走的也被尘王一把火烧了。 剩下的散落民间,也都被人藏了起来,是绝不可能收归朝廷的。” “嗯嗯,赋粮也不要想了,每岁一赋,南方的秋粮都交过了,春粮收成有限,百姓就靠这些粮食活着呢。” ”商税算是一项收成,可百姓都吃不上饭,又哪里有钱买东西。” “要我说,在南方逃过一劫的地主豪绅手里或许有粮,但没了敬王,朝廷也不能去人家手里抢吧~” 这算是说到根上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让很多人都变了脸色。 因外族入侵,在场的官员中,大部分人都来自南方。 能千里迢迢来当官的,无一不是家道富裕,且功名在身。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敬王刮地皮后的幸存者,大部分家里都有粮,而且和地主豪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听到有人说还要抢,怎能不变了颜色。 他们是来当官的,可不是来做雷锋的,钱一分没贪到不说,再把家产搭进去,那就活成笑话了。 “荒唐,朝廷怎可效仿那敬王,行此种荒唐之事?” “国无法不立,抢百姓手里的粮食,这成何体统啊~” “难道我大乾朝廷也要变成强盗吗?” “刚才是谁口出狂言,看老夫不撕烂他的嘴...” 朝堂上顿时群情激愤,七嘴八舌的骂声显示,这无疑是捅了马蜂窝。 可李右昌心中莫名地一松。 想解决问题,没有粮食是不行的。 遍数天下,唯一还有些粮食的地方,就是南方。 土司和敬王就算再狠,也没有外族猖狂,短时间绝不能将南方的粮食掠夺干净。 而且南方春粮收成在即,只要地主豪绅还活着,佃农们的粮食都要进他们的粮仓呢。 但很不巧的,他举荐的人都出自南方,绝不会心甘情愿地拿出粮食的。 他要是有所图谋,队伍肯定就散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有李淳罡的人帮忙,他就没那么为难了。 “那个,本官来说一句,抢那是万万不能抢的,老夫添为内阁首辅,怎可让朝廷行此不法事...” 这算是安了下属们的心了。 果然,一众官员的骂声停了,涨红的脸逐渐恢复。 可有人不答应了。 只见正隆翻了个白眼,大声驳斥道。 “李爱卿,你这话朕就不爱听,事急从权,涉及千万百姓的性命,涉及大乾开疆扩土的机会,抢又怎么了。 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地上长出的粮食自然也是皇家的,这能算抢吗,顶多是收归皇家所有...” 呃~ 太特么不是东西了,完全和明君绝缘啊。 如此歪理也就是在朝堂上,若是在田间地头,正隆得被农民伯伯刨死。 李右昌自然也有些腻歪,不过他也听出了正隆的意思。 显然,这是对他大包大揽不满,故意不讲理地恶心他呢~ “皇上您别急,臣也没说这不是皇家的,不只是土地和地上的粮食,大乾百姓都是您皇家的。” 这话就说的人很舒服。 正隆脸色多云转晴,不由点头道。 “这还像句人话,要我说就直接抢他丫的,不过那样确实不近人情,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了,接着说吧。 不过朕要是听着不对,会随时打断啊,你可要注意言辞?” 好家伙,这昏庸劲就上来了啊~ 李右昌苦笑一声,接着道。 “那什么,据传尘王有句话,个人财产神圣而不可侵犯,所以能不抢咱们还是不要抢。 为此,臣想出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借粮。 春借秋还,等收了岁赋后,便借二还三。 如此刺激下,肯定有人会出借,这样既解决粮荒,又能保证出借者有利可图,不对,算是雪中送炭的奖励...” 此言一出,还真就有人心动。 一年不到的借二还三,这奖励就很高嘛,堪比高利贷了。 但同样也有人陷入了沉思,并不时掰着手指细数。 江南之地的粮食年产是有限的,春收要再打个折扣,而汇入他们手里的粮食还要再次折扣。 如此折扣下来,哪怕所有人把存粮都借出来,也不一定够啊。 那可是数千万人的吃食呢。 更何况借了这么多,朝廷真的能还上吗? 人嘴两张皮,正隆刚才不但说粮食是皇家的,还要明抢呢! 就这信誉,若是粮食到手后不认账,该怎么办? 听说皇上还是个劳什子的兵王呢,最近总爱在皇家的林子里打鸟。 若是敢有异议,还不被那神雷狙击枪给崩了啊... 第351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都是群没下限的~ 官员都不相信正隆的人品。 但那些事情还有些远,当前这关才最紧要。 若是一点都不借,定然会惹恼了正隆。 这狗皇帝脑子一热,万一直接动手抢,那就破家了啊。 思来想去,很多人都意识到,不借不行,借也要适可而止。 可若是不够的话,正隆一定不会霸休的,还是有被抢的风险。 这似乎是个死循环。 直到有人面色一狠,说了句… “借粮是为妙计,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并不足以支撑整个大乾的粮荒。 说不得,咱们还是应该群策群力,向江南的百姓们借一些…” 好家伙,此言一出,很多大臣眼睛一亮。 “对啊,春粮在即,百姓们手里有粮啊~” “嗯嗯,大乾危难关头,他们节省一些也正常,共渡难关嘛!” “大家都饿着肚子上朝,每日只有两餐,江南的百姓也不能吃太多吧。” “江南人杰地灵,常年鸟语花香,就算没有粮食,进山挖些野菜照样能活。” “这说的太对了,北方就不行,青黄不接,吃草都没可能…” 好家伙,没一句人话啊。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都可以,为了保全自身,饿着些无关紧要的百姓算什么。 当然,也有人觉得不妥。 比如李右昌和李淳罡,两人虽然不对付,却还是有些良心,怀揣着民族大义的。 更何况作为头目,这黑锅肯定要落到他们身上。 但李右昌无法阻止,毕竟手下官员心有顾虑,只有这样才能解决粮荒。 李淳罡也一样,他手下党羽很多出自江湖,可出自世家的也不少。 只是让他们疑惑的是,陆尘手下的人对这些毫不在意。 不论是许青云还是马文元,亦或是成松魏忠义,全都是一张扑克脸,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是要将中立进行到底吗? 可是这事说的好听,还不是向百姓们明抢嘛! 如此倒行逆施,陆尘这些手下都不阻止,难道连一个正义的都没有? 可实际情况是,他们想多了。 陆尘手下这些人,正义虽有,但不多。 而在陆尘的直接命令下,几乎就没有,只有盲目地按令执行。 毕竟大家都习惯了,陆尘的计划基本都是用来坑人的。 就像现在,李右昌不就入坑了吗! 只是如此酸爽的事却只能强忍,当然很辛苦,就只能摆出个扑克脸应对。 倒是正隆,就根本无所顾忌。 “哈哈,哈哈哈,笑死朕了…” 突兀的笑声传出,正隆一脸开心地捶着龙椅,丝毫不顾形象和周围环境。 现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瞪大眼,迷惑地看向正隆。 显然,谁也不知道正隆抽什么疯,正研究粮荒呢,竟然就笑场了。 “咳咳,皇上,你听说过乐极生悲吗?” 许青云的声音不大,却有些阴冷。 正隆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把捂住了嘴,好半晌才憋住笑,一脸讪讪地道。 “朕不笑了,言归正传哈。” 正隆说着转向李右昌,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李爱卿,这借粮一事是你提出的,那向百姓借粮的章程,你怎么看?” 呃~ 话题转移之快,不由让李右昌愣怔。 还能怎么看,当然是按照下属们的意见办。 这要是说不行,这些人都能把他拆了。 只是,为什么要问呢? 你个皇帝既然都昏庸了,就不能昏庸到底,把这烫手的山芋接走吗? 现在这一手甩锅,就让李右昌相当难办。 不同意肯定不行,答应了就是残害百姓的罪人,史书上定然会大书特书的。 那这宰相就当的太失败了。 可是,正隆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李爱卿你是不同意吗,和朕的想法不谋而合呢!” 正隆说着一拍手,兴奋地道。 “朕也觉得这样太麻烦了,不如就直接抢了。 当然,咱们也要脸面,不能明着动手,应该找些理由。 就比如让净厂去查,每个地主豪绅都不放过,全都给我往死里查。 高门大院的,我就不信他们那么善良,没个克扣工钱,奴役丫鬟,残害人命的案子。 只要查到,就全都给我抄家,整不死他们…” 好家伙,一众大臣的脸都紫了。 当着他们的面说收拾他们的法子,太残暴了。 更何况高门大院里哪个不是土皇帝,这些案子都是常事啊。 正隆可不会理会他们,依旧给李右昌出谋划策。 “净厂不行就换军队,以抓异族奸细的名义挨户搜,逮住个管家就说是奸细。 只要人抓回来,结果自然就是咱们说了算。 卖国的罪名坐实了,三族都给他全杀了。” “当然,这些都是温和的法子,尘王和我聊过一个事,叫什么打土豪分田地。 这方法就挺好,让那些地主眼睁睁看着土地被夺,佃农们一年年地丰收,这比杀了他们还惨吧。” “再不行就让尘王亲自出马,他随便想出个主意都好刺激的。 哪怕不用计谋,热气球在天上那么一飞,随便扔几颗神雷,财主家就没了。 对外还好解释,就说这是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天打雷劈呢… 李爱卿你说说,这么多方法该选哪个呢?” 好家伙,一众官员的脸都被吓白了。 天雷都用上了,夺笋啊! 关键是陆尘真有这个能力。 万一两个坏种一拍即合,真就这么办了,死都没地说理去。 再看那李右昌,已经彻底麻了。 这些阴毒的主意他一个也不想选。 那是自掘坟墓呢! 眼见正隆的眼睛越来越亮,声音也越来越狡猾,他急忙出声制止。 “皇上您想错了,我哪里说过不同意啊,其实我是一百个同意的。 刚才我只是在想着如何实施呢…” 李右昌态度很诚恳,话风务实,解释的也很合理。 可正隆却纠正道。 “不对,老李你搞错了,这主意不是我出的,是你出的,一众大臣给你完善了下。 现在到了你总结大家的意思,拿主意的关键时刻了…” 好嘛,李右昌算看明白了,今天这锅就是给他量身定做的,想摆脱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在心中叹息。 “罢了,时也命也,是非功过交由后人评说吧!” 李右昌认命了,只能选择接过了正隆的甩锅,并非常光棍地说道。 “既然如此,臣就直接说方法了。 粮荒事关国本,事急从权。 为了尽快解决危机,将对江南百姓将在田赋,丁税、关税等基础上,加收赋税。 包含但不限于:水税、火耗、军饷、兵饷、边饷、养鸡税、养鸭税,光棍税,大龄剩女税…” 第352章 李阁老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好家伙,李右昌毫不掩饰的话,顿时惹得周围一片惊呼。 尤其是李淳罡的下属们,他们都听李淳罡说李右昌的不是,本来还无所谓,可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如此明目张胆地增加苛捐杂税,真是没有一点首辅该有的样子。 这要是让他当个十年,大乾绝不会有好下场。 当然,这也是为皇上和他的党羽背锅,可谁让他本事不大,想不出更好的对策呢。 和那神秘莫名的尘王没有一点可比性… 李淳罡和他的党羽是这想法,但李右昌的党羽们可不这么想。 在他们看来,这老大当的还挺负责的。 先征税,各种明目的税收下来,筹集的粮食也缺不了多少。 他们随便分摊点,就能把粮食凑齐。 若是正隆守信,秋时便能大赚一笔,即使正隆不认账,他们的损失也不多。 化危机于无形,这老大还挺有本事嘛~ 所属官员纷纷发言,称赞李右昌手腕了得,想出如此靠谱的办法。 至于许青云等尘王系的人,都懒得看这些人的丑态。 刮地皮向百姓征收重税还算好办法,这伙人实在是没救了。 活该被尘王坑啊。 只是不知尘王是否另有安排,否则那些百姓就太惨了。 想到这些,几人都忧心忡忡。 而高高在上的正隆就没有这些担心,他只是有些在乎名声,怕得了个昏君的名头。 至于其他的,那都不算事。 天下的百姓加起来也不如一个尘王。 只要是陆尘让办的事,甭管多离谱,最后的结果绝对是有利于大乾。 所以干就完了~ 而且干的过程也相当爽了。 这不,稍微逼迫一下,就有人给背黑锅了! 正隆看着李右昌晦涩的表情,心中乐开了花,同时还在琢磨着。 下旨的时候一定要写清楚,朕也不想这样的,但首辅大人一劝再劝,不得已之下这才同意… 一场朝会终于散了。 粮荒当前,前方战事更刻不容缓,自当一切从快。 朝会刚散,李右昌就急忙拟了条子交给了刘金。 只要正隆看一眼,盖个章,就能下旨了。 等待中,李右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觉得这次的朝会,最亏的就是他了。 首先这饥荒就像给他准备的一样。 可他就是个首辅,又不是皇上,下面也有无数官员,不应该整个朝堂齐心协力吗? 就算有李淳罡从中作梗,可手下的官员又为何成了掣肘? 这些还则罢了,最后这主意竟然也落到了自己身上。 而且这还没讨到好,散朝时李淳罡那伙人逮住他好一通骂呢。 都说他出的全是些自残的主意,是残害百姓的刽子手。 就连正隆,临走时都摇头晃脑,大叹江南百姓将会何其悲惨。 正愤愤然,旨意终于盖好印信送了回来。 李右昌收回思绪,急忙接过并准备下发。 可随便看了眼其中的内容,他懵了。 里面大体内容都没变,却在最后加了几句话。 “朕发此旨,甚是惶恐。 其实朕也深知南方地主豪绅有闲粮,若是按朕的想法,或可多借些,减天下百姓之重担。 奈何首辅对那些地主豪绅非常纵容,并坚持己见,还说什么士大夫非百姓可比,不能怠慢。 不得已下,朕只能出此下策。 但朕可保证,此多条税目只在今年实行。 待大乾渡过难关,任凭李阁老再如何建言,朕都绝不会答应的。 因为朕将时刻谨记,凡我大乾儿女,生来亦平等,绝不能因读了那几本酸文而有不同…” 好家伙,李右昌都看呆了。 尼玛,这不是颠倒黑白吗,纵观整个早朝,他可一点都没敢逼迫正隆啊。 再说他也没那个胆子。 之所以出这样的主意,也全是你皇上逼的。 若不是张嘴就要抢粮食,他真犯不上做这小人啊~ 这套圣旨要是发出去,那他真是跳到黄江也洗不清了。 李右昌想及此处,抬头看向送旨的刘金。 “刘公公,这旨意改了挺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右昌是了解刘金为人的。 这可是个贪财恋权的真小人,而且胆子很大,就没有其干不出来的事。 所以他猜测,这或许是刘金加上去的,目的是敲诈他,得些好处呢。 可刘金却是冷笑一声。 “李阁老,你这什么话,皇上亲自要加的,洒家哪知道怎么回事。 你要想知道的话就去问皇上啊~” 呃~ 老刘金的表情不似作假,李右昌不由心中犹疑。 按理说,以皇上的智商和昏庸程度,绝对做不到这样滴水不漏的。 那么这阴险毒辣的栽赃陷害是从何而来呢? 李右昌有些懵,但刘金可不给他机会,而是再次冷哼一声。 “李阁老,你是还没有搞清状况吗,送个中旨哪用洒家亲自出马。 可我不但来了,还是受了皇上的亲自指派,便知道皇上对这旨意有多重视。 而且来时皇上亲口告诉我,这圣旨一个字都不能动。 所以你就不要多想了,快发了吧,洒家好回去交差…” 尼玛,真的是皇上整出来的幺蛾子。 李右昌麻了。 眼见刘金越说越严重,他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没办法,怎么说这主意也是他出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而且他刚立足,旁边还有个信誓旦旦的李淳罡,根本就没有抗旨的底气。 李右昌发了圣旨,颓然坐回了椅子,苦涩地向着刘金摊摊手。 他已经想见自己今后的骂名。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至少他还提高了党羽们心中的地位。 可是,他想多了,有陆尘这大坏种在,那些党羽注定活不长的。 旨意发出去了,实施就要看地方了。 为了尽快实行,正隆还特意交代,朝廷派出钦差前往督促,同时由净厂协助征税,进行相应配合。 信使不敢耽搁,插上红菱,在净厂几十人的护送下飞快向着南方行去。 而此刻的江南,百姓还不知道他们将面对怎样的命运。 他们也没功夫想那些,因为此刻,他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苏氏织造说起。 确切地说,是楚容和苏秦到了江南,执行陆尘那坑死人不偿命的纺织大计说起… 第353章 饿死百姓都是活该,这尘王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所谓江南,是江浙和两广一带五府的总称。 这里北邻长河,东接东海,南邻南岭山脉,以平原和丘陵为主,享有“水乡泽国”的美誉。 其四季分明,雨量充沛,河湖交错,自古便是鱼米之乡,大乾八成的粮食都产自这里。 如此得天独厚之地,自然是人杰地灵,不但是富庶无比,还孕育了无数英杰。 温饱而知礼,人们吃饱饭,自然要学些天地大道来充实自己。 恰好,儒学便是天地至理。 其博大精深,文章典故不知凡几,天道人伦皆被奉为经典。 学好了既陶冶情操,也能多些吹牛打屁的资本,若是学到精深,或许还能成就大家,流芳千古也不在话下...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学了儒学便能参加科考。 若是运气到了,高中个探花状元,从此便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了。 一人之下的宰相也不是没有机会。 即使没那运气,也能考个举人,虽然没有官身,却是士大夫的待遇。 见官无需跪拜那都是虚的,福利补贴也都是小意思,光是田产不用缴税,便能光耀门楣。 这可不是说说的,看似能减免税收,但其中的好处可太大了。 古代的赋税是很重的,十取其一都是盛世光景,正隆接手时已经十取其三了。 其实按照正常来说,真不至于这么严重,可随着大乾立国越久,缴税的田产却少了。 而且是逐年减少,少到不得不增加赋税来确保收支。 事实上,田产没有变少,而是逐年增多,但都被地主豪绅所兼并。 土地在地主豪绅手里,想收赋税就难了。 他们一般会找上当地的举人,只要出个半成,便能将土地挂到举人名下。 这样一来,纯赚两成半的收入啊。 再说举人老爷们,看似只有半成收入,但架不住多啊。 十里八乡别说地主豪绅,就是贫下中农,也想把田产转到举人的名下呢。 谁也不是傻子,才不会为了爱国多交那两成半的赋税。 关键是也交不起,朝廷可不只有赋税,乱七八糟的交下来,饭都吃不上。 于是举人就彻底发达了。 什么也不用干,只要这功名在身便吃喝不愁,实现真正的财富自由。 可以说,举人是历史上最早躺平的那群人。 而随着举人的增多,田产的赋税就越少,收取的比例就也越高。 如此恶性循环,久而久之,王朝哪有不更替的道理。 究其原因,地主豪绅是罪魁祸首,儒学和其下的举人也功不可没。 作为粮食主产区的江南,这种风气是最浓的。 一边是地主豪绅和儒学狼狈为奸,歌舞升平。 一边是百姓沦为佃农,在朝廷和地主老财的剥削下苟延残喘。 以至于光是种地已经无法养活自己。 不过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靠山吃山,自学个猎户进山打猎,熟练水性后下水摸鱼,不至于被饿死。 哪怕这些都不成,那也不要紧,老天爷赏饭吃,因为环境气候适宜,农闲时还可以养蚕织布补贴家用。 这事没难度,家家都做得,男女老少皆宜,只要勤快些,也能赚回不少钱财。 所以,养蚕或纺线这些营生对百姓非常重要。 可是自从苏氏织造一家独大后,一切都变了。 养蚕可以,但必须受雇苏式织造,成规模地进行科学养殖。 受雇也还不错,工钱并不是太少,但这样一来,家里的田产怎么办? 更主要的是,由于苏式织造弄了个驴拉的纺车后,普通百姓想靠纺车补贴家用就太难了。 没办法,纺线给的价太低了,还不够纺车的维修费用呢。 没了这两项进账,百姓们瞬间苦不堪言,苏式织造就成了罪魁祸首,被越来越多的百姓所记恨... 对于这情况,苏秦非常于心不忍,在确定江南织造和各大丝绸商被挤垮后,他便悄悄地放缓了纺车的速度。 他不为名声,只想给穷人留点活路。 可这种情况从中州归来后就变了。 因为楚荣。 两人喜结连理后,便不分彼此,楚荣不但负责销售,还总管所有丝绸事宜。 虽然在生活上给足了苏秦面子,可涉及到工作和生意,绝对是一丝不苟。 上任之初,便要求苏秦陪同转了整个生产流程。 苏秦本来还自信满满,不住给楚荣介绍着各项成就,可工厂转完,楚荣便火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就这还不解气,最后硬是说出了休夫的话。 好家伙,苏秦直接就麻了。 大乾能休夫的只有公主,可有陆尘做后台,这事铁定能成。 蜜月期还没过,一男半女也没有,就要成二婚了? 关键是好不容易才追上心仪的美人啊,还差点倾家荡产呢... 苏秦不敢怠慢,当即施展了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苦口婆心... 在强调了无数遍痛改前非并重新做人后,他终于听到了楚荣的解释。 “苏秦,我本以为你是头猪,不会有其他幻想。 可我实在没想到,你这头猪连吃食的槽子都护不住。 尘王给你新纺车的技术,谁得到后不想着法的提高产能,生产出更多棉麻丝绸。 可你呢,不但不想着提升效率,竟然私自降低产能? 厂子可不是你所有,尘王占了六成干股呢,给你技术也是为了赚钱。 你如此断人财路,若是被尘王知道,你能想象会有什么后果吗? 别说再让你做厂长,他没准直接抬枪就把你毙了。 一句神枪术走火,你这国舅就是一缕冤魂。 不要怀疑,扶不上墙的烂泥,在陆家从不会有好下场...” 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苏秦听的一脑门汗,他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他还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既然大彻大悟,他真不想再去做坏人了。 那么多百姓饥不饱腹,甚至酿出些人间惨剧,他于心何忍。 直到骂声继续传来... “你是头猪吗,百姓没粮食又怎么了,饿死也是自作自受。” 眼见楚荣如此歹毒,苏秦不由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瞪什么瞪,难道你忘了中州城? 那里原本有数千万流民,可自从尘王到了,有一人饿死吗? 你再想想中州城的各项政策,饿死的百姓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瞬间,苏秦想到了楚荣如此歹毒的原因。 中州城一直在招募工人,不管哪里人,只要到了中州,全家包吃住... 有了这一条,那些死脑筋的百姓们饿死活该啊... 说是儒学的大本营都不为过。 第354章 占陆家便宜,除了损失惨重便是人财两空 苏秦虽然有些憨,却不是真的傻。 经过楚荣的提醒,他终于明白了陆尘治下中州府的策略。 有了人,隐学才有发展的根基,才能如纺织厂这般,将隐学转化成高效的生产力。 可人既碍于见识短浅,又不想面对未知,但凡饿不死,很少会背井离乡。 所以,中州要发展,就只能行些非常手段。 很不巧的是,陆尘这人太坏了,想的办法都是逼迫。 主打个只要逼不死,就往死里逼。 “相公,你这下懂了吗,你已经不是在挡尘王的财路,而是在影响中州府的发展大计。” 苏秦急忙点头。 “夫人,我懂了,真的懂了,你放心,我一定改过。 从今天起,工厂两班倒,驴也分成两个批次,全天机械不停,一切只为了效率~” 楚荣的面色终于好了些。 其实她也不想说这些狠话的,但苏秦这人记吃不记打,没有点实打实的教训,还真不一定能转过这个弯。 更何况,纺织大计可不容一点恻隐之心的! 就这样,两人非常和谐地达成了共识。 苏秦为了弥补损失,表达悔过的诚意,积极性高太多了。 但凡楚荣定下的事,不管多离谱,都不再怀疑,而是全心全力去完成。 于是,变化就太大了。 第一天,苏式织造招募大量人手,火力全开,产能放到了最大。 第二天,大量能工巧匠进了工厂,参与到新图纸的技术革命更新中。 第三天,苏氏织造派出大量人手,各地收购蚕桑,若是同意,连人带蚕桑都会迁入工厂。 第五天,苏式织造为解决百姓穿衣难的问题,大幅降低棉麻丝绸成品价格,最高降低三成。 很多人都以为苏式织造疯了,这样的价格能赚到钱吗? 能不能不知道,但这事可坑苦了那些养蚕和织造的百姓。 累死累活的收益少了三成,赚到的钱就不够补贴家用了。 一时间,整个江南百姓的腰包都为之一紧。 当然,这事对有钱人来说则完全不同。 尤其是整个江南的商贾,还有那些自认大聪明的地主豪绅。 他们看到了商机。 囤货居奇,有见识的人自然懂得。 苏氏要赔钱做冤大头,他们自然要却之不恭,大赚一笔的。 他们还就不信,苏氏这二傻子的行为能坚持多久。 怨声载道和幸灾乐祸并行,可苏式织造依旧我行我素,成品布匹络绎不绝。 更离谱的是,没过五天,苏式织造竟然又降低了一成价格。 好家伙,这就是四成了,纺织都不要本钱吗? 百姓们更苦了,囤货的人则更加看不懂。 不过这也无所谓,进货价又便宜了些,他们赚的会更多。 于是乎苏式织造的棉麻布匹卖疯了,大宗买入的商贾都排成了长龙。 可三天没过,苏式织造又降价了,又是一成。 至此,价格直接压到了一半。 百姓们已经怨声载道,而囤货的商贾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们察觉到了不对。 十几天的时间,他们买了价值上百万两的成品布匹,可苏式织造竟然没有卖空的迹象,对于他们的订单依旧照单全收。 不但如此,货物都是直接交割,仿佛取之不尽一样。 还不等他们想通,苏州织造又传来了新消息。 再降一成,价格已经是原来的四成。 百姓们注定是要悲催的,可囤货的人也有些麻了。 四成啊,数百万两银子砸下去了,连个响声都没听到啊。 而且按照这价格算下来,以前买的那些布匹都是亏损的。 这就和炒股一样,这些人相当于高位接盘,硬咬着牙加仓呢。 可到了这四成,他们中很多人的存银都被掏空了,没有再加仓的能力啊。 没办法,为了不割肉损失,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商量。 大体都是两个打算,一是忽悠实力高的人继续买,二是想办法拉更多人来买。 现在这情况,只能看谁能挺得住了。 只要将苏式织造买空,他们不但毫无损失,还能大赚一笔。 可苏式织造的存货会空吗? 苏秦知道这消息,高傲地扬起了头。 一家独大,蚕桑棉麻的原材已经被苏式织造控制,新纺车也已经上马,火力全开下,想买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楚荣特意定下方针,每天放出的量都是固定的,至少要保证厂子里有三天的存货。 如此情境,囤货的人不但为苏式织造提供免费仓库,还拿出钱支持了工厂生产呢。 五天后,当苏秦高傲地宣布再降一成时,不只是百姓,囤货的大老爷们都快哭了。 尼玛,竟然又降价了,这还能买的完不? 终于,有人打听到了苏氏织造的工厂内幕,在得知生产效率和厂内的存货后,彻底坐不住了。 原来真的没有买空的可能。 狗屁的为百姓谋福利,分明是在毁了百姓的进项。 好巧不巧地,他们也跟着遭了殃。 这特么是上赶着做接盘侠呢~ 于是乎,好多人托关系找苏氏织造,只求放一马。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可他们怎么会甘心,当然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其实也就那么几招,黑白两道,再或者雇佣些江湖高手图谋不轨。 结果却更加出乎预料,去的人不但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指使者也没能逃脱。 但凡出手的人,第二天就被净厂请去喝茶了。 各地的净厂分部都人满为患,其内更是惨嚎声此起彼伏,相当火爆。 至此,所有参与囤货的人,要么损失惨重,要么人财两空。 反观苏式织造,那真是赚麻了。 原本还担心技术提够厚产能过,剩下的卖不出去,这些接盘侠就很懂事嘛~ 苏秦抖起来了,逢人就一通炫耀,说什么都是大家抬爱,发了善心,否则绝不会有这么大的消耗量。 坑这些人可不是他的初衷呢,只是歪打正着罢了。 这话被囤货的人听到后,自然很生气,可他们不知道,事实确是如此。 用楚荣的话说,这叫搂草打兔子。 尘王说过,经商就要学会审时度势,还要会见缝插针,这样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句,尘王还说过很多。 比如商场如战场,千万不能心软,要不择手段, 又或者说资本的积累都是血腥的,但陆家为人正派,坑的都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坏种们。 还说什么垄断才能占据商业主导地位,才能赚更多的钱。 言归正传,陆尘一手纺织大计,江南五府惨绝人寰。 无论贫苦百姓还是地主豪绅,都中了这毒计。 可是,这还只是开始... 第355章 春粮收赋,五成,拿米来~ 正隆元年二月十五,上京城的传信快马终于过了中州府,进入江南。 他们分作五个方向,将朝廷的最新政策传给各州府。 瞬间,一石激起千层浪,州府的府尹在接到朝廷的信报后,都眉头紧锁。 但是他们无可奈何。 作为新任的府尹,还大部分都是李右昌的麾下,他们除了执行,别无办法。 更何况,带回的还有亲朋好友的书信。 信中详细叙述了最新政策出炉的整个过程。 知晓了其中蜿蜒曲折的经过,并了解正隆原本想抢的打算后,他们更没了拒绝的理由。 一场针对江南的朝廷新政就这么开始了。 这一天,州府开始紧急议事,数个时辰后,几十位信使自各州府出发,向着其覆盖的郡县疾驰而去。 没过三日,几乎江南所有州府郡县都知道了朝廷的决议。 增赋,由原来的三成提高到五成,并且不是在秋后,而是改为春粮收取。 好家伙,岂止是百姓疯了,就连县丞的县令们都疯了。 这政策真的能执行下去吗? 春粮本来收成就低,赋粮还涨了两成,根本就不够啊。 而且都是用作口粮和种子的,全收了赋税,百姓们吃什么。 真要收上来,那是一点也不给百姓活路了。 真正种粮的人却吃不上饭,这情绪积攒下来,谁能压得住。 弄不好会出大乱子啊~ 但是,看上官和朝廷的态度,若是收不上来,他们都会先被当成作乱给收拾了。 批文里的话都写着呢。 皇上的圣旨还好,起码还表达出了请求谅解的意愿,可内阁那里就变味了。 批复上说了,若有县府办事不力,所缺粮食由主事一人承担。 若是上交朝廷的粮食少了,无论谁人举荐,都会一视同仁,下狱问罪。 呃~ 这意思是交不上的由县令来补,而且那特意强调的话,说明了内阁的态度。 或许真的要问罪呢。 再下面是户部的条子,户部会严格统计,各府全部足额上缴,不可拖欠,户部会相邀净厂共同监督... 好家伙,这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下狱问罪可不是进普通的大牢,而是要由净厂亲自操刀的。 净厂啊,若是落到那群心理不健康的人手里,八辈祖宗都要给翻出来。 甭管你是贪污受贿,还是为富不仁,都别想有好下场。 哪怕这些都没有,可你能保证一辈子不犯错吗,或者祖辈们都没犯过错吗?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净厂出世便威猛如虎,曾经有个府尹被净厂抓了,哪怕那人清廉刚正,最后还说被夺了官身。 理由也相当奇葩,竟然因为净厂调查了府尹的老家,听到了一则传闻,说是府尹的爹曾经偷看过寡妇洗澡。 然后就以有其父必有其子的理由,给这府尹定了个家风不良,内藏龌蹉之心的罪名。 莫须有啊,恐怖如斯~ 而接下来的就是府尹的条子。 这个就很直接了,交不上粮食的就抄家,家底不足就抄三族,再不行就四五六七八九族,上不封底。 意思非常明显,只要凑不够粮食,哪怕是只千足虫,也留不下一足。 论其根本,府尹也不想被郡县牵累,自然是要想方设法补足粮食,为朝廷分忧的。 说是分忧,可很多人看过上京亲友的信报后,这才明白,原来是有摊派的。 粮食必须筹齐,百姓不够官员凑,若是真的不够,那缺德皇帝就要动手抢了。 更狠的是,他不抢百姓,只抢地主豪绅和官家豪族... 至此,所有人都懂了,赋粮这事不能打一点折扣。 说白了,哪怕眼见着百姓饿死,也不能有任何心软。 随后他们更意识到,即使百姓饿死了,这春粮也不够交赋税的。 那么想凑齐,只能发动那些地主豪绅,名门望族。 若是这些人不出点血,那没办法,只能撕破脸地用些特殊手段。 毕竟谁也不想家财散尽还被抓进净厂,享受那非人之苦! 当然,基本也用不到什么特殊手段,面对朝廷上下一致的举措,都会配合的。 大家学的都是儒学,同气连枝,不能伤了脸面... 就这样,江南的所有县府都急了,哪还敢怠慢,纷纷开始行动。 柿子要挑软的捏,当然是先对百姓下手。 可不能耽搁,万一百姓们收到风声,私藏了口粮,这任务就更难完成了。 即使没有私藏,但也要趁早,毕竟晚收一天就要被那些粗民吃掉好多... 县府抱着如此敬业的态度,那这收赋的事如何干不好? 好家伙,整个江南都开始了鸡飞狗跳,所有衙役齐上阵,各村镇专人盯防。 什么市场的监司、验尸的仵作,大牢的监押,就连打更的更夫都排出去了。 还发动了镇将里长乡官,动员了流氓恶霸,主打个人多好办事。 手段更是相当简单粗放,平时收赋或许讲些情面,来个威逼利诱,可这次没有利诱,全程威逼恐吓。 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 每到一户人家,一声不吭,直接一脚踹开大门。 呃~ 基本都是连门框都给踹断了。 没办法,穷苦人家的大门都不怎么结实。 此响动过后,才对着院内暴喝出声。 “遵朝廷令,春粮收赋,五成,拿米来~” 被问的人都懵了,还以为来了盗匪,听到朝廷令并看到官服后,这才敢出来应个声。 “官差大老爷,春粮收赋,这从没有过啊!” 耐心的或许会解释两句,一般的都是再次一脚踢过去。 人倒了才冷哼道。 “贱民你是聋子吗,老子说了朝廷令,你个泥腿子拿粮便是,难道还想打听朝廷大事,是想进大牢吗?” 大牢一出,基本就唬住一群。 若是再有刺头敢反驳,那不用说,拳脚招呼便是。 敢有反抗者,一刀结果便是。 县令可是都说好了,为了粮食,一切可便宜行事。 当然,他们平时也没什么忌讳,该拔刀时绝不含糊。 这事不稀奇,古代的基层没有录像设备,也没有流媒体一说。 砍了人直接安个袭击公差的头衔,就这些吃不饱的农民,死多少也没人为他们出头。 而且这么做还很方便,就这些家徒四壁的农户,米缸的位置太好找,没了阻拦,更方便他们搬走。 否则,那就是各种烦人的啼哭... 第356章 粮食换布匹,看似是赚差价,实则是在抵命呢 百姓愚昧,可在生死面前,也会忍不住发声,让收赋的人不厌其烦。 比如: “天老爷啊,不是说好五成吗,怎么全都拿走了?” “什么,竟然是全年收成的五成,可春粮收成低,小老儿只收了这么点,完全不够啊。” “呜呜,官差,我家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个面黄肌瘦的半大小子,您就给我留点吧。” “不能抢啊,留点秋粮的种子吧,这是我们全家的活路。” “天杀的,刚没了纺线的营生,现在又没了田产,你还不如杀了我们...” 像最后这情绪激动的哭喊,多半都是求仁得仁,被手起刀落。 活着不是件容易的事,乱世不但出枭雄,还滋生狠人。 前有土司和青莲,后有敬王,各种作乱下,官府是屠了再建,建了再被屠。 如此情境,小吏朝不保夕,上差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 而且,情绪激动的人都是危险因素,没准就铤而走险,抡起个榔头给他们来一下。 正所谓心不狠站不稳,他们才不会做善男信女。 他们唯一的目标便是粮食。 尽可能多的粮食... 就这样,惨事在各村落上演。 呃~ 这有些夸张,死人只是个例,毕竟官府的威望下,没几人敢于出声阻止。 不过惨事却是不减反增,因为在活着的人看来,死了算是解脱,活着才是最大的惨事。 一时间,整个江南的气氛都变了。 田间地头没了孩童的笑颜,只有老农望着承载着希望的农田叹息。 哪怕是是正在收割的人,也没了任何喜悦,麻木地将粮食交给身后紧盯的官差,不敢私藏分毫。 麻木、悲戚成了江南的主旋律。 收赋的事也进入了尾声,县府急忙统计,算出具体数目,查看有多少亏空。 缺少的粮食才是重头戏,这些都是要地主豪绅填上的。 具体谁家出多少,如何分配,这才是县令头疼的事。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相比于百姓,这些人还是蛮有实力的。 虽然都有觉悟,可若是理不清关系,分的不平衡,反噬也不容小觑。 没准谁家背后就站着位大佬,只一句话便将县令给拿下。 昧着良心若是还落个这样的下场,那就太悲催了。 于是很多县令思前想后,都弄出个简便的法子。 召集全县的富户议会。 道理很简单,理不辩不明,分配多少都在会上定。 想要分摊的少,也不是不可以,是骡子是马都得拉出来溜溜。 大家若是都心服口服,自然也就没县令什么事。 这算是个最简便的甩锅方法。 于是,在县令的召集下,各地的地主豪绅齐聚一堂。 可是人到齐后,县令们傻眼了。 好家伙,来的人无不脸色晦暗,比死爹的表情还难看。 “各位,赋粮之事迫在眉睫,你们也都是知道其中内幕之人,既然都知晓,又为何都是如丧考妣的模样?” 县令疑惑地问道。 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却很出乎他们的预料。 “县令大人,我们也想分摊,但实在...实在是家里没有存粮啊!” 好家伙,一个两个就罢了,可所有人都这么说,这就很不对。 所谓龙生九子,各各不同,哪里来的这么多貔貅呢。 皇帝可是说过,凑不齐就要动手抢了,抢的可都是眼前这些人。 而且这还不算完,还有个净厂在后面虎视眈眈,就等着抓人下狱呢。 如此形势下,总有些识时务的俊杰挺身而出吧。 终于,追问过后,县令们知道了原因。 所有人都把钱投到了苏式织造。 呃~ 都是群在乎脸面的,对衣服就很执着吗! 可是这衣服是冬暖夏凉,寒暑不侵,还是刀枪不入,可长生不老,为何如此趋之若鹜,让这么多人投了钱? 就听说了降价,没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啊。 “县令大人,我、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嗯嗯,起初为i噩梦呢只是想小赚一笔的,可谁想到...” “丢人啊,我们做梦也没想到,那苏式织造的生产力实在太特么惊人了...” 随着众人诉说,县令们这才懂得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一个苏式织造扛起了江南所有豪绅的买买买,这也太特么离奇了。 价格一降再降,这更是把所有豪绅推到了高岗上。 想要下来,最少也是个腿短胳膊折啊。 而且他们都听说,百姓兼职纺织的营生都被这降价给搅黄了。 如此算来,苏式织造既霸占了所有布匹生意,又破了整个江南豪绅的围剿,还顺手坑了他们... “呃,原来是这样,这苏式织造实在太恐怖了。” 县令附和着点头,随后眉头一挑。 “我了解诸位的难处,可那和本次的分配并不相关,损失再大也要拿出粮食,毕竟皇上可是磨拳霍霍,就等着拿抗命的人开刀呢...” 很不客气的劝诫,县令在提醒众人,苏式织造那里只是损失,赋粮可是要破家的,不能混为一谈。 可很多人都不由垂下头,羞愧的话也让人大吃一惊。 “那个,县令大人,这个、我实在是拿不出粮食。” “嗯嗯,我们也知道孰轻孰重,奈何手中无粮~” “江湖救急啊,能不能宽限一二,等到秋粮到时,分摊多少都无所谓。” “啊呀,我就替他们说了吧,实不相瞒,那苏式织造在降低七成时,特意提出个条件,可以用粮食换布匹。 而且用粮食交换价格更低,可降低到八成,不甘和利诱之下,我们把存粮都用来换了丝绸布匹...” “您不要太吃惊,里外里稳赚一成收益,是个人都不会放过。 更何况我们采购了好多高价布匹,真的亏惨了,若是不在这、稳赚不赔的时候找补一下,就是二傻子啊...” 傻你妹,为了赚钱要搭上身家和性命吗? 县令们听麻了。 他们这才知道,不是众人推诿,而是真的交不起。 就以这些人那贪婪和不吃亏的性子,此刻恐怕把米缸都抵给了苏式织造吧。 可这群鼠目寸光的蠢货,哪是赚差价,分明是在抵命呢。 还把他们这些县令的命给捎带上了。 怎么办? 县令急了,可众人并没有太慌张。 在他们看来,钱才是万能的,只要在苏式织造那赚到钱,便能去采购粮食。 隔壁县人少田亩更多,完全可以去买些陈粮... 正想着,突然有人闯进来,并惊慌道。 “苏式织造最新消息,布匹价格降到了两成...” 第357章 神法灭杀零元购,再以天恩救世人 完犊子了。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原本还想着能回本,有了钱啥都不是问题,可谁想到又被坑了。 不但钱没了,粮食也没了,手上全是丝绸布匹。 这玩意没有确实不行,冬天能御寒,夏天也不能光着屁股。 可动辄价值几万两的布匹,几辈子也穿不完吧。 一瞬间,所有人都慌了。 “卧槽,那苏式织造不讲信用,说好的让咱们赚钱的,他现在卖两折,咱还赚个鸡毛~” “就是就是,他信誓旦旦地说保证咱们赚钱,回头就平了咱们的进货价。” “尼玛,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没准还要降呢。” “去苏式织造讨说法,不给个公道,咱们就要他好看。” “对,都说苏式织造黑白通吃,我就不信他能让咱们这么多人怎么样!” “不止是咱们,整个江南的人都被他们坑了...” 群情激愤,眼看着就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可一旁的县令急忙出声。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可你们想一下,苏式织造难道承诺你们不降价了吗?” 呃~ 这个真没有,光说利润,还真没说降价的事。 眼见众人摇头,县令冷笑道。 “我就知道是这样,别说没有承诺,就算承诺又怎样,又没跟你们签文书。 更何况,签了文书也没用,别忘了苏式织造背后的是谁。 那可不只是过气的国舅,想想那黑蝎子楚荣的来历...” 有人提醒,现场众人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太后都死了,国舅自然不算什么。 可楚容是出自陆家,效忠于神仙般的尘王。 关键这尘王能力有如神助,人品却和神仙完全不相关。 不但无恶不作,还相当记仇了。 传闻只要被他惦记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满朝大臣都躲着走,就被多看两眼被陆尘记在心头,遭受灭家之灾啊。 看那入侵外族的下场,便知道传言非虚。 得罪这样的人物,他们哪个能顶得住? “县令大人,您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是啊,那是真金白银,我们不赚钱了,就想回本还不行嘛~” “只要不是亏太多,我们也认了。” “新阁老不是尘王的师叔嘛,要不麻烦您跟府尹沟通下,给上面带个话,帮忙斡旋一番...” 七嘴八舌中,县令撇撇嘴。 粮食还没有筹齐,他哪有闲工夫管这些闲事。 于是他不客气地道。 “诸位,现在最主要的是粮食,这不但是皇上的意思,也是阁老入朝的第一桩功绩。 只要诸位齐心协力,把这粮食弄齐,力挺了阁老大人,一切都好说。 可若是筹不齐,就不用去求情了,还是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吧...” 呃~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粮食上。 可没钱没粮,让他们如何筹齐? “县令大人,那什么,不行我们拿布匹抵吧。” “这方法不错,丝绸和棉布要不?” “我的要求不高,按两成的价格结算便可以,剩下的我认赔。” “麻烦您和朝廷通融一下...” 县令都被气笑了。 大乾最缺的是粮食,用布匹抵换,这怎么可能? 不穿衣服最多被人笑话,不吃饭是真的要死人的。 “本官把话放在这,苏式织造那里只是钱财的损失,赋粮是要吵架灭族的,若是过了期限,就陪着本官到到黄泉路上走一遭吧~” 就这样,整个江南的县城议事,多半都是不欢而散。 确切地说,是在苏式织造和粮食的双重压力下,不论官民还是地主豪绅,皆是愁云惨淡。 但人总是要回归现实的,两害相权取其轻,粮食刻不容缓,只能被迫行动,想尽办法筹集。 没钱没粮,但是还有家产,为了保住性命,院落和良田也可以作价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捏着鼻子认了。 资本都是逐利的,钱比命还金贵呢。 红了眼的人不甘心的驱使下,也有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勇气。 而且就算尘王是真神在世,可毕竟远在中州,对江南的苏州织造也是鞭长莫及。 于是各地的江南织造分部成了打击目标。 悍匪、马贼、流氓强盗,纷纷打上了门。 甚至某个县城县令亲自主导,召集官差和府兵上千人,偷袭了苏式织造。 自此,苏氏织造陷入了危局,不管是总部分厂,全都成了零元购的目标。 可结果却非常骇人。 不管是哪里,参与偷袭的人都没能讨到好处。 轰鸣声和哒哒声过后,遍地尸体。 连那主导的县令都当场领了盒饭,成了天打雷劈的代表。 好家伙,神雷在江南的第一次炸响,让所有人再次对尘王刮目相看。 哪怕身在千里之外,也可以超强法力守护苏式织造,传言果然不虚,恐怖如斯~ 有了这一波震慑,江南各州府郡县都消停了,不敢再打歪主意,只能想方设法地用行动筹粮。 一时间,到处都是买粮的人,江南的粮价都水涨船高,一天一价,到了交粮的最后几天,已经翻了三倍有余。 好多商贾甚至联系了其他州府,要从外地调拨粮食大赚一笔呢。 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暴涨的粮价就更加致命。 春粮被收走,想吃饭就得用钱去买。 砍柴织布,弄些皮货,到山上挖些药材,多少都能赚点,不至于真的饿死。 可是粮价暴涨三倍,这点钱杯水车薪,想活命根本就不可能。 那么,人真的要被饿死吗? 眼看着一场人为的饥荒就要爆发,就在这时,苏式织造传来最新消息。 确切地说,是为陆家,为中州府发布了最新消息。 “尘王千岁有感江南百姓苦楚,愿以天恩遍布世人,但有为生活所迫,无法度日者,皆可前往中州府。 中州府各郡县皆设有粥棚,不限量免费供应,无论男女老少,皆可饱腹。 不止于此,所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施舍是恩赐,尘王还给了大家自力更生的机会。 在中州,只要每家出一名劳力,到工厂上差,便能换取全家吃饱的报酬。 另中州府特设学堂,所有弱冠以下孩童皆可入学,若天资聪颖,可入方士之门,得尘王传通天彻地之能...” 好家伙,这通告像是长了翅膀,只两天时间便传遍了江南各州府。 震惊了好多有识之士的下巴... 第358章 十室九空,这地主豪绅还能剥削谁? 尼玛,不限量粥棚,随便吃,这要多财大气粗? 至于那自力更生的机会,更是完全不可能。 赋粮春收,还多了两成,江南会有多少百姓吃不上饭? 五个州府,至少大几千万吧,万万人都有可能。 中州可不是江南,哪里有那么多田地,不去种田,这些百姓又能做什么? 传闻中州收集流民五千万,早已人满为患,再多了万万人,整个中州都装不下吧... 至于最后那个,入方士门便有通天彻地之能,难道全都能长生不死? 就算你陆尘是神仙,可大乾不是仙界,只是凡间,哪来的人人得而成仙的机缘。 这和儒家的天地至理根本就是背道而驰嘛... 呃~ 最后这想法便能看出,这样想的人不是普通百姓,都是读过儒家经义的。 可是,在他们看来不可能的事,百姓们还就真信了。 无知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们好忽悠,更愿意相信那些鬼鬼神神。 就比如,佛家那宣扬凡尘皆苦,四大皆空,以各种戒律苦行以求顿悟。 如此罔顾人伦,毁灭人欲的做法都能有千万信徒,陆尘这衣食无忧的诱惑一出,哪能不让人痴狂。 再者这是陆尘说的,那可是活神仙,传闻的神迹就不说了,不久前还展示了神雷灭宵小,千里之外保下整个苏式织造呢。 这可不是庙里端坐的菩萨能比的。 更不需要像佛家那样,还需等到来世再验证! 更何况苏氏织造说了,只要报名就有粥喝,路上的吃食也全管,保证每个人都能活到中州府。 好家伙,这是拿出了真金白银啊。 大家起初还不信,认为一个织布行哪来那么多粮食,可到了各地的苏式织造一看,还真有粥棚。 喝一顿饱粥,再随便问询几句,吆喝,和传言一样,全程包吃住,到了中州就衣食无忧~ 这谁能受得了,吃不上饭的百姓乌央乌央的,就怕名额有限,错过了这唯一活命的机会。 可是,正在筹粮的人傻了。 谁也没想到中州府竟然来真的。 更让人气愤的是,那苏式织造的粥棚,用的都是他们的粮食啊。 不但免费施粥,剩下的粮食都在押往中州府呢。 也就是说,告示里所说的粥管饱,也是坑他们的粮食。 还特么的哪来的天恩救世,分明是慷他人之慨,卑鄙无耻下流,缺德带冒烟啊~ 做了冤大头,气那是肯定要气的。 气大伤身,为了凑活活着,也不能一直气着。 可气过了之后,思想清明之下,就想到了些更恐怖的事。 对于中州府的告示,江南百姓非常意动,有些人已经在苏氏织造的安排下启程,前往中州府了。 剩下的人也都在准备中,就等着发粮上路呢。 粗略的算下来,竟然达到了十室九空。 尼玛,这是什么概念,一个村里有一百户,走了九十户,只剩下十户。 可剩下的是谁啊? 那是一个地主带着九个富户。 这样一来,没了佃户和长工,地主家的地由谁来耕种? 富户不缺地也不缺钱,要么是里长村正,要么是县里有些官身的亲戚,才不会去给地主干活。 恰恰相反,这些人在忙时也要雇佣长工的。 现在人都没了,还雇个毛线。 这条剥削的产业链就全断了啊~ 此刻,地主豪绅们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只做了中州府的冤大头,还中了可怕的绝户计呢。 对他们来说,受灾并不可怕,饥荒越大,劳动力越便宜,越容易兼并土地。 可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戳了他们的软肋。 没有人耕种,兼并再多的地也不能变成粮食,只能化作荒芜...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再次聚集起来商议。 同样的,县令也来了。 一县之主,人口下降九成,县令也受不住啊。 gdp最少掉九成,这还去哪里求政绩。 别的不说,县城的集市都得黄了,连个镇子都不如。 可是一群人聚集之后,也完全商议不出任何章程,只能愁眉苦脸地大眼瞪小眼。 没招了,文的不行,不管是中州府还是苏式织造,做的都没毛病。 而且在百姓眼中,这是积德行善呢。 事实也是如此,县令也没理由让人留下来饿死啊。 至于用些灰色手段,搞个武力威胁,甚至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不是不想,这些早就试过了。 就说遍布江南的悍匪马贼,听说目标是苏式织造,直接就跪了。 对着北方就是一通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尘王勿怪,小的可不敢有非分之想,都是歹人前来撺掇,您是非分明,天打雷劈时可要擦亮眼,这人就在我身边,您可别劈歪了~” 我勒个去,这一番祷告下来,听的人浑身酥麻,仿佛随时会有一道旱地雷落下来。 悍匪马贼就不要想了,亲自动手...有那作死县令的前车之鉴,也不太敢。 武力一途就此作罢,或许只能上门服软,求放过了。 可是,也是想多了。 县令就亲自找过苏氏织造分部的负责人,得到的就一句话。 “有事找楚大档头,再不行去中州找尘王。” 开欢乐,这谁敢啊。 别说尘王,就是那楚荣,谁也不敢惹啊。 听闻苏府的府尹就亲自去过苏氏织造的总部,结果...人直接就给毙了。 脑袋都当场爆了,和那哒哒哒死的一样凄惨。 尼玛,由此可见,那楚荣不愧黑蝎子之名,这手诅咒太骇人了。 再说那府尹可是四品大员,听说还是李右昌亲自举荐的,地位高人脉广,就这么死了,那楚荣眼睛都没眨一下。 最后还不屑地道。 “瞎了你的眼,本家可是尘王,连皇帝都能骂的人,会在意你个四品小官?” 这话没毛病,尘王那样的靠山,人家真有嚣张的资本。 没办法,县令只能和分部的管事哀求着商议,希望能通融一下。 至少给留五成的人口吧。 可那管事被问烦了,直接回了句。 “也行,我给上面打报告,这事要批到尘王大人那里,你也知道尘王他老人家的性子,没准就能记住你呢~” 好家伙,一听被记住,县令彻底怂了。 尘王手下都能灭杀府尹,县令去招惹尘王,完全是嫌命长啊! 至此,所有路都被堵死,除了干瞪眼,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最终县令叹息一声。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粮食的事过了,给阁老大人撑了场子,就能向他老人家诉苦。 人情往来,他不能见死不救吧! 就算不能说服尘王,也能给大家想出一条活路不是...” 可他们没想到,想出的不是活路,而是想的美~ 第359章 坑钱坑粮又坑人,是要把江南打包带走啊~ 江南五府的粮食上路了。 粮食很多,不只有春粮,还有粮贩从各地调拨来的高价粮。 品类也是五花八门,不但有稻米,还有小麦、荞麦、谷子… 杂七杂八,新的陈的都有。 但即使是这样,也有郡县没有凑足数量。 这些县城从县令到地主豪绅,全都在担惊受怕中瑟瑟发抖,唯恐净厂的番子上门。 当然,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既然拼尽全力也完不成,莫不如卷了家产钱财逃了。 大乾之大,何处没有容身之处,不管是隐姓埋名,还是选择个势力来庇护,都能保住身家性命… 当然,这些人不多,都是些极端,大部分郡县还是完成了配额。 他们却更糟心,上路的可不只是粮食,还有吃不上饭的百姓呢。 贫农们撂挑子了,直接扔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北上中州府。 佃户们则更狠,因为欠了地主家的钱粮怕被阻拦,直接选择了连夜离开。 很多地主都急了,立刻安排人去追。 结果他们追上了,可追到的是苏氏织造组织的迁徙大部队。 抢人吗? 看着那些拿着烧火棍的打手,大部分人都不敢轻易上前。 在数声枪响,几人倒地后,就更没有抢人的胆子了。 最终,看着队伍里属于自己的佃户,地主们只能打碎牙齿咽肚里。 最后他们又去了县衙,并揪着县令一起去往府衙。 在所有郡县的努力下,一封万民书出炉,并同样被送往上京城。 半月后,正隆元年三月初,春粮终于到了上京城。 李右昌长舒一口气,亲自督导户部,一同前往城门前交接粮食。 说是督导,其实就是露个脸,刷些声望点和政绩值。 黑锅都背了,露脸的事若是缺席,那就亏大发了。 不管如何,能安稳地筹到粮食,他功不可没。 皇帝总要承他这个人情,官员和豪绅也会感激他直言劝谏,这才没有被胡作非为的正隆给抢了。 再往大了说,军部得了粮食,这开疆扩土的功劳也有他的一份。 哪怕是中州府吃不上饭的流民,也是他救回来的。 这存在感可不能省了,他不但参与接收,分发时也要跟踪,争取多露脸,收下应得的人情~ 李右昌装模作样地看看天色,随即郑重道。 “许尚书,吉时已到,交接粮食吧!” 许青云撇撇嘴,领命上前。 李右昌满意地点头,领导范十足。 露脸完成,看周围百姓感激涕零的样子,他背锅的沉重心情有了些许安慰。 到底还是在救人啊! 江南的百姓或许会苦点,但那都是些泥腿子,和上京百姓没法比。 天子脚下的百姓若是饿死了,他和皇帝都面上无光。 史书若是狠狠记上一笔,开疆扩土的功劳都会被抵消吧。 地方上则不同,百姓闹点饥荒,死了些人也很正常嘛。 可就在他满意地转身时,人却被叫住了。 “首辅大人,我等有好些书信要转交于您!” 李右昌一愣,看向押运粮草的官员。 看家来信了? 也对,半年没归家,妻儿担心想念,自然会有书信寄来。 或许还有宗族,毕竟他贵为首辅,族里的大小事宜都要问询他的意见。 否则也不会有好些书信送来~ “书信交给我的小厮即可,劳烦这位大人,交接事了,定要来府上小酌一杯…” 客气一声,李右昌对着身后的仆人道。 “陈宋、陈元,你们两个别愣着,快把书信接过来。” 李右昌说的很随意,却没注意那送信人的脸色。 “那个,首辅大人,信有些多,他们二人怕是抱不回去啊~” 嗯? 两人都不够,那要多少书信? 李右昌脑袋有些懵,直到他看见了两辆马车出现在眼前。 看着马车上两个偌大的箱子,李右昌眉头深皱。 两箱子书信? 一辈子也没收到过这么多啊~ 别说妻儿,就是宗族所有人半年来什么也不做,也写不出这么多吧。 可是,箱盖打开,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书信封皮,李右昌不由头皮发麻。 “吾师亲启!” “老友亲启!” “上官内阁首辅亲启!” “儒家宗师李右昌亲启…” 好家伙,只看信的封皮便知道,这些信和妻儿宗族无关。 可是,到底是怎么了,才能让这么多人来了书信,还每封都要亲启? 知道朝廷缺官,全都要自荐吗? 本能地,李右昌觉得,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儒家人有自知之明,不可能冒出这么多冒失之人。 尤其是那些称呼他宗师的! 有猫腻,或许江南出事了。 李右昌急忙拿起来一封,并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徒弟寄来的信,具体哪个徒弟,他也不记得了。 没办法,徒弟这东西走到哪收到哪,太多了,根本记不清。 尤其是做方士时,就靠着忽悠徒弟供养他游历呢。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收,至少也是个地主,颇有家财的才行。 不过,能以师父相称,必然会据实相告,可信度更高些。 果然,这是个地主徒弟,言语恳切,文字间的悲戚都发自内心,定然没有说谎。 只是里面的内容,实在离了个大谱。 苏州织造挖了个天坑,把所有地主豪绅都坑了。 不但坑钱,粮食都被坑走了。 这还没完,因为赋粮过多,还顺手坑走了九成的劳力。 尼玛,这是把江南打包带走啊! 剩下的官员和地主们,是被当做留守儿童吗? 呃~ 没人种地,地主们也要被饿死,比留守儿童还可怜呢! 李右昌面色发白,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再次打开其他书信。 一刻钟之后,他看了数十封信,寄信人各有不同,内容却大同小异。 和第一封信相同,全都在控诉尘王的卑鄙罪行,并着重描述自己的可怜。 不只地主,还有豪绅,商贾,官员… 人口基数骤减九成,谁能不受影响。 杂货铺和豆腐摊都开不下去啊! “尘王,你这是在刨江南的根吗?” 李右昌脸色苍白,昂着头,无语问苍天。 可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大笑。 是户部尚书许青云。 李右昌不由转头看去,只见许青云正捧着封信放声大笑。 还不忘冲他解释道。 “阁老大人,中州府传信,尘王他又干了件惠济苍生的大事,所以我实在控制不住。 啧啧,你不知道啊,尘王心系天下苍生,这下江南百姓都有救了啊!” 第360章 拆墙阁老的悲哀~ 听着许青云的解释,李右昌心里更气了。 他用屁股想,也知道许青云所说的大事,定然和他收到的书信相同。 可是,不是惠济苍生吗,地主豪绅们怎么说? 惠你妹啊,多少给留点劳力,也不至于这么群情激愤,告状的书信都写了两大车。 士农工商是有顺序的,为了群农民,把士大夫给坑了啊。 就这还叫心系天下? 想学棒子,把野心刻在折叠屏上,怕别人不知道图谋不轨吗~ “李大人您这什么脸色,加赋税这主意是您出的,可您考虑过江南百姓的感受吗?” 许青云的话再次传来,还相当不客气。 大庭广众下,李右昌也要面子的,当即回怼。 “胡说,江南富庶,挺挺就过去了,哪里有什么感受~” 李右昌本是搪塞狡辩,可他低估了许青云怼他的决心。 他更没想到,许青云平时不显山露水,现在竟不顾尊卑,公然揭穿道。 “李阁老,尘王可没有用强,百姓能都是自愿前往中州府的。 若是能活,他们会舍了田地,背井离乡地前往中州吗? 秋赋春收,还加了两成,您这是把百姓往死里逼呢。 也就是尘王有大局观,不忍看江南化为人间炼狱,否则您就要遗臭万年了。 而且,您还有脸来参加粮食交割,面对这江南百姓的救命粮,刚才还笑的很灿烂…” 好家伙,看热闹的百姓都听傻了。 他们也没想到,这粮食是这么来的。 百姓是最了解百姓的,纵然粮食有他们的份,是既得利益者,也不由议论纷纷。 “这是江南人民的血肉啊!” “不知咋的,我突然不饿了,吃不下饭。” “哎你不行啊,没有做阁老的胸襟呢。” “嗯嗯,确切地说,我没那么狠心,也没那么厚的脸皮。” “啧啧,我记得粮食都是户部的事,他出来显摆啥呢?” “刚来的吧,许尚书说了,加赋这主意是阁老出的。” “我尼玛,啥计谋没有,只会拆了东墙补西墙,这也能当阁老吗?” “当然,拆墙的阁老呗~” 李右昌怒视着许青云,听着百姓议论,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尼玛,这拆墙阁老怕是甩不掉了。 露脸秒变丢脸,背锅的事还被公诸于众,没当场气噶了,都是他脸皮厚。 “许、许青云,你不要血口喷人,人就在这呢,等我问清楚,一定到皇上那里参你污蔑上官~” 色厉内荏地说了一句,不等许青云答话,李右昌急匆匆地率人离开。 当然,他没忘了那两马车书信。 丢脸没什么,只要脸皮厚,就丢的起。 可那江南移民才是大事。 不但地主豪绅下场凄惨,官员们也将成为无根之萍。 更关键的是,那里可是他个儒家的大本营,没了济东府的大儒,就靠江南撑着呢。 若是江南成了死地,儒学的根就没了。 让饭都吃不上的偏远农民研习儒学,那不是开欢乐吗~ 而且,他在其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信中都说了,陆尘的公告中要设立学堂呢,而且要传授通天彻地之法。 通天彻底,必然是那隐学。 难道中州府要大力发展隐学? 一路上,李右昌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他反复思考着陆尘这么做的意义。 表面上看是仁义之举,还为他解了失算之危,挽回一大波颜面。 可实际真的是这样吗,此迁徙之后,地主豪绅无以为继,他的派系官员势危,儒学根基不保… 反之,中州府人口多了两倍,有了从地主豪绅那坑来的粮食,就相当于多了两倍劳力。 有了这些人,就能建两倍的工厂,生产出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其中定然不乏神雷、神艇那般强大的存在。 当然,也定会滋生出如香水、琉璃般的赚钱生意。 学堂里的学生都要多一倍。 有学员的加入,有实际应用带来的好处,再有暴利生意赚的钱财加成,隐学的研习发展将再上一个台阶。 此消彼长下,儒学能坚挺多久? 没了儒学,所有学得儒学的人岂不是无根之萍,只尘王一句话,便万劫不复… 嘶~ 不知不觉,李右昌就想到了这么多。 同时他还想到王成道,离奇地出了内阁,却又做了隐学书院的院长。 是要去给书院做挡箭牌吗? 还有那则大胜后的公告,所有涉及隐学的战斗细节,只字未提。 最后便是朝中,许青云和马文元都太低调了,嗯嗯啊啊的,从来没发表过个人见解。 可今天,言辞之犀利,令他措手不及… 反常。 太反常了。 可是,儒学作为天地至理,天下共知,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地打压? 更关键的是,儒学讲究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主张帝王唯我独尊,享有至高无上特权。 是皇权统治天下的利器呢。 难道陆尘要对皇权出手? 呃~ 这事皇帝他还蒙在鼓里吧… 李右昌被自己的分析吓到了。 他不敢再深思,只是记下疑问,便考虑起了当下。 江南是大本营,必须保住官员,挽救地主豪绅。 刻不容缓。 具体的方法是,想尽一切办法劝陆尘收手,至少也要留下一半劳力。 再者便是一不做二不休,为了他和儒家的根基,彻底和陆尘对立。 把陆尘的谋划告诉皇上,让陆尘失宠,胜算就更大。 当然,这只是于公,于私,他始终忘不了那一路遭受迫害… 从这时起,李右昌发现了陆尘谋划的端倪,也真正意识到了隐学的威胁。 他发现了隐藏在背后的黄雀,并已经在思考,如何摆脱黄雀的魔爪,最终将其反杀。 可是他不知道,他只是个蝉,身后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螳螂。 第二日早朝,当许青云汇报了交割粮食的事项后,立刻有官员站了出来。 “禀皇上,有郡县未能按议定数量上交粮食,应予以彻查。” 呃~ 这事没说的,虽然粮食总量勉强够了,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只能按章行事。 不过,李右昌看向李淳罡的脸上满是嘲讽。 显然,他对李淳罡火急火燎的报复行径很不齿。 可是,又有几名官员站了出来。 “禀皇上,臣要参江南各地官员,他们勾结地主豪绅,借助征收赋粮公然迫害百姓。” “臣还要状告江南地主豪绅,他们不但迫害百姓,还无视王法,买通贼人去苏氏织造行凶。” “臣要参李阁老一本,他结党营私,借赋粮勾结江南官员倒行逆施,致使江南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 第361章 狗急跳墙,首辅的神来之笔 攻讦开始了。 而且直接让净厂出手,这是不给任何回旋的余地呢。 听着这些参奏,李右昌脸上的嘲讽终于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 明明江南士绅们才是受害者。 这受了委屈还没等申冤便被倒打一耙,作为龙头大佬,委实让人愤恨。 尤其是,跳出来的还不是陆尘的下属,而是李淳罡一伙。 这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好好看热闹它不香吗? 管的这么宽,蚂蚁搬家是不是要你们审批? 其实吧,李右昌也知道,李淳罡这伙人是对他有意见。 从上任到现在,这伙人就没少出幺蛾子。 但凡他提出的意见,都是鸡蛋里挑骨头,稍有不妥,各种讥讽就来了。 仿佛上差就是专门来找茬的。 就是看他不爽,主打个无下限内耗。 更可气的是正隆还不怎么管,说什么明辨是非,主打个广开言论,开放式办公。 以至于他堂堂首辅被人按地上摩擦,怼的没有一点脾气… 他也不怕没有想过原因,无外乎是因为李淳罡。 他也想过办法,为此数次邀请李淳罡来家中做客。 人倒是没架子,每叫必到,也丝毫不客气,喝酒吃肉就不说了,临走还要顺点东西。 青花茶杯紫砂壶,鎏金铜像白玉马,甚至还借着酒意领走了两个貌美丫鬟。 他虽然心头滴血,却并没有阻止,全部一笑了之。 可如此诚意,每谈到两人关系,李淳罡就不接茬,要么装醉,要么顾左右而言他。 至于化干戈为玉帛,那就不要想了,第二天的早朝依旧如故,甚至怼的更狠了。 这诚意都喂了狗啊! 至此,李右昌算看透了,什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在李淳罡这完全不适用。 那就是个四处乱咬的疯狗~ 软硬皆无效,他也没招了,只能让属下以牙还牙。 奈何他是阁老,总揽大局,所以这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没有礼部尚书的优势… 不过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人嘛,总要在逆境中成长,在陆尘的迫害下,他才有首辅之志。 有人监查督促,他就更不会自大犯错,有望成为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宰相。 只是,这次不一样,以往找茬还是蛮讲理的,但这次就纯粹是颠倒黑白的攻讦。 这已经不是看不顺眼,而是颇有深意地针对呢。 李右昌若有所思,皱眉看向一旁的马文元和许青云,又看向一脸冷笑的李淳罡,不由浑身一寒。 很明显,李淳罡如此大张旗鼓地指鹿为马,并不单纯是污蔑,而是在向尘王一脉示好呢。 尘王虽然走了,可势力不可小觑,光是次辅和户部尚书,就让人忌惮,更别说那些军中勋贵,还有陆尘那泼天的圣宠。 若是李淳罡有了尘王的支持,就不只是被怼,把他弄下台都不是难事。 可江南十室九空,士绅悲愤,请愿书都拉来了两大车,不为他们做点什么也实在说不过去。 更何况尘王的谋划若是真的… 投鼠忌器下,李右昌颇为为难,可李淳罡却寸步不让。 “皇上,江南之事不可不察,首辅大人的清白也很重要,净厂不会冤枉好人的!” 呃~ 进了净厂还能有清白,三岁孩童都不信吧。 眼见正隆意动,李右昌心中一紧,他一咬牙,直接跪了。 “皇上明鉴啊,是非黑白自有公论,切不可听信他们的一派胡言。 春粮有限,百姓无粮,剩下的都出自江南士绅,这是他们卖房卖地凑出来的。 为了秋粮生产,他们定然要安抚百姓,以便后续劳作,断然不敢去迫害百姓的。 再说那苏氏织造一事,大多是某几个地主豪绅被逼急了,不甘之下行的狗急跳墙之举。 这只是个例,当地皆已定案,卷宗正在送来途中。 最后再说给臣的书信,臣祖籍江南,和他们自然亲近些,可不是结党营私。 他们的也都是向臣诉苦的,他们最多就是让臣代他们请命,希望英明的陛下可以为他们做主…” 李右昌选择了避重就轻,既是合情合理的解释,又没敢得罪陆尘。 最多只是旁敲侧击,算是非常高明的和稀泥。 不是不为,实是不敢,他真怕促成疯狗李淳罡和坏种陆尘珠联璧合。 一疯一坏的双重夹击,他可受不住,莫不如三足鼎立呢。 而且他话没说全,留了个引子,准备把众人请命的事也一并说了。 正隆也没让他失望,闻言不由皱眉问道。 “嗯,爱卿所言也对,士绅也是出了力的,只是他们要朕做主,是受了不白之冤吗?” 那当然受了。 人都没了,破家在即啊! 李右昌半真半假地叹息一声,可怜兮兮地道。 “皇上,事情是这样的。 平民们虽然没了粮食,但有救苦救难的尘王在,并无大碍,可士绅们不一样。 他们舍财取义,一心为国,但江南百姓都去了中州,没了耕作的劳力,可让他们怎么活? 更何况江南乃是大乾粮仓,八成的赋粮都出自那里。 无耕作之人,赋粮不保,百姓何以为食,边疆将士何以戍边。 内忧必成外患,心怀叵测的异族犯我大乾,以何抵挡…” 李右昌控诉的那叫个舒坦。 众人也是一听一个不吱声,别说正隆,就连许青云和李淳罡,也不由皱眉。 这话说的还是没什么毛病的。 人口就那么多,需要的粮食是固定的,没了江南粮仓的供给,还真如李右昌所说。 李淳罡不由有些懊悔。 国事为重! 若是早想到这个,就应该下手轻点。 万一把李右昌惹急了,撂挑子不干,连个背黑锅的都没了啊。 许青云则是在深思,他在考虑陆尘的谋划。 有了足够人力,隐学的生产更上个台阶,发展速度定然日新月异。 可人总要吃饭的,没饭吃还如何劳作? 任他搜肠刮肚,仔细思考隐学的各学科,也想不出如何能变出粮食。 这不由让他有些忧心。 而更忧心的事来了,只听李右昌再次道。 “皇上,臣说的这些只是远虑,还没说近忧呢。” 李右昌的脸色变得晦涩起来,说话声也变得小心翼翼。 “士绅的信臣看了,通篇都是怨怼,期间不乏对尘王的愤恨,毕竟劳力都被尘王鼓动到了中州府。 不但怨气大,还不乏些极端思想,臣就收到了万民血书呢。 还有的扬言要串联起来,去陆家讨公道。 这些还不是最狠的,更有要铤而走险,入深山做些无本买卖。 据说青莲教已经上门劝说,让这些人入教共谋大事呢…” 第362章 数万谋士的反军,这真心没见过! 共谋大事,又要出幺蛾子吗?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再次变了脸。 李右昌咂吧着嘴,急忙分辩道。 “呃,当然,这些都是臣道听途说,做不得真。 臣只是从书信的只言片语中分析得出,具体如何还要实地调查。 不过臣略同人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活不下去都要揭竿而起,士绅们若是生存无望,断然不会坐以待毙的。 可若是他们反了,那就不一样了。 愚民没见识,大军可轻易镇压,但面对能言善辩的士绅反贼,镇压就很难。 都是儒学之人,见识自不必说,自古的名门谋士皆出于此。 没准在金钱和三寸不烂之舌的双重诱惑下,平反大军都被招降呢。 哪怕大军意志坚定,可普通百姓呢。 数万谋士去忽悠百姓,一对一全程辅导,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反军便能有数百万吧…” 好家伙,这话虽然夸张,但事实却大差不差,百姓还真经不住这些人的忽悠。 集齐了百万之数,那就又是个天下大乱啊! 别人不说,正隆是信了,他不由面色发紧,手更是按在了腰间。 身为兵王,神器不能离身,这是自信所在,也能提供海量的安全感。 见到正隆的反应,李右昌嘴唇微微翘起。 他不由为自己情急之下的说辞得意。 危言耸听之下,还真就不信有谁能泰然处之。 既表达了士绅的诉求,还能让朝堂慎重处之,又没有得罪陆尘,算是一石三鸟。 接下来就看朝堂如何应对了。 看正隆担心的样子,必然是要有所举措。 至于其他人的态度,是阻止还是赞成,他都无所谓。 事他已经说清了,若是朝堂不闻不问,那就只能来个假戏真做。 这不但增加他的威望,若是仔细谋划,或许还能一举除掉尘王呢。 到那时,他再骚包地出场,以一己之力定乾坤,那是何等的霸气。 言出法随之神迹一出,可比那隐学的神雷还拉轰一万倍! 声望也将直接碾压陆尘,被天下人奉若神明… 不得不说,李右昌还是有些谋略的。 此番顶级阳谋一出,朝堂瞬间便鸦雀无声。 刚才还指着他大骂的官员都蔫了,他们也没想到,这落井下石会适得其反。 若是真把江南士绅逼急了,或许真如李右昌所说,又是一番天下大乱啊。 至于许青云和马文元,那更是眉头深皱。 他们听出了李右昌的弦外之音。 这哪里是道听途说,分明都是真的。 显然,若是不给个说法,什么找陆家理论,占山为王,投了那青莲教谋反,定然都会发生。 即使不这样,李右昌也会亲自怂恿吧。 天下大乱还没什么,可中州府定然是首当其冲,成为反贼祭旗的目标。 呃~ 这事肯定不能成功。 他们敢笃定,就算数百万人围攻,中州府也会安然无恙。 开玩笑,尘王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是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惹得起的吗? 一手天雷,全炸死你们丫的。 可是,士绅死则死矣,数百万百姓何其无辜。 大乾战乱刚定,真经不起这么大的损失啊~ 正在众人踌躇不定时,正隆坐不住了,他当即说道。 “这,这该如何是好,陆兄弟他虽是好心,可也要考虑实际情况啊。 江南士绅确实挺可怜的,田产也不能荒芜,百姓们应当回去耕作。 可陆兄弟的脾气我最清楚,到了他嘴里的肉,谁也别想掏出来,否则他记你一辈子…” 正隆是真着急了,絮絮叨叨地很为难。 可最终还是咬牙道。 “要不朕先休书一封,与陆兄弟说说情,怎么也要让他还一半的百姓回去。 这样粮食也有了,士绅们还能继续做大老爷,两全其美! 只是陆兄弟亏了些,他那隐学的人手… 呃,就这样吧,散朝。” 正隆差点说漏了嘴,急忙以退朝来掩饰。 终于,朝会散了,正隆准备回去给陆尘写信。 他得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开口,又要想着许出多少好处,才能让陆尘松口。 而许青云和马文元也急匆匆地离开。 李右昌一手阳谋,实则是让士绅们作死,还要拉着数百万百姓。 他们必须尽快想出办法,让尘王大人心软一些,千万不要全都给杀了。 一场朝会散了,虽然很多人忧心,可事还是要办的。 就比如那粮食发放,各方都刻不容缓。 尤其是三方边军,开疆扩土的功绩都送到了嘴边,千万不能飞走了。 军方的粮食交割完,剩下的便是各州府的赈济粮。 其中最大头的便是中州府。 三府的百姓聚集之地,自然是最多的。 只是讽刺的是,本来就缺粮,要等着朝廷的赈济,现在那尘王竟然又弄回了一大波饥民。 这不是明摆着薅大乾的羊毛吗! 可是皇上充耳不闻,首辅和大臣们装聋作哑,加之主管粮食的许青云亲自督促,这羊毛就得送上门去给人薅~ 三天后,中州的赈济粮上路了。 一同前往的还有正隆的说情文书,许青云和马文元的各种书信。 两人合计了三天,最后决定以书信方式恳求陆尘手下留情。 当然,这只是其一,许青云还给王成道写了信,让其帮忙说服陆尘。 结果如何,他们不得而知,但他们身在上京城,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就这样,十天后,正隆元年三月末,赈济粮到了中州府郑城。 和上京不同,中州府并没有举办仪式。 即使百姓们遇到粮队,也只是扫一眼便急匆匆而去。 显然,他们对这粮食并不在意。 之所以如此,因为他们实在见过太多的运粮车队了。 香水肥皂玻璃拉出去,过不了几天,便是整车的粮食运回来。 到了最近这两月,好多满载粮食的车都在工厂排队,就等着工厂加快生产呢。 见过是一回事,吃上他们也不愁。 郑城的粥棚虽然还在,可他们早都不喝粥了。 领粥喝的都是新来的灾民,他们现在都叫工人,喝粥怎么对得起新身份。 工厂的米粮从来不缺,一个月发三次,还五花八门。 不但有稻米,还有些谷子小麦,甚至有肉类、青稞和水果。 好家伙,青稞那是西番国的特产,这是如何得来的? 肉类也是五花八门,野猪肉、熊肉都有,可这是勾丽诸国盛产的啊。 毕竟只有那群身披兽皮的野人,才会去和野兽比力气。 最后再说水果,香蕉芒果榴莲,闻所未闻不说,还都是晾晒之物,绝不是出自中原… 第363章 还没有发挥价值,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粮食没能引起轰动,但这并不代表粮食不重要。 中州的工人不在意,是因为他们有信仰,坚定认为陆尘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这既是信任,也是习惯。 毕竟自从到了中州后,陆尘说到做到,从来没有让他们饿肚子。 更何况,那些五花八门的吃食可做不得假。 有米有肉还有异域美食,怎能不让人信服。 可是,隐学书院中,王成道却在为吃食发愁。 自从敬王走了,中州府的粮食便供应不足。 多亏陆尘有先见之明,让奇珍阁的商人们勾搭上了各国的奸商,否则早就断粮了。 后来又有了香水肥皂这些新鲜玩意,这才稍微富裕些。 不过基数太大,没有新粮补充,绝对挺不到秋收。 而且陆尘还失心疯,竟然打起了江南百姓的主意。 尼玛,那可是粮仓,要养活大乾数万万人呢。 就算你那香水肥皂玻璃再紧俏,把周边国家搬空,也养不起大乾这么多人啊。 “陆尘,你告诉老夫,到底是怎么想的,否则我睡不着觉啊!” 王成道和陆尘混熟了,知道陆尘不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 所以说话也随便了很多,不但直呼其名,有事也不绕弯子。 陆尘却是老神在在。 “老王你别急,春天到了,草根树皮都长出来了,饿不死人的!” 我尼玛! 王成道差点被噎的背过气去。 随即他一蹦而起。 “我说你怎么让我收集榆荚,原来真是要吃啊!” 陆尘理所应当地点头。 “当然,怎么也比树皮强吧,而且这东西还挺有味道的,我也好久没吃了…” 呃~ 王成道不知该说什么了。 陆尘却是呵呵一笑。 “现在好了,有了这赈济粮,咱们便粮食无忧了。” 王成道掰着指头数了一会,急忙皱眉回道。 “不对啊,按中州城现有的人口,是够了,可别忘了还有江南百姓呢。 他们都被分配在各郡县的工厂里,可也是要咱们供粮的。 加上这些人的吃食,咱们差点远啊。 即使把苏氏织造坑的粮食调拨过来也不一定够呢…”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苏氏织造一番商战下来,那是战果颇丰。 光粮食就坑了数百万担。 可对于中州府的集体主义,完全不够看,能坚持一个月都不错了。 把赈济粮和各国交换的粮食算上,也不够看,至少还有两个月的缺口。 可陆尘一点也不惯着他,直接开启了毒嘴模式。 “老王你是ceo,要多些主观能动性,而不是总说不能~” 动你妹! 要不是纺织大计和赋粮加收是的双管齐下,哪会增加这么多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不足吃月亮,叫他如何收拾这残局。 眼见陆尘没反应,王成道不由思索起了解决方法。 粮食不但没办法增加,因为江南无人耕作,必然会减少。 普遍缺粮的情况下,中州府想解决此次危机,就只能从人口着手。 减少些人口,把江南的百姓遣散一半回去,既少了一半的嘴,又多了八成的粮食,是最有效的办法。 前提是,陆尘能放这一半人回去。 王成道有了办法,可看了陆尘好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这事不太可能,陆尘对人口的重视超过一切。 整天嚷嚷着众人拾柴火焰高,万人划桨开大船。 为此还讲了个愚公移山的故事,着重批评了愚公本末倒置。 子子孙孙自然是无穷匮也,可那还不是没本事,摇不到人吗? 不用啃孙,也不用神仙出手,只要有钱有权,叫他个几万万人,人人撒泼尿,两座大山就被冲没了。 多省事。 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数的重要性。 用陆尘的话说,那叫人口红利。 为此,陆尘不但整夜奋斗,还送了他两个丫鬟做小妾呢。 有些歪,王成道急忙收回思绪,再次沉思破题之法。 就在这时,数封书信被送了进来。 来自上京,大部分都是给陆尘的,其中还有正隆的亲笔信。 不过也有一封是给他的,来自学生许青云。 没有客套,信中直接将上京城的局势描述了一番,并着重讲述赋粮事件后续。 最后是李右昌的谋划,还有让他帮忙劝说… 呃~ 王成道再次无奈。 这事他是劝不成的,就看皇上那封信会不会奏效了。 不过据他估计,若是没有真金白银的交换,基本没戏。 开欢乐,陆尘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更是冷血无情的代名词,才不会在意百姓和士绅的死活。 可是这次他猜错了。 只见陆尘看完信后,苦笑着说道。 “老王,你说说,本王为这大乾操碎了心,还这么注重人口红利,会是那冷血无情的人吗?” 尼玛,死在你手里的人不知凡几,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话~ 王成道抬头看着空中飞舞的苍蝇,无比认真,似在计算其飞行轨迹。 “老王,你难道也是这么想的?” 面对问话,王成道只能放弃那苍蝇,并郑重地回道。 “人在做,天在看啊!” 看你妹! 陆尘被气笑了。 “笑话,老子是玩雷高手,还会怕天打雷…” 呃,陆尘想到送他来的数声炮响,不由闭了嘴。 “老王,人心都是肉长的,本王看似冷漠,实则是个暖男,绝不会滥杀无辜。 本王讲究个以人为本,别说百姓,士绅们也是我大乾的财富。 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发挥价值,想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呃~ 王成道自动过滤了前面的废话,着重思考着那最后一句。 发挥价值,符合陆尘的一贯作风,这才是实情吧。 可一群学过儒家的士绅,为富不仁的地主,有啥价值呢? 除了埋在地里做肥料,别无价值可言啊! 再或者,陆尘又要出阴招了。 或许,这阴招不但能破了李右昌的谋算,还能解了中州府粮患呢。 “那个,尘王大人,到底有何价值,老朽洗耳恭听~” 王成道放低姿态,心痒难耐地虚心求教。 可不等陆尘答话,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竟然是主管情报和信息传递的卓天凡。 只见卓天凡一脸慌张地道。 “老爷,王院长,不好了,江南传来消息,运粮队被人给劫了。 不但押粮队被屠戮一空,百万担粮食也不知所踪…” 什么? 王成道被惊的站起。 本就粮食不够,再没了百万担粮食,无异于雪上加霜。 而且,运粮队可是配有神雷和神雷枪的,若是落入贼人之手,就糟了… 第364章 王成道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陆尘却闲的像该溜子附体~ 王成道慌了,急忙看向陆尘。 却见陆尘依旧坐的四平八稳,虽然面上凝重,却不见任何慌乱神色。 他不由悻悻地缓缓坐下。 只是心里实在搞不懂,陆尘为何能如此淡定。 当然,单论养气的功夫,他自认不会输给谁。 可人非圣贤,在最在乎的事和领域上,没人能真正做到泰然处之。 最多也就是表面淡定,装x之举罢了。 但在陆尘这,还真的就没有。 似乎是绝对自信,又似乎是毫不在意... 就在这时,却见陆尘不再沉思,竟是笑了。 眼中也闪过极度自信的神采。 看到这一幕,王成道心中莫名一松。 果然,只听陆尘傲然道。 “老王,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 江南的百姓我一个都不会放,粮仓也会继续生产,李右昌的威胁也必将是作茧自缚。 至于那抢粮的人,我更会让他们全须全尾地把粮食送回来...” 听到如此承诺,王成道心中大定。 他知道,陆尘认真起来,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只是他心中再次麻痒难耐,再次搓着手问道。 “尘王大人,计将安出,何以教我?” 陆尘却是呵呵一笑。 “老王,你也是老谋深算,可这事事问询,也太懒了吧。 脑子长时间不用是容易生锈的,你这岁数容易变成老年痴呆啊~” 痴呆你妹~ 王成道可一点都不懒,实在是想不出来啊。 陆尘的那些绝户计,全都是天马行空,主打个无迹可寻。 就丹道问天和外族入侵那些事,要不是入了伙,他一辈子也想不到那竟是陆尘的谋划! 好在是入了伙,近水楼台才知道了很多事。 不过这次是别想了。 老年痴呆这一说,只是陆尘高情商给他留的面子,借驴下坡就得了。 一场谈话圆满结束,有结果没过程,王成道只能心痒难耐地等着陆尘的动作。 可整整过去半个月,陆尘也没有任何实质性动作。 依旧每天没心没肺地闲逛。 不是来学院上个课,说些虎狼之词,就是到建设现场装x,吆五喝六地检查现场工程质量。 更离谱的是,他竟然收好处。 有一伙工人误操作,被陆尘撞见,以为这人是专门检查的人员,就送了二两银子。 他不但给收了,还食髓知味,每天乔装着往工地跑,乐此不疲地收银子。 你妹的,作为中州府最大的老板,这波操作实在辣眼睛。 长此以往,这中州府怕是要成了贪腐之城吧! 白天不着调,晚上更是见不到人。 每到天黑就雷打不动地钻进内宅,天塌了也不理会。 一问就是为中州府人口增长做贡献呢。 狗屁的贡献,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 不就是为了把妻妾都弄怀孕,没人侍寝后,就可以再次纳妾了吗。 眼见时间飞逝,丢的粮食还没着落,王成道就很火大。 可他也只能干忍着。 终于,就在第二十天时,很多捷报陆续传来。 首先,萧六安传来最新战报,北方边境战事大获全胜。 除了陈黄恩和李盛两个叛徒带着数百人遁入草原深处外,其余叛军非死即降。 至此,北境战事平定,广袤的草原也将成为大乾的良田。 此乃开疆扩土的盛世之兆,对大乾意义深远。 当然,对陆家和隐学而言,就是更大的利好了。 新任北州巡抚廖建清是从中州调遣,地地道道的陆尘小迷弟,比许青云都听话。 那北州还不是陆家的后花园一样,要什么就给什么吗! 当然,陆家也不贪心,就是占了那里的黑金矿。 毕竟那东西对隐学和工厂都太重要了,而且用陆尘的话说,那是战略物资呢。 至于什么良田和马场,陆家才不稀罕,全都送给朝廷,糊弄正隆那二傻子了。 北境喜讯后,东面勾丽也传来捷报。 来人是萧家军的偏将,风尘仆仆的,见到陆尘就直接跪了,口中更是高呼姑爷万安。 好家伙,王成道在一边都看愣了。 这人他知道,叫郑大莽,在萧南索手下有名的桀骜不驯。 可现在这感激涕零的样子,绝对是发自内心啊。 只听王大莽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后,这才红着脑门起身,然后才缓缓诉说。 “末将谢过姑爷出手,救萧家军于危难。 老爷爷让我带话,感谢姑爷解囊相助,终于一统勾丽,开拓千年未有之疆土。 同时,数万萧家军都有感姑爷大恩,特托付末将当面感谢…” 这一堆感谢,听的人云里雾里。 眼看就要感tv了,一旁的萧灵语都听不下去了。 “王叔你就别感谢了,快说说怎么回事吧!” 直到催促,王大莽这才诉说起来。 当然,舞枪弄棒的人,讲的故事驴唇不对马嘴。 王成道在一旁连蒙带猜,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说勾丽国师坐镇勾丽中部要道,卡住了萧家军前路。 此要道名为四方镇,位于四方山夹缝中,是个险要高地,易守难攻。 不过在萧家军眼里,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们最擅长逆风局。 不是以少胜多,他们都觉得面上无光。 之所以有这底气,可不是因为自大,而是他们真的有本事。 就说那三大绝阵,不管是蛮军还是西番,哪个见了不迷糊。 可是,在这四方镇,萧家军吃了大亏。 先是派出的斥候一去不返,杳无音讯。 那可是兵中精锐,至少能以一挡五的,一连派出数百人都没回来,这如何不让人心惊。 可大军也不能卡在这里啊。 于是就是各种试探。 刀兵队,骑兵营,弓箭卫,或者各兵种组合… 从百人队到千人队,再到最后的万人队,只要进入四方镇的迷雾后,便消失无踪。 好家伙,骁勇善战的萧家军也懵了。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士气低落的战事。 关键是不明不白的,实在太憋屈。 队伍中也有些不靠谱的猜测,驱鬼御神,山神庇护,役使毒虫走兽… 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就在队伍人心惶惶的时候,萧南索领着万人队回来了,还带来了陆尘的神艇和神雷。 再接着,事情就太离谱了。 数百神艇满载神雷升空,只是在四方山的山头绕了几圈,一切都解决了。 轰隆隆的炸响持续了一个时辰,四方山常年笼罩的大雾都被炸没了。 再看山上,别说勾丽国师和守军,连营寨都遍布着大坑。 好家伙,鬼神莫测的四方山,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地拿下了? 第一次见陆尘的天降神雷,萧家军们又如何不拜服… 第367章 各边传来的不只有捷报,还有万恶之源! 事实证明,陆尘才是最大的不合理,勾丽国师再诡秘难测,最后也变得相当合理。 王成道知道了前因后果,不由心中大慰。 怪不得萧家军要感激涕零,郑大莽都没了一丝傲气,陆尘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 只是让他挂怀的是,勾丽国师到底用的什么能力,那些消失的士兵又去了哪里? 这不但是他的疑问,陆尘同样也很好奇。 当初听萧南索说了勾丽国师的诡异后,他还很是惊讶了一把。 他甚至以为这世界还有科幻剧本。 为了确认,他非常鸡贼地没有亲自去,而是送给了萧南索好多战略物资。 谁想到,那勾丽国师啥也不是,几发炮弹就给送走了。 就这,最多也就是个硬气功选手,离飞天遁地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可是,勾丽国师又是用了何种手段,才能让萧家军损失惨重呢? 王大莽也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士兵们都死了,尸体都扔到了后山。 不过那山真的非常邪性。 大胜后,我们刚进入四方山,就觉得兴奋莫名。 我甚至在那山上看到了太奶,她就在悬崖边向我招手呢。 要不是有同袍拉着,我就被太奶带走了。 不只是我,好多同袍都中招了,他们看见什么的都有,有的竟然脱光了衣服抱着大树卿卿我我...” 呃~ 画面太美,王成道都不忍想象。 如此诡异莫名,却是让他心中发紧,不由问道。 “难道那国师还没死,在做法诅咒大军吗?” 郑大莽点头。 “嗯嗯,将军也是这么说的,我们都没敢停留,一路疾行。 当出了四方山区域后,就全都好了。 后来抓了勾丽人问询才知道,那四方山是勾丽神山,有山神庇佑,凡人根本无法接近。 要我说,山神那就是胡扯,用咱大乾的话说,那就是一座鬼山。 或许阴司的鬼门关就开在那里,要不我怎么看见太奶了呢...” 王成道听的一愣一愣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事除了鬼怪还真没有别的解释。 陆尘却是完全不信的。 脏东西都是物理免疫,可不是几发炸弹能解决的。 他思虑片刻,不由问道。 “还是什么别的发现吗,或者那山特别的地方?” “没见特别多地方,那是座黑山,山上花花草草倒是挺多的。” 郑大莽挠头回忆,随即一拍脑门,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的盒子,边打开边说道。 “将军让我带回来一物,说是那勾丽国师或许是个精怪,就是这东西成精所化...” 好家伙,妖怪都整出来了。 王成道不由伸着脖子去看。 只见盒子打开,一股烟尘散开,陆尘里面几株干枯的花朵。 从深紫色不难看出,这花生前一定相当妖艳。 猛地,一阵异香窜进鼻子,让王成道瞬间精神大震。 倒不是想到什么,而是莫名地心跳加速,脑中也异象纷呈,无数往事纷至沓来。 直到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个人影。 看佝偻的身形,竟是他故去好多年的太奶... 啪! 盒子被重重合上,王成道眼中的太奶也瞬间消散。 他却是呼吸急促,不但额头有大颗汗水滴落,双腿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看那熊样,像是经历了数次春宵苦短,虚的不要不要的。 别说是他,就连那莽汉王大莽都双眼发直,口水都流了一地。 显然,这次他或许没见到太奶,而是看到了无比香艳的场面。 反观陆尘,那就淡定多了,丝毫没受影响。 在看到那花的一瞬间,他不但屏住呼吸,还帮萧灵语捂住了口鼻。 无它,因为这花他太熟悉了。 正是被称为万恶之源的...罂粟! 在缅北之前,他还是金三角的金牌卧底呢,见过漫山遍野的罂粟花。 说实话,那是真的美啊。 若是看久了,花粉吸的够多,还能看到更美的呢。 然后...就美死了~ 这可不是说说的,看守罂粟的人不但要戴着鼻塞,晚上睡觉都要关紧门窗。 那就相当于常开的煤气阀,随时会要命的。 四方山常年雾气笼罩,漫山遍野的野罂粟又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别说人靠近,野兽昆虫怕是都绝迹了。 这可比巫术狠多了。 至此,四方山的谜底算是解开了。 没有玄学,也没有修真,只有一个勾丽瘾君子。 陆尘莫名有些失望。 可看着那装着罂粟的盒子,他又笑了。 这是好东西,治个头疼脑热、痢疾腹泻再好不过了。 还能止疼,卖到异族再合适不过了。 呃~ 也不是非要出口,那些地主老财、官宦豪绅也可以享用呢! 还有儒家门生,他们不都想见圣人吗,有了这东西,吃了就能和圣人谈心呢... “来人,把这盒子交给万物室。 跟他们说清楚,这可是宝贝,放在暖房里好好培育,多弄些种子,明年就大面积种植~” 李有才不知从哪里屁颠地跑了出来,接过盒子又点头哈腰地离开。 好家伙,王成道和郑大莽看懵了。 两人急忙劝解。 “姑爷,此物是祸害,我这身板都扛不住,您的下属不会出意外吧?” “是啊尘王大人,看一眼就着了道,此等邪物,祸患无穷,可不能大面积种植啊~” 陆尘却是不慌不忙道。 “有弊就有利,祸患与否,全看使用之人。” 话是没错,可就陆尘的人品,这东西能用在正地方吗? 对此,王成道深表怀疑。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勾丽的消息刚传来,西方的捷报也再次传来。 敬王在神雷的帮助下,不但攻入了西番国,还占据了半个州府的领土。 完了他就如陆尘所说,毫不客气地建了个敬国,自立为敬皇! 呃,王成道亚麻呆住了。 他可不知道陆尘和敬王的谋划,更没想到,敬王竟然这么给力。 不但在西番国身上撕下一口肉,还顺利建了国。 好家伙,又开疆扩土了啊。 这是开了历史的先河呢。 以后皇上随便生,然后把所有皇子赶到境外,让他们自力更生地建国。 长此以往,整个世界都是大乾的。 只是,这事必须要靠尘王,否则就敬王的草包德行,去西番就是送菜呢。 “陆尘,你是怎么做到的,是给了敬王神雷飞艇吗,还是神雷枪…” 让他意外的是,陆尘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一脸不情愿地起身。 “这还没休息几天,消息就来了,” 随即便对着王成道吩咐道。 “我不日要动身前往江南,中州就靠你了,还有济东府那里要加快进度…” 第368章 一江春水两岸柳, 三妻四妾入苏州 陆尘即将离开中州府,前往江南。 听到这行程,王成道别提多高兴了。 去江南,无疑是解决粮食问题,再拖下去,中州府下个月就要断粮了。 而且那李右昌的威胁也到了关键时刻。 悬而未决半个多月,江南的地主豪绅都急眼了,大街上到处都是蛊惑的青莲教妖人。 现在好了,陆尘亲自动身前往,便彻底高枕无忧了。 只是他却更加好奇,陆尘到底要如何解决这棘手的问题呢。 这可不是战事,隐学那些打打杀杀的神器都没用了呢… 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一无所得。 无奈,他只能死心,继续忙手头上的事情。 尤其是陆尘交待的济东府事宜。 那是出海的大事,更涉及到中州府的吃食,可不能出任何意外呢。 翌日,春风拂面,杨柳依依,陆尘前往郑城渡口,顺河而下,一路向着江南而去。 当然,说是去办事,其实和度假没什么区别。 两艘大船载着四百护卫,分列前后,陆尘和一众家眷的大船行在中间。 船上没有任何忌讳,不但雕龙画凤,更有巧笑嫣然,和皇上出宫没什么区别。 只是后宫佳丽只有四位,略少了些。 “一江春水两岸柳, 三妻四妾入苏州。 莺歌燕舞花正好, 唯有艳色惹人愁。” 陆尘站在船头,很是骚包地吟唱道。 你还别说,他这骚劲还真引来了几女的注意。 张翠兰挺着五个月的肚子啐了一口,继续忙着缝制手上的小衣。 张诗仪则打趣道。 “相公,你又在做酸诗啊,那这诗名又为何呢?” 陆尘摇头晃脑。 “诗名当然是,少三人呦。” 少三人? 瞬间,几女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太平公主当即愤愤然。 “相公你也太贪心了,再加三个就是七个,你还真想三妻四妾啊?” 陆尘切了一声。 “你哥不说后宫佳丽三千,就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就多少人了,你就不怕他短寿吗?” 呃~ 这是事实,太平无法反驳。 而且皇室子嗣不兴,为了皇室血脉枝繁叶茂,她皇兄想不操劳都不行。 见太平吃瘪,几女当即同仇敌忾。 不过她们不敢硬来,毕竟陆尘是一家之主,夫纲尚在。 最后还是张诗仪站了出来,对着陆尘展颜一笑。 “相公,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您要娶妻纳妾倒是可以,但要有条件。” 见张诗仪的傲娇模样,陆尘不由来了兴趣,问道。 “贤妻你倒是说说看,我还真想听听是什么苛刻条件,才能让你如此自信。” 张诗仪巧笑嫣然,很是大方地道。 “老爷,你听都没听,怎么能说苛刻呢? 其实条件很简单,只要那人的美色胜过我们四人,我们便同意。 您说这条件苛刻吗?” 呃~ 那还是真是…相当苛刻啊! 上京四大美女,大乾数一数二,全是形象气质100加,想找出和她们媲美的,那是相当难了。 运气不好,这辈子也碰不到。 可是,陆尘还真不能说苛刻。 毕竟陆家有头有脸,他身为家主,娶的小妾越来越丑,实在说不过去啊。 可以说,这是高情商地堵死了陆尘纳妾的口子。 此言一出,剩下三女立即附和。 太平率先道。 “姐姐说的没错,美色与我相当,身份比我高的,我就没二话~” 身为公主,她就不信有人能在身份上拿捏她。 张翠兰第二个站出来。 “我这就就简单多了,姿色胜过我的或许有,但江湖名号比我强的,还真不多。” 显然,这是要比匪气呢。 放到现代,至少也是十三妹般的人物。 萧灵语则简单的很,直接酷酷地道。 “姿色尚可,排兵布阵和武力值皆不输于我。” 最后便是张诗仪了。 “我就单纯地比美色吧,若是比说诗词歌赋,那就是为难夫君了。” 很谦虚。 却也是对自己的容貌相当自信了。 可陆尘同样笑了。 他毫不客气地回道。 “既然如此,那本王的妾室可有着落了。” 四女都愣住了。 这么苛刻的条件还能如此大言不惭,这也太藐视她们京城四大美女了。 尤其是这还在船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去找美女呢? 三女疑惑,张诗仪却是沉下了脸,转头看向身后侍候的丫鬟。 在她看来,陆尘定然是早有预谋了。 可丫鬟们看了一圈,她也没见到一个能入眼的。 都是些青楼的庸脂俗粉,她真不信陆尘的品味能这么低。 也就在这时,前方船只号角声响起。 嘟嘟嘟… 三长两短,有敌袭! 前船的周武平更是对着他们大喊。 “老爷,不好了,有人凿你们的船~” 凿船? 好家伙,别说丫鬟仆人,就是四女都不由大惊失色。 她们都是上京人,北方缺水,船都很少做,凿船这事只是听说过。 可听到的结果都不好,水鬼凿船,一旦船毁便是屠杀时刻。 到了水里可不看武力,而是看水性的。 就她们这些旱鸭子,不用敌人动手,自己就先喝饱了。 船破就是死路一条啊。 “夫君,咋办啊?” 太平慌了,急忙问道。 陆尘却面色不改,直接指向了萧灵语。 “这事你问她,本王的新小妾已经出招,看灵语如何排兵布阵,或是用武力值大杀四方吧!” 呃~ 小妾出招,难道来犯之敌还是个美女啊! 四女又懵了,人都没见一个,陆尘为何如此笃定? 当然,现在不是懵圈的时候,萧灵语率先反应过来。 “夫君,我、我是武将,可指挥的不是水军,这水战真不是我的强项。” 紧急关头,她可不敢托大。 陆尘却是不依不饶。 “那我这房小妾,你是同意了?” 都这会了还想着纳妾,陈年老涩批啊! 萧灵语更急了。 “夫君你别闹了,就算你有神仙手段,可以化险为夷,可你别忘了两位姐姐。 他们可是身怀六甲,不能动了胎气啊。” 说着还指向了张诗仪和张翠兰微微隆起的腹部。 陆尘却是不管不顾,很拎不清地继续问道。 “别转移话题,你就说认不认这房小妾吧!” 萧灵语差点哭了。 陆尘虽然坏,平时对她们都是百般呵护、千般疼爱,今天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脚下已经响起咚咚声,由不得她思考,情急之下,她只能恨声回道。 “相公,我认。 只要能让大家无恙,保住姐姐们的孩子,我什么都认…” 第369章 这特么是艘铁甲舰,一年也凿不穿啊~ 没人性啊。 都这会了,还拿纳妾要挟,这陆尘注定做不了好爸爸。 呃~ 就看萧灵语的捉急样,也不像是个好丈夫。 连张翠兰和太平都被气到了。 只有张诗怡,一脸的风淡云轻。 她可没有一丁点的担心,遍数认识陆尘以来,不管陆尘嘴上怎么说,却从来没让她吃过亏。 她犹记得,当年那恶妇上门时,被收拾的多凄惨。 陆尘更是因为她无视了陆家的规矩。 所以蕙质兰心如她,那是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而且她能猜到,萧灵语多半是被陆尘耍了。 果不其然,只见陆尘点头后,却是什么动作也没有,竟然坐回了摇椅上,悠闲地吃起了葡萄。 乘船坐摇椅,也不怕把葡萄塞进嘴里吗? 张诗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陆尘,就等着葡萄进鼻子。 反观另外三女,那都急冒烟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来越密集,船体都在跟着震动。 这要是再不阻止,那就砸穿了啊。 一家人顺水玩漂流吗? 再看下人们,全都慌的一批,不但干活时手抖,眼睛更是不时看向陆尘。 显然,这是无比殷切地盼着他们的老爷出手呢。 可惜,啥也没有。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叮叮当当还在继续。 或许就快了吧,即使船体再厚,也该凿开了。 船上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可再看陆尘,仍旧在吃葡萄。 而张诗仪仍旧在专心地盯着陆尘出丑。 好家伙,这是什么情况? 再看四周水面,木头屑都漂满了水面。 其中还夹杂很多芦苇杆,似是那水鬼水下呼吸用的。 萧灵语终于受不住了。 她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眼见陆尘没反应,当即扛起了反击的大旗。 “来人,快把那芦苇杆都按水里,别让他们换气。” 一声令下,下人们爆发了超强的凝聚力,纷纷拿来了竹竿抹布等,对着水里就是一通乱丢乱戳。 “憋死你丫的,叫你们使坏。” “竹竿捅它,那里还有一个。” “没了呼吸的东西,他们全都被淹死吧。” “你的抹布扔的好准,还打着旋,是练过二人转吗?” “不知神雷在水里管不管用…” 好家伙,下人们不但忙,还在群策群力呢。 这些措施起初还是有效果的。 水下冒出好多水花,显然是没了芦苇杆,底下的人憋不住了。 凿击声也少了很多。 可后来就不怎么样了。 只听不远处哗啦哗啦一阵响,几十个脑袋露出了水面。 他们却是恶狠狠地看了大船一眼,随即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不一刻功夫,凿击声再次密集。 听着催命的音阶,萧灵语也彻底没了办法。 她只能从船舷退回,以幽怨的眼睛看向陆尘。 一旁的太平也嘟起嘴,打抱不平道。 “夫君你到底要咋样,灵语姐姐不是答应你了吗,我们也答应你还不行吗? 这一船人的命呢,你就动一下吧~” 呃,陆尘已经干掉了一盘葡萄,闻言吐出一堆葡萄籽,这才慢条斯理地回道。 “动什么啊,爱凿就让他们凿呗,我的办法就是凿船了才能发动呢!” 嗯? 果然有后手。 听到陆尘的回答,三女终于放心了些。 陆尘或许坏,既不要脸又腹黑,可一直都是说话算话的。 说坑你就坑你,信誉还是很有保障的。 那么此来定是早有谋划啊。 张诗仪也不由附和道。 “你们啊,有夫君在,不知道都着急个什么劲。 既然认可了,就凭夫君那好色的毛病,定是有办法的。 所以,他说这船被凿船后动手,就绝不会食言…” 夸相公这事,张诗仪还是很在行的,堪称是张口就来。 可是,有人不答应了。 只听一侧船舷传来剧烈的水声。 哗啦啦。 竟是有人从水下冒出了头。 接着便见那人破口大骂。 “我尼玛~陆尘你个王八蛋…” 嗯? 船上的人都惊了,不知这害人的贼为何这般嚣张,还没有凿开便浮了上来。 更想不到贼人为何有这么大怨气。 就看那气急败坏的语气和神态,倒是比他们这些受害者还委屈呢。 却只听那贼人带着哭腔骂道。 “你们都被那陆尘骗了。 他说船被凿破了才有办法,这就是在骗你们的。 那船外表看是木头,可里面夹了一层铁皮。 铁皮就够硬了,里面竟然还有木头。 我们费尽心思一层层地凿啊,终于把这三层都凿穿了,可并没到头,而是碰到了厚厚的铁板。 就算给我们凿一天,这铁板也凿不穿啊。 就算铁板凿穿了,里面还有多少层还不知道呢。 而且用不到一天,我们就全被泡肿了啊…” 这是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 怪不得凿了这么久也凿不开,这中间竟是如此蜿蜒曲折。 这就和套娃一样,凿了半个时辰最后凿出了块铁板,那一定相当惊喜了。 这确实很委屈呢,换谁也要上来控诉几句。 再听到陆尘这骗人的说法,那就更受不住了,没当场喷血都是这贼人天生低血压啊。 而且再想想,这事也确实符合陆尘的性格。 懒人才不想动呢,那包船的铁板才是陆尘的底气所在。 好一个如意夫君,怪不得能有恃无恐,一点也不着急,还没心没肺地吃葡萄。 原来是实力太强了,早算出有凿船这一招,所以事先加了料… 早知如此,那还担心个毛线,大家一起吃葡萄才是王道。 “相公又骗人,你好坏呀~” 太平的夹子音一出,顿时让人骨头酥麻。 萧灵语就简单多了,理也没理那贼人的好心,怨念地对着陆尘道。 “那葡萄是我特意为两位姐姐准备的。” 张翠兰更是开始叫屈。 “啊,一盘子葡萄就被你吃没了,那贼人说的没错,你骗我们就是为了独吞这盘葡萄!” 张诗仪也终于看不过去了,委屈地道。 “夫君啊,我这个有孕之人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你还真好意思吃光啊~” 好家伙,果然是陆家,输人不输阵,都是些伤口撒盐的高手。 这一番无视加指桑骂槐,那控诉的贼人心里阴影可想而知。 只见他连游泳都不会了,哇哇大叫着就沉进了水里… 第370章 夫唱妇随,给小莲花演了出大戏! 要说气人,没有人比陆家这组合更强了。 陆尘负责技术和素材支持,四女疯狂补刀,心再大的贼人也受不住啊。 也是这贼人倒霉,他浮上来本就憋屈,再受了一轮攻势,肺都气炸了。 手脚不协调之下,直接就沉了。 要不是水下还有人,他就真喝饱了。 可就这样,水上还有声音传来呢。 “呀,这就遭不住了,不愧是擅长游泳,气性蛮大嘛~” “可惜选错了职业,游泳多危险,肺活量大可以去吹糖人啊。” “他一定没事的,就凭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这人定是有铁杵磨成针的定力,怕是又回去凿船了。” “我还是想看看船破了后夫君怎么办,但愿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梦想成真…” 我梦你个妹~ 这贼人差点就自爆了。 气愤之下,他胡乱挣扎的力度更大了。 也就是此时,上面再次传来对话声。 “夫君,这局算你赢了,可有些不对,那贼人头目明明是个男人啊~” “呃,夫君你不是算无遗策吗,小妾在哪呢,拉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偷袭的卑鄙小人,本将军输的不甘心。” “嗯嗯,叫出来给灵语姐姐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小妾? 这事他听了一耳朵就开始砸船了,好像说的是能比过那四女的… 迷茫中,贼人突然觉得身体一松。 他不由回头看去,只见身旁的窈窕身影正在愣神… 好家伙,贼人瞬间有些懂了。 难道陆尘所说的小妾,就是自己的老大吗? 可这怎么可能,两人从未有过交集,一直都未曾蒙面,哪来的小妾之说? 随着身体的下沉,他猛然惊醒,慌忙地手脚并用上浮… 却说船上,陆尘面对问题,很是爽朗地一指水面。 “小妾就在水里啊,她不但容颜超绝,身材也相当哇塞,而且地位高绝,还善于谋略…” 好家伙,各种溢美之词出口,把四女都听愣了。 她们全程跟在陆尘身边,可从没见过有美女出没。 连贼人也是在凿船之后才看见。 就这,如何能笃定是美女呢? “夫君你也太神了吧,快说说咋回事?” 太平的八卦属性被激发,当即问道。 张翠兰最近迷上了隐学,不由眨着大眼睛问道。 “还有那木头和铁夹层的船,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萧灵语也忍不住问。 “呃,夫君你提前布置,是早就知道有贼人凿船吗?” 最后的张诗仪就没那么随意,问出了非常有深意的问题。 “她有我美吗?” 陆尘也不瞒着,娓娓道来。 “其实吧,这一切都是巧合。 先说这船的事,这叫铁甲舰一号,是隐学的最新科研产品…” 见四女皱眉,陆尘不由一手扶额。 “科研这个词比较新潮,不好解释,我举个例子你们就懂了。 大到神雷神艇,小到香水玻璃,全都是科研产品,这铁甲船也是其一。” 这么说几女就懂了。 太平这小欠嘴更是举一反三地道。 “哦哦,我明白了,那蒸汽机和水泥,各种钢材和神雷枪都是吗?” 她刚说完便自知失言,急忙捂住嘴并看向四周。 法不传六耳,水下可是有歹人呢! 谁知陆尘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大声回道。 “没错,便是这个道理,研究这铁甲舰本是出海用的,东面的倭人我早看着不爽了。 只是这船虽然成功了,但是还太小,所以我让人在济东府弄了个造船厂。” 陆尘的话让几女皱眉。 如此大声地说出战略目的,就不怕泄密吗? 陆尘却丝毫不顾及,再次道。 “其实吧,这铁甲舰并没有太多层。 但铁入水必沉是大家共知的道理,为了不太过于惊世骇俗,我就命人在外面裹了木材。 谁想到碰到一伙凿船的,凿了一层又一层,活该他们倒霉啊。” 解释了船体,陆尘再次道。 “再说这伙人,其实他们都是青莲教的。 之所以知道,因为在进入姑苏境内后,我就在河边看到了好多莲花。 莲花也正常,可会动的莲花就不一样了。 传闻青莲教出自水泊,以青莲自喻。 不但教众身上都有莲花的标志,他们的行动暗号,或者使用的道具,多以莲花相关。 加之最近江南青莲教活动猖獗,所以这会动莲花多半是青莲作祟。 恰好传闻的青莲教圣女不但貌美异常,又善于谋划,时常身先士卒。 所以遇见本王这个大boss,她多半会亲自前来。 说不定她就藏在某个地方偷听咱们的谈话呢…” 好家伙,哪里有说不定。 这敲击声都停了,水面安静至极,那圣女一定在偷听。 这一通分析下来,由不得人不信服。 几女的小嘴都张成了o型。 当她们嘴巴闭上时,惊讶都化作了崇拜写在眼里。 然后她们就四处张望,想找到圣女的藏身地。 “呀,相公你看,河边真的有会动的莲花呢。” “那个有点远,我看近处的那朵才像。” “快看那里,左面不远处,那个莲花最大最漂亮。“ “真的哎,按夫君所说,青莲教都以莲花自居,定然也等级森严,最大的那朵多半就是了…” 此话一出,那莲花无风自动,晃了好几下。 “夫君,那莲花动了,是心虚了吗?” “用竹竿捅它试试。” “我觉得扔颗神雷更妥当。” “一颗怎么够…” 尼玛,那莲花已经不是晃动,而是向着岸边飞速飘动。 狗撵兔子都没它快啊! 陆尘见状,急忙制止四女的恐吓。 “扔神雷是要炸鱼吗? 那是本王的小妾。 别说神雷,竹竿也不行啊。 居心叵测的女子,想让本王娶个疤脸回家吗?” 喝止了四女,陆尘急忙转头看向越来越远的莲花,并高喊道。 “莲花你不要急,小心溺水。 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本王不是坏人,就是有些颓废。 也胸无大志,就是个想要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 而且本王只有妻妾四人,空余的地方还很多。 不像正隆那花心大萝卜,后宫佳丽三千,十年才能轮一次。 最重要的是本王好色而不淫,讲究个花须折时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所以你就乖乖地飘过来,让本王折个莲花尝尝鲜…” 第371章 在美女的基础上,陆尘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善心… 耍流氓吗? 好像是的。 终于,那莲花被高高顶起。 再接着,哗啦一声,一朵更艳丽的莲花如出现在水面上。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青丝如布束在脑后,俏脸愠怒。 双眼清澈中似有万般委屈。 娇喝声如黄鹂般清脆。 “尘王大人,您这行径与那街边登徒子有何分别,不怕污了您的名号吗?” 呃~ 那是真不怕啊。 陆尘此刻也没心思管什么名号了。 就眼前这出水芙蓉,可比广告的超清名模好看多了。 传闻青莲教圣女多么漂亮,他却没想到真人比预期的还美。 哪怕和张诗仪比,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那股清冷的气质,实在太能勾起男人的征服欲了。 这要真的收为小妾,那是赚大了啊。 陆尘眼睛都直了,口中更是胡乱应道。 “名、名号都是给别人听的,幸福要靠自身体会,陆家的幸福你做梦也想不到…” “臭流氓~” 一声娇斥,那青莲圣女啐了一口,再也不理陆尘,头也不回地向着岸边游去。 只片刻,便消失在岸边的莲花丛中。 船上,陆尘怅然若失,似乎魂都被勾没了。 见到这一幕,酸酸的声音陆续响起。 “相公,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您好像吃瘪了呢~” “完了,魂都被勾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狐狸精,游个泳还扭腰弄臀的,没羞没臊!” “呃,姐姐,不扭腰弄臀怎么游泳啊…” 萧灵语不合时宜的话,瞬间让发酸的三女尴尬不已。 她们却没空和萧灵语计较,而是一脸幽怨地看向陆尘。 自家男人魂都被勾跑了,哪个不生气。 这是人之常情,至高无上的皇权都不管用,要不怎么有宫斗呢。 陆尘却是花痴的表情一收。 “娘子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难道你们没看出来,夫君我用的是美男计吗?” 美男计? 可人家理也没理,还顺道勾走个魂呢! 你就吹吧~ “你们乱想什么,夫君我真的是在用计,从一开始就是,否则我绝不会说那么多的…” 陆尘的强行解释让四女皱眉。 似乎还真不是想的那样,刚才的陆尘很反常呢。 尤其是多说的那些话,目的性很强。 而且陆尘可是心狠手辣,只要是敌对,可不会因美色而妥协。 张诗仪时如此,萧灵语时亦然。 两人初识陆尘那会都差点送了命。 更何况陆尘从没见过那女人的容貌,不可能提前鬼迷心窍吧! 张诗仪不由问道。 “夫君,那你是有什么打算?” 陆尘笑了,一脸洒脱地解释道。 “这就对嘛,为夫可是正经人,从来不做登徒子的。 今天之所以如此,也算是给那美…女子一个机会。 你们不知道,据净衣卫所查,青莲教的渊源颇深。 若是倒论三百年,大乾开国时,皇帝可不是太祖,而是那青莲教的教主…” 陆尘说着看了太平一眼,见其皱眉,直接略过这茬,再次道。 “根上我就不多说了,但是哪怕此刻,他们也势力极广。 尤其是在江湖中,半数江湖人都为他们所用。 而那些牛鼻子们,在这数百年都与他们关系匪浅…” 陆尘讲了很多净厂的调查,算是做了铺垫,最后才解释道。 “所以这青莲教和异族入侵不同,他们有反心,却不会勾结外部势力,算是有底线的。 对内也还算可以,当初和土司勾结起来,一方面是想借助土司的势力,另外则算是内应,阻止土司滥杀无辜。 别说,要不是他们,任那土司胡作非为的话,这江南的人口至少要缩减三成。 从本质上来说,他们还是不坏的…” 陆尘的这一套好坏评判,合不合理先不说,几女听来就不太适应。 开玩笑,陆尘坑人时从不管好坏的。 那王成道和许青云可都是自己人,现在都沦为牛马,正为陆家做贡献呢。 这多半又是在强行解释。 而太平身为皇室人,一直和皇家作对的敌人被说成好人,更加抵触,当即反驳道。 “相公你又胡说,无凭无据的,还不是你见色起意,编造出一套说辞糊弄我们~” 陆尘无奈苦笑,只能再次解释。 “丹道问天那事还记得吗,佛家一直怀恨在心,都追到中州府报复来了,可道家呢? 虽然死伤惨重,却没有什么动作。 我起初也在防范,后来才知道,他们收到青莲教的劝阻,大敌当前,暂时放下了个人恩怨…” 还有这事吗? 几女不由回想。 确实如陆尘所说,丹道问天炸死佛道上千人。 佛家普惠亲自追到了中州,还差点偷袭了陆府呢! 当时各帮派都来了,还真没见道家的影子。 陆尘却是接着道。 “还有就是敬王。 凭敬王的能力,还有他胆小如鼠的性格,南下时为何那么顺利? 不管是抢粮还是攻城掠地,都似有神助,无不大胜而回。 其中的缘由便是有人通风报信。 甚至在和土司的决战中,还是青莲教给开的城门…” 好家伙,原来还有这故事。 四女这才知道,中州的粮食能顺利供给,竟然还有青莲教的一份力。 这样一来,果真如陆尘所说,是胸怀天下的一群人呢。 可惜,女人才不会管什么国家大义。 只见张诗仪撇嘴道。 “所以,夫君你是早就和那女的勾搭上了?” “啊,那不至于。” 陆尘急忙否定。 “这事是敬王和我说的,他们两个有联系,和我无关啊。” 可是,不管陆尘如何诚恳,说服力都不怎么样。 “夫君你不要狡辩了,即使你们没见过面,那敬王怕是早说了青莲圣女的貌美。 否则你绝不会在船上做那首诗,也不会诱骗我们答应你纳妾。 更不会心软到连神雷都不用,而是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呃~ 这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但陆尘绝不会承认。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公我可是万家生佛的人物。 我这算是挽救了一个迷途的羔羊,顺便解决个困扰大乾数百年的隐患。 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 几女齐齐撇嘴。 “就算这些是真的,可你那美男计无功而返,还被当成了登徒子,这隐患该如何化解呢?” 面对质疑,陆尘呵呵一笑,露出个自信的笑容。 “诗仪,灵语,这事还用问吗,你们应该很有感触吧…” 好家伙,两女想到入了陆家的全过程,不由面上一红。 全程就一个骗字,实在让人感触颇深。 这青莲圣女,是断然逃不出陆尘的魔爪啊… 第372章 青莲教解读: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陆尘的情商并不高,但是对人性,他有很深的把控。 所以有了枯藤老树昏鸦,骗了才女张诗仪的芳心。 又有了指南针算命和超强的武力值展示,娶了萧灵语为小妾,还白嫖了三千甲士。 至于太平,那纯粹就是倒贴来的,魅力值使然,不值得炫耀~ 而此刻,陆尘又一次出招了。 只是说了些话,看似泄露了一些消息,还被当做了登徒子。 可几女绝对想不到,青莲圣女的心早已被牵动,和脸上的不屑一顾截然相反。 姑苏城外的乡间小路上,青莲圣女陈青璇正在率队返回。 任务失败,无功而返,按理说她至少也是心事重重,可此刻她脸上很平静,步伐也非常轻松。 “小姐,你怎么了?” 一旁的丫鬟不由疑惑问道。 呃~ 陈青璇闻言一顿,回头不动声色看了看周围教众,随后眉头皱紧。 她心中则是在后怕。 要不是丫鬟提醒,她或许就要露馅了。 至于露什么,这要一点点的说。 如陆尘所说,青莲教规有两条,匡扶天下苍生,夺得大乾王位。 这两条还是有顺序的,匡扶苍生在前,是最高优先级。 也就是说,在济世救人面前,谋反的事要靠边站。 这么优柔寡断,毫无霸气的教规,青莲教难成大器啊。 事实也是如此。 三百年来,青莲教也不是没有机会,不说整个将大乾推翻,刺杀几个皇帝还是没问题的。 可面对一些仁义有加的,他们就下不去手。 以至于声望越来越高,都快活成了泥菩萨,王位的事还没影呢。 久而久之,在百姓们的竞相吹捧下,他们还就真的淡了篡位的心思。 当然,口号还是不能丢的。 至少有他们鞭策,也能让大乾有紧迫感。 所以这次的事,也真的如陆尘所说。 丹道问天时,他们一为了入朝,二为了接近陆尘这妖人,自然踊跃参加了炼丹大计。 这样才有机会刺杀陆尘那狗贼。 可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情况越来越不对。 丹炉炸了,丹道问天测出了结果,大乾国运大限已到,即将灭国了。 他们起初还是半信半疑,认为陆尘危言耸听。 可敬王反了,边关失守四族入侵,甚至上京城都已经易主… 这下由不得他们不信。 于是他们什么也不想,专心琢磨起匡扶天下的大事。 奈何距离过远,鞭长莫及。 恰在此时,土司反了。 那没的说,南方是他们的地盘,自然要…加入。 不但可以减少伤亡,万一正隆不敌,死在了上京城,他们便能借助土司之力复辟。 堂堂正正地将大乾收入囊中。 可他们没想到,陆尘实在太妖孽了。 测算出来就罢了,还一路开挂,以闻所未闻的神雷神艇,火花带闪电地夺回了上京城。 还差点全歼了所有来犯的异族。 一切回到了原点,这就很蛋疼。 更可恶的是,敬王看似攻城掠地,实则成了搬运大军,在为中州三府百姓筹粮。 这就更不好办了。 敬王若是败了,中州三府的百姓都要饿死。 在教义的驱使下,他们只能偃旗息鼓,甘心做了土司军中的老六…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以为大战过后会休养生息,谁想到朝廷和尘王那混蛋都不消停。 朝廷加赋,敬王弄了个高效率纺织,百姓被逼的毫无生计。 更离谱的是,那尘王竟然把江南百姓给骗走了。 良田荒芜,全天下的百姓都要饿肚子,这是何等的蛇蝎心肠? 为了劳力杀鸡取卵,匡扶天下为己任的青莲教如何能同意。 于是他们大肆策反地主豪绅,并在得知陆尘要来后,精心策划了这场刺杀。 可惜,一块铁板让他们刺了个寂寞。 当然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在陈青璇看来,她知道了陆家的很多秘辛。 原来不管玻璃和香水,还是那神雷神艇,都是研发的产品。 研发这词虽没听过,但陈青璇冰雪聪明,自然猜到了由来。 不用问,一切都是出自隐学。 能浮于水铁甲舰船,便是隐学研究出来的呢。 而且她还听到,陆尘造船是为了讨伐倭国。 有这等舰船,就算不能开疆扩土,至少也能抢很多东西吧。 听闻倭国有好多银矿呢。 而且陆家还有新的研究,蒸汽机和水泥,这些定然也非常神奇。 若是真如那神雷神艇一般,陆尘此人虽然目光短浅,但能力之强,并不该杀啊。 好歹也能抵御外族,算是有利有弊。 或许耐心引导,去除其糟粕,或可成为大乾开疆扩土的最大助力。 若是把陆尘争取到青莲教,有了隐学研发的加成,匡扶天下和复辟祖业都有望实现了。 可怎么引导呢? 莫名的,陈青璇想到了那句词。 花须折时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在为自己的魅力窃喜,也想到了一个不是太恰当的主意。 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陆尘一脸色胚样,或许已经如那些凡夫俗子般,沉迷于自己的美色了… 想及此处,陈青璇虽然有些脸红,却已是打定主意,用出一直不屑使用的美人计了! 可她不知道,她所偷听到的内容,其实是陆尘故意说给她听的。 具体有什么影响,暂时无法考证。 但人和人只有相互接触,才能彼此了解,并产生一些超越友谊的火花。 然后,就会中了某个坏种的奸计… 却说姑苏城外,陆尘刚到了城门前,便见到黑压压的人群向着他奔来。 为首者两人,一人是苏秦,另一人五短身材,身穿肥大的官服,却也是脚步飞快,并不输给苏秦。 在他们身后,不是苏氏织造的员工就是大大小小的官员。 对于这阵仗,陆尘还算满意。 当然不是因为虚荣心,而是满意于苏秦的能力。 城主都亲自来了,这苏秦并不是一无是处,能和姑苏城相处如此融洽,还是有些能力的。 可看到其后的楚容,陆尘若有所思。 他觉得,这多半还是楚容的功劳。 果不其然,快到近前,便见楚容一扯苏秦,并向官员们挥挥手。 瞬间,所有人的脚步骤停,随即膝盖一弯,整整齐齐地跪了下去。 口中更是高呼。 “下官参见尘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尘再次点头,并看向一侧的苏秦。 事实证明,苏秦的能力是有,但不多… 摇摇头,陆尘看向一众官员,面色转冷。 “听闻你们对本王的仁义之举颇有怨言,还写了万民书参我,可有此事?” 第373章 剑来:此心安处是吾乡,海棠花开已无恙! 姑苏城府尹蒋少学正率着一众官员跪地呢,姿态放的非常低。 他想过陆尘此次来者不善,却没想到连站起来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发难。 人的名树的影,陆尘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江南织造的霸气他都不敢惹,更别提陆家的家主了。 所以虽然他是李右昌提拔上来的,却不敢有一点忤逆的心思。 “尘王、殿下,下官哪里敢啊,那万民书我见都没见过,又如何能参与此事!” 万民书里当然有他,不但是他,江南五府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有。 可他不敢承认,只能希望陆尘没有拿到万民书的名单。 不得不说,他很识时务,算是个俊杰。 但他身边的很多官员不这么看。 官身见了王爷是要行礼,但没必要跪拜,都是功名在身的,能让他们屈膝的只有皇上和皇后。 那是龙凤之主,无可厚非。 陆尘就是个尘王,就是和皇帝关系近点,算是他们的同僚,拱手行礼就是给面子了。 更何况他们归属李右昌的派系,和陆尘不但不同路,还有些敌对呢。 可蒋少学都跪了,他们就算看不上陆尘,也要给上官留些面子。 这跪地之礼就不怎么甘心。 现在见陆尘如此霸道,还礼都没有就兴师问罪,蒋少学又是这般窝囊样,哪里还能忍下这口气。 很多人都已经脸色涨红,蒋少学身边的官员更是站起身,对着陆尘便质问道。 “尘王殿下,万民书乃万民之愿,我等签了姓名又如何。 而且朝廷广开言论,皇上都能参得,你尘王为何参不得?” 好家伙,有了带头的,立刻有很多人站起身附和。 “同知大人说的对,王爷还能大过皇上不成?”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身为官员,我等自然有监督之能。” “尘王,你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姑苏城,可不是中州府,你那王爷威风耍不到这里。” “就是,万民书里有我,你能拿本官如何?” “就你这飞扬跋扈的样子,我等所参果然没错。” “我们还要再写封血书上奏朝廷,将你此等恶行上达天听...” 瞬间,群情激愤,痛诉声此起彼伏。 有的都已经指着陆尘的鼻子骂了。 蒋少学在一旁看得很着急,虽然这些人说的是实情,但陆尘的恶名可是人所共知。 就那心狠手辣的名声,法不责众这做法并不可取啊~ 正想着,却见陆尘原本冷着的脸没了,如春风化雨般,已经换上了灿烂的笑容。 他不由有些发懵。 挨骂还笑脸以对, 莫非传言不实,这尘王还是个喜欢忠言逆耳的? 可这不是有大病吗~ 而此刻,一旁的楚蓉和苏秦都大惊失色。 他们作为了解陆尘的人,太了解陆尘这笑容的意思了。 哪里是喜欢忠言逆耳,分明是有人要倒霉了。 或许,面对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是起了杀心呢。 果然,只见陆尘笑着伸出手,一声大喝。 “剑来~” 瞬间,现场立刻安静无比。 再看陆尘,他身后无风自动,一个红色包裹突然递到了手上。 陆尘手腕一抖,红布震落,露出里面的长匣子。 匣子可不是凡品,自有栩栩如生的真龙环绕,看细长的样式,分明是个剑匣。 陆尘却毫不在意匣子,单手一扣匣子盖,随即向空中一抛。 瞬间,匣子在空中打开,里面的金剑脱匣而出,精准地落在陆尘的手上。 啪! 一声脆响,那真龙环绕的剑匣摔落在地,看的人好不心疼。 当然,在场的人可不是心疼,而是心都碎了。 这匣子好看则罢了,陆家有钱,想怎么扔都行。 可那上面镶的是龙啊。 还是地地道道的五爪金龙。 这东西是一般人能用的吗,王爷也没这资格啊。 那是御用,非皇帝莫属,谁敢乱刻,就是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显然,这东西是皇上赐下的。 可就这么个御赐之物,放谁不是宝贝地珍藏着,可到了陆尘这,就给摔了? 那龙角都被摔断了,暴殄天物啊。 当然,一众官员在痛惜之后,心中却是莫名一紧。 木匣坏就坏了,心疼也没用,就算皇上怪罪,那也是陆尘的事。 在看那剑的剑鞘,上面是金光闪闪的五爪金龙,而且龙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比木匣上的凶多了。 像是要择人而噬一样。 最主要的是,陆尘拿出一把御赐的宝剑做什么? 没用他们猜测,陆尘已经手执宝剑于胸前,并冷声道。 “此剑名为惊天,乃皇上御赐之物…” 惊天? 只听个剑名,在场官员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剑在大乾太有名了。 大乾人或许记不得历朝历代皇帝的名字,或许记不住皇上的名号,甚至记不住开国太祖的名号,但绝对都知道惊天! 传闻这是太祖随身之剑。 太祖一介布衣,创大乾何其艰辛,可每到逢凶之时,便有此剑相护。 太初河边,被数十江湖高手围攻,一把惊天断了敌人四十六把兵器。 万象山巅中伏,被逼落万丈山崖,一把剑插入山壁,硬是撑住身体不落。 落凤谷遇前朝猛将,逆境中亲身而出,一剑斩断前朝绝世神兵霸天刀…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每到关键时刻,都是惊天护主。 所以说,是惊天成就了太祖的伟绩,开创了大乾朝堂。 在它面前,传国玉玺都黯然失色,说是大乾的镇国之宝都不为过。 可就这样的国宝,竟然被当做赏赐送给了陆尘? 这正隆皇帝,实在败家啊。 关系再好,哪怕你把皇后赏给陆尘,也不能赏赐惊天啊~ 然而,陆尘的话还在继续,声声斩断了他们的胡思乱想。 “皇上赐此剑时曾说过,此剑自太祖时期传下,是皇室的象征,也堪称大乾国脉。 皇上传剑时有言,此剑专抚天下不平事,此剑无愧世间有愧人,此剑当斩群魔慰冤魂,此剑当令宵小授首以敬天… 当然,那些都是太祖的话,与我无干。 剑在我手,就要显我陆尘之愿。 我愿用此剑搬山,断江,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摧城,开天! 但你们不要想错了。 行此惊天之事,我一不为天地立心,二不为生民立命,三不为万世开太平,我只为我心所想。 此心安处是吾乡,海棠花开已无恙。 所以,我不论善恶,也不讲道理,我只要所有犯我心者,无论天涯海角,皆要做这惊天的剑下亡魂...” 第374章 犯我心者,皆为剑下亡魂。 陆尘似是在陈述一番无关紧要的话,可话中的意思,让所有官员心头狂跳。 此剑有有开天掘城之能,有耀世定国之义,可到了陆尘手里,啥都没了。 彻底变成了一把杀人兵器。 果然,剑如何不重要,关键要看用剑之人。 陆尘这坏种拿到,神兵也要变魔兵,成为饱饮善人鲜血的至邪之物。 而直到此刻,他们也终于明白了陆尘的意思。 说的牛逼哄哄,扯来扯去的,就是不打算讲道理,要以天子之剑血洗所有忤逆顶撞之人! 好家伙,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助,这还是方士吗? 这特么是武夫啊! 事情发展到这一刻,终于有人怕了。 蒋少学双腿都在发颤,张嘴想要劝解,却好半天发不出声音。 “嘶、尘、尘王,不可啊,这都是朝廷栋梁,有官身,杀不得啊…” 随着他的话,站着的人群中,几人面色犹疑,最终不声不响地又跪了下去。 陆尘恶名在外,行事从来都是出人意料,他们不敢拿命去赌。 屈从者有之,但不服的更多, 以那同知为首的一群人,不但不怕,反而更加嚣张起来。 “怎么,陆尘你还敢动手不成?” “格老子,真当我们手无缚鸡之力,是被吓大的吗?” “以命证天,我等死了又何妨,陆尘你若是真男人,就尽管来杀!” “惊天用作尚方宝剑,好大的威风,我倒要看看,大乾护国神兵会不会刺向大乾人…” 在场众人傲气十足,全是不惧威胁的英雄模样。 那同知更是随意地挥手。 瞬间,上千手持长矛的府兵自城门内涌出。 好家伙,官兵一出场,站着的人腰板更直了,看向那同知的眼睛也全是敬佩之色。 显然,他们对这安排相当惊喜。 有了这些人,他们就不信陆尘还敢放肆。 再看陆尘的眼神,都带上了戏谑。 仿佛在说,识相的快点滚,再装逼管你是王爷还是手持尚方宝剑,全都是笑话~ 那同知更是冷笑道。 “陆尘,你刚才说,犯你心者要做剑下亡魂。 好大的口气,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现在千兵在前,你还有何底气大言不惭…” 那同知嚣张至极,回应他的没有话语,只有一声清脆的龙吟。 叮铃~ 金铁交加声响彻全场,雪亮的剑光更是亮的刺眼。 出鞘的声光便可夺人五感,惊天剑之威名,果然不虚。 可是,剑的威势更在乎用剑之人。 惊天剑再大的威势,也不如陆尘那冷傲的容颜和动若游龙的身姿。 下一刻,长剑化作流光,直刺还在叫嚣的同知。 陆尘更是快的如同残影,眨眼便到了那同知的面前。 人随剑至,剑晓人意。 那同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了眼胸前贯体而出的惊天剑,又看了看持剑冷笑的陆尘。 “嘶、你,真的敢~” 话未说完,人便应声而倒,直接噶了。 瞬间,在场的人大惊失色。 官员们全都面色发白,双腿也不住发颤。 那蒋少学更是以头触地,看都不敢看。 就连楚容和苏秦都没想到,陆尘没有一句废话,直接下了杀手。 这一瞬间,城门处陷入死寂。 午时的阳光斜照而下,那一人,一剑,仿佛成了这天地唯一的存在! 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陆尘的那些话并不是威胁。 他不为天地立心,不为生民立命,不为万世开太平。 他只为本心。 犯我心者,哪怕天涯海角,也要做这惊天的剑下亡魂。 这一刻,陆尘那傲然而立的身姿,成了无数围观人心中永恒的梦魇… “杀人了~” 随着一声破音的哭嚎,寂静终于被打破。 官员们最先反应过来,全都惊慌失措地大喊。 “他、他动手了!” “他真的敢,真的敢啊~” “府兵,还愣着干什么,杀,杀了他!” “他杀了同知,把他剁成肉泥…” 陆尘的嘴角再次扯出个笑容,却是眯着眼睛跨前一步。 锵~ 又是一剑挥出,那同知身边的一人头颅飞落。 鲜红的血柱冲天而起,向着四处喷溅。 陆尘没有任何停留,他持剑而走,每次抬手都是血花飘落。 而那惊天剑全程亮光闪闪,如传花的蝴蝶,在一众官员间纵隔交错,不沾半点红迹。 惨嚎声骤然而起,接着便是哭爹喊娘的东奔西走。 “我的天啊,他真的敢啊!” “杀人了,救命啊~” “屠夫,他是屠夫!” “官逼呢,官兵在哪里,还不快擒下他…” 而此刻,官军才缓过神。 上千人手持长矛,却是动也没动,在集体吞咽口水。 他们也想动,但陆尘这杀神附体的气势,实在不太敢。 而且陆尘可是一般人,那些事迹早就被市井所传颂,都被吹成神仙了。 用剑还好,是战士系,哪怕开个半月技,最多也就是一剑两三人。 若是转换成法师,随便落下个神雷都是群攻,上万人都要灰飞烟灭的… “将军,上不上?” 府兵最前,一名副将双手紧握长矛,紧张地问道。 为首的将领眼皮狂跳。 说实在的,他想掉头就跑。 可是不能,那同知是他小舅子,他能当上府兵将领,都是老丈人的功劳。 这若是逃了,回去就要挨收拾,别说将领当不成,能扫地出门都是泰山大人心善。 所谓富贵险中求,最终他面色一狠,爆吼道。 “给我杀,死活勿论!” 军令已出,官兵再怎么害怕,都只能硬着头皮,持矛而上! 可他们不知道,早有人在盯着他们呢。 陆尘可不是一个人,他身后不但有家眷,还有化作苦力佣人的五百护卫呢。 这些人肩挑手拿,看似是毫无威胁的家丁佣人,实则都是陆家的老人了。 为首的更是护院头子周武平。 惊天剑就是他交给陆尘的。 递剑之后,听着陆尘的那些话,他心中别提多热血了。 不论好坏,只为本心,这话毫无约束,实在说出了他们这些坏人的心声。 生而为人,谁想死呢。 他以前是逃兵没错,可明知是死,为什么就不能逃? 非要用命去展示头铁,那不是傻吗~ 不傻的逃兵就被认为是坏人,这又是什么狗屁规矩? 激动之下,他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开杀,给这群叽叽歪歪的人一个痛快。 可他知道,爽的事必须老爷先来,他和下属的目标是那些府兵。 一旦这些人异动,他们爽的机会就来了! 所以他一直在祈祷,就希望这些人不要像他一样明智,扔了武器做逃兵。 而现在,府兵的决定可把他给激动坏了… 第375章 仁义之师,这不是陆家的风格啊~ 一场大战眼看着即将开始,这可把一旁观看的苏秦给急坏了。 他虽然没参过军打过仗,可也是混过社会的,上京城好几个帮派都听他的。 如今这千人对战,就是比街头干架的规模大了一丢丢,他自然也不能落下。 如今他已经是陆家人,所以说什么也要出一把力,不能让陆尘出任何意外。 于是他很有男人气概地撸起袖子,眼看着就要冲上去。 啪! 屁股上传来剧烈疼痛,让他全身的热血为之一泄,不由转头看向身侧的楚容。 不用问,堂堂苏氏织造的龙头大佬,也只有这娘们敢踹他屁股。 楚容却是眼睛都没抬,冷声道。 “别逞能了,这事也是你那小胳膊小腿能参与的?” 小胳膊小腿? 他当年也是能从街头砍到街尾的。 “娘子,我行的,而且尘王有危险,他那些家丁仆人只有数百,不是官兵的对手啊~” 苏秦很着急地解释着,还不忘指向场中。 “你快看,那几百家丁都嗷嗷叫了,正要冲呢,他们现在就需要个带头人。 这阵仗我熟,我有信心指挥他们...” 楚荣却是冷笑道。 “就你还指挥,你也不看看那冲在最前头的人是谁?” 苏秦定睛一看,家丁最前面那位孔武异常,手中一把大刀,不正是陆家护院周武平嘛! 好家伙,有这位杀才,他那点指挥才能真不算什么。 当年在上京城,他的帮派就是被这杀神杀退的,连那帮主都被当场嘎了。 “是我莽撞了,可人数不占优,我不搭把手能行吗?” 苏秦还是有些不死心,他觉得男人就该出现在战场,加油助威都是女人做的事。 跟在周武平后面不但稳妥,还能捡人头,也蛮爽啊~ 可是,他想多了,冲在前面的周武平身子猛地一滞,带着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再接着,原本激荡的每张脸,迅速转化为惊愕和畏惧。 随后每个人都遗憾地转身,竟然以更快的速度回到了辎重队里。 我尼玛,吓跑了吗? 苏秦有些懵,完全不知道周武平等人的打算。 官军都冲过来了,却突然后撤,这是不管尘王的安全了吗? 更不可思议的是,周武平等人将刀枪都扔了,竟然在辎重堆里翻出了烧火棍一样的东西。 大刀改成黑黝黝的烧火棍,是得了陆尘的要求,不能下死手吗? 仁义之师,这不是陆家的风格啊。 他就这么懵逼地看着周武平等人一字排开,将烧火棍对准了即将冲进陆尘战局的官军们。 “开火!” 一声嚎叫,彻底点燃了战场。 砰砰砰... 震耳的枪声和摄人的火焰,彻底把苏秦震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烧火棍,分明是魔法杖。 神兵啊! 再看那些官军,冲在最前的一批人全倒了。 就连那府兵首领都在地上爬呢。 只一轮齐射,二三百人就全都倒地了,鲜血在横七竖八的尸体间汇聚。 剩下的官军也都愣了。 突如其来的神仙手段,他们哪里还有冲锋的心思,都盯着地上的尸体茫然失措呢。 他们离的近,看的清楚,好多人脑袋都爆了。 更离谱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都没看清。 可伤害实在太离谱了,射雕手满弓都没这么大的威力。 结合着尘王的名头,就更让人想入非非了。 诅咒,暗器,神兵或者,类似神雷... 想到那神雷,就更没了前冲的勇气。 还不等他们反应,陆家这方已经填弹完成。 没有丝毫耽搁,又是密集的枪声响起。 砰砰砰... 硝烟弥漫开来,烟尘中,到处是官军的惨嚎。 这轮齐射过后,还能站着的官军已经不足半数。 队形那更是没有了,长矛也扔了,全都乱作一团地寻找着逃跑的路线呢。 没办法,烟雾缭绕,还有惨嚎的官员阻挡,逃跑的路并不通畅。 砰砰砰... 射击的声音一直在持续,苏秦惊讶地发现,那些烧火棍都成了红色。 惨嚎声小了,烟尘也缓慢散去。 整个现场已经被清空,连看热闹的百姓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再看场中,官军的尸体遍布最外围。 再向内便是官员们所在的位置,那里只有一人傲然而立。 白衣长剑,正是陆尘! 在陆尘周围是也有人,可不是跪着的就是倒着的。 跪着的以蒋少学为首,倒着的就多了,但凡刚才站起来的,就没有不躺着的。 即使他们逃的很快,也全部倒在了惊天剑下。 硝烟终于全部散尽,只剩淡淡的味道残留,而浓重的血腥气,却是怎么也化不开。 周武平率着人冲进了城里。 他们的手上终于换成了大刀,脸上也终于变得激动。 神雷枪虽好,但习惯了刀口舔血,他们还是不适应,始终觉得刀枪剑戟更热血。 苏秦也想跟着冲进城,和周武平一起,将那些逃跑的官军全部剿灭。 可楚荣再次拉住了他。 “夫君,你学周武平那莽夫做什么,再说他是护院,打打杀杀是他的工作,可你呢?” 呃~ 没毛病,苏秦身为苏氏织造名义上的东家,自然不是去打打杀杀。 “那、那娘子的意思,是要我去尘王那里?” 苏秦说着,有些畏惧地看向傲立的陆尘。 说实在的,见识到陆尘冷血,他宁愿不当什么老板,而是做一个追杀官军的护院。 只是远观他便觉压力太大,不是太敢啊~ “猪脑子!” 楚荣又踢了苏秦一脚,并解释道。 “你怎么这么没眼力,尘埃落定之时,当然是陪在尘王身边,哪怕你不会溜须拍马,也能刷些存在感...” 楚荣语气不善,很有些恨其不争的意思。 “而且咱们不在中州,常年在江南,难免和尘王大人疏远。 若是李有才那等小人进了谗言,免不得又是一番风波。 所以你要抓住每次和陆尘见面的机会,至少让他偶尔想到你的功劳吧...” 一番话合情合理,满满的人情世故。 苏秦终于被说动了,他压住心中的畏惧,终于迈开步子,向着陆尘而去。 可他不知道,身后的楚荣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 楚荣的话是本心,却有未尽之言。 苏秦虽是经历丰富,但有太后照看,根本未体会过社会的残酷。 若是没有颗大心脏,连站在陆尘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又何谈在陆家生存。 所以她给苏秦挖了个坑,让苏秦近距离体会一下陆尘的狠辣。 只有经过这样的洗礼,才有成为陆家人的资格。 当初的她是这般,李有才和许青云等人也是这般,哪怕陆家的女人,张诗仪和萧灵语等人亦是如此... 第376章 本王只是行动随心,可真没想当大魔头啊~ 苏秦不疑有他,很是忐忑地来到了陆尘的身侧。 他本来想搭讪一句,和陆尘打个招呼。 可陆尘脸上虽然随意,身周的气势却让他喘不过气。 本能地,他察觉气氛不对,没敢贸然行动。 果不其然,下一刻,陆尘已经步履轻抬,向着蒋少学的身侧而去。 边走还边问道。 “我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你们还有谁不服吗?” 开欢乐,就那些官员跪地瑟瑟发抖的样子,哪个敢? 原来是在抖威风啊! 苏秦心中一缓,胜者为王,他当年街头斗殴赢了,也是要耀武扬威一番的。 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他已经顿悟,觉得这事有些低级,是内心虚荣过多的体现。 这么一想,他就莫名地有了些优越感。 尘王还只是年轻人,虽然手段能力了得,可心境,还是喜欢低级趣味呢~ 如他所想,跪地的人都急忙回应。 “服、服,我们都服了,再也不敢了...” 说着还砰砰地磕起了头。 苏秦看着那些红肿的额头,不自觉地摇摇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记吃不记打,惹上陆尘这样心高气盛的,这顿折辱怕是免不了了。 可出乎预料地,陆尘并没有再讥讽,而是笑着道。 “不对啊,你们刚才有人很敢呢,指着本王的鼻子骂的很欢吧...” 有吗? 苏秦回想一下,终于记起,似乎有那么七八个人是这样的。 那几人起初跟着同知骂陆尘,后来见到陆尘拿出惊天剑,被气势所摄,这才跪下了。 那说不得,陆尘是要嘲讽这几人了... “尘王大人,我们知道错了,所以我们都跪了啊。” 一人急忙解释,并砰砰地继续磕头。 苏秦循声看去,只见出声这人就在陆尘身前跪着,是姑苏城的通判,出名的墙头草。 可下一刻,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陆尘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 锵! 一声剑吟,那通判正在做着磕头的动作,头却猛地滚落,只有身体还在惯性地上抬。 苏秦瞬间面如金纸,心脏都跟着猛地一抽。 好家伙,不但是近距离见证砍头,还看着尸体起身,让他如何承受。 可这还没完,不等无头尸体晃晃悠悠倒下,陆尘手上的惊天剑连舞。 锵锵锵! 刷刷... 那通判身边的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全部身首异处。 砰砰砰... 数个无头尸体倒地,七棵人头在地上乱滚。 苏秦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还是非常红的那种。 当然,别想歪,这血色是倒地尸体喷溅而来。 那是真正的血色。 苏秦彻底吓完犊子了,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膝盖,瞬间跪了下去。 至此,他才明白,哪里有什么低级趣味。 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皮,根本就没有嘲讽的流程啊。 分明就是狠辣至极。 而再看陆尘那春风满面的脸,他心中莫名地生出股寒气,并快速遍布全身。 他相信,若不是跪下去的够快,那惊天剑会毫不犹豫地划过他的脖颈。 无独有偶,他身后的楚荣也跪了。 楚荣虽见识非凡,又擅长人情世故,可如此血腥狠辣,她也被吓到了。 她猜到陆尘不会放过这些人,所以才让苏秦练胆。 可她都受不住,苏秦还练个屁。 适得其反,不被吓破胆就是阿弥陀佛,漫天神佛保佑了... 再看跪地的官员,有几个都被吓晕了。 蒋少学更是不堪,不但以头触地当鸵鸟,身子抖的筛糠一样,撅着的部位都湿了一片。 现场再次安静,陆尘也并没有动。 良久,只有一声叹息,让所有人再次心中一紧。 “本王只想行动随心,可真没想当大魔头啊~ 都是被逼的...” 说的那是比唱的好听,但真心没人信。 不过也没人吭声。 剑快拳头大,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姑苏城主蒋少学是吗,你们猜对了,本王来江南自然是来者不善。 可本王也不是嗜杀之人,恰恰相反,此来是要交朋友的。 只要人情练达,还能以诚相待,本王就愿意伸出援手,像对普通百姓那般,解了大家的难处。 可若是犯我心者,出言不逊,或者摆架子搞事情,那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陆尘一番理论,把跪地的官员都说懵了。 他们都不清楚陆尘到底是何意。 可是他们都听出来,这是不打算对他们下手了。 这就...太特么好了。 有几人都嘤嘤嘤地哭出了声。 这是激动和庆幸的泪水。 而随着陆尘最后的话,他们也终于明白了陆尘的意图。 “蒋少学,通知下去,本王就在姑苏城以诚相待,欢迎江南五府所有地主、豪绅前来拜会。 当然,也包括各地官宦,你只要通知到各府府衙即可。 有了今日之事,本王相信他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失望这不是蒋少学考虑的,抓紧办事才是蒋少学的当务之急。 可他没敢妄动,陆尘虽然说了很多,还吩咐他干活,可一直没说让他起身呢。 所以直到陆尘离开,他才急忙窜起身。 满脸满身鲜血,周围还都是尸体,如此人间炼狱里跪着,差点就让他崩溃了。 可此刻他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顾周围同僚的尸体,而是对着剩下的官员说道。 “诸位,幸甚我等心有敬畏之意,这才躲过一劫...呃,还有命在。 但此事未了啊,尘王大人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吧。 所以相比于姑苏城之乱,咱们还是先发消息,可千万不能误了尘王要求的时辰。” 这是正事,充分地领略了陆尘的霸道和狠辣,还见识了神雷枪的威力后,所有人都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就很团结~ 当然,不团结的人死了,剩下的人全是识时务的俊杰。 可还有个问题摆在各俊杰的面前。 到底怎样发出消息,才能如尘王所愿,让各州府的地主豪绅来到姑苏城呢? 毕竟这里是姑苏城,苏州府内还好,一声令下,各县令定会不遗余力,带着所有地主豪绅前来。 可其他四府不归他们节制,如何能确保这些人会来? 讨论了片刻,众人再次达成了一致意见。 他们打算实话实说,将今天的事原封不动地告诉各州府,再说出陆尘提出的要求。 这样一来,各府官员得知姑苏城近半官员死在惊天剑下,没有谁敢不来吧... 第377章 跑偏的圣女,风声鹤唳的烟雨江南! 其实,蒋少学等人的担心是多余的。 陆尘入江南,这是多大的事,那些官员和豪绅又怎会不关注。 在陆尘到来之前,便早有好多家丁前来姑苏城。 守株待兔,获取最新的一手消息,便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百姓基本走没了,看热闹的便是这群人。 而此刻,见识到陆尘的霸气侧露,他们哪还敢耽搁,势必要添油加醋地将消息传回去。 当然,所谓添油加醋也不是有意而为,实在是现场太震撼。 一人一剑,人是传闻已久的神人,剑是众所周知的神剑。 再加上那闻所未闻,又如诅咒般杀伤力巨大的神雷枪,想不帮陆尘吹嘘都不行。 这不怪他们,就连自称见多识广的青莲教都被吓坏了。 陆尘第一次公开露面,青莲教自然相当重视。 水上无功而返,就只能在陆上寻找机会,他们不但在混迹在人群中,还在街两侧的房顶安排了神射手。 呃~ 对于这事,陈青旋本是反对的。 她认为不能鲁莽行事,要先观察陆尘的脾气秉性,再徐徐图之。 这是安抚下属的说法,其实她怕惹恼了陆尘。 毕竟昨日才被陆尘网开一面,今天再不知好歹地挑衅,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若是一击即中,杀...呃,生擒了陆尘还好,若是再次无功,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不过下属们昨日被陆尘羞辱,群情激愤,誓要给陆尘点颜色看看,她也没办法。 好在今日...他们也被陆尘吓坏了。 一人一剑的威势,她都只能甘拜下风。 她相信,下属们毕生也忘不掉那夕阳下的傲然身影。 其实...她也忘不掉。 再说那数百家丁,使用的手段也太吓人。 砰砰之声股沟,头颅都能爆掉,是传闻中的神雷枪吧! 是何原理,才能产生如此威力? 带有霹雳声响,莫非和那传闻中的狮吼功一样,音波袭杀? 或许是那传说的一阳指,六脉神剑,指哪打哪。 可数百人有此神功,又实在过于离谱。 最可能的是与火蛇有关,高温诅咒,可以直接烧穿人体,脑袋都会爆掉... 想不通,也猜不透,总之很流弊~ 不但将官军屠戮一空,追到城里时,房顶上的神射手也没能逃脱噩耗,都步了官军的后尘。 这下好了,下属们面色发白,终于知道昨日的陆尘是有多仁慈。 丢脸和丢命的选择摆在面前,再没有人提找回颜面的事。 但是,这些人也没闲着,纷纷发声。 “圣女,那陆尘势大,我们该如何?” “我青莲教以匡扶社稷为己任,可您看这江南五府都成什么样了,必须要替天行道啊。” “是啊,这没了百姓支撑,不但地主豪绅难过,这城池也萧条太多了。” “城中小贩都撑不下去了,也打算着去中州府呢。” “倒是衙门清闲了,不过没人可管,也没税可收,也已经人心不稳了!” “都是那妖人陆尘害的,我们必须想个除掉他的办法...” 陈青璇听的头疼。 她也懒得解释,先入为主,偏见不是轻易消除的。 与其费力不讨好,不如好好琢磨陆尘来江南,并召集地主豪绅的目的。 一网打尽? 这不太可能,没了百姓的地主豪绅,注定要自生自灭,陆尘没必要背这恶名。 至少以陆尘的鸡贼性格,不会亲自前来。 把这些人弄到中州府? 这更不可能,这些人钱都被坑没了,弄去中州当劳力吗? 开玩笑,这些当惯老爷的人,想当苦力也没那身板。 更何况,就这点人数,哪用陆尘亲自前来。 以陆尘的声望,到哪做个秀,至少忽悠数倍百姓前往中州府! 得不偿失嘛! 可以说,江南五府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完全没有利用价值,那么陆尘到底为何而来? 似乎,只剩下解决问题。 毕竟江南是大乾粮仓,陆尘虽然坏,却绝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 可又一个问题出现,没有百姓,召集地主豪绅有什么用? 难道要现场传授些神仙法诀,地主豪绅们只要对着田地吟唱,就有粮食自动长出来吗? 这就太扯了啊~ 有这本事,中州府也不会缺粮。 陈青旋彻底不会了,最后她决定。 “传信,青莲教江南五堂堂主立刻到姑苏城集合,和本圣一起去拜会陆尘,看他到底耍什么把戏!” 江南的堂主全部集合,这是要有大动作了。 报仇有望啊! 青莲教众闻言纷纷激动应声。 “得令!” “下属这就安排。” “让他们多带些教众。” “对,人多势众,必叫那陆尘有来无回...” 青莲教众们同仇敌忾,殊不知,他们的圣女已经跑偏了~ 就这样,姑苏城门关上之前,青莲教的数波人急匆匆地出了城。 当然,出城的又何止是他们。 各府的眼线,豪绅世家的家丁,受雇于地主老财的江湖人,还包括姑苏城派出的信使… 这些人的集合出城,差点形成了全城的恐慌。 敏感时期,不明就里的小贩见状,还以为是破城前的逃亡呢。 要不是有城卫兵拦着,差点就跟着一起逃了。 而这些人所带走的,不只是陆尘召见的消息,还有亲眼所见的鬼神之能! 只是可惜的是,陆尘这次的显摆不同于以往,并没有得到多少崇拜值,而是引起了整个江南的恐慌。 开玩笑,崇拜陆尘的百姓都没了,只剩下些仇恨陆尘的大老爷,又哪里会崇拜。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每听到陆尘的名字,都恨的牙痒痒! 可当他们听闻最新消息后,那就更恨了。 果然,陆尘是来者不善。 姑苏城近半官员被杀,说明陆尘已经明牌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次陆尘是请,可请者不来,等到陆尘上门时,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可去了姑苏城会是什么下场呢? 这没人知道。 在惊慌失措的猜测中,整个江南都人心惶惶。 也就在地主豪绅犹疑不定时,一场清洗突如其来。 净厂动了。 江南所有州府的净厂,在陆尘传出消息的第二晚,展开了一场大行动。 所有未完成粮赋的郡县,都成了净厂的目标。 只一晚,上到县令,下到豪绅地主,都被捉进了净厂大牢。 清算呢! 原来那些威胁并不是吓唬人,而是要来真的。 可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偏偏在陆尘发出消息,大家正犹豫的时候? 还抓了好多呢。 甚至很多县令明明筹够了了赋粮,却还是以这理由被抓了。 这不是栽赃陷害吗,净厂是明目张胆地迫害官员啊。 可他们没办法!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就是尘王在杀鸡儆猴呢… 第378章 满城尽是大冤种,全心全意祭屈原! 梳理的过程是这样的。 百姓都逃了,衙门捕快还没有净厂的番子多。 更何况净厂可没有事先通知,大晚上捉人,主打个措手不及。 即使有些势力,头目都被抓了,剩下的人也不敢造次。 袭击净厂可是按谋反论呢。 于是,在净厂的突袭后,整个江南的气氛又变了。 堪称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剩下的地主豪绅不得不想通了一切。 净厂的行动,定然和陆尘有关。 要知道,净厂本身就起于陆尘,厂工魏忠义更是和陆尘穿一条裤子呢。 那么净厂的突然发难,还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定然是陆尘的授意。 这是在告诉所有人,陆尘哪怕身在中州,也能遥控整个江南。 甭管你是首辅派还是礼部派,只要惹了陆尘,全给你弄到净厂去。 好家伙,得出这个结论,那就没有任何可以犹豫的了。 姑苏城,非去不可! 于是空旷的姑苏城再次人声鼎沸,各地的大老爷们不敢再躺平,纷纷收拾行囊,结伴向着姑苏城而来。 净厂总在家门口溜达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去就真的被下锅了~ 而且你还不能空手去吧! 陆尘说的清楚,是等着大家拜会,既然是拜,总要有拜礼吧。 传闻陆尘非常爱财呢,没准要求拜会的拜礼,便是陆尘此亲自来江南的目的呢! 说白了,这是要他们的买命财呢! 虽然连日被坑,家中存蓄不多,可面对这买命钱,谁也不敢小气,都带上了值钱的家当。 于是,各地的官道都热闹起来,骡马车队排成长龙,带起的烟尘都经久不衰! 陆尘在接到这个情报后,也不由愣了。 饶是他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懂事。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本心可真不是要敛财的。 可既然大家如此热情,不远千里地运来,他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 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 不过陆尘也不是太绝情。 花花轿子众人抬,大家的诚意如此足,他也不能小气,这回礼… 呃~回礼就免了吧! 千里迢迢赶来,肯定不是为了收回礼。 就像后世那粉丝见面会,粉丝追星只求签名,哪有要钱的。 可陆尘这人实在,绝不会像那些大牌明星一样,签个名就了事。 他决定回馈粉丝。 “周武平,去订几个客栈酒楼,给每个客人宾至如归的温馨氛围…” 给粉丝包吃包住,如此大气,哪个明星能做得到? 虽然很大气,可陆尘没有骄傲,他做的不只是这些。 他来江南的深意,其实是给粉丝们送一场泼天的富贵。 当然,必须得是他的忠实粉丝才行… 正隆二年五月初五,端午节,姑苏城人满为患,终于有了城的气息。 呃~ 这不是说说的,百姓走后,街上大萧条,烟火气都少了九分。 也就是陆尘的召令下,聚集了无数地主豪绅,外加他们的仆从,才产生如此庞大的人气。 只是,人气的汇聚下,多是一张张晦气的脸。 家当送去了苏氏织造,没了大半家财,哪个能高兴的起来。 于是便有了大乾的《五月初五》。 竞渡深悲千载冤,忠魂一去讵能还,满城尽是大冤种,全心全意祭屈原… 当然,小摊贩们就很出镜。 他们没读过离骚,对于这南街地主豪绅的晦气脸,也不明其理。 不过他们是开心的。 做生意最喜欢的两件事,全被他们赶上了。 满街都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主打个人傻钱多啊! “烧饼,烧饼,十钱两张~” 某年轻地主在秦淮河边矗立良久,怀念了无数次屈原后,最终还是没能鼓起跳下去的勇气。 听到这烧饼声,他肚子不争气地叫了。 于是他决定吃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自杀嘛~ “那坨子,给爷来十张烧饼!” 卖烧饼的武太郎闻言先是一喜,随即打量了地主一眼,好心道。 “这位爷,小的家烧饼个大量足,你一人吃不了这么多,两张就够了。” 那地主瞬间火大,不由骂道。 “格老子的,老子买烧饼哪用你多嘴,爷吃一张扔三张,你管的着吗?” 不愧是地主,这话就相当霸气。 当然,身为地主,他也有这个实力。 家产虽然见底,几张烧饼还能扔得起。 更何况想死的心都有了,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吗? 你还别说,骂了那摊贩一通,他心情格外地好了很多。 也终于体会到傻儿子一掷千金的爽感。 于是他牛逼哄哄地扯过一张烧饼,啃一口便随手扔进了秦淮河。 随手再拿几张,边啃边扔… 只一会,他吃饱了,烧饼也扔了几十张。 “给你钱,不用找了~” 地主随手扔下一块碎银,就要潇洒离去。 你别说,这一番发泄,他还有点不想死了呢! 可是他低估了卖烧饼的武太郎。 作为一位心善的摊主,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就算了,可这货竟然浪费粮食? 百姓最见不得有人糟践粮食。 而且这武太郎的二弟就是因为没粮,这才去了中州府。 一家人硬是被粮食给拆散了啊! 所以,武太郎爆发了,他一把抓住这地主的袖子,高声道。 “吃了我的东西就想跑,你给钱了吗?” 啊? 那地主懵了一秒,随即喝骂道。 “卧槽,银子都给你了,还想耍赖吗?” 武太郎却是理直气壮道。 “给什么,我这是千层烧饼,一饼能拆成千张,十钱两张。 你刚吃了二十六个烧饼,合计两万六千张,共计十三万钱,折银一百三十两。 就你这一块碎银子,连个零头都不够,你给了个毛线啊…” 好家伙,地主整个人都傻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身为十里八乡的大老爷,竟然被个小贩给碰瓷了? 一百三十两,卖烧饼还是卖切糕啊? 叔可忍婶不可忍,他当即怒骂道。 “麻痹,你个卖烧饼的坨子,知不知道我是谁,这姑苏城的赵员外和我是世交,还有…” 这是摆身份摇人了。 可是,以往屡试不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武太郎生硬地打断。 “滚尼玛的,老子管你认识谁,我就知道,尘王就在姑苏城。 他老人家还说了,百姓但有冤屈,他都能主持公道。 你要是不服,咱们就去找王爷评评理…” 武太郎也豁出去了,拉着地主就走。 可地主听到这话却傻了。 尘王? 拜会还没开始呢,就为了这一百三十两,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啊… 第379章 翻身农奴把歌唱:有尘王坐镇,这还怕个der啊~ 那地主想及此处,毫不犹豫第自怀中掏出一个钱袋,直接扔给了武太郎。 随后他一把挣开武太郎的束缚,转身就挤进了人群。 当然,输人不输阵,他还不忘叫嚣。 “死驼子你给我等着,老子西门小庆绝不吃这个亏,今日之事,来自必定百倍奉还~” 闻言,现场顿时哄笑起来。 “百倍奉还,这小子想亏更多呢。” “哇哈哈,几张破饼就赚了一百两银子,武太郎牛逼克拉斯。” “太郎你这买卖要得,赚这么多,今晚要让金莲好好犒劳一番啊。” “我的天,生意还能这么做吗,太郎你今天为何这般勇猛。” “就是,那可是地主,和赵员外认识呢,你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金莲怕是不保了...” 对于调侃,武太郎呵呵一笑,他只挑着关心的话答道。 “地主怎么了,以往会怕他,现在尘王在这,他们就是一群怂蛋。 你看他们那晦气脸,全是被尘王坑的,而且明日便是召见之期,在这节骨眼,他们只能忍着。 至于报复,实话和你们说,城里百姓都没了,我这烧饼能卖给谁? 大老爷们也不能每天吃烧饼吧! 所以我这烧饼摊怕是经营不下去了。 没了摊位,我和金莲还如何在姑苏城内生活呢?”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说出了所有摊位的难处。 自百姓迁徙开始,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不管是吃食还是日常用具,根本就没有人买。 只有地主家的恶奴整天在集市转悠,还根本就不给钱。 现在他们的生计都成了大问题。 “太郎,摆摊确实不赚钱,可小老儿摆了一辈子摊,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啊?” “是啊,我都不会种地,连农民都做不成。” “要不去地主家干活吧,工钱还挺多嘞。” “滚一边去,赵三胖去给地主家做长工,可没过三天就跑回来了,根本就不被当人看。” “唉,摆摊也是不被当人看,你们还没习惯吗...” 一群人唉声叹气,武太郎却是得意一笑。 “看你们那点出息,不瞒你们说,我之所以敢和那地主叫嚣,看似豁出去了,实则也是有退路的。” 嗯?还挺鸡贼嘛! 这驼子开窍了啊。 周围人闻言,不由都看向武太郎,想听他有何高论。 武太郎自然也不负众望,自信道。 “我的退路是中州府,尘王救苦救难,百姓们去得,我等小贩自然也去得。 而且昨日我遇到一贵人,那人是尘王的手下。 他亲口告诉我,中州府是自由的,百姓去了既可以到工厂做工,也可以自主创业。 创业是啥我也不懂,但我问过,到了中州府,我依旧能摆摊...” 好家伙,周围的摊贩眼睛都直了。 中州府摆摊,好主意啊。 传闻中州集了数府的百姓,人数超万万,那人气要多足。 在那里摆摊,生意还不是火到爆啊~ 很多人心动了。 他们决定效仿武太郎,将这份心动付诸行动。 “格老子的,还得是尘王,老子也去中州府发展。” “这破摊位也不赚钱,我也去。” “我这就回家收拾东西,太郎你走之前喊我一声,一起啊。” “同去,同去...” 好家伙,眼看着大家都要收摊,武太郎急忙出言阻止。 “停,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虽然要走,可怎么也要把东西卖完。 好不容易有这么多大方的地主老爷,机不可失啊~” 嗯? 收摊的人纷纷停下。 貌似没错啊。 而且武太郎的骚操作,大家都可以效仿呢。 有尘王在,地主老爷们相当大方了。 都决定要走了,那还怕个der啊。 能坑一笔是一笔,面对满大街的肥羊,干就完了~ 于是乎,在这端午节上,各种天价商品层出不穷。 十两银子一块的桂花膏,二十两银子一碗的豆腐脑,三十两银子的糖人。 甚至一捅大粪都卖出了上百两... 呃,这不是夸张,挑粪的大爷不小心把粪溅到了某倒霉地主身上。 放在以往,绝逼是好一顿毒打,命都可能没了。 可这次不一样,那大爷非常硬气,扯住地主就不让走,非要去找尘王评理。 理由也很正当,偷粪贼! 只要那地主的衣服有痕迹,身上有臭味,就是嫌疑人,就必须和他去见尘王。 好家伙,地主麻了。 痕迹还可以把衣服脱光,可这臭味怎么去除? 那地主被纠缠的不行,只能选择花钱消灾,一百两买下了一大桶。 这一天,摆摊的小贩爽坏了,以至于刚到了下午,大街上便没人了。 地主家钱再多,也禁不住这么坑啊! 最后他们达成了共识,就呆在酒楼客栈,哪也不去。 终于,提心吊胆中,黑色端午节终于熬了过去,五月初六如期而至… 凤春坊,姑苏城里最大的酒楼,也是整个江南最大的酒楼。 这里便是陆尘定下拜会的地方。 而今日,便是拜会之期。 没办法,人太多,一个个来,陆尘要在姑苏城待到明年。 所以便有了集体拜会的通知。 而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里够大。 所谓大,自然是占地广,春凤酒楼已经将这个大字做到了极致。 数百亩的亭台楼阁,全是酒楼的地盘。 据说这里以前是个王府,后来遭了难,被江南有名的大富豪沈三买了下来。 沈三买下宅子没有住,而是将其打造成了江南占地最广,业务最多的多功能酒楼。 其涵盖茶楼、餐饮、住宿、赌坊、青楼等等多种业务。 尤其是那青楼,两大排楼宇分列,中间一条步行街。 每晚的莺声燕语,人气都盖过了那艳名远播的秦淮河。 当然,那是在以前。 如今的凤春房里,人虽然住满了,还都是些超级有钱的地主老爷们,却都是吃饱了就回房间,绝不去那些烟花之地乱窜。 原因很简单,上街被宰,加之拜会之期已到,压力山大啊! “唉,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凤春坊的老板沈三站在柜台前,苦着脸叹息。 呃~ 堂堂姑苏城首富不但亲自当掌柜,还发出如此叹息,实在是逼不得已。 半年前,他还是家财万贯,吃穿不愁的。 哪怕外族入侵,江南大乱,他也没像现在这般落魄。 最多就是损失些银钱,被土司和敬王轮番敲诈罢了。 可谁想到,天下平定后,就这短短的两个月,他偌大的家业便没了,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这事还要先从布匹降价说起… 第380章 凤春坊风声鹤唳,忆往事追悔莫及! 很遗憾,沈三也是个商人,还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 商人就没有不贪财的,所以见到苏氏织造犯傻,降价卖布匹,他坐不住了。 于是他决定狠狠赚一笔。 可是,布匹从八成一路跌到两成不到,他一直买买买,成功把所有钱财变成了布匹。 资产瞬间缩水八成! 直到最后他才知道,狗屁个感恩大回馈,是苏氏织造有了产能百倍的新纺车。 哪怕卖一成,人家也有得赚。 望着堆积如山的布,他想死的心都有了,也恨透了苏氏织造。 不过他还是理智的,并没有选择下黑手。 开玩笑,苏氏织造隶属陆家,就算把苏秦和楚容杀了,又有什么用呢? 陆家再派个掌柜,照样坑他们。 与之相反,尘王可是出名的心狠又记仇,动手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他猜的不错,那些出手的全噶了。 而且苏秦和楚容屁事都没有。 好家伙,陆家的守卫也忒强了,连个活口都没留,都没人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 见识了苏氏织造的防御,沈三死心了。 生意场有赚有赔,谁让自己猪油蒙了心呢~ 可是,祸不单行,赋粮的摊派来了。 沈家是大地主,良田无数,自然要摊派的。 碍于净厂的威名,沈三又认了。 他想得开,没了命,攒再多的家产也是无用。 而且这也就是手头上没了闲钱,他有良田家产,还有个日进万万金的酒楼呢。 哪怕酒楼不进账,卖了也是好大一笔钱呢! 可惜,又让他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尘王把百姓给抢走了。 好家伙,这无异于釜底抽薪。 没了百姓,良田还有什么价值? 不但没人耕种,价格也是哗哗掉啊。 这几天更惨,都跌成了白菜价,根本就是无人问津。 田产没了,家产也没好到哪去。 普通的房产不说,就这酒楼,都一文不值了。 人都走光了,地主豪绅们愁坏了,哪有空来这儿消遣。 更离谱的是,城里没人,活不起的商贩都往中州逃呢,房价比白菜还便宜呢。 根本就没人接手。 至于经营,那就更别提了。 酒楼里的伙计,青楼的姑娘,赌坊的荷官,都逃去了中州府啊! 这里的大厨还是他求了三天,才决定留下的。 剩下的几个伙计也快熬不住了,看后脑勺的反骨便知道,迟早要跑路。 这都是中州府害的。 尘王,那个神一样的男人,只是在中州府弄了个纺车,整个江南的天都塌了。 尼玛,连他这首富都活不下去,更何况是别人。 江南这鱼米之乡,恐怕是再无地主和富户了。 州府郡县怕是都要裁撤了… 只是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尘王亲自前来,还召集了所有地主豪绅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正想着,他最得意的伙计侯二狗跑了过来,搓着手道。 “三爷,发工钱吧!” 呃~ 刚刚月初,发什么工钱? “家中老娘病了,抓几副药,您行行好。” 真的是这样吗? 沈三仔细看着伙计侯二狗,片刻后叹息一声。 “唉,天要下雨,娘会生病,人之常情!”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个钱袋,递给了二狗。 “二狗,这是工钱,两个月的,给你。” 侯二狗一愣,急忙道。 “三爷,这不对啊,上个月的已经发过了,为何发两个月?” 沈三苦笑一声。 “拿去吧,你我主仆一场,这山高路远…呃,老娘的病要紧。” 看破不说破,沈三改了口,随后又掏出了几个钱袋。 “拿着,这是剩下几人的工钱,都多了半月,你给他们拿去。” 侯二狗瞬间懂了,他接过沉甸甸的钱,随即沉重地问道。 “那、那这凤春坊,您不开了?” 沈三摇头失笑。 “不开了,人都走了,还开个什么劲!” 侯二狗再问。 “可赌坊还好啊,那里进账颇多呢!” 沈三再次摇头。 “不是正经生意,也关了吧。 我沈家十几代,皆堂堂正正,以仁善立家。 如今却败在我手里,或许就是那赌坊把积攒的德行都败光了…” 沈三面上惭愧地说完,最后面色惨然地道。 “而且,过了今日,沈家或许就不复存在了。” 侯二狗闻言思索了片刻,压低声音问道。 “您是害怕尘王…” 沈三眼中精光一闪,急忙制止侯二狗的话。 “勿要多言,和下面人说清楚,今日不管如何,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拜会的大事办好,否则你们也走不出姑苏城…” 一番告诫,沈三坐向着侯二狗摆了摆手,随即坐回了椅子。 侯二狗所说不错,他当然害怕尘王。 而害怕的人又何止是他。 来到姑苏城的地主豪绅,不但搬来了全部身家当拜礼,甚至被讹诈都不敢发作… 还不都是怕的要死吗! 就是官宦出身的各府官员,上至巡抚总督,下至县令小吏,哪个不是乖乖在酒楼住着,连后坊的青楼都不敢踏足? 真正的风声鹤唳! 或许,这江南要被陆家一锅端了,高居首辅的李右昌也鞭长莫及啊~ 沈三正自琢磨,不经意间却发现,那侯二狗并没有离开,而是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嗯? 沈三不由一愣。 他自认做的仁至义尽,不知侯二狗还赖着做什么! 而且,侯二狗的眼神很不对,以往的自卑没有了,取而代之竟是沉稳和满满的自信。 这哪里还是伙计,金榜题名的状元也没这份自信吧! 他正懵逼,那侯二狗却是开口说道。 “三爷,你没事的。 而且,这沈家也不会散,而是会扶摇直上,真正地飞黄腾达!” 侯二狗表情沉稳,话语郑重,眼中的自信也丝毫未变。 说完也不等沈三反应,径自拿了一块抹布,向着饭堂而去。 良久,沈三终于回过了神。 随后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要不是那块抹布,那个辛勤擦桌子的身影,他还真就信了。 “借你吉言!” 嘟囔了一句,沈三看看天色,不由站起身。 还差三刻便是午时,拜会的时间将至,他要亲自去迎接尘王。 说是迎接,也只是一厢情愿,陆尘可没有单独通知他。 哪怕他在陆府承接了整场拜会,还免了吃住的所有费用,陆家人也只是点点头,连个笑脸都没给! 但是,他看的分明,事到临头,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了,莫不如痛快点。 早死早投胎,这辈子不行,下辈子就能赢在起跑线… 第381章 带头大哥送人头,小弟们情何以堪~ 令人忐忑的拜会终于要开始了。 确切地说,这根本不是拜会,而是朝拜。 不来就没命的那种。 远远的,陆家那辆奢华的马车出现,整个凤春坊便沸腾了。 客栈里的地主豪绅和官宦们,全都从房间内涌出,生怕落在后面,被陆尘误以为重视度不足。 可他们也不想想,几千人的队伍,陆尘脑子再好,也记不住每个人。 但他们管不了这么多,主打个态度。 而沈三也急忙走出了酒楼,小跑着到门口迎接。 或者是,第一个去送死… 之所以如此悲观,一是因为陆尘太狠,没人能猜出目的,都以为陆尘是来赶尽杀绝的。 再则是因为五府巡抚曾番禹。 曾番禹此人是前朝老臣,和李右昌关系莫逆。 李右昌做了首辅后,不但推荐其为江南巡抚,连五府提督都扔给了曾番禹。 提督那可是有兵权的,而且曾番禹此人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就是因为性情耿直,这才被先皇厌烦,夺了官身。 脸一向优厚的先皇都受不了的性子,又怎会向尘王服软。 所以,即使尘王大人大量,没准备下杀手,可被曾番禹这火药桶一激,说不得就会痛下杀手,顺便再殃及池鱼呢~ 时间已经不容沈三多想,因为前方的马车已经临近。 看着马车两侧的五百护卫,沈三也越发紧张。 这些杀才不但身形魁梧,面色肃然,身上还背着黑黝黝的烧火棍呢! 那可是让同知和通判,还有上千府兵都饮恨的神器啊。 若是真的有杀心,不止地主豪绅,凤春坊怕是都要就没了… 胡思乱想中,随着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在了门口。 车帘未动,五百侍卫不由分说地冲了上来。 好家伙,沈三的腿一软,差点就给跪了。 身后远处的地主们,更是面色煞白,愣愣地后退着。 “让开!” “挡路者死!” “抢占制高点!” “把守各出入口,禁止出入。” “各通道安排人手,但有可疑人员,无须请示,立刻击毙…” 护卫呼啦啦地跑进凤春坊,周武平的居中,大嗓门地指挥。 不一会功夫,整个凤春坊都被控制,别说走动和喧哗,就连树上乱叫的乌鸦都被击毙了。 再看地主豪绅们,各个都是面如死灰。 此刻,他们都如同那案板上的鱼,任陆尘予取予求。 当然,陆尘并不凶。 今天这阵仗,也不是什么下马威,更不是摆谱。 他也是为自身安全考虑。 鱼龙混杂,几千人聚集的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关键的是,有那么一伙人不但劫了粮食,还抢到了守卫手里的枪呢。 若是里面有那么几发子弹,再被用来暗处偷袭,他可挡不住。 陆尘很细心,自然不会给敌人留下这么大的疏漏。 当然,一切都是猜测,或许敌人会变成友人呢... 见现场被周武平控制,陆尘这才满面春风地下了车。 看到一旁满头大汗的沈三,他当即点头问道。 “你就是沈三吧?” 沈三看着陆尘那俊逸的脸,还有些懵,他没想过尘王会这么年轻。 而且还这么帅,再加上那满脸如沐春风的笑,妥妥的邻家大男孩形象。 这样的人,若说是勾引了几个千金大小姐,他不会有任何怀疑。 可若是说搅动大乾,驱赶外族的风云人物,就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了。 直到陆尘问话,他才回过神,急忙回道。 “回殿下,小的就是沈三。” “见了本王还敢发呆,你有点二啊。” 陆尘毫不客气的话,瞬间让沈三心中一紧。 二不二的,还不是这长相太有欺骗性,出人预料啊。 “殿下恕罪,小的一时、一时想到过世的太奶,这才失态了。” 有事找太奶,瞎话说的挺溜啊。 陆尘不置可否,再次淡淡道。 “听闻这次拜会事宜,你沈家分文未取?” 沈三急忙点头应是,并眼巴巴地看着陆尘。 他却是心中叫苦,不收钱都没有好脸色,收了钱没准就直接咔嚓了。 到那时,没准整个凤春坊都是陆家的。 正不知怎么回答,却听陆尘再次道。 “你这酒楼很大嘛,听说还别有洞天,赌肆歌妓一应俱全,可以大保健一条龙?” 说着也不等他回应,便径直走向酒楼入口。 眼见陆尘动了,前方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脸更是笑成了菊花状,点头哈腰的。 沈三壮着胆子跟在后面,脑子里一直琢磨着陆尘最后的话。 大保健是个什么鬼? 看似自言自语,定然是意有所指。 看陆尘风淡云轻的脸,便能猜到一二。 甭管什么保健和龙,就是对他的表现不满意呢。 而特意说起这酒楼,难道是要夺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陪着陆尘进了酒楼中。 按照约定,这里便是拜会的地点。 可因为地主豪绅人数太多,酒楼大堂根本就装不下,所以便以酒楼为台,酒楼外的空场作为场地。 也就是陆尘上二楼,官宦相陪,地主豪绅们在楼下空场聚集,并听二楼陆尘的训诫。 当然,训诫后是不是要手起刀落,曾番禹会不会听训,那都是后话了... 酒楼中,官员已经聚集,正一脸肃然地等着陆尘。 为首者是个老头,国字脸,浓眉大眼,正是兼职五府提督的江南巡抚,二品大员曾番禹。 也是首辅李右昌的嫡系。 沈三屏住呼吸,看着这位今日的重头戏。 若是曾巡抚真的刚正不阿,一点面子都不给尘王留,那多半是要血流成河了。 可就在这紧张的时刻,让他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那曾番禹起初还不怒自威,很有骨气地和陆尘对视,可只片刻后,便非常光棍地跪了。 “下官拜见尘王,尘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后背笔挺,声音洪亮,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没有任何难为情,最后更是一丝不苟地以头触地。 就怂了? 岂止是沈三看傻了,一众官员都傻了。 李右昌远在京师,曾番禹就是他们的带头大哥啊。 原以为大哥会带他们飞,再不济也对个线,保住颜面。 可谁想到刚到兵线就送了人头,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有人气愤不甘,自然也有人长出一口气,很高兴曾番禹的出人预料。 毕竟尘王年轻气盛,万一把曾番禹砍了,他们就是陪葬品。 而最高兴的莫过于沈三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更高兴的事还在后面呢。 第382章 地主豪绅全都活成了韭菜,属实没见过啊 沈三可是连过了两关啊。 起初以为被当作典型,第一个咔嚓了。 胆子都差点吓破了,结果没事,就好惊喜。 更惊喜的是,曾番禹这炸弹竟然没炸。 只要曾番禹再保持这态度,沈家多半就不会灭啊。 山穷水尽中,突现柳暗花明,如何不让人开心。 还真被那侯二狗说中了,完全没有事呢~ 想到侯二狗,沈三向着大厅内望去。 可是,他不但看到了身背抹布的侯二狗,还见到一个年轻护卫。 这护卫刚才还跟在尘王身后,似乎叫什么天凡。 当然,姓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一脸杀气地将侯二狗带走了。 还是向着尘王身前带过来。 好家伙,侯二狗那鳖犊子闯祸了? 这刚脱离虎口就被伙计连累,沈三顿时亡魂大冒。 脑子也是疯狂运转,想着如何帮侯二狗脱险。 不帮不行啊,伙计是他的,连带之下,沈家也悬呢。 他还没想到办法,侯二狗已经路过他身边,近距离之下,他竟然发现,这伙计表情自然,眼中不但没有任何惊恐沮丧,似乎还有些小惊喜。 边走还边向他挤眉弄眼,并小声说了句。 “三爷,你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 腾达你奶奶个腿。 被你个狗东西给害死了~ 沈三那个气啊,恨不得杀人灭口,先把侯二狗给咔嚓了。 奈何,他没这个勇气,任由侯二狗在身前走过,却只能在原地狠命地皱眉。 再接着,陆尘上了二楼,曾番禹和几个府尹也跟了上去。 更揪心的是,数名护卫竟然把闯祸的侯二狗也带上去了。 沈三有些急,也向着楼梯凑去。 “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一把长刀抵住了他的胸口,彻底堵死了前进的路。 “沈当家,你无官身,还是去外面听吧,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苏秦突然出现在身后,并劝道。 沈三闻言急忙点头。 同在姑苏城里混,他自然认识苏秦。 当然,被坑了那么多钱,不认识就太没心了。 不过关系并不好,他很看不惯苏秦这种二代的,所以才有薅羊毛发财的行为。 但现在再面对苏秦,他不敢有任何逾矩。 这二代太后这大靠山刚倒,就抱上了尘王的大象腿,如此无缝连接,是个有真本事的~ “我这就去,一定认真听尘王大人的训话。” 沈三说着退出了一楼大厅,来到了地主豪绅的人群。 他却是心急如焚,哪有认真听训话的心思。 正自发愁,也不知过了多久,尘王的声音自二楼传来。 “嗯哼,大家好,本王便是尘王陆尘...” 训话开始了,沈三台上台下四处张望,却没发现侯二狗的影子。 幸运的是,也没有护卫来抓他,说明侯二狗并没有被惩治。 或许要等到训话之后... 胡思乱想中,陆尘的训话不时传来,渐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家或许很好奇,本王为何要来江南,还要把你们齐聚于此。 不要急,现在我就告诉你们答案...” 哗! “难道不是斩尽杀绝?” “看样子不是,似乎是为了咱们的钱财。” “狗屁的钱财,咱们只剩下家产,除了宅子就是田地。” “那不用说,宅子一文不值,他一定是在图谋咱们的田地。” “算了,无人开垦,良田与其荒芜,倒不如给了陆家。” “你傻啊,今天你敢给,陆家明天就把百姓弄回来,到那时,江南粮仓都要归属陆家。” “我尼玛,一手高效纺织,再以重赋征粮,随手用咱们的粮食养江南的百姓,最后钱财和田产都成了陆家的...” “我次奥,绕了一圈,江南什么都没变,只有咱们成了穷光蛋!” “地主活成了韭菜,悲催啊...” 到处皆是窃窃私语,彻底拉回了沈三的注意力。 他却是皱眉摇头。 若真是这样,确实好算计,太特么阴毒了。 可尘王完全没必要亲自前来,只要出动个净厂,所有人都会乖乖交出土地,又何必背这骂名呢? 细数尘王行事,坏事一向隐居幕后,只有善事才会走上前台。 那么,现在尘王高调出现在江南,或许... 想及此处,沈三的心忍不住狂跳。 虽然他猜不到陆尘的谋划,但他确信,事实或许会截然相反,尘王此行是真心要帮大家的。 不得不说,沈三是有脑子的。 而纵观全场,有脑子的也不只他一人。 就比如台上站在陆尘身后那位,二品大员曾番禹。 曾番禹是两朝老臣,耿直和刚正不阿不假,脑子也不笨。 所谓伴君如伴虎,真正迂腐至极的人,也根本就没有告老还乡的机会。 曾番禹在接到陆尘召见的消息后,便猜出了这点,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来了。 即使属下官员们如何劝说,他都没动用五府提督的权利。 不但召集府兵大军,连精锐随同都没带,就这么光棍地来了。 别人都以为他迂腐,妄想以自身正气应付陆尘,最后定然是血溅当场的命。 事实却根本没人知道,他就是奔着服软来的。 当然,服软也是有目的的。 传闻陆尘多智近妖,行事手段天马行空,常人无法揣度。 他倒要亲眼看看,面对有田无人的无解之局,面对大乾粮仓无米可收的困境,陆尘到底有何神仙妙计! 曾番禹耳朵竖的老高,大脑也极度紧绷,就等着陆尘接下来的话,而在台下人群的角落,也有人在这样准备着。 那便是青莲教众人。 一群人衣着华贵,冒充着地主豪绅,脸上也是捉急之色。 不过,除了圣女陈青璇,其他人着急的可不是陆尘的锦囊妙计,而是在想要当场挑出陆尘的错处。 揭穿陆尘,挑动现场气氛,只有闹将起来,他们才能趁乱而为。 陈青璇就不同了。 面对下属的想法,她看了看四周,心中嗤笑。 不说虎视眈眈巡逻的人,光是房顶上的,就不是青莲众人能对付的。 要知道,四处房顶趴着上百人,还都手持烧火棍,一丝不苟地对着他们。 这情况别管多乱,但凡妄动者,皆是自寻死路。 收回目光,陈青璇扫视一众下属,有种凤凰落尽野鸡窝的憋屈感。 随即她毅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一脸意气风发的陆尘... 第383章 信尘王,得永生~ 图穷匕见的时刻终于到了。 又岂止是下面的一众人,就连陆尘身后的周武平,卓天凡等人,也都是一脸好奇。 显然,哪怕在陆家,也没人知道陆尘的具体谋划。 神秘感满满。 而现在,就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这谋划终于要被公诸于众... 陆尘的声音变得铿锵,脸上的自信愈发强烈。 “你们或许会恨我,因为苏式织造,因为江南移民。 但现在我说,你们恨的毫无道理,而且很可怜。 纺织和粮食,便是衣食,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隐学集天地之能,以大毅力研发出各式纺机,大大地增加布匹产量,降低了布匹价格。 这是惠及天下的事,陆家如此做的目的,是让天下人都衣穿,不会再受冻。 陆家做到了,我们成功将布匹价格降低到了一成。 而且产能充足,哪怕别有用心的人急兑,也别想买空陆家的仓库...” 这是对纺织的解释,很多人听到这个,都不由垂下头。 这话没错,为了验证陆家的库存,他们差点就倾家荡产了。 最后就是,家里到处堆的布匹,眼看着就要发霉了... “本王说这些是要告诉你们,陆家救世济民,不允许他人指手画脚,更不会任由他人从中渔利!” 冷声为纺织做了总结,陆尘表情缓和些,再次说到了粮食。 “布匹先在你们那里放着,咱们再说说这江南的百姓。 江南百姓的生计不用本王说,你们自然清楚。 守着田产却吃不上饭,还要靠辛勤织布补贴家用,是何道理? 没错,本王的织布大业对他们的冲击很大,很多人没了织布的来源,根本就活不下去。 春赋一出,他们更是雪上加霜,连种子都要充赋,何其可悲! 或许,见此情景,你们都高兴坏了。 因为百姓没了活路,就只能拿田产借贷,最终整个江南全是佃农,所有田产都将落入你们手中。 同样的,为了生存,人力将极其低廉。 那些本就没有田地的佃农,只能以更高的租子来种你们的田产。 所有百姓创造的价值,都会流入你们的口袋...” 事实就是这么残忍,地主豪绅自然也知道。 可作为既得利益者,知道又怎样。 从古至今,不兼并土地,他们又怎么被称为地主呢。 陆尘看着下面人的表情,冷笑一声。 “可惜,大乾有我,你们如此倒行逆施,本王看不惯。 百姓种田却要挨饿受苦,本王也看不惯。 生而为人,勤劳却无法裹腹,只有在大难才敢反抗,结果却是被有心人所用,最终落个被剿灭的下场... 这些你们看来正常的东西,本王全都看不惯! 所以,本王出手了。 人祸在这江南,那便离开这伤心地,去中州府。 中州虽不是粮仓,却有饭可吃,有衣可穿,给每个勤劳的人相同的机会...” 一番话下来,陆尘的大仁大义,即使再自私的人,都不由汗颜! 尤其是沈三、陈青璇,曾番禹等人,无不对陆尘投去敬佩的目光。 想人所不敢想,能人所不能为,此为大丈夫! 只是,没了江南的天下粮仓,中州府的饭绝对不会持久! 这是个残酷的事实,陆尘自然也知道这些,但是他并不会直接说。 忽悠人,必须要避重就轻。 所以他冷笑着道。 “所谓粮食,在我眼中,从来就不是问题。 毕竟这世上不只有稻米,还有很多东西能裹腹的。 就比如你们地主豪绅桌上的各式肉类,还有你们都吃不起的海鲜和水果。 这些,在中州府,普通百姓都能吃到。 别以为我是胡扯,自本王到了中州府,便命人走南访北,多方引进各种食材。 比如西北的面粉和青稞,北方草原的牛羊,勾丽特产的野物,济东府那数之不尽的海产... 在南海的岛屿上,我们还找到了四季常青的水果,果子无人采摘,全都掉落腐烂! 甚至,还发现了一年三熟的稻米,野人们竟然收了野稻米去养猪。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吃到,还是想吃多少吃多少。 很不巧,陆家有的是钱。 存款那些都不提,本王不会轻易曝光资产,但光是这两月纺织的进项,就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靠着这些钱,中州府的街头,从早到晚都是排队送食材的马车。 所有食材都会平均分给劳作的工人,有肉有菜有主食有水果,不为别的,就主打个营养均衡...” 我特么~ 地主豪绅们肺差点气炸了。 这些东西,他们平时想吃都买不到,就这么分给了百姓? 那些泥腿子,有什么资格享用这么高端的珍馐! 还特么营养均衡,你是让在普及养生吗? 更气人的是,买食材的钱都是他们出的啊~ 陆尘那所谓纺织的进项,全是他们的家底! 整个江南,参与炒作棉麻布匹的地主豪绅,至少有八成。 也就是说,八成的财主都被套牢了。 真金白银拿出去,换回的都是烂大街的布匹啊。 眼见现场的气氛被打压到了极致,陆尘面上终于露出一丝不忍。 “这个,你们没钱了是吧,挺可怜哈!” 那是相当可怜了。 没钱也就罢了,想到百姓们用他们的钱吃的白白胖胖,他们就更加难受。 “春耕都要过了,却没了耕作的劳力,你们很闹心,是吧?” 陆尘这话问出口,现场怨念再次急剧飙升。 那岂止是闹心。 大户人家开销大,最怕坐吃山空。 没了田地的进项,损失的不但是钱,还是希望呢。 活着都没动力了... “你们手里的布很多,却不值钱,快烂了吧?” 陆尘还在问,很多人的眼睛都红了。 那堆积如山的布匹,既要防火防防潮防白蚁,还要防虫防鼠防下雨。 价值不多,却比祖宗还难伺候啊~ 陆尘在众人的伤口撒了无数盐,最后还啧啧有声地道。 “你看看你们,就是问几个问题,怎么都是死了爹的怂样? 没出息,就这点韧性,实在难成大器。 好在你们生在大乾,还碰见了本王这个面善心软的大乾王爷。 既然本王都救了百姓,也不能放任你们这些可怜人不管。 所以,你们不要怕,本王这不是来了吗~ 只要你们信本王,不管是损失的家财,还是春耕的劳力,亦或是堆积如山的布匹,那都不是事...” 第384章 本王只是送温暖,哪有什么图穷匕见~ 这是图穷匕见? 在场的人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尘。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尘王来这里并不是图他们什么,而是来排忧解难的。 可这怎么可能! 尘王出道以来,哪次不是坑人坑到底。 这次必然又是个大坑,还是能埋掉所有人的那种。 想及此处,所有人都露出警惕神色。 这不怪他们,就算陈青璇、沈三、曾番禺之流,也都愣住了。 在他们的预期里,解决耕地的问题都已经是奇谋。 那家财的损失,堆积如山的布匹,可都不是小事,动辄上千万真金白银呢! 你陆尘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有一举三得的良策。 不对,也是有方法的… “尘王莫不会是要把百姓还回来吧?” “嗯?还真有这可能。” “怪不得尘王亲自前来,是送好处呢。” “可是百姓怎么办,刚才还要为百姓做主,再把百姓弄回来受苦吗?” “带粮食过来呗,陆家不是有钱吗!” “可布匹和家财怎么算?” “呃,这也简单,把钱再还给咱们,陆家钱多到花不完。” “还是不对,传闻尘王心狠手辣,贪财好色,腹黑无良…” “没毛病,都说陆尘是修罗下凡,外族肯定不是下凡的散财童子!” “别说了,我有些怕…” 呃~ 怕就对了,陆尘干的那些事,由不得人不多想。 可这一次,他们还真就想错了。 陆尘这次没骗人,也没挖坑,就是单纯地为他们着想呢! 好歹都是大乾人,就算有坑,也是对外不对内。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要听话。 不过,看到众人那警惕至极的表情,陆尘知道,苦口婆心的话可以喂狗了。 他也算是看透了,与人相处,想赢得信任太难了。 还是让人害怕更简单。 只要本色出演,阴损手段用一遍,保证都服服帖帖的。 说白了就是好人难做,坏人才是真理。 有选择就有分歧,莫不如眼一瞪,眉一横,划下个道道,谁要是敢违反,全都弄死! 粗俗地说,就是脸给多了~ “我天生就没有做好人的命啊!” 心中感慨,陆尘的脸也完全阴了下来,并冷声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本王此来都是为指路的。 路有两条,要么把土地卖给本王,彻底离开江南。 爱去哪里去哪里,从今以后江南五府没有地主豪绅…” 好家伙,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犹疑都没了。 这才是真正的图穷匕见啊! 果然不是个好鸟,原来是要接手土地呢。 逼着他们卖地,再把农民迁过来,多发点粮食,地有人种,农民饿不死,粮食有保证,他们又有了些钱财… 一举数得,所有的承诺都做到了。 可是,亏的全是地主豪绅啊。 没了地那就是没了进项,让他们坐吃山空吗? 再说,大乾除了种地,也没有别的营生啊~ 特么的,这叫江南没有地主吗,你陆家才是最大的地主! 一时间,满堂愤慨之色。 就连曾番禺、陈青璇和沈三三人,也全都苦了脸。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根本就没有什么奇谋,陆家是要做大乾最大的地主… 可就在这时,却听陆尘接着道。 “还有另一条路,你们听好了。 从即刻起,你们速速回家,组织人手,带上所有布匹即刻远行。 一路北上前往蛮族,一路东进入勾丽,另一路西行至西番。 不管你们到哪里,手中的布匹都能变成银钱,家财再次回归。 而且还能带回足量的劳力。 本王承诺,只要你们保证产出足够的粮食,这些劳力任你们剥削…” 嗯? 这第二条路说完,现场一片惊呼。 “我,我是不是幻听了?” “尼玛,第二条路不对啊,应该说些不卖地就等着净厂上门的话吧?” “没有威胁,却让咱们远行,这是何意?” “布匹都烂大街了,哪里还能换到钱啊!” “那劳力是怎么回事,江南富庶之地,人员密集,可边陲有那么多百姓吗?” “特么的,不会是在路上把咱们全杀了吧!” “一定是这样,行至荒郊野岭,每人发一把锄头,让大家刨坑…” “我次奥,就这么埋了,好狠!” “呜呜,我不想去,我更不想死!” “别说了,我们还是卖地吧…” 讨论中,很多人情绪低落,眼泪汪汪地准备卖地。 可还有很多人不同。 聪明人已经想到了陆尘的意图,他们眼睛逐渐闪亮。 就在这时,台上突然异变突生。 只见那曾番禺突然跪倒在地,恭敬地对着陆尘一叩首,并大声道。 “下官江南巡抚曾番禺,拜谢尘王义举。 此经天纬地之谋,扶危救难之策,造福了天下苍生,本官代表江南所有官员,还有江南士绅百姓拜谢之…” 砰砰砰… 一连串的磕头声响起,把所有人都看懵了。 那几名府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曾番禺跪地的态度,那是相当诚心了,比接圣旨还郑重呢。 难道是做了墙头草,在给陆尘溜须拍马? 可这也不是时候啊,说的话也不对。 一会扶危救难,一会经天纬地,那明明是要把士绅阶层往死里逼呢。 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不过就算是疯了,也是他们的上官。 稍一犹豫,众人一咬牙,也有样学样地跪了下去,口中跟着高呼。 “下官拜谢敬王…” 谢你妹~ 台下的地主豪绅听的那叫个刺耳。 他们可都是受害者,土地都要被陆家兼并了呢,这分明是陆家的良策。 不用说,巡抚和府尹们叛变了,搁这当老六呢。 可就在这时,那些双眼发亮的聪明人突然双膝一弯,也跟着跪了下去。 他们还高声说道。 “尘王殿下,我们选第二条。” “感谢殿下指路,我等谨遵号令。” “扶危救难,殿下大恩,必铭记于心。” “殿下犹如明珠耀世,令我等微末之尘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尼玛,好大一群舔狗! 果然是群众堆里多老六,革命队伍有坏人。 还站着的人见此情景,眼睛差点瞪出来。 一时间,豪绅地主中突然冒出一颗懵逼树,他们犹如树上的果实,全都懵逼当场! 可这还没完,只听得一道脆声自角落传出。 “以鬼神莫测之策谋国,尘王大义,青莲教代天下黎民谢之!” 女声本就很吸引人,青莲教三字又足够挑动神经,现场为之一静,所有人都循声看去。 只见角落处跪着一女子,婉转婀娜,正是那青莲圣女,陈青璇! 第385章 西平、北盈、东润,行事如名的三大商会 好家伙,连青莲教都站出来当舔狗了? 还是那神秘莫测的圣女亲自舔的? 地主豪绅们大脑都宕机了。 cpu不够用啊。 这一个月来,就数青莲教闹的最凶了。 每天上门三五次,翻来覆去说朝廷和尘王的不是,劝他们入教,共谋大事。 很多人都动心了,不但签了文书,还按了血手印。 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反,但能和青莲教勾搭上,怎么也多条退路不是。 可谁想到,青莲教也是老六啊。 关键是,这老六不是把那些文书当投名状送给尘王吧! 那就是净厂上门,连卖地的资格都没有了。 想想就害怕~ 害怕就愣神~ 愣神就傻站着… “卧槽,王麻子,你特么此时不跪,更待何时?” “朱老六,你发抖干嘛,如此良机,还不快跪下。” “李员外,听我的抓紧跪,还有,记得一定要选第二条路。” “你妹的范大彪,你特么彪啊,第二条路哪里是埋人,真是发大财的良机呢…” 人总是有那么几个朋友的。 人越傻,朋友就越多。 听着身边人的提醒,很多彪子虽然还是云里雾里,却都急忙跪了下去。 而陈青璇这里却不同。 “大长老,快让大家跪下啊!” “二堂主,本圣女都跪了,您还不带人跪下拜谢。” “三大爷,你那么大岁数,站着不累吗,跪下休息一会吧!” “…” “臭老六,不跟着我一起拜谢,回去就给你揍成老八!” 陈青璇的嘴皮子快磨破了,身边众人不但没动,还都愤慨地看着她。 大长老胡子都气歪了,直接斥责道。 “圣女大人,你这一嗓子,不但刺杀无法进行,还暴露了大家的位置,此乃叛教之举!” 他这一声,彻底激发了大家的不满。 “跪什么跪,青莲教只跪有功之臣,他陆尘也配?” “圣女你傻了吗,大家可是来刺杀的。” “我见圣女看陆尘的眼神不对,莫不是中了妖法吧!” “该死的,巡查的人来了,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还没等想到办法,几十根烧火棍就对准了他们。 “都跪下,双手抱头,违令者杀!” 面对几十人,大家当然不能束手就擒。 本就不忿的二堂主立刻暴起。 “我抱你奶奶个腿…” 话音未落,便是砰的一声巨响,二堂主的脑袋直接爆了。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异动的几人也追着二堂主而去。 好家伙,这谁还敢站着,青莲教一众人纷纷双手抱头地跪了下去。 再看现场,乌压压地全是跪地的人。 有兴奋,有疑惑,也有青莲教这样的如丧考妣~ 对此,陆尘满意地点头。 干脆直接地将数千人全部搞定,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还是做坏人过瘾嘛。 “嗯,这就对了,既然你们都选了第二条路,那本王就说下第二条路的具体安排。” 说到就做,陆尘将雷厉风行进行到底,现场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三路人都要有组织,有纪律,毕竟边境不安宁,大家要抱团取暖。 当然,本王也不会做甩手掌柜,陆家会安排人随行,一是保护你们的安全,二是下达行动命令。 你们中也要选出个头目,组织所有人和陆家配合...” 听到这里,很多疑惑的人虽然还不太懂,却是放下了心。 就看陆尘这么详细的安排,似乎真不是半路埋人的节奏呢。 或许,大有可为呢! 陆尘做了简单的解释,随即开始命令道。 “你们此行是为行商,便是商队的性质,所有参与者,都是这江南商会的一员。 人的名,树的影,既然是三路,就要有各路的名号。 西行者为西平分会,北上者为北盈分会,东入者为东润分会, 分会行事如其名,西平、北盈、东润,目的相同,行事风格和手段都要因地制宜...” 听到这里,疑惑者终于有些懂了。 江南商会,这是让他们行商呢。 可他们手里只有布匹。 难道是按照这分会的方向,去边境倒卖布匹吗? 没等他们想通,陆尘已经再次道。 “下面本王宣布人员任命,陆家隋安任东润分会指引人,分会长三日后自行选出。 北盈分会,由陆家卓天凡任指引人,分会长同样三日内选出。 西平分会,陆家候双全为指引人,分会长...” 陆尘一连说了三个指引人,台上便有三人越众而出。 第一个正是原钦天监副监正隋安。 自上京城逃到中州后,他便一直呆在陆家,以陆家人自居。 在知道李淳罡担任新监正后,他连上京城都没有去,索性留在了中州府。 陆尘也没有为难。 用人之际,有个忠心的下属投奔是好事。 唯一不尽人意的地方,便是这隋安是个老好人,坏人的潜质还需开发。 当然,在陆家这样的环境中,这事似乎也不用太久。 放出去领着这群地主豪绅去东境勾丽,磨练的还能更快些。 只是地主豪绅们看到隋安,不由有些失望。 三十几岁正当年,可胡子邋遢,五官平庸,双眼混沌无神,就是个没睡醒的油腻大叔,没有一点精明劲呢。 如此中庸之人,当个账房都让人不放心,更何况领着指引千人入勾丽。 再看第二人,年纪轻轻,长得一表人才,只是小眼睛骨溜溜地乱转,显得有些贼。 正是陆家新任情报头子卓睿的儿子,卓天凡。 卓天凡走南闯北这么久,不但立下了很多奇功,也算是见多识广,陆尘自然要放出去锻炼一番。 而台下地主豪绅们看到卓天凡的年纪,都不由皱眉。 此人灵动有余,沉稳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他们眼里,卓天凡这样的半大小子,去北境都会走丢吧。 更何况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上千人被这小子带沟里,还何谈发财大计。 再看最后一人候双全,就更不对了。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五官平平无奇,就是个路人甲。 长相平庸也没什么,没准是真人不露相呢。 可这人竟然穿着小斯的青衣,肩上还放着一块抹布。 好家伙,这是在哪抓了个伙计充数吗? “艾玛,我怎么有种不好的赶脚呢!” “我也是啊,尤其是最后那个,太不靠谱了。” “卧槽,我知道了,最后这个不是酒楼的伙计吗!” “对对,我说怎么看着面熟呢,就是他,叫候二狗的那个。” “我次奥,真的是随手抓的壮丁,有这么个货指引,谁还敢去西平分会...” 人群在窃窃私语,凤春坊的沈三却是下巴都被惊掉了... 第386章 新任江南商会会长,差点就被天降馅饼砸死了~ 沈三都懵了。 他原本还在担心侯二狗犯了事,在想着怎么救人呢。 那侯二狗就在台上呢,这还救个屁! 人家也不叫侯二狗,而是叫做侯双全。 双犬不就是二狗嘛~ 这瘪犊子伙计嘴里没一句真话,骗的他好苦啊。 原来深藏不露,是陆家潜伏在沈家的老六。 等等... 想到这里,沈三身上嗖嗖地冒冷汗。 还好他仁义,对伙计下人们不算苛刻,否则的话,脑袋早搬家了。 只是让人想不通的是,沈家何德何能,竟然早就被陆家惦记上了? 那可是陆家啊,不但是王府,还是大乾最大的势力。 不可能看上他小小的沈家。 又或者,是那传说中的净衣卫? 想到净衣卫,他身上的汗更多了。 传闻净衣卫是净厂的下属机构,却比净厂狠多了。 净厂番子吆五喝六,好勇斗狠,至少还能看得见,传闻那净衣卫都是隐在暗处的。 他们才是真正的毒蛇,贪官污吏的罪行都是这些人摸出来的。 据说这只是净衣卫顺手而为,人家的主业是情报! 还是关系国家大事的重点情报,四周的国家才是人家活动的主战场。 大乾内部的,大多是侦查敌外势力... 想到这,沈三心里再次一紧。 还好他没有和佛教、青莲教勾搭,否则就真完了。 果然,人还是要走正道啊~ 正自出神,袖子被人扯了一把。 沈三如梦方醒,只见身旁的王举人脸都笑成了菊花,见他看来,急忙拱手作揖道。 “啊呀沈员外,恭喜恭喜,您真是出门踩了狗屎...呸,是福星高照,紫气东来...” 沈三再次愣怔。 王举人一向眼高于顶,为何自降身段送上了一串彩虹屁呢? 就在这时,周围人的巴结也到了。 “恭喜沈员外,贺喜沈员外。” “老沈你深藏不露啊。” “我的天,敬王竟然委任你做西平分会的分会长,好大一张馅饼呢。” “沈伯父,以后还望你多多抬爱。” “家父和令尊是世交,要多多照拂朱家...” 一连串的马屁,沈三终于明白了原委。 西平分会的...分会长? 和侯双全搭档? 尼玛,这是因祸得福了啊~ 他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那侯双全正看着他,还很是隐晦地点点头。 沈三高兴麻了。 真的是飞黄腾达的前兆啊。 他脸色潮红,要不是台上尘王还在说话,他一定要跑到台上感谢候双全。 却听陆尘继续道。 “江南分会的会长,暂时由...沈三代着吧。 若是半年后,西平分会的业绩最高,那便转正成正式会长!” 我勒个去,沈三兴奋地全身都在发颤。 会长,整个江南分会的会长。 那可是上千万的银钱! 若是一切如尘王所料,既能解决布匹,又能换回家财,还解决了劳力的问题,那就不只是金钱的事。 那是功德! 作为指导这事的会长,他家祖坟都要冒青烟,祖宗们的棺材板都压不住啊~ 不提沈三的兴奋,看台上,陆尘该说的都说了,最后勉励了几句,结束了这场训话。 至于最终的结果,便交由这些人执行了。 当然,隋安三人不能走,他们已经正式上岗,主导三路具体事宜。 陆尘则在曾国藩和一众官员的陪同下,上了马车离去。 却说这些官员们,在陆尘走后,全都看向了曾番禺。 今天这带头大哥的表现,委实出乎他们的预料。 而结果,却更让他们钦佩。 当官可以昏庸,可以尸位素餐,也可以肆无忌惮,但必须要有政治敏感度。 连别人的意图都不懂,站哪边也不知道,对事件更没有正确的推演能力,这样的人当官就是在找死呢。 所以,经过陆尘的描述,他们虽然还有些懵懂,却都猜到了陆尘的打算。 当真是天马行空,又骇人听闻。 这事大乾从未没有过,他们也从未想过。 做成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江南依旧是粮仓,他们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而曾番禺的态度转变,显然是在陆尘解释之前便有所猜测。 不但猜对了,还直接变了立场,这份明察和果决,实在让他们佩服。 只是让人担心的是,这事真的能做成吗? 曾番禺看着一众官员忐忑的脸,正色说道。 “尘王已然定计,咱们也好好准备一番。 传令,所有县令和府尹,跟本王议事!” 听到议事,一众官员长出一口气。 议事好啊,有上官的解释,想不通的关节便能迎刃而解了。 只要按照上官的命令行事,哪怕得罪了陆家,或者中间出了岔子,也不都是他们的责任呢! 于是乎,江南五府官场最积极的一次议事开始了! 议事厅,见到下属们一脸求贤若渴的表情,曾番禺很是洒脱地道。 “有什么疑问都问吧,本官知无不言!” 好家伙,这话当真是正中下怀,一众官员毫不客气,各种问题就来了。 曾番禺也是来者不拒,全都给予了解答。 “大人,您说尘王是真的要帮地主豪绅吗,我总感觉不对呢,先坑人再解救,这不是尘王的风格啊!” 曾番禺不屑一笑。 “风格,尘王做大事不拘小节,哪里有什么固定的风格。 比如那李淳罡,他以前可是把尘王得罪惨了,可据说是尘王发了话,他才能做上礼部尚书呢! 还有那秦国舅,传闻他在带着黑帮包围了陆府呢,可现在还不是在为尘王卖命。 所以啊,风格的核心在利益。 站在大乾的利益上,他对外族人无所不用其极,灭族都不皱一下眉头。 可对自己人,他还是能网开一面的。 当然,这也要有个前提,若是地主豪绅不选第二条路,就是另一番结局了。” 听到曾番禺说的严重,有人惊呼道。 “不会吧,难道尘王真的那么狠?” 曾番禺冷笑一声。 “比你想的还狠一万倍,否则本官为何见面就跪了。 你们不懂,陆尘看我的眼神全是蔑视,不带任何其他感情。 我敢保证,当时我但凡有一丝不敬,那惊天剑便会临身了。 而且我和你们说,若是地主豪绅不选第二条路,别说他们血溅当场,咱们这些官员也会跟着陪葬。 别以为他不敢,只要把事情推到青莲教的身上,以他的圣眷,皇上绝对会相信的…” 嘶~ 现场顿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官员才知道,今天这拜会,他们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呢… 第387章 贩卖人口,此乃祸乱天下的大忌啊~ 议事厅中不知从哪冒出一股寒气,让众人浑身发冷。 受不了寒冷的人急忙通过提问转移话题。 “曾大人,您说尘王说的那些,真的能做到吗?” “是啊,他的意思我们明白,把布匹卖给西番,或者蛮族和勾丽,可敌对关系,怎么可能会通商呢?” “还有那劳力,到底如何解决?” “尘王说过,那劳力随便剥削,大乾是讲理法的,这不是胡扯嘛~” “不会是真的要把人骗走,然后霸占他们的土地吧...” 曾番禹听着周围的猜测,冷笑一声。 “看你们那点出息,别人没想过,不代表尘王没想过。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尘王做不到。 纵观尘王做的那些事,有哪个是普通人敢想的? 朝中的那些事咱们不说,军中匪夷所思的传闻也不提,就说近在眼前,大家都见识过的苏式织造。 谁能把纺车的效率提高百倍? 谁能凭借数百守卫,便能抵挡整个江南黑恶势力的偷袭? 又是谁能毫无损失地拿下姑苏城,还全歼了数千城中府兵...” 呃~ 一句句问话,没人能给出回答。 这些都如曾番禹所说,件件匪夷所思,不合常理,却真实地发生了。 与那些传闻不同,这些事就发生在他们身边,几乎是亲眼所见。 眼见下属们服气,曾番禹语重心长地道。 “所以,尘王此人,完全不可用常理揣度,他做的都是别人不敢想的事,还每件都做成了。 而且他做的事也不是全无准备,从他的谋划中反推,本官也发现了很多布局...” 有证据? 一瞬间,众人都对那曾番禹所谓的布局期待起来。 曾番禹也没有卖关子。 他知道,只有给足下属们信心,在接下来的安排中,这些人才能更加卖力。 “首先,先说尘王的总体思路。 这不难猜,无非是逼着江南的地主豪绅去做商人,去倒卖布匹。 正常情况下,地主豪绅才不会去做。 士农工商,商人虽然来钱快,却是做的倒买倒卖的营生,东奔西跑地受苦受累不说,还地位低下,被人所不齿。 可如今,家财都换成了布匹,想重聚家财,他们就不得不为。 只有以布匹换回钱财或粮食,他们才能挽回损失。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也是最能打动人心之处,那便是劳力。 有土地有佃农,他们才能做地主。 陆尘正是抓住这一点,所以迁走了百姓,又以免费劳力诱惑,地主豪绅才会情绪高涨,集体选择了第二条路。 这是尘王的具体思路,就是逼着地主豪绅经商。 而地主豪绅们的选择也非常正确,因为尘王已经为他们铺好了路。 下面本官就分析一下尘王的布局...” 理不辩不明,曾番禹的陈述,算是帮所有人理清了思路。 在叹服陆尘的手段后,他们对陆尘的提前布局就更加好奇了。 曾番禹以手指东,缓缓解释道。 “先说东面,那里有句丽、新罗和百济等国。 同样的,那里还有大乾军神,萧南索! 萧南索在句丽攻城掠地,必然是收获满满。 更关键的是,连番战事下来,俘虏会少吗? 要知道,俘虏在军中就是累赘,除了消耗军粮外,别无作用。 可在地主豪绅们眼里,那都是劳力,免费的劳力! 弄回江南,家里的田地还愁没人耕作吗? 而且,俘虏不是佃农,是奴隶! 奴隶们不用发工钱,一天只吃一顿饭,还能随意打骂。 哪怕出了人命也没人在乎,连官府都管不到。 这样的性价比,比佃农好太多了...” 在场的官员齐齐点头,有了提醒,他们也想到了更多,纷纷附和。 “曾大人所言不错,非我大乾族人,谁会管那奴隶的死活。” “投入少,产出大,比佃农好用太多了。” “有这好事,那些地主还不乐疯了。” “军中也缺布匹棉衣,或许能直接抵换呢!” “萧南索正愁无法安置战俘,定是与地主们一拍即合。” “那是必然的,尘王的小妾是萧南的女儿,两人还是翁婿关系,所以尘王才能如此笃定...” 对于大家的踊跃发言,曾番禹颔首道。 “你们说的都对,以陆家和萧家的关系,东润商会无忧矣。 而且萧南索可是军神,据说在句丽战无不胜,几乎将整个句丽占领了,已经有句丽新王的呼声传出。 所以,只要他发话,句丽人敢不买东润商会的布匹吗? 再以他的威望,新罗百丽等国哪个敢阻止东润经商。 只要东润进了这些小国,以咱们大乾布匹的价格,又何愁抢不到市场...” 怎么可能抢不到。 就布匹这地板价,肯定是霸占整个东境的布匹市场! 这事众人可是都经历过,半年时间,大乾的服装市场都被苏式织造垄断了。 句丽人的毛皮生意都要被冲垮吧! 至此,所有人的疑虑都被消除了。 有萧南索这步棋,东润商会断然不会让人失望的。 不过还有人疑惑道。 “曾大人,方法倒是可行,但战俘的数量并不足。 江南有万万百姓迁出的,萧南索就算再厉害,也就只有几十万战俘吧!” 很多人都不由点头。 以江南良田的体量,战俘真的是杯水车薪呢! 曾番禹诡异地一笑,讳莫如深地解释道。 “战俘不够平民凑呗,萧南索是军中之人,杀伐果断,怎么会在乎句丽百姓的死活! 就算他不忍心,以尘王的狠辣,会同意吗?” 我尼玛,在场众人面色大变。 这已经不是战俘,而是涉及到贩卖人口了。 此乃祸乱天下的大忌啊! 不过想到贩卖的是句丽人,他们也就释然了。 很多人竟然还会心地笑了。 不是他们缺乏同情心,实在是和句丽的敌意太深了。 前朝为了征伐句丽,千万人埋骨,句丽人的京关还矗立至今呢。 现在,到了句丽人还债的时候了! 曾番禹却是接着道。 “北方亦是如此,北境蛮族被灭,可只半个月时间,萧南索又怎么能将诺大草原人屠戮一空呢! 他所斩杀的,都是些大部族的聚居地,真正游牧的草原人,依旧健在。 朝廷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为了防止蛮族死灰复燃,所以设立了北境府,由大乾统一管辖。 而且好巧不巧地,那北境府之府尹是廖建清。 或许你们不熟,此人最早是济东府的府尹,后来三府大迁徙,入了中州府尘王麾下。 有此人在,北盈商会还愁不能建功吗! 等着吧,等北盈商会回归,便有数不清的牛羊肉和皮革...” 第388章 首辅的党羽如此配合陆尘,让那远在上京的李右昌怎么看? 官员再次信服地点头。 若那廖建清和萧南索一样,也是陆尘的提前布局,那可不止牛羊肉,良田中还会有很多蛮族壮年吧! 两路已稳,大家再次看向曾番禹,等着其点评西番商会。 曾番禹却是皱眉道。 “西番那里,就不好说... 西番国和句丽蛮族不同,他们虽然战败,但战俘不多。 其国力并不弱于大乾,也没有伤筋动骨,或许会卷土重来呢。 再说西番守军将领,此人名为宋小义,虽是尘王的下属,却年纪轻轻,并无任何建树... 能当上守将,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活捉了蛮王,这才被皇帝封赏。 两月来,其戍边不但未开疆扩土,连战事都没有发生。 所以,西境根本就没有可供交换的俘虏。 再说通商一事,西番国大败,绝不会答应。 以西番王谨慎的作风,听闻大乾商人蜂拥至边境,定然会整治边陲,禁止任何商人出入。 这样一来,私下的通商的机会都没了,西平商会想要建功...” 这还建个鸡毛,分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在场的官员眉头紧皱,思索着陆尘弄出个西平商会的缘由。 按理说陆尘不会无的放矢,定是他们有所遗漏。 终于,有人问道。 “是敬王吗?” “嗯,据说敬王一路向西去了。” “我想起个事,前几天有个西行的商贩说过,敬王和西番大战,不但大胜,最后还建国了。” “卧槽,这事你也信,就敬王那草包,要不是有青莲教相助,土司他都打不过。” “我也不信的,所以我把那妖言惑众的商贩下狱了。” “这就对了,谣言止于智者,兄台一看便是聪明绝顶的人中之龙!” “哪里哪里,人老了,头也就秃了,不如阁下满脸的美人痣,那才是足痣多谋...” 没了压力,现场就轻松了很多,已经有人相互吹嘘了。 曾番禹讥讽地一笑,冷声道。 “我要说的是,西平要想建功,或许真的要落到敬王身上。 毕竟敬王唯尘王马首是瞻,西行多半也是尘王的主意。 而那传闻的战事,若是有尘王的无敌神器支撑,也未尝不可...” 只说了几句,曾番禹便停下了。 以他的作风,捕风捉影之事是不会说的。 可众人的讥讽,又让他忍不住,索性就提点了几句。 具体如何,就看众人的领悟力了。 若事情真是按他所想,那西平才是收获最丰的。 毕竟西番国何其之大,人数何其之多,市场前景可不是句丽和蛮族能比的。 曾番禹的话终于让官员们闭嘴。 他们却实在不敢想象,凭敬王的本事,有了尘王加持便可与西番国对垒... 曾番禹没有解释,直接说道。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尘王的谋划不是我等揣度的,我们只要做好份内之事便可。 具体该做什么,便是本官要交代的。 施政方向上,有了劳力,江南仍旧是大乾的粮仓,大家就不要担心会被裁撤。 奴隶归地主管理,县府实际管辖的人变少,大家还会清闲很多。 只要为这些地主做好后勤,保证粮食产出,便是政绩,升迁理所应当。 有利就有弊,奴隶多了,自然就涉及反叛和逃跑。 这是我们保障粮食产出最需注重的。 对于这点,地主们自然有所防范,可县府也要采取措施,务必保证管辖区域的安宁。 想做这些,就要有充足的人手和严密的措施。 各县府的主要通道,必须安排专人把守。 对地主家进行定期巡查,查看防范是否严密。 建立应急处理机制,一旦有作乱,立刻安排人员镇压...” 这是干货,曾番禹不愧是五府巡抚,想法严密而深远。 所有官员不敢大意,都在耐心倾听。 直到半个时辰后,曾番禹停下话头,端起茶杯润口。 众人也都长舒一口气,开始了各种夸赞。 一场议会完了,在曾番禹的带领下,江南官府对陆尘的谋划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并按照推算,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保障措施。 只是,也不知是有意和无意,他们都忽略了一点。 如此配合陆尘,让那远在上京的李右昌怎么看? 那是带头大哥啊! 况且带头大哥和尘王并不和睦。 这不是还有他们的功劳。 半个月前,他们可是联合地主豪绅写了万民书,向李右昌告状呢。 当时他们如受委屈的小媳妇,哭诉着陆尘的恶霸行径呢。 据说首辅大人愁坏了,最后破釜沉舟,把他们描述成数万士绅反贼去威胁皇上。 就在数天前,很多头目都接到了李右昌的亲笔信,信的末尾是很隐晦的一首诗。 “花自凋零月自明,田陌无人何问津,守于鬼门大开日,真情以待故人应!” 乍一看,这是一首恋故人诗。 而且按诗中所说,此故人还是个个脏东西,要不怎么只能在鬼门关大开时才能见到呢! 可是,官员们都知道其中深意。 花落月明,指的是举荐之恩,田陌指的是百姓被迁徙的事。 鬼门大开,指的是七月十四。 最后一句就简单了,意思是首辅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有时间有地点有事由有期盼,这就是在怂恿他们谋反呢。 所以,这是一首...反诗! 不过现在没人想这首诗,他们很默契地闭口不提,全然听命于曾番禹。 原因也很简单,曾番禹是带头二哥啊! 大哥不在,当然要听二哥的。 最关键的是,从陆尘到了江南后,他们就全身不得劲。 零损伤拿下姑苏城,屠了上千府兵,又毫不留情地斩了近半姑苏城官员... 亲眼见到陆尘的狠辣手段,哪个不心里打鼓。 这样的杀神是他们能得罪的吗! 而最绝的是,只三言两语,便让所有地主豪绅成了商人,心甘情愿地涌向边境,这样的谋划,谁人看了不胆寒。 再听了曾番禹解释其中的布局,就更生不出任何忤逆之心了。 就算还有不死心的,或者是李右昌的嫡系,现在也都彻底蔫了。 开欢乐,没了地主豪绅,数万士绅反贼秒变数百草包官员。 这还不够尘王护卫一轮齐射呢,拿什么谋反? 还好有个明事理的二哥,不但为大家解惑,还指了一条康庄大道。 如此苦口婆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啊~ 所以,众人心中的真实想法是,有二哥在,让那大哥和反诗都见鬼去吧! 第389章 细数此行收获,何止于此! 议会完成,一众官员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们打算回去先把李右昌的信给烧了。 然后全心全意跟着二哥干。 从今以后,在他们心里,二哥就是大哥。 而二哥的大哥是谁,他们懒得管。 曾番禺等一众官员走后,却是再次陷入沉思中。 没办法,作为江南五府的巡抚,他也是李右昌的嫡系。 也收到了反诗呢。 李右昌把江南交给他,是莫大的信任,他却选择背道而驰,就很不地道。 “首辅大人,我也是不得不为啊,毕竟您选择和尘王作对,实在太不明智了…” 自语了几句,曾番禺直接吩咐道。 “来人,笔墨伺候,本官要写信!” 立刻有书童前来,研墨展纸,不一刻功夫,曾番禺便执笔写了起来。 “敬右昌兄! 今番禺有要事相告,望右昌兄闻之不恼,待通观全文,再看番禺所行妥否…” 一个时辰,曾番禺写完了信,并亲手进行火漆封缄后,才再次吩咐小厮道。 “去把曾辉给我叫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 小厮领命,径自离去。 一柱香后,衣着华贵的曾辉匆匆而来,在曾番禺的房间待到深夜,方才离开… 三日后,姑苏城外淮河码头,十几艘大船扬帆起航。 大船吃水很深,两岸拉船的纤夫牟足力气,才能将大船们拖动。 再看船上,无数衣着华贵的老爷们站在船头。 虽是和岸上之人摇手阔别,却都满脸斗志昂扬,毫无离别之哀伤。 船上装的都是丝绸布匹,船头都是地主豪绅。 三天时间,他们辗转腾挪,终于将所有库存的布匹运了过来。 这是尘王定下的期限,过期不候! 没办法,想要翻身,成功搭上尘王的快船,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克服。 克服的东西不止于此,还有很多。 就比如,在船上没有地主老爷,全是前往各路的商会成员。 再比如,商人这个以往地位低下,被他们所不耻的群体,如今不管愿意与否,都要选择加入。 至于沿途颠簸,一路风餐露宿,到了边陲险地是否会有杀身之祸…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已然管不了那么多。 箭在弦上,他们只能按照尘王的谋划去做,期待能逢凶化吉了! 船队的首船上,陆尘再次坐在船首,悠闲地吃着葡萄。 又忽悠了一群免费劳力,还都是有见识有心机的高端货,陆尘自然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之所以亲自前来,因为这是他长期计划的重要一环。 要大力发展经济,商人是关键。 这可不是地里刨食的农民,想成为商人,见识和心机不可或缺。 而且,这些人要有强大的欲望。 巨大的贪欲支撑下,商人才有前进的动力,如那拉磨的老驴,不知疲倦地为终点所奔波。 这些,农民是做不成的。 见识短,没有心机城府,经常被忽悠,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一日三餐! 这要去做了商人,裤衩子都得赔没了。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江南的地主豪绅。 既是解决土地兼并的陈年旧疴,也是对地主豪绅的废物利用,可谓是一举两得。 只是,陆尘似乎忘了,他此行的收获可不止于此。 就比如,大船上的几女,此刻就在讨论行程的利弊。 “江南美如画,果然是真的,有山有水,还有好多好吃的,不枉此行呢!” 张翠兰手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如实说道。 一旁太平公主也跟着点头。 “是啊,来了才知道,江南真是人杰地灵,尤其是这里的女子,个个白净异常,实在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两人这利弊分析的都是大实话,可实在是没说到点子上。 萧灵语切了一声。 “你们只会看儿女情长,于国何益,夫君携我等来这江南,我们自然要为夫君分忧。 我此行便关注了江南府兵,说实在话,都是些老爷兵,不但战力奇差,忠诚度也几乎为零。 要我看,江南要长治久安,必须派些猛将来好好操练一番...” 说的头头是道,可陆尘此来不为招兵,这话根本没卵用。 最后张诗仪实在看不下去,纠正道。 “一群没正事的,让你们分析利弊,你们全跑偏了,没一个真心为老爷的行程着想。 要我说,此行最大的益处,便是整船的金银珠宝。 一场拜会之行,数百万两银子进账,这才是我陆家的大事,才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在场三女听的心服口服。 果然是主母,时刻谨记勤俭持家,陆家想不发达都难。 “知道了,我们也就是感慨一下,回头就帮你数钱~” “啊,又要数钱,好烦啊。” “有那么多金银存着作甚,为夫君打造几把黄金武器和铠甲,那才叫拉轰!” “就知道武器,萧灵语你个暴力狂,财不露白不懂吗....” 好家伙,几女正笑闹,一旁的陈青璇都听傻了。 她自从在凤春坊被侍卫带走后,并没有被为难,而是被散养在陆尘入住的别院。 当然,这三天来她很低调,没有做个好奇的溜达鸡,而是窝在房中,静等陆尘的到来。 在她看来,即使没有有一番审问,陆尘也会亲自和她沟通一番。 谁成想,这一等就是三天,竟然直接等到了船上。 这下她坐不住了,就出了船舱,忐忑地坐到了几女的身边。 可是,如此显眼的位置,陆尘就像没看见她,毫不理睬。 而陆尘的妻妾也视若无睹,径自聊着家长里短。 陈青璇是真的不会了。 踌躇半晌,她索性也就豁出去了。 既然无视她,也没有赶她走,那她就好好观摩一番这陆家的日常。 然后,她观摩的好心塞。 原因也很简单,陆尘这些妻妾,都很没正事。 一会风景如画,一会水土养人的,敢情尘王此行就是游山玩水呗。 这是多肤浅的花瓶,才能给总结出这么不靠谱的结论。 还有那练兵,江南是内陆,和边关相距十万八千里,用得着吗? 而且江南可是天下粮仓,练出些精兵是要造反吗! 最后那主母更不靠谱,满眼的金银珠宝,活脱脱的地主家的管家婆,还是非常抠搜的那种。 陆尘这一番江南之行,干了多少惊天的大事,解决了多少大乾的潜在危机! 往小了说,堆积的布匹有了销路,不会烂在仓库中吧! 边境的俘虏有了着落,不再是浪费粮食的废物。 这是在排忧解难啊。 往大了说,土地有劳力,粮食足量产出,便解了大乾饥荒之危。 地主豪绅没了怨念,就不会再有数万士绅反贼,一场谋反消弭于无形。 这些都是定国安邦之举。 哪怕对陆家和尘王,也不只是那些金银财宝啊~ 第390章 我的天啊,难道这圣女已经芳心暗许了? 若是此事成了,会有多大的声望! 江南的地主豪绅还不得把尘王供起来,就是那些官员,也对尘王感恩戴德吧。 这可不同于百姓的崇拜。 不管自主豪绅还是官宦世家,都是儒家中人。 这相当于得到了儒家一半的好感呢。 效果比百姓们烧香磕头塑金身还好一万倍。 全是功德啊,是黄白之物能比的吗? 此刻,陈青璇心里的评语只有两个字。 肤浅! 极度的肤浅! 亏得尘王英名盖世,可在这男女之事上,真是瞎了眼~ 不想着贤内助,就知道赏心悦目,一样的肤浅。 想到这里,陈青璇觉得,不能再等了,有必要和陆尘好好沟通一下。 于是她不再踌躇,缓步站起,来到了陆尘的身边,并做了个万福。 “尘王大人,青璇有礼了。” 身为圣女,陈青璇不是花瓶,就这落落大方的样子,搭配着清冷的气质,委实惊艳了好多人。 几女的讨论也不自觉地停了。 张翠兰更是心直口快地啐了一口。 “狐狸精!” 陈青璇面色不变,只微微躬身,等着陆尘的应对。 陆尘却是暗暗咽了口水,随后才假装正经地回道。 “嗯,免礼,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无需客气了。 而且以后也不是外人,用不着这个…” 呃,前半句还好,后半句终于让刚抬头的陈青璇变了颜色。 又说这话。 上次见面也好不正经呢! 为免陆尘再说出折个莲花的混账话,陈青璇急忙步入正题。 “尘王大人,不知我那些冒犯的属下如何了?” 这是她一直担心的,属下虽然有些是非不分,可也不能不问。 而且那天的议会上,陆尘的护卫已经杀了好几人。 虽然都是教内积极分子,可那也是青莲教吃了亏。 若是其他人再被陆尘杀了,那这仇就太大了,很难再有化解的可能! 陆尘却是没说话,只玩味地看着陈青璇。 欣赏美是人之常情,陆尘也不例外,可不同的是,他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 即使被冲昏,他也不会成为言听计从的备胎舔狗,而是化身辣手摧花… 呃~ 没办法,坏人都是自私的。 不是有句话吗! 智者不入爱河,牛马点缀生活。 以陆尘现实的作风,坏种的行事手段,那是绝对和牛马绝缘的。 他讲究的是,智者不入爱河,铁锅要炖大鹅,每天洗脚按摩,怀孕概不负责~ 见到陆尘的表情,陈青璇不由皱眉,随即接着道。 “尘王殿下,小女子在这里代他们赔个不是,下属愚钝,请您见谅。 他们其实并未想动手,而且在凤春坊,我也是非常支持您的…” 此言倒是没错,陆尘微微点头。 说实话,在凤春坊时,他也没想到陈青璇会站出来力挺他。 毕竟两人还是敌对关系,要么陈青璇冰雪聪明,猜到了他的谋划,站在道德和理智的制高点力挺他! 要么就是他上一次手下留情时,这圣女嘴上说着讨厌,实则已经被他的英武形象所俘虏,芳心暗投,情愫已生。 又或者是两者皆有,共同作用下,这圣女才会赖着不走,上了他的贼船… 当然,以上这些想法,陆尘一个都不信。 务实的人不会相信幻想,更在乎现实,所以他决定试探一番。 只见他无所谓地摆摆手道。 “不用解释,也不用求我谅解,更不用替他们道歉。 本王大人有大量,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再追究你青莲教的责任!” 嗯? 这下轮到陈青璇吃惊了。 她没想到,陆尘会如此好说话。 这和传言的睚眦必报严重不符啊~ 却听陆尘继续道。 “只杀了那些人,不连累你青莲教的教众,你是不是很惊喜,觉得本王很仁慈?” 王特发? 陈青璇听懵了。 敢情不是好说话,是把人都给杀了? 可这样一来… 瞬间,陈青璇的脸彻底垮了。 江南五府的堂主,长老若干,那都是青莲教的中流砥柱。 这些人都死在陆尘手上,即使是她,也无法左右教众的情绪。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陆尘要是真的是坏种也就罢了,哪怕是个普通能臣,她也没有什么负担。 可陆尘那坏种的外表下,掩藏着匡扶天下的大志呢! 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大乾才能击退外敌,随意的南下,更是解了江南之危。 如此英雄人物,不能合作不算,还要被迫与之为敌,实非所愿啊! 莫名的,陈青璇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表情也更加悲戚。 当然,这表情一闪而逝,陈青璇也发现自己的异常,急忙心中告诫自己。 “不是的,之所以不愿与陆尘为敌,实在是陆家太强大,没准有灭教之危。 对,就是这样,我的不甘是担心教众,担心青莲教的数百年基业…” 陈青璇虽然成功说服了自己,可表情的变化都被陆尘看在眼里。 然后,陆尘就惊了。 因为这圣女的表情太丰富了。 从开始的惊愕到惊讶,然后便是难掩的不甘和凄楚,转瞬即逝,又换成了恨色,最终变成忧心忡忡… 好家伙,这可比京剧变脸还生动呢。 只是其中的不甘和凄楚,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这圣女已经… 见此情景,陆尘不由低头沉思。 小妾那是必须的,可怎么成为小妾,这还要好好谋划。 经过心中一系列方案的筛选,他想到了这么一段话。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现在这情形,正是敌进我退之时! 确定了策略,陆尘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用错了地方。 不过他又想起了一句话。 谈恋爱就是个彼此征服的过程,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还有那么一句话。 当你吸引到她的时候,不能急于求成,要学会以退为进,这才是让女人上瘾的最好方法… 现在的情况,完全是不谋而合呢! 想到就做,不等陈青璇缓过神,陆尘直接道。 “你的表情似乎不对,是本王杀了不该杀的人吗?” 说着他低头沉思片刻,随即嗤笑一声。 “是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你或许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不像本王,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先,面对任何不安定的因素,都要狠下心肠! 罢了,不说这些,道不同不相为谋,本王纵然欣赏于你,却不能因你放弃这天下苍生! 你走吧,虽然做不成朋友,但无论你做什么,本王绝不视你为寇仇…” 陆尘说着神情落寞地望向天空,喃喃自语着。 “大乾万古如长夜,女人,终究会影响本王的拔剑速度…” 第391章 尘王的那些坏名声,都是他那些好勇斗狠的下属做的? 陆尘的一番话,说的那叫个大义凛然。 其高风亮节的做派,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心情,更是凸显的淋漓尽致。 陈青璇差点听的眼圈都红了。 只差那么一丢丢,眼泪就掉下来了。 好一个匡扶天下之志,实在和她的猜测完全一致啊。 再说那大乾万古如长夜,果然,遍数大乾三千年历史,真的没有能和陆尘比肩的人物了。 还有那句对感情的陈述,怪不得他的妻妾都是花瓶。 原来他不是眼瞎,而是有意为之,只是不想让牵绊的人影响拔剑速度。 可是,这想法也太偏激了。 这是经过多少次为情所伤,才会产生如此消极的态度! 想及此处,陈青璇内心躁动起来。 她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为了这个内心充满疮伤的英雄,她想做那扑火的飞蛾,冲进陆尘的怀中。 然后大声地告诉他,女人不只是花瓶和牵绊,她与众不同... 反观陆尘,虽然四十五度仰头望天,可眼角的余光时刻在看着陈青璇。 眼见其贝齿轻咬红唇的挣扎表情,心中差点笑开了花。 果然上赶着不是买卖,只能做舔狗和备胎。 审时度势的以退为进,才是恋爱把妹的不二法门。 这还没完,只片刻时间,陈青璇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只见她脸上的挣扎也转为坚定,腿也跟着高高抬起,眼见着就要投怀送抱。 正当陆尘以为这小妾十拿九稳之时,一声破锣嗓子传来。 “老爷,殿下,尘王大人,我有重大发现~” 原来是卓天凡不知何时上了船,正大呼小叫着跑来。 看脸上的激动神色,定然是所言不虚。 可是,陆尘正搁这装着呢,眼见着便抱得美人归了。 如此暧昧被打断,那不是功亏一篑啊! 果然,只见陈青璇脸上爬满了红晕,如个熟透的苹果。 见到卓天凡越来越近,终是跺脚扭身,飞快地退了五六七八米... 重大发现你奶奶个腿~ 看着越来越近的卓天凡,陆尘心里那叫个气啊。 他恨不得一脚把这超强光源的飞利浦给踹河里去。 你妹的,天塌了也不差这一会吧。 只要再多十秒钟,有了投怀送抱和肌肤之亲,这妞就算是被打上标签了,这辈子都跑不掉~ 毕竟这是古代,名节相当重要... “噗嗤!” “哈哈哈!” “唔,我忍,怀孕不能笑太多~” 一旁看热闹的张诗仪四女很欢乐,全程见证陆尘到嘴的鸭子飞了,彻底笑不活了。 这就更加剧了陆尘的怨念。 眼见陈青璇并没有走远,还在十米开外观望,他只能忍住气,笑着看向正飞奔而来的卓天凡。 是笑着,还是越笑越灿烂的那种。 可卓天凡见到这标志性笑容,猛地一个急刹车,差点就想掉头返回去。 开玩笑,作为陆尘的跟班,他太了解这笑容的深意了。 那是动手的前兆啊。 要死人的! 可这船上全是陆家亲信,哪里有敌人。 不对,都是老爷的身边人,外人只他一个。 那么,杀气冲谁去的,这不是明摆着嘛~ “站住,给本王滚回来!” 一声呵斥,卓天凡哪里还敢跑,只能摆着个苦瓜脸向着陆尘挪动。 他也看懂了。 定然是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这才惹祸上身的。 原本他平时也是很小心的,绝不会犯类似的低级错误,可实在是有了大发现,立功心切... 现在,功劳是别想了,能保住命就阿弥陀佛了~ “老爷,净衣卫有了重大发现,您看这是什么?” 卓天凡说着拿出了一封信,还煞有其事地念道。 “这是李右昌写给江南某官员的信,信上有一首诗。 花自凋零月自明, 田陌无人何问津, 守于鬼门大开日, 真情以待故人应!” 卓天凡念完了这首反诗,煞有其事地道。 “老爷,我虽然才疏学浅,可也听出了其中的猫腻。 为此我找了好几人问询,得出的结论你猜怎么着? 这竟然是一首反诗! 反诗啊,李右昌竟然撺掇官员谋反,只要您告诉皇上,就能诛他九族…” 就诛九族了? 卓天凡急切的邀功下,表情显得非常阴狠,一旁的陈青璇看的心中一紧。 这护卫如此年纪轻轻,却这般狠毒,莫不是和陆尘学的吧? 近墨者黑,陆尘在士绅官员里的名声一直不好,被说成大魔头,看样子并非空穴来风呢! 陈青璇心中的冲动渐渐褪去,脑袋也变得清醒起来。 触景生情,她还想起了被陆家杀掉的教众! 很残忍,也够狠! 这么看,或许真如陆尘所说,两人并不是一路人… 再说陆尘,听到卓天凡的重大发现,不由翻了个白眼。 李右昌的歹心,早在从中州出发前,他便知道了。 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至于那杀头,诛九族,更是扯jb蛋! 李右昌可是他亲自扶上去的,怎么能砍头呢! 真要杀了,上哪再找如此德高望重,又号召力这么强的老六呢! 再说了,没了李右昌,儒学人人自危,由明转暗,又将是下一个青莲教! 而且那些歪道理可比青莲教厉害太多了。 不过卓天凡并不知道这情况,如此着急也情有可原。 只是,陆尘看了数米开外的陈青璇一眼。 随后他毫不留情地出脚,踹向卓天凡。 好家伙,这一脚,卓天凡嗷的一声就飞了,五六米之后才落地。 就这还没完,又登登登地连退数步,最后更是撞到了船舷上。 可船舷并不高,勉强到他的小腹。 于是他身子后仰,直接向后翻倒而去。 扑通! 水花飞溅,卓天凡消失在了大船上。 陆尘稳稳地收回脚,啐道。 “本王说过多少次,要以德服人,全当耳旁风了吗? 一首诗而已,还想还抄九族,人命岂能如此儿戏! 狗东西,整天打打杀杀,就是欠收拾…” 陆尘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随即转头看向陈青璇。 “让你见笑了,这少年以前是上京城的帮派成员。 帮派里呆久了,人坏心狠,还喜欢拨弄是非。 这样的人,虽然可恶,但也不能全杀了不是。 好歹也是个少年,只是生存环境使然,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啊! 所以我就亲自带在身边,日日教导,谁成想他本性难移,遇到事就好勇斗狠…” 论编瞎话,陆尘那是手到擒来,把陈青璇听的一愣一愣的。 真的是这样吗? 若是如此,尘王的那些坏名声,都是那些好勇斗狠的下属做的。 原来尘王只是个背锅侠… 第392章 本王心善,最喜欢以德服人~ 陈青璇原本低落的情绪,瞬间又澎湃起来。 那冲动之火更是有燎原之势。 最后她更是抠着手指道。 “其实,那卓天凡并没说错。 据青莲教探查,李右昌给好多人写了信,每封信上都有这首诗! 而收到信的人,全然不再理会青莲教的拉拢,还总是聚在一起,做些神神秘秘的事。 所以,这必然是一首反诗!” 闻言,陆尘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愣了半晌,他才痛心疾首地说道。 “这个李阁老,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万事有本王在,何用他出此下策。 若是事发,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啊! 不行,我得帮他隐瞒,顺便写封信告诫他一番。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谁让我这么心善呢…” 好家伙,一番话下来,陈青璇对陆尘的崇拜值嗖嗖暴涨。 错怪了陆尘后,她心中的冲动也跟着暴涨了一大截。 同时,心中的不忍也到了极点。 她看着懊恼的陆尘,不由同情地说道。 “尘王殿下,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累赘。 还有很多女人能做贤内助的~” 陈青璇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低垂着头,光顾着揉弄秀发,根本就不敢看陆尘一眼。 陆尘见此情景,也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他笃定,只要再勾勾手指,这第五房小妾还不是手到擒来~ 陆尘当即打蛇随棍上,立刻换作一副求贤若渴的神态。 “真的吗? 那敢问青璇圣女,你口中的贤内助去哪里找啊?” 去哪里找,这还用问吗? 陈青璇已经羞的不行了,张了张嘴,却是实在给不出正确答案。 就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找到了~” 找到你妹! 陆尘怒从心头起,狠狠看向船舷处。 那里有个湿漉漉的落汤鸡,又是超级飞利浦,卓天凡… “哇哈哈!” “笑不活了。” “鹅鹅鹅鹅鹅…” 好家伙,看热闹的几女都笑出了鹅叫声。 她们虽然距离远,可时刻看着陆尘和陈青璇的表情呢。 暧昧的气氛和羞红的脸,还有陆尘那阴谋得逞的笑,已经让她们醋意大发。 可就在她们以为又要多了个妹妹时,卓天凡出场的就好及时啊! 必须加鸡腿~ 卓天凡依旧没眼力见。 这次他都没看陆尘的表情,便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老爷,我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刚才那封信不对,这封信才是我的重大发现。” 陆尘很想把下死手,一脚把卓天凡踹到对岸去,可看到以德服人的人设下,他只能忍下来。 “卓、天、凡,本王是以德服人,却不会以德报怨,你最好确定,这次不再是阿猫阿狗要谋反~” “不是的老爷,这次真不是,虽然这封信用火漆封着,但我敢保证,事情非常重大。 因为这封信是我在一个重要人物身上偷来的…” 偷来的? 陆尘终于重视了些。 卓天凡急忙再接再厉,补充道。 “老爷,那个人叫曾辉,是北润商会选出来的分会长。 可您或许不知道,这个人是官宦子弟,他所在的家族,便是江南巡抚曾番禺所在的曾家。 经过小的多方探听,这封信是曾番禺写给阁老李右昌的。 曾番禺可是李阁老在江南的代理人,他投奔您那是弃暗投明,现在又给李阁老写秘信,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或许,他们要对您、对陆家不利呢!” 一番话有理有据,连一侧的陈青璇都信了。 这确实很蹊跷,尤其是凤春坊里曾番禺那一跪,陈青璇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作为李右昌的左膀右臂,又是刚正不阿闻名于世,这样做实在太不合常理。 陆尘却是摆出副高人姿态,踌躇道。 “胡说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为人之大忌。 而且信件是他人隐私,怎可轻易查看,非君子所为! 所以你不要说了,即使是真的,本王也不会去看的…” 一本正经的浩然正气,所有人都看傻了。 特么的,陆尘那七窍玲珑心,何时做过正人君子了? 别说看封信,要是这信里不合他意,顺手给你改了都是常事啊! 现在这迂腐的做派,是要闹哪样? “嗯,那个,尘王殿下,君子不为,那你可以给我,我是小女子,看看也无妨的…” 声音出自陈青璇。 语气哀求中透着坚决,有种怕陆尘吃亏而非看不可的意思。 好家伙,不管是卓天凡,还是另一侧的几女,全都看麻了。 谁也没想到,这陈青璇竟然会想出如此变通之法,不愧是圣女。 同时,他们也在为陆尘的七窍玲珑心震惊。 果然是事出反常必为妖,怪不得陆尘如此迂腐的做派,原来是一种高明的泡妞手段。 这下完犊子了,哪怕再多十个卓天凡,也挡不住小妾进门啊~ 不得不说,他们猜的不错,可还是猜的不够准。 他们认为陆尘在高楼之顶,殊不知陆尘早已飘在大气层。 当陆尘知道这信是的出处后,便大概知道了信的内容。 亲手处置江南事,他对各方心态自然知之甚深,尤其是曾番禺这样的关键人物。 江南的最高长官,是此次江南之行的关键,早在入江南前,他便有了谋划。 若要江南之事成,巡抚必须归他掌控,否则就…杀! 所以,在凤春坊初见曾番禺时,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的。 可他没想到,曾番禺竟然直接跪了! 他瞬间便猜到了曾番禺疯意图。 此为保命之举,也有考验之意。 若是他的主意可行,曾番禺便会彻底转向,全心全力按他的谋划行事。 若他的谋划是天方夜谭,那么就先保住命,后事与上京的阁老另行商议! 这是个识时务的,懂得变通的儒学大佬! 猜到了对方意图,陆尘心里的戒心也就没了。 他相信,以曾番禺的眼力,定然知道他谋划的可行性。 或许,还会倍加推崇呢~ 那么,曾番禺写给李右昌的信,内容便很好猜。 大体可以分为三点。 第一,谋反那事黄了。 第二,我曾番禺为了大义,不跟你李右昌混了。 第三,摆事实,讲道理,多方论证并大肆吹捧,详细描述他陆尘谋划的可行性。 或许会把他以往办的大事总结起来,形成个完整而骇人听闻的结论。 最后告诉李右昌。 顺尘王者昌,逆尘王者亡! 他相信,以曾番禺的心机和能力,这信写的一定非常有深度。 那么,陈青璇这涉世未深的圣女亲自读出来,会有多崇拜他… 第393章 何为天道大势?天道姓陆,大势为隐… 没人知道陆尘的想法。 连最熟悉陆尘的几女都猜不到,就更别提陈青璇了。 她就如那迷途的羔羊,走入了陆尘这大灰狼的圈套。 不过,生活就是这样,既然不能改变,不如放松心情享受。 至少陆家吃喝不愁,财富自由~ 当然,那是陈青璇以后要考虑的事,现在她非常热心地抢过了陆尘手上的信。 并毫不犹豫地扯开火漆,读了出来。 “敬右昌兄! 今番禺有要事相告,望右昌兄闻之不恼,待通观全文,再看番禺所行妥否? 我要说的事,你的那首诗意境悠远,理应传唱天下,被世人所熟知!” 一句话出,陈青璇不由眉头一皱。 一首诗传就传呗,这也不算个事啊! 下一刻,她反应过来,此诗非彼诗,曾番禺所说的定是那反诗。 可这还没反呢,先把反诗传唱天下是何道理? 而且,反的是江南地主豪绅,阁老大人应该隐于幕后啊! 沉思片刻,陈青璇懂了。 不用问,谋反这事曾番禺不同意,把诗传出去,就是告诉李右昌,这事黄了~ 可是,曾番禺为何没有任何商议,如此草率地拒绝了李右昌的要求呢? 要知道,李右昌可是带头大哥,亲自把曾番禺提拔上来的。 这不是忘恩负义嘛~ 而一旁的陆尘听完,心中算是彻底稳了。 和他预料的相同,第一步是谋反黄了,第二步就是划清界限,准备改弦易辙呢! 只听陈青璇再次念道。 “右昌兄,你不必吃惊,此乃顺应天道大势,我不得不为。 所谓大势,其上承天意,下接民心,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集齐,莫不可为。 所以,我自然要做那顺天之人。 而右昌兄,我也奉劝你一句,定要擦亮双眼,莫被功名利禄冲昏了头,妄想做那逆天之举啊!” 这话很玄学,更让陈青璇发懵。 一会大势一会天道,云里雾里,和天桥的瞎子越来越像了。 终于,她疑惑地念出了下一句。 “或许你会问,何为天道大势? 我的回答是: 天道姓陆,大势为隐…” 我的天,陈青璇的声音戛然而止。 天道姓陆,那说的不是身边的尘王嘛! 大势为隐,就是尘王搞出来的隐学啊! 干嘛,整了半天和玄学无关,指的是人和物。 可是,这比喻真的形象吗? 曾番禺可是儒家大佬,引经据典张口就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啊! 那就是说,在曾番禺心中,尘王和隐学的地位,真的如同天道和大势呢! 好家伙,陈青璇生生地亚麻呆住了。 青莲教始于江南,大本营在这里,她对江南可谓是相当熟悉。 自然,那儒学大佬曾番禺,也是知之甚深。 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自小便有神童的美誉,弱冠之年便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科举更是一路长虹,高中探花。 从此便平步青云,最后官拜尚书之职。 就是这样的人,偏偏不骄不馁,做官风评极佳,刚正不阿又清廉爱民的名声甚至盖过其才华。 令无数百姓交口称赞。 更令人敬佩的是,为了不与朝中大臣同流合污,他不惜以顶撞皇上的方法急流勇退,甘愿做一老叟! 这样刚正而眼界甚高的大佬,为何对陆尘如此推崇,竟甘愿以天地喻之? 搞不懂,也就更好奇地接着念。 “右昌兄是不是以为我夸大其词,以那坏人的性格,喻其为天,天地岂不瞎了眼? 实则是右昌兄魔障了。 先入为主则偏信,唯有跳出臆想,以旁观者观之,方可明悟陆尘之谋。 不才便是以此法观陆尘之举,遂惊其为天人,以天道敬之…” 越说越离谱,陈青璇已经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别有用心之人作了假,弄出这么个夸张的信! “右昌兄请听吾之所得: 尘王行事看似天马行空,鬼神莫测,实则环环相扣,到得最后,方有所得。 自其出世,便风头无两,灭邵家稳固圣眷,建净厂称霸上京。 遍数上京朝廷,哪个官员不是谈虎色变,又忧心至极! 所以陆尘得宠臣,娇惯蛮横、心狠毒辣之名! 然可曾有人想过,上京朝廷之现状如何? 满朝贪腐,骄奢淫逸,攀比成风,欺上瞒下,连皇权都被蚕食殆尽! 比如那中州道水灾,缘何三次赈济毫无作用? 全都被半路贪腐一空,到百姓手中的,全是米粒大的沙子。 可悲啊,还不如赐给流民一袋观音土,好歹不再有饿感… 就是因为这些,我心灰意冷,罢官回乡轻省。 所以,以当时之现状,没有让人闻风丧胆的净厂出世,无须外族入侵,两载后大乾便自行灭亡了! 可有了净厂后,一切都不同了。 官员只看到陆尘依净厂而骄横,却不知净厂肃清朝野多少贪官,同时还让新皇威望剧增,又让捉襟见肘的国库… 此净厂之功,一慑贪腐之风,二争羸弱皇权,三解银钱之危,实乃一举三得啊! 可以说,只一个净厂,便可为大乾续命数十载! 更让人钦佩的是,想出净厂奇谋的尘王,那时还出世不到一个月,只是个有些圣眷的方士…” 一路读到这里,陈青璇不由咽了咽口水。 作为青莲教圣女,这些事她自然知道,可她一直以为,净厂只是陆尘安身立命之策。 有了净厂大杀器,陆尘才有了雄霸朝堂的资本。 却从没想过,净厂会有这么多的益处。 别说是她,哪怕教众们讨论时,说到净厂,都是说些窝里反,狗咬狗的粗鄙言论。 现在,此信一语点醒梦中人。 说净厂为大乾续命几十载,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而建净厂的陆尘,就更令人钦佩! 陈青璇没有抬头,却是转动眼球飞速地扫了陆尘一眼。 见陆尘一脸风淡云轻,不由更加叹服。 做大事而不骄,就这份定力,甩普通人几十条街呢~ 陈青璇莫名地红了脸,怕陆尘发现,急忙再次念诵。 “丹道问天,此事玄而又玄,其内幕我不可知。 但不得不说,所有一切都被陆尘说中了。 他就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提前去了中州道,坐看潮起潮落。 甚至,他竟然移民三府百姓至中州。 此举径导致倭人无兵可挡,在我中原肆虐。 其杀儒家大族,毁圣庙,还一路北上上京,封死上京唯一的退路。 此一系列行为,多少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反观陆尘,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指使敬王,在我江南烧杀抢掠… 第394章 立隐废儒,这是要毁了圣人基业啊~ 右昌兄,你有所不知,数月前的江南是各种悲戚! 上有土司,下有敬王,江南五府那叫个惨。 粮食没了不说,所有州府官宦死绝,近半官宦世家被屠。 书院的教习都没能逃脱! 一场浩劫,江南士绅阶层损失大半。 可地主豪绅,商贾百姓却都安然无恙… 而据我所知,这些大半都是那敬王所为,敬王又在为尘王筹集粮食! 也就是说,此举或是尘王授意。 可尘王为何针对士绅? 不对,还有那济东府的圣人惨案,也是尘王有意谋之。 我当时很疑惑,始终不得其法。 于是我就静静地看,慢慢地猜。 接下来的事,众所周知。 尘王只是遥控指挥,便以神艇和神雷之威,不但于联军中救出皇上,还顺手灭了倭人。 这是何等能力? 全天下都震惊于此,并将尘王神化。 尘王也不负众望,亲身北征。 结果却是,不足万人之军,胜若反掌,不费吹灰之力。 不但收回上京城,还令三路异族首领无一逃脱。 其中,既全歼了勾丽国主率领的大军,又灭了整个蛮族。 此为何能,真神人乎? 或许是真神降世,佑我大乾吧! 老叟我看透人间事,乍闻得陆地神仙出世,自然要探究一番。 于是我闲来无事,开始研究尘王的那些神术。 终有所得。 冬日火炉坐于地,为何面热而红却腿冷? 皆因热气上浮之故! 神艇飞天便是用得此法。 吾命人探得丹道问天之材,多次试之,不得其法。 终有一次,误将雄黄错拿成了硫磺,丹炉竟然炸了! 后又多次试之,每次掺入硫磺,丹炉都会爆炸! 至此,我知道了神雷之法。 也知道,那丹道问天的炼制时,定是尘王做了手脚,将硫磺隐于雄黄中… 还有那纺织之术,右昌兄可知陆家布匹为何能降价至一成? 皆因纺车之秘。 加入齿轮,以驴马替人可增十倍,以水力替牛马又能增十倍,以水力比人,过百倍。 此效之下,降价至一成,仍有利可图… 而这一切,皆是隐学之功! 我还曾乔装去过郑城,你知道我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铁器,丝状片状的各种铁器! 琉璃,光可鉴人,窗可视物的大片琉璃。 神药,不但能医伤寒,还能解破伤风之毒的神药! 神车,无须牛马和人力,只吃黑金的四轮怪物… 至此,我终于知道,隐学或有排山倒海,翻云覆雨之能。 在它面前,儒学,什么也不是… 也就是在此时,我恍然大悟,尘王针对士绅,其根本是在针对儒学! 他要…立隐废儒!” 陈青璇念到这里,已经开始结巴了。 身为圣女,她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却从没有因为一封信而这般慌乱。 信的内容实在太过惊骇,已让她无所适从! 在以前,哪怕在刚刚,她已经把陆尘想的足够强大。 如同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让人仰望。 可听到立隐废儒四字,她才知道,还是低估了陆尘。 这是一个要灭掉圣人基业的人! 或许只能用圣人之上来形容了… “喝口水吧,别听曾番禺瞎吹,只是一封信而已~” 陆尘说的满不在乎,行动却很真诚,真的拿来了一杯水。 只是,他还先放到嘴边浅尝了一口,这才递给陈青璇。 “喝吧,不烫~” 好家伙,陈青璇被撩到了。 她颤抖着接过水,脸上的红晕爬到了耳根。 “我,我不渴,还是接着念吧。” 不等陆尘回应,她便急忙低头,再次念诵。 “右昌兄,听到这里,你一定很气愤吧! 说实话,当时我刚猜到这些时,都恨不得把陆尘宰了。 千年儒学怎可废,哪怕陆尘是神仙转世,我也要做那屠神之人! 可是,这只是一时之气愤,随着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我并不这么看。 首先,王成道、许青云、成松、马文元…这些人没有傻子。 他们有儒家大佬,有官场新贵,有沙场猛将,有工部匠心! 但是,他们为何都认同尘王,甘心为其所用? 就说那王成道,其无论儒学声望还是官途地位,都压我一头。 哪怕当年科考,他也是胜我一筹的状元呢! 能人有傲骨,是什么让王成道信服,不惜以自身为盾,替隐学遮风挡雨? 渐渐的,我有些懂了。 这来源于能力。 儒学再好也只是学问,能让人拍手叫绝,却不能让人穿衣吃饭。 别说功名利禄,那些只是糊弄百姓的说辞,你我都清楚。 但是,隐学可以。 有了纺车,我们就有衣服穿。 有了神雷神艇,就有更多的土地,还有无数免费的劳力,就再不会有人饿死! 有了那吃黑金的怪物,我们的出行也不是问题。 甚至,隐学能救死扶伤,能力大无穷,能引天雷而净世! 这才是大势之威…” 陈青璇的脸终于正常了。 她所有的心神再次被信中内容所吸引。 隐学之能,她也听到很多。 青莲教下江湖人士众多,中州作为尘王的大本营,自然要重点关注。 只是,每次传回的信息都很离谱。 什么起死回生,什么腾空而起,什么无风自动… 传的那是非常神奇! 为此,教内高层都以为是笑话。 好几名驻扎中州的消息负责人都被裁撤了。 这些人被带回教内后,都是按欺上的教规处置。 如今想来,怪不得那些人受罚时都在喊冤,原来那些隐学的消息是真的,错怪好多下属呢!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而且,按曾番禺信中所说,隐学之能可不是儒学和佛学那样画大饼,而是立竿见影,直接用之于民! 这样可以造福万民的隐学,立隐废儒完全没毛病。 随即,陈青璇看了陆尘一眼。 隐学之能,全赖陆尘一人之功。 那她就非常想知道,曾番禺对陆尘的具体评价! 当然,这事在陆尘脸上没有答案,必须要接着看。 陈青璇转头接着念道。 “右昌兄,隐学已是如此了得,那么作为创始人的陆尘,到底是怎样呢? 据我所知,陆尘非常懒,和勤勉毫不沾边。 他酷爱美食,也喜好女色,传闻白日吃了便睡,晚上便夜夜笙歌。 可就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却是隐学所有学派的师祖。 其隐学学堂讲座,皆是座无虚席,连隐学大匠都抢着去听。 而且,不管是何种问题,他都能解答。 那些大匠俱是豁然开朗,兴奋时更是纳头便拜,恭称其祖师爷! 若只是这些,也只是个开创学派的圣人。 而最让人惊心的,是他那无人可解的智计…” 第395章 润物无声中谋天下事,最终却无人知 要来了! 陈青璇的期待值被无限拉高,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信,就怕漏了个字而会错意。 “丹道问天已解,我才知道,大乾国运之衰,全在他一人之言。 这样一来,很多事都能解释了。 钱如是投敬王时,净厂为何在半路被杀,而不是在押粮前便抓了他! 因为这样,才能逼着敬王谋反,从而应了国运之说。 一国之云,为何要大庭广众下测算,难道就不怕他国奸细探听吗? 事实证明,尘王就是故意为之。 因为他如日中天的名声,更因为丹道问天战场声势,不管是勾丽和倭族,还是蛮族和西番,全都信以为真。 接着的皇上大婚,还是尘王亲自选定的日子。 更有传言说,以国喜之事冲煞,大宴三日便能扭转国运。 好嘛,冲煞? 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能同意吗? 这不是逼着他们动手吗! 于是一切都按照尘王的预料发生,他自己则来到了中州府,还调拨府兵迁徙百姓,坑了一众士绅们。 这其中还包含了圣人子弟! 这些事情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已经够让人吃惊。 可你做梦也想不到,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人在中州,遥控便能将皇上救出。 三国联军上百万,先以二桃杀三士之计挑拨,却暗度陈仓,将皇上接回了中州府! 更惊悚的是,逃出者只有皇上和王成道几人。 文武百官全死了! 就连太后和刘阁老,也长眠于上京。 唯有皇后和公主逃了出来,却是因为太监护主有功,和尘王毫无干系。 那么,尘王能救皇上,就不能救下百官吗? 哪怕嫌人多,可皇后太后总能捎带上吧! 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 或许从那时开始,他便已经在针对儒家了。 接下来便是一边倒的战争。 这没什么好说的,都是隐学之功,却也印证了我的推测。 隐学不是佛学,凡事梁前生后世,一切皆因果。 隐学也不是儒学,没有什么君子之风,也听往圣先贤的教诲。 他们甚至既不顺天而为之心,也无人定胜天之志! 他们只是埋头对着那些寻常的物件,研究其中奥秘。 尘王曾言,隐学以务实为基,以实践为准! 他们这种求真务实的作风,实在让人心惊。 这些都是尘王赋予隐学的标签,他从一开始就规划好了隐学之路。 他不但做学问,还早就布局了一切。 战争如愿以偿地胜利了,尘王急流勇退,回到中州。 不争权夺利,似乎甘愿做个闲散王爷。 可是,整个天下再次为其震动。 纺织,赋粮,整个江南百姓都没了活路。 可百姓迁徙中州,江南的地主豪绅也没了活路。 我等无法应对,只能向右昌兄求助。 在此,江南官员都非常感激首辅的全力支持。 更感谢您绞尽脑汁想出的计谋。 按理说,此为上上策,也由不得皇上不答应。 可你绝对想不到,这原本必成之事,却因尘王的到来,风云突变。 杀姑苏半数官员立威,以净厂惩治胁迫,江南所有的百姓豪绅都到了姑苏城! 名为拜会,实则又是胁迫。 他将所有人召集一起,只给了两个选择。 选择一,把田产卖给陆家。 选择二,到东、北、西三处边境经商。 所谓经商,却不能自主选择,而是要去卖布匹,卖陆家生产过剩的布匹… 说来说去,这不就是给陆家打工吗? 还是先垫资,再自负盈亏的那种! 可是,明知是坑,地主豪绅却只能选择跳下去。 没办法,想要翻盘,哪怕尘王说粑粑是香的,他们不但要信,还要捏着鼻子吃下去! 但是我敢肯定,他们能吃得香,还吃得饱。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粑粑,只要他们按照陆尘的吩咐行事,真的能翻盘! 尘王早就为他们布局了一切。 东有军神萧南索,北有府尹廖建清,西有手持神雷神艇的敬王! 无论哪里,布匹不但能换成钱财,还能换成免费的劳力。 那之后,江南粮食之危解除,得了好处的地主豪绅感激之下,会把尘王当祖宗供起来。 而且每日三炷香,顺便诚心地问一句,“祖宗您有吩咐尽管说来,必肝脑涂地,全力而为!” 这可不是说说的,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尝到了甜头后,他们绝不会违背尘王的任何命令。 只求尘王能看在他们诚心的份上,指点迷津,传授些发财的门道。 到那时,整个江南都是尘王的天下,所有人都会以尘王马首是瞻。 那数万士绅谋反之事,便是痴人说梦,徒留笑柄! 更关键的是,或许尘王一声令下,江南便是隐学大兴,再无儒学之基! 到那时,哪怕朝中空缺,右昌兄你也是无人可荐了。 言尽于此,右昌兄以为陆尘若何? 于无声中谋天下,大势已成而天下无人知,此等心机手段,是否有天道之威?” 那是当然有了。 陈青璇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润物无声中谋天下事,最终却无人知。 全天下人都活成了聋子啊。 好家伙,若不曾番禺揭秘,就这些弯弯绕,陈青璇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曾番禺的评价果然中肯,陆尘真的是天道般的存在! 然而,这还没完,信上再次写道。 “右昌兄,听了我的推测和见解后,您觉得,还应该与尘王为敌吗?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人生匆匆百年,最后都是一把黄土。 就你我这大半把黄土的年纪,又何必计较些许得失呢! 还是要遵天道,顺大势啊… 当然,天道大势也不只看实力。 我辈饱读圣贤书,也非摧眉折腰媚上之人,青云之志既在,自然要坚持。 可陆尘此人所做虽为恶事,于国却都是大善之谋。 内忧外患之际,建净厂安内,创隐学攘外,这才还大乾以清明。 先手布局,更是开疆扩土,东、北、西三方皆已是我大乾囊中之物。 而迁百姓入中州,以工代农,更是以隐学解了土地兼并的千年困局。 地主豪绅行商,更是神来之笔,对内解粮荒之危,对外则兵不血刃削他国之力。 就连边境兵丁,进项也不再只是军饷。 有了行商的加持,真金白银下,何愁不尽心用命? 如此良性循环,大乾或可一统天下,成就万世永昌之大业! 护大乾万世之人,难道还不值得你我追随?” 一封信终于念完了,陈青璇拿着信呆愣原地。 曾番禺的评价超出预期太多,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第396章 装大了也不怕,一切尽在掌控! 陈青璇被一封信弄得六神无主。 没办法,这信太颠覆她的认知了。 很多想不通的事,现在都迎刃而解。 原来整个大乾的局势,都是陆尘在后面一手策划的。 手段非常之狠辣,想法也特别离奇,做的每件事都是别人想也不敢想的。 于内海晏河清,于外四野臣服,现在所做的事,更是关乎大乾的千秋大业。 陈青璇一点也不怀疑这封信的真实性,对曾番禺疯评述,更觉得相当中肯。 立隐废儒,真的可解皇朝更替的千年困局呢! 也正是因为隐学的强大,才有了那些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隐学无愧大势之说,同样的,开创隐学的尘王,与那天道也没什么分别。 而这,和她心中那原本的尘王,实在差距太多。 最开始,她以为陆尘是个腹黑,心狠手辣,行事乖张的枭雄。 必定像敬王那般,走上谋反的不归路。 后来她发现,是自己想错了。 上京陷落,陆尘不但没有称王,反而把正隆救了出来。 随后的反攻,更证明她错的多离谱。 挥师北上收失地,功成身退隐中州! 如此识大义,有些毛病也可以原谅,毕竟人无完人嘛~ 印象有所改观,却也只是有些认可,若是用英雄的标准来衡量,顶多算是半个。 可参加了凤春坊的拜会后,陆尘在她心中的形象直线飙升! 原来,那些凶名都是迫不得已,尘王只是心急了些,还不甚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是自我膨胀的表现,说难听点,就是目中无人,极端自我主义。 但是,谁让人家本事特别大,想法又天马行空,寻常人很难明白其深意呢。 算个另类英雄吧。 可这封信的解释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天道大势,比英雄高的不是一点半点,这预期拉的太高,完全不能适应! 她一个邪教圣女,去喜欢神一样的男人,会有结果吗? 奶奶曾经讲过凡人和仙女的传说故事,无一例外,全是催人泪下的悲剧呢。 不是君生我已老,便是天人永相隔。 都没有好下场啊! 莫名的患得患失中,陈青璇竟然自卑起来。 这~ 这事直接把陆尘弄愣了。 本来听了这封信,他就被曾番禺震撼了一下。 他也委实没想到,那老登竟然有如此本事,不但猜到了他以往的所作所为,没事还把火药给鼓捣出来了。 好家伙,原本指着用这信圆个场,泡个妹,谁成想老登竟然放核弹。 如此大的威力,就陈青璇那傲娇圣女的性格,不得被弄自闭啊! 再看陈青璇的凄婉模样,便知道是一语成谶了。 “那个、其实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就是个凡人,酒喝多了也吐,泪流多了也苦。 七情六欲俱在,五谷杂粮都缺...” 陆尘解释了几句,却见陈青璇更加拘谨,他急忙禁声。 本就弄巧成拙,再欲速不达。 若是再说下去,好不容易营造的光辉形象就全没了! 这朵小青莲或许会被吓跑呢! 于是他叹息一声。 “高处不胜寒,没人懂,便只有孤寂,不说红颜知己,连朋友都没有一个,纵然成神又如何?” 好家伙,陆尘又装上了。 这嘴脸转变之快,实在让人叹服! 几女已经在悄声斥责不要脸了。 再看陈青璇,却是面色一急,慌忙劝慰道。 “不是的,我、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呢~” 陆尘兀自摇头,苦笑道。 “以前或许可以,现在却没可能了,毕竟你青莲教一众高层都死于我手,你会不介意吗?” 当然不会,那都是他们有眼无珠~ 可是,心中这样想,嘴上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 人要讲感情,更要注重脸面和言行。 毕竟没有谁像陆尘一样,主打个冷血无情,还从不管别人的看法。 陈青璇脸皮薄,被这话给堵的死死的。 “回去吧,后事随缘,一切都交给时间。 若是去到中州府报仇,要先知会本王一声,你我先大醉一场...” 陆尘说着挥挥手,径自坐回了椅子。 陈青璇失魂落魄地走了。 陆尘说话时惆怅的脸,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但青莲教众的事,和陆尘最后的提醒,让她选择性遗忘都不行! 从大船到了小船,自小船到了河岸,骑上船队特意安排的马,陈青璇甚至都不知该前往何处。 她甚至讨厌起圣女的身份,更不想再管教里的任何事。 直到夕阳落下山头,她才终于调转马头。 没办法,人总要吃饭睡觉的。 就算想离开青莲教,也要先将教内事务安排妥当,多拿上些盘缠再出行... 却说陈青璇走后,大船上那叫个热闹。 几女的笑闹调侃此起彼伏。 “相公,您这又是一次出师不利呢!” “哈哈,口水费了一箩筐,人又跑了啊~” “夫君您劲使大了,这可不能怪我们!” “装过头而吃瘪,全天下也就只有您能做到了。” “啧啧,绞尽脑汁骗得我们的首肯,却是连个露水情缘都没混到,夫君你气不气?” “嗯嗯,卓天凡你好样的,大功臣啊,去找李有才领赏吧~” 好家伙,眼见着一场婚外情黄了,妻妾们如何不开心。 可是此刻的卓天凡,整个人都麻了。 听到奖赏,再想起刚才的事,他浑身一个激灵,想也不想地就跪了。 此刻他才搞清楚状况。 貌似,无意间拆了一段姻缘啊~ 还特么是老爷的。 那下场,刚才当着外人面都把他踹河里,现在不得直接把他炖了啊! 可怜他还想着立功,一次次地掏出信。 这是把自己的命掏没了啊! 卓天凡已经不敢想了,更不敢看陆尘,就那么跪在地上,低垂的头上不时有汗水滴落。 可等了半晌,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来。 他抬头时,发现陆尘正戏谑地看着他,并说道。 “动不动就跪,如何成得大器! 生是陆家人,就要有天要亡我,我便逆天的胆魄...” 呃~ 那也要看什么事啊,试探陆家大boss,还不如直接投河死了呢! 卓天凡听的那叫个惊心动魄,却有了一些疑惑。 听老爷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太生气,也没有当场咔嚓他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便听陆尘说道。 “起来吧,下次记好了,陆家不兴跪地的规矩。 当然,本王也不是不生气,是有几件事要你去办。 若是办好了,本王的小妾便会死心塌地,那也算是戴罪立功。 办不好,那本王就办了你...” 第397章 能骗能抢,你怎么就选择了偷呢? 陆尘要卓天凡办的事很多,首先便是送信。 曾番禺写给李右昌的信,必须送到位。 当然,玉不琢不成器,卓天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马上就要放出去历练了,没有他爹跟在后面,敲打的事就要陆尘亲自来做, 只见陆尘眉头一挑。 “天凡,陆家的规矩你还记得不?” 卓天凡一个愣神,不知道陆尘这脸色为何晴转多云,又问起了家规! “知道啊,陆家人必须要团结,有事在家里解决,出去就必须给陆家长脸。 但凡有什么打架斗殴的事,不管有没有理,都要冲上去干他丫的...” 卓天凡掰着手指头数着,可越说发现陆尘眉头皱的越深,他的声音也不由低了下去。 “完了?” 听到问话,卓天凡心虚地点头。 “完...完了。” “好小子,你是把爽的事都记住了,禁忌忘的一干二净啊~” 陆尘狞笑着,话也让卓天凡心中一沉。 “我帮你想想,陆家欺男可以,但不能是平民,那跌份。 至于霸女,不管是百姓还是大户人家,都是绝对禁止的。 找女人要凭本事... 最后一点,陆家人可以抢,但不能偷。 抢还能证明你有能力,有地位,给陆家长点脸。 但我陆家一不缺钱,二不缺地位,偷别人东西,给陆家丢脸,是要剁手的。” 呃~ 卓天凡麻了。 敢情是这么回事。 他急忙辩解道。 “那个,老爷,偷信也算偷吗,这东西就是张破纸,没什么价值啊~” 卓天凡有些委屈。 他可是一心为陆家着想的,怎么能算触犯家规呢。 就算是偷,那他送回去不就得了。 陆尘却是一瞪眼。 “什么叫没价值,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懂不? 纸怎么了,里面的文字价值... 额,写的狗屁不通,就是个拍马的檄文,确实不怎么样。” 为了抹除卓天凡的功劳,陆尘立刻改了口风,随后再次找补道。 “我说的是,纸你也要看用在什么时候。 沙漠里的水,那是给金子都不换的。 这纸也一样,万一那曾辉在茅厕里蹲着,恰巧忘了带纸,这封信就是遮丑之物。 那曾辉好歹也是个大商贾吧,最要脸面,这纸的价值至少也是堪比千金。 若是那曾辉丢了脸,羞愤之下选择了轻生,这封信就是他的身家性命~” 好家伙,卓天凡听呆了。 瞪大着眼睛,一问一个不吱声。 尼玛,手纸也有这么强的作用吗? 再说了,这又不是屁股抹了502,人还能让粑粑憋死? 他就不能扯块衣服,或者脱下个裤头。 再不行你就不能四处看看,干树枝和碎石块遍地都是啊~ 但是,这些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一点也不敢说出来。 “老爷,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卓天凡的态度很诚恳,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陆尘敲打的目的达到,也就不再揪着不放。 “下不为例。 取封信而已,脑子好用就智取,没脑子你就硬抢,行事手段千千万,怎么就选择了偷呢~” 事先欠着,若是办不好我交代的事,咱们再说。” 听到这话,卓天凡服了。 敢情并不是抹除他的功劳,而是在教他做事方法呢。 见卓天凡的眼睛闪亮,陆尘知道这番教导没有白说,便说起了正事。 “信是要给还回去的,不但要还,你还要亲自在旁边监督,确保信原封不动地交到李右昌的手上...” 这事简单,卓天凡当即拍着胸脯应下,并保证监督到位。 可就在他想将信装进怀里时,却被陆尘一把拉住。 “等等,本王想去茅厕,借几页信纸用用。” 陆尘说着便抢过了信纸,上去就是一通连撕带扯。 好嘛,只转眼间,工工整整的一封信便四分五裂。 “去吧,把这剩下的装进去,用火漆封好,让曾辉送给李右昌~” 卓天凡直接傻了。 怪不得老爷举了个不恰当的例子,原来是在憋大号啊。 可这、这信还能送吗? 李右昌见了信,铁定知道信被看过了啊。 这不穿帮了吗~ “看什么看,剩下修修补补的事都交给你,现在就做,可千万不能让老爷我失望啊!” 陆尘说的不客气,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好家伙,卓天凡看到这笑,差点又跪下。 陆家谁不知道,但凡陆尘露出这笑容,那就是真生气了,随时会下杀手的。 或许不是杀,而是折磨,可那是比死还让人绝望的事呢。 卓天凡的汗都下来了,他不敢有任何反驳,哆哆嗦嗦地展开几页破烂的信纸,开始拼凑。 说来难,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无论他怎么拼,都拼不出完整的几张。 到处都是窟窿和碎片,只有一张完好的... 吭哧瘪肚弄了一刻钟,袖子都擦湿了,他也没弄出个所以然。 再抬头时,发现陆尘已经坐回了椅子。 像是在闭目沉思,又像是在酝酿便意... 看到这一幕,卓天凡终于没那么紧张了。 他长舒一口气,随即一边想着陆尘的用意,一边仔细观察信纸。 在他理解中,陆尘的一举一动,都是饱含深意的。 你若是不动脑地去表面,那就错了。 这事是经过全天下人验证的。 很多无厘头的事,过得十日再看,还是无厘头。 可过了二十日,五十日,一年半载之后,那就...还是无厘头。 那么,这只能证明,你太蠢了。 或许是,你虽然聪明,却不是最聪明那一伙的。 当然,你也不用气馁,毕竟就连首辅李右昌都是一知半解。 也只有曾番禺这种较真的,还非常有动手能力的人,才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想到这个,卓天凡眼睛一亮,心中也是若有所悟。 他急忙低头看向那些信纸。 这是曾番禺写给李右昌的,陈青璇念诵时,他一直在偷听,内容了如指掌。 全篇有三条。 第一,谋反的事黄了。 第二,曾番禺在劝李右昌识时务,否则就和他分道扬镳,改认陆尘做新大哥。 第三,摆事实,讲道理,用苦心研究得出的陆尘所有谋划,用亲手研究出的匪夷所思的结论,来告诉李右昌,尘王这天道面前,一切都是徒劳,不如放下... 当卓天凡仔细查看剩下的信纸后,悚然一惊。 他发现,那唯一完好的信纸,便是写了前两条的那张... 第398章 我的天,老爷又要坑人了啊~ 第三条那些听着最爽的,最让人振奋的,也是最能说明陆尘不可思议的... 全都烂的不成样子! 可为什么完好的恰巧是这一张? 终于,沉思片刻,卓天凡全都懂了。 因为这就是老爷想让李右昌知道的。 也就是说,这次老爷不装逼,主打个低调~ 可为什么要低调呢? 这说明那李右昌是敌非友,或者没这么严重。 被老爷称为敌人的,早都噶掉了。 那邵家,那些异族,甚至连原首辅和太后,没一个好下场的。 放眼天下,无人配的上与老爷为敌。 那么,老爷这么做,只是看这首辅不爽,或者出于什么目的,想要扮猪吃虎,出个阴招... 我的天,老爷又要坑人了啊~ 卓天凡如打通了任督二脉,彻底悟了。 他全身舒服地不住发颤。 能跟上老爷的思维,给老爷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是他自我价值的最高褒奖。 美美地颤抖了一下,卓天凡想也不想地拿起那些烂了的信纸,全给撕了个稀巴烂。 随后他小心地收起完整的那页,装进信笺里,用火漆封好。 可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开时,陆尘的声音再次传来。 “别急着走,老爷我还有别的事呢!” 卓天凡急忙停下脚步,自信地回道。 “老爷您说,小的必然办到。” 陆尘笑了,点头赞许道。 “小子你不错,领悟力很强吗,是个特工的好苗子。” 勉励了一句,陆尘接着道。 “这第二件事可简单多了,就是跑个腿,但是事关老爷的性福生活,可更要打起精神...” 主仆二人的对话,几女看似在一旁嬉笑玩弄,实则全程旁听着。 送信一事,她们自然也猜出了其中的猫腻。 这不是因为聪明,而是她们比卓天凡知道的更多。 陆尘连找个小妾都是提前沟通,又有什么事会瞒着她们呢。 而且,关于李右昌的事,萧灵语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那就是陆尘故意设下的诱饵,目的是把儒家所有牛鬼蛇神都勾出来,一网打尽。 为此,她还做了个兼职的间谍,没事就给李右昌写封信,弄些假消息给诱饵打气呢。 所以,她们都知道,李右昌怕是要霉到家了。 至于这手段,她们实在不好评价。 先不说这事有没有考虑李右昌的感受,光是那自认为悟道的卓天凡,也被耍的团团转。 偷信的锅背了,改信的锅也背了,连信纸擦屁股的锅也给背了。 将来有一天,若是李右昌知道事情原委,上门要说法,陆尘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 “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本王一没看,二没读,只是单纯地当了擦屁股的纸... 这不都是误会嘛~” 手段不可谓不低劣,可那画风,想想就让人舒服啊~ 当然,听了舒服的,接下来的第二件事,就让人很不舒服。 性福生活一出,几女都知道陆尘指的是什么。 贼心不死,又在想那狐媚子圣女呢! 她们急忙竖起耳朵倾听。 可谁想到,陆尘竟然和那卓天凡咬起了耳朵。 嗡嗡的,一个字也听不清。 不知道陆尘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就不知道如何破解,这就是让人很捉急啊。 难道还像刚刚那样,再破天荒的出现个卓天凡吗? 那小子悟道了,以后都不太可能啊。 眼见卓天凡领命走了,几女不由嘀咕。 “肿么办,情况不妙啊!” 张翠兰心直口快,直接问出了声。 “是啊姐姐,相公他全身都是心眼,我也真怕那圣女入坑呢!” 太平也跟着附和。 萧灵语无奈摇头。 “似乎没啥好办法了,或许有那圣女做姐妹也不错。 毕竟圣女出身江湖,若是会唇语,咱们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捉急,可以看住这花心大萝卜,别再找个第六房出来。” 最终,张诗仪却皱眉道。 “休要胡言,未战先言败乃是兵家大忌,亏你还是军中出身,怎么如此没志气?”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小了很多。 因为她也知道,陆尘所谋划的事,从来就没有不成的。 不过,她可不想认输。 “那姐姐你说怎么办?不是我想放弃,而是真的扛不住。 你和翠兰姐姐有孕在身,只剩下我和太平,连个大阵都摆不出来,如何应对相公的征伐...” 呃~ 这事不能细说,说多了都是泪。 眼见太平在一旁狂点头,张诗仪却是啐了一口。 “得了便宜还卖乖,再熬几个月就过去了。 再说这事也要怪你们自己,谁让你们肚子不争气,不能让相公鸣金收兵呢...” 呃~ 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眼见萧灵语和太平一说一个不吱声,张诗仪的语气缓了下来。 “尽人事,听天命,我陆家没有轻言放弃之人。 咱们只要看住相公,就不信那圣女还能没脸没皮地追到中州来~” 不得不说,张诗仪的话非常有建设性。 几女听了纷纷发言。 “也是啊,时刻盯紧相公,不让他有给狐媚子传信的机会。” “对对对,不但不能传信,哪怕回了中州,也不能让相公出门。” “嗯嗯,这样即使狐媚子追来了,也别想见到相公。” “那可要安排妥当,李有才那狗奴才要提前交待,府尹那里也要派人知会...” 几女越说越有底气,馊主意也越多。 其实吧,这也不是单纯的吃错,毕竟陆尘已经打过预防针。 她们只是被激起了好胜心,尤其是在船上时,陈青璇看她们那轻蔑的眼神。 那叫个清高和不屑,仿佛她们都是毫无本事的花瓶一样。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想知道,严防死守下,陆尘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算无遗策! 事情就这么定了。 当然,她们也没有忘记卓天凡这个隐患。 毕竟刚才陆尘可是吩咐了事情的。 于是,三女负责拖住陆尘,太平不动声色地离开,找到了正在船尾的卓天凡。 “小卓子,你干什么呢?” 卓天凡吓了一跳,手中的信鸽嗖的一下掉落。 他可是挨着船舷呢,那信鸽毫无防备,直接就向着水面而去。 好家伙,卓天凡更害怕了。 这可是给老爷性福生活传的信,千叮咛万嘱咐的... 还好,信鸽还有翅膀,也经过精心训练,不是个傻鸟,扑闪着翅膀脱离了河面。 眼见信鸽向着姑苏城的方向飞去,卓天凡长出一口气。 却见太平公主厉声呵斥道。 “小卓子,你是不是在给那狐媚子传信?” 第399章 娘子们,你们相信缘分吗? 太平公主严厉的声音传来,卓天凡急忙委屈地摆手。 “狐媚子是谁,我不知道啊,这是老爷吩咐,给贺州矿山传的信,让他们处置一批俘虏...” “真的?” 太平犹自不信地问道。 “真没啊,夫人,我就是个下人,哪敢骗您啊...” 说实在的,卓天凡还真没有骗人的胆子。 陆尘交待他的事,便是传信,给贺州押运矿工的人传信。 信上的内容是,要把最近一批押送的矿工全放了。 这些矿工是谁,为什么要放,他都一概不知。 老爷果然没骗他,这事说起来确实挺简单的! 所以,接下来任由太平如何询问,也就只有这一个答案。 要放谁呢? 太平没有多想,反复确认后,终于欢快地走了。 虽然不懂,但她猜测,这或许是陆尘计划的第一步。 只要阻止后面的事发生,第一步再怎么精妙,也都是没用的。 她将事情告诉了另外三女。 与她相同,其他几人也是这么看的。 再接着,四女同仇敌忾,统筹战线,团结一致地开始了防贼行动。 至于贼人,那当然是陆尘了! “老爷,你要去如厕吗,我陪你吧!” 船上,陆尘刚要起身,一旁的太平便快速站起,并殷勤地说道。 嗯? 陆尘一个愣神。 “太平,你向来洁净,跟着老爷我上大号,不怕臭吗?” 呃~ 那当然怕。 但是为了防贼,再臭也要忍。 太平牙关紧咬,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是以前,现在我懂事了,自然要谨记为老爷服务,我可以给您送纸~” 脸色不好看,可这话还是蛮敞亮的。 对此,陆尘呵呵一笑。 “可是,老爷我只是嘘嘘,不需要送纸的妹子啊!” 唔! 陆尘越是这么说,太平就越觉得可疑,当即回道。 “那、那我可以帮你宽衣,甚至帮你拿着...” 我的天,这妞豁出去了。 陆尘都不由感慨,嫉妒才是享受的原动力啊。 不只是太平,萧灵语,张诗仪和张翠兰,都在全天候地为陆尘服务。 她们甚至都特意弄了个排班表,保证陆尘时刻都在她们的视线范围内。 “老爷,你是要出去晒太阳吗,我也去,郎中说了,多晒晒太阳对胎儿有好处。” “老爷你要去河里游泳啊,这事我不行,但太平可以。” “她不会游泳,那也没事,不是有你吗,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妾淹死吧!” “没事啊老爷,你就下去吧,真的淹死了,那也是她命不好。” “什么,老爷你要去各船视察?可以,灵语也要去巡视下各船防务,你们一起。” 八天时间,从姑苏城到中州府,不管是在河上行船,还是在城中休息,她们形影不离。 就主打个陪伴。 比那还敬业呢。 服务费更是分文不取... 好家伙,陆尘在四个摄像头的监护下,那叫个...不得劲。 夫妻关系再铁,也要讲点隐私吧。 更何况,这船一路行来,各地官员的宴请,他都不能去。 吃不吃的无所谓,饭后的节目才是重点。 古今大保健的区别,还等着他调研呢。 而且扬州烟花巷可是远近闻名,路过而未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行呢~ 但没办法,谁让摄像头缠的太紧。 为了第五房小妾,我忍~ 就这样,八天时间的路程波澜不惊,船队终于抵达了中州府。 到了这里,船队就要分道扬镳了。 向西的改陆地,入秦州向西,过崖州、沙州,到得西番边境。 其余船队北上至上京,一路西北走西川,入草原境内。 另一路入辽西,过辽中,到辽南,最近进入勾丽。 陆尘一行人确是到家了。 当然,悲催也正式开始。 船上还好说,一切为了赶路,就屁大个地方,怎么都能忍。 晚上虽然难熬,可几女比外面的残花败柳质量好太多,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在自己的地头上,身后还带着尾巴,就太说不过去了。 去隐学学堂讲座,身边有个女扮男装的书童,是个什么体验? 而且,太平牌的书童,中州哪个认不出来! 于是对这书童行礼问安的络绎不绝。 “参见师娘!” “小的见过公主殿下。” “呃,太平王妃,是您吗,您的造型很别致啊~” 最后这个是王成道之流的惊讶。 授课跟着也就跟着,可他微服去工地检查质量时,也要跟着。 更离谱的是,按照那排班制度,每次跟着的人都不同。 当看到张翠兰挺着大肚子女扮男装后,陆尘果断地结束了行程,选择回陆府躺平。 快乐虽然少了一大半,可也不能拿自己的骨肉开玩笑。 就这样,陆尘如同被禁足,在陆府硬生生躺了五天。 他虽然像是吃了瘪,却毫不心急,不但任由几女折腾,还在为几女查缺补漏。 “那什么,李有才那瘪犊子跟我说,王成道在悄悄的找我呢!” “啊?那狗奴才敢违抗阳奉阴违,他是不想要工钱了吗?” 张诗仪柳眉倒竖,说完却是看向陆尘,疑惑道。 “相关,这不对啊,你为什么要说出来,而且你有何证据,不会是声东击西,趁我们收拾李有才,要做什么坏事吧?” 好好地大家闺秀长了这么多心眼,这都是陆尘的杰作。 当然,陆尘却摊开手,露出了手中的纸条。 “喏,这就是,李有才送账本时顺手塞给我的。 而且我也不想什么声东击西,你们有四人呢! 收拾个李有才最多用半个,剩下的三个半都可以跟着我嘛~” 好家伙,陆尘如此上道的态度,让四女惊疑不已。 “相公,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张翠兰率先问道。 “是啊,你不会放弃了吧,知难而退可不是你的性格呢~” 萧灵语接着道。 太平和张诗仪也纷纷说道。 “到嘴的肥肉不吃,一定有诈!” “她们说的没错,这十几天下来,我们累的不行,可相公你实在太淡定了,这绝对不正常...” 不正常就对了。 陆尘却是一脸高深莫测地反问道。 “娘子们,你们相信缘分吗?” 缘你妹~ 这要是个得道高僧,呃,那就...更不信了。 毕竟在她们相公面前,那些得道高僧都是弟弟~ 开欢乐,有哪个能算出大乾国运,又有哪个能役使天雷? 所以,大乾的玄学,无人能出陆尘之右... 第400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越了解陆尘,她们就越清楚,陆尘的本事,和那传说的玄学,一点也不相关。 全都是隐学之功。 当然,为了给隐学掩护,也为了装波个b,陆尘都是打着玄学的名头。 说难听点,以玄学的名义招摇撞骗呢! 而对于陆尘这说法,萧灵语是彻底忍不住了。 “相公,你这么说,是在侮辱缘这个字啊。” 想当初,她就是被这个玄学骗进陆家的。 又是威胁,又是水盘算卦,后来她才知道,那叫指北针! 呃~ 陆尘摸了摸鼻子。 “那个,我只能说,缘分到了,你们四人挡不住啊! 而且,我夜观天象,就是这两天了...” 四女闻言,立刻满脸凝重。 夜观天象那是不能信的,可陆尘既然说缘分到了,那绝不会错。 她们一定是遗落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最终还是张诗仪站了出来。 “姐妹们,不要慌,不到最后一刻,我们绝不认输!” 鼓励一番,张诗仪再次冷笑道。 “或许只是相公在危言耸听,他的目的是让咱们自乱阵脚,他好浑水摸鱼... 所以,越是这时候,就越要打起精神来。 灵语,你现在就接手郑城防务,把城门给我看紧了,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进来。 尤其是女的! 剩下的人跟我去书房内堂,我总觉得,王成道私下见相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一番安排滴水不漏,还抓住了陆尘缘分到了的话,进行了针对。 不得不说,很有陆家大妇的风采。 对此,陆尘听之任之,在三女的押送下来到了书房。 “狗奴才,去把那王老贼带进来,我倒要看看,在我们三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人要使出何种手段。” 李有才闻言,乖的不能再乖了,急忙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帮忙送信非但没拍到陆尘的马屁,还惹了夫人们的众怒,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处境。 不一刻功夫,王成道被带了进来,他也乖乖滴退了出去。 临走还给了王成道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对此,王成道没有理会。 他进了陆家书房,便愣怔原地。 在这古代,接待宾客却要带上妻妾,实在没有先例。 就那一男三女一字排开,坐在四把交椅上冷着脸向下俯视,这谁看了不迷糊? 这还是宴客吗,分明是被绑进山寨,碰上四个山大王啊! 好半晌,王成道才咕噜着喉咙,躬身行礼道。 “参见尘王,参见三位王妃!” 或许是因为心虚,王成道表现的相当拘谨,完全没了以往见到陆尘的随意。 “呃,老王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俗礼以后就免了,我陆家不兴这个。 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呃~ 王成道一个愣神,随即再次看向三位女盗匪,欲言又止。 咳,咳咳! 三女的咳嗽声适时响起,陆尘无奈道。 “让你说你就说啊,婆婆妈妈干什么?” 王成道皱眉。 “这、这不方便吧,下官实在有些难言之瘾,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到王成道的怂样,陆尘也烦了。 “我的王大人,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就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剩下的都是空气...” 如此一来,王成道终是咬牙说道。 “尘王、殿下,老夫此来、是想问问你,此去江南之行,到底有何收获...” 好家伙,这话一出,全场的气氛为之一泄。 尤其是三女。 她们眼巴巴地就等着王成道不打自招呢。 可如此避重就轻地问起了收获,到底是几个意思? 就这么点事,犯得上欲言又止,还要借一步说话吗? 张诗仪直接抢过话头,呵斥道。 “王大人,你怎么结巴了,真的是要问这个吗!” 太平见状立刻跟上。 “是啊,姐姐说的没错,到底来府上做什么,快从实招来!” 张翠来就直接多了,她冷哼一声。 “别以为年岁大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毕竟你还有胡子和眉毛,剔掉这些虽然不疼,却是颜面尽失!” “啊,还能入宫当总管呢!” 太平的补刀立刻跟上。 好家伙,对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还这么狠,太损了。 面对晚节不保的责难,王成道却是不卑不亢,甚至不理会几人,依旧问陆尘道。 “王爷,这些确实是老夫所想,还请告知!” 此刻,陆尘就非常好说话,不理几女愤怒的眼神,非常有耐心地侃侃而谈。 “收获就太多了。 随手救了几万人,顺便让他们家财万贯。 卖出去价值上千万两白银布匹,而且赚的是外汇。 解了边境俘虏的去向难题,也不多,就是几百万外族人的命。 让大乾粮仓恢复生产,数万万人的口粮有了着落...” 好家伙,口气越来越轻,透着满满的不在意,事却越来越大,最后更是到了举国轻重的地步。 然而,让三女疑惑的是,那王成道听了这些,却并没有惊讶。 嘴巴依然闭的紧紧的,瞳孔也没有放大,只是眼中的欣赏多了一些。 三女心中不由有些不好的猜测。 怪不得陆尘如此笃定,说什么缘分挡不住呢! 或许,在哪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陆尘潜出了陆府,私会了王成道。 当然,私会不恰当,只是叙个旧,不但说了南下的细节,还安排了青莲圣女的后续事宜... 五房怕是挡不住了。 万密一疏,功亏一篑啊! 刚想到此处,却见书房中风云突变,只听陆尘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小事,算不得什么收获,要说最大的收获,那便是我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风华绝代,让人无法忘怀的人...” 陆尘说着陷入了回忆的神色,可最终却是一声叹息。 “嗨,本来我以为,这或许是能慰藉我孤寂灵魂的红颜知己,可谁想到造化弄人。 阴差阳错下,我们成了仇人...” 陆尘脸上的惋惜之情大盛,语气中也透着浓浓的不甘。 可他的话停了,所有的情绪都汇成了一句话。 “罢了,不说这伤心事,本王现在只明白一个道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几女都看蒙了。 她们委实不知道,就是见个王成道,相公怎么就演上了。 还是演的全情投入,让人眼睛发酸的那种。 而她们更更更更想不到,那糟老头子王成道,竟然已经泪如雨下,哭了个稀里哗啦... 第401章 老爷不好了,门口又来了个王成道~ 老头的感情这么丰富吗,第二春的年纪都过了好久呢! 难道也是个喜欢刷剧的? 可是,连女主角都没见呢,就是听了个故事啊! 王成道可是儒学大咖,故事听的不少吧! 而且,儒学不都讲究个沉稳吗! 老王也是进过内阁的,那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人物。 城府和定力强的一批,怎么在这儿女情长上,泪点这么低! 一时间,几女都被这问题难住了。 可就在这时,李有才突然跑进来大喊道。 “不、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嗯? 李有才也是见惯世面的,如此慌慌张张的行为,可见事情非同小可。 “狗东西,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陆尘面不改色,厉声喝问道。 几女瞬间也有了底气,纷纷跟着陆尘呵斥。 “狗奴才,打扰了本宫听故事,你赔得起吗?” “惊了我肚中的孩儿,你就死定了。” “喧哗以乱军心,军法当斩!” “李有才,刚才的账还没来得及算,你最好没有夸大其词,否则...” 随着张诗怡的话出口,李有才彻底成了苦瓜脸。 可是,他也是真有事啊! 只见他惊恐地看了身侧的王成道一眼,随即哭丧着脸道。 “老爷夫人们,是真的不好了,又有一个王成道上门了。” 好家伙,这事瞬间让现场气氛为之一紧。 几女纷纷面色讶异,不但脸上不可置信,后背也凉飕飕的。 王成道可就在面前呢,又来一个,这放谁身上都吓一跳啊。 就连陆尘都不例外。 只见他霍然而起,指着李有才就骂道。 “信口雌黄,老王就在这站着,哪里又来一个,莫不是你老眼昏花,或者在这调戏本王呢~” 呃~ 调戏陆尘,借李有才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眼见大家都是一副有你好看的神色,他差点哭了。 “老爷、我...” 话没说完,救星就来了。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传来,低沉的喝声也跟着响起。 “老夫倒要看看,这天下到底有几个王成道!” 声音耳熟,入目之人正是原内阁辅臣,现隐学书院院长,王成道! 好家伙,原来李有才没有说谎,真的又有个老王上门了。 而且,这老王那自信的气场,颇具洞察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真的呢。 再看原来的老王,眼泪早就没了,正双拳紧握,满脸的不知所措呢! “啊,我知道了,那个是假的!” 太平当即掩嘴惊呼。 张翠兰附和。 “瞎子都看出来了,这个比老王瘦一些呢。” 萧灵语:“怪不得刚才的老王举止怪异,行动生疏,原来是冒牌货。” 太平:“啧啧,好大的胆子,敢冒出书院院长,活腻了啊。” 张翠兰:“幸好老王来的及时,否则还真被他蒙混过去了。” 太平:“你们快看,他哭过的地方变的好白,不会是个小白脸装扮的吧,好神奇...” 三女正议论,却听张诗怡失落地道。 “唉,第五房小妾入门了,我们还是没防住,都散了吧!” 小妾,没防住,这是怎么个情况。 三女不由疑惑地看向张诗怡。 “好好的相公为什么就演了,那假老王又为何哭的稀里哗啦,一向淡定的相公又为何会故作惊讶...” 张诗怡说着无奈起身,径自出了书房。 尘埃落定,她反而轻松很多。 虽然没能阻挡,又一次见证了陆尘的算无遗策,但这不是外人,是她的相公呢~ 另外三女在得到张诗怡的提示后,也终于反应过来。 怪不得她们觉得王成道怪异,看她们的眼神也非常熟悉呢,原来就是把她们当花瓶的那位圣女呢。 可是,这人不是被陆尘赶跑了吗? 现在却毫无颜面地追过来,还不惜冒充王成道来见陆尘,真的是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木已成舟,相公和正妻都同意,她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有什么恩怨,等进门之后再说~ 四对一,她们就不信这圣女还能翻出天来。 三女鄙视地看了王成道一眼,给了个有你好看的表情后,也都离开了书房。 书房中就只剩下了陆尘和两个“王成道”! 王成道进门开始,也是懵的。 他以为李有才是胡扯,怎么可能有另一个王成道在陆府。 可谁想到,竟然真的有,而且看那穿着和样貌,竟然一模一样。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作古的父母是不是没告诉他,他其实是个双生子,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同胎兄弟。 只是,在观察了一波陆家众人的反应后,他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沉思片刻,他问道。 “尘王殿下,都说江南江湖出奇人,这位便是传说中的易容大师吧,果然惟妙惟肖,老夫都以为是在照镜子呢!” 老家伙是个会做人的,这试探的话非常委婉,情商相当高。 可惜,他还是没猜到陆尘此刻的心思。 “老王啊,其实吧,我们准备办个化妆舞会,没成想刚办到一半,你就来了...” 化装舞会,你咋不万圣节呢? 王成道听的嘴角一抽,苦思半天也没整明白化妆舞会是什么。 听名字是歌舞,可找来奇人扮成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糟老头子,到底是为何? 想到这,他的智商和情商都不够用了。 不过如今他也管不了这些,径自摇头,径直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 还非常不客气地对着外面大喊一声。 “李有才,你这管家怎么做的,来了客人不知道上茶吗?” 他倒是不客气,完全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这确实让陆尘非常不爽。 美人在侧,谁有空跟你个糟老头子多聊啊。 更何况,这美女刚被他感动,哭的泪人一样,正需要他的关怀呢。 多好的乘虚而入的机会,可不能白白糟蹋了啊~ “老王,本王还有终身大事要忙,没事你就回去吧,书院离了你可不行啊~” 呃~ 很直接,完全没有待客之道。 不过,王成道也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 他浑不在意陆尘的态度,反而直接说道。 “尘王殿下,老夫此来也有要事。 您江南之行顷刻间化解危机,一举数得的神仙手段也实在让人佩服,可是您似乎把被劫掠的粮食忘了啊! 若是这粮食找不回来,老夫就赖在陆家不走了。” 王成道非常光棍地耍赖了。 当然,他也是迫不得已... 第402章 斩草除根这事,本王真的狠不下心啊~ 老王耍赖之余,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 “尘王大人,您也别怪我。 中州府虽然每日有大量的食材进项,可那些都是辅助,最终还是要靠粮食过活的。 那一批被劫掠的粮食,便是满城百姓熬到秋粮的关键。 而且您走时说过,丢了的粮食分分钟就能追回,仿佛知道谁劫了粮食一样。 可现在,粮食的影子都没有,中州府的工人马上就要饿肚子了...” 怨气很大,却是实情,陆尘也是出奇地一脸愧意。 “老王,粮食这事是本王的错,其中详情不能说。 但你放心,即使断粮,也是先从我陆家开始。 而且本王保证,陆家哪怕倾全家之财,也不能让中州百姓挨饿~” 很有担当的回答,王成道却是叹息一声。 说的好听,大乾的粮食都被搜刮一空,有钱也买不到啊。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他又能如何,只能继续回去想办法。 当然,这事对他的打击也相当大。 倒不是因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饥荒,身在古代,能吃饱饭才是稀罕事。 百姓们早饿习惯了。 真正让他忧心的是陆尘。 一直以来,陆尘都是以算无遗策示人,无所不能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 毫不夸张地说,他既是陆家的精神支柱,又是中州府的象征,更是隐学的定海神针。 陆地神仙的事迹更是被大乾民间传颂。 哪怕是朝堂或者儒学众人,也震惊于陆尘的无所不能,叹服那未尝一败的不灭金身。 可现在,因为这粮食,金身破了。 对内而言,靠对陆尘的信服聚集的人,心中必然会动摇。 若是传扬出去,对陆尘的名声更是个巨大的打击。 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或推波助澜,或恶意诋毁,断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真到了那时,神仙被贬谪为凡人,那就犹如落地的凤凰,连只鸡都不如啊~ 不要说再将百姓迁徙到中州府,在中州劳动的工人们,心里都不会踏实! “殿下,您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这事老夫去想办法~” 王成道强自镇定地说完,告辞离去。 这是他的真心话。 一次的失误或许并不会太差,可若是陆尘因此心态崩了,如那泯然众人的仲永,才是最糟糕的。 未雨绸缪,老成持重,王成道不愧有宰辅之姿。 只是,他不知道,粮食早已不是问题,陆尘这只是在做戏。 当然,戏不是做给他看的,而是另一个“王成道”! 王成道走了,书房中只剩下陆尘和陈青璇。 此刻的陈青璇眼睛又红了,眼泪更是不要钱地流着。 “尘、尘王,你为何要、要骗我?” 陈青璇哽咽地抽泣着肩膀,虽然是在问,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怨气。 “你根本就没有杀我青莲教众啊,他们都回来了,全都安然无恙,呜呜呜...” 陆尘摸了摸鼻子。 “那什么,本王是坏人啊,斩草除根才是坏人该做的。 虽然我不忍心,也下不去手,但我必须这么说。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不想让别人把我当做心慈手软的大善人。” 呃~ 这可是实话,好歹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别说只是些误入歧途的大乾人,就是那野蛮人威武天王,陆尘都没忍心杀害啊。 仇人怎么了,沾满大乾人鲜血又怎么了。 一刀下去,人死了一了百了,还要找人挖坑掩埋,多不划算。 莫不如送去矿坑,过着生不如死... 啊呸呸呸,是满心忏悔,甘愿为大乾创造些剩余价值来赎罪。 据说那蛮子浑身肌肉,力气奇大,还是矿坑里的劳模呢! 一个馒头出几百斤矿石,性价比超高,驴马也不过如此啊。 不得不说,陆尘不是迂腐之人,也从不会被情绪左右。 而陈青璇听了这解释,再次红着眼问道。 “那你也不能瞒着我啊,你知道我离开时有多难过吗,我甚至想跳入那秦河,一了百了...” 这事陈青璇真的想过。 那日离开陆尘的大船后,她在大义和本心的夹缝中左右为难,最后更是心若死灰。 要不是会游泳,水性又相当好,她就真的跳河了。 后来,因为青莲教的牵绊,她还是选择了回到教中,打算交代下后事。 该见的都见了,该叮嘱的也叮嘱了。 哪怕是劫掠来的粮食,也把位置告诉了教众们。 当然,她特意叮嘱,那些抢来的神雷,千万不能乱动,要全数还回陆家。 至于教众会不会按照她的要求做,她不得而知。 叮嘱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教众们不识好歹,敢拿着神雷招摇过市,绝对是自寻死路。 最后,她在青花观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准备和收养她的老道告别。 可就在这时,有教众跑来汇报。 在存放劫掠粮食的地方,不但找到了粮食,还找到了被捆绑在那里的长老和堂主。 陈青璇瞬间愣怔当场。 人不是被陆尘都杀了吗,怎么没死? 又为何出现在存放粮食的地方? 那里可是青莲教密地,只有长老才有资格知道位置。 既然知道位置,又为何没有把粮食取走? 还有,既然人都活着,又为何在船上说出为难的话? 陈青璇的心里全是问号。 不过,她那颗被煎熬的心,却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没有教众之仇,她就能成为陆尘的红颜...朋友。 可以安心地去中州府,与陆尘把酒言欢,既能共谋天下大事,也能倾诉儿女情长... 没了压力,陈青璇的一颗心都飞走了。 她想着美事,却又开始患得患失。 真的要去吗? 当初赶走自己,是不是因为厌烦? 师父说过,男人最会花言巧语,红颜知己或许只是安慰人的谎话! 而且,陆尘是隐学开山之祖,既有鬼神莫测之能,又有冠绝天下的智计,是她个邪教圣女能高攀的吗? 正想着,身旁的老道忽然宣了声佛号。 “无量天尊,青莲教非忘恩负义之徒,青璇,你应该前往中州府,将粮食还给陆家!” 陆尘放了青莲教众人,目的是为了交换粮食? 陈青璇却怦然心动。 有了这个理由,她的忐忑少了些,也终于做了决定。 去中州府,不为儿女情长,只为还粮。 这便是陈青璇来到中州府的前因后果。 可是,一直让她疑惑的是,既然陆尘知道粮食藏在哪,为什么不直接搬走呢? 难道中州不缺粮,想顺手把粮食送给青莲教... 第403章 情到浓时人自醉,衣易解! 陈青璇不懂。 但她知道,现在的大乾,粮食绝对是好东西。 陆尘留下粮食,是对她和青莲教的照顾。 以德报怨,这又很是让她感动了一把。 可是到了中州府,进了陆家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首先,尘王表面风光,却是有苦自知。 陆家宴客竟然女眷齐出,如此不成体统,可见几个花瓶的猖狂。 果然,尘王看似妻妾众多,实则一点也不快乐。 当她问及江南收获时,尘王那悲伤的神态,空寂的眼神,更是深深触动了她的心。 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只是凤春坊的数人死伤,让他觉得愧疚吧。 可是,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哪怕在教内,也是一直和自己作对呢。 陈青璇瞬间被感动哭了,她再也压抑不住胸中澎湃的情感... 呃~ 这还没完,在听到中州府缺粮到如此程度后,感动值再次飙升一个台阶。 宁可中州府和陆家饿肚子,也没有搬走那些粮食,如此情深恩重,让她如何不敢动。 “尘王,你没必要这样的,青莲教并不愁吃喝。 而且,粮食就该给有需要的人。 教众们不事生产,整天想着打打杀杀,他们根本就不配得到这些粮食,呜呜。” 陆尘摸了摸鼻子。 “那什么,青莲教众与我何干,我只怕你被教众责难~” 尼玛,又是戳心窝子的话,陈青璇彻底破防了。 “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就不想想你自己,陆家人饿肚子,你那几个妻妾岂能善罢甘休。 中州缺粮,大乾也缺粮,没了这些粮食,你有再多钱也没有啊~ 不能追回粮食,你无所不能的形象必然大损,所有信服你的人信心都会动摇,中州府都不再安宁...” 陈青璇一件件数落着陆尘的不是,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全是为陆尘所担心。 竟然和张诗仪打理陆家的心情,如出一辙。 “所以,我将粮食送回来了,就在城外昭华观中,你明日就安排人取回...” 说着,陈青璇的语气透着毋庸置疑。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中州城更需要粮食,所以你千万不要再推辞。 实在不行就、就当是青莲教对你放人的答谢!” 陈青璇生怕陆尘拒绝,各种找理由。 可是,这事陆尘怎么会拒绝呢。 当初下江南时,他可是就说了,粮食是怎么被劫走的,就会怎么被送回来。 作为逼王天花板,吹的牛再离谱,含泪也要实现啊。 而且,这事也完全在他预料之中。 就算这次陈青璇没带粮食,可知道中州饥荒,也一定会派人送来的。 所以,陆尘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那、那好吧,不过答谢就免了,你知道,我陆家从来不收礼的。 要不就当青莲教给的嫁妆,这样的话,粮食还算是你的,陆家给你换成银钱...” 特么的,嫁妆这不要脸的话一出,陈青璇的脸瞬间就红了。 好直白。 也好快。 这让陈青璇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我、我不能不管青莲教的,而且下一任圣女还小...” 陈青璇扭捏着拒绝道。 陆尘却是摆手制止。 “青莲教怎么了,你可以继续管啊,下一任圣女也没事,可以送到隐学书院来,这些都不是问题的。 不过你若是不答应,粮食我是不会要的,无名无分的便宜,陆家和中州府都不会占。” 好家伙,这是直接将军了。 虽然说的好听,可实际意思却是,不但要粮食,还要陪送个倾国倾城的小娘子呢。 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身在局中的陈青璇不这么看。 陆尘越是这样说,她便越能体会到陆尘的“真心”! 最终,为了不让中州府的百姓饿肚子,陈青璇用蚊子般的声音答道。 “那、那好吧,我答应你...” 情到浓时人自醉,爱到深处心不悔。 接下来的缠缠绵绵,卿卿我我,自不必详说。 反正陆尘这大色胚策划许久,是绝不会再放过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 所以情到浓时不只有人自醉,还有... 情到浓时衣易解,轻解,再解,光滑一片犹盛雪。 玉体横陈任君剥,一剥,二波,翻云覆雨一天多; 狂风骤雨床微颤,激战,再战,白天黑夜床已烂。 当真是一首好诗啊~ 就这样,今晚陆尘又多了一房小妾。 而且是继萧灵语的买一送三千后,又多了陪送好大一批粮草,外带一个教派的小妾。 陆尘如愿以偿,欢喜享受自不必说,却说王成道此时,非常煎熬。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可没有粮食,那是比没钱还恐怖太多了。 陆家有的是钱,但是钱不能吃啊~ 买不到粮食,整个中州府的百姓都要饿肚子。 更何况中州府的百姓基数太大了,几万万的人,可不是随便弄点粮食能糊弄的。 到现在为止,水果干鱼干都快见底了。 草根倒是长出来了,但真要是吃了,工厂就得黄啊。 中州府正处于大建设的关键阶段。 混凝土的道路,钢筋楼房,厂房基建,还有隐学弄出的给排水管道,全都如火如荼呢。 上工的百姓之所以干劲十足,都是奔着一口吃的。 饭都吃不上,谁还会留在中州府? 无所谓情怀和信仰,这是生存。 不得已之时,易子而食都会发生,更别说对陆尘的信仰。 而且没了粮食,无所不能的光环消散,也没什么信仰之力可言... 现在,陆尘非常光棍地认怂,这棘手的问题全压在他身上,他如何能好过。 好在他不是一般人,也是进过内阁的。 “晨阳,我们要做的有两点,一是开源,二是节流! 所谓开源,便是想办法弄吃的,草根树皮就算了,榆荚和野菜倒是可以弄些。 你回头就组织各城进山采集,哪怕放一放基建,也要先把这事办了。 还有,通知进城送各种食物的商队管事,所有食物价格上涨两成。 告诉他们,无论天南地北,只要是能吃的,我中州府全都高价收购...” 已经被逼上梁山,所以开源这事,除了用钱砸,王成道也没有别的办法。 “在节流上,也要跟工人和百姓交代,中州府的粮食分发更改。 一半以实物分发,另一半改为银钱...” 能缓解粮食消耗,有钱财代替就不会造成猜疑,这算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说了节流之事,他还是皱起眉头,最后道。 “明天城卫军加强城内巡逻,顺便通知王府,近日城中恐有变,要他多多提防...” 第404章 中州米贵,白居不易! 王成道之所以这么说,也有他的考量。 中州府虽然风光,可也是众矢之的,承受着很多人的不怀好意。 当然,这不是指大乾内部,以尘王的狠辣名声,哪怕是儒学,也要在中州夹起尾巴。 这些恶意都是来自大乾之外。 大乾风雨飘摇,内有敬王和土司造反,外有四方异族入侵。 眼看着大厦将倾,谁想到尘王横空出世,不但内忧得解,异族更是败的落花流水。 蛮王和勾丽国主都未能幸免。 这是何等的耀眼! 可耀眼之后,便是被无数势力所重视。 大乾在陆尘的主导下,武有各路将领,商有地主化身的吸血商贾,暗处还有主导情报的净衣卫。 算是非常重视起周边各国,并采取可以商为主,以武为辅的掠夺策略。 但同样的,各国势力也没有闲着。 东方的新罗百济,北方的毛子,西面的西番,还有各种小国,又怎么会放任尘王不管呢! 据净衣卫线报,各势力在中州的密探,比上京城还多。 这就比较麻烦。 密探平时或许只为刺探情报,但若是有可乘之机,也绝不会放过的。 若是不只是密探,而是派来了大量的死士,就更不容乐观。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先例的。 就这些天来,蛮族和勾丽人的余孽已经在中州发动了好几次作乱。 这些人都是蛮族和勾丽的死士,目的当然是为了报仇。 虽然每次都被镇压,可这些人隐在暗处,如黑暗下的老鼠,杀之不尽。 实在是个隐患! 好在这些余孽没有后援,杀一个少一个。 可其他势力不同,那都是有国家支撑的。 稍有疏漏,被他们逮到可乘之机,尘王就危险了。 若是尘王出了意外,整个大乾… 王成道不由心中一紧。 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他也只能等到明日。 辗转了整晚,天终于亮了。 王成道顶着个黑眼圈,急匆匆地找到了周晨阳,将中州的防卫提到了最高。 安排了防卫,他没有闲着,又开始筹措节粮开源的具体事宜。 而同时,当节粮的消息传播开去后,郑城的很多角落都开始异动。 “天老爷啊,官家竟然给发工钱了,尘王不愧是救世神仙。” “有了钱,小老儿也能给家里添点物件了。” “是啊,日子越来越好了,是尘王开创了大乾盛世啊!” “这中州府是来对了…” 一群老头闲来无事,聚在阴凉处八卦着。 可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老登四处看看,压低声音道。 “不知你们发现没有,最近运食物的马车少了很多。” 嗯? 几个老头不由皱眉,有人回道。 “好像真的少了呢,以往那马车都要排到街口,最近只有半条街。” 那老头见有人回答,就更神秘地道。 “那你们有没有发现,少的马车都是运粮食的。 现在排队的,多半是运水果和果干的。” 百姓对粮食是最敏感的,闻言不由一惊。 “邹老四,你到底要说啥,粮食怎么了?” “是啊,别卖关子,说重点。” “难道是粮食出了问题,所以才只能发一半?” “可是不对啊,官家给补了钱,有了银钱,还怕买不来粮食吗…” 面对老头们的疑惑,邹老四冷冷道。 “有钱又如何,中州城内没有粮食,你用再多的钱也买不到米!” 似乎是这么个理,老头们不由更加犹疑。 就在这时,陆续有年轻人下工回来。 看着这些人手上拎着的东西,他们的脸色更加沉重。 有人更是直接问道。 “狗剩,工厂又发粮了吗,这次似乎不多啊。” 那狗剩憨厚地一笑,拍了拍腰间,喜滋滋地说道。 “二伯,发粮确实不多,但今个给了真金白银呢! 一会我就去集上逛逛,给我家婆娘买个簪子!” 狗剩得意地走了。 老头们看得分明,哪怕发了一半,也都是些果干鱼干,没见一粒粮食。 “卧槽,难道被邹老四说中了?” “不可能吧,尘王是陆地神仙,难道还弄不来点粮食吗?” “不是说陆家从江南调拨好多粮食吗…” 老头们正自惊疑,邹老四却是说道。 “你们不用瞎猜,只要看那些排队的马车里装的什么,便可以验证。 若是再不信,就去米铺里问问,看看是否有存粮。” 邹老四说着还不忘提醒道。 “还有,记得多带些银钱,毕竟米铺就算还有存米,价格也会高的离谱…” 听了邹老四的话,老头们不敢耽搁,急匆匆地回了家。 事关粮食,那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不但要带上钱财,还要把消息告诉亲朋好友。 否则粮食卖光,大家就又要挨饿了! 百姓虽没有多崇高的理想,却也有事关柴米油盐的小聪明。 而当他们准备验证时,事实也如邹老四所说。 马车里没有粮食,只有果干和咸鱼。 米铺的米也已经涨了三成。 不但如此,街上到处都是慌乱的百姓。 他们聚集在粮店旁,叫嚷着要买米! 显然,郑城有很多个邹老四呢! 于是,在一群心怀叵测坏种的鼓动下,郑城出现了粮米的急兑风波。 而粮食的价格也嗖嗖飙升。 只一天时间,便翻了一倍多。 可比那慢腾腾的股票强多了~ 王成道知道这情况后,瞬间心中一紧。 他做了很多防备,却没想到,贼人会从粮食下手。 鼓动百姓急兑,若是处理不好,城中无粮的事便会暴露。 到那时,再想安抚人心,就难了! “快,去通知城内所有的米铺,一律不得涨价! 还有,贴安民告示,郑城不缺米,不要轻信谣言。 再发个悬赏,就说但凡有谣言者,皆可到衙门里举报,赏银百两…” 王成道一连发了三条命令。 稳定百姓情绪,抑制急兑风波,再用官府的公信力站台,最后对城中贼人下手… 这些安排已经非常周全了。 唯一的不足便是,郑城没有粮食,这安民告示顶不了几日! 说到底,还是要弄来足够多的粮食。 王成道继续苦思,想着如何开源。 就在这时,陆尘来了。 他身边还有个轻纱拂面的女子。 女子身材妖娆,双眼明亮而清澈,即使不见真容,也能看出其国色天香的气质。 王成道只是扫了陆尘等人一眼,便继续苦思。 城里即将大乱,陆尘却在忙着泡妞,他当然有怨气。 对此,陆尘并不在意,而是直接道。 “老王,你的应对策略看似滴水不漏,实则狗屁不通啊…” 第405章 合着你陆家的钱流动一圈,就赚了三倍差价啊~ 王成道听了陆尘的话,怨气又嗖地飙涨了一大截。 他好歹也是进过内阁的人,不说文能安邦,却也是声名在外的。 就这三条应对,虽不能称作绝妙之计,也算中规中矩,怎么也不至于狗屁不通吧。 你尘王就算真的才华绝世,也不能这么埋汰人吧! “尘王殿下,您是有什么锦囊妙计吗,还请指点一二,老夫洗耳恭听。” 阴阳怪气的话,并没有惹怒陆尘。 相反,陆尘却是拍着王成道的肩膀,笑着道。 “老王你这态度就很好嘛,不倚老卖老,这么大年岁还不耻下问,很有自知之明呢。” 好家伙,王成道的肝差点气炸了。 他这可是地地道道的反话,态度明明很恶劣的。 你个奸贼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当然,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陆尘怎么可能是二愣子,连别人脸色都看不出来! 之所以这么说,实在是王成道这些安排,实在不合他心意啊。 “老王,既然你如此不耻下问,那我就露一手,让你看看本王是如何应对的。” 陆尘的把架子端的很高,在王成道咬牙切齿中,自信地开始了反驳。 “首先,关于米店粮价,那是能随便干预的吗? 百姓是人,米店就不是人吗,怎么能区别对待呢! 买的人多了,供不应求,自然要涨价的。 你想啊,米店的人要加班吧! 米卖光了,新米未到,米店就要关门吧。 好几天没生意,也要产生房租和人工费用的。 这都是钱,你凭什么不让人家涨价? 所以既然市场存在,都要遵守市场的规则,不管是谁,都不能以势压人,出手干预...” 好有道理的样子,可这并不适用啊。 王成道当即反驳。 “尘王大人,我赞成你的说法,市场要有自己的规矩,可怎么也要有个轻重缓急吧。 再不控制价格,郑城就会动乱啊。 官府不就是稳定地方,守护百姓的吗! 若是您担心米店的损失,咱们可以给予一定的补偿啊~” 很中肯,补偿了米店,稳住了百姓,算是皆大欢喜。 不得不说,王成道是个好官,也是个能臣。 可是在陆家,但凡和好字沾边的,都不怎么受陆尘待见。 只见陆尘冷下脸,冷哼道。 “老王,你说的好听啊,可官府的钱财还不是陆家出的,米店也是我陆家开的。 给百姓发钱的是陆家,给官府出钱的也是陆家,米店的钱也是陆家,合着这钱流动一圈,我陆家一分不赚呗~” 沃德发? 王成道被陆尘给绕蒙了。 米店是陆家的,官府和百姓的钱也来自陆家,这些他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他才有这样的建议啊。 钱转一圈都回了陆家,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难道还想再赚点回来? 可钱都来自陆家,还能赚谁的? 正懵逼中,却听陆尘说道。 “立刻去给我传令,米店的粮食不但不降价,还要再涨一倍,让他们买~” 我草,竟然来真的! 再翻一倍,那就是四倍的米价了。 王成道心中一惊的同时,突然也悟了。 买米的都是百姓啊。 也就是说,陆尘是把主意打到了百姓身上。 百姓上工不发米,换成等额的银钱,再把米四倍价格卖给百姓... 一来一回,赚了三倍的差价啊。 而且,这可不是强买强卖,是让百姓们自愿把钱送给陆家。 妥妥的奸商啊! 长了个这么能赚钱的脑袋,活该你陆家富可敌国。 尤其是,这还只是将计就计,在那些贼人们推波助澜下发的财,没有一点主观性。 所以哪怕你明知道这是个奸商,却没有任何证据~ 唯一... 王成道不由痛心疾首地道。 “尘王,你是嫌百姓过得不够苦吗,这都是民脂民膏啊。” 对此,陆尘完全持否定意见。 “老王你不要悲天悯人了,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信本王的人,自然不会去米店集对,就没有损失。 而那些捕风捉影,又容易被别人所挑拨的人,就要为她们的愚蠢付出代价。 大浪淘沙,此为大势。” 一番解释下来,王成道听的目瞪口呆。 却又不得不深思。 陆尘依旧用行动在诠释“心不狠,站不稳”的定义,其中深意却又发人深省。 事实也定是这样,相信陆尘,相信郑城官府的人,不会受到任何牵累。 大浪淘沙,这便是百姓中差距的由来吗? 难道愚昧的百姓就注定要吃苦受累? 正胡思乱想,却听陆尘继续道。 “老王,别乱想,就是赚点小钱,工钱照发,没人会饿死的。 你要往好的方向想,吃一堑长一智,百姓们经过这事,或许就不会再受人蛊惑了。 就算他们记吃不记打,那我就再来这么几次,保准郑城万众一心,固若金汤~” 好嘛,敢情还有这好处啊。 王成道委实没想到。 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件事,不由问道。 “殿下,不对啊,按您所说,米店的粮食卖空之后呢? 郑城无粮,必然会闹饥荒,到那时就没有吃一堑长一智,而是一语成谶了。 百姓们做了鸟兽散,又何来固若金汤?” 陆尘却是呵呵一笑。 “笑话,本王乃是陆地神仙,难道会被区区粮食难住吗?” 在王成道的疑惑中,陆尘径直吩咐道。 “老王,这事自有分晓,你不要问,先把你那三条命令撤销。 米店继续涨价,安民告示也不能张贴,更不能发悬赏。 你只要什么都不做,静待事情发展便可...” 每当看到陆尘武断的样子,王成道哪怕想不通,心中都不由一松。 往事告诉他,有陆尘在,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 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关于粮食,他昨日上门拜访时,陆尘可是认怂的。 现在又为何如此自信呢? 想不通! 那就不要想。 就按陆尘说的,看戏就完了。 将所有事按照陆尘的要求吩咐了下去,王成道没有休息,而是急匆匆地出了门。 陆尘的嘴很严,给他留了个悬念。 可没关系,他自己还有腿,有眼睛耳朵,只要到米店转一圈,便能找到陆尘自信的来源。 第406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正隆二年六月初八,郑城外城的小胡同中,狗剩一脸兴奋地回到了家。 “额那婆娘,耍啥嘞~” “还能做什么,浆洗你那满是臭汗的衣裳呗!” 一名妇人回答着,自屋中端出了一盆脏水,泼在了院子里。 狗剩见自家老婆忙活,傻乎乎地一笑,嘴里嘟囔道。 “你看看你,到哪都闲不住,衣服哪里脏了,当初在江南务农,比这脏多了,还不是一样穿嘛~” 妇人白了他一眼,啐道。 “那能一样吗,那时我日夜忙着纺线,哪有浆洗的空闲。” 狗剩面色一暗。 “没错,那时我们都忙,还都是瞎忙。 我累死累活给地主家上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最后却是一粒粮食都拿不到,全靠你纺车支撑整个家...” 狗剩说着满脸自责,最后硬是给了自己两巴掌。 啪啪! 眼见妇人前来阻止,他这才停下,并真诚道。 “那时的我是鬼迷心窍,认为只要干的多,做的好,地主家肯定要赏碗饭,谁想到那黑心的,竟然变着法地扣工钱... 我是猪油蒙了心啊,让你跟着我这没本事的人受委屈。” 那妇人却是笑了。 “狗剩,又说那话,这里是郑城,我们要向前看。” 狗剩闻言也笑了。 “是极,尘王救苦救难,有他给咱们坐镇,还怕啥。” 妇人闻言点头回道。 “你说的对,不过尘王对咱们好,咱也不能忘本,可不能给尘王拖后腿~” 狗剩听了脸不由涨红,反驳道。 “胡说,俺狗剩才不是那样的人,在工厂里,我是最能干的,厂长下午还找我谈话了。 他亲口跟我说,鉴于我的出色表现,要给我升职做小组长呢。 到那时,二憨三傻他们都要听我的。 而且我以后的工钱涨一倍呢,咸鱼都要领大一号的...” 那妇人听了,脸上也露出惊喜之色。 “真的吗,那太好了,咱家就更宽裕了...” 还不等她说完,狗剩却是打断道。 “娘子,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妇人看到狗剩拿出个锃亮的黄铜发簪,不由张大了嘴。 随后满脸欢喜地嗔道。 “又乱花钱~” 小院中,顿时充满欢喜的笑声。 妇人把玩了一会发簪后,却突然道。 “狗剩,你虽然得了厂长的赏识,还做了组长,但千万不能骄傲,更不能胡作非为啊。” 狗剩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当然,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你放心,我就是一根筋,才不会乱搞呢~” 妇人却是叮嘱道。 “我自然知晓你忠厚,但你耳根子软,容易轻信于人。 尤其是今日的事,都在传郑城无米,要闹饥荒了,这事你可不能参与。” 狗剩听了也不由皱眉。 “娘子,这事比你想的还邪乎呢,街上到处都是人,都忙着去米店买米呢,听说米店的米涨了四倍!” 妇人听的一愣,慌忙道。 “那、那咱们也兑些,家中可不能没有存米啊,尤其是你们现在只发一半食物,还都是干果咸鱼...” 狗剩却是急了。 “胡说,你刚还说了,这事咱不掺和呢,怎么又反悔了? 我告诉你,这粮食谁都能兑,可咱家绝对兑不得,我可是组长呢,要有觉悟!” 妇人听了觉悟二字,不由笑了。 “还觉悟,那你倒是说说,这米为何兑不得,你又是怎么个觉悟方法?” 狗剩冷哼一声。 “头发长见识短,你听我给你分析。 这事要是真的,郑城没有米,最着急的可不是咱们百姓,而是尘王大人。 他老人家救苦救难,见不得咱们受苦,一定急坏了,肯定正用神法变粮食呢。 这时候咱们就应该支持他,给他老人家减轻负担,不能让他分心...” 妇人听的点头。 这确实是一根筋的狗剩能干出来的事。 “再有,官府也没有告示,尘王也没有通知,这些或许只是市井传言。 若是传言,那咱们花四倍的价格去买米,那不是傻吗?” 妇人再次点头。 自家男人虽然一根筋,可比隔壁的二憨三傻聪明太多了。 狗剩说着说着,突然停了,脸上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咋了,你又觉悟到啥了?” 狗剩皱眉道。 “哎,你说这要是假的,那会是谁散播的谣言,他散播谣言的目的又是啥呢?” 妇人听的一愣,随后笑了。 “啥目的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想想怎么领导你的组员吧!” 狗剩却是霍然而起,大声道。 “不行,不管那群人啥目的,肯定是不安好心。 没准他们要对厂子、对官府、甚至对陆家和尘王不利。 尘王救苦救难,对咱们一家有大恩,我现在还是小组长,就更不能坐视不管!” 狗剩说着便匆忙向门口走去。 显然,这狗剩不但一根筋,还是个热心肠的。 或者说,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狗剩,你等会,别走。” 妇人急忙大喊。 狗剩的脚步一停,却没有退回,而是梗着脖子道。 “臭婆娘,这是男人们的事,你不要管,照顾好咱家狗蛋就行...” 那妇人却是狠狠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进了屋内。 转眼间,妇人便手持柴刀跑了出来。 好家伙,狗剩被吓得一个激灵。 他知道自家婆娘强势,可结婚数年,动刀还是头一次。 有话好好说,讲道理它不香吗,干嘛动刀干啊~ 眼见妇人持刀走近,狗剩的腿有些软。 却只见妇人二话不说,持刀便插向了他的腰间。 狗剩彻底懵了。 什么仇什么怨? 夫妻本是同林鸟,过不下去你就飞,为毛下杀手啊~ 难道狗蛋不是自己的种... 胡思乱想中,却发现腰间并没有疼痛。 狗剩疑惑看去,那柴刀却没有插进肚子,而是别在了腰间。 恰在此时,妇人坚定的声音传来。 “狗剩,他们都说你傻,说你笨,说你一根筋,说我嫁给你是瞎了眼。 可我从不这么认为。 不仅因为你对我关怀备至,还因为你忠厚仁义,知恩图报,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所以,你尽管去吧,做你们男人该做的事! 家里有我...”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嗯!” 一根嗯字回应,重于千钧。 狗剩最后深深看了妇人一眼,决然而去! 而这夫妻之举,正应了那句话。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第407章 咱们都被尘王骗了,这是换个地方受罪呢~ 狗剩像位英雄,一往无前地出了大门,向着内城而去。 而且他不是独自一人,还叫上了二憨三傻两个兄弟。 三人脸色低沉地穿越人潮,向着最近的米店而去。 米店仍旧人山人海,即使四倍的高价,也无法抵挡购米的热情。 囤米囤油这事,不论古今,都是普通老百姓最热衷的事。 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就能把家装满。 除非没钱了... 狗剩三人在米店前站定,听着排队百姓的议论。 “咱们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有尘王在,粮食应该不成问题吧!” “按理说是这样,可我家隔壁那算命的说了,要有备无患。” “哎,我家隔壁的老夫子也是这么说的,传闻他是个学问大家呢。” “切,街边小贩也是这么说,发的吃食一粒米都没有,谁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啊。” “我讨厌果干,也讨厌咸鱼,我就吃米,再涨一倍我要买。” “唉,抓紧存点米吧,这时候就别在乎银钱了。” “咱们都被尘王骗了,这是换个地方受罪呢...” “听说江南春耕都过了,却没人种粮,良田都变成了荒地,暴殄天物啊...” 能来买米的,大多内心不坚定,所以说什么的都有。 三人听了这些评论,不由都气愤不已。 尤其是换个地方受罪的说法,就很让他们不服气。 在江南时,粮食产的最多,可吃的却大多是粮糠和野菜。 中州府只要不懒,不但给吃的,还给工钱呢。 再说了,干果咸鱼怎么了,至少也是个正经吃的,而不是观音土。 更何况不管是官府还是陆家,都没有发布任何公告,上工的钱粮一直在照发! 二憨和三傻瞪圆了眼睛,就要上去理论,却被狗剩一把拉住。 “都消停点,咱们是来保驾护航,顺便查看谁在散布谣言的!” 听了狗剩的话,两人这才消停下来,却是一脸怒色地看着来往众人。 可他们还没发现可疑之处,米店里传出了吆喝。 “没米了,还想买米的明早再来吧。” 原来是米卖光了。 可排队的人群纷纷发起了牢骚。 “搞什么,马上就轮到我了,怎么就没有了?” “家里还等着米下锅呢,能不能再匀点!” “你家是米店啊,我们出高价买,怎么能没有呢?” “伙计,你这话就有问题,米都卖没了,明天还如何能买到?” “怕不是又要涨价吧!” “奸商,这米店是奸商...” 米店伙计却是丝毫不怂,对着叫嚣的人就骂开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至于明天的米怎么来,你们管得着吗? 干什么,你们是想闹事吗。 我可告诉你们,这米店可是有陆家参股,你们可都掂量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得畏缩起来。 “没就没了呗,大不了去别人家买。” “就是,城内到处都是米店呢。” “没错,我就不信,还全都是陆家开的?” 人群中的两人适时大声道。 “陆家又怎样,尘王出了名的救苦救难,大不了我们去陆家门口请愿。” “对,就是请愿,大家一起...” 请愿一词说出口,不但没人接话,人群还散去的更快了些。 百姓终究只是百姓,哪怕受到再大的不公,只要不是活不下去,大多会继续忍下去。 民不与官斗,这是百姓的普遍认知。 陆尘再救苦救难,也是王爷的身份,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眼见着百姓不搭腔,那两人只能悻悻地闭了嘴,也跟着人群向下一个米店而去。 可是,狗剩三人组发现了两人的异样。 “组长,那两人一定有问题,连我这傻子都看出来了。” 三傻眼中精光闪过,很有自知之明地道。 “是啊组长,他们好狠的心思,竟然蛊惑人群去尘王府闹事,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 二憨已经手握腰间刀柄,就等着狗剩一声令下了。 狗剩却是急忙阻止两个活宝,并提醒道。 “抓什么人,居心叵测的那么多,咱们哪里抓的过来。 现在咱们要做的,是摸清敌人的老巢,然后将消息告诉官府...” 狗剩还是有点脑子的,一番提醒,三人终于统一了战线。 接下来,三人跟着那两人一路前行,在各个米店间转悠。 直到天色将晚,米店也一家家的关门,三人仍旧死跟着不放。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两人在又一次鼓动无果后,向着一处胡同而去。 “怎么办,组长,他们一定是要回老巢了。” “是啊,门口还有人把守,咱们就三人,容易吃亏啊。” “要不这就去汇报?” 狗剩看了看胡同深处的大门,却是一咬牙,看向了头顶的屋檐。 于是,三人小心翼翼地上了屋顶,向着胡同深处攀岩而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成功来到了那伙人的屋顶。 扒开一块瓦片,不但能看清里面的景象,还有声音传出。 只见一群人正在说着。 “到底怎么回事,米铺米都卖光了,明天如何能有粮食卖?” “我怎么知道,尘王那奸贼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没准就会些无中生有的法术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若是真有那本事,又何必坑江南的粮食。”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到底是什么,我就知道,那奸贼绝不会无的放矢的。” “不管怎么样,这次都是天大的机会。 只要能搞清楚奸贼的底气,加以阻挠,让城中无粮,必然能引起哗变。 到时我等浑水摸鱼...” “我特么,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这我们都知道,可现在的关键是,根本就不知道粮食怎么来的,该如何阻挠!” “或许那奸贼只是虚张声势,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粮食,我们是在杞人忧天。” “娘希匹,放你妈的狗臭屁,你摸着自己的心问问,这话你自己信吗?” “就是,那奸贼的手段,天下谁人不知...” 好家伙,看到里面的争吵,房上的三人差点看笑了。 三傻更是捂着嘴,斯斯哈哈地道。 “组、组长,这群白痴,竟然还能和王爷作对,瞎了他们的狗眼啊~” “嗯嗯,就是的,要我说就下去砍了他丫的。” “你个憨货,就知道砍砍砍,要我说就让他们蠢死得了。 王爷的粮食怎么来,那还用想吗,肯定是有个能装下天下粮食的米缸。 一辈子也吃不完的那种...” 不靠谱的二憨三傻在胡扯,而狗剩则双目一凝。 因为房间里的贼人终于有了决断。 第408章 难坏所有人的粮食之谜! 只见屋中坐在最上首的一人说道。 “诸位,且听我一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好怕的。 哪怕陆尘真的是神仙转世,法力通天,可在我们群策群力之下,也不足为虑。 现在我就说说破解之法。 首先,不管粮食从何而来,都要从外面运到米店。 只有米店有米,明天才能售卖,才能稳住中州百姓的情绪...” 这话说的没错,原本闹哄哄的人群瞬间安静,并附和着点头。 为首者见状得意地一笑,自信道。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守住城门。 但凡有运粮的车队出现,那便一不做,二不休,不杀人,只放火...” 好一个绝米之计。 只要放火烧了粮食,中州必危矣! 一众贼人闻言, 眼中都露出兴奋的光芒。 当然,也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不对啊,哪里有什么送粮队伍,江南的粮食已经被劫,陆家根本就没有粮食来源。” “是啊,西方的华容岭有咱们的人埋伏,青稞和麦子也运不进来。” “果干和咸鱼近日也少了很多,完全不够百姓所用。” “这么说来,粮食的来源绝不是外运,或许真的是鬼神之力...” 听到一部分人疑神疑鬼的猜测,那首领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显然,他是不信这些的。 以前或许信,可见识了中州府的隐学后,全都不信了。 据他多日观察,那所谓的神雷,必定和城外日夜熬煮的大锅有关。 要是按照众人的说法,岂不是粑粑犯了天条,引得天打雷劈吗? 当然,为了安众人心,他接着道。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即便陆尘有鬼神莫测之能,那又如何,明早我们抢了一家米店,仔细探查一番,便能知道结果...” 这也是个办法。 贼人们闻言,纷纷应是。 真要有用不尽的米缸,他们抢到了一个,那就牛逼大发了。 不管是征兵,或者出征,只要扛着一口缸就成了。 整个势力,甚至国家都不用再为粮食发愁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事就没了,天下都不用再有农夫呢。 不过想到这些的人,都觉得不靠谱。 如此逆天的手段,连神话里都没听过,陆尘哪怕是神仙也做不到。 这么想的话,还是第一种方法靠谱。 众人立刻摩拳擦掌,兴冲冲地去安排。 房顶的三人组看了整个过程,也悄悄地离开。 只是这一次,没人能笑出声。 不得不说,那首领想的挺周到,做的也够坏。 又烧又抢的,粮食哪能禁得住这样折腾。 不过,既然这计划被他们听到,那就彻底不一样了。 这要是去告个密,不但报了恩情,还能收获各泼天的功劳呢。 以后或许就平步青云,如那厂长一般,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想到这,三人都激动的脸色潮红。 于是他们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官府,并狠狠地敲响了鸣冤鼓。 事急从权,他们也管不了什么程序问题了。 关键是,除了敲鸣冤鼓,他们也想不到见府尹的其他办法。 郑城府衙中,一盏油灯正自跳跃,油灯下的王成道和周晨阳,大眼瞪小眼。 两人都转了一下午,光看着米店卖米卖的一包欢乐,却没见到有新米填充。 根本就没有运粮车队入城! 所以,对于陆尘的自信来源,两人是抓心挠肝,好奇的不行。 其中还掺杂着三分担忧。 毕竟...若是陆尘只是在嘴炮,那就太伤了。 砰砰砰! 激昂的鼓声炸响,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接着,周晨阳暴怒而起。 “哪里来的刁民,大晚上不让人消停,看我先给他三十杀威棒!” 呃~ 大师当前,这鼓声确实让人烦心。 王成道也无可无不可,眼见周晨阳出去,继续思虑陆尘的谋划。 可没过片刻,周晨阳又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立功三人组。 听了三人组的叙述后,王成道霍然而起。 “快,备轿,老爷我要去王府,现在就去~” 王成道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火急火燎地来到了陆府。 可迎接他的,是李有才那张死人脸。 要是在平时,李有才也不至于给王成道摆脸色。 但这次不同啊。 就因为真假王成道的事,他被张诗仪等人收拾惨了。 扣了三年的俸禄啊。 虽然他知道这是把他当成了出气筒,可上万两银子就这么没了,那是真金白银的损失啊。 这要是能给王成道好脸色,那他就太大度了。 更何况,陆尘有过吩咐,晚上一律不见客。 这要是再坏了规矩,再把陆尘得罪了,那就要去矿坑发挥剩余价值了。 所以,任凭王成道嘴唇都磨薄了,他依旧不为所动。 王成道怒极,咆哮道。 “李有才,你知不知道,这是关系城内百姓的命?” 李有才拽着扑克脸。 “不知道,我只知道,晚上是老爷造小人的时候,城内百姓的命再多,也不如陆家小主子金贵~” 呃~ 王成道瞬间血压上涌。 “你个大犟种,尘王就是那么一说,只要子弹充足,造小人也不差这一晚啊!” 李有才不屑冷哼。 “你知道个der啊,老爷最大的愿望就是子孙满堂,为这事他争分夺秒。 他还亲自交代过,只要到了晚间,就算天塌了也不能打扰。” 王成道双拳握紧。 “你个狗奴才,天塌了就是个夸张的说法。 现在这情况不一样,事关中州稳定,这祸事绝不是你能承担的?” 李有才冷笑。 “你不用给我扣帽子,也无需多言。 我就知道,以老爷的本事,塌天的事自然会算到,何用你我操心提醒...” 算你妹~ 王成道被气坏了。 “李有才你个王八蛋,郑城若是大乱,都是拜你各恃宠而骄的狗奴才所赐...” 王成道彻底急眼了,就这样站在陆府门房,硬生生骂了两个时辰。 最后都把天给骂亮了。 可他依旧没见到陆尘! 当然,李有才也全程陪着,任由王成道如何骂,都是不为所动的扑克脸。 眼看着陆家的下人都起床了,王成道终于骂累了。 最后他倚在门房,无语望苍天。 可就在这时,天空竟然有火光闪现。 仔细看去,陆家后山山顶的上空,竟然出现了上百艘遁天神艇。 王成道懵了半晌,还没等回过神,便又见到一大批工人到了陆府门前。 这些人手中都拿着钉耙锄头,陆陆续续从他身边经过,进了陆府。 更离奇的是,他竟然在其中看到了立功三人组... 第409章 将计就计,老鼠也能为我们所用!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犹如那句“你瞅啥”,对方回个“你不瞅我咋知道我瞅你”一样。 王成道看到了立功三人组,三人组同样看到了王成道。 尤其是看到王成道顶着个黑眼圈,还是满脸憔悴的表情,他们都猜到了什么。 “组长,这、这人不是昨晚咱们见到的院长嘛!” “是啊,他大早上在门口做什么呢?” “我要是记得没错,他昨晚不是就到了王府吗,现在不会是连门都没进吧!” “怪不得咱们的功劳一直没到账,原来是消息还没传到王府里。” “可是,这还来得及吗,万一运粮队已经出发,着了贼人的道...” 三人嘀嘀咕咕,越说越泄气。 看王成道的眼神,也带着满满的埋怨。 不是说这人是中州府最大的官吗,却连王府都进不去,白白耽误了整晚... 狗剩收回目光,对着两人叹息。 “不要想了,这人就是个坑货,咱们要自己想办法。 幸好咱们被选中,进了王府干活。 接下来,只要想办法见到尘王或者王府管事的,就能直接把消息传给王府...” 三人定计后,鄙夷地看了王成道一眼,跟着大部队进了王府。 可是,他们却没有向着陆府的大宅,而是绕了个大圈,到了陆家后山的山顶。 山顶上已经有几十个遁天神艇降落,剩下的也正自盘桓。 领头的人站定,开始训话。 “很幸运,你们被选中来到这里,就足以证明你们的忠诚。 尘王特意叫你们来,是有个任务要安排你们。 放心,没有危险和困难,但只有一条,要嘴严,千万保密。 这条你们一定要放在心上,若是违反,代价绝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强调了纪律,那领头人吩咐道。 “好了,接下来就是干活,看到面前的大坑了吗,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将神艇里的粮食卸到大坑里...” 粮食? 好家伙,三人听麻了。 他们按照要求,扛起铁锹锄头上前。 只见那一艘艘神艇上,全是满满当当的粮食。 惊呼声也同时响起。 “我的天,传言果然都是在造谣!” “太好了,中州并不缺粮食,根本就不用担心饥荒。” “尘王果然无所不能,还好我昨天没有参与抢米。” “卧槽,兄弟你也没买米啊,我也是唉。” “我似乎知道王府为什么选咱们了,原来大家都没有买粮。” “信尘王,得永生,买高价粮的全都是傻子...” 人群在知道真相后沸腾了。 而立功三人组却在惊愕地对视。 “不是马车,而是神艇运粮?” “从天上走,那些贼人没有任何办法啊!” “你们看到没,这山上云雾缭绕的,从远处看,根本就不知道有神艇降落呢。” “尘王果然好手段,毫无察觉地就把粮运进了城。” “可是,那、那大官不是没进到陆家吗,尘王大人又是如何料到敌人的谋划?” 狗剩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最后总结道。 “尘王是谁,当然料事如神! 只是那消息也不用传了,咱们昨晚是白忙了一场啊...” 至此,三人不由有些气馁。 好在他们的初衷并不是立功,而只是单纯地想帮忙。 现在虽然失望,却也不用为城乱而担心了。 作为知道贼人目的的人,他们只需要在一旁看贼人吃瘪就行了。 不过,唯一还有个疑惑没解开。 粮食不运到米店,倒入这大坑里做什么? 挖个坑,埋点土,这是要种田吗? 真心没见过啊! 而随着将粮食卸入石头砌筑的大坑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十几个神艇的粮食,竟然只能将坑底铺满。 几十个神艇过后,还只是坑底有粮食。 好家伙,原本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瞬间变得沉寂下来。 显然,大家都发现了这个异样,并觉得浑身冷飕飕。 大白天的,这是见鬼了吗? 山顶的劳工浑身发冷,而山下,王成道终于见到了陆尘。 日上三竿,陆尘才出现在大门口。 见到王成道,他很是友好地笑着打招呼。 “老王,你好早啊~” 王成道牙齿差点咬碎了,面部颤抖地回道。 “早吗?尘王,您对早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老夫我子时就来了,硬是在你陆家门前等了四个时辰,眼睛都熬黑了。 我都这么大岁数,你也忍心?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家李有才那恶仆,整个郑城都要大乱了。 若真到了那田地,老夫定要吊死在你家的门梁上...” 王成道的怨气大到没边了,逮到陆尘就是一通控诉。 边说他还边看向李有才,一副有你没我的拼命样子。 在他看来,陆尘肯定要为他站台,好好收拾李有才的。 可是,说到最后,陆尘不但什么表示都没有,竟然还是笑咪咪的洒脱德行。 “尘王,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说,郑城即将大乱,百姓四处逃窜,贼人会趁机蛊惑,隐学的根基也要彻底葬送...” 王成道没有危言耸听,他是按正常发展推演而来。 当然,还没有线报传来,就说明敌人没发动。 所以,他真正想的,是要陆尘重视起来。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只有端正态度,才不会在阴沟里翻船。 可惜,他鼓动了个寂寞。 陆尘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从不以外人的意见为转移。 通俗地说,就是不听劝的大犟种~ 只见陆尘继续笑着道。 “老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急个什么劲,来吃个包子先~” 王成道看着陆尘真诚的笑容,递过来的热腾腾的包子,很想拂袖离去。 最终他忍住了。 “尘王,你到底要干什么,粮食还没着落,更有好几伙人在守株待兔,可千万要小心啊。” 王成道眼见扣帽子没用,不得不实话实说。 “嗯嗯,知道了,你先拿着包子,咱们上车,在车上慢慢聊。” 陆尘说完,硬是将王成道拉上了马车,还顺手塞给他好几个肉包子。 听到慢慢聊,王成道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 他坐在车上,三两口干掉四个肉包子,随后眼巴巴地看向陆尘。 陆尘则丝毫不为所动,有条不紊地吃过早餐,这才说道。 “你所说的守株待兔,是指暗地里的那些老鼠吧! 那只是一群见不得光的,不足为虑,他们的那些小伎俩,本王早有预料。 于是本王就决定将计就计,顺势而为,让这些老鼠为我们所用...” 第410章 从天而降的粮食,料敌先机! 马车上,王成道瞬间便来了精神。 怨念多半来自卖关子。 枉他一个入过内阁的大佬,却抓心挠肝地猜来猜去,最后还啥也没猜出来。 哪怕出去转一圈,也没找到任何证据。 这是多么丢脸的事啊。 他都不好意思向陆尘开口。 现在陆尘要和盘托出,怎能不让他聚精会神! “老王,你觉得,外人会如何看隐学?” 面对陆尘的发问,王成道思考片刻回道。 “我猜是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不说外人,哪怕是我,现在每天在书院和各学科的人厮混,也都只是一知半解。 我做梦也想不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会有那么多生命。 更想不到,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更省力。 力举千钧都只是小儿科罢了。 更想不到,很多东西放在一起,就会发生化学反应。 就连那最基础的算术,都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算式,让人费劲脑筋也无法参透...” 王成道说着自嘲的笑了笑。 “我每日接触隐学都是这般,那些完全不明白其中真理的人,多半会总结为鬼神之力吧!” 老王在隐学是门外汉,可分析人心,绝对是首屈一指。 他相信,即使这世界最顶尖的那批人,也都如郑城百姓一般,怀疑陆尘是神仙下凡,法力无边! 陆尘点头,对王成道的说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随即他话锋一转,再次道。 “好,那么咱们就可以总结一下,隐学对于外人而言,无异于神仙法术。 面对神仙法术,首先想到的便是法力,而不会想其中的原理。 他们便会想办法探知法力的来源,法力的用途和登记,如何驱动神器... 那些暗地的老鼠,表面看是监视我郑城的举动,实际上,多半都存了探知的心思。 面对这样的一群人,咱们可要把隐学藏好了,至少你会的那一知半解,不能被他们偷了去。 只要能保证隐学的神秘,另其原理不外泄,郑城便能一骑绝尘,带领大乾傲视整个世界...” 王成道听的双眼发亮。 这一番理论,当真是让人振奋。 说的太对了,有了隐学,才有神雷神艇,神车神力。 可以说,隐学才是陆家,是陆尘傲立大乾的根基。 他更没有想到,当他还在为暗地里的老鼠苦恼时,陆尘已经站在世界的角度思考问题。 “尘王所言不错,信息封锁才是重中之重,是老夫疏忽了。” 王成道非常坦诚地承认了错误,随即皱眉道。 “可是既要保证粮食,又要误导贼人对隐学的看法,还要防范他们发难,该如何做呢?” 王成道还是直接问出了口。 被陆尘打击过后,他算是彻底服气了,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 这一次,陆尘没有再卖关子,直接道。 “其实吧,粮食是被青莲教所劫,而好巧不巧的,青莲教的圣女又成了本王的小妾。 所以这粮食,两天前便到了郑城外,就在城外的昭华观里。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保险起见,粮食会从天而降。 你刚才见到的那些神艇,便是运粮的队伍。 粮食能够持续供应,中州百姓的情绪就会稳定...” 好家伙,听君一席话,如同一席话。 王成道听的大脑都宕机了。 粮食被青莲教劫了,青莲教圣女又恰好成了小妾? 这事要是这么简单,青莲教就不会困扰大乾三百年了。 而那个恰好,用的实在太特么敷衍了。 他清晰记得,出征之前陆尘就夸下海口,粮食会乖乖送回来。 也就是说,在下江南之前,陆尘便在惦记人家圣女了。 恐怕连各种阴招都想好了,就等着圣女送上门呢。 结果就是,那圣女果然没能逃脱,不但做了妾,还陪送了海量的粮食。 这是被卖了还在帮陆尘数钱呢。 在陆尘这里,粮食和美人,可以兼得啊! 再说这粮食从天而降,更是神来之笔。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粮食作为安民之本,每日都要进进出出,防得了一时,防不住一世啊! 可有了这空中运粮的办法,那些老鼠再怎么隐秘狡猾,也只能望着神艇干瞪眼。 不对,就像这次的大雾天气,连神艇的影子都看不见呢~ 而这份料敌先机的机敏,更是让他敬佩之极。 果然如那李有才所说,陆尘料事如神,他整晚的冷风都白吹了... 还有那粮食能让百姓稳定的话,王成道就全当没听见了。 稳定是稳了,可那是四倍的价格啊。 百姓们都要被陆尘坑死... 王成道想着想着,却是再次皱眉。 如此安排,该做到的都做到了,唯独那误导一事还没影呢。 所谓误导,就是让贼人深信陆尘的神仙身份,从而认为隐学是一门玄之又玄的神仙法术,不去追究其中深意。 说白了,就是装神弄鬼~ 可是... “尘王,您的安排非常缜密,可保粮食万无一失。 但那误导之法,要如何实行呢?” 陆尘呵呵一笑,瞬间逼王附体。 “那还不简单,只要本王略施手段,施展出个无中生有的神术,保证能成就无上果位~” 还果位,你咋不当果盘呢。 看着陆尘的嘚瑟样,王成道心中腹诽。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陆尘若是认真地装神弄鬼,还真就挺像那么回事。 别说百姓和老鼠们,当初就是朝中文武百官,皇室勋贵,也没少着了道啊! 皇城招鬼,起死回生,丹道问天,天降神雷... 正因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神奇往事,陆尘才有了陆地神仙之名。 而这一次,又会是用出何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呢? “尘王,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和我讲讲呗,查缺补漏,你也不会穿帮不是~” 王成道搓着手,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陆尘翻了个白眼,不耐道。 “你我此行便是前去装...呃,演示那无中生有的绝技。 其实本王昨晚就准备好了,各米店也连夜贴出了公告。 现在啊,怕是全城的人都等着本王的表演呢! 哎,可惜连个出场费都没有,下次一定要卖些门票,不枉本王忙活一场~” 门票和出场费,这是个什么鬼? 王成道仔细思索,也没想明白这无中生有如何操作。 最后他无奈摇摇头,也懒得再想。 心却是放下了。 他在陆尘的提点下都想不出所以然,那些愚民和蠢贼们呢? 全都要跪地顶礼膜拜吧~ 第411章 郑城没粮,尘王要给大家画饼充饥吗? 正隆二年六月十五日,郑城中州王广场。 所谓中州王广场,只是百姓给这里的称呼,它真正的官方名字叫府尹广场。 陆尘不好虚名,建这个广场,也只是想有个遛弯的地方。 至于广场中间为何要立他的雕像,又为何要写什么永垂不朽的大字,他也不知道。 要按的他的想法,那肯定要写为人民服务,或者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的。 不过隐学的设计师坚持要这样,他也就只能勉强同意了。 当然,这府尹广场还只是在施工阶段,地面还有好多坑洼,雕像更是没影呢。 唯一的好处便是,这里是城市中心,够大也够平! 当陆尘和王成道乘车到了这里后,入眼的都是乌泱泱的人头。 “百姓的热情很高嘛~” 陆尘下了车,走在陆家护院开出的通道中,如是感慨道。 他身后的王成道听了,不由撇嘴。 开欢乐,事关吃饭的问题,谁能不上心。 就算吃喝不愁,可陆尘的第一次公开露面,哪个不想来观赏下神仙风采。 想什么就来什么,看到陆尘真人,现场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尘王千岁~” “是尘王,哦耶~” “天啊,他好年轻,好man啊~” “神仙都是这般英俊潇洒吗,好想有一个神仙眷侣啊~” “滚粗,身高160,体重180,你是想把神仙压死吗?” “小哥哥,那我呢,我号称豆腐西施,是不是有资格~” “你?神仙那玩意就是皮囊好点,没准是个糟老头子幻化出来的,你还是找个像我这样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吧...” 喧嚣尘上! 再接着,随着捕快和护院们的呵斥,人群犹如潮水般跪地。 “拜见尘王,尘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此起彼伏,震荡整个郑城! 就在这全员皆跪的档口,陆尘板起了脸,没有任何客套地缓步而行。 那样子,非常像一个接受臣民膜拜的君王。 而在他身后,王成道就相当憋屈了。 因为他是站着的,还紧跟在陆尘身后。 众所周知,在这位置的,那可都是总管啊! 尤其是,他也觉得,此刻的陆尘完全就是个王者。 这可不是正隆那小屁孩能比的,而是万众归心的大帝级人物。 越这么想,他就对自己的位置越不满意。 可惜,过道都走了一半,只能硬着头皮即系。 但他心中暗暗决定,等到离场时,说什么也不要跟在陆尘的后面了。 因为他肯定,装了一大波之后,陆尘的王者气势会再强一万倍。 铁定会被某些好事的史官记录下来的。 到那时,他就是厕所里的黄纸,脱不开这总管的命运了。 不提王成道的小心思,此刻的陆尘,也觉得自己就是个被膜拜的君王。 第一次体会到爆棚的荣誉,他心里还是蛮爽的。 对此,他更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开玩笑,虽然他的行为被很多人不认可,但他是实实在在地让百姓过上了好日子。 打螺丝虽然累,但只要下力气,就绝不会饿肚子。 而且大螺丝多健康啊,既减肥又健身,还不愁吃穿,幸福感满满的~ 所以,厚脸皮的他没事就往自己脸上贴金,就更别说这真好事了。 当然,爽则爽矣,他并不留恋。 皇上不但累,还不长寿呢~ 就算正隆那不靠谱的皇帝,头发都大把大把地掉呢~ 终于,荣誉之路走完,陆尘在广场中央站定。 望着那跪倒的人群,他高声喝道。 “众臣民平...呃,都起来吧。” 多亏反应快,否则这平身二字出口,就要吓坏很多人啊。 因为平身只有正隆能说。 就和那“朕”一个属性。 真要说全了,身后的王成道就不是身子发抖,而是惶恐地跪地了吧。 随着他的恩许,人群终于大声称谢着起身。 而王成道的声音也悠悠传来。 “尘王,你怎么就没有一点争强好胜的心思呢,让我白兴奋了啊~” 好嘛,敢情这老头的颤抖不是吓的,而是在激动呢! 这多少有些出乎陆尘的预料了。 不过那不是重点,陆尘直接无视抢戏的王成道,而是开始了装逼流程。 周武平得到吩咐,立刻拿出一张纸,中气十足地大吼起来。 “尘王召集大家此来,一是要告诉大家,中州府和大乾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在这里,你们不用管地里的收成,不用管旱涝灾情,甚至可以不用管上京城的天子...” 好家伙,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开了眼。 这是完全不把朝堂和皇上放在眼里啊! 不过仔细想来,以陆尘的能力和地位,还有同皇上的关系,也确实有说这些的底气。 “在这里,你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工厂里面认真劳作! 这叫社会化生产力的最优分配。 当然,你们不用知道什么叫社会化生产力,你们只要知道,中州府绝对公平。 不管是哪个工厂,或者官府和社会,哪怕你是个扫大家的,只要肯卖力,就有更多的资源分配。 这里指的资源包括衣服,粮食,甚至金银财产。 哪怕是媳妇,尘王也能帮你讨到!”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哄笑。 周武平却是不管这些,继续念道。 “不要笑,尘王说这些都是真的,而且正在做。 从到达中州府开始,你们饿过肚子吗? 天冷有衣,天黑有被,连房子都是新的,你们还有任何一贫如洗的样子吗? 这些都没有。 不但如此,尘王还变着法地给你们找吃的。 勾丽的熊掌,西域的菩提,关中的面食和小米,极海之地的果干和咸鱼。 别说你们,就是那些地主老爷,你们去问问,他们谁吃过这些? 吃穿住行这还不算什么,尘王还给了大家公平晋升的机会。 看看你们身边,有多少人已经晋升成了管理人员。 这些人都是靠着忠诚和勤奋得来的! 所以,你们要懂得感恩...” 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在场百姓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凭心而论,这说的并没有错。 大部分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少部分不服的人,也不敢硬挺,也跟着低头装样子。 但是,头虽然低下,所有人心里都有个解不开的结。 郑城没粮,尘王要给大家画饼充饥吗? 第412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心结需要心药医! 陆尘此来,就是当医生的。 当然,这是站在大局观的说法。 实际上,他的行为,就是装神弄鬼。 确切地说,是把民众对他的信仰再叠加到更高的高度。 从今天起,他要将自己彻底神化。 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家,不会走的长远。 没有信仰的民族,也终将衰败。 百姓们若是能做到万众一心,还有什么是不能完成的? 小米加步枪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便是陆尘的最终目的。 相比这个,忽悠那群老鼠,让周边各国胆战心惊,这都是次要的! 在陆尘的点头首肯下,周武平再次念道。 “或许你们会想,过去的都过去了,尘王确实值得感激。 但人终究是要吃饭的,不能因为感激而饿死。 你们想的没错,这是人之常情。 若是哪里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不用干活的地方,中州城绝不会挽留,会亲自把你们送去。 但只要有脑子的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们应该稳住心神,安心劳作。 至于你们担心的事,有尘王在,也完全不用在意...” 只有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才能获得别人的认可。 这稿子没什么技术含量,但陆尘亲自操刀,一下就抓住了所有百姓的心思。 是啊,人不能因为感激饿死。 所以哪怕大家离开,尘王也不会怪罪的。 这才是救苦救难该有的神仙风采啊! 感激尘王一辈子~ 当然,感激归感激,为了生存,还是要有所抉择。 可周武平那句完全不用在意,瞬间勾住了所有人的心。 没人愿意颠沛流离。 更何况,中州府的性价比太高了,遍数天下都找不到。 现在听到事情有回旋的余地,哪个能不上心? 同时,周武平已经开始解答。 “近日,城内有传闻,说郑城的粮食不多了。 受够了挨饿的日子,你们担心,惶恐,去米店抢购,这些都能理解。 尘王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而且说实话,中州府确实没有余粮了,所以才会发了辅食,主食只能用银钱替代...” 好家伙,正聚精会神的百姓全都懵了。 他们刚升起的希望,瞬间便被无情打碎。 这算什么,尘王亲口承认缺粮? 传闻岂不是坐实了? 就这,还有什么理由让人不用在意? 真的不在意,就是饿死的下场啊~ 百姓在惊愕,可隐在人群的老鼠们满脸兴奋。 就这一晚,他们都在担心陆尘的神仙手段呢,就怕哪里突然冒出了粮食。 如今听到这自打脸面的结论,那是相当高兴了。 这真是一通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二百五。 底线已经暴露,中州暴乱指日可待! 周武平却依旧自顾地念诵着。 “...尘王真正在意的,是你们没有甄别的能力,更没有对尘王的绝对信任。 你们难道就不想想,尘王能将大家救出来,会甘心让大家受苦吗? 更何况,尘王的神仙手段有目共睹,他会疏忽了全城百姓的口粮...” 似乎,是有那么些不合常理。 没脑子的人也干不出这事,就更别说尘王了。 那可是轻松扫平四夷的神仙人物。 百姓们纷纷沉思,而暗地里的老鼠们,也都在皱眉。 相比于百姓那隐隐的兴奋,他们就只有担心。 事出反常必为妖! 陆尘那妖人可是出乎意料的祖宗。 或许... 周武平冷笑一声。 “呵,没有粮食又怎么样,尘王的法力,难道会被区区粮食难住? 用尘王的话讲,区区凡人,焉敢揣度神仙的心思?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语而万物生,轻喝而天地动,这便是你们一直信仰的尘王...” 好家伙,百姓们听完,全都悟了! 区区粮食,确实不应该难住神仙吧~ 而听到这里,暗地的那群人表情各异。 有的满脸晦涩,显然不对本次任务抱任何希望了。 有的则一脸生无可恋,明显的信心全无,或许对以后都不再幻想。 更有的浑身瑟瑟发抖,满脸惊恐,貌似想到了和神仙作对的下场呢~ 当然,也有一群人或长舒一口气,或嗤之以鼻... 众生百态! 可流程只会以陆尘的意志执行。 周武平做完了传声筒该做的事,昂首挺胸地退了回去。 嘴角翘起的弧度,更是连ak都压不住。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老爷出手了。 一如既往的期待! 而不同的是,这次他竟然参与了进去。 虽然只是个传声筒,但他可是代表老爷发出的最强声音~ “咳咳!” 一声轻咳,所有人的思维被打断,陆尘也终于上前一步,站在了广场高台的最前端。 “天生万物,何以众生皆苦?” 一句问话,所有人面现悲戚之色。 “儒家讲究中庸,喜好顺势而为,道家好夺天之运,以万法行逆天改命之举,最后是那佛家,兴因果,愿以积善行德盼来生...” 一语道破世间法,发人深省。 陆尘却是冷声一笑。 “而我隐学,只愿以实为基,行为本。 观浩瀚之宇宙,探万物之真音,待到花开花落后,必是硕果累累之大兴。 天下之地皆任我行,无尽苍穹皆任我闯,上登九天观星斗,下入地府改命轮。 万事既有天定,亦有我隐学逆天而为,以大毅力傲视天下,畅言一声...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 随着陆尘厉喝的最后一句话出口,霎时间,天地为之一振,大地为之一抖。 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响声。 轰轰轰! 一连数十下,再看头顶,几十道流光划过,直奔天际! 惊雷,这天塌地陷紫金锤,紫电,那熊熊火焰... 呃~ 这就是个情境,其实这只是神机处研究的神物。 此物以火药为基,以钢铁为器,一发便天地色变,万物归一。 神机处戏称其为真理,陆尘却是非常不屑地摇头,给出个贴切的名字。 神机大炮! 当然,这群没见识的百姓看来,那就是神迹了。 大白天的惊现流光漫天,莫不是尘王大人法力通神,邀请来了几十位神仙来助阵呢~ 反观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被这阵仗吓的菊花一紧。 特么的,这就开始不科学了吗? 霞光万道加流光溢彩。 可你陆尘是方士,弄出这显灵的名场面是闹哪样~ 却只见陆尘已经大喝一声。 “无需多言,今天,本王就让你等见识下神仙手段。” 说着他一挥手,对着手下喝令道。 “来人,摆出乾坤倒转万物复生大阵。 本王要号令掌管天下粮仓的..五谷帝仙!” 第413章 完美声光,如此声势的装神弄鬼也真是没谁了~ 五谷帝仙? 还号令? 听着好唬人的样子。 气势有了,名头有了,再有强大的光影效果加成,百姓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当然,愣神过后,就是纯纯的期待。 如此拉轰的样子,那粮食没准就真的稳了呢~ 可是,那些暗地的老鼠们,一个个全麻了。 他们很难相信,陆尘真的能呼风唤雨,顷刻间解决了全城百姓的吃饭问题。 再看陆尘,此刻已经回转身,面向了一侧。 那里是广场的正中,也是雕像将要矗立的位置。 可惜,雕像还没到,那里还只是被木板覆盖的坑洼。 也就是说,基础还在修建中。 “既然你们想给本王立雕塑,世代供奉,那本王便投桃报李。 在这法相金身之下,本王便施展天法,役使五谷帝仙为中州放粮~” 啥意思? 要让五谷帝仙在雕像处放粮? 不得不说,这由头确实找的挺好,尤其是位置找的够玄学。 雕像的基础处放粮,这该怎么放? 这神话色彩就更浓了,可比鱼肚子里写个“大楚兴,陈胜王”牛逼太多了。 至于那些拔剑斩白蛇,挖出石人碑文,那就更不能比。 整个广场都变得凉飕飕的,百姓们吞咽着口水,却又忍不住向那雕塑位置看去。 其实这就和叶公好龙是一个意思。 百姓嘴上天天说着陆尘是神仙,可真要当面见识个神仙手段,谁也受不了。 不说别的,就是那街头整蛊的断头杀,正常人都会吓得一大蹦啊! 陆尘却是动了,他嘴中念诵着不知名的咒语,右手也在缓慢抬起。 “屋里点灯外面黑啊、外面点灯屋里黑啊,赶上停电屋里外面都黑啊~” 好嘛,一串升降调的单口相声,硬是没人听懂意思,还觉得非常神秘。 仔细琢磨一下,就是有些耳熟。 可停电是什么鬼? 想不通。 而且一定是想错了,尘王这咒语定然是涵盖大法力的。 或许每个字都是一道天咒,只是念得太快,才容易让人误解。 正想着,东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都为之一颤。 惊愕中,陆尘的声音猛地拔高。 “东方属木,以黍为丰; 南方属火,种稻则盈; 西方属金,耕稷则生; 北方属水,菽泽天明; 中原号土,麦细食精...” 随着陆尘每说一个方向,便有天轰地颤自哪方传来。 说到最后时刻,声音陡然提高了数个等级,大地也开始剧烈震颤。 很多猝不及防的人,甚至已经坐倒在地。 再看身下,原本正修建的广场,竟然出现了道道裂缝。 裂缝犹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全都延伸向广场正中的雕像处。 那里铺盖的破木板也不见了,烟尘弥漫中,隐隐地能看到一个大坑。 广场内静悄悄的,即使烟尘散落,人们头发眉毛都被染成白色,也毫无所觉。 他们在等,等尘王所说的粮食。 清风徐来,烟尘逐渐被吹散,百姓们也看清了雕塑所在。 除了一个不知多深的大坑,什么都没有! 说好的粮食呢? 这就完了? 人群终于回过神,急忙向着陆尘所在看去。 或许,施法才刚刚开始,那五谷帝仙正在赶来。 只要尘王大人指个路,粮食就到了吧~ 可是,看清高台,大家都懵了。 因为那里已经没有陆尘的影子。 也就是说,就在他们愣神的档口,尘王殿下他不见了。 可这是变粮食,不是大变活人吧! 大家都在正经地期盼,谁也没心思玩捉迷藏啊~ “人呢?” “上天了,还是飞升了?”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卧槽,尘王不会嫌咱们拖累,直接原地飞升,位列仙班去了吧。” “我尼玛,这是标准的仙人跳,我们都被耍了吧~” 好家伙,好半晌也没看见后续,人群全都慌了神,开始各种猜测。 那些暗地的老鼠们,瞬间又变得精神抖擞。 成功了吗? 陆尘虽然展示了法力,但因为粮食耗费太多,和那五谷帝仙谈崩了。 然后就抹不开面子,偷偷溜了? 中州数万万百姓,需要的粮食太多,五谷帝仙罢工还真的有可能。 好嘛,这么想着,老鼠们心中豁然开朗。 那真是天晴了雨停了,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而此刻,别说下方各怀心思的人群,就连台上的王成道也懵了。 他都不知道陆尘啥时候溜的。 左右四顾半天,也没找到陆尘的影子,这让他更加慌神。 和下面人群不同,他是知道这些声光效果由来的。 几十道流光和炸响,那是神机处发射了最新研制的神机炮。 四个方向的轰鸣,还有大地震颤,是一种叫高爆弹的新式神雷。 中间那个大坑,定是数发高爆弹所致。 这些一定都是陆尘提前安排的,效果也是杠杠的好。 可以说,陆尘已经把装神弄鬼的声势拉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只要粮食顺势登场,那就是破菲特! 漂批亮啊~ 可是,可但是,但可是,不但粮食没了,人也没了啊~ 接下来该怎么演? 看着台下众人都看向自己,王成道不由头皮发麻。 总管的名头就罢了,还甩了个超级大锅,他真心背不动啊~ 王成道急了,一把拉住身侧的周武平,恨声问道。 “小周子,快说,你家老爷到底要闹哪样?” 周武平微微有些疑惑,回道。 “没闹哪样啊,这是老爷的安排,放炮时他就走了,剩下的靠您控场了。” 沃特发~ 控场你妹~ 王成道差点被喉头的一口老血噎死。 剧烈咳嗽后,他厉声道。 “为什么,老夫什么也不知道,他凭什么走?” 听到这个,周武平相当无辜地回道。 “啊,凭什么,这不是很好猜吗。 老爷他虽然爱装一些,却也有分寸。 站在大太阳下暴晒已经是极限了,再让他在烟尘中吃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王成道的血压瞬间飙升到临界点。 特么的,满场的人,哪个不是乖乖吃灰,就你陆尘奸滑! 爱干净你也要看什么时候吧。 做戏做全套,这虎头蛇尾的,让他怎么办? 他倒是知道粮食在哪,可众目睽睽下,他如何把粮食变到雕像下面? 就在他苦思无果时,周武平却悠悠问道。 “王院长,哪个,到您控场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开始什么? 瞬间,王成道豁然抬头,满脸希冀地看向周武平... 第414章 传尘王令,雕塑放粮! 王成道看着周武平,周武平看着王成道。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呃~ 不同的是,周武平那铜陵般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王成道的绿豆眼里则全是期盼。 两人就这么静静矗立。 犹如王八看绿豆...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王成道忍不住了。 沉府了半天,他终于问道。 “那,开始吧?” 话语中暗含浓浓的不自信,又满是期待。 周武平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即一脸自信地点头回应。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呢~” 尼玛,怪我喽? 有其主必有其仆,王成道好想把周武平按地上狠狠摩擦。 不过,现在就靠着周武平翻盘呢,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而且,他也想知道,陆尘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只见周武平转身,面向一群闹哄哄的百姓,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吼道! “传尘王令,雕塑放粮!” 好嘛,一声大喊,瞬间吸引所有百姓的注意力。 乱哄哄的广场瞬间安静,百姓们的心也因为这口号猛地一抽。 再接着,陆家所有护院气沉丹田,四十五度仰天高唱。 “传尘王令,雕塑放粮!” “传尘王令,雕塑...” 一连三声,声音还越来越大,几乎整个郑城都听得到。 “...放粮” 更离奇的是,竟然还有回声传来。 百姓们则纷纷血脉上涌,浑身都跟着声音躁动。 因为他们知道,这哪里是回声,而是郑城所有官差都在齐声呐喊。 这么多人声调一致,感染力要有多强... 就在这振奋的档口,一队人手持铁锹镐头飞奔而来。 这些人穿着兵服,身上还挂着袋子,里面都是各种工具。 认出这些人的百姓不由惊呼。 “天啊,那是陆家特有的工兵吗?” “就看那背包,是他们没错。” “卧槽,传闻他们都说尘王的方士土地呢,真的假的?” “肯定是啊,蛮军一战,最出名也最神秘的就是他们。” “那他们此来,是要布阵还是...” “不管是什么,肯定和放粮有关,不过我猜是接引五谷帝仙呢。” “嗯嗯,没毛病,以尘王的仙位等级,那五谷帝仙还真不值得他亲自接见...” “行了别吹了,这粮食还没影呢,快看吧...” 终于,乱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纷纷瞪眼盯着那些工兵。 工兵队伍也不说话,一溜烟地跑到了雕像的大坑处。 接着就是一阵忙活。 砸钉子的,放绳子的,挥动铁锹镐头瞎刨的... 瞬间,广场上再次烟尘滚滚,唯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经久不息。 没过一会,便有惊喜的声音传出。 “粮食,有粮食。” “卧槽,坑里好多的粮食。” “我们有救了,五谷帝仙真的来了。” “乾坤倒转,雕像放粮是真的,我们有救了。” “感谢救苦救难的尘王!” “尘王威武...” 就有粮食了? 远处的人潮听了,那是既激动又好奇。 兴奋之下,他们都想冲到坑边去观摩一番。 这可是救命的神迹啊。 尘王说到做到,真的招来了放粮的五谷帝仙啊。 不说饥荒和谋生的事,光是这亲眼见证神迹,这辈子也就这一次了。 人群瞬间癫狂起来,前方的疯喊,后方的发力前冲,转眼就是人潮汹涌,一场踩踏事件即将发生。 好在还有护院和官差! 啪啪啪! 这些人棍子甩的飞起,对着人群就是一通爆砸。 口中更是呵斥。 “麻痹你们挤什么,全都原地不许动。” “尘王施展大法力放粮,是让你们互相踩踏吗?” “忘恩负义的东西,这时候还不快跪下谢恩!” “抽不死你们这些没规矩的东西...” 好嘛,关键时刻还得看暴力。 暴力不行就看影响力。 跪下谢恩一出,大部分人都冷静下来。 接着便是哗啦啦地跪倒一大片。 口中还齐呼“谢尘王大恩!” 最终,整个广场都跪满了人。 碍于杀威棒的威力,没有人再敢乱动。 可他们也没走。 虽然看不到大坑内的情况,但没亲眼见到粮食,谁也不放心。 见证了神级法术后的粮食出世,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那群乱七八糟势利的细作们,更是伸直了脖子观望,生怕错过粮食出世的任何细节。 起初他们也被陆尘的声势吓到了。 闻所未闻的声光特效,加上陆尘那煞有其事的做派,谁看了不迷糊。 可是,陆尘消失后,一切都不同了。 没了陆尘的强大气场,他们不但心思活泛,还都变得机敏起来。 首先,陆尘那妖人为什么跑了? 装逼了大半天,在这最露脸的时候消失,这不合常理啊! 而且,粮食这事谁也没见到,都是那群工兵说的,百姓们以讹传讹。 谁知道是不是那群工兵的袋子夹带进去的? 更何况,这很有可能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阴谋呢。 声光虽然无法解释,但陆家那神雷,似乎有类似的效果。 再说那雕塑下方,没准就是提前埋好粮食,就等着在这一刻忽悠百姓呢~ 说到底,还得是眼见为实的。 还得要一直盯着,才能鉴别真伪! 这也是细作的基本职业操守。 可是,下一刻,惊呼声再起! “看,工兵们提上来的,那都是白米啊!” “呜呜,好多粮食,一桶桶的提不完,咱们有救了。” “尘王果然没有骗咱们,真的有米,他真的是神仙转世!” “啧啧,五谷帝仙是个懂事的神仙,竟然都把米脱壳了,省得好一番功夫呢。” “瞎了你的狗眼,那五谷帝仙为什么懂事,还不是因为仙位比尘王低,否则他会理你?” “没毛病,这都是那神仙圈的人情世故...” 而那些老鼠们看着这一幕,全都懵了。 真的有米! 陆尘没有说大话,他的离开,或许只是做完些许小事,不屑于别人的崇拜! 而且这米并不少,工兵忙着提米,全程不停歇,这绝不是布袋能夹带的。 难道那陆尘不是妖人,而是地位很高的大神? 正自惊疑,那带头的半大老头却是阴声道。 “都别慌,全给我稳住,这粮食一定是那奸贼提前藏好的。 今天的一切都是陆尘做的局,他一招障眼法,骗了在场所有人。 而且我断定,这一定是陆家的最后存粮,只要将这些粮食消耗一空,中州的饥荒就会如期到来...” 第415章 粮食拉不完,这五谷帝仙的诚意太足了吧 郑城府尹广场,百姓们腿都跪麻了。 可是,他们心里暖烘烘的,脸上也都是振奋神色。 白米一桶桶地提上来,装上前来运粮的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他们心中对陆尘的感激和崇拜,也终于到达了巅峰。 神仙手段发威,拘来了五谷帝仙这免费劳力,中州以后还会缺粮食吗? 或许,整个大乾都不会再有饥荒了。 如此神人,不是陆地神仙是什么? 而且,这是实实在在地为所有人谋好处,可不是庙里那些只会享受香火供奉的道祖佛陀。 这么想来,尘王庙还是太少了,广场的雕塑也做小了。 就以尘王现在的功德,可进大乾太庙了,还是仅次于开国太祖的牌位。 当然,之所以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实在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就只能通过这些来表达对尘王的信仰了。 尤其是信了谣言的人,心中就更加懊悔和自责。 陆尘开始时便说了,对他们这些意志不坚,到粮店挤兑的人很不满呢。 对他们轻信谣言的事,更是相当失望了。 那么,神仙在不满和失望后,会继续保佑他们吗? 是不是该用点实际行动来弥补? 可除了立碑建庙,他们还能做哪些弥补... 看着越来越多的粮食被拉走,很多跪地的人着急起来,他们窃窃私语。 “怎么办,我昨天去兑粮了,神仙会怎么看我?” “猪油蒙了心,我也去了啊。” “神仙很失望,后果很严重...” “早知尘王有如此法力,打死我也不会信那谣言的。” “祝愿那些传谣的人生孩子没屁眼~” 一个无心的诅咒,却让周围很多人眼睛一亮。 “哎,你们说,那些传谣的人,是不是都是居心叵测之徒?” “那肯定的,坏透了,早晚遭报应。” “等着吧,尘王饶不了他们。” “在我看来,这么点小事不用尘王亲自出手吧!” “嗯?也是哈,咱们这么多人,群策群力,似乎也不难。” “而且这可是戴罪立功的时候啊,尘王一高兴,随便加持个祝福,全家都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卧槽,如此说来,那些造谣的人都是行走的功德点啊。” “我特么,邹老四呢,就是那瘪犊子造的谣,老子要揭发他...” 人群在寻找着所有诓骗他们的人,可最终都是枉然。 原本还在身边的蛊惑者,竟然都不见了。 他们却不知,那些造谣者正在跪地人群的正中。 之所以看不见,因为有很多生面口在这些人的外围帮忙掩护。 而人群正中的,正是山羊胡子邹老四。 其也是老鼠们的带头人,更是西番国派驻大乾细作的总头目! 也正是他的障眼法言论,才勉强稳住各势力的心思,没有被陆尘的声光效应吓破胆。 此刻,邹老四却是再也不敢大声解释,更是低垂着头,生怕百姓把他从人群中揪出来。 可他的心思,却始终在运粮车上。 粮食虽然有很多,都是用车拉的,但到底够不够郑城人吃? 要知道,中州府可是两万万人呢。 他才不信陆尘真的能请来神秘五谷帝君... 两个时辰后,广场的人有些稀疏,邹老四却依旧低垂着头,并向身边人问道。 “什么情况了,是不是粮食都拉走了,所以人散了?” 身边人立刻回道。 “邹老大,没有啊,运粮车还在往返,人们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要去米铺买米呢!” 嗯? 邹老四一愣。 “米不是有了吗,为什么还要买米?” 身边人答道。 “哎呀老大,你不知道,这些百姓全都傻了。 他们说听信了谣言,对不起尘王的救助,而且没抓到造谣者心中有愧。 所以一致决定,要前往陆家米铺买米,更离谱的是,一定要坚持四倍的米价。 他们都说了,这既是用金钱弥补尘王的救助,也算是对尘王的敬意,更是对以往行为的惩罚...” 我特么~ 甘愿给陆家送钱,这是真的傻啊。 不过,这也充分反映出百姓对陆尘的信任和崇拜。 更是对神仙的敬畏! “装神弄鬼,我们一定要揭发他,让他名誉扫地~” 邹老四发狠地低声说道。 于是,邹老四跪的更踏实了。 他一边忍受着腿部的胀麻,一边心里默默统计运出了多少粮米。 平均一刻钟约十车,从巳时开始,午时吃饭休息了半个时辰,一直到... 邹老四看看夕阳,赫然发现太阳西斜,已经快到酉时。 也就是说,今天一整天的时间,硬是从这神坑中运走了二百多车粮食。 可是... 邹老四猛地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大坑。 坑只有五米见方,虽然深不知几许,却也不可能装二百车粮食吧! 而且,事先存放这么多粮食,绝不可能瞒过他们。 到底是为什么呢? 天渐渐的黑了,人群渐渐散去,邹老四身边的人也跟着站起。 “老大,天黑了,运粮的马车都休息了,咱们也回去吧!” 邹老四点头起身,却是皱眉道。 “还不能回去,咱们必须想办法靠近那深坑,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猫腻不猫腻倒是无所谓,邹老四想看看,里面是否还有存粮。 “不妥吧,您看那周围有好多守卫,咱们根本没机会!” “是啊,太危险了。” “若是真如您所说,那守卫定是严加防范的。” “或许他们就是守株待兔,等咱们暴露呢...” 面对众人的阻止,众人急忙阻止。 邹老四却是面露讥讽之色。 “都怕了吗,前怕狼后怕虎,又何必聚拢一起共谋大事,还是回去抱孩子吧~” 周围的很多人都低下了头。 他们可都不是小兵,而是各势利的细作头子,才不会做犯险的事。 但被这么讥讽,面子上也很挂不住。 就在这尴尬的氛围中,一名精壮汉子站了出来。 “我蛮族和陆家不共戴天,这事交给我吧,邹老大你看情况见机行事!” 好嘛,终于有死士愿意献身了。 邹老四的表情一收,急忙抱拳行礼。 “蛮族果然多义士,如此悍不畏死,大事必成,我邹老四也绝不会让你失望...” 当然,这就就是个客套话。 邹老四刚才的讥讽,其实就是对着蛮族人说的。 毕竟族群都没了,除了当死士,也没多大的用啊~ 那汉子点点头,并没有多说,直接对着身边几人吩咐起来... 第416章 声东击西,广场上的杀招和阴谋! 府尹广场的高台上,王成道一直都在。 即使是午饭,他也是在高台上吃的。 即使他再不情愿,锅都压在了他的肩上。 作为控盘者,必须守好存粮现场。 他可是知道,那伙贼人见到粮食后,定是贼心不死,要起了破坏的心思呢。 万一趁乱放把火,把坑里的粮食全烧了,那就是阴沟里翻船,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所以他不但在,还时刻保持着警惕。 当然,他也一直在沉思,陆尘是何时把粮食运到了广场,还藏到了地下呢? 这是个烧脑的问题,他每日都要路过广场,更是身为陆家的ceo,可谓是无所不知。 但藏粮的事,他还真是一概不知! 只能说,陆尘太鸡贼了,也太多疑了,竟然连他都要防范... 呃~ 这也不怪王成道。 陆尘的几斤几两,王成道是最清楚的。 要说能力,那绝对是杠杠的,隐学的各学科,几乎全是陆尘之功。 可是那什么五谷帝仙,打死他都不会信。 所以,直到天色渐暗,坑中的米全部运走,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没有离开。 “陆尘,老夫倒要看看,你到底弄的什么把戏。” 喃喃说着,他抬步向着深坑而去。 可刚走了一半,变故突生! “老贼,拿命来!” 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不远处的行人突然暴起,抽出腰间长刀便向他冲来。 “保护院长!” “结阵,盾牌!” “长枪迎敌...” 开什么玩笑,王成道作为郑城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身边怎能没有护卫。 从他成为ceo的那天起,陆尘便给他安排了百余人呢。 不但有警戒和护卫,还有十人贴身跟随。 这十人可不一般,虽然手上没有任何兵器,可腰间都别着巴掌大的火神枪呢! 所以别说这一人,就是有上百人同时发动,也能抵挡一二。 至少能给王成道争取逃跑的时间。 “啊~” 那人暴起的快,可惨嚎的更快,还没跑到近前,便被一名护卫格杀当场。 王成道却皱着眉。 他有些搞不懂,这人为何会突然选择了送死。 要知道,这里不但有他的百余护卫,还有上千镇守的陆家护卫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又是数声暴喝。 “他杀了曼哈达。” “为曼哈达报仇,为蛮王雪恨,为整个蛮族的亲人,跟我冲~” “杀了这尘王的狗腿子。” “兄弟们跟我冲...” 瞬间,几十人自散去的人潮冲出,人还未到近前,手中的钢刀便舞了起来。 离去的人潮很多,这些人每挥出一刀,身前挡道的百姓便惨嚎着倒下。 于是整个离去的人潮都乱了,哀嚎和惊叫此起彼伏,并向着各个方向奔逃。 那十几个蛮人却毫不动摇,就这样杀出一条血路,红着眼睛冲了过来。 王成道嘴唇微微抽动。 他没想到,这些蛮族的余孽如此狠辣,竟然想借着大开杀戒来先声夺人。 不过,他相信,即使这些人全身染血且气势如虹,也绝不是他百人护卫的对手。 更何况,更多的防卫军已经冲了过来... 混战开始了。 如王成道所想,战斗刚开始打响,便在几声火神枪的轰鸣中结束。 那些援助的侍卫甚至还没跑到近前。 王成道却是厉喝道。 “敌人已经伏诛,不必惊慌,先维持现场秩序。 还有,保护好产出粮食的深坑...” 王成道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邹老四的计谋已然得逞。 当蛮人齐出制造混乱时,邹老四便动了。 他如惊慌的百姓,慌不择路下向着深坑的位置飞奔。 一切都如计划那般,侍卫急着去保护王成道,根本就没有理睬他这个胆小的“平民”。 枪响之时,他已经来到深坑边,并向内扔了个火折子。 然后他就看见,这产出粮食的坑并不深,也就只有四五米。 此刻坑中空空如也,只有坑底的土壤残留着些许白米。 显然,米已经发完了。 也就是说,陆尘事先藏的粮食已经用尽。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邹老四再次化作惊慌的百姓,在侍卫的警示中狂奔离去。 所以,王成道最终还是慢了半拍。 一炷香后,现场的秩序终于稳定,他也急匆匆地来到了深坑旁。 看着那坑底的火折子,他不由心中庆幸。 还好粮食全部搬运到了米店,否则还真被那伙贼人给得手了。 可下一刻,他再次皱眉。 粮食没有被烧,但深坑被贼人看到,定然知道陆家没米的事实。 若是这些人明日贼心不死,再组织人手去米铺急兑... 想及此处,王成道心中一紧。 可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深坑的异常后,又猛地一惊。 随后他嘴角上弯,竟然笑了,还是越笑越猖狂的那种... “哇哈哈哈,陆尘,你果然比老夫想的还鸡贼~” 不说王成道的癫狂,却说那邹老四。 只见他在郑城左转右拐,一路急行后终于到了胡同老巢。 一个时辰后,各势力的人也陆续到了。 这些人见到邹老四安然无恙,都舒了口气,随后便好奇地问道。 “邹老大,情况如何?” “是啊,那坑里到底有啥,是不是有个叫五谷帝仙的白胡子老头?” “胡说,五谷帝仙定然是头戴金冠,脚踏祥云,一身仙风道骨...” “别说那些没用的,这会我们应该问,坑有多深,坑底还有没有存粮~” “啊对对对,神仙在不在无所谓,粮食才是最主要的...” 面对一众问询,邹老四自信地一笑。 “呵呵,诸位皆安心吧,本人火中取栗,已经将那坑看了个一清二楚。 事实也和我预想的一样,那坑只有五六米深,其大小刚好和运走的粮食数量相符。 最重要的是,坑里现在空空如也,已经没了一粒粮食...” 听了他的话,众人都兴奋起来。 “卧槽,我说那运粮车只有百辆,原来都是按照坑中的粮食计算好的。” “是啊,薅五谷帝仙羊毛,如此手软,完全不合常理。” “敢情如邹老大所说,粮食是事先藏好的,那陆尘根本就是在演戏。” “特么的,这妖人吓我一跳,只要他不是神仙,那咱们还怕个der。” “老大你发话吧,该怎么揭发陆尘,我们一定照做。” “玛德,这次就让那妖人好看...” 眼见众志成城,邹老四欣慰地笑了。 随后自信地道。 “简单,只要我等筹划些钱财,唆使一些百姓,便能揭穿那妖人的所有把戏...” 第417章 天地良心,我真是来买粮的啊~ 正隆二年六月六日。 一大早,邹老四所率领的各方势力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筹钱,买粮,只要米铺空了,看那自命神仙的陆尘会如何! 还好的是,郑城百姓情绪稳定,有了陆尘的定心丸,终于没有人再排队。 “老板,我要买粮!” 某商贾打扮的细作嗓门很大,看气势便知道是个狗大户。 米铺的众人纷纷侧目。 “客官您要买多少?” 米铺小二笑着问道。 “不多,先给我来一千担!” 说着不多,可张口就一千担,搭配着得意的表情,炫富的嘴脸暴露无遗。 “我的天,这人挺有实力啊。” “不会是个开厂子的吧。” “或许是开矿的,郑城最近来了很多矿主。” “怪不得,家里有矿呢..” 那商贾听着周围的吹捧,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奉旨花钱,虚荣心爆棚的一批。 那小二见状也换上了笑脸,立刻热情道。 “啊呀,原来是大客户,里面请,我给您沏壶茶,半个vip,先给您结算~” 小二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上了茶,还拿出了糕点。 vip待遇,让那商贾更美了。 心中都忍不住夸赞,陆尘那妖人虽然坏,但这赚钱的套路还真让人舒服! 于是,他就喝着茶,吃着早点,美滋滋地等候米铺备粮。 眼见一千担粮准备好了,他更是大手一挥。 “那什么,你这米铺不错,本大户今个高兴,你这里有多少粮食,我全包了...” 好家伙,这大户不一般啊。 全包了不得上万担? 周围百姓听的不由咋舌。 店小二更热情了,立刻拿来算盘,叮叮当当地一通哗啦,最后恭敬地道。 “啊呀,这位客官,本店共有白米一万担,每担米二两纹银,您只要给八万两纹银便可以~” 那商贾正字端着茶杯,闻言自信地一笑。 他也不说话,而是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 可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大变。 口中的茶水也是喷涌而出。 “卧槽,你...咳咳咳~” 好家伙,他差点被这一口茶水给呛死。 此刻他才反应过来,每担米二两,一万担明明是两万两,怎么就八万两了? 这是把他当不识数的二傻子啊~ 咳咳咳~ 脸红脖子粗地咳了好半天,那商贾终于好受些。 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揪过小二的脖领咆哮道。 “沃特玛,你当我不会算数吗,还是看我是外地人好欺负? 敢出口八万两,信不信我把你这铺子给砸了!” 好家伙,这就红温了啊。 看这商贾满脸横肉,还真的很有恶霸的气势。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可是陆家米铺,不说那些打手,就是店里的百姓,都不会惯着他。 “卧槽,这狗大户竟然动手了?” “麻痹的,敢在陆家铺子闹事,不想活了啊。” “这小子有种,就是不知哪来的底气。” “作死啊~” “娘希匹,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这可是报答陆家的机会。” 最后说话的是一名壮汉,大吼着报答就冲了上去。 好家伙,这把周围人都看呆了。 自古以来,大乾人都有看热闹的基因。 可是,大家都很自觉,天生的吃瓜群众,很少会热心肠地出手帮忙的。 更何况那人看着好凶,还是个狗大户... “嗯?赵老八你真上啊!” “卧槽,这不对的,老八整天损人不利己,啥时候这么热心了?” “嗯嗯,人如其名,混的和粑粑一样,臭名声隔几条街都能闻到呢。” “那他怎么这么热心了,而且我记得他急兑的粮食最多了。” “麻痹,我知道,报答你妹,这赵老八是在巴结神仙呢!” “啊?怪不得,这是在努力和陆家结缘啊!” “不愧是老八,相当鸡贼!” “你妹,那还看着干嘛,大家一起上,报答尘王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好家伙,众人分析出老八的动机后,全都坐不住了。 事关陆地神仙,这谁还能吃瓜,必须撸袖子上啊。 狗大户怎么了,再大户还能比尘王大? 凶点又何妨,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打不过吗? 所以,人群蜂拥而上,生怕出手晚了,没有捞到表现的机会。 以至于,那商贾被一顿胖揍急眼了,掏出一把米级长刀,众人都没有退却。 俗话说得好,风浪越大鱼越贵啊。 收获和付出都是成正比的。 情况越危险,和神仙结下的缘分就越深。 哪怕运气不好,英勇就义,不是还有家人吗~ 而且,死了又如何,只要尘王一道口谕传到下面,下辈子肯定投生个富贵命。 没准也能当个闲散王爷呢~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于是面对那商贾的长刀,所有人义无反顾。 那是该打的打,该踢的踢。 完了还不忘刺激几句。 “卧槽,外地佬你很勇啊,拿出个破刀吓唬谁,老子照打不误。” “怂蛋,老子都锤了你三拳,你咋还不砍下来?” “这刀是摆设吗,你倒是捅啊,这是心脏的位置,可千万别偏了。” “小子你像个爷们一样行不,再不动手我就猴子偷桃了啊~” 好家伙,那假扮商贾的细作彻底傻了。 大乾的百姓都这么勇吗? 流氓混混也不敢如此不要命吧~ 这哪里还是百姓,分明是军中滚刀肉啊。 而且这些人说到做到,那猥琐的小子真的奔他下三路来了。 眼见情势危急,他紧咬银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当啷~ 没听错,是那细作直接把手中的长刀给扔了。 开欢乐,他可不敢真砍啊。 这么多人,即使下狠手,他也插翅难飞。 而且他来米铺可不是闹事,而是来买米的。 揭穿陆尘的阴谋才是重中之重。 所以,面对那猴子偷桃,他非常果断地选择了弃刀,转而捂裆。 暂记捂裆记名弟子一位~ 同时,他也放弃了所有抵抗,蜷着身子倒地,并不住哀嚎。 “别打了,都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你们开开眼,我真不是来闹事的,实在是店大欺客啊。” “我买这么多粮食,他不给便宜不说,还加价那么多,如此丧心病狂,谁能不生气。” “生气就难免有些过激行为,但是我真没动手啊~” “各位,这米铺欺负人,你们也不分青红皂白吗,呜呜呜~” 好家伙,细作都被打哭了。 当然,这不是怕痛,而是真的委屈。 天地良心,虽然他身份恶劣,但此行真真是来买粮的啊... 第418章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八万两多吗 把人打哭了? 见此情景,一众百姓纷纷停了手。 说到底,百姓终究还是善良的。 尤其是这细作的理由,那是相当充分了。 这还真就是欺负人。 所以,既然都欺负完了,就不能再打了。 总不能把人打死吧。 那就不是巴结神仙,而是搅黄了神仙的生意呢! 当然,百姓们可不觉得自己是欺负人。 带头的赵老八便振振有词道。 “狗大户,你觉得自己很委屈,我们却觉得你就是欠揍!” 细作敢怒不敢言,只是恨恨地瞪着眼。 赵老八当即补了一脚,并骂道。 “你瞪什么瞪,我有说错吗? 咱就说说,这米铺哪里坑你了。 一担米二两银子,那是市场价,可你问问在场的人,哪个是按市场价买粮食的?” 细作懵了。 不按市价买,难道这米铺还给百姓打折了? 可那不是更欺负人吗~ 赵老八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更懵逼了。 “我告诉你,市场价卖粮是尘王仁义,但我们能让尘王吃亏吗? 总昨日米铺有米后,大家都是按四倍价买的。 今天来买米的人,那都是给了五倍的价钱。 所以,米铺明明能卖十万两银子,卖你八万两银子怎么了?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多吗...” 尼玛,那是真不多啊~ 细作彻底听麻了。 他没想到,陆尘在百姓心中地位这么高。 这是上赶着给陆家送钱啊~ 眼见细作麻了,周围百姓纷纷帮腔。 “老八说的没错,五倍那还只是个别的,我刚才就按六两的价格买的米。” “嗯嗯,小老儿刚才还见人出了十两的价格呢。” “特么的,你个占陆家便宜的人还敢动手,不是找打是什么!” “怎么有你这种丧良心的,尘王也有钱,却救世济人,绝不像你这般为富不仁!” “今天我们还就告诉你,虽然陆家不吭声,可有我们在,谁也别想占陆家的便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让那细作恨得牙痒痒。 好不容易装一次有钱人,却装成这德行,怎能不让人生气。 更关键的是,有这么一群被陆尘洗脑的人在,他该如何收场呢? 就看众人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是要欺负他到底了。 别说八万两,就是当场拿出十万两,也别想走出这米铺啊。 关键是,他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好在,最后那小二站了出来。 “诸位,听我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人也没把我怎么样,就算了吧~ 而且他是外地人,并不知道大家的好心。 不过你们放心,现在他一定都懂了,心里正自懊悔呢。” 说着转向那细作问道。 “哎,那大户,我说的对不?” 呃~ 你人多拳头大,哪有不对的。 细作打碎牙吹咽肚里,非常憋屈地应道。 “嗯嗯,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胡乱生气,应该问清楚原因...” 那小二当即点头。 “诸位都看见了吧,他是诚心忏悔的,而且他为了表示诚意,愿意用十倍的价格买米...” 有小二说和,一众百姓纷纷应是。 “嗯,这还差不多。” “既然东家都发话了,我们自然没意见。” “嗯嗯,我们都是吃瓜群众,全凭东家做主。” “恭喜东家发财,十倍呢,也算是诚心十足了...” 那小二当即对着众人抱拳。 “感谢诸位捧场,十倍确实是笔小钱,不过这其中也有诸位的功劳。 诸位放心,本店也不会忘恩,此间事了,我便会将诸位的义举上报至主家。 到那时,诸位也算在陆家挂了号,若是让尘王得知,没准便会降下一段机缘...” 好嘛,听了小二的吹嘘,一众百姓全都兴奋了。 他们纷纷笑着摆手。 “哪里,陆家太客气了,举手之劳。” “是啊,这狗大户就是个怂货,刀都扔了,我们又没受伤。” “些许小事,可不要惊扰尘王殿下,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什么,我叫赵老八,家住净膛胡同,进去第二个坑位...啊呸,是第二个单间~” “卧槽老八你说什么呢,这不是自报家门吗,我南街胡同三十八户李大刚才不会这么做。” “是极,做好事不留名,我周长柱这就告辞了,要回隐学书院看大门呢...” 好嘛,眼见那店小二一一记下众人的名字和住址,在场百姓纷纷满足地离开。 临走还不忘踢那细作一脚,并冷声怒骂。 “狗大户,这是郑城,再多钱也要守规矩。” “也就是尘王仁义,要不揍不死你丫的。” “怂蛋,下次别带刀,那玩意就是个累赘,没准把自己小鸡鸡割了。” “好想再给你来一招猴子偷桃...” 好家伙,细作被吓完犊子了。 麻痹,这是百姓们该有的样子,该说的话吗? 而且,不都说有信仰的人最善良吗,可信陆尘的人咋都是坏种啊~ 当然,他自然能分辨出来,这些就是恐吓。 真正让他觉得糟心的,是那小二说的十倍价格。 麻痹,这话他可真心没说过,怎么就十倍了? 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可看着那没有走,还在不怀好意看着他的数名百姓,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他隐隐记得,这几人来的晚了些,还在为没能参与暴揍他而懊悔呢! 那么,若是自己敢说一个不字,这几人绝不会手软吧。 再然后,那小二再假装仁慈地站出来,顺势弄出个十五倍的价格,那这粮食... 而且,这米铺人来人往,这几人打完了,再有后来者,定然又是一通懊悔... 想到这些,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若是再不当机立断,一整天都别想走出这米铺吧。 “十倍,就十倍,我银钱有限,只有两万两银子,您给个两千担...” 话没说完,便听那小二打断道。 “呃,哪个,全买是十倍,散买十五倍...” 好家伙,坐地涨价啊~ 那细作却是丝毫不敢违逆,立刻应道。 “爷爷,你就放了我吧,只要能让我出去,买多少米都听您的~” 于是,经过这一番波折后,细作终于走了,还装走了五车粮食。 一车200担,有千担白米! 当然,若是按照正常价,能装五十车! 对此,细作不知将米运回去后,该如何面对邹老四。 想到可能遭受的刑罚,他甚至想挥刀结果了自己。 也就在这时,他碰到了另一名细作。 这人和他一样,都是被邹老四安排去买米的。 不同的是,这人不但被打的比他还惨,身后也只有两辆米车跟随... 第419章 狗大户加伪豪绅,百姓赢麻了~ 经过非常糟糕的一天,细作们无精打采地交了粮,并返回了窝点。 等待他们的,是邹老四和一众首领铁青的脸。 “什么,每人两万两银子,连百车的粮食都没买回来?” “一群蠢货,粮食被你们半路给吃了吗?” “身为细作,不但被坑了钱财,还全都鼻青脸肿,丢人不?” “天杀的,陆家都没有出手,一群百姓都搞不定,要你们何用~” 愤怒的咆哮充斥着整个房间,头目们数落半天,终于骂累了。 随后他们看向邹老四。 是杀是剐,全凭邹老四一句话。 邹老四一直没有发言,全程冷眼旁观。 看到众人停歇并看向他,这才咳嗽一声。 “咳咳,出师不利啊~” 这算是给今天的事情定了性。 “这些人都是各位的得力手下,钱财也是各位募集,具体如何惩处,各位回去自行决定吧!” 邹老四没有做坏人,很大度地给出了最终意见,随即他面色一肃。 “不过,这真的是百姓阻挠吗? 没有米铺的配合,没有陆家的授意,绝不可能只换回这么点米。 而陆家之所以这么做,也根本不是因为钱财,他们就是因为粮米不多而心虚...” 有道理。 在座的人都不由跟着点头。 “那么,这就证明咱们的计划非常可行。 所以,虽然咱们今日损失很大,但绝不能就此放弃,因为那正是陆家的目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筹钱,明日一鼓作气将所有米铺的粮食买空...” 邹老四的分析抽丝剥茧,入情入理,得到了所有头目的认可。 一众头目或摩拳擦掌,或咬牙切齿地离开。 他们要去筹钱,筹集尽可能多的钱,一击必杀,绝不给陆家转圜的余地。 第二日,郑城米铺开门后,都迎来了一些豪商。 这些豪商都非常谦虚,进门后便一通客套,还不忘给百姓发些赏银。 然后便是豪掷千金,声称仰慕尘王已久,但无缘得见,只有买些尘王求的粮米以作纪念。 至于价钱,那更是说多少是多少,绝不还价。 如此懂事且豪爽,心不可谓不诚! 就连周遭百姓看了,都不由伸出大拇指。 “卧槽,这豪绅可以,比昨天的狗大户强太多了。” “嗯嗯,出手阔绰,随手就是每人一块碎银子,活该人家是豪商。” “哎呀我去,听说昨天有狗大户出没,我特意来守株待兔的。” “谁不是呢,大家都是想和陆家结个缘的,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得了,咱也不是空手而归,这不还有银钱嘛~” “不对啊,我是来买米的,全被豪绅买完了,这还买个der啊!” “有钱去哪里买不成,换个米店呗!” “可是我就是从别的米店过来的,那里也有豪绅出没。” “卧槽,也给赏银吗,烦请兄台告知位置!” “位置你妹,整天想着银钱,若是全城的粮食都被豪绅买走,咱们吃什么?” “切,这事还用你操心,尘王随便一声号令,那五谷帝仙就得去搬粮食!” “也对哈,有尘王在,咱们再也不用为粮食担心了。” “尘王真乃神人也...” 人群议论纷纷,那是相当乐观了,对粮食根本就没有任何担心。 可一旁的豪绅听到这些话,脸上不由露出残忍的笑容。 等他们回到窝点之后,更是将话完整地转述给了一众头目。 “哈哈,一群愚民,竟然真的以为那妖人无所不能。” “等着吧,明天米铺暴雷,有他们好果子吃。” “错,是什么都吃不到,全都沦为饥民~” “你们说,那些愚民知道陆尘是骗子后,会是什么表情?” “表情不知道,但他们或许会暴动,甚至会打上陆府抢走陆尘的一切。” “对,自古以来,骗子都没有好下场。” “哎呀,为大乾除掉一个骗子,我们是不是太乐于助人了?” “这话说的,谁让咱们都是热心肠的好人呢...” 好家伙,一群不要脸的间谍头子笑的那叫个欢畅。 他们已经可以想见陆尘被揭发后的凄惨了。 最后,邹老四更是总结道。 “好了,都停一停,虽然咱们出其不意很成功,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 陆尘此人诡计多端,没到最后时刻,谁也不能大意。 所以,大家要低调,至少在明天的必杀之前,不能出任何纰漏。” 见到众人都郑重起来,他这才接着道。 “明天大家要发动手上的所有暗线,哪怕暴露,也要把米铺没粮的事戳穿。 只要陆府被连根拔起,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还有一点不能松懈,那便是府尹广场。 让人日夜盯防,若是陆家再向里面运粮食,第一时间通知我...”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众人再次散去。 不同的是,相比于两天前的无精打采,现在的他们热血沸腾。 由他们策划扳倒了大乾最大的威胁,还是个披着神仙外衣的神棍,曾击败过四族联军的牛人,想想就兴奋! 兴奋之下,自然就更加卖力。 他们不但连夜发动所有暗线,甚至已经决定,明天要亲自去看热闹! 事实如他们所想,整晚的谋划非常成功。 不但发动了所有暗线,陆府也没传出任何不利的消息。 府尹广场更是毫无波澜。 不但没有运粮的车,连驻守的护卫都撤走了。 盯防的人还打开木板确认过,里面根本就没有一粒粮食。 于是在第二日,万事俱备下,细作联盟发动了! 陆家的米铺再次人满为患,无数百姓涌来,并吵嚷着要买米。 当然,其中大部分是潜藏的暗线。 而且这次和以往不同,人多势众下,他们再也不惧爱管闲事的百姓。 “滚你妈的,老子买粮碍你什么事,一边去。” “陆家又怎么样,买卖天经地义,神仙也不能耍大牌吧。” “谁说我们闹事了,老子一家八口等着米下锅呢,能不急吗,饿死了人你配得起吗?” “钱不是问题,价格也不是问题,我们就是买个米,米铺不会连存米都没有了吧~” “什么,被豪绅买走了,那不是还有尘王吗,他不是神仙嘛! 随便一个法令j就能招来五谷帝仙,中州还会缺米吗...” 第420章 急兑,是时候真相大白了~ 那是当然不会。 百姓们自然信心满满。 可是,打脸来的太快了,店小二的神情已经相当不自然。 陆家的伙计就是个小角色,平时欺软怕硬当然没问题,可看到群情激愤,也猴的不住啊。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陆府的计划,心中怎么可能有底气? 最关键的是,百姓们还在推波助澜呢。 “瞎了你们的狗眼,陆家能没有粮食吗?” “就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来急兑,难道没见过尘王施法吗~” “不长眼的一群狗东西,小二哥你别愣着,快拿粮食出来,吓死他们丫的。” “哈哈吼,今天没看到狗大户和豪绅,看到一伙傻逼上门被打脸也不错呢~” “敢跟陆府叫嚣,今就让他们见识一下!” “卧槽,你们看,小二哥的脸一会青,一会白,这是开染坊吗?” “麻辣隔壁,我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脚~” “呃,不会是...” 被架在火上烤,店小二都快急哭了。 “那个,这个,米铺的存米不多,我给你们分一下,不知道够不够...” 此话一出,那就是露了怯啊! 好家伙,急兑的暗探更嚣张了。 “别废话,说说你家有多少米吧,我家人口多,要的可不少。” “我先来的,要先给我,我要的不多,才一百担,钱不是问题。” “陆家有尘王坐镇,你个小二慌个der啊~” “就是,快拿米来,没有就去别的米铺调些,多简单的事!” 看似好说话,可这些人心里都乐开了花。 只要这个店没米,别的店也不可能有。 那店小二闻言如蒙大赦,急忙应声。 “啊对对对,看给我急的,我这就给你们分米,没分到的也不要着急,这就安排人调拨~” 一旁的百姓见到风波过去,也都不由舒口气。 刚才那小二的样子可把他们吓到了。 若是陆家真的没米,那可不只是即将到来的饥荒,还涉及心中的信仰呢。 五谷帝仙可千万不能是假的啊~ 可是,一个时辰过后,他们再次紧张起来。 调米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惊慌失措地道。 “不好了,全城的米店我跑了大半,都没米了。 不但如此,每个米店都有好些人在急兑,而且兑换的人越来越多...” 那店小二彻底傻了。 不只是消息够震撼,还因为这报信的人,实在是太特么实诚了。 如此炸裂的消息,就不能悄悄地告诉他吗?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说出来,这是嫌弃急兑的人不多啊~ 好家伙,还不等他转圜,百姓们已经脸色苍白。 接着便是不可置信的惊呼。 “什么,全城都没米了?” “开什么玩笑,前日亲眼看着尘王施法,数百辆米车呢!” “这是怎么回事,尘王法力通神的~” “特么的,昨天还有的,还卖给豪绅好多。” “难道涨价卖,是因为...” 这是一个悲伤的猜测,没有人愿意说出来。 可是,等待急兑的暗线们冷笑着接过了话茬。 “因为什么,有什么不敢说的。” “就是,等到闹饥荒,说什么都晚了。” “一群被忽悠的二傻子,还特么高价买米,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神仙手段?我呸,也就是你们这群愚民会信。” “真相大白了吧,所谓的陆地神仙,就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这话要是放在昨天说出来,绝对会被百姓们群殴致死。 可现在,却没人吱声。 虽然不愿承认,但百姓大多都信了。 事实俱在,又是涉及活命的粮食,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店小二也是察言观色的,看到众人的反应,急忙出言安慰。 “不是那样的,你们别听他们胡说,米铺没米,不代表陆家没米。 就算陆家没米,还有尘王啊。 府尹广场还在,尘王也还在,只要尘王在,五谷帝仙说来就来。 所以,这粮食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小二是个机灵的,脑子转的相当快。 百姓们闻言,面色终于好了些。 可急兑的暗探却笑了。 “又来这套,真把陆尘当神仙啊。” “还五谷帝仙,那广场的粮食,根本就是你们事先放好的。” “前几日就看你们在广场倒腾,假装弄雕像基础,实则是在藏粮食。” “至于那声势,更是胡扯,当我们没讲陆府神雷的样子吗?” “痛快点承认吧,省的大家群情激愤,让你这狗腿子平白遭受一番毒打...” 好家伙,这都开始威胁了,实在嚣张至极。 店小二闻言,心中也在犹疑。 作为陆家的伙计,那都是经过多方面培训的。 首先便是没有信仰,什么神神鬼鬼,佛道因果,君权神授,全都不能信。 陆府从来不搞个人崇拜那一套。 哪怕是家主,也不是什么神人,所有的不合理都是隐学大道而来。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确信,根本就没有五谷帝仙。 定是老爷又在忽悠人。 再看现在这情况,明明是有人来揭发,完全没有得逞啊。 眼见百姓们审视地看着他,小二不由头皮发麻。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外突然走进一人。 身着青衣长袍,头戴黑顶瓜皮帽,尖嘴猴腮,眼神阴险... 正是陆府头号大管家,李有才是也! 李有才却是连米铺都没进,站在门口边冷哼道。 “一派胡言,老爷手段通神,那五谷帝仙一直在府尹广场里候着,如何会缺粮? 那小二,别愣着,立刻派马车去府尹广场运粮。 还在,在场所有质疑的人,有大言不惭者,但可去开开眼,见识我陆家的实力。 不过我有言在先,见识到我陆家的手段后,就有多远滚多远,中州府容不下如此忘恩负义之人。” 好家伙,此言一出,现场噤若寒蝉。 百姓们都默默低下头,不敢作声。 陆家可不是泥菩萨,这次是来真的。 而且尘王的手段可刚展示没多久,现在就怀疑,也太不地道了。 活该被赶出中州府啊! 关键是,中州府里衣食无忧,还不怕战乱,堪称平民天堂。 若是因为一个担心,就葬送了安居乐业的生活,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只几句话,百姓们的怀疑便被打消了大半,纷纷应声,说绝对相信尘王云云。 可是,急兑的暗探们笑了。 赶出中州府又怎样,若不是密探身份,他们还不来呢。 更何况,那李有才把色厉内荏都写在了脸上,这说明陆府已经坐吃山空,根本就没米了。 如此低劣的恐吓,如此拙劣的演技,他们怎么能退缩呢... 第421章 一万两的门票,你怎么不去抢? 百姓们被李有才的恐吓吓到了,但以邹老四为首的一众细作们并没有。 当得知陆府要在府尹广场继续求米时,他们都笑了。 “我的天,陆府好算盘,以为这就能把咱们吓倒吗?” “就是,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他们还以为做的很缜密,没人知道吗?” “嗯嗯,见过求雨的,这三番五次的求米可真新鲜。” “老大,没说的,咱们都去,一定要揭穿陆家的障眼法!” “各位放心,我的人还在府尹广场盯着呢,保准陆家没有任何小动作...” 众人七嘴八舌后,邹老四脸上也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大手一挥,喝令道。 “走,咱们同去,定要让陆尘那妖人身败名裂! 不过,大家也要准备好后路,毕竟被当众揭穿,陆家一定会恼羞成怒的。 到时中州都将会腥风血雨,恐再无咱们的容身之地...” 邹老四还是有脑子的,这一手有备无患,深得众人之心。 就这样,一众人纷纷启程,向着府尹广场而去。 可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愣住了。 好家伙,府尹广场外围那是人山人海,里面很非常宽敞。 只见捕快和侍卫已经将整个广场围了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 显然,这是把广场给清场了。 在广场入口,更是立了个超级大牌子。 “售票处!” 好嘛,看到这牌子,众人都懵了。 还特么售票,这是当演杂技吗? 售票之后可就是受骗啊~ 怪不得没人进去呢,原来是设了这么个坎。 可是明知道是受骗,他们也不得进去。 只有进去才能揭穿骗局。 邹老四一个眼神,立刻有手下上前询问。 不一刻,手下过来汇报道。 “老大,那人说了,不一定要买票的,若是质疑陆家的人,可以直接进入。 但条件是,若是见到粮食,就要滚出中州府!” 嗯? 还算说话算话嘛~ 头目们立刻出言道。 “哼,那咱们就直接进,反正以后不能在中州府呆下去了。” “对,怎么着也能省个票钱。” “陆家死到临头还想薅羊毛,做梦!” “咱们就以质疑者的身份进去,让他一分钱也赚不到。” 众人很嚣张,可邹老四却斥责道。 “胡说,这分明是陆家的奸计,若真的不买票,在揭穿陆家前咱们就人头落地了。” 嗯?怎么说? 众头目不由疑惑地看着邹老四,想知道其中原委。 邹老四冷哼一声。 “这还看不出来吗,所谓收钱,自然是为了提高门槛,顺便骗些钱财。 可愿意出钱买票进入的,哪个不是那妖人的铁杆追随者。 所以哪怕演砸了也没事,隐学的障眼法甚多,只要让这些人觉得值,便不会去追究粮食~ 至于那质疑者可免费现场观摩,随即会被驱逐出中州府,看似相当严厉,实则...” 邹老四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并狠狠抬手,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几个头目不由头皮一麻。 却听那邹老四阴狠地道。 “你们没看错,以尘王的阴险狡诈,怎么可能只是驱逐。 我敢保证,只要质疑者踏入这广场,便会遭了陆家的毒手。 所以,这根本就是诱敌深入,想以此来剿杀我等...” 嘶~ 头目们听的倒吸冷气。 同时,他们的后背也被汗水浸湿。 此刻他们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就陆尘的阴险毒辣,绝对如邹老四所说,只要敢质疑,根本就没有走出中州府的机会! “那、那怎么办?” “是啊邹老大,咱们还要揭发呢!” “千载难逢的良机,不能错过。” “要不我们派些死士进去,让他们在里面闹将起来...” 邹老四笑着摇头。 “不必了,陆尘那妖人不是贪钱吗,那咱们就如他的愿,买票进去!” 听了邹老四的话,几个头目微一沉思,随后便是双眼大亮。 “对,我们就买票进去。” “哈哈,他绝对想不到,肯花钱的也不一定是信徒呢。” “好一招将计就计,邹老大威武~” “这既不会暴露,又能当场揭穿,叫鱼目混珠更恰当...” 众人拍着马屁,邹老四则很受用地道。 “诸位抬爱了,我只是比你们多想了一点,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而且我还要强调,必须派出死士去质疑,这样才能麻痹陆家,让他们以为我们都上当了...” 好嘛,这邹老四算是超常发挥了,想的相当周到。 众头目毫无异议,急忙去安排买票和质疑的具体细节。 可当买票的人再次赶回时,一句话让众人再次愣怔。 “老大们,那、那卖票的人说了,票价每、每人一万两银子。” wtf? 这下连邹老四都听懵逼了。 好家伙,一人一万两,就看个骗人的破杂技? 你陆家怎么不去抢~ 抢钱都没这来钱快啊。 怪不得没人看,哪个冤大头会花这个钱? 不怪几人义愤填膺,实在是太多了。 一旦米才二两银子,一万两那就是五千旦米啊。 放在现代,折合rmb一百万。 尼玛,从黄牛手上买个周董的演唱会,也不及这百分之一啊。 这要是有人买就见鬼了。 可是...邹老四等头目能不买吗? 当然不能! 大把大把的钱都买了粮食,到这最后关头,能因为这点钱功亏一篑吗~ 卖裤衩也要凑出门票钱啊! “特么的,老子认了,这就把地契当了。” “我也去卖田产,这次和陆家杠到底。” “还有我,老子收藏的珍贵字画全都折价。” “就算搭上全部身家,也要把那妖人拉下马...” 细作们还是相当团结的。 至少面对陆尘时,这份同仇敌忾的气势还是可圈可点的。 但是,有些事情做之前要看好方向,一旦南辕北辙,做的太多不但没用,反而会亏的越多。 就比如这一次... 售票处,王成道端着茶杯,不时瞟一眼无聊的售票员。 其实他也挺无聊的。 陆尘这奸贼,装神弄鬼就罢了,还非要坑人家的钱财,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更离谱的是,你弄这么高的票价是闹哪样? 弄个千八百两多亲民,没准那些贼人咬咬牙就买了,可这张口一万两,你能坑个锤子~” 正无聊呢,突然有人上前,对着售票员躬身道。 “我等仰慕尘王神迹已久,特来观摩一番,这是票钱,请过目~” 第422章 售票处,坑人赚钱两不误~ 肥羊来了~ 王成道没想到,贼人会这么有钱。 好家伙,这年头的奸细都肥的流油啊。 这可比那些徘徊的豪绅大方多了。 而且不但收了钱,还精准地分别出贼人,实在是一举两得呢。 此时,王成道对陆尘这看似胡闹之举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得不说,就这赚钱坑人的脑袋,他再活一百年也追不上~ 王成道瞬间就开心了。 不但命人收了钱,还捅了捅身后的画师。 那画师二话不说,猛瞧几眼后便开始作画。 一共十一人,画师累够呛,王成道却看着那十一万两银子兴奋不已。 好家伙,看这些贼人咬牙切齿的样子,这是把路费都坑没了吧。 十一人进场后,又来了数百人。 可这些人没交钱,而是非常严肃地提出了质疑。 对此,王成道眼睛都没抬,直接放行。 贼人打的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对于这自动送上门探子,他心中冷笑。 终于,浩浩荡荡的数百人进了广场,售票处再次冷清起来。 王成道也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前那徘徊的豪绅,满眼惋惜。 这几十人都是慕名而来的大户。 可再大户,也不会花费一万两看求米。 那不是败家嘛~ 如此一来,就赚不到这些人的钱,很让人不爽呢。 王成道其实是高尚的,可自从入了陆家的贼窝,身上的铜臭气与日俱增。 关键是他还丝毫未觉。 可就在这时,李有才匆匆而来,并递给他一个锦囊。 锦囊妙计? 王成道看完后,差点笑出声。 他不甘之情一扫而空,对着售票员就是一通吩咐。 没过片刻,售票处立出个大牌子。 “广场观摩票一折,欲购从速!” 好家伙,竟然降价了? 那数十豪绅见状,当即喜出望外。 一折就是一千两,虽然肉痛,但还在接受范围内。 家里的小崽子去青楼也不下这个数呢。 于是呼啦一下,几十个衣着华贵的豪商纷纷买票入场。 售票处门前再次冷清,只有那些工厂的管事想上前,却又瑟缩着不太敢。 对他们这些蓝领白领而言,一千两还是太多了。 或许凭他们的将来,这钱不在话下,但事业刚步入起步期,还真凑不出来。 可是幸运的事情发生了,没过片刻,那牌子又变了。 “广场观摩票一折的基础上再打一折,欲购从速!” 好家伙,一折的一折,那就是一百两啊,完全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 “我买!” “我也买一张。” “感谢东家的福利。” “就知道东家不会忘了我们...” 又是一大波人进了广场,剩下的百姓看到这场景,全都一脸艳羡。 还有好些心思活络的人盯着牌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事实也如他们所想,牌子又又变了... 就这样,当牌子又又又变了一次,票价变成一两银子后,广场上的人乌央乌央的,那叫个拥挤。 王成道的小眼睛都笑没了。 满满当当的钱啊,都装了好几辆马车呢。 初步算一下,就这一场装神弄鬼,竟然收获了近百万两银子。 这钱也太好赚了。 还得是陆尘啊~ 不过,王成道又有些遗憾。 若是上次也按照这套路,那就是二百万两啊。 够郑城百年的口粮了。 更关键的是,每个进去的人,不但没怨言,还都相当开心。 一千两银子的站在最前,抬头挺胸,他们自认这位置是身份的象征。 百两银子也不气馁,至少他们是第二波进来的,算是逆袭的阶层。 十两银子的虽然位置不好,也没有逆袭,可面对那些一两银子的人,信心爆棚! 最后便是那一两银子的,虽然地位最低下,但花的钱最少啊。 抄了个大底,谁能不高兴呢。 况且,这也算是真金白银支持神仙求米,结了个善缘啊! 当然,遍数这广场中,还是有人不爽的。 首先便是那些作为质疑者进来的细作。 他们没花钱,算是纯纯的白嫖。 可是,头上悬着一把刀,这如何能安生。 更何况一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却要他们用命来搏,这命也太便宜了。 这如何不让人沮丧。 当然,最不爽的是他们的头头,以邹老四为首的十一个细作头领。 几人进来之初,虽然不甘不爽加心疼,可面对数万人艳羡的目光,着实出了一把风头呢。 这让他们受伤的小心肝多少好过了些。 但是,没过多久就进来了几十人,抢了他们好多荣誉值。 可没办法,他们只能在心里感慨,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实在太多了。 又过了片刻,数百人蜂拥而至。 这就让他们有些发懵,郑城的有钱人怎么这么多? 直到人流络绎不绝,形成黑压压的人潮后,他们这才察觉到不对。 邹老四心中惊疑,不由对这挤到他身侧的老汉问道。 “这位老伯,敢问您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拿出一万两银子?” 那老汉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 “神圣你奶奶个腿,老汉我虽然用一两银子进来的,但性价比全场最高~” wtf? 一两银子进来的? 邹老四和一众头目全傻了。 这么便宜的吗? 一万两的票啊,还没开始就贬值一万倍? 演唱会的黄牛也是等开场后才降价啊,这陆家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好家伙,反应片刻,十几人如天降鸟粪到了头顶,一脸的晦气。 事实证明,他们又被陆尘给坑了啊~ 这一万两的高价票,似乎是专门为他们而设的。 再往深想下去,他们的脸色都不由发白,说话也有了颤音。 “我、沃茨啊,那、那尘王难道专门针对咱们?”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他怎么算到的?” “巧合吧,或许他只是想坑更多的钱...” 就连邹老四都有些慌了,却强自镇定地道。 “不要自己吓自己,这或许是陆尘的计谋。 定个让无数人望而却步的高价,再大降到一成,这样别人就会觉得捡了大便宜,咬咬牙就买了 可他们殊不知,这完全是陆尘的圈套。 说的直白点,那就是一群缺心眼的二傻子...” 好家伙,这邹老四要是放在现代,绝对能把双十一玩明白。 他的理由也非常有道理,让一众头目信服。 不过头目们却是看着邹老四,一脸的晦涩难明。 若是那花了千两买票的人是二傻子,那他们这花一万两的算什么? 傻妈给傻儿开门,傻到家了啊... 第423章 陆尘这区区妖人,也敢妄言称神? 邹老四的一番背刺,在场众人更加不好了。 到了这档口,谁也不再有说话的心情,各个都如霜打的茄子,闷头不说话。 邹老四却是有苦自知。 他也不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刚才他所说的,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而据他对陆尘的了解,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纵观陆尘的所作所为,损则损矣,目的性却是极强。 即使那些敛财的手段,也都是顺手为之,真正让人心寒的,是那些隐藏极深的阴险手段! 这次或许也和以往相同。 搂草打兔子,赚钱只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他们这些搅局者... 越想越有可能,尤其是这一万两银子的门票,实在太诡异了。 他甚至有种立刻离开的冲动。 唯一支撑他留下来的,便是粮食! 他非常确定,深坑里空空如也,他实在想不通这粮食从何而来。 这不是好奇,他才不会因为好奇身犯险地,他更想确定,那五谷帝仙是否真的存在。 陆尘已经是阴谋诡计的巅峰,又是神鬼莫测的隐学开山祖师,若是再有通天彻地的法力,是个货真价实的陆地神仙... 玛德,那还玩个毛线。 大乾有这样的人存在,各国趁早举白旗吧。 真心没有抵抗的必要了~ 不过,安全还是要有保障的,所以他故意说了那些话,算是转移众头目的注意力,顺便给这些人吃个定心丸。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情况,有这些道友掩护,他逃脱的可能性才更高~ 邹老四的算盘打的叮当响,眼睛也死死地盯着那木板覆盖的深坑,等待着正戏开场。 没让他期待太久,该收的钱的收完了,随着王成道一声令下,熟悉的工兵再次出现。 工兵之后依旧是马车,足足上百辆。 看到工兵和马车,百姓们瞬间欢呼雷动。 熟悉的配方,不但代表中州不缺米,更代表对陆尘的再一次疯狂! 可邹老四等人见到这一幕,心不由一沉。 马车工兵都来了,难道陆尘不是在骗人,而是要来真的? 如他们所想,工兵没有任何单个,干脆利索地掀开木板,露出里面的深坑。 坑还是那个坑,虽然只能看到边沿,但看不到粮食的痕迹。 这多少让邹老四几人放松了一下。 再接着,便是惊喜。 只见工兵们站在坑边,集体愣住了,而且脸上都是难以置信和不知如何是好的纠结神情。 百姓们不明所以,也都愣神看着工兵们。 一众头目则狠狠攥紧拳头,心跳加速地推测着。 有戏? 定是工兵们发现坑内空空如也吧? 那妖人终于演砸了,苍天有眼啊~ 邹老四也是一样,虽然他兴奋无比,大脑却依旧飞速运转。 眼见工兵们愣神了好一会,他急忙一脚踢向身边的下属。 “愣着干什么,让死士发动!” 他身旁的下属回过神,不敢耽搁,嗖地一下跑远。 不一刻功夫,左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快让我们看看。” “对,不是要赶走我们这些质疑的人吗,怎么不敢让我们看?” “哈哈哈,尘王这妖人露馅了吧~” “根本没有五谷帝仙,那妖人就是个大骗子,他在骗门票钱。” “所有来中州的百姓都是傻子,你们都上当了,就等着饿死在中州吧...” 瞬间的骚乱,让一众百姓面色大变。 原本愣神的他们,全都伸着脖子看向深坑,更有人为了更向前,已经开始推搡! 不得不说,奸细们的喊声还是很有效果的。 推搡之下,终于有数人突破了官军的封锁,冲向了深坑! 接着便是更大的喊声。 “哈哈,我看到了什么,坑里什么也没有!” “不但没有五谷帝仙,连一粒粮食都没有。” “果然是骗人的,我就知道,区区妖人,也敢妄言称神。” “原来那些存粮都是事先藏好的,陆尘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有了这几人的呼喊,现场更加骚动了。 上百的细作作为带头者,自然是不遗余力,冲的最起劲。 你还别说,或许是人多力量大,或许是头铁,或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还真就让他们给冲了进来。 这一刻,他们全身热血上涌,宛如千军万马中的英雄,奔向了那代表胜利的深坑。 在他们想来,上百人的带动下,身后的那群百姓自然是会跟上,跑到坑边一探究竟。 到那时,便是真相大白。 他们忍辱负重的阴暗卧底人生,终于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可是,当他们冲到深坑回头望去,百姓并没有跟上,而是非常规矩地站在官军身后。 好家伙,奸细们的喊声骤然停止,他们迷惑地矗立在风中,凌乱中... 就在这时,周武平越众而出,对着他们便是高声厉喝! “目无法纪,公然对抗官府,煽动百姓图谋不轨,按中州新法,当场处决!” 随着处决二字出口,周武平身后数百官军举起了手中的烧火棍。 砰! 砰砰砰! 硝烟弥漫,炸响伴随惨叫声传遍全场。 上百人瞬间倒地,只有鲜红的血液在地面流淌。 好家伙,现场百姓都看呆了。 谁也没想到,官军这么狠,还这么快。 哪怕是一百头猪,也不能这么快就被了结吧,难道那便是传闻中的神雷枪? “好!” “尘王威武。” “目无王法都该死~” “亵渎神明,吓跑了尘王招来的五谷帝仙,死不足惜...” 人群中传出稀稀拉拉的喊声,听着热血激荡,但在偌大的广场上,在这寂静的人群中,尤显突兀。 不过,就是这几声,让有些骚乱的百姓彻底安静下来。 虽然他们心中打鼓,但上百死尸在前,马屁声在后,也只能将怀疑压在心底。 尘王虽然是神仙,会救苦救难,但真的不会手软啊~ 百姓噤若寒蝉,却是急坏了邹老四等人。 事实证明,邹老四所言全部应验,怀疑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被驱逐,只有惨死当场的份。 可他们委实没想到,不是阴谋下黑手,而是毫无顾忌当场屠杀。 还是在揭穿的重要档口。 霸道,嚣张,简单粗暴,却非常有效,瞬间便压制了百姓的小心思,更让他们进退两难。 上百人死了,难道要他们十一人身先士卒? 可神雷枪之下,谁能逃脱... 第424章 老夫记得,那几位冷着脸的都是万两银子的贵宾吧! “欺人太甚,这是欺负我们怕死吗?” 邹老四义愤填膺地低声喝骂。 “陆尘这奸贼,竟然敢以武力胁迫,他是逼着中州百姓非暴力不合作呢。” “你们看百姓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或许只要稍加挑拨,便是一场暴乱。” “大乾人只会阴谋诡计,岂不知四方邻国才是不怕死的真男人...” 邹老四唾沫横飞地说着,可好半晌后,竟然没人应声。 他不动声色地四顾,肺差点气炸了。 好家伙,剩余的十个头目有的望天,有的看地,还有的掰手指抠鼻孔~ 那叫个忙啊~ 五花八门的,就是没人正经听他说话。 那就更别提气急败坏,挺身而出了... 更有甚者已经在嘟囔。 “都是群千年狐狸,还隔这玩什么聊斋啊~” 闻言,邹老四索性也不演了。 他却是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运全力于双腿,随时准备脚底抹油! 也就在这时,让他们惊愕的事再次发生。 只见王成道悠悠然走来,并在深坑边站定说道。 “啊,那什么,坑里没米,看来五谷帝仙还没上差吧~” 说着他抬头看看天色,皱眉道。 “不对啊,这都快午时了,怕不是早退了吧。 唔,这可不行,中州百姓吃米的大事,怎能让这老神仙由着性子乱来? 回头我就和尘王说说,必须扣工资...” 我扣你妹~ 邹老四几人已经无力吐槽了。 传闻王成道儒家大佬,以严谨务实着称,可这演起戏来,也是个资深影帝啊。 就这装逼的神情和语气,至少甩他们好几条街,直奔那逼王陆尘了~ 只是让他们疑惑的是,坑里没粮,这一通装逼下来,结果注定要大打折扣了。 却听王成道接着道。 “嗯,你们或许以为老夫在胡言乱语,坑中无粮,根本不能自圆其说。 但我要告诉你们,老夫虽没有尘王的本事,却也不会自打脸面。 因为老夫是有备而来...” 王成道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张符。 纸很破,皱巴巴的,上面的黑色墨迹非常乱。 更让人无语的是,墨迹在阳光下还亮晶晶的。 普通百姓听得一愣一愣的,看不出所以,但邹老四等人看的分明,这符墨迹还没干透呢~ “此符为尘王所赐,名为无中生有。 符如其名,即使五谷帝仙上班摸鱼,也不必担心。 只要此符在手,便可让深坑再次产出粮食...” 我尼玛,这是要把天吹出个大洞吗? 五谷帝仙都不用了,直接改神符搬运啊~ 有能耐你把天下的钱财都搬过来,何必还搞个售票处敛财! 邹老四等人那是一万个不信,脸上也全是讥讽,翘起的嘴角更是ak都压不住。 更让他们惊喜的事,王成道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而是在作死的路上继续狂奔~ “老夫可不是说说的,接下来我就为你们演示无中生有,让这深坑遍布粮食。 不但如此,为了显示尘王大人的神符,我还会邀请百十人上前查看,证明这深坑空空如也...” 尼玛,来真的? 此言一出,广场瞬间沸腾起来。 原本忐忑的百姓,听闻王成道胯下海口,顿时激动起来。 深坑没粮让人忧虑,当场杀人也很有杀人灭口的嫌疑,怎能不让人怀疑。 可谁想到,王成道站出来非常大方地承认了。 然后还非常大方地说,坑中没粮不用怕,五谷帝仙罢工也无所谓,因为这全在尘王的预料之中。 为此,尘王早就画好了符,以备不时之需! 多么熟悉的画风啊。 当初谣言四起时,尘王就非常大方地承认了,然后便神乎其神地拘来了五谷帝仙。 困扰整个中州生计的粮食问题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 似乎只是举手之劳。 现在,深坑没粮也没问题,随手一张符箓... 情节如此雷同,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唯有邹老四等人,那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邹老四突然皱眉惊呼。 “不好,那老匹夫耍诈,上去的百人定然都是商定好的。 只要这百人口径一致,百姓们就只能继续被忽悠...” 说到实事,十个头目纷纷正经起来。 “卧槽,好阴险。” “不愧是奸贼,太坑人了。” “百姓们注定要被玩弄在鼓掌之间啊。” “邹老大,这该如何破?” 邹老四瞟了众人一眼。 “此计想破不难,只要那百余人非商定的便可...” 说完他闭口不言,笑着看向众人。 几人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纷纷望天、看地、掰手指、挖鼻孔。 开玩笑,又要他们舍生取义? 都是搞阴谋诡计的,牺牲自我成全大家的事,他们才不会做呢~ 就这样,在王成道挑选踊跃报名的百姓时,十几人互不理睬,径自忙着自己的事。 可就在这时,王成道突然道。 “嗯?有些蹊跷啊,老夫记得,那几位冷着脸的都是万两银子的贵宾吧! 能拿出这么多钱,定是对尘王崇拜至极,可这十一位为何都冷着脸? 不但看都不看老夫一眼,甚至还抠手指挖鼻孔,难道尘王的神符就这么让人失望吗...” 好家伙,一番话瞬间让所有人转移了视线。 而邹老四等人的动作也瞬间定住。 他们光顾着窝里斗,却没想到被点名了。 奸细,这是阴暗邪恶的代名词,是绝不想被人注意的。 百姓们探究的眼神,他们哪里能习惯,浑身像针扎般难受。 更让人绝望的是,王成道亲自点名,那定是已经有所怀疑了。 一个回答不妥,就是杀身之祸啊! 十一人额头的汗都下来了,邹老四这人精也不例外。 虽然他有所准备,可直接暴露的话,他也是插翅难飞啊。 此时,他恨透了其余十人。 要不是这些人不团结,出洋相来嘲讽他,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可其余十人和他的想法相同。 若是有人自告奋勇,选择牺牲的话,绝不会... 就在这十一人互相埋怨之时,王成道却笑了。 “啊,不满你们就说嘛,何必摆出嫌弃的姿态呢。 老夫也不是不近人情,更不能让贵宾的万两银子打水漂不是。 所以老夫决定,贵宾们也上到近前,来深坑边查验一番...” 好家伙,邹老四等人瞬间头皮发麻。 亲自点名上前查验,这怎么看都不像好事啊。 随便那么一推,再添点土,就把他们全埋了... 第425章 无中生有,那熟悉的沙沙声! 邹老四几人是真的不想去做那倒霉的见证者。 可王成道直接点名,他们能怎么办? 上去或许还能做个阶下囚,拒绝就直接变尸体啊。 所以,无论多沮丧,他们也只能站出来... 就这样,十一人忐忑地来到深坑旁,并不时畏惧地看向王成道。 可让他们疑惑的是,王成道依旧笑意盈盈,没有任何发难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他们并没有被识破? “啊,诸位贵宾,这深坑里住的是神仙,吐出的是粮食,你们不要慌嘛~” 王成道的安慰适时传来。 关键是,没有任何识破并揭穿的意思。 十一人将信将疑,却毫无办法,只能在心中祈祷这不是幻觉。 “啊呀,你们的票价最贵,那就是最怕尘王失手吧。 放心,马失前蹄这事凡人不可避免,尘王真神降世,结果一定会高于你们的预期...” 王成道像是个老妈子,在劝着几人放松。 几人虽然还是忐忑,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只能乖乖听话。 终于,在王成道的要求下,他们随着众人看向深坑。 如那百余死士所言,深坑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王成道的问询再次传来。 “好了,来自群众的百人都看完了,让他们说出实情吧...” 这没什么好说的,不管是方的还是圆的,都是个坑嘛~ 邹老四等人非常小心,等别人说出答案后,才跟风地吼了几句。 给出了答案,他们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从始至终,既没有戳穿也没有为难,这说明被点名真的只是巧合。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若是运作的好,或许还能因祸得福,彻底戳穿陆家的阴谋呢。 瞬间,他们颇有种因祸得福的感觉~ 随后几人瞪圆眼睛,想看王成道如何自圆其说。 只要找到破绽,便要破釜沉舟... 王成道没理会任何人,非常从容地按照固有流程求米。 他手持符箓,迈着四方步围着深坑转圈。 边走还边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真...物理超度,南无加特林菩萨,六根清净贫铀弹,一息三千六百转...” 很顺口,却似有深意! 不等人们思索,王成道已经站定,并将手中符箓高举。 “借尘王之名,号令天法,燃符无中生有,赐我郑城无尽之米...” 随着他的高声诵读,那符箓腾地冒出一股烟尘,接着便燃烧起来。 见到如此神奇的一幕,百姓纷纷喝彩。 听不懂的才神秘,看不懂的更稀奇,两相结合,必然博人眼球。 符纸自燃,代表着尘王的法力生效,粮食或许近在眼前。 这完全符合百姓们的预期,怎能不兴奋。 而邹老四等人却是不屑地撇嘴。 那咒语就不说了,张口就来的东西,天桥瞎子随口就能说上一天。 符纸自燃,更是江湖术士玩烂的手段。 就看那燃烧时的白色浓烟,恶臭的气味,便知道是黄磷的功劳。 他们甚至想上去提醒一下王成道。 “拿的太近,很容易中毒的~” 呃~ 中毒也好,至少会乱起来! 很可惜,王成道只是晃了晃身子,在晕倒前及时将符纸给拿开了。 这让邹老四等人惋惜不已。 不过还好,弄了这些掩人耳目的手段,就证明这符纸一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在他们心中,陆尘也彻底坐实了骗子的头衔! 最关键的,揭穿已经近在眼前! 邹老四等人在鄙视着王成道的同时,也更加仔细地观察四周。 天上地下,身前身后,一切异状都是他们重点盯防的对象。 就连鼻子和耳朵都被调动起来,就怕王成道再弄出些转移注意的障眼法... 可是,什么都没有。 王成道任由脚下符箓燃尽,只是笑着看向四周百姓。 四周的官军捕快在维持秩序,工兵在一侧整齐站立,一切都有条不紊,毫无异常。 就连天上,都没有代表神艇的火光。 至于地动山摇,万道流光,更是一点也没。 似乎,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可就在这时,邹老四的耳朵颤动了一下,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因为他听到了哗啦啦的响动。 这声音像流水声,却没有清脆婉转,而是固定频率。 而且非常持久,一刻不停! 终于,其他人也听到了,并发出疑问。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声音?” “坑里传出来的,像是流水声,却浑厚很多。” “沙沙响,这绝不是流水,倒像是西境流沙之地的响动。” “坑里难道有流沙,可这是中原之地啊!” “哪里来的流沙,这声音和我老家收粮装米的声音差不多嘛...” 此言一出,细作头子们立刻面色大变。 装米? 难道真的会无中生有? 相比于他们的惊骇,百姓们就是彻底的惊喜。 听到这声音,广场的百姓犹如海浪般跪了下去。 “天啊,我听到了什么?” “是米声,真的是米声!” “无中生有,尘王的符箓显威,粮食从来就不是问题。” “我们来对了,能踏足中州,是老汉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尘王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前排的百姓,后排跪地的人则不同。 “卧槽,怎么就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造啊,不过那些都不重要,跟着跪就完了。” “尼玛,还用问,肯定是有米的征兆,尘王又显灵了。” “显你妹,尘王就住在中州府,从来都是与民同乐。” “别说那些没用的,先跪再看,盲猜是生出粮食了。” “麻痹,真让人着急,早知道就买十两银子的票,也不至于这么靠后...” 不管怎样,广场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 就连邹老四等人,也都跪伏在地。 他们却没有兴奋,而是听着那沙沙的声音,畏惧地全身轻颤。 开什么玩笑,这世上为何真的有无中生有的事。 自认为聪明的人,当多年自以为正确的认知被颠覆,形成的冲击可想而知。 而且,若是真的生出粮食,那便是说,陆尘的那些所谓神力全是真的! 更关键的是,他们,或者他们身后的势力,正在与神为敌! 此刻他们唯一的期待便是。 但愿这只是他们闻所未闻的障眼法,那深坑其实依旧空空如也... 可是,王成道那自信的声音传来。 “工兵队,运粮队听令,深坑装米!” 第426章 神迹都看完了,赖着不走是想退票吗? 一瞬间,细作头子的最后的奢望被粉碎了。 在他们惊恐的眼中,工兵队和运粮队都开始忙碌起来。 依旧是绳索和木桶的搭配,可源源不断的粮食,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不可能,我亲眼看过的,又是障眼法?” “不,不是障眼法,已经运出去几十车,那都是实实在在的粮食。” “或许是幻觉,那符箓根本就是致幻符,陆尘他就是个妖道。” “傻逼,致幻是人能做到的吗? 同样是法力通天,你愿意面对个毫无原则的妖道,还是面对个被世人崇敬的神仙?” \"你才傻逼,大乾的神仙,放在别国和妖道何异?” “别吵了,或许这还是陆家提前布置好的,他们在深坑边还挖了个大洞,存了更多粮食...” 邹老四的话立刻打断了争论,众人不由心中一动。 似乎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既然有沙沙声传出,就表示粮食不是凭空而来,而是流过来的。 自高向低,这是粮食流动的成因。 所以,或许只是陆家又藏了粮食... 邹老四已经再次解释道。 “想要确认真相,非常简单,只要两点便可。 一是粮食的数量。 此地平坦,根本没有可储粮的高地,那粮食流片刻便会停歇。 再则是运粮的速度,运粮慢了,深坑中粮食堆积变高,没有从高到低的差异,粮食就不会流动。 要分辨粮食多寡,方法也非常简单,只要听沙沙声的强弱便可...” 好一番格物分析,让几人的心犹如过山车一般,再次从天上平稳落地。 但是,这次他们的信心都不是很足。 “邹老大,这是你第几次分析了?” “每次都信誓旦旦,可结果都很打脸啊~” “一波三折,我们的小心肝真的快受不了了。” “最后信你一次,不管准不准,希望这次痛快点。” “对一次就成,可惜你...” 中看不中用吗? 被一群没脑子的同伙鄙视,邹老四心中那个气。 可偏偏,人家说的都是实话。 而且如此多的反转,他也实在受够了,大脑随时都在宕机的边缘。 十一人鼓起最后的心气,看着工兵们运粮忙碌,同时仔细倾听那沙沙声。 “声音小了吧?” “没呢,再等等。” “一个时辰了,似乎小了吧。” “没呢,或许快了。” “三个时辰了,这都快吃晚饭了,粮食至少运出去数百车,还没小吗?” “小你妹,你特么聋了吧...” 五个时辰过去了,邹老四等人就一直被煎熬着。 越熬就越代表着希望渺茫。 一整天过去了,沙沙声依旧,工兵和运粮队依旧在奋战。 夜了,百姓在恭敬地叩头过后,欢呼雀跃地离开。 他们边走边讨论着陆尘的丰功伟绩,顺便憧憬着中州城的未来。 宫灯被点燃,广场上被照亮,工兵和运粮队交班后依旧在搬运粮食。 零星的百姓也不肯走,誓要见证无中生有的超级法力。 这其中就包含那些细作头目。 相比于百姓的兴奋激动,可他们却只能靠着那丝不甘心硬撑。 直到天都亮了,运粮依旧在继续。 终于,在这个清晨,僵持被打破了。 当工兵和运粮队吃过早饭,再次开工时,一切都变了。 细作头目们纷纷发出惊呼。 “卧槽,怎么回事,工兵怎么不用绳子了?” “坑里的工兵竟然都爬出来了。” “不对,那不是爬,像是飘出来。” “快看那些拉木桶的人,他们竟然在解木桶上的绳子。” “我尼玛,我看到了什么,他们只是用木桶就舀出了粮食。” “我次奥,这为何像河边打水一样?” “我是不是眼花了,竟然能看到深坑中的粮食...” 邹老四颓丧地看着深坑方向,喃喃回道。 “没有,你的眼没有花,那深坑中的白色真的是粮食!” 随着他的回答,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无比。 他们怀着最后的希望,将目光聚焦在邹老四的身上。 邹老四声音空洞地解释道。 “没有任何解释,周围没有高地,粮食不可能有数百车之多,也不会溢出到可见的程度...” 显然,剥削如邹老四,也已经承认了陆尘的身份。 “我们...在与神为敌!” 苦涩地说出这句话,在场的几人强撑的精气神终于散了。 一瞬间,他们如同老了十几岁,非常狼狈。 可是,他们却像是解脱般长舒一口气。 “特么的,我就知道是这样。” “一人战四族,不是神人是什么。” “中州府待了这么久,隐学的威力我们都见过,只有神法才有如此之能。” “早该想到的,就说这坚实的广场地面,刚做时如同浓粥,现在却坚硬如铁,不就是那点石成金的神法吗~” “嗯嗯,那无需牛马,只需吃些黑金便能行动的战车,就是食铁兽幻化而成吧...” 真相大白,众人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他们甚至都懒得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与神为敌,尤其是陆尘这样的杀神,会有逃跑的可能吗? 昨日那王成道点到他们,也一定是故意为之。 怕是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用神仙手段戏耍而已。 如同猫戏老鼠,在他们毫无脾气时,便会了结他们的生命。 正自悲哀,王成道恰在此时姗姗来迟。 只见他迈着四方步,悠闲地来到细作们身前,居高临下地道。 “各位贵宾,整晚都没走啊,体验如何?” 如何? 神迹可不是随处能见的,当然物超所值啊~ 要是放在以往,细作们绝对会这么回答,顺便再奉上无数彩虹屁。 可此刻,看王成道眼底的戏谑便知道,彩虹屁根本就没卵用。 看清了这点,几人也懒得回话,继续无精打采地瞎想。 “吆喝,还没看够吗?尘王这神迹可对得起你们的票价,可别想赖着不走...” 唔~ 谁不想走了? 坑钱又坑命,这是尘王坑人的一贯作风,能走得了吗~ “切,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赖着想退票吗!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在这中州府,陆家的东西一旦卖出去,绝没有退回的道理...” 细作头子听的那叫个目瞪口呆。 退票?这事从何说起? 似乎有哪里不对... 可接下来就更不对了。 愤怒的王成道完全一副不讲道理的模样,直接叫来了捕快,将他们全都叉出了广场。 几人呼吸着广场外自由的空气,看着那毫不理睬他们,兀自在广场忙碌的官军,久久无法回神... 第426章 懒惰才是人类进步和发展的原动力! 陆府会客厅。 王成道老怀大慰地捋着胡须,开心地同陆尘畅谈。 “陆尘,你不知道当时那些人的脸色,那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紫,紫了又红的。” 呃~ 陆尘基本能想到那画面。 听完王成道叙述了整个过程后,他就能猜到这些人的悲惨。 数番忽上忽下的折腾,没有弄出两个高血压心脏病,都算他们抗压能力强了。 “一个神迹都让你玩出了花,老王你够阴损的!” 面对陆尘的吐槽,王成道非常不以为然。 “陆尘你说哪里话,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你那九曲连环的花花肠子相比,老夫就是个直肠贼,难登大雅之堂啊!” 王成道说的可是真心话。 所有的定计都是陆尘设计的,五谷帝仙、无中生有、深坑选址、还有那售票的锦囊妙计... 事无巨细,整体的框架都搭出来了,他只要负责实施,在临场发挥一下便够了。 这若是都做不好,他也就不配做陆家的ceo了。 想到ceo的职责,王成道直接汇报战果。 “预期的目标已经完成,老夫按照计划,将那些贼人头目都放了。 他们也很争气,直接就跑路了,甚至连行装都没来得及收拾,从广场离开便出了城。 这便能看出,他们的心态算是彻底崩了。 而那些势力听到他们多日潜伏得出的炸裂结论,势必要慌乱一番。 至于隐学,自然也就没人惦记了。” 这是两人之前便商定好的,算是本次装神弄鬼的目的之一。 时间就是金钱,隐学启蒙基本完成,可后续发展才是重中之重。 若是被各势力摸清隐学底细,纷纷效仿,大乾不但无法建立绝对优势,陆尘辛苦弄出的隐学也是为别人做嫁衣。 虽然科学的道路无止境,但只要大乾提前建立完整的科学体系,并有足够多的科学成果问世,便能形成绝对优势。 到那时,即使各势力反应过来,也是望尘莫及,毫无威胁可言。 对此观点,王成道举双手支持。 他虽是学术大佬,却非常清楚,国与国之间没有怜悯,只有利益! 想要赚取最大利益,就必须在国力上领先。 以前的他认为,国强民富、海晏河清便是大盛之世,万国来朝便是强国之邦。 现在在见到隐学后,他才知道以往的想法多狭隘。 神雷神艇神车那些不说,光是郑城建设的那些隐学应用,便让他彻底开了眼。 尤其是这一次的求米,利用的原理更是匪夷所思。 “陆尘,我有一点非常疑惑,就是关于自陆府后山接下来的管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王成道真心求教道。 求米的一番鬼神莫测的操作,百姓和细作都被惊为天人,对陆尘的神人身份深信不疑。 王成道起初不明所以,直到仔细观察神坑后他才明白,原理那是相当简单了。 只因陆府后山山顶到府尹广场有一条铁管。 具体的细节就是,利用飞艇将城外的米运到后山,再将米灌入铁管流到府尹广场。 这铁管有水桶粗细,是铸铁作坊的最新产物,在郑城大基建之初最先铺设的。 铁管足足有数千米长,铺设时候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折合成银钱,达到了几十万两银子。 当初签文书时他还很肉疼了一下。 不过听说是陆尘的吩咐,说是叫什么枢纽,他也搞不懂,就没有多问。 这也不怪他,虽然他是院长兼陆家ceo,可自从上任后,见到的新鲜事物都实在太多了。 大到天文地理,小到细菌尘埃,从战争到医学,从基建到民间应用,各种知识和新发明的物件五花八门。 他倒是有心都弄明白,却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 而且花出去的钱也像流水一样,动辄便是上百万两银子。 所以每当听到是陆尘的要求后,他虽然肉疼,却都只能无奈地点头签文书。 现在才知道,铁管原来是这么用的。 不过,为了装神弄鬼,提前数月便耗资几十万两布置铁管,实在不值当。 好在这东西还在,挖出来可以用。 于是他建议道。 “陆尘,中州府耕种急需大量农具,厂房建设也需要钢铁,炼铁厂产出严重不足啊。 你那根铁管若是无用,便挖出来吧,回炉重塑,算是废物利用~” 呃~ 王成道这算是好心,陆尘却是狠狠翻了个白眼。 “老王,你这么大岁数都不知道享福,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啊~” 嗯?这是怎么个说法? 王成道有些懵,明明是废物利用的事,怎么就和劳碌命扯上关系了~ 陆尘无奈,只能好心解释道。 “老王,你要知道,懒才是人类进步和发展的原动力,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就让王成道更懵了。 大家可都是听着勤能补拙的小故事长大的,成语里但凡有个勤劳辛苦的字,那都是大大的夸奖啊! 恰恰相反,懒是最为人不齿的,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作用了? 好在陆尘开始解释。 “老王你想啊, 在最原始的时候,人们为什么不执着于打猎,而是选择刀耕火种,还不是因为懒,不想去满山瞎跑吗! 再说那马车为何出现,又为何骑马,还不是不想走路。 街上为何都是卖吃食的小贩,不就是懒得造饭吗。 凳子坐着不舒服,所以才有了椅子。 椅子坡度太小,所以有了躺椅。 躺着不想起来,更不想出门,所以就有了夜壶~ 上个茅厕都不出房门,这不是懒到家了吗...” 呃~ 要是这么说,似乎也没啥毛病啊! 王成道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却听陆尘继续道。 “所以我说,懒才是人类发展的动力,人类的所有进步行为,都是围绕着懒展开的。 而城市的发展方向,也要围绕着这个展开。 郑城既然进行大基建,就要一步到位,让全城百姓懒在家里,幸福感满满...” 所以呢? 王成道听懂了陆尘的意思。 可那如何懒到家里,却不得而知。 “这很简单,比如水,水是生命之源,吃喝要用水,浆洗用水,清洁也用水。 可百姓用水,大部分都要走很远的路去挑水。 哪怕是大户人家,有自己的水井,也要壮劳力才能打出水来。 这多不方便啊,尤其是到了冬天。 天寒地冻的,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愿意出门挨冻呢...” 确实没人愿意。 王成道却是心中疑惑。 千百年来,谁家用水不是这么个流程,难道这也能改吗? 第428章 打造最佳宜居城市! 当然能改! 陆尘继续侃侃而他那。 “有隐学在,思维便不能千篇一律,更不能循规蹈矩,那是对隐学最大的亵渎。 隐学的最大的作用,便是打破陈规,服务于民。 而那根铁管,根本不是为了今日求米而设。 本王也不会为了装神弄鬼耗费几十万的巨资。 那根铁管便是为了改变千百年用水的规矩...” 陆尘决定给王成道开开眼,说着便拿来了纸笔,边画边继续道。 “在我看来,大乾所有的城池,都是没有灵魂的。 而这次的郑城基建,焕然一新算是表面功夫,我真正要做的,是给这座城市彻底丰满起来。 一座城,雨时大水滔滔,旱时尘土飞扬,冬日烟尘遍布,夏时烈日炎炎,还何来的幸福感。 所以,郑城的建设与众不同。 先说那根铁管,其实它是郑城的供水主管道。 所谓供水系统,它如同人体中的血管,遍布郑城,连通郑城的千家万户。 府尹广场的那根主管便是最粗壮的主动脉,它直接连接到供水系统的心脏,陆府后山上的超级蓄水池。 只要保证后山蓄水池水量充足,郑城百姓再也不用费力挑水,只要开合水闸,便用水无忧...” 王成道被陆尘的异想天开惊到了。 整个郑城的供水,那要多大的工程。 只是一根主管道便造价几十万两,真要通到千家万户,没有几百万两下不来吧。 而且那个超级蓄水池要多大? 不得挖空半座山啊! 最后就是,这样的连通方式,嘴上说着很简单,但现实真的可行吗? 铁管如何连接,水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可从来都没见过! 漏水怎么办? 超级水池的水从何而来? 即使用大价钱建好,后期维护的钱要从何而出? 一连串的问题,想想就头大。 可他哪里知道,在后世,就是偏远农村,家家户户都通了自来水呢! 见王成道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陆尘安慰道。 “老王你不要太悲观,你所想到的问题,在金钱和隐学的面前,全都不是问题。 水池大点怎么了,陆家有的是钱,不怕花。 就算后山不够,大不了就再找高地多建几个水池嘛! 铁管和水闸那都是隐学该操心的,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水池的水自然从地下取,至于怎么取,也不用人力,那不是有蒸汽机吗。 最后再说后期的运行维护,这你完全不用担心。 本王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谁享受了方便,就要付出相应的金钱嘛~” 我尼玛~ 羊毛出在羊身上,敢情是奔着收费去的。 王成道听到最后这句,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在陆尘这,甭管事情本身多难,只要能赚回大把的银钱,绝对都能办成~ 而且但凡是这种事,你千万不能劝。 堵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劝多了连朋友都没得做呢~ 王成道彻底想通了,也不再纠结什么供水,而是继续疑问道。 “还有呢,旱涝和烟尘的事如何解决?” 显然,相比于捞钱,王成道更在意民生问题。 陆尘呵呵一笑。 “烟尘一事你应该知道,城里铺的混凝土路面,不但坚硬异常,还不会起尘,便于清洗。 当然,这并不成熟,以后还会升级成柏油路面,那才是纤尘不染! 路上没有烟尘,路边也不能有。 要么青砖铺就,要么栽树种草,既能为行人提供方便,还能赏心悦目。 而且树和草多了,炎炎夏日便能凉快很多,只要行路不用担心被暴晒了...” 王成道听的点头。 混凝土路面他自然知道,却没想到路边还有这么详细的安排。 这些安排也确实妥当,而且没有太大难度,不像供水那般,如同天方夜谭。 “接着便是下雨积水的问题,只要建立遍布城区各街道的排水网络,便再无水患。 此法和供水系统类似,以管道接连,每隔几十米安装排水漏斗,收集街上的雨水,汇流至城外。 这种方法必须要谨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 这个很好懂。 说的直白点,就是弄个排水渠呗! 怪不得水泥路边都留了空地,原来是为排水准备的。 只是想到满城综合交错,如同那田野乡间的沟渠,王成道就觉得很不妥。 毕竟臭水沟放在城里,很不对味啊~ “最后再说那冬日,这是本王最不爽的地方。 陆府处于郑城高地,视野开阔可纵观全城,算是一处不错的住所。 可是冬天的烟尘也是最呛人的。 本王每天早起都喉咙干涩,鼻孔阻塞,连鼻涕都是黑的。 这特么就是重污染啊! 连个口罩都没有,活一天就得划掉半年阳寿...” 呃~ 没受过pm2.5的熏陶,王成道一句都听不懂。 好在陆尘适时反应过来,没再发牢骚,而是解释道。 “这个也简单,名叫集中供热,原理和那排水给水相同。 不同的是,管道里装的是热水,只有在冬天才启动。 在首端,是比寻常炉子大百倍的锅炉。 在末端,每户也要装上些暖铁。 这些暖铁有热水流过,便如一个个火炉,百姓再也不用为取暖发愁。 当然,锅炉要视情况建设,每个锅炉的用户数量不能太多,收的钱也要更多些。...” 好家伙,挖坑铺管的都能赚钱啊~ 可是,真要把这些事都干了,炼铁厂的产出根本就不够用。 王成道刚开始担心,陆尘已经大手一挥。 “原铁你也不用操心,大乾铁器不是很多,铁矿一时半会也供不上,但大乾的武器多啊。 那些大刀长矛,铁甲钢盾,全都可以扔进炼钢炉了。 mmp,本王可是要当爹的人了,还是两个娃的爹呢。 为了孩子健康成长,哪怕举全国之力,本王也要把郑城打造成最佳宜居城市...” 好嘛,陆尘一个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王成道听的那叫个目瞪口呆。 尼玛,敢情花这么多钱,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孩子? 不愧是尘王的种,还没出生就是全城最靓的仔~ 王成道懵逼地走了。 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他完全不知道陆尘描绘的城市是什么样子。 但他真的想见识一番。 尤其是在他的指挥下建造而成... 却说王成道走后,陆尘的眼睛看向正北方,他品了口香茗,喃喃说道。 “郑城终于消停了,接下来便是上京。 算算日子,那位李阁老看了本王准备的冒牌信,一定相当惊喜吧...” 第429章 春风得意的首辅大人懵逼了~ 上京城朝堂,三足鼎立的局面依旧。 李右昌作为首辅,其党派在一家独大的道路上狂奔着。 自从威胁了正隆之后,他俨然已经成了天下士绅的代言人,每日上门拜访的学士名儒络绎不绝! 这些要么是投靠,要么是拉关系拜码头。 俨然一副儒学大兴的火热局面,而李右昌也是以儒学带头人自居。 之所以如此火爆,有两个原因。 一方面是尘王那瘪犊子蜗居中州,没了那搅屎棍,官场终于正常了些,大家都能去朝堂安心当官了。 另一方面就是李右昌太霸气了, 当庭回怼两方势力,威胁当今皇上,这样硬气的首辅值得追随。 而且还有谣言传出,说江南之地士绅被逼无奈,可能要造反了。 不同于农民起义,这些都是富户,还能识文断字,都是些有见识的读书人啊。 他们还霸占着天下粮仓,若是造反,成功率相当可观。 李右昌恰好是江南出身,本就和江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又敢硬顶皇上,似乎底气不一般呢! 没准就是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 这不得提前上炷香,打好关系嘛~ 于是乎,李右昌家的门槛都被踏烂了。 对此,李右昌更是来者不拒。 他虽贵为首辅,却也知道,官场之中最重要的不是官有多大。 那些虽然会人前显贵,人后却是阳奉阴违,多半得不到应有的尊重。 但有了势力的拥护,那就不一样了。 那李淳罡一个区区道士,能纠集一批人和他作对,不就是因为党羽众多吗? 他自然也不能落后。 而且背靠儒家这棵千年不倒的大树,他根本不用为后续力量发愁。 只有拥护的人多了,势力叠加之下,他才能营造出群而不党,协而为公的大好局面。 这是他的执政理念,比那李淳罡的思想觉悟不知高了多少倍呢~ 呃,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这个愿望,他甚至希望正隆更昏庸和强硬些,希望陆尘更自私和霸道些。 那样一来,江南士绅被逼的干了大事,他再一言而平,声望和地位都会再上一层楼… 就这样,他一边期待着江南的好消息,一边做着礼贤下士的高逼格首辅,和上门的士绅眉来眼去! 即使在上朝时,他也不消停,没事就给正隆上眼药。 “皇上啊,事不宜迟,您还没决定吗?” 正隆的脸一垮,强自镇定道。 “李爱卿,这个事不急,朕已经给尘王写信了,你要相信尘王的能力。” 不几日,李右昌再问。 “皇上,尘王给您回信了吗,臣可是又收到江南亲友的书信,说是青莲教正上蹿下跳呢!” 正隆,“这个,还没有回,或许正在路上吧,过几日便到了。” 又几日后,李右昌再再问。 “皇上,春耕都要过去了,臣的亲友来信说,大片的良田荒芜呢! 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大乾下半岁就真的没粮食吃了啊~” 正隆,“爱卿莫急,你要相信尘王的实力,我想他定有粮食催熟之法,保证不能耽误事!” 此话一出,引得满堂人表情怪异。 真要是那么神,也不会有中州府上书请粮的奏折了。 朝臣对正隆都不由有些失望。 就连李淳罡都不由皱眉。 他虽然和李右昌不是一条心,但事关整个国库存粮,也不得不出言提醒正隆,千万不能感情用事! 于是,朝堂的风气就变了,原本势同水火的两拨人找到了共同语言,没事就阴阳怪气地怼着正隆。 而越是这样,李右昌的人气就越高。 他也食髓知味,每天打卡上朝,在正隆身上刷着声望。 不但如此,还能借着这由头推举门下士绅做官,可谓是一举两得,春风得意。 可他不知道,正隆表面被他怼的憋屈无比,内心却是相当淡定。 开玩笑,陆尘办的事,那还用他操心吗? 看着就完了呗~ 尤其是收到陆尘回信,说要亲下江南时,他便彻底放心了。 于是他的坏心思就来了,不但隐瞒陆尘下江南的事,被怼后还更显软弱,完全就是个无能的昏君嘴脸。 其实心底,他一直在想着陆尘的一句话。 捧的越高,摔得越狠~ 没想到这个,他就为自己的忍辱负重找到了坚持到底的理由。 说白了,这完全就是别人倒地他掐腰,别人骂人他叫嚣,别人打架他递刀…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东北大妞心理~ 李右昌不知道正隆的心理,他依旧在傲娇的路上狂奔。 直到有一天,上京城内来了好多江南士绅! 他们便是北上和东进的江南商人! 按理说,这些人到了上京城,肯定是第一个去找李右昌的。 儒家的总龙头,大哥级人物,出自江南不说,整个江南派系的官员都是他提拔的。 这样的人物,哪个江南士绅进了京,不第一时间拜会? 可是这一次,他们不但没拜会的心思,甚至还不想让李右昌知道他们的行踪。 究其原因,实在没那个脸。 首辅大人的书信都烧了啊,现在正跟着尘王混呢。 当然,背信弃义也不是太难堪的事,毕竟都是为了生计和银钱嘛~ 谁让你首辅没那么大能耐呢! 不过,这事还是低调些。 万一首辅恼羞成怒,阻止了他们赚钱大计,那就亏大了。 于是,整个上京城,李右昌是最后知道有这么一群人进城的。 以至于第二天早朝,他还蒙在鼓里。 再看正隆,那就舒服多了。 看着一众官员哀怨的脸,他笑呵呵地说道。 “诸位爱卿,昨日上京城里可真热闹,你们都听说了吧~” 没人说话,大家的脸却是更哀怨了。 只有李右昌一脸懵逼。 李右昌下属的官员本来还哀怨,看到李右昌一脸懵逼样,他们也跟着懵逼了。 什么情况? 难道首辅大人不知道江南士绅入京? 他们的疑问刚起,正隆帮忙解开了。 只见正隆问道。 “李爱卿,你作为首辅,对那西平、东润、北盈三个商会怎么看?” 再看李右昌,那是完全搞不懂情况。 第一,他搞不懂正隆今天为何这么乐呵,还挺强势,完全没了以往的懦弱。 第二,他不知道周围人那愣愣盯着他的懵逼眼神。 第三,他也不知道那劳什子行会… 第430章 好家伙,正隆那小子杀疯了~ 为了把事情搞清楚,李右昌不由问道。 “皇上,您指的那些,是上京城的新兴帮派吗…” 正隆闻言一愣。 行会说成帮派,似乎、李右昌还没搞清楚状况啊~ 难道还不知道江南士绅到了? 可这怎么可能,不说士绅,就是李右昌老家的亲朋故旧,难道就没有人传信吗? 想不通,那就不用想,反正是足够开心的事啊~ 瞬间,正隆面色大喜。 随即他急忙收敛笑容,改为皱眉,并厉声喝问道。 “李爱卿,你是没听到朕说的商会吗? 而且你以为,哪个帮派会起些东盈、北润的名字?” 呃~ 那真不能够,不狠不忠义,这不是帮会名字的风格。 李右昌急忙再问。 “皇上,您说的是上京城新兴的商会啊,这个我确实不知…” 这是真不知道啊! 听到李右昌的答复,正隆心里都笑开了花。 敢情他这个拱火的还有第一时间打脸的机会啊~ 于是他直接爆喝道。 “狗屁的上京商会,这些分明是江南新建的商会。 你整天跟朕面前说老家来信了,可天天来信,就没人告诉你江南士绅弃农从商,建立了三大商会吗?” 正隆突如其来的横眉冷目,让李右昌非常不适应。 这事好久没有了啊! 而听说士绅弃农从商,还成立了商会,更是让他彻底宕机。 好好的地主不当就罢了,明明可以弃农从龙的,从个鸡毛的商啊! 起义可是能当大官,随心所欲他不香吗,商人有什么! 钱再多还不是个走南闯北的狗腿子? 染上个伤寒都会客死他乡,寿终正寝和落叶归根都做不到。 “皇上您不要乱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为低下,士绅们从商,莫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李右昌讪讪地回道,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因为他发现,对面的正隆虽然愤怒,可眼里亮晶晶的,似乎相当兴奋呢! 再看四周,死对头李淳罡面色抽搐,像是在很辛苦地憋着笑。 马文元和许青云也是一个德行,憋到极限已经做了仰头望天状。 最后再说一众属下的脸色… 呃,那叫个色彩纷呈。 有的脸色涨红,明显是被李右昌的丢脸行为气到不行。 有的是青紫色,这都是气大劲,红到发紫了。 还有的死灰色,这…或许要被气死了。 还有的黑色,呃,太阳晒多了… 看着如此色彩纷呈的脸,李右昌哪里还有坚持的底气。 可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地主豪绅放着他的建议不顾,跑去做了那狗屁商人! 气氛有些凝滞,倒是正隆看不过去,最先安慰道。 “李爱卿,你难道不知道,地主豪绅的钱财都买了布匹吗? 之后,尘王还去了江南。 到江南之后,他也没干什么,就是屠了姑苏城的近半官员。 顺便又表示了希望江南士绅前来拜会的愿望。 这些士绅也足够热情,几乎全员出动,一窝蜂地去了姑苏城。 好家伙,听说当时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旌旗招展,锣鼓喧天… 不但所有士绅百姓去了,整个江南的官员都到了。 后来还听说,你举荐的巡抚兼提督,那个叫曾番禺的,当场就给跪了。 呃,这也没什么,尘王是朕的好兄弟,还手持朕赐予的尚方宝剑,跪的理所应当…” 正隆看似在给李右昌解释,实则那语气和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声音激动到发颤,眼睛欢喜地都眯到了一起,每看到李右昌面色抽搐,脸上的表情就越欢喜。 再看李右昌的脸,除了不可置信就是不知所措,外加不经意展现的抽搐。 地主豪绅被坑的事他是知道的,可再之后,从陆尘下江南开始,就一概不知。 什么姑苏城喋血,地主士绅拜会,这些大事根本就没人跟他汇报。 至于那曾番禺当众跪伏,更是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五府总督兼巡抚,还地处大乾粮仓,这是多么重要的角色,怎能轻易任之! 那必须得是心腹中的心腹,绝对信得过的人。 曾番禺也是儒家能人,不但和他志同道合,耿直地告老还乡更显其刚正本色。 这样的人,哪怕死了也不会跪地屈服的… 可这还没完,正隆已经接着道。 “跪不跪的就是个礼节,李爱卿你也不要介怀,那不是我要说的重点。 接下来的事才更重要。 尘王他为了给朕分忧,解决江南粮仓的问题,直接给了地主豪绅们两个选择。 要么加入东盈、北润、西平三大商会? 要么把地卖给陆家,由陆家耕种。 说实在的,这确实有些霸道,好好的地主士绅,竟然让人家当商人。 卖地虽然给的钱多,可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两条路都不好走,但却是能解决问题的。 粮仓总不能空着吧,大乾人吃什么,只要郑城派出农户,就又是个丰收年… 地主豪绅们都犯了难,不知该怎么办好。 可你猜怎么着? 那五府总督竟然又跪了,率先大赞尘王的恩赐,并替全场士绅万分感谢云云… 再后来就简单了,上官都跪了,官员们哪能再站着! 地主士绅见状也都跪倒了一片,满场都是感激之词。 而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些人全都选择了第一项,加入商会去经商。 他们可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主啊,现在抢着当商人,李爱卿你来给朕解释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正隆绘声绘色地讲完了整个故事,最后还提出个问题,算是有始有终。 可李右昌就彻底傻了。 开玩笑,他咋知道咋回事~ 到现在他还想不通,为什么他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呢! 还有那曾番禺,怎么就在陆尘的三言两语下改弦易辙,带头跪地感谢了? 懵逼的李右昌看着正隆笑盈盈、贱兮兮的脸,似有所悟。 他不由回想正隆的整番话。 那真是形象生动,像是在一旁看着一样啊! 不学无术的正隆能如此条理清晰地表述出来,指不定练了多少遍呢。 等等,难道说,正隆从一开始… 刚想到这里,就见正隆摇头道。 “李爱卿,你可不要多想,朕可是啥也不知道。 你知道吗,亏的朕还拿尘王当兄弟,他下江南都没有和我说。 我这也是一直提心吊胆的。 要不是昨晚三大商会入京,又有净厂传回的消息,朕还被蒙在鼓里呢~” 唔~ 说的和真的一样,表情却全是幸灾乐祸,李右昌一个字都不信。 当然,他也没空纠结正隆话的真伪,此刻他只知道。 满城都知道商会入京,就只有他这个朝堂最大的势力头子不知道… 第431章 逼上梁山,打肿脸充胖子的首辅大人~ 朝会在李右昌的神思不属下结束了。 之后的朝政,他根本没有听,完全不知道大家在议论什么。 他只知道,李淳罡意气风发,正隆没开玩笑,两人好不快活。 越这样,他就越不想听。 出了大殿,他在浑浑噩噩中咬牙切齿,他知道,这是来自江南士绅的背刺,也是来自皇帝的无情嘲讽… 回到府上,他直接来到了会客厅。 他要召集麾下的所有人,向他们问清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来知会他一声。 陆陆续续地,会客厅坐满了官员。 这些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他们的怨念甚至比李右昌还甚。 李右昌没理会这些,受了如此大辱,他自然要向下属们发泄一番。 “士绅进城的事,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却为何不告知本官,都想看本官的笑话吗?” 这话似乎很正常,可在一众官员听来,那就相当主观了。 当下有人不忿地道。 “首辅大人,江南是您的地盘,那些官员都是您提拔的,您难道就没有收到任何风声,非要我们来告知吗?” 这发言就像引发了火药桶,立刻有人跟着道。 “您整天强调掌控力,谁也没想到您的掌控这么差啊!” “就是啊,您的老家就在江南,还是大族,族子族孙难道都没传来讯息?” “再说了,这上京城里,还有您不知道的事吗,那么多江南士绅涌进来,如何能逃过您的法眼~” “首辅大人,您就别装了,丢脸不怕,可您这甩锅的行为下官实在不敢苟同…” 好家伙,说着说着,众人都变得一脸嫌弃。 显然,任谁也不信李右昌毫不知情。 李右昌这个气。 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家人的书信有好几封,可哪个也没提士绅从商的事啊! 眼见群情激愤,他不敢再发泄了,语气也软了下来。 “好!旧事不提,咱们先来说说弃农从商,这到底是何原因?” 这话一出,又引来一片怨念。 “下官如何知道,不只是地主,士绅都去从商了,那可是差了三个等级呢,怎么就想不开去从商呢?” “尘王到底是用了什么妖法,才能让整个江南士绅鬼迷心窍啊~” “首辅大人,您是在考量我们吗,下官才疏学浅,委实想不透。” “打开天窗说亮话,您就不要卖关子了,我们都听着呢…” 我听你姥姥个腿~ 被一众官员寄予厚望,李右昌瞬间觉得压力山大。 可作为一个睿智的大佬,他总不能说不知情吧! 那就又要在下属面前丢脸了。 可若是假装成竹在胸,被大家追问该怎么办? 胡扯的方向都没有啊… “这个,那个,此事一时说不清,但形势已经刻不容缓,到了我们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你们不要再问,立刻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便可。 第一,发动所有力量,密切关注上京城的一举一动。 第二,中州府绝不能放松,必须派人渗透进去。 第三,一定要安排人混进各商会,一为探听消息,二是了解士绅的真实想法。 第四,朝堂之上千万不可放松,那李淳罡得了势,一定会借机发难。 第五,本官要立刻入宫,面见那位母仪天下之人,尔等都去忙本官交待的要事吧…” 好家伙,在没有方向的情况下扯出这么多,李右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尤其是最后那入宫为借口的逐客令,让众官员为之一愣。 “大人,您竟然和那位搭上了线?” “是啊,那位可是身怀龙种,也就是两三个月了吧!” “您怎么不早说,害我们白担心了。” “首辅大人尽管放心,这些事下官都能出些力。” “俺也一样,我这就把心腹的管家和护院都派出去…” 众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笑着就抱拳离开,生怕耽误了李右昌办正事。 李右昌见状,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不由低声骂道。 “一群有奶便是娘的狗东西。” 骂归骂,他也知道,这世上就是这般,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将众官员赶走,李右昌立刻坐上轿子出了府。 那轿子看似向着皇城而去,实际上却是兜了个大圈,进了李府的后门。 呃~ 李右昌和皇后也不熟,刚才的说法就只是也是借势罢了。 而且就算他真的搭上了孝情皇后的线,也不敢私下进宫去密谋。 正隆可是在呢,那样做纯粹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李右昌的智商回归,同时他也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无头苍蝇不但随时会露馅,更是对他智计的侮辱。 所以他要知耻而后勇,尽快知道整件事的内情,从而决定如何应对。 事情的发展正隆已经叙述的很详细,接下来便是抽丝剥茧,分析出士绅弃农从商,且背刺他的真正原因! 留给李右昌的时间不多了,同样的,留给他的线索也不多。 作为后知后觉者,他只能通过有限的资源去苦思冥想。 就这样,他一直想到了深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就在这时,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爷,有人求见!” 李右昌眉头一挑。 “是今日下午议事的官员?” 管家急忙摇头。 “不是的,这人来自江南,自称姓曾!” 李右昌听说不是官员,刚松口气,可听到姓曾的江南人,心中又是一紧。 “定是曾番禺派人来了,快,快请进来。” 管家却再次摇头。 “老爷,那人说了,他是来送信的,不进门,只在门口见您一面便可。” 大晚上送信,还不进门,定是重要得信息,八成就是他苦思冥想的事。 李右昌没有任何犹豫,拔腿便向门房而去。 果然,在门房处,他见到了和曾番禺八成相像的曾辉。 至于曾辉身边的年轻人,他也没怎么在意。 那曾辉见到他,将信交到他手里,便转身离去。 期间一言不发,连句客气话都没有,显然是相当谨慎。 这让李右昌心中一动。 曾番禺这时才传来信,还如此小心翼翼,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或许,江南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江南商会士绅都视他为蛇蝎,唯恐避他而不及呢。 曾辉选这个时间点过来,完全就是为了避嫌,生怕被人看见,认为曾家还和首辅藕断丝连… 第432章 曾番禺背刺,俩老六显威! 却说李右昌拿到信后,难得地松了口气。 随即他毫不停歇地回到书房,拆开信就看了起来。 “敬右昌兄! 今番禺有要事相告,望右昌兄闻之不恼,待通观全文,再看番禺所行妥否? 我要说的事,你的那首诗意境悠远,理应传唱天下,被世人所熟知...” 好家伙,李右昌好不容易有的好心情,瞬间便支离破碎。 狗屁的意境深远,传唱天下。 这明明是一首反诗啊! 真要传唱出去,他分分钟就要掉脑袋吧。 还是死了都不知道要被骂多少年的那种。 毫无疑问,李右昌这是在隐晦地告诉他,谋反的事黄了。 而且其中还隐含威胁之意。 就是在告诉他,再鼓动江南士绅谋反,就让你的反诗名扬天下~ 李右昌所有的期待都没了。 他现在只想看看,是什么让曾番禺做出如此悖逆的决定。 “右昌兄,你不必吃惊,此乃顺应天道大势,我不得不为。 所谓大势,其上承天意,下接民心,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集齐,莫不可为。 所以,我自然要做那顺天之人。 而右昌兄,我也奉劝你一句,定要擦亮双眼,莫被功名利禄冲昏了头,妄想做那逆天之举啊! 或许你会问,何为天道大势? 我的回答是: 天道姓陆,大势为隐!” 看到这里,李右昌被气的火冒三丈。 这无非就是说陆尘和隐学。 可曾番禺到底吃了什么迷魂药,才能如此推崇那坏种陆尘? 天道和大势都用上了,圣人都没这待遇吧! 显然,这就是在告诉他,以后要去给陆尘当走狗,不跟你这首辅混了... 何至于如此绝情啊! 李右昌急忙再次翻页,可随手那么一翻,发现这信只有两页。 到了这里就没了! 好家伙,这是一点理由都没给,赤裸裸的无视他! 一点也不念及往日的情分,更将儒家同门之情于不顾。 不对,那大势为隐不难看出,曾番禺是要叛出儒家呢。 李右昌愤怒至极。 最看好的人行了最绝情的背叛之举,这比白天的嘲讽还让他伤心。 那可是他千挑万选才找出的守家之人。 可这人不但不清不楚地背叛,还顺手来了一发背刺,对他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更不利的是,一整天的时间,他仍是两眼一抹黑,完全没搞明白前因后果。 李右昌缓了好半天,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后他闭上眼,再次思索整件事的可疑,尤其是为何没人和他通风报信,曾番禺又为何没有任何解释。 这是他最为疑惑的两点。 凭他的理解,曾番禺光明磊落,哪怕叛变,至少也会给他个不得不在的理由。 而他的族人子弟,哪怕背叛了他,也绝对会有几名亲信来告知的。 除非... 李右昌悚然一惊,急忙拿出家里寄来的信,逐字推敲。 他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阴沉。 信的笔迹没有错,都是他熟悉的笔迹。 纸张和封签样式也都没有问题。 可唯独在内容上,每到关键时刻便戛然而止,总让人觉得缺了什么。 曾番禺寄来的信上,同样是说出了一句惊天之言便没了下文,完全像是少了几页。 李右昌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信件已经被人掉包,或者被删减。 那么,定然有一只毒蛇潜伏在一旁,伺机而动,随时会咬上他一口。 或许,这只毒蛇已经在他府中安插了钉子,这才能在家信上做了手脚。 想到家里有贼人的奸细,李右昌脸色骤然变得阴狠。 如此阴毒之举,保不准哪天就爬进他的床榻,让他身首异处呢。 有这样的毒瘤存在,实在让人寝食难安,必须要好好清查一番。 可是又有些不对,曾番禺的信是亲自交到他手里的,别人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机会,又如何做的手脚呢? 李右昌不由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谁?” 李右昌皱眉问道。 “老爷,是我们,陈宋和陈元啊!” 嗯? 听到是最早跟着他的两人,李右昌语气缓和了一些。 “进来吧!” 门被打开,李右昌不再深思,而是向着陈宋两人问道。 “这么晚了,两位幕僚是有何要事吗?” 陈宋和陈元是他在微末中结识的半江湖人士。 两人既有身手又有才智,他很器重,直接聘为幕僚,很多重要的事都交给了两人。 当然,交代的事也没让他失望,全都是超额完成,让他省了不少心。 所以他还是很给两人面子的。 陈宋陈元两人却是彼此对视一眼,随后斟酌着说道。 “老爷,今晚我发现一些异端,不知当说不当说。” “不但是今晚,最近这些时日都有所猜测,但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嗯? 李右昌见两人如此郑重,不由正色起来。 “老夫自有考量,两位幕僚尽管说来便是。 不瞒你们,本王最近烦恼缠身,且百思而不解,若是你二人所言有所帮助,必有重赏!” 有了鼓励,陈宋两人不再犹豫,当即说道。 “老爷看您说的哪里话,我二人身在李家,与李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用报酬。” “是啊,我们只是尽心用命罢了。” 说了场面话,两人的声音陡然压低了些,陈宋先是神秘地道。 “老爷,今晚是我在护院房执勤,深夜有人上门,我就特别地防范了一下。 所以您去门房取信的全程,我都在暗中看到了。 这些并没什么异常,那送信之人也算规矩,可唯独那个跟班的青年不一般。 这人在江湖上非常有名,其为隐世门派妙手宗的传人。 据传这天下就没有妙手宗偷不到的东西,更没有他们做不了的假。 当然,妙手宗再如何也只是个江湖门派,不值得您这国之重臣关注。 我之所以说出这人,是因为他和那李淳罡一派过从甚密。 李淳罡的管家经常和他在望仙楼吃酒,属下见过很多次了...” 嗯? 李右昌听的聚精会神,直到最后这句说完,他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这一切都是李淳罡的手笔。 掉包删减,这些见不得光的事,那些江湖人最擅长了。 而李淳罡不但看他不爽,手下更是一批鸡鸣狗盗的江湖人。 这动机和手段都全了,不是那狗贼还会是谁! 娘希匹,早该想到的~ 李右昌想通之后,正要愤怒地诅咒一番,却又皱起眉。 曾番禺的书信有了解释,可那些家书呢? 这些可不是李淳罡能左右的吧... 第433章 贼喊捉贼,好一招嫁祸于人! 正自疑惑,却听陈元低声道。 “老爷,我近日也有发现,近日驿站送信之人变了生面孔... 这可不寻常,驿员虽是小吏,也够辛苦,可赚的银钱可不少。 尤其是跑朱雀街这些达官贵人府邸的,每次都有不菲的赏银,算是实实在在的肥差,给个头目的职位都不换呢! 小的心细,见换了人就多留意了一番。 您猜怎么着,还真让我发现了猫腻。 原来是以前那译员被辞退了,原因是给李淳罡家送信时,对李家的丫鬟动手动脚。 上京译承慌了,他哪敢得罪李淳罡,就亲自上门去道歉了。 再之后这译员就换了,听说还换成个江湖人呢!” 江湖人? 那还用说,肯定是李淳罡那瘪犊子弄的。 李右昌瞬间便在脑中想出了答案。 然后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陆尘是主刀,可人家凭的或许是实力,主打的也是个光明磊落。 只有正隆这中二皇帝上蹿下跳,故意隐瞒陆尘南下的消息,目的只是找回场子,出口恶气。 而最险恶的,还要数李淳罡。 一切都是李淳罡从中作梗,利用各种阴险的手段,挑拨他和陆尘以及正隆的关系。 若是他中了招,把一切归咎于正隆和陆尘,再不甘心地反击,没准就会惹得正隆和陆尘联手收拾他... 呃~ 少了江南士绅的支持,那就废废了! 正恨的牙痒痒,却听陈元又悄声说了句。 “老爷,还有个事,我只是看了有些奇怪,但真没有别的意思...” 还有事? 在两人的消息中豁然开朗后,李右昌对陈元的欲言又止更加重视。 “陈元你说,不怕你笑话,遍数亲朋好友,我现在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二人了。 所以我还是那句话,知无不言就好,哪怕说错了,老夫也不会在意。” 这算是对两人最大的肯定了。 陈元当即摆出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表情,沉声道。 “老爷,这其实是咱家中的怪事。 据我观察,自从那译员换成个江湖人之后,管家李三不知怎的,竟然不给打赏了。 要知道,以往但凡江南族中来信,管家都是相当大方的,出手便是银子啊。 现在这情况也不知是为何?” 为何? 李右昌的右眼皮猛跳。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稍一思索便知道,定是在避嫌呢。 说的直白点,就是自作聪明地掩人耳目,以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至于是什么目的,那也非常好猜。 当是李三和那译员相熟,所以才装出冷淡,就怕别人起疑心。 那么,这家书被篡改一事,很有可能是李三和那译员串通起来做的。 也就是说,李家吃里扒外的人,正是他信任的管家李三! 见到李右昌眉心狂跳,陈元急忙解释。 “老爷你别生气,我只是说出异常,其中内幕可不清楚。 没准是那李三醒悟,改了大手大脚的毛病,在为咱家省银子呢。 或者是只有那么两次没有赏钱,正好被我给撞上了。 再或者...” 或者还没说完,李右昌就怒不可遏地打断道。 “陈元,我知道你是好心,不想做那嚼舌根之人,也不想影响李家的团结。 但遇事当断则断,切不可心软啊。 那李三平时爱财,老夫本不甚在意。 可他最近却真的变了,不但眼神躲躲闪闪,对于赏钱也不热衷,反而有些嫌弃的意思。 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有了赚大钱的门路,看不上我李家的三瓜俩枣了。 如此忘恩负义又吃里扒外之人,留在李家就是个祸害。 所以必须重处,还要当着全府人的面,以儆效尤~” 好家伙,李右昌这是真生气了,说到重处时,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机。 陈宋陈元脸上那叫个不忍,眼中也全是不安,可却无可奈何。 天地良心,他们只是说了李三异常,可从没说过李三是叛徒啊~ 这全是李右昌自己的推测,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李三若是做了刀下亡魂,也要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找错人。 当然,他们这些也是真心话。 因为那李三确实有事,看不上赏钱,确实是有别的进项,眼神躲躲闪闪,也是心里有鬼。 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右昌那不谙妇道的小妾啊~ 李右昌不知道两人的心思,更不知两人是陆家卧底的身份。 他只知道,家贼要立刻严惩! 于是就在这大半夜,整个李家都开始鸡飞狗跳。 护院们倾巢而出,不一刻功夫,管家李三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 家丁丫鬟都被叫起来,惊恐地跪在房门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李右昌也是发了狠,就连妻妾都没有放过,全都叫了过来。 于是乎,一场惩治家贼的大戏开场。 当然,陈宋陈元很自觉,非常自然地接管了审讯和行刑的全部任务。 在李右昌严肃的开场白过后,陈元这才上前扯下李三口中的白布。 在李三的喊冤中,啪啪啪就是几棍子。 好家伙,李三的双腿都被打折了,他再也不能喊冤,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哀嚎。 好半晌后,陈元才冷声问道。 “李三,你还有脸嚎,我来问你,书信是怎么回事?” 那李三闻言,眼睛不由瞪大,也不嚎哭了,而是慌乱地否定道。 “书、书信,什么书信,我不知道啊~” 陈元却是回身看向李右昌,在李右昌的点头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爷都看过的信,你还有何话说?” 说着便把那信纸展开。 李三看着那信,脑中轰然巨响。 只见那信上写道。 “水月禅师号玉通,多时不下竹林峰。可怜几滴菩提水,落入红莲两瓣中!” 好家伙,这诗李三太熟悉了。 正是他约李右昌小妾去听竹轩偷情时写的。 落款还有他的姓名呢! 那小妾因他的才情所引,春归难耐,两人很是缠绵了一番。 谁想到,这信竟然成了祸端,落入了李右昌的手中... 李三的双眼迅速灰败下去,脸上也是毫无血色。 “我、我命休矣啊~” 悲叹一声,他抬头看向李右昌身旁的小妾,眼中愤恨之色一闪。 “妈的,你这...” 他本想揭穿那小妾的阴险行径,可谁知贱人二字还没出口,一把钢刀便从左胸透体而出! 瞬间,李三的未尽之言卡在喉咙里,身子软倒了下去。 陈宋和陈元却是一脸傲娇地转身,对着李右昌抱拳道。 “老爷,真相大白,行不辱命...” 第434章 有两个挖坑的老六在,李家已经千疮百孔了! 李右昌见状,果断地站起身。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他才赞道。 “两位不愧是我李家的中流砥柱,揪出李三这吃里扒外的败类,还将他绳之以法,重赏!” 大赞两人后,他的表情猛地一收,目光狠辣地扫过跪地的每个下人。 “你们都看到了,这便是背叛我李家的下场。 李三即使是我从江南带来的亲信,也别想我能网开一面,所以,收起你们所有的小心思,全心全力忠于李家。 同样的,你们也看到了,陈宋陈元二人虽然入李家日短,但有功之人老夫绝不会吝啬。 每人重赏百金只是钱财上的赏赐。 陈元有勇有谋,特命其为李家护院首领,主管李家所有安全事宜。 陈宋智计过人,特命其取代李三,做李家的大管家,你们所有人都要听其号令...” 此言一出,一众下人无不恭声应允。 至于陈宋和陈元两人,那更是五体投地地大声拜谢。 李右昌满意地点头,他却不知道,把两个老六委以重任,会是多么不靠谱。 当然,陈宋两人也不是滴水不漏,因为还有个脸色惨白的小妾,正惊恐地望着他们。 李右昌却是发现了自己小妾的异样,不由安慰道。 “小莲,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的,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奴才,该杀! 你是老夫的最心爱的小宝贝,只要不给老爷我戴绿帽子,就不用担心的。” 那小莲闻言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哪能不担心啊。 绿帽子已经戴了,奸夫都下去了。 现在是不是说反话,要对她动手啊~ 小莲低着头,心中慌得一批。 等她鼓足勇气抬头后才发现,李右昌依旧笑容温和,眼中全是鼓励和安慰。 这不由让她心生侥幸。 随后的李右昌也证实了这一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对他宠爱有加。 甚至当晚还更卖力了些,竟然让她有了那么一丝满足感。 这可是以往求而不得的。 不过让她疑惑的是,冲刺的最后关头,李右昌没有大喊她小宝贝,倒是气急败坏地说了个李淳罡。 看那样子,像是对李淳罡有极大的意见,拿她来发泄呢! 终于,担惊受怕的一晚过去了。 可是第二天,李右昌走后,她还在床上慵懒地躺着,房间里便闯进了两个不速之客。 是那陈宋和陈元! 啊~ 小莲一声惊呼,急忙扯过被子盖住裸露在外的皮肤。 她刚要呵斥两人,却听陈元笑着道。 “小莲主母,您刚叫的那声好动人,可比昨晚叫的真实好多呢!” 好胆的奴才! 小莲顿时气的哇哇大叫。 “狗奴才你们干什么,老爷昨天才拿了李三立威,你们也不要命了...” 小莲说着声音陡然小了很多。 在看到两人仍旧笑眯眯,完全无所畏惧的眼神后,她彻底反应过来。 李三的死就是两人下的手,而且,那封信... 正想着信,陈元的手上便多了一封信。 看着信上那熟悉的骚话,小莲瞬间面若死灰。 “你们,求求你们,千万不能把这事告诉老爷啊! 他要是知道我不守妇道,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只是一时没忍住,他也太老了...” 小莲已经语无伦次,见陈元两人依旧笑呵呵的神态,她狠狠地咬了下嘴唇。 你还别说,这一咬还真有些勾人呢。 随即小莲做了个更勾人的动作,她竟然缓缓扯掉身上的被子,露出了一副凹凸有致的身体... “两位,大哥,我、我美吗?” 小莲急中生智,毫无廉耻地用上了自己的强项。 这是她唯一想到的自救方法! 她坚信,男人没有不偷腥的,更何况是面对她这样的美人,还光着... “啧啧,还算不错哈,怪不得能把老爷迷的神魂颠倒。” 陈元单手搓着下巴,笑呵呵地品鉴道。 陈宋同样审视地看着小莲,口中还问道。 “然后呢,陈元你要做些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有意思的事? 嗯,晨练确实很不错呢。 小莲听得咯咯直笑。 她确信,这两人绝对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是,却听陈元接着道。 “陈宋,有意思的事还是你来做吧,我去外面给你望风,怎么样?” “还是你先吧,哥哥要让着弟弟嘛~” “不对,兄长要以身作则。” “弟弟你比较快,我可以等的。” “鸡毛,你才是秒男...” 眼见两人都要吵起来了,小莲急忙出声劝慰。 “两位哥哥莫要吵,老爷出去要很久呢,不用望风,你们可以一起的...” 说着她还魅惑地眨眨眼,并狠狠地挺了挺胸。 她以为,如此魅惑,陈宋二人定然会扑上来,可谁想到,却是两声斥责。 “不要脸。” “骚狐狸!” 好家伙,小莲彻底被弄懵了。 尤其是两人肃然的脸,和刚才的猪哥相完全是判若两人。 “收起你那骚劲,我们可不是下半身动物!” “没错,真要是饥不择食,我们也早就活不到现在,早就被老爷...” “住嘴!” 陈元被呵斥后,立刻反应过来,却是啪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这张臭嘴真该缝起来...” 好家伙,眼看暧昧画风一扫而空,还如此诡异,小莲的骚劲也瞬间消失了。 老爷是谁? 可以肯定,绝不是只李右昌,否则两人也不敢闯进来。 更何况,昨晚之事,两人定是用自己欺骗了李右昌。 就看陈元抽自己那一巴掌,便知这老爷比李右昌还可怕太多了。 原来两人并没有被迷惑,一切都是在看她的笑话。 来此的目的,或许便是要除掉她这个知情者... 小莲彻底慌了神,眼见美色毫无用处,再也控制不住膝盖,跪地便开始求饶。 “两位大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千万不要杀我。 我本是青楼出身,被李右昌那老贼看中,这才嫁入了李家。 要不是家里有老爹要养,才不想当这李家人。 只要你们饶了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李右昌很疼爱我,他会找我说甚多话,昨晚他还说了李淳罡,今早就是找人商议着如何反击呢...” 为了活命,小莲已经不管不顾,不惜出卖李右昌了。 当然,这些所谓的出卖,还是比戴绿帽子差了那么一丢丢的。 “小莲,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没有逼迫你! 就是,逼迫女人的代价,我们受不了。 想我们就放你一马,不但要管住嘴,还要管住心,安心地潜伏在老爷身边...” 第435章 一山不容二李,党争在即!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右昌完全不知道家里有陆尘派来的老六,以至于中了陆尘的奸计。 他更不知道的是,两个老六还在发展会员,现在已经是三个了。 连枕边人都成了陆家的老六,可以想见,在陆尘这里,他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等待他的,就只有沦为工具的命运。 他现在就很有觉悟,正准备按照陆尘的误导,去找李淳罡那小人报仇。 以往他都是隐忍的,非常顾全大局,可这次被如此阴险的手段算计,是真的忍不了。 不就是党争吗,真当他堂堂首辅是假的吗? 这一天,李右昌召集了手下重要人物商议,准备给李淳罡派系进行多维打击。 包含但不限于从中作梗,阳奉阴违,栽赃陷害,甚至假手于人。 从中作梗就很直接,但凡李淳罡派系提出的议案,不管是人事任命还是实际事务,统统否决。 阳奉阴违则稍微阴损些,表面客客气气,实则什么事也不给办。 就算是批个请假条,也要等流程。 栽赃陷害就更歹毒些,但凡各部或地方的任何问题,不管你是天灾人祸,还是其他的客观原因,全推给李淳罡的派系。 说白了,就是泼脏水,让李淳罡的派系越脏越好。 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个脏水,更不要相信什么是非对错自在人心。 众口铄金,沾染的脏水多了,再怎么清洗也不会干净! 最后这个栽赃陷害,那就不能为外人道也! 李右昌在议定之后便出了门。 他要去拜访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只要能和这人建立了良好关系,栽赃陷害这事便稳了! 这人便是净厂厂工,魏忠义! 可惜的是,这次的拜访并不顺利。 魏忠义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茶水糕点也一样不缺,只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李右昌察言观色,却不知哪里惹到了魏忠义。 据他所知,魏忠义虽然心狠手辣,被所有官员畏惧,实则也是个急公好义之人。 净厂办案虽残忍,但真的没诬陷过一个好人。 魏忠义还曾在公共场合扬言,虽然被官员们恨之入骨。 但他上不愧天,下不枉地,一颗真心只为还这大乾吏治清明,还皇上的知遇之恩~ 事实上,据他的了解,魏忠义也是这么做的。 正因为知道魏忠义的性格,所以他登门后便大谈治国谋略,并详细描绘了贪官心理,还强烈地表达了配合净厂办案的意愿。 如此坦诚,且投其所好,就算不能引发共鸣,也不至于黑着脸吧! 直到将要离开时,魏忠义冷淡地一句话,才让他知道错在哪里。 “阁老大人,登门不备礼,光蹭洒家的茶水糕点,你也忒抠了吧~” 我尼玛~ 李右昌以为魏忠义在说笑,可见到那依旧黑着的脸,他才知道,原来他一切都想歪了。 敢情是对他空手不爽呢! 不但不爽,还当面说出来,这分明是意有所指啊。 狗屁的急公好义,大公无私,这死太监分明是个财迷。 敢情那些豪言都是给别人听的,净厂办案,多半都是为了钱财。 之所以没冤枉一个好人,或许只是因为官员们屁股都不干净... 知道了症结所在,李右昌急忙改变策略。 既然交情谈不成,那就要钱说话呗! 用钱好啊,不用欠人情,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呢。 “啊呀厂公大人,你看我这记性,光想着和你畅谈国事,倒是把车上的拜礼给忘了。 你稍等片刻,我这就让家丁取来。 陈宋,快去老爷我的车上,把那包上好的雨前龙井取来...” 李右昌瞬间便有了应对。 不片刻功夫,一个油纸包裹递到了魏忠义的手上。 魏忠义本来是无可无不可。 一包茶叶他显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可包裹入手,他肩膀猛地一沉。 不动声色地用指甲抠开一块油纸后,竟然有金色露出。 “啊呀,叫阁老破费了,如此金黄的雨前龙井,实在洒家的最爱,有心了~” 李右昌见魏忠义的财迷做派,心中鄙视至极,脸上却不动声色。 “厂公客气了,好茶也要配好人,老夫喝这等金贵之物,实在是浪费了。 既然厂公喜欢喝,那就要多喝点。 其实吧,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老夫便知道好些无主的金黄龙井,正等着有缘人采摘呢!” 李右昌似是随意地说着,眼角余光却时刻注意着魏忠义的反应。 眼见魏忠义小眼睛冒着贼光,他便知道,假手于人的事稳了。 果然,只见魏忠义搓着手问道。 “真的吗,阁老您既然知道,那可千万不要吝啬,洒家就是那金黄色的有缘人~” 金黄有缘人,厕所多的是! 李右昌心中更加鄙视,脸上却神秘莫测。 最终他低声道。 “厂公莫急,这两日我就派人前来告知,定让您收获满满,成为最有缘之人...” 搞定了魏忠义,李右昌终于舒心地离开。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爽。 就比如那黄金,这可是他好长时间才攒下的,全没了啊! 不过,为了报仇,他认了。 破财消灾嘛! 想到报仇,他又想到了一个人。 这人比李淳罡可恶多了,但他目前却没有任何办法。 “先搞定了李淳罡吧,流年不利,谁叫老夫总是犯小人呢...” 李右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来安抚住躁动的心。 他深知饭要一口口地吃,却根本不知道,今次的行程也是小人的奸计。 包括那攒下好久的黄金... 此刻,净厂内,魏忠义面前摆着黄金,却没了刚才的贪财神态,而是一脸的忧虑。 他目视远方,忍不住叹息。 “李右昌,你果然如尘王所说,能凑出这么多黄金,也不是什么干净角色。 国之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也如此大肆贪赃敛财。 怪不得贪官杀不绝,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悲天悯人过后,魏忠义脸上的忧虑一收,转而露出不甘之色。 “算你好运,要不是尘王有吩咐,我一定会亲手办了你,不过这银钱,你怕是要全吐出来了...” 摇了摇头,魏忠义径自将黄金用油纸包好,随后命人研墨,执笔在信纸上写下。 “如尘王所谋,一山不容二李,党争在即!” 写了信,魏忠义叫来亲信并叮嘱道。 “立刻将此信送到户部许尚书府,务必亲手交给许尚书...” 第436章 儒家不只有党争攻讦,还能化身资本! 至此,大乾朝堂风云突变,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彻底消失。 以李右昌为首的首辅派对李右昌为首的礼教派展开了疯狂的报复。 朝堂上的唇枪舌剑比比皆是,朝下也是暗流汹涌,坊间更是各种小道消息。 尤其以李淳罡的八卦新闻最多。 “李尚书是个大贪官,据说比净厂抓的贪官加起来都多。” “卧槽,那不得上千万两啊。” “嗯嗯,以前没这么多,听说都是卖官得来的。” “怪不得江湖人都喜欢他,这是捷径啊。” “你们那些太小儿科,据我听闻,李尚书入朝前是江洋大盗,无恶不作的那种。” “我去,不对吧,我就听说是采花贼,看来是孤陋寡闻了...” 当然,这些还算克制的,多少在认知范围内,可有的传言就非常离谱。 “知道吗,礼部尚书家的小妾偷人了,偷的还是城东的傻子,听说相中了傻子的大家伙。” “啊,还有这事吗,怪不得我听说李尚书养了好几个面首,原来他不好女色。” “不对啊,那他的三个孩子哪里来的?” “谁知道呢,没准就是掩人耳目,他那房偷人的小妾不是活的好好的,上午还在集市上见到过...” 谣言攻势只是名声败坏,无法伤筋动骨,李淳罡虽然觉得恶心,却并不放在心上。 朝堂上的阳奉阴违和栽赃嫁祸才是重点。 只两天,他的一派不但政令无法执行,还有数人被弹劾攻讦。 理由也非常统一,贪赃枉法! 开玩笑,当官真的能只靠俸禄活着吗? 随便一座宅子,一辈子的俸禄都不够吧! 贪污不过万,那都算是大清官了。 可就在他想方设法为下属开脱时,噩耗传来。 只一晚,五六个官员被净厂抄家! 净厂厂公? 想到魏忠义那阴狠的眼神,再想到净厂的恐怖刑具,李淳罡终于感受到了危机。 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李右昌。 再想到的,便是陆尘。 但是,陆尘根本没有对他出手的理由。 恰恰相反,他还是因为陆尘的大度,从而被推荐做了尚书。 按理说,这算是很深的交情了。 难道尘王已经管不到魏忠义? 李淳罡没有妄动,而是直接去找了许青云。 一番深谈后,他又急忙去了净厂。 他没有坐轿,而是乘坐的马车,还配了两匹马。 看两匹马吃力的样子,便知道马车装了很重的东西。 马车没有停留,直接驶入净厂内院,到了魏忠义的小楼旁... 等出来时,李淳罡脸上轻松了许多,可眼底却难掩不甘,隐隐有疯狂之色。 再之后的数日,朝堂依旧唇枪舌剑,两党毫不相让。 坊间则到处传闻,全是关于某些大佬的花边新闻。 而到了晚上也不消停,净厂番子的叫嚣喝骂屡见不鲜。 显然,这是有很多人倒霉了! 就这样,党政伐谋突兀地开始了,还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大乾的朝堂彻底沦为绞肉场,让原本想要飞黄腾达的人灰飞烟灭。 他们中有江湖人,也有儒生和士绅...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场浩劫,是儒家的浩劫。 可在特定的人看来,这是时代的必然。 每个新兴事物的出现,就注定会清除掉很多老旧的东西,无可厚非。 只是,因为某个或者某群人的关系,原本几十上百年的事,会缩短到数年。 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残酷,更让人觉得不忍。 当然,旧东西也不一定非要清除,懂得思变的那些人,不但不会被剪除,甚至会因祸得福。 就比如那些抓住时代脉搏的士绅,摇身一变,他们都成了玩弄资本的商人。 没错,这些人便是江南士绅,现在的东盈、北润、西平商会成员! 不过就目前而言,他们还太嫩。 大浪淘沙后,留下来的人才算初入商人的门槛,才明白资本的真意。 已经进入勾丽的东盈商会成员们,便在资本的门槛摸爬滚打着。 “隋老大,这就是萧家军的军营吧,端的是井然有序啊!” 某士绅在萧家军大营前站定,对着领队的隋安问道。 隋安原是钦天监主簿,跟了陆尘才混到了副监正。 可惜,一场异族战乱后,他被吓到了中州,又因李淳罡起复,陆尘退居中州,他也就留在了中州府,以陆家人自居。 但是,陆家不养闲人。 深知这一点后,他便请缨,做了东盈商会的指引人。 也就是陆家在商会的代言人。 常年庸官生涯,他根本就不知道商会和资本什么意思。 好在陆尘亲自给他们培训,他这才有了些信心。 等见到这群半道出家,只披着个商人外衣的士绅后,他就变得信心爆棚。 呃~ 在陆家和那群满身都是心眼的人接触后,这些掉书袋的蠢货就是白给啊! 连这都忽悠不住,那他就别赖在陆家,抓紧卷铺盖回家种田吧... 所以,见到有人发问,他当即厉声喝骂。 “蠢猪,说了多少遍,只有砍砍杀杀的帮派才叫老大,我们是商会,我是你们的经济顾问!” 经济顾问,这高大上的词当然是来自陆尘。 而陆尘教他的,可不只是唬人的名词,还有唬人的办法。 只见他训斥过后,高傲地仰起头。 “记住,你们以后都要成为资本,所谓资本,就是掌握着全天下财富的人。 全天下,国库的钱都没你们多。 有这么多钱,那就是富可敌国,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所以你们要有逼格,别整天大惊小怪的。 萧家军怎么了,纪律严明能抵得上神雷神艇吗,还不死要仰仗陆家的援助,才攻下整个勾丽...” 好家伙,一番话说完,效果竟然还不错。 士绅们各个面色涨红,恨不得就冲进军营,给那些险些让他们忘记初衷的萧家军来一轮大比逗。 眼见士气可用,隋安笑了。 老爷说的果然不错,唯有财帛勾人心! 随即他大喝一声。 “这才好嘛,商会是大资本,是要给全世界甩脸色的。 当然,这些人可不能打,他们手里有我们急需的商品,那就是咱们的上帝。 所以,进入军营后,就尽情发挥你们的能力,能以什么价格买下多少商品,就看你你们各自的能力了...” 好家伙,有了隋安的发话,一众士绅哪还受得了,嗷的一声便向着萧家军冲去。 隔着老远便喊道。 “兵老爷们,我要高价买战俘...” 眼见一群人竟然如此做生意,隋安差点被雷的一头栽倒。 尼玛,这一路上灌输的生意经都白费了啊... 第437章 商会刚刚起航,士绅还需努力~ 隋安看着一众士绅毫无组织纪律的样子,欲哭无泪。 可萧南索看到这一幕,在愣神过后,开心地笑了。 他直接对着下属吩咐道。 “传令下去,战俘的价格翻一倍!” 那下属听完不由迟疑。 “将军这好吗,还是便宜些吧,否则他们若是不买,又要浪费咱们的粮食。” 萧南索却是自信道。 “你懂什么,你就看他们的热情样,哪怕翻三倍,咱们的战俘也会一个不剩,按我说的去办...” 那下属不敢有何违抗,急忙领命去安排。 事实如萧南索所想,即使价格翻一倍,士绅们也认为太便宜了。 一个青壮劳力只要六两银子,多便宜啊。 牛马都要十几两呢,而且牛马才多长的寿命。 人就不一样,终生买断才六两银子,能干几十年的活呢。 价值也不是牛马高能比的。 这是有手有脚的人啊,拉车不擅长,但至少长脑子,能听懂吩咐,还能使用工具... 这么划算的事,那怎能不疯抢。 好家伙,整个萧家军都沸腾了,士绅们急的面红耳赤,将那些后勤军官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然,他们目前还没钱,只能签下条子,等卖了布匹再来兑现。 这是早就议定好的事,萧家军也不甚在意。 哪怕这些士绅的布匹卖不掉,他们也会把战俘双手奉上。 只因养着这群饭桶太费粮食了。 于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三十万战俘被售卖一空。 萧家军和士绅各自拿着售卖文书,都相当开心。 可是,当晚的东盈商会议事时,隋安却很是发了一番脾气。 “我特么倒了什么霉,才会领你们这一群蠢猪出来做生意?” 好家伙,一群士绅都被骂懵了。 他们可正开心呢! 有了战俘,家里的良田就不用空着了。 睡在大把的粮食堆里,心中才踏实啊! 这可是他们出来的目的,一下子就完成了,怎么就蠢猪呢? 隋安见士绅懵逼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蠢猪,你们知不知道,那战俘对萧家军来说,就是群累赘。 就这样的状态,三两银子都是给多了,讲讲价五两银子都能买两个。 可你们呢,竟然花了六两? 三十万人,那就是多花了九十万两,你们现在很有钱吗?” 那是真没有,买人的钱都要等卖了布才能支付呢。 没人会嫌钱多,更没人会嫌弃价格便宜。 听闻隋安的话,一众士绅们原本火热的心,瞬间被浇灭大半。 毕竟占便宜和白嫖才是主流心态,没人想当冤大头。 隋安却是没骂够呢。 他想趁着这次机会,把所有人给骂醒。 “你们是出来做生意的,什么叫做生意,就是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 光想着家里的那点田地,你们能有什么出息? 不怕告诉你们,若是按照现在这德行,还毫无组织纪律可言,家里的田产还要荒芜。” 说到田产荒芜,士绅们终于变了脸色。 这可是他们行商的初衷,可不能出了闪失。 隋安正色道。 “我不是危言耸听,做生意是要有成本的,还要有风险意识,必须精打细算。 买战俘要六两银子,可把人带回江南要多少钱,不但要管吃喝拉撒,还要找人护卫吧。 就咱们这千八百人,别说三十万心存异志的勾丽人,就是三十万匹驴马,咱们也赶不回去。 战俘若是在半路散了,咱们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所以必须要请萧家军护卫,人吃马嚼的,这又是一大笔钱吧。 还有损失呢,若是战俘半路闹个病,失足坠个崖,损失的可不只是六两银子啊...” 好家伙,一番话说的士绅们幡然醒悟,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做生意要考虑这么多事。 “隋顾问,是我们错了,您不要生气。” “对对,您喝口茶再训斥,可不能坏了嗓子。” “您是明白人啊,要不您怎么是顾问呢。” “那什么,您看还有什么补救的法子不,这次我们一定听您的!” “嗯嗯,这次您让我们打狗,我们绝不撵鸡...” 知道错误的士绅们当即奉上彩虹屁,希望隋安能帮吗,给他们彻底把思路捋清楚。 当然,这也是隋安的目的。 他气终于消了些,语重心长地再次道。 “不是我说你们,买东西不能急迫,要懂得还价,这是普通百姓都知道的道理。 再看看你们,就差脑门上写个冤大头了,我要是萧南索,翻五倍都是正常的。 你们要想想我们的组织。 我们叫东盈,是个商会。 商会的作用什么? 那是要互通消息,同患难,共进退的。 只有我们团结在一起,才不会各自为战地恶性竞争,市场环境才能对我们更有利...” 这话让很多士绅羞愧地低下头。 要知道,最后关头为了争夺战俘,他们都已经抬价到了十几两银子。 这不就是恶性竞争的哄抬物价嘛! 超出成本太多,明显的损人不利己。 “隋顾问,我错了,我那两千人不只六两银子,合价八两有余呢!” “我的也是,都到了十两啊,也不知到了江南要多少钱。” “还有我,战俘的价格倒是不高,但人太多,不知道这布匹能不能包的住。” “哎呀我去,隋顾问您说说,咱这布匹要是卖不出去,那不是全完了...” 显然,这群人终于醒悟了,纷纷都开始后怕。 隋安见时机成熟,最终道。 “所以我说,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咱们既然是东盈商会,就要有自己的领头人,也要有自己的规矩。 这是其一,可以慢慢来,但我们必须把这事放在心上。 其二便是接下来的卖布。 买战俘无论多贵,那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萧家军富了,才能给咱们更多的战俘。 尘王大人说了,这叫伴生关系。 所以这钱花的还算值。 但卖布不同,这直接关系到进项。 而且东西是卖给勾丽人,可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若是勾丽富了,不但萧南索倍受压力,咱们的生意也做不长远。 所以接下来的行程,一定要无所不用其极,就算刮地皮,也要把勾丽人刮干净...” 无所不用其极,对勾丽人还真不能客气。 士绅们纷纷点头,表达着心底的信服。 可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一场杀猪局... 第438章 存钱付款和风险转移,这两个业务好熟悉啊~ 隋安照本宣科地说了陆尘传颂的理论,随即讥讽道。 “这些都是尘王的嘱托,他就知道,靠你们这些蠢猪,定然成不了大事。 所以在来之前,他便有了定计,准备好好帮你们一把。 接下来的话你们都听好了,因为这是尘王的考量。 首先,以勾丽人现在的穷样,有买布的钱吗? 没有钱,你们的布怎么办? 不用担心,尘王替你们想好了。 换不到金钱,那就采取以物换物的方式。 你们可以用布换取粮食,转手卖给陆家,陆家有多少要多少。 不但按市价的十二成收购,还承担所有运费。 也就是说,只要把粮食给了陆家,什么都不用管,就是萧家军战俘的钱,陆家也能直接付...” 竟然有这等好事? 士绅们惊讶过后,纷纷对隋安竖起大拇指。 该说不说,这不论是经商理论,还是从本次行动的安排上,都让他们打心底服气。 果然还是陆家想的周到,活该人家富可敌国... 可他们想不到,更美的事还在后面呢。 隋安眼见士绅一脸感激和崇拜的模样,非常不厚道地笑了。 他知道,这便是陆尘教过的,时机成熟,到了收割的时候。 “这些是实力的体现,尘王大人管这叫风险转移,算是他替你们承担风险。 陆家就相当于镖局,不但可以押运粮食,还能帮大家押运战俘。 而且尘王说了,若是押运有任何闪失,全由我陆家承担...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代价,陆家要象征性地收取些费用,老爷管这叫保函。 只要交了钱,你家的任何都系都有保障。 不过尘王还说了,这好事他可不会一直做,要我只给你们两个时辰考虑时间。 过期若是没来我这里签个意向协议,不管是押运还是购粮,陆家就不伺候了...” 隋安说完终于闭了口,端起茶杯的同时,眼神不经意地扫过众人的脸色。 眼见众人大为意动的样子,他也在心里舒了口气。 之所以如此重视,因为这是陆尘特意交代的,也是对他们这些顾问最重要的考核指标。 为什么这么做,隋安不懂。 所谓保险和保函,其实真的如他所说,真的不多。 和那押运费比起来,实在九牛一毛。 还有那以物易物,陆家负责中转,并帮忙缴纳购买战俘银钱的业务。 方便了所有人,陆家却既要出人,又要调拨钱粮,这分明就是舍己为人呢! 他就不明白,老爷为何转了性,竟然做起了大善人,总干些为人民服务的事~ 不过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他要是想明白,也能做老爷了~ 再说士绅们,听了这帮忙转钱和保险业务,那怎能不同意呢。 只要同意了陆家的要求,有陆家保底,他们的风险就全没了啊。 这哪还用考虑,必须抢着签合同啊。 “哎呀隋顾问,看您说的,只要是尘王说的,我们哪能不同意呢。” “就是,别说这些小事,就是要我们捐了全部家财,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家财算什么,只要尘王他老人家赏脸,家里的正妻小妾都能送到陆府去。” “没说的,让我叫爹叫爷叫祖宗都没问题...” 越说越不靠谱,不过这拍马的态度还挺有些商人的不要脸了。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没用一刻钟,所有人都把愿打愿挨的协议签好了。 所有事情准备妥当,众人的心思又开始转移,纷纷畅想着如何在勾丽刮地皮,赚回更多的进项。 “格老子的,早就看那些勾丽人不爽了,这次定要让勾丽人好看。” “求财,我们是求财,只要钱,不要命!” “对,人留着,有他们创造财富,咱们的生意才能兴隆。” “听说勾丽的腊肉和泡菜好多的,也不知道算不算粮食。” “腊肉可以,泡菜就算了,那玩意还不如洗脚水,大乾人宁愿吃观音土,也不会吃那玩意。” “这次说好了,大家可不能再抬价,咱们的布匹可金贵着呢。” “没毛病,咱们统一价格,划分地区,赚多赚少各看本事。” “嗯嗯,我觉得应该更详细些,也更阴险些,如陆家卖布那般,分层次来卖。” “啊?你是说,咱们先高价,再低价,最后白菜价,直到把手里的布匹全卖光!” “就是这么个意思,阁下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滚你麻痹,你特么才是那恶心的虫子呢...” 东盈商会摩拳擦掌,准备收割高丽。 与此同时,北境之外的草原上,同样的议事正在进行。 在这里,卓天凡作为陆家代表,相比于隋安的照本宣科,他可机灵多了。 而且,北润商会还有一大优势,那便是他们有了商会会长,曾辉。 曾辉此人虽是曾家出身,但他可是正经的商人。 北润商会有他的带领,可不像东盈那般高价买了战俘。 五两银子两人,这便是曾辉的战果。 卖布方案也早已议定,价格统一,按时间及销量定期降低。 这就比东盈商会的卖布方案高级很多。 至少比较科学,算是有个缜密分析和精准定位。 当然,这在卓天凡看来,还不够。 作为在陆家呆很久,常年经受熏陶并被陆尘点拨后开了窍的骚年。 卓天凡的坏已经彻底被激发出来。 只见他非常坚决地否定道。 “中规中矩,但完全没有亮点,也绝没有成为大资本的可能。” 年轻人摇头晃脑装大尾巴狼,这是很让人反感的。 卓天凡却没有这自觉,而是继续道。 “你们别不服,用老爷的话说,商人的目标就是逐利。 而想要成为资本,那就要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你们要解放思想,站在极致的角度去做生意。 就比如你们手中这些布的由来...” 一众士绅的反感嗖嗖飙升。 口头功夫谁不会,还用你个嘴上没毛的后生指手画脚? 而最后那句布的由来,更是让大家心头滴血。 田产荒芜就是从这个开始的,说多了都是泪啊~ 可是,卓天凡的下一句话,瞬间让他们警醒。 “别以为我是在说大话,实在是你们的蠢笨让我无法忍受。 想想你们手上布匹的由来,是因为需求吗? 不是的,是因为你们贪心,想赚取布匹的差价,所以被坑了。 这是好大的损失,可也是发人深思的经验教训。 就算你们不能领会其中深意,但照搬还不会吗。 只要像陆家那般,抓住财帛动人心的心理,把布匹卖给草原部落首领不就完了嘛...” 第439章 战前动员,志存高远的北润商会 卓天凡的一席话,让很多人茅塞顿开。 当然,还是一脸懵逼的,那就是长个榆木疙瘩脑袋,根本就不是从商的料。 “好,果然不愧是陆家派出的顾问,曾某服了!” 曾辉躬身一礼,最先表态。 按理说他是商人,应该能想到的,但实在是忘了当前的环境。 大乾的生意做久了,主打个诚实信用,对这些歪门邪道还真的不适应呢。 “卓顾问所言不错,这里是北境,咱们完全不用有心理负担。” “啊对对对,听说那些部落首领牛羊成群,部落的财富大部分都在他们手上,咱们这也算劫富济贫了。” “没毛病,和他们相比,咱们现在才是穷的可以。” “凭什么咱们的地要荒着,他们却牛羊肉吃到腻,卓顾问说的没错,必须坑他丫的...” 好嘛,这不就众志成城了~ 卓天凡给出了意见,当然也没忘了正事,只见他再次道。 “很好,志存高远嘛! 你们也无需担心,我出来时尘王就交代过,不管是钱财还是牛羊,亦或是战俘... 所有的运送都可以交给陆家。 而且尘王说了,不但价格极低,还包赔损失。 陆家的家业和信誉,大家应该不会担心吧...” 那还担心个毛线。 在场所有人的钱财加起来,也不及陆家的万一啊。 听了卓天凡的话,在场众人没有任何犹豫,都选择了成为陆家新办产业的客户。 而且还各个感恩戴德,声称陆家急大家之所急,实乃他们的命中贵人。 当然,这话是不是真心有待考究,但看他们灿烂的笑容便知道,他们真觉得占了好大的便宜呢~ 没了后顾之忧,士绅们的情绪更加高涨,立刻聚在曾辉身边,商讨着各自看中的地盘。 有经验和没经验的差距这就显现了。 曾辉非常有商业头脑,对商会的管理也有些心得。 关于利益分配,他直接就给出了抽签的办法。 将整个草原分成若干个区域,抽到哪个算哪个,全凭运气。 若是家财不足或者有盈余,可自行商议,这就不归商会管了。 可若是有人未经同意便越界,那没得说,北润商会就不要呆了。 当然,在场的人都知道,若是被踢出北润,以陆家的权势,别说其他商会,就是想当个地主都没可能。 没准就去净厂体验刑具了。 而这样的政策只是商会的一个条款。 曾辉一路走来可没闲着,整天琢磨着如何将商会管理好,让整个北润商会盈利最大化。 抽签制,积分制,号召制,联合纵横制... 很多条条框框的条款,能让北润可大可小,不管是超级大单,亦或是全面开花的散乱区域,都能全盘介入。 他甚至还想搞个所有人参股的商行,专门接那些不适合所有人一起做的小生意。 可以说,曾辉把商业玩的相当明白,做的也非常地道。 可谓是用尽了心思。 之所以如此大公无私,一心为商会而谋,可不是性格使然。 谁也不是生来高尚的,更何况曾辉本质上是个商人。 他的目标是会长的职务。 要知道,他现在只是代会长,想转正可是要考核的。 而且这个会长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协会,而是陆家领衔发起的,算是半个陆家系。 陆家,含金量有多高就不多说了。 反正现在陆家产业随便的管事,都比一个主管一方的县令吃香。 这可不是说说的,别说管事,就是陆家米行的伙计,县令都不敢甩色,要恭敬地伺候着~ 所以,他要是成了北润的会长,或者再加把劲,成为江南总商会的会长,那是多大的荣耀。 就说在族内的地位,都能和曾番禺比肩了... 有这么多的利好,曾辉哪能不用心。 再说士绅,有曾家和陆家影响力的加成,还有卓天凡的不时鞭策,他们也是相当配合。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整个营帐便空了。 天没亮大家就全都出发了,向着各自抽签的方向而去。 他们到了地头,便开始各显神通,对部落首领展开了各种攻势。 有的直接上门,发挥三寸不烂之舌,掰着手指帮那些首领算收益。 “看看,这是大乾上好的丝绸,不是和你吹,就这样的品质,你以前见过吗? 什么,灭族之仇? 卧槽,那事你竟然还记在心上,真要灭了全族,你还能好好地活着? 再说了,那就是萧南索的胡作非为,和我们大乾没任何关系。 那老家伙害怕被皇帝问责,已经跑到勾丽去了。 现在咱们能谈生意了吧。 来,再说这丝绸,那是价比黄金,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啊。 你家里有没有钱,不看牛羊,全看丝绸数量多不多...” 当然,这人是主攻物以稀为贵的,打算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这么做的底气,来源于他分到了好大一片地,地里有几十个待宰的部落。 所以这人不急。 有的就不一样了。 “来来来,看看这丝绸漂亮不? 漂亮就对了,因为它贵啊,大乾的百姓都穿不起。 不过你撞大运了,碰上了我。 你不知道,我是个超级马匪的头领,领着兄弟们劫了一笔大生意。 多大的生意?你看外面那装丝绸的车队不就知道了。 我和你说,那些可都是给皇上的贡品,全被我们给劫了。 那价值,比你整个部落都高十倍不止。 不过也正因为价值太高,朝廷不甘,才发了疯一样的追我们。 甚至都派出了尘王的神艇辅助,硬是追了我们一个月。 好家伙,那是从江南一路追到了草原,马都跑死记食品。 也是我们命不该绝,就在进入草原后,我们遇到了百只神鹰。 对对,就是人高的那种,传闻还是鹰神吧。 这鹰神见到那神艇,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了,对着那神艇就是一通啄。 那神艇能罢休吗,尘王也不是吃素的啊... 也就是趁着两方互啄时,我才逃得一命。 等我们跑出数百里,抬头一看,便到了你的部落。 既然是神鹰救我,又指引我来到这里,那我就决定,这丝绸一成价卖你了。 你要是没有银钱,咱们就以物抵物。 其实吧,我也不是那么无私。 这丝绸要是按五成价卖,也是能出手的,可谁让我对这里不熟呢! 所以就只能把那四成的利润让给你了...” 好家伙,这通瞎忽悠,连神鹰都出来了,还夹杂着跟陆尘作对的民族情绪,那部落首领能不信吗... 第440章 北境,塞北城的那群大骗子!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以草原神鹰图腾为切入点只是其中之一,还有的以民族情绪为引。 他们哭诉被陆家坑害,所以抢了陆家的货。 有说是被陆尘针对的官员,刚逃到北境。 还有的说这是蛮王当初的战利品,自称是蛮王旧部,准备卖了丝绸东山再起! 不管哪种,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丝绸是高档货,是贵族的象征,贵族标配。 先拉高档次,再提及性价比,就是各种不得已的理由降价。 还有那无与伦比的性能。 贵族象征,是给子孙后代最好的基业。 而且比牛羊更稳定。 没有哪只羊能活个百八十岁,被当成对先祖的寄托的。 但丝绸就可以嘛。 口号都编好了,叫什么“丝绸恒久远,世代永流传”。 流传这事也能解释的通,毕竟这东西比金子都贵,自然比金子更持久... 呃~ 部落首领总感觉哪里不对。 可是,凭他们每天数羊的智商和见识,怎么想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当然,卖的东西也不只是丝绸,还有布匹棉麻呢。 不过这些也被夸成了花。 碰到没见识偏远地区的部落首领,上去就是一通忽悠。 “卧槽,你还穿牛羊皮啊,那东西三千年前就被我们淘汰了。 嗯嗯,老祖宗们的事,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牛羊皮穿了就一身膻味。 来,给你看看,棉麻布匹,好东西,老贵了。 什么,大乾最有名的是丝绸?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落伍了。 再说,丝绸那么薄,它能保暖吗? 那都是南方人穿的,华而不实,北方都穿棉麻。 透气又暖和,还不沉,比你那兽皮好一万倍。 也不贵,一只羊换一身棉衣,连棉帽棉鞋都给你配上。 啥,这还不便宜? 一整块羊皮才只能做个夹袄,这就相当于我用全身棉麻换你半身破皮袄啊,你赚翻了...” 当然,若是碰到些见过世面的,就要换一种说法。 “什么,你说你以前在边境生存,知道棉麻布匹的价格。 那就简单太多了。既然你知道,咱们就公平交易,谁也骗不了谁。 我按行情价八成卖你,这总行了吧,倒个手净赚两成呢。 就算蛮人不买,你也可以去边境卖给汉人。 为什么卖给你,还不是因为来路不正。 七成,最少七成,我可不能说这东西成本是六成。 哎呀我去,说漏嘴了,那就六成亏本卖你了...” 虚实之策都用上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好家伙,在这各种阴谋诡计的洗礼下,哪个部落能幸免。 于是,部落首领乐呵呵地贡献出牛羊,收下所有丝绸布匹。 他们躺在布匹上,心情那叫个兴奋。 不膻,还比牛羊皮软和。 而且随便卖给谁,都能赚好多钱。 至于牛羊,他们一点也不心疼。 草原上到处都是,有钱还怕买不到吗? 只要有绿色,用不了数年,牛羊又回来了。 可丝绸布匹不一样,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有生以来第一次呢~ 但是,美梦还没做完,都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朝鲁,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上好的丝绸啊。 如此贵族专属之物,要不要买一车。 什么,你还要卖给我,而且比我卖的还便宜? 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是我价格报高了,那我再便宜一一点。 我求你了,这是我用全部牛羊换来的,看在以往的交情买点吧。 我已经跑了三十个部落,到处都是这样的丝绸布匹。 天啊,朝鲁你也没能幸免,竟然比我的还多。 抱歉,告辞,不用送了,你先对着布匹丝绸哭一会,我去找其他幸存者甩锅...” 这样的情形比比皆是。 瞬间,草原上刮起了丝绸风。 物以稀为贵,如此泛滥之下,价格便可想而知。 所有首领都亏麻了! 而那些卖他们布匹的人,早已消失不见。 至此他们才明白,被骗了。 不管是民族情绪和捡便宜,或者堪比黄金,草原图腾,全特么是骗人的。 这些人就是冲着他们的牛羊来的~ 可惜,他们虽然够悲观,却没想到这还不是谷底。 北境塞北城,北境府衙内,一众士绅全都躲藏于此。 他们也不傻,坑了那么多蛮子,哪还敢招摇过市。 君子不立危墙,虽然有北境官府坐镇,保证那些敢动手的人没有好下场,可谁也不想和蛮子以命换命。 所以他们拿到牛羊,第一件事便是交给了陆家。 这样一来,哪怕蛮子暴动,将牛羊抢了回去,也和他们无关。 落袋为安后,大家便齐齐来到北境府。 目的只有一个,买人! 当然,北境府尹廖建清只有一个,不够他们数百人分的。 所以就只能由卓天凡和曾辉去谈,独留他们在外面望眼欲穿。 相比于他们的急切,后衙内可谓是芙蓉帐暖... 呃,有些夸张了,只是有几个紫色尚可的蛮族美女在斟酒。 确切地说,是廖建清在为卓天凡和曾辉庆功。 “两位老弟,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盼来还不要紧,我还盼出了一条财路,实在是让人惊喜,值得浮一大白~” 廖建清脸色绯红,说着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很上头~ 之所以如此,也确实如他所说。 北境叛军被灭,蛮族各大部落王庭被剿,可谓大定。 但是,治理起来可没那么轻松。 生活习惯,思想观念,民族情绪,蛮王之仇... 有这些客观存在的实际情况,注定发展经济,造福万民的措施不可行。 只要能维持稳定,长治久安,那就是大功一件。 可部落还在啊。 小部落好多,若是串联起来,瞬间便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只三个月,他便镇压了数起呢。 要不是有部分陆家军驻守,凭借神雷武器,他这塞北城就沦陷了。 这一直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还有哪些俘虏,不但耗费粮食,不时的暴乱更让人心烦。 好在,陆家派人来了。 虽然是一群士绅半路出家的草包商人,可效果相当完美了。 首先,俘虏变废为宝,竟然还进账了好多钱财。 其次,那些部落首领不但牛羊被坑没,更是威严扫地。 都活不起了,那还有心思出乱子吗? 还不得把心思放在东山再起,想办法收敛牛羊上嘛! 普通蛮人没了牛羊,就要沦为奴隶,又能卖给商人赚钱。 如此良性循环,塞北城何愁不稳... 第441章 西平商会的困境! 相比于廖建清稳稳的幸福,卓天凡和曾辉也同样很高兴。 从廖建清的态度便能看出,这买人的事,完全就不是个事嘛! 想想也对,廖建清是许青云的手下,和尘王隔着一大层关系呢! 勉强算是陆家的人。 面对他们这些尘王嫡系,敢为难吗? 那战俘的价格,全程都不用他们费口舌。 好吃好喝享受就完了。 三人把酒言欢,北境的大事全在这酒里了。 相比于北境的轻松惬意,西境就完全不同。 西平商会到了西番边境,事情就不是太顺。 西番和东盈北润都不同,东盈北润要么是大乾的领土,要么被大乾占领。 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西番国可没有沦陷,恰恰相反,那是个可以媲美大乾的存在。 当然,这是在没有陆尘和隐学之前,现在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可陆尘没来,隐学还立足中州发展,光靠宋小义和敬王,打下一片天地尚可,令西番屈服,那是完全没可能的。 所以,在战俘上,西平商会收获尚可,但想卖掉布匹丝绸,那是难上加难。 甚至,因为战事的原因,他们想要进入西番都是奢望。 西番国主可不是草包,早就把整个边境戒严,禁止任何人穿越。 而且为了抵挡宋小义和敬王的神雷神艇战术,他在精心研究半月后,弄出了个战壕作战。 所谓战壕作战,便是如后世那般挖壕沟,弄掩体。 不得不说,西番国主还是有些见识的。 当然,那也是用人命填出来的。 刚开战那会,西番国直接被打懵了。 西番国主也傻了。 他这才知道,逃回国的溃兵说的那些神雷神艇并非妖言惑众,而是大乾真有这个本事。 惊惧中,自然是损兵折将。 不但十几万边军轻易被宋小义和敬王的联军击溃,还丢了好大一片土地。 肉痛过后,他终于是鼓足了勇气。 没办法,哪怕大乾真有神仙相助,他也不能气馁。 否则就是灭国的下场啊。 痛定思痛,他经过仔细研究,并挨个向战场幸存的士兵核对,最终研究出了这套行之有效的战法。 有了壕沟遮掩,神雷的伤害大打折扣。 在壕沟中躲藏,神艇也很难发现踪迹。 也正是因为这样,边军才勉强守住。 虽然伤亡依旧很多,但没有丢失更多的土地。 可心中的恨,却是越来越高。 一国之主,东征失利,还被打上门来,更是丢了土地,这是要多丢脸。 他都没脸面对大臣和百姓们。 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和大乾通商,自然是将整个边境封锁起来。 可如此一来,西平商会就犯了难。 侯双全和沈三愁眉以对,宋小义和敬王也没有任何好办法。 四人坐在一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最终沈三率先忍不住,看了看三人脸色,低声道。 “那个,宋将军,敬王…皇,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让我们先把战俘领回去。 耕种已经过了两个月,再不耕种,冬粮都无法保证啊…” 话刚说完,他便见宋小义和敬王的脸色都不太对,急忙改口。 “两位放心,钱是一定会还的,我作为西平商会会长,现在就可以立下字据。 而且这钱不是白借的,会有一年两成的利息,怎么样?” 沈三说出这些话,完全是为了商会,为了跟随而来的士绅地主所考虑。 当然,这也是为了商会考虑,毕竟多日没有进展,人心不稳,搞定劳力后便是让众人没了后顾之忧。 同时,也是为自己考虑。 作为代会长,他也是有压力的。 陆家啊,只要能转正,被陆家认可,他就是半个陆家人了。 这是老天爷赏饭吃,天大的机遇。 这想法无可厚非。 可在另外三人看来,就是狗屁。 严格来说,三人都是陆家人,自然都得到过陆家的消息,知道商会成立的意义。 陆家此行可不是当善人。 单纯地恢复到从前,让地主豪绅有劳力耕作,也不用如此耗费周折,直接迁人口就完了呗。 真正在意的,是商人。 是一大批敢想敢拼,有非凡手段,专门为利而生的资本家。 何为资本家,尘王给解释过。 说什么垄断,什么定价权,什么剥削…他们也听不懂。 最后他们强行理解为,一群好勇斗狠,强买强卖,坑蒙拐骗的大坏种。 这理解或许不恰当,但他们敢肯定,陆家绝不会让这些人回去做地主老财。 所以,别说两成利息,就是翻倍,他们也不敢答应。 “那个,沈会长,朝廷军饷充足,我们西防军并不缺钱。 而且我们还缴获了很多战利品。 就算我们没有粮食也不怕,大不了让战俘饿死,没什么可心疼的。” 敬王同样冷哼一声。 “没错,西番国人口众多,我治下便有许多刁民,你们随时拿钱来,我们便随时能交货。” 两人的态度非常鲜明,这不由让沈三着急。 “两位大人,何必如此啊,我们可都是尘王派…” 话音未落,一直没有说话的侯双全猛地咳嗽起来。 沈三和侯双全也算有默契,闻言当即闭嘴,他看向宋小义和敬王,只见两人的脸色已经阴沉无比。 就这样,一场非但没有成果,反而不欢而散。 深夜,沈三和侯双全再度聚首,两人各自执一个酒壶,在空旷的大漠月色中对饮。 “三爷,此行两千里,有何感悟?” 侯双全的声音低沉,与沙漠的萧瑟风声相合。 “二狗,不对,是侯顾问,你要说这感悟,那实在太多了。 这一路行来,我见识了中州的工厂,看过西山府的黑金,也知道了黄土高原上的窑洞。 当然,作为一个商人,我还看到了很多商机。 赚钱不只是酒楼茶馆,也不只是歌妓舞姬,依据天下的风土人情,供产所需,到处皆是机会。 不管怎样,哪怕这次无功而返,西平商会垫底,我被裁撤,也绝不会在固守在江南的那栋楼。 我要走出来,见识全天下的风采...” 沈三说的很真诚,也很潇洒,似乎已忘却现在的困境,而是对未来充满憧憬。 侯双全眼中欣赏一闪而过,却是打击道。 “三爷,你的想法是好的。 但商者就要迎难而上,未战先言败,即使你走出江南,这天下也没有你容身之地!” 此言一出,沈三当即脸色大变。 “二狗,你是说,若是西平之事不成,尘王就要对我们下杀手吗?” 第442章 既然愿意为陆家赴死,那就去死吧! 沈三很悲观。 但是,他想的很对。 侯双全当即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三爷,你的洞察力真的很敏锐。 是否会下杀手,我不得而知,但陆家的规矩,从来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都说陆家不养闲人,但若是有了闲人会怎样? 能入得尘王法眼的,为陆家立下功劳的,或许能全身而退。 可那些小卒,只要过了河,便只能一往无前。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全员恶人的陆家得到认可和尊重,不被其他人针对。 否则...” 否则便是不言而喻。 沈三懂了,按照侯双全的说法,他和西平商会的其他人都是新人,还在考验期,功劳和存在感都是零。 这样的境遇,全身而退已成奢望。 到那时,收获颇丰的东盈和北润得胜而归时,不但会嘲讽,或许还会被落井下石。 因为这就是陆家的生态。 生活在狼群的狗,屎都吃不到,只有变成屎的命运。 沈三打了个哆嗦,畏缩着道。 “是不是、太残忍了?” 侯双全却是笑了。 他一把扯开身上的衣服,露出古铜色的前胸。 胸前却是伤痕累累,尽是刀疤火疮残留的痕迹。 在沈三惊惧的眼神中,他指着身上的疤痕道。 “这些,都是陆家留给我的。 我本是中州流民,在饿死的边缘徘徊。 是尘王救了我,用那能立住筷子的浓粥,救了我们全家的命。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这条命就是陆家的。 但有吩咐,莫不敢辞。 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为了这个誓言,我亲自找上陆家,表达了心意。 到了陆家我才知道,我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 陆家后门处,密密麻麻都是我这样的人。 当然,有的真心,如我这般的二傻子。 有的假意,只为混口吃的。 也有的是想攀上陆家的大船,从此吃穿不愁,或许还能耀武扬威... 可是,不管哪种人,得到的答复全都是,不合格。 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李管家傲慢地走出大门,像哄苍蝇一样把我们赶到一起。 然后他一脸嘲讽地跟我们说。 你们一无诚心,二无体魄,三无大毅力,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我陆家要来何用? 那是真的没什么用。 可但凡有点矜持之心,也不想做那三无成员。 于是,现场吵嚷起来,所有人都被激发了血性,声称命是陆家给的,甘愿为陆家肝脑涂地。 接下来,就真的是肝脑涂地。 护院周武平把我们带走了,并把我们领到了河边。 他指着宽阔的河面告诉我们,背着块大石头跳下去。 只要当护院来救时,大石依旧在手中,便有为陆家赴死的资格。 听了护院的话,现场瞬间炸裂。 开什么玩笑,加入的人数百,护院却只有十人,这能救得过来吗? 若是死了,那还谈个屁的赴死资格! 这几乎是告诉所有人,既然愿意为陆家赴死,那就去死吧! 只这一项,近半的人便放弃了。 可还有五十人留了下来,我便是其一。 那时的我豁出去了,第一个抱着石头跳进了河里。 我是不幸的,直到肺中灌水,整个人都晕厥,也没有见到护院的身影。 我是个死心眼,没有放弃,依旧死死地抱着石头。 最后,我是幸运的,成为第十八个,也是最后一个被救起的人。 因为我的执着,赢得了进入陆家的资格...” 侯双全语气平淡,可沈三却听的头皮发麻。 一百人,近半被吓退,剩下的应该算是真心加入陆家。 可是,现实很残酷,陆家说到做到,真的只救了十几人。 在陆家,真的没有任何侥幸... “所以你就被陆家重用,被安排进了净衣卫吗?” 沈三问道。 “呵!” 侯双全却是嗤笑一声。 “做什么美梦,陆家可没有一步登天之说,进入陆家才是噩梦的开始。” 说着他指着胸前的疤痕道。 “你不知道,陆家要有多么严苛。 三个月集训,我们要学很多,各种匪夷所思的知识填鸭般塞进脑子。 高强度的训练每日不休,而且层级递增。 我胸部这条伤口,就是因为在学习中顶撞师长造成的。” 沈三看着那深深的疤痕,疤痕附近还有针眼的点状,不由惊异问道。 “怎么回事,你学的是刀法吗,被师长故意误伤?” 侯双全摇头。 “不是,那是一门叫创伤概论的学问。 师长说,人即使被割开肚子也不会死,只要缝合处理便可。 这不是搞笑吗,肚子都豁开了哪有不死的道理! 还特么缝合,当是补衣服吗? 我爹就是在战乱中这样死的。 所以,气愤之下,我当场便戳穿了师长的谎言。 然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沈三后背发凉,脸色苍白的惊疑道。 “难道这伤口?” 侯双全点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那师长残忍地笑了,并用我做了实验。 但是,事实真的如此。 我的肚子被豁开,那师长指着里面告诉所有人。 这是心脏,人类身体的致命要害。 那两个挨着的是肝胆,肝胆相照的由来。 上面的是脾胃。 下面的是小肠,然后是大肠,普通的腹痛多半是姿势不适,导致大肠包小肠... 人生无常,我就这样被评头论足,然后又被当作衣服缝合起来。 离奇的是,整个过程我并没有如何疼痛。 然后,我就真的神奇地活了下来。 而这件事,只是我三个月实习的插曲,算是我自作自受。 我身体上的其他疤痕,才是陆家特训的彰显...” 匪夷所思! 听了侯双全的自述,沈三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陆家。 若不是他信任侯双全,绝对会当鬼故事来听。 可现在,他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或许只有这样,才和陆家的那些未解之谜相对应。 只是这陆家,做事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 侯双全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再次摇头道。 “三爷,你应该觉得陆家很残忍吧。 或许你是对的,因为这些有悖儒家的人伦,有违大道。 但我作为当事者,却完全不这么想。 不只是我,所有和我一起熬过来的人,都不这么想。 在我们的心里,只有感激。 我们感激的,不只有因为挺过来而收获的各种能力。 还因为陆家让我们知道,人,其实是没有极限的。 所有你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只是因为你的眼睛,或者潜意识的常识在欺骗你。 他们就像一座座大山,不但阻挡着你的进步,也为这世界添加了束缚。 可实际上,只要你有决心,或者在逼迫下熬过来,才知道,其实自己无所不能。 我感谢陆家赋予我的这份自信...” 第443章 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侯双全的话让沈三觉得热血上涌,可又与他的常识背离,让他陷入矛盾中。 按理来说,如此违反常理、违反人性的训练,只会让人头皮发麻。 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些理解侯双全的心思。 那是底层人晋级后的骄傲,更是对让他晋级的因素而感激。 他有种旁观者迷,当局者清的错觉。 “真的不恨不怨吗?” 沈三最后确定性地问道。 侯双全坚定点头。 “真的不会,只有感激。 这看似很难理解,过程也匪夷所思,但结果,是我这种即将被饿死的人做梦也想不到的。 陆家不但给我们又一次生命,也给了我们成长的舞台。 用尘王的话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没有忍受常人所不忍之苦,又如何做成常人不能成就之事...” 梅花香自苦寒来。 沈三终于懂了后双全所想。 真正有欲望的人,即使过程再艰辛,也不会轻言放弃... 想到这里,他突然若有所思,对着侯双全问道。 “候顾问,你的意思是,这次西番之行...” 侯双全满意地点头。 “三爷,以咱们相熟的程度,你叫我二狗就行。 没错,说这么多,一是告诉您陆家的生态,尤其是不要打着尘王大人的旗号,更不能轻言放弃。 否则表面大家或许不说什么,但心里,怕是已经把咱们看扁了...” 沈三讪讪地低下头。 他知道,侯双全所指是他在四人议事中的表现。 尤其是对他那个权宜之计的点评。 看似出发点是好的,理由也足够充分,实则完全和陆家的行事规则,和本次行动理念相悖。 或许,没有候双全的打断,任他说出接下来的话,就不只是被人看扁,而是要遭遇杀身之祸了! “三爷,您做事有原则,对下人也宅心仁厚,值得人钦佩。 但是天下熙攘,利来利往,您若真的要行商天下,可不只要有心境,更就要狠下心来。 此狠心不但指的是尔虞我诈,更是对自己够狠...” 够狠! 沈三瞬间便听出了侯双全的言外之意。 沉吟片刻,他狠狠点头。 “二狗,我懂了,这西番之行纵有千般为难万般险阻,我和整个西平商会都不会言弃。 就像你说的,梅花香自苦寒来,成功都是一次次拼来的,若是真的退,西平商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番深谈,沈三终于明白自己和西平商会的处境。 在侯双全的亲身经历中,他也知道了努力的方向。 第二日,虽然神态略显疲惫,他却眼神坚定,召集了所有商会成员议事。 侯双全作为顾问,自然是要参与的。 他却是全程未发一言,只做了个旁观的见证者。 整个议事过程,气氛都无比压抑。 沈三并没有一句安慰,不但将现在的困难赘述一遍,还着重说明了宋小义和敬王的态度。 每说一句,现场众人脸色便难看一分,气氛也愈加压抑。 直到所有的困难如大山一般,将所有人压垮! “凭什么,都是尘王麾下,借点战俘怎么了?” “对啊,没有战俘,大乾就没有粮食,就要闹饥荒,他们官兵也没饭吃。” “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如何做将军。” “敬王也是个草包,连两成的利息都不要,更是个棒槌~” “怎么办,没有战俘,西番国又进不去,这不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什么惊喜,什么赚大钱,现在却连狗屁都没有!” “坑人啊,早知道我才不会加入商会,更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西部边境...”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大,牢骚已经转变为宣泄,或许下一刻就要群情激愤地暴动... 沈三却是一声大喝。 “都给我闭嘴!” 作为一路行来的商会会长,他还是有些威势的,这一嗓子还真让现场安静了下来。 沈三脸色阴沉,接下来的话也变得狠厉。 “首先,我要提醒你们,不要以尘王麾下自居,因为我们还不配!”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有些羞赧。 事实确实这样,此次西行,只是尘王给的一条路,整个商会,哪怕是沈三,都是试用期。 “其次,不要说什么狗屁的大道理。 江南是天下粮仓,但那是以前,不适用现在。 而且我从军中得到消息,尘王已经出手,整个中州府广场都是从天而降的白米。 有这些米,中州府一整年都不会缺粮。 所以,哪怕江南粮食停产,只要有尘王在,大乾便不会有饥荒!” 嘶~ 现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降白米! 怪不得陆尘敢迁徙百姓,又派他们行商,一副完全放弃春耕的样子。 敢情人家早有准备,一点也不慌啊! 那么他们就非常尴尬了。 即使有了劳力,产出再多的粮食,也要看陆家的脸色。 只要有尘王在,以后都别想靠着粮仓的名头获得任何优待。 也就是说,做回地主也别想有以前的地位... 而沈三还在继续。 “最后我强调一点,早在姑苏城,尘王就把话说的很清楚。 选择有两个,来到边境是大家自愿做出的决定,不管什么情况,也怪不到尘王头上。 更何况,大家都不是蠢人,即使要怨天尤人,也要知道自己埋怨的是谁。 所以,做人不要忘本。 你们现在身处的,是西平商会。 再有任何人想要诋毁前,先退出商会。 至少这不会连累商会,至于后面如何,各位会到哪里发财,我不得而知...” 发你妹的财。 原本一肚子怨气的众人,瞬间便哑火了。 即使心里再不服气,也要权衡一番,再决定是否表现出来。 所以,很多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侯双全。 那个一言不发,依旧淡然品茶的傲娇男人! 沈三的话很重,提醒加警告,很多自觉失言的人都怕侯双全把他们给记下来,秋后算账。 而那些满心不甘的人,则在根据这陆家唯一代言人的态度,决定下一步如何行事。 是要继续嘲讽,或者愤然离去,再或者直接脱离这狗屁商会,回江南... 可惜,侯双全的淡定态度瓦解了他们所有非分之想。 淡定既代表淡然处之,也代表着早有准备。 宋小义和敬王可都是半个陆家人。 他们觉得,真要敢做出些违背当初选择,或许走出这房门便是死期! 就在这时,沈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破釜沉舟,一往无前,才能摆脱眼前危难,柳暗花明!” 第444章 入坑之柳暗花明,净衣卫! 沈三的话掷地有声,却没有引起任何共鸣。 说的比唱的好听,可边境已封,要他们如何一往无前? 总共就数百人,破釜沉舟也没卵用。 前有西番国的封锁,后有尘王的临行前动员,现在又被宋小义和敬王所嫌弃,几乎是绝地! 即使如沈三所说,也要先定个方向啊! 就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老爷,哪个方向也干不过吧~ 当然,也有那么些人是抱有幻想的,毕竟沈三也有些威望。 “三爷,具体向哪里一往无前,你可否明示!” 沈三却是单手指向西方,坚定地道。 “西番!” 这还没完,他的声音陡然增大。 “不只是西番,还有再向西的突厥、西夏、伽罗、甚至是传闻中的欧罗巴诸国...” 嘶~ 在场众人无不张大嘴,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欧罗巴诸国,那是十万八千里开外了吧。 按照沈三的意思,这是要启动那条流传已久的丝绸之路吗? 所谓丝绸之路,便是自大乾而起,向西直通欧罗巴的一条商道,以运输丝绸茶叶而闻名。 可是,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 这路因沿途战乱,马匪盗贼横行,加之途经国家态度不一,早已荒废千年。 就这样一条路,他们有生之年能走到不~ 而且这西番国搞不定,都没有上路的机会啊! 沈三吹的牛,让一众人蚌埠住了。 可就在大家脸色涨红,准备不给沈三留面子的时候,一直淡定喝茶的侯双全终于开口。 “好!” 声音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此刻候双全已经站起身,并缓缓地伸了个懒腰。 “本以为西平只是一群饭桶,这次要回去受罚,谁想到,还能听到些有骨气的话。” 骨气,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众人不明所以,候双全已经转向沈三。 “沈会长,在陆家,只要上面吩咐的事,资源和支持都随便调用。 但有一点,若是半途而废打退堂鼓,就不要怪陆家心狠!” 说完,侯双全没有任何逗留,径自离开。 他相信,有这一句话便够了。 箭在弦上,接下来的事,沈三软硬兼施,此次西平的战果,或许比另外两个更丰厚。 至于有多少成功率,他则没有任何担心。 这不是看好沈三和西平商会,而是对陆家有绝对自信。 无数次的任务都已经验证,只要尘王的吩咐,陆家亲手操办的事,就没有不成的。 哪怕是敬王那样的猪,站在陆家的风口,都已经身为人皇,更何况尘王亲自定下的战略! 事在人为,在陆家学到的本事,就是用来创造奇迹的! 侯双全极度自负地走了,留下一众人大眼瞪小眼。 包括沈三。 没错,他也是懵逼的。 在昨晚,侯双全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打包票,让他大胆去做,其余的都有陆家呢。 可现在,侯双全就是代表陆家给了一句话吗? 他也承认,这话是相当霸气了。 可怎么想都是,陆家在逼着所有人送死啊。 资源? 用什么资源能让数百人打通西番国,重启旧时的丝绸之路? 更糟糕的是,这牛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吹出来的。 现在,明显是被侯双全坑了,满满的卖队友的既视感啊~ 面对一众人探寻的目光,沈三头皮发麻。 他却是心高气傲之人,绝不会做那唾面自干的事。 就算要打脸,也不能自己打自己,至少要撞个南墙,找个有实力的打脸者。 虽然可能比自己打的疼,但至少不是太丢脸。 沈三也豁出去了,直接就说道。 “听到了没,陆家的态度便是不成功,便成仁。 当然,陆家也没有放弃我们,而是给了我们足够的资源。 现在,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带着资源,靠我们的双手去拨开阴霾。 云开月明之时,便是我等富甲一方之日。 到那时,又何须为区区劳力下地而愁苦...” 沈三的话,结果很有煽动性,中间过程却非常空洞。 几乎是一笔带过。 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缺乏实际支撑。 侯双全一句话遁走,给他留下的,完全是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烂摊子。 在狠狠吹嘘一番后,眼见众人情绪不高,沈三也没有了办法。 他只能直奔主题。 “不要气馁,现在咱们就去申领资源,准备启程。” 沈三硬着头皮,领着一众人向城主府而去。 一路行来,他表情忐忑,心里也一直在骂娘。 格老子的二狗,就一句资源,到底是什么? 就算要卖关子,不说些具体信息,可也总要说去哪里领吧! 万一东西不在城主府,该要他如何收场? 可惜,人担心的事往往都会成真。 城主府内,面对沈三和一众西平商人,城主大人相当无辜。 “沈会长,我正因为知道您是受陆家委托,所以这半月来一直好吃好喝。 连我一直没舍得喝的西域美酒都贡献出来了,您还要我怎么样啊? 难道您看中了我府上的小妾?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们商会这么多人,也不够分啊。 这事您直接说声就行,我晚上悄悄送到您那里,这才不会惹人非议...” 麻痹,这不但没领到资源,还惹了一身骚。城主府实在不该来! 眼见众人怀疑的眼神,沈三头上冷汗涔涔,却是硬着头皮道。 “唔,我记错了,资源在边军大营,并不在城主府,咱们这便去吧。” 说着他也不理众人疑问,飞身向着边军大营赶去。 这一去,连大营都没进,就被宋小义给赶出来了。 理由也非常正经。 “陆家的事最大,只要你提个资源清单,全都满足。 但军中重地,商人不得乱入!” 意思很清楚,陆家的事都能配合,唯独你们这西平商会,不招人待见。 不管怎么说,这答复还是挺靠谱的,至少证明陆家的面子够大,候双全的承诺是真。 只是,连什么资源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提出资源清单呢? “那个,清单或许在敬王那,毕竟陆家做事讲究个谨慎...” 沈三继续编,并直奔了敬王的临时行宫。 结果却是和宋小义那里如出一辙,有要求就提,门不许进。 基本和叫花子的待遇相同。 折腾了一天,众人毫无收获,士气已经低落无比。 沈三也完全没招了,他无法面对大家审视的眼神,孤独地走在了最后。 就在返回途中,沈三无意间瞥到了身侧的巷子。 巷子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侯双全。 在侯双全身后的巷子深处,有一扇高大的朱红色大门,门上牌匾赫然是三个大字。 “净衣卫” 第445章 能拿捏陆家人的,只能是级别更高的陆家人 “停!” 沈三一声大喝,情绪低落的队伍麻木地停止前进。 接着便是集体回头,无趣地看向一惊一乍的沈三。 这一整天的时间,他们可是受够了。 从城主府到边军,再到敬王行营,哪次不是心怀希望。 结果无一例外,希望个寂寞。 在他们眼里,沈三就是“狼来了”的小孩,就算狼真的来了,他们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也就是群龙无首,心里实在不知怎么办,否则都不带停下来的。 沈三见众人无精打采的样子,急忙指着巷子说道。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这次不一样,巷子里面不但有候顾问,还有净衣卫呢!” 侯双全? 那个代表陆家意志的监督者,他在又能怎样。 至于净衣卫,似乎只是净厂下面的分支,难道还能给他们提供传说中的资源? 显然,所有人依旧兴致缺缺,沈三又说了个寂寞。 对此,沈三直接用出了杀手锏! “都跟我进巷子,否则,逐出商会!” 好家伙,这是把代理会长所有权利都用上了。 可你还别说,现在这档口,这招还真管用。 商会可以说是众人唯一的寄托,就算依旧困难重重,至少还有命,还能抱团取暖。 若是被逐出,孤苦伶仃不说,还随时会被陆家清算呢。 终于,虽然极度不情愿,众人却不敢有怨言,都无所谓地跟上了沈三的步伐。 巷子很深,候双全依旧是满脸淡然,倚靠在支撑“净衣卫”的柱子上。 这没什么好看的,众人对候双全只有敬畏,没了希望。 倒是那“净衣卫”三个字,颇有些与众不同。 看那苍劲有力的样子,似乎还是出于名家之手。 “卧槽,紫底黑漆,不是净厂的分支吗,这牌子的待遇比净厂还高吧。” “好像是的,这牌子只能在皇宫里见到,只有内阁用的同款,别的衙门都没这资格呢。” “你们看这牌匾,似乎并非木质,背面怎么金光闪闪,难道是纯金打造?” “败家啊,就一个破卫所,还特么用上了黄金牌匾,就不怕被人给偷了吗~”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牌匾的字我见过,是书法大家王成道的手笔。” “什么,王成道不是辞官去了中州吗,怎么还提字了,难道?” “难道个锤子,这净衣卫绝对不简单,或许和那净厂没什么关系,而是尘王...” 惊呼声戛然而止,在场众人都意识到什么,全都噤若寒蝉。 这里面的水很深。 不但涉及尘王,还涉及净厂,更可能有公器私用的问题。 再说下去,没准就会引火烧身... 眼见众人安静,候双全嗤笑一声。 “都等你们一天了,还真能瞎跑啊~” 说着转身进了大门。 “跟我来吧~” 只一句话,原本心如死灰的众人,再次燃起了希望。 原来这一天到头,全是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啊。 什么兵营城主府,都是狗屁,当初就应该跟上侯顾问,来这净衣卫。 这里才是资源所在地~ 众人急忙跟着进门,只是看向领头沈三的眼神,那叫个怨念。 再说沈三,他只觉后背凉飕飕的。 还好他心中火热,抵消了很多。 火热的来源,当然是他身前的二狗。 有正主在,哪怕一会不及预期,也不会有人怪他吧~ 特么的,背锅侠终于要熬出头了... 当然,这心思只是以防万一,他心中更多的是期待。 陆家敢夸下如此海口,自然不会让人失望。 那就要好好见识那所谓的资源了。 净衣卫中井井有条,有来往的小吏,有警戒的护卫,似乎就是个普通的衙门。 只是比普通衙门多了些匆忙穿行的信使,更像个大的驿站。 众人心中不稳,却不敢有疑惑,跟着侯双全进了中间最大的房间。 当然,再大的房间也容不下几百人,大部分人只能守在房门外。 就只有那么有数的几十人,因为靠近门口,才能看到门内的景象。 却只见房间中,一名中年男子坐于正中,在一堆信件中忙碌,不时皱起眉头。 反观进入的沈三和候双全,都恭敬地垂手而立,丝毫不敢打扰那男子。 看到这里,很多人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能让陆家代表侯双全如此恭敬,这名男子绝对不一般。 只是让人疑惑的是,遍数天下,哪怕是那位天子,也没有让陆家折腰的能耐吧。 那这人到底是谁? “双全,一路辛苦啊,这位便是西平商会的会长吧,你们坐,不要客气。” 中年男子终于放下手中文书,很是客气地对着两人说道。 语气温和,搭配着中正的国字脸,显得很和蔼。 却听侯双全说道。 “大档头,小的此来实在不得已,老爷有安排,商会是家族之重。 但西番国风云未定,西平商会未建寸功,恳请大档头施以援手,只要配置些资源便可的。” 嗯? 众人听了候双全的描述,似乎有些懂了。 这位净衣卫的大档头,也是个陆家人? 怪不得能让侯双全客气,原来是陆家更高一个级别的存在。 能拿捏陆家人的,只有级别更高的陆家人啊。 而且众人也非常确定,这净衣卫真的如大家猜测那般,完全就是陆家麾下的机构。 果然,就见那大档头微一沉吟,随即恭敬起身,向着东方躬身一礼。 “家主有命,陈塘莫不敢辞!” 说着回转身,对着候双全和沈三道。 “两位放心,西平商会之事,净衣卫接了。 此事我会安排青龙带队,出动战堂人马配合尔等...” 只是寥寥几句话,沈三和候双全便千恩万谢地退了出来。 再接着,一众人直接退走,回了住所。 可这一整晚,商会众人既是心痒难耐,又忐忑无比。 很显然,这陈塘的口气比侯双全大太多了,很有陆家的风格。 可这事真的能实现吗? 净衣卫只是个情报机构,青龙应该是人的绰号,战堂是净衣卫的分支。 也就是说,所谓的资源,就是净衣卫分出些战斗人手。 看净衣卫衙门的大小,至多也就是几百人的样子。 然后这几百人会配合商会突破边境封锁... 特么的,西番守军和敬王都搞不定的封锁线,这千八百人不但要突破,还要打通传说中的丝绸之路? 这怎么想都是在扯淡啊。 第446章 万恶之首,青龙老六! 一整晚,很多人都睡不着,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啊~” “废话,靠谱的话谁还担心的睡不着觉。” “那你们说咱该怎么办?” “蠢猪,知道怎么办就更不会在这唉声叹气了。” “哎,我倒是觉得,那陈塘可比姓候的靠谱多了。” “嗯,怎么说?” “我小外甥的三舅奶的大儿子就是上京的,他回江南省亲时,我听他说过,陆家的家丁头子不一般,是上京城有名的混混头子出身,很得尘王的信任...” “嘶,怪不得姓侯的那么恭敬,原来真的是尘王心腹。” “如此说来,这人应该不会说大话吧。” “呃,那也没准,来时尘王还信誓旦旦呢,现在还不是让我等进退两难?” “禁声,尘王的不是你也敢说,不想活了!!!” “我是就事论事,可没有诋毁谁,你可不要乱说...” 纷纷扰扰一整晚,谁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担心依旧。 终于,天亮了,众人尽管疑心还在,可沈三的一番紧锣密鼓的安排下,整个队伍都进入了状态。 吃过早饭,准备好行囊,该来的就来了。 沈三战前动员依旧没营养,还是那些老话,自然免疫。 侯双全依旧酷酷的,如同扑克脸的雕塑,头发丝都充满了高傲。 直到一个比侯双全还普通的普通男子走来,情势才有所变化。 侯双全躬身低头,冲天的傲娇头型都躬成了四十五度。 那男子没有任何威严,笑呵呵地调侃。 “双全,只是睡一晚,头发都压直了,警觉性下降的很多啊。 而且见到我都不注重形象,似乎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嘛~” 大家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可谁想到,候双全面色大变,嗖地一下便消失了。 片刻后再次出现时,整个脑袋都是湿的,所有头发全都紧贴头皮,哪还有傲娇可言。 那男子见证点头。 “嗯,还不错,没忘了我青龙的规矩嘛~” 嘶~ 商会众人见识这一幕,纷纷倒吸冷气。 谁也没想到,这候双全会在此人面前如此乖巧。 更没人想到,那被陈塘点名的青龙,如此霸气的名字,对应的却是这样其貌不扬的人。 在威势和外表的强烈反差下,众人心中就更加矛盾。 更让他们不托底的是,青龙到了,可那战堂却一个也无。 这不由让他们怀疑,所谓的战堂,难道就这青龙一人? 真要是这样,那这西行之路,怕不是直接上了西天吧~ 忐忑中,队伍在会合了这位青龙大人后,踏上了西行的征程。 接下来的事就彻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大队人马刚出城,便开始急行。 看那样子,仿佛有狗在后面追一样。 沈三更是在队伍中间高吼。 “都快点,再快点,让拉物资的牛马车也跑起来。” 尼玛,一众士绅都懵了,完全不知道沈三是闹哪样。 “三爷,你发什么神经,没听说过赶着去送死啊。” “老汉我差点把早上的馒头吐出来,你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干嘛。” “咱们是行商,可不是行军啊。” “当年俺们战乱逃荒时,哪怕被反军追着也没跑这么快...” 眼见队伍怨气声满满,可不知谁的乌鸦嘴,就真的应验了。 只见他们刚离开的边塞城突然城门大开,无数边防军杀气腾腾的涌了出来。 这些人竟然手持兵刃,嗷嗷叫着就向他们冲来。 “快追,别让这群反贼跑了。” “狗汉奸,竟然不服尘王指令,偷偷叛逃。” “该死的江南狗,言而无信,他们是要逃进西番。” “冲啊,将军说了,杀一人赏十两,还发个娘们呢。” “哇哈哈哈,谁也别跟老子抢,老子要妻妾成群...” 尼玛,这都什么和什么? 一众士绅都懵逼了。 沈三的苦笑恰在此时传来。 “这事和我没关系,我什么也不知道,全是那位青龙大人让跑的。 他还说了,跑慢了是真的要死人的~” 卧槽,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谁也没想到,那位其貌不扬又笑里笑气的青龙这么狠,竟然出了如此损招。 就看那兵丁嗷嗷叫的样子便知道,真要被追上,那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陆家真的要下杀手,把他们全都给杀了? 昨晚在酒楼下手,轻松就团灭了,又何必弄这一追一逃的阵仗... 想不明白,也不容多想,还是先跑为敬啊! 好家伙,此刻再没人怨念,众人都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让他们跑的如此之慢。 以至于,连同伴都跑不过... 还好的是,官军是用腿的,他们还有驴马。 “麻痹,快上车,大家坐车逃。” “不行啊,牛马负重太多。” “特么的,自己的命都要没了,谁还管牛马。” “对,别考虑太多,只要到了西番地界,咱们就安全了。” 西番,安全? 奔跑中的众人再次疑惑,不由向出这主意的人看去。 只见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子也在人群狂奔,却丝毫没有慌张,而是满脸兴奋地边跑边喊着... 你妹,正是那个所谓的青龙大人。 不过,现在在众人心中,这青龙根本称不上大人,完全就是个老六~ 要不是这老六跑的快的一批,还心不慌气不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众人怕是早就出手,先把这老六送走了。 当然,不出手也可以出脚嘛。 尤其是看这老六从身边跑过,难免就怨气更大些,以至于跑步姿势变形,伸出个罪恶之脚。 拌不死你丫的,也要磕掉你两颗大门牙。 这是怀种们的想法。 可结果注定是恶有恶报。 凡是敢于伸脚的,无一不是嗷的一声痛呼。 他们只觉自己踢到了钢板,那叫一个龇牙咧嘴的酸爽。 而同样奔跑的候双全却是冷哼一声。 “蠢货,老子全身疤痕都是拜他所赐,这样的狠人也是你们这群阿猫阿狗能招惹的?” 跑在他身侧的沈三闻言心中一凛,不由疑问道。 “什么,他就是您口中的教官?” 侯双全点头。 “嗯,他是第一批得到尘王真传的人,也是家丁圈里最坏的,所以绰号青龙~” 你妹,敢情青龙是万恶之首啊! 沈三忍不住吐槽道。 “大清早就策划了这么一出生死大戏,这哪里是坏,分明是歹毒到没人性吧。” 侯双全却是摇头否定。 “三爷你可别胡说,陆家人的坏不会乱用,那都是在办正经事。 咱们演的这出,只是为了迷惑一群逃荒的老鼠...” 第447章 壮士您要去西番,咱们同路啊~ 还有观众? 沈三脑袋有些懵。 敢情这是把大家当戏子啊。 可为什么又是给一群老鼠看呢? 现在大家这熊样,可是比过街老鼠还惨呢。 沈三想不通,他隐隐觉得有阴谋,或许陆家又要坑人了。 当然,这些和他们无关,官兵们是来真的,玩命跑才是当务之急。 边城本就不大,城外不远便是和西番国交界的边境线。 当大部队跑到这里后,沈三终于看到了那些所谓的老鼠。 只见峡谷的草丛中人影晃动,片刻功夫便有百余人站起,并向着众人跑来。 看那破衣烂衫的狼狈样,说是老鼠还挺形象呢。 可接下来怎么办? 这老鼠看样子并不想看戏,倒像是要凑近呢。 正疑惑,却听前方嗷的一嗓子。 “卧槽,快转向,格老子的峡谷有埋伏~” 喊话之人正是那青龙。 此刻的青龙满脸慌张,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淡定从容。 这就让神三更加疑惑。 能让二狗畏之如虎的牛人,为何变得这么怂呢? 当然,也不是怂,青龙跟着还补了一句。 “你们先跑,我掩护,这些杂种想要伤人,必须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说着便一马当先,冲着那老鼠们便迎了上去。 说的那叫个慷慨激昂,行动也是虎虎生风,效果更是赏心悦目。 只见那青龙不知在哪弄出把大砍刀,挥舞间如虎入羊群,瞬间便杀出一条血路,当真是勇猛异常。 实乃真英雄也~ 沈三都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找把长刀跟上去。 可是这乱哄哄的上哪里去找。 既然找不到,那就算了吧... 沈三刚转过头,准备继续跑,却听青龙那里传来了哭爹喊娘的声音。 “哎呀不要动手,我们不是官军。” “错了,兄弟你搞错了,咱们是自己人。” “住手啊,是敌非友,我们是来帮忙的。” “娘的这小子太猛了,顶不住,完全顶不住~” “天杀的可怜我这些手下,没有死到尘王那妖人手上,却在这边境阴沟里翻了船。” 最后这声音是个半大老头发出的。 其站在人群最后,指着现场的血腥痛心疾首的样子,似乎是个领头的。 不过沈三却捕捉到了关键词。 妖人陆尘! 也就是说,这些人是从中州逃来的,还是陆家的敌人。 怪不得被称作老鼠呢! 那么商会这狗撵兔子的待遇便有了解释。 原来是迷惑这群老鼠,之后... 沈三心中有了猜想,脸上也适时露出兴奋之色。 为了验证猜想,他也不跑了,直接向着这百余人而去。 到了近前,战事也全停了。 只见青龙正搓着手,脸上满是尴尬,语气里却是埋怨。 “那个老头,这事可不能怪我,是你没有先说清楚。 这荒山野岭的,地里突然冒出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谁能不害怕。 正常人都以为遇到山野精怪呢。 更何况我们还被官军追啊。 这正跑的提心吊胆,你们二话不说就冲过来,那还不得先下手为强啊。 也是你们这些人太弱了,连我一个都挡不住,死了也是活该吧...” 呃~ 这歪理一出,沈三都有些可怜对面那群人了。 估计对面的人也想不到,这其貌不扬的青龙还这么狠,一人单挑上百,还杀了十几人。 如他所想,对面那老头气的脸都紫了,胡子更是翘到了天上。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中州逃回来的邹老四。 他本是被陆尘吓破胆,当晚率众向西逃,一心想回到西番,把自己的惊人结论告诉西番国主。 一路披荆斩棘,乔装打扮昼伏夜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有惊无险地到了边境。 可是,眼看着西番国在即,他们却只能望而兴叹。 没奈何,边境可不只是西番国封锁,大乾这里也封锁了。 两边隔着峡谷虎视眈眈,连对面飞过来的苍蝇都会射死,他们根本就没有穿越的机会。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在附近潜伏,寻找机会。 终于,在潜伏三天后,他们收到了消息。 大乾边城出了乱子。 一群被陆尘那妖人忽悠的江南士绅,化身商人来西番经商,奈何边境封锁。 几天无进展后,尘王那妖人又以性命威胁,最终这些商人走投无路,准备反了! 就在明早,他们打算叛出大乾,闯边境前往西番。 邹老四听完线报,立刻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于是他带人趁着夜色潜伏在这里,就等着商会众人上门。 人多力量大,和这些人汇合,穿越边境封锁应该不是问题。 到时可能会有损伤,但他不担心,毕竟他的人都是奸细,逃命的本事可不是士绅能比的。 更何况,就算不与这些人会合,也能趁乱浑水摸鱼。 趁着边防军被吸引,他们突破封锁的希望也会大增。 就这样,他等来了青龙和沈三一众人。 然后,他就发现,虽然这数百人的动静很大,可有追兵在,边境的官军尽忠职守,丝毫不为所动。 显然,这是没有把数百人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存了看戏的心思呢。 那么浑水摸鱼就不可取。 想要突破封锁,唯有兵合一处... 于是他就率着人过来了。 起初现身时,他也听到了青龙的喊声。 可他并没有在意,一群只会逃跑的乌合之众,还能拿他们怎么样。 见到青龙过来,他也没重视。 就是一个二傻子,口号喊得响有什么用,分分钟不就是阶下囚。 直到鲜血乍现,他惊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乌合之众里竟有个牛人。 麻痹的,这二傻子其貌不扬,可武力值实在高的一批。 只几个回合就十几人啊,若是再晚一会,让这小子杀的兴起,那不得团灭啊。 不得已之下,他当然要喊停。 喊了停,他本想就自己的损失找青龙理论。 可听了青龙的自述,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还理论个毛线,分明是碰上个扮猪吃虎的主。 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当然,之所以如此想得开,选择闷声吃大亏,还有些别的原因。 比如高人都有怪癖,万一说多了惹人不高兴,再挥动那大砍刀来个二次伤害怎么办? 再或者,如此高人若是能为突围的前锋,边境又何愁不能突破呢~ 想及此处,他只能非常大方地原谅了青龙,并殷勤地道。 “壮士,不瞒您说,小老儿也是受够了尘王那妖人的苦,也是要前往西番的,咱们同路啊...” 第448章 你脑子里面有点东西,但像是坨粑粑 那确实是同路啊! 一旁的沈三听到这里,脸色变的极其古怪。 此刻他才知道青龙的意图,更知道候双全作为顾问,商会毫无进展却一点都不急的原因。 敢情人家早有计较,算准了要搭上这群老鼠的便车呢。 至于那什么受够了尘王的苦,根本就是扯淡。 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定是西番派进大乾的叛徒。 很可能还是派往中州的~ 那么,这些人出来,定是对大家有什么误解。 基于这种误解,所以要采取什么不轨的计划吧... 沈三正自猜测,就听那邹老四说道。 “边境防卫森严,我等逡巡多日,原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谁想到老天有眼,竟然让我等绝处逢生,碰到了您这般的英雄人物。 在您面前,人再多都没用。 只要您略微那么一出手,这大乾边军就如那土崩瓦狗,顷刻间变成渣渣。 这铁桶般的封锁也将消失于无形...” 好嘛,沈三一听便懂了,这群人原来也是被边军所阻,要搭顺风车呢! 那么,大家定是要将计就计,入那西番了。 果然,青龙很是嘚瑟地昂起头,还假装谦虚地说了一句。 “老头你虽然老,眼睛还挺管用吗,本英雄素有青龙之称呢。 青龙你知道不,别说边军,天都能给你撕个大窟窿,还怕什么封锁不成。 所以看在你眼力这么好的份上,本英雄就同意了,可以带你们一起。 只是...” 青龙说着脸上现出一丝尴尬,再次搓着手道。 “不过有些事我也解决不了。 比如咱们闯过大乾边境后,如何进入西番呢? 要说杀进去,凭我的武力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七进七出那都不是事。 可杀了人之后,那西番国不得急眼啊。 到时咱们入了西番什么都不用干,就杀人玩吧。 当然,本英雄可不是怕他们,把整个西番屠了也不难。 但是那实在太烦了,再说本王的志向是英雄,可不是屠夫啊...” 我特么~ 好家伙,如此不要脸的话,也委实刷新了所有人对吹牛的认知。 尤其是那邹老四。 他没想到,这二傻子实在太好忽悠了,也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你句英雄当真就罢了,还要杀光西番人? 那可是两万万,每人吹口气,就能把你吹到外太空。 真把自己当陆尘呢~ 等等,怎么想到那妖人了。 即使那妖人,也没能力杀两万万人吧! 邹老四急忙甩甩头,放弃那些胡思乱想。 这也不怪他,自从中州府出来后,他每天都会在午夜惊醒。 因为梦到了陆尘。 委实被吓坏了,就怕陆尘使出神仙手段,突然出现在他身前。 摒弃掉陆尘后,邹老四虽然对爱吹牛的青龙厌烦不已,却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同时还非常神秘地说道。 “英雄,看您说的,小老儿得了您的好处,当然也要出力的。 我们虽然在武力上帮不到什么,全要仰仗您,但入那西番我们还是能出些力的。 实不相瞒,老夫我有个亲戚就在西番军营。 他还不是普通士兵,而是个守城的高官呢。 所以只要到了西番阵前,小老儿出面,保证不会有人敢找咱们的麻烦。 那些人或许会大开城门迎接咱们呢。 小老儿再向他引荐您一番,您没准就在西番飞黄腾达了呢...” 邹老四解了青龙的后顾之忧,一脸慈祥地以手抚须。 面对智商堪忧又过分执着于英雄的青龙,他智珠在握。 这一幕差点又让沈三把持不住。 他心中笃定,青龙就等着这句话呢。 至于飞黄腾达,飞你奶奶个腿。 那可是陆家的人,净衣卫大头目的头号打手,候双全的教官。 这是引荐吗,分明是引火上身啊。 再看青龙,听到那句飞黄腾达,小眼睛那叫个亮。 脸上的兴奋更是溢于言表! “老头,这可是你说的,千万不能反悔哈。 要是让我知道你说谎糊弄我,弄没了本英雄的飞黄腾达,我绝对把你给揍死。 你可别说我欺负老汉,不是个真英雄...” 好嘛,这英雄的人设很入骨啊。 沈三敢保证,就看青龙这坏种的兴奋劲,西番或许会被被玩灭国了... “追啊,格老子的,我的妻妾成群就在前面。” “麻痹,你也不怕累死,一会可悠着点,分我几个。” “别墨迹了,这群人像泥鳅一样,先追上再说...” 显然,几人这耽搁的功夫,叫嚣声都清晰可闻,追兵已经不远了。 众人脸色一变,急忙起身接着跑。 青龙却是满脸无所谓,他甚至一把拉住要跑的李老四,并说道。 “本英雄还在呢,老头你慌啥,我可是一人屠西番的牛人,还怕这点官军吗~” 邹老四差点没栽倒在地。 他慌乱间稳住身形,却是声情并茂地劝道。 “英雄您谦虚了,边军算什么,整个大乾都不能奈你何,您是天下无敌的。 不过...好马不吃回头草,咱们凡事向前看。 西番的飞黄腾达可等你呢,还是先解决前方的封锁,没必要在追兵这里浪费时间。” 也亏他机敏,说出了这么个拿捏人心的理由。 果然,青龙听了很是赞许地点头。 “老头你说得对哈,确实没必要,没想到你这脑袋里不是空壳,还有些脑子啊~” 至此,队伍的行动再次一致,向着边境线狂奔起来。 沈三虽然在跑,却是一心两用,随时盯着那邹老四的反应。 同时在心中冷笑。 这邹老四的脑子真的不是空壳,里面确实有点东西,但不像是脑子,倒像是粑粑~ 就这样,西番商会一头雾水发足狂奔,沈三边跑边看热闹,不时憋着笑。 侯双全甩着扑克脸,就是离的比较远,显然对青龙有阴影。 青龙则前喊后嚷,不但叮嘱大家别掉队,还不时猛拽一把邹老四。 虽然劲很大,把邹老四拽的直趔趄,但其呵护智慧老人英雄本色还是有目共睹的。 再说邹老四的一群手下,跑的很稳很扎实,不快不慢,不前不后。 就是看邹老四要散架的样子,心中莫名纠结。 终于,众人跑近了边军的封锁线,青龙也终于松开了邹老四。 随即只见他大喝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人群。 面对前方严阵以待的持械边军,他毫不畏惧地迎面而立。 接着扎下马步,气沉丹田,并大喝一声。 “狮吼功第一式,男无加特林菩萨。” “偶也妈妈哄...” “妈妈哄...” “哄...” 第449章 你个西番特务举荐大乾特务给国主,真的好吗? 好家伙,青龙的架势把一群人都整懵逼了。 狮吼功,加特林菩萨,妈妈哄... 这都是神马流弊招式,为何闻所未闻? 关键是,你站原地不动,冲人吼那么一嗓子,有用吗? 就在众人以为青龙犯二之时,却是青龙装逼大成之日。 只见那前方的一排排士兵,犹如退潮的海浪般,猛地向后翻涌而去。 有的甚至向后飞出两米多,都成了遭遇台风过境的倒霉孩子。 再看商会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口水流出来都不自知。 “呃,这是什么原理,好特么吓人。” “天啊,这小子也是带仙的吗?”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愧是陆家人。” “噤声,会长说千万不要暴露,现在我们都是不满陆家的士绅。” “啊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 “不过这妈妈哄真的好流弊~” 再说邹老四一行人,那是彻底傻了。 他们已经把青龙想的足够强了,却没想到还是低估呢。 按理说这事是不能信的。 身为细作,要放以前肯定是好好调查一番,找到其中猫腻。 可去过中州,见识到陆尘的神仙手段后,他们的思想彻底跑偏了。 调查个锤子,没准这又是个神仙人物呢。 或许还不如那陆尘厉害,但重点这是自己人啊。 西番要是有个神仙,也会太过惧怕陆尘呢。 而且这还是他们捡到的,还是从大乾捡回来,功劳就太大了… 邹老四那叫个兴奋,光顾着傻笑,都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了。 “卧槽,前方一片坦途,老头你不跑还傻笑啥呢?” 邹老四被提醒,终于从捡到宝的兴奋状态回过神。 他本还想上前验证一番,看看那些边军是不是死了,可青龙已经在催促。 “老头你磨蹭啥,我可是把边境打开了,接下来的西番军还要靠你呢!” 没办法,邹老四只能跟着队伍快速行进,在路过边军时多看几眼。 这几眼看的他心花怒放。 那些倒地的边军太惨了,大部分都晕了,嘴角还渗出鲜血。 至少是五脏六腑移位。 剩下的则是在哀嚎。 呜呜啊啊的,抱着胳膊按着腿,显然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好嘛,这狮吼功的威力恐怖如斯啊~ 没了担心,邹老四的步伐又轻快了许多,不一刻便来到了人群最前方。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个腰牌,边穿越峡谷边大声呼喊。 “招子都放亮点,我是老四。这是我的腰牌,我要见你们将军...”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西番军从战壕里露出头,并快速将众人接入战壕。 一番辗转,众人到了西番边军的中军大帐。 邹老四没有说谎,他不但和边军将领认识,还相当熟悉呢。 两人客气了好半天,看似说着没营养的话,可不时的眉来眼去,偶尔的小声嘀咕,不由让人心中生疑。 当然,疑惑的都是邹老四的手下。 他们终于回到老家,都一心想着交任务,不知道邹老四在耽搁什么。 若是要拉拢青龙还好说,但这数百士绅,实在没什么用嘛。 而此刻,商会众人心里都不由打鼓。 西番是顺利地进入了,可这买卖该如何开展? 尤其是,他们跑的急,丝绸布匹的马车都扔在了半路啊。 没有商品,这还做个鸡毛生意。 想要赚钱,似乎就只能用身体为本钱,做些皮肉生意了... 呃,不要想歪,体力劳动加速细胞代谢,都是皮肉生意的范畴。 可是,要干到猴年马月啊! 干苦力买奴隶,听着就不靠谱。 当然,就算丝绸布匹还在,他们也做不成生意。 已经被贴上叛逃大乾的标签,还有出西番,回大乾的机会吗? 这事若是露馅,那就得被西番国给砍了啊! 此刻他们彻底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所以,尽管见到整件事的不寻常,他们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唉声叹气。 沈三则不一样。 有候双全,还有青龙,商会的事他一点也不担心。 智勇双全,当然是能进来就能出去的。 做生意也不用愁,空手套白狼,这事是陆家的招牌呢。 没了后顾之忧,他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八卦上。 所以看着邹老四和那将军嘀嘀咕咕,他心中也越发兴奋。 若是所料不错,怕是要到邹老四兑现承诺,为青龙大佬引荐了。 可惜并没有。 那将军只是好好地宴请了大伙,又和青龙好好地拼了酒,就没了下文。 最后青龙大佬似乎也很不爽,直接把那将军灌多了。 随后就一脸怨气地盯着邹老四。 邹老四却不急,很是得意地说道。 “英雄,就要受到最高规格的待遇,怎可入这边军中,做个粗人呢!” 军中是粗人,那哪里细些? 沈三瞬间便猜到,邹老四指的是,西番朝堂! 好家伙,这是要直接引荐给西番国主吗? 可是,青龙大佬是净衣卫出身,大乾的特务啊。 就这么轻易混进西番朝堂,真的好吗? 邹老四这坑货竟然还是西番国的情报头子,实在离了个大谱。 祸国殃民级别的王牌啊! 就这样,在沈三更加激动的心情中,大部队再次启程向着西番国首都毛腊城而去。 毛腊城并不远,距离边境三百多公里的样子。 当然,那是现在,以前距离边境近千里呢。 中间那七百里,现在是敬王和宋小义共有的地盘。 宋小义所代表的,却不是大乾,而是陆家。 路途短,队伍行进速度也不慢,只用了四天时间,队伍便来到了毛腊城。 这是一座西域风情的土城,城墙都和黄沙同样的颜色。 烈日炎炎下,人们轻纱拂面,既是在防紫外线,也是在彰显性感。 街上大多是西域特有的美酒,骆驼,甜瓜等物。 沈三对这些视若无睹,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见到西番国主后,会是如何的场景。 本能地,他觉得青龙所谋甚大。 四天时间,可不只是赶路。 在路上,青龙趁着邹老四等人不备,不动声色地召集众人做了解释。 这是应有之意,士绅们既要安抚,也要叮嘱,否则一旦穿帮,便是前功尽弃。 至于后续的计划,青龙则没有多说,只是让大家放心便可。 最后还特意强调,大家随机应变,配合他完成大事。 若是配合的好,奴隶全都免费送。 若是配合不好,西番便是葬身之地... 说的那是相当严重了。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到底是何大事,才能让玩世不恭的青龙如此郑重... 第450章 那陆尘,他真的不是个人啊~ 西番国皇宫到了。 如大乾雷同,金碧辉煌。 进入皇宫前,邹老四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他搓着手对身边的青龙道。 “那个,英雄,其实我有事瞒着你。” 说着还离的远了一些,眼角余光更是时刻盯着青龙的反应。 青龙的脚步一滞,他更是嗖地跳出数米远。 “老头你怎么了,有事就说,跑什么?” 呃~ 那还不是怕你生气,一巴掌拍死个人嘛! 邹老四见青龙神态还算正常,急忙解释道。 “嗯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等根本不是大乾人,而是西番国属民。 不过我们真的是被陆尘那妖人逼出来的,这点可没有骗你。 你不知道,那妖人太狠了,各种阴谋诡计坑害我们。 之所以衣衫褴褛,是因为我们的钱都被坑没了。 不只我西番国是如此,所有在中州的...嗯,就是好多人吧,大几千呢。” 尽管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月,可没说到此处,邹老四还是咬牙切齿的。 可恨着恨着,就打个寒颤,显然是又想到什么可怕的场景。 “你是奸细?” 青龙皱眉问道。 邹老四心中咯噔一下,瞬间回魂。 “那,奸细太恶意了,我们都是为国奉献的无名之士,各为其主罢了。” 这个形容就很贴切。 青龙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似乎是这个道理,站在西番的立场,你们并没有错呢。” 邹老四急忙点头。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您不要忘了,您以后也是要在西番生活的。 到那时,你就是西番人的英雄,和我是同一阵营,又何必在意这个呢!” 青龙似乎被说服了,很是没心没肺地点点头。 邹老四则极尽口舌之能,继续道。 “这就对了,而且你想啊,正因为我是西番的人,还有着不低的地位,才能举荐您啊。 让你到了西番便是巅峰,少走好多弯路呢。” 彻底安抚了青龙,邹老四便先一步进了皇宫。 说到底,他还是要先汇报的,至于到底会如何,还要看国主的决定。 此刻的皇宫内,大臣和国主齐聚一堂,都在等着邹老四呢。 中州的消息,重中之重! 邹老四也适时地走了进来。 一番礼仪自不必说,站定后,邹老四直接汇报道。 “国主,诸位大人,此去中州,我和一众下属都被吓惨了,那陆尘,他真的不是个人啊~” 好家伙,邹老四就如离家多年的孩子乍见到亲人,所有的惊慌和委屈都爆发了。 他也是个人,整天和神仙作对,压力可想而知。 就是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委实有点失了体统。 邹老四哭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他急忙止住声看向四周。 老大不小的人了,他也怕被笑话呢。 可是并没有。 不管是国主还是大臣,不但没有取笑他,反而很认同地点着头。 甚至有人直接说道。 “我就说吧,那尘王肯定不是人,这下应验了吧。” “嗯嗯,鬼神莫测,指不定是啥玩意成精了。” “娘希匹,十几万军兵都死了,到底是何手段都不知!” “唉,老四他身在中州,比我们体会的更深,那也是情有可原啊~” 邹老四瞬间失神。 敢情大家都知道那尘王的揍性啊! 他这才知道,费尽心思调查的真相,其实一文不值。 冒死得来的情报转眼没了用处,邹老四难免失落。 西番国主完颜烈面上不忍,说道。 “老四你不要灰心,我们所见都是管中窥豹,你在中州的发现才最有价值。” 完颜烈其实还不死心,他想听到些中州的事,两相比较,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拆穿所谓的陆地神仙。 之所以有这种执念,实在是亏吃的太多,面子掉的太狠。 而且国内军民的人心也太过低迷。 可他没想到,邹老四说的事更加玄乎。 “国主您不知道啊,我在中州多日,总结出的所有事都说明,陆尘他不是人。 首先,他被称为隐学之父,手下弟子无数,被无数人敬仰。 可这怎么可能,他陆尘就二十多岁,从娘胎练也没有这人缘和能力啊。 再看陆尘本人,做事沉稳果断,手段狠辣,心思歹毒,阴谋诡计更是层出不穷。 这绝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 除非,他就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精,靠着驻颜有术,或者长生不老,才有这副面容。 当然,这虽是推测,却是不争的事实...” 邹老四的话引起了大家的重视。 不得不说,很在理。 完颜烈却是眉头微皱。 直接主观臆测,说了段未解之谜,这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 邹老四可不管那些,他还在发泄着埋藏在心底的不可思议。 “你们不知道,中州府里妖怪横行。 那精铁兽像是个大车,只吃黑金便能自行前进。 重病的人,只要那妖人徒弟出手,配合着喊上三声尘王保佑,病就全好了。 有一种神奇的泥巴,铺在路上泥泞无比,可只要撒上些陆尘赐下的圣水,第二日便坚硬如铁。 还有,中州府经常晴空万里却雷声滚滚。 属下派人探查,竟是陆尘的徒子徒孙也学会了引雷之术。 当然,这些见惯了也就不怕了。 可那平白拘来五谷帝仙,一张无中生有的符箓便天降白米,解了中州府的饥荒,可是我当场所见,那才叫吓人呢~” 好嘛,这就完全是玄学的范畴了。 随着邹老四的详细讲述,大殿的温度在飞速降低,很多人都莫名打了个哆嗦。 不同于边军用出的不知原理的手段,这些有证词,有剧情,可都是实打实的玄学。 那陆尘这么大的能力,绝对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再看完颜烈,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初衷了。 开玩笑,无中生有,解决了整个中州的饥荒,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面子里子都不重要了。 想象一下,有陆尘一人,大乾就再也不用为吃食发愁了。 不说陆尘这妖人,就是耕作的人若是都从了军,那将是多么庞大的力量。 几十个西番国也顶不住啊! 邹老四的话,让所有人胆战心惊,随后便是面色惨白地唉声叹气。 显然,这让本就信心不足的西番国雪上加霜,士气再低落一大截! 眼见国主都在皱眉苦思,邹老四急忙接着道。 “国主您勿慌,老四我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就在回来的路上,我捡到个宝贝。 这宝贝端是神奇无比,或许可与陆尘那妖人匹敌...” 第451章 我之所以这么牛逼,全是因为一枚丹丸~ 宝贝? 好嘛,哭丧脸的众人立刻来了精神。 “邹大人,莫非你把尘王的神器给偷来了?” “嗯嗯,神车还是神艇,莫不是神雷吧~” “邹大人您立了大功啊!” “快拿出来给我们瞧瞧吧,不会是那传说中的窥天镜吧...” 面对一众人的询问,邹老四很是得意地道。 “国主,各位大人,此宝物其实他是个人。 这人号青龙,自称是英雄,他不但力大无穷,还有排山倒海之能。 你们不知道,只顷刻间,我的十几个下属都被他杀了。 面对那大乾的边军,他一招狮吼功,偶也妈妈哄,硬是让上千人失去了战斗力。 正是因为有他,我们才能顺利回到西番。 而且据他所说,武力并不是他的强项,他真正厉害的,也是如陆尘那样的法术...” 卧槽,有法力? 若是属实,这还真的算是宝贝啊! 想想那大乾,明明都烂到了根上,风一吹就倒了。 可有了个陆尘,一切都不同了。 别说风吹,四族联盟不但没有推倒,反而损兵折将。 呃, 不对,是蛮族被灭,勾丽名存实亡。 倭国也就是有个大海,这才幸免。 最后便是西番,没有天堑阻隔,每晚睡觉都提心吊胆。 这可不是说说的,要不是完颜烈还算个明主,想出个壕沟的法子,西番国主就是那敬王了。 妥妥的大乾藩属国。 这些都是因为大乾多了个陆尘啊。 神仙般的人物。 别的神仙做庙里吃贡品,最多提供个信仰,他是亲自抄家伙,动不动就整出个神迹! 活该大乾百姓给他立庙塑身,人家有事真上啊。 万一哪天来到了边境,西番国就危险了。 所以,整个西番国,上到君主,下到大臣百姓,就没有不重视陆尘的。 还特意把情报头子邹老四派去中州呢。 可惜,也没卵用,邹老四都被吓回来了。 好在还有些收获。 若是那青龙真的是陆尘般的神仙人物,那就太特么好了。 最少能有个心理安慰,让全国百姓睡个安稳觉不是。 对阵大乾边军,有神仙加持,就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若是超预期,是个比陆尘还厉害的,那就赚大发了。 别说大乾,整个世界都是西番的! “老四你说真的?” “神仙都被你找到了,老四你牛逼大了~” “别愣着,快把人请出来,让我们涨涨见识。” “错,是把神仙请出来~” 众人兴奋莫名地催促,完颜烈却是重重咳嗽一声。 “都禁声,看你们那猴急的样子,都正常点,要是把神仙吓跑了,就是我西番的罪人!” 没毛病,确实是这么个理。 一众大臣闻言,急忙收敛表情,就是还管不住眼睛,不住地向着门口乱瞄。 满朝堂都在假装一本正经。 邹老四却并没有照做,而是叮嘱道。 “国主大人,这人能力那是没的说,可人也有些古怪。 他总以英雄自居,比较喜欢听别人吹捧,而且脸皮奇厚无比,整天满嘴跑火车。 当然,这也许和他的能力有关,毕竟这一路行来,我也没有探到他的实底...” 完颜烈闻言不由笑了。 “哦?这不就是小孩子心性吗,这样的人才好把控,给点甜头就会为我西番忠心赴死啊!” 邹老四倒是没有想到这点。 愣神过后,他急忙点头,并命人召集青龙等人入朝。 不一刻功夫,所有人便见到了平平无奇的青龙。 当然,还有相陪而来的候双全和沈三。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直接略过笑嘻嘻的青龙,落到了一脸冷傲的侯双全身上。 毕竟扑克脸才有神仙范嘛! 只有完颜烈慧眼识珠,他并没有看候双全,而是...盯着沈三! 在他看来,只有沈三这浓眉大眼国字脸,才和那“英雄”二字相符。 好嘛,这样一来,青龙就被无视了啊。 他能受这鸟气? 不等邹老四开口纠正,他便嚷嚷起来。 “卧槽,都看嘛呢,眼睛长天上了吗,连本英雄都认不出来?” 能在一国之主面前如此放肆,足见青龙底气。 与之相反,一众大臣和西番国主,那就相当尴尬了。 mmp,就那张大众脸,要不是有邹老四的提前提醒,说是神仙谁信啊? 英雄这两个字都被玷污了吧! “我次奥,他就是那个神仙,开欢乐吧。” “辨识度确实不高,但能自称英雄,确实如邹老四所说,脸皮相当厚实啊。” “嗯嗯,确实挺古怪的,敢当庭嘲讽咱们,还把国主捎带上了,除非有真本事,否则就别想出这个门!” “真本事?我怎么感觉邹老四捡了个棒槌回来呢~” 大臣可以窃窃私语表达观点,但完颜烈不可以。 他也在尴尬,但周围空空,连个掩饰尴尬的柱子都没有。 按理说被怼了,他该恼羞成怒的。 可神仙难得,为了留住青龙,他决定忍了。 至少在确定青龙的能力之前,他要忍~ “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原来这位最有气质的,才是英雄啊!” 长得丑的都有气质,这完颜烈的情商还蛮高的。 英雄二字更是击中青龙的软肋,只见他很是豁达地摆摆手。 “不知者不罪,你又不是第一个认错的,所以我不怪你。 不过英雄二字就免了,你叫我青龙...英雄就可以了。” 呃~ 完颜烈有些懵,不由问道。 “为何要叫青龙英雄?” 青龙自得地回道。 “因为我可不是普通的英雄,我是青龙,四圣之首,肯定是那个最强的英雄。” 你妹,果然是一点不谦虚啊。 龙王还怕蚂蚱呢,你个青龙凭什么是最强英雄~ 当然,这事也就心里想想,完颜烈还不敢说。 他只是嘴角抽了抽,便假笑着道。 “原来是这意思,失敬失敬! 敢问青龙英雄到底有何能耐,又是师从何来呢?” 显然,完颜烈受够了青龙的吹牛逼,准备打探虚实了。 青龙也不疑有他,很是大方地回道。 “师从何来?我根本就没有师父啊~” 完颜烈皱眉。 “没有师傅? 可我听闻您一身本事,有通天彻地之能,这是从何而来呢?” 青龙闻言哈哈一笑。 “啊,你说这个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我以前就是个普通百姓,之所以这么牛逼,全是因为一枚丹丸...” 丹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完颜烈瞬间便想到,传闻那陆尘之所以成神,就是因为吃了枚神游丹呢... 第452章 要封我当异姓王?把我的四百多兄弟也一起封了吧~ 完颜烈听到这里,不由插嘴道。 “青龙大英雄,这丹药的事,你、你能不能说的详细点?” 那当然是不能的。 青龙可是了解人性,深知上赶着不是买卖的道理。 这要是直接说了,那还不得被人怀疑啊。 不是都说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吗,所以说谎也要讲究个矜持。 只有让别人付出更高的代价,才能更显得真诚~ 呃,这里顺便提一下,这道理可是出自陆尘呢! 当初在陆尘手底下训练时,陆尘就给他举了个例子。 说那些算命的,为什么要折腾人呢! 骗钱就罢了,还弄什么鬼画符,烧了兑水喝下去。 要么是跋山涉水,去名山大庙去求个法器。 再或者必须到菜市口,弄些人血馒头做药引... 说白了,这样做才更能迷惑人心智。 被坑的人在历经坎坷中会各种脑补,然后就会深信不疑。 青龙当时听的非常认真,事后还记到了本子上,作为人生大道,每日三省吾身... 所以他才能成为家丁中最坏的大坏种~ 而现在,面对完颜烈那迫切的渴望,他当然要搬出座右铭来。 “西番国主,你这样问是不是过于唐突了,毕竟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次奥~ 一众大臣都看傻了。 敢这么和国主说话的,真的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啊! 这要是正常人,绝对会被拉出去砍了。 不过若是个神仙... 果然,完颜烈眼角抽动,却只是抽动。 最后还是和颜悦色地说道。 “青龙英雄,你我非亲非故,确实是本国主唐突了。” 这算是服软了,可并不代表放弃! 只见完颜烈话锋一转。 “不过本国主仰慕天下英雄已久,今日得见青龙大英雄,一见如故,很想和你结为异姓兄弟呢!” 好家伙,这就结兄弟了? 你特么是国主,可不是街头混混。 结了兄弟,那青龙就是异姓王爷,一人之下啊! 一众大臣都听懵逼了。 不过他们瞬间便反应过来,这只是国主的权宜之计。 在不知道青龙实力前,不妨大方点嘛! 若是青龙证明真身,且所言不虚,那赏赐再多也值当。 若是不及预期,或者碰到个骗子,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拉出去砍了便是。 至于什么一诺千金? 别闹,当官做皇上的人,哪有不腹黑的。 就看完颜烈这为了问出原由而不惜手段的做派,便知他绝不是迂腐之人。 而邹老四也瞬间明白了完颜烈的意思,当即在一旁劝道。 “青龙英雄,国主这是要封你做异姓王呢,这是多大的看重! 从此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不但有大王府,娇妻美妾都给你配足了。 至于那金银财宝,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么好的事,你倒是快点答应啊...” 面对这天降的大馅饼,青龙非常勉强地撇撇嘴。 “切~ 肤浅! 本英雄是贪图享乐的人吗? 就凭我的本事,娇妻美妾,金银财宝,那些还不是勾勾手指的事。 就是上面那宝座,我要是想,也能坐上去...” 我特么~ 吹牛就吹牛,你怎么就如此大逆不道呢! 完颜烈听的那叫个窝火,好不容易才没有当场发作。 他的忍耐是值得的,青龙最后还是答应了。 “不怕告诉你们,身为英雄,我最看重的是拯救苍生。 但是我对交朋友也不是很拒绝。 所以看在你们国主如此诚心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不过那什么特权和奖励,还有各项优待,可都要给我。 这些才能表示诚意,证明国主不是忽悠我...” 好家伙,此话一出,别说完颜烈,所有大臣都差点被气出内伤。 口口声声说不在意,最后还不是好处全收。 而且看那语气,明显还想要更多特权呢! 这自称英雄的小子虽然偶尔犯二,但厚脸皮下,内里还相当精明呢。 完颜烈懒得磨叽,直接大手一挥。 “准了,有什么需求你尽管提就是,本国主对兄弟绝不吝啬。 哪怕是这西番国,也能送...送你你也不能要,所以还是不能送的~” 想到青龙的厚脸皮,完颜烈急忙改口,这才掐灭了青龙眼里的亮光,省了好一番口舌。 兄弟的事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兄长就要听故事了。 青龙却依旧摇头。 “那不行,此来西番可不是我一人,我还有四百八十八名好兄弟呢。 他们都和我在微末之中相识,随后相随而来,那都是过命的情分。 你说我身为英雄,飞黄腾达后能忘了那些落难的兄弟吗?” 正常人是该忘就要忘的,但这英雄,自然就不太正常。 反正是不能让人戳脊梁骨的。 理由很正常,却不由让完颜烈皱眉,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你想怎样?” 青龙理所当然地回道。 “当然也要当王爷了! 不信你听我给你捋捋。 你认我做兄弟,我和他们是兄弟,所以他们也算你的兄弟。 和你兄弟相称,那可不就是王爷吗~” 你妹啊! 完颜烈的脸都紫了。 难道他要封出四百多个王爷? 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被西番百姓知道,他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更何况多了个五百个躺平的祖宗,西番国也没有供养的能力啊! 有心想要反驳,可又找不到理由。 眼见气氛僵持,最后还是邹老四出来解围。 “那什么,青龙英雄,这事不合常理,你们要各论各的。 毕竟人太多了,西番也没有那么多资源供养五百个王爷啊! 你要理解国主的苦衷,光是那五百座王爷府,就没法解决。 更别说府里的妻妾下人开销,加起来都是天文数字了。 不过你放心,这些兄弟国主会认,也会给他们王爷的名号。 住的地方虽然不是王府,也是有围墙有,每月再领些月钱,也算吃喝不愁...” 这就相当于五百个小吏了。 完颜烈捏着鼻子认了,青龙也没有再强求。 可他又提了另一个要求。 “名声地位还算马马虎虎,就是这月钱太少了,都不够勾栏听曲的。 当然,西番国也没有给太多钱的能力。 实不相瞒,我这些兄弟都是商人出身,给的少了他们也看不上。 所以这月钱也不用给了,只要让他们做些能养家糊口的小本生意就可以...” 不要钱? 那行啊,省下养蛀虫的钱,又能补贴军费了。 这五百人够一万军兵的开销呢~ 在场的人都舒了口气。 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那些所谓的小生意,才是要命的... 当然,那是后话。 见完颜烈爽快答应,青龙也不再提要求,开始一本正经地编故事... 第453章 就这二货的性格,如何能命硬地活到现在啊~ “说来话长啊,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以前叫驴蛋,从小在西山府长大,是大乾的西部,离西番国也并不远。 家里也没什么人,爹娘老子要么是死于战乱,要么就死于饥荒,就只剩下我自己。 所以我算是命硬的,属于贱名好养活的那种。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就这样成了村里的无业游民,平时就靠着帮别人打个短工谋生。 当然,实在没活了,我也不能饿死,所以就去村里面借点。 不要想歪,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英雄,等我有钱之后,这些东西自然是要百倍偿还的。 咳咳,有点歪,咱们说正事。 那是一个初春的下午,我借了村里张寡妇家的一只鸡。 当然,这次借东西是不准备还的,因为我借鸡的时候,张寡妇在做鸡。 德行败坏,不守妇道,还那么大声,实在让人不齿。 丢只鸡也只算是个小惩。 于是我看了半个时辰的妖精打架后,就拎着鸡去村西的沙河谷,准备饱餐一顿。 那里有水,方便收拾,还地处隐蔽的低洼,一直都是我的隐蔽餐厅。 可谁想到,这次刚到了熟悉的小河滩,便见到一位不速之客。 那竟是个浑身是血的和尚。 坐着都摇摇晃晃,看样子受了很重的伤...” 说到这里,青龙的话突然被人打断。 只见完颜烈非常急切地插话道。 “英雄你等等,那和尚怎么个重伤法,你详细说说。” 青龙微微有些不耐,但人家是付了嫖资的,关键是这嫖资还没到手,就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具体记不清了,浑身是血,反正有很多伤口吧。 不过这和尚有个特点,那就是少了一只胳膊,而且没有鲜血渗出,看样子是早就没了...” 好嘛,此言一出,完颜烈的表情一紧,随即看向了邹老四。 邹老四也是一个表情,不但紧张,眼里还满是期许。 再看一众大臣,大多都是满脸疑惑,显然是一头雾水,不知国主为何这么问。 倒是靠前的几位老臣,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西番早就向大乾派了奸细,所以大乾的很多大事,他们都知道。 尤其是关系到陆尘,关系到上京各势力错综复杂关系的事,他们时常被完颜烈召见讨论呢。 所以,他们都对那断臂的和尚有所猜测。 青龙却假装没看到,径自接着道。 “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身为英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而且救下个和尚,性价比非常高。 和尚若是活下来,以后再救下的人就算是我救的,那我要攒多少级浮屠啊~ 没准都会立地成佛吧。 胡思乱想着,我就摸了过去... 呃,之所以要摸过去,因为我发现这和尚多少有点不正常。 身上多处伤口流血,他却不想着清理伤口止血,反而对着手中的一个东西自言自语。 要么是魔障了,实则是个邪修,要么就是这东西非常重要。 所以我就准备去偷听一下。 最后还真被我听到了有用的东西。 只见那和尚正对着手中的东西自言自语。 他说:该死的妖人,竟然害我如此,你好狠! 我要是做了鬼... 罢了,一路行来已是强弩之末,根本就无生还的可能,这鬼怕是做定了。 除非你这药丸... 听到这里我才看清,原来那和尚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枚红色的药丸。 此药竟然有鸽子蛋大小,不知为何,竟然通体泛着光泽。 那样子,倒不像丹药,更像老山里见血封喉的毒蘑菇! 那蘑菇沾着露水,在阳光下也是如此熠熠生辉。 我正自怀疑,却见和尚就要把丹药放嘴里。 好家伙,原来这和尚竟然要自裁? 那能行吗,这不是打我英雄的脸吗~ 听到这里,我哪能无动于衷,当即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可是,那和尚不识好人心,竟然和我争执起来。 他硬是说自己不是寻死,手中的也不是毒药,是神丹! 开欢乐,本英雄慧眼如炬,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当即就把毒药给抢了过来。 没错,就是抢,那和尚本就摇摇欲坠,我抢的毫不费力。 谁想到那死和尚倔得很,对着我就是破口大骂,生说我是抢东西的强盗。 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怪人说当英雄难啊~ 但我不忘初心,决不放弃,一直和他理论。 经过我的摆事实,讲道理,晓之以情,动之以拳头,那和尚还是不理解。 呃~ 没错,我实在被那和尚气坏了,这才忍不住打了那么几下。 但我都是避开要害的。 谁想到那和尚竟然还诬陷我杀人灭口。 麻蛋,这不是诬陷吗! 他都要死的人了,我犯得上吗? 最多就是让他提前几个时辰上路呗。 虽然是诬陷,可冷静下来后,我也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首先,打人是不对的,根本不占理。 其次,没把人打服,就更不是英雄所为。 在英雄本色激励下,我的倔劲也上来了。 然后我就做了个自证清白的抉择。 我直接将那丹丸给吃了。 不是说是神丹吗,不是说我是强盗吗,不是说我杀人灭口吗。 我就用自己的性命来告诉他,这些都是胡扯,我是连死都不怕的大英雄...” 好嘛,不管是大臣还是完颜烈,全都听麻了。 谁也想不到,青龙这英雄情结如此浓厚。 而且行事风格,也如此不拘一格。 麻痹的,那都浑身是血,你还揍了人一顿,着实不厚道啊。 最后那以死证清白,更是彰显着二货本质。 这样性格的人,按理说应该走在他爹娘老子前面的。 很难想象,他命为什么这么硬,竟然活到了现在... 只能说,傻人有傻福,傻子有傻命。 活该人家捡了个神丹啊~ 此刻,完颜烈和一众大臣都基本确定,青龙吃下的丹丸,正是“神游丹”! 所谓“神游丹”,起源还是大乾的那妖人陆尘。 据传陆尘所有的本事,都是来源于这神游丹。 当然,经过西番国的精心打探后,基本确认传言属实。 所打探的结果便是,陆尘入朝选拔方士时,只是个小有成就的小方士。 真正崛起,就是因为在最后晋级关头,吃下了师傅传下的神游丹。 此神游丹,不但让他陷入假死,活得一命,还周游仙境,领会了水神通。 这可不是瞎说的,有大乾史官的诗词为证。 “上登天庭瑶池畔,下入地府鬼门关,五指山下撒泡尿,神游丹前皆为仙...” 第454章 青龙偷鸡奇遇记! 而接下来,青龙的话进一步印证了大家的猜测。 “你们觉得我是不是太英雄了? 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人总有一死,或早或晚罢了。 能让这倔驴和尚在最后关头悟道,我也算死得其所。 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呃~ 人就站在面前讲故事呢,这还用猜吗! 青龙没看到大家期待的表情,顿时无趣地道。 “没错,我并没有死,而是活了。 但你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不但活了,还活成了所有人做梦都没有的本事。 呃~ 这本事并不主要,你们也不会在意的,咱们还是先说经过。” 特么的,这显然是对大家不配合的报复。 一众大臣瞬间表情纠结。 青龙却不等他们开口便继续道。 “当我把那丹丸吃了等死的时候,那倔和尚终于哑火了。 他双眼无神,表情麻木,虽然人还在,但心已经先一步去了。 这就和悟道并不一样啊~ 当时我就纳了闷了,面对如此大义之举,他为何无动于衷呢。 时间缓缓流逝,我终于发现了原因。 貌似我不但没死,体内还有一股热流在流窜。 那感觉就像,就像岔气了一样。 不同的是,全身到处都在岔气,似乎有无数气在向着我身体里钻。 这时,那倔和尚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双目看向我,然后笑了。 笑的很大声,很放肆的那种。 他边笑还边对我说什么造化弄人,说什么万物皆有因果,这份机缘注定是我的。 我不学佛,自然也不知其中深意。 但我知道,佛爷笑的这么畅快,八成是悟道了。 不管我死不死,我的目的还是达成了嘛~ 于是那倔和尚就死了,表情依旧保持着大笑的模样。 我猜他是含笑九泉的。 呃,不对,我猜他是顿悟飞升了,否则人不会笑着面对死亡的痛苦。 再之后,我发现我想错了...” 好家伙,听到这里,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蛋疼不已。 尤其是完颜烈,他恨不得一脚把龙案给踹翻了。 这想错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当真是歪打正着的狗屎运啊。 此刻他非常确定,那和尚便是普惠。 没了一条胳膊,那是当初丹道问天被炸没的。 丹药的由来,便是那次离谱的拍卖。 他记得,当时拍卖引起了各方的轰动。 神器出世,还附带一枚神游丹,若不是地域限制,他都会举国之财前往。定要将这些宝贝拍下来。 陆尘啊,虽然当时命不久矣,却也是唯一活着的神仙,那法器能差吗! 更何况还有神丹呢! 当然,这事也无可奈何,只能便宜了在大乾经营多年的佛家。 不过他没有放弃,一直派人明察暗访,早就知道玄苦死了,神丹一直都在普惠身上。 可是相比于势力庞大的佛家,西番的探子实在没什么优势,就只能干眼馋。 直到后来中州之乱,原本以为可以端掉陆家的老巢,谁想到陆尘从天而降,不但谋划成了空,中州的人手也全军覆没。 不得已他才派了邹老四亲自前往。 他原以为普惠也死在那次的谋划中,却没想到,这和尚还捡了半条命逃出来。 不对,是受苦受罪逃出来,却平白为青龙这二货做了嫁衣。 以至于死前发癫大笑,还让青龙变得心安理得。 而实际情况却是,千里送神丹,最后却被捡便宜的人给气死了。 实在是离了个大谱啊~ 感叹着世事无常,完颜烈不由安慰道。 “大乾有句古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人死了,但好歹认个错,他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他算是有感而发的真情流露,可青龙听完瞬间就不干了。 “你胡扯什么呢,我说我想错了,却没有做错啊。 而且倔和尚明明是皈依,又何来九泉之下的瞑目之说?” 嗯? 完颜烈和大臣们都瞪大眼,不知青龙这说法是从何而来。 “瞪什么眼,我说的想法错了,是指那和尚并不是自裁。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演的戏。 他实际上就是个天上的神僧,下这凡间走一遭,目的就是赐我神丹的。 要不他怎么那么重的伤,为何还能出现在沙和谷。 神僧就不一样了,缩地成寸,想去哪就去哪。 还有他若是生命垂危,为何拿着神丹迟迟不吃,在那长吁短叹好长时间。 最后他又为何大笑,还说了因果和机缘的话? 这一切不都明摆着嘛~ 他就是个神仙,出现在沙和谷,就是给我送机缘的。 当然,要不是我最后展现了英雄气概,以死正道,这神丹或许就没了。 所以说一饮一啄皆天定,我身为天选大英雄,就是有这个命...” 我命你姥姥个腿~ 听了这一番歪理,众人都不知道如何评判了。 心里的腻歪更是到了顶点。 此刻他们终于明白,普惠那么顽强的生命,为何能被青龙活活气死。 说白了,这都是命啊~ 英雄的由来终于讲完了,跌宕起伏又扣人心弦,同时不乏新颖,又发人深省。 看似情节曲折离奇,可结合青龙那二货性格,再以故事那无巧不成书的揍性,逻辑性也无可置疑。 当然,要质疑也不会去推敲故事本身。 故事始终是故事,合理性只是对青龙本事由来的解读。 验证的根本在于,青龙吃了神丹后,是否如陆尘那般游历仙境般,有了陆地神仙的本事。 毕竟空口无凭,那鬼神莫测的手段却是做不了假的。 “青龙兄弟,你接着说,吃了那神丹后怎么样了?” 完颜烈非常热情地问出心中所想,青龙也知无不言,信口胡诌。 “吃了神丹后,那就太离奇了。 那和尚皈依后,我就感觉身体的气更多了,多到有种爆炸的感觉。 然后就是一阵头晕眼花,我就晕了过去。 然后我就做了个梦,梦里乱七八糟的。 有骑着牛的老头,有拖着塔的大汉,还有好多摘桃子的美女。 呃,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摘桃的女人我可不敢招惹,于是我就走了。 后来我又看见一扇阴暗的大门,门后面有桥,桥边还有个发汤的婆婆。 这老妪却是古怪的很,见人就发汤,却不给我发一碗。 为此我和她大吵了一架,一怒之下把她的摊子给掀翻了...” 有些欺负人,但我也是气不过。 后来我就被气醒了。 等我睁开眼,就看周围全是人,都是我们村的叔伯婶婶们。 他们都满脸晦涩地看着我。 我以为他们是来这里找那只丢失的鸡,心中还在庆幸,还好没来得及吃。 可后来据村里人说,那天沙河谷突然霞光万丈,天上遍布五彩祥云,仙音渺渺中,一只凤凰腾空而起... 第455章 拉拢过后,又怎么能没有考验呢~ 好家伙,仙界地府都去了,这故事够玄学啊。 尤其是最后那个,鸡没吃到,竟然变成凤凰飞走了。 尼玛,这不就是青龙嗑药,鸡犬升天嘛~ 就这效果,比陆尘嗑药之后还猛呢,那这法力也不会差吧。 说不定就能吊打陆尘呢。 只是,此人自称英雄,又是大乾出身,真的能甘心情愿为西番效力吗? 万一这小子的偶像是那陆尘,就彻底完犊子了... 完颜烈表情纠结,沉思着如何能安抚住青龙。 而青龙还在继续诉说着。 “再之后,我就彻底不一样了。 身体上的变化,力量、速度这些自不必说,我另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能力。 比如沟通鬼神,消灾解业,甚至那无中生有... 我知道,属于我的英雄时代来了。 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神僧。 是他给了我这一切,他最后的叮嘱我自然没齿难忘。” 还有叮嘱? 完颜烈不由竖起耳朵倾听。 “神僧最后说,既然你有英雄之志,就要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遍数这天下,最大的妖人便是那中州陆尘。 可惜你现在法力尚浅,所以你定要潜心苦修,多加磨练,争取早日将那妖人绳之以法... 神僧的话,为我指明了前行的方向,我必砥砺前行,不忘初心...使命必达! 也正是因为这份远大的志向,在看到西平商会时,我跟了上去。 这群被陆尘妖人迷惑的羔羊,需要我去拯救。 幸不辱命,一路尾随,我们不知不觉混熟了。 我才知道,他们也是一群可怜的人。 本是富甲一方且宅心仁厚的地主,怎奈何遇到了奸贼陆尘。 不但被骗尽了家财,连命都不放过,竟然被威胁着跋山涉水,来这极西之地卖丝绸棉麻。 已经有十几人水土不服,噶在了路上呢。 那妖人实在是丧尽天良啊~ 最终在我的感召下,这群人终于鼓起勇气,奋然反抗。 就这样,我领着他们逃出了边城,跨越边境,来到了这西番...” 听完了所有慷慨陈词,完颜烈当即鼓掌叫好。 他是真心高兴的。 正愁如何将青龙收归麾下,谁想到瞌睡了就有枕头。 他若是不当即表态,就对不起普惠那死鬼的最后铺垫了。 所以他毫不保留地赞许道。 “好一番不惧邪恶的英雄之所为,实在是让人钦佩。 青龙兄弟你到西番算是来对了,其实咱们志向相同啊。 你不知道,我西番和大乾本是友好邻邦,可自从有了陆尘,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妖人置邻邦之情于不顾,挑拨离间,搬弄是非,勾引我西番出军。 随后又大施妖法,极其邪恶地全歼我军,让我西番损失惨重。 这还没完,他竟然弄来个敬王和守边的宋小义。 这两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臭味相投... 他们仗着陆尘的妖法,对我西番国百般欺凌。 那边城之地原本可是我们西番的,硬是被他们夺了去。 而兵将的损失,更是让我西番国力大减,全民士气低迷。 所以,陆尘那可恶至极的大坏种,实在是我西番举国之敌,我西番与他势不两立! 可惜我们虽有除去他之心,却没有对付他妖法之力,只能卧薪尝胆,不敢有任何妄动。 但现在不同了,既然英雄志同道合,完全可以与西番国一起。 到时英雄只管施展本事,安心斩杀那陆尘即可,剩下的事全交由我西番来做...” 完颜烈招揽之心格外强烈,言语也是极尽拉拢之能。 青龙听的摇头晃脑,不时同情,又不时欣喜点头。 最后更是回道。 “国主大人哪里话,既然知道西番的意思,我定是绝无二话。 而且刚才咱们不是互道兄弟了吗。 既然兄长有难,身为英雄,又哪有置之不顾的道理。 别说我和那陆尘不共戴天,就是那陆尘是我朋友,我也会先割袍断义,再去帮你灭了他...” 这话就很让人舒心嘛~ 于是完颜烈和青龙惺惺相惜,你一言我一语地吹捧着,整个大殿都是基情四射! 当然,完颜烈可没忘了正事,激情一阵后他率先道。 “青龙兄弟,听闻陆尘的妖法如何厉害,丹道问天算无遗策还好说,毕竟只是揣摩天意。 可那神雷之术,端的是厉害的紧,让无数将帅化为阴魂。 还有那怪物神艇,上可遁于九霄,在空中布下神雷,完全就没有应对的办法啊! 不知这些,贤弟可有法力破解?” 完颜烈此为试探。 这些都是面对大乾的最大困扰,既能用来考校青龙的本事,又能为以后的反攻做准备,提出来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惜他想多了,青龙却是理直气壮地撇撇嘴。 “老哥,那东西我一样也没见过,哪里有什么破解之法啊! 而且我看你那壕沟那么深,似乎已经颇有应对之策嘛~” 唔~ 怼的没有一点毛病。 但完颜烈哪里会罢休,再次道。 “呃,是兄长唐突了,这事咱们从长计议,不急。 但兄长我深居宫廷,常闻江湖人的奇,却从未见识过。 如今凭贤弟的法力,定不是那些江湖把戏所比,不知可否让兄长见识一番,开开眼?” 显然,所谓开眼,便是完颜烈的退而求其次。 作为一位英明的国主,他从来就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所以,尽管青龙的故事再符合逻辑,再动人,他也不会尽信。 正所谓不见兔子不撒鹰,想凭借三言两语骗他的好处,门都没有。 想当王爷,还想给四百多位兄弟谋福利,那就必须让他看到些真本事才行! 否则,说不得就当江湖骗子给咔嚓了! 不得不说,这国主没有意气用事,细节还考虑周全,是个明君的料! 按理说,就他这样小心谨慎,一般的骗子都讨不到好处。 可惜他遇到的不是一般人。 那可是深受陆尘熏陶的亲信,还曾被手把手地教导过。 教的也不只是拳脚,还有很多理论知识呢。 那些理论知识可不简单,陆家四大圣地的人都要先来听讲,之后才迫不及待地去研究呢。 结果这一研究,就弄了个惊天动地的隐学出来... 所以,面对这考验,青龙会怕吗? 第456章 测命算国运,取测天纸来~ 青龙怕不怕没人知道,但此刻的沈三已经怕的不行。 事情发展的无懈可击,他若是不是深知内幕,也会被青龙那生动的故事所欺骗。 没办法,这人演技太好了,完全不是那些戏台上假惺惺的戏子可比的。 可惜,纵然如此,那国主也没有被迷惑,依旧抓住了事情的根本。 然后轻飘飘地一句,来吧,请展示你的才华~ 这就尴尬了。 论才华,他坚信青龙是有的。 不管是手上还是嘴上,他都见识过。 可此刻所指的才华,既不是嘴也不是手,而是法力! 法力是什么,说的难听点,那就是装神弄鬼啊。 这事青龙他专业不? 而且在场这些人都是人精,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没见过。 这要是穿了帮,那就全都交待了。 再说了,看完颜烈的意思,那是准备把青龙当作对阵尘王的杀手锏呢。 既然是杀手锏,或许就不是装神弄鬼能糊弄过去的。 怕不是要弄出些排山倒海,斗转星移的法术才行! 可装神弄鬼都没底,斗转星移... 沈三边想边看着现场的形势。 青龙倒是无所谓,但似乎不屑于展示,口中直接拒绝道。 “英雄不问出处,更不会去肤浅到像那些江湖杂耍一样,炫耀本事去哗众取宠。 所以兄长啊,您这要求我实在不能答应,否则我的道心就破了,还如何能做大英雄~” 我特么,直接就给拒绝了啊。 虽然解释的通畅,但多少有些牵强,更让沈三紧张起来。 果不其然,完颜烈的眉头已经皱紧,看青龙的眼神也有些不善。 而一众大臣已经叫嚣起来。 “胡说八道,英雄讲究个光明磊落,可不是藏头露尾,怎么就不给看了!” “是啊,哪里哗众取宠了,分明是自信心不足嘛。” “给国主展示是荣耀,这关道心什么事。” “你说你法力无边,一会全身是气,一会神游天外的,不给展示谁信啊。” “怎么也要让大家心里有底,最少见识过后,知道和陆尘的差距不是。” “没错,退一步讲,若是不展示,谁知道是不是骗子上门呢。” 大臣们越说越激烈,最后更是有个面色不善的老者站出来总结。 “青龙...大英雄是吧,老夫西番大司马耶律宏基,先后服务过三代国主,一向以公正廉明着称。 在这里,我就说句公道话。 我西番的王爷,绝不能是酒囊饭袋,我西番的的国主和朝臣,也不是任人儿戏的。 所以今日这展示,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而且不怕告诉你,老夫最是不信那些鬼鬼神神,那你接下来的展示就要新颖些,争取如你的说辞那般,无懈可击。” 一番话掷地有声,算是把青龙逼到了绝处。 沈三心中再次咯噔一下。 耶律宏基,此人在西番以直臣出名。 如他所说,确实是三朝元老,声望地位都非常高。 而且家中势力庞大,尤其在军权上,那死去的大将耶律安便是这人的儿子。 最重要的是,耶律宏基所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持有怀疑的态度,说明其并没有被迷惑呢。 麻痹,哪里冒出个人间清醒。 有这老贼在旁虎视眈眈,装神弄鬼难度激增啊! 现场气氛陡然而下,形势变得越来越不利。 沈三心中没底,可再看青龙,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至于侯双全,已经在歪脖子拧胳膊,手指关节啪啪作响,显然是要不服就干了。 沈三有些慌了,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可就在这时,还有人比他更慌。 只见那邹老四挺身而出,一把拉住即将暴走的青龙和侯双全。 “英雄莫冲动,听我一句劝,您可是要当王爷的人,是国主的兄弟,切勿意气用事啊。” 青龙撇撇嘴,我行我素道。 “身为英雄,自然要有英雄的原则,要劝你去劝他们。” 邹老四的脸顿时苦了。 那是一伙的,能去劝他们吗? 可是也不能看着事态恶化吧。 见识过青龙那流弊的本事,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他也害怕青龙英雄情节一上来,不管不顾之下,真的大开杀戒怎么办! 就算是个骗子,那也是以一敌百的超能力骗子,真要闹起来,伤亡绝对不会小。 所以,他必须做这个万金油,想办法让青龙展示些流弊的手段出来。 绞尽脑汁下,他终于眼睛一亮。 随后拉着青龙劝道。 “青龙英雄,国主身为兄长,还是初次见面,你不能这么博他面子吧。 虽然在你看来,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你就不能变通一些吗。 展示是哗众取宠,那就换个角度想。 初次见面,国主直接许了个王爷,你也不能不表示啊。 你完全可以用法力为国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不得不说,邹老四的话非常在理,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许。 就连完颜烈也不由点头。 同时他已在心中决断,若是这都不答应,那这青龙定是骗子无疑。 沈三在一旁也看得分明。 他知道,至此,青龙若是再没有表示,那此行便是有死无生... 不过,按理说青龙大牢又如何分不清形势呢。 果然,只见青龙洒脱地一笑。 “还叫我展示,我青龙堂堂英雄,又哪里不懂来而不往非礼也的道理,你们早这么说就完了呗~” 这算是答应了。 而且听语气便知道,胸有成竹! 沈三终于放下些心,开始期待青龙的表演。 只见青龙道。 ”既然国主有所求,本英雄就展示些测算的手段。 听闻那陆尘有丹道问天测算国运,神妙非常。 可在本英雄看来,那就是哗众取宠。 看似无上法力,实则就是聚上千佛道之力,和他根本没多大干系。 本英雄就不同了,虽然我不会丹道问天之法,但我能测人事而通国运。 只要测一下陛下的运势,便可见西番会如何...” 此言一出,大殿的人都安静下来。 显然,这是要按邹老四所说,以测命而显露本事了。 众人都不由好奇,准备看看青龙如此吹嘘的测命算国运之法,和那街头算命有何不同。 若是瞎糊弄,那说不得... 沈三也是相当期待了。 可下一刻,却听青龙大喝一声。 “沈三,把本英雄的测天纸拿出来,我要给国主测命,顺便让这没见过世面的大臣看看,什么叫法力通天~” 说的那叫个霸气,可沈三却懵逼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见过所谓的测天纸啊... 第457章 多吃几两米不一定就见识非凡,还有可能是饭桶 好家伙,青龙的一句话,瞬间便把期待值拉满。 可相比于别人的期待,沈三却是被吓坏了。 什么测天纸,他怎么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又从哪里去给青龙拿出来? 一瞬间,沈三心里慌得一批。 他有种不好的猜想。 就以青龙那坏种的揍性,或许只是找个借口甩锅呢。 而他这个背锅的,显然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面对青龙疑惑的眼神,他直接颤声回道。 “青龙大佬,你、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那测天纸根本就不在...” 他还没有说全,就见青龙对着他猛眨眼睛,同时还做了个伸手入怀的动作。 这个... 沈三不明所以,他实在不明白啥意思。 直到身后的侯双全悄声道。 “猪啊你,大佬说的是测天纸,就是那一沓厕纸,没有天~” 我特么,没有天? 沈三直接被干懵逼了。 厕纸他是有。 这事还要从赶路时候说起。 当时他和候双全鞍前马后,如同小厮一样伺候着青龙。 没办法,人家是大佬,还是主c,他们就要有做小弟的觉悟。 那些士绅想溜须拍马还没机会呢! 而直到伺候了才知道,这青龙大佬,那架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连厕纸都是专用的,要他装在随身的包裹里。 就差直接帮忙动手擦了~ 所以,这厕纸他还真就带着呢! 只是那如厕用的东西,真的是用来测命的道具吗? 沈三咋就不信呢~ 信不信的已经是其次,不背锅才是重点。 于是他急忙解下身上的包袱,熟练地从中取出了一沓厕纸,恭敬地递给了青龙。 然后他就眼巴巴地看着,想见识下青龙如何把锅甩给这厕纸。 呃,不对,现在这纸叫测天纸,乃是能承载法力的神物! 却只见青龙丝毫不慌,拿着厕纸还慢慢端详了片刻。 接着便是一张纸地抽出来扔到地上。 嘴里还念念有词。 “天灵灵,地灵灵,卦卜真龙问神明,七七大衍现真形...” 就这样,青龙收口并用下,一连抽了七七四十九张厕纸后,终于停了下来。 接着小心地拿起最上面的那张,向着高高在上的完颜烈示意道。 “兄长,此乃大衍之纸,得天地最强气运,可测人间帝皇。 您只要在这上面写下心中想的一个字,便可!” 嗯? 似乎很简单呢~ 而且还不陌生,似乎天桥的骗子都会这一手。 在一瞬间的疑惑后,大臣们纷纷反应过来,接着便是各种吐槽。 “王德发,这不就是测字算命吗!” “搞了半天是这个,太没新意了吧。” “这测字全靠嘴,一点也不靠法力吧?” “我观那测天纸为何这么熟悉呢~” “和每日如厕的纸一模一样,能不熟吗!” “卧槽,原来是那个,怪不得他扔纸一点都不心疼...” 嘲讽之风在大殿横行,满殿的人多少都有些不屑。 就连那举荐人邹老四,都羞愧地低下头。 如此低劣的骗术,委实让他没有抬头的勇气。 他这才知道,哪里是捡个宝,分明是捡回个四肢发达的棒槌。 “贤弟,就这么简单,你确定没有什么神迹?” 完颜烈也有些懵,不由善意提醒道。 “比如这纸画作个纸鹤,飞到了本国主的龙案上,在徐徐展开。 再比如展示下纸张的坚韧,刀砍斧凿都不坏。 实在不行你弄点金光吧! 这光有名头没实力的法力通天,实在不能服众啊~” 此话虽是提醒,但其中的威胁意味很浓。 当然,这还是完颜烈不甘心,期待青龙有真本事呢。 要是放在以前,早就刀斧手上前了。 青龙却依旧坚持,并随口解释道。 “兄长,求天之术讲究个心诚,若是为外物所扰,那是落了下乘。 而且你可不要小看这测天纸,虽看似普通,却是承载天数。 这样的纸才能承载贤弟的法力,从而显现真龙天子之命数。” 青龙说了几句,眼见完颜烈还一脸不信,直接就烦了,毫不客气地催促道。 “兄长你别磨叽了,照我说的做就完了,一会有你惊掉下巴的时候!” 早这么说就完了呗。 完颜烈虽还是不信,却不再问询,而是直接思索着写什么字。 一众大臣则相当不服气了。 惊掉下巴,口气倒是不小啊。 可就是个测字的把戏,难道还能玩出花来? 尤其是那耶律洪基,他已经冷笑连连。 “小子,这你也能拿得出手? 老夫最痛恨你们这种测字算命的骗子了。 以口舌之利误人,老夫行走市井时不知揭穿凡几。 等下定要叫你这巧言如簧之人无话可说。 让你知道,我西番朝堂可不是任你信口雌黄的...” 这已经是在放狠话了。 看样子信心也很强。 但青龙丝毫不怂,直接反唇相讥。 “老登,多吃几两米不一定见识非凡,还有可能是饭桶。 本英雄用的是法力,可不是街头那些动嘴的骗子。 等会兄长写完后,我保证不说一句话,就让你这老登心服口服...” 好嘛,让挑刺的人心服口服,这话是越来越没边了。 耶律洪基的老脸都被气红了,指着青龙你了半天,却连狠话都没说出来。 看那样子,差点就气的背过去。 大臣们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等着青龙自打脸面了。 就连沈三都哭丧着脸。 他觉得青龙大佬还是太莽撞了。 尤其是那句心服口服,绝不该对耶律洪基说的。 若是其故意找茬,哪怕真的服了却是矢口否认,那就真的被打脸了。 可惜,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吹出去的牛就是打回来的大逼豆... 不一会功夫,完颜烈咳嗽一声,命人将写好的厕纸传给了青龙。 青龙看都没看那字一眼,直接高举过头顶,向众人展示。 “大家看好了,这便是国主大人写下的字。 很简单,是个西番的番字,说明国主大人一心为国,可谓是殚精竭虑...” 刚说了几句话,大殿里就响起了浓重的冷哼声。 正是一脸鄙视的耶律洪基。 显然,这是在提醒青龙不能言而无信呢。 青龙见状也回了个冷笑,随后闭嘴,直接上道具。 所谓的道具,其实就是个火折子。 这次是候双全配合,只见他使劲吹了几口气,火折子顿时有红色光亮闪现。 青龙见状也不磨叽,对着众人切了一声,直接将那写着“番”字的厕纸放在了火光上... 第458章 一纸测天,法力无边 好家伙,这一手属实让所有人没想到。 测字,按流程就是写个字出来,然后逞口舌之利,一通瞎忽悠,美其名曰测算。 这都是套路,固定死的。 可谁也没想到,青龙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只是介绍了完颜烈的字,然后就直接给架到火上给烧了。 卦书经义只字未提,引经据典一句没有,甚至都没有察言观色! 这还是测字吗,分明就是测试纸会不会被烧着吧。 相比于别人的惊愕,耶律洪基则是心中一沉。 怪不得敢胯下海口,不说话便让他信服,原来这解字是假,实际是要烧纸呢。 那定是在纸上做了手脚,在烧的过程会有异象产生,以此证明法力。 不得不说,耶律洪基的分析能力还是很强的,猜的有鼻子有眼。 只是他实在想不出,这纸还能烧出花来? 更何况这不是什么高级货,就是大家平时用的厕纸。 而他更不信,烧纸竟然还能和测字算命联系起来。 难道是要靠着纸灰,又或者那纸真的不会燃起来? 心中有了猜想,耶律洪基就会格外注意。 首先,在火光下,那纸直接燃烧起来。 再之后,纸灰下落,有黑有灰,还有烟尘,并无任何不同。 可就在他盯着纸灰看时,周围传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嘶、嘶、嘶~ 声音此起彼伏,不由让耶律洪基心中一紧。 再看众人的表情,眼睛瞪的溜圆,眼神也满是惊恐,嘴巴更是张到最大,有的甚至有口涎流出... 真的惊掉了下巴? 耶律洪基懵了,急忙向上方的火光看去。 接着,他就看到了那燃烧的厕纸,真的烧出了个花。 确切地说,烧出的不是花,而是烧出个...龙! 更准确地说,纸并没有完全燃烧,而是有方向地爆燃着。 自燃着的位置开始,没有按照自然燃烧的方向发散,而是蜿蜒盘旋地燃烧,直至在上面烧出个龙形! 可这怎么可能,就是一张普通的厕纸,如何能这么诡异地燃烧? 难道这便是青龙的法力吗? 而青龙手持整张厕纸,已经对着燃烧的火龙点评道。 “此龙五爪,金色,是为真龙天子,正与陛下命格相合,说明有天意回应,此卦已成。 观龙形,龙尾向下,是为有不协事所扰,多半便是大乾边军和陆尘了。 龙腰横陈,此为脊梁不坠,说明西番国力不俗,战事只是近期表象,但人心可用。 所谓的民心者得天下,有不坠之脊,方有昂手之势。 这正和昂首上探的龙头相符。 真龙自当腾空万里,遨游九霄,对这区区尘世,必是不屑一顾。 如那啸山之虎,只懂盘踞山林据险而守,又何能明白青龙昊天之志。 所以本英雄敢断定,陛下自有青云之志,或不仅是那在大乾为虎作伥的陆尘,也不只是区区大乾,而是整个天下! 真龙既为国主之象,亦为西番之运,观其龙腾而起直上之势,必是西番国大兴之兆。 若是国主敢想敢为,或许真的可以成就一统天下之志!” 青龙对着纸张侃侃而谈,直到厕纸上的火焰熄灭,解卦也恰好停止。 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可见这事驾轻就熟...以往肯定没少做。 但不管他做过多少次,忽悠过哪些人,在这整个西番,那是闻所未闻! 想都不敢想。 此刻的耶律洪基,眼睛仍死死盯着那燃尽的厕纸。 确切地说,厕纸没有燃尽,只是该烧的地方烧完了,还剩下好大一部分完好。 这就让整张厕纸被烧出个不规则的窟窿。 窟窿的形象完全如青龙所说,是个尾下腰横的昂首龙形。 而且这龙兴一点都不粗糙,不但有龙角龙爪,连龙须龙鳞的形状都能分辨。 就算用手画,都不见得画的如此形象,怎么可能是烧出来的? 耶律洪基直接排除了偶然事件的可能。 随后他的信心开始动摇。 这青龙,或许真的是个走了狗屎运,吃过神丹的大能... 耶律洪基都这样想,那就更别说其他大臣了。 此刻,他们听着青龙的解说,看着厕纸上栩栩如生的龙形,满脸都是懊恼之色。 毕竟他们刚才还出言讥讽青龙呢! 讥讽个骗子不算功劳,可讥讽个有法力的大佬,纯属是脑袋被驴踢了啊。 早知这买卖不划算,当初就应该克制些,安心做个吃瓜群众了。 和他们的懊恼不同,邹老四彻底抖了起来。 作为引荐人,又是关键时刻的和事佬,他胸脯挺的高高的。 完全是一副与有荣焉,又鹤立鸡群的样子。 没办法,青龙的能力越强,他的功劳就越大。 若是西番真的一统天下,那他什么都不用干,只凭此事的功劳,就能躺平一辈子! 不对,是邹家躺平不知多少代呢~ 当然,这最后要看国主的态度。 想完美事,他偷眼看向高高在上的完颜烈。 随后他收回视线,头昂的更高了。 无他,完颜烈的神情非常超预期。 此刻,完颜烈已经自龙椅上站起身,并且脸色涨紫地搓着手。 那表情,就像个得到多年心仪玩具的熊孩子,既兴奋至极,又患得患失。 不怪他这么紧张,实在是压力太大所致。 陆尘出世后,就像一座越来越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北蛮灭族,东勾丽国主惨死,国家沦为番薯,那么下一个,会不会是西番? 要知道,北蛮和勾丽之外除了大海便是险地,并没有太多价值的。 可西番是连接东西的纽带啊。 作为一个还算开明的君主,他知道,西番一定是大乾的下一个目标。 若是常规手段,他自然不惧。 但有个妖人陆尘,那就是吃不香,睡不好,生怕突然一觉醒来便兵临城下。 再之后,便要长眠于地下了。 如此危急的情势下,突然冒出个能对抗陆尘的青龙,如何让他不重视。 而现在,青龙发威了,一纸测天不但展示通天的法力,测算的结果还与他毕生梦想不谋而合,这如何能不让他惊喜到患得患失呢! 搓着手激动良久,他大喝一声。 “好好好!一纸测天,法力无边,如此惊人的测算,一点也不输那陆尘,不愧是青龙大英雄,我要好好赏赐你一番!” 完颜烈这几句话,算是给整件事定了调了。 就好比在告诉所有人,卦象我信了,展示我也非常看好,以后青龙就是我西番的杀手锏... 对此,一众大臣们当然没意见,纷纷称是。 但是,青龙却出声道。 “等一等,那三朝元老耶律大人还没表态吧...” 第459章 本英雄就喜欢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原本是欢欣鼓舞的气氛,随着青龙的一句话,瞬间就变了。 一众大臣都有些尴尬,毕竟刚才他们嘲讽的挺嗨皮的。 现在这一问,虽然没说他们,但也很有些打脸的意思。 再看那耶律洪基,五官都聚在了一起,整张脸如同个大大的囧字。 原本十拿九稳地要揭穿呢,可如今这别出心裁的测字,让他无话可说。 作为一名睿智的老者,他知识渊博,测字还真仔细研究过,否则也不敢叫板青龙。 在他的理解中,测字的原理?是通过观察和分析汉字的结构、形态、笔画等特征,推断出与之相关的人物性格、命运运势等信息。 其中涉及字形学?,例如“人”字的左右两边对称代表着健康、平和的性格;“金”字中间有一条横线,象征财富的积累。 还有笔画数理?,每个笔画都有不同的含义和象征。 还能通过分析字义来推断与之相关的信息。 具体方法涉及象义直解?、受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影响,又有历史背景和文化意义的解读。 总而言之,其本意要么是靠着卓越的见识和逻辑解说,要么是靠着胡说八道来忽悠人。 不管是哪个,他都觉得可以应对。 但事实却是,他所知那些,全都没卵用。 人家就如回怼他时说的那样,根本就没有在字上说什么,反而是把字给烧了。 这一烧,就烧了个龙,也烧出个法力通天。 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怀疑,这青龙没准还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只是,现在竟和他纠缠着不放,这肚量实在太小了。 你个堂堂神仙,难道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青龙英雄,得饶人处且饶人,哪位英雄不是豁达之极,绝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作为一位三朝元老,耶律洪基也是要面子的。 所以他这服软说的就不是很软,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小心思。 在场的都是人精,大多知道耶律洪基的意图。 无非就是激将一下,让青龙不要再计较,同时又保住面子。 毕竟这也和英雄的性格相符嘛~ 可是他们都想错了,青龙就算真的是英雄,也是大乾的英雄,与西番无关。 所以他怎么会把自己限制在英雄的条条框框中呢? 只见他很是不屑地道。 “老登你搞错了吧,本英雄就喜欢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别给我说什么气度和性格,我就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所以你这刚才带头讽刺我的人,别想这么轻易地混过去...” 呃~ 这就有点睚眦必报了,绝不是英雄所为。 在场的人这才知道,这小子就是个披着英雄皮囊的小人啊。 耶律洪基也被气笑了,他直接出言讥讽道。 “人生天地间,首修德行,行事也讲究个德行合一。 可青龙英雄此举,德行和能力就相差太多,若不改正,别说英雄,怕是连个君子都欠奉呢。” 很明显,这是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了。 对此,青龙的回怼也相当直接。 “老登你别给我扯那些虚的,咱们刚才说的好,本英雄用能力让你无话可说,所以我就问你,现在到底服不服!” 呃~ 心里当然是服了,但这都怼上了,嘴里是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耶律洪基脑子一热,直接就回道。 “当然不服,你测字前说得好,不发一言便让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做到了吗? 那火龙出世时,仍在一旁解释,这便是以形释义呢!” 不得不说,这多少有点强词夺理了。 再清楚不过的异象,青龙的解释只是让小白们看得更明白而已。 面对耶律洪基这倚老卖老的不要脸之举,青龙直接道。 “好,老登你既然不认账,那便多说无益,不如再来一次,你敢不敢?” 再来? 耶律洪基还没有表态,现场便沸腾了。 大臣们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且说真的,刚才那异象只是一瞬,他们还没看够呢。 至于几位老臣和完颜烈,也都不住点头。 若是再来一次,那更能确定青龙的能力呢,他们自然不会阻止! 耶律洪基本来以为会打嘴架,这事他驾轻就熟,绝对不会怕。 可听到青龙说再来一次,不由沉思起来,仔细想着其中的得失。 若是青龙再次算对,其实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最多就是证明自己失误,赔个礼就完了。 这事再吵下去,按照青龙的地位,完颜烈或许也会这样要求。 所以莫不如再来一次,他假装心服口服,实则借坡下驴,还顺便能让大家再开开眼。 若是青龙失算,那、那这法力之事便要从长计议。 如果因此鉴别出青龙是个骗子,虽然整个西番都会失望,但这也是个天大的功劳。 权衡之后,耶律洪基就没什么好犹豫了。 进可攻退可守,完全可以测一次嘛~ 而且青龙还再次道。 “老登你放心,这次我保证一个字不说,全程都闭紧嘴巴,让大家来评判此卦!” 耶律洪基没了担忧,也不再受青龙激将,很是轻飘飘地回道。 “啊,真的不说啊,那我就放心了。” 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耶律洪基也不去管青龙是否生气,直接洒脱地伸手要纸。 然后在一众人的关注下,刷刷几笔便写下了一个“洪”字。 随后便施施然走回大臣的队伍,饶有兴致地插着手,等着看戏。 他这副截然相反的超脱做派自然是故意的。 这样子分明就是在说。 老子之所以要怼你,其实就是要你再展现一次,这样大家才能更确定你超脱凡人的能力... 不得不说,这老家伙的应变能力非常强,城府也不浅,是个能干大事的。 可是他低估了青龙。 比坏这事,青龙除了陆尘,谁也不服。 他能说出再测一字的话,便是早有准备的。 不管耶律洪基有什么谋划,或者摆出什么姿态,都无所谓。 只要耶律洪基写了字,还是写在他亲手递出的厕纸之上,那便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轻蔑地笑了笑,青龙没有磨蹭,直接对着写下“洪”字的厕纸施法。 “天灵灵,地灵灵,卦卜洪字问神明,朝堂之上现真形...” 还是熟悉的口诀,可众人都不由皱起了眉。 因为那句‘朝堂之上现真形’,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呢... 第460章 现形之术:蛟龙渡劫图 当然,青龙的口诀都是一带而过,也没时间让他们多想。 再说了,口诀只是配角,声光效果才是异象之源。 熟悉的火折子,沈三打开并恭敬地递了过去。 他很小心,就怕姿势不对出了纰漏,让青龙大佬演砸了。 所以哪怕递出去,他也非常紧张。 直到衣服被人拉了一把。 然后便是悄声耳语。 “三爷,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测字乃是青龙师傅的绝学,断然不会出纰漏的。” 绝学吗? 那就是说,根本没有什么法力,全是骗人的啊~ 好嘛,候双全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让沈三身体更加紧绷。 “三爷,你放松些,我只能告诉你,这测字的事是青龙亲自跟着尘王学的。” 尘王? 瞬间,沈三的身体一松,急忙用袖子擦拭额头的冷汗。 是尘王的手笔,那还就真的没啥好担心了。 “这事师傅他就跟我一人说过,话说尘王指导他们时,据说比我那会都凄惨多了。 而且他们要学的,更是非常杂。 别的还好,最主要的是隐学。 那玩意专门研究的人都整不明白,我师父从来没接触过,就更难了。 为此尘王没少收拾他们。 可是尽管死去活来,活了又死,该学不会的依旧学不会,毕竟谁也没有尘王那样牛逼的能力啊~ 尘王大人也意识到这点,虽然课照样讲,但对他们的要求却变了。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课听不懂不要紧,那些知识必须全背下来。 好嘛,于是众人除了练习各种技能就是背东西,效果自然是因人而异,有好有坏。 不过我师父青龙别的不行,就是记忆力好,堪称过目不忘。 这背课的事就他最拿手。 尘王见状,自然就跟我师傅多说了一些。 其中就说到了这烧纸现形之法。 所谓烧纸现形,就是一张普通的黄纸,只要被火烫出个洞,随着洞的不断扩大,便会逐渐形成一副图案。 这图案可以是真龙,凤凰,麒麟.... 随心所欲,你想让它是什么都行。 此法可用于癔症捉鬼,也可用于日常测算,端的神妙异常。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施术者有法力,而是因为隐学。 之所以能做到随心所欲,原因便在那些白纸上。 不管是测天纸还是厕纸,虽然上面空空如也,实则是被做了手脚的。 具体如何做到了,这就是不传之秘了。 不过有一次,我急着去厕所,无意间撞见了青龙师傅在里面。 好在他没有看见我,让我有偷看的机会。 结果我就发现,他虽然在蹲坑,可手上没闲着,正在那厕纸上写写画画呢。 好嘛,瞬间我便懂了,怪不得青龙每次去厕所都要那么久,还会拿好多纸。 而且每次他施展那现行之法时,又为何要用厕纸。 原来都是要在这里准备的。 这分明是怕我偷学呢。 想到我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却始终没学到这本事,我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我当即对着他一声大喝。 好家伙,这一嗓子差点把青龙吓到茅坑里。 然后我又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威胁说,要是不把这本事教我,就把他在厕所准备的糗事说出去。 最后...” 侯双全的声音突兀地停了,这不由让神三心痒难耐,急忙催促道。 “最后怎么了,你快说啊~” 候双全却是哀叹一声。 “最后他倒是答应了,可是却跟我说,要练习此法,就要会调制一种叫硝酸钾的东西。 说此物是强氧化剂,也是助燃剂,易溶于水,必须用这东西在纸上作画才可以。” 这是原理吗? 很多东西都没听过啊,隐学果然博大精深。 神三想不懂,也懒得想,再次催促道。 “然后那,你也会这现形之术了?” 候双全被问急了,不由面色晦暗地咒骂道。 “会个吊毛,我一没有钻研隐学,二没有师傅那过目不忘的记忆,连什么是强氧化剂都不知道,哪里能弄出那硝酸钾。 所以每次就只能看师父一个人装逼...” 可怜的娃,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抠门师父呢~ 神三无比同情候双全的遭遇。却也帮不上忙。 别说什么硝酸钾和强氧化剂,就是溶于水和助燃剂,他都不明所以。 不过安慰还是要有的,于是他拍着候双全的肩膀道。 “二狗你别灰心,只要坚持下去,这硝酸钾早晚会找到的。 而且你也不要怪青龙大佬,毕竟你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在厕所里准备测天纸,或许并不是有意躲着你,而是在那里才能弄到硝酸钾...” 沈三本是安慰的话,谁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候双全的眼睛不由亮起。 随后他更是一拍手,悄声惊呼道。 “我次奥,三爷你说的或许真没错。 我师父他每次去厕所不但时间久,每次回来还都会把自己关进房间里鼓捣那瓶瓶罐罐。 而且每次鼓捣完后,他的房间都非常臭,有种茅厕的味道... 他定是用厕所里的什么东西提炼硝酸钾呢!” 沈三都听麻了。 厕所里有什么东西? 就算是个黄纸,也是粑粑啊~ 难道这硝酸钾是浓缩吗? 就在两人开脑洞时,周围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卧槽!” “嘶~” “那是什么,有些吓人啊...” 两人急忙收起心思,四周观望才知道,原来是青龙手中的厕纸已经引燃,所有人都在被引燃后的画面震惊着。 两人也急忙仔细看去。 只见青龙手上的厕纸燃烧的非常复杂。 一个圆形黑洞蜿蜒向上,勾勒出个蛇形,偏偏在蛇头还有凸起。 蛇化角,那不就是蛟吗! 再看蛟的周围,到处都是细密的小黑洞,黑洞上方还有个云朵状的大洞。 看那样子,似乎是乌云盖顶,暴雨倾盆。 蛟龙的形态恰好是窜起上半身,向着那黑云冲去。 而黑云的边缘,还有很多细长的黑线,非常不规则,如同云边环绕的无数道闪电! 两人看到这里,不由都笑了。 敬佩地看向青龙时,心中也彻底松了口气。 他们知道,此蛟龙渡劫图一出,那耶律洪基怕是完了... 第461章 暴雨将至,你便要蛟蛇化龙吗? 这一次,青龙说到做到,并没有发一言。 火焰散尽,他仍旧持着厕纸向众人展示。 而惊呼声过后,一众大臣也终于给出了各自的猜测。 “那个蜿蜒的是蛇,但是长了角,那就是蛟龙啊。” “蛟龙正合耶律大人的身份,但这蛟龙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看图形,天色不好,似乎在下雨。” “黑云滚滚,电闪雷鸣的,这分明是大暴雨吧。” “雷鸣这词用的好,打雷下雨的,也不知这蛟龙在折腾啥...” 随着这话出口,现场瞬间安静了。 说话的大臣是个愣头青,见到众人的反应,才知道自己失言,急忙补救道。 “啊,这个,我愚钝的很,真的不知道是何意~” 说着还祈求地看向耶律洪基。 显然,耶律洪基可不是他能得罪的。 而此刻的耶律洪基,却是盯着整张图发愣,根本没有空闲理会他。 图的意思他自然是看懂了。 蛟龙化龙,这意思不言自明,是说他有反心啊。 可他虽然位高权重,在军中也颇有人脉和威望,但他真的没有那个心思啊。 尤其是儿子耶律安死后,就更不想了... 但这测算的异象显示,却为什么说他要谋反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耶律洪基被打击到了,也彻底麻了。 脸上不但没了刚才的丁点从容和自信,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不管在哪里,造反都是死罪。 这要是个普通大臣,或许还有推脱的机会,可他不同。 三朝元老和军中的威望,这真的有谋反的实力。 所以他急忙转向青龙。 “青龙大、英雄,你一定是算错了,对不对? 要不你再给我张测天纸,让我重新写个字...” 语气委婉,眼中满是祈求,可迎接他的,是青龙那张冷笑的脸。 原本平凡至极的脸,耶律洪基却看的头皮发麻。 尤其是那阴狠的眼神,如毒蛇般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耶律洪基终于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算错,也不会再有重新测算的机会。 因为这根本就是针对他的陷害!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这青龙哪里是大英雄,分明是个骗子,是个心术不正的妖人... 想到这里,耶律洪基飞快转身,对着完颜烈砰地一声便跪了下去。 “国主,我是冤枉的啊,老臣历经三朝,兢兢业业,绝不会有二心。 况且我儿耶律安战死沙场,这是不争的事实。 耶律家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会做那谋反的事...” 耶律洪基彻底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当然,他也不时偷看完颜烈的表情。 阴沉如水,看不出丝毫端倪。 耶律洪基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伴君多年,他哪里还不知道完颜烈什么性格。 自从早年被他皇兄谋反,就相当多疑了。 以至于满朝大臣都是小心翼翼,就怕触了霉头,引得完颜烈猜忌。 谁想到竟然是他踩了雷。 现在,想必完颜烈已经满心怀疑了。 正自担心,完颜烈终于开口,只见他沉声问道。 “耶律司马,你写这“洪”字,是盼着暴雨将至,蛟蛇化龙吗?” 嘶~ 扎心了老铁~ 耶律洪基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最不想看见的事还是发生了。 “冤枉啊皇上,我真的不想谋反,这一切都是那妖人的算计。 一纸测命是假的,就是骗人的把戏。 他睚眦必报,就因为我嘲讽了几句便怀恨在心,特意坑害我...” 耶律洪基一顿哭嚎,那样子比窦娥还冤呢,还真的引得好多人同情。 完颜烈都有些不忍,同时疑心发作,不由看向青龙。 他还真怕耶律洪基说的是真话。 当然,面对苦主真情流露的指控,是个坏人就不会承认的。 而作为一名超级坏种,青龙不但不承认,还落井下石呢。 “老登你说谁呢,本英雄的通天法力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岂是你能污蔑的? 明明是你一身反骨,早有反心,就准备趁着大乾军入侵而动手呢。 至于那怀恨在心更是胡扯,分明是你倒打一耙。 不怕告诉你,你当真认为本英雄睚眦必报吗? 那么多人嘲讽,我什么不说,就偏偏选择了你,还让你测了一次命? 说白了,我到这大殿便看你面相不善,鹰钩鼻吊角眼,额头大的下巴尖,妥妥的反贼面相。 而且这满殿之中,除了国主大人头顶紫气缭绕,你的头上竟然也有片片紫色。 你个大司马凭什么紫,还不是有反心嘛! 国主大人既然认我做兄弟,还封了我王爷,那我便投桃报李。 所以我故意睚眦必报,故意让你接受测字,目的就是要揭穿你的反心。 揭穿你这反贼,才是我献给国主的大礼...” 好嘛,这一番话逻辑清晰,可比耶律洪基的空口白话作用大多了。 在场大臣听的震惊不已。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这人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而是知恩图报的大英雄啊~ 更让人心惊的是,这英雄可不是表面看的那般肤浅,就这环环相扣的杀招,心机城府绝不是一般人可比。 如此有理有据,定然能获得完颜烈的信任。 那耶律洪基怕是凶多吉少了... 凭着对现成形势的分析和对完颜烈的理解,他们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再看完颜烈,完全如他们所想,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多疑是他的性格,可此刻他想的更多。 耶律洪基是三朝元老,说实在的,他还是有些情分的。 但整件事来看,青龙的逻辑实在无可挑剔了。 尤其是离奇的烧纸图案,根本就做不了假。 而在内心中,因为西番急需能对阵陆尘的能人,也因为西番一统天下的豪言,他也更倾向于青龙。 可以说,他是把青龙当成救命稻草看待的。 为了这个稻草,一个耶律洪基,甚至整个耶律家族都算不得什么。 所以,只是稍微沉思,他便做了决断。 “来人,把耶律老匹夫给我关进天牢,严加审问,我要知道耶律家谋反的所有细节!” 只这一句话,便宣判了西番国大司马的结局... 第462章 不就是个凭空变东西的法术嘛,这有什么难的~ 完颜烈的话所表达的意思也非常清楚。 要见到耶律家族谋反的罪证。 潜在的意思便是,不管耶律家是否谋反,这罪证都必须有。 即使耶律洪基是被陷害,青龙是个如同陆尘般的妖人,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这算是给了青龙莫大的面子。 没办法,在陆尘的超级压力下,他实在需要一个能与之匹敌的能人! 就这样,耶律洪基在哀嚎着被带了下去。 现场众人见状,全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完颜烈的杀伐果断他们知道,自然不敢触霉头。 而轻而易举便扳倒耶律家的青龙,也绝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当然,也有些人精看出其中端倪,很有眼力地开口赞道。 “青龙大英雄法力了得,不但测算出西番国运,还揪出了偌大的蛀虫,真是立了大功啊!” “啊对对对,攘外必先安内,此举过后,西番定能团结一心,如卦象所言,在国主的英明神武带领下,马踏大乾,一统天下!” “青龙大人名不虚传,刚入西番便立此大功,将来必能助我西番成就大业。” “恭喜国主招募青龙这样的神人,西番之幸啊...” 好嘛,有人开个头,这马屁便没完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不管是国主还是牛皮哄哄的青龙,都是他们巴结的对象。 话说的虽然露骨,会有失颜面,但至少态度到位了,不会再被弄成反贼! 至于同僚耶律洪基的昔日情分? 故人已矣,一切都随风去吧,人还是要向前看嘛~ 一番风波被表面的欢喜所掩盖,朝堂的事也进入尾声。 完颜烈亲切地和青龙攀谈了一会,期间关怀备至,对青龙的起居饮更是无微不至。 还赠出好大一笔银子,让青龙置办些家业。 看那样子,倒像是把青龙当爹供起来。 当然,完颜烈也委婉地提出了小小的请求。 比如法力展示之事,一定要多多益善。 一招厕纸算命,便揪出西番的蛀虫,若是各种法术用上一遍,西番国何愁不强。 对此,青龙满口应允,然后便是各种吹嘘。 说什么排山倒海或许难些,海晏河清还是非常容易的,保证揪出西番国所有蛀虫。 完颜烈听的脸色一白,急忙挥手制止。 开玩笑,若是真的所有蛀虫都揪出来,西番国就没有官员,只剩下百姓了。 费了一番力把青龙拉住,完颜烈仍旧不死心,继续旁敲侧击。 “贤弟,陆尘那妖人虽然坏透了,但他有真本事。 邹老四刚才就汇报了,说他一招无中生有,便有数不尽粮食出现在中州。 好家伙,民以食为天啊,这是何其恐怖的事? 想象一下,若是陆尘多施展几次法术,整个大乾都不用耕种便能吃饱饭了。 那样一来,即使没有陆尘那些法术加持,光是数以亿计的士兵,便能横扫天下...” 完颜烈说的虽然忧心忡忡,可眼神中却有着莫名的羡慕和期盼。 他就以这样的眼神看着青龙,静等下文。 意思不言自明,这样能力的陆尘,英雄该如何应对呢? 这个问题还真把青龙难住了。 他皱着眉头喃喃道。 “这个还真有些难啊! 虽然穷,可长这么大还从没为吃的发愁过。 无中生有我倒是会,可那么多粮食,我还真没试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青龙竟然也会无中生有,完颜烈的眼中精光一闪。 随即他急忙打断道。 “什么,贤弟你也会无中生有?” 说到这个,青龙立刻一脸傲然。 “那当然,不就是个凭空变东西的法术嘛,这有什么难的。” 说着他一抬手,手中便多了一束花。 再一抬手,一个酒杯出现。 再抬手,一把匕首... 这匕首一出,周围的侍卫硬是被吓出一身汗。 不过完颜烈倒是不在意,反而眉头深皱。 因为这些东西他都见过。 那花是宫廷花园的,是他爱妃最喜爱的玫瑰。 酒杯也很眼熟,是个标准的御用酒杯,他大殿外凉亭上赏月用的。 匕首...那分明是西番独有,来自某个宫廷侍卫! “啊,我的匕首怎么到了他手里,快还给我...” 某个侍卫的喊叫印证了完颜烈的猜测。 竟然能让物品凭空出现,果然是法力通神。 随即他眉头一皱,不由问道。 “贤弟,此法看似无中生有,可更像是隔空取物吧?” 青龙呵呵一笑。 “所谓无中生有和隔空取物,都是我手中凭空多了物品,就看怎么说。 而那妖人陆尘,看似无中生有,其实也只是把粮食凭空摄到中州罢了。 至少在我的仙法理念中,都要遵循物质守恒定律,从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凭空出现的...” 接下来的探讨,完全就落入了青龙的节奏。 物质守恒定律一出,再配合青龙的嘴皮子,出色的记忆力,直接就把完颜烈给忽悠傻了。 这些东西他还真没听说过。 但通过青龙的讲解,感觉又非常有道理的样子。 懵懵懂懂中,最后他也不听了,直接问道。 “贤弟,你那些高深的仙法我也不懂,不如你给我演示一番,最好能如陆尘那妖人一般,弄出些海量的东西来...” 这可是把青龙难住了。 他佯装为难地推脱一番,又绞尽脑汁地深思片刻,最后欣喜地一拍额头。 “哎呀,你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他一脸自信地道。 “兄长莫急,这事我想到怎么做了。 话说我那四百多兄弟你还记得不? 对,就是那些王爷。 他们其实是士绅,被陆尘那妖人坑害,钱财都换成了布匹。 随后又被陆尘安排来西域行商,把海量布匹换成金银。 我跟着他们行了一路,那些布匹倒是见过,还有很深的印象。 所以莫不如我施展一招无中生有,把那些布匹都给拘来。 这样既能展示能力,也算是帮兄弟们拿回了商品,方便在这西番行商...” 一举两得,完颜烈自然应允。 可他刚答应,便听青龙接着道。 “兄长,我初来西番便有王爷之位,但名气不显,这有些不妥。 不知您可否组织个大型的观摩仪式,也算给贤弟个露脸的机会...” 对于这要求,完颜烈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国民士气低迷,正需要青龙这样的人提振士气。 所以能在大庭广众展示仙法,他还求之不得呢。 可是他绝不会想到,这次展示是要命的... 第463章 昭告详解,镇东王之谜! 三日后,吃过晚饭,毛腊城的平民齐聚在城门外的空地前。 他们一改往日的阴郁,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说着自己最近听到的传闻。 “啧啧,天可怜见,我西番有镇东王出世,何愁那妖人陆尘,又何惧大乾。” 所谓镇东王,便是青龙的封号。 王爷嘛,自然要有个响当当的名号。 青龙立志对阵陆尘,自然要有个镇东王,以示鼓励。 当然不只是名号,这三天来,王府美妾也都备齐了,可见完颜烈也是很下一番心思的。 对内也是大肆宣扬,先是昭告整个西番国,封了四百多个王爷。 好家伙,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全都听麻了。 这皇室是闹出多大的丑闻,才能有四百多个兄弟认祖归宗~ 于是乎谣言四起,有说是先皇当年游历天下欠的风流债。 可纵观史书,先皇满打满算游历一个月,夜夜笙歌也不至于有四百多私生子吧。 配种的公猪也没这么大能力吧。 还有说这是开国老祖一脉,多年流落在外,终于回归。 但开国老祖都仙逝二百多年了,这四百人无凭无据,怎么就回来了呢。 最后的更不靠谱,说这些人是国主完颜烈的拜把子兄弟,所以就封了王爷。 开什么玩笑,在大家心里,完颜烈可是励精图治的明君。 弄出这么多吸血的王爷,一般的昏君都不敢吧。 再说了,完颜烈一向节俭,与这么多人拜把子,还封王,那不得心疼死。 虽然哪种传言都不可能,但白纸黑字的昭告就是这么写的,谁也无法否认。 于是抨击便开始了,都说完颜烈被大乾欺负的太惨,在那妖人陆尘的压力下破罐子破摔,彻底放飞了自己。 接着便又是各种不靠谱的猜测,说完颜烈本性是好男风,这四百多人都是他的面首。 说他自知西番无法抵挡大乾的攻势,灭亡之前,借着封王的名义恩宠呢~ 各种猜测说的有鼻子有眼,可没过一天,打脸的事来了。 西番国再次公告,四百多个王爷里,有一位王爷与众不同。 他叫青龙,封号镇东王! 镇东的封号一出,立刻让民间开了锅。 好家伙,东面是谁,那是有妖人加持的大乾啊。 这几个月来,西番节节败退,土地都被吞并,全是因为陆尘妖人的神物加持。 如此情境,那青龙何德何能,竟然获封了镇东王? 弄个面首做镇东王,这国主怕是被逼出魔障了吧... 这一刻,原本低迷的民心再次失望。 可还没过两个时辰,又有公告贴出来了。 “青龙,镇东王,国主异姓兄弟,有通天彻地之能,其入西番则立下泼天之功。 一纸测算,得出我西番千年国运。 随意出手,揪出我西番最大蛀虫...” 好嘛,看到这封公告,所有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敢情这王爷可不是面首,而是有真才实学的。 原来大家都错怪了国主... 惭愧之余,看着告示的百姓都欣喜不已。 活该西番国走运,能出来个神仙般的人物,算是有救了。 只是不知其法力和妖人陆尘相比,到底如何! 想到这里,心中便忐忑起来。 再接着,又一张告示。 “镇东王法力无边,为安天下民众之心,特决定于一日后傍晚,毛腊城东城门外施展神术... 此神术非同小可,其神奇能碾压妖人陆尘。名为无中生有,所有人可前往观瞧!” 能碾压陆尘的神术,还能随意观瞧? 敢这么宣传,就证明朝堂没有夸大其词,那这多半是真的。 有了这个背书,所有人心中的忐忑都被消除了。 然后便是摩拳擦掌,嚷嚷着必须去瞧瞧。 这就是东城外人头攒动的由来。 此刻的东城门外,早有西番士兵驻守,用人墙的方式,将中心好大一片区域清空。 空地上也早就布置妥当,中间高台香案,四周彩绫招展。 高台的正对面也有台子,呈阶梯状,上面摆满了椅子。 此为观礼台,专门为完颜烈和一众大臣观看所设。 独特的阶梯方式还是青龙出的主意,让忙前忙后的礼官称谢不已。 就这样,天渐渐黑了,四周竖起的高柱上燃起熊熊火光,映照着周围人红彤彤的脸。 “马上就要见证神术,我好激动~” “镇东王,竟是堪比陆尘妖人的神人,西番国有救了。” “再也不用为大乾入侵而担忧了。” “嗯嗯,就是不知那无中生有是何神术,竟然要夜里才能施展?” “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吧,我二舅的四姑奶的三孙子的二伯是皇城里的太监,听他说,这无中生有之术实为搬运之术。 当然,那可不是普通的搬运,而是御鬼神术。 既为御鬼,大白天阳气那么重,怎么能行,所以必须要晚上。” “啊?我说怎么凉飕飕的,莫不是四周已经有无数鬼魂待命了吧。” “哎,你还别说,四周真有点凉,湿气还很大,确实有阴森的味道呢。” “切,你们两个胡扯什么,下午刚下过雨,今晚又没风,都起雾了,自然是又冷又湿的。” “就你能,没准这下雨也是镇东王做法,为的便是让夜晚阴气重些,方便鬼魂搬运!” “呃,你要这么说,那我还真不敢反驳...” 那人嘟囔着,转身离开人群,向着通道处挤了过去。 随后在周围人震惊的眼神中,自怀里掏出个腰牌,向着守卫晃了晃,施施然进了内场。 好嘛,四周人这才知道,敢情这还是个有身份的。 只是让他们想不通的是,有身份的不应该以大局为重吗,为何专程跑人群里拆台呢? 他们却不知道,此人虽有身份,还贵为王爷,却对目前的恩宠一点也不感冒。 因为这人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沈三! 沈三到人群中,也是奉了青龙的命令,前往探查民情。 这事就让沈三相当疑惑。 你个假冒伪劣产品,不想着如何让剧情逼真,探个鸡毛的民情啊。 尤其是,沈三竟然让他重点关注,哪里的老幼病残多些。 这就更没必要了。 探查民情不是看看民心所向嘛,关老幼病残什么事? 想不通,他也就不想了,东窜几下,西聊几句,终于算是完成任务,回到了场中。 结果也很让他满意。 不但老幼病残们找到了,他还知道,这群愚民对青龙大佬相当看好呢~ 如此一来,只要不出太大的纰漏... 第464章 正东乃为鬼神径,阳火灭后神术成 沈三转了一圈,觉得民风还算淳朴,只要青龙正常发挥,应该不会出纰漏! 带着这样的心思,他向青龙复命,并说了自己的见解。 青龙却冷笑一声。 “沈三,你认为陆府派我千里迢迢来这西番,就是为了给西番免费表演个大型杂技吗?” 这当然不是! 沈三还是有些见地的,急忙摇头否定。 可内心还不服。 初来乍到,立足未稳,不就应该演个杂技聚拢人心吗。 难道你还想一个杂技把西番国灭了? 想到这,沈三额头渗出了冷汗。 青龙可是陆家的佼佼者,还深得尘王真传,没准就要干些大事呢! “别紧张,不管干什么,你和商会的人都会安全。” 青龙看出了沈三的心思,出言安慰道。 可还不等沈三回应,便是语气一转。 “不过,前提是你们要会使用这东西!” 青龙说着自身后拿出一根黑黝黝的棒子。 看似是棒子,如同烧火棍,实则暗含金属光泽,竟是个铁器。 沈三不由一惊。 在陆家的指引下到了西番,他们也算见多识广,这东西还真见过。 侯双全就有一把,整天宝贝的不行,寸步不离身。 问急了才会说一句。“这是陆家最新研制,名为神雷枪。” 若是再问,就直接翻脸。 “三爷,咱们关系再好,我也不能多说一句,否则就是害了你!” 从侯双全那里,沈三只知道,这是神器,叫神雷枪。 可到了边军军营,到了敬王行宫,他终于又见到了这神器。 那些专职保卫的人,人手一把。 一次偶然中,他和商会众人偶遇西番刺客行刺敬王,全程见识了神器的威力。 上百人的刺客团伙,各个身手不凡,还有弓箭手加持,硬是没撑过几个呼吸。 惊雷阵阵后,上百人无一活口! 所以,在见到神雷枪,而且要使用神雷枪时,他如何不心惊。 “大佬,我们真的可以用这神物吗?” 青龙却是翻了个白眼。 “磨磨唧唧干什么,我在问你们会不会用?” 呃~ “不会!” 沈三低头弱弱道。 青龙似乎早猜到了结果,瞪了候双全一眼,随即道。 “去把你们人都叫来,我亲自给你们展示一番。” “二狗子,你去给我们把风~” 一番安排,候双全委屈地在外围防风,青龙则站在士绅中间,详细解释神雷枪的部件和使用方法。 解说的很详细,可以看出,青龙也是很用心的,事无巨细的操作。 包括如何瞄准,如何卸力,站立姿势,装弹方法... 甚至还说了多人情况下的目标分配,全队配合! 但看士绅们懵懂的眼神便知道,基本没卵用。 这也无可厚非,枪可是高科技武器,不是拿来挥砍的冷兵器。 短短几分钟的解说,自然效果不大,尤其还是面对一群毫无基础的古人。 青龙也是没办法。 人是他带的,还是受陆尘之命来到西番,偶有损伤可以,若是全军覆没,他也难辞其咎。 不得己,他只能不厌其烦地解释,并不求士绅们明白,只要谨记,然后按照记忆执行便可。 不知不觉中,时间到了,完颜烈和一众大臣都已经在高台上就坐,好奇地看向这里。 候双全也催过几次,现在正抵挡着宦官的纠缠。 青龙也说的差不多,最后他一改苦口婆心的形象,豪气干云地对着众人道。 “大家不要慌,也不用怕,一会没什么大事发生,教你们这些也只是以防万一,让你们能自保罢了。 真要有事也不要乱了方寸,一切听沈三的安排。 而且二狗会和你们一起... 但是,咱们先要把戏演好,若是搞砸了,不用别人出手,我会先把他送下去!” 软硬兼施,说的一众人心中没底。 但他们也意识到,今晚的事很关键。 当然,这是对青龙而言,他们要做的只有两点,先配合再自保! 配合没什么难的,他们就是跟着打杂。 只是那自保就让人一头雾水。 神雷枪的用法是教了,但枪呢? 不给枪教这些有屁用啊~ 沈三替大家问出了疑惑,得到的答复却是沈三诡异的一笑。 只见他神秘地道。 “枪自然会有的,那个先不急,等着便是。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演示一下神雷枪的用法,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看好了...” 说着他便是身子微弯,将枪托抵住肩膀,头微低向端起的枪,同时闭起一只眼。 就这样,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青龙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火光闪过,硝烟弥漫。 只见枪口所指方向的一处火把突然炸裂开来。 霎时间,人群在黑暗中的惊呼声传来。 砰! 又是一枪,又一个相邻的火把炸裂,黑暗再次蔓延。 砰砰砰! 如是数枪,整个东方好大一片都陷入黑暗中。 好家伙,突如其来的连番变故可不只有人群惊呼,防卫的西番军都慌了。 高台上的完颜烈也豁然站起,急忙差人问询。 眼看着现场要陷入慌乱,青龙却是从容地收起枪,高声道。 “癸山丁向、子山午向、壬山丙向,神魁出而地乱... 正东乃为鬼神径,阳火灭后神术成!” 一番话下来,现场的人乱哄哄听不真切,即使听了也似懂非懂。 但完颜烈却明白了。 意思很清楚,鬼魂要借东向行进,不能有火光产生阳气。 所以青龙出手,一招天地炸响的神术把火把给灭了。 霎时间,完颜烈的脸色涨红。 这解释,这开局展现的灭火把手段,让他对青龙的信服又多了几分。 “来人,去安抚黑暗中的百姓,告诉他们,这是镇东王出手,不许在叫嚷,打扰施法。 再跟他们说清楚,火把不能再点了,若是不满意,就全给我滚蛋~” 大气! 兴奋之下,完颜烈也不在乎言辞了。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百姓虽是国之根本,此刻却完全不能和青龙相比。 他话音刚落,一众大臣也纷纷反应过来,随后便是各种马屁。 “恭喜国主,镇东王开局神术便有如此威能,实乃西番之幸。” “国主慧眼识珠,收得此奇人,西番如何不兴。” “接下来的大戏一定更精彩,更显陛下用人之能。” “哈哈,如此看来,镇东王断然没有妄言,这天降布匹后,我西番再也不用为穿衣发愁了...” 完颜烈满意地点头,笑道。 “这是自然,一招无中生有便解了西番的穿衣难题,镇东王与那妖人陆尘也不遑多让...” 第465章 万众瞩目等风来! 完颜烈那是真会想美事啊~ 接下来青龙的展示,也让他的心情更美了。 青龙身穿乾坤八卦服,在一众士绅的簇拥下,开始了杂耍。 说杂耍不恰当,青龙还是有些武力值的,一番拳脚功夫下来,赢得了满堂喝彩。 其实吧,乌漆八黑的,青龙耍的咋样也没几个人看的清楚,反正跟着喝彩就完了。 当然,这拳脚功夫可不是主菜,只算是热场而已。 青龙在极动之后,便又开始了极静。 他躬身向天,双眼紧闭,做祈祷状。 如同部落的大祭司,似乎正在祭天。 一群奇装异服的士绅围在他身周,跟随着侯双全怪异的脚步,不住地转圈。 好嘛,这就更显玄学了。 完颜烈和一众大臣目不转睛,不时点头称赞。 “呀,这是在摆阵吗?” “嗯嗯,走三步停一步,再退两步,一定是什么高深的仙法。” “大乾出名的九宫八卦也不外如是吧。” “看镇东王如定海神针般不动如山,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忙猜过不片刻就要飞沙走石,异象突生吧...” 可是,直到他们眼睛都瞪酸了,现场依旧是原样。 走的走,站的站,都半个时辰了,依旧没完没了。 百姓们的耐心飞快消耗,有的已经小声议论,孩童们更是早就耐不住性子,吱吱乱叫。 “呃,这阵法的启动时间也太长了吧。” “好饭不怕晚,毕竟据镇东王说,有好多的布匹呢。” “也是,可咱们不能这么傻等着吧~” “对,国主的时间宝贵,要不差人去问一下,咱们后半夜再来...” 完颜烈听着议论,眼角抽动,最后出声呵斥道。 “位高权重还如此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呵斥了大臣,还吩咐身边的宦官。 “告诉卫军,看管好百姓,严禁喧哗,若是扰了镇东王的阵法,提头来见!” 他这一番操作,现场终于好了些。 人群虽然不满,却不敢再妄动,只能继续看着,希望这仪式不要如此磨洋工,继续进行到下一项。 只是这磨洋工一说,多少有些冤枉了。 作为表演者,沈三和一众士绅也不想这样的。 开场就不厌其烦地转圈,他们也不好受啊。 都两个时辰了,没吃没喝没休息,各个都累到不行。 一圈圈的,鞋底都蹭热了。 他们也没想到,就是个简单的配合,竟然没完没了。 但没办法,侯双全没停,他们就要乖乖跟着。 最多就是向沈三悄声发发牢骚。 “会长,这是咋回事,咱又不是那拉磨的驴子,转什么圈啊?” 沈三看了一眼身前带头的侯双全,低声回应。 “你才是驴子,你们全家都是驴子,咱们这是干大事呢,有点觉悟好不好~” 他这一回应,抱怨的人反而更多了。 “我也想有觉悟,可老胳膊老腿顶不住啊。” “就是,再跑小腿都抽筋了。” “到底是干嘛啊,要是装样子,你汇报一下,咱们可以换个坐着的方式。” “对对,坐一圈也蛮有声势,躺着更新颖呢...” “躺你妹,懒死你们得了。” 沈三咒骂一声,随即沉着脸道。 “都给我挺住,有想法去找青龙大佬说,看他不直接毙了你们。” 青龙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一众人都被吓的缩了缩脖子。 见大家老实,沈三继续沉声道。 “跑就完了,二狗说这次有大动作,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等会若是东风到了,你们可记好了青龙大佬的吩咐,可不能马虎,否则真的要死人的...” 那是自然。 众人本是在发牢骚,闻言心中一紧,原本懈怠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也就在此时,前方的侯双全突然低喝一声。 “风来了!” 风? 众人正自迷惑,便见东方阴冷之气袭来,顷刻间,东风便在耳边呼啸。 真的有东风! 那按照剧本,接下来就是万鬼齐至,无数布匹从天而降了。 这一刻,明知青龙在装神弄鬼,他们却都有些心里发慌。 慌乱之下,就忍不住会抬头向天上乱看。 “都别看了,散开!” 侯双全的喝令瞬间让他们醒悟,随后急忙跟着沈三向四周散去。 同时,他们身体也觉得莫名一松。 天可怜见,有了这东风,就不用再转圈了~ 而百无聊赖的人群见此情景,心情也不由为之一松。 天杀的,明明是看展示,抓紧演完就得了呗~ 大晚上硬是耽搁了两个时辰,都快子时了,明天还怎么早起! 这又黑又冷的,雾气还大,若是感染了风寒,谁给报医药费啊? 浑浑噩噩地刚想到这,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起风了。 风正是从阵营东方的那片黑暗处刮来。 刺骨的冷,让人心里发寒。 若是记忆没错,刚开始的时候,那里的火光就是镇东王弄灭的。 说什么火光导致阳气太盛,会影响施法。 阳气影响施法,那这法术岂不是和脏东西有关? 他们顿时觉得更冷了... 与百姓的噤若寒蝉不同,看台上,完颜烈和一众大臣都心中火热。 有青龙的事先提醒,对脏东西,他们是有心理准备的。 所以并不怕。 恰恰相反,风越大,天越冷,就表示这御鬼之术的成功率越大。 那么,能供应整个西番的棉麻布匹或许就要到了。 “国主大人,起风了,真的是东风,镇东王算无遗策!” “放屁,这就是镇东王弄出来的,哪里算无遗策,分明是法力通神!” “卧槽,真冷啊,或许那些鬼魂已经到了,就在我们四周呢。” “靠,敢吓我,虽然我很怕,但我怎么就这么兴奋呢,这些可都是来帮忙的好鬼啊~” “那是自然,镇东王挥下,各个皆为忠魂...” 完颜烈听着这些吹嘘,心里莫名振奋。 异象足以说明,青龙完全没有吹牛。 只要真的无中生有,布匹出现,他便确信,西番国定能一统天下... 现实也没有让他失望,呼呼的风声中,东方天空有些庞大的轮廓出现。 在微弱的火光下,那些轮廓隐隐约约,但能看出,其高不下十数米。 更离奇的是,这庞然大物似乎是人形... 第466章 御鬼之术实锤,镇东王果然神通广大! 半夜子时,无数人在城门外集会,等着看神迹。 可就在这时,大风骤起,迷雾飘荡中,黑暗的天空出现很多漂浮的庞然大物。 再接着,这几十米高的东西竟然还是人形,粗大的四肢在随风舞动... 可以想见,看到这些的人,会是何种心理体验。 比坟头讲鬼故事还刺激啊。 毕竟那些只是自己吓自己,这个可是亲眼见证。 换个角度说,坟头蹦出来的虽然也飘着,但绝没有这么大! 单纯按这高度来说,真要发起狂,一口一个,横扫整个东城门。 更何况这可不只是一个,陆续有黑影自黑暗飘出呢。 画面已经够震撼,声音还来了。 “呜呜呜!” “吱吱吱!” “吼吼吼...” 乱七八糟的各种怪声,都是自上而来,诡异气氛瞬间再上数个台阶,胆小的都被吓哭了。 没吓哭的也牙齿打颤,双腿发软,似乎随时会跪下去。 完颜烈看过之后,都不由瞳孔收缩。 他身边的大臣更是惊呼出声。 “卧槽,这特么好像不是忠魂啊。” “这么大,一个人都不够它塞牙缝吧。” “天啊,他竟然向着咱们飘来了,肿么办?” “这不会是祸从东来吧!”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大家伙至少鬼王级,镇东王他能行不...” 担忧比比皆是,完颜烈也受到了下属的影响,心中的兴奋被浇灭大半,惴惴不安地看向青龙。 他也怕这不是青龙请来的那批,万一如大臣说的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啊! 就在这时,青龙却是一把抽出腰间宝剑,昂首向天怒道。 “聒噪,区区鬼物竟敢在本英雄面前放肆,是不想活了吗?”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直接吟诵。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令,万鬼来帮,口吐三昧之水,眼放如日之光,鬼王亦要唯我之命,不从者神雷天降,非死即伤... 急急如律令!” 好嘛,随着他咒语念完,候双全立刻取下身后的包裹,缓缓展开,露出了里面的烧火棍。 他二话不说,熟练地拿起枪顶住肩头,对着天空便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数声枪响,流光飞逝中,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些飘动的巨大身影只悬浮在半空,不敢有丝毫妄动。 “敢在本英雄的地盘上作乱,敬酒不吃吃罚酒!” 青龙一声大喝,算是给这乱象做了结尾。 当然,也是装了一手好b。 再看人群,全都瞪大眼睛看着青龙,脸上满满的钦佩。 一句话就把鬼王镇住,一招神雷就能把不听话的灭杀,这是何等的本事。 陆尘那妖人都没这本事吧。 不愧是镇东王,恐怖如斯啊~ 而完颜烈和一众大臣,也看麻了。 好半晌,大臣才狠狠地咽了咽口水,随后便是各种惊喜地称赞。 “卧槽,漂批亮,镇东王流弊克拉斯~” “法力通天,真通天了啊。” “天不天的不值当,这地下肯定都要听镇东王的。” “那法器是个啥玩意,不但能灭火把,还能杀鬼王,太流弊了吧!” “神器,原来镇东王也有神器。” “唔哈哈哈吼,这下老子走夜路再也不用怕了,碰见啥就提镇东王的名号,吓死那些脏东西。” “肤浅,我若是下去了,见到阎王就说和镇东王是同僚,他分分钟就得把我送上来...” 特么的,太嚣张了。 要不你找个歪脖子树下去试试,看能上来不? 完颜烈听着这些吹嘘,心中那叫个腻歪。 都是些狐假虎威的嘴炮选手,没有一个真才实学。 还得是青龙大英雄,这个才是国之脊梁。 哪怕不用看后续,只是现在这镇压万鬼的效果,完颜烈就知道自己做的没错。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正隆毫无理由宠信陆尘的原因。 有如此流弊的国之重器,供起来都是应当的~ 接下来的事也没有让他失望。 随着青龙的再次命令,天空中的巨大轮廓动了。 他们竟然从天空忽忽悠悠地飘了下来。 好家伙,原本靠着火把照明,光线昏暗,再被这些庞然大物遮挡,自然就更暗了。 可人们还是固执地睁大眼睛,想看看这鬼王落地后,到底会变成如何青面獠牙的恐怖模样。 之所以敢如此大胆,自然都是青龙带来的信心。 但事实却很诡异,落地的庞大影子仿佛没有骨头,竟然直接就趴了。 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鬼王呢,被吓的五体投地吗? 直到所有黑影落地,仔细看去,他们才发现,满地的黑影竟然都化作了布匹丝绸。 “鬼呢,脏东西哪里去了?” “脏你妹,就那么想着见鬼,这满地的东西才是正经啊。” “这位老兄说的没毛病,鬼东西多少钱一斤,这布料可是价值连城。” “无中生有,这便是无中生有吧,镇东王果然神通广大...” 看到这里,百姓们都明白了今晚展示的真意。 瞬间,欢呼和称赞此起彼伏,整个现场都沸腾了。 虽然硬熬了好久,可见识到青龙出手的全程,他们都觉得太值了。 更可喜的是,有了镇东王,以后还何惧大乾边军,何惧那妖人陆尘。 无疑,这已经是心灵上的巨大鼓舞。 又何止是这些百姓,就是高台上的那群人,也在欢呼雀跃。 “成了,无中生有真的成了。” “是啊,满地的布匹从天而降,神迹啊。” “天上的黑影一定是这些布匹,只不过是被脏东西上了身,所以才那么吓人。” “对,鬼物无形,正常是看不见的,只有镇东王的御鬼之术下,才有它们现形的机会。” “滚一边去,一会鬼物一会脏东西的,那叫忠魂,镇东王手底下的忠魂~” “没什么好争论的,快看天上,又来了好多黑影!” “还真是啊,这些不会全是布匹吧。” “嘶,难道镇东王所言是真,他真的要运来供给整个西番的丝绸布匹?” “或许是的,我决定今晚不睡了,一直守着,看看到底有多少...” 高台上,大臣们异常兴奋地说着。 完颜烈点头,他也兴奋地不想去睡觉,就这么一直看着。 可他们都没看到,行走在布匹中的数百士绅的不寻常。 他们看似在整理统计,实则是遍地搜索,在找一种棍子状的东西。 找到后便不动声色地用布包好,背在身上... 第467章 这哪里是惊喜,分明是大乾的遁天神艇~ 常言道,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还有的人总说要居安思危,因为惊险总在惊喜后。 更有福兮祸所伏之流... 但是,告诫的话虽多,在惊喜时,却少有人记得。 完颜烈现在便是如此。 他看到了士绅的异状,却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是个包裹,或许鬼物搬运时,把他们的包裹也一同捎来了。 果然是青龙手下皆忠魂,还聪明的很,不是那些阿猫阿狗能比的。 包裹的疑惑一扫而过,完颜烈的注意再次放在布匹丝绸上。 御鬼之术继续,一个时辰后,已经有数百巨大黑影落在地上。 地上的布匹也越来越多。 完颜烈的惊喜慢慢平复,重复的事情久了,即使再离奇,也不免让人麻木。 这就像看鬼片一样,一个镜头反反复复从头播到尾,导演的老祖宗们都躺不安宁。 这叫视觉疲劳。 此刻的完颜烈就陷入了视觉疲劳中。 加之现在是深夜,子时已过,到了又困又累的时候。 所以他就熬不住了,想回去休息。 毕竟已经是半大老头,身体大不如前,而且明天还有早朝... 半途退场,完颜烈并没有大张旗鼓。 为了怕影响现场的气氛,他直接命人通知了青龙,便准备离开。 可刚起身,传令太监便急忙跑了回来。 “国主,镇东王他说您现在还不能走,一会还有个献礼的流程,说要给您个惊喜呢!” 还有惊喜? 这一晚上的惊喜已经够多了,还有大惊喜,这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 瞬间,完颜烈的审美复苏,又来了精神。 他狠狠地揉了把脸,再次精神抖擞地落座。 周围大臣本也昏昏欲睡,听到这消息,都跟着来了精神。 然后又是各种马屁袭来。 “又来?今晚注定是我大西番的狂欢之夜啊。” “镇东王是个懂博人眼球的,这流程可谓是一环扣一环。” “压轴的都是最好的,这惊喜实在让人期待。” “嗯嗯,实在很难想象,还有什么比这么多的布匹丝绸更惊喜。” “没准是粮食吧,或许西番以后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正议论着,惊喜就来了。 天空中再次出现异变,高大的黑影不见了,而是有很多星星点点的光亮。 它们自东方而来,在夜空中闪烁,与天空中的繁星争辉。 随着距离接近,光点的亮度就越足,比繁星都亮了很多。 这是星辰跌落吗? 完颜烈瞳孔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天空。 大臣们也一脸茫然。 号令星辰,这是要多牛的法力? 那妖人陆尘也没这本事啊~ “天啊,又是神迹。” “手可摘星辰,镇东王是向陛下献礼呢。” “九天揽月之能,西番无忧矣...” 惊呼的大臣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拍马屁。 镇东王都说了,既是惊喜又是献礼,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无脑吹就完了~ 话说的好听,但不知为何,完颜烈总觉得不妥。 他右眼皮正在狂跳,心里也莫名一抽。 终于,他听见一声惊呼。 “这、这哪里是惊喜,分明是大乾的遁天神艇~” 说话的是一名将军,曾在边军担任副将,因受伤回到都城养伤。 算是个见多识广的! 完颜烈见到是他,心中再次一紧,急忙问道。 “什么?你确定这是遁天神艇?” 那人急忙答道。 “是的国主,那日晚上我们就是被这遁天神艇偷袭,所以才大败的。 当时漫天星星点点,如繁星跌落。 可当那些繁星到了我们头顶,又有好多神雷落下。 我的一条胳膊就是那时被炸没的,所以我化成灰也认得。” 好家伙,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完颜烈更是脸色剧变。 神艇配神雷,这画面他虽然没见过,但听的实在太多了。 边军大战中,无数士兵都是死于此法。 绞尽脑汁之后,他才根据生还者的描述,研究出了壕沟战法。 此刻他才知道,难怪刚才他觉得不妥,原来是早有设想... 可是,这遁天神艇为何会出现? 不但是晚上,还偏偏选在众人齐聚的时刻... “国主,事有蹊跷!” 拍马屁的大臣瞬间偃旗息鼓,几位老臣站出来提醒。 “是啊,不但有奸细,而且大乾定是筹划日久,否则相隔数百里,不会这么巧地赶过来。” “边境已经封锁,不可能有消息传出的。” “这展示的时间可是镇东王定下的...” 只是几句话的提醒,立刻让很多人茅塞顿开。 “难道,那些丝绸布匹从天而降,也是这遁天神艇所为?” “不对啊,传闻那遁天神艇出现,必有火光,丝绸布匹出现时,天上什么都没有!” “你难道忘了今晚的雾气吗,现在雾已经被风吹散了。” “国主,这定是大乾的阴谋,或许那青龙也是大乾派来的。” “皇宫中挖了很多地洞,可躲避神艇神雷,但这东城门什么都没有,镇东王选中这里,也是早有预谋!” “耶律洪基功在社稷,绝不会谋反,他是被镇东王所害!” “镇东王其心可诛啊...” 事后诸葛亮,很多大臣都化作大聪明,将整件事深入剖析,并提醒着完颜烈。 完颜烈不是傻子,大臣们说的,他自然也猜到了。 可是,他真的不甘心。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前一秒,他脑中还全是一统天下的憧憬呢。 此刻不但宏愿没了,连对战陆尘,压制大乾都成了奢望。 更绝望的是,若是一切属实,青龙来自大乾,那他很难活过今晚... 这样的打击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完全接受的。 人总有七情六欲,从沉思到质疑,再到愤怒绝望,最后到被仇恨支配,这总要有个过程。 偏偏,这个过程刚酝酿到愤怒绝望,还被人给打断了。 打断的人竟然还是青龙。 “国主,不好,是大乾的神艇追来了。” 只见青龙不但高声大喊,还飞快地向着高台跑来。 那着急的样子,倒很有些忠心护主的英雄气概! 这无疑让酝酿愤怒的完颜烈一愣。 却听青龙还在喊着。 “特么的,大乾太卑鄙了,定是发现丝绸布匹的异动,然后便派神器追了过来。 本以为晚上行事不引人注意,谁想到大乾如此鸡贼,都怪我不小心...” 也很河狸啊~ 完颜烈的愤怒陡然一收,再次转为质疑。 难道猜错了,青龙并不是奸细,只是因为大乾人太狡猾? 第468章 我们把你当祖宗,你把我们当炮灰? 不只是他,刚才还笃定分析的大臣们,也心中没底。 那么多丝绸布匹,引起大乾的注意很正常嘛。 鬼神之力搬运很神奇,但大乾也不差,那神艇可不是吃素的。 再说了,神艇和神雷搭配虽然威力无与伦比,但精准度还是差的一批。 否则战壕也无法抵挡大乾的攻势。 所以即使没有地洞战壕躲避,现场众人也不是很慌。 只要不扎堆,四散逃脱,就不会有大问题。 大晚上的,神艇也看不见他们,被炸死只能说是功德值太少,遭了报应。 最后,青龙的着急样子并不是作伪,而且他已经跑到众人近前。 传闻神雷波及范围广,青龙若真是奸细,绝不会来同生共死... 最最后,青龙跑到众人身前,挺起胸脯很是傲娇地道。 “国主和诸位大人勿慌,神艇虽然厉害,却只是陆尘手中的傀儡,只是死物罢了。 本英雄连那陆尘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些神艇神雷吗? 他们自以为顺藤摸瓜,却不知道,来到这西番,只是送菜罢了。 而且他们来的正好,我给您送的大礼,正好能克制这些邪术。 所以您不用动,坐在高台上好好看着就是了,保准叫它们有来无回。 若是你实在不放心,害怕有神雷落下,那就进城,等待战果便是。 但我觉得吧,您不至于这么胆小...” 青龙口若悬河,又开始了吹嘘模式。 他这番作为,就更让完颜烈和一众大臣迟疑。 只是,最后这句明显偏激将的话,却给众人提了醒。 “啊,镇东王你这是什么话,国主他何时胆小过。” “就是,国主英明神武,胆小如何让西番昌盛。” “没错,国主只是累了困了,毕竟不是你这年岁了。” “嗯嗯,熬夜伤身体,对肝肾都不好。” “所以我等先护着国主休息,镇东王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千万不要留手...” 很明显,大臣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管你青龙的话是真是假,君子不立危墙,我们是一定要撤的~ 只要到了阴暗处,再分兵而走,又何惧神艇和神雷! 对此,完颜烈也是相当赞成,他很是不舍地摆摆手。 “既然大臣们如此盛情,为兄也不能推辞,这里就交给贤弟了,想必贤弟绝不会让我失望的...” 话还没说完,便是抬步便走,丝毫不给青龙挽留的机会。 开玩笑,星星点点眼看着就到头顶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稳妥才是王道嘛~ 可他们没发现,当他们刚转身离去,青龙的嘴角便泛起了冷笑。 随即他没有再理会离去的众人,而是继续回到了岗位。 演戏就要演全套。 作为大戏的主角,虽然大臣和国主走了,可还有无数官兵百姓看着呢! 此行西番,所为的可不只是西番国主和一众大臣。 这些陆尘早有定计,他必须尽力完成! 而在一众百姓的眼中,一切都变了。 首先是星辰遍布,原以为有惊喜,谁想到是大乾的遁天神艇。 对于这害得西番失利的东西,其凶名自不必说,百姓全都在惊慌失措。 要不是有卫兵镇守,他们怕是早四散逃窜了。 跑不了也就罢了,毕竟这么多人,有国主大臣,还有镇东王,也没必要过分担忧。 可就在这时,国主和一众大臣溜了。 看那急惶惶的样子,显然是心中没底,在争抢着逃命呢。 但你是国主啊,遍地的军民百姓都不顾了吗? 还特么让禁卫镇守着! 我们把你当祖宗,你把我们当炮灰? 当然,炮灰也就炮灰了,作为最底层,敢怒也不敢言。 但不得不说,完颜烈这举动委实让百姓寒心! 不过也是有些安慰的。 就比如那镇东王,法力通天,行为举动也没得说。 不但无所畏惧地留下来,还站在最亮处,满脸傲然地面对着凶名赫赫的神艇。 当真是英雄所为。 再之后,镇东王的一番举动,更让他们心中升起希望。 只见他拿出一把大旗,对着东方的神艇挥舞。 左三下,右四下,一会举过头顶,一会又身前横挥,一看就是在施展什么了不得的法术。 这还没完,他还在大声唱喏。 “芳情雀艳若翠仙,飞凤玉凰下凡来,红珠斗帐樱桃熟,金尾屏风孔雀闲。 穆穆鸾凤友,何年来止兹。飘零失故态,隔绝抱长思...” 眼见那神艇的星光已到了头顶,镇东王的唱喏也终于完成。 随后就见他马步半蹲,气沉丹田,对着东方天空便是一声大喝! “凤来!” 声如洪钟浩瀚,飘荡开来,让他们精神为之一振。 再看天上,突然多出个异常明亮的光点。 这光点和神艇之光不同,乍然出现便已在头顶,而且越来越亮。 随着亮光,隐隐可见一个巨大的轮廓。 人们也适时发出惊呼。 “这、这是什么,还是鬼王吗?” “不是,这轮廓没有四肢啊。” “而且似乎比那鬼王大多了。” “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清晰了,似乎还很长...” “头尖腹大尾长,看这线条,似乎是个禽类。” “我怎么看着像只鸡呢...” 众人目不转睛,眼见黑影越来越近,直到有火光映照在黑影,他们都震惊地张大了嘴。 因为天上那根本不是鸡。 体态优美、翅膀华丽、颜色绚丽,三根尾羽火红而修长,头部较小,有鹰嘴,顶有冠... 这分明是传说中的神鸟凤凰! 直到这神鸟张开翅膀自头顶划过,他们震惊的嘴巴还没有合拢。 不怪他们,谁亲眼见到这传说中的神兽,也很难回过神。 更何况,这是在危急关头,镇东王用旗阵和咒语召唤出来,对阵大乾神艇的神兽! 正自惊讶,青龙那洪钟般的大喊再次响起。 “天命为圆,地命为方,青龙居首,号令八方... 宝旗牵来天地镇,金言成谶凤凰倾! 以青龙之令。 攻!” 一个攻字出口,天空中顿时回应一声凤鸣! 这一声凤鸣,终于让在场的百姓回魂。 他们浑身一个激灵,接着便是面色涨红,双拳紧握,眼睛也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凤凰。 此刻凤凰已经越飞越高,看不见任何色彩,只余一个黑影。 这黑影却是承载着所有人的期盼,向那神艇化作的星光袭去... 第469章 逃亡在前,老六在后! 青龙的逼格已经拉满。 一众百姓的情绪被挑动,毫无畏惧地看着天上的神仙打架。 这一刻,在他们心中,青龙是正义的代表,是英雄的化身,一定会击败大乾的偷袭,护得他们周全。 或许是他们信心太足,又或许是青龙实在太厉害,天上虽然神仙打架,下面的凡人还真就没有遭殃。 那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所有人都期盼地看向天上。 当然,实在太高,根本就看不清什么。 只能看到各种光亮在空中纠缠。 中间最亮的那一团,显然是青龙召唤的神兽凤凰。 四周那些星星点点,像苍蝇般不时被扇飞的,是大乾的神艇。 很明显,神兽凤凰占据绝对上风的。 只是,有那么几个神艇的星点突然从战局中撤出,向着毛腊城上空飞去。 逃跑了? 可是方向不对吧,东面才是大乾啊。 虽然疑惑,可百姓并不愿意理会。 神兽这里才是主战场,几个小喽啰,根本不值得关注。 但是,正在逃跑的完颜烈等人,不由慌乱起来。 同在一片天空下,城外的变化,他们也看了个大概。 神兽倒是没看清,但从百姓们喧闹沸腾的喊声,也能猜到个大概。 青龙有后手,而且非常震撼,竟然是一头神兽凤凰。 好家伙,这便是青龙准备的大礼和惊喜吗? 神兽凤凰,似乎比陆尘召唤的五谷帝仙还强吧。 就那些神艇,还不够凤凰塞牙缝的吧。 那这逃跑似乎有些多余了呢~ 但跑都跑了,回去也没个正当理由。 不如就边走边看,但凡有个情况不对,更方便撤退。 毕竟青龙的身份还有些蹊跷,有待考察。 于是一群人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走着,还不忘对空中的星光大战评头论足。 “神兽的光点好大,与之相比,大乾的神艇犹如萤火之辉,怎可与皓月争锋。” “嗯嗯,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可神兽不知用了什么杀招,击飞了一大片的星点。” “看那忽明忽暗的光亮便知道,很多神艇怕不是摇摇欲坠了。” “全歼或许只是时间问题,镇东王这惊喜还是蛮给力嘛~” “又一招神龙摆尾,十几个光点被扫飞了。” “卧槽,不对啊,那些光点没有冲上去,反而向咱们飘来了。” “该死的,他们狗急跳墙,是准备对毛腊城下手吗?” 眼见着十几个神艇向城内飘来,一群人再也不淡定了。 “国主快走!” “按原计划,熄了火把,咱们分头行动。” “禁卫军,快马护着国主离开,到皇城的地洞躲避...” 慌乱是有,但黑夜给了最好的掩护,应对很有章法。 只是他们不知道,也有人借着黑夜掩护,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 侯双全如矫健的狸猫,隐于一侧的黑暗中,死死盯着这群人。 他身后的包裹已经不见了,手中却多了个黝黑闪亮的长家伙。 就在众人惊慌安排时,他已经持枪站好,将枪口对准了人群最中间的完颜烈。 距离太远,他不确定能否一枪毙命。 但他不强求... 当最后一根火把熄灭时,他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电光飞逝。 刚要分散前行的队伍瞬间一滞。 接着便是杂乱的嘶吼声,马吠声交织。 “什么东西?” “警惕,敌袭。” “叫太医,国主受伤了。” “叫个鸡毛太医,快撤,回皇城...” 砰砰砰! 又是数声枪响,整个队伍彻底乱了。 惨叫声中,战马率先发狂,丝毫不理会骑士的拉扯,发足狂奔! 人群更乱了,如此神出鬼没的手段,让他们根本无法防守。 而更让他们惊心的是,这手段刚刚还见过。 那熄灭火把,震慑鬼物的手段,全都如出一辙。 这些都出自青龙跟班拿着的,那个类似烧火棍的神器。 那么,青龙是老六... 唯一让他们想不通的是,都已经图穷匕见,青龙为何只是派了个跟班,没有亲自追过来? 反而在众目睽睽下,导演凤凰大战神艇的无聊戏码! “禁卫断后,其余人快带着我离开。” 完颜烈捂着肚子,虽然脸色苍白,却强撑着沉声吩咐道。 他非常清楚,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管是谁暗中出手,必须先挡下来。 只有逃了性命,才有资格去调查,去追究。 想的虽好,禁卫们也不怂,排成人墙将整条街堵住,根本不给老六发挥的机会。 但没有人注意到,有点点星火的光亮已经到了他们头顶。 当然,除了侯双全。 因为在计划中,收割的主力并不是他,而是在天上。 他要做的,只是引路,并及时暴露一众大臣和完颜烈的行踪。 现在,他做了该做的,枪声和火光为星火指明了方向。 眼见着一点星火到了头顶,他不进反退,同时不忘回头看向天空。 在隐约看见有光点急速降落后,他直接纵身一跃,趴到了地上。 轰! 轰轰轰! 神雷到了。 剧烈的声光效果,绝不是枪能比拟的。 覆盖的范围和威力,也比数月前提升了很多倍。 侯双全双手抱头,只觉身周飞沙走石,恐怖的气浪硬是把他前推了半米之多。 接着便是重物掉落声。 砰砰啪啪... 声音停歇,侯双全才推开压在身上的半具尸体,转头看向身后。 爆炸后的火光照亮了夜空,禁卫站立的位置只有数个巨坑。 侯双全却没有放松,他快速站起身。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但要确认,还要上前补刀呢。 简单查探一番,大多是禁卫和零星大臣的尸体,并没有完颜烈一群人。 他冷笑一声,检查了身上的装备后,对着天空便是连发数枪。 随后毫不停歇地向前追去。 天空中的星点也有了回应,几十道星点散开,向着三个方向而去。 遍布毛腊城的狩猎开始了。 神艇在毛腊城大街小巷飞行着,不时扔下些燃着的星点。 剧烈的声光过后,街上遍布火光,和四分五裂的尸体! 完颜烈和一众大臣侍卫们,就在这爆炸的冲击中艰难前行。 每走过一个街口,便有数人倒下,队伍的人数急剧减少。 当他们抵达皇城大门时,只剩下十余人。 幸好,初始时让完颜烈受伤的枪声再没有出现... 第470章 皇城对峙,神雷枪显威 完颜烈等人一路走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但是,在行进中,他们也大有收获。 每一次星点坠落,都会带走身边的人,但伤亡人数却越来越少。 最初的爆炸中,他们几乎减员一半。 后来就是几十人,十几人...最后只有数人。 甚至运气好些都不会减员。 归纳总结是人的优点,在血与火的考验中,他们将这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然后他们就发现,神雷威力毋庸置疑,却绝没有雷电的速度。 而且大多都是垂直的从天而降。 再之后他们发现,卧倒或者寻找遮挡物,都能有效地减少伤亡。 颇有心得之后,就不必太过于惊慌。 最最重要的是,枪声也一直没有出现,头上也已经没有神艇的光点。 所以,只要他们踏入皇城大门,进入地洞,神雷和神枪都不再是威胁。 可就在这时,面色苍白的完颜烈突然大喝一声。 “停!” 卧槽,诈尸了? 剩下的人不由停下脚步,看向在侍卫背上的完颜烈。 “一群蠢货!” 完颜烈咒骂一声,挣扎着从侍卫背上下来,勉强站在地上。 随即他看着众人冷哼道。 “这里不但安静的可怕,连侍卫都不见,你们就不觉得怪异吗?” 此言一出,众人醒悟过来。 是啊,皇城门口就算没人迎接,也要有侍卫啊! 而且这么大的动静,皇城里却悄然无声,太不合情理了。 那么,这只有一种可能... “既然已经占据绝对优势,就不要再藏头露尾,出来吧!” 完颜烈打量着四周,语气阴沉地道。 随着他的话,城门的阴暗处走出一个人。 那人手执烧火棍,正是老六侯双全! “真的是你!” “狗贼,你和那青龙都是大乾的奸细。” “无胆鼠辈,竟然出此阴招,有本事真刀真枪地来一场。” “两国之争,光明磊落,何以用此龌龊之法?” “陆尘那妖人果然就是个阴险卑鄙的小人...” 见到了正主,大臣们纷纷怒骂出声。 可是,在侯双全看来,这无非是绝境下的色厉内荏。 他没有回答,而是径直看向完颜烈,并问道。 “完颜国主也是这么看吗?” 完颜烈凄惨地一笑,脸色苍白地回应。 “成王败寇,既然站在对立面,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很实在! 此刻的完颜烈虽然面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可胸膛挺的笔直。 就那傲然的样子,很有些王者风范。 这不由让侯双全高看了一眼。 但这不妨碍他的讥讽。 “完颜国主,尘王让我转告您,自从您派兵征伐大乾的那刻起,便会有这一天。 此乃天意!” 完颜烈嗤笑一声。 “天意?不要再扯那些鬼神之力,你认为我还会信吗? 真若是有翻山倒海之能,西番弹指可破,又何须如此这些鬼蜮伎俩! 一切都是妄言罢了。 只是我想不通,来的为何是你,而不是青龙!” 青龙二字咬的非常重,显然完颜烈嘴上说的好听,心中怨念却一丝也不少。 “鬼蜮伎俩?” 侯双全冷笑一声,随即冷哼道。 “你所谓的鬼域,实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谛。 尘王身为隐学之祖,又岂是你个自认高人一等的帝王能揣测的。 弹指可破更不是吹嘘,不说别的,只是我手中的神雷枪,便可灭了整个西番!” 完颜烈瞳孔猛地收缩,随即笑了。 他看着侯双全手中的烧火棍点评道。 “神雷枪,名字倒是霸气,威力也不俗。 可你当我西番儿郎没有血性吗? 神雷之威,壕沟可挡,这神雷枪威力相去甚远,何惧之有...” 话音刚落,异变再生。 只见皇城大门中涌出了数百黑衣人。 重点是,这些人各个手持神雷枪,并将枪口指向完颜烈一众人。 嘶~ 完颜烈双眼瞪大,原本摇晃的身子也猛地一颤。 与之相反,侯双全却放松了身体,胜券在握地道。 “国主大人,我可没说神雷枪只有一把,你不要想错了。 而且,我的人已经出现,你就不要再拖延时间,指望着宫廷侍卫了...” 这话算是戳中了完颜烈的软肋。 之所以强撑,还表现出无所谓,确实是在等援兵! 这里是西番都城,皇城更是重中之重,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会有军兵来勤王。 而且皇城里还有三千侍卫呢。 侍卫不但人多,还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虽然不知为何没动静,可只要这些人到了,他就有脱困的希望。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出来的会是侯双全的同党。 不但有数百人,还各个手持神雷枪… 原来神雷枪真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有好多。 也就是说,大乾已经量产了神雷枪。 所以,侯双全不是吹牛,更不是在危言耸听。 只数百人,转瞬消灭三千多宫廷侍卫,若是边军都配上这个,即使有战壕,也无法抵挡持枪的大乾士兵。 至此,完颜烈的心已经沉到谷底。 没了侍卫和援军,又面对如此多的神雷枪,已是绝境。 恐怕今晚… 想到此处,他的腰板终于弯了下来,王者风范也泄了大半。 没人能正面死亡,尤其是常居人上者,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这也很好理解,很多当官的别说死,光是个退休都难受的要死呢。 完颜烈瞬间苍老许多,再抬头时,脸上没了任何傲然神色。 就连语气都变得有些哀求。 “生死有命,既然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也无话可说。 但我不想做个糊涂鬼,所以想还请您解答两个问题。 其一,既然尘王弹指可破西番,又为何费尽心机,何不如那勾丽一般,直接派兵占了西番。 那样一来,西番将彻底被大乾奴役,能为大乾创造更多的价值。 其二,青龙真的法力通天吗,还有他为何还要在那群愚民面前演戏,而不是亲自前来…” 这两个问题,算是完颜烈最后的怨念。 一个是为天下大势,他想知道陆尘舍近求远的目的。 而问到青龙,则是为了最后一分颜面。 堂堂西番帝王,他宁愿是被神通广大的妖人所害,也不愿死在骗子手中。 可惜,这注定是奢望。 侯双全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 虽然他不承认自己是反派,但这坏字是如何也不能逃脱的。 为免夜长梦多,他直接抬起枪口,并扣动了手上的扳机。 哒哒哒… 电光四射中,西番帝王完颜烈,卒! 第471章 有我们照看西番,国主大人您走好啊~ 完颜烈死了。 而且只能带着那两个问题下去,最终做个糊涂鬼。 当然,他走的并不孤单,有整个西番的大臣们相陪。 为了让他走的轰轰烈烈,侯双全领着一众人忙了整晚。 这一晚,枪声响彻整个毛腊城。 天上也不消停,星星点点遍布,但凡有聚集的官军,便会有神雷落下。 如此轰轰烈烈,西番城都炸了。 胆小的全都跑到了城外,就连城防兵都不例外。 而聚集人群最多的,便是东城门外。 因为那里有唯一能对抗大乾神雷的神兽凤凰,更有能与妖人陆尘比肩的镇东王。 他们却不知道,城中虽然血气漫天,到处杀伐,却完全和他们无关。 侯双全真正的目标,是西番国的所有大臣。 直到天蒙蒙亮,杀戮才停止,皇城门前再次聚集起数百人。 这些人顺着绳梯爬上热气球,向着东方而去。 侯双全没有走,他站在原地,目送着神艇离开。 他眼中充满了敬佩和艳羡。 虽然他也是净衣卫的一员,但两者从不隶属。 他出自暗堂,主要任务为收集情报,执行单兵任务。 但这些人不同,他们都是净衣卫战堂成员。 所谓战堂,便是专为战斗而生。 它还有个别称,叫特种部队。 尘王曾亲自交待过,隐学所有的先进武器,优先列装给战堂。 所以,战堂所有人都是装备精良,武艺高强。 甚至有传言,每一个战堂中人,都能当得起百战兵王。 侯双全原本是不是太在意,他师从青龙,也接触了隐学,可不是没见识的阿猫阿狗。 恰恰相反,他一身本事也不是虚的,每次任务都能圆满完成,怎么也有个兵王的实力吧。 可经过这一次合作后,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或许在单兵作战上,他并不逊色,可论到团队作战和合作,那真是天差地别。 尤其是对阵皇城上弓箭手的时候,小到三角突入,穿插迂回,一点两面,四快一慢。 大到三三制,四组一队,近迫作业… 这都是他没接触过的,而且实战威力太强了,弓箭手晕头转向,应接不暇。 而且在攻入大臣府邸时,武艺高强的护院们都毫无用处,只有被全歼的命。 这样的热血而团结的战堂,谁心向往之! 不过向往也没用,只有把师傅青龙伺候好了,才有调任的机会。 城中事了,侯双全再次收拾身上装备,准备向东城门而去。 不过在路过完颜烈的尸体时,他又突然停住了。 看着完颜烈那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他不由叹息道。 “你是不是不甘心,还觉得自己很委屈,自始至终都只能做个糊涂鬼。 但这事也不能怪我啊! 我就是个小兵,和尘王大人隔着好几层,哪能知道那么多! 不过这事也不难猜,只是你对尘王大人不了解,你自己太想当然了。 你认为奴役西番是最好的选择,能产生最大的价值,可在尘王看来,恰恰相反。 人会产生价值,臣王谋划西番自然也是如此,但这和奴役无关。 奴隶吃的少,用的少,死了就死了,可他们产生的价值也不会太高。 在尘王看来,人只有在快乐时,产生的价值才是最大的。 这些价值和那些吃穿用度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所以说,是你们的思想太狭隘,完全达不到尘王的高度。 这中间差着一百多层呢。 当然,你也不用气馁,别说是你,就是大乾的皇上或者大臣,都想不到这些。 哪怕中州府的王成道大人,也不能全然了解尘王大人的心思。 你也不用为西番人民担心,尘王大人最看重的是人。 他所图的不是西番的地盘,不管是你皇城还是国库的财富,在尘王看来,都不值一提。 他要的是万众一心,听从号令的西番国。 所以说你虽然死了,但也算死得其所,毕竟西番人民跟着陆家可比跟着你幸福多了。 至于青龙师傅为什么没来,也和这事有关。 首先,法力通天这事,要看你怎么理解。 神佛鬼怪那些,完全是扯淡。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师傅青龙绝对没那本事。 但是从隐学,从事实的角度看,法力通天都是谦虚的说法。 上天入地,起死回生,这样的能力,说是天道化身都不过分。 其次,他之所以没来,确实是在愚民。 这愚民可不是没用。 身为帝王,你应该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所以,要治一国,首先要治的就是人心。 青龙师傅所图的,便是西番国民心。 看到大乾神艇,你拍拍屁股逃跑了,可你知道你的子民有多伤心吗? 他们失望之余,哪还有什么归属感。 可青龙师傅和你不一样,他是大英雄,要为民做主的。 而且他不是你兄弟吗,自然要帮你维护人心。 大差不差,我师傅这人还不错,挺乐于助人呢!” 侯双全说着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到身前的完颜烈眼睛瞪的似乎更圆了,他才急忙忍住笑,接着道。 “咳咳,跑题了。 不过师傅乐于助人这事可一点也不掺假。 他猜到您不能再处理西番朝政,所以就决定,大义地接过您留下的烂摊子。 首先,安抚民心,让百姓有信仰。 这事你别急,他是你兄弟,信你和信他都一样哈。 其次,要诛杀大臣。 这事你也别急,他们必须都杀掉。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你懂的,而且他们思想都太顽固。 你想啊,那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就知道骑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老顽固。 他们既见不得百姓好,又不会同意尘王那超前的思想,留着有何用,不如都下去陪你算了。 最后,这大臣杀了,皇城的女眷子嗣也都屠了,这西番由谁来当国主呢? 呃~ 这事你放心,盗亦有道,不管是尘王还是师傅青龙,都正义之士。 他们就是伸出援手,才不会做国主,最多就是派些驻军,帮忙防务。 至于西番国主,必须姓完颜,就是会从庶出的里面选一个。 可能岁数小点,也可能是傻子,但这些都不是事,还是那句话,青龙师傅最是乐于助人。 他一直跟我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所以他绝不会袖手旁观,肯定比自己的事还上心呢…” 第472章 西番国主,就是要有德者居之! 好家伙,侯双全这毒嘴的一番话,差点就把完颜烈给气活了。 好在完颜烈死的非常有决心,嘴角大口鲜血溢出,身体也逐渐冰冷。 最后,侯双全又狠狠地检查一番,打光了手中烧火棍的子弹后,才满意离开。 他却是撇着嘴嘟囔。 “小样,老子也是进过隐学万物室的人,什么药丸没见过,还能被你这龟息丹给骗了…” 至此,侯双全又一次圆满完成了任务,而东城门的神仙打架也进入了尾声。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空中的星点更显光亮。 在围观西番人民的期待中,一声凤鸣划破夜空。 随着光点暴增,星星点点逐渐暗淡,最终消于无形。 青龙仰天长啸,随后便是一串晦涩的咒语念出。 天空中的凤凰星点光亮再次大增,随后化成一团光火,急坠而下。 轰! 一声炸响过后,化成一枚金色巨蛋。 青龙缓步上前,持着巨蛋向众人展示。 “大战已毕,所有大乾神艇已经被烧的渣也不剩。 可惜神兽凤凰消耗巨大,已化蛋涅盘。 不过大家放心,只要我以心血供养,要不多日,凤凰即可涅盘重生,以神兽之姿守护西番…” 瞬间,整个东城门欢呼声震天。 “镇东王威武!” “神兽凤凰霸气!” “有此神兽护佑,西番国万幸。” “感谢镇东王的救命之恩。” “镇东王国之栋梁,真乃大英雄…” 欢声雷动,在神迹和庇护万民的加持下,青龙的声望到达顶峰。 就在这时,侯双全急匆匆地跑来,并破着嗓子大喊道。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国主、国主他薨了…” 好嘛,这一声喊,瞬间便让现场的欢声雷动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全场百姓一脸惊愕。 国主不是逃了吗,怎么死了? 短暂的沉寂片刻后,现场人的表情就逐渐变了。 有的伤心欲绝。 凭心而论,完颜烈还是有些作为了,除了对百姓不甚在意,其他的还挺好。 至少百姓们还能吃上饭,没有饿死人。 当然,这样想的人并不多,也就占个一成。 还有两成的人一脸失望和惋惜,嘴里还嘟囔着。 “雄才大略,可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镇东王明明强烈挽留,却胆子太小,执意要走。 这命就给走没了啊~” 再有三成的人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堂堂国主竟然逃,是为不义,岂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而且身为国主,连哪里危险哪里安全都不知道吗? 满城的人都在往东城门跑,都知道镇东王这里最安全,就他傻不拉几地进了城,这不是去找死吗~” 剩下的四成则是满脸兴奋。 在他们看来,国主死了似乎也不错呢。 至少是腾出了位置。 这西番国,就是要有德者居之。 至于谁更有德行,这事还用猜吗? 于是便有人喊道。 “国不可一日无主,边有敬王之患,内有大乾神艇之危,必须立刻选个能人做西番之主。” “没错,镇东王于危难中击溃大乾神艇,救下万民,还是我西番国的镇东王,是国主的不二人选。” “神兽降世护西番,必须是镇东王做新国主。” “小老儿全家都是镇东王救的,必须同意镇东王称帝...” 喊声是不小,可这语气却有点怪。 怎么听都带着大乾味。 而且光闻其声,不见其人,似乎喊话的人不想被人看见。 当然,此刻没人在乎这些细节,毕竟这话说出了好多人的心声。 于是到处都是附和的声音。 “没毛病,镇东王有勇有谋,法力通天且德行高尚,必须做国主。” “我也同意,我就知道镇东王不会抛下百姓。” “俺也一样,镇东王做国主,咱们才有安全感。” “就国主被暗算这事只有镇东王能报仇雪恨,不选他选谁。” “国主在上,请受小民一拜...” 好家伙,有好多人说到做到,已经跪地叩拜了。 对于现场的热情,青龙却不置可否,并狠狠地瞪了人群中起哄的士绅们。 随后他很是为难地道。 “这个,本王身为国主的兄弟,怎可做窃国之举,羞煞我也。 此事于礼于法都不合,你们休要再提,否则便是陷我于不义。 不过嘛,既然身在西番,还是王爷,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任西番国大乱。 所以我会帮助国主兄料理后事,并帮他选出继任者,然后好好辅佐...” 这话虽然很让人失望,但绝对够深明大义。 一众百姓瞬间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直呼青龙是真英雄。 对于那辅佐二字,他们更觉得理所当然... 于是乎,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而且让他们欣喜的是,接下来的事竟然出奇的顺利。 不管是完颜烈的后事,还是选出接任者,都没有任何大臣跳出来反对,可谓是毫无波澜。 一番打听才知道,不是大臣们不挑刺,而是整个西番,根本就没有能跟镇东王叫板的人。 原来那一晚不只国主薨了,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大臣和将军,全都跟着下去了。 这虽然是个坏消息,但百姓们欢欣鼓舞,他们对青龙辅佐朝政的事更放心了。 可坏消息还不只这一点,因为皇城被屠戮一空,接任者只能从旁支中选出。 挑来挑去,终于找出个血脉最纯正的。 关键是这新国主太年轻,年轻到连走路都不会。 上朝时都要被人抱着进去,放在龙椅上就只会乱爬。 好在镇东王心善,把所有事都揽到了身上,不辞辛苦地替新国主发号施令,这才稳住局势,没有让西番出大乱子... 再接下来就是好消息了。 镇东王开启了新政,提出了促生产,增循环,鼓励商贸,富国报仇的大口号。 当然不只是口号,镇东王也是这么做的。 亲自披挂东征,直接打跑了敬王,并收复了好大一片失地。 然后命令追随的商人低价卖布,直接让西番实现了穿衣不愁的小目标。 再之后是督促生产,并召集好多壮劳力跟随商人前往大乾。 名为经商,实则去做卧底,为复仇大业做准备。 然后还挥兵西征,打通东西方要道,重启丝绸之路,从中赚取巨大财富,为报仇提供强有力的财物支撑! 有如此有勇有谋、劳心劳力、不辞辛苦、为国操劳的王爷,是西番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第273章 就大乾周边大小王庭,全都是陆家的后花园啊~ 西番的事告一段落。 青龙表面上忙着做他的摄政王,为国民打气,给西番谋福利。 实则勾结敬王、宋小义以及西平商会,做着很多可耻勾当。 比如丝绸之路打开可不是为了西番,而是给西平商会经商铺平道路。 还有那以报仇为名召集的青壮,说是卧底,其实都是被西平商会带到了江南当牛做马。 江南缺劳力啊! 当然,这些人的待遇比奴隶好一些。 受陆尘的影响,士绅们也知道,主动干活比被动劳作产出的价值高多了。 所以与其省那点粮食,不如让这些人坚定卧底的信念。 再告诉他们,劳作产出的粮食非常重要。 虽然很辛苦,实则是白嫖大乾的土地,为西番军入主大乾做准备。 一番洗脑下来,再时不时发布点探查任务,青壮们顿时起早贪黑,干劲十足。 如此一来,西番商会尝到了甜头,自然是再接再厉。 他们不辞辛苦,整日在江南和西番之间奔波着。 当然,这些都是略微保守的,他们骨子里还是有着做地主的执念。 而侯双全和沈三亲自带着的一批人,就相当奔放了。 他们对西番的青壮都不看一眼,甚至将土地卖给了保守者。 在金钱和暴利的驱动下,他们一路向西,在丝绸之路里混的风生水起。 具体操作也相当简单。 茶叶瓷器自不必说,作为大乾瑰宝,一向受西方青睐。 但这些和丝绸布匹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得益于苏式织造和超效率纺车,大乾的棉麻布匹那是相当便宜了。 不足原来的一成。 再看丝绸之路沿途诸国,价格比大乾原来的价格还高呢。 这就给了他们倒买倒卖的机会。 十倍的收益,还不愁销路,这不就是妥妥的暴利吗。 而且暴利还不止于此。 做生意是要讲究有来有往的。 东西卖完了,总不能空着手回来吧。 运送钱财既不安全,也没有收益,自然要把钱财换成物品的。 那如今的大乾最缺什么呢? 商会众人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有尘王有隐学,还有中州府那些超级生产作坊,貌似什么都不缺呢! 就连这西域的葡萄美酒夜光杯,在中州都是烂大街的东西。 最后还是候双全站出来,代表陆家说了一句话。 “粮食,凡是能吃的东西,尽管采购回大乾,陆家有多少要多少,而且价格翻倍!” 好家伙,有了候双全的承诺,谁还会犹豫啊。 两倍收益妥妥的,买就完了! 于是这一来一回之间,二十倍的收益就到手了。 二十倍,这要种几十年的地才能赚回来,可在商会中,只用几个月。 也难怪他们看不上地主那点余粮了~ 就这样,西平商会后来者居上,完胜其他两大商会,成了江南商会三分会中的南玻万! 以至于他们在商会年底的总结大会上,好好地出了一把风头... 当然,人怕出名猪怕壮,赚钱的事总有些眼红的。 就比如西山府的士绅,秦州府的商贾,甚至陇西和中原的豪族,都纷纷派人前往打探。 然后就更眼红了。 二十倍,赚的还是外汇,如此名利双收的事,可比他们在各自势力范围内窝里横好太多了。 那说什么也要分一杯羹啊! 于是又是一番请托关系,四处打点,最后才知道内幕。 不管是东盈,北润,亦或西平,所有商会,都起源于陆家! 更恐怖的是,从商会组成,到行动方案,再到赚钱细节,哪怕边境关系打点,全都是陆家一手操办。 甚至连车队供应,钱财贩运,还有那劳什子的保险,都是出自陆家之手。 可以说,整个行商过程,全都是陆家护航。 而这护航还不只是什么马帮盗匪,就连西番国都被陆家给攻克了。 我尼玛,这陆家是有多妖孽! 所有人知道陆家鸟枪换炮,在大乾的世家中首屈一指,独领风骚。 却没想到,陆家可不只是在大乾豪横,在外面才更流弊。 就大乾周边大小王庭,全都是陆家的后花园啊~ 于是乎,但凡知道些内幕的大佬豪族,全都不淡定了,眼红的不要不要的。 然后就是各怀心思。 势力小但思想开放些的,都在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搭上陆家的大船,在这经商大潮中分一杯羹。 吃不到也没什么,至少能能喝点汤吧。 哪怕一分不赚,能搭上陆家的线,也是大赚啊。 当然,还有好些人不这么想。 各执一方牛耳者,哪个不是跺跺脚满城都抖三抖的豪族,看到陆家的实力后,难免生出些危机意识。 他们犹如森林里的兔子看到了老虎,心惊老虎的獠牙和血盆大口后,总要想着保命的。 于是就有了各种心思。 有的狡兔三窟,以备不时之需。 有的苦练兔子蹬鹰绝技,未雨绸缪,准备踢掉老虎的一嘴牙。 还有的就更离谱了,他们飞快串联起来,组成了个兔子同盟,誓要靠着数量优势和老虎对抗到底。 当然,这都是兔子的想当然,在发现老虎后的应激反应。 而在老虎的眼里,不管是哪种兔子,都是食物的一种。 吃不吃要看心情,还要看森林里的物产是否丰富,或者兔子肉是否可口。 很幸运的是,陆家的嘴很叼,在西方遍地牛群的诱惑下,根本就没有吃兔子的欲望。 所以,当有净衣卫向陆尘汇报了很多豪族的异动后,陆尘只是不屑地一笑。 “不用管他们,就是些跳梁小丑罢了。 江南地主士绅的例子在前,若是有眼力,自然知道如何抉择。 若是没眼力,敢耍些自以为有用的小手段,就让他们知道螳臂当车的代价!” 见陆尘表态,净衣卫的下属不敢有丝毫迟疑,急忙领命离开。 一侧的王成道却是笑了。 “尘王,你摒弃了阴损手段,能如此堂堂正正地看待那群人,委实让老夫欣慰啊!” 王成道的评论可不是调侃,而是发自真心的。 虽然那些人不怎么样,但好歹都是大乾人,陆尘这做法就比以前大度太多了。 要知道,江南的地主士绅虽然现在人前风光,可当初差点被陆尘整的家破人亡呢~ 可惜,王成道还是想多了,只见陆尘冷笑一声。 “老王,现在已经是正隆三年,你在中州也操持一年多了。 这么长的时间,你可谓是对中州,对隐学,对陆家最了解的人。 那么你觉得,以如今的隐学发展之势,即使你我放开手脚,这天下又有谁能阻...” 第274章 人有悲欢离合,牛马点缀生活 陆尘的一席话,直接把王成道堵的哑口无言。 他不由陷入沉思。 粗略算一下,他到这中州府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 若不是亲眼见证中州变化,他做梦也不会相信中州会有如此现状。 他还记得刚来中州时,还是信了陆尘的鬼话,拉着正隆逃难到了这里。 那时的中州府只有一个特点,人多! 三府大迁徙,数千万人聚在一座城,情况可想而知。 别说内城,郑城外围十里都住满了人,放眼望去都是低矮的小窝棚,也只有学堂算个正经的建筑。 可是现在呢,直接向外扩容了五十里。 这是什么概念? 从城东到城西要跨越百里的距离,马车都要走两天。 而且郑城已经没了小窝棚,放眼望去皆是高楼。 更离奇的是,这些楼可不是二、三层楼宇,而是清一色的钢筋混凝土六层建筑。 正常来讲,这些都比中州皇城的正德大殿高,全都是违制建筑。 但陆尘大手一挥,不管是净厂督司还是御史礼部,屁都不敢放一个。 当然,陆尘提出六层建筑时,也没有多少人信。 岳阳楼只有三层,黄鹤楼才五层。 不说建筑六层的难度,光是满城六层的规模,消耗的银钱也不是陆家能承担的。 换句话说,就算陆家的钱够,遍寻大乾也筹不到足够的木材。 这可不是说说的,就是这么多房屋的四梁八柱,需要的木材就是天文数字。 可是,中州不走寻常路。 在隐学的加持下,开发区大展神威,数十个才建成的工厂整日黑烟滚滚,大肆生产。 钢筋水泥来了,在隐学怪力楼的验算图纸下,新的建造方法诞生,一下解决了所有难题。 很难想象,钢筋水泥的威力恐怖如斯。 没有梁柱支撑,没有榫卯结构的楼宇,不但承重超强,还保温抗震防水防潮... 当楼房装上琉璃厂产出的玻璃后,更是震撼了所有人。 第一栋楼竣工的当日,整个中州沸腾了。 人们在欢呼中称赞陆家,褒奖隐学,并憧憬着日后住进楼房的光景。 这憧憬没用太久,只一年的光景,上百里的城池,有近半都被楼房占据。 再过两年,整个郑城都会是这样的高楼。 而这只是其中一项,名为居者有其屋。 陆尘还提出,饮者有甜水,冷者有热炉,行者有平路... 呃~ 说人话就是,楼房要供水,供热,方便人居住。 楼外要有干净宽敞的马路,马路边还要摆满宫灯,并栽花种树... 想的那叫个美~ 可是,隐学那群怪物们竟然全特么给实现了。 水厂遍布在城中高点,混凝土水箱容量绝对充足。 供热则是统一的火炉。 一个大烟囱,一个煤夫和无数黑金,整栋楼的人都不用为取暖发愁。 马路也来了。 混凝土路面彻底解决了灰尘的烦恼,还坚硬无比,下再大的雨也不见凹凸的车辙印。 花花草草更是比比皆是,哪怕是夜晚,也能在宫灯的闪耀下熠熠生辉。 这些无论哪一个,都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可现在竟然全都实现了。 可以想见,现在的中州人会有多幸福。 更让他这个陆家ceo都难以置信的是,这些惠民的大投入,竟然能赚钱! 就那老什么物业费,其中好多项,垃圾清运,园林打理,楼房安全保障,日常行为管理... 这些还可以理解,毕竟楼房里也有这些服务,可那维修基金就太不靠谱了。 楼房好好的就要人家交维修的钱,这是个什么鬼? 就这还没完,那供水费,供热费,污水清运费,茅厕使用费都要另行缴纳呢。 乱七八糟的钱收完了,好大一笔收入呢。 要不了几年,本钱就能收回来,再之后就是纯利润! 这还只是房屋,室外的马路也收入不菲。 当然,这马路不针对行人,只针对的都是马车。 为了统一管理并方便收费,陆尘那坏种要所有中州的马车上牌照。 马夫也有限制,必须考取驾照才能上岗。 光是这两项,就是好大一笔营收。 尤其是那牌照,一般的还算便宜,可连号和豹子号就不得了。 那都是要走拍卖行的~ 而你以为有了牌照和驾驶证就完了吗? 那怎么可能。 还要交强制保险和行车过路费呢。 而且要一年一交,迟了还有滞纳金,严重的还会罚款蹲大牢。 不过这些也有好处,不但增加了营收,大老爷的恶奴驱车撞人的事都不见了。 这些还都是郑城内看得到的变化,很多隐形变化还在悄然发生着。 首先,郑城的城墙彻底没了。 用陆尘的话说,城墙这东西防君子不防小人。 而只要陆家在郑城一天,就没有小人敢打郑城的主意。 这话王成道信。 放眼天下,就冲那些凄惨收场的各势力奸细,便知道没人敢对郑城有非分之想。 不过他不死心地问道。 “那百年后,你没了,陆家也落寞了,郑城该如何?” 对此疑问,陆尘却是不屑地一笑。 就在王成道以为陆尘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时,却听他冷笑道。 “那是我后代该操心的事,与我何干?” 我尼玛,王成道差点被雷翻了。 他这才知道,陆尘这坑人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子孙后代,也难逃其魔掌。 王成道只能无奈叹息。 城墙没了就没了吧,今朝有酒今朝醉,世上就没有攻不破的城,倒不如洒脱些呢。 每当遇到这种事,王成道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其实他也不想的,但在陆尘面前,不这样想容易折寿啊。 这些在很多变化上都能体现。 比如那些朝九晚五,虽然辛苦却朝气蓬勃的人。 王成道总会感慨,这些人虽然卑微,却是新时代的创造者,都在为自己的社会价值奋斗! 可让陆尘来说,一切都变味了。 “这就叫人有悲欢离合,牛马点缀生活~” 王成道很疑惑这牛马为何物,得到答案后,差点没气出个好歹。 没一句人话,不愧是无人能敌的大坏种... 当然,这些都是小插曲。 每当午夜梦回,王成道辗转难眠时都会想到。 不管陆尘如何毒嘴,也不能掩盖他对中州做出的贡献。 即使他手段阴狠,心思歹毒,行事自私...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中州城变成了天下人最向往的幸福之城。 这还只是中州城的变化,而隐学这一年的发展,才真的让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