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软可口》 作品相关 《她娇软可口[重生]》 作者:舒书书 文案一: 阮软重生回了自己高考刚刚结束那年的暑假,那时她刚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有住进廖家,更没有在妈妈的哭求下成为廖祁生的小情人,被他控制受他非人的折磨,为一家的生活“奉献”掉自己。 她这一世的目标很简单,不为轻松优渥的生活去做别人的金丝雀。她要靠自己的双手活着,有尊严地活着,自立自强做个普通小女人。 重生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前世的霸总好像拿错剧本了…… *** 文案二: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天使,在廖祁生眼里,只有一个,就是阮软。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妖精,在廖祁生眼里,还是只有一个,阮软。 阮软,软软,她满足了廖祁生对女人所有的幻想。 *** 小提示:1v1,总裁的白月光是误会。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重生 甜文 主角:阮软、廖祁生 ┃ 配角:秦佳慧、阮宇等 ┃ 其它:晋江舒书书 作品简评: 阮软重生回了自己高考刚刚结束那年的暑假,那时她刚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有住进廖家,更没有在妈妈的哭求下成为廖祁生的小情人,被他控制受他非人的折磨,为一家的生活“奉献”掉自己。她这一世的目标很简单,不为轻松优渥的生活去做别人的金丝雀。她要靠自己的双手活着,有尊严地活着,自立自强做个普通小女人。重生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前世的霸总好像拿错剧本了…… 本文文笔流畅,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菟丝花女主慢慢成长独立起来的故事。人物立体,剧情饱满,值得一看。 第1章 盛夏闷热,几卷灰云结成墨铅团,沉沉坠在晋安市的城市上空。 贴着泛黄的棕纹白底墙纸的房间内,蓝白色的落地摇头风扇呼呼吹着风。摇头吹到梳妆台上,吹得灰色纸巾盒里露出的半张纸不断翻飞曳动。 阮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十八岁少女的脸庞,手里捏着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呆如一个精致木偶,动也不动一下。 风扇还在摇着头吹风,她身上蓝色一字肩上衣领口的一圈荷叶摆,在风扇吹过来的时候,往上飘起一个很大的弧度,几乎要碰到她的下巴。 汗凝在她的眉梢额角,一滴滴往下滑,依次滴落在右下角盖了红戳的录取通知书上,砸出一处清晰的水痕。 “姐,开空调吧。” 男孩子的声音出来得突然,打破这几乎静止的空间,让阮软微微醒过神来。 阮软回头看一眼正趴在窗边的阮宇,才是不到十岁的样子,同样热得一头汗水。 他伸头到窗外吹口气,胡乱抹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回头看她,“感觉这雨下不下来了,热死了。” 明明房间很小,摆了一张一米八的双人床,一组衣柜和一个梳妆台,已经不剩下多少地方,但阮软却觉得异常空旷。她的灵魂和肉体似乎还是半分半离的,现在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异常虚浮,不像真实。就连阮宇说的两句话,也像是隔了一个空间一样飘在她的耳边,入不进来,带着一点空旷之地才有的回音。 阮宇看她呆呆的不说话,不再征求她的同意,拉上窗户关了严实,转身找到遥控器把空调打开。 冷风从空调口吹出来,在房间里灌入一丝凉气,扫过阮软的后颈。 感受到冷意的瞬间,阮软似乎更清醒了一点。 她随着阮宇的位置转动自己的头,看着他拿过梳妆台上的平板歪到床上,划开屏幕点出游戏,嘴里嘀咕,“打把游戏。” 阮软就这么坐着,盯着平板屏幕上跳出来的工作室动画,看着阮宇进了游戏,她还处于寻找自己该有的状态中。 她知道自己重生了,因为大学录取通知书,她还知道自己重生回了自己的十八岁,高考刚结束的夏天。这个通知书,是晋安市本地最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还和妈妈秦佳慧、弟弟阮宇住在这个小两居出租屋里,老小区的旧房子,红灰两色砖的外墙面早已满布风雨侵蚀过的斑驳痕迹。同时,家里的家具也都是房东家原本的旧家具,她们没有添置过新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她还不认识廖祁生,曾经让她夜夜噩梦的那部分经历,现在还没开始。 阮软盯着阮宇手里平板屏幕上跳动的游戏人物,一点点地整理前世的记忆。 也不知道整理了多久,忽然窗外炸开一声响雷,仿佛从天顶直劈了下来,劈得她全身一缩,汗毛直竖,夹起胳膊缩起脑袋,眼睛也闭得死死的。 阮宇没有她这么夸张的反应,也就稍微惊了一跳。 他把目光从游戏界面上移开,扫了阮软一眼,开口说一句,“胆小鬼。” 说完他把平板扔在一边,去把窗帘拉上大半,把雷声和刺破浓云的闪电挡起来一部分。 拉好窗帘他又歪回床上来,摸起平板继续打游戏。 阮软这时候还是微微缩着全身的姿势,她确实胆小,大怕豺狼虎豹,小怕虫子蟑螂。 晋安市的夏天很热,每一方的空气里都充斥着湿热的水汽。因为湿热,到处都能看到蟑螂,有的居然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阮软家租的这个小区不好,更是蟑螂遍地,晚上摸黑回来开门,一触门把手,说不定都能碰到几只,从手指上一溜蹿过去。 不管是闪电雷声,还是耗子蟑螂,哪怕是从小看到大的,阮软还是怕。胆子小在她性格里扎了根,就算现在重生,该怕的东西还是怕。晚上睡觉,把腿伸出被子,怕鬼拽自己的腿,把头伸出被子,怕鬼咬自己的头。 这种事,不胜枚举。 在那一声响雷后,雷声又变闷起来,没有可循的规律。 阮软慢慢平静下来以后,那种看周围事情总有种漂浮的感觉不见了,她适应了现在的环境。 她微微松了口气,从梳妆台前的凳子上站起来,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出房间,到客厅里找到角落里的白色单门老冰箱,从里面找出仅剩的一听饮料,拉开瓶口一口气灌下去大半听。 剩下的小半听,又用了一口气。 饮料喝完了,舒爽的凉意由内而外,阮软打出一个舒爽的嗝,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 她把空了的易拉罐扔到垃圾桶里,转头看看客厅和厨房的摆置。因为是小户型,餐厅只是在厨房外面摆了一张长桌和六个椅子,并没有占太多地方。 一切都和前世一样,熟悉感也和刚才在卧室醒来所产生的熟悉感一样。 阮软在客厅厨房洗手间走了一圈,像个来看房的租客。 看了一圈回到房间里,阮宇还抱着平板在打游戏。房间里因为开了空调,一进去就把她身上又浮起的热意击退了一层。 阮软关门的时候拧着头看靠在床头的阮宇,尝试以现在的年龄和身份位置问他,“作业写完了?” 阮宇注意力停留在游戏界面上,并不抬头看她,“暑假才开始几天呀,早着呢。” 阮软清清嗓子,到他面前拿过他手里的平板,帮他打起游戏,“你去写作业吧。” 阮宇不太高兴,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床上下来,到客厅抓上书包,拎到房间掏出自己的暑假作业随便找个地方开始写。 外面还是雷声滚滚,只是没有像刚才那样炸响的惊雷。 阮软捧着平板一边玩游戏一边往床边上坐下来,一点点感受她重生这件事的真实性。 她重生了,从前的生活清贫又平淡,她不急于想着这一世该要怎么办,她目前只想多感受感受现在这简单的生活。 阮软坐在床边打了一个小时的游戏,神思飘荡。她结束神游的思绪时,是她妈妈秦佳慧回来了。 秦佳慧拎着好几袋菜市场里买的晾了一天的菜进门,手里还拿着一把不断滴水的深红色雨伞。她在玄关换下鞋子,浅棕色格子纹的皮包和钥匙都放到鞋柜上,雨伞放在一边,到厨房放下买的菜,再去主卧看阮软和阮宇。 打开主卧房门的一瞬,空调的冷气扑了一脸。她往里面看一眼,对阮软说:“软软,出来帮我做饭。”说完看向正在做作业的阮宇,“小宇,外面下雨了,一点不热,空调关了吧,省点。” 阮宇和阮软都知道家里的条件不好,平时不管用水还是用电都不能随心所欲。他表情里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拿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阮软不说话,默默地把平板放在一边,起身跟秦佳慧去厨房做饭。 厨房很小,将将够两个人蹭着身子来回走动。秦佳慧把窗户打开一点,让雨意把房间里的闷热驱散,拿过电饭煲舀了小半杯米开始淘米煮粥。 阮软站在灶台边,拿着绿色塑料柄的削皮刀在给土豆削皮,模样很是认真。 秦佳慧站在洗菜盆边接水淘米,淘到第二遍的时候,突然开口跟阮软说:“再熬几天,等我和廖先生说好,就把你和小宇一起接到廖家。廖先生是个好人,愿意帮助我们。” 听完秦佳慧的话,阮软停住了削土豆皮的动作。她没想到,刚重生回来,就要面对这件事,本来以为至少还得有段时间才会提到这个事的。 她手上的动作顿住,好半天抬起头看向秦佳慧,干着嗓子明知故问,“为什么去廖家?” 秦佳慧把淘好的米放进电饭煲,插上电开始煮粥。粥煮上了,她拿过围裙来套到身上,一边系身后围裙的带子一边说:“廖先生对我工作很满意,也知道我们家困难,愿意给我们个落脚的地方,只要你们两个过去了听话,就没问题。家里不富裕,能省一点是一点吧,这一年下来,房租也花了不少钱。还有我这每天两边跑,怪累的,住那里方便。” 阮软知道秦佳慧是怎么想的,也知道这件事一开始确实是廖祁生在给她家提供帮助,当然也是为了让秦佳慧工作更方便。秦佳慧在廖祁生家里做保姆,因为做事细心,人也长得干净爽利,所以得到了廖祁生的认可,也就发了这么个善心。 这件事初衷是好的,但结果并不好。 前世阮软和阮宇跟着秦佳慧住进廖祁生家不久,秦佳慧就声泪俱下求着阮软上了廖祁生的床。阮软永远记得秦佳慧那晚把她送到廖祁生房门外的场景,重生几世都忘不了。 第2章 阮软继续削起手中土豆的皮,削好后,她把土豆送到秦佳慧手里,看着她把土豆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放到砧板上开始切片,才开口说出自己想说的话,“妈妈,我不想去。” 秦佳慧娴熟地切着土豆片,转头扫她一眼,“怎么了?这个房子要退,你不跟着去,还能去哪里?” 阮软站去洗菜盆边拿着番茄和青椒放在水龙头下洗,水花落在她手上,在她胳膊上溅出细密的白色水珠。 她的声音夹杂在水声里,“开学住校就行了。” 阮软和秦佳慧是亲母女,性格里有大部分是相像的,都温柔好说话。 这种柔弱,曾经一度差点让这个家撑不下去,好在秦佳慧后来慢慢振作了起来,努力尝试改变自己,凑合着撑起了这个家。 不管是前世,还是重生后的现在,阮软对秦佳慧都没有太多的恨意。她知道,秦佳慧没有丢下她和阮宇再做改嫁,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坚强。 她自己就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所以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于秦佳慧来说有多难。 秦佳慧把土豆全部切成了片,整齐摊平,开始切丝。她不知道阮软在想什么,说话还是温温柔柔的,“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这一个多月住哪里?” 阮软把洗好的蔬菜都往玻璃洗菜碗里摆,红色的番茄,绿色的青椒,放在透明玻璃碗里都显得很好看。摆好后,她把碗端到砧板旁边,接秦佳慧的话,“去司司家里住。” 阮软说的司司,是她的闺蜜,秦佳慧认识。 可是……秦佳慧把切好的土豆丝放进之前备好在砧板旁边的玻璃洗菜碗里,看向阮软,“为什么呢?” 阮软也看着她,脑子飞速地转动着,最后声音低低地说出一句,“自从爸爸走后,我就再也不想住别墅了。” 这一句话很恰好地勾起了秦佳慧深埋在心底的伤痛,再说不出话来。 在阮爸爸走后,虽然秦佳慧在很多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抹着眼泪咬牙切齿地骂阮爸爸是个短命鬼,害得他们孤儿寡母受苦,但那也是因为失去丈夫而产生的痛苦。 “再说吧。” 秦佳慧没再跟阮软就这个话题深究下去,转了身开始动作麻利地切菜炒菜。 菜很清淡,一盘番茄炒鸡蛋,一盘青椒土豆丝。炒好后放在厨房外的餐桌上摆着,再等电饭煲里的粥烧好。 粥烧好后上了桌,一家人围在餐桌边坐下吃饭。 阮宇还是有点小少爷的模样,三句话不离“妈”,什么事都要找他妈帮忙。再开学都小学四年级了,生活还不能自理,吃饭连舀个汤都不会。 以前,阮软习惯于秦佳慧大包大揽帮阮宇做掉一切。其实她两年前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女孩,家里有保姆,秦佳慧是全职太太,做什么都很细心,也会亲力亲为,所以他们姐弟两个根本没做过任何事。后来家里接连出事,阮爸爸去世,钱财也散尽,秦佳慧没有办法,才让阮软开始学着做些简单的家务,帮她分担生活的压力。 但是阮宇,还是以前那样子。 前世优渥的生活过习惯了,家里的变故也没能让阮软成长起来,她觉得自己确实挺可悲。他们一家人都没有真正振作起来,所以才会走上那样一条道路。 软弱和柔弱,有时候是一字之差,有时候毫无差别。 秦佳慧肩上压力太重,阮软和阮宇又都没有成长起来,分担不了她的压力。秦佳慧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着两个孩子熬出头,她一点信心都没有,也不够坚韧。 所以在廖祁生提出要阮软的时候,她仅仅思考了一天就做下了决定。为了生活好过,为了阮宇能无忧长大有个轻松圆满的未来,她决定牺牲阮软。 她当时对阮软说的话很悲情,一直哭着求她,“帮妈妈分担一点好不好,你不想想妈妈的处境,也想想你弟弟,他才九岁。妈妈没有信心能把你弟弟拉扯长大,给他好的条件,让他成人成才,让他有套房子,能娶个媳妇。软软,妈妈已经把你养大了,你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你帮帮妈妈好不好?这个家的日子太难了,你帮帮妈妈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那时候阮软没有更多的主意,她的性格和秦佳慧有一部分很像,柔弱过分就显得懦弱。害怕的东西太多,独立不起来,没有依靠就觉得天塌了。 阮爸爸走后,秦佳慧的天就是塌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之前的一年的,暗无天日没有希望的一年。而廖祁生的出现,他给出的交换条件,让秦佳慧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而这个希望,就是她们又有了靠山,不需要再艰难痛苦地过日子。 “你帮帮妈妈好不好?” “妈妈求你了。” 阮软当时什么都想不了,脑子来来去去只有秦佳慧这两句话,还有她哭成泪人的脸。她很心痛,觉得秦佳慧把她送给廖祁生,是逼不得已,是没有办法,是生活所迫。 她知道家里日子难过,她爸爸去世后,因为治病把家里的存款房子全部赔了进去,所以她们什么都没有。清贫的日子是熬过来的,所以阮软理解得了秦佳慧那种无依无靠的担忧和痛苦。 虽然理解,但阮软对于这样一件事是害怕且拒绝的,她也哭着求秦佳慧,“妈妈,我害怕,别让我去好不好?” 但她的害怕和泪眼涟涟的央求没有改变秦佳慧的决定,她也没有用坚决的态度反抗这件事。那天晚上,她还是跟着秦佳慧去了廖祁生的房门前。 而从她踏进那个房门开始,她的人生就改变了。 阮软咬一口手里捏着的油条,喝一口稀粥,把前世的事情在脑子里一帧帧地回放。屋外雨声阵阵,雷声也一阵阵地滚过去。偶尔有两声惊雷,她就微微缩起肩膀。 一直到吃完饭,阮软都没有说一句话。她在想,她要怎么避免前世的事情再度上演,她一定要避开廖祁生,这辈子不跟他相遇相识。 那个恶魔,在前世的许多个深夜,都折腾得她哭得不能自已,哭得想死。 在阮软眼里,廖祁生就是个变态,用一千种一万种千奇百怪的手段和花样来蹂.躏她的大变态。 吃完饭后,秦佳慧从桌边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碗筷。她做好的最好的也就是家务,其他的都不会。 她看阮软发呆的时间有点长,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放下手里的碗伸手到她额头上探了探,问她:“生病了?” 阮软回回神,不再想那些让她不自觉要颤抖的事情,冲秦佳慧摇摇头,“没有,可能下午睡得有点多,脑子有点懵。” 秦佳慧看看她,并不能放心。她吐口气,去柜子上把小医药箱拿下来,拿出上层小长格里摆放的体温计,捏在手里甩了甩送到阮软面前,“测一下.体温。” 阮软知道自己没问题,但她不测,秦佳慧不会放心,所以她伸手把体温计接下来,塞到自己腋下。 阮宇吃完饭就跑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去了,没骨头一样地瘫在沙发上。 阮软夹着体温计过去坐到沙发上,不妨碍秦佳慧收拾餐桌。坐到沙发上后,她看一眼电视里跑过去的熊大熊二,再看一眼瘫软着全身靠在沙发上的阮宇,心里想,这一世能“长大”吗? 很多事情都要打一个问号,即使重生了,阮软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能掌控一切的能力,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现在只想着,一定要努力。哪怕把牙咬碎,这一世也不要再做菟丝子。 她要做一个有尊严的人,哪怕生活清贫艰苦,也要有尊严地活着。像其他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在青春漂亮的年纪,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谈自己想谈的男朋友,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五分钟过去,体温计从腋下拿出来,没有高烧,阮软没有生病。她在这个雨天重生,在这个雨天回忆前世,决定好好过这一世。 而怎么开始好好过这一世,阮软想了很久之后做下了决定,先从找一份暑假工开始。 她不能再像前世一样不谙世事,家里遭了变故还要全部依赖秦佳慧的庇护活着。她想接地气,就从脚踏实地赚钱开始。 阮软大学的专业选的是播音主持,主要是因为她声音条件好,从小就有相关方面的经验,比如在地方电视台跟着成年主持人当过小主持人。比如学校有什么活动,也基本都是她上台主持。当然,也参加过比赛,得过青少年主持人大赛获奖证书。 她这方面的经验多,参加过节目,主持过不少大小活动,也得过奖项,大学选这个专业也就自然而然了。 现在她想找暑假兼职赚点钱,当然也得首先从这方面考虑,因为她也就这点吃饭的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你给我加收藏,我给你做男朋友【吐口烟~ 第3章 雨足足下了两天没有停,时大时小,有时能听到雨点密集砸落在窗玻璃上的声音。 这两天秦佳慧还是和往常一样,起很早,在家里做好早饭,再去廖家。 廖祁生在家吃完早饭去公司,中午不回家,所以秦佳慧也不需要一整天都守在房子里。做完了该做的事,有时出去买菜买水果,到了中午还会回家做饭给阮软和阮宇吃。 阮软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除了没有大小姐脾气,其他方面的娇气一点不输别的小姑娘。 在阮软重生的第二天中午,秦佳慧在差不多的时间从廖家回到家里,手里拎着刚才市场带回来的新鲜蔬菜和一点猪肉牛肉。 她放下手里还在滴水的雨伞,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看到厨房有晃动的人影,伸头往里面看看。 能在厨房走动的,当然不可能是阮宇,只能是阮软。而正常情况下,她不在家,因为阮软自己不会做饭,所以也不大自己进厨房。 秦佳慧有点好奇,往厨房的门那边倾着身子,穿着拖鞋拎着蔬菜往厨房去。 到了厨房,看到阮软正在削土豆。因为土豆的存放时间长,所以每次秦佳慧都会稍微多买一点,家里的土豆基本没断过。想吃就削皮切一个炒一盘,青椒土豆丝,或者酸辣土豆丝。 昨晚买的土豆,只吃了一个,现在还剩好几个在厨房的菜篮子里。 阮软在削土豆的时候听到开门声,等听到脚步声到了厨房门外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秦佳慧,开口跟她说一句,“妈妈,你回来啦。” “嗯。”秦佳慧看着阮软穿着围裙,不是很习惯,放下手中的菜,上去要解她身上的围裙,“让我来吧。” 阮软躲一下,躲开秦佳慧要碰到她身上围裙系带的手,“妈妈,今天让我试试做饭吧,米饭已经蒸上了。” 秦佳慧看看亮着时间数字的电饭煲,看一眼阮软,“会做吗?” “看了说明书,很简单,三个人的饭,三杯米,放到三刻度的水,对吧?”阮软躲开秦佳慧后,转过身继续削土豆。 秦佳慧在她身后一点的地方站着,目光从她背影扫到旁边,看到那本沾了不少汤汁菜汁的电饭煲说明书,目光定了定。她一直都觉得阮软和阮宇是孩子,什么事都不会做,也没想过让他们学着做什么,总是觉得不会做那她就得照顾好他们。所以她总是自己把什么都做掉,包括阮宇现在脚指甲手指甲,都是她剪的。 秦佳慧有时候觉得自己嫁给阮爸爸的前十八年时间都是梦幻,她不是做贵太太的命,应该是保姆命才对。就像现在这样,出去了伺候别人,回家了伺候自己的两个孩子。 她的工作其实不太累,因为廖家就廖祁生一个人,并且廖祁生不是多么挑剔难伺候的人。他平时都上班忙公司的事情,一天也就早上在家吃顿饭,或者晚上没应酬的时候回来吃点东西。 秦佳慧在廖家做保姆,大体就是每天打理别墅的灰尘,保证各个角落的干净,定时洗地毯,按时给狗喂食,在合适的时候去院子里浇浇草地浇浇花,都是些不累的琐碎小事。 因为不太累,秦佳慧自然就还有精力再伺候阮软和阮宇,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抱怨和委屈。她总是很温柔的,跟阮软和阮宇说话很少会很大声。她的担忧和痛苦埋在内心深处,压着她的压力看不见,她咬着牙默默承受,并且找不到合适缓解压力的办法,也不知道往哪走是出路,只是这样糊里糊涂熬着罢了。 她现在看着阮软专心削土豆皮,削完后洗干净拿去砧板上拿起刀准备开始切。 在阮软拿起菜刀的时候她心里又开始不踏实,因为她没让阮软做过这些,平时也就让她伴着削皮洗菜剥蒜。她还是没忍住,上去要拿过阮软手里的菜刀,站在她旁边说:“我买了牛肉,今天吃咖喱牛肉,你把牛肉洗洗,这些我来。” 阮软把菜刀握得紧,不给秦佳慧,“妈妈,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秦佳慧看着她,当然还是不放心。同时,也不想让她浪费食材,都要钱。 她也看着阮软,“还是妈妈来吧。” 阮软坚持,“妈妈,我已经长大了,让我帮你分担一点,可以吗?” 秦佳慧看着阮软的眼睛,心里蓦地一软。自从阮爸爸走后,很久没人再心疼过她。然后她没再跟阮软争,松开阮软的手,“那妈妈教你。” “好的,妈妈。”阮软笑笑,低下头继续切土豆。 既然要做咖喱牛肉,土豆就不能切丝。 阮软在秦佳慧的指导下,把土豆切成一个个小丁,洗干净放到盘子里。切好了土豆,再切牛肉,一样洗干净放到盘子里。再配上葱花姜蒜,就可以开火上锅烧了。 阮软确实不会做饭,前世就没上过灶台。 她打着灶台的火,把锅烧热倒上油,油热了牛肉往里一倒,溅起的油花就吓得她往后躲。 秦佳慧看到她这样,还是忍不住要上去夺她手里的锅铲自己来。 阮软不给,一边抬手用胳膊挡着自己的口鼻,一边伸了锅铲过去翻动锅里的牛肉。 一个咖喱牛肉做得很不容易,但总算是她掌勺做出来的。因为是咖喱,看不出样子好看不好看,但味道确实没好到哪里去。 吃饭的时候阮宇就吃出来了,一边夹牛肉一边说:“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阮软看看他,“凑合吃吧,下次肯定就好吃了。” 秦佳慧当她没事做闹着玩,不把她的话往心上放,又提起昨晚说的事,“早上没能跟廖先生说上几句话,晚上等他回来我再问问他,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应该能搬过去,房间我收拾好了。” 阮宇也知道要搬去廖家的事,听了秦佳慧的话开心,“终于可以不用住这里了,这里真的太小太破了。” 秦佳慧抬手摸摸阮宇的头,意思是委屈他了。 阮软夹一口米饭放进嘴里,慢慢嚼出香味。秦佳慧明显没把她昨晚说的话放在心上,可能以为她胡说八道呢。所以她咽下嘴里的白米饭后,看向秦佳慧说:“妈妈,我不去。” “别胡闹。”秦佳慧不拿她的话当真,“乖乖跟妈妈过去。” 阮软继续吃白米饭,“我跟司司说好了,去她家住一个多月。” 阮软知道自己劝秦佳慧自立自强不搬进廖家是不可能的,很多现实原因秦佳慧都应付不了,她需要有人对她给予善心,让她稍微有个依靠,哪怕是寄人篱下。 劝不了秦佳慧,阮软只能改变自己的行为,所以她坚持,“你和弟弟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怕住进那里,每天都想起爸爸,心里难受。” 提到阮爸爸秦佳慧就会默声,她闷吞口气,松了口问阮软,“去司司家没问题吗?” “没有,我上午跟她说好了。”阮软摇摇头,心里想,她兼职赚了钱,按房租算给司司家好了。 这一世,她谁的便宜都不要占。欠了别人的,最后都不知道会被逼着拿什么还。 秦佳慧不知道阮软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有主意,她是没太多主意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连家里的大小事都不会给出想法。结了婚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家里的大小事全是阮爸爸做主的,她只要做个温柔贤惠的好太太就行了。 秦佳慧不强势,所以在阮软提出自己的想法时,她没做太多的争辩,答应了阮软。但是心里不放心,她从来没让自己的两个孩子独立做过什么,所以饭后拉着阮软的手交代了很多。 最后发现阮软好像是真的长大了,才放心地停下自己嘴里絮絮叨叨交代的话。 之后她也没在家多呆,在外面的雨小了一点的时候,拿出包包钥匙雨伞出门,去廖家。 ** 阮软上午在家不止找了司司,跟她说去她家住一个多月的事情,还在网上找了不少份兼职,一个个打电话过去问情况。约下来两个,记下了地址,说好下午去面试。 她前世都没做过这种事,因为有廖祁生庇护,所有的事情都有他安排,她没有在生活上费过什么心。上学的时候安心读书,毕业后就去了本地电视台做了个小主持人。 不需要努力,不需要出彩,廖祁生负责了她和她家人的一切。 阮软做这些事的时候不习惯,连打电话要求个面试的机会都显得紧张。但只要硬着头皮,再不适应的事都能做下来。她要独立,当然就要克服自己性格里所有的软弱。 约好的兼职面试没有跟秦佳慧说,在秦佳慧走后,阮软就去换了身好看点的衣服,然后把自己所有的获奖证书装进包包里,拿上一把天青色雨伞,和阮宇说一声出了门。 出门后踩着很旧的水泥楼梯下楼,每一级台阶上都坑坑洼洼,很不好看。 她低着头一边下楼梯一边看着自己脚趾上的红色指甲,衬得脚趾雪白。凉鞋的硬鞋底踩在水泥台阶上,每一声都很脆。 她想起来,在认识廖祁生之前,她是个很爱美的女孩子。但是自从入了廖祁生那间房门以后,她就没怎么再穿过漂亮的衣服。廖祁生控制她的一切,包括她出门在外的穿衣打扮。 走完三层楼的台阶,走到楼底的楼梯口,雨水的湿气裹杂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阮软站在楼梯口,撑开手里的天青色雨伞,伞面上零星地点缀着几处白色小花。她把伞撑到头上,抬步走进雨里,细密的雨点落在她脚面上,一阵凉意从脚趾蹿上来。 阮软在心里想,这一步迈出去,她要开始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新的人生。 和廖祁生无关的,新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遛男主 真不考虑加个收藏留个言暖一暖我吗 真的那么狠心,那么舍得,这样冷落我这只小可爱吗 第4章 阮软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雨不是很大,落在伞面上只有很轻微的触感。 因为小区位置偏,阮软从小区出来后撑着伞走了约摸十多分钟的时间,才走到地铁站。离她家租的这个小区最近的地铁站,不是下沉在地底的,而是在地面架起的轨道上。 她踩着扶梯入地铁口买票,买了票进站,收起雨伞在站台等车来。 公交地铁这些出行工具对于她来说当然不陌生,但也确实很久没坐了。前世和廖祁生在一起后,不管去哪里都有司机送她。她不需要和许多人一起挤这些交通工具,但也因为这样而不自由。 阮软手握雨伞,在四面通风的站台等着车,小腿到脚上还有没干的雨水。她呼吸着带着泥土腥香的空气,转头看看和她一样都在等地铁的人,觉得这样忙忙碌碌的普通人的日子,其实没什么不好。 地铁到站,阮软跨过屏蔽门进地铁。 因为是错开了上下班高峰,所以地铁里没有什么人。每个车厢都显得很空,一眼看过去都是排排空着的橙黄或深蓝的座位。 阮软随便找一个座位坐下,雨伞还是握在手里。她听着地铁广播里的一次次报站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看不清楚样貌的景色,感受着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在快接近市中心的时候,车身钻入地底,眼前就只剩下因为车身高速运行而连成动画的动态广告,在车窗里一闪一跳。 在到了站台下车以后,阮软从出站口出来,外面的雨还在下。 她站在地铁口躲着雨,掏出包包里的手机点出地图,开始定位自己要去面试的地方。在定位好地方的时候,她微微松了口气,看一眼外面的蒙蒙雨幕,撑在伞走进雨里。 这些事情都是她前世没怎么做过的事情,现在做起来并不驾轻就熟,但也还算能够应付。 面试的地方离地铁站有一公里,是一处产业园。 阮软找到地方,去到电话里约她面试的人说好的十一楼。上楼之前她收了伞,深呼吸几口气,才上电梯往楼上去。 到了地点找到那个面试她的人,她尽量保持微笑,希望能获得兼职的机会。 面试她的是一个长发姑娘,年龄看起来没多大,当然比她现在的十八岁看起来大了不少就是了。 在看到阮软的一瞬间,那个长发姑娘愣了一下。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眼前来面试的小姑娘长得实在漂亮。想做主持人的,气质不能差,样子不能丑,但这么漂亮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可以直接去做花瓶女明星了。 她愣完之后就让阮软,“自我介绍一下。” 阮软听到指示后,把准备好的简短自我介绍说一遍,之后又跟她深入聊了一些自己的情况和兼职的情况。 聊完情况之后,长发姑娘又让她现场即时主持了一段。总体对她很满意,不管是样子,还是主持风格和反应能力,都不错。 长发姑娘对她表示了肯定以后,让她回家等消息,她就离开了产业园。 今天下午要面试的总共有两家,来回奔波找工作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在面试完第一家以后,阮软继续去第二家。一番面试下来,同样对她表达了满意。 她前世很认真地学过这个专业,毕业后又做过一段时间的电视台主持人,所以主持上的事情都难不倒她。 两家面试都结束以后,阮软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想要改变,跨出的第一步都不容易,她还在努力。 因为还算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给自己制定的第一步任务,所以阮软是有点高兴的。这一高兴起来,就不急着回家,想一个人好好看看她待了两世的城市。 她撑着伞沿着路边走,绕过每一个可能溅起水花的水洼。她不讨厌下雨天,这样撑着伞在雨里走的感觉挺好。空气自由,呼吸自由,感觉整个城市都是自己的。 做了那么多年压抑着自己一味讨好别人的金丝雀,这种自由于她而言,真的是妙不可言,舒服到浑身的毛孔都张了开来。 她撑着伞一路走去繁华的闹市区,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店铺,或可爱或精巧,每一家都很好看。 街道上飘着面包的香味,往她鼻孔里钻。她身上没什么钱,连杯奶茶都舍不得买,所有食物的香味,也都是走过店铺的时候闻一下罢了。 然而这样的贫穷,却让她觉得很快乐。 阮软快乐起来,嘴角呷着笑,觉得看什么都美妙。她觉得这才是自己十八岁该有的样子,贫穷却简单快乐。 雨也就是在她的快乐情绪正饱满的时候大起来的,一阵风打过来,雨点瞬间大如毛豆粒,她差点没握住自己的伞。好在是握住了,然后一脚从路牙子下面躲到一个店面前的宽大雨搭子下。 躲到了雨搭子下,她收了雨伞,掸掸身上的水意,看着雨搭子外大起来的雨点,嘀咕一句,“吓死了。” 这雨势一阵大一阵小,可不就吓人么? 呼啦啦的一阵落雨声,吸引得咖啡馆里正在聊天的客人都不自觉往外面看了一眼。 在这一群客人里,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临着玻璃幕墙坐在沙发座上,正在和另一个男人聊天。雨势突然大起来的时候,他转头看向外面,恰好看到一个姑娘从路牙子下跑到咖啡馆的雨搭下躲雨。 他看到那个姑娘后眼神就没挪开,隔着幕墙玻璃,因为角度的问题,他只能看得见那个姑娘的侧身。而也就这一个侧身,已经足够吸引他注意,让他移不开眼睛。 那姑娘站在雨搭下,手里握着一把雨水淋漓的雨伞,上身穿着浅青色小翻领条纹短袖衫,蓝白色高腰牛仔短裤压在衬衫上面,把腰身掐得纤细,后腰到臀部,曲线诱人。 牛仔短裤下是一双又直又白的腿,再往下就是一对小巧的脚掌,被几根黑色的绳带束缚在凉鞋里。脚指甲是大红色的,给整个人平添了一丝奇异的活力。 单凭这些已经足够引起人的翩翩遐想,偏偏那张粉粉嫩嫩的侧脸,更像精雕细琢过的一般。蓬松的半丸子头,发稍微卷,让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而又可爱。 男人眼神死死锁着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变得紧了起来。他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静止消失了一般,只剩幕墙玻璃外站着的那个女孩。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叫了他四五声“廖总”,才把他拉回现实。 这廖总也就是廖祁生,他在特助的声音里回过神,收回目光,问特助,“你说什么?” 特助笑笑,看着他,“廖总是不是累了,累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廖祁生没回答他的话,把目光又转回幕墙玻璃外,刚才站在外面的姑娘已经不见了。他把目光往街面上扫扫,也没有再看到那个姑娘,仿佛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般,仿佛刚才那只是他的错觉。 他收回目光低低头,端起咖啡杯喝一口咖啡,突然看向眼前的特助。 特助有点懵,他跟了廖祁生不短时间了,还从来没在廖祁生眼里看到过这种目光,看得他浑身发毛,想不自觉裹紧自己身上的小西装。 但他还没来得及伸手拽着西装裹起来,廖祁生已经站起身走了,丢一句,“回公司。” 作为总裁的狗腿,他还能有什么选择,只好赶紧起身跟上去,小媳妇一样,“廖总,等等我噻。” ** 阮软回到家后就抱着手机等通知,心里想着如果没成,再继续找。 而她面试的结果很好,两家都对她的能力给予了极大的肯定,愿意要她过去。 阮软自己思考了一阵,还是选择了第一家。她其实对于社会大环境不熟,不算真正进入过社会的人。一直是被人养在家里的娇花,没经历过风吹雨打,所以从让自己心安的角度,她选择女的领导,也就是第一家面试她的长发姑娘。 长发姑娘叫蔡蔡,跟她说好了,希望她能做得好,更希望她做长期兼职。合作好了,以后有活动就考虑给她做,当然,也会配合她的时间。 这样的事情对于阮软来说求之不得,她很高兴地答应下来,然后很高兴地进厨房开始做晚饭。 在她进厨房做晚饭的时候阮宇还在沙发上玩游戏,看她围了围裙,冲她说一句,“姐,你又要做饭啊?难吃死了,别做了吧。” 阮软闷口气,声音里带着天生的软和柔,“你也为妈妈考虑考虑吧,工作那么晚回来,还得给我们做饭。” 阮宇注意力在手机上,“那你做吧,大不了再饿一顿。” 阮软没再搭理他,开始专心做自己的饭。 菜不会炒,都是手机搜出来的菜谱,依葫芦画瓢。做的不好吃,品相也不好看,但是她的体谅和懂事在里面,秦佳慧回来看到后,仍然温暖到想哭。 秦佳慧抱抱阮软,摸摸她的头发,吸着鼻子说:“我家软软果然长大了。” 阮软伸手抚抚秦佳慧的背,在她怀里低声,“妈妈不要什么都自己扛,以后我会努力当你的靠山。” 秦佳慧泪眼朦胧地点头,“是妈妈没用,不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不。”阮软肯定秦佳慧的付出,“您已经很厉害了。” 秦佳慧湿着眼睛把阮宇也搂到怀里,她一直很怕自己不能把这两个孩子带成人。但今天看到阮软的样子,她突然有了点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 廖大抱丝: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今天看到我未来媳妇了,美得能上天( ̄︶ ̄)↗ 第5章 一家人的煽情点到为止,眼泪湿了眼眶也就该打住了。 秦佳慧是忙完了廖家所有的事情才回来的,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平时或早或晚回到家,她还要围起围裙做饭。今天阮软在家先把饭做好了,顿时让她觉得轻松了不少。 盛好饭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饭,秦佳慧说话的时候满脸笑意。 阮宇对于饭菜的口味当然不满意,但看到秦佳慧高兴,也就没说挑剔的话扫兴。 今天秦佳慧从廖家回来之前,和廖祁生说好了搬进别墅的事。 本来她应该直接住在廖家的,和别人家请的全职保姆一样,专心打理廖家的一切事情。但因为有阮软和阮宇的存在,她不得不起早贪黑两边来回跑,因为她的两个孩子都照顾不了自己。 现在廖祁生答应让她带着孩子入住廖家,对于她来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工作和照顾孩子不再那么冲突,而且可以省下她每个月租房的钱,一笔不小的开支。 事情定了下来,她心里也高兴,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就跟阮软和阮宇说这个好消息,“明天我们就可以把这个房子退了,搬去廖家了。” 阮宇听到这话自然也高兴,摆一下耶的手势,说:“终于可以不用住这里了。” 阮软没有高兴的情绪在脸上,她用汤匙搅着碗里的粥,放凉,没有说话。 秦佳慧看阮宇高兴,夹一块猪肉放到阮宇碗里,看着他继续说:“搬进去以后,小宇你一定要听话。那是妈妈工作的地方,人家廖先生愿意提供住宿的地方,就是因为对我的工作还算满意,我们不能当那里是自己家。到了那里以后,除了我们住的房间,还有楼下的洗手间,其他的地方最好都不要去,尤其楼上不能去。廖先生在家的时候,能不出房间就不要出房间,听到了吗?” 阮宇觉得,再怎么样,住大别墅都比住这破地方强,所以他乖巧地点头,“妈妈,我会听话的。” 秦佳慧满意了,伸手摸摸阮宇的头。 交代好了阮宇,她才转头看向阮软,问她:“软软你真不跟我们一起?” 阮软舀一口粥进嘴里,摇摇头,“我去司司家。” 秦佳慧看她态度坚定,几乎是说不动的样子,也就没再说她。阮软和唐司司的关系好她知道,所以阮软说去唐司司家,她也放心。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下来,不需要再商量争执,阮软和秦佳慧的性格也不喜欢争执。 在秦佳慧心里,阮软如果不想住唐司司家了,去廖家找她就行,没什么大问题。 而阮软想,她现在掏不出钱也没有实力让秦佳慧和阮宇的生活安定下来,所以也不好站着说话不腰疼想让秦佳慧怎么样。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管好自己,先让自己稍微独立起来,不让自己成为秦佳慧的拖累。 也只有这样,她对秦佳慧说起“不”来,才足够有底气。 第二天秦佳慧按时去廖家做早饭,买菜喂狗打扫卫生。 阮软一早起来后就在收拾东西,这个房子住了有一年了,看着好像没多少他们的东西,但收拾起来却是一包一包的。大的塑料储物盒用了好多个,东西零零散散,也扔了不少。 阮宇除了吃饭读书写作业打游戏,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也从来不会主动要做点什么,当然不帮着阮软收拾。 前世阮软看着阮宇这个样子,不觉得有什么,因为自己也是很多东西不会。但是现在看他,心里就微微堵着一口气。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时瞥两眼坐在沙发上玩平板的阮宇。 她没有什么不高兴,当然脸上也没有这样的情绪。她去收拾客厅里的东西时,语气很软地跟阮宇说:“阮宇,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吗?” 阮宇玩游戏玩得认真,敷衍她一句,“放暑假玩玩游戏怎么啦,上学的时候都没怎么玩。” 阮软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开学都四年级了,还是什么都不会,不要学学吗?” 阮宇手指滑着平板的屏幕,不抬头看阮软,“学什么?” 阮软把收拾好的东西往箱子里装,“倒白开水你都不会吧,吃饭的时候汤就在自己面前,都不会往碗里盛。” 阮宇当然能听出来阮软是在管他,敷衍回话,“妈妈会帮我弄,等我长大就会了。你管好自己吧,不用管我。” 阮软听他说这话,突然有点生气。但她没再多说什么,知道说了也没用,又何必去浪费口水。 阮软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东西收拾好,秦佳慧在忙完廖家的事后,回来跟她一起收拾了一阵,并去找房东结算水电拿了押金,交了钥匙把房子给退了。 东西收拾好之后,秦佳慧把早就联系好的搬家公司叫过来,搬了所有的行李上车,和这个住了一年的地方告别。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没用的东西全扔了,这个房子里并没有留下太多他们的痕迹。 阮软当然没有跟秦佳慧和阮宇上搬家公司的车,她拖着一只银灰色行李箱,里面装着一些自己要用的必备行李,去了唐司司家。 唐司司家住在市中心,离她们上的高中很近,阮软还是搭地铁过去的。 到了唐司司家小区大门外的时候,唐司司已经站在大门外等她了,手里打着伞,脚上穿一双人字拖鞋,身上穿着短袖睡衣短裤。 看到阮软在雨地里拉着行李箱,她连忙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说:“小软软,跟我走吧。” 眼前的唐司司是记忆中十八岁的唐司司,人和名字差不多,甜丝丝的。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阮软看到唐司司都觉得高兴,哪怕有天大的事,和唐司司在一起都觉得算不得是事。 她整天无忧无虑的,好像从来不为任何事而感到烦恼。 要非得说一样能让她烦恼的,那只能是宋驿,她们学校很多女孩子心里的完美男神,成绩好长得帅,那就一没有缺点的神人。 而每次阮软说宋驿没有缺点,唐司司总是把自己的头摇成拨浪鼓,跟她强调:“你们都被他骗了!” 这时候阮软要回,“你没被他骗,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唐司司挠头,觉得这个问题在她这里是个世界级难题。 阮软跟唐司司去到她家,一路上都在跟她说感谢,说谢谢她愿意收留她。 唐司司听她这么说话就冲她翻白眼,翻完了说:“再这么说可不让你住了啊。” 那阮软就封封口不说了,她和唐司司之间也确实用不着过于客气。上小学认识的,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出奇地投缘,朋友一交交了这么多年,穿过彼此的衣服去过彼此家里,跟亲姐妹一样。 阮软到唐司司家借住一段时间,当然是跟她住一个房间。好在唐司司房间的的床大衣柜大,住她们两个小女生完全没有问题。 白天唐爸爸和唐妈妈都上班去了,家里并没有人,就唐司司和她两个人。 两个人一起把阮软的行李收拾好,阮软这就算住下了。 因为很熟,阮软到了唐司司家并不觉得拘束。唐爸爸和唐妈妈也喜欢她来家里玩,毕竟自家只有唐司司一个孩子,总觉得她孤单。阮软来了,那就是两个。就当成是两个闺女,可比一个闺女热闹多了。 唐爸爸和唐妈妈也是会照顾人情绪的长辈,从来不问阮软家里的事情。提起来就是揭一次伤疤,孩子也不愿意总被提起这些事。 所以阮软为什么会来她家过暑假,唐爸爸和唐妈妈也没直接问她。知道的一些情况,都是唐司司告诉他们的。 唐爸爸和唐妈妈的态度让阮软觉得很轻松,也很温暖,和唐司司给她的感觉一样。 阮软在唐家安心住下,晚上吃了饭洗完澡回到房间,就收到了蔡蔡发来的微信。 微信的内容很简单,让她有时间的话就去她那里做做培训,熟悉熟悉各类活动的流程。 阮软想早点接到活动赚钱,自然很爽快答应下来,把信息回过去,说明天就到。 信息回好又玩了一阵手机,洗完澡换了一套睡衣的唐司司回了房间。她爬上床来,在阮软旁边坐下,看着她问:“阿姨去廖家了?” “嗯。”阮软点点头,把手机搁下来,“房子也退了,我只能来你这里蹭住了。” 唐司司眼睛里闪着八卦的神采,看着阮软,“听说那个廖祁生非常有钱,给阿姨提供食宿对他来说肯定不算什么的,软软你怎么不去啊?房子那么大,还有花园游泳池,多棒啊。” 阮软目光柔和地看着唐司司,“再棒也不是我们的,去了也是当保姆。对保姆而言,花园是用来修剪浇灌的,不是用来休闲的,游泳池是用来清理的,不是用来游泳的。” 寄人篱下,怎么会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呢,从来都不是。 唐司司从阮软眼里看不出她是不是难过,抬手抓上她的胳膊,很义气,“没事,那就一直住我家。” 第6章 阮软在唐司司家暂时住了下来,却没有唐司司那样清闲的高三后的暑假。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夏日里,雨后清晨的阳光也不温和,从东面直射下来。 阮软是在唐爸爸和唐妈妈去上班之后起的床,起来后她也没吵醒还在熟睡的唐司司,轻手轻脚换了衣服去洗手间洗漱,然后再轻手轻脚出门去搭乘地铁。 在去地铁的路上,路过街边的包子铺,阮软买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因为地铁上不方便吃东西,她在上地铁之前就把包子和豆浆吃了干净。 去的还是那个产业园,名字叫大华。她记得地址,这一次过去也就不需要再特意定位找路线。 到了大华产业园五栋a座的十一楼,见的还是蔡蔡。 蔡蔡昨天是披肩长直发,今天把披肩长发扎成了高马尾,看起来很清爽。她说话声音很清脆,每个字都很简短,不注意听就感觉像是一串小鞭炮炸在空气里。 这样的人,做事利索果断,有主见。 阮软在蔡蔡的安排下参加了主持人的培训,了解了一些活动流程,什么样地活动该以什么样的风格主持,并把一些主持技巧都听在耳朵里,虽然她并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主持技巧。 培训一天下来,差不多情况是了解了,她们大多数做的都是路演舞台上的主持,也有婚礼主持和展会展台上的主持,其中展会主持里最多的是车展。 而这些活动需要的主持人,专业性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高,能按着流程把活动一个环节一个环节走完,就算完成任务。而这样的任务对于阮软来说,并不难。 在培训结束以后,蔡蔡找了她私下说话,问她:“你最近有空吗?” 阮软不知道她问这话什么意思,但实话实说,“放暑假呢,没什么事。” 蔡蔡对她是很满意的,虽然平时人看起来娇娇软软的,但拿起手卡和话筒以后,大部分的主持风格她都能够胜任下来,舞台经验看起来也很足。 蔡蔡希望阮软能尽快熟悉她们的活动,尽快上台主持,她手里就缺这样的女主持人。 但刚面试完就让她上活动是不可能的,存在风险,所以她跟阮软说:“这两天想让你跟两场活动,现场熟悉一下,你有空的话,就过来吧。” 阮软对于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但有个问题,她问蔡蔡,“就跟着吗?不做别的?” 蔡蔡听她平时说话声音中带着软糯甜意,让人听了如同清泉洗耳般舒服的那种,忍不住心情好,眉眼带笑看着她,“我看你身材挺好,要不然做做礼仪?给你算钱。” 阮软她现在就缺钱,木了一下压着嗓音低声问:“多少钱啊?” 蔡蔡笑得更明显,“和别人一样,一场活动一百二,不需要做什么事,就是站得时间长一点,偶尔往台上拿拿东西,颁个奖什么的。” 除了主持人外的所有东西对于阮软来说都带着点新鲜劲,她心里想的更多的则是那一百二十块钱,她冲蔡蔡点头,“好啊。” 蔡蔡看出来她好像很缺钱,但明明又不像是贫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她看着阮软的脸蛋,只觉得她的长相连女人都爱。她心里生出其他的心思,于是又问阮软,“其他的做吗?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我们以后长期合作,不止主持人和礼仪小姐,还有平面模特一类的,都可以给你接单子。” 对于专业以外的东西,阮软不自信,“我可以吗?” 蔡蔡轻轻笑出声,“小妹妹,看来你对自己的美貌有点误会啊。” 阮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自禁涨红了脸,软声回一句,“我愿意,谢谢蔡蔡。” 蔡蔡看着她,脸蛋染红之后模样里带着点羞怯。美而不自知,这小妹妹也是很可爱了。 ** 找兼职是阮软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顺利得很意外,这让她心里有了一点踏实感。 按蔡蔡说的,她第二天跟着活动团队出了现场,一边做礼仪,一边了解活动举办的过程。 她跟的这个活动不大,是一个儿童服装品牌投资举办的儿童模特大赛,舞台搭在商场里,不是十分严肃正经的比赛,主要是为了推广服装品牌而举办的,参赛的儿童也都不是专业的,路人报名,通过筛选再上台比赛,让评委当众投票,最后颁发奖励。 活动并没有那么严肃正经,阮软作为礼仪小姐穿的却十分正经。一身月白色礼服,无袖露腰上衣,及地鱼尾裙,把她的好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 她确实没有什么事做,站在舞台下面,给上下舞台的小男孩小女孩搭把手,以防她们摔倒。在最后颁奖环节,她再上台给颁个奖,就算完成任务。 最主要的,她在做礼仪的同时,学习了台上主持人做的事情。 阮软站在舞台边,脸上化着淡淡的妆,面带浅浅微笑。她以为来看节目的路人注意力都在舞台上,在穿着各类款式服装的儿童身上,或者在穿着华丽礼服的主持人身上。但其实,椅子摆放错落的观众席上的很多人,都在悄悄看她。 太漂亮了,总是能够轻松吸引别人的目光,她自己却不知道。 除了路过的人和观众席上的观众,锁住目光看着她的还有一个人,她同样不知道。 商场一侧的观光电梯上,廖祁生面对舞台站着,目光穿过观光电梯的透明玻璃看着阮软,暗沉如调了墨。 他一上电梯就看到了舞台边那个穿月白色礼服的姑娘,肩膀锁骨胸口和腰部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得晃眼,在其他礼仪小姐里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 除了白,她的腰也很细,曲线毕露,侧脸轮廓近乎完美。 就那么一眼,廖祁生就认出了她是那天在咖啡馆玻璃幕墙外躲雨的姑娘。 廖祁生目光深邃,在电梯快要到四楼的时候,突然跟旁边的特助魏然说了句,“舞台旁边那个礼仪小姐的全部资料,明天送到我办公室。” 魏然被他突然开口说的话弄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刚往舞台边扫了一眼,问廖祁生,“哪个?”舞台旁边可不止一个礼仪小姐。 廖祁生话语简短,“三号。” 等他话说完,电梯已经到了四楼开了门。他转身径直走出去,魏然还勾着头往舞台那边扫了两眼。心想这礼仪小姐是什么人啊,大佛啊,了不起啊,居然让他这个冷血老板说出这样的话。 能随随便便让廖祁生查老底的姑娘,不简单啊。 魏然对舞台边穿着月白色礼服的三号礼仪小姐产生了无限的好奇,但还有事情要跟着廖祁生先去办,也没多做耽误。等正事办完了,找到活动主办方,找到活动策划人,想问出来那个带三号号牌的礼仪小姐是谁还不简单? 这事等他忙完去办,分分钟帮廖祁生搞定。 然后他要看看,他家这位常年不近女色的大老板,查人家这位小姑娘的资料是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廖大抱丝:小可爱,第一次遇见可以放过你,第二次遇见还能让你跑掉么? 第7章 阮软不知道自己重生后短短这几天,已经和廖祁生碰见了两次,并且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在跟完少儿模特大赛的活动后,心里想的是自己赚了这一辈子的第一笔钱,虽然只有一百二十块,虽然还要等蔡蔡统一发放才能到她手里。 她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很高兴,嘴角抿着甜甜的笑意,甜意是从心底里渗出来的。 自立自强,就算辛苦,也比当人金丝雀让自己心里发甜。 阮软换好衣服,把自己的黑色链条包包挂到肩上,在准备把礼服还给蔡蔡的时候,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掀开包盖,摸出手机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的联系人是“妈妈”。 她接电话的时候是高兴的,划开屏幕放到耳边,声音里笑意甜甜,叫了一声,“妈妈。” 电话那头的秦佳慧却不是高兴的状态,语气里甚至有点着急,开口就跟阮软说:“软软,你干什么呢?我打你好几个电话了,你怎么到现在才接啊?” 秦佳慧就算着急,说起话也没有会让人产生不愉快的抱怨感。 阮软抱着礼服,包包挂在一侧肩膀上,做活动时候盘起的头发现在随意披散了下来,是另一种甜软美感,她对着手机的话筒回秦佳慧的话,“刚才有点事情,怎么了吗?” 秦佳慧语气里还是有点着急,“你快来廖家一趟,小宇突然发急热,我要带他去医院。房子里没有人,廖先生有时候会不带钥匙,需要家里有人。你来帮我看着房子,等他回来。” 听到“廖先生”三个字阮软心里就不自觉产生了抵触情绪,她抱着礼服紧了紧手指,白皙的手指陷进月白色布料里,等秦佳慧又说一句:“快点过来啊,软软。”她才开口,“妈妈你打电话问一下廖先生,看他到底有没有带钥匙,不就好了吗?说不定……他今天带了……” “当然打过啦。”秦佳慧还是着急,“没人接,肯定是在忙,我也不能一直打啊。打扰到了廖先生,不算是我的失职吗?你别说了,快过来吧,小宇已经快烧糊涂了。” 阮软还在犹豫,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那边的秦佳慧突然哭了,情绪悲伤,“软软,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呀?你来看看你弟弟,我现在都怕死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阮软意识到现在秦佳慧的情绪又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发生了事情,没有人给她依靠,只能她自己想办法处理,所以慌张。她如果再犹豫下去,秦佳慧只能崩溃痛哭,觉得生活暗到没有希望,甚至会说,“到底为什么活着呢,不如死了算了。” 没有再商量和推辞的余地,阮软对着电话安慰秦佳慧,语气也急起来,“妈妈你别慌,我马上就来。” 秦佳慧那边的哽咽声没有停,阮软一分钟也不再耽搁,也不敢挂电话。她把礼服还给蔡蔡,说有事要赶紧走,打声招呼就慌慌忙忙离开更衣室出了商场。在快出商场门的时候,她才把电话挂掉,说自己马上就到了。 阮软一边急着步子往商场外面去,一边低着头用手机搜乘车路线。找好路线,背着小挎包去地铁站买票,然后乘上地铁往廖家去。 这时候正碰上下班时间,地铁站里人山人海,密密的全是人头。车是挤上去的,上了车不需要抓扶手就站得住。阮软被人群挤到车厢的最里面,站在紧合的门边,靠门站着。 车厢里不算特别吵,即使有人说话,也都是几个人围在一起用正常的音量。 阮软本有的各类担心和顾虑,都被挤地铁这件事暂时打消了。如果每天都这么忙忙碌碌,为了生活而奔波劳碌,哪有那闲情伤春悲秋啊。 阮软站在人堆深处站过了两站,才又有了想那件事的心思。 她一想到自己会见到廖祁生,就紧张得整颗心脏都皱缩起来,她还是害怕。可是她不能放下秦佳慧和阮宇不管,她必须得去。 阮软看着车厢门玻璃上印出来的自己的脸蛋,妆还没来得及卸。 她不知道自己的样貌到底属于几分类型的,从小打大都有人夸她漂亮,但她自己可能是照镜子习惯了,没觉得自己有多突出的美貌。她觉得像女神一样有气场,那才叫真正的大美女。而她娇娇软软的,性格温柔甚至有点软糯,担不起大美女这个名头。 阮软看着玻璃门里的自己发呆,心里想不清楚廖祁生要她做小情人,是不是因为她的样貌。但是不管因为什么,她这辈子一定不会再做他的情人,不做任何人的玩物。 她就是她,再软也要活出自己的姿态。 就算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要见到廖祁生,想避而避不开。但是她有人权,她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前世活成那样,其实她没有怨恨廖祁生的权利,因为那其实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自己在秦佳慧的搀扶下,去了廖祁生的房间里。 她不怨恨廖祁生,但是她怕他。 阮软一路上都想着这些,在地铁到站后才回神。这一站,地铁的门刚好换成了从她这边开。所以没有再受人群的拥挤冲撞,她很轻松地下了地铁。 搭扶梯出站,阮软一直深呼吸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一定要淡定,不要重生一世了,还是那么没出息。 给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阮软也到了廖家。 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从秦佳慧来给她拉开大门,她看到院子里开了满墙的蔷薇花开始,就把关于这栋房子的所有细节都想了起来。 秦佳慧没心思管她是什么状态,拉着她进门,一边领着她去房子里,一边急急说:“小宇已经烧得不行了,你在这里帮妈妈看着门,我得赶紧带小宇去医院。” 阮软跟她往房子里去,争取不留下看门,“要不我带小宇去医院吧?” “这怎么能行?”秦佳慧想都不想开口拒绝,“你带小宇去我能放心吗?你才多大,你能做什么?” 阮软和阮宇从小到大听这句话听习惯了,也都当成了真话,一直觉得自己没长大,什么都不能做。而其实跟他们同龄的孩子,已经会做很多事情了。 阮软知道秦佳慧是不会让她带阮宇去医院的,只能留下来看房子看门。 秦佳慧背着软塌塌的阮宇出门的时候,跟阮软交代,“软软,不要乱动房子里的东西。饭我已经做好了,等廖先生回来,你跟他解释一下,把饭盛给他吃。你要是愿意,闲着没事就去后面花园帮妈妈浇浇水,不能浇的话,那就等我明天再浇。” 阮软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点头,也嘱咐她,“您路上小心一点。” 秦佳慧背着阮宇出门打车去医院后,这栋大房子里就只剩下阮软一个人。 阮软噩梦似的回忆都在这栋房子里,她不愿意在房子里呆太长时间,因为看到每一个熟悉的角落都会想起那些不堪的回忆。 在秦佳慧走后,她就去了房子后面的花园。 想着秦佳慧这几天要照顾生病的阮宇,还要收拾这么大的地方,她想能帮她一点就帮一点,所以她打算去把浇花浇草地的事情给做了。 阮软对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熟悉不已,能在脑子里画出一张细节清楚的地图。 去到房子后面,阮软把身上的包包拿下来放到遮阳伞下的白色椅子上,然后去拧开浇水的水龙头,拿上水管往草地上洒水。这事情简单,可没什么难的。虽然草地上有水龙头可以自己旋转浇水,但她还是选择亲自动手,希望可以浇得快一点。 阮软拿着水管往草地上洒水洒得认真,然而在洒完大半块地方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蹿出来一只黄毛大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她,上来一把把她扑倒在地。 阮软被吓得心脏一揪,被扑倒在地的瞬间尖叫了一声。她心想完蛋了,要被撕了。 结果大狗并没有咬她,在把她扑倒后,就在她旁边闹了起来,是友好调皮的态度。 阮软睁开眼睛的时候,大狗正要舔她的脸,她慌忙躲开,坐起身子。 大狗还在她旁边围着跳,仿佛在说:“来玩来玩。” 阮软看着大狗,没了紧张的情绪,向它伸出手去。大狗果然对她很是友好,摇着尾巴过来把毛茸茸的脑洞拱到她手心里,一直蹭啊蹭。 阮软忍不住心里发酥,笑着问大狗,“金子,你还认识我?” 大狗“汪汪”两声跳开,然后突然咬起地上还在喷水的水管来喷她。水花直冲阮软喷过来,吓得阮软连忙爬起来,要去从狗嘴里抢水管。 她是抢不过大狗金子的,一边叫着“金子别闹了”一边躲水花,结果还是被喷得浑身都是水。 别墅朝北的二楼露台上,廖祁生站在玻璃围栏前,看着碧青草地上正在和狗玩闹的小姑娘,喷开的细密水花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着亮光,水花里的姑娘笑得很甜,在稍显梦幻的场景里,像一只纯美的精灵。 软薄的白色连衣裙被喷得透湿,微微贴在身上,头上也干干半湿,是最原始、最纯粹的美。 小姑娘终于从金子嘴里抢到了水管时,才看到站在楼上的他。她握着水管站在草地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他对视,微湿的头发有几缕贴在脸上,发梢上滴下一滴水珠,胸口微微起伏。 他仿佛…… 听到了她玩闹之后气息微重的呼吸声, 清晰犹如在耳畔。 作者有话要说: 大狗金子:老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8章 阮软站在草地上,手里拿着水管,管头上喷出来的水花扫过白色裙摆,落在她白净的脚丫子上。 她不经意间看到露台上站着的那个男人,下意识地愣住,与他对视了几秒。而这几秒钟的时间,却让她觉得像一辈子那么长。纷繁的记忆往脑子里灌,和楼上的那张脸重合。 她的身子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连忙移开自己的目光,去关了水,收起水管。 在阮软收拾好水管拿上遮阳伞下的包包往房子里去的时候,大狗金子还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跟在她旁边。一边跟着她往房子里去,一边吐着粉嫩的舌头挂在下颌上。 阮软没有心情再顾及它,她一边往房子里走一边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让自己不要太紧张,强迫自己淡定,像从来没认识过廖祁生一样。 而现在,她只是他家保姆的女儿,其他什么也不是。 廖祁生站在露台上,在阮软移开目光去关水收水管的时候,他目光盯在阮软身上没有移开,伸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打了电话给魏然,电话一接通就说:“不用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疑惑,“廖总,你说什么?” 廖祁生看着楼下带着金子往房子里走的姑娘,“三号礼仪小姐。” 魏然听明白了,在那边应,“哦……好……” “好”字只听到一半的发音,廖祁生就挂了电话。 而阮软在进了房子后门后,刚走到大厅,就看到了从扶梯上正一步步往下来的廖祁生。只瞥到了一眼,她就把目光收了回来,不敢再多看,虽然他出奇地吸引人。 如果不是对廖祁生没有足够的了解,大部分人都会被他的表象多欺骗。阮软也被他“欺骗”过,那是前世刚来廖家的时候。 单从平时所看到的样子来说,廖祁生可以说是大部分女孩子心里幻想着要嫁的那种男人。他五官硬朗端正,身材高大,有一种不同于奶油小生的俊美。同时他从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里,受到过各方面良好教育,有着非常好的学识与教养。现在还没到三十岁,能力却惊人,继承了家里的产业,干得比他爸爸好了不是一点点。 这样的男人,谁不想嫁? 阮软前世刚来廖家的时候,对这个男人有的也是无限的崇拜,觉得这么近乎完美的男人,哪个女人能嫁给他,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当然她没有幻想过那个人是自己,因为她那时还觉得自己太小,嫁人这种事得再等个八年十年。 后来上了他的床,阮软才发现,廖祁生平时的优雅绅士都是假的,他其实是个变态。 阮软站在原地含胸低着头,等廖祁生走下了扶梯的最后一个台阶,才强作镇定地冲他开口说了一句:“廖先生。” 廖祁生虽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湿哒哒的模样诱惑至极,勾引着他身体深处最原始的躁动要探头。但对她没有不同寻常的态度,开口的语气很随意,“秦姐的女儿?” “是的。”阮软低着头应,看到自己的裙摆脚趾,还看到金子微微晃在尾巴在她周围绕。 廖祁生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往客厅去,坐到沙发上,仿佛在等着她做什么,仿佛又不是。 因为裙子是湿的,都贴在身上,湿的太透的地方能隐约看到里面穿的裸色内衣,所以阮软没有直接去把晚饭盛出来给他吃,也没有跟着他去客厅。 因为廖祁生对她的态度比较平淡,阮软松了一口气。她不声不响地去到秦佳慧和阮宇住的房间,进房间关门反锁上,一边在衣柜里翻找秦佳慧的衣服,一边给她打电话。 电话接通,她把找到的白t和黑色半身长裙拿在手里,很小声跟秦佳慧说话:“妈妈,你到医院了吗?” “刚到。”秦佳慧说话的时候喘息声很重,“廖先生回来了?” “他自己带了钥匙,已经进屋了。”因为身上湿,阮软也不往床上坐,“我待会把饭盛好给他吃,吃完我就可以走了吧?” “你问问他,没什么事你就走吧。”秦佳慧说话气音重,“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我是为了带你弟弟来医院看病才没在的,知道吗?” “知道了。”阮软应声,“您安心带阮宇看病吧。” 电话挂了以后,阮软把找出来的衣服换上,又在秦佳慧的梳妆台上找了根纯黑色的小皮筋,把头发全部拢起来,扎成清爽的马尾辫。 她和秦佳慧的身高差不多,就是秦佳慧比她稍微胖那么一点,所以衣服穿起来也还算合身。 换好衣服扎好头发,阮软从房间里出来,金子堵在房门口。看她一出来,就往她身上蹭两下,然后跟着她。 阮软对于金子对她的亲近很习惯,毕竟前世这只狗就喜欢她。 她往厨房里去,金子就跟在她身后,一起往厨房里去。 到了厨房,她按秦佳慧说的,把煮好的粥盛出来端去餐厅的桌上,然后把筷子汤匙摆上去,炒好的菜以及油条小馒头,也都端上去。 饭菜摆好了,椅子拉开一点距离,等着廖祁生坐上来吃饭就行了。 阮软弄好一切,以一副乖巧的小保姆姿态,去客厅叫廖祁生到餐厅吃饭。 廖祁生看一眼一直跟着她到处跑的金子,又看看换了一身衣装打扮的她,应一声“好”,从沙发上起来去餐厅吃饭。 他在前面走,阮软跟在他后面,金子再跟在阮软后面,人狗三人行,一起去餐厅。 餐桌上悬着的黑色吊灯,散发出淡白的光线,照得桌子上的清粥小菜很是精致。 阮软在廖祁生吃饭的时候,自己站在一边的餐边柜前,目光落在桌角放着一束百合上,不说话,不打扰他吃饭。心里想着,等他吃完饭,她把碗碟收拾了,放到洗碗机里,她应该就可以走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走,跟廖祁生同在一个空间,对于她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就在阮软在这胡思乱想的时候,廖祁生突然开口说话,问她:“叫什么名字?” 阮软听到他的声音回一下神,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就问了句:“廖先生,您说什么?” 廖祁生拿着汤匙喝一口粥,抬头看她,耐心重复,“你叫什么名字?” 阮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嗓子里发干,回话,“阮软。” 人如其名,廖祁生想到这四个字,但他没说,又问:“多大?” 阮软双手放在身前,右手握着左手,右手手指不自觉轻轻摩挲左手的手背。她对廖祁生的探究感到心慌,因为这个男人对不上心没兴趣的事情很少过问,她害怕自己又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心慌也得压着,她低着头,仍然强装镇定,回他的话,“十八。” 廖祁生的目光落在她不断摩挲手背的手指上,再看向她低着的脸,只能看到光洁饱满的额头,还有好看的发际线。很多普通女人看到他廖祁生都会局促甚至会有点紧张,他习惯了。但是这个小姑娘不单单是紧张这么简单,他感觉出了她在害怕。 他吃得七八分饱,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过桌子上盘子里放着的白色餐巾布,一边擦嘴一边继续问:“开学应该上大一吧,考了哪所学校?” 阮软此刻觉得她重生的时间非常不对,要是再早一阵子,她肯定不会留在晋安上大学。她应该和唐司司去一所学校,离开家,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现在,她不得不诚实地回答廖祁生的话,“晋安大学。” 廖祁生放下手里的餐巾布,从椅子上起来,结束吃饭的同时也结束对阮软的盘问。他看得出来,这小姑娘不是很喜欢这种盘问。 他见过太多的女人,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巴不得能更亲近。他跟她们多说一句话,她们的高兴都要从嘴角溢出来。那些人的紧张,和这个小姑娘的紧张,不是同一种紧张。 他从第一眼就看上的人,似乎很不喜欢他,而且怕他。 往餐厅外走两步,廖祁生忽然停住步子,回过身来,问了阮软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已经认识很久了?” 听到廖祁生问出这个问题,阮软惊得背后渗出了冷汗,她站在餐桌旁边,顿住刚刚伸出去要收拾碗盘的手,嘴角肌肉微微抽一下,挤出两个字,“没有。” “是吗?” 他总觉得认识很久了,在咖啡馆外看到她侧影的瞬间,就是这种感觉。 仿佛是一段失踪的记忆,那个回忆里全是她。然而现在,只剩下虚无缥缈的感觉。 感觉会不会骗人,他说不清。他能说清楚的是,这个小姑娘对于他而言,极其不一样。 阮软看着廖祁生离开餐厅,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才慢慢下去。刚才那一瞬间她吓坏了,差点以为廖祁生也重生回来了。但后来看他的反应,应该没有重生才对。 等廖祁生出了餐厅有一阵后,阮软屏着的呼吸才松开,长长松了一口气。 她把盘子拿到手里,手还在抖呢,连腿都是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 软软:妈耶,吓死宝宝了,差点以为廖祁生也是重生的要把自己扛进房间里去惹t^t 第9章 毛茸茸的金子在腿边来回蹭,让阮软心底生出一些踏实感。 她把收拾好的碗盘筷子端去厨房,放到洗菜池里,双手搭在洗碗池边缘低着头又缓了一阵。 情绪平静下来许多,她才去找来自己的手机给秦佳慧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问:“妈妈,阮宇怎么样了?” “已经打上点滴了。”秦佳慧语气里没了紧张,反过来担心阮软,问她:“家里怎么样,廖先生吃过晚饭了吗?” “嗯。”阮软声音有点闷,“你和阮宇什么时候能回来?” 秦佳慧在电话那头想了一下,“得等小宇的烧退了,如果太晚的话,半夜回去怕打扰到廖先生,那就明早早点回去。” 阮软一边听着秦佳慧的话一边点头,自己酝酿着说话的语气能让自己看起来足够独立,跟秦佳慧说:“那您先好好陪着阮宇吧,不用担心我这边,我把碗盘洗了去医院看你们。” 听到阮软说要收拾碗筷,秦佳慧下意识就问:“你能行吗?” 阮软轻声,“怎么不行啊?不洗放在这,不怕有味嘛,也不是我们自己家。” 秦佳慧想想也是,不是自己家,什么都不容她们马虎。 这时候天特别热,不洗的碗筷放一夜第二天起来那得一股酸臭味。如果让廖祁生闻到了,或者看到了,影响了他一天的心情,那她这个清闲的保姆工作,说不定会丢。 秦佳慧思考一阵,没说话,她在为难。 阮软在这边也沉默了一阵,然后突然开口说:“妈妈,我十八岁了,阮宇也九岁了……” 这些话自打她重生后就一直想非常认真正经地跟秦佳慧说,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正好又碰到了这个问题,她索性就打算说出来了。 她停顿片刻,看秦佳慧没什么反应,声音轻软地继续接上,“妈妈,我们都不小了,很多事其实都是可以做的,可是您一直觉得我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做,不让学不让碰。自从爸爸生病去世以后,我们早就不是小公主小王子了。您有没有想过,一直这样下去,会害了我和阮宇。” 前一世的她和阮宇现在一样,没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一家子走上了只能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道路。 电话那头的秦佳慧很久没说话,气息倒听得见,大约是在思考这个问题,想了一阵说的却是,“你们会什么呢?一弄一团糟,不如我自己做,省时间省力……” “不学永远一团糟啊。”阮软打断秦佳慧的话,她俩的语气都不激烈,柔和的母女俩。 打断秦佳慧的话后,阮软闷口气,继续跟秦佳慧讲道理,“因为阮宇第一次给自己剪指甲剪伤了一根手指,您就再也没让他自己剪过指甲。他现在已经九岁了,开学四年级了,您打算等他上到大学,跟着他去学校帮他剪指甲吗?” “他长大就会了……”秦佳慧声音喑哑再争辩一句。 阮软还是忍不住闷气,然后再次不礼貌地打断秦佳慧的话,“妈妈您觉得几岁是长大呢?您觉得我长大了吗?我现在会做什么呢?” 除了吃喝学习,她会的其他的东西寥寥,上高中的时候还不会自己扎辫子。她不是一点学习欲没有,一点好奇心没有,只是秦佳慧总是包揽掉一切细小的事情。细小到一天喝几次白开水,白开水晾到合适的温度,叫她和阮宇过去喝掉。 前世的她和阮宇习惯了这样,哪怕是家里发生了变故,也没有成长改变。 后来阮软成了廖祁生的小情人,好几年承受他非人的折磨,陷入痛苦的境地。等她真正体会到依赖别人活着是一件多么被动而又可悲的事情时,她基本已经逃不出廖祁生的手掌心了。 现在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她不会走前世的老路,哪怕她的能力再微薄,她也要尝试改变自己能改变的。 现在的秦佳慧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电话那头有吸溜鼻子的声音。 秦佳慧不再争辩,哪怕语气一点都不像在争辩,她最后使劲吸了几下鼻子,在电话里说:“软软,你听好了。剩不多的饭菜倒进洗碗池,从下水口倒下去,下面有垃圾处理器,按一下洗碗池右上角的开关处理掉就行。剩的还多的饭菜等放凉,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碗筷放进洗碗机,洗碗机怎么用有说明书,放在洗碗机右边的柜子里,洗涤粉光亮剂也都在里面。” 阮软一边听一边点头,为秦佳慧的态度改变而找到一些自己的自信。 她把秦佳慧说的都按着厨房里东西的方位记一下,最后听到秦佳慧问她一句:“能行吗?”她回答:“妈妈,没问题的,你安心陪阮宇吧。” 电话挂掉以后,阮软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模样认真得可爱,可爱得挠人心窝子。 她是成年人,她相信所有成年人能做的事情,她也都能做。 她找了红草莓图案的围裙套到身上,按照秦佳慧说的,把残羹剩饭都倒进洗碗池,用水冲下去开垃圾处理器处理掉,然后开始找洗碗机的说明书。还能吃的剩饭剩菜放在餐桌上晾着,她待会过去收拾了放进冰箱就行。 一切都很顺利,但在找洗碗机的说明书时卡住了。洗涤粉和光亮剂还有洗碗机专用盐倒是都在秦佳慧说的那个柜子里,但说明书并不在。 阮软想着秦佳慧可能是记错了,掏出手机来想打电话再问问她,在划开手机屏幕的时候又停住了动作。她想到,秦佳慧既然记错了,这种不常用的东西,她肯定想不起来到底放在哪。 打电话过去问,又会让她觉得她做什么都不行,还是得她亲自来。于是阮软按了锁屏键,没有把电话打出去,她打算自己找。就这么大点地方,肯定能找到。 如果实在找不到,她手洗算了,虽然她洗得肯定没有洗碗机干净,但总比不洗好吧。 这么想着,阮软已经把橱柜都找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说明书。下面的橱柜找完了,她又把挂着的两组矮吊柜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最后只剩下一组高的吊柜,她踮起脚尖努力伸出手去,能打开吊柜的门,却根本不够高度去翻里面的东西。 她没心情吐槽设计师的设计不考虑实用性,她把踮起的脚尖放下来后,转身去餐厅搬了张椅子过来。 椅子是深棕色的木头椅子,搬起来重得要死,坐垫中间是黑色皮垫。 阮软费劲巴拉地把椅子搬到那组吊柜前,脱了脚上穿着的秦佳慧的拖鞋,踩到皮垫上打开吊柜的门,开始在里面翻找说明书。第一个吊柜里翻一气没有,她继续打开第二个吊柜。 在她伸手要打开第三个吊柜的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廖祁生的声音,问她:“在找什么?” 阮软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脚掌在椅子的皮垫上打滑,身子不稳,手下意识想去抓吊柜的把手,却没抓到,整个人就这么从椅子上倒了下来。胳膊肘撞在橱柜的大理石台面上,并跌落下来的惊吓,让阮软惨叫了一声。 但她并没有更惨地摔趴在地上,她落在了廖祁生的怀抱里。 廖祁生托着她的腰,夏天的衣服不厚,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那种让阮软震颤的熟悉感一下子漫上了她的心头。她几乎是本能的,连忙站稳身子从廖祁生怀里出来,退在橱柜边,微微低着头,脚底板踩在地板上,一阵凉意漫上小腿。 廖祁生往她面前走过去,阮软想退没处退,想躲躲不及,也不敢有太出格的举动,就那样被他用高大的身材堵在了橱柜边上。 在廖祁生整个人逼过来的时候,阮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特属于廖祁生的味道,熟悉到她骨子里的味道,让她害怕的味道。 她还是低着头,手指已经不自觉蜷了起来,身子紧缩着,连脚趾都可爱地蜷了起来。 而廖祁生逼到她面前并没有对她做什么,他直接抬起手来打开吊柜的门,又问她一遍,“在找什么?” 天知道阮软是怎么让自己在这样面对廖祁生的时候留有一些镇定的,可能是胳膊肘被大理石台面撞伤的原因。她不敢抬头,也不敢胡乱说什么做什么,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正常说:“洗碗机的说明书。” 即便这样,廖祁生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在发抖。 他也仍然没表现出什么,在吊柜里找出说明书,关上吊柜的门,往后退两步,问她:“不会用洗碗机?” “不会……”阮软嗓子喑哑,说出话来有种莫名的诱人感。廖祁生退开后,他的味道不再包裹在她的周围,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廖祁生当然也没用过洗碗机,但他拿着说明书,看一眼阮软说:“那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宝贝说我一直假更,我是真的以为没人在追我的文(>人<;)所以改错别字什么的就很肆无忌惮 还有因为太冷了,所以每天凌晨两点都要爬起来修改章节蹭一个玄学,辛苦得要吐血呢。 看到作者君这么苦逼的份上,就原谅我的不时假更吧,我也不知道会一直假更。 第10章 听到他的话,阮软心里头闪过一丝诧异,不自觉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目光与他碰上,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她又立马低下头来。 阮软一直知道,廖祁生绅士时候的模样能很轻松地让很多女人忍不住脸红心跳。她现在不会脸红心跳,因为知道廖祁生完美伪装下的真面目。她只是诧异,廖祁生怎么突然出来管闲事,而且是这种于他而言毫无意义的家务琐事。 前世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的。 诧异一闪而过,阮软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探究廖祁生的想法,她从来也都没琢磨透过这个人。 她很单纯地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所以低下头后就伸手去拿廖祁生手里的说明书,声音温软跟他说:“廖先生,您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廖祁生捏着说明书的手却不见松劲,目光从阮软的脸上移到她的胳膊上,目光要往下移到她手腕上的时候,隐隐看到了她胳膊肘处受了伤。 在阮软还在扯他手里说明书的时候,廖祁生突然抓上她的手,拉她到自己面前,看了一下她的胳膊肘,果然红了一块,还蹭破了皮。 阮软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说:“先去上药。” 这点磕着碰着的小伤,现在对于阮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反拖住廖祁生的手,不让他拉自己走,“不用了,廖先生。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我去医院找我妈和我弟弟,到那里擦点消炎药就行。” 说到这她想起来还没跟廖祁生解释秦佳慧带阮宇去看病的事,于是继续说:“忘了跟您说了,我弟弟突然高烧发急热,妈妈带他去医院,所以让我过来照顾一下……” 廖祁生看着她不动,目光落到她握着自己手的手背上,他的手心里还攥着她另一只手。软滑的触感把他的整只手都包裹了起来,让他的眸子瞬间暗了好几分,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阮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他的手,把自己被他握着的手也抽回来。说明书她也不要了,慌里慌张地转过身去打算手洗算了。结果还没迈出步子,就被廖祁生从后面上来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阮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她在他怀里懵神,不敢胡乱挣扎,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结巴开口,“廖……廖先生,你放我下来吧……” 廖祁生并没有放,低头看她一眼,“你乖一点,我给你上药。” 阮软被他抱着走,突然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觉得抱着自己的人是廖祁生,却又不像是廖祁生。她记忆中的廖祁生,只有在和她做那件事的时候才会对她说“乖”。 想起那些事阮软不自觉心里起寒意,她为什么要乖?她这一世不要那么乖。 想到这,她在廖祁生怀里挣扎起来,有了一点点的小情绪,跟廖祁生抗议,“放我下来。” 廖祁生偏不放,把她抱去客厅让她坐到沙发上,转身去找家里的医药箱。 阮软不在沙发上坐着,起身赤脚踩着地板,打算坚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却还没走出客厅,就被拎着医药箱回来的廖祁生一把拽了胳膊又拉回了沙发上。 廖祁生把她按坐在沙发上,自己跟着坐下来打开医药箱,跟她说:“别闹。” 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奇异的熟悉亲切感,阮软也感受出来了。廖祁生对她的态度明显不像是对一个陌生人,当然,跟前世对她的态度也不一样。她脑子里越来越懵,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在她微微走神的时候,廖祁生已经拿出消炎药握着她的胳膊给她擦伤口了。 消炎药水碰到伤口,疼得阮软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尾音刚消失在她的双唇间,她就看到了廖祁生眼里瞬间升腾起了雾气。她看得懂他这个表情,于是连忙抿住嘴,往后面稍微挪了挪身子。 虽然阮软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是勾引,但廖祁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他仔细而轻柔地给阮软继续擦药,突然开口说了句:“你早就认识我。” 不是问句,是笃定的陈述句,说完了拿透气胶带给伤口上贴纱布,又问一句:“为什么怕我?” 阮软听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紧张了起来,第二句话问得他语塞。她随他贴胶带不看他,低着头,用自己并不是太好的演技说:“我不认识您。” 廖祁生把她的伤口包好,样子并不好看,他明显不是很会做这些事的人。 他坐在阮软面前,抬眼盯着她,继续问:“为什么自己住外面?” 每一句都像是带着自信的逼问,让阮软很不自在。她默默地挪动身子,试图离廖祁生再远一点,一边暗示自己勇敢一点,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却还是一样的轻软,“廖先生,这是我的私人事情……” 廖祁生却好像没听到她说什么一样,看着她,吐字简单,“搬过来。” 搬过来,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像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阮软有情绪,她低着头,眼眶微红,吸着鼻子出声,“不要。” 以廖祁生敏锐的观察力,早看出了阮软不喜欢他,甚至怕他。但为什么这样,他不知道确切的原因。 他长得并不凶狠,以以往的经验来说,还没有哪个女孩子看到他会是这个样子,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他看着阮软,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的感觉却有点复杂。他在一个看起来特别娇软好欺负的小姑娘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不想第一次见面接触就把眼前这个小姑娘吓哭,所以他停止了自己的逼问和偏命令的语气,起身出客厅,往楼上去了。 廖祁生走后,阮软还坐在沙发上,听着他脚步声上了楼,才不自觉松了口气。 一口气呼出来,阮软体会到,原来拒绝人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也就是几个字从嘴里说出来那么简单。她以前最不会的就是拒绝人,总觉得抹不开面子,怕别人不高兴,怕这个怕那个。现在才发现,不会拒绝人憋屈的只能是自己,别人也不一定感激你的善良,说不定还要笑话你,说你是个包子。 阮软坐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会心情,然后起身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去厨房里琢磨洗碗机。 有了说明书,她又是正经识字的人,东西用起来并不难。她按说明书说的在洗碗机里加上洗涤粉和光亮剂,把碗盘和筷子按顺序摆进去,关上门,挑一个快洗模式,也就算把事情做完了。 碗洗上了,她动手洗了锅,又把餐桌上剩下的菜包上保鲜膜放进冰箱。厨房和餐厅都收拾干净后,她摘下围裙挂起来,去秦佳慧的房间拿上自己湿掉的裙子和包包,换鞋离开了别墅。 阮软走的时候没有特意去和廖祁生打招呼,怕打扰他,也因为她已经帮秦佳慧说明了原因,并且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她背着包包出门,出大门后往最近的大路上去,站在路边打车去医院。 廖祁生在她走的时候站在楼上的窗前看着她,看着她出院子大门,反手把门锁挂上,再慢慢走远。 白上衣黑裙子,长长的马尾辫,纤细的腰肢和白皙的皮肤,不管是哪一种样子,这个小姑娘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可偏偏这小姑娘对他摆出不让他亲近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他廖祁生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生意以外能真正让他上心花费心思的事也从来没有过,他想要的一切,只要动用手里的钱财势力就能够得到,简单直接而又粗暴。 但眼前这个越走越远越来越小的黑白身影,第一次让廖祁生感觉到,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他廖祁生想得到想控制想占有却可能得不到的人。 自己和别人都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人莫名烦躁。 作者有话要说: 廖大抱丝:女人,你跑不掉了! 第11章 阮软在路边打了出租车去医院,到医院的时候阮宇正软塌塌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输液,脸蛋两边是两团酡红。 看到阮软过来,秦佳慧从陪护椅上起来,小声问她:“都处理好了吗?” 阮软冲她点点头,去看躺在病床上的阮宇,也小声问秦佳慧,“阮宇怎么样啊?” “烧还没退。”秦佳慧脸上还是有点自责的神色,“怪我,是我刚搬完家这两天太忙了,没照顾好小宇。” 阮软伸手搭上秦佳慧的肩膀,让她在陪护椅上坐下来,安慰她,“没事就好了。” 阮宇除了发高烧,是没什么大事。在来的路上阮软就和秦佳慧打电话了解了情况,知道他已经做了一些检查。检查不是什么必须的,只是秦佳慧过分担心,不做心里不踏实罢了。 检查没其他问题后,秦佳慧看阮宇烧得严重,所以也没让他在输液室输液,而是直接住进了病房,准备好了阮宇的高烧退不下去的话,就在医院住一夜。 病房里有三张病床,但没有那么多病人,所以现在病房里只住了阮宇一个。 阮软抱着自己已经干了小半的白色连衣裙坐到旁边的病床上,问秦佳慧,“妈妈,你吃过了吗?没吃的话,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吃过了。”秦佳慧抬头看她,刚才她在医院的食堂买了清粥小菜,也喂阮宇吃了一点。 吃过就不需要阮软再跑去买吃的,她把手里的连衣裙搁在大腿上的黑色包包上,默默坐着。 她在心里想,她的重生已经开始改变生活的轨迹了。前世刚搬到廖家的一段时间内,阮宇并发这场来势汹汹的急热。虽然她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关联,但她想着,肯定是因为她的改变,生活也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改变。阮宇生病不算好事,但生活里细枝末节的改变,却是好事。 秦佳慧没有管阮软坐着发呆,开口问她话,“廖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听到秦佳慧的声音,阮软回回神,“没有啊,他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行了。”秦佳慧松口气,她知道廖祁生不是很挑剔计较的人,但毕竟那是她自己的工作,自己不能觉得理所当然。拿人家的钱给人家干活,就要做好看人家脸色的准备。虽然,廖祁生没有给她脸色看过。 在秦佳慧眼里,她的老板是个话很少对人疏离的人。平时在家的时候不多,就算在家也不会跟她多说半句废话。这两天阮宇住过去,他看到阮宇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态度。 对于廖家的事情,阮软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一直选择没说。现在难得和秦佳慧坐在这里,没什么事情要去忙,所以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秦佳慧,“妈妈,你打算一直在廖家干下去吗?” 秦佳慧没事可做,拿了苹果在手里削,“只要廖先生不嫌弃,差不多吧。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保姆工作了,工资高,不需要管太多的人,就廖先生一个,还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忙。他不在的时候,和在自己家有什么区别?” 这么清闲又厚薪的工作,可遇不可求,当然不会随随便便换。 阮软抿抿嘴唇,放在白裙子上的手指动一动,看着秦佳慧,“等我赚钱了,就不让您再给人家做保姆。” 听着阮软的话,有那么点孩子气在里面,秦佳慧觉得暖心,笑起来,站起身把削好的苹果往她手里送,“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妈妈可不能让你那么辛苦。” 阮软把秦佳慧递过来的苹果接在手里,咬一口,又脆又甜,她不自觉微微左右晃起头来,歪到左边,再歪到右边。 秦佳慧坐在陪护椅上看着她笑,说一句,“老毛病,十八岁了还改不掉。” 听秦佳慧这么说她,阮软也抿着笑,又嘎吱咬一口苹果,嘴角的那抹笑让人看了能甜进心底。 听秦佳慧说,这是她从小还不会说话就有的习惯,只要吃到好吃的东西高兴,就喜滋滋晃脑袋,美得不行。 阮软现在就挺高兴,坐着把苹果吃完,觉得一家人这么互相依靠平平淡淡挺好的。 吃完苹果后阮软又在病房坐了一阵,秦佳慧没让她留下来过夜,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了。 阮软走后,秦佳慧自己一个人守在病房,夜里还不时起来看阮宇烧退了没有。在护士来量了体温跟她说烧退了没问题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早上她起得很早,把阮宇叫起来,办了手续出医院,在朦胧的清晨雾色里打车回廖家。 回到廖家后,她让阮宇继续去房间里睡觉休息,自己则去厨房准备廖祁生的早餐。 烤几片面包煎两个蛋,做点蔬菜沙拉再煮点粥,做起来并不是很麻烦。 做好后等着廖祁生起床下来吃早餐,等他吃完早餐离开家以后,她再和阮宇随便弄点吃的。昨天剩的菜,都是他们吃的东西,不可能留在冰箱给廖祁生下一顿吃。 廖祁生今天和往常一样的时间起来,洗漱好穿戴整齐到楼下的餐厅。 秦佳慧看他下来,和以前一样就要退出餐厅去,打算等他吃完她再过来收拾。但今天和平时不一样,廖祁生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来的时候,突然跟她说话,问她:“秦姐,昨晚过来的是你女儿?” 秦佳慧停住步子,看向廖祁生,“是啊,廖先生,怎么了?” 难道是昨晚阮软过来哪里做得不好,让他不满意了? 廖祁生低头吃饭,并不看秦佳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用很平淡的语气继续说:“她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过来住?” 秦佳慧不知道他什么意图,实话实说,“她不想住大房子,说会想起她爸爸。” 提起她的丈夫,秦佳慧脸上会不自觉挂上哀伤的神色。 廖祁生看她一眼,发挥自己的良好修养,“不好意思,提起了您的伤心事。” “没有没有。”秦佳慧连连道,她哪里敢接受廖祁生的抱歉言辞。 这一茬提过去了,廖祁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继续又问:“她看起来不大,你怎么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住?” 他说话的语气从开始就很平淡,一副普通人说闲话的样子。 对于廖祁生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秦佳慧其实不是很适应,但她想廖祁生怎么说也是个活人,偶尔有说说家常了解了解自家保姆情况的心也正常,所以自然地回他,“她住她朋友家里,放心的。” 秦佳慧都这么说了,他廖祁生还能说什么?他没话可说了,把早餐吃完,起身上班去了。 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外,他出别墅上车,按时按点往公司去。 这是一个难得的他没有想公司里事情的早上,他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道路绿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小姑娘。扎半丸子头穿清新衬衫短裤的样子,穿月白色礼服的样子,扎马尾辫的样子,还有……浑身被喷了水湿哒哒的样子…… 想到这,廖祁生闭上眼,把头靠到椅背上。他想,他可能是疯了。从昨天晚上阮软离开别墅开始,他就一直在想她。 他从来没想到过,在这个世界上,会存在这样一个小姑娘,连脚趾头发丝,都能轻轻松松让他心神不宁。 觉得浑身发燥,他睁开眼抬手松松领口的领带,干着嗓子问司机,“开空调了吗?” 司机从内后视镜看他一眼,立马回话,“开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廖大抱丝:开了还他妈这么热,假的吧! 第12章 廖祁生在下车前整理好自己的衬衫领带,下车后仍然是一副精英模样。进了大厦上了电梯,出电梯后听着自己的员工打一路招呼过去,他再上一层楼梯,去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 坐下后打开电脑,看着电脑屏幕上亮起图标,也就把和工作无关的心思先往一边放了放。 他在办公室看一上午项目资料和公司团队交上来的方案,快到中午的时候,特助魏然拿了个新的项目资料来找他,让他看看。 资料随意翻了一遍,合起来压在手下,廖祁生抬头看向魏然,不自觉想起昨天让他做后来又取消的事情。他看着魏然,仿佛在酝酿什么,然后突然神神叨叨问了一句:“魏特助,你觉得人有前世吗?” 魏然被他这话问懵住了,这话普通人问也会显得很像傻缺,更何况是他廖祁生问呢? 虽然廖祁生对他这个特助一向很信任,也比对别人稍微亲近那么几分,但跟他探讨这样玄奥的问题,还真没有过。 魏然微微瞪着眼睛,看廖祁生像看怪物一样,丝毫不遮掩自己眼神里的惊异。 看了一阵,他才说出话来,不可思议的语气,“廖总,您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肯定是幻觉,不是幻觉廖祁生怎么可能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没有前兆没有因由,还这么荒唐! 面对他的反应,廖祁生盯他一眼,把脸转向电脑屏幕,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得嘞。”魏然得话就走,他可不觉得廖祁生这么奇怪是好事。他做人的原则就是,不要好奇心那么重,否则一定会活得辛苦,本来他做总裁特助就够辛苦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嘛。 但他刚转身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廖祁生又叫住了。他只好又转过身来,问廖祁生,“廖总,您还有什么事?” 廖祁生不看他,目光在自己电脑屏幕上的蓝框ppt上扫动,“你还是帮我去查一下,昨天那个三号礼仪小姐,都在谁的手里接活动,最好能随时知道她什么时间参加什么活动。” 提到这三号礼仪小姐,魏然瞬间明白他问的那句“你觉得人有前世吗”是为什么了。他就觉得廖祁生对那礼仪小姐另眼相看很奇怪,原来他自己也觉得。 难道……除了温欣以外能让廖祁生心动的人,真的出现了? 魏然心里有自己的一点揣测,但他没多问,答应下廖祁生的话,就出去忙自己的去了。 忙完自己手头的工作,抽出空来还要帮廖祁生查那三号礼仪小姐的事情。当然,事情并不难办,到晚上下班之前他就把蔡蔡的联系方式弄到了手,并加了她的微信。 加上蔡蔡的微信之后,他自然也知道了阮软的基本信息,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考了晋安大学的传媒系,家里情况不是很好,偏偏学的又是艺术类专业,烧钱,所以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就出来找兼职赚钱了。 对于阮软的家庭情况魏然没什么兴趣,但在知道阮软年龄的时候,他在心里默默惊叹了一下——他的老板很禽兽啊! ** 阮软那晚从廖家离开后,就没有再去过廖家。她住在唐司司家里,和秦佳慧保持着联系,一边等着蔡蔡那边有活动通知她。偶尔蔡蔡会让她去大华产业园参加一些相关方面的培训,她也都会去。学学走台步,学学站姿,甚至有时候会学习一下拍照的眼神笑容和姿势。 在一开始的一周时间里,蔡蔡让她跟活动基本都是让她做的礼仪,主要还是让她熟悉活动的方方面面,等到上台主持的时候可以万无一失。 在蔡蔡对她的能力放心肯定下来以后,她自然就拿起了话筒开始上台做主持。 外形条件好加上声音条件好,阮软穿上礼服往台上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十分引人注目。 参加这些活动的时候,阮软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赚钱上,每次主持一场活动下来也能有好几百块。多的有五六百,活动小一点也有三四百。在赚钱的同时,当然也增加了自己的实践经历和社会经验,并可以不断磨练自己的主持能力。至于其他的,她没有去多想。比如,站在台上,能够幸运地吸引到一些有钱人的注意。 她虽然不在意,但是还是轻轻松松就引起了别人的关注。 主持一段时间下来后,她开始收到各种各样的小礼物,有花束有花篮,还有一些毛绒玩具。 有人喜欢当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但阮软并不收这些礼物,是身边搭档的人员送的,她都退了回去。退不回去的,她全部给了蔡蔡,让她拿回去。或者放在活动组,反正她不拿。 拿人家的手短,她真的害怕这些东西。 蔡蔡对于她的小心谨慎很诧异,这一天活动在傍晚办完,在她退完礼物回来的时候,蔡蔡终于忍不住问了她:“小姑娘不都喜欢收花收玩具吗?你不喜欢?” 阮软往化妆镜前坐下,准备卸妆,笑着说:“我不是小姑娘了。”虽然她重生之前也没多大,但毕竟比十八岁了大了好几岁。 蔡蔡也笑,说话快而干脆,“没人给我送,给我送我全收着,全部拿回家摆起来。抱着走在大街上,也羡慕死别人。” 说完话蔡蔡看着满脸带笑地阮软,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人小姑娘是长得是真好看,跟ps处理过的人一样,浑身上下就没有一点不合适的地方。不夸张地说,连头发丝都好看。 好看也就算了,性格还好,软而不做作,相处下来,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想喜欢。 被盯的时间有点久,阮软觉得不自在,本来想接蔡蔡的话往下说的心思也没有了,手里捏着化妆棉开口问她:“蔡蔡姐,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吗?” 蔡蔡伸手上来捏一下她的脸蛋,“长得这么好看不就是给人看的么?” 阮软听她这么说,忽然放下化妆棉,抱起胳膊挡在胸前,佯做惊恐的样子说:“你可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啊。” 蔡蔡被她这么一逗“噗”一声笑出来,很欢喜,“你还会开玩笑呢?” “我会啊。”阮软轻声软语的,又拿起化妆棉,挤了眼唇卸妆液在上面,开始对着镜子卸妆。 蔡蔡拉着自己的凳子坐到她旁边,也捏了两片化妆棉在手里,挤上化妆乳,在阮软自己卸了眼睛眉毛和嘴唇上的妆时,她伸手过去帮她卸皮肤上的妆。 一边帮她一下下地擦,蔡蔡一边说:“你不化妆都行,看这皮肤细的,一个毛孔也看不见。” 阮软坐着不动让蔡蔡卸妆,嘴唇小幅度地翕动,“不化妆就撑不起礼服了。” “这个倒是。”蔡蔡丢了用过的化妆棉,再捏两片,挤上卸妆乳,继续给她卸妆。 妆卸得差不多的时候,蔡蔡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阮软:“你晚上有事吗?” 阮软这一段时间以来除了专心兼职,其他的也没什么事,所以她冲蔡蔡摇摇头,“怎么了?” “一开始是不熟,现在我们相处了也有一个月了吧……”蔡蔡帮她卸好妆,把化妆棉扔到垃圾桶里,“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就我和你吗?”刚卸完妆,擦眼线的时候擦得眼睛不舒服,阮软眨眨眼。 蔡蔡拉她起身,一起去洗手间洗脸洗手,跟她说:“工作人员一起,一般大一点的活动结束都会一起吃个饭,大家一起玩玩嘛,吃吃饭唱唱歌就回家了。” 阮软对于这种饭局不是很了解,前世的时候廖祁生也从来没有带她出席过任何正式非正式的场合。她就是他家养的一只金丝雀,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摆件,没有自己的生活。 那几年的时间里,每天最轻松开心的时候,也就是她上课以及后来上班的时候。 阮软对于这种饭局没经验,她前世高中毕业以后,甚至连同学聚餐都没参加过。她心里没底,也就跟蔡蔡说:“我还是不去了吧。” 蔡蔡看得出她的不安,到洗手池边转一下水龙头的开关,“怕什么?你都成年了,难道跟人吃饭唱歌的事情都没做过?大家都是熟人,又不会把你卖了。” 高中的时候有过,后来遇到廖祁生就没有了。 阮软接水龙头的水洗脸,冷水扑在面上,带来一阵阵的清凉。她一边洗一边想,自己不能还跟前世一样,什么都不接触,什么都不尝试。她前世也是渴望放纵自己的,也放纵过一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那一天她常年压抑的痛苦全部被温欣刺激得爆发了出来,那个据说是廖祁生唯一喜欢而得不到的女人。温欣说她是廖祁生的情妇,说她靠自己的身体讨生活,下贱而又可耻,活得像条狗。 她不知道那么高贵有教养的温欣怎么会对她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偏偏又都是实话,所以她那晚发疯了。她独自一个人去了酒吧,点了度数不低的酒,喝酒的时候甚至想着死了算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去死,廖祁生就到酒吧找到了她。在吧台看到她,他黑着脸过来,二话不说就把她扛到肩上带出了酒吧。 她那时候还有意识,记得外面下着大暴雨,她被廖祁生塞进车里。后来车去了哪里她不知道,她也没有下车。再后来车停了,廖祁生钻进后排座位,扯了领带开始亲他,一边用让人寒到骨子里的语气问她,“你想干什么?” 自己说了什么阮软记不清了,只记得在车里做那件事一样很疼。还有,他咬着她一直问,“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嗯?” 那一晚在他的车里,她在他身下,在快感和疼痛的双重冲击下,哭着晕厥了过去。 只是醒来后,眼前不再是那个下着暴风雨的夜晚,而是十八岁这一年的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得很好看咩?都没有留言的,委屈巴巴 收到第一颗地雷,特别感谢兮西最乖啦,特别爱你 第13章 阮软俯身在水龙头边洗脸的时间有点长,蔡蔡洗好手又放在烘干机下烘干,她还没有直起身来。 蔡蔡看出了她在走神,收回烘干的双手,到她旁边拍她背部一下,把她拍醒,“软软,你想什么呢?去不去啊?不会把你卖了的。” 阮软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她拍得一惊,醒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连忙接水又扑了几下面,直起身子来连连回蔡蔡的话,“去去去。” 蔡蔡笑笑往外走,“一起等会,等他们把东西收拾完。” “嗯,好。”阮软跟在蔡蔡旁边,抽了两张吸水纸巾擦脸。 等工作人员把一切都收拾好,活动圆满结束,甲方满意,大家自然怀揣着好心情打算一起去吃饭。 也是蔡蔡说的那样,没有甲方的人,只有他们自己的工作人员。当然也不是参与活动的全留下来,毕竟很多礼仪都是临时找的,他们也不熟。能一起去吃饭的,彼此之间都比较熟。如果不是阮软已经在蔡蔡手里接了一个月的活动,蔡蔡也不会拉上她一起吃饭。 从活动场地离开以后,阮软就一直跟在蔡蔡身边,心里有点紧张和雀跃,毕竟她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除了蔡蔡,阮软和这些人里最熟的,要数男主持人卫韩,熟的程度是知道他的名字来自他爸妈的姓氏组合,还有他是和她同专业开学读大三的学长。 两个人在这一个月里搭档过好几次,每次搭档都要在一起对新的主持稿,对稿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就要聊这个聊那个,所以比较熟。 他们一群人坐在面包车上去吃饭,一路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说话,都在商量去吃什么。 阮软听着他们说话,并不插嘴多说什么。你让她推荐去吃什么,她也真说不出来。好在她在大家眼里也就是不谙世事,没混过社会,单纯得像白纸一样的小姑娘,会照顾她一些,但不会要求她给什么主意。 阮软坐在蔡蔡旁边落得轻松,最后听她们确定下来去吃烧烤,她也没什么意见。 下车后一行人往烧烤店去,阮软还是走在蔡蔡旁边。蔡蔡和别人脆声笑着说话,她是不插话的。她有点依赖蔡蔡,但不会显得过分小家子气,听她们说话的时候微笑着就好了。 在她微笑着听她们胡乱说了一通闲话以后,卫韩走到了她的旁边,来跟她说话,问她:“今晚你爸妈肯放你在外面玩了?” 卫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阮软微笑的嘴角却僵了一下,但没有过多表现什么。卫韩不知道她家里的具体情况,就连蔡蔡也只是知道她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很好,但不知道具体的。 她不想跟别人说过多自己的事情,所以笑着轻声回卫韩的话,“是啊。” 卫韩走在她旁边,明显是怕没人和她说话,她又融不进集体而尴尬,所以故意多照顾她一点。 好在两人也算熟,阮软和他说话的时候觉得很轻松。因为两个人有共同话题,他会以学长的身份给她讲关于学校的事情。听他说这些的时候,阮软发现,自己哪怕读过了一遍大学,知道的东西却还没有卫韩多。所以卫韩说这些的时候,她也很感兴趣。 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的话非常感兴趣,听着的时候眸子亮晶晶的,会让人有种命遇缘分的感觉,卫韩和阮软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就是这样的感觉。 因为有卫韩说话,阮软和他就慢慢走在了几个人的最后。在快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前面有人叫了卫韩一声,卫韩只好往前去到叫他的人身边,和那个人说话去了。 这时候蔡蔡又落了后,和阮软并了肩,然后神秘兮兮地用手遮嘴,凑到她耳边说了句:“看出来没,卫韩对你有意思。” 阮软听蔡蔡这么说,表情里闪过一丝窘迫,她下意识地否认,“怎么可能?” 蔡蔡笑嘻嘻的,“你可真像未成年,未成年也没你这么清纯。” 阮软低低头,她哪里清纯,她一点都不清纯,她经验丰富到她们每一个人都比不了。 蔡蔡看她低下头不说话,以为她有点不高兴了,便连忙又说:“不是嘲讽你的反话,是真话啊。”清纯不做作就是她本人啊。 阮软也没有不高兴,开口接蔡蔡的话,“我知道的。” 蔡蔡看她确实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才又小声跟她说:“卫韩挺好的,你可以试试,要是不喜欢,就早点表明态度。” 阮软明白这个道理,她这辈子是想和年龄相仿的人谈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恋爱,但是又总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冲蔡蔡点头,也小声:“我知道的,蔡蔡姐。” “真棒真懂事。”蔡蔡拍拍她的肩,明显被她当需要引导照顾保护的小孩了。 这件事从她们坐到桌子上吃饭开始,就没有再提过。 他们来的是一个音乐烤吧,装修有点热带森林的味道,餐桌都围绕在一个木头搭建的舞台周围。舞台上有乐队在唱歌,整个餐厅里都是闹哄哄的,音乐声音大的时候,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喊。 阮软不喊,她坐在桌子上默默地吃烤串。她也不喝酒,喝的是果汁。 他们都当她是小孩子,又是第一次出来跟他们玩,所以她喝果汁他们也没意见。 在他们吃得快饱的时候,几个人又起哄让卫韩去台上唱首歌。卫韩虽然是主做主持的,但听说唱歌也特别好听。为什么用听说呢,因为阮软没听过。 卫韩吃得饱,他们起哄他也没上去,推辞了说:“待会去ktv唱,一定让你们听个够。” 他不想上去,别人也不能强迫啊,只好答应他等去了ktv再唱。 阮软咬着烤串看着他们闹,震耳的音乐在耳边,内心感慨,这样普通而简单的日子,真好。 整顿饭都是闹着吃过去的,阮软虽然一直默默的,但从她的表情眼神里就能看出她喜欢这样的气氛。吃完饭后,他们消了消食,自然又按说好的去了ktv。 在去ktv的路上,他们嚷嚷着去哪里,也不知道谁冒出来一句,“去盛蓝湾!” 下面接着就有人喊,“吹牛逼,你请吗?” 结果那人把剩下半句接上,“旁边的纯k……” 其他人异口同声起个高调,“切……” 他们当然没有去盛蓝湾,那不是一般人聚会会去的地方。去那里的,多半都是去谈生意的,不是谈生意也是为了在朋友面前装逼摆阔绰的。当然,也有些阶层的人,他们只去盛蓝湾。 像他们这种工作之余出来一起出来玩玩的平民阶层,男男女女都是同事,去纯k这样的地方才最合适。 他们到里面点点水酒,一边喝酒一边唱歌,自己人一起玩玩游戏,没有其他的。 蔡蔡看阮软一路跟下来,没有表现出无聊和疲态,就知道她挺喜欢跟着他们玩。到包厢里唱了两首歌以后,蔡蔡就又调皮地怂恿阮软一件事,起开一听啤酒送到她面前,跟她说:“要不要试试?” 阮软确实没怎么喝过酒,十八岁之前秦佳慧不让,所以没碰过。十八岁之后跟了廖祁生,除了做-爱的时候他拿红酒喂过她,她基本也没碰过酒,就穿越的那一天,她自己跑去酒吧喝了一回酒。 阮软是想尝试的,现在自己又融入了气氛,所以冲蔡蔡点点头,接下啤酒,笑着对她说:“我试试,如果我喝醉了,你要把我扛回家啊。” 这多大点事,蔡蔡豪爽,“您敞开了喝!” 阮软学她说话的语气,笑着接话,“好嘞!”说完端起啤酒瓶到嘴边,喝了一口。 看她把酒咽了下去,蔡蔡又问她:“什么味道?好喝吗?” 阮软砸吧两下嘴,想起秦佳慧跟她形容过的啤酒的味道,抿着笑回蔡蔡,“马尿味……” 蔡蔡啤酒送在嘴边刚喝下半口,听到她的话直接呛了出来。然后满桌子找纸过来擦,一边咳嗽一边说:“惹不起惹不起,姑娘连马尿都喝过……” 阮软手里也捏着几张纸巾,看着蔡蔡,忍不住一直咯咯笑,特开心。 而在被蔡蔡带着喝了几口啤酒以后,阮软也彻底放松了下来。她跟他们一起唱歌,一起喝酒,一起玩游戏,不再缩在角落做个局外人。 玩得开心了,跟大家自然而然也就熟了。阮软一晚上都笑得很开心,前世十八岁之后的几年时间里也没有今天笑的多。 玩了一阵有点累,她又坐到沙发角落里休息去,点首抒情的歌来唱。唱到一半的时候卫韩突然跟她合唱起来,气氛不知不觉就暧昧了起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家又爱起哄,闹得阮软歌没唱完就说要出去透口气,然后低着头匆匆出了包厢。 大家看她的样子自然觉得她是在害羞,又起哄让卫韩出去追。卫韩也追了出去,在她进了电梯按了一楼之后很险地追到电梯里。 包厢里灯光暗看不出来,现在在电梯里就看出了阮软脸上有两片酡红,但看不出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害羞。 电梯往下去的时候,卫韩尽量以放松的语气跟她说话,解释说:“你别当真,他们都闹着玩呢。” 阮软也知道他们都闹着玩呢,只是自己不太习惯被人在那么多人面前开玩笑罢了。她点点头,看卫韩一眼,“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刚才包厢里正好有人抽烟,她是真的觉得闷。 阮软话说完电梯就到了一楼,两个人出了电梯往外面去,到了外面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顿时觉得比在包厢里舒服了很多。 阮软不需要卫韩陪着,让他回去玩,说自己在外面呆一会就上去。毕竟这时节,外面也热不是。 而卫韩却不走,愣是陪着她在马路牙子边走了一阵。 走在他旁边的时候,阮软想起蔡蔡跟她说的话,所以心里总有点不自在。 在她试图掩饰这种不自在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和卫韩并肩走到了盛蓝湾的大门外。 也就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路过她和卫韩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看到车身熟悉的模样,阮软心底下意识一寒,脚下步子停住。 她心底发寒得很有道理,车窗缓缓落下来后,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廖祁生。 车窗落了大半停住,坐在车里的廖祁生转头扫一眼卫韩,然后看向阮软,看不出情绪地说了开口两个字:“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 哇,昨天有差不多二十条评论,我忍不住有点骄傲了 第14章 巧也不巧,本来廖祁生没有来盛蓝湾的打算。因为公司的业务上的事情,都有业务部门的人在办。除非是要接待比较大的人物,他才会亲自出场。而今天接待的人,有业务经理和魏然在也够了。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不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多花费半点自己的心思和时间。况且,他对于那些男人们都热衷的事情,也都不太有兴趣。 今晚会过来,是因为魏然跟他说阮软来了纯k。 自从魏然加了蔡蔡的微信以后,对于阮软参加活动的动态基本了如指掌。倒不是蔡蔡特意把阮软的行踪卖给魏然,而是她们做这行的,微信里本来就加了各类老板,所以每次办活动,都会发几组活动照片,都是为了宣传,希望能接到更多的活动。 蔡蔡对阮软有好感,挺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每次有阮软的活动,朋友圈动态里必然有阮软。而就像今天,到了ktv之后,蔡蔡也发了自己和几个女孩子的自拍在朋友圈。照片里,就有阮软。 魏然刷到动态后立马就把照片发给了廖祁生,跟他说:“三号在纯k。” 廖祁生接到信息的时候刚到家不久,正准备洗澡。之后澡也没洗,直接下楼自己开了车来盛蓝湾。 到了这边好巧不巧的是,就看到了阮软和一个男生并肩在马路边散步,路灯的光影下能看到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 阮软不知道事情是这么回事,她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巧合。看廖祁生落下了车窗跟她说话,她自然地站直身子,微微弓腰,很恭敬地跟他说了一句:“廖先生。” 这语气,和秦佳慧跟她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她甚至还要再恭敬一点。 廖祁生盯着她,打开车门从车里下来,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说一句:“跟我来。” 又是这种命令式的语气,放在前世,他说什么阮软都得听,不能提出异议,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 但现在她不是前世的她,她不想再次被他控制,所以她站在原地没动。 发现阮软没动的时候廖祁生才停下步子来,微微转身正对着她,他又一次碰了软钉子。 他习惯了发号施令,习惯了说什么是什么,身边没多少人会违背他的想法,不给他面子。可偏偏,这个小姑娘不想给他面子。 不给就不给吧,他不能像上次那样怕吓哭她再自己走掉,这回情况不一样。 他这么想着,伸手拉上阮软的手腕,二话不说就要拉着她走。 阮软看他动手拉自己,自然连忙握上自己的另一手拖住他,微微紧张地说:“廖先生,您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 廖祁生并没有放手的打算,更没有留下来在路边在一个小男生面前跟她说话的打算。 旁边卫韩看出了阮软的不情愿,也上来一把拉住廖祁生的胳膊,看着他说:“这位先生,阮软她不想跟你走。” 廖祁生突然把目光扫向了卫韩,仿佛带着刀,从卫韩脸上冷冷地划过去。 这种目光让卫韩心里一寒,他默默把抓着廖祁生胳膊的手收了回来,声音弱了几分,又说:“您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行。” 廖祁生并没有理会卫韩,他不想跟他浪费口水。他拉着阮软的手也没松开,下一步就是直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直接往盛蓝湾里去,走的时候才丢给卫韩一句,“别跟进来。” 阮软惊慌失色,想叫卫韩救她,却没喊出这么奇怪的话。她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却不敢在这公共场合大声喧哗引来别人的围观,所以她在廖祁生怀里挣扎,小声抗议,“廖先生,你放我下来。” 廖祁生自然没有放,把她抱进盛蓝湾,直接找了间空包厢进去。进了包厢他才放下她,与此同时包厢的灯也亮了起来,空调自然也开了。 廖祁生被折腾得很热,抬手拽拽自己的领带,让领带松开一点,松垮地挂在衬衫翻领下。 而阮软看到他松领带的动作就怕,不自觉地退到一边靠到墙,不敢说话不敢动。 廖祁生往她面前走过去,一直逼到她身前才停住。逼在面前逼得她不得不面对他,他低着头,突然哑着嗓子问她:“喝酒了?” 阮软害怕他会对自己做那些事情,却又逼着自己不要那么没出息。她告诉自己,现在是一个法治的社会,他廖祁生本事再大,也不能为所欲为。只要她不同意,他不能强迫她做任何事。 重生之后她已经经历了一个月的锻炼,今晚和蔡蔡他们玩了以后,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彻底从以前的生活里解脱了出来,所以她现在比以前多了那么一点的勇气。 有勇气也不抬头和廖祁生目光相对,她强迫自己不要那么怕他,开口说:“朋友还在等我,我要回去了。” 她提到朋友,廖祁生想到的是刚才和她一起并肩散步的男生。他脸色变得很难看,逼得阮软更紧,问她:“男朋友?” 阮软知道在廖祁生面前是不能说谎的,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动动手指就知道了。她说谎顶多就是刺激他一下,可是刺激他干什么呢?一点好处都没有。 阮软抿抿唇,摇头,“不是。” 廖祁生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的白嫩脸庞,忍不住伸手要蹭上去。 在要碰到她脸庞的时候,阮软偏了一下头,避开了。她不想和廖祁生这么暧昧地呆下去,她怕呆的时间越长自己越危险,所以她还是说:“廖先生,我该走了。” 廖祁生不理会她的需求,反而突然柔声跟她说了一句:“答应我,搬过来。” 这是在求她? 阮软对于廖祁生突然柔和下来的态度很不适应,他一直说话简短而强势,基本没有哄过她。 而她对于他柔和下来的态度并不心软,仍然逼着自己镇定,回他一句,“不要。” 他廖祁生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这么低声下气过?对,这于他而言已经是低声下气了。 他盯着阮软,手突然揽上她的腰,柔软的触感瞬间从他的手掌传遍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把身子更紧地压过来,压得阮软甚至有点喘不过气。 阮软被他控制住不能动,他身上的气息让她紧张不已。 阮软本来以为廖祁生并没有对她产生多大的兴趣,自从一个月前在别墅见过,廖祁生就没有再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过。她以为他把自己给忘了,这一个月过得很庆幸很轻松。可谁知道,今天在这里碰到他,结果却是他并没有忘记她。 怎么会这样,她不知道。 阮软不知道,廖祁生自己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中了蛊,被眼前这个小姑娘下了什么药,所以才会这个样子。 这一个月里,他每天都会从魏然那里收到阮软做活动的照片。她穿着各种各样的礼服,化着精致的妆容,站在舞台上或者坐在化妆间,身段窈窕,面容靓丽,笑容干净。 因为新项目他之前出差了一段时间,之后回了公司,每晚回家都隐隐期待阮软能去别墅。因为秦佳慧和阮宇在那里,她不时过去看看妈妈和弟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事与愿违,阮软一直没有去过。 他忍到今天,忍到魏然跟他说她来了纯k,就再也忍不住了。 现在他的手握着她的腰身,觉得她是真的软,让他忍不住想狠狠“欺负”她。这样暧昧的姿势很轻松地让他血液下涌,全部集中到某个地方,开始发烫。 他那里有变化,阮软也感受到了,于是慌张地抬手推他,却丝毫推不动。 她有点急了,一心想着不要走前世的老路,所以开始口不择言,骂了廖祁生一句,“禽兽!” 作者有话要说: 有大宝贝说在作话放小剧场,小剧场怎么写啊,我不会啊,泪流满面 第15章 阮软的气急和愠恼在廖祁生眼里根本没有丝毫攻击性,她本来长得也就没有攻击性,脾气性格又软。就算是骂他的话,听起来也并不能让他生气,反而给他一种打情骂俏的感觉。 从看到阮软第一眼开始,廖祁生就知道,他在她面前,理智不可能轻轻松松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她的每一个举动似乎都是在勾引他,哪怕是现在对他抗拒着皱眉的样子。 廖祁生任阮软挡着胳膊在他胸口,自己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不动,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两个人的上半身因为阮软的胳膊而隔开了距离,但下半身紧紧贴在一起。 因为喝了酒,现在又被廖祁生这样困着动不了而羞恼,阮软脸颊上的酡红颜色更艳,慢慢染开,几乎快蔓延到耳垂。她在廖祁生怀里不乱挣扎,也不抬眼看他,目光平视看到的是他的深蓝色领带,看他被骂了也没反应,于是又说一句:“我告你性骚扰。”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个女人好看成这样,廖祁生理智上确实不想强迫她什么,他从来不是这么没风度的人。但本能上,却就是不愿意放开她。 看着她嘴唇翕动,知道她说的什么也没放手,最后终于忍不住低下头来,把唇凑到她嘴边。 而就在他嘴唇快碰到阮软嘴唇的时候,包厢外响起了敲门声。 这该死的敲门声,打断了廖祁生的动作,也让他非常不耐烦地蹙了一下眉。 敲门声停下后,包厢的门从外面打开,开门的是他的助理魏然。 一开门看到包厢里的情景,魏然微微呆住,但想退也退不出去了。他只是听会所的经理说,廖总抱了个女人进包厢,但是他没想到一向正经而又自制的廖祁生会在会所包厢做什么,所以他就过来了。 现在情况不像他预想的那样,尴尬得他脸都快僵了。怎么办呢,没有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装着看到了十分正常的事情一样,跟廖祁生说:“廖总,钥匙,我去挪车,挡着人道了。” 要不是别人急着要走,会所经理找他帮忙,他才不来这里找廖祁生要钥匙呢。 那个辣鸡会所经理自己不敢过来,所以让他过来。这下好,他亲手坏了他老板的好事。要知道,这可能是他老板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做这种事。 魏然手握包厢门的门把,站在推开的门洞里,不敢再往里多走一步。 他推推眼上的黑色方框眼镜,看着廖祁生放开怀里的女人,转过身来掏出钥匙送给他。他仔细观察了廖祁生的表情,不确定他有没有恼怒。但看他没有一句“滚”直接撵他走,而是亲自把钥匙递过来,应该没有太受影响。他平时修养就挺好,骂人的时候不多。 魏然站在门洞里,怎么说都有点忐忑。他想着赶紧拿钥匙走人,别再坏他老板的事就行了。而就在廖祁生把车钥匙送到他手里,他握住了车钥匙的时候,包厢里的那个女人突然跑到了门口,从廖祁生旁边钻出来,连忙躲到他身后,跟他说:“救救我。” 魏然目瞪口呆——什么情况这是?! 在魏然和廖祁生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阮软又立马转身往会所大厅跑去了。她知道这里的人肯定都认识廖祁生,怕他随便一句话就让人捉住她,再把她捉回去,所以她跑得飞快。跑到大厅,快着步子下一层很宽很高的楼梯,以生平最快的跑步速度跑出了盛蓝湾。 魏然手里的钥匙被会所经理拿去挪车以后,魏然就被廖祁生留在了那个空包厢里大眼瞪小眼。 魏然为了打破自己和廖祁生之间对峙的尴尬气氛,酝酿了一下开玩笑说:“刚才那是三号吧?小姑娘真逗,突然说救救我,我以为我在荒岛绝地求生呢……” 廖祁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鬼话,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看得他玩笑都开不下去了。他只好收起开玩笑的样子,跟廖祁生又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嘛,谁让你自己乱停车的……” 廖祁生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并没有打算怪魏然。刚才就是他自己有问题,控制不住自己,想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他现在微微有点烦躁的是,经过这一次,阮软肯定更怕他了,以后肯定更会想方设法躲着他。他本来就有点怀疑,阮软不跟着秦佳慧住到他的房子里,而是去麻烦自己的朋友,八成是因为怕他。 怀疑是怀疑,但不确定,因为他们确实没见过,从前并不认识,阮软为什么要怕他? 现在他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原因。 这件事情很怪,和他第一次看到阮软就觉得认识了很久,无缘无故被她吸引着一样怪。 有些事情他猜不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魏然,“我看起来很吓人?” 根据刚才那个三号从包厢里逃生一样跑掉的情况推测,魏然大概知道廖祁生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这事情是很奇怪啊,怎么会有女人从廖祁生的包厢里跑出去,说救救我呢? 他也理解不了,跟廖祁生说实话,“您看起来很完美,perfect。” 事实也是,他是很多女人心里的完美男神,想做他女人的人排队都排出太阳系了好么。 廖祁生把被自己扯松垮了的领带整理起来,“你经验多,那你帮我分析分析,她为什么会怕我。” 虽然廖祁生感情方面没什么经验,但以他的智商和观察力,不可能看不出来一个小姑娘是真怕他还是在玩欲擒故纵。再结合刚才的事情,也可以百分百肯定,那个小姑娘就是怕廖祁生,并且不想和他发生任何关系。 魏然想不透,怎么会有女人会拒绝廖祁生的示好?他想来想去,开口说:“难道是因为您太直接了?” 廖祁生整理好了自己的领带,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你说个不直接的方法。” 魏然看他一眼,觉得廖祁生比那三号还不正常。一个在这么优质的金大腿面前玩逃生,一个常年对女人没有兴趣的人开始想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了。 他和所有的人都认为廖祁生常年这么洁身自好,是在等那个传说中的温欣回来,结果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程咬金”还只是个需要做兼职赚钱的普通漂亮小姑娘。 魏然跟着廖祁生出包厢,想着这些八卦,在他转头又跟他说一句,“说啊。”他才又回过神来,然后回廖祁生的话,“廖总,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说着从长计议,不一会到了他们谈生意所在的包厢,这事只能先搁下,之后再从长计议了。 ** 阮软从盛蓝湾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大门后,卫韩还等在外面。霓虹的光影里,他身形清晰。 卫韩看到她跑出来,凝重的神色减退了一点,连忙迎到她面前问她:“没事吧?” 阮软喘着气冲他摇头,“没事。” 没事他就放心了,跟阮软又解释,“阮软,对不起,保安不让我进去,没能帮到你……” 阮软还是冲他摇头,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跟我道歉,跟你没有关系的,我们回去吧。” 外面真的一点都不安全,她一秒钟都不想在盛蓝湾这个地方多呆。 阮软说着话就急急往纯k去,卫韩跟在他旁边,关心地继续问她:“那个人你认识?” 听她那么恭敬地叫出廖先生就知道她认识了,阮软微抿一下唇,回卫韩,“嗯。” 卫韩还想再问什么,但阮软明显不想说太多,所以他也就识趣住了嘴。他跟着阮软回到纯k,直接去到他们的包厢,包厢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大家玩累了,都在唱歌。 唱的歌是抒情的,再没有人闹,就显得很安静。 阮软回到包厢后就坐去了蔡蔡旁边,蔡蔡拉上她的胳膊笑着跟她打听她和卫韩下去做了什么。 阮软心思在另一件事情上,但还是回了蔡蔡,“没什么,就在路边散了散步。” 蔡蔡不信,“没有别的?” 阮软摇头,“真的没有。” 蔡蔡这就信了,不再开她和卫韩的玩笑。 而阮软到包厢坐到沙发上以后就一直不安心,心底有压不住的慌张,有点坐立难安。因为纯k离盛蓝湾很近,她担心玩得晚了,再碰上廖祁生。 阮软搓着手指坐在沙发上,听了一首歌的时间,却根本不知道别人都唱了什么。 在实在坐不住以后,她抓了自己的包在怀里,跟蔡蔡打了招呼,说:“蔡蔡姐,我家里有点事,我想先走了,下次再跟你们一起玩吧。” 蔡蔡看出她有点急,跟她一起站起来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家里有点事。”阮软说着话把包包挂到肩上,挂好包包一边往门上去一边跟大家打招呼,说自己家里有事要先走一步,让他们继续玩得开心。 话说完后她人出了包厢,轻轻松手让门合上,把音乐声挡在了门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有点迟,让大家久等了,非常不好意思,然后厚脸地求收藏求留言叽叽叽 第16章 阮软出了门在走道里走了几步后,耳边的歌声从“第一口蛋糕的滋味”换到了快断气破音的“死了都要爱”的时候,蔡蔡挎着包追上了她。 蔡蔡跟上来后拽一下她的手腕,跟她说:“软软,我和你一起走吧。” 聚会还没有结束,阮软不知道蔡蔡为什么要早走,所以稍稍停了步子问她:“不再多玩会吗?” “你是第一次出来玩,又被我怂恿喝了酒。”蔡蔡把包包的带子往肩上挂稳一点,“我得负责你的安全,我送你回家。” 阮软看她是为了自己才提前走的,自然觉得不好意思,拉住她说:“蔡蔡姐,不用的。我也没喝多少酒,打个车就回去了,你留下玩吧。” 蔡蔡拉上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又不是没玩过,我都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一起走吧,我打车送你回家。” 蔡蔡都这么说了,阮软也就不再拒绝,和她一起出去,到路边等着打车。 城市里的夜总是深不起来,霓虹、路灯、窗洞里的万家灯火,把夜色照得非常稀薄。 阮软和蔡蔡站在路边的路灯下等车,沐浴在路灯浅白的光色里,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两个人现在可以算得上很熟了,至少蔡蔡把阮软当成了自己小姐妹中的一员。而且这个小姐妹和其他的都不一样,拿起话筒站在舞台上会发光,私下性格却软得要命。 不仅软,还很单纯,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让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想保护。 两个人说着话等来了出租车,招手上车以后,蔡蔡想起来自己不知道阮软家的地址,只好问她:“你家在哪里?” 阮软现在住在唐司司家,所以说的是唐司司家的地址,“万豪家园。” 出租车司机听了之后打表上路,蔡蔡笑着说:“离我家不远,刚好顺路。” “你家在哪里?”阮软接着蔡蔡的话问。 “锦泰花苑。”蔡蔡说出小区的名字,又补充一句:“租的。” 在大城市的年轻工作党,不是本地人,想有套房子没那么容易。这座城市里,像蔡蔡这样的人太多了,背井离乡,被现实打磨几年后,都从追逐梦想变成了只求安稳生存。 阮软跟她把天聊下去,问她:“那是很近,你自己住吗?” 蔡蔡看着她微笑,“跟男朋友一起住。” 想想也是,蔡蔡都毕业两年了,已经到了该被家里催婚的年龄,肯定是有男朋友的。 阮软一直羡慕别人能和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住到一起,相亲相爱,最后成为一家人。她看着蔡蔡,眼里都是替她高兴的笑意,说:“真好。” 蔡蔡却松口气,把头往椅背上靠上去,说:“好的时候好,不好的时候想掐死他。” 阮软对于正常情侣之间的事情知之甚少,而幻想中的爱情总是非常甜蜜且美好的,所以她说:“反正好的地方多嘛。” 蔡蔡忍不住笑出来,头靠在椅背上看她,点头,“是的。” 她决定不打破小姑娘对于爱情存有的美好幻想,她也有过十八岁。 她忍不住要感慨,十八岁真好。 两个人一路上说着轻松的话题,面对十八岁的小姑娘,蔡蔡也说不出来多深奥现实的话。年轻小姑娘的世界是单纯而美好的,她愿意跟着阮软体会这种单纯美好。 而阮软的单纯,却并不是因为她的年龄。只不过前一世活了二十多年,被保护得实在太好,接触的东西又太少,所以一直不谙世事。 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万豪家园,出租车在小区南大门停下来,阮软和蔡蔡说了“拜拜”下车。下车后看着出租车载着蔡蔡又走远,她才往小区里去。 小区里绿化很好,晚上看起来就是乌蒙蒙的一片,但因为路边有路灯,走路并不成问题。 阮软沿着熟悉的路走到小区的三十二栋,进了单元门上楼梯。因为唐司司家住在多层楼的顶层,所以没有电梯。她踩着楼梯一级级往上爬,在快爬到第五层时,已经累得开始微微喘气。而唐司司家的顶层,是第六层。 过了第五层又上了半层,转个弯准备上第六层的时候,阮软跺脚震响第六层的楼道灯。 不跺不要紧,跺完六楼的灯一亮,她就看到了一男一女,女生骑跨在男生腰上,胳膊圈着男生的脖子,正低下头来亲他。因为楼道灯亮了起来,不需要仔细看,就看清了是唐司司和宋驿。 阮软脸上一烧,连招呼都没敢打,转身就往楼下去,步子很急。 这也太尴尬了,她可从来没有撞到过这么尴尬的事情,而且对方是唐司司。 她一口气下到底层,出了单元门就往小区里的小广场上去。小广场上有好几组室外健身器材,还有小孩子玩的木马秋千和滑梯。这么晚了,还有锻炼的老人和带孩子出来玩的家长,吵吵嚷嚷的很热闹。 阮软找到空秋千坐上去,长呼了几口气,才觉得轻松了一点。 她在秋千上晃了几下之后,唐司司就打了电话过来。她停住秋千,从包里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才接通电话,对着话筒说了句:“喂?” 唐司司在那边清嗓子,明显在掩饰自己的尴尬,清了半天才开口说:“你跑什么呀?” 被唐司司影响,阮软也莫名想清嗓子,但是她没有清,她把目光转向一边黄绿滑滑梯,出声说:“我没有啊。” 这种事难道还要细细确认? 唐司司没有再说下去,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在电话里跟阮软说:“快回来吧,宋驿走了。” “哦。”阮软还是轻声应,从秋千上起来,“我马上就回去。” 阮软从小广场回去三十二栋,再爬一遍六层楼,到唐司司门外敲门的时候,累得微微气短。 唐司司开了门把阮软拉进去,关上门以后闻到她身上隐隐有酒味,就凑到她旁边使劲嗅了两口,然后问她:“这么晚回来,还喝酒了?” 阮软弯着腰把换下来的鞋放进鞋柜里,直起腰才说:“喝了一点,不多。” 唐司司在她换完鞋后和她一起往屋里去,说她,“小软软你学坏了呀。” 阮软走到客厅,没有接着唐司司的话说下去,而是看了看屋里问她:“叔叔阿姨不在吗?” 爸妈在家的话,她还能在自家门口那么奔放地跳到宋驿身上亲他?这是嫌活得太滋润了找锤啊。 唐司司往沙发上坐上去,摸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旅游去啦,我爸单位每年的优秀员工奖励,可以带家属,所以我妈一起去了。” 唐家的事,阮软不知道也正常,她不觉得有什么,往唐司司旁边坐过去,接她的话说:“她们去旅游,把你一个人丢在家啊?” “不是还有你么?”唐司司目光瞥向阮软。 阮软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是因为我才没去的吧?” 唐司司一手按着遥控器,一手抬起来摸了一下阮软的头,“小软软,你不要想太多了,每一年都没有带我,都是他们夫妻二人行。丢几百块钱给我,就把我打发了,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 阮软看着唐司司笑,她好像是在抱怨,其实在外人一听就觉得她是在秀爸妈。 唐司司抱怨的话音刚落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唐爸爸打过来的视频通知。她划开手机接通视频,摆着兴致不高的样子,开口就问:“老唐和老唐夫人,感觉怎么样啊?” “我们到酒店啦。”唐妈妈拿着手机,唐爸爸只能看得到半张脸。 唐妈妈说话的样子很高兴,说完就旋转起手机镜头继续说:“宝贝,我们这次住的地方可好啦,五星级酒店呐,你没见过五星级酒店吧,妈妈带你看看啊,你赶紧看看,以后有机会自己住啊!” 唐司司一边看着屏幕里变换的酒店设施和唐妈妈的笑脸,一边翻着白眼,嘴里吐槽,“我肯定是充话费送的,一定不是亲生的。” 吐槽完摸起茶几上白色果盘里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阮软在唐司司旁边笑,在唐妈妈展示完五星级酒店的设施以后,她凑头过去和唐妈妈打了招呼,跟她说:“叔叔阿姨玩得开心一点啊。” 看到阮软出现在镜头里,听她这么说,唐妈妈笑得更高兴,也跟阮软打招呼,又关心地问她:“软软啊,吃过晚饭了吧?” “吃过了。”阮软笑得甜,“您和叔叔吃过了吗?” “吃过啦!”唐妈妈继续笑得高兴,“在旋转餐厅吃的,可高级啦!” 唐司司把头往沙发背上一靠,继续翻白眼…… 余下的时间视频内容基本也都是唐妈妈在说话,说明天要去哪里玩,后天行程怎么样。 最后挂视频的时候,唐司司用手指戳自己的眼皮,一边戳一边说:“我的妈,白眼也不是这么好翻的。” 阮软坐在她旁边笑,接过她手里的遥控器找节目,真的是乐坏了。 之后阮软和唐司司也没看多久电视,先后洗完澡,就一起去到房间打开空调上了床。 阮软上床以后,拿了自己的手机来看,才发现有人给她发微信。手机解锁点进微信,给她发信息的人是卫韩,很简单地问她:“到家了吗?” 信息还是半个小时之前发的,阮软看了一会,简单回过去:到了,学长。 唐司司坐到她旁边的时候看到她给人回这样的信息,伸头往屏幕上快速瞄了一眼,然后问她:“谁呀?” “我们系的一个学长。”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阮软并没有藏手机,很坦然地回唐司司的话。 唐司司看她没什么不一样的表现,也就没了好奇心,于是正常问她:“做兼职认识的?” 阮软点点头,“搭档主持过几场活动。” 唐司司摸起自己的手机,想都不想就说:“不用猜,肯定是喜欢你。” “不要胡说。”阮软点进微信的朋友圈,“在你眼里,全世界的男生都喜欢我。” “差不多啊。”唐司司就是这么觉得的,“学校的男生基本都喜欢你,是不是事实啊?” “是你个头啊。”阮软骂人的时候根本不像在骂人,然后直接挑一个人出来说:“宋驿也喜欢我吗?” 唐司司被她问住了,半天回:“你要是喜欢,那我就让给你。” “我才不要。”阮软看向唐司司,“你就自己慢慢偷着乐吧。” “我才不乐。”唐司司嘀咕,嘀咕又把话题转移到阮软身上,过来抱着她的胳膊说:“小软软,你说谁这辈子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你这么漂亮性格又这么好的老婆?可惜我不是男的,否则你一定是我的。” 这话问得阮软也怅然起来,是啊,她会嫁给谁呢,上辈子她就没有嫁人。没有正经做过别人的女朋友,更没有做过谁的妻子。 前世她甚至后悔过,为什么高中的时候那么听话,为什么没有找个人早恋一下呢?连谈恋爱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唐司司不知道阮软为什么微微走起神来,摇了摇她的胳膊问她:“怎么了呀?你还怕自己嫁不出去吗?” 阮软回过神,她对这件事心里没底,但还是和唐司司说:“不是啊,我也好奇的。” 唐司司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么好,乖乖女,以后肯定能遇到全世界最好的人。” 阮软也觉得,能遇到自己觉得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就知足了。比如唐司司,她一定觉得宋驿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要不然后来怎么可能嫁给他呢? 从高中到大学毕业结婚,长跑式的恋情,能坚持下来的,没几个。 阮软对于唐司司圆满的人生是很羡慕的,并且希望她能永远圆满下去,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阮软和唐司司说完话,才又把微信点回对话列表,看到卫韩回了一句:那早点睡,好梦[月亮]。 她回过去:晚安[月亮]。 卫韩又回过来:晚安[月亮]。 说完晚安也并没有就睡觉,阮软和唐司司在一起又玩了一会,直到困得不行了,才关灯一起睡觉。 关了灯以后,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阮软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今晚廖祁生把她逼在包厢差点亲到她的场景,让她心烦意乱。 其实她一直不知道廖祁生为什么会看上她,这一世不知道,前世也不知道。 但她知道廖祁生并不爱她,如果是哪里能用到爱这个字的话,应该就是爱她这具年轻的身体。这种纯粹的金钱和肉-体的关系,前世在身体和精神上一起折磨着阮软,她一点都不喜欢。 因为廖祁生的出现,阮软的这一晚的心情并不平静,入眠很慢。好不容易睡着以后,又该死地做起噩梦来。一整夜的噩梦,梦很凌乱,画面一个一个地切,像没有剧情的恐怖片,无休无止。 她梦见自己被绑在冰冷的十字架上,被拴在柱子上。 绑在手腕上的软粗棉绳忽而变成银色的手铐,忽而又变成深红色仿佛能滴出血来的领带,带着淫-靡色彩缠绕着她。 有黑色的皮鞭,有摇曳着火苗的蜡烛,有蒙眼用的黑布。 有摇曳在高脚杯里的红酒,有洁白细长的羽毛,有代表情趣的一切。 一只看不见的手细细地抚上她背部的脊柱骨,慢慢地一节一节向上…… …… 阮软是被唐司司摇醒的,醒来后一睁眼就看到了唐司司一脸的担忧。床头灯不是很亮,照亮唐司司的半张脸,她跪坐在阮软旁边,紧张地问她:“软软,你做噩梦了吗?” 阮软觉得头重得厉害,在看清楚唐司司的脸以后,梦里的场景也就遥远虚幻了起来。她撑着胳膊坐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全是眼泪。 她抬手抹一下脸,“司司,我……” “你一直喊不要,一直哭,叫了好久都不醒,梦里有人打你吗?”唐司司握起她的手,心疼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宝贝们看我快看我,感谢你们的支持,明天这篇文入v了,会早早更,会更很肥的一章,都要来看哦(っ`i`)っ 谢谢九秒大宝贝的地雷,爱你(っ`i`)っ 最后挂一个自己的预收坑《佛系娇气包[穿书]》,有兴趣可以来作者专栏收藏(っ`i`)っ。 一觉醒来,苏暖穿越成了古早总裁文里的霸道跋扈女配。在利用各种手段如愿和男主结婚后,最后还是败给了男主的白月光,下场凄惨。 穿越后,苏暖表示,原人设是不会走的,原剧情也是不会走的,一辈子都不会走的。家里那么有钱,人长得那么漂亮,怎么活怎么滋润,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男人跟自己过不去? ** 笑眯眯把离婚协议书摆到男主面前 苏暖:祝您和白月光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男主:你说是白月光就是白月光?你说离婚就离婚? 苏暖:(⊙w⊙) 第17章 唐司司看她不说话,也不强迫她说出自己做了什么梦, 不是什么好梦又何必再说一遍。 她起身张开胳膊把阮软抱进怀里抱了抱, 轻声安慰她:“没事了, 只是做梦, 有我在呢。” 唐司司用小小的身子给她温暖, 阮软靠在她怀里,梦醒后已经没了梦里那种冰凉的感觉,她抬手握上唐司司的胳膊,语气平静下来,“我没事了, 司司。” 唐司司松开一点自己的胳膊, 捧着她的脸看了又看,确定她不是假装的平静,才放开她爬下床去。 她趿上拖鞋到外面接了杯温开水进来, 坐到床边把杯子送到阮软手里,“喝点水,压压惊。” 阮软接下她手里的杯子,手指握着杯把,送到嘴边喝了两口。空调吹得嗓子有点干, 喝了几口水舒服了一点。 唐司司看着她喝水,收了自己的腿上床, 盘腿坐在阮软面前,认真地问她:“还能睡得着吗?” 阮软把印了樱桃小丸子的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摸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现在是凌晨四点钟。就算她睡不着了,唐司司也得睡,所以她看向唐司司说:“应该能睡得着。” 唐司司坐在被子上认真地看着阮软,其实她不能感同身受阮软生活的辛苦。 阮爸爸在阮软高二那年的暑假去世,阮软从一个娇生惯养什么都有的女孩,突然变成了一个只剩妈妈和弟弟的可怜女孩。家里的钱财房产被阮爸爸治病耗损殆尽,阮爸爸离开的时候,阮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发生这样的变故,那些以前没事就登门的亲戚,都怕摊上阮家的孤儿寡母,所以也都慢慢和她们不再亲密往来,能躲则躲,早疏淡了。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生活在那两三年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对人心理造成影响是不可能的。 唐司司觉得阮软一定有很多伤心难过的时候,只是她不太表现罢了。今晚做噩梦,肯定是因为心里太压抑太痛苦了,需要在梦里发泄出来。 阮软看唐司司这么盯着她看,被她看得不自在,就抬手在她眼前挡了一下。 唐司司收收目光,再次把阮软的手拉进自己的手里,跟她说:“软软,你也知道我神经大条,没心没肺习惯了,对很多事不太敏感。你心里要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不要自己憋着,跟我说好吗?” 阮软知道可能是自己做噩梦的表现吓到了唐司司,现在她比自己紧张。 她反握住唐司司的手,只好跟她解释,“真没什么,就是做梦和怪物打架,被它咬了一口,我又害怕又疼,所以就一直跑一直哭,想醒又醒不了。” 唐司司看阮软说得认真,不怀疑她说这话的真实性,因为没有怀疑的必要。 她看着阮软,突然孩子气道:“那你下次做梦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帮你打妖怪,保证一拳一个,打不死它也咬死它,叉在烤架上烤了吃了,让它变成孜然妖怪!” 阮软听唐司司这么说,情不自禁笑起来。一直都是这样,在唐司司面前她就不觉得有烦恼。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做噩梦的事情不再提。 唐司司去到阮软旁边,拉上软薄的被子和她一起躺下,肩挨着肩又说了一会话。她实在困了,迷迷糊糊说着话的时候睡着了过去。 而阮软一时没有困意,她睁着眼睛,看着窗缝间的光线越来越亮,一直到了六点钟才再次睡着。 唐司司本来就喜欢睡懒觉,两个人这么续上一睡,就快睡到了大中午。起来的时候一起伸个懒腰,两个人打闹着揉彼此的头发,然后一起冲进洗手间抓起牙刷挤牙膏刷牙。 阮软今天没有活动要参加,但唐司司昨晚被宋驿预定了,约好了今天要出去玩。 唐司司和宋驿出去玩,阮软是不会跟着去当电灯泡的,所以和唐司司随便弄了点吃的吃完午饭后,她把唐司司送到宋驿的车上,自己就回来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随便找的电视剧,不需要动脑子那种,看的时候乐呵地看个热闹。但电视剧阮软只看了半集,秦佳慧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她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小,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说:“喂,妈妈。” 秦佳慧那边也有电视剧的声音,她的声音在听筒里传过来,“软软啊,晚上来妈妈这边吃个饭吧。” 听秦佳慧让她去廖家吃饭,阮软不自觉就警惕了起来。她把软在沙发里的腰身直起来,问秦佳慧,“为什么啊?” 秦佳慧那边却没什么异常,语气柔和地跟她说:“今天是小宇的生日,你忘啦?小宇还说呢,你肯定不记得,结果你还真不记得。” 阮宇的生日?她还真给忘了。 阮软打开免提翻出手机里的日历,对了一下日期,今天果然是阮宇的生日。 确认了下来,她又关了免提,把手机送到耳边,犹豫片刻才跟秦佳慧说:“妈妈,能出来吃吗?小宇过生日,就吃好点嘛。” 秦佳慧那边应该是开的免提,阮宇听到说出去吃饭,高兴得欢呼一声,对着手机大喊大叫,“出去吃好啊,我最喜欢出去吃了!” 秦佳慧却觉得为难,开口说:“晚上廖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不好随随便便走掉啊。” 阮宇听秦佳慧这么说,有点失望起来,不再出声。 阮软想了想,跟秦佳慧说:“那你和他请个假嘛,什么工作还不准人请假了?而且就一个晚上,出去吃顿饭的时间,也不影响什么。” 秦佳慧想想也是,廖祁生也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于是她答应下来,说给廖祁生打个电话问问,就先把电话挂了。 电话断线,阮软把手机放到一边,拿起遥控器把电视调回原来的音量,不多想什么,继续看自己的电视。 然后不过五分钟,秦佳慧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阮软没再调电视的音量,接通电话直接问秦佳慧,“说好了吗?” 秦佳慧还没说话,那边阮宇抢着说:“姐,我们不用出去吃了,在家也能吃到好吃的,也不用躲在我们的房间里吃。廖先生说会找厨师到家里来,让我们在餐厅吃饭,他说要亲自给我过生日,还说要送我礼物哪……” 阮宇兴奋激动地说了很多,阮软却听得心跳堵到了嗓子眼。在阮宇说完后,她紧张地问秦佳慧,“妈妈你答应了?” 秦佳慧在那头回应,“廖先生说是员工福利,软软你现在回来吧。” 阮软突然情绪激动起来,用从来没有过的语气质问了秦佳慧一句:“妈妈你为什么要答应啊?!” 秦佳慧被她的情绪和语气弄得一愣,一会才回过神来,柔声问阮软,“怎么了?软软。” 阮软在生气,她意识到自己对秦佳慧的语气太不好了,开始试图调整情绪。调整了一会冷静了一点,她才又开口说:“哪有这么好的员工福利,您不会想想吗?” 秦佳慧被阮软问得说不出话来,她其实是了解廖祁生品性的,他不是会做这种奇怪事情的人。但是她习惯了廖祁生说什么她就应下来,所以刚才在电话里婉拒了两句,而廖祁生并没有当回事以后,她也就默认答应了。 她倒是想不通了,问阮软,“那你说廖先生是为什么?” 阮软抬手按上自己的太阳穴,按了几下开始敷衍秦佳慧:“我怎么知道呢?一般人都会觉得奇怪吧,吃了人家的东西接受了人家的好处,都是要还的。” 秦佳慧不知道阮软为什么会在这种事上变得这么敏感,甚至有点斤斤计较。她的孩子她了解,都是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人,她自己现在也还是没那么通,习惯于听别人的安排。 而阮软自从接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似乎就变了。至于为什么变,她根本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她不费劲想,她跟阮软说:“你想太多了。” 阮软觉得自己并没有想太多,廖祁生那个人,怎么可能花这样的心思给自家保姆的儿子过生日,仅仅是因为觉得保姆干得好?如果只是为了嘉奖保姆工作出色,以他的性格,直接给奖金就行了,不会做这么奇怪而又麻烦的事情。 但其实,哪怕廖祁生是为了她,做这样的事情也挺奇怪的。 阮软觉得现在的事情有点迷,她以为廖祁生还是避免不了和前世一样看上她以后,也会和前世一样直接找秦佳慧摊开说得明白,然后直接以金钱和照顾他们一家做交换,要她的人。 但他没有,却还搞出来这么一出奇怪的事情,莫名其妙要亲自给阮宇过生日。 这么做,是为了讨好她? 阮软把头埋得低,不想知道廖祁生到底是怎么想的,只知道自己不想跟他牵扯上太大的关系。 她试图扭转这件事情,于是和秦佳慧说:“妈妈,你能再打电话过去拒绝吗?” 秦佳慧在那头一阵沉默,倒是阮宇在那叫,“为什么要拒绝?不要拒绝,我要吃生日大餐!我要礼物!” 阮宇叫完后,秦佳慧也低声开了口说:“软软,能别为难妈妈吗?” 阮软一听就知道了,秦佳慧不会拒绝廖祁生安排的事情,她开不了这个口。她的性格是这样的,柔弱顺从,面对强势的人只会听安排。 阮软不想再说话,她对着手机轻声念叨一句:“我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以后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发呆,已经不知道电视剧在讲什么剧情。只看得到女主角的口红很艳,银色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响。 发了一阵呆,她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身体也软在了沙发上。她长长地呼口气,强迫自己不要过于烦躁,要镇定要冷静,要像一个真正的成年人。 给自己做了一阵心理建设以后,阮软又站起身在客厅空阔的地方下了下腰踢了踢腿,把自己起伏的情绪彻底缓解下来。 等她最后呼出一口长气坐回沙发上的时候,手机又收到了信息。 她以为是秦佳慧发来的,点开却发现不是,而是卫韩。 很简单的问候:在做什么呢? 她看着对话框里卫韩发过来的几个字,抱着手机起身在客厅里踱步。耳边是电视剧里角色争吵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玻璃器皿落地破碎的声音。 她的注意力不在电视剧的激烈剧情上,在卫韩发来的信息上。 蔡蔡跟她说了卫韩对她有意思,唐司司也说卫韩肯定喜欢她,她当然不能还装着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如果不是喜欢她,应该不会没事就找她聊天,以不露痕迹的方式关心她。 阮软抱着手机来回走,最后坐到沙发上,给他回了信息过去: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呢。 卫韩秒回:怎么不出去玩? 阮软转头看看外面的天气:太热了。 阮软回完信息盯着对话框,看着对话框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她又快速编辑出一条信息:学长,能请你帮忙一件事吗? 她看着自己编辑出来的信息发呆,最终也没有把发送键按下去,而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全删了。 删完后她把手机丢到一边,低下头来捂住自己的额头想,她不能出了问题就想依靠别人,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她得自己独立,自己应付所有的问题,而不是总想着靠别人来解决。 阮软打消了想找卫韩跟她一起去廖家吃饭的念头,和他又随便聊了两句,就借口要忙结束了聊天。 阮宇作为这个世界上她唯二亲人中的一个,她亲弟弟的生日她不能不去。她不能为了逃避廖祁生,又把自己的生活变成另一种极端的模样,这不是她想要的。 虽然秦佳慧是她的妈妈,阮宇是她的弟弟,但她现在成年了,是个独立的个体,并不需要承担秦佳慧和阮宇人情关系。也就是说,秦佳慧和阮宇接受的廖祁生的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廖祁生自愿为秦佳慧和阮宇做的,而不是为了她。 阮软在脑子里一点一点地把这件事情捋清楚,给自己找到勇气,逼着自己勇敢。 然后她利用下午的时间出去给阮宇买了生日礼物,一套包装精美的漫画书。礼物买好后,已经到了傍晚,她乘车去到廖家,廖祁生还没有回来。 到了廖家,阮软刚进门,手里的漫画书就被阮宇一把抢了过去。阮宇收到礼物很高兴,迫不及待地要去拆开来看。 阮软站在原地换上秦佳慧给她准备好的拖鞋,秦佳慧这时候走过来跟她说:“看你发脾气,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不来阮宇要怪我了。”阮软换好鞋跟着秦佳慧往屋里走,“我吃个饭就回去。” 秦佳慧看出来了,她是当自己是客人的身份来的。 她不想和阮软争论这个事,她不喜欢争辩和吵架,所以转移话题问阮软:“哪来的钱买漫画书?平时给你钱,你也都不要。” 阮软一直没跟秦佳慧说自己在外面做兼职的事情,现在兼职很稳定,她也就不再瞒着她,跟她说:“我找了份兼职的工作,没事就有活动接,赚了不少钱了。” 秦佳慧听她说自己兼职赚钱了,很诧异,问她:“真的吗?” “嗯。”阮软点头,“到开学的时候学费肯定够了,平时我再带着做,生活费应该也没问题。” 秦佳慧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能做这样的事情,她几乎觉得阮软都不是她女儿了。诧异了一阵,自然问阮软,“做什么?赚这么多钱?” 阮软实话实说:“就做做活动的主持人,一场活动能赚几百块,已经做了一个月了。接单子的姐姐对我比较照顾,总是给我好的单子,让我多赚一点。” 秦佳慧还是不敢相信,“真的?” “真的啊。”阮软冲她点头。 秦佳慧心里很不踏实,上来握住阮软的手,“软软,你别被人骗了啊,你什么都不懂,就去给人打工。我都听说,去给人做模特、礼仪、主持人什么的,都很乱。” “不会啦。”阮软反握住秦佳慧的手安慰她,“我都这么大了,不会被人骗的。” 秦佳慧反正有点不放心,但她也没有拉着阮软一直说这个事。因为两人说了一会话之后,廖祁生就回了家。 秦佳慧去大门上开门,让司机把车开进院子。 廖祁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阮软站在别墅的门外迎接他回来,白t牛仔裤,长发用发带简单绑了起来。他突然有点恍惚,仿佛这是他生命中经历过无数遍的事情,熟悉到了骨子里。 等他走完阶梯到门口的时候,阮软很恭敬地叫了他一声:“廖先生。” 同样这样叫他廖先生的,还有站在阮软旁边的阮宇。 这时廖祁生才发现还有阮宇的存在,他看阮宇一眼,跟他说:“给你买了礼物,等会就送到,现在进屋吧。” 阮宇高兴,说一句:“谢谢廖先生。”跟在他后面一起进别墅。 秦佳慧在外面,等着司机把车停去车库离开以后,才关上大门进屋。 而她进屋没站几分钟,又有人上门来按门铃。 她出去开大门,来的人是廖祁生请的厨师。厨师除了带了菜点,还带了一个年轻的小帮厨,是个小伙子。 同时给阮宇送礼物的人也到了,进了大门后都往屋里去。 送礼物的人放下礼物就走了,而厨师则带着小帮厨进了厨房开始忙活。 廖祁生送给阮宇的礼物是乐高,看体量就知道价钱不便宜。 阮宇看到礼物的时候差点乐得在地上打滚,阮软却一直没有任何表情。她不管秦佳慧和阮宇,她只知道自己是个外人,她要有外人该有的样子。 她阻止不了秦佳慧接受廖祁生的好处,也阻止不了阮宇那么高兴地接受廖祁生送的生日礼物,她只能让自己和这些事不产生关系。 乐高送到以后,阮宇在客厅把乐高拆了满地开始玩,廖祁生也没有说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落在站在一旁的阮软身上,并不做太多的掩饰。 秦佳慧去厨房帮忙了,因此客厅里只剩廖祁生、阮软和阮宇三个人。 而阮宇的注意力全在积木上,所以客厅也就剩下廖祁生和阮软两个人在无声对峙。 阮软知道廖祁生在看自己,但她不把目光移过去和他对峙,她就默默无声地站着。 站着发呆,突然塞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信息铃声并震动了一下,吓了她一跳。 手机震两下就停了,阮软把牛仔裤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划开屏幕,发信息过来的是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备注。 虽然没有备注,但阮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廖祁生。前世他让她背过他的号码,这一串数字几乎是印在她脑子里的。 他发的信息是:昨天是我太冲动了,跟你道歉。 阮软读完信息后心里就只有讶异,这是廖祁生会说的话?怕不是别人用这个号码给她发错信息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阮软就抬头扫了一眼沙发上的廖祁生,正好和他的目光碰上,而他手里也正拿着手机。 阮软没有和他对视,很快把目光收回来,也不回他的信息,按下锁屏键把手机又放回了牛仔裤的口袋里。 廖祁生:“……” 真当老子不要面子的啊?! 阮软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在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以后,金子突然跑过来在她周围绕,一直拿头拱她。阮软喜欢狗,也喜欢金子,喜欢它毛茸茸的脑袋。意识到金子想跟她玩,她就直接带着着金子走了。 廖祁生拿着手机看着她带着金子出客厅:“……” 他竟然连条狗都不如??? 阮软换鞋带金子出去,到花园的草地上去玩。 傍晚霞光漫天,在西面染出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金子在草地上奔跑,阮软拿着蓝色的飞盘,扔出去让金子接。金子接到了跑回来送到她手里,等她扔出去再去接。 廖祁生在窗边站着,看着草地上的少女和黄毛大狗玩得高兴。心里想的是,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觉得和阮软已经认识了很久,还有金子。 这个世界很奇妙,不知道是不是每件事情都会有真相。 ** 阮软和金子在外面玩到吃饭的时间,才一起进屋来。 因为玩得一身一脑门的汗,阮软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才往餐厅去。餐厅里廖祁生和阮宇已经在桌边坐下了,秦佳慧却并不好意思坐。 身份差距那么大,秦佳慧没有底气坐下,实属正常。 阮软也不想坐,所以她不知道秦佳慧为什么要答应廖祁生要为阮宇过生日的事情,明明是无比别扭而又尴尬的事情。 廖祁生看着秦佳慧和阮软都在桌边站着不坐下,只好开口说:“坐。”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让秦佳慧想客气一下都无从开口,只好拉着阮软一起坐到桌边。 菜先上了几道,都是西餐,余下的等着厨房做好再慢慢上。 秦佳慧和阮软坐下后,吃东西都很小口很慢,也都不说话。阮软是故意敷衍,她不想吃太多廖祁生的东西。 而阮宇今天收到了廖祁生的礼物,对他的态度就跟以前不一样。小孩子的心最好收买,所以他说廖祁生,“廖叔叔,你真是大好人。” 廖祁生现在很乐意和阮宇说话,但他反驳阮宇,跟他说:“不该叫我叔叔,我也没那么老。” 阮宇想了想,“可是……你叫我妈叫秦姐啊……” 廖祁生听阮宇这么说,停下吃东西的动作,看了一眼秦佳慧,又看了一眼阮软,有点尴尬。 阮宇感受不出尴尬,他看廖祁生不说话,于是看向阮软,问她:“姐,我说的不对吗?” 阮软不知道阮宇问她干什么,她不接阮宇的话就有点奇怪了,所以她清了一下嗓子说:“应该对吧……” 阮宇觉得他没有搞错关系,得到了阮软的肯定以后,他又看向廖祁生说:“廖先生,我以后和姐姐都叫你廖叔叔,可以吗?” 真的是给块糖让叫亲叔叔都会叫的年龄啊。 廖祁生在阮宇的眼神逼视下,最后竟然应了句:“可以。” 阮软低着头吃东西的时候差点被噎着,她才不要叫廖祁生叔叔。 她不抬头都能感受到廖祁生的奇怪,仿佛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廖祁生一样。前一世的时候,廖祁生和他们一家根本没有多少言语上的交流,更谈不上有任何感情,叫“廖叔叔”这种事,自然也从来没有过。 而阮宇这廖叔叔一叫,不仅拉近了他们一家和廖祁生之间的距离,同时也把辈分分了出来。 阮软从来没有以这个角度看待过廖祁生,以叔叔的身份看他,自然又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她真和阮宇一样很认真地叫他廖叔叔,他会不会在她面前摆一下长辈该有的样子? 他不会的。 阮软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只是来参加个阮宇的生日宴的,随便敷衍吃几口,结束她就走,其他的跟她没有关系。阮宇以及秦佳慧想和廖祁生怎么样都可以,她不掺和,因为她不住这里。 阮软一直埋头吃东西,整顿饭吃下来,说的话加起来也没超过五句。 在饭吃得差不多以后,又上了蛋糕。蛋糕上插了蜡烛点燃,让阮宇许愿吹了蜡烛,切开蛋糕一人分一块。 阮软想,吃完蛋糕她就可以走了,她并不想在这里多留。 阮宇的这场生日宴并不热闹,但足够有面子。 阮软做了姐姐力所能及的事情,在生日宴结束以后,自然回自己该回的地方去。 秦佳慧还是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好,借这个机会又私下劝阮软搬过来一起住。阮软不敢,还是拒绝了秦佳慧的提议。 给阮宇过完了生日,已经到了晚上十点钟。 阮软对秦佳慧和阮宇说了一声背上包包就要走,却被秦佳慧拉住了。 秦佳慧跟她说:“和廖先生打个招呼再走吧。” 廖祁生去洗手了,阮软只好在原地又等了一会。等廖祁生洗完手出来,她上去跟他说:“廖先生,我先走了,谢谢您给我弟弟过生日。” 而她说话的话音刚落,廖祁生就走过她旁边说了句:“我送你。” 阮软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拿着车钥匙去车库开车了。 阮软当然不敢劳他大驾,连忙跟秦佳慧说了一句:“妈妈我先走了啊,你让廖先生不要送,我自己打车就行了。”说完等都不等,换了鞋就开门出了别墅又直接出了院子大门。 而她出了院子大门沿着路走了没多久,廖祁生的车就追了上来。车灯从她旁边往前打过去,车停在她旁边。 车窗落下来,廖祁生转头看着她,让她上车。 阮软站在原地不动,开口冲他说:“我不要你送。” 廖祁生没那么有耐心,在阮软这里碰了好几回软钉子,被拒绝无视,他都挺烦燥。他非常不喜欢事情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更不喜欢拿一个女人没有办法的感觉。 可是,偏偏又欲罢不能。 看着这样的阮软,廖祁生没有重演昨天晚上的戏码,他发挥自己本来奇差无比的耐心,耐着性子对阮软说:“乖,上车。” 阮软站在原地欲哭无泪,她不知道自己造什么孽了,上辈子遇到那样的廖祁生,这辈子又遇到这样的廖祁生,她甚至都不确定这两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看着车里那张熟悉的脸,非常无奈地出声问他:“你到底看上我什么啊?” 问完后她也不要廖祁生回答,过来打开后面的车门,往车里一坐,闷声说:“万豪家园。” 她知道和他在路边争论让不让他送这事只能是浪费时间,他既然把车开出来了,就不会这样回去。 廖祁生看她上车后也就没再说什么,开车上路,往万豪家园去。 路上他们两个人都没说话,阮软转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廖祁生专心开着车,不时从内后视镜里看她一眼。因为她转头看着窗外,只能看得到她的侧脸。 在快要到万豪家园的时候,阮软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她打开包包的盖子,从里面摸出自己的钱夹,在里面找了张五十的出来,然后又把钱夹放回了包里。 她把掏出来的五十块钱捏在手里,在看到小区的大门时,跟廖祁生说:“到了。” 而廖祁生并没有停车的意思,问她:“几栋?” 既然上了他的车,阮软也就不再跟他浪费时间。在他问出几栋以后,她直接回他三十二栋,然后指路让他开着车去到三十二栋楼下。 车在楼下停下以后,阮软把手里准备好的五十块钱直接塞给廖祁生,跟他招呼了一声说走了,直接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廖祁生拿到五十块钱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就拿着那五十块钱跟着阮软下了车。 阮软没有理会他下车干什么,径直往单元门走,等廖祁生在她身后叫她“软软”,她才停住步子,回过身来正对廖祁生。 她看着他走近,以为他是要把钱还给自己,所以跟他说:“你比其他出租车司机金贵,钱你收下吧。” 廖祁生走到她面前停住,看了看手里的钱,又看向阮软,“我没有打算把钱还给你。” “那还有什么事?”阮软看他的时候需要微微仰着头,而其实在这之前,她很少直视廖祁生。好像是重生后这么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一世的廖祁生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有所不一样,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潜意识里有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廖祁生站在她面前没有说话,在她看着他的时候,突然伸手扶上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下来。亲完后他就放开了阮软,跟她说:“上去吧。” 阮软被他的举动弄得很懵,甚至有点晕。她眨了一下眼睛,木木地转过身去,往单元门里走。走了好几步,才有点反应过来,慢慢地抬手碰了一下被廖祁生亲过的额头。 碰完她就立马把手放了下来,然后加快步子进单元门,急急往楼上跑。 这个世界疯了,廖祁生也疯了,他别追上来就行。 阮软一口气跑到六楼,气喘吁吁地拍门,拍了半天没人来开。她意识到唐司司可能还没回来,只好掏出唐司司给自己留的钥匙,自己打开门进屋。 进了屋换上鞋,她还没走到沙发边,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把手机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来,看着屏幕上那串熟悉的数字,看了半天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廖祁生又打过来,她又给挂了。打到第三遍,她屏住呼吸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 廖祁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要不要再出去走走?” “不要。”阮软想都不想,立马而又干脆地拒绝。 “就这么讨厌我?”电话那头廖祁生用闷闷的语气问。 阮软挂着没来得及放下来的包包走到北面的窗户前,微微伸头往下看,看到他的车还停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对着手机说:“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大的肥章哦,码字已经码懵圈了我,这章留言发红包 明天(16号)不更,后天(17号)晚上晚点更,到时候会多更一点 ----以下是厚脸皮求下本文预收,戳进作者专栏可以收藏,没兴趣的宝宝忽略---- 《佛系娇气包[穿书]》 一觉醒来,苏暖穿越成了古早总裁文里的霸道跋扈女配。在利用各种手段如愿和男主结婚后,最后还是败给了男主的白月光,下场凄惨。 穿越后,苏暖表示,原人设是不会走的,原剧情也是不会走的,一辈子都不会走的。家里那么有钱,人长得那么漂亮,怎么活怎么滋润,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男人跟自己过不去? ** 笑眯眯把离婚协议书摆到男主面前 苏暖:祝您和白月光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男主:你说是白月光就是白月光?你说离婚就离婚? 苏暖:(⊙w⊙) 第18章 阮软说这话的时候尾音很轻,话音刚落, 还没等廖祁生有什么反应, 就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她看了一下手机屏幕, 是秦佳慧。也就稍稍犹豫了一下, 阮软就接通了秦佳慧的电话, 让廖祁生的电话保留通话中。 电话接通后她离开窗边,把身上的包包放下来,和秦佳慧说话,“喂?妈妈。” “到家了吗?”秦佳慧问她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仿佛还带着点小心。 阮软去沙发上坐下来, 松口气, “您放心,已经安全到家了,刚坐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 沉默之后秦佳慧试探开口,“软软,你和廖先生……” 今晚的事情很明显,秦佳慧不是那么木讷的人,当然也能看出来, 所以阮软知道秦佳慧要问的是什么。 她坐在沙发上低低头,手指在大腿上蹭过去, 抚过牛仔裤布料上粗糙的纹路,沉默了一会才低声说:“我和他没有什么……也不会有什么……” 阮软能听到秦佳慧在电话那头吸气呼气的声音,又是片刻, 她才又问:“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廖先生,也是因为他,所以才不想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廖先生今晚亲自给小宇过生日,员工福利是假的,是因为你,是吗?所以你发脾气说不应该接受他的好处。” 其实阮软很想否认这件事,因为凭她对廖祁生的了解,她知道他几乎不会对女人用心思,更不会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可也正因为这样,他亲自给阮宇过生日,送阮宇礼物,结束还亲自开车送她回家,就更说明了廖祁生确实是为了她。 阮软想不明白,脑子里浆糊一团,低着头回秦佳慧,“我也不知道……” 而其实事情很明显,根本不需要口头确认。秦佳慧闷着吸口气,继续问阮软:“他没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阮软有点不想和秦佳慧讨论这件事情,前一世秦佳慧可是求着她上廖祁生的床的,所以她直截了当地说:“妈妈,我确实是因为他才不想过去住的,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算他对我有想法,还花了点心思,他也不可能是真的对我动了心,他只是需要一个女人来满足他的……” 更直接赤-裸的话噎在阮软的喉咙里,她缓一会,平缓下语气又说:“他心里有人,在国外呢。我不想和他有太多的接触,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不会有好下场的。妈妈,希望你能明白和尊重我的想法。以后……您尽量少叫我过去吧,我不想看见他。” 秦佳慧听阮软说完这些话,很久没有出声。阮软在哪一瞬间长大的她都不知道,她一直以为她还是个孩子,可她竟然都懂那么多了,甚至比她还有主意。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清楚地知道这么多事的。甚至她心里刚刚萌生出来的一点点想法,她似乎也知道一样,几句话就把她这刚刚萌生出来的心思给掐掉了。 阮软看她不说话,自己又说了句:“妈妈,没什么事您早点休息吧,我去洗漱了。” 那头秦佳慧终于出了声,“哦,那你早点休息,不要太累了。” “嗯。”阮软把电话挂掉,长长松了口气把手机放在大腿上,却发现廖祁生的电话还没有挂。 本来因为把话跟秦佳慧都说清楚了而松了一口气,现在又不自觉紧了一下神经。她把手机又拿起来,放到耳边,和廖祁生说:“您还有什么事吗?我刚才接了个电话。” 被人说都不说一声直接保留通话,结果他还愣是等到了对方通话结束都没有挂掉电话,大概是真疯了。 听到阮软的声音,廖祁生握起手机放到耳边,开口问她:“所以,你算是拒绝我了?” 花这样的心思,这样子的示好程度,确实已经把廖祁生的意图表达得很明显了。他又不是闲着没事非得找事做的人,他不需要用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消遣。 阮软也不跟他装傻,直接“嗯”一声回他的话,“我不想……” 话说到这喉咙里哽了一下,阮软找到合适的语气,才又轻声接上,“不想做你的女人。” 是这样的说法,他廖祁生只需要女人,不需要女朋友。 态度坚决地拒绝掉廖祁生的示好,阮软不想和他再说什么,放下手机直接按掉了屏幕上的挂机按钮。 电话挂断后,她盯着应用排列整齐的主页看了一阵,然后仰头往沙发背上靠上去,胳膊摊在身体两侧。 在她放轻松了打算起身去找睡衣洗澡的时候,门锁突然响动,不一会门就从外面打了开来,是约会结束的唐司司回来了。 唐司司进屋看到阮软坐在沙发上,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跟她说话,“软软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今晚会在那住呢。” “太挤了,就一个房间。”阮软把手机放到茶几上,从沙发上站起来。 “住客房呀。”唐司司换好了鞋往屋里走,走到沙发旁边拉着阮软又坐下。 阮软重新坐回沙发里,回唐司司的话,“我又不是客人,住什么客房呀?” 唐司司感觉自己再说下去就有点撵人的意思了,所以她突然转移了话题,眼睛一亮和阮软说:“对了,软软,楼下停了辆迈巴赫欸,你看到没有?” 唐司司说着话就咋咋呼呼把阮软拉起来,拉她到北边窗前,伸头往下看,指着路灯下的一辆黑车说:“就是那个,看到没有?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亲戚,土豪啊。” 阮软心里想的是“廖祁生为什么还不走”,嘴上说的却是,“不知道呢。” 唐司司还是感慨,“也不知道土豪长得帅不帅。” 阮软掐她一把,笑着说:“我要告诉宋驿。” 唐司司这就不看了,收回目光来,伸手就掏阮软的腰窝,“你越学越坏了啊,小软软。” 唐司司来掏她腰窝,她一边躲一边也掏她的。两个人就这么闹起来,闹到房间里找睡衣,然后还是先后去洗澡,最后肩并肩躺到床上聊天聊到睡着。 阮软没有去关心廖祁生是什么时候走的,总之第二天早上他的车不在楼下。 上午的时候,阮软接到蔡蔡给她的活动安排,在家里呆了半天,吃完午饭没过多久,她就收拾了东西去了活动现场。蔡蔡对她一直很照顾,不仅体现在给她安排的活动比较好上,还体现在,给她安排的活动基本都是本地的,不需要太奔波。 自从阮宇生日那晚,阮软在电话里冷落并且直接拒绝了廖祁生以后,她和廖祁生就没再碰过面。 秦佳慧知道她的想法以后,也再也没提过让她去廖家。她忙她的兼职,廖祁生更有那么大的公司需要他去管理,行走在不同道路过着不一样日子的人,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没有交集。 而这样的没有交集,只是阮软自认为的。 平时她参加活动的照片,还是不断地被发到廖祁生的手机里。他手机相册里现在没有别的,全是阮软的照片。除了看照片,他也会在抽出空来的时候去阮软主持的活动现场看一看,像不经意路过一样,远远地看两眼,然后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魏然把他的行为看在眼里,看得一头雾水。他本着不多好奇的原则,不问不问就不问。 老板的私事,老板自己想说就说,不说打死也不问! 而因为没有廖祁生的出现,前世想避开的事情也已经明显避开,现在生活成功偏离了前一世生活的轨迹,所以阮软对重生后的生活基本找到了自信,也看到不一样的希望。 她在兼职的事情上忙忙碌碌,打算在开学之前赚到足够的钱,不需要从秦佳慧那里多要,尽可能地减轻她的负担。 而什么样叫足够没有定数,钱总是越多越好。 ** 暑假临近末尾的时候,阮软接到单子不再像之前那么多。她收整心情,闲下来就给自己做做心理建设,让自己可以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自己的大学新生活。前一世她根本算不上有过大学校园生活,除了上课的时间在学校,其他的时间基本都在廖祁生的别墅。 因为廖祁生对她的控制,并且每天上学放学都有豪车接送,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成了同学眼里的另类。没有结交到新的朋友,没有参加过社团,没有和别的女孩子一样穿着漂亮的裙子一起逛过街吃过饭,更没有谈过所谓的大学恋爱。 别人不欺负她,也不敢欺负她,只不过当着面把她是个隐形人,背地里说起她来就全是嘲讽与不屑。 被人包养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让人以光彩的方式在背地里提起来。 阮软不喜欢前世的那些回忆,在那些回忆里,她活得就像一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精致、漂亮,一直被养在温室里,仿佛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她的痕迹。 要说哪里她留下的痕迹最重,就是廖祁生的床上,她同样不喜欢那张黑色的大床。 而即便她不喜欢这些回忆,也总是在相应的时间段上想起相应的一切。 就当成这一世的人生的警示吧,她这么想。 不管这一世的道路怎么曲折,前一世那样“轻松”的生活她是不会再走一遍的。 除了不断警醒自己,不断鼓励自己和前世划清界线,阮软余下上心的事情自然还是兼职。 她很想多赚钱,哪怕一天都不休息也可以。但她目前从蔡蔡手里接活,就只能安心等她安排。 蔡蔡对她挺好的,一个暑假带着她跟活动,吃喝玩乐,让她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她也愿意跟着蔡蔡,不乱生其他的心思。一个人对自己有恩,那就得知道感恩。 因为没有活动,阮软就在唐司司家里闲了几天,陪着唐司司一起玩玩游戏看看电视。 到快开学前几天的时候,蔡蔡才又找了阮软。蔡蔡找她也有闲聊的时候,但这次不是,而是她手里有一个车展活动,问阮软要不要去。 蔡蔡在语音里跟阮软说:“他们自己没有找到合适的主持人,信任我才找到我这边。以你的能力,过去主持这种规模的车展肯定没问题,价钱也都不错。我知道你缺钱,所以就来问问你去不去。不过是在临市,不是很远,但车展是两天,要提前一天到,熟悉熟悉场地走走流程,得在那里住上两三晚。而且,我没办法陪你过去。” 蔡蔡之所以特意说得这么细致,就是因为知道阮软没一个人去过外地,所以把情况跟她说清楚让她自己做决定。如果她不去,她再去找别的合适的人过去。 阮软明白她的心思,在蔡蔡说完话后沉默了一小会。 蔡蔡当然不急着让她做决定,又跟她说:“你好好想想,下午两点之前给我答复就行。你要是不去,我再去找别人就可以了,不用有负担。” “什么时候去?”阮软没让蔡蔡把电话挂掉,在蔡蔡把话说完后问了这么一句。 蔡蔡回答她,“稿子可以先看先背,明天得到现场熟悉场地和流程,活动在后天。这个车展的规模不是很大,不用有太大压力,你去肯定没问题。” 阮软知道,规模大的车展蔡蔡也不会找她去,那都得有正经主持资格证书的人才能去。 她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她直接答应了这单活动。她现在是讨生活的人,哪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她在家呆了几天没赚钱,心里就不是很踏实,所以这个车展活动她当然要接。 活动接下来以后,蔡蔡就用邮箱把主持稿发给了她,附带的活动流程时间表,也都发了给她。 阮软用唐司司家的电脑把稿件下下来看一遍,之后拷在优盘又去小区里的小复印店复印了一份。整理好用回形针压起来,她就在家认真看起了稿子,一边看一边拿不同颜色的笔做标记。 稿子看到晚上睡觉前,已经大体都背了下来。做主持人的基本素养,背稿件的能力得跟上。 第二天起来,阮软还是继续拿着稿子背,来来回回地翻,崭新的a4纸已经被翻得边角变皱。 在去临市之前,她去蔡蔡那里借用了四套礼服。她自己没有礼服,所以只能去跟蔡蔡借。 借礼服的时候和蔡蔡说了一会话,蔡蔡当然是非常细致地跟她交代了一个人出去干活要注意什么,最后让她遇到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事情就给她打电话。 阮软确实从来没有独自外出过,但她现在并不觉得自己不能。不考虑那么多而接下蔡蔡给她的这个活动,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别人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 她把蔡蔡借给她的礼服装进行李箱,化妆品她自己有基础的,也够用了。她不会自己给自己盘头发,她也想好了,活动之前去摄影店做个发型化个妆,中途用自己的化妆品补妆就行。 收拾好后,她和蔡蔡说再见,自己拖着一个白色小行李箱去高铁站。 到了高铁站,深呼吸按着自己想好的顺序一件一件去做事,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手忙脚乱。 找到自动售票处买票,检票进站,等车上车,其实这些事做起来都很简单。 乘高铁到临市,差不多快到中午,她打车去事先定好的宾馆开房,房间开好放下行李后又去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打车去车展展馆。 车展的展馆有点偏,阮软在网上找了半天距离近的宾馆,结果打车也要二十分钟才能到。 打车到了那里见了活动主策划人,自然就开始跟到活动组里熟悉方方面面的事情。因为车展不大,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也就够了。 还有一些细节上没确定的东西,第二天上午的半天还可以继续调整,因为此次车展都是下午两点才开始。 晚上活动各方安排都基本到位后,阮软和负责人打了招呼,也就离开了展馆,打算回去先休息。 然而却因为走得晚,展馆的位置又偏,所以外面已经很难打到出租车。她在路边踱步想办法的时候,蔡蔡刚好打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问她:“软软,感觉怎么样啊?还顺利吗?” 阮软往路上看,希望能运气好等到那么一辆出租车,嘴上跟蔡蔡说话,“挺顺利的,没什么问题,他们对我也挺满意,还算愉快。” “那肯定呀。”蔡蔡在那头笑着说:“我推荐的人,能有错吗?” 阮软听她这么说也笑,“所以人家才这么信任你啊。” 两个人就活动的事又聊了几句,蔡蔡才想起来问她:“你现在在哪呢,在宾馆吗?” 她也想立马回到宾馆洗个澡直接躺床上,可是这就是等不到出租车,所以她跟蔡蔡说:“没有啊,这里有点偏,还没打到车回去呢。” 听到她这么晚还在打车,蔡蔡习惯性地对她不放心,想了一下给她出主意,“软软,打不到就用网约车吧。” 阮软确实没想到这个网约车,经蔡蔡这么一提醒,也就不傻站着等出租车了。她和蔡蔡说了一声先挂了电话,找出手机临时下了个打车软件,然后下单等车。 因为没打过网约车,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 在成功打到车以后,阮软又把电话打给蔡蔡,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和蔡蔡聊天,一直聊到宾馆开门进了房间,她才放下心和蔡蔡说晚安挂电话。 挂了电话后阮软也不磨蹭,找出行李箱里的睡衣去洗漱间洗澡。洗完澡吹干头发,摸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快到十二点,她也就躺到床上再看几眼手机就闭眼睡觉了。 她独自一个人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下,睡得并不踏实,偶尔走廊上有路过的脚步声,也会微微惊醒。 外面稀薄的夜色里偶有行人,头顶半空的星星浅如糖粒,碎开点点白光。 ** 魏然足有四天没在蔡蔡的朋友圈里看到阮软的照片,也就是说,他四天没有给廖祁生发阮软的照片了。 在意识到四天是一周时间的一大半时,他自发自觉地找了蔡蔡打听情况。 以他敏锐的观察力来看,再不找蔡蔡他就不配做总裁的特助了! 魏然找蔡蔡说话的方式很“商业”,一副自己要办活动到处找演员的架势,但是没聊几句呢,顺着话稍就问蔡蔡:我看你那里有个主持人挺不错的,叫阮软好像,她最近在忙什么,有空吗? 蔡蔡手机里加的人太多,因为谁也说不准谁就成了她的客户,所以蔡蔡对魏然没有太多印象。他们加了微信之后,其实也没聊过什么。 所以蔡蔡和他聊天是本着拉活动的态度聊的,没有往别的方面多想。 她对魏然用词都很客气,跟他解释:魏先生,实在不好意思,阮软她这两天正在外地参加活动,没有时间。我们公司还有其他优秀的女主持人,您要不要再挑挑?我可以给您发资料。 他可没时间挑什么女主持人,他直接问:去外地参加活动?哪里?什么活动?多久结束? 蔡蔡耐心地一条条回复他:临市,一个车展活动,今天是第一天,明天车展结束,后天能回来。但是,回来她也不一定有时间,因为她刚好开学了。 魏然一直避开蔡蔡说的时间问题,又把阮软去的什么车展,具体在哪里,所有和阮软现在有关的信息都给要了下来。问完后给蔡蔡扔一句:那看来是真不行了,时间不合适,我再看看吧。 蔡蔡继续争取:您不打算再看看我们公司的其他演员吗? 魏然简单两个字“不了”,结束了这场聊天。 结束了和蔡蔡的聊天,他转脸化身狗腿子魏特助,把阮软的现在的行踪详细地发到了廖祁生的手机上。 发了他就不管了,不多问不多好奇。但也就不多一会,他就收到了廖祁生给他回的信息:我出去两天,公司的事帮我看一下,有事电话联系。 廖祁生走得很果断,谁也没带,拿了钥匙开了车,独自一个人离开了晋安市。 他离开公司去临市带着一点冲动,但是没想过要回头。 他想见她。 他要见到她。 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 廖祁生开车到达临市那个展馆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五点多钟,车展正好进行到动态车展的环节。 展馆里有不少来看热闹的观众,其中看车的有,只怕更多的是来看车模的。手机喀嚓喀嚓地拍,画面里出现最多的还是穿着各样服装身材姣好的女孩子。 廖祁生和人群隔开一点距离,浑身带着与人疏离的气场站在一边,眼睛里只有站在曲线型展台上的阮软。 她穿着银白色水钻修身鱼尾长纱裙,化着恰到好处的妆容,拿着话筒正在进行解说。而每一台被解说的车辆旁边,都站着打扮妖冶的车模。 在解说完一辆车后,阮软在台上转身。 廖祁生盯着她,在看到她礼服后面只有薄纱,她白皙的背部裸露大半,露出漂亮的蝴蝶骨时,他眉心微蹙一下,手指不自觉收力蜷在一起。 很不容易,他忍住了想砸场子的冲动。 动态车展环节过去之后,余下还有时装秀、静态车展、歌舞表演等一系列的环节。 而廖祁生眼里没有这些环节,只有阮软。他梦里时常会出现的女人,就站在舞台上,嘴角点染一点笑意,美得不像话,用个形容,像……像极了遗落人间的天使。 廖祁生很少有耐心干这样一件毫无营养价值的事情,但是他今天愣是把车展看到了结束,差不多快晚上九点钟。 车展结束后,他先人群一步出展馆。 出展馆后,他去停车场把自己的车开到展馆前,等着阮软忙完她的事情出来。 他如愿地等到了阮软出来,但就在他掏出手机准备给阮软打电话的时候,他眼睁睁看着阮软小跑着到路边,上了一辆白色的两厢小轿车。 他握着还没拨出号码的手机顿住,凉意从心底漫到指尖。 他的想法不过是,阮软在拒绝他以后,身边又出现了别的男人。 否则,怎么会有人这么晚来接她? 心底微微升腾起狂躁之意和一点恼怒,廖祁生随手把手机扔在副驾座位上,拽一把领口的领带,还是开车追了上去。他来都来了,就这么看她被别的男人接走,自己悄悄地灰溜溜地回去?绝没有这种可能! 廖祁生跟在那辆白色的小轿车后面跟了一段路,实在压不下要狂躁起来的心绪,还是伸手摸了耳机戴到耳朵上,又摸过手机给阮软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打到阮软的手机上连一声都没响出来,就被阮软给按掉了。倒不是她故意挂掉的,只是她低头玩小游戏的时候,刚好手指就点在了亮起的挂机键上。 电话被秒挂,廖祁生怒上心头,把手机扔到一边,扒拉下耳朵上的耳机,就没有再打过去。 而阮软把游戏退出去,点开通话记录看了一眼,看到是廖祁生的号码,她也没回过去,也没发个信息问有什么事。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之间能有什么事? 想着他可能打错了,她也就没太在意。 阮软坐在车上低头玩游戏的时候,开网约车的司机就不时从内后视镜里看她。 走下大半路程下来,司机开始跟她搭话,问她:“小妹妹,一个人来看车展啊?” 阮软听他和自己说话,抬起头来,礼貌地回他一句:“不是,我是做主持的。” “哦……”司机拖着尾音应,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不是端庄的主持人形象,而是各色各样穿着暴露的车模形象。 阮软以为这个司机只是跟她平常搭讪,所以没有太在意。她昨天坐了一回网约车,今天再打,就没有一开始那么担心安全问题。 但是这个司机和搭讪完不一会之后,她就发现他转弯走的路线不对。 从她住的宾馆到展馆这段路,她打车走过了好几遍。因为第一次一个人出来,没有人在身边照顾她,所以她对什么事都很细心,包括记这条路。 在发现司机走错路的时候,阮软还没有往坏的方面,只是疑惑地提醒他,“您好像走错路了,还没到拐弯的时候。” “没有错。”司机从内后视镜看她,“我对这片非常熟,怎么会走错呢?你信我,这条路近的。” “可我记得不该这里拐弯……”阮软开始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为解疑惑就点开手机地图开始定位宾馆的位置,然后找出路线。 路线出来以后,证明司机走的方向确实不对,她这才有点着急起来,拿着手机跟司机说:“确实走错了,我们倒回去吧。你看地图,这条路再走下去就是死路了……” “死路”两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阮软脑子一炸,心底突然蓦地一片冰凉,慌乱一瞬间填满了整个心脏,心跳几乎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连说话的尾音都不自觉抖了起来。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个司机在故意把她往没人的死路尽头带。 而司机还在装着没走错的样子跟她扯,“不是死路,怎么会是死路呢?我对这里熟得不得了,绝对不可能走错的,你那地图有问题,我出门从来不看地图,你信我就行。” 这时阮软哪里还敢信司机的话,她害怕得连握手机的手都抖了起来,却把另一只手握拳送到嘴边咬了一口,迫使自己冷静,不要哭。 她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然而手指和声音却颤抖得更为厉害。她坐在车子后面,把上车时截图发给蔡蔡的车牌号翻出来看一眼,一边悄悄把报警电话打出去,一边尽量和司机周旋,“你要是不想倒回去,那你把车停下来,我自己回去。我觉得前面是死路,肯定走不通的。” 司机有点烦了,手扶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不耐烦道:“你这小妹妹怎么回事?我说能走通就能走通,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此时报警电话接通,阮软慌得厉害,开口就把这辆车的车牌号报了两遍,然后颤着声音说:“救救我,有人要劫持我。” 到这里司机意识到了她做了什么,嘴里不干不净骂了句“操”,然后突然猛踩油门把车开进了一处荒草地,开进去后又猛踩刹车把车停下。 停下车后,他根本不给阮软反应的时间,拉掉安全带就回身一把抢过了阮软的手机。挂掉她的报警电话后,直接把手机扔在了脚下。 阮软顾不了自己的手机,慌乱地伸手去开车门打算下车跑,却发现车门被他锁了。 没办法,她只好手指掰着掰手,和他谈判,“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已经知道你的车牌号了,马上就会到,你现在放了我,还有机会。” “我倒要看看警察到底有牛逼,多久能找到这里,我他妈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司机一边骂着一边起身从前面的座位中间的地方往后爬,嘴里的脏话不停,“一个混车展的野模,你他妈跟我这装什么呀?长得这么招蜂引蝶,还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呢……” 阮软两世加起来都没有经历过这一刻的绝望,她往车厢角落里躲,开始哭着大喊大叫,喊“救命”,喊“有没有人”,手一直拽着门掰手希望能打开门,但根本没用。 司机往后爬的时候被手刹勾了一下裤子,于是停住拉扯了一下裤子。在他把勾住的裤子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基本快到后面了。 看着阮软惊恐无助又楚楚可怜的模样,他迫不及待地向阮软伸手过来。而就在他的手要碰到阮软肩膀的时候,驾驶座旁边的车窗玻璃突然“轰”的一声炸开了蜘蛛网一样密集裂纹。在阮软和司机同时被吓住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车窗被破了洞。 作者有话要说: 说话算话,很肥很肥很肥的一章哦 争取十二点左右再更一章,大家就别等了,早点睡觉吧o(n_n)o 最后谁都别拦我,我要对我文下的所有单身狗说:宝贝儿,七夕快乐,等来年,咱也争取过个有男人的七夕= ̄w ̄= 第19章 两声敲击物打在车窗上的巨响,凝固住了车里原本的紧张气氛。 阮软满腹惊恐地缩在后车门边, 手里还徒劳地抠着车门掰手。车外有风, 卷裹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车窗的破洞里灌进来。 风微微清凉, 男人的声音冷进人骨子里, “下车。” 短而冰冷低沉的两个字, 却在一瞬间让阮软心底生出了无限暖意。 听出来是廖祁生的一刻,阮软眼眶里的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瞬时把眼睛泡湿大半。 司机被惊喝住,停住往阮软面前去的动作。原本那么嚣张,现在却怂了。 他钻回驾驶座打开车门锁, 伸手去掰车门掰手打算下车。门锁打开后, 他手不过刚碰上掰手,车门就被廖祁生从外面直接拉了开来。 打开车门后,廖祁生根本不给司机任何反应时间, 伸手一把把他拽下驾驶座,甩到地上后,他把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扯得更松,抡起手里的高尔夫球杆就打了上去。 球头密集地落在司机身上,廖祁生有点近乎疯狂, 每一下下手都极其狠重。 司机侧身蜷在地上用胳膊挡脸,试图挡住球头的攻击, 被打一下就叫唤一声。然后他逮着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想跑,结果被廖祁生又一把拽了回来。 把司机扯回来的时候扔了球杆, 廖祁生这时候也没有再捡,他直接把司机按死在车上,挥着拳头就锤了上去。每一下也都还是下的狠手,一拳下去就是一个印记。 阮软慌里慌张下了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廖祁生抡着球杆把司机往死里打的情景。她很慌,在原地满眼噙泪地无措一阵。在看着廖祁生把司机又按到了车上,打得也越来越狠,她才有点冷静下来。 意识到再打下去要出事,阮软强行收起自己的慌乱无措,吸着鼻子想了想,然后低下头抖着手把自己包包的系带卸了下来。 她胡乱抹一下眼泪拿着系带到廖祁生旁边,声音里还带着颤抖,拽住他的胳膊跟他说:“别打了,廖先生,别再打了……” 阮软没能拉住,廖祁生的拳头又送了上去。在又打了几拳以后,被阮软抱住胳膊,他才停下手来。 司机已经被他打软了身子,在他往后退两步松开按着他的手时,直接从车身上滑下来坐在了地上。因为被打得浑身是伤,嘴里发出低低呻-吟,嘴角和眼睛肿成了一片。 廖祁生没有疯狂的样子,他沉着冷静,压制一切的气场让人生畏。 他接过阮软手里的包包系带,上去把司机的手绑起来,捆在身后,并不说什么。 然后他从身上掏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开了免提送到司机面前,只吐一个字:“说。” 司机掀动肿了眼角的眼皮看他一眼,被打得狠了,不敢不听,所以很配合地把所在地址说了出来。 而报警电话打出去没多久,警察的车就赶到了现场。通过车牌号找到车主再找到车主位置,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是预谋犯罪一般不会把事情处理得很周全。 他们到的这么快,是因为阮软的那通电话。 警察到现场后带走犯罪嫌疑人,当然廖祁生和阮软也要跟着回去所里协助调查做做笔录。因为廖祁生把人打得不算轻,批评教育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廖祁生开着车载着阮软跟着警车一起去警局,脸色阴沉了一路,话也没说一句。 阮软坐在副驾上,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即使是重生第二次重新认识,阮软也早就感觉出来了,廖祁生对待她并不像对待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他对她的所有态度,都分明是对待一个认识很久很熟并且亲近过的人才有的态度。像是保留了他们在一起相处过而有的感觉,但并不记得他们之间有过的事情。 因此,她知道他在生气,或者说他在压制心底的怒火。前一世他是直接干涉控制她的生活,这一世没有控制的权力和理由,所以他在忍。 在这样的状态下,阮软本能地生出想要讨好他的心思,那是前世她对他的状态,为了生活而顺从他讨好他,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会让他不满意。 但是她现在并没有表现什么,只是在上车的时候说了句“谢谢你”,之后坐在副驾上就和他一样不说话。 她低着头,看着手里没了系带的蓝白色包包发呆,一直这样到警局。 在下车跟着警察一起进警局之后,在明亮的灯光下,阮软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廖祁生的手,才发现他右手的手背上血肉模糊。刚才车上没有开灯,她又上了车之后就没看廖祁生,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个事情。 很显然,这是他打人时候打的,应该是那个司机躲闪的时候他砸到了别的地方。 因为是在警局,要严肃认真地先去做笔录,所以阮软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 笔录做完以后,审讯室那边的审讯结果也出来了,那个司机承认自己罪行。问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他倒是理由充分,说是看到小姑娘长得实在漂亮,一时起了色心。说着又理直气壮起来,说什么混车展的野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一个正经的,别人能睡,他也能睡。 审讯完,两个警察出审讯室,到门口吐槽一句:“又是一个神经病。” 案子结得很快,至少对于阮软来说结束得很快。警局这边会对司机依法进行处置,她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家了,不需要再在这里等什么。 她和廖祁生出警局,廖祁生还是那么一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他径直去开车,到了车边的时候才发现阮软没有跟上来。 他转身去找,发现阮软已经站在了警局院子的大门口,这会才看着他,提着嗓门说:“你等我一下啊,我去买点东西。” 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廖祁生料想阮软不可能再自己跑了,所以冲她点了点头,自己进车里坐下,打开车顶灯等她。 等了约莫五分钟,阮软拿着她买好的东西回来了,打开车门到车里坐下就跟他说:“把手伸出来,我给你上药。” 廖祁生心底某个地方“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阮软注意到了他手上的伤,还亲自去给他买了药,现在还要给他上药。他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有轻微的一点别扭,并没有把手伸出来,开口问阮软:“你这是关心我?” “你是因为我受伤的。”阮软看他一眼,“伸出来吧。”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知道。这样了她还不关心他,那还是人吗? 心里某个地方奇异地柔软起来,廖祁生看着她的眼睛,收起心里那点轻微的别扭,把手伸到她面前。 阮软手里拿着药水,看到他的手时,还是微微怔了一下。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这只手是一只好看的手,也是一只她很熟悉的手,让她不自觉想到了不该想的东西。 阮软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低着头开始用药水给廖祁生的伤口清洗消炎。 在阮软捏着棉签认真给他擦洗伤口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她:“拒绝我,就找了那样一个人?” 阮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抬头看他一眼,“谁?” 廖祁生盯着她,“关进去那个。” 阮软思绪滞了滞,看着他的时候思考似地眨了一下眼,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恍然地回他,“不是,那是网约车的司机,我打车打到了他,没想到是那样一个人。” 他一直没和她说什么,刚才进去做笔录也是两个人分开做的,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个司机是谁。 原来,他以为是她找的男朋友? 听阮软这么说,廖祁生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但尴尬的同时,心里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连冷沉的脸都放松了一点。他看着阮软继续低下头来给他擦洗伤口,没再说话。 在擦洗的过程中,阮软一边拿着纸巾给他擦掉往下流的深棕色药水,一边轻声问他:“疼吗?” 她的关心让他别扭,这种带着温暖的感觉是他所不熟悉的。可也就是这种很简单的关心所带来的温暖,让他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像蛊药。 他嗓音微微喑哑起来,答非所问,“你离我太近了。” 阮软又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意识到他说的什么意思,便往后挪了挪身子,不再跟他说话。 伤口擦洗了干净,阮软把药水拧上瓶盖放到腿上,又拿了药粉给他的伤口上药。撒好了白色白色的药面,再用纱布一圈一圈地把伤口包扎起来,最后用透气胶带固定。 在阮软给他伤口上缠纱布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还是太近了。” 再退还能往哪退?阮软这次没抬头,直接轻声回了他一句,“忍着。”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阮软就意识到了自己经过这一个暑假变了很多,以前她是不敢对廖祁生这样的。她在给纱布上贴透气胶带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因为她这一世和前世不一样了,所以廖祁生才会在她面前也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 阮软用透气胶带把纱布固定好,放开廖祁生的手,坐正自己的身子,把胶带纱布和消炎药全部塞进自己的包包里。在她装好东西拉拉链的时候,廖祁生发动了车子,开出警局院子大门。 车子开到路上的时候,他问她:“怎么走?” 阮软也不知道路线,所以只好掏出手机,翻出地图找地点开始导航。导航开始后她就把手机握在手里,声音微微调大,让廖祁生能够听到。 往她住的宾馆走了一阵以后,阮软才微微把头转向廖祁生,很认真地跟他说了句:“今晚真的谢谢你。” 廖祁生目光直视前方,想起刚才的事情心底还会不自觉升腾起怒意,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点收紧力气,半天才开口说:“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做活动?” 阮软收回自己的目光,也看向车前方的路段,能看到一亮白色吉普车的车屁股。沉默片刻,她回答廖祁生的话,“要赚钱。” 廖祁生转头看阮软一眼,问她:“缺多少钱?” 阮软不喜欢廖祁生问她这句话时的语气,或者说,不喜欢他以任何一种语气问这句话。但是她没有表现出不喜欢的情绪地跟廖祁生说什么,她不在他面前表达自己的喜恶,更不会一副受了不尊重而愤慨的样子来强调自己的尊严,她只是低下头来,简单地说了一句,“已经不缺了。” 说完后她又抬起头来看向廖祁生,转移话题问他:“你怎么会来临市,还出现在那里?” 导航里提醒左转,廖祁生把车开进左转道,在白线前停下车等红灯,转头看向她,“这回不巧,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车展结束后看到你上了那辆车……顺便跟踪了一下……” 阮软迎着他的目光,只稍一会,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在此之前,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样子的谈话,因为身份从来没对等过。这一刻的平常聊天,询问彼此的事情,让阮软有点恍惚。 她没有继续问廖祁生特意来找她干什么,傻子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车里的气氛有一瞬间凝固了起来,阮软沉默了一会,在绿灯亮起来的时候,没话找话问了廖祁生一句:“那你吃过饭了没有?” “还没有。”廖祁生轻轻打着方向盘。 问出了他还饿着肚子,还能无视么?阮软只好又说:“那我请你吃饭吧。” 廖祁生求之不得,但在车头转正以后,他却看向阮软问了一句:“现在不怕我了?” 她见到他的表现一直就是很怕他,直到上次去家里给阮宇过生日,他送她回唐司司家的时候,才觉得她对他的怕意浅了一些,而现在好像已经不怎么怕他了。 阮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她确实已经没那么怕他了。之前就觉得能把他当成大半个正常人看待,今天晚上他又救了她,她面对他的时候自然也就不再那么紧张害怕。 但这种不紧张不害怕,是建立在像现在这样两个人正常相处正常对话上,所以阮软开口说:“你不碰我就行。” 听到阮软这么说,廖祁生目光倏地暗了几个度,隐隐察觉出了什么,但不肯定,所以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怕我?”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一下,有多少宝宝想看前世的呀,我看看要不要最后写成番外 第20章 重生这件事阮软不会让人知道,当然也就不会说出实情, 所以她敷衍廖祁生, “家里条件不好, 自卑, 看到有钱人都害怕。” 因为自卑会害怕成这样?廖祁生当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两下,按正常的思维想下去,继续问阮软:“有哪个有钱人对你做过什么?” “没有。”阮软出口否认。 她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所以又连忙转移话题问他:“你想吃什么?” 吃嘛,随便吃吃就行了, 她又没有钱。 廖祁生开着车, 在路边看到有亮着的小吃店招牌,就直接找地方停下车来。下车后他也不多找,径直就往一家牛肉粉丝汤的店里去。 阮软下车后跟在他旁边, 到店里和他在桌边坐下来,才问他:“吃这个?” “嗯。”廖祁生看着她点头,“随便吃点就行了。” 阮软现在对于外面这些粉丝汤煲仔饭、凉皮凉面都不陌生,一个暑假的兼职做下来,都是在外面吃的这些东西, 便宜,能填饱肚子。 前世她是没怎么接触这些的, 因为秦佳慧细心,不让她和阮宇在外面乱吃东西,老说不干净。她前世尝试过的东西可真是太少了, 回想起来在生活这一块,就是美滋没味的。 廖祁生决定吃这个,阮软也没有意见,和他一起一人点了一碗粉丝汤。她要小碗,廖祁生要大碗。 点好了粉丝汤,又点了几块烧饼,阮软又去找小碟子拿了一些咸菜过来。白色的瓷质小碟子,摆在桌子中间,里面摆着绿莹莹的咸菜丝,样子挺好看。 服务员把做好的粉丝汤端上桌,大碗和小碗,被大碗衬着,小碗看起来莫名的萌。 阮软傍晚在工作休息空隙是吃了盒饭的,但因为折腾了一遭,现在看到热气腾腾的粉丝汤,也觉得肚子一瘪饿了。她伸手把大碗推到廖祁生面前,小碗拉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来并不没有立马就吃。 看廖祁生先吃了一口,她问他:“好吃吗?” 廖祁生抬头看她,点点头。 阮软把自己的筷子伸进碗里,又问他:“吃得习惯?” 廖祁生看出来她想问什么了,开口说:“看多了?” “嗯?”阮软看着他,不解。 他伸筷子去夹烧饼,“总裁都没吃过小吃路边摊。” 阮软懵了一下,默默低下头来吃了口粉丝汤,心想这人居然连自己都吐槽。 她低着吃着东西没说话,就又听廖祁生声音淡淡说:“小时候没人管,不想回家的时候,就自己在外面吃,什么都吃过。” 听他说到这,阮软抬起头来看向了他,心里想的是,廖祁生也有小时候。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起来,一种熟悉的陌生感漫过心头。她和他曾经亲密到骨子里,但其实她对他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她只知道他事业有成,能力不凡,是外人眼里的完美男人,在他眼里是变态,至于他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样有普通人的情绪,是不是一样会伤心难过,她不知道。 廖祁生没有父母,她也是知道的。他妈妈走得比较早,听说是在家里发生意外去世的。而他爸爸是前几年去世的,听说是死在了女人的床上。更多的东西,阮软不知道,她前世也没打听过。 在阮软眼里,廖祁生冷血,没有普通人的感情,说更极端一点,好像没有心一样,所以她从不好奇他的一切,因为他也不值得谁同情。他那么厉害,当然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谁要是去同情廖祁生,那才真是可笑。 廖祁生说完话后就看到阮软在发呆,看她半天不回神,就叫了她两声,问她:“想什么呢?” 阮软回回神,连忙回话,“我以为你从小锦衣玉食,是被人包围着宠着长大的呢。” “那是你吧。”廖祁生说话还是淡淡的,带着点绅士应有的特质。 阮软抿抿唇,她确实是被宠到大的,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阮软低下头来吃饭,嘀咕一句:“我不是。” 廖祁生从第一眼看到她就是那种感觉,这个女孩子身上有种脱俗的干净气质,一朵没经历过多少事情的温室小花,需要被保护起来才能让人安心。 他又自然地想到让她搬来别墅,但是这次他没说出口,心里知道说了她也还是会拒绝。 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提出来直接要她的人,因为知道她会拒绝,而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不想把自己弄得太没面子,但又是总是不自觉地被她牵动心绪,挺烦的。 阮软和廖祁生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吃饭,说些简单而又不痛不痒的话。这种事以前没在他们之间发生过,阮软多少有点没那么自然,但和廖祁生以这样最普通的方式相处,她心里的感觉并不坏。 她早就知道,平时的廖祁生绅士而又迷人。当然她不觉得他迷人就是了,她见识过他的不为人知的那一面。 吃完饭后两个人就出了粉丝汤的小店面,上车继续往宾馆去。 开车到宾馆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正儿八经的深夜时分。 廖祁生懒得再去找酒店,所以就打算在阮软住的这家宾馆开个房住下来算了。可到前台一问,住满了。 前台的姑娘还说:“这几天开学季,附近的宾馆都忙。” 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不少,回不去都得住下,还有到的时间不对的,也要先在宾馆住下。当然,也还有小情侣特意早到几天在一起约会的。 反正,就是这大半夜的想开个房不容易。 阮软心想他本来就不是该住这种地方的人,所以就跟他说:“反正这里条件也不好,要不……你去住好点的地方吧。” 好点的地方离这里太远,廖祁生不太想去,但他没说出来。他让阮软自己上去早点休息,因为明天还要参加活动,而他的住处,他自己想办法。 以廖祁生的能力,找个住处这种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肯定是不用担心的。 阮软听他那么说,自己也就先上了楼。到房间里放下包包,去洗漱间拧开水龙头等热水。等洗完澡吹干头发,她去拿手机发信息问他:找到地方住下没有? 这是一句很平常的问平安的关心,普通朋友之间也该有的礼貌,但在廖祁生那里却不平常。 暗色里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灰底气泡里的那行字,心底温情四起,捏着手机把信息回过去:嗯。 阮软这就放心了,最后跟他说一句:廖先生,您早点睡吧,我先睡了。 廖祁生回她:好。 阮软发完信息后就没有多想,躺下后关了灯,不一会就睡着了过去。 今天明明遇到了特别惊险可怕的事情,可阮软睡得却很踏实,不像昨一晚上总是听到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一觉睡到天亮,摸起手机来看看,凌晨六点半。时间还早,车展下午两点才开始,她还可以再睡一阵子。所以阮软放下手机,打算去上个厕所回来继续睡觉。 去完洗手间出来,在躺回床上之前,她先去窗边拉开窗帘看了一下天气。而就在她看完天气准备把窗帘拉起来的时候,她看到了一辆车型熟悉的车,并且就在昨晚廖祁生停车的那个位置。 廖祁生的车都价格不菲,在一排车里总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阮软站在窗边看了一阵,睡意一点一点退散了干净。为了确定那个车到底是不是廖祁生的,她换了身上的睡衣,直接下楼去了那个停车位。 在看到那辆车的车牌号时,已经确定了就是廖祁生。他没有走,一整晚都呆在这里,阮软觉得他发神经了。特意跑来临市,看她的车展不吃饭,又在这样的地方在车里凑合一夜,她真的值得他这样?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阮软犹豫了片刻,拨出他的电话,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响两声接通,她直接问他:“你在哪?”没有称呼。 廖祁生说话有一点点鼻音,回话说:“在酒店,你起来了?我现在去接你。” 阮软走到他车窗边往车里看的时候,廖祁生的话刚好说完。目光落在车窗上,阮软看不见车里的廖祁生,廖祁生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 他把车窗落下来,手机还放在耳边,看向阮软问:“怎么这么早下来?” “不这么早下来也不知道你在这里。”阮软也看着他,觉得他一点也不像廖祁生。 廖祁生挺坦然,“去吃早饭吗?” 阮软看着他,突然觉得拿他有点没有办法。明明是二十六七的人了,现在又像个孩子一样。 阮软看他一阵,没理他,转身往宾馆的方向走。 廖祁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这小姑娘估计就是生气脸上也看不出来。看她不声不响地走了,他只好打开车门下车。下了车发现阮软已经进了宾馆旁边的一家便利店,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个塑料袋。 阮软拎着塑料袋到他面前,里面是她买的毛巾牙刷这些洗漱用品。她把塑料袋送到廖祁生手里,又把房卡塞给他,跟他说:“你先上去洗洗,我去买早餐。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要洗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打算出去浪浪拍点美美的照片欸(hin不要脸)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二更,没有我们就明天见(~o ̄3 ̄)~ 第21章 还没等廖祁生反应过来,阮软已经转身找早餐店买早餐去了。 廖祁生停留在原地, 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蓝色的房卡, 再看看阮软走远的背影, 稍愣了一会, 才转身迈开步子往宾馆去。 阮软没有在附近的早餐店买早餐, 她预估廖祁生洗漱会要一阵子,所以她往更远的地方走了走。觉得足够远了,她才找了一家早餐店进去,买了点蛋饼豆浆油条小包子。 买好早餐出店面,沿着原路再往回走, 快七点钟的城市, 早就没有了清早的宁静。路上车辆往来,在青黑的路上呼啸而过,有时扫得绿化带里的冬青树叶也簌簌地动。 八月末的天气, 不再像之前那么闷热,早上起来能感受到空气里夹杂着的一丝丝的凉爽。 微风扫过耳畔,撩起阮软耳边的长发。下楼下得匆忙,除了换了身得体的普通衣服,连头发都没梳。 而头发没梳也足够柔顺, 阮软抬手把飘起的长发拢到耳后,这么一点小小的动作也引得骑电瓶车过去的人回头多看她两眼。 因为算着时间, 阮软买早餐用的时间不短,回到宾馆敲门的时候廖祁生已经洗完了,吹干了头发, 衣服也穿戴了整齐。 听到敲门声,他从洗手间的镜子前过来开门,看到阮软手里拎着早餐站在门外,他往旁边让一点让她进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阮软看了他一眼,就拎着早餐进了房间。 其实这样的普通相处,对于两个人来说都不太习惯,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阮软是因为从来没跟廖祁生这样过而感到别扭,廖祁生则是跟谁都没这样过,他比阮软更别扭。 这种带着温情感的普通相处方式,让廖祁生说不出心里的滋味。他一直是排斥这种的,排斥人与人之间心与心的靠近。但现在因为阮软给他上药给他买洗漱用品又给他买早餐,他突然觉得,普通男女之间的相处模式,或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 阮软进房间放下早餐让他过去先吃,自己则直接往洗手间洗漱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人独处,总归还是不那么自在,阮软站到镜子前拿皮筋把头发绑起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深呼吸好几口气,嘴巴鼓起来的样子很可爱,深呼吸完了她才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刷牙。 而在她刷完牙漱口结束抬起头来拿毛巾擦脸的时候,突然从镜子里看到廖祁生靠在洗手间对面的墙上看着她。洗手间没有门,镜子又正对着门洞,正好反照出她身后门洞外的廖祁生。 两个人目光在镜子里对视了片刻,阮软就连忙收起了自己的目光,低下头来洗脸。 被廖祁生盯着看,阮软又不自觉开始有点紧张。她慌慌张张地洗完脸,随便抹了护肤品,挂起毛巾就不再在洗手间里呆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强作镇定地看了廖祁生一眼,问他:“吃完了吗?” “嗯。”廖祁生看着她应,没有出格举动,反而很礼貌地开口问她:“你什么时候去车展,我能不能在这里睡一会?” 在车里呆了一夜,肯定没怎么睡。 阮软又看他一眼,没有摆出不近人情的态度,点了点头说:“你睡吧,睡好了早点回去。” 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他比阮软还紧张,当然不会在她之前回去,所以他坚持,“我送你过去,晚上带你一起回去。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不用的……”阮软开口拒绝,说着话从起高一级的洗手间里出来,然而脚刚放到地面上,还没踩实,脚下就打了滑。因为洗漱来回走动,洗手间门外的地面是湿的,又没有防滑垫,现在鞋底进过洗手间也是湿的,所以有点滑脚。 眼看着身子要摔下去,她吓得一肚子惊气,也就那么一瞬间被廖祁生拽了一把给接住了。她慌乱中抓到廖祁生的胳膊,本能地往他身上赖。赖稳了,就是死拽着他的胳膊趴在他怀里的姿势。 这就很尴尬了,惊气消了一点之后,阮软连忙要从他怀里起来,哪知道刚起了一点点,脚下打滑又扑进了他怀里。 阮软窘迫得红了脸,脸压在他衣服上只觉得满脸滚烫,她一边低声说着“不好意思”一边又往起爬。 她恼起她脚上的平地凉鞋,鞋底没有疙瘩纹路,所以才会这么滑。 廖祁生抱着她,并不伸手扶她,她脚下打滑站不稳,趴在他怀里红着脸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 廖祁生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这个小姑娘一点也不想勾引他,巴不得和他分开万亿光年的距离,离他远远的。他微微低着头看她,鼻间有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嗓子发干。 他吞了口口水,喉结滚动,想扶阮软起来又有点不情愿。理智和本能在交战,暂时持平。 而阮软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反应,又慌张又窘迫,只好伸手拽上他的衣服,借着力气站稳身子。站稳身子后,她把脚上的凉鞋脱掉,赤着脚往干的地方走过去。 廖祁生原本抱着她的胳膊落了空,连带着心里也空落了一下。暧昧的气氛还在,他却不得不控制自己。昨晚阮软说的话他还记得,只要他不碰她就行。他之前被她无端吸引,那种感觉异常强烈,考虑的东西也不多,就是想要这个女孩。而现在,和她有了一点相处之后,他对她又多了一点不一样的心思。 廖祁生站在原地,低下头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心底起了浪的心绪。之后他没有再跟着阮软,他去床上睡觉了。结果躺到床上以后,发现被子里全是阮软身上的味道,把他整个包裹了起来,眼睛一闭就想起来刚才的画面,还有手抱着阮软腰时候的柔软触感。 我操,根本睡不着,要疯。 阮软坐在桌子边吃早饭,听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沉默了一会之后贴心地开口问他:“要不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车里呆着?” “不用。”廖祁生回答得干脆,强迫自己闭着眼睛,给自己催眠,“我睡得着。” 前世的时候,阮软从来没有和廖祁生在一起睡过觉。廖祁生在自己房间旁边给她单独弄了个房间,每次欢爱之后,她都会回去自己的房间去睡觉。 在阮软的理解中,廖祁生不习惯并且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觉,包括他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房间里有其他人在。 阮软吃完最后一口早饭,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廖祁生。她还是打算出去,让他自己留在屋里睡觉,应该能踏实一点。然而她刚起身穿上鞋往门边走了两步,就被廖祁生叫住了,跟她说:“不要走,时间到了叫我起来。” 阮软犹豫了一下,“时间到了我回来叫你。” “不用。”廖祁生还是坚持,“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更睡不着。” 时间本来就不多,阮软没有在这件事上跟他做过多的纠缠。她停住了步子没有出去,回来继续坐回桌子边的椅子上,拿手机在手里玩小游戏。更复杂的游戏她不玩,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可以打发时间不需要耗神。 游戏玩着玩着还是困了,毕竟她早上六点多就起来没再睡,昨晚睡得也不早。困了就自然趴在了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不一会就睡着了过去。因为姿势不舒服,睡一阵醒一阵,差不多到了中午,她就直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没有继续再睡。 醒了后阮软转身去看床上的廖祁生,他果然睡着了。 人么,困了在哪都睡得着,饿了什么都吃得下,所有的毛病那都是好条件惯出来的。 看他正睡着,阮软就没有叫醒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打算让他再睡半小时。她在脑子里计划,半小时后叫廖祁生起来,和他一起去吃个午饭,劝他回晋安市,然后她自己去摄影店做个发型化个妆,最后去车展,时间应该刚刚好。 计划是这么计划来着,但廖祁生并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走。廖祁生的想法是,现在就收拾行李,下楼到大堂就把房间退了,晚上活动结束以后,他直接带她回去。 阮软当然知道这样最好,可以早点回去,还可以省一个晚上的住宿费。但是她也知道廖祁生有多忙,并不想让他为了自己多浪费时间,他的时间可比自己的时间值钱多了,所以阮软跟他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晚上我也会自己小心一点。” 廖祁生不喜欢在一件简单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他看着阮软,坚定地表达态度,“不行,我必须跟你一起,必须亲自带你回去。” 阮软看不懂他了,一直觉得他看上自己只是因为她的样貌,他只是很单纯地想要她这个人。可是现在他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和时间,已经远远不止这样了。 阮软有些捋不清楚,但也确实不想欠廖祁生太多,所以沉默片刻,直接跟他说:“廖先生,我不值得你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和心思,我……不会感动的。”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廖祁生看着她,“感不感动是你的事。” 这是一个霸道起来你拿他没有办法的人,或者说以阮软的性格,拿他没有办法。她最后还是收拾好了行李,跟他一起下楼,退了房间,行李放到车里,然后一起去吃饭。 吃完饭之后找地方化妆做发型,廖祁生也还是跟着。 到了店里,阮软准备去更衣室换礼服的时候,化妆师看阮软自己拿着没有系带的包包又拿着礼服要去更衣室,就看向坐在一边沙发上等着的廖祁生说了句:“你是助理还是男朋友啊,怎么女孩子家的包都不知道拿一下?” 阮软&廖祁生:“……” 原来还有这种事情…… 廖祁生没说话,自顾清了下嗓子,起身过来阮软旁边,伸手要拿她的包。 阮软当然不敢要他拿包,用力抓得紧了一点,看着他笑着说:“不用,我自己拿着就行了。” 廖祁生也不松手,看着她说:“乖,你看人家都说我了。” 阮软看着他:“……” 阮软没跟廖祁生争下去,把包给他之后,就拿着礼服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换完衣服出来坐到镜子前化妆,化妆师她额头前的头发用黑细的发卡固定住之后,一边给她涂妆前乳,一边跟她闲聊,深吞了口气说:“我看出来了,不是助理,也不是男朋友。” 阮软坐着不乱动,“是普通朋友。” “也不是。”化妆师往镜子里看她一眼,语气肯定,“是追你的人吧。” 阮软也从镜子里看一眼化妆师,开口否认:“不是。” 化妆师嘴角呷上一点笑,“你还挺害羞。” 阮软可不会跟人说廖祁生在追她,那得多大的脸才敢说廖祁生在追自己啊。她坐着让化妆师化妆没再说话,化妆师给她涂隔离霜的时候看了一眼廖祁生,又跟她没话找话说:“我跟你说,这个一看就不是情场老手,不太懂事,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我看他人长得挺帅的,气质也好,如果外面的车也是他的的话,你就别挑了。” 廖祁生坐的沙发离她们并不远,她们说话他多多少少肯定都能听到一点的。在化妆师说完话后,阮软转头看了一眼廖祁生,发现他在跟人打电话,也就松了口气。 看完廖祁生她回过头来,让化妆师继续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跟她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化妆师脸上还是挂着笑,手上的动作不停,看着阮软说:“你这个小姑娘真奇怪,是说他追你,又不是说你追她,紧张什么?你长得这么漂亮,自信一点。” 面对廖祁生,阮软确实不自信,她看看镜子中的化妆师,沉默起来,不知道再说什么,也就没说。 阮软的发型做得很简单,不是老气的盘发,妆容也恰到好处。配上身上的礼服,美得很清新很惊艳。 她从化妆镜前起身后,化妆师看着她啧啧称赞,“太漂亮了。” 是很漂亮,廖祁生从沙发起来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今天她穿的礼服相对保守,不像昨天那样露了大半个背,所以他也就没说什么。 妆化好了,化妆师去把阮软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拿来塞到廖祁生,还悄悄跟他说了一句:“眼色放活一点,会不会追小姑娘?” 廖祁生确实挺受教,接下阮软的衣服后,跟化妆师说了句:“谢谢指教。” 化妆师挺得意,“不客气。” 化妆结束后,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往外走,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看到这么养眼的一对,谁都想多看两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明星化了妆要去走红毯呢。 当然,阮软不是去走红毯的,她只是去给一个小小的车展活动做主持人。 这一次,廖祁生和她一起去的活动后台。昨天阮软化完妆来的时候就小小惊艳了一下车展的工作人员,当然也有其他车模歌舞表演的演员对她抱以不屑的姿态。 女人么,总有觉得自己是最漂亮的,对美貌这种东西心生妒忌。 今天阮软和廖祁生一起出现,自然又引起了后台里的小小骚动。阮软不往心上放,廖祁生当然更无所谓。找到座位坐下来,阮软不管别的,掏出自己的主持稿先熟悉两遍内容。 稿子早都背下来了,不过上台之前再温故一遍罢了。到台上也有手卡,一般不会出现忘词的问题。就算忘词了,身为主持人,无缝衔接上是必备素养,临场发挥是基本能力。 廖祁生不太能适应这后台的环境,陪着阮软坐一会之后,就说要出去透口气,便离开了后台。 他一走,就有其他小姑娘凑到阮软旁边,开始跟她打听,“刚才那是谁啊,你男朋友吗?” 阮软摇摇头,说:“不是,是普通朋友。” 一听说不是,其他姑娘更高兴了,问阮软,“那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这些混各大小活动的姑娘都是跟人精一样的人,稍几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穿的衣服是什么牌子,戴的手表是什么牌子,估量人家身家的本事也是一流。通过做活动,她们会结交很多有钱人,对有钱人最不陌生。 阮软知道廖祁生不喜欢结交女性朋友,她不能做主给出廖祁生的身份信息和联系方式,所以她敷衍了一下说:“我做不了主,你们自己问他吧。” 她们看阮软不说,也就没再缠着她问。在阮软上台去主持以后,几个还没到自己上台环节的女孩子凑在一起,等廖祁生回来,就嘻嘻笑笑地看着他。 等廖祁生坐到椅子上,其中一个就倒了一杯水过去,笑得很甜地跟他说:“喝点水。” “谢谢。”廖祁生礼貌回应,然后拒绝,“我不渴。” 端着水杯的女孩子有点尴尬,但并没有退缩回去,她依旧笑着,把一次性水杯放到桌面上,在廖祁生旁边拉了椅子坐下来,继续跟他搭讪,套近乎地问他:“你是软软的朋友吗?来看车展?” 廖祁生嘴角有一丝礼貌的笑意,看一眼这个女孩子,开口回答她的话:“不是,我是她男朋友。” 女孩子脸上的笑僵住,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围笑了解一下 今晚应该会有二更,没有我就直播吃冰!激!凌!!! 感谢李白v5、山河、小布、慕阁主投的地雷,感觉看的人好像多起来了,感谢大家o(n_n)o 第22章 廖祁生没有跟她们闲聊的心思,她们也看出来了。在廖祁生又敷衍了这个姑娘两句之后, 这个姑娘就很识趣地回去了自己的地方, 扎到女孩堆里, 耸一下肩撇嘴摇头。 这样的动作传达的信号是——没戏, 撩不动。 撩不动就不自讨没趣再去撩了, 对于这种难撩又优质的男人,多数姑娘会心生爱慕,也就自然对阮软多生出了几分羡慕和嫉妒,各种揣测她是以什么手段勾搭上这样的男人的。 像她们这种还在参加这些活动赚钱的人,基本都是家庭条件一般, 又傍不到大的金主捧, 所以就先这么混口饭吃。偶尔傍个普通的有钱人,生活也还算过得去。所以大家心知肚明,谁都不比谁高贵, 就看谁找的男人更好。 议论一个人八卦这种话题,几个女孩子扎在一块聊起来没完,最后总结起来就是,阮软是真漂亮假纯情,大佬就爱吃这一款, 什么另类狐狸精,手段非常高, 勾引得男人直接跟着她来活动现场。而这种手段非常高明的,一般都比较矫情做作,并且特意知道男人的胃口, 然后会投其所好,让男人欲罢不能。 说来说去,反正一句好话没有,当然更是和所谓的爱情没有分毫关系。 阮软不知道廖祁生在她们面前说了那么奇怪的话,这一天这些女车模和歌舞演员看她的时候都有点怪怪的,她就觉得很奇怪,因为昨天并不这样。 傍晚活动空隙她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吃盒饭,她不接受廖祁生的出格举动,廖祁生吃的自然也是盒饭。两个人在一起吃盒饭的时候,就不时有目光投射过来。 背后说的话阮软听不见的,里面就有一句:“学学吧,不爱钱,还给人省钱呢。” 虽然听不到她们说什么,阮软也终于感觉出是哪里不对了,于是承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开口问廖祁生,“你干什么了?” 廖祁生慢条斯理地吃着盒饭,抬起头来看着阮软,看了一会后,回她的话,“告诉她们我有主了。” 阮软被噎了一下,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本来这群女孩子就看上了廖祁生,想打听他的身份并和他接触,他肯定是拿她当了挡箭牌,所以才招来了那么多带着恶意揣测的不友好目光。 而阮软意会过来这个事情后,也没太在意,因为毕竟这些人跟她就只有参加一场活动的交集,以后见都不会见。她不自觉想到的是,廖祁生怎么会说自己有主了,他从来都只属于自己,他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也从来都没有要交女朋友的意愿。传言都说他是心里的那个位置上有了人,所以不接触别的女人。他唯一接触过的女人就是她,但却从来没有承认过她的存在。 阮软发呆地看着他,廖祁生也看着她,对视了片刻,他开口说:“胆子越来越大了。” 阮软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来吃饭没再说话。 其实廖祁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心里不自觉泛起涟漪,久久都没能平静。上午在宾馆,他觉得和阮软那么温情地相处好像并不坏已经算是放松了心防了。而说完是她男朋友以后,他突然又觉得,和她谈个恋爱可能更不错。 廖祁生从来没想过要跟谁谈恋爱,这是人生第一次,有跟一个女人谈恋爱想法,这样的想法简直可怕。他一直排斥这种要交心要费神被束缚的关系,现在竟然有点想要,一定是从见到她第一眼开始就疯了。 他看着阮软低头吃饭,越看她心里越痒,然后终于没忍住,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不想做我的女人,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阮软吃饭的动作顿住,拿着筷子的手动都不敢动一下,她也不敢看廖祁生,也不敢抬头。 她越来越不能确定她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廖祁生,到底是不是前世那个折磨得她痛苦不堪的男人。她嗓音都微微颤抖起来,回廖祁生的话,“您不要开玩笑了……” 她越婉转拒绝,他就越想要,所以问她:“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试试看?” 不用试,她不想做他的女人,也不敢和他谈恋爱,虽然谈恋爱这个词从廖祁生嘴里说出来感觉跟做梦一样,她摇头,“我们不合适。” “不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廖祁生追着问。 沉默片刻,阮软终于抬起了头来,看向他低声问:“你会谈恋爱吗?” 很软的语气,没有质问的味道,偏偏廖祁生就被问住了。他没说话,又听阮软低下头轻声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上午说了,我不会感动的。” 因为一个人而松开心防,很艰难地捧出一颗心,却被那个人摔在地上碎裂成三五块,是廖祁生现在尝到的滋味。他忍住自己的情绪,丢下吃了一半的盒饭,低声跟阮软说了句:“我去车里等你。”就出了活动后台,到停车场坐去车上一个人呆着。 阮软接下来主持活动也都有点心不在焉,但因为晚上没有要介绍车的环节,只要串个场就行,所以也不影响什么。她把活动串场串到结束,去更衣室换下礼服,又把脸上的妆卸掉,和所有工作人员都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展馆。钱不需要现场找人结,这是他们和蔡蔡谈好的,会把费用打给蔡蔡。 阮软抱着自己的包包出展馆,塞在包包里的礼服挂了一个裙角在外面,风一吹扑盖到她脸上。她伸手拽下来,脚下步子走得很慢,不知道待会该怎么面对廖祁生。 这一世她明明不想和他产生交集,偏偏他又对她很好,让她处在一种特别尴尬的情境里。不接受也接受了,却又并不想答应他别的东西。 谈恋爱这种事情,不得两情相悦你情我愿么? 然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要面对,阮软找到廖祁生的车,走到他的车边拉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鼓起了勇气问他:“你还要跟我一起回去么?” 廖祁生闷吞口气,过来伸手帮她扣上安全带,然后看着她说:“那就给我个追你的机会,我愿意试试看。” 阮软很懵,懵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也看着廖祁生,最终问出来一句:“你疯了吗?” 廖祁生看着她吸气,眼睛里雾气微微,开口重复一句:“疯了。” 昨晚她给他擦洗伤口上药,问他疼不疼,分开之后问他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早上给他买洗漱用品给他买早餐,在宾馆守着他睡觉,从来没有谁对他这样过。 他是疯了,还挺心甘情愿。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心是最冷最硬最不好收买的,可现在就这么简简单单被这个小姑娘收买了,哪怕知道可能会被她伤,都想去试一试,试一试和她在一起,像正常情侣那样。给她拎包,看着她笑,每天晚上都要听她跟自己说一句甜甜的晚安。 阮软没敢跟他对视太久,他的目光总是太过深邃,深不见底。 她收回目光来,目光落到自己抱在怀里的包包上,那片水蓝色的裙摆还挂在外面,落在她胳膊上,像一弧流淌在她手腕上的浅浅海水。 她说:“我们回家吧。” “好。”廖祁生发动车子,离开这个偏远之地,趁夜开车回晋安市。 车子在路上开得不急不缓,以最平稳的速度走高速往晋安市回。晚上高速公路上的车辆也不少,大车小车,不断从旁边超过去。 阮软怕廖祁生开车累打瞌睡,就一直没话找话和他说话。她现在已经彻底不怕廖祁生了,至少是不怕眼前的廖祁生。 她不能跟他聊前世,只好避开和他有关的话题说些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她和廖祁生说生活里最轻松的那部分,也就是唐司司。说起唐司司就避免不了提到宋驿,也就自然会提到他们谈恋爱的事情。他们是高二认识的,最单纯的校园恋情,恋爱里除了粉红泡泡,其他什么都没有。 廖祁生看着她一边讲一边笑得开心,自己也莫名跟着开心。但其实他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问阮软,“你高中的时候没谈恋爱?” 阮软摇头,颇有些遗憾,“一直听妈妈的话,太傻了,都不敢谈恋爱。” 说完她又问廖祁生,“你呢?” 阮软只隐约知道他生活里曾经有过一个叫温欣的女孩,其他的她都不知道。难得能和他这样聊起天来,因为好奇,也就问了。 廖祁生专心看着前方的路,心情挺好,跟阮软说:“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阮软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又莫名地想试探他的底线,找了点勇气,看着他看了很久,才开玩笑说:“你不会……也没谈过恋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廖总:不要聊这么伤面子的话题! 第23章 廖祁生长这么大,可没有被人问过这种问题, 基本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八卦他的情感问题。调侃他没谈过恋爱, 这不是自讨没趣找死么。 当然, 很多人也都知道, 廖祁生在女人这件事上, 不热衷。除了温欣,能让他看上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没有。 而他为什么对温欣念念不忘,并且不去接纳别的女人,除了青梅竹马的情分, 大概的原因可能就是没得到。传言是, 他对温欣表白,结果被温欣拒绝了,之后温欣出国, 他身边就再也没出现过其他女人。传言还说,他这样洁身自好不近女色,都是为了等温欣回来。 当然,廖祁生从来关心过和自己有关的八卦传闻,他一向无心这些事情。 现在阮软和他聊起校园恋爱这种事, 他自然也没想到温欣。只觉得自己二十六的人了,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问有没有谈过恋爱, 并且他还真没谈过,特别没面子。 没面子就没面子吧,面子也不能吃。自从遇到阮软以后, 她可没给过他几回面子。虽然说话从来都是轻轻柔柔的,但该拒绝的一个没少拒绝,话都说得很明白,什么时候管他面子上挂不挂得住过? 所以在阮软笑着问完谈恋爱的问题后,廖祁生放慢车速看了一眼阮软,以同样开玩笑的语气说:“是挺巧的,要不我们凑合一下,做彼此的初恋?” 阮软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轻松自然,原来他们这样身份的人都不要面子的吗? 听他说要做彼此的初恋,阮软收回看着他的目光,看向车前方的路,调整了一下坐姿,清一下嗓子小声说:“不要,我的是初恋,你的是黄昏恋。” 阮软的声音虽然小,廖祁生还是听到了她说的是什么。 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差点喷出来。 廖祁生觉得自己要重新认识一下旁边这个小姑娘了,她原来并不是只是娇娇软软怯怯的,熟起来还是会开玩笑会调皮的。他觉得他更喜欢她了,是喜欢,心底泛起一层微甜的那种感觉,而不是单纯的身体上的冲动和欲-望。 一段旅程可以很轻松地拉近与一个人之间的距离,廖祁生和阮软之间就是。虽然没有近到可以无话不说,但因为对彼此多了解了一点,见面时的关系总算正常了下来。廖祁生面对她的时候不再是只有霸道和命令,会考虑她的想法和意愿,而阮软面对廖祁生的时候,已然不再那么害怕。 当然,不害怕的前提是,他不要靠自己太近,不要碰她。 廖祁生开着车回到晋安市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阮软在这个时间点去唐家的话,肯定会影响到唐爸爸唐妈妈和唐司司休息,所以廖祁生跟她说:“去我家吧。” 阮软没说话,廖祁生又说:“现在还怕什么?” 和她单独在一个房间里相处了一个上午,他都忍住了什么都没做,去了家里还有秦佳慧和阮宇,难道他还能对她做什么? 重生之后,在阮软试图远离廖祁生,过跟他没有关系的日子时候,结果反而越走越近,并且以一种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方式,是阮软没有预料到的。她现在甚至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和廖祁生是不是这一世也还会一样纠缠不清。 阮软看着认真开车的男人,微蒙的夜色里,他侧脸轮廓完美。 就这个男人,前世折磨得她苦不堪言,这一世却又那么认真地说要追她,要她做他女朋友,真的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为了不太麻烦唐司司一家,阮软最后还是跟廖祁生去了他的别墅。去他的别墅确实是最方便的,到了那里她直接找秦佳慧就行,睡也就睡秦佳慧那屋就行了,不会麻烦到廖祁生。 而阮软跟着廖祁生回到别墅的时候,也让秦佳慧实实在在惊异了一把。她可没想到廖祁生会带着阮软回家,更想不到的是,廖祁生还帮阮软拿着行李箱。 两人先后进了别墅的门,秦佳慧惊异之后,立马上来接过了的廖祁生手里的行李箱,和往常一样,问候了一句:“廖先生,您回来了。” 问候完了看着廖祁生上楼,她自然拖着行李箱拽着阮软去自己房间里。 开门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她就问阮软:“什么情况啊?” 这么晚跟廖祁生回来,廖祁生还帮她拿东西。 阮软知道秦佳慧肯定会好奇问很多,但是她现在很累,只想洗洗赶紧躺下睡觉。她还没说话呢,那边抱着平板的软语先开了口,也问:“姐,你怎么来了?” 阮软看阮宇一眼,又看看秦佳慧,开口说:“妈妈,我先去梳洗一下,等会回来再说,可以吗?” 秦佳慧最会照顾人,当然能看得出来阮软脸上倦意很重,所以也没拉着她继续追问。她把她的行李箱拿去一边打开,找出睡衣内裤送到她手里,心疼地说:“那就快去洗洗,妈妈把地铺打上。” 阮软拿上衣服也没再浪费时间,去秦佳慧和阮软用的那个洗漱间去洗漱。洗漱好了回来,阮宇还在玩平板,她一边揉着刚吹干的头发一边往秦佳慧打好的地铺上去,跟阮宇说:“都几点了?还玩?眼睛玩瞎你就开心了。” 阮宇的手指继续在屏幕上划过来划过去,戳戳点点,“开学我就不玩了,暑假玩玩怎么了?妈妈都说可以玩。”阮软说阮宇的时候,阮宇每次必然都拿秦佳慧当挡箭牌。 “妈妈什么都不懂,就惯着你。”阮软在地铺上坐下来,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也看不出有太不好的情绪,“明天我就把平板带走。” 他们家没什么好的点子产品,沦落到租房之后,家里连电脑都没有,就只有这个平板电脑。因为秦佳慧和阮软有手机,所以这个平板电脑基本就长在了阮宇手里,看电视的时候都要抱着。 阮宇听阮软说要把平板带走,立马就往怀里护了一下,说:“不给。” “不给我也拿走。”阮软语气平和地跟他争。 阮宇不高兴了,冲秦佳慧喊,“妈妈,姐怎么这样,一个暑假不在一起,她就变坏了,没有以前好了。我玩玩平板怎么了,我又没有影响学习,我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每学期都有三好学生,是不是,妈妈?” 这个确实是的,阮宇在学校的学习成绩很好,这也是秦佳慧放心的地方,所以在其他方面对他要求很低。只要他考试成绩好,就够了,其他的都不如考试成绩重要。 而秦佳慧看阮软确实也觉得变了,至少现在都会管弟弟了,以前她是不会这样的,和阮宇一样是个孩子,胆子小,什么都要问妈妈,什么都不敢做主。 现在她不问了,长大了,有主见了,让秦佳慧觉得有点安心,所以她站在阮软这边,说阮宇,“小宇乖,听姐姐的话,别玩了。” 阮宇没想到秦佳慧会站在阮软那边,心里不高兴,挂下脸来把平板扔在了一边,然后往下一躺把被子拉过头顶。 阮软不管他耍脾气,过去把平板拿过来,退出游戏按下锁屏键,放到自己的地铺一边。 有人替自己管孩子,按照秦佳慧的性格来说,那是求之不得的。看阮宇躺下了,她抬手拍了拍阮宇,柔声跟他说:“快睡吧,都过了十二点了。” “妈妈,知道了。”阮宇把头盖在被子下闷声应,应完把被子拉下来闭上眼睛睡觉。 秦佳慧关了灯,阮软也躺在了地铺上。阮宇是不会想下来打地铺的,所以阮软自动去了地铺上。 毕竟不是自己家,秦佳慧带着阮宇到了廖家以后,一直是住一个房间。好在阮宇还小,注意一点也没什么问题。如果再大一点的话,那就不合适了。 灯关了以后房间里陷入黑暗,阮软刚闭上眼,手机就在旁边震了一下。她伸手摸过来,是那串熟悉的数字,她还没有给廖祁生做备注。 廖祁生问她:方便吗,要不去客房睡?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阮软不想麻烦太多,自然回:方便的。 回完后她看着廖祁生发的那个问句,心里想着,他对她说话已经不再是命令的语气态度了。这个男人在改变,以可感可见的方式。 所以,他是因为她而改变的吗? 阮软没有想太多,她怕会把自己困在一个迷局里出不来。在又看了一会手机后,她就直接关掉手机放到了一边。 放下手机后闭上眼睛,奔波劳碌两三天之后的疲累一股脑侵袭上来,她不一会就睡着了过去。 阮宇入眠也快,每次头往枕头上搁下去,不到两分钟,呼吸就会均匀起来。 漆黑的房间里唯一还没睡的,就是秦佳慧。她翻来覆去,想问阮软为什么会和廖祁生在一起,为什么会跟他一起回来,但阮软很快睡着了,无处去问,只能自己胡思乱想。 她胡思乱想到深夜,好不容易入了眠,没睡几个钟头,就起来开始给廖祁生忙活早餐。 两天没见,廖祁生还是和以前一样,起来到餐厅吃完早餐,出去搭上司机的车去公司,一个早上加起来话说不到三句。 送走了廖祁生,秦佳慧自然又开始打扫卫生,把该做的琐事一件件做完。因为是放假,她纵容自己孩子睡懒觉,所以并没有很早把阮软和阮宇叫起来。 阮软因为累了几天,在外面睡也没睡好,又受了惊吓,加上路上来回奔波也累,所以睡得比较沉,时间也比较长。等她揉着脑袋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她比阮宇起得还迟。 起来后她去洗手间洗漱,洗漱完回来房间把睡衣换下来,顺便把自己的行李箱收拾好。 早饭是不需要吃了,秦佳慧已经做好了午饭,直接吃午饭就行。 一切收拾好,她揉着还有些重的脑袋去餐厅,秦佳慧正在给阮宇盛米饭。 她有些不解,问秦佳慧:“可以在餐厅吃饭吗?” “可以啊。”秦佳慧把盛好的米饭放到阮宇面前,又去拿碗给阮软盛饭,说:“上次给阮宇过完生日,廖先生就让我们在餐厅吃饭了,不需要再去房间里吃。当然了,不是跟他一起。” 阮软点点头,伸手要去接秦佳慧手里的碗和塑料勺自己盛饭。秦佳慧避了一下,并没让她盛,而是让她去把餐桌上晾好的白开水喝了。 阮软转头看向晾着的白开水,旁边一杯空的,自然是被阮宇喝了。她闷口气,没说什么,伸手过去拿过玻璃杯,把里面温度晾的正好的白开水一口喝下,然后坐下来开始吃饭。 吃完饭她还得去唐司司家拿行李去学校报到,今天也不会是清闲的一天。 在吃饭的时候,秦佳慧也终于没再忍着,开口问她:“软软,昨晚为什么会和廖先生一起回来?” 阮宇可不知道这种话题的意义在哪,所以并不感兴趣,他的兴趣只在碗里的红烧肉和大米饭上,所以只安心吃自己的饭。 阮软知道秦佳慧肯定会问这个事,但她并不打算都跟她说,她不想秦佳慧掺合她和廖祁生的事情,虽然她不知道重生后秦佳慧对于他们的事,会持怎么样的态度。 她敷衍秦佳慧,“没什么,就是偶然遇到的。” 秦佳慧还想再问,阮软连忙拿开学的事情打岔,说:“妈妈,下午我就要去学校报到了,我打算自己去。” 秦佳慧成功被她转移了注意力,问她:“不要我送你吗?” “不要。”阮软摇头,“我现在什么都能自己做。” 秦佳慧看到了阮软这一个暑假的变化,现在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担心,反而觉得阮软比自己有本事,对她放心比较多。 对她放心,自然也就不会在这些问题上纠缠,她自己本身也不是能扛事的人,所以她转而问阮软学费的事情,“你学校发的银行卡呢?都被你带走了吗?卡号给我,我去给你打钱。” 学费阮软暂时也不要,所以还是摇头,“妈妈,我现在有钱,等没钱的时候,我会问你要的。” 秦佳慧是真觉得阮软突然独立起来了,她看着她,心生愧疚,突然说了一句:“是妈妈没用,没有给你好的生活。”什么都要她自己挣,这么大点的孩子,扛起自己所有的事情。 阮软并不觉得这样不好,她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所以跟秦佳慧说:“妈妈,我已经成年了。” 听她这么说,秦佳慧又叹了口气,心里想,是啊,才刚成年不久,才这么点大。十八岁,知道什么啊,本来就应该是什么都不想的年纪,不为钱发愁的年纪。 阮软没有和秦佳慧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也没有和她多说廖祁生的事情。吃完饭她就去房间拿上自己的小行李箱,去了唐家。这个白色小行李箱还不是她的,是唐司司给她用的。她的大行李箱,装好了行李,在唐司司家。 去到唐司司家以后,她把小行李箱里自己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又花费了一点时间收拾了一阵,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起来。唐司司的学校开学晚,要后天才报到,所以她买了明天的火车票,打算好了明天走。 阮软收拾好东西要走的时候,唐司司说要送她去学校,阮软也拒绝了。她一定要摆脱那种让所有人都觉得她需要被照顾被保护的印象,不依赖任何人,所有事情都自己做。 她走的时候要给唐司司钱,说是自己住了一个暑假打扰了,唐司司直接生气地看着她问:“你想跟我绝交吗?” 所以,这钱也没给出去。 后来她想想,闺蜜之间如果太计较,可能也会情分变淡吧。 闺蜜是一辈子的事,她要和唐司司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最终,阮软是自己一个人拖着大大的银色行李箱,坐地铁,一个人去的学校。 如果专业在学校本部,那还近一点,都是在市中心,地铁坐不了几站就能到。但是她所读的传媒系是在南校区,坐地铁过去得要四十分钟,很远很偏的地方。 在阮软拖着行李箱刚上地铁找地方站下来以后,手机就在包包里震动了起来。 她手抓扶杆靠着行李箱站稳了,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看,是卫韩给她发的微信,问她:还没来学校了吗? 地铁运行起来,阮软抓着扶杆的手使了力气,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回卫韩的信息:刚上地铁,估计要一个小时吧,学长你已经去了吗? 卫韩:对,我早就到了,你到了跟我讲一声,我去学校门口接你。 阮软不知道开学第一天,都会有高年级的学姐学长在学校门口接新生,所以她直接婉拒:不用了,学长,我也没多少东西。 一会卫韩回过来:不用客气,我不接你也有别人,到这里要领很多东西,我们不是朋友嘛,比别人熟一点。 阮软看着手机上的会话气泡愣了一会,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用力过猛,所以又简单回了一句:好的,谢谢学长。 这边话刚说定,手机又震了两下,有短信发过来。阮软退出去看短信,又是廖祁生。短信的内容很简单,问她现在在哪里。 阮软看着手机没有回,廖祁生仿佛知道她不会回一样,又发一条过来:公司有点事走不开,我的助理待会会联系你。 阮软刚把信息看完,就又蹦出来一条,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戴黑边框眼镜的清秀男人。阮软对他自然不陌生,是廖祁生的特助魏然。那天在盛蓝湾,还多亏了他突然出现,她才能跑掉。 阮软对着魏然的照片看了没多会,就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开口就问她:“阮小姐,我是廖总的助理,我现在在万豪家园南门,您在哪呢?” 阮软当然不想要魏然跟来学校帮自己,所以跟他说:“您不用过来,我自己去就行了。” 魏然听声音大概听出来了,开口说:“你已经在地铁上了吗?我的天,廖总知道得把我砍死啊!那我现在赶去南街站,二号出站口,我在那等你啊!千万别乱跑!” 感觉魏然要急着挂电话,阮软对着话筒连忙说:“不用啊,真的不用,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的。” “您就行行好好吧?”魏然发动车子上路,把耳机挂到耳朵上,“就看在上次我在盛蓝湾救过你,你还记得吧,你跟我说救救我,还记不记得?” 说到这个魏然自己还想笑,觉得阮软这个小姑娘真逗。 而阮软听他讲出来这件事,只觉得很窘迫很尴尬,红着耳朵对着电话否认:“我不记得了。” “你不能这么无情无义啊!”魏然也怕她挂电话,连忙说:“这是廖总交代我的事,做不好要被砍死的你知道吗?你忍心一个救过你的人被砍死吗?” 阮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阁主和杨~扔的地雷,谢谢谢谢! 第24章 中午过后不久的时间点,太阳才稍稍偏西, 地铁口外面的一排香樟树落下一截短短的阴影, 阴影之外全是明亮的阳光铺地。 阮软拖着箱子出地铁口, 刚躲到香樟树的阴影下, 就看见一辆银色的suv在她面前不远的路边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 和她手机里的那个照片上的人刚好吻合,是魏然。 很巧,他们同时到了二号出口处。 魏然下车后在路边扫到阮软,伸高了手就冲她叫唤,“三号、三号……” 他对这个三号的样貌记忆之深已入骨髓, 每天看她的照片, 每天关注她的动态,他对他的头号初恋女友也没这么上过心。没办法,老板看上的女人, 地位自然不一样。 阮软虽然认识魏然,但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叫自己三号,前世他从来没这么叫过自己,都是客气地叫阮小姐。等他到她面前接下她手里的行李箱,她才问:“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魏然随口就是一句:“这里还有人比你更漂亮吗?” 阮软不吃他这套, 还是问他:“三号等于漂亮的人吗?” 魏然拖着行李箱往车边去,敷衍她, “在我这里确实是的。” 阮软也不傻,知道他是跟着廖祁生干活的,平时给廖祁生跑腿的事也干。他来送她上学, 是廖祁生的意思,所以他认识她也是因为廖祁生,他叫她三号,那一号二号呢? 魏然表示这小姑娘的思维有点活跃,从地铁口到学校的一段路上,他们就一号二号三号这个问题问来问去,最后魏然扛不住了才全盘托出,把那一天在商场看到她做礼仪的事情说了出来。 阮软记得那一天,那天晚上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廖祁生,就在他的别墅里。原来她以为的第一次见到并不是第一次,他早就见过她了。 而魏然以为的那第一次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咖啡馆躲雨那一次才是第一次,只有廖祁生自己知道。 阮软和魏然在一起并不觉得拘束,因为他性格外放,说话没边没际,一般跟他在一起都不会有任何压力。阮软被他带着一路上都在胡说八道,一直到学校领完学号拿完生活用品,她才突然想起来没和卫韩说她到了学校这件事。 在魏然开着车拖着她的生活用品往她宿舍去的时候,阮软给卫韩打电话,非常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她已经到了,东西都领好了,马上到宿舍。 卫韩听她这么说,语气里自然地透出点失望,却又装着没关系,问她:“有人帮你吗?” “有的。”阮软点头,“我一个……哥哥。” 既然有人帮忙,卫韩也就没再说什么,最后跟阮软强调了一句,遇到什么困难找他就行。虽然他觉得,阮软总是不需要他帮忙。 阮软也答应下来,挂掉电话松口气。 她电话一挂,魏然就回头看了她一眼,问她:“谁呀?” 阮软把手机放回包包里,看看堵得不得了的路,回魏然,“一个学长。” “这么快就认识学长了?”车开不动了,魏然索性把车停下来,直接回过头来看着阮软说话,“我们老板认识吗?” 他们老板见过一面,但确实不认识,所以阮软摇摇头。 魏然冲她竖了个大拇指,“你胆子真大。” 如果她真是廖祁生的女人,那确实是胆子够大。但她现在不是廖祁生的女人,结交学长做朋友怎么了?她就算交男朋友,那也都是她的自由啊。 阮软没有和魏然深入讨论这个,随便找了别的话题来说。后来她觉得口干,就直接不跟他说话了。他们在车里等着车辆慢慢地散,好不容易跟蜗牛爬步一样爬到宿舍楼前,她在魏然的帮助下把生活用品搬到自己的宿舍。 领学号的时候宿舍也分好了,阮软住在b02的三楼,宿舍号是303,位置在走廊的尽头处。 进了宿舍一看,床铺也分开了,都贴上了每个人的名字。一间宿舍住了四个人,两排床铺,都靠着墙,中间留出活动的空地。一到宿舍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招呼都打不了几句。 基本每个人都有家长送过来,帮着铺好床铺,然后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阮软让魏然把她的被褥凉席枕头都放到她的床铺上,自己手里拿着的脸盆水壶一类日常用品都放到电脑桌肚下面,电脑桌旁边是衣柜,最普通的一整套组合床。 东西都放好了,阮软当然不需要魏然帮她铺床,她松了一口气跟魏然说:“这点事磨磨蹭蹭弄了一下午,真的麻烦你了,我请你吃晚饭吧。” 魏然觉得热,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觉得舒服了一点。 他本来是不想让阮软请吃饭的,他让老板的女人请吃饭,胆子有点肥。但因为其他的人都有家长,也都一起去吃饭了,宿舍里就只剩阮软。如果他走的话,那阮软就得自己一个人去吃饭。 魏然觉得让小姑娘形单影只自己去吃饭,这个不行,所以他就答应了下来。 阮软没请他吃什么好东西,到食堂让他拿上餐盘随他选,选好了两人找地方坐下来,面对面吃的就是青椒土豆丝和番茄炒蛋。 在饭快要吃完的时候,魏然拿出手机拍了张自拍,找了个好的角度把阮软也拍了进去。 照片拍完后他就发给了廖祁生,后加字一行:圆满完成任务! 廖祁生收到信息的时候还在开会,他从会话框里点开这张照片,看到脸大无比的魏然对面坐着嘴角微微带笑的阮软,两个人在吃饭。 心里翻了一碟醋,廖祁生回信息过去:离她远点。 魏然见过廖祁生最小家子气的时候就是现在,他撇撇嘴,把手机收了起来。 阮软不知道他在和谁聊天,在吃完饭以后,就送了他上车,感谢他浪费半天的时间来帮助她弄这些琐事。 魏然不受这感谢,跟她说:“去谢我们老板就行了,我这就走了啊。” “嗯。”阮软冲他点点头,看着他的车拐进宿舍楼一角,她才松了口气回宿舍。 阮软这一世的大学校园生活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和其他普通的女孩子一样,晚上在宿舍接受上门学姐的指导,关了灯以后和室友聊天认识,第二天在班助的带领下去领军训服装。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她们班的班助是卫韩,她认识,对她也总是特殊照顾一点。卫韩对她到底有没有不一样的心思他没有表达过,总之阮软对他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对于他不时的关心照顾,她总是很礼貌地说谢谢。 军训服装领完后,中间没有多少时间间隔,军训在开学的第三天就开始了。学校没有安排他们去专业的训练场地,就在学校里,请了教官,一律穿着精神的军装,对她们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训练。 训练的内容也十分简单,站军姿踢正步,或者跑步。训练的内容不要命,头顶正空的太阳要命,一整天这么晒下来,很多人从脖子领口往上就黑了一圈,晚上护肤品的补救作用也是寥寥。 对于军训能不叫苦喊累的都是真汉子,阮软是真软妹,每天都会附和宿舍里的另外三个室友吐槽这苦逼的军训生活。阮软的三个室友都挺好,没有谁显得太古怪。也或许是,刚刚认识还都不怎么了解,所以大家都显得很和气。 阮软每天晚上回来,换下军训迷彩服洗完澡,穿上睡衣躺到床上的时候,都会收到廖祁生的短信。但是几天下来,她都没有回过。她想着这样的态度,他发几天应该觉得没趣就不发了,结果到第五天的时候,他打来了电话。 阮软靠在床头看着自己的手机响起来,把电话按掉,按掉后电话又打过来。打了三遍,她按掉了三遍,结果就引起了其他三个女孩子的注意。 三个女孩子都往她这边看,笑着开玩笑说:“谁呀?阮软你为什么不接呀?” 如果是普通人,怎么会把人电话按掉这么多遍,而对方还在打。 本来她的三个室友是在聊家乡土特产的事情,突然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了,阮软有点不习惯,笑了一下说:“没有谁。” “是男朋友吧?”住她床头的耿梨开门见山,“吵架了吗?吵架也要接电话啊。” 阮软连忙解释,“不是,我没有男朋友。” 她刚解释完,手机又响了起来,耿梨和另外两个室友一起哄,笑着异口同声:“接!” 异口同声完了,耿梨又加一句:“不接就是心虚,肯定是男朋友。” 三个你一句我一句,起哄着让阮软接了电话,电话接通后,阮软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阮软说完话后那头是一阵沉默,隔了好半晌,才传来廖祁生鼻音略重的声音,“想你了。” 第25章 听到廖祁生音色低沉的这句话,阮软手指和心头同时颤了一下, 慌忙放下手机挂掉了电话。 电话刚断, 耿梨三个人都笑得猥琐, 并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异口同声, 学廖祁生那句,“想你了~” 阮软没怎么经历过这种事情,被她们起哄得脸颊微红,低声问了一句:“这都能听到吗?” “当然啊。”睡在阮软对面床铺的夏思涵出声,“还说不是男朋友。” “真不是男朋友。”阮软当然还要否认这层关系, 转头看向夏思涵, “是……”想了片刻措辞,接上,“是在追我。” 这么说她们倒是信的, 阮软长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人追。但这么说也没有让她们放过阮软,本着不轻易放过彼此任何一点八卦的原则,阮软床铺斜对面的凌青青又追着问:“什么人啊?高中同学吗?” 如果把廖祁生的身份说出来的话,那肯定就没完没了了, 所以阮软选择了顺着凌青青的思路说谎话,点头应, “是……是的。” 就这样她们也还是会八卦下去,问这个追求者是阮软高几认识的啊,人长得帅不帅啊, 现在在哪个学校啊,追了她多久了啊,反正能扒的老底,基本都给扒了一遍。 于是阮软就编出了一个自己也不认识的追求者,在外地上大学,家庭普通,人长得还过得去,但她并不喜欢,也没打算答应。 一直陪她们三个聊到兴致过去,夏思涵三个才没再继续追着问她。 而阮软一边陪着夏思涵三人说自己的八卦,一边看着手机微信里突然出现的增加好友信息,稀里糊涂就把廖祁生加成了好友。 申请通过后,信息几乎是立马发过来的:终于理我了? 自从她开学住校以后,他每晚都会给她发信息,但是她一条都没有回过。他说了要试着追求她,但是她好像并不太想给他这个机会。 阮软看着手机,一边还在听夏思涵三个人说八卦,她们也不全说她的八卦,还说自己的。因为要互相不断了解认识,说了一个人的事,剩下的也得把自己的事说出来,这样才显得公平。 宿舍里总共四个女生,只有凌青青一个人交过男朋友,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和男朋友闹了分手,现在还在冷战中。他的男朋友也在晋安大学,但是在本部,不在南校区。剩下的耿梨和夏思涵,一个热衷看剧追星,一个热衷动漫游戏,都没有交过男朋友。 阮软听着她们说话,手指点上手机屏幕,给廖祁生回过去:手滑加错了。 仿佛是怕她删好友,信息回得很快:软软,不要把我拉黑。 阮软没准备拉黑他,但看着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莫名低,总有点不习惯。他明明是个霸道而又鲜少考虑别人想法的人,刚重生回来那时,他确实也是这样的人,后来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变得让她觉得有点不认识他。 阮软没有拉黑廖祁生,也没有继续跟他聊下去,简单给他回了一句:我要睡觉了。 回完后她关掉手机,把手机放到一边,躺下来专心地听夏思涵三个人聊八卦。女孩子扎堆在一起,八卦是聊不完的,总能找到新鲜的话题。 前一世阮软没有经历过集体宿舍生活,所以这一世对这样的生活就格外珍惜。虽然几个人住在一起会因为生活习惯不同而产生一点小摩擦,但总体上来说,让她感受到了自由和对这个世界的融入,怎么都比前世好。 她躺在床上默默地想,这一世她不止要有一个鲜活的大学生活,还要努力给自己挣一个好的未来,在出了校门进入社会以后,也要稳稳地立住脚。 前世她上学的时候基本没有参与过多少学校的活动,毕业之后在廖祁生的安排下做了个本地电视台里的一个小主持人,可有可无替代性很强的那种。而这一世,她要凭自己的能力,做一名出色的主持人。 ** 军训第六天,艳阳天。 越发渴求下雨的日子,反而总是越连一丝乌云都见不到。 穿着迷彩服眯着眼睛成排立正站在操场上的大一新生,很少还有脸蛋白嫩的,少有那么几个,也就自然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其中,阮软就是一个。 阮软不是这一天才引起了别人注意的,她在军训的头两天就已经被一起军训的那些男生问了无数遍名字和专业。问她名字的有本系其他专业的,跟她同一个专业的,甚至同一班级的,当然也还有其他系的。 问了名字自然就有人要电话号码,阮软对于要电话号码的,全部都给婉拒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一世她不能任性,不能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无关紧要的人纠缠。她要再一次巩固自己的专业知识,同时争取一切在校能争取的机会,到毕业的时候给自己谋好出路。 至于感情方面,她相信天定的感觉和缘分。 如果缘分真的到了,她不排斥谈一场真情实感的恋爱。 在大家暴露在太阳下被晒得口干舌燥实在难受的时候,教官终于发了善心,让阮软她们这班休息十分钟。 得到休息的指令,排成两列的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软塌下被军姿折磨得疲软的身子,你拉我肩膀我拽你口袋一起到操场边的香樟树下休息。 训练阮软她们一群人的教官姓白,是个身姿笔挺又白净的小伙子。当兵的能有他这样白净的皮肤,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天生丽质。 他白归白,长得却不文弱秀气,说话也异常铿锵有力。 白教官跟着他们一起到香樟树可怜的几块阴影下,和他们一起拿起自己的水杯拧开杯盖喝口水。 喝完水,他拿下军帽,在脸边扇了扇风,跟一群休息的学生说:“我们拉个歌吧,拉五分钟,怎么样?” 拉歌他们乐意的,挤在一堆坐着的男生起哄高声,“拉!” 齐声喊完这句拉,就有人私下小声嘿嘿笑着没个正经说:“拉,拉什么呀?” 也不知道谁听到了,偏又接一句:“拉粑粑!” 接完后就引起一阵哄笑。 面对男生的恶俗,女生那边有笑的有没笑的。 阮软被晒得有点懵,一直拿着帽子在脸边扇风,根本不在状况里。 太热太晒了,她里面那件迷彩里衬都湿透了,发际线一圈也全是被汗打湿的细碎头发,微微粘在脸上,有点难受。 她和耿梨、夏思涵、凌青青挨着坐在一起,因为热,彼此之间都留出了一点空隙。 她以看热闹的方式看男生和女生拉起歌来,不知道为什么是一个人的独唱,先唱的是一个男生,唱了几句《打靶归来》。 军训这几天,除了军姿军容,白教官也教了他们不少军歌。 那个男生唱完后,突然伸手一指,指向了女生堆里的阮软,开口点名,“对面来,阮软!” 阮软本来就有点状况外,被他点到之后,还有点懵愣。 她一时没回过神,对面男生已经成群开始起哄,全部齐声喊她的名字,“阮软!阮软!” 前世阮软没有出过这样的风头,几乎整个操场上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包括没有休息还在训练的班级。她多少有点无所适从,从地上站起来,显得有点乖,想了一会随便唱了两句:“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 歌声戛然而止,阮软唱完连忙坐回草地上。 对面的男生显然觉得被敷衍了,不买账,继续起哄,“不行!再来两句!” 白教官这时候还帮着男生,看向阮软笑着说:“阮软,再唱两句,气势足一点。” 白教官都说话了,阮软不好意思拒绝,所以只好站起来,换了首抒情的《军中绿花》,索性多唱了一点。 唱完后男生没话可说了,她才坐下来。接下来拉歌继续,但基本没有再像对阮软那样起哄的。 五分钟拉歌结束,余下五分钟可以安心休息,可以去上厕所,也可以自发上去给大家表演节目。 休息的时候凌青青坐在阮软旁边,突然凑到她面前小声说:“阮软,刚才白教官让你再唱一点的时候,看你的眼神全是宠溺,都快把人看化了。” “什么鬼啊?”阮软推她一下,“不要胡说八道。” 结果耿梨也凑过来,跟她小声说:“不止白教官,还有我们班的班助,卫韩学长……” 听着耿梨这么说,夏思涵也要来凑热闹,但耿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件阮软尖叫了一声。 耿梨几个都被她吓了一跳,紧张地问一句“怎么了”,就看见她拿到面前的手指上开始冒起了血珠子。 “怎么回事?”夏思涵暴跳地问了一句,并没有人给出回应。 阮软回头看了一下,从她旁边走过去的是高冉。听到尖叫,别人都凑头过来看,高冉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阮软的手刚才随意地放在一边,和夏思涵几个说话的时候,那只手在无意识地细抚身边的伏地绿草。也就说话的时候,被人给踩了。 她们穿的解放鞋鞋底虽然软,却有疙瘩,刚才踩她的人明显还故意碾了一下。她手皮子嫩,被这么一碾,几根手指都破了皮,也就流了血。 阮软没有出声,夏思涵先跳起来,叫了高冉一句:“喂,你站住!” 高冉并没有觉得夏思涵是在叫她,直接走到自己室友旁边,挨着她们坐下来,直到夏思涵叫出她的名字,她才看向阮软这边。 被夏思涵怒气冲冲地对待,她很无辜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真他妈能装,随便走过去不小心踩到别人的手能把人伤成这样,鬼才信。 夏思涵怒气冲冲还要质问高冉,白教官这时候来了这边。看到阮软手上的血,立马叫她去医务室,又对夏思涵说:“你送她。” 虽然手指上流了不少的血,看起来有点可怖,但其实伤是小伤,阮软自己站起来,并不打算让夏思涵送,夏思涵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又意会地抿住唇没说。 在夏思涵带着阮软去医务室的时候,白教官已经把其他人都集合了起来。没什么废话,直接就是:“高冉出列,罚操场跑五圈!” 高冉错愕,“凭什么呀?” “不凭什么。”白教官看她一眼,“这是命令!” 命令就是命令,跑五圈就得跑五圈,不服跑十圈! 领着阮软去医务室的夏思涵听到高冉被罚,暗爽地骂了句:“活该!傻逼——” 阮软对于夏思涵骂人已经习以为常,这几天她晚上在宿舍戴着耳机打游戏,有骂过比这更粗的话,“傻逼”“蠢货”是最平常,有时还会很嗲地说:“我是你爸爸啊!辣鸡!” 阮软也没为这个高冉说什么话,她最清楚她是故意的。她没有拒绝让夏思涵送她来医务室,是意识到夏思涵也不想继续在太阳下被晒,军训这种事,能躲一时是一时嘛。 而夏思涵和她一起去医务室,就跟她说了一路的高冉。 原来夏思涵认识高冉,她们高中是校友,但没有同过班。 高冉是她们学校的校花,基本谁都认识,也有男朋友,一起考来了晋安大学的传媒系,一样的专业,但是她男朋友在播音主持二班,叫姜宇阳,也是他们高中的风云人物,家里有钱,长相帅气,就是有点瞧不起人。 夏思涵给高冉和姜宇阳做了一个总结——绝配! 阮软默默地听完夏思涵说的八卦,闷声道:“她是把我当成对手了?” 夏思涵一笑,“宝贝儿,她是在嫉妒你的美貌。” 他们的大校花,出了名的自命清高,实则一点也不能容忍自己被别人抢了风头,小气得不行。 从高中到大学,每个人的交际圈都在扩大,总是避免不了会遇到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摆不正自己的心态,就成了高冉那样。 夏思涵说:“卫韩学长之前对你不一样,她就隐隐不高兴。你知道卫韩学长嘛,听说很有才,迎新生的学姐都会提到他。很奇怪哦,他竟然抽空来给我们做班助。” 阮软看看脚下的路,她并不想卷进这些事情里。前世她的世界很简单,没有一点乱七八糟的事情,只用面对廖祁生一个人就好。 这一世没有了廖祁生的控制,也自然地失去了一层保护,她就和平常人一样了,必须得面对这些凌乱的事,没有人会为她挡掉。 这个世界,想凭自己的能力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本来就不容易。 ** 中午,食堂里到处都是铁质餐盘碰撞的声音。 阮软手指上缠着好几张创口贴,五根手指贴起来三根,和夏思涵排队打饭。 耿梨和凌青青她们后一会到,到食堂打了饭找到阮软和夏思涵的座位坐下来。 一坐下来凌青青就很开心地说:“真是作死啊,那么大的太阳,跑五圈,我看她都快吐血了。” “还得谢谢她呢。”夏思涵说起这话也高兴,“让我和阮软在医务室吹了会空调。” 耿梨伸头看看阮软的手,“阮软,你的手怎么样?” “没事。”阮软摇摇头,“踩破了几处皮。” “这叫什么,不作不会死典范!”耿梨拿着勺子敲餐盘,敲完端起碗里的番茄蛋汤来喝一口。 阮软没说话,凌青青又说:“我前两天就看出来她看阮软的眼神不对劲了,你们有没有看出来?” “当然有啊。”耿梨和开口,“嫉妒我们软软漂亮,抢了她的风头呗。” 高冉那颗想出风头的心,都写在脸上。被她的三个室友捧着戴高帽子,军训这几天不止一直向别人传达她是姜宇阳女朋友的事实,还总是不时表现出一副受到万众瞩目而有的做作姿态,刻意的笑,刻意的不好意思,刻意地在向别人传达一个信息:她是女神! “令人作呕。”耿梨说完这句话塞一口米饭到嘴里。 夏思涵这时候又护短,说:“别说了别说了,怎么说也是我校友,咱客气一点。”她自己吐槽自己骂也就算了,听别人吐槽总是怪怪的。 为了给阮软泄愤,她们同仇敌忾地吐槽完也就不说了。 吃完饭四个人去商店买了冰激凌,一边吃一边回宿舍打算睡午觉。 到宿舍门口抬脚上楼梯的时候,又很不巧地遇到了高冉和她的室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之前是不算有梁子的,现在这梁子结稳了。 两个宿舍的人谁也不理谁,前后刷卡进宿舍大门,然后上楼,回去各自的宿舍。 偏偏两间宿舍挨着,高冉她们住301,走廊尽头的第一间。阮软她们是303,301旁边的一间,也就是排头数起的第二间。 进宿舍,最后进门的耿梨冲外面路过的301全体成员“哼”了一声,嘭地把门一关。 ** 301和303两个宿舍的梁子结下后,两个宿舍之间的关系就稳定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见面不是无视就是斜眼,就比谁的表情更丰富更到位。 事情是因为阮软而起,阮软自然也没有置身事外。 她有好恶,只是因为性格原因,平时都不怎么表现罢了。如果有人欺负她,她自然不会是非不分,找不到自己的立场。 而这一个矛盾还没得到有效的缓解,下一个矛盾又来了,还是阮软和高冉之间的矛盾。 这次矛盾的起因是系里每年开学初必有的活动——迎新晚会。 因为活动属于学院内部的小型活动,纯属自娱自乐,所以传媒系都会用新生里自身条件本来就不错的学生担任主持。至于节目,大多也还是从新生里搜集来的。 当然也有高年级的学生会带来文艺表演,但只占用小部分节目时间。 阮软和高冉的矛盾点落在女主持上,因为男主持人很快就确定了是姜宇阳,他是新生男生里他条件最好的。而女主持人则在阮软和高冉两个人之间没有定下来,辅导员看过两个人的资料,各方面都差不多,所以一时就犹豫住了。 辅导员犹豫着还没定下来的时候,新生群里先炸了开来,各路人马讨论应该谁做主持人。 支持高冉的说:我们冉冉气质高贵,气场强大,主持人就该是我们冉冉的。 耿梨、夏思涵和凌青青趴在电脑前笑得很贼,祭出大招:我们软软白! 军训都晒不黑的白! 高冉支持者:我们冉冉是高宇阳的女朋友,两个人有默契,最合适! 阮软支持者:我们软软白! 高冉支持者:我们冉冉上过电视台! 阮软支持者:我们软软白! 高冉支持者:要脸不要?! 阮软支持者:要不要都比你家高冉白! 高冉支持者:集体吐血…… 高冉表示,她拒绝冉冉这个称呼,她才不要和软软差不多发音的昵称! 流年不利,为什么她刚开始梦想中的大学生活就遇到了这样一个克星! 而阮软表示,开学第一次的主持机会,她是不会轻易让的。 不管男主持人是姜宇阳还是谁,女主持人她都要争取拿到,给自己大学一个漂亮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还是不太会写文啊,写得不好看,大家海量海涵,跪谢还在追的各位小天使! 第26章 明亮的台灯白色光晕里,夏思涵耿梨和凌青青小声读着新生群里群主辅导员发的信息。 阮软站在她们旁边, 也在用手机看。 一大段的文字, 文邹邹的, 内容总结起来很简单。 辅导员吴老师没想到这件事会在群里闹开, 引起大家这么热烈的发言和讨论。 为了让大家觉得公平, 吴老师让高冉和阮软各自拍摄一段主持视频,发到群里供大家观看。 发完视频之后,他会在群里发起投票,最后到底谁主持,依据大家的投票做决定。 同时, 禁止恶意拉票。谁要是被发现恶意拉票, 就直接取消做主持人的资格。 方法不是很正规,但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看完信息后,耿梨夏思涵和凌青青一起刷地转过头来, 都看着阮软。 她们白天要军训,所以只有晚上有时间弄这些事情。 辅导员吴老师给的时间并不多,要求是明天中午之前视频上传结束,晚上投票结束,谁做主持人要在明天确定下来。 阮软拿着手机也看着夏思涵三个人, 基本没有犹豫的时间,凌青青上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机放到一边, 然后抱出自己的化妆箱,把她按到凳子上就开始给她化妆。 阮软坐在凳子上不能动,只动两片嘴唇说:“可是……录什么呀?” 耿梨想了想, 看着她说:“录新闻联播。” 夏思涵在旁边喝水,没忍住一口水全喷在了耿梨脸上,然后分毫不见歉意地笑起来。 夏思涵的笑还没止住,被凌青青放在一边的阮软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一边还笑着,一边手端水杯伸头去看阮软的手机。看到一串电话号码,她伸手去拿过阮软的手机,看阮软不方便接电话,就问了她一句:“陌生人电话,阮软我帮你接了啊?” 阮软坐在凳子上让凌青青化妆,闭着眼睛让她打粉底,一边还在和她商量录什么的事情。 听夏思涵那么说,她也没多想,随口就回了句:“好的。” 夏思涵这边把电话接通放到了耳边,喝一口水开口,“喂?” 怕是打广告的电话,所以她也就没有问是谁,也没有提阮软的名字。 而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一个字都听出了不是阮软,声音缓缓传过来,“软软呢?” 听到话筒那头的男声,夏思涵愣了一下,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操,声音这么好听?” 没在忙的耿梨听夏思涵这么说,也好奇地凑过来,问她:“谁呀?” “陌生人啊。”夏思涵微微瞪着眼,把手机送到阮软面前,“是吗?阮软。” 阮软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一把抓过自己的手机,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这样的举动惹起了夏思涵、耿梨的一阵好奇,凌青青在给她弄妆容,暂时没有心思好奇。 夏思涵眼睛越睁越大,看着耿梨说:“那个追求者咯~” 耿梨也明白了,顺着夏思涵的语气说下去,“声音很好听哦~” 两人话音刚落,电话又打了过来。 夏思涵和耿梨挑着眉毛看阮软的反应,满脸八卦的表情。 阮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奇怪,没有再挂廖祁生的电话,免得引起夏思涵三个的怀疑,让她们看出蛛丝马迹,又开始追问她。 她从凳子上起来,去到阳台上关上阳台的门,才接通电话。 凌青青手里还拿着粉底刷,好奇地问夏思涵,“声音真的很好听吗?” “是啊。”夏思涵悠悠地喝口水,看着趴在阳台上接电话的阮软,“一声软软叫得老夫我的心都酥了。” 阮软在阳台上接电话,妆才化一半,她照例问廖祁生有什么事。 廖祁生没什么事,就是见不到她想她,又知道不能贸然来找她,所以跟她说:“想听听你的声音。” 初秋的晚风吹在脸上,绑起来的长发被吹到面前,几缕头发落在阮软的唇间。因为沾了粉底,她的唇色很浅。 沉默了一会,她才开口,“我现在有点事,我先去忙了。” 说完挂了电话,从阳台的门进来,坐到凳子上继续让凌青青给她化妆。 这时候她们肯定是要八卦的,问阮软有没有这个追求者的照片,她们现在对这个追求者充满了无限的好奇。阮软说他长相一般,她们非常好奇声音那么好听的人是长得如何一般,为什么阮软看不上。 阮软也是真没有廖祁生的照片,所以自然地说:“没有。” 看阮软的样子不像说谎,耿梨和夏思涵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放过了阮软。 凌青青帮阮软把妆化好,她们就没再说阮软追求者的事情,而是专心给阮软录起视频。 视频录好后,耿梨用视频软件给视频做了简单的处理,并加上了字幕。 视频做好后就放在了电脑里,等着明天中午的截止时间到,把视频发到新生群里等着投票就行。 晚上熄了灯,阮软躺在床上,困意寥寥。 她试图睡了几遍,都还是再次把手机摸了起来。点开信息,点开微信,都有廖祁生这几天发给她的信息,还有通话列表里的通话记录。 阮软刚重生的时候怕他,是因为前一世在他身下感受过太多的疼痛,觉得他是变态,所以本能地害怕。害怕再被他压到床上,重温一遍前世很多个夜里会经历的事情。 而如果撇开那部分的记忆,阮软就没有了害怕廖祁生的理由,他虽然控制欲和占有欲很强,但也是在阮软自愿做了他的女人的情况下,他才把那样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发挥到了极致。 阮软觉得现在没那么怕他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经历了一个暑假的锻炼,看清了些许这个世界的样子,成长了不少,稳重坚定了不少,自己本身拥有了面对他的勇气和信心,不再像前世那么软弱。 而另一方面,她也看到了廖祁生不同于前世的正常人的样子。 虽然,或许,他的不正常一面可能只是被他自己藏了起来。 可如果她拒绝他,不接受他,一定不会看到他恶魔的那一面,阮软这么想。 阮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把廖祁生完全当成陌生人来看待,从重生后第一次见到他就没做到。 再怎么说,她前世对他都依赖了将近五年,依附他活着,靠着他而衣食无忧,活得没有压力,什么都不愁,只是也没有自由。 她并不觉得自己前世会活成那样可以怪到谁,廖祁生再变态,都不是她活成前世那个样子的原因。 她谁也怪不到,只能怪自己。 有时候她想,前世的廖祁生,或许就是对她的惩罚,因为是她自己没有勇气靠自己的能力靠自己的双手活着,要走那个捷径,所以得到了那样的惩罚。 这个世界一直是公平的,不会让你什么都不付出,就轻轻松松得到别人眼里羡慕的一切,这不可能。 前一世她没有付出辛劳,她付出的是精神和身体倍受折磨,是她应得的。 一个成年人,在一个法制法规健全的社会下,把自己活成那个样子,那是自己的选择,只能是自己的责任。 她不恨秦佳慧,也从来没有恨过廖祁生,她只是讨厌前世那样的生活,讨厌那样的自己。 她想摆脱前世,所以想摆脱廖祁生。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这些来会想哭,大约是午夜梦回,人总是会比平时的时候伤感许多。 眼泪从眼角流下去,落到枕头上,越积越多,不一会就湿了一大片。 她一边删廖祁生的信息,一边把他的电话和微信都拉黑,一边又开始想爸爸。 一想到爸爸,眼泪就更多了,止也止不住。 ** 中午躲开热辣的太阳进入食堂,边排队打饭边吹空调,是让正在参加军训的大一新生觉得最美妙的事情。 阮软进了食堂排下队后,摘下头上的帽子开始扇风,脸蛋被热得通红。 因为她没怎么被晒黑,自然呈现出一种又白又粉又红的状态,让夏思涵忍不住伸手上去捏了一把。 捏完后很满足,夏思涵掏出迷彩服裤子里的手机看时间,距离辅导员吴老师指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并不着急。 看完时间她点开手机上的企鹅图标,一看群信息99+,再点开一看,发现高冉已经把自己的视频发上去了。这么多的信息,那都是天上有地下无的溢美之词,简直夸得天花乱坠。 夏思涵没多看那些“美美美”“靓靓靓”的话,直接找出高冉发上去的视频,用胳膊肘杵一下旁边的耿梨,“快,来看看,高冉的视频发了。” 等夏思涵点开的时候,凌青青和阮软也凑过头去。 然后,四个人趴在一起,在食堂噪杂的环境下把高冉的视频给看完了。 看完后夏思涵先抬起头来,看看阮软又看看凌青青,最后看着耿梨问:“这是高冉?” 凌青青很懂,捏着自己的下巴平淡地解释,“用了美颜灯,滤镜也用狠了,失真了都。” “我操。”夏思涵又看一眼定格住的视频,问凌青青,“那咱要不要也给软软滤一下?” 凌青青笑着直接伸手揽上阮软的脖子,“我们软软天生丽质,不需要。”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的勤劳而自我感动 第27章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耿梨往桌边坐下就把昨晚做好的视频发到了群里。 视频发上去后, 自然又引起一阵沸腾, 群里闹闹嚷嚷地讨论起来。 辅导员吴老师在说好的时间在群里发起投票, 之后几个人就一直盯着投票数。 下午军训如常进行, 等到休息的空隙,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看投票情况。 阮软也拿着手机坐在香樟树的阴影里默默地看,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她和高冉的票数一直都差不多,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也就还剩很少部分的几个人没有投票而已,但结果还不算明朗。 阮软和宿舍里的三个人没有去恶意拉票, 也没听说高冉有去恶意拉票, 或者说借助姜宇阳去恶意拉票。所以等到投票结束,得到的结果,相对来说都是大家按自己的眼光和喜好选的。 一边投着票, 群里的讨论自然也一直没停过。因为高冉用了美颜灯,导致自己和现在的真实模样出入太大,受到了不少人的吐槽。 而吐槽归吐槽,投票数却并没有因为吐槽而一边偏低。 晚上军训结束,阮软和耿梨、夏思涵还有凌青青回到宿舍, 轮流去洗漱间洗澡,没在洗澡的就盯着群里的数据变化。 到了这个时间点, 群里的数据变化已经不太大,阮软和高冉的票数基本持平。 等四个人都洗完了澡,就一起趴在电脑前盯着。 一直盯到晚上十点, 投票的截止时间,阮软以一票险胜,她们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因为战胜了高冉,303宿舍的四个姑娘都高兴,直接就扭起来晃起来了。 高兴的欢呼声透过墙壁传到隔壁宿舍,不一会就听到了那边敲墙的声音。 夏思涵越发嘚瑟,跑到阳台上冲着301阳台那边喊:“有本事把墙砸个洞过来啊,砸个洞过来老子才服呢!” 301宿舍的女生被她气得说不出话,在那边又“嘭嘭嘭”砸了几下墙。 ** 主持人这件事确定下来以后,接下来自然就是把晚会的事情提上日程。 辅导员吴老师虽然顶着组织策划的名头,但其实整场活动基本都是几个领头的学生一边请教一边讨论自己弄下来的。 参与迎新晚会活动组织策划的,有影视编导班的两个同学,余下就是姜宇阳和阮软。 阮软因为参加过不少活动,前世也在电视台做过主持人,办晚会这种事,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点,所以给出了不少好的想法,帮他们理顺了思路,也解决许多他们不知道怎么着手的难题。 几天商量策划下来,编导班的两个同学和姜宇阳对她都有点刮目相看。 其实大部分人看到阮软第一面都是差不多的感觉,觉得她娇娇软软,仿佛什么事也不能做,只适合被保护起来。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她这样的女孩子,能扛起什么事情。 但几天相处下来就发现了,她不是个草包,她主持功底很强,对各种活动也都十分了解。 除了专业性强,那三个人也都有一样的感觉,和她相处起来很舒服。因为她不强势,性格软,就算坚持己见,也会用一种让人舒服的方式去接受。 这个女孩子,仿佛有着天生的收买人心的魅力。 ** 阮软自从接下迎新晚会主持人的任务后,也基本等于接下了组织策划的任务。 军训期间,白天正常军训,空余时间就是和姜宇阳他们在一起商量活动的事情, 她忙起来很认真,仿佛是把前世没能用出去的认真都用在了这一世。 四个人领头,不仅要组织策划,还要去征集节目,并去请几个高年级的学姐学长给个面子来表演。 除开这些,阮软和姜宇阳还要自己写主持稿,总之要忙的事情比较多。 阮软忙起来后就没去多想别的事情,充实而又踏实的日子对于她来说难得,所以她要全身心地去感受这样的生活。 宿舍里的其他三个人因为没什么才艺,除了凌青青主动报名给演员化妆以外,耿梨和夏思涵都只做普通观众,并不想报什么节目上台丢人现眼,所以都没有阮软这么忙。 她们不忙,该追剧的追剧,该打游戏的打游戏。 当然,她们也八卦。 迎新晚会不是军训结束就举办的,而是军训结束后约莫快半个月的时间才在学院楼二楼的小礼堂举办。 在迎新晚会快到的时候,夏思涵突然又想起来她听过的那句酥到骨头里的“软软”,也想起来好像有段时间了,阮软没有再接过什么奇怪的电话。 当然,她妈妈打来的电话那都是能听出来的。 想到那个追求者,夏思涵蹭地从床上坐起来,很突然地问阮软,“软软,你那个追求者是放弃了吗?” 阮软本来还在想主持稿的事情,听到夏思涵这么问,微愣了一下,意识到她说的是廖祁生,她木愣愣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电话和微信都被她拉黑了,他们好久没联系了。 听阮软这么说,夏思涵有点失望,一边往下倒一边说:“我还想再听听他的声音来着,打这么多年游戏都没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看来是没机会了……唉……真没毅力……” 作者有话要说: 字数很少,今天很忙,晚上也更不了了,在跟大家说一声,不好意思哦 第28章 夏思涵刚躺到床上,后背还没落稳, 还坐在下面没有上床的耿梨突然尖叫了一声, 惊得她又猛地弹坐了起来, 问她:“咋了?” 耿梨手指指自己的电脑屏幕, 伸头看阮软, “软软,快看学校论坛。” 听她这么说,不知道有什么新鲜的事情,阮软、夏思涵和凌青青都不约而同地打开了晋大的论坛。 打开后稍微往下滑一点,就看到了一个传媒系的帖子, 再点开那个传媒系的帖子, 里面在更她和姜宇阳的照片,都是两个人一起讨论晚会组织策划时的照片,也有并肩走在路上的。 他们每次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有四五甚至更多的人, 并不只是起领导作用的四个人。 但这个帖子只发了阮软和姜玉阳两个人的,还以“郎才女貌”赞美他俩。 阮软手指滑着屏幕往下看,发帖子的人是以欣赏羡慕的姿态发的,下面跟帖的有很多外系的,不知道姜宇阳和高冉的关系, 所以都跟着附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多数人看到美好的事物难免多给予更多的关注, 所以这个帖子的热度不低。 同时把传媒系的迎新晚会也给带热了起来,下面甚至有传媒系晚会时间,晚会地点, 并附男主持姜宇阳,女主持阮软。 阮软帖子看到一半,才听到凌青青开口说话,她疑惑地问:“是辅导员发的吗?” 好像是在宣传她们系的迎新晚会,但是…… 耿梨咂咂嘴,“他应该没那么八卦吧,还有……他不知道高冉和姜宇阳的关系吗?” “要撕。”夏思涵抱着手机再度倒下去,果断断定。 别看帖子现在一片赞美之词,很是和谐,那是高冉党还没跳出来。 抢了她的女主持,再“抢”她男人,这搁谁都坐不住。 她觉得这帖子的走向会很明显,一定会有人跳出来说姜宇阳女朋友是高冉的事,然后就会不可避免地讨论起阮软是不是在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八卦多,没有的事,你一言我一语,马上就有鼻子有眼了。 不知道发帖子这人究竟什么用意,夏思涵几个人刷着帖子等反转。 而阮软不想让事情发酵下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跟帖解释了一句:他们只是搭档关系,没有其他的,大家不要八卦了。 然而她的话根本引不起别人的注意,马上就成了帖子里最不起眼的一楼。 阮软又试图解释了几遍,都没有一点作用,然后她深吐了口气,退出帖子就没再关注。 她因为还要再打磨打磨主持稿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心思往这种事情上放,想着反正也都是论坛上的事情,她不关注就行了。就算撕起来,最后也不过撕出来真相——她和姜宇阳一点关系都没有,姜玉阳的女朋友是高冉。 别人知道真相也就行了,她没有什么要争的。 阮软把心思收回主持稿上,就没再关注这个帖子的事。明天晚上晚会就要举办,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浪费。 而夏思涵几个人没什么事,就一直刷着帖子等反转,却一直等到耿梨最后一个关电脑关灯上床,都没有等到。 于是帖子一片和谐地飘了一夜,到第二天俨然发展出现了不少“软阳”党,直接把他们当成一对,或者希望他们能在一起,满足他们对于美好爱情的幻想。 ** 办公桌前,魏然坐在椅子上,手指滚动鼠标中键,看着屏幕里一张张赏心悦目的照片。 照片里一直都是两个人,男的他不认识,女的他熟得闭着眼都能认出来,他老板最近放在心上捧着的女人——阮软。 两个人在照片里没有多少暧昧的动作,但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同框,已经能引起别人的无限遐想。 帖子里的言论也和遐想契合,一直在把这两人凑对。虽然也有几条解释两人关系的,甚至有说男生已经有女朋友了的,但都被人忽视了过去。 魏然一边滑着帖子往下看,看得认真,连廖祁生什么时候站到了他后面他都不知道。 直到觉得背后阴风阵阵,他幽幽回过头去,才看到廖祁生那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他被吓了一跳,后背撞进椅背里,连忙把帖子叉了,假装淡定地问廖祁生:“廖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廖祁生的目光冷冷,从电脑屏幕上移到他脸上,启唇吐出三个字:“发给我。” 说完没有其他的交代,直接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魏然觉得自己有点作死,上班时间看什么校园八卦。 他摸摸自己冒冷气的后脖颈,伸手摸上鼠标,找到帖子,把网址发给了廖祁生。 收到网址后,直接点开。 廖祁生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里的照片和帖子里的留言,目光阴翳,瞳孔深黑。 手指修长的手握着鼠标,力道渐重,指节泛白。 ** 在阮软专心准备晚上晚会的各项事宜时,夏思涵几个一直关注着帖子的动态,但一直没有等到真正的反转。 阮软的几条解释,根本没人理会。 高冉党一个都没跳出来,仿佛是要把姜宇阳就这么直接送给阮软了。 而就在夏思涵耿梨和凌青青都觉得不会再有反转准备放弃这个帖子,搁下手机准备睡午觉的时候,刺激的又来了。 倒不是这个帖子出现了高冉党,而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帖子。 为什么说刺激呢,因为这个帖子的id是姜宇阳,也是以他的口吻发的。 不看不怎么样,一看气得吐出血来。 这个帖子也就发出来不一会,就成了热帖,把大家想睡觉的困意全都给驱散了。 夏思涵捏着手机认真地看,一边看一边骂街。 这个帖子好像是出来澄清事实的,但其实是在故意抹黑阮软。 帖子里表达隐晦,但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姜宇阳在暗示阮软在勾引他,表白了很多次,但是都被他拒绝了。同时,帖子里也在暗示,之前那个帖子不出意外是阮软发的。 “澄清”之后,姜宇阳又对高冉进行了一番大胆而热辣的表白,把高冉夸上了天上的同时,自然也就把阮软给比了下去。 夏思涵耿梨和凌青青把主楼帖子看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无耻。 但“无耻”被别人用在高宇阳的帖子里,也用了无数遍,都在骂阮软。 夏思涵和耿梨凌青青最后都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发现阮软根本没在关注这件事。 因为晚会就在今天晚上,所以阮软的心思全在主持这件事上。 夏思涵气得要翻白眼,把帖子的大概意思跟阮软说了一遍,喘着声音问她:“软软,你这都沉得住气啊?” “没有多少时间了,等迎新晚会结束再说吧。”阮软坐在桌前,翻着手里的主持稿。知道了帖子的内容,但也没有太多的心情现在去管。 只要晚会不搞砸,其他的她现在都可以无所谓。 这场晚会办成功,辅导员和专业老师都会看到她的能力,以后在系里肯定会得到更多的机会和关注。 成功就是一个滚雪球的过程,开端开得好,再肯努力,结果一般都不会差。 至于帖子的内容,也不急在这半天的时间去处理。等晚会结束,安下心来再慢慢处理不迟。 如果她现在分神两边都烦,结果两边都弄不好,那才是得不偿失。 再说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阮软觉得姜宇阳并不是这样阴险的小人,他不至于为了高冉做这种败人品的事情。 等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到小礼堂后台见到姜宇阳,她要先问一问他,再做决定。 看阮软这样,夏思涵没再说什么,只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说了一个字:“稳!” 作者有话要说: 稳如老狗 我们廖先生说他要来看晚会 第29章 大一的课程总是理论比较多,一支笔一本书, 听老师嗓音嘶哑地吹一节课。 阮软是难得的一整个教室里几个不开小差的学生中的一个, 喜欢坐在前排, 看着老师讲课的时候眼睛明亮, 有时思考, 有时低下头来写写画画。 许多人都说大学学习没用,而阮软不这么认为。 即便是重生,她也不想荒废这四年的时间,也不敢荒废。 别人都还有父母在背后当做个靠山,可以任性, 也有退路。 可她什么都没有, 只能一步一个脚印,靠自己走出自己的路。 而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对的,因为她的这份认真和对授课老师的尊重, 在开学上了半个月课到现在,已经有几个专业老师牢牢记住了她的样子和名字。 这样的开始,对于阮软来说是一件好事。 毕竟前世的时候,没有几个老师知道她的存在。那时候的她没有一点存在感,不管什么课, 坐教室最后一排,上完课就回到别墅, 没有校园课外活动,也不参加学院或者学校的任何活动,等同于一个隐形人。 下午的新闻学概论结束后, 下面没有什么其他的课程。阮软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直接去了学院楼的小礼堂后台,准备晚上晚会的事情。 她到的比较早,到的时候,小礼堂的后台还没有其他人。 她一个人在后台看看稿子,把之前彩排的细节再往脑子里记记,不想坐着了,就起来再走一遍。 阮软对着稿子把晚会整个走一遍回到后台,姜宇阳到了。 进门看到阮软的瞬间,他的表情并不自然。 阮软抬头看到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礼貌友好地和他打招呼。 姜宇阳知道,这种事放到任何人身上,这人都会不高兴,阮软也一样。 虽然阮软性格温和好相处,但不代表她没脾气,说起来,这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孩子。至少在活动和主持上,想法比他们成熟了不是一点两点。 姜宇阳走进来,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都放下来,在放到最后的主持稿时,动作放缓,抬头看向阮软,终于开口说了句:“阮软,不好意思啊。” 阮软已经收回了看他的目光在看主持稿,听到他这么先说话,心里松了口气,但并没抬头,问了他一句:“是你发的吗?” 姜宇阳闷吞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不是我发的。” 阮软想了想,抬起头,“是高冉吗?” 姜宇阳没有否认,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说:“我已经跟她在沟通了,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肯定是没用的,她既然已经发了,就不可能在把大家注意力吸引起来之后再承认事情是她做的,这是明晃晃在打自己的脸。 姜宇阳有点烦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嘴上说着不知道,其实心里很清楚,是出于嫉妒。 如果不是阮软,高冉在军训的时候就不会被抢风头,不会被罚跑操场,连教官都偏袒阮软。 而再如果,她高冉做了这次主持,第一个帖子的女主角也换成高冉,那她就可以成为学校最让人瞩目的人。 因为阮软,这一切都只成了设想。 阮软这时候只能想着顾自己,她确实是被泼了脏水,当然也想大家知道其中真相,还自己清白。 她低头看着压在手指下的主持稿,清晰的字在失焦的眼睛前变得模糊,然后抱着一点希望抬起头来问姜宇阳,“你能出来澄清一下吗?” 说完后没等姜宇阳回应,又低下头来说:“如果不能,那我就晚会结束后自己想办法吧。” 姜宇阳显得越发烦躁,掏出手机翻出那个还飘在学校论坛首页的帖子,滑动手指看了两眼,深深吸了口气。 深呼吸完了,他把手机扔到台面上,看着阮软说了句:“今晚的晚会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看,到时候我会当着大家的面澄清事实。” 不算是在帮阮软,这是他本来就该做的事情。 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说出来,他心里也怪膈应的。 不过如果他站出来澄清的话,一定会和高冉闹得更僵。现在他们就弄得很不愉快,高冉已经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怪他帮着阮软。 之前两个人每次吵架,高冉都会把姜宇阳的联系方式都拉黑,等着姜宇阳哄她,哄的高兴了,再跟他和好。这次当然也是同样的把戏,以这样的方式让姜宇阳站在她那边。 阮软大概能想象得出来姜宇阳的为难,如果他真的选择澄清事实的话,那和高冉之间的矛盾就很难再缓和。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的男朋友不能无条件支持帮助自己,自己也会不开心,继而怀疑他对自己的真心。 所以,就算姜宇阳现在这么说了,阮软也不敢对他抱太大的期望。 她在心里想,如果姜宇阳今晚不站出来澄清,那她等晚会结束,自己再想办法澄清。 而现在,她还是把心思专到晚会上比较好。 ** 因为晋大论坛首页上的两个帖子,传媒系的迎新晚会成了晋大的大热门。 晚会还没开始,小礼堂里已经挤了满满的人,耿梨和夏思涵来得有点晚,差点连个座位都没抢到。 这种盛况,只有之前系里请过一名国视知名主持人来做客才有过。 因为帖子闹得热,阮软这一天在自己学院上课也收到了无数异样的眼光。一直到临到晚会开始之前,这种异样的眼光也没有结束。 但她很坦然,没有心虚的表现,穿着简单的礼服上台的时候更是自信满满。 阮软或许平时看起来有点气场偏弱,上了台以后也没有太逼人的气势,但她上了台有自信,这种温婉微甜而没有攻击性的美,可以很轻松地让她成为舞台上的唯一焦点。 晚会开始,她和姜宇阳拿着话筒一起上台,以一种轻松的方式开始了这场本来只属于传媒系新生的晚会。 现在的观众可不只是传媒系的新生了,来的人太多,数量远远超过了传媒系新生的数量。 在阮软和姜宇阳上台说完一段主持词以后,观众席上就有人领头开始了起哄。 本来晚会就不算很正规,大家在一起热闹一下,互相认识一下,所以起哄也有点肆无忌惮。 一阵起哄声过去,阮软稳住场子,微笑着继续自己的主持,并希望大家能安心看完这场晚会,不辜负她们那么长时间的组织策划和准备。 这种柔和的劝说方式让大家觉得舒心,都不约而同地给阮软面子,之后便没再有人起哄,开始安心看晚会。 晚会的节目没有固定的形式,有唱歌的,有演小品的,还有练嘴皮子说相声的,当然也有吹葫芦丝拉大提琴的。 而所有的这些节目里,最火爆的要数we乐队的表演。 卫韩是we乐队的主唱加吉他手,自己独唱了一首歌抒情歌之后,又和乐队合作唱了一首摇滚。 这首摇滚直接把晚会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礼堂里的气氛很热,观众席上有女生的尖叫和叫着“卫韩”名字的欢呼。 而卫韩的这首摇滚是作为压轴节目上场的,是此次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 节目结束后,卫韩就没有下去,留在台上等阮软和姜宇阳上台,一起来结束这场小晚会。 在他们互相笑着说晚会已经临近尾声的时候,观众席上也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尖着嗓子问了一句:“阮软,你真的喜欢姜宇阳吗?” 礼堂的气氛有点尴尬起来,至少台上姜宇阳的神色并不平淡,他拿着话筒低低头,刚要说话的时候,阮软微笑着回答了一句:“不喜欢。” 声音很轻和,配合她的笑容,让人挑剔不出毛病。 “不喜欢你发那帖子什么意思啊?炒作吗?”观众席不知道谁又喊了一声,引得大家都笑起来,全部都坐着看热闹,想看这场闹剧怎么收场。 耿梨和夏思涵伸头去找,就找到了高冉那里,是她的室友在故意闹这事,大概是想让阮软在台上难堪,下不来台。 夏思涵盯着高冉,跟耿梨说:“欺人太甚,不要脸到家了。” 而台上的姜宇阳现在正与观众席上的高冉眼神对视,他把话筒往嘴边放放,犹豫着要不要说话的时候,被突然开口的卫韩给打断了。 卫韩拿着话筒,看一眼阮软,又看向观众席说:“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听我说几句?” 这件事从头到尾跟卫韩都没关系,但因为他本身就有热度,所以他一开口,还是很多人愿意听。 观众席上稍微安静了下来,然后就听卫韩语气轻柔地说:“我和阮软认识很久了,我一直……” 话说到这里停顿,他看向阮软,片刻接上:“在追她……” 这话一说出来,观众席上一片哗然,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沸腾声盖过了话筒里的声音,很多女孩子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猝不及防,阮软没想到卫韩会突然说这个,本来以为他可能只是看不下去了,要说一说自己的想法,支持她一下。 现在她有点懵,放下话筒悄悄拽了一下卫韩的袖子,小声阻止他,“学长……” 卫韩并没有打算停止,直接抓住机会握住她的手牵在手里,继续说:“所以我知道,阮软不喜欢姜宇阳,更不可能发那样一个帖子……” 他话说得暧昧含糊,让人一想就是阮软喜欢的是他,只是还没有答应他而已。 阮软被卫韩当众表白就已经有点懵了,现在被卫韩抓着手,被那么多人都看着,她更不自在,要把手抽出来,并小声跟卫韩说:“学长,你别趟这趟浑水了。” 卫韩抓得紧并不松手,也避开话筒小声跟她说:“先把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阮软闭口气,知道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事上添事,所以只好先压住心底冒出来的不自在,不再试图抽出自己被卫韩牵着的手,微微红着脸和卫韩演这出戏。 而卫韩这样一说,效果很明显,大家很快就想通了,有卫韩这样的人在,阮软怎么可能去勾引有女朋友的姜宇阳呢? 和卫韩比,姜宇阳各方面都不占优势,他也就是个刚入大学不久连根基都没有的新生,有什么好勾引的? 事情的反转让大家目瞪口呆,很多女生看到卫韩温柔地牵着阮软的手,直接翻白眼掐自己的人中跟身边人说:“哎玛我不行了,我要不能呼吸了,快把我拖去医院。” 男神居然有喜欢的人了,还当众表白了! 这个世界太残酷了! 观众席上的耿梨和夏思涵也是被这一出整懵了,但只懵了一会就反应了过来。现在她们再看着高冉,已经成了一副得意的样子,连鼻孔都在说——气死你! 高冉确实被气到了,谁能想到会出现这一出。虽然她早就看出来卫韩对阮软有点不一般,但她不过以为卫韩和白教官一样,就是被阮软的外貌和虚伪的性格骗了,不自觉照顾她,但并不是喜欢。 结果,他们认识很久了??? 高冉把两只手捏在一起,她旁边的室友也不再嚣张说话。 这回换到了路人说话,问站在卫韩和阮软旁边的姜宇阳,“姜宇阳,你怎么说啊?” 到了这种时候,连犹豫也不必有了,姜宇阳开口,“我在这里澄清一下,第二个帖子不是我发的,是有人冒充我的身份。至于这两个帖子是谁发的,我都不知道。” 这下就说清楚了,这件事情从头尾和阮软都没关系。 观众席上闹闹嚷嚷的,都在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觉得自己被人当傻子耍了。可是把她们当傻子耍的人是谁呢,这又没人知道。 就在大家讨论这个的时候,不知道谁又说了一句:“快看学校论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星期真太忙惹,你们不要嫌弃我,下个星期不忙了我一定加更,拿我的人头做保证! 第30章 听到这句话,在座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拿出手机, 有的几个人凑头在一处, 找出学校论坛打开。 耿梨和夏思涵也拿出手机打开论坛, 然后就看到, 首页上飘着的两个关于阮软的热帖不见了, 同时多了一个校方管理员发帖。 管理员发的帖子内容很简单,说已经把造谣的帖子删除,让大家不要轻信谣言。 同时,校方已锁定造谣者身份,会追究其责任, 对造谣者这种在公共平台败坏校风校纪的行为进行严厉的批评教育。 最后呼吁大家, 要维护学风学纪,以此次事件为戒,把主要的心思放在学习和实践上。 耿梨和夏思涵看完主楼的内容, 滑动手指往下看,下面已经炸开了锅,基本全是要求管理员交出造谣者信息的留言。 但是管理员发完帖子后就没再出现,交出造谣者注册信息校方肯定是不能做的,他们没有这个权力。 帖子出现在事件正热闹的时候, 更加证明整件事都和阮软无关,而且她并不喜欢姜宇阳。 有卫韩这样各方面条件都好, 又能给作为新生的女生更多的依赖和帮助的追求者在,谁去喜欢姜宇阳? 造谣者是谁大家都在猜测,管理员的帖子里也是一样, 要不到信息之后,大家都开始动用自己的智慧,推测这人是谁。 要揣测出这种因果明显的事情并不难,所以帖子里不一会就出现了高冉的名字。 高冉却还沉得住气,坐在观众席阴着脸,愣是没心虚离开。 阮软、卫韩和姜宇阳站在台上没有手机可看,但观众席上传过来的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他们了解到发生了什么。 看着事情彻底得到解决,阮软不自觉松了口气,嘴角的笑意也发自内心的轻松起来。 姜宇阳这时候已经不再看观众席上的高冉,他把话筒送到嘴边,叫停礼堂里哄闹的气氛,和阮软、卫韩一起把没说完的结束语说完。 还是以一种轻松的方式,让晚会有一个完整的收尾。 阮软心情轻松,台风更稳,微笑着和卫韩、江宇阳说完结束语。 最后一个字完美收音,礼堂里的灯全部亮起来,而就在她要放下手里话筒的时候,目光扫过观众席,突然在后排角落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 距离不近,但目光扫过去的那一瞬阮软就认出了廖祁生。她看着他暗沉着一张脸,目光遥遥与她相遇在礼堂中间,他的低气压几乎压住了半个礼堂,让她心里慌了一下。 阮软闭紧呼吸,下意识地把自己还在被卫韩握着的手抽出来,心里不自觉心虚起来,慌得厉害。 手抽出来后,她收回目光,不敢再与廖祁生对视,低下头跟着姜宇阳和卫韩匆匆回了后台。 观众席上的观众在离场,不间断地有椅子坐垫弹起来的声音。 阮软回到后台后就有点心神不宁,连辅导员吴老师来夸他们把晚会办得很好她都没听见。 辅导员看她在走神,就笑着单独问了她一句:“阮软,我说你今晚主持的很好,听到没?” 阮软意识到辅导员在跟她说话,才回过神来。因为不是十分清楚他说了什么,只好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吴老师。” 辅导员并不怪她,还调侃了她一句:“谈恋爱了,兴奋呢?” 阮软意识到他在开她和卫韩的玩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不止是辅导员吴老师,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卫韩和阮软早就情投意合,只是卫韩一直没表白。今天借这个机会表白了,那两个人自然而然也就算在一起了。 阮软还要再解释,话还没说出口,耿梨和夏思涵来了后台。两个人扑到她身边,笑嘻嘻地夸她:“阮软,你今晚太棒了!” 那边还在收拾自己化妆箱的凌青青跟着接了一句:“是我化的妆。” 话题自然地被岔开,辅导员吴老师又夸了几句这届新生不错的话,就没再耽误他们收拾礼堂,先走了一步。 耿梨和夏思涵跑到后台来,也就帮着一起打扫整理了一下礼堂的角角落落。 大家忙活起来,没有人再说闲话。 阮软让自己放松一点,去更衣室换下自己身上的礼服,脸上的妆打算回到宿舍再卸。 礼堂收拾差不多以后,宿舍四个人结伴回宿舍,要走的时候夏思涵突然对阮软说:“你确定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说完目光就瞥了下还没走的卫韩。 阮软并不想所有人都误会她和卫韩的关系,更不想卫韩自己误会,她确实对他没有那样的心思,并不想稀里糊涂做他的女朋友。 刚才在舞台上,卫韩先把话说了,导致她有点被动。如果当场解释,事情会更乱,所以她只能不说话。 现在她不能让夏思涵几个拿她开玩笑,要跟她们解释清楚。可她话还没出口,卫韩先过来开口说:“我只是帮阮软解个围,怕事情没法收场,谣言越传越真,你们不要误会她,会让她烦恼。” 这话说得贴心,耿梨和凌青青都听明白了,顺着话问了一句:“那我们没有误会你吧,学长?” 卫韩没否认,笑着跟她们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有误会,他以默认的方式表态。 如果说之前他对阮软只是默默的暗恋,不时表达自己的关心和照顾,现在就是明恋了。 阮软被耿梨、凌青青和夏思涵挤在中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事情好像根本就跟她无关…… 礼堂里没了她们什么事,余下的一点点收尾工作可以交给编导班领头的两个带着人处理,还有卫韩没走,所以阮软和宿舍另外三个就先回去了宿舍。 因为还没离开学院楼,夏思涵耿梨和凌青青心里有无数个八卦问题要问,但都压住了没问,打算到宿舍再慢慢审阮软。 四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走出学院大门,不过抬脚刚下两级台阶,阮软就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车。 看到熟悉的车身,阮软不自觉停住步子,而那辆车的车灯几乎在同时亮起来。 灯光刷一下照到她们四个人脚下,照亮了她们半截小腿。 第31章 耿梨夏思涵和凌青青继续往下走了两步,踩到最后一级台阶, 才发现阮软没有跟上去。 她们对亮起车灯的车没给太多的注意, 晚上到处都有亮起来的车灯, 学院楼门口也不例外。看不清楚车里的人, 也没人伸出头来打招呼, 所以不用理会。 她们看阮软停住步子,一起回头看她一眼,“软软,走啊。” “哦……”阮软回神,仍然觉得脚下的步子很重, 抬起步子往下落的时候心也跟着不断往下沉。 她心里紧张得厉害, 仿佛能够感受到车里人正在盯着她的冰冷目光,蹭过她脸颊,刮过她耳畔。 夏思涵和耿梨她们都误会了她和卫韩, 廖祁生肯定也误会了。刚才她被卫韩牵了那么长时间的手,都被他看到了。 阮软不自觉把那只被卫韩牵过的手往怀里抱着的礼服里藏了藏,走在凌青青旁边,头也不敢回。 她害怕,害怕廖祁生会下车, 会叫住她,甚至会带走她。 她不自觉地往凌青青旁边靠, 试图离她更近,给自己安全感,于是不断碰到凌青青手里拎着的化妆箱。 凌青青耿梨和夏思涵都没有发现阮软的紧张, 路灯下夜色稀薄,不认真观察确实发现不了阮软的不正常。 因为走路的时候总碰到化妆箱,在离开学院楼走到大路上的时候,凌青青直接把化妆箱抱到怀里。 抱稳了,她转头前后看了看路灯下黑黢黢的马路,见前后没有人,于是看向阮软说:“差不多了吧,都没人了,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啊,软软。” 阮软一直脚步沉重,手指紧紧攥着怀里的礼服,陷在自己的思维里微微走神。 听到凌青青的话,她下意识地微停了下步子。然后鼓起勇气回过头去看,只见身后的路上空空只有夜色,路边亮着一派光线浅淡的黑杆路灯。 没有车,廖祁生没有跟上来。 因为天色已晚,喜欢去自习室自习的人都基本回了宿舍,所以路上也看不见人。 噎在喉间的一口气呼了出来,阮软攥着礼服的拳头按到自己心脏那里,感受着不规律的心跳慢慢规律下来。 在阮软回头看的时候,耿梨和夏思涵也在看,见前后没人,所以附和凌青青,“对啊对啊,阮软,你和卫韩学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认识多久了?” 因为阮软不想太过出风头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没和宿舍的人说过她和卫韩的事情。 现在事情都这样了,她只好交代,“暑假做兼职的时候认识的。” “哇,你运气这么好。”耿梨眼睛发亮,闪出一盏路灯的白光点。 凌青青抱着化妆箱蹭阮软,“那刚开学那时候,没事就给你打电话,追你的,说想你了,那个那个,是他吗?” “不是。”阮软张嘴刚要说话,被夏思涵先出声截住了,“那个人的声音不是卫韩学长的声音,两个人音色不一样,虽然都好听,但我更喜欢那个人的声音。” 夏思涵说完,耿梨和凌青青看向阮软求证,阮软只好点头,说:“嗯,不是。” “那那个人怎么样?”走在凌青青另一边的耿梨绕过来,跑到阮软这边,抬手搭上她的胳膊,“和卫韩学长比起来,谁更好?他有没有卫韩学长优秀?” 卫韩在晋大的传媒系可以说是优秀第一人,现在才刚上大三,国视已经在和他谈合同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毕业后基本就会直接去首都,进国视做主持人。这是播音主持系学生大部分人的梦想,但晋大每年毕业生里能进国视的,基本没几个。 阮软听耿梨这么问,在心里掂量,倒不是真的在对比廖祁生和卫韩谁更优秀,两个人根本没有可比性。她在想,怎么回答耿梨的话比较合适。 想了一会,她说:“他更优秀一点吧。” 阮软这么一说,耿梨更激动了,抓着阮软胳膊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身子微跳,“真的假的?比卫韩学长还优秀,那得多优秀?” 夏思涵在旁边竖起自己右手的食指来,突然化身侦探,嗓音低沉说:“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肯定也比卫韩学长帅,阮软你之前在对我们撒谎!” 阮软迎上夏思涵刷一下逼过来的目光,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夏思涵:“世界上那么完美的人吗?” 夏思涵一听这话兴致就有点低了,在她们眼里,卫韩已经可以算完美了,再找一个比卫韩还要完美的,确实有点难。 学校里这么多男生,分几类品种,大概都想得到嘛。 本来以为上了大学都是男神,结果上了大学一看,大部分都是穿着大裤衩拖鞋的糙汉子,能符合少女心幻想的,基本没有几个。 不过想想也是,都是身边那些高中跟皮猴子一样的男生升上来的,你能指望怎样? 所以一个年级出个一两个卫韩这样的,就成了女生嘴里经常聊起来的对象。 夏思涵没再质疑阮软的话,又笃定说了一句:“那你肯定是因为他丑才不答应的。” 凌青青是不想讨论之前那个追求者了,反正他都放弃半个月多了,所以她又抱着化妆箱蹭阮软,“软软,软软,答应卫韩学长呗,那么好,之前好像也没有谈过女朋友。你知道多少人喜欢他吗,大二大三的都有,想做他女朋友的人可多了。” 阮软没有犹豫,很干脆地摇头,“我还不想谈恋爱。” “那你喜欢卫韩学长吗?”耿梨捏着她的胳膊,接着又问。 阮软还是摇头,她确实没感觉。 耿梨叹口气,“你这要求也太高了,要不把我爱豆介绍给你吧,给你做老公。” 阮软笑出来,“我不要,你留着自己做老公吧。” 反正恋爱上的事情,说来说去,阮软都看不出有激情。 在这个大部分女生都怀揣粉色少女梦的年龄,她对这种事冷静理智,不是假装的特立独行,那种发自内心里的没有丝毫兴趣,毫无波澜,让她显得有点另类。 阮软自己也以为自己没谈过恋爱,会对这些事抱有应有的激情,因为她还一直有幻想,觉得两个人相爱并在一起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但其实在越过爱情把其他的都体会过了以后,她对于爱情的激情还是没有了。 即便她有心想谈场属于这个年龄的恋爱,而身为一个过来人,也已经没办法把自己的身心都放到这件事上,甚至不太想去考虑。 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都只停留在幻想层面,她没有心思去实践。 传媒系的学院楼到阮软的宿舍楼有点远,步行要十五分的时间。 四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一直走到宿舍,也没有扯出什么来,至少没有动摇阮软拒绝两个追求者的态度。 然后她们就哀嚎,说阮软在暴殄天物。 ** 晋大传媒系的学院楼前,黑色迈巴赫还停在那里。 廖祁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克制住自己没下车的。 他坐在车里看着那个腰肢纤细的女孩子和其他三个女孩子离开,目光没有闪动一下。 本来被阮软拉黑了联系方式已经足够他暴躁了,没想到今天又亲眼看了这么一出剧情。拉她手的男生他记得,是在盛蓝湾外面和阮软一起并肩散步的男生。 当时阮软说不是她男朋友,其实应该是在暧昧阶段吧。 今天晚上那郎才女貌牵手站在台上的样子,算是暧昧结束,在一起了吧? 一想到那个男生牵住阮软手的样子,廖祁生就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如果这个社会囚禁不犯法,他大约一秒钟都忍不了。他想把她关起来,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这辈子只笑给他一个人看。其他碰触她的人,都该死。 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喜欢他,拒绝了他,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接受了别人的告白。 廖祁生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缓了很长时间才睁开眼睛摸过自己的手机,找出魏然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对着话筒简单说了一句:“出来喝酒。” ** 宿舍里的吸顶灯照得墙壁很白,光线压在旁边一只欲掉不掉的纸鹤上,拉出一条很长的阴影。 阮软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难得很放松地躺在床上休息。手里抱着手机,正在和蔡蔡聊天。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迎新晚会的事情,阮软很上心,都没怎么放松过。 现在好容易结束了,微微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她也就不再想那些需要耗神的。 她抱着手机和蔡蔡在聊礼服的事情,这次晚会穿的礼服她还是向蔡蔡借的,之前车展的礼服已经找时间还给她了,这一件还得找时间去还,所以在和她约时间。 现在阮软和蔡蔡的关系很好,没事也会聊天,说说各自的事情。 蔡蔡说最近有点烦,直接约阮软周末出去,一起去逛逛街,散散心。 阮软想想这个周末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和蔡蔡约好时间,蔡蔡和她说了拜拜去洗澡,她抱着手机又看了会别的。 夏思涵和耿梨还没洗澡,都在下面玩电脑。 凌青青刚洗完,用干毛巾揉着头发从洗漱间出来,到自己的桌子边刚要拿吹风机去吹头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手机在凳子上坐下来,一手按着毛巾揉头发,一边冲着话筒语气平平地开口:“喂?什么事?”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吗?”那头传来隐隐约约的男声,宿舍不吵的时候,电话漏音,能听到零星几个字。 耿梨回头看她一眼,小声跟她说:“还作,赶紧复合算了吧!” 凌青青抬脚在她的凳子腿上踢一下,“看你的欧巴去。” 耿梨冲她做了个鬼脸,转过身继续去上自己的网。 阮软躺斜靠在床上,往床下看一眼,凌青青还是一副和男朋友较劲的样子。 凌青青和男朋友分手是因为暑假里的一次外出旅行,反正玩得很不愉快,因为各种小事吵得天崩地裂,还在外地的时候就直接说了分手。当时凌青青丢下她男朋友自己买票回了家,回来后就一直在冷战。 最近几天恢复了联系,但凌青青明显还在生气,并没有打算复合。 而坐在凌青青旁边的夏思涵正戴着耳机在打游戏,在凌青青和男朋友打电话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一句:“什么玩意,吃脑残片长大的吧?还他妈有脸喷人!” 说完手机按在键盘上打字啪啪响,自然又是在跟玩游戏的人互喷。 凌青青这时候从凳子上起来,举着电话在耳边,去阳台上关上门,趴在阳台栏杆上打电话去了。 阮软收回目光,继续刷自己的手机。 她还没有电脑,手里的钱不够,她又不想伸手问秦佳慧要,所以还在攒钱。 攒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还是不断地从蔡蔡那里接活动。 当然也有一直有有钱人打听她的信息,也有直接找到她号码找她的,她全都拒绝了。 这样的捷径,这辈子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再走。 宿舍里各自都在忙各自的,没有人说话,她就自己默默地刷着手机。 刷了一阵卫韩又给她发来信息,跟她解释自己今天真的只是为了替她解围澄清事实,让她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有压力,他并没有让她给回应。 阮软很客气地跟他说谢谢,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需要再跟卫韩强调。 如果不是知道她态度明确,卫韩也不会还补发这条信息特意解释。他的心理很明显,怕吓跑她,连朋友都做不成。 阮软对卫韩不热切,很多时候都带着客气,卫韩感受得到,所以也知道太热烈地追她可能不好。 而值得欣慰的是,阮软对其他每一个男生都是一样的态度,礼貌客气,但绝对不会热切。 她很平淡,不跟人故意暧昧,也好像没有交男性朋友的心思。 对男人,她有一种本能的距离感。 因为见过廖祁生,见过他那样的举动。直觉告诉卫韩,阮软有故事。但知道她不会说,所以卫韩识趣地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在盛蓝湾见过的那个男人。 他想,如果他有那个福气,可以和阮软越走越近,她应该会主动跟她说起一切。 如果没有这个福气,大约就是一辈子的秘密了。 ** 阮软和卫韩聊完天,凌青青和男朋友的电话还没有结束。耿梨去洗澡了,洗完了换夏思涵洗。 她听着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握着手机不自觉想起今天被卫韩解围的事情,自然也就想起了廖祁生。 廖祁生没有下车堵她,也没有和她说话,更没有给她打电话发信息。 哦,他被她拉黑了。 因为没有接触,因为这一世的廖祁生和前一世有些不同,阮软不知道今晚的事到底激起了他怎样的情绪和反应。 现在她已经对廖祁生来看她晚会的事情不纳闷了,因为比起上回他特意去临市看她车展,这一回实在算不上什么。 她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廖祁生用在她身上的心思,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说还是和前世一样单纯地喜欢她的样貌和身体,他这一世的行为也太过了。 可如果不是,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阮软把挤进脑海里的这种荒唐想法甩出去,点出手机里的小游戏来打发时间。 阮软躺在床上专心地玩小游戏,一直玩到耿梨和夏思涵都洗完澡,才停下来。 她们现在都洗漱完了,关了电脑上床,自然也就开始了睡前卧谈。 她们现在没再说阮软的事,因为她的事目前还没有眉目,说也说不出什么来。而耿梨和夏思涵直接没八卦方面的事情,所以她们说凌青青。 耿梨爬到床上坐好,拉起被子盖住腿,转头看向凌青青,表达出自己老大妈一样的关心慰问,“青青,跟你男朋友和好没啊?” 凌青青把枕头竖起来靠在身后,摇摇头,“和好个屁。” “他还没提?”夏思涵插话进来,“这就恢复联系好几天了吧,啥意思啊?” “他提我也不跟他和好。”凌青青赌气地说。 阮软把手机放到旁边,躺下身子来,把被子压到腋下,笑着说:“你就赌气吧。” 凌青青是在赌气啊,可是心里那口气没出完,怎么可能复合。她要忍住,要忍到看到她男朋友的改变,她才答应复合,不然死都不答应。 上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出去玩了一趟才看出来,她男朋友根本不会照顾人,还有脾气,一直跟她吵。这回不让他记住教训,那没法处下去。 耿梨、阮软和夏思涵都表示不懂,八卦说些隔靴搔痒的话,也就没再劝凌青青。 毕竟爱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从旁掺和,那都是瞎掺和。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分就分,说好就好,哪有她们说起来那么简单容易。 四个人躺在床上,关了灯,在黑暗里又胡乱扯了一气,什么话题都扯,耿梨的欧巴,夏思涵的游戏里遇到的奇葩,从烫头发扯到社团工作,从明星八卦扯到热播剧剧情,不困不住嘴。 困了打几个哈欠,说睡也就睡了。 阮软今晚没那么困,在夏思涵三个人睡着后,她还头脑清醒。 夜越深,宿舍里里外外越安静,她就越不自觉想起晚上她站在台上和观众席廖祁生里的廖祁生对视的情景。 廖祁生霸道的时候她不踏实,像今晚这样无声无息的,她更不踏实。她不知道这样的宁静后面会不会接一场暴风雨,她惴惴不安。 这样惴惴不安的情绪让她不能顺利入眠,闭着眼睛在轻轻床上翻动,怎么都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找不到就不找了,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躺平在床上,看着什么都看不见的房顶。 她摸起手机看一眼,已经快到凌晨一点。宿舍里平时睡觉本来就晚,不过十二点不睡。如果失眠,那就轻轻松松到了深夜一两点。 阮软看完时间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很突然地在手里震动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看着一串陌生的数字,阮软愣了愣,在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电话挂了。 随即过来一条短信:有急事,如果还没睡的话,给我回个电话。 这人没报姓名,阮软看语气觉得应该是熟人。她脑子里瞬间飘过一百种想法,最后落眼在“有急事”三个字上。这深更半夜的,谁有急事要找她。 她屏住呼吸,拿上手机悄悄下床铺,穿上拖鞋又悄悄出宿舍,去到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她才把电话打过去,接通后就听那头的人问:“还没睡吗?” “嗯。”阮软应一声,在楼梯间站下来,觉得耳边的声音有点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所以问他:“您是谁?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心里祈祷,别是秦佳慧和阮宇出事就行了。 而她刚问完,电话那头就传出来一句:“我去!”然后接上,“你没给我备注啊,三号?” 说三号她想起来是谁了,是魏然。 在楼梯间里说话,尤其是夜里,声音极其空阔,所以阮软压低了声音,说:“魏先生,怎么了?您有什么急事?” 魏然在那边挠头,先问她:“帖子的事不是解决了吗,你把我们廖总怎么了?” 帖子和廖祁生有什么关系?阮软抿抿唇,“是他让校方管的?” “是啊。”魏然在那边说:“他下午亲自找的校方领导,要求他们处理这件事情。要不然,这点芝麻粒大的事情,谁管啊?过两天就没人关注了。” 说到这魏然明白了,阮软还不知道这件事。 既然她不知道,他也不废话再说了。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问阮软,“我这里没辙了,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在你们学校正大门出来往东的路口。” 阮软想了想,“廖先生也跟你在一起?” “是啊。”魏然吐口气,有点烦躁,“喝多了,死活要来找你,说我不带他来,就要辞退我,我找份工作我容易吗我?我喝着果汁陪着他喝酒,我一口都没敢喝,就觉得他不正常。阮小姐,您行行好,来帮我把他劝回去,您的大恩大德,我都给您记着,好不好?” 喝醉了? 阮软不确定魏然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是又觉得廖祁生联合魏然一起骗她在这深夜里出去见面,实在也不可能。 她并不想在这大晚上出去,所以跟魏然说:“您能自己劝他回去吗?” “不能啊。”魏然声音有点高,“我但凡有点办法,就不给你打这电话了,你看都几点了。要不我把电话给廖总,你听听。” “是三号。”魏然回过身,起身往后面钻,把电话送到廖祁生手里。 廖祁生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拿住手机放在耳边并没有说话。 那头的阮软也没有说话,两边都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廖祁生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微微睁开眼睛,声音低浅地跟魏然说了句:“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并不短小o(* ̄▽ ̄*)o 第32章 听到廖祁生说要回去,魏然立马高兴起来, 迫不及待发动车子推上档位, 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跟他说:“廖总, 那我们这就回去了。回去后好好睡个觉, 明天一早起来啊, 什么都忘干净了。” 能忘干净吗?肯定是忘不干净的。 廖祁生重新闭上眼睛,把头靠到椅背上,手指碰到放在旁边的手机,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把手往旁边一摊, 假装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酒精上头, 他昏沉得厉害,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阮软笑起来的样子, 甜得他胸口闷疼。 明明从临市回来那天她对他已经展露笑颜了,还跟他有说有笑开玩笑,结果在开学分开之后,没过几天,她又把他划出了她的世界, 没有预兆,毫不留情。 想到最初几天电话播不出去信息发不出去的心烦意乱, 再想到今天阮软被别的男人牵在手里保护着的情形,他胸口越发闷疼得厉害。 蹙了蹙眉,手指微动, 廖祁生终于还是摸起手机放到了耳边,对着话筒说:“给我个理由,让我死心。” 电话那头有几分钟没人说话,阮软正打算挂电话的时候,听到了廖祁生的这句话。 她的手停留在耳边,又沉默了一会,才轻声开口,“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没有原因的。对不起,廖先生,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廖祁生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所以每一下呼吸都很重。 他明明知道阮软对他是什么态度,一再拒绝他,但他就是不死心。不但不死心,还因为她的拒绝,他想要跟她在一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廖祁生想不明白,他人生第一次遇到能让他想慢慢给出自己一切的女人,为什么这个女人对他会是这样的。 他的人生虽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顺遂,但自从他自己独立以来,想要的东西基本没失手过。现在却因为一个女人,这样死去活来,简直不像他。 他握着手机抿气,一开始只是胸口疼,慢慢的感觉浑身都跟着疼了起来。 靠在座椅背上,手里的手机已经滑落跌在了脚下的地毯上。他闭着眼,不让自己闷哼出声。 心里难过得厉害,想抓一根救命稻草,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 他的世界里一直只有他自己,没有别人。 那天在临市,阮软给的温情仿佛只是对他的施舍。他多么可笑,就那么一点温情,他就生出了想跟她在一起的心思,想像普通人一样追她,想为了她突破心防,尝试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一切,还那么坚定和义无反顾。 然而,她感受不到他有怎样的心理过程,同时,她也不在乎。 廖祁生右手握拳压在自己的胸口处,头微微后仰使劲压在椅背上。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 ** 阮软在听到手机那头发出“噔”的一声声音后,就挂了自己的电话。 出了楼梯间,走廊一头的窗户没关,鼓了风进来。夜里的有点凉,让她不自觉缩了一下身子。 回到宿舍,凌青青正好起来上完厕所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她开门进来,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胸口说:“软软,你干什么呢?” “我出去接了个电话。”阮软回身轻轻把门关上,然后往洗手间里去,准备上个厕所。 凌青青看她似乎有点不对劲,看着她多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啊。”阮软进去洗手间,关门的时候看着凌青青,“闺蜜跟男朋友吵架了,给我打了个电话。” 凌青青对这种事情感同身受,叹了口气,转身就往自己的床铺去,“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嗯。”阮软应一声,关上洗手间的门。 ** 周末的时候下了点小雨,嘀嘀哒哒的,在空气里渗入一丝清凉。 阮软和蔡蔡约在了九晟广场见面,时间是下午。阮软早上留在宿舍看了会书,吃完午饭就和宿舍三个打了招呼,拿上自己在蔡蔡那里借的礼服出了门。 乘地铁到九晟广场的时候,蔡蔡已经到了,在约定好的地点等了她十分钟。 阮软找到她,和她一起找了地方把手里的礼服寄存了起来,然后一起去逛街。 她们在步行街逛了一阵,看了点衣服包包饰品什么的。但只有蔡蔡会买两件,阮软并不买,她没什么钱。 蔡蔡看她还是很缺钱的样子,问她:“没问家里要点吗?” 阮软摇摇头,“家里也不富裕。” 本来蔡蔡看她上学了,给她介绍的活动就比之前少了不少。像卫韩,只有暑假出来锻炼锻炼,上学之后基本不做兼职,因为要专心学校的事情。 现在看阮软这样,蔡蔡只好说:“这样吧,你回去把你的课程表发我,以后我挑你有空的时间,给你安排活动做。” 阮软求之不得,冲蔡蔡点头,“好啊好啊。” 和蔡蔡又详细说了说兼职的事情,最后两个人一起去逛了商场。 到傍晚的时候,在商场直接找了家餐馆,点了餐坐下来吃饭。去的是港式餐厅,两个人都点了云吞面。 吃饭的时候阮软想起来蔡蔡说自己最近心情不好的事情,于是问她:“对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蔡蔡吃口面叹口气,稍默了一会,“也没什么,就是感情上那些破事。” “吵架了?”阮软筷子搁在碗里,看着蔡蔡。 蔡蔡笑笑,有点苦涩,声音微哽,“感觉快坚持不下去了。” 阮软看着蔡蔡眼眶瞬间红了的样子有点心疼,连忙抽了张纸送到她面前,柔声问她:“怎么了啊?” 蔡蔡接下纸来粘了一下眼角,勉强地笑,吸一下鼻子,“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你才多大啊。” “我小你还跟我做朋友啊?我一点都不小。”阮软说得认真。 蔡蔡笑出来,“我真羡慕你们这个年纪。” 蔡蔡的心事没有跟阮软说,她后来扯了别的话题盖过去,之后一直说说笑笑假装轻松的样子。 阮软看得出来她很累,笑的力不从心,但是她不说,她也就没再追着问。 两个人吃完面后,搭扶梯下楼,准备两个人找地方去唱歌。 阮软看出来蔡蔡需要发泄,也就答应了。 搭扶梯下楼是个很慢的过程,下一层要绕个圈再搭一层。她们从四楼下来,走走停停,说说笑笑。 而在搭上二楼到一楼的扶梯时,阮软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微微僵了一下。 不是和蔡蔡说到了什么尴尬的话题,而是她看到了一个人。 上下的并列扶梯,往上的扶梯上站着廖祁生,还有其他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廖祁生在扶梯上站得笔直,从她旁边上去,没有看她一眼,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 她也没敢直视他,在和他错身而过的瞬间,只觉得整个后背都是凉的。 蔡蔡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还在和她絮絮叨叨地说话。 到了一楼,拉着她一起出商场,然后随便找了家商场外面的ktv,进去开了包厢开始唱歌。 她们在ktv只唱了两个小时,蔡蔡飙高音飙到嗓子嘶哑,出ktv的时候说话都费劲。 出了ktv后,去取上寄存的礼服,她们在地铁口分开,一个回已经不太愿意回去的家,一个回很愿意回去的宿舍。 ** 阮软回去把课程表发给蔡蔡后,她的生活就有了大致固定的样子。 她一般不逃课,有课的时候会去认真上课,没课又有闲的时候会懒在宿舍睡觉,也会去图书馆看书自习。当然,社团有事情需要她的事情,她也得去。 余下的,就是做蔡蔡给安排的活动赚钱。 和宿舍里其他三个女生比起来,阮软显得很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时间仿佛永远不够用。 对于她这么拼,耿梨几个表示不懂,问她:“高中那么累,没够吗?” 阮软笑笑,对于高中有多累她已经没多少清晰的记忆了。她只记得前世太过清闲,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都要在这一世给补回来。 忙忙碌碌的,就这么忙过了半个学期。 快到期中考试的时候,阮软把其他的事情都暂时放了放,只专心准备期中考试。 不管是不是重要的考试,她都认真对待,目标也不仅仅是不挂科。 期中考试不是所学的没门科目都考,纳入考试范围的都是些比较重要的专业科目。 在考试之前,每门课的老师也把考点画给了大家,所以复习起来并不麻烦。只要花时间把该记的该背的都记住,考试基本都能过。 但要取得高分,就要多花费一点时间和心思。 阮软给自己留了一周的时间,这一周的课余时间,她都把自己泡在自习室和图书馆。 背一个黑色的背包,带拿一个水杯,一包纸巾,没课的时候一坐就坐一下午。晚上回去宿舍的时间也晚,有时候到宿舍耿梨和夏思涵凌青青都洗漱好了。 耿梨、夏思涵和凌青青三个人都不太爱学习,她们一致认为,大学四年不浪,那就浪费了。 所以,她们抓紧一切时间出去玩、追星、打游戏、谈恋爱。 要到考试的时候,临时抱佛脚背点知识点,及格肯定是够了,基本不会挂科。 阮软默默地复习到快到期中考试,期间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生活很平静。 这样到期中考试前的周末,阮宇给她打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哭哭啼啼的,对她说:“姐,妈妈生病了,你快来看看妈妈呀,她起不来了,我好害怕。” 阮软知道阮宇还小,而且什么事都靠秦佳慧照顾。如果秦佳慧生病卧床起不来了,他肯定很害怕,也根本照顾不了秦佳慧。 所以接完阮宇的电话后,阮软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收拾了放在自习室的书本,装进书包出去乘车去了廖家。 在去廖家的公交车上,阮软一路上都在紧张,紧张秦佳慧的病情。 她现在并不怕再碰到廖祁生,因为廖祁生好像真的已经放弃她了,上次在商场的扶梯上擦身而过,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再说,白天廖祁生也不在家,周末他也会很忙。 阮软背着背包到廖家的时候,是阮宇给她开的门。 看到她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拉着她一边进屋一边说:“姐,你快去看看妈妈吧。” 阮软跟他进屋,进房间就看到秦佳慧躺在床上,脸颊绯红。 知道阮软来了,她睁开眼睛,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却只坐了一半。 阮软过去帮她拿了枕头到后面让她靠着,跟她说:“妈妈,你躺着吧。” 秦佳慧咳嗽两声,有气无力问她:“小宇叫你来的吗?” 阮软点点头,关注点在她的病情上,所以问她:“看医生了吗?” 秦佳慧摇摇头,“不用,我吃过药了,睡一会就成。” “成什么呀?”阮软抬手去探她的额头,烫得厉害,“都起不来床了,我扶着你,去医院看看医生吧。” 秦佳慧攥住她的手拿下来,“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没事的。” 说着话缓两口气,看着阮软继续有气无力地说:“我早上起来撑着做了早饭,但是廖先生好像一直没下来吃。我叫小宇上去叫了几遍,他也没应门。他从来没这么迟起过,不知道怎么了。软软你来了,帮我上去看看,好吗?” 她是来看秦佳慧的,结果秦佳慧叫她上楼去看廖祁生,阮软有些犹豫。 阮宇站在她旁边,看着她,“姐,我和你一起去。” 在阮宇心里,廖祁生是真正的好人,自从那次生日过后,他一直叫他廖叔叔。除了秦佳慧和阮软,他几乎把廖祁生当成了最亲近的人。 他不等阮软犹豫完,伸手拉起她的胳膊就走,“让妈妈休息会吧,不行待会要带妈妈去医院。我们去看廖叔叔,他别也生病了,小半天,在上面都没动静。” 阮软难得看到阮宇这么有主意,索性也就跟着他了。 跟他出房间,到扶梯下踩上台阶上楼。 而踩上扶梯以后,每往上走一步,阮软心里就不自觉紧张上一分。 她好久没有再踏足过这个扶梯以上的地方了,满满都是她和廖祁生两个人的回忆的地方。 跟着阮宇越往上她越紧张,脑子里频频闪过各种画面,在爬到大半的时候,她停下了步子来。 阮宇看她不走了,问她:“怎么了?姐。” 阮软站在楼梯上不动,看着阮宇,半天出声,“我在这里等你,你去看吧。敲门再没人应,你看房门锁没锁,没锁的话,就进去看看,不要乱碰东西。” 阮宇看着阮软,看出她实在不想上去,只好应了句:“好吧。” 他把剩下的台阶爬完,去到廖祁生房间外,抬手在门板上扣出声响,从门缝往里面喊:“廖叔叔,你醒了吗?” 敲了一会,没人答应。他只好按照阮软说的,抬手去转门把手。只听“嘎达”一声,门锁开了。 因为楼上基本没人会来,所以廖祁生不会刻意锁房门,一般关上就算了。 打开门后,阮宇伸头往里看看。窗帘遮光,屋里黑洞洞的。他冲屋里又叫了几声“廖叔叔”,还是没人应。于是他把房门打开到最大,抬脚迈进去。 一步一步走到廖祁生的床边,才看清楚他还躺在床上。 阮宇当着他的面叫他“廖叔叔”,他还是没反应。 “也生病了吗?”阮宇嘀咕,学着秦佳慧平时给他看身体的样子伸手探去廖祁生的额头上。 探一下就被烫得缩回来了,连忙跑出来尖声叫阮软,“姐,你快上来!” 阮软看他鬼叫,往上爬两层台阶,伸着头问他:“怎么了?” “廖叔叔也生病了!跟火焰山似的!”阮宇跑到楼梯这边,扯着嗓子喊。 阮软心想他说的这是什么鬼比喻,还这么咋呼。结果他跑过来拉着她就往上去,一直把她拉进廖祁生的房间,拉到他的床前,跟她说:“你自己看啊!” 阮宇很着急,蹙着眉难过地问阮软:“廖叔叔会不会死?” 提到死这个字,姐弟想起来的人是一致的,就是阮爸爸。曾经有那么多天,阮爸爸也就像这样躺在床上。那时候她们都害怕,怕他哪一天扛不住了会断气。 后来,那一天还是没躲过去。 看阮宇这样,阮软鼻子发酸,也没了心思再想其他的事情,低着声音跟阮宇说:“不会的,别胡说。” 阮宇看她这么说有点放心,抬手把自己的嘴捂住,表示自己不会再胡说。 阮软伸手去碰了一下廖祁生的额头,确实烫得很厉害。 她也没有多少照顾人的经验,只想到先给他吃药退烧,于是跟阮宇说:“刚才妈妈吃的退烧药在哪里你知道吗,给我拿过来。” 阮宇表示知道,噔噔噔跑下楼去拿药了。 阮软在楼上找了杯子接了杯温开水,放到床头柜上打开床头灯。床头灯的光线是柔和的白色,不会太影响还没醒的廖祁生。 阮宇把药拿来后,塞到阮软手里,喘着气问她:“要看医生吗?” 发烧昏迷,肯定是要看医生的,只是廖祁生这个样子,秦佳慧又病了,她是没办法把他送去医院的。 阮软想了想,先扶他起来,让阮宇在旁边递水递药,把退烧药给他喂了下来。 药喂好了,放他继续躺下来,给他盖好被子。 阮软拿着退烧药和阮宇一起下楼,到下面的时候,秦佳慧已经睡着了。 她把退烧药放下来,拿起自己的手机,问阮宇:“是昨晚吃错东西了吗?” 阮宇摇头,表示不知道。 然后阮软没再多问阮宇什么,她直接找出手机里之前存下来的魏然的号码,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魏然过来的时候不是自己一个人,还带了个医生和小护士。 医生和小护士一进别墅就被魏然带去了廖祁生的房间,阮软和阮宇跟在后面,在医生询问的时候稍微说几句症状,并告诉医生已经给廖祁生喂了退烧药。 医生看完廖祁生以后,说是急性病毒感染,先打点滴,等退烧了再看。 点滴打上以后,从廖祁生的房间里退出来,医生嘱咐阮软,“多照看一点,如果高烧一直不退,人也不醒,再出现其他症状,给我打电话,我立马过来。没有什么特别情况,我就直接晚上过来,给廖先生再打一针。” 阮软听医生说话的时候不住点头,记下他的话。 难得医生过来,看病也是顺便的,所以阮软就留了医生一下,让他给秦佳慧也看了看身体。 医生看完秦佳慧后,说是差不多的病因,但是她没那么严重,挂一瓶药水应该能好。 于是和廖祁生一样,医生也给秦佳慧在床头挂上了吊瓶。 找医生看过了病,心里踏实下来。 把医生送出别墅大门,阮软才有时间和魏然说话,跟他说的当然也就是“谢谢”。 魏然一直只知道阮软家境不好,并不知道她的妈妈和弟弟都住在廖家。 现在发现了这件事,嘴里啧啧不停,问阮软:“原来你是秦姐的女儿啊?” 就是这样的事实,阮软点头,“嗯。” “缘分啊。”魏然感慨,感慨了这么一句也不多八卦别的,走的时候和阮软说:“廖总的病情还不明朗,我还有事,就麻烦你帮着照看一下。” 魏然一走,这里也没有谁能照顾人了,所以阮软点头,“好。” 送走魏然,回到屋里。 楼上一个楼下一个,都挂着吊瓶躺在床上。 没办法,指望不上阮宇,只能她自己照顾了。 阮宇这时也难得地懂事听话了一点,跟阮软分工,“廖叔叔的病情比较严重,姐你去楼上看着吧。我在下面看着妈妈,药水要完的时候,我上去叫你下来换药瓶。” 听他条理清楚地说了这么些话,阮软忍不住觉得有点欣慰,看着他问:“你真的可以吗?” “看着药水还剩多少,有什么不可以的?”阮宇觉得自己可优秀了,他也从来不会承认自己很多事不会做。 阮软选择信任他,因为阮宇的生活不能自理,其实很大程度上是秦佳慧不信任他能做好事情,所以帮他把什么都做了,就这样惯出来的。 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小孩子得到了家长的鼓励和信任,才会一点一点地成长独立起来。 阮软拿上自己的背包和手机去楼上,到廖祁生的房间里,把窗帘微微拉开一点,让光透一些进来。 有了光,这时候再看这个房间,仿佛也和前世那个黑暗的房间不太一样了。 不管是沙发还是书桌还是台灯,都没有了暗黑的色彩,只是一组组格调不俗的家具而已。 她没有多去床边看廖祁生,在把窗帘拉开一点后,她去书桌边坐了下来。掏出自己的课本,只占书桌小小的一角,便安心看起书来。 她一边看书,一边看着床头挂着的药水,以防药水流光了血从针管里回上来。 中途阮宇有叫她下去换药瓶,她下去了一趟,后来秦佳慧的药水挂完,她也下去了一趟,其余时间都守在这屋里。 廖祁生的药水比秦佳慧的多,在秦佳慧挂完拔下针头后,他的药水还剩小半瓶。 阮软安静地在书桌边看书,等着药水挂完给廖祁生拔针头。 而就在药水要挂完的时候,她听到了床上的廖祁生呼疼。 一开始只是低低的呻-吟,嘴里的话也含糊。后来说清楚了,每一声都带着压抑,仿佛非常痛苦难耐。 阮软不知道他怎么了,放下手里的笔去到他床边,看着他轻声问:“廖先生,你怎么了?” 廖祁生似乎听不到她在说话,还是一声接一声地喊疼,额头和手背上的青筋也渐渐暴起,额侧滑下汗珠,滚落在枕头上。 阮软有点紧张起来,继续问他:“你哪里疼?” 廖祁生并没有回答她,在喊了一阵疼以后,又开始迷迷糊糊地叫她的名字,依旧是每一声都带着压抑的痛苦。一会说“别打我”,一会又说“不要走”。 语序凌乱,听不出因果。 阮软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能明显感觉他没一开始烧得那么厉害,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是做噩梦了吗?阮软反应过来,开始叫他,“廖先生,你醒一醒。” 叫了他没反应,只好伸手搭到他胳膊上轻轻地摇他几下,继续叫他,“能听到我说话吗?” 廖祁生听到了耳边的一声声呼唤,是阮软的声音。 他在噩梦和现实之间挣扎,知道自己在做噩梦,却又醒不过来。 他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梦到了阮软。 好像……还有很多他从来没经历过的事情,每一个画面都那么真实,一帧一帧地在他脑海里印下来。 阮软叫了他一阵也不见他醒过来,怕出什么意外,于是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算给刚才的那个医生打电话。 然而她还没把电话拨出去,廖祁生就醒了过来。 他满头细汗,清醒后,微微侧着脑袋耷着眼皮看着阮软。眼皮上有汗,流到睫毛上,挂成一滴小小的水珠。 阮软看他醒过来就松了口气,连忙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廖祁生觉得自己大概还是在做梦吧,只是这个梦,太过真实了。 他看了阮软很久,直到阮软倒了一杯白开水过来,他还在目不转睛地看她。 阮软把白开水端到床边,问他:“喝水吗?” 廖祁生盯着她不说话,唇色微微泛白。他用一只手撑起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目光却一秒钟也没离开过阮软。 阮软觉得他可能还没醒彻底,应该还在迷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盯着她发什么呆。她只做自己的事情,把手里的水杯送到他面前,“喝点水。” 廖祁生接下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送回阮软手里。 阮软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转向他问:“你感觉怎么样?” 他不说话,也不摇头也不点头。 阮软看着药瓶里的药水到了底,只好弯下腰来给他拔针头。 针头拔下来,阮软把医用棉球压在他手背上的针眼上,再用透气胶带固定,跟他说:“您感觉没什么问题了的话,我下去了。妈妈生病了,所以我来照顾……” 帮他贴好透气胶带,最后一个“你”字没能吐出声,廖祁生就突然一把拉过她,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目光泠泠地看她,因为生病而呼吸灼热滚烫。 他看进她的眼睛里,不让她再有躲避他的机会,哑着嗓音开口,“我们有过五年。” 五年的陪伴,五年的温存,五年的缠绵。 阮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不自觉紧张起来,要站起身来。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话没说完,就被廖祁生压过来的唇吞进了嘴里。 灼热的唇瓣贴覆到她的唇上,烫得阮软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往后躲。 廖祁生却伸手环过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收紧在自己怀里,继续亲下去。 手掌握着纤软的腰身,嘴唇间的濡湿柔软,都让廖祁生迷乱。 他含住她的上唇,轻轻松开,又吻下去,试图顶开她咬合起来的齿缝。 阮软在他怀里挣扎,撩拨得他欲-望更盛,嘴唇从她的唇角移开,滚烫的热意移至耳畔。 他亲一亲她小巧柔软的耳垂,嗓音嘶哑地在她耳边低声说:“软软,不要再拒绝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粗粗长长就是我! 第33章 【前世番外一】 屋外滚过一声闷雷,密不透风的黑色窗帘把房间里的气氛压得异常沉闷。 窈窕纤细的女孩子站在穿衣镜前, 身上穿着裸色真丝吊带睡裙, 布料柔滑, 顺服地贴在她白皙的皮肤上。 因为吊带裙的领口开得低, 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深沟, 晃目而又诱惑。 裙子后背有更大片的裸-露,被披下来的长发遮挡了起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阮软的眼眶里还充斥着哭过的微红,水意涔涔。似乎抿抿唇眼泪就会掉下来,却忍着。 秦佳慧站在她旁边, 眼眶也是红的, 端详着眼前刚成年不久的女儿。 她长得漂亮,比她年轻的时候还美得惊艳脱俗。 柔弱而美丽的女孩子,像菟丝花。 阮软没让自己眼眶里蓄起的水意再汇成眼泪流下来, 她跟着秦佳慧出房间,去上楼。 踩上楼梯,微微抬头,能看到中空吊下来的水晶吊灯。 阮软却一直低着头,不去看楼梯尽头的那方空间。 秦佳慧把她带到二楼廖祁生的房门前, 在门外嘱咐她:“软软乖,听廖先生的话, 好吗?” 阮软木了一会,冲秦佳慧点点头,“妈妈, 我会听话的。” 秦佳慧快要哭出来,拼命忍着,抬手敲响面前的房门,自己转身下了楼,留下阮软一个人。 阮软站在房门前,听到里面一声“进来”,抬手握上门把,打开门慢着动作进去。 屋里只亮了一盏书桌上的台灯,清浅的白光,暗色比亮色重了很多。 廖祁生坐在书桌后,戴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阮软关上门后就在门边站着,不再往里走,低声叫他一句:“廖先生。” 廖祁生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来看她。她微微低着头,几缕长发滑落到身前。额头光洁,脸蛋小巧,漂亮的锁骨和脚踝,每一处皮肤都白得耀眼。 廖祁生没有起身,他看着阮软说:“过来。” 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并不霸道,还带着一点温柔的轻哄。可在阮软耳朵里听起来并不是这样,她只知道这是命令,所以乖顺地迈开脚往书桌边去。 走到廖祁生旁边,他摘下眼上的眼镜,又静静看了她一会。 看出来她在害怕,抬手碰上她的指尖,便感觉得到,她连指尖都在颤抖。 他把她的手牵进手里,不顾她下意识地有片刻后缩,握住了就没再松手。他一寸一寸地抚过她的手,轻轻的摩挲在阮软的手心手背惹出酥麻的热意。 异样的感觉往阮软心里钻,廖祁生在这时候看着她的眼睛开口:“害怕?” 当然害怕,她长这么大,除了爸爸和弟弟,根本没有和其他异性有过身体接触。她没有谈过恋爱,连手都没有和别的男生牵过。现在知道要和他做那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要以这样的方式给出去。 但是阮软没有说出自己的害怕,她微微屏住呼吸,什么都不说。 而廖祁生还算有耐心,似乎知道她生涩什么都不懂,所以并不急躁。 他拉着她往自己面前又靠近两步,直接贴到他的沙发椅上。然后他微微转动一下沙发,直接把阮软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一坐到廖祁生怀里,阮软的脸蛋就烧成了红色,后背靠在他的胸口,惹起一片滚烫。 她下意识地往前微微挪了挪身子,试图让自己的后背远离他的胸口。她的睡裙布料太少,尤其后背只有两根系带,没有其他的。即便他也穿着睡衣,但布料也是非常薄软的那种,只能平添一层暧昧。 廖祁生没有让她成功拉开距离,他直接贴过来把她圈在怀里,伸手翻开桌面上的书,在她耳边问她:“喜欢看书吗?” 阮软红着脸,心跳堵在嗓子眼,几乎要跳出来,低声回他的话,“不喜欢。” 廖祁生的唇就在她耳边,唇间的热气扑在她耳朵上,让她的耳廓不断变烫变红。 他又问:“平时喜欢做什么?” 因为完全没有经验,阮软经不起一点的亲近暧昧举动的挑-逗。她把脸埋进胸口,声音微颤,“看电视,看漫画……” 而廖祁生也经受不起她这样反应的勾引,没有再试图跟她聊天,而是闭口气直接咬上她细软的耳垂。 感受到耳垂上的濡湿,阮软在他怀里就微微拱起身子,像受了刺激的猫咪。 廖祁生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他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就想要她。煎熬了那么几天,现在终于把她抱在了怀里,刚才几句话的克制,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 他从她的耳垂吻到她的嘴唇,几乎把毕生温柔都用到了这个吻里。他以低哑的声音教她怎么接吻,哄着她放松,诱惑她软下身体接纳他。 阮软被他亲得呼吸紧促,麻过浑身的颤栗感让她无所适从。她既紧张又害怕,偏偏身子里又有忍不住的兴奋,眼角溢出朦胧的水意,她想哭。 廖祁生把她抱去床上,轻松拉掉她肩上的细肩带,在她胸前埋下头去。 在廖祁生挺身进来的时候,阮软终于忍不住轻声哭了出来。 她知道,她再也不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女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插个番外emmmm 第34章 “我不要你的东西。” 阮软躲避他,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站起身往后连退两步, 抬起手用手背擦了一下嘴。 廖祁生还靠在床头, 因为生病而眼皮微耷, 气息也因为刚才的亲吻而微微不稳。 他看着阮软, 鼻尖上还存留有她身上的淡淡清香。看着她脸色微恼,气起来的时候没有一点戾气,反而有点可爱,他有点忍不住想笑。 在阮软擦完嘴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开口叫住她, “我饿了。” 阮软背对着他顿一下步子, 没说什么,继续走去房门边,打开房门出了房间。 房门轻轻地在眼前合上, 廖祁生木着目光看着门上的黑色把手,不自觉把在梦里经历的事情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阮软是怎么成为他的小情人的,是怎么和他在这房间里夜夜耳鬓厮磨的。 她在他怀里有过极致的颤抖,也有过哭喊式的求饶。 而在他的梦里,这样的求饶是催情剂。 梦里的那几年, 阮软一直陪着他,在家里等着他, 很乖顺地听从他一切的安排。 她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一切都很正常。除了上学上班,其余时间都很听话地在家里陪着秦佳慧。她也喜欢狗, 喜欢金子,喜欢抱着金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事给金子喂食,带它去草地上玩。 她很少出去,如果出去逛街或者做点其他事情,也都有秦佳慧陪着。 他也总是不能放心她出去做任何事,所以从来不会让她一个人出去。不管是上学的时候还是上班的时候,他都给她安排了专车,去哪都有司机跟着。 在他眼里,阮软就是个柔弱得像温室花朵一样的女孩子,没有保护活不下去。 他给了她自己所能给的一切,精心为她铸造了一个巨大隐形的温室,包括安排好了她家人以后的生活,不让她有一丝俗世的压力和烦恼。 他觉得,她就应该是不染世俗的,在他的保护下,纯粹地笑给他一个人看,美给他一个人看。 虽然梦醒了,廖祁生还是能清晰地记起梦里的一切。 包括,那个彼此爆发的雨天,他梦里记忆的终结点。 在那个雨天,他深深地感受到了紧张和恐惧,是感受到了阮软要脱离他要离开他的恐惧。 他不知道阮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变过。她大概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以那样的方式呆在他身边,做他保护圈里的女人。 她从来都是默默的什么都不说,快乐不快乐,想要不想要,什么都不表达。 她也从来不会拒绝他,一直配合他的一切,满足他的一切。 而其实在那段略显畸形的关系里,她可能从来都没有快乐过,并且一直是想逃离的。 而她为什么配合他的一切,仅仅是为了生存,为了钱。 想到这里,廖祁生收回目光仰头闭上眼光,胸口的某个地方一阵阵揪紧细痛。 他想起那个傍晚在别墅里和阮软的第一次见面,她眸子里的紧张和害怕,心里揪起的痛感更明显了。 梦里那五年,她到底想要什么,想要怎样的生活,他一直不知道,也没问过。 他有罪。 胸口的痛感一阵强过一阵,廖祁生睁开眼睛,下床去洗漱间洗漱。 拖鞋踩在柔软的深色花纹地毯上,他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在眼前,拨出电话给魏然。 电话一接通,魏然就开口慰问:“廖总,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了啊?” “头还有点晕,好多了。”手机放在耳边,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喑哑。 清了一下嗓子,他又跟魏然说:“帮我打听个事。” ** 秦佳慧赶早起来做的早饭都有点油腻,阮软下去后去厨房煮了点粥,给秦佳慧端了一碗,又端了一碗上楼。 敲门进了廖祁生房间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靠在床头,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见到阮软进来,他搁下手机看向她,一直看着她从房门边走到床边。 粥是晾好到合适温度才端上来的,阮软把粥往廖祁生手里送,并着一起拿上来的一块白色餐巾布,跟他说:“吃了吧。” 廖祁生还是目不转睛看着她,不伸手接粥,反而说:“你留下来陪我我就吃。” 阮软看着他抿抿唇,不受他控制现在在心理上又不怕他,所以胆子也大,把粥和餐巾布往床头柜上一搁,低声念叨一句:“不吃饿死正好。” 粥搁下后她就要转身出去,而身子刚转了一半,就被廖祁生伸手拽住了手腕。 阮软怕他又做刚才那样的事情,抗拒地往后退,试图从他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腕,微微蹙眉说:“你放开我。” 廖祁生不放,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阮软看着他,不是什么好话当然不说第二遍。她微微咬一点下唇,低声撒谎,“我说不吃饿死就不好了……” 笑意呷在嘴角几乎忍不住,拽着阮软的手腕不松,“留下来陪我一会,我病得这么严重,还在发烧,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不信。”阮软又试图抽手腕。 廖祁生握得更紧,“书桌上的课本是你的吧?我吃我的粥,你看你的书,绝对不打扰你,说话算话。” 阮软看看书桌上自己的书,又看看床头柜上的粥,再看看自己被廖祁生攥住的手。 再三权衡,她看着廖祁生确认一句,“说话算话?” 廖祁生点头,“嗯。” 嗯完后也说话算话地放开了她,阮软稍犹豫了一下,也说话算话地,去到书桌边坐下来,拿起笔开始看书。 看了一阵英语,根本看不进去,她又换了一本传播学概论。都是汉字,比英语稍微能看进去一点。 廖祁生那边已经铺下餐巾布端起粥开始吃了,一勺一勺地往自己嘴里喂。 粥吃下小半碗,他按说好的一句话都没说,没打扰阮软看书。而等到吃完半碗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开口说了话,很突然地问阮软:“你是不是非常怕疼?” 阮软正看到老师画的考试重点,听到廖祁生这句话,蓦地一怔,拿笔的手也僵住。 她也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廖祁生的话。心里“噗通噗通”地跳,连呼吸也紧了起来。 她还记得他刚才醒来之后说他们有过五年,阮软不确定,他是不是真梦到了什么。她连重生都可以,如果廖祁生梦到了什么,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情。 可是,就算梦到了,也不该问起这样的问题。 阮软在胡思乱想,忘了回答他。 廖祁生把剩下的粥一口一口舀进嘴里,又问一句:“是吗?” 他笃定阮软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怕他,和他做的那个梦有关。但梦里他基本没有对她疾言厉色过,除了下暴雨那晚他把她从酒吧里扛出来,没太控制住情绪对她的态度有点凶。 而那样的凶,是担心她和怕失去她两重情绪逼发出来的。并且,绝对不足够构成阮软怕他。 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就是她怕疼。他一直以为是在她范围内能承受的东西,其实她并不能承受,偏偏又不说,一直默默地满足他的所有需求。 在情-欲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反反复复哭着喊“不要”这种,他自然不觉得是在表达她的想法。 廖祁生仔细地回忆,梦里她喊过疼吗,似乎没有,她只会闷哼,分辨不出是快感的闷哼还是痛苦的闷哼。 而其实大多时候,做-爱这种事,都是痛感和快感并存的。 嘴唇间吮下去的草莓,指甲化过皮肉,或啃或咬,都伴随着痛感。 当然,他承认他有点变态,喜欢在这件事上玩不同的花样,用千奇百怪的道具,也喜欢用疼痛催发出更浓的情-欲。 他一直以为阮软是接受的,但现在从他的推测来看,她并不能接受。 在一起五年,她的所有需求和感受,他全部都不清楚。 身为一个男人,他是何其失败。 在听到问她怕不怕疼的时候,阮软想到的事情是和廖祁生想到的事情是一样的。 这么久以来,两个人之间很难得地产生了一次默契。 因为想到了那些,阮软拿着笔的手在轻轻颤抖,她不敢看廖祁生,快要忍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她突然合起手里的书摞起来,把书抱到怀里就要往屋外跑。 廖祁生几乎在看到她动作的同时放下了手里的碗,下床到门边的时候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把她抱紧在怀里不让她跑掉,让两个人都平复片刻,他在她耳边轻声念叨:“为什么不跟我说?” 阮软被他抱着动弹不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书,试图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软软,给我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廖祁生抱得她更紧,“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 “你不欠我什么。”阮软不再做徒劳的挣扎,“你从来都没有欠过我什么。” 哪怕前世有过纠葛,她也拿了他的好处,用了他的钱,各取所需,谁都不欠谁的。 看阮软不再挣扎,廖祁生微微松开胳膊让她转过身来正对自己。 他看着她,抬手把她落到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与她对视很久,开口说:“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二更~ 来来来,我的脸已经送出去了,一人给我一个么么哒,乖 第35章 “不好。”阮软直接攥起书用手堵到耳朵上,把头深深埋下来, 不想听他再说话, 更不想和他讨论前世那些羞于启齿的事情。 因为从小到大被秦佳慧管得乖, 性格比较保守, 所以阮软做不到像讨论天气一样和别人讨论床上那件事, 她觉得难以开口。 况且,还是和廖祁生讨论。 不止如此,她在这种事情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想要怎么样, 也都羞于表达, 同样觉得说不出口。 廖祁生能够看出她的抵触,在她捂起耳朵以后,他松开手指放开她的胳膊, 低着看着她认真说:“我向你保证,以后没有你的同意,绝对不会再碰你。” 听他说完这句话,阮软才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又是好半天,她抬起头, 看向廖祁生。 廖祁生表情依旧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阮软这一次没有躲避他的眼神,她把攥着书的手放下来, 继续把书抱在怀里,摇了摇头。 摇完头她不再站着和廖祁生说话,走去床头柜边腾出手端上粥碗,转身出房间。 廖祁生这回没有再拦住她,而是直接跟着她出房间,又跟着她下楼梯。 下到楼梯最后一级的时候,阮软才意识到他是在跟着自己。 她微微回身,看了他一眼,以平常的软糯声音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啊?” 廖祁生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话后音很虚,“先把我电话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阮软没理他,闷吞了口气转身踩到最后一级台阶,端着粥碗往厨房去。 她到厨房,廖祁生就跟着她到厨房,她去秦佳慧的房间收拾秦佳慧吃完粥的碗,廖祁生就跟到秦佳慧的房间外面。等阮软端了粥碗出来,他继续跟着她。 阮软到厨房洗碗,他就靠在餐台边看着她。 洗好碗摆去碗柜里,阮软转过身来正好碰上廖祁生的眼神。 她微微吸了口气问他,“烧还没退呢,你不累吗?” 廖祁生抬手摸一摸自己的额头,“有一点。” 阮软觉得拿他没有办法,去找了体温计来,在他耳后测了一下他的体温,还是烧在三十八度上。 看他耳根脸颊都染着轻微的红意,还顶着这点精力在这里折腾,阮软又默默吸口气,看着他说:“你回去躺着吧,不然我走了。反正我妈妈才是你家的保姆,我又不是,没有义务一定要照顾你。” 廖祁生眼皮微耷地迎着阮软的目光,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比平时看起来绵软很多。 他知道她就是嘴上说说,不会真走。因为秦佳慧也病着,需要人照顾。以她的性格来说,她不会丢下自己生病的妈妈不管。 但廖祁生选择了听她的话,支撑着站直了身子,咽口气出厨房往楼上的房间去。 进了房间,陷在书桌边的沙发椅里坐着,闭上眼睛养了一会神,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廖祁生拿起手机放到耳边,魏然在那头说:“打听清楚了,三号没有男朋友。叫卫韩的那个,本来学校里的人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后来发现并没有。可能只是那个男生一厢情愿,三号没有答应。” 听完魏然的话后,虽然因为发烧而浑身微热,感觉身体被抽了力气一样,廖祁生还是觉得心里顿时舒服了不少。 他轻阖了两下眼皮,简单地“嗯”了一声,又找了事给魏然,“你有空的话,帮我买部手机,办张新卡。” 魏然对于他指派的事情一般都会不问原因直接答应,现在当然也一样。 廖祁生原本是个没有多少私事的人,所以从来也没分过工作手机号和私人手机号。现在突然要新号码,肯定和阮软有关。这几个月以来,他所有的不正常行为都和阮软有关。 所以,这个原因也没必要问。 挂掉电话后,廖祁生放下手机再度闭上眼睛,把头靠进沙发里。 ** 下午的阳光从窗缝中打进来,照亮书桌的一个拐角。 阮软趴在窗下的书桌上看书,不时回头看一眼在床上睡觉的秦佳慧。阮宇也在她旁边写作业,急吼吼地想赶紧写完作业可以玩。 在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秦佳慧身上的烧退了下来,但还是有点没精打采的样子,所以阮软就没走。 秦佳慧倒是体谅她,跟她说:“后天不是要期中考试了吗?要是忙的话,你就回学校吧,我可以的。” 阮软听她说话还后气不足,走路也有点软绵绵的样子,自然不急着走,说:“没事的,我在这里也一样复习。我留在这里帮帮您,明天走也一样。晚上医生过来,再给您挂一针,差不多就该好了。” 秦佳慧知道阮软心地善良,会体谅人,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她平时周末或者放假,都不愿意过来,现在难得她愿意留在这里住一晚,秦佳慧也欢喜。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什么感觉都没有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好。 阮软没有走,晚上和中午一样,随便给自己和阮宇做了点吃的,冰箱里还有些剩菜,总之他俩吃饭不成问题。 而秦佳慧和廖祁生最好不吃辛辣油腻的东西,所以她还是简单煮了点粥,做了点小菜。 你让她弄点特别的,她也不会。 给两个病人做好饭后,秦佳慧是直接到餐厅吃的,而廖祁生的饭则要送上楼去。 秦佳慧一脸的没力气,当然不能让秦佳慧送,阮软自己也不想上去,就叫阮宇,“你端上去。” 阮宇倒也没开口就拒绝,过来伸手捏到碗沿上,还没端呢,就“哎哟哎哟”咋呼着赶紧松手跳开了,嘴里嚷嚷,“太烫了,我不敢端,端洒了怎么办?泼到我身上怎么办啊?” 阮软看他这样,又找来餐盘,把粥碗和一个盛着菜的小碟子都放在餐盘上。 结果阮宇还是咋呼,说太重太大端不了,怕端洒了,他不端。 看到阮宇这样,秦佳慧忍不住了开口说:“小宇不行的,软软你要是不想送,我吃完送吧。” 粥本来就是晾到了合适的温度,等秦佳慧吃完,那都凉了。 阮软看着阮宇,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你能干什么?你有什么用?” 阮宇不喜欢被人打击自信心,不高兴地嘀咕:“我能的东西可多了,我聪明。” “你聪明个屁……”话说到尾梢被阮软收住了音,她基本不怎么会出口骂人,有时候骂人的时候也不像在真骂人。但是她现在是真的想骂阮宇,经过重生这一段时间以后,她看阮宇越来越不顺眼了。 一开始还能无视,现在看到他这样就不自觉要生气。 阮软没有继续骂阮宇,把脾气收了收,自己用餐盘端了粥和小菜送去了楼上。 到楼上的时候廖祁生正坐在书桌前看东西,她敲门进去后,直接把吃的放到他面前,跟他说:“不太会做饭,您凑合吃点吧。” 廖祁生本来就不是很挑剔的人,况且这还是阮软做的。 他看着阮软放下东西,问她:“你吃过了吗?” “嗯。”阮软点点头,放下餐盘后往后退了一步,“您先吃,等会上来给您收拾。有什么其他需要的话,您叫我。” “待在这吧。”廖祁生拿起筷子,看她一眼,“有什么事需要的话,方便叫。你把我拉黑了,我也没法给你打电话发信息。” 阮软:“……” 阮软在书桌边的小椅子上坐下来玩手机,默默把小游戏过了好几级。 在她玩新的一关失败的时候,廖祁生突然开口问她:“我有向你求婚吗?” 突然听到这样的话,阮软很诧异,抬起头来看向他。 他吃两口饭,继续说:“我梦见我买了戒指……”抬起头迎上阮软的目光,“打算向你求婚……” 胡说八道,阮软心里下意识地就跳出了这四个字。但她没从嘴巴里说出来,低下头继续看向自己的手机,轻轻地吐两个字,“没有。” ** 阮软从楼上端着餐盘下来的时候,医生刚好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魏然。 医生先在楼下给秦佳慧打上吊针,然后又和魏然一起去楼上,给廖祁生打吊针。 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两个人都没有太大问题,至少病毒感染除了引起发烧昏迷,没有引起其他的病症。 他们往楼上去的时候,阮软没有跟上去,而是留在楼下的房间继续复习。 魏然跟着医生上楼,在旁边看着医生给廖祁生打上吊针,又把医生送走,才又回来去楼上。 到楼上拿出自己买好的手机,送去给廖祁生,微微喘着气跟他说:“好了。” 廖祁生接下手机,跟他说了一句谢谢,“麻烦你了。” “哎哟。”魏然往他书桌边的椅子上坐过去,“受不起受不起,我歇一会再走。” 坐下歇了一会,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驴饮了两口,终于不再压着自己的好奇心了,问廖祁生:“怎么样啊?那丫头还没拿下啊?” 廖祁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目光随即又落下来到手机屏幕上,开始打字给那丫头发信息:待会药水挂完了来给我换药水。 手机叮的一声,有信息进来:好。 廖祁生高兴了,嘴角压一丝笑,这才正儿八经看向魏然,“还在努力。” 魏然不懂了,舔一下嘴唇,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廖祁生,“这什么丫头啊,真这么难追?要不……换我追试试?” 廖祁生乜他一眼,“滚。” 第36章 廖祁生有了清醒的意识,阮软就没再去楼上看着他挂吊针。 她一晚上还是都在秦佳慧的房间里看书, 守在她旁边看着她药水的量。阮宇写完作业了, 正在一边捧着平板玩游戏。 听着游戏里乒乒乓乓的声音, 阮软忍了他一阵,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 上去一把夺过阮宇手里的平板,“这次我一定拿走。” 阮宇被她突然的行为弄得一闷,反应过来之后不高兴地冲她吼,“你干什么呀?神经病!” 阮软把平板捧在手里,退出游戏界面, 抬眸扫阮宇一眼, 声音一惯轻软,“你再骂一句试试。” 阮宇却委屈得蓄了满眼的眼泪,哇一声哭出来, 一边抬胳膊擦眼泪一边继续冲她吼:“你就是神经病!平板是我的,你凭什么抢?我玩游戏怎么了,我又没有影响学习,我作业做完了!” 秦佳慧手上挂着吊针不能动,看到阮宇这样还是很心疼, 软着声音跟阮软说:“软软,别闹给小宇哭了。我可以作证, 他确实没影响学习。” “除了学习成绩,在您眼里其他都不重要吗?”阮软没有把平板还给阮宇,她转头看向秦佳慧。 秦佳慧觉得眼前的阮软让她很陌生, 虽然两三个月前她就有阮软变了的感觉,但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这个阮软,不是以前的阮软了。 秦佳慧没有说话,阮宇还站在原地红着眼睛十分委屈地在哭。 阮软突然很想把自己心里埋着的话全部说出来,但是她做不到戾气和脾气很重的样子,也害怕自己说着说着会心软,又收了话说不下去,于是低下头来,抿两下嘴唇,“阮宇,你别哭了,很烦。” 阮宇才不听她的话,哭得更凶,上气不接下气。 阮软掀眼皮看他一眼,“你除了会哭,你还会什么?”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阮软总是说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讽刺他打击他。 阮宇很不高兴,猩红着眼睛冲她吼:“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关你什么事?!你管得着吗?!我要你说!” “我管不着。”阮软闷着一口气,“你是不指望我,你指望妈妈跟着你洗一辈子的衣服做一辈子的饭剪一辈子的指甲!” 语气不自觉重起来,缓口气,“四年级了,自行车不会骑,饭碗不敢端,吃饭连筷子都不知道拿。你不用冲我吼,你就是什么都不会,没人冤枉你,你别在这委屈巴巴的。除了学习打游戏吃喝……你自己说你会什么?你指望妈妈养你一辈子?爸爸走后,我们家的天早就塌了!没人能养你一辈子!爸爸在也养不了你一辈子!” 阮宇眼睛越来越红,还是冲阮软吼,“反正我没要你养!” “我当然不会养你,我自身都难保了。”阮软低声一句,直接看向他,“我只想告诉你,你别仗着自己小,什么都依赖妈妈,迟早你要栽跟头。你算术学过吧,知道妈妈现在一个月赚多少钱,要供我和你上学吃喝,能不能剩下来钱?你现在多少岁,妈妈多少岁,等到你结婚的时候,妈妈都将近六十了!你以为她到时候会有积蓄给你买房,给你娶媳妇?她连给你带孩子都难!那时候,你有钱请月嫂请保姆吗?不对,你这个样子,连女朋友都找不到!人家会说你妈宝男!” 阮宇其实听不太懂阮软说了什么,而她说的每一个字落在了秦佳慧的心上,分量很重,慢慢地压得秦佳慧喘不上气。 而阮软也没有就此住嘴,她看着阮宇猩红的眼睛,继续说:“你也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没能力负担起你的人生,也没能力给你找个有钱姐夫。我们家成了这样,你谁都靠不上。” 阮宇目光带着愤恼地盯着她,看她停下来,哽咽着还是吼:“你说完了吗?!” 阮软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冷静。她从来都没情绪这么激动地跟人吵过架,虽然她现在激动起来的样子也不显得多咄咄逼人。 阮宇看她不再说话,摔门而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缩起来委屈地抹眼泪去了。 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现在恨死他姐了。 阮软拿着平板在床前站了好一阵,没有再说什么,秦佳慧也不出声,脸色却极其难看。 阮软说了那么多话,在秦佳慧看来,并不是说给阮宇听的,而是说给她听的。 阮宇太小,根本听不懂,他现在脑子里能装下的事情不多,除了玩还是玩。能老实把成绩搞好,又听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秦佳慧靠在床头,微微低着头,每一下呼吸都刻意压得很轻。 她不知道阮软这么几个月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接触了什么样的人,她只知道,阮软不再是曾经那个什么都要问妈妈的阮软了。她知道了很多东西,明白了很多世俗的道理,甚至比她知道得还多。 她脑子里很乱,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明白。突然有一种感觉,阮软把她和阮宇当成了拖累。 阮软没有在房间里多呆,她自我反省了一下自己没压住的脾气,觉得这样对待阮宇把他逼哭的方式实在不好。平缓了一阵情绪,她去书桌边放下平板,出去房间去找阮宇。 她知道阮宇不会一个人大晚上跑出去,但这个家不是他们自己的,也不好随便躲在哪里,当成自己家来想怎样就怎样。 她出去房间,把一楼全部找了一遍,没有发现阮宇的身影。 这时候金子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蹭到她旁边,好像知道她在找什么一样,领着她往楼上去。 一直把她领到三楼,在健身间的房门外停住步子,冲她一个劲地摇尾巴。 健身间的门没有关严实,敞开半人宽的门缝,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阮软没进去,屏住呼吸把耳朵往门缝里凑了凑,便听到了廖祁生在哄阮宇。 廖祁生是听到有人噔噔噔上楼的响动才出来的,本来他以为是阮软去楼上找他,意识到阮软不会在他没发信息的时候上去,就自己拿了吊瓶出来。 看到阮宇跑进三楼的身影,他又拿着吊瓶跟到了三楼。 进健身间,听到阮宇躲在跑步机旁边抽泣,他打开房间的灯,把吊瓶挂到多功能架子上,自己在仰卧起坐的垫子上坐下身来,用很轻柔的声音跟阮宇说:“阮宇,过来。” 别看阮宇年纪小小的,自尊心倒是很强,犟着不愿意动。 在廖祁生又叫了他两声之后,他才动身子,到廖祁生这边。 到他面前站着,抬胳膊擦一下眼睛,哽咽叫一声:“廖叔叔。” 廖祁生看他委屈得要命,当然好声好气问他:“怎么了?” 阮宇吸吸鼻子,“我就玩了会游戏,姐姐就发脾气骂我了,她从来没这样骂过我。” “骂你什么?”廖祁生以理性的方式继续问。 其实他不会哄人,更不会哄小孩。在遇到阮软之前,他还非常抗拒和排斥家庭生活,从来没想过要正儿八经和谁谈恋爱,更没想过和谁走向婚姻。 他恐婚,排斥和婚姻有关的一切东西。 而不管他现在说什么,在阮宇那里听起来都是哄。阮宇被他收买了以后,对他一直很亲近,所以很愿意回答他的话,“骂我只会学习玩游戏,其他什么都不会。” 廖祁生看着他:“那你会别的吗?” 阮宇抿住唇,不愿意回答,然后声音哽咽颤抖起来,眼里眼泪一汪,“可是妈妈都不让我做别的啊,她说我太小了,还不能做。她怕我端饭的时候把碗砸了,怕接白开水的时候被烫着,我也害怕。妈妈说了,等长大自然而然就会了。” 廖祁生用没打吊针的手摸了摸阮宇的头,“碗砸了,可以再买新的,被烫了,下次就小心。一次不会,两次三次之后就会了,别总是害怕。你也是男子汉了,这也怕那也怕,不勇敢。叔叔小时候可没你这么幸福,什么都有人照顾。没人管没人疼,很小的时候,自己跑出去几天都饿不死。我十岁的时候,还一个人睡过公园的长椅,要是你,你敢吗?” 阮宇摇头,他不敢,可是他也疑惑:“叔叔家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出去睡公园的长椅?” 听到阮宇这么问,廖祁生的眸子暗了一下。这个说起来就太长,小时候那些戳心的回忆他也不愿意拿出来跟谁说,更不会跟阮宇这种小孩儿说,所以他敷衍阮宇,“体会人生,你能懂吗?” 阮宇还是摇头,“不太懂。” “这样。”廖祁生扯开话题,“以后叔叔有空在家,就教你一些你不会的东西,但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嗯,我答应。”阮宇使劲点一下头,对廖祁生信任至极。 廖祁生看着他的眼睛,“学会一样,以后每天都要做,不能学会就丢。还有,不要再惹你姐姐生气。” 阮宇想了想,还是使劲点头,“好!” 廖祁生对阮宇的态度很满意,刚要开口夸他,听到门板上有动静。他转头去看,只见门缝间塞进来一根毛茸茸的金色大尾巴。然后有脚步声,摇动的大尾巴跟了上去,之后就是蹑手蹑脚踩楼梯下楼的闷响声,声音越来越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杨~、厌世小白花、面带微笑春暖花开、池鱼si故渊シ几位宝贝的地雷,感谢大家对渣作者这渣渣水平写出的渣渣文的支持( ?(∞)? ) 我要尝试码个二更去 第37章 阮软在阮宇回到房间的时候收到了廖祁生的信息,阮宇明显还不想理她, 她也就没出声, 直接去了楼上。 廖祁生吊瓶里的透明药水差不多见了底, 阮软在旁边等了一会, 等药水全部输完, 她才把软管拔下来,插到另一瓶棕色的药水上。 换了吊瓶,软管不一会就变了颜色,棕色下压,流进血管里。 换好吊瓶, 阮软拿来体温计, 到廖祁生面前,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许的松动,小声对他说:“测一下.体温, 眉心,还是耳后?” 廖祁生看了看阮软手里的白色体温计,侧了侧头,把耳朵转到她面前。 阮软把体温计放到他耳后测一下,收回来看数字, “已经退烧了。” 廖祁生并不在意自己的体温,只是看着她, “还在生气?” 听他这么问,阮软不自觉愣一下,反应过来, 回他的话,“没有的,不生气了。” 她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很大的人,刚才也反省了一下自己。 廖祁生是没想到她也会有急脾气的时候,眼前的人和梦里的人是完全重叠的,可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所以说,那个和现在不一样的她,到底是压制了自己多少的天性本性,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阮软给他换完药水测了体温,这回没有再急着要走,也没有再表现出一秒钟也不想在他面前多呆的样子。 她把体温计握在手里,看起来很乖,看着他说:“你要是有什么事,给我发信息,我就上来。” 廖祁生看她这样说话的样子,莫名觉得被塞了一口糖,甜到心里,心思荡漾起来,没忍住问她:“能不能在这里陪我到吊瓶里的水挂完?” 阮软收收目光,思索片刻,冲他点头,“我下去拿书。” 把书本拿上来,阮软还是坐去书桌边的小椅子上,开始埋头看书。 然而她发现根本看不下去,因为廖祁生靠在床头挂着点滴,就一直盯着她看,仿佛要把她看穿。 被他看得嗓子发干,阮软清了下嗓子,低着头轻声开口:“你不要再看我了。” 廖祁生没有立即把目光收回去,他看着她突然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几秒钟的时间?” 阮软现在跟他有默契,知道他问的是前世。她手里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的笔顿了顿,半天出声,“没有。” 廖祁生心里一凉,苦笑一下,却立马又打起精神,“那重来这一次,要不要考虑喜欢我一下?” 阮软还是低着头,“再说吧。” 她没有直接说不考虑,这让廖祁生又看到了一丝希望,心里暖和起来。 他把头往后靠过去,闭上眼睛,“我不看你了,你安心看书吧。” ** 等廖祁生的药水挂完,阮软帮他拔了针从楼上下来,秦佳慧的针头已经被她自己拔了。 阮宇洗漱过了,手里捧着一本课外书,歪在床上正在看书,看她进屋也不看她。气性还挺大,就是不愿意理她,明摆着摆脸色给她看。 阮软也不再自讨没趣和他说话,她知道自己的方式没奏效,还引起了阮宇的逆反心理,所以现在她选择沉默。她也知道,可能把平板给阮宇,他立马就收起情绪叫姐姐了,但是她不想给。 她决定说话算话,明天就把平板带走,免得他一天到晚趴在上面。 阮宇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制力极差,游戏粘上手脑子里就没别的了,一天玩个十小时也不嫌多。 你抢他手机平板,他还生气。 阮软到房间里找了套换洗睡觉的衣服,去洗漱间洗漱。 洗漱好了回来,秦佳慧把地铺也打好了。和前一次一样,阮软自觉地睡地铺。 灯关后不久,阮宇就进入了梦乡。 阮软躺在地上睡不着,仿佛知道秦佳慧也没睡,所以跟她说话,“妈妈,你是不是怪我了?” 秦佳慧躺在床上没动,沉默了片刻,“没有,怪你什么?” “怪我冲阮宇发火,还跟他说了那么多狠话,他都听不懂。”这么大点的人,知道什么买房子娶媳妇请月嫂找保姆又靠姐姐靠姐夫这些。 秦佳慧抿口气,“不怪,软软长大了,妈妈高兴还来不及。” “真的吗?”阮软动一下身子,暗色中把脸转向秦佳慧。 “嗯。”秦佳慧出声,确实听不出有怪她的意思,“别胡思乱想了。” 阮软松了口气,把身子躺平。 暗色中看不清天花板的颜色,她想到今天晚上在三楼听到廖祁生和阮宇说的话,她好像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说不清,有点怪怪的。 想了一阵,她又开口问秦佳慧:“妈妈,我能问你个事吗?” “嗯,你问。”秦佳慧的声音轻轻的。 阮软眉心微蹙,“你在这里工作挺久的了,应该哪里都去过,家里有廖祁生父母的牌位吗?” “有啊。”秦佳慧回答她,“在地下室的一个小房间里,一般都锁上的。” “哦。”阮软应声,“那有照片吗?我好像一张照片都没看见。” 前世也是,她自从认识廖祁生开始,就没有见过一张他父母的照片,更没有见过一家三口的合照了。 秦佳慧想了想这个问题,头枕在枕头上摇了摇,“这个倒是真没看见过。” 阮软闷口气,没再说话。 秦佳慧不知道她什么意图,问她:“问这个干什么?” “您不觉得奇怪吗?”阮软把气呼出来,“父母都不在了,难道都不想念吗?爸爸走了那么久了,我没事都要看看他的照片,有时候也还是会忍不住……” 说着话嗓音哽咽起来,于是把下头的话闷吞下去,不再说。 对于阮软来说,阮爸爸走了很多年了,而对于秦佳慧来说,阮爸爸才走了一年,她的痛楚比阮软更深刻。 她躺在床上不说话,很久才出声,“软软,别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吧。” 阮软出声有鼻音,“嗯。” ** 夕阳的余光描摹出学校西侧的天际线,矗立的几栋高楼落在阴影里。 考完最后一门科目,阮软收拾好文具放进包包里,和夏思涵、耿梨、凌青青三个人一起出阶梯教室。 教室很大,每一级阶梯都很宽,要走两步才能跨到下一级。 微微低头下阶梯的时候,阮软抬手拢一下落到前面的长发,把头发拢到耳后。 “软软软,拢个头发都这么撩。”夏思涵从后面扑上来,抓住阮软的胳膊,又回头看耿梨和凌青青,“诸位诸位,想好没啊,去哪吃,吃什么?” 考试之前在宿舍里商量好了来着,期中考完,她们要一起出去吃顿饭。但是去哪里吃什么,都还没商量好。 现在考完了,也该决定一下了。 耿梨和凌青青往近前跟了跟,耿梨接话,“听说荣达广场新开了一家烤肉店,要不去吃烤肉?” “我没意见啊。”凌青青摊手。 夏思涵转过头来,看着阮软,“我也没意见,软软你呢?” 阮软回回头,“我也没意见。” 都没意见,那就决定了。四个人回宿舍放下包里一切与学习有关的东西,结着伴坐地铁去荣达广场。 新开的烤肉店在三楼,电梯出来直接就能看到,所以也没浪费四个人的时间去找。 到店里找个座子坐下来,包包全部放在一边,耿梨长吸口气把胳膊往面前的桌面上一搭,“考完试,真是一身轻松。” 谁不是一样的感受,凌青青压着菜单和阮软在点菜,抬头看看夏思涵和耿梨,“要不要喝点啤酒?” “来啊。”夏思涵可不含糊,说来就来。 耿梨也没意见,动动嘴皮就一个字,“喝。” “ok。”凌青青在菜单上的百威后面写下一个“4”。 四个人出来属于很平常的宿舍聚餐,不管吃多吃少都是aa。吃东西释放心情,聊天培养感情。 在菜点好也上得差不多,四个人吃了大半的时候,聊天的内容已经从考试难易,预测及格不及格转换到了年级里别人的八卦,各自的厌恶喜好,又转换到明星热播剧,最后转换到现实恋情八卦。 说到这个,凌青青突然清了清嗓子,很有架势的样子,眼珠在左右转,在耿梨、夏思涵和阮软身上扫过去,然后才说:“我有个事情要宣布。” 这么郑重其事的样子,让耿梨夏思涵和阮软都停住了夹肉的筷子,一起看向她,等着她说下去。 凌青青拿起自己的啤酒瓶,碰碰耿梨的啤酒瓶,“拿起来拿起来。” 阮软耿梨夏思涵只好又都放下筷子,把啤酒瓶拿在手里,瓶颈碰着她的瓶颈,夏思涵出声,“说。” 凌青青一笑,“恭喜我脱离你们这群单身狗的行列,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夏思涵眨巴眨巴眼,“卧槽,谁啊?我们认识吗?” 耿梨用胳膊肘杵她一下,看着她:“你是傻吗?” 阮软不自禁笑起来,拿着酒瓶碰了一下凌青青的酒瓶,“恭喜青青。” 夏思涵明白了,还是那个老相好,那个前任。拖了半个学期,终于复合了。 夏思涵和耿梨一起恭喜她,喝完一口气,夏思涵盯着凌青青问:“什么时候啊?怎么复合的,快给我们讲讲。” 凌青青兴致很高,把她和男朋友的曲折复合经历给大家讲了一遍,最后说:“过一阵子,我让他请你们吃饭,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这当然好啊,见好朋友男朋友这种八卦的事情,她们最有兴趣了。 夏思涵不客气,“请贵的,不请贵的不去!” 凌青青在下面踢她,“就你条件多。” 夏思涵笑得得意,“反正,大学四年你们是别想吃到我男朋友的饭了。” “那不一定。”耿梨出声,“万一你游戏里遇到一个,说谈就谈了呢。” 想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夏思涵对这事不上心,她觉得宿舍里四个人,会第二个谈恋爱的,肯定是阮软,所以冲阮软说:“软软,你打算什么时候叫男朋友请我们吃饭呀?” “我还没有男朋友呢。”阮软看向她,“等有了再说吧。” “卫韩呢?”凌青青看着她,“好久没听你提起他了。” 是好久没提起他了,阮软都忘了。想想自己手机微信里的信息,她好像……没有回卫韩给她发的消息,而且是考试之前他发的。 她突然有点尴尬,“好久没联系了。” “卫韩学长不行啊。”耿梨夹一块肉到面前面前的碗里,沾一下酱,“追人温温吞吞的,这怎么能追到啊?” “不不不……”凌青青竖起自己的手指左右晃,“如果女生本来就对你有兴趣,你怎么追都会成功。如果女生对你没兴趣,什么方法都没用。” “那不一定。”耿梨反驳,“死皮赖脸追到喜欢的人的,多了去了。追人这种事,不怕你没办法,就怕你太要脸。我看卫韩学长啊,就是太放不下身段了。” 凌青青还要开口再争,阮软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阮软抓过自己的包包掏出手机,看一眼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接起来放到耳边,“喂”了一声。 “考完试了?在干什么?”那头传来廖祁生的声音。 “嗯,在吃饭。”阮软对着电话应一声。 因为耿梨、凌青青和夏思涵都不再说话,一起盯着她看。三个人都一脸八卦的表情,让她有点不自在,她只好拿着手机起身,往店外去了。 看着阮软出店门,三个人立马凑到一起,凌青青率先开口:“备注是该换药了。” 耿梨接上,“是卫韩学长吗?” “不是。”夏思涵眸子一眯,“我听出来了,是那个。” “哪个?”耿梨和凌青青不理解。 夏思涵解释,“就是声音很好听,比卫韩学长还优秀的,因为长得丑而被软软拒绝的,就那个嘛……” 作者有话要说: 阮软:我什么时候说过因为长得丑才拒绝的??? 二更二更~ 么么啾 第38章 阮软接完电话从外面进来,耿梨、凌青青和夏思涵三个人脸上的八卦表情一点也没变。 阮软坐到沙发座上清清嗓子, 让自己看起来平常, “吃饭呀, 怎么都不吃啦?” 夏思涵把原本还拿在手里的筷子放下来, “等会再吃。” 耿梨手里的筷子却没放, 扬起来朝她的方向虚点两下,“你是自己说呢,还是我们逼你说呢。” 阮软看看面前的三个人,都一副不会放过她的样子,只好开口, “还是你们问吧。” 这么配合就好办了, 凌青青开口,“你周末不是回家了,而是去照顾刚才的打电话那位了?” 阮软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推测出这样的事情的, 但还是她选择硬着头皮撒谎,摆着一副很不解的表情看着她们摇头,“不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凌青青摆事实讲推论,“备注是该换药了, 那就是你要给他换药呗,不是在照顾他是在干什么?” 原来是按照这个推测的, 阮软继续自己的表演,“你看错了,不是该换药了, 是该吃药了。” 凌青青&耿梨&夏思涵:“……” 为了不穿帮,在撒完这个谎不久后,摸到空隙,阮软把廖祁生新号码的备注改成了——该吃药了。 …… ** 期中考试之后,下半学期的生活很平淡,宿舍里除了凌青青和她的男朋友每天煲电话粥煲到很晚,其他人在这方面都和原来一样。 卫韩和阮软的联系越来越少,慢慢渐趋于一周也不会说上几句话,见面那就更少了。 确实像耿梨说的,卫韩太过放不下自己的身段,温吞的方式很难让女孩子感受他的强烈心意。 又或者是卫韩想通了,自己大三,暑假就得去首都加入到实习当中去,大四也基本很少再回来。 在一起没几天就要分隔两地,这样的恋爱根基不牢,所以他有点却步。 又或者,他对阮软的喜欢程度确实本身就没那么强烈,喜欢是喜欢,放弃也完全可以。 在耿梨、凌青青和夏思涵眼里,还是那个因为丑而被拒绝的男生比较靠谱,每天晚上坚持给阮软打电话问候,虽然阮软跟他聊天的时间不长,说不了几句就要挂他的电话。 但是,他是真的脸皮厚! 除了每晚的电话问候,阮软也隔三岔五就会收到他寄来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和凌青青她男朋友送的东西差不多。 如果是零食,宿舍四个人搬着小凳子凑在一起吃。 一开始廖祁生往宿舍寄东西,阮软会在周末抽空把东西拿去别墅还给他。后来发现他不但不停止,反而越送越勤,东西也从略有些重的变成轻便易携带的。阮软就意识到自己被他套路了,后来就直接不管他了,不再往别墅给他送回去。 有时候吃着阮软的东西,夏思涵会感慨,“软软,我都快忍不住要劝你从了这位丑丑同学了。” 阮软的注意力不在从不从上,在称呼上,问她:“为什么叫丑丑同学啊?” 你能当着好朋友的面说追求她的人丑吗?万一他们以后真成了呢?所以,不能。 夏思涵笑笑,“你也不告诉我们他叫什么,随便起个代号啊。” “哦。”代号就代号吧,“丑丑”可比“该吃药了”亲切可爱太多了。 生活总体上是平淡,而平淡下面也有轻微的小浪花。 本来阮软以为廖祁生只是随口说说,因为平时他很忙。结果没想到,他真的教会了阮宇很多事情。 半学期下来,阮宇已经能帮秦佳慧做不少家务事,再也不是谁家小少爷的模样。 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不好的主要集中在社团上。 阮软当时刚入学的想法是,主持记者不分家,综合能力强才更好,所以就去加入校报社。 但校报社的社长兼主编对她好像一直有敌意,总喜欢给她安排差的工作去干。什么没难度,什么不给她。 安排下来后,有时还会故意跟她说一句:“你要是觉得不能胜任,可以申请退出社团。” 阮软并不想退,毕业了这也可以算是自己的履历,所以坚持了下来。 而社长为什么对她有敌意,因为卫韩,也因为高冉。 校报社社长是文学系大三的学姐,但喜欢的人却是卫韩,有个老乡加好友是高冉。 当初开学不久,因为谣言的事情,卫韩对阮软当众表白,高冉也因为造谣的事私下被系主任找去批评了一顿。虽然是私下的,但事情很快就传了开来,大家都知道。 而且,这件事也直接导致高冉和姜宇阳分手了。 几件事加在一起,让社长从开始就对阮软抱有成见,不喜欢她。 知道阮软在校报社的处境尴尬,还会受气,宿舍里的三个姑娘劝她退过,她也没退。 她每日三省般地鼓励自己——所有好走的路,通向的结局都很难是好的,什么事都得坚持。 她本来就柔弱,能培养的,只有自己的韧性。 ** 凌青青说好的男朋友请吃饭,定在了元旦放假,跨年那天晚上。 宿舍四个女生,加上凌青青的男朋友,五个人一起去吃了海鲜自助。 凌青青男朋友叫文远,她们给他的代号叫小文文。因为看过文远的照片,耿梨和夏思涵一致认为他长得太文弱,所以就叫小文文了。 文远性格挺好,暖男那一挂的,说话一点气势都没有。和凌青青这种偏御姐的搭在一起,倒也没有违和感。 凌青青说他会发脾气,阮软几个都表示想象不出来他发脾气是什么样,根本就不像一个有脾气的人。 而你要说谁真没有脾气,那也不可能。 她们吃自助就吃到了晚上十一点,吃完后出餐厅去找地方跨年。 元旦跨年的气氛很热,到处都是人,广场上的人尤其多。 凌青青和文远手牵手,阮软则和耿梨夏思涵手牵手,以防被人群冲散。 在还没到点跨年的时候,广场上的气氛先热了一波,因为有人布置好了场地,租用了广场外面的大型led显示屏,进行了求婚。 在求婚的男人捧着一束玫瑰,在灯光璀璨中单膝跪地送出戒指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 阮软和耿梨夏思涵挤在一起,和大家一起见证这浪漫而有爱的一幕,等着那个女生接下花束说我愿意。 女生还没给出反应,阮软揣在大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铃声是听不见的。 她伸手摸进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人是——该吃药了。 和耿梨夏思涵打了声招呼,她退出人群接起电话,就听廖祁生问:“在哪呢?” “在九晟。”寒气扑面,阮软吸吸鼻子,被现场的气氛惹得心情很好,笑着说:“有人在求婚。” 廖祁生是难得遇到她这么高兴地跟他说话,自己心情也跟着明朗,嘴角含笑,“你也想结婚?” “没有啊,我才多大啊,不想结婚。”阮软意识到自己是在和谁讨论这个问题,连忙收了收有点外放的情绪。 收好后又问:“有什么事吗?” “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回来。”廖祁生接过秦佳慧端到他面前的茶杯,抿一口热茶。 阮软愣一下,“我不回去啊,我直接和室友回宿舍了。” “姐,你不回来和我们一起过节吗?”电话那头传来阮宇的声音,分贝不低。 阮宇说完,又传来秦佳慧的声音,“软软,元旦要回来一起过的。跟同学玩结束,就直接回来吧。” 阮软更诧异了,“你们在一起?” “嗯。”廖祁生放下喝空了的小茶杯到茶盘上,“我们在看跨年晚会。” 廖祁生和阮宇秦佳慧在一起看跨年晚会??? 完全不能想象这样的场景…… 她惊了……说不出话来…… 等廖祁生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结束?” 阮软微微回神,对着话筒说:“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 在九晟广场顺利跨年以后,阮软和凌青青几个一起站在路边打车。 来的时候是两路,走的时候得分成三路。 凌青青和文远肯定要去开房,并不回宿舍,耿梨和夏思涵两个人回宿舍,阮软跟她们说了,妈妈打电话来,她要回家。 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看着文远站在凌青青后面,从后面抱着她,耿梨和夏思涵就怨念很深,冲他俩说:“这月黑风高的,你俩能不能矜持一点?” 凌青青回头冲她俩吐了一下舌头,不理她俩,气得她俩翻白眼。 阮软在一边笑。 先等到一辆出租车,凌青青和夏思涵让阮软先上,因为她是一个人。送她上车的时候不忘嘱咐她,“安全到家,往群里发个信息。” “好的,那我先走了。”阮软坐到车里,跟她们挥手说拜拜。 到了廖家别墅,是阮宇出来给她开的门,门壁上的灯把他的身影拉得细细长长。 金子跟在他身后,摇着大尾巴冲她“汪”两声,好像在欢迎她回家。 阮宇开了门后让她进院子,自己又把门锁上,动作倒是不生疏。 金子蹭着脑袋过来,把她往屋里领,阮宇在后面跟上来。 廖祁生和秦佳慧都还没睡,果然在一楼的客厅看电视,晚会临近了尾声,主持人正在收尾。 “happy new year”和“新年快乐”是不会说了,这是零点跨年的时候才会高呼的话。 阮软还是有点懵,挂着包在秦佳慧冲她招手的时候去到沙发边,“还不睡吗?” “等你呢。”秦佳慧拉着她坐下,“吃过了没有?” “吃过了啊。”阮软坐下后把包包抱在怀里,“室友的男朋友请吃饭,吃的自助,撑死了。” “还有室友的男朋友,不是只跟室友吗?”秦佳慧顺话问,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有一个室友是有男朋友的。”阮软接下秦佳慧手里的杯子,“她们都说交了男朋友必须要请宿舍的人吃饭,早就说要请我们了,就拖到了今天。哦,不,昨天。” “这样啊。”秦佳慧没什么可问的了。 廖祁生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棕色茶盘上,焦点很虚。 喝一口茶,把这话往心里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你记什么记,你都没有机会。 第39章 阮软没有和秦佳慧、廖祁生、阮宇在客厅里坐多久,晚会结束跳转广告, 女明星的大笑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也就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阮宇跟着廖祁生先出了客厅, 阮软留下来帮秦佳慧收拾一下略显凌乱的茶几和沙发。 阮软把沙发上的靠垫全部摆正, 又去把雨过天青色小茶杯一个个整齐摆到茶盘上。 茶壶也是雨过天青色的, 浅浅的翠意。 捏在手指间衬得手指跟翠玉一般。 和秦佳慧收拾完客厅,母女两个人回去房间。 发现阮宇不在房间里,阮软便问了句:“阮宇呢?” 秦佳慧把她换洗的衣服找给她,“廖先生说阮宇大了,一直跟着我住不好, 就让我又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 让小宇一个人住。” 阮软把秦佳慧递过来的白色印卡通鸭子的睡裙接在手里,看了秦佳慧一眼。 在她转身要去洗澡的时候,秦佳慧拽了她的手腕, 把她拉住了,突然说:“我知道,廖先生在追求你。” 脚下步子滞一滞,阮软看着秦佳慧的眼睛,“他跟你说的?” “嗯。”秦佳慧点头, “妈妈想跟你说的是,你不要因为我和小宇有负担。妈妈没有教好你和小宇, 也不能让你们再过上以前的日子,是妈妈没用。妈妈很高兴看到软软自己有主意的样子,也很高兴看到小宇什么都学着去做的样子。我现在已经不会拦着小宇做事了, 你说得对,他不小了。” 秦佳慧到了这岁数上,你让她突然改变柔弱的性格那是不可能的。为母则刚这句话,用在她身上也不合适。 而阮软也从来没有把廖祁生对秦佳慧和阮宇好这件事当成负担,这是秦佳慧带着阮宇接受的他的好处,一直和她也没有关系。 之前阮软把自己择得很干净,就算廖祁生是别有所图,她没接受过他的好处,也不用慌张。 而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没办法把廖祁生想得那么功利可怕。那天晚上在健身间外她听到廖祁生安慰阮宇,他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她都还记得。 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对他的态度产生了松动。 听着他用平淡的语气说起小时候的经历,然后再看看他周围几乎没什么亲近的人,有时候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并不全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刀枪不入,无所不能。 而他愿意和阮宇、秦佳慧亲近,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至少,这个别墅住起来不再显得那么冷冰冰吧。 谁又真的喜欢那么冷冰冰的生活,大概都是没找到愿意让自己亲近接纳,可以放松心防的人罢了。 阮软在听完秦佳慧那一段话之后点头,只要秦佳慧尊重她,不生出让她从了廖祁生给家里人找靠山这种心思,秦佳慧就还是她的好妈妈。 她把白色卡通睡裙抱在怀里,看着秦佳慧,“妈妈,如果一直只想靠着别人而活着,那不管做什么事都会畏手畏脚,要受别人控制。我们都坚强一点,靠自己生活下去,好吗?” 秦佳慧现在对生活所产生的信心,多半是来自于阮软。曾经那么一个纤柔听话的女孩子,都能说长大就长大,她一个做妈妈的,怎么可以再那样懦弱,连自己十八岁的女儿都不如。 她听阮软说完话,冲阮软点头,“妈妈现在有精神支柱了,妈妈能坚强,软软放心。” 交心的话在来回递衣服的空隙说完,阮软把睡裙挂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拉了一下秦佳慧,“妈妈,我们一起去洗澡,你帮我搓搓背。” “好啊。”秦佳慧高兴,拿上自己的换洗衣服,和阮软一起去洗澡。 两个人在不大的洗浴间里冲着热水,互相帮忙擦背,声音略显空阔地聊天。 秦佳慧有一个想法,打算过了除夕,到明年,自己花钱出去跟别人学点西餐,再学做做点心。她现在收拾家务和做家常菜是都没问题,但总觉得自己会的东西太少。 假如哪一天不想做保姆了,都不知道该找什么工作,大概也就能做做家政了,那活可不好干。 不管是以前家里请家政阿姨来打扫干活,还在现在隔段时间请家政阿姨来家里收拾,看她们忙上忙下就知道很辛苦。 她和阮软说出来,阮软当然觉得好,“活到老学到老嘛。” “我有信心……”秦佳慧擦一把脸上的水,“我们一家三口,靠自己的能力,也能过好。” “肯定能过好。”阮软附和她,“简简单单的,不奢望富贵发达,肯定能过好的。” “嗯。”秦佳慧点头,“踏踏实实的,靠自己。” 洗完澡,阮软和秦佳慧帮彼此吹干头发,回到房间的床上躺下来。 床垫有点软,往上一躺,压下两个浅浅的人形凹,把床单压皱 整个人躺平,头发铺洒在枕头上,阮软蹬直了腿,然后放松下身子。 秦佳慧在她旁边躺下来,关了房间顶灯,打开床头灯。阮软把头挪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习惯性地摸起手机。看到有一条微信消息提醒,她划开手机点进去。 信息是廖祁生发的,他之前厚脸皮地用新号一直加她微信,阮软最终点了通过。 秦佳慧躺下后来,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阮软的手机屏幕,看到对话框上的备注“该吃药了”,好奇问了阮软一句:“谁啊?该吃药了?” 阮软抿着笑,小声:“廖祁生……” 秦佳慧愣了愣,看向阮软,这好像是骂人的话吧…… 这纯属是个意外,并不是阮软真的想骂他有病该吃药了。 当时在耿梨几个人的逼视下,她要是承认了,那这件事就没完没了了,肯定要被她们每天都拿出来八卦。而且还要被逼问,为什么去照顾他,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之类。 廖祁生发的信息很简短,问她:睡了吗? 阮软握着手机,也简单回他两个字:睡了。 廖祁生挑-逗她:要不要上来喝杯红酒? 阮软抱着手机回:不要。 时间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催化剂,半个学期的时间,加上廖祁生的厚脸皮和阮软对他态度上的松动,足够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本来就是无比熟悉的两个人,刻意的疏远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搅弄。 然而这种天然的距离拉近,并没有让阮软全然忘记以前的一切。她只是对他换了态度,不再冰冷,但也更直接了一点,平时的拒绝也更不顾他的颜面。 但是,原本很在意面子的廖祁生,好像也越来越不要老脸了。 ** 冬日清晨,空气清冽。晋安市的上空没有雪,窗外仍有葱绿的树木。 秦佳慧围着围裙在厨房做早餐,从门口往里看,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 阮软洗漱好扎起头发,换下了睡衣,穿一件鹅黄色的毛衣,衣袖有点长,一直遮到手指根部。 手指雪白,从毛衣袖子里探出来,清新可爱。 她进厨房走到秦佳慧旁边,问她:“妈妈,我做点什么?” 秦佳慧转头看看她,“软软 ,要不你去烤几片面包,烤面包机在外面的餐柜上。” 廖家的厨房分里外两间,里面封闭式的厨房做做熟食,外面开放式的做做不会产生油烟的简单西餐。蒸箱烤箱微波炉烤面包机一类的都在外面,和餐厅融在一起的设计。 阮软拿上面包,去外面找到烤面包机。看着上面的按钮琢磨了一阵,尝试地放了两片面包进去。 等机器叮地一声,面包从机器里弹出来,阮软一阵尴尬。 烤糊了,糊成了酥脆的黑色。 尴尬归尴尬,想着再试试,阮软拿夹子把烤焦的面包夹出来,放到身后餐台上的橙色盘子里。 在盘子边放下夹子,她继续尝试烤第三片第四片。 这一次比上一次好了不少,只糊了一点点。 她转过身准备拿夹子把面包夹出来,陡然看到廖祁生靠在餐盘边,吓了她一跳。 她收口气,一边伸手去摸夹子,一边叫廖祁生,“廖先生。” 廖祁生看看餐台上的面包,又看向阮软,笑着说:“手艺不错。” 阮软当然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她把夹子拿在手里,转过身去夹面包,“您先坐会吧,早饭马上就好了。” 廖祁生并没有听她的话去餐桌边坐下,而是绕过餐台到了阮软旁边。 在她把烤好的两片面包继续放到盘子里以后,他夹了两片面包放进面包机,看了一阵功能按钮,嘴里嘀咕,“应该很简单。” 在他把两片面包烤得比阮软烤得更糊以后,他开口:“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阮软直接拿过他手里的夹子,继续夹两片面包往里放,“我已经会了,你看我。” 这回阮软果然把火力掌握了正好,烤出来的面包酥黄香脆。 她一边把面包夹出来往身后的盘子里放,一边暗喜低声自夸,“哇,我真棒……” 廖祁生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像有一根绒毛在挠,痒得入骨。 如果家庭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他一点也不恐惧这样的生活。 晚上看电视,早起烤面包,简单温馨,暖意融融。 再想起阮宇,突然觉得,要个孩子也不再是件让人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冷心冷肺习惯了,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家庭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温馨的家庭会有怎样让人上瘾的温暖。 阮软放好面包抬起头,突然发现秦佳慧手里端着盘子愣在原地,还有刚来的阮宇也愣在餐桌边。 两个人都看着她和廖祁生,秦佳慧端着盘子不动,问了句:“软软,你和廖祁生在干嘛呢?” 面包不要钱的啊??? 阮软看着盘子里她和廖祁生烤的面子,黑乎乎的有一盘,还算好看的有一盘。 “没干嘛啊。”阮软缓解尴尬地应声,连忙端起面包绕过餐台到餐桌边。 放下面包后,又跟秦佳慧去厨房里端别的。 阮宇现在也不闲着,没有和以前一样往餐桌边一坐就等着吃。 他很自觉地去拿筷子刀叉碗勺,到餐桌上细致地摆开,然后还帮着端了一碗粥。 阮软从来没有想象过一家人像这样坐下来和廖祁生吃饭的场景,前世没有过,这一世只有之前阮宇生日的时候在一起吃过饭,但明显气氛和现在不一样。 她觉得这一世的剧情走向越来越迷,简直像在做梦。 虽然按实际来算,秦佳慧、阮宇和她,并没有在吃喝上多占廖祁生多少便宜。因为平时他们不跟廖祁生一起吃,吃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东西,没好到哪去也没坏到哪去。 只不过,现在这样一来,他们一家的就有点和廖祁生平起平坐了的意思,甚至还有点一家人的意思。 阮软埋头吃饭不说话,听着阮宇和廖祁生说他学校的事情。小学生能有什么事情,谁把谁的游戏机弄坏了,谁拿伞不小心戳到了谁的脸,谁家的家长又去学校找老师了,还有哪个男同学又欺负女生了,还耍流氓。 听他说话,秦佳慧插话教育阮宇,“你可不能小小年纪耍流氓,欺负人家女孩子。” “我没有。”阮宇停停手里的筷子,把腰背直一直,看向秦佳慧,“我都不跟女同学玩,她们都特别凶。我只喜欢跟赵轩鸣玩,他家开小超市,每天都会带各种各样的东西到学校。” “女同学里没有不凶的?”廖祁生拿过阮软烤的面包,在上面涂上果酱。 阮宇又转头看向廖祁生,“有啊,刘菲菲,成绩好,我考第一她考第二。她还会弹钢琴,她也不喜欢跟男同学玩,只跟女同学在一起玩。” 阮宇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题一转,问廖祁生:“廖叔叔,你和我姐在谈恋爱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惹得阮软连呛几口粥,连忙拿餐巾布捂住口鼻。 眼泪都快呛出来了,她湿着眼睛看阮宇,“阮宇,你胡说什么?” 阮宇低低头,喝口粥,声音小小的,“刚才你们一起烤面包,看起来像……” 话锋一转,“我们班还有人谈恋爱呢……” 阮软更受刺激了,她长到十八岁都没谈恋爱,人家小学生都知道谈恋爱了? 秦佳慧这时却开了口,说阮宇,“别不学好,别人干什么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你姐姐就听话,从小到大不跟人乱玩,小宇你也要听话。” “我知道。”阮宇继续低头吃粥。 廖祁生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默默地笑,觉得果酱很甜。 ** “阿嚏……” 接连两声的喷嚏声,打破宿舍里的安静。 阮软坐在被窝里,床上横搭一便携式小桌子,上面摆着几本书和一包抽纸巾。 她把擦过鼻子的纸团放到旁边的盒子里,盒子里已经快堆了半盒。 元旦过后,凌青青和文远约会结束,回到宿舍就感冒了。几声喷嚏打完之后,把阮软也感染上了感冒。 两个人去校医室买了药吃,但拖拖拉拉一直到现在的期末考试也没好。 这个样子,阮软不好意思再去自习室和图书馆,就直接缩在宿舍被窝里看书复习。 耿梨、夏思涵和凌青青也都在宿舍,约定好了谁都不准和谁说话,要一起看书,所以宿舍里相对来说比较安静。 阮软吸两下鼻子,还没缓下来继续看书,又打了个喷嚏。 今天的喷嚏有点多,阮软鼻音很重地嘀咕,“不是有人在想我吧。” “丑丑咯……”夏思涵很及时转头看向她接了这么一句,又说:“你这阵子都不接他电话……伤心死了可能……” 还没来得及回应夏思涵的调侃,放在小桌角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阮软一边抽了张放在口鼻边遮着,一边拿过手机来接通电话。 电话不是廖祁生打的,是蔡蔡。 电话一接通她就说:“软软,现在期末考试了吗?” “考了啊。”阮软说话时鼻音明显,“明天考完就结束了。” “你感冒了吗?”蔡蔡听出来她状态不好。 阮软吸吸鼻子,“之前好了一点,这两天又有点严重,没什么问题。” “哦……”听筒里蔡蔡的声音很脆,“我这里有个活,想问你做不做来着,既然你感冒了……” “什么活啊?”阮软打断蔡蔡的话。 “拍婚纱照样片,他们提了女主角的条件,你都合适,所以我想推荐你过去拍。不过不是在本地拍,他们要去北方,现在北方都在下大雪,要拍雪景婚纱照。你要去的话,我陪你一起去。” “去啊去啊。”阮软毫不犹豫地答应。对于她的处境来说,有钱不赚是不可能的。 蔡蔡看她答应得干脆,自己却犹豫,“可是你感冒了啊,那边特别冷,还得穿婚纱,你那身体扛得住吗?” 阮软想到的是,条件这么苛刻,给的酬劳肯定也不错,所以还是毫不犹豫,“扛得住,换几套衣服拍几套照片,我还是可以的。冷也就拍照那一会嘛,拍完就套棉袄不就行了?” 蔡蔡看她这样的态度,也就没再说什么,“那就定你了,时间方面的问题,我再给你电话。” “好。”阮软闷声应。 在挂电话之前,蔡蔡又交代了她一句:“买件厚点的羽绒服,到那边穿。” “嗯,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掉以后,阮软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这阵子她不但没有接廖祁生的电话,也没有给秦佳慧打电话,因为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感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对于阮软在外面接活动兼职赚钱这事,凌青青耿梨和夏思涵都习以为常,已经不会再多问。一开始看她这么拼不理解,后来知道她所有的生活费和学费都要靠自己挣,也就理解了。 毕竟,她是宿舍里唯一一个没有电脑的人。其他更大牌一点的包包化妆品,就更不用说了,她都不用。 她用的东西都不贵,但有些人天生就能把不贵的东西用出很贵的效果,阮软就是这样的人。 哪怕就是一件白t搭一条黑色小脚裤,她也能穿得很清新很有气质。 期末考试在第二天下午五点钟结束。 期末考试结束后,宿舍四个人按照老规矩,一起出去吃了顿饭。 也没什么好犹豫的,大冬天吃火锅,暖心暖肺。 因为放假之后,每个人定的回家的时间不同,所以学校宿舍还允许多住几天。当然,向学校打了申请的,想住几天住几天。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家庭情况复杂而对她八卦,阮软没有申请留住学校。 她一个本地人,还申请寒假留校,怎么都解释不通。 她在宿舍呆了两天,耿梨三个人都先收拾行李回家了,她还没走。她一边养着感冒,一边在思考到底是去廖家还是去唐司司家。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蔡蔡又给她打了电话,说定了两天后的飞机票,去北方苍城。那里一直下大雪,最近正是雪景好看的时候。 正事谈完,阮软把行程记在自己用来备忘的小本子上。 绕封面上绳扣的时候,蔡蔡在电话那头问她:“感冒怎么样了啊?听声音好像好多了。” “嗯,是好多了。”阮软把绕好绳扣的小本子放起来,“完全不会耽误事。” 蔡蔡关心的是她的身体,看她好了很多,放心了点,又问她:“现在在哪里呢?在家?” “没有啊。”阮软吸一下鼻子,“还在学校。” “怎么还没回去?”蔡蔡问,问完不等她回答,“你要是不急着回家,拿上行李来我这里住两天?大后天一起去机场,一起去苍城。” “嗯?”阮软疑惑出声,“男朋友呢?” “什么男朋友啊。”蔡蔡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出声,好像在调整情绪,尽量让自己说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分手了,都快分半个月了,现在我自己一个人,自己住。” 阮软愣住,手指在手机上蹭动几下,勉强笑出来,“蔡蔡姐,你别开玩笑了,你们都快结婚了。” “真分了。”蔡蔡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然后又故意提亮音色,“不说这个啦,没什么好说的。你过来嘛,过来的话,我现在就收拾收拾,太乱了真是。” 阮软嘴角的笑意挂不住,之前没意识到蔡蔡要跟她一起去北方奇怪,现在明白了,她想去散心。 她没有再在电话和蔡蔡提这个,找找轻松的状态跟她说:“去啊,我行李都收拾好了,拉上箱子就能走。你在哪,还在锦泰花苑吗?” 蔡蔡声音亮得刻意,“对,你直接过来就行,我在小区门口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廖先森:听说小软软要去跟别的男人拍婚纱照【陷入沉思…… 第40章 阮软拖上自己的大行李箱出宿舍, 走廊很长很安静,和上学时候微微闹嚷是两个样子。 小皮鞋踩在灰色的地砖上有清脆的响声, 伴随着行李箱上轱辘的滚动声,节奏感很明晰, 从走廊这一头, 响到那一头。 余下还有风打窗户的声音。 走到宿舍一楼大厅,宿管阿姨还没有回家准备过年。 阮软和她们打一声招呼,拉着行李箱出宿舍的大门。出门后湿冷的空气扑面,她把高领毛衣的领口往上拉了拉, 遮住小半张脸, 手也不自觉往毛衣里缩了缩。 宿舍大门外有三米多高的阶梯, 还得自己提着箱子下去。但阮软只提了一小半,就不知道从哪跑出来一个男生, 到她旁边就接了她手里的箱子,“我帮你拎吧。” 箱子拎到下面, 阮软刚说了一句谢谢,其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男生就说了句“没事”, 跑了。 从学校乘地铁到市区,四五十分钟的时间。 阮软坐在座位上扶着自己的箱子,微微发呆地思考待会见到了蔡蔡, 要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她。 虽然蔡蔡没太详细跟她说过自己的感情状况, 但阮软知道, 蔡蔡和她的男朋友属于大学校园恋情走上社会的那种, 也是坚持下来很不容易的一种。 毕业后两个人就同居了,同居了两年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在这种时候分手,不伤心难过是不可能的。 相互陪伴了那么多的年,最美好的年龄都埋在了两个人的回忆里,那应该是一种剜心的感受。 而其实阮软对于生活中的这些事,包括婚后种种事情,大部分都是从蔡蔡那里听的。听多了,自己也就明白了很多,知道了生活的琐碎和不容易。 和宿舍室友聊不到这种事,她们的生活都还停留在很简单的事情层面。 每天讨论的事情大体都是,和谁谈个恋爱,去哪吃好东西,去哪玩,各类明星八卦,考试和挂科,放假回家是不是又遭爸妈嫌弃了。 即便和恋爱有关的分手复合,也和现实原因沾边不大。 阮软到锦泰花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蔡蔡早在小区门口等她了。穿一件低领黑色毛衣,胳膊抱在身前,来回走动。 看到阮软拉着行李箱出现在马路上,她抬起袖子遮一下口鼻,往阮软面前迎。 这几天晋安市的天气不太好,阴冷阴冷的,冷意贴在皮肤上往人骨缝里钻。 看到蔡蔡鼻尖通红,阮软猜想她肯定下来等了很久,还只穿了毛衣。她这几天感冒,本来又就是怕冷体质,所以穿了毛衣还穿了大衣。 这么一对比,就显得蔡蔡穿得很少。 “你怎么穿这么少?不冷吗?”阮软停下步子,把行李箱的杆子扶在手里。 蔡蔡却不在意冷不冷,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带她往小区里去。一条主路走到头,在最后一排左拐。 蔡蔡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在六楼,直接坐电梯上去就行。 进了屋发现她确实把家里收拾过了,没有一点凌乱的痕迹,也看不到一点和男人有关的东西。自然是她的男朋友搬走了,遗留下的东西也都被蔡蔡清理了。 屋里开了空调,阮软脱掉大衣,挂到一边的衣帽架上,然后闻到一阵肉骨汤的香味。 肉骨汤是蔡蔡熬的,她还买了很多菜,打算今天晚上和阮软在家里吃火锅。 除了菜,还有一扎一扎摆在餐桌里面墙角处的啤酒。 蔡蔡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但一直强打着精神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带着阮软一起择菜洗菜,絮絮叨叨地说火锅怎么做才好吃。 说到怎么做锅底的时候,她看向阮软,“对了,你不太能吃辣,那我们就做清汤锅底吧。” 阮软觉得都可以,“不要太辣就行了。” 蔡蔡嘴角带笑,把切好的藕片土豆片仔细地摆到盘子,“对了,你和你妈妈说过了吗?来我这里。” “嗯,说过了。”阮软把摆好在盘子里的菜往桌上端,“出去做活动的事也说了,都没问题。” 蔡蔡觉得她们这样的女孩子都不容易,家里条件一般,什么都得靠自己。她还算好的,都走上社会了。而阮软才大一,就这么拼命的赚钱,比她还不容易。 她从一开始就对阮软很好,大概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想帮她一把。 而阮软这一晚上心里想的,全是蔡蔡和她男朋友分手的事情。 在坐下来吃火锅的时候,两个人拿着啤酒碰杯,阮软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她:“蔡蔡姐,你真的还好吗?” 强忍住的情绪最勾不得,蔡蔡听她这么一问,脸上的笑意瞬间挂不住,眼眶骤湿。 她还拼命忍着,拿着啤酒送到嘴边猛灌了一口,鼻音很重道:“软软,我没事,真的。我找你来是来玩的,不是让你来安慰我的,我们喝酒吃肉,不说那些不开心的。” 不说出来,压在心底只怕更难受吧。 阮软只喝了一听啤酒就没再喝,因为蔡蔡喝起来就没节制,不止喝了啤酒,还喝了几两白酒。 可以想象,这几天她在家也没少喝。 后来蔡蔡醉了,把双腿收到椅子上,就那么抱着双腿缩在椅子上哭。 半个月了,她还是没办法走出分手这件事。 蔡蔡的男朋友叫赵瑞,和蔡蔡是大一认识的,大二在一起的,到现在已经在一起五年多。 蔡蔡为了她男朋友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委屈,没有想过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果。 在这场恋爱里,蔡蔡一直处于被动方,付出很多。 在学校的时候,她会给赵瑞洗衣服,给他买饭,帮他做很多事情。 很多人都说蔡蔡这个恋爱谈得太卑微,让她早点分手,但她觉得恋爱谈了就要认真,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分手。别人劝她,她也没听。 赵瑞是她的初恋,她喜欢赵瑞,也在某种程度上依赖赵瑞。 后来毕业,赵瑞不够踏实,工作总是干了一段时间就辞,很难安稳下来。 赵瑞没赚什么钱,房子是蔡蔡租的,水电吃喝基本也都是花蔡蔡的钱。 蔡蔡养着他,总觉得他会有出息起来的一天。 可是,蔡蔡并没有等到那一天,而是等到了分手的结果。 分手是她提的,所以她现在虽然很难过,但也不后悔。 五年的青春喂了狗,那也是自己的青春。 所以,就哭一哭自己的青春吧。 蔡蔡和赵瑞分手的原因简单也复杂,赵瑞家是本地的,自从知道赵瑞和蔡蔡谈恋爱之后,赵瑞的父母就不同意。他们的态度很明确,绝对不要外地的儿媳妇,只要本地的。 赵瑞为了蔡蔡做过最让她感动的事,就是在这件事上一直和家里人进行反抗,和家里闹矛盾也要和她在一起。 反抗到这一年的初冬,赵瑞父母态度有了松动,觉得赵瑞和蔡蔡谈了这么多年,他们越反对越没用,再说这样拖不下去也不是个事,所以就松了口。 他们同意赵瑞和蔡蔡结婚,但有条件。 条件很苛刻,没有彩礼,办婚礼的钱他们也不出。并且,他们要求赵瑞和蔡蔡结婚必须要在市区买房,当然,他们不给一分钱。 总结下来就是,他们结婚可以,但别想赵家出一分钱,没房结还不行。 平时在生活上,就是蔡蔡在负担两个人同居的大部分费用支出,因为赵瑞基本没赚什么钱。 现在这样一弄,意思很明显,房子也得蔡蔡买,因为指望赵瑞是不可能的。而且只有买好了,他们才答应她和赵瑞结婚。 蔡蔡觉得自己等不了,也扛不住这样的压力,所以一向很体贴的她发火了。 当然,发火也没有当着赵瑞父母的面,而只是私下里对赵瑞发的火。 她对于这件事情极其愤怒,在赵瑞面前骂赵瑞的父母欺人太甚,不把她当人看,羞辱她,把她的尊严碾在地上践踏,简直没有人性。 之前虽然也有矛盾,但蔡蔡一直都没有对赵瑞的父母表达过不满。她的想法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赵瑞的父母总会看到她的优点,继而同意他们在一起。 可她把人想得太好了,只可惜赵瑞父母并不是这样的人。 蔡蔡用几乎抓狂的态度在赵瑞面前骂了他父母无耻以后,就激怒了赵瑞。 他当天就收拾了东西回去了自己家,没有半分犹豫。走了之后也没再主动找蔡蔡,根据以往每一次吵架经验来推测,他应该是等着蔡蔡找他服软认错道歉,然后再和好。 而就在冷战那段时间内,赵瑞的妈妈又给她发了赵瑞去和别的女人相亲的照片,让蔡蔡不要再纠缠她儿子。 在赵瑞妈妈给蔡蔡发完照片和信息后,蔡蔡就找了赵瑞。不是找他复合的,而是分手。 她说了分手以后,赵瑞也没有挽留,并按她说的,在第二天过来家里把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了,不能拿走的,直接跟蔡蔡说:“你扔了吧。” 心是揪起来疼还是被凿子凿的疼,蔡蔡已经没有办法去分辨。 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阵痛筋脉,几乎让她窒息而死。 她这五年到底做了什么,为了一个怎样的男人在坚持在努力。 她是头猪,被迷雾蒙了眼,什么都没看清过。 她缩在椅子上哭得厉害,阮软接过来的纸巾全部不接。 她不擦眼泪,她声音粗噶恨意满满地跟阮软说:“就算他再哭着回来求我!我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人渣!!!” 阮软站在她椅子旁边,把她的头抱进怀里,不说什么话,只是让她发泄。 等她发泄完,要从椅子上下来去收拾东西。她腿脚已经站不住,阮软只好扶住她,把她扶去房间,让她去床上躺着。 白酒加啤酒的酒精度是很够的,蔡蔡趴在床上哭,哭了没一会就睡着了过去。 看她睡着,阮软去洗手间拿了热毛巾,到房间用热毛巾给蔡蔡擦了擦脸,然后又把她的姿势摆正,盖上被子,才出去收拾餐桌和厨房。 餐桌厨房收拾干净,地也拖了一遍,一切恢复到原来干净的模样。 蔡蔡睡着了,房间里有她均匀的呼吸声,还有酒味。 ** 中午的阳光从没拉窗帘的窗户里打进来,照到正在床上熟睡的人的脸上。 长发铺开,脸压一半在枕头里。 床单和被罩都是草绿色的。 蔡蔡眉心微蹙,睫毛抖颤半天,才把眼睛睁开。 昨晚喝多了,头昏沉得很厉害。还没从床上坐起来,她就开始揉自己的眉心和太阳穴。 揉了一会听到客厅里有电视的声音,她才陡然想起来,家里还有另一个人。 蔡蔡从床上下去,穿上拖鞋去房门边打开房门,就看到阮软坐在沙发上正在很专心地看电视。 穿一件乳白色松垮的毛衣,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 听到房门上的响动,阮软看向蔡蔡,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蔡蔡姐,你起来啦?” “不好意思啊,软软,昨晚我喝多了。”蔡蔡又揉一下头,看向沙发背后墙上挂着组画里的圆形钟表,都十一点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阮软去厨房里倒了杯开水,送到蔡蔡手里。 蔡蔡坐到沙发上喝水,一只手按太阳穴,“头疼。” “喝那么多,肯定头疼,饿了吗?”阮软在她旁边坐下来。 饿倒是没觉得饿,只是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可能是阳光太好,第一眼醒来看到的人长得太漂亮。 她喝着水看向阮软,“我昨晚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她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该说的都说了,也算是发泄了一通吧。现在提起来还得再回顾一遍,实在没有意思。 阮软摇头,“你喝酒喝那么猛,醉了没一会就睡着了。我把你弄去房间,差点把我累死哦。” 蔡蔡笑笑,放下手里的杯子,然后拽起自己毛衣的领口到鼻子边闻了闻,果然还一股酒味。 喝醉成那样,澡自然也没能洗。 她坐不住了,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去房间找衣服钻进洗手间洗澡去了。 在蔡蔡去洗手间洗澡的时候,阮软去厨房找到米蒸了米饭,两个人的量。 后来和蔡蔡一起随便炒了两盘小菜,在家里吃了午饭。 今天是个让人心情晴朗的一天,和外面的天气一样。 阮软的感冒好了,蔡蔡的心情也不再那么沉重。她似乎真的想开了,不再去纠结和放任自己的痛苦。 不好的东西就该舍弃,她应该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和赵瑞走入婚姻。 否则,那就是一辈子的灾难了。 在出发去苍城前的这段时间,阮软都和蔡蔡在一起,出去逛街吃喝,一人买了一件超厚超大的羽绒服。 款式是一样的,也基本没在乎款式。 蔡蔡买了黑色,阮软买了大红色。 在出发前的头一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 蔡蔡终于坦然下来,和阮软说:“等从苍城回来,这个房子我就不租了,换一个再小一点的。我打算把工作也辞了,出去旅行一段时间,然后再做打算。” 阮软知道蔡蔡需要放松心情,当然不反对,也没遮掩,跟她说:“我要是有能力,我就帮你爆了那个男人,可是我没能力。” 蔡蔡看她这么说,觉得可爱,自己笑起来,“我自己问题比较大,大学的时候室友就一直劝我分手,是我自己不听。就觉得是初恋,舍不得。” 阮软没有过初恋,不知道这种舍不得的感觉是怎样的,但还是抓着她的手安慰她:“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蔡蔡点头。 ** 他们买的晋安去苍城的飞机是早上九点起飞,要飞四个小时才能到。 阮软和蔡蔡各收拾了一个小的行李箱,在早上打车到机场,和婚纱摄影师、化妆师,并两个助理,还有男模特,在机场碰头。 飞机准点起飞,阮软和蔡蔡和那个男模特坐在一排座位上。 阮软靠窗,蔡蔡坐在中间,男模特则坐在走道边。 提前了解过信息,阮软和蔡蔡都知道这个男模特叫何晢。但他的飞机票和身份证上的不是这个,而是何富。 话说他们也算是有圈子的,圈子里有人给自己起艺名,这一点都不稀奇。 嫌自己原名土呗,就想了艺名提提自己的气质。 这个何晢从坐到座位上开始就在打电话,嘴里嚼着口香糖,从吐槽没能坐头等舱开始。 吐槽完了飞机座位不好,又吐槽给他找的女模特没名气,圈里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然后吐槽不要他推荐的人,偏偏要这个女模特,然后接着就吐槽了阮软这个女模特,一看就不专业,拉低他的档次,让他提不起合作的欲望。 要不是都上飞机了,他就走不干这单了。 阮软就坐在旁边,他说话声音也不压,根本无所谓被阮软听到。 别人打电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况且别人也没指名道姓,蔡蔡只好给阮软发了条信息:别在意。 阮软看完信息,看向蔡蔡笑着冲她摇摇头。 她确实是圈子里没人知道名号的人,她也没想过要在这样的圈子里出名。她做兼职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赚钱读书。她想靠实力做一名真正的主持人,而不是走歪门邪道成为模特圈的名人,甚至跻身到娱乐圈里。 蔡蔡看她心态挺好,自己也笑,又给她发一条:见多了,装逼呢。 阮软笑起来,还没回蔡蔡的信息,空姐开始提醒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四个小时候的飞行时间并不短,阮软睡了一半时间,和蔡蔡聊天聊了一半的时间。 中途聊天的时候,何晢突然往她俩那边凑过头去,看着阮软问:“欸,你哪的呀?” 这突如其来的没礼貌的搭讪,让蔡蔡和阮软都愣了一下——这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难道是……仗着自己长得帅又有名气??? 阮软没回答他,何晢又继续,“这么无聊,聊聊天嘛。” 阮软和蔡蔡都并不想跟他聊天,一起把脸往窗外一转,互相问:“到哪了呀?” 就是出来干个活赚个钱,谁还为了个以后都不认识的人委屈自己呀,当然不理他。 何晢被弄得没意思,自己缩回脑袋来,狠狠嚼着嘴里的口香糖,念叨一句:“什么玩意。” ** 飞机在下午快一点的时候落地,落地出了机场之后,阮软就体验到了什么叫真正的严寒。 风又干又硬又冷,吹过脸畔像蹭过了一片片小刀片。 阮软把羽绒服的帽子勾起来戴在头上,还是冷得直缩脖子。 外面是茫茫雪景,除了清扫过的马路,其他地方到处都是一片白色,真正的素裹银装。 他们一行人坐出租车到快捷酒店,队伍算摄影师领头,他拿着大家的身份证在大堂开房间的时候,何晢又开始了自己的碎叨:“这破地方,能把你冻死。住的这什么破酒店,能住人吗?” 没人理他,开好房间发下房卡,摄影师让大家先把行李放下,待会一起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可能就要开始拍摄任务。 主要是来干活的,时间不能拖延,越早干完就越能节省出差的费用。 阮软和蔡蔡没什么意见,拖着自己的行李坐电梯上楼。 因为酒店里有暖气,到处都是暖烘烘的,等蔡蔡和阮软穿着羽绒服到房间的时候,已经热出了微微细汗。 两个人一起把羽绒服脱掉,把行李放好,就又套上羽绒服一起下去到大堂沙发上坐着等别人。 等到摄影师化妆师和两个助理下来,何晢却并没有下来。 后来他在群里说自己不下来了,他们只好不等他,先去找地方吃了点东西。 吃完东西后,又去租车公司租了辆面包车,开着车把苍城各个地方走了一遍,看了看景色。 一整个下午何晢都没有出酒店,到晚上还是摄影师去叫了好几遍,才把他从房间里叫出来。 摄影师打算先常服拍一套街景照,北方的建筑和南方的建筑风格不一样,雪夜的夜景当然也有意思。服装是毛衣大衣贝雷帽,背景有橱窗有咖啡厅有街道。 吃完晚饭让阮软和何晢换上衣服,上好妆,摄影师领头带着大家找背景。 好看的背景挺多,能拍出漂亮又有意思的照片的地方也多,但拍照一直不是很顺利,因为何晢很“娇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最可恨的是,他好像在故意针对阮软,摄影师还没开始让他们摆出亲密的姿势,他就已经开始对阮软动手动脚。看她长得漂亮性格软说话软又没后台,所以有点不要脸。 每次他故意要碰阮软的时候,阮软都躲开,最后气红了脸,对他说:“希望你能敬业一点。” 何晢无所谓地笑,“我很敬业啊,不搂搂抱抱拍什么婚纱照?” 为了工作而摆出一点亲密的动作正常,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她是做好心理准备来的。 但借着工作之名很明显在调戏她,想占她便宜,她不接受,也不想闷不吭声让他占便宜。 她瞪着眼睛看他,声音一贯地硬不起来,“你再那样,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何晢冷笑了一下,“你能怎样?” 说完不等阮软怎样,他先摆起谱来了,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往咖啡桌上一扔,甩头就走,“找的这什么搭档,一点经验都没有,还唧唧歪歪毛病多。换搭档,不换搭档我没法拍这照片!” 摄影师手握三脚架上的相机,眉心拧出个硬币大的疙瘩,络腮胡都气得微微炸了起来,把正在给模特打光的摄影助手找出来出气:“谁他妈找的这男模特?神经病吧?一天下来没消停一分钟,真他妈当自己是大明星了?” 有病,我操! 第41章 摄影助手缩在摄影师旁边, 小声回了句:“好像是老板的便朋友介绍来的……” 天底下跟老板沾上关系的事情都特么贼烦,摄影师抿抿气, 结果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一句:“傻逼……” ** 何晢走了, 这一晚的两个人的夜景街景照自然没拍成。 因为何晢嫌冷, 首先就拍的咖啡厅的景,因为咖啡厅里有暖气。除了暖和,格调也好,咖啡香飘在鼻尖, 耳边还有悠缓的爵士乐曲。 但摄影师不过就拍了几个姿势, 连热身都算不上, 何晢就撩下那些话甩手走人了。 他脱了大衣丢在咖啡厅,自己去到面包车边, 被冻得直哆嗦上不去车,只好掏出手机又打电话给摄影助手, 牙齿冻得打颤说:“都说不拍了,还不走吗?不走把钥匙送过来,外面太冷了。” 摄影助手挂掉电话, 看向摄影师,“他要车钥匙。” 摄影师也是无奈,既然男模是老板朋友介绍的, 那他肯定没办法打电话给老板说什么。忍着一口气把钥匙掏出来, 送到助手手里, “帮他打开车门让他拿衣服, 车不准他开走,让他自己打车回酒店。” 而这话说的多余,何晢才不会开这辆破面包车,开在大街上不怕被人笑话。 没了男模特,时间也不好耽误,摄影师就先把女模特的单人照给拍了几组。 本来婚纱照就多半是为了满足女性诉求的,男模特的照片可以少,但女模特的照片一定不能少。 几组照片拍完,也有街景照,所以阮软也没能躲过挨冻。 一切结束回到面包车里,阮软抱在怀里的热水杯就一直没松手过。换上羽绒服和蔡蔡凑在一起暖了一阵,车里的空调打起来,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摄影助手开着车回酒店,车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每个人被冻得忍不住牙齿打颤的状态才好点。 刚才的事情发生得比较快,结束得也比较快,其他人都没怎么参与到其中。 蔡蔡手里握着水杯,这时才开口:“谁找的男模特啊,也太会专业了吧?” “呵……”摄影师坐在副驾上抱着相机一张一张地看照片,“听说是老板朋友介绍的,傻逼玩意,不知道怎么在这一行混下去的。” “应该混得很不好。”蔡蔡没说话,化妆师接了摄影师的话。 看来这一天下来,大家对他的感观感受都不太好。 又不是明星,这种特别难搞难伺候的,人家用过一次就知道了,肯定不会用第二次。 阮软听她们说话,勾了一下蔡蔡的羽绒服袖子,小声问她:“和老板有关系,不会真把我换掉吧?” “当然不会。”蔡蔡立马开口,“我多多少少也算是老板的朋友吧,我都直接跟过来了,老板能换我的人?太不给我面子了。” “别听他吹牛逼。”摄影师说话比较简单粗暴,“老板又不是他亲爹。” 阮软抿住笑,看了蔡蔡一眼,安心下来。 摄影师把照片看完了,回头把相机往阮软手里送,“要不要看看,把你拍得非常美,都不用后期。” “是吗?”阮软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接下相机,然后和蔡蔡凑在一起看照片。 照片是很美,哪怕是不经意的一个抓拍,照片里的人也都非常生动漂亮。 没有故作姿态的甜美,也没有用力过猛的气势,一切都恰到好处,温温婉婉甜进人心里。 阮软和蔡蔡看完,相机又要化妆师和她的助手拿过去,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了一会,助手跟阮软说:“你完全可以去做明星啊,一定大红大紫。” 阮软笑笑,“不是那块料啊。” 演戏唱歌什么的,她一点都不专业。 再说那个没人捧,肯定是红不起来的。 ** 回到酒店后,没有人去管何晢,本来摄影师要去找他谈一谈,也在接到一个电话后作罢了。 次日一群人在群里约定好的时间起床,洗漱好了拿房卡到五楼餐厅吃早餐。 何晢还是拖后腿的那个,起得迟,到餐厅拿盘子装上早饭,找到阮软她们的桌子坐下时,还说了一句:“什么东西,猪食啊。” 摄影师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有钱,可以自己去住五星级的。” 何晢噎口气,居然没说话,可能他也没想到摄影师会怼他。 阮软他们都吃完了,一起站起身来准备走,也不管何晢吃完没吃完。 而何晢也像忘了昨晚的事情一样,叫住摄影师:“急什么啊,不等我你们能拍吗?” 摄影师停住步子,有点拽,“嗯,没你确实能拍。你已经被换掉了,等会吃完早饭你自己直接买票回去吧。我也不想跟你解释太多,浪费口水,你不如找你那朋友问问是怎么回事。” 小半个鸡蛋咬在嘴里没咽下去,何晢还没来得及再出声,摄影师已经带着阮软他们进了电梯。 到电梯里站好,阮软和蔡蔡互看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家对何晢都很不爽是真的,但跟他说这样的话,他闹起来,工作更不好进行下去,白耽误时间。 摄影师这么做是让大家觉得很爽,同时也觉得……是不是会不好收场? 没人说话,蔡蔡试探性地问了摄影师一句:“你把他得罪了,怎么拍?” “我没有得罪他。”摄影师很坦然,“老板昨晚跟我打电话,讲得很明白要换人。” “换谁?”蔡蔡看着他,其他人也都看着他。 摄影师耸了一下肩,“待会看到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这么麻烦的事情,老板居然中途换人。 大家都揣着各自的揣测回房间,收拾一下到大堂集合。 现在何晢积极了,踩着点在大堂堵住他们,舔着脸问摄影师,“哥,怎么回事啊?我这都来了,你们说换人就换人,不合规矩吧?” “什么规矩?”摄影师瞥他一眼,“我们一没签合同二没写契约,本来就是合不来就散的事。你不是不喜欢阮软吗,如你的愿,还不好?” “哥,那是我瞎说的。我脾气不好您见谅,好不好?拜托您打电话和老板说一下,男模特还用我。您看我来都来了,折腾了这么一遭,结果不用我,不合适啊。” 现在说话好听了,可惜迟了,摄影师笑一下,“我真管不了这事,换的人已经到了,就在门外。” 说完这话,摄影师就带着大家出酒店大堂。 何晢在后面没追上来,把手里的围巾摔在地上,“这他妈也太欺人太甚了吧!” 别人都巴不得把何晢换掉,没人在意他有没有脾气。大家都好奇换来的是谁,为什么突然换人来。 跟着摄影师走到大堂外,摄影师还没确定换来的人是谁的时候,阮软已经看到那个人了。 他站在街边的路灯下,脚边是雪,穿着黑色的大衣,脖子里挂一条黑白大条纹围巾。 气质出众,身材颀长。 阮软出大堂门刚下台阶,就愣在了原地,没有再跟上蔡蔡他们的步子。 目光越过人群间隙,和廖祁生的目光碰触在苍城寒冷的空气中。 她还是微微地有点愣,但心底也似乎起了气泡一样,一点笑意不自觉快要溢到嘴角,被她给低头抿了下去。 欸?有点奇怪的感觉…… 她抬手摸摸自己额头边的头发…… 蔡蔡他们和廖祁生碰了头,都没注意阮软落在了后面。和廖祁生确定下他就是换来的人,蔡蔡才发现阮软还在酒店大门外站着。 不知道她在发什么愣,蔡蔡叫她:“软软,走吧。” 蔡蔡从昨天开始就帮着他们忙,好像已经完全忘了失恋的事情。 阮软回过神来,把手揣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去到人群那边。 她没有主动上去和廖祁生打招呼,因为摄影师对他非常客气,有他一个人招呼就够了。 一群人往停面包车的地方去,化妆师和她的助手走一排。 助手很小声问化妆师,“顾姐,这是谁啊?你认识吗?好帅啊。” 化妆师摇头,“不认识。” 蔡蔡走在阮软旁边,突然接着话问她:“你认识吗?” 阮软懵了一下,不知道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她一直在想的是,廖祁生又发疯了,亲自跑来苍城这么远的地方,给人当男模。 他一直是最要脸的一个人,各大报纸和电视台的采访,他都全部拒绝。 做男模这种事,对于他来说,不是奇怪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她没有回答蔡蔡,其实蔡蔡也没指望她回答,继续笑着说了句:“我也不认识,不过是挺帅的。” “嗯。”阮软应蔡蔡一声,就没再说话。 话音刚落,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阮软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划开手机便看到廖祁生发来的信息:招呼都不打? 阮软手指点在屏幕上,快速打一行字发出去:又发什么疯? 外面太冷,手指在暴露在空气里没一会就麻了,发完信息她就握着手机继续把手伸进口袋里暖着。 没暖一会,手机又震了一下。她拿手机拿出来,划开屏幕。 廖祁生回:没疯,很清醒。 阮软没再回他,把手机揣到口袋里,笼着暖气。 突然觉得……苍城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第42章 浓香扑鼻的街角咖啡店, 店门外的两组桌椅上落有零星雪意。 阮软手里捧着一杯热巧克力,坐在廖祁生旁边, 认真地听着摄影师的安排指示。 摄影师对她交代得多一点,动作要勤换, 情绪要饱满。天气冷, 大家互相体谅配合,越早拍完越好。 等说到廖祁生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了一句:“您随意,直接站着也行。” “……”阮软垂下目光, 把热巧克力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阮软不知道摄影师是不是确切知道廖祁生的身份, 但看他的态度和表现, 他应该知道这人不能得罪。 总之,不管怎样, 阮软没有表现出太多异常,就很平常地当摄影组又换了个男模特。 换男模特这种事, 实在和她一个女模特扯不上什么关系,她没有选择搭档的权利。 她还和跟何晢搭档的时候一样,以认真对待工作的态度对待这件事。 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 咖啡喝完,正式开工。 不开工还好,一开工, 阮软发现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全派不上用场。她试图把廖祁生只当成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和何晢没差, 但似乎并不能那么顺利。 在摄影师的指示下, 两个人搭着拍了一个场景的照片,因为没有肢体接触,阮软还能放松一点。 第一个场景照片拍了一半的时候,摄影师让休息一下。他刚说完休息,摄影助手就给廖祁生拿过去一件羽绒服让他披上,这还是早上在商场现买的。 而摄影师则拿着相机直接跑到廖祁生面前,问他:“廖先生,老板对我有特别交代过,说您和别的男模特不一样。我还是问问您吧,亲密一点的动作您接受不接受?如果不接受呢,我们就拍点没有肢体接触的就成了。” 听完摄影师这话后,阮软的神经就不自觉紧了起来。 她接过蔡蔡给她递过来的羽绒服,一边往身上披一边竖着耳朵听廖祁生和摄影师说话,也就听见廖祁生回摄影师:“你把当成一般模特就行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特殊对待。” “好嘞。”摄影师高兴,廖祁生态度这样随和,他的工作也好做。 阮软穿好羽绒服,把蔡蔡递过来水杯也抱在手里,暖着手。 蔡蔡关心她,“怎么样啊?冻坏了吧?” 阮软随便摇一下头,“你跟着我拍照,无聊死了吧?” 蔡蔡这趟来是不赚钱的,并不算是她的工作。她大概就是想出来散散心,所以就自费跟来了。 因为不知道她状态到底好不好,所以阮软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玩,也就没提过让她自己去逛逛的话。 拍照的时候蔡蔡就跟着,有点像是她的助手,帮递羽绒服和杯子,以免她长时间挨冻而生病。 摄影师让大家休息一下,自己在一边调试自己的机器。 阮软抱着杯子把羽绒服裹得紧,不时喝一口杯子里的热水。 也就这时候才有了安静下来说说话的空,廖祁生手插羽绒服口袋,踩着满地厚雪,往阮软那边去。 廖祁生还没走到阮软旁边,化妆师就冲蔡蔡招手加叫了她一声:“蔡蔡,过来。” 蔡蔡看向化妆师,看她还在冲自己招手,便抬起步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雪很厚,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松软,每走出一步,脚下都是“咯吱”的响声。 到了化妆师旁边,蔡蔡把围巾往下拉一点,露出口鼻,“怎么了?什么事啊?” 化妆师和她的助手都八卦兮兮的,往已经到了阮软旁边的廖祁生看一眼,“他们是不是认识啊?” “啊?”蔡蔡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廖祁生正在和阮软说话,阮软像只小猫一样抱着杯子低着头。 “你不觉得吗?”化妆师收回目光来看向蔡蔡,“很少见到不熟的两个人配合起来这么顺的,不像合作拍样片,倒像是真的情侣在拍婚纱照。你看嘛,现在又在一起说话。” “额……”蔡蔡是没太注意。 助手又说:“言哥还说了,老板特意嘱咐,一定不能让那个男模特受一点委屈。虽然没说是谁,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男模。” 蔡蔡还是看着阮软和廖祁生,没往那想没觉得,被化妆师和助手这么一说,好像是觉得…… 蔡蔡还没想出贴切的形容词,摄影师言哥举起相机吆喝“继续”,大家只好又继续忙活起来。 最开始拍的这个景,还是常服街景。昨晚上拍好了阮软个人的,这一天再补一点双人照就行。 摄影师把阮软和廖祁生安排在有北方特色建筑的街角,有肢体接触的拍照姿势从牵手开始。 “没什么难的。”摄影师说话的态度极好,“牵手往前走,笑也行,不笑也行。我拍几个角度,换到背后的时候,听我指示回头就行……” 阮软把摄影师的话记下来,因为各方面都多多少少去蔡蔡的公司培训过,所以她并不觉得难。 只是和廖祁生像恋人那样牵手,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不自觉神经发紧。 站在街角的黑色路灯下,她有点木,手指虚攥着藏在大衣袖子下。直到廖祁生抓上她的手,她的手指还是僵僵凉凉的。 感受到她手指冰凉,在摄影师还没说开拍的时候,廖祁生把她的手包进自己的手心里,放在嘴边呵了两口气,又放在手里搓了搓,低声说:“以后别接这么辛苦的活。” 阮软心里“咯噔”了一下,耳根不自觉起热。 对于廖祁生这个样子她非常不习惯,但想把手抽回来没能抽得动。 同行拍照的其他几个人目光更八卦了,连蔡蔡也陷入了沉思…… 这要是还说不认识,才真有鬼了! 怪不得老板不顾费用,不怕折腾,直接换了个男模空降苍城,原来是因为这个姓廖的男人自己一手安排的吗?原因无他,就是见不得阮软和别的男人拍婚纱照呗。 蔡蔡手指只伸一个指节出衣袖,举起来放在自己的额头边一下两下轻轻地挠,目光落在阮软和廖祁生身上没离开过。 她刚失恋不久,再看看眼前这两个人——啊,生不如死! ** 中午,蔡蔡在餐桌上逼视阮软,手机摆在碗边,发完一条信息就搁下来看着阮软点手机。 蔡蔡:认识不认识? 阮软看她一眼,低下头:认识…… 蔡蔡:那你不说? 阮软:没找到机会说…… 蔡蔡:再打省略号打死你。 阮软:,,,,,, 蔡蔡:吐血三百升…… 一会。 蔡蔡:男朋友吗? 阮软解释:不是,我没答应。 蔡蔡:什么人啊?靠谱吗? 阮软:我也不知道。 蔡蔡又有点想吐血:我以血的经验告诉你,男人追你的时候什么都肯做,跟发疯似的。追到手谈了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所以在他追你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楚。 阮软没再回信息,拿着筷子冲蔡蔡使劲点了两下头。 她刚点头,摄影师言哥在旁边:“聊什么呢?还非得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手机聊?” 阮软和蔡蔡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俩…… “……” 吃完午饭他们去了另一个场景地,那里有山有湖。因为刚下过一段时间的大雪,湖泊山峦树木都覆盖在白雪之下,像是白雪堆砌出来的世界,很美。 阮软坐在车窗旁边,一直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皑皑白雪,在雪地里玩乐的人,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阳光般的笑意。 滑倒了,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棉袄袖子被同伴抓住,把胳膊都抽落了下来。 阮软不自觉笑起来,转头跟蔡蔡说:“冬天还是北方好玩。” “要不拍完照留下来多玩两天?”蔡蔡也伸头往窗外看,看得人想立马下车扑进雪地里。 阮软想着蔡蔡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自然答应,“可以啊。” 听完阮软的话,蔡蔡再想出声说什么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道目光。 额……她忘了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面包车到了地方,化妆师才给阮软化妆。 因为廖祁生觉得男人涂这些东西太奇怪,所以并没有给他上妆,只让他换上准备好的服装就行了。 阮软在车上化妆的时候,那几个见到野外雪景的人跟疯了一样,早下去玩雪了。 阮软穿着换好的白色婚纱坐在车上,身上还套着自己那件大红色羽绒服,一边抬着眼皮让化妆师画眼线,一边说:“我也好想去玩……” 化妆师叹口气,“我也很想呢……” 阮软突然忍不住笑了。 一看她笑就格外心情好,化妆师感叹,“真漂亮!” 阮软还是笑,“你又夸我。”每次化妆都夸她。 化妆师也笑起来,“长得漂亮还不让人夸?” 阮软和化妆师在车里化妆化了大半个小时,他们在下面雪地上就玩了大半个小时。 廖祁生没他们表现得那么兴奋,站在雪地里看看风景,顺便等着阮软妆好下车。这么好的雪景,他也没留在车上躲着。 听到车门响动,他把目光转去车门上,看到一只穿着白色绒口高跟鞋的脚递出车门,然后便看到阮软穿着婚纱顶着精致的妆容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一个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 他下意识地想到这句话,整个人已经完全愣在原地,目光落在阮软身上移也不移。 他没有见过阮软穿婚纱的样子,梦里那五年也没有。 纯洁、美丽、惊艳……天底下所有的溢美之词用在她身上,他都觉得不算过分。 蔡蔡和化妆助手看到阮软出了面包车的时候,也愣住了。摄影师手里拨动着相机调整光圈,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一样,抬头看向车门边,拨相机的手不自觉停下来,目光定住。 蔡蔡见过阮软穿各种礼服的样子,都很漂亮,但婚纱和别的礼服还是不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她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口鼻,眼角霎时间湿了。 意识到自己的糗态,蔡蔡转过身去,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 想想阮软又不是嫁人,又不是要嫁给她,她眼眶湿什么呢? 其实不过是想到了,自己终于还是没能在赵瑞面前穿上这身白纱,她梦想了五年的白纱。 阮软第一次穿婚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提着裙摆踩在雪地里慢慢往前走。 天很冷,婚纱上还搭了件白色毛绒披肩,但起到的御寒作用微乎其微。 风扫到裸-露在外的半截胳膊,还是让她不自觉想缩身子。 廖祁生看着她走到摄影师面前,自己才抬步子跟过去。 走到摄影师面前,没有太多废话,直接说:“抓紧吧,天气太冷。” 他还好,布料齐全,阮软穿成这样,长时间挨冻,担心她会冻坏身体。 摄影师也不废话,直接拿起相机准备开拍,让助手,“打光。” 光是要打的,还要有人在一旁撒雪花。化妆师和助手一起上阵,蔡蔡也不闲着,帮着捧雪花往两个人身上撒。天气太冷,大家都心疼阮软穿得少,所以做起事来也格外卖力。 照片一组一组拍下来,有的在湖边,背景是大片冰面白雪和玉雕般的树。有的在山前,背景山峰戴着白色的帽子,松树顶着白尖儿,身姿各异。 因为实在太冷了,大家都奔着赶紧拍完这一个目标,其他的都成了次要。 阮软和廖祁生即便摆出亲昵的姿态,也没有心思再往别的上去想。 手掌下的腰再纤软,也没有苍城的冷更有真实感。 照片拍得很快,摄影师按得相机快门喀嚓喀嚓一直响。角度换了无数个,摆拍抓拍,每一个动作都认真记录,不敢有丝毫马虎。 拍完照片后也不犹豫,放下相机就和廖祁生阮软说:“快快快,快去穿衣服,到车里暖一会。” 廖祁生过去给阮软抱起裙摆,和她一起去车里。 这个场景里还有一套服装,所以还不能走。 两个人到车里,齐齐穿上羽绒服,抱起车里装了热水的水杯。 阮软抱着水杯放到胃部缩起身子,嘴里念叨:“真的太冷了啊。” 廖祁生也觉得很冷,看着她问:“要不要抱抱?”完全没有杂念的问法。 阮软弓着腰把脸转向车外,“不要。” 廖祁生也不气,“软软,你现在对我真的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啊。” 阮软保持着弓腰趴在自己大腿上的姿势不变,还是看着车外,看到蔡蔡和化妆师还有化妆师助手在堆雪人,没人的时候确实对他不客气,“谁让你脸皮厚。” 每天风雨无阻给她打电话,被拒绝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黑脸。 可能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习以为常了,所以开始不要脸了。 廖祁生靠在椅背上,自在放松,“你不怕我就行了。” 提到怕不怕这个问题,阮软僵了一下自己的动作。她还是没有回头看廖祁生,但是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她不想和廖祁生说这个话题,现在这样很好,前世的事情她不想再回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和这一世一点关系也没有,就让它彻底成为过去吧。 阮软和廖祁生在车里坐了一会,借着空调的暖气,身子也慢慢暖了起来。 阮软现在在廖祁生面前能够完全放松下来,因为发现了他不一样的一面,也因为他确实信守了承诺,没再碰过她。 生活脱离了前世的轨道,一切都显得正常而轻松了下来。 两个人在车上休息到蔡蔡他们把雪人堆好,化妆师到车上来帮助阮软换衣服换妆容和发型。 廖祁生的衣服不需要换,还是直接下去等着就行。 第二套衣服换上,整个拍照过程也没花费太长时间。 摄影师充分发挥自己的专业素养,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把照片拍完,最后把相机端在胸前,说的还是:“快快快,去车上穿衣服。” 虽然很冷,但阮软一点不觉得照片拍得辛苦,大约是大家都互相体谅照顾,合作得开心,所以冷也不在乎了。 这一套衣服拍完,这个场景的拍摄任务圆满结束。 阮软把廖祁生赶下车换衣服的时候,摄影师站在雪地里一张一张看自己拍的照片。 阮软在车上换好衣服后,把脸上妆容擦得淡了点,跳下车来就跑去了蔡蔡旁边。 摄影师早知道她的心思,头都不抬就跟她说:“玩吧玩吧,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不急着回酒店。” 阮软高兴,踢着脚下的雪,又弯腰抓一把在手里捏雪球。 蔡蔡拉着她往湖边去,到湖边一起团起雪球往冰面上扔。雪球落到冰面上炸开,散成碎片。 蔡蔡捏着雪球,跟阮软说话,“我特意观察了半天,还可以啊。” “嗯?”阮软没意会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看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去继续扔雪球。 蔡蔡站起身来把羽绒服的帽子往后拽一拽,帽檐上的毛有点挡眼睛,“那个姓廖的啊,挺靠谱的,应该也很有钱吧,折腾这么一大圈,跑来这里陪你拍婚纱照。就是嫉妒,看不得你跟别的男人拍婚纱照。我也记住了,以后绝对不再给你介绍这样的活。主持人挺好,你就适合做主持人。往那一站,动动嘴皮子就行,搭档是男是女是人是狗都没关系。” “噗……”阮软停住扔雪球的动作,笑出来。 她把沾了雪水的手插进腋下捂着,看着蔡蔡,“别啊,我跟他没有关系。” 蔡蔡把手里的雪球扔出很远的距离,“迟早得有关系,再有这种事,他还有招。这叫什么,有钱任性。” 阮软不知道为什么听蔡蔡说话有点想笑,现在看她这样,是真的不再纠结和赵瑞分手的事情了。 只要蔡蔡心情好起来,这趟苍城之旅不管赚钱不赚钱,都值了。 蔡蔡又扔完两个雪球,才发现阮软一直看着她,脸上挂着笑意。 停下动作,蔡蔡也看向阮软,“傻乐什么?” 阮软还没来得及说话,蔡蔡手里的雪球就直接砸到了她的肩膀上,雪花炸开,扫到她的下巴。 阮软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尖叫一声,坐下身子就开始团雪球扔她。 她追着蔡蔡在湖边跑,却被蔡蔡扔了一身雪,于是只好声音软糯地哀嚎。 后来化妆师和她的助手以及摄影师的助手也加入了进来,湖边顿时乱作一团,全是笑闹和尖叫声。 摄影师和廖祁生站在面包车边,靠着车门。 摄影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抖出两根,送到廖祁生面前,“抽吗?” 廖祁生婉拒:“谢谢,不抽烟。” 摄影师只好自己抽出一根来放到嘴里,然后掏出打火机点上烟,眯眼看着湖边玩闹的几个人,说:“都没长大呢,都还小。” 廖祁生目光也落在那处,低声,“挺好的。” 生活有最单纯美好的样子,他以前不知道,也没见过。五年的梦开端是错的,那五年全是阴暗与潮湿。 现在不一样,因为不一样的阮软,他看到了生活里的光。 ** 从雪湖边离开,吃饭,再回到酒店,也到了晚上十点钟。 摄影师本来要给廖祁生找个好的酒店,他拒绝了,跟摄影师说:“快捷酒店也一样,能住就行,不挑。” 于是他也就和阮软他们住在了同一家酒店,只是楼层不同。 摄影师在柜台给廖祁生开房,廖祁生坐在沙发上等着,把一小包行李放在茶几上。 阮软她们先回自己的房间,在电梯外面等了一阵电梯。等电梯开的时候,里面出来的人却让她们都愣了一下,也没再迈开步子进电梯。 何晢还没走,黑着脸出电梯,拽拽自己的大衣对襟说:“回来了啊,换的人来了吗?谁啊?” 听到他的声音,并看到他出现在视线里,摄影师在柜台边蹙眉,“你怎么还没走?” “让我来就来,让我走就走?我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何晢满脸不爽,说话的时候微微咬牙。 摄影师接下前台小姐的房卡和给他递过来的身份证,并不示弱“你想怎么样?机票钱又不是不给你报销,是你自己不愿意拍,甩头走人不配合的。怪不到别人头上,知道吗?你不就仗着我们没法换人,只能顺着你才能完成拍摄任务吗?这叫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摄影师没说出来,化妆师的小助手给说了。 摄影师点一下头,“对,就是这个。” 何晢气得鼻孔出粗气,盯着摄影师,“换的人是谁?” 摄影师目光不屑地看着他,慢慢转到沙发那边,落到廖祁生坐着的沙发腿上。 何晢往廖祁生面前去两步,“是你?” “嗯。”廖祁生转了转手腕上的表。 何晢缓气,“好,我记住你了,姓廖是吧?” 廖祁生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表盘上,片刻抬起头来,看向何晢:“幸会,我也记住你了。” 第43章 何晢脸上还是带着一些狠劲, 一边咬牙点头一边往后退,然后转身往电梯门去, 打开电梯门进电梯上楼去了。 他一走,摄影师言哥就问自己的助手:“你没给他买飞机票吗?” 助手吱唔:“我给他发信息他不理我, 没敢乱买。” “算了, 不管他了,随他自己,我们谁也不是他爹妈。” 摄影师去叫廖祁生,“廖祁生, 您的房卡。” 何晢上楼回到房间, “轰”一下甩上门, 掏出手机拨出电话,然后带着发狠的表情听着听筒里的连线声。 电话没人接, 他恼意更盛,踢了一下电视柜, 继续把电话打出去。 电话终于有人接了,接通后他就冲着电话不耐烦,“哥们, 你干什么呢?” 那头哥们回话:“洗澡呢,刚洗完,怎么了?” “不是让你打听事吗, 打听出来了吗?那个姓廖的。”何晢说着话往床上一坐。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一点空阔之音, 好像是在洗手间开的免提, “问了, 不透露,听语气不好惹,你别折腾了,赶紧回来吧。早就跟你说过,收收你的脾气,你真以为别人都是包子?你想怎么欺负怎么欺负?” 何晢左边眉毛挑得很高,“他抢了我的活,就这么算了?” “怎么?你还想逼他退出这个圈子吗?”声音突然小了一大,然后变得清晰起来,“他可能就不是圈子里的人,你别得罪了什么人物还不知道,到时候被搞了别人都不敢找你做活动,知道吗?所以,还是低调一点吧。” 何晢怎么想怎么气不过,“受这么大的气,低调不起来!” “那我也没办法。”电话那头的人没心情多纠结这事,“好了,明天赶紧回来吧,别耽误时间了。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吗,收收你的脾气。” 电话被掐掉,何晢气得把手机扔在床上。手机弹起跳了几下,跌落在床边地板上,又是噔噔几声,最后落在何晢的脚边上。 黑白色的篮球鞋。 ** 阮软和蔡蔡没有在意何晢的事情,两个人回到房间洗了热水澡,互相给彼此吹干头发后,就躺在床上聊天。 房间里的暖气很重,薄薄的被子盖到腰部就够了。 四只脚也伸在被子外面,无处安放一样来回摆动。 干这行干了两三个年头,对八卦的嗅觉灵敏度是很强的。 蔡蔡换了个姿势趴到阮软旁边,手按上她的胳膊问她:“快跟我说,那个廖,怎么回事啊?” 阮软“嗯……”“啊……”,不太想说的样子。 她确实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廖祁生,当然,也不想跟别人提起廖祁生。 但现在蔡蔡已经知道部分了,当然想知道全部,瞪着她说:“你根本没把我当朋友吧?我什么事你都知道,其他方面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不希望你被人骗走弯路。结果啊,你什么事都瞒着我。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追求者,你还不想跟我说。” “生气了。”蔡蔡说完身体又一翻,拉过被子侧身向外,背对阮软。 “别生气嘛,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阮软趴过来搭上蔡蔡的肩膀哄她,“那我现在跟你说,你不要跟别人说,可以吗?” “乱说不是人。”蔡蔡赌咒,翻过身来正对阮软。 阮软轻轻吸口气,看着蔡蔡,“你不是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嘛,我没有爸爸,高二暑假那年去世的。去世是因为生病,为了治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最后什么都不剩……” 听阮软说出这样的事,蔡蔡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也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说了,因为是伤疤,说一次就疼一次。她看着阮软,眼里生出心疼,但没有打断她的话。 阮软收回目光,躺下来,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继续说:“我妈妈呢,是一个特别柔弱的女人,一直被我爸爸宠着保护着,除了会做家务,没事出去学学做菜插花,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心思都在照顾家庭和我跟弟弟身上。爸爸走后,妈妈寻死觅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还有亲戚愿意帮忙来着,后来……后来妈妈冷静下来了,开始找工作……” 说到这里,阮软缓了很长的一口气,继续:“但是她基本什么都不会,最后发现自己只能做保姆,因为她很会照顾家庭孩子。运气比较好吧,找到了一户人家,家里只有一位先生,那位先生呢,也不喜欢家里人多,只招一个保姆,就招到了我妈妈……” “这个廖……就是那个先生?”蔡蔡听出来了。 “嗯。”阮软把目光移向她,“就是他。” 蔡蔡没想到,柔柔弱弱的阮软背后,居然有这样的人生经历。和阮软的这些事比起来,她的失恋好像都不算事了。 她抓过阮软的手,放在手心里捏,“对不起啊,让你难过了。” 阮软摇摇头,难过的是前世,这一世过得很简单,很开心。 安慰过了阮软,蔡蔡也没有停止八卦,“这个廖多大啊?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大。” 阮软回她,“二十六。” “才比我大两岁?”蔡蔡眼睛微瞪,“干什么的啊,这么有钱,自己住,还请保姆。” 阮软笑一下,“廖氏集团你知道吗?” 卧槽,谁不知道这个? 蔡蔡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廖氏那个小总……总裁?” “嗯。”阮软点头。 蔡蔡摆出打住的手势,然后把手收回来捂着额头,“让我缓一下。” 这个廖氏小总裁,商界有很多关于他的传说,当然都是好的,称他是一个完美的顶配男人。不管是私生活还是为人品性,还是做生意的手段人品,都是没有瑕疵的那种。 总之,很厉害。 同时,他为人也很低调。 当然,要说一个人完美至极那也是不可能的。关于廖氏的传闻,还有别的。 蔡蔡接触传媒底层圈以后,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这种事。 她缓好了,放下手来,看着阮软,“那你知道不知道,他妈是抑郁症在家里自杀的?” 阮软听蔡蔡问出这种话有点震惊,“自杀?不是意外吗?” “你那个是官方说法,但私下有不一样版本的传闻,自杀这个说法相对来说多一点,但是真假不知道,都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候那个小总裁,应该十岁左右。现在,都没人会提这事了,我还是无意间知道的。” 阮软不知道该说什么,蔡蔡又说:“他妈要是抑郁症自杀,他爸死得就活该。一辈子玩得女人多了,死在女人的床上,就是报应。你知道吗,据说是催.情.药吃多了,一晚上做了七次,做死了……”说到最后最后,蔡蔡的声音越来越小。 阮软眉心蹙个疙瘩,脑子很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都从哪听说的啊?” “就我们这个圈子,那些小姐妹,都会跟有钱人玩,总会听到一点。这种事,不能真的瞒死的。那句话怎么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蔡蔡伸手去按阮软的眉心,“像你们学生啊,就知道学习啊玩啊,当然不知道。” 阮软是不知道,这一世不知道前世也不知道。她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廖祁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性情,有过什么样的童年,每天都有怎样的心情。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对前世生活的排斥与怨恨里。除了这些,她没有观察过身边别的事情。 蔡蔡试图把阮软蹙起的眉心压下去,但压不下去。 她收回手来,看着阮软,突然又笑了,“你别被吓到啊,廖氏小总裁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知道多少人想接近他呢。” “可是……”阮软笑不出来。 蔡蔡看着她的脸,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想了一下,蔡蔡说了个认真的,“软软,这个不是我吓唬你啊。这些事如果是真的,背后肯定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你说,成长在这样家庭环境里的人,心理不会扭曲吗?这个廖氏小总裁,表面那么完美,不知道心理,有没有问题……” 阮软眉心的疙瘩越蹙越大,看着蔡蔡。 蔡蔡也看着她,“不会真有问题吧?有暴力倾向吗?会打人吗?会发神经病吗?自不自虐,抑不抑郁?” 听蔡蔡噼里啪啦说出一串,像炸鞭炮,阮软摇摇头,“这些没有。” 而有的那个,她不能说。 蔡蔡松口气,“没有就行了,可能他心理比较强大,并没有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我今天看了半天,挺稳重的,对你也好,没什么问题。” 说着说着蔡蔡又不正经起来,“欸欸,特别符合那个择偶标准,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阮软打她一下,“哪有这样开人家父母双亡的玩笑的。” “是我说错话了。”刚知道阮软没爸爸,蔡蔡把嘴闭上。 ** 阮软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总是想起来那天在健身间外廖祁生和阮宇说的话。 “叔叔小时候没人疼没人管,自己跑出去几天都饿不死。” “叔叔还一个人睡过公园的长椅呢。” …… 迷迷糊糊睡了几个小时,早上被蔡蔡叫起来,洗漱穿衣,没有功夫想别的,吃完早饭,继续开始这一天的拍摄任务。 因为有过一天的经验,这一天拍摄起来就更顺利一点。 上午去了冰雪乐园,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冰雕,下午又辗转换了几处景,拍了很多,不管是服装套数还是背景,都够了。 拍摄任务在这一天的傍晚,圆满完成。 任务完成后,廖祁生请吃饭。她们不挑,一齐要吃火锅,于是就去了一家火锅城。 因为是廖祁生主动要请大家吃饭,所以火锅城是廖祁生挑的,带大家进去后找地方坐下。 蔡蔡往桌子上一坐,拿起菜单看一眼,立马把菜单扔了,觉得烫手。 化妆师看蔡蔡举动奇怪,自己把菜单捡起来看一眼,也扔了出去,还清了一下嗓子。 化妆小助手看她俩奇怪,把菜单拿过去,眼睛微瞪,小声嘀咕,“抢钱呢吧?” 说完也把菜单扔了。 最后蔡蔡把菜单拿给阮软,“软软,你点吧,你点我们比较安心。” 阮软看一眼菜单,默默把菜单拿给廖祁生,“还是你点吧。” “要不我们换一家吧?”化妆师助手提议。 “没出息。”摄影师清一下嗓子,“廖先生请吃饭,你们还挑三拣四啊?” 谁敢挑啊,不敢挑才要换一家吃的啊! 进都进来了,菜单都拿到手里了,肯定是不会换一家的。 不换,菜就是要大家一起点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小青菜小白菜开始点起。 实在不行了,化妆师小助手伸头看着化妆师拿着的菜单,又看向廖祁生,突然问他:“您是不是真的很有钱啊?您要是真的很有钱的话,就点了哦……” 除了生意上的事,廖祁生没有参加过这种饭局,甚至没有怎么接触过在座的这类人。 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着那个手女孩子回:“嗯,真的很有钱。” 那个女孩子爆开心,继续把头凑到化妆师那边,高兴地跺脚:“那就不客气了。” 蔡蔡看看那个小助手,再看看廖祁生,很故意地清了两下嗓子。 阮软没觉得有什么,倒了杯茶送给蔡蔡,“嗓子不舒服吗?喝点水。” 蔡蔡很疑惑地看向阮软,伸手接下她的水,表情在说:你是傻吗? 阮软还是没反应,倒是廖祁生很及时地发了一条信息:很放松,有点开心,没有别的意思。 阮软没看懂,蔡蔡瞥到了,朝她示意了一下。 阮软不明所以,把手机给她。 她在屏幕戳戳戳回了句:知道就好,别乱撩。 手机回到手里,阮软看着屏幕上的对话蹙蹙眉,低声问蔡蔡:“什么鬼啊?” 蔡蔡看着阮软,一脸看自家傻闺女一样的无奈表情,“你还是吃饭吧。” 阮软看看蔡蔡,再看看廖祁生,两个人也都在看她。 收回目光的时候她把微蹙的眉心松开,算了,她还是吃饭吧。 ** 花洒下喷出来的水柱陡然消失,阮软拿毛巾擦一下头发,打开洗澡隔间的玻璃门,出来擦干身上的水换衣服。 睡衣没穿齐整,领口松垮,挂到一边肩上,露出一点白皙圆润的肩头。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蔡蔡刚洗完澡接到一个电话,就出去打电话了,到现在没回来。 头发的水不断往下落,毛巾接住长发又擦了几遍,阮软才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等她把头发彻底吹干,蔡蔡才回到房间。 蔡蔡进房间后坐到床上打开电视,也不说话,手里抱着一袋薯片,正在拆,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阮软去她旁边,爬到床上拉一下被子,问她:“怎么了?谁的电话?” 蔡蔡跟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赵瑞。” 阮软默一下,“他找你干什么?” “复合。”蔡蔡说得没有情绪,捏一片薯片放进嘴里,把开了口的袋子往阮软面前送。 阮软不太想吃,但还是捏了一片,半天问:“现在呢?” 蔡蔡又往嘴里多塞了几片薯片,目光盯着电视屏幕,低声说起来:“我大学不是学传媒的,但因为缺钱,找兼职的时候就找到了做礼仪做模特,因为身材高挑,长得也还可以,所以不难。大家都知道,做兼职,这个来钱是最快,我缺钱。也是因为这样,慢慢就熟悉了这个圈子,后来毕业也就入了这行……” 说到这她又往嘴里塞了几口薯片,吃下去后看向阮软,“软软我跟你一样,有很多有钱人找过我,对我示好,给我暗示,这些人里,也有未婚的,我都拒绝了。我也喜欢钱,我为什么不喜欢钱?交个有钱的男朋友,就算最后分手了,我还落下来一笔钱不是?我可以背大牌包包,穿大牌的衣服,吃高雅的西餐,我为什么不想?” “因为赵瑞。”阮软没有让蔡蔡自己说出来,她替她说了。 蔡蔡眼眶湿了,抬手擦一下眼角,吸一下鼻子,“我现在就特别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早跟他分手。如果早跟他分手,我早就飞黄腾达了。” 阮软过来抱抱她,“蔡蔡你别这么说,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傍大款也就表面光鲜,你不会喜欢的。” 蔡蔡确实也就是说说而已,她把脸埋进阮软怀里,很委屈,“我在他身上浪费了那么多钱,什么都给他了,可他怎么对我的?因为我情绪激动说了他父母一点不好,掉头就走,那么决绝。回去就和别的女人相亲了,现在又来找我复合,他把我当什么?” 阮软觉得很气愤,“你把电话给我,我帮你骂他。” 蔡蔡在她怀里摇头,“我刚才已经骂过了,这几年我受的所有委屈,我都骂出来了。” 阮软还是觉得气,“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蔡蔡抬手擦眼泪,“怪我大学的时候眼瞎心盲。” “你这么好的姑娘他不知道好好保护和珍惜,肯定会后悔的。”阮软放开蔡蔡,给她拿纸巾。 蔡蔡接住纸巾擦眼泪,鼻音略重,“无所谓,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会跟他复合。” 而其实赵瑞已经后悔了,打电话来求蔡蔡复合,希望她不要生气,说什么没想过真跟她分手,只是吵架冷战而已,这次他先道歉,希望蔡蔡能原谅。 蔡蔡把该骂的话骂完,没听他解释什么,挂了电话关了手机。 蔡蔡在阮软怀里又哭了一会之后,就擦了眼泪再次振作了起来。 她告诉自己,不能因为赵瑞再一次情绪崩溃,他不值得。他根本就不在乎她,只是习惯了被她照顾被她养着而已。现在这个社会,哪里还能找到她这么傻的姑娘,傻的不透气了。 她想通了,她以后要找一个爱自己宠自己的男人,而不是一味只会索取的男人。 女孩子嘛,要对自己好一点。 ** 阮软和蔡蔡说好了,拍完婚纱照留在苍城多玩两天,所以第二天没有和摄影师他们一起回晋安。 早上睡到自然醒,洗漱梳头收拾了一下,背上各自的包包,打算出去吃个早午饭,然后再出去玩,逛逛景区,玩玩游乐场,滑个雪,拍点旅游照片发朋友圈。 但事情并没有像计划中这样顺利,不顺是从坐电梯到酒店大堂里开始的,早午饭都没能吃上。 因为知道阮软不走,廖祁生也没有走。他早上起来后给阮软发信息,阮软一直不回,怕打电话影响她睡觉,又怕她和蔡蔡把自己丢下不管,所以就一直等在大堂里。 而让计划不顺利的不是廖祁生,而是赵瑞,阮软没见过的那个男人。 他很突兀地出现在大堂里,背着旅行背包坐在沙发上,面色焦灼。在看到蔡蔡出现的时候,他脸上的那份焦灼才减退了一些,站起身直接跑到蔡蔡面前,问她:“你怎么一直关机?” 蔡蔡突然局促起来,拉着阮软要出大堂,却被赵瑞一再堵住。 廖祁生这时候过来,拉了一把赵瑞,“你是谁啊?” 赵瑞很烦躁,甩开廖祁生的手,“我是蔡蔡的男朋友。” 气氛微微僵住,蔡蔡没再试图拉着阮软出大堂,而是看向赵瑞小声问了句:“你想干嘛?” 她不想引起别人的围观,她觉得很丢人。 “我来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赵瑞说得诚恳。 蔡蔡转头看看四周,生怕引起别人的围观。她了解赵瑞,做事有时只靠脑门一热,脑门发热的时候一根筋,小孩子脾性,没长大,神经病。看清了想通了,突然觉得他哪里都不好了。就连曾经认为的好,现在也都变成了不好。 为了不引起更麻烦的事,蔡蔡松开阮软的胳膊,对赵瑞说:“我们找地方坐下来说吧。” 说完又对阮软说:“我先处理一下,软软你和廖先生先玩,我处理完了去找你们。” 蔡蔡和赵瑞之间分手的事情,赵瑞都跑到苍城来找人了,不说清楚只会更麻烦。阮软不能掺和,冲蔡蔡点头,“你放心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看着蔡蔡和赵瑞走出酒店大堂,阮软轻轻呼了口气,希望蔡蔡能把事情处理好。 她是不愿意看到蔡蔡和赵瑞再复合的,这男人靠不住,嫁给她,一辈子都会过得很辛苦。婆媳关系难处,男人又没本事,不能保护她,这日子怎么过啊。 廖祁生看她发呆,走到她旁边,打断她的思绪,“在想什么?” 阮软回回神,看向廖祁生,“还没吃饭。” “走,请你吃。” “不需要,我们aa啊。”阮软跟他一起出大堂。 外面很冷,风一吹过来蹭得脸蛋生疼。 阮软把羽绒服的帽子勾起来戴到头上,小小的脸蛋陷到帽檐的绒毛下,只露出来眼睛鼻子嘴巴一小块地方。 廖祁生走在她旁边,突然冲她伸出手来。 看着他伸出来的手,阮软愣了一下,意识到他什么意思,连忙把自己的手缩进袖子里塞进口袋,目光转向前方小跑两步往前走。 想随随便便跟她牵手,门都没有! 还以为在拍婚纱照呢! 廖祁生笑一下,跟上她的步子,然后和她一起满街找吃的。 第44章 橙白色调装饰的早餐店铺里, 橙色的桌子像刚泼过油彩,鲜得发亮。 阮软伸筷子去夹盘子里剩的最后一个烧卖, 筷尖落到烧卖上的时候,正好和廖祁生的筷子碰到一处, 于是连忙把筷子缩回来。 她看一眼廖祁生, 放下筷子拿起汤匙低头喝了口碗里的紫薯粥。 廖祁生的筷子落在烧卖上没拿开,他夹起来送到阮软面前的空盘子里。 “你吃啊。”阮软看一下烧卖,再看一下廖祁生。 “饱了,你吃吧。”廖祁生放下筷子。 阮软稍微犹豫了一下, 再次拿起筷子把那个烧卖吃了。 吃完后, 两个人坐在桌边消食。阮软不一会就看他一眼, 和他的目光撞上,又把自己的目光移开。 两个人都不说话, 似乎是突然独处在一起,不知道话从哪说起。 后来还是廖祁生先开了口, 问阮软,“你那个朋友,和她男朋友什么情况?” 阮软不自觉把身子往桌边靠一靠, 心想现在廖祁生的注意力还真好吸引,这种跟他一点都没关系的事,他也愿意开口问一句。 阮软默了一会, 看向他:“就是她男朋友让她心寒了, 她决定了分手, 也和她男朋友分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男朋友又后悔了, 追到这里。” “你也心寒过?”廖祁生目光不避。 阮软很难得地没有再逃避他提起的有关前世的话题,冲他摇一下头:“我没有。” 他们本来就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根本不存在失望和心寒这种情感。她没有对他抱过不该有的期望,只是依附他生活而已。 廖祁生看她不再避而不谈他们有过的五年,试图和她再多说一点,但还没来得及再开口问什么,阮软就拿上包起了身,“不想坐着了,走吧。” “去哪里?”廖祁生跟着她站起来。 “随便啊,找个地方玩一下,等蔡蔡。”出了早餐铺的门,迎面一阵风,阮软被吹得闭眼,又把羽绒服的帽子勾到头上戴着。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黑一红,并肩走在苍城落满厚雪的街边。脚下的雪被许多人踩过,已经发不出“咯吱”的声响。路上有零零落落汽笛声,公交车在站台边悠缓停下。 廖祁生看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前后上车,老大爷一直护着老太太。 心头不自禁地动了一下,他突然转过头来看向阮软,抬手在她帽子上揉了一下。 阮软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避避身子,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帽檐上的密密绒毛看向他,声音轻软,“干什么啊?” “想跟你白头到老。”廖祁生嘴角呷着笑意。 “……” 阮软把目光收回来,默默把头转向前方…… 因为要等蔡蔡,阮软就没有和廖祁生去玩什么。他们逛了逛步行街,但却没买什么东西。 一直到逛完中心大街离开,蔡蔡还没有给阮软发信息。 阮软没忍住,先给她发了一条,问她怎么样了。 信息回得很快。 蔡蔡:快处理好了。 阮软:嗯,好了来找我们。 蔡蔡:[ok] ** 离开步行街后,阮软和廖祁生顺着路随便七拐八绕,就进了一个公园。 公园里还是雪松居多,参差层叠的枝桠上落了白雪,不小心身体蹭过去,枝叶甩动,白雪就簌簌往下落。公园大门进来的地方不是很喧闹,便显得这场景有那么几分意境。 昨天前天拍照的时候玩过雪,但都是在工作之余,没怎么尽兴,所以阮软看到绿植白雪,还是有点兴奋。 进公园走了不一会,她就把帽子勾落下来,头脸浸在寒冷的空气里,一呵气嘴边就是一大团白雾。 阮软看着眼前的景色抿着笑,把手缩在袖子里,然后胳膊像企鹅一样摆开在身体两侧,平衡着身体开始往前跑,跑了一段路回头,冲廖祁生喊:“我去玩会啊,待会找你。” 还没等廖祁生出声回话,她就继续保持小企鹅一般的姿势继续往前跑去了。 等廖祁生反应过来去追她的时候,她已经跑到路口,左拐消失在了一排雪松后面。 “喂,不等我吗?” 廖祁生反应过来,只好上去追她。快着步子追过了几个弯,在一个大斜坡的地方看到了阮软。 而他在斜坡上面,阮软在斜坡下面。 在他在斜坡上站定的时候,阮软也看到了他。 这回她没再跑,在斜坡下冲他招手,“下来啊,下面雪厚。” 这么陡的坡,下去也不容易啊,一个不稳就得摔个屁股蹲。 廖祁生因为跑了一段路而喘息微微,面前飘着轻薄的白雾。 他从斜坡边上往下去,一开始都还挺顺利的,保持他总裁该有的风范。而就在他快要到阮软面前的时候,脚下突然打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人也顺势躺了下去。 阮软被他惊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看着他手撑白雪从地上坐起来,不自觉憋了一脸的笑意。 谁看到过廖祁生这副糗样?她可从来没有看到过。 廖祁生明显也觉得很尴尬,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身子刚站一半,又摔了下去。 阮软快要忍不住笑了,连忙抬手挡一下嘴,舔舔嘴唇把要出来的笑声压下去。 廖祁生则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觉得很丢脸地闭上了眼睛。 眼睛闭了一会,还得装着若无其事起来。结果这一块地方像在针对他一样,他刚起一半又摔了下去。 这下阮软忍不住了,直接笑了出来,看着他问:“要帮忙吗?” 廖祁生长长呼了口气,微微翘起头看她,耳根都红了,“要。” 阮软笑着到他面前,把缩在羽绒服袖子里的手送到他面前,忍忍笑:“你抓住,小心一点。” 廖祁生抬起手抓住阮软包裹在羽绒服里的手腕,借着她的力量试图爬起来。 结果, “嘭——” 两个人一起倒了…… 阮软扑在他身上,把他压在雪地里。 廖祁生整个人以陷进雪里的姿势躺着,身上还压着个人。他认命地喘口气,眯眯眼看到近在眼前的阮软的脸,扎的马尾落下来,扫在他耳边。阮软的头顶有炫目的阳光,一圈圈晕开。 两个人都眨了一下眼,在阮软要爬起来的时候,廖祁生抬手压住了她的腰,没让她动得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问她:“这么久了,考虑得怎么样了?” “嗯?”阮软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廖祁生深缓口气,目光被这冬日的冷衬得温柔,“这一世,要不要考虑喜欢我一下……” 阮软趴着没动,半晌说了句:“我喜欢你和不喜欢你,对你来说,有什么差别吗?”说完挣扎着从他身上起来,翻坐到一边的雪地上,接着低语了一句:“你又不缺人喜欢……” 廖祁生也坐起来,但不再试图往起站,看着她:“没有,很缺。” 阮软拍拍身上的雪,打算站起来,结果踩着地面刚站起一半,脚下突然打滑,一屁股跌坐了在雪地上。 这里是真的滑,八成被人故意踩实过。 屁股跌得生疼,疼得眼眶瞬间湿了,阮软抬手捂住眼睛。 廖祁生也忍不住笑起来,问她:“疼吗?” “不疼。”阮软低声,把手放下来,吸吸鼻子。 说完不疼就在地上滚起来,滚到不滑的地方,拍拍身上的雪站起来。 虽然尴尬,廖祁生也只能学她的方式起身。站起来就跟着她,步子随着阮软的步子走得很快,在她旁边大声说:“软软,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阮软终于停住了步子,不想理他的样子往回走两步,然后又走回去。 站在廖祁生面前,比他矮差不多一个头,她抬起头来看着他,酝酿了很久,才轻声开口:“温欣呢?” 提到温欣,她声音里并没有底气,反而有点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出来。 廖祁生愣了一下,思路打结。 阮软看他不说话,又觉得自己不该问,转身要走。 然而刚转身,后落的胳膊就被他拉住,连带整个人被他拉回到自己面前。 廖祁生没想明白,“有温欣有什么关系?” 阮软低头扒拉他拽着自己胳膊的手,“你最缺的应该是她的喜欢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跟你,从头到尾都是利益关系,怎么跟她比啊?” 扒拉半天没扒动,一边继续扒拉一边小声嘀咕:“别拉着我了。” 廖祁生并没松手,看着阮软,“这话你跟她说才对吧?” 阮软没听懂,放弃扒拉他的手,抬起头来看他,“什么?” 廖祁生目光变暗,盯着阮软,想通了一点事情,“她是不是找你说了什么?” “都过去了。”阮软不想再提那件事,提起来还会想起当时自尊心彻底崩溃时的心情。 廖祁生却还是盯着她:“你就那么好欺负?” “就是好欺负。”阮软有点生气起来,眼眶微红,又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前世过得稀里糊涂一塌糊涂,没有人格没有尊严,什么都被她自己放弃了。所以被人欺负了也直不起腰杆反驳什么,只能任自己情绪崩溃。 廖祁生看着她这样,心里揪起细细的疼。他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样。”阮软不想听他这样说话,伸手推他。 廖祁生不是神,不可能真的把她完全保护起来,不受到外界的一丝干扰和伤害。是她自己没用,什么用都没有。温欣对她说的话都是真话,所以她才崩溃的。 就算没有温欣,那时候她也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廖祁生抱着她不松,那一晚觉得自己快要失去她的感觉再度漫上心头,让他觉得有点要窒息。 他深闷口气,抱着阮软的胳膊下意识地收紧,在她耳边低声继续:“软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只有过你一个人。不管是心还是身体,也都只给过你一个人。一年前,温欣确实对我表达过心意,但是被我拒绝之后她就出国了。那时候还没有你,我对她没有越线的想法。她在国外交过男朋友,所以我以为她回来的时候早对我没有了其他心思……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 第45章 阮软对于廖祁生说出来的话一时消化不了, 呆呆站在原地任他抱着不动。很突然的,有着晃目白光的天空中开始飘起雪, 亮晶晶的,飘落在她和廖祁生的头发上。 发梢的雪花透照过阳光, 晶莹剔透, 在眼前浮成一小点一小点的光影。 眨一下眼,雪落在睫毛上,朦胧视线。 明明传闻都说是温欣拒绝了他然后出的国,他心里有温欣, 因为得不到, 所以一直放在内心深处。 遇到阮软之后, 大约是没经受住她的美.色.诱惑,他恰好又需要那么一个女人来满足自己的空虚寂寞和肉体欲.望, 所以就很干脆地收了阮软。很干脆的方式就是,利益交换。 但廖祁生的说法, 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难道……是温欣对外界说了谎吗? 阮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没想出头绪,装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她的思路。 她微微回神, 伸手掏出手机,也正好借这机会从廖祁生怀里挣了出来。 转身背对廖祁生,接通来自蔡蔡的电话。嗓音有些暗, 她对着电话“喂”了一声。 蔡蔡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站在路边吹着风, 问阮软在哪里。 阮软拿着电话踩着厚雪往前走两步, “在步行街附近的一个公园,叫千……千松公园。” “等我一下,我马上打车过去,我们一起去玩。”蔡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伴随着轻轻的风声,听不出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好啊。”阮软清一下嗓子,“那我们去公园门口等你。” 和蔡蔡约好地点,电话挂掉,手机装回自己的口袋里,阮软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暖着,回身看向廖祁生,不提刚才的事,“我们走吧,蔡蔡来了。” 说完转身往前走,脚下的雪一踩下去就漫上脚面,留下一串一串脚印。 廖祁生跟着她走,走了一阵,阮软停下来,等了他一会,突然又看向他问了句:“我能……再多问一点吗?” 在生出想让她当自己女朋友,想和她真正成为一家人的心思之后,廖祁生就没打算在她面前不坦诚。他冲她点头,“问吧。” 阮软往前走,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问出口。走了一阵又停下来,很深地吸口气,看住廖祁生:“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只想跟我上床?都上五年了,不腻吗?” 保持着正常音色问完这些问题,耳朵还是不自觉红了,一半是被冻的,一半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这些话羞于启齿,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 廖祁生能看出来她在掩饰自己的害羞,耳根上的红意慢慢染到了脸颊上。 他不撒谎,实话实话,说得也认真直接,说一句停一下—— “真的很喜欢。” “也真的想上床。” “不腻。” 他这话说完后,阮软的脸颊就彻底红了。她不知道再说什么,转身往前走,心里嘀咕一句变态。这种事情,他说得跟想吃饭一样平常。 廖祁生追上她,“还有什么要问的?” 阮软往前走,脸还微微红着,“我问不出口了。” “怕什么,我都不怕。” 阮软不看他,心想你不怕那是因为你不要脸啊。 又走了几步,她心里的疑惑和观点一起往上冒,她没忍住,还是停下了步子来,“前世你也喜欢我吗?喜欢我……所以让我妈妈答应你的要求让我……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先追求吗?” 前世的开端就是个错,他习惯了有钱人的那一套,没想过要在女人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多花心思。他看上了阮软,心里有九成的把握能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所以就很干脆地那么去做了。 这一世的开端,其实也是一样的,他产生过同样的念头,想以和前世同样的方式把阮软留在自己身边,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只不过,这一世的阮软不是前一世的阮软,所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因为这些连锁变化,也让他看到了人生不一样的一面。 廖祁生看着阮软的眼睛,暴露在空气里的手指指尖冰凉,音色微暗:“对不起,我没有追求过女人。” 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声音,阮软心里莫名地又产生了觉得他可怜的感觉。一直在说对不起,可是他并没有真的对不起她什么。 阮软低低头,也知道凭自己的身份想让廖祁生看上她就追求她,脸太大。因为前世的她和大部分女人一样,对于廖祁生来说,想要基本就能得到。 她不想再问了,抬头看看他,“我们去公园门口等蔡蔡吧。” 两个人并肩出公园,很默契地都没有再说什么话。 一直到快要到公园大门口的时候,廖祁生才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非常怕疼?” 这个问题之前问过,阮软逃避掉了,没有回答。 眼前不断有雪花落下来,这次阮软没有再逃避,轻声应,“嗯。”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怕疼,那时候的一点点的疼痛都能在她心里放大无数倍。她和廖祁生做.爱的时候有快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长年累月下来,她只记得疼。 她紧张,并且害怕。 阮软“嗯”完后就不愿意再跟他说了,绕了大半个公园出来的,公园也足够大,走到大门上的时候,正好看到蔡蔡从出租车里下来。 她冲蔡蔡跑过去,抱着她问:“怎么样?顺利吗?” 蔡蔡也抱着她,“说清楚了,让他回去了。我下了决心,就不想再纠缠。” “嗯。”阮软抱着她拍两下她的背,“有我呢,我陪着你。” “你最好了。”蔡蔡把脸往她肩窝里埋了埋。 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廖祁生看着她俩,蔡蔡放开阮软,“再抱有人快吃醋了。” 阮软站直身子,不管她乱开玩笑,牵住她的手:“吃饭了吗?打算去哪玩?” “吃过了。”蔡蔡看着她,“要不直接去滑雪呗。” “可以啊。”阮软听她的,“可是我不会。” 蔡蔡高兴,“不会有人可以教你啊……” 教滑雪的那个人不用说是廖祁生了,但他并没有教会阮软滑雪。 一直到旅行结束,坐上回晋安的飞机时,蔡蔡还在说阮软笨,然后拿着手机里的照片给她数她栽了多少个跟头,看到太糗的栽跟头照片,还笑个不停。 阮软坐在她旁边抬着眼皮往上看,抿着唇什么都不说。 因为有两个女生在,廖祁生全程都是隐形陪玩状态。负责拿包,负责拍照,负责照顾她们的安全。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给人当跑腿的,完全跑腿的存在,没有其他一点存在感。 蔡蔡在飞机上看完阮软的照片,笑意还挂在脸上,就又去逗廖祁生,笑着问他:“廖总,人生第一次坐经济舱吧?采访你一下,做普通的女孩子的普通男朋友,感觉怎么样?” 阮软坐在中间拦她也拦不住,在苍城玩的时候廖祁生也是被使唤来使唤去。他还任劳任怨,没说一个“不”字。说实话,她到现在还觉得不好意思,结果蔡蔡还问。 蔡蔡问完后,廖祁生看向蔡蔡,深呼吸一下,口是心非:“嗯……挺有意思的。” “真的吗?”蔡蔡笑得有点欢起来,继续逗他,“那下回我和软软出去逛街,也叫上你啊。” 廖祁生想了想,一本正经,“可以。” “你是傻吗?”阮软看廖祁生一眼,把蔡蔡往里面的座位上推,“你别笑了。” 蔡蔡不笑了,收住笑容正经起来,看着廖祁生又说:“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见您这样的人物做这些事,有点过于激动了,您别管我。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廖祁生是真一点都不了解她们女孩子的世界,这次来苍城算是见识了一部分,说实话,有点小吃力。 什么女人就是麻烦这种事,他不懂,现在有点懂了也不敢说。如果阮软愿意麻烦他,他也愿意尝试这些普通男朋友要为女朋友做的事,只要她能高兴,愿意向他彻底敞开心扉。 ** 回到晋安,是除夕的前一天。 阮软和蔡蔡在机场分开,出了航站楼,她跟着廖祁生上了魏然的车,一起回廖家。 魏然开着车,从内后视镜看着坐在后面的两个人,没忍住问了句:“我能八卦一下吗?你们这个……现在……” 阮软目光在内后视镜里和魏然对视一下,收回来又看向廖祁生,再看向魏然。 她刚想说话,廖祁生说了句:“拍过婚纱照了。” 魏然一愣,原来不知道廖祁生突然给他撂句话又跑去干什么了,结果是去和三号拍婚纱照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竖起大拇指来,是给廖祁生的。 这进度,他自愧不如。 阮软看他好像误会了,连忙解释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种婚纱……” 廖祁生清嗓子打断她的话,问魏然,“我不在这几天,公司有什么事吗?” “每天都有给您汇报。”魏然打着方向盘左拐,“因为快过年了嘛,大家都忙着过年,没什么重要的事。” “之前出问题那个项目呢?”廖祁生一本正经谈正事。 魏然看着前方的路,手扶方向盘,“商务部门在洽谈,处理差不多了。不是,这些不都跟您汇报过了嘛?” 问完回头看向廖祁生,看到廖祁生的表情,再看看阮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又转过回头去,“那个,咳咳,我再跟您把那个项目的进度汇报一遍吧……” 听着魏然滔滔不绝起来。 阮软:“……” 第46章 这大约是这么长时间以来, 阮软过的最像除夕的一个除夕。 因为前世的廖祁生从来不过这些民俗节日,在他的世界里, 没有元旦没有圣诞也没有春节,他甚至不过自己的生日。也就每次到阮软过生日的时候, 抽出空来给她挑选个礼物。 廖祁生不过, 她们一家的过法也就非常简单,没有什么喜庆可言。 阮软坐在桌子边把放了陷的饺子皮捏起来,一边捏一边想象着廖祁生的内心世界,不知道他一直以来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和态度面对这个世界的。她现在自己想象着, 总觉得他前世活得有点像机器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生活里没有太多的生意上的意外。没有对谁付出过感情, 也不在任何事上付出感情。可能对她已经是付出了吧,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 想到这里, 阮软微微叹了口气,把手里包好的并不漂亮的饺子放下来。 秦佳慧听到她叹气, 擀着饺子皮抬头看她一眼,“怎么了?大过年的,好好的叹气做什么?” 阮软又拿起一个饺子皮摊开在手心, 往上面放馅料,“就是突然觉得,廖先生有点可怜。妈妈, 我是不是有毛病?” 秦佳慧没附和她的话, 伸头往厨房外看两眼, 收回目光, “你才有这种感觉嘛?我早就有了。你看这么大房子,就他一个人住,之前我没住进来的时候,小宇没来,他回到家基本都在楼上不下来。可能是廖先生自己不喜欢人多吧,司机都不放家里住。对我算是特殊照顾了一点,答应让我住进来。你再看这长年累月的,也不见有个亲戚过来,朋友也少,冷冷清清的。” 听秦佳慧这么说,阮软又叹了口气。 “不准再叹气。”秦佳慧不断擀着饺子皮,继续说:“现在好多了,偶尔会跟我们一起吃饭,没事教小宇这个那个,两个人玩的挺好。我和小宇现在也都把他当一家人,对他的关心和照顾,也超出了一个保姆的职责。软软跟妈妈说要坚强,妈妈一直在努力,希望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回报廖先生对我们的好。至少,能让他觉得有人在真的关心他,让这栋房子稍微像个家。妈妈也有自己花钱往这个房子里添东西,并不全是花的廖先生的钱。就想着,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吧。所以妈妈才会跟软软说,让你不要有负担,一开始可能是因你而起,但后来,妈妈觉得就是我和小宇跟廖先生之间的事情。你和廖祁生之间,你自己做决定,你比妈妈有主意,妈妈相信你。” 被秦佳慧这么一说,阮软不叹气了,但觉得心里酸酸的。然后她吸一口气,把手里包好的饺子继续放下来。 心里想着再说点什么好呢,还没想出要说什么,阮宇风风火火跑进厨房,趴到餐台边就开始咋呼:“妈妈,还没包好吗嘛?晚会都快开始啦!” 秦佳慧看看还剩下的几个没擀的饺子皮,“快了,还有一点点。” “那我帮你们吧。”阮宇说着伸手就要抓上饺子皮,被秦佳慧打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秦佳慧看着他,习惯性地那一句:“你又不会,别糟蹋东西,去玩吧。” 阮软看秦佳慧一眼,“妈妈,让阮宇包吧,我不是也不太会嘛,学学呗。” 秦佳慧知道阮软不喜欢她这样的行为,她低低头,叫阮宇:“去洗个手再来。” “好嘞。”阮宇高兴起来,跑去水龙头下洗手,擦干手过来拿起饺子皮凑到阮软旁边,“姐,你教我。” 阮软也拿起一个饺子皮摊开在手心,“那你看好了,一点一点跟我学啊,我也不太会,包的不好看。” “嗯,我很聪明的。”阮宇点头,觉得自己会比阮软包得好。 “先把肉馅放到饺子皮上……”阮软放好自己的,看着阮宇。 阮宇正动作笨拙地弄饺子陷呢,厨房门口突然又传来一句,“我能学吗?” 听到廖祁生的声音,三个人都转头往厨房的门看过去。 脑子里还盘旋着秦佳慧刚才说的话,阮软只稍微犹豫了一会,便冲廖祁生点了头,“可以的。” 于是廖祁生也凑到餐台边,和阮宇一起围着阮软学包饺子。 本来饺子还要十来分钟就能包好,结果因为这两个人,剩下的饺子包了三十分钟才结束。 阮软看着餐台上摆着的两排惨不忍睹的饺子,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大人不愿意让家里娃娃学干活了。因为很少有初学者能把事情做到让人很满意,就像重生回来一开始,阮宇超级嫌弃她做的饭。 有时候不但没帮到,还添了乱,增加了大人的工作量。 理智是理智,吐槽也还是要吐槽的——包的这都什么鬼东西啊! 阮软幽幽看向阮宇和廖祁生:“现在说好,自己包的自己吃啊……” 廖祁生&阮宇:“……” ** 饺子包好,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几个人围在电视前面看晚会。 外面有外面的热闹,他们没选择出去。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吃完年夜饭包饺子,包完饺子看晚会,如同每一个团聚的普通家庭一样。 虽然,他们算不得是一个家庭。 阮软这几天在外面折腾得太累了,晚会是强打着精神看的。想着陪他们到十二点,怎么也得把除夕给守过去。但精力实在不够,还是在快到十二点的时候睡着在了沙发上。 看她睡着,秦佳慧叫了她两声,她没应。看她睡得熟,知道她是太累了,所以秦佳慧打算把她叫醒回房间去睡。 她打算伸手推醒阮软的时候,被廖祁生制止了下来。 他起身到阮软旁边,跟秦佳慧说:“这几天在外面太累了,让她睡吧,我把她抱进去。” 秦佳慧想推辞来着,话没想好怎么说,更是没吐出口,廖祁生已经抱起阮软往她屋里去了。 秦佳慧知道廖祁生对阮软的心思,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起身跟着:“麻烦您了。” “没事。”廖祁生低声应一句,抱着阮软往秦佳慧的房间里去。 秦佳慧跟在他后面,到房门口的时候上去打开房门,打开房门要伸手开灯的时候,又被廖祁生阻止了,“别开了吧。”突然的光线会把人刺激醒。 秦佳慧把已经摸到了开关的手缩回来,让到一边让廖祁生抱着阮软进屋。 等廖祁生抱着阮软进来,她过去窗边把窗帘拉上,把屋外的浅光完全遮掉,屋里陷于昏暗之中。 廖祁生到床边,屈腿单膝压到床边上,轻着动作把阮软放下来。身体顺势往下俯过去,鼻尖蹭过她的下巴,闻到一阵细细的清香。 被褥的松软和怀里人的娇软并着淡淡的香味,让他呼吸瞬间发紧,身体微微僵住。 等秦佳慧过来给阮软盖被子,他才微微回神,站起身子往房间外面去。 一路走到客厅,心房的地方还是“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口热茶。 阮宇这时候还精神抖擞的,跳到他旁边,看着他问:“廖叔叔,你是不是和我姐在谈恋爱?” 廖祁生喝完了热茶放下杯子,“现在还没有。” “哦……”阮宇想了想,“那你是在追我姐?” 廖祁生看向他:“嗯。” “那你加油哦。”阮宇小声起来,“追到我姐你就是我姐夫了,我们就是真正一家人了……” 说到这正好看到秦佳慧回来,阮宇连忙收了嘴里的话,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上,正好看到好笑的地方,于是笑声夸张地笑起来,捂着肚子就差在沙发上打滚了。 这小孩的笑点,有点迷。 ** 过了夜里十二点,阮宇拉着廖祁生出去放鞭炮放烟花。 这个别墅自从归到廖祁生名下那一天起,上空就没这么五彩斑斓过。 他在一旁站着,看着阮宇放烟花,偶尔自己也上去点那么两根。仰头看到天空中炸开的璀璨烟火,眼睛里也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飘在鼻尖。 和阮宇放完烟花后,关于除夕的活动结束。 廖祁生回到房间收拾了一下上床,躺到床上后才觉出累。他也是折腾了好几天,只不过精力比阮软好,没有看着电视就睡着。 他躺去床上拉上被子,关掉房间里的灯。 黑暗袭来,遮住瞳孔,只能看到房间里东西的朦胧轮廓。 脑袋一半陷在枕头里,他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然而眼睛刚闭上一会,脑子里便想起了刚才抱阮软进房间睡觉的事情,心底不自觉浮起微微躁动,困意被打消一半。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轻呼一口气,听到放在床上柜上的手机“叮”了一声。 听到手机响也就不睡了,打开床头灯坐起身来,把手机摸到手里。 他这个手机里只有一个联系人,就是阮软,信息当然也是阮软发的。 他有点急切地解锁手机点开微信,就看到阮软给他发了个红包。红包上只简单写了四个字——新年快乐。 他突然有点手足无措起来,手指微微滞顿着点开红包,八块八毛八。 笑意不自觉从嘴角溢出来,蔓延至满脸,抿唇也控制不住。 他捏着手机回:没睡? 手机“叮”一声:被吵醒了,现在继续睡。 廖祁生:一起? 阮软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和手机突然收到大量信息吵醒的,回了一段时间信息就到了现在。 秦佳慧在她旁边刚躺下,眯合上眼已经打算睡了。 黑暗中她看着手机屏幕,把廖祁生的这句“一起”想歪,但只回了他一句:晚安。 片刻,信息回过来:晚安。 第47章 和廖祁生说完晚安, 阮软正打算放下手机睡觉的时候,他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是个红包。 阮软收回手机,看了一眼那个红包, 只见上面写着“软软”两个字。 犹豫了一会, 她打字回:心意我领了,红包不要的。 廖祁生回得很及时:知道你会说不要,没多少钱,不信你领。 阮软又犹豫了一阵, 手指要碰到红包的时候又缩回来, 这样几遍, 最后点了下去。 红包跳出来,再点一下“开”, 弹出来:5.20元。 看到这个熟悉到有点土的数字,阮软愣了一下, 盯着“5.20”看了很久。 “还不睡啊?”秦佳慧突然说话,让阮软回了神。 说完话,秦佳慧不经意地往阮软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然后打着哈欠说了一句:“谁发的啊,真小气。” 阮软不自觉嘴角抿上笑,按掉锁屏键, 把手机放去床头柜上, 附和秦佳慧:“是啊……” ** 日子很长, 假期很短。 因为没有什么亲戚可走, 阮软和秦佳慧以及阮宇整个春节都没有走亲访友。廖祁生很忙,正月初五一过就开始了自己的忙碌生活。 过完年,阮软一直住在廖家,和秦佳慧住一个房间,每天晚上都会跟廖祁生隔着一层楼板扯几句闲话再睡觉。似乎快被他弄成了习惯的事情一样,不找她在手机上唠几句不睡觉。 除夕过后,除了期间出去和唐司司玩了半天,其他时候阮软都陪着秦佳慧和阮宇。 寒假总共没多久,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她帮着秦佳慧把廖家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本来秦佳慧说要请家政的,阮软执意要和她一起大扫除,而且要拉着阮宇一起,让他多学会一点东西,秦佳慧也就顺她的意了。 阮软现在很多东西都是不需要学的,自从出去兼职,又在大学宿舍住了一学期,该会的不该会的全会了。她要是还什么都不会,压根活不过这半年,现在已经是很独立了。 打扫卫生从三楼先开始,一家三口先到健身间,擦地的擦地,擦器材的擦器材。 本来屋里地暖就是适宜的温度,再忙得热起来,毛衣都穿不住,只穿一件薄衬衣。 健身间打扫完出来,阮宇累得哈哈喘气,也没说甩手不干。 大约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情,和自己的妈妈姐姐一起,所以觉得有意思。 到二楼打扫廖祁生的卧室的时候,秦佳慧没让阮宇进去,怕他乱动东西。也就趁这点时间,让他坐去楼梯上休息一会。为了奖励他,手机也给了他,让他玩会。 现在他每天玩手机也有时间限制,并不会一直把手机放在他手里玩。 小孩子没有自制力,该有的约束还是要有。 阮软和秦佳慧收拾廖祁生的房间,并不会动什么东西,把落有灰尘的地方清扫干净就行了。 平时就算家里找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打扫卫生,秦佳慧也不会让人进廖祁生的房间打扫。别的地方没什么所谓,这个地方,还是越少人进来越好。 廖祁生没有在家里给自己单独设一个书房,他的卧室一半是书房。风格简约,几乎看不到什么花哨的东西,不管家具还是装饰,都是纯色的,也没有浮起花纹装饰。 阮软先把书桌擦了一遍,把书桌上的东西按照原来的位置放齐,又去书架边把散落的书籍整齐起来,顺便清理灰尘。 在整理书架上书的时候,阮软多花了一点时间,习惯性地按照书本和文件的大小来排序。大的放一起,小的放起来,看起来会整齐很多。 就在她站在书架前抽.插各类图书杂志和文件的时间,无意间抽到了一份压在比较隐蔽地方的文书。 本来她也没在意,和拿了其他的文件一样,往相同大小类型差不多的一类东西里插,插到一半的时候,她看到了上面的字。 “心理疾病”四个撞进眼眸里,让阮软不自觉停住了把这份文书往书架上塞的动作。 胸腔里的心跳突然急促起来,她连呼吸都屏住了,脑子里想起蔡蔡在苍城的快捷酒店里跟她说的话——在那样家庭环境下长大的人,心理会扭曲吧。 阮软就这么一个动作在书架前愣了很久,好奇揪扯着她的脑神经,又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该翻看别人的东西,这是人家的隐私,她不能看。 两个小人儿在她脑子里打架,她连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好奇心驱使着她,理性慢慢占据下风,她把文书捏在手里,慢慢地往外抽。 就在最后一个角要被抽出来的时候,秦佳慧把别的地方都打扫好了,突然说话:“阮软,整理好了吗?” 秦佳慧的声音骤然响起在耳边,阮软被吓一跳。她手指猛地抖了一下,连忙把往外抽的文书塞进去,才发现自己额头都紧张得爆出了汗。 “好了。”阮软回身,出声后才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也是哑的。 秦佳慧看出了她的异常,往她面前走两步,“怎么了?” “没……”阮软清一下嗓子,“没怎么啊。” 秦佳慧看她,倒没怀疑她的汗是怎么出的,毕竟忙起来也热。 她往她后面看看,也没看出什么,又问阮软一句:“真没什么?” “嗯。”阮软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又清清嗓子。 秦佳慧不再怀疑了,直接转身往外走,“那继续打扫吧。” ** 卫生打扫了大半天,结束以后,阮软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拖上行李箱乘地铁去了学校。 到宿舍的时候,耿梨和夏思涵已经在了,也都收拾好了东西在玩电脑。 听到宿舍门响,趴在桌子边玩电脑的耿梨和夏思涵都把耳机拿下来,伸头看到阮软进了宿舍,一起向她打招呼:“软软你来啦。” 阮软拉着行李箱走到自己的桌子边,在凳子上坐下来喘口气,看着耿梨和夏思涵问:“青青没来吗?” “你没看群吗?”耿梨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拿起电脑边的奶茶,把吸管含进嘴里,吸一口,“她和小文文约会去了,哪会想我们啊。” 她坐地铁的时候是没看手机,现在把手机掏出来,果然有群消息,是耿梨夏思涵和凌青青聊的。 除了群消息,还有廖祁生的,问她:上学去了? 看到廖祁生的纯黑头像,阮软不自觉想起书架里塞着的那份心理疾病诊断书,她愣了一会,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回他:嗯,已经到了。 廖祁生:好好学习,周末常回家看看妈妈和弟弟。 阮软:[白眼] 和廖祁生扯完这两句,阮软放下手机,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已经在学校呆过了一个学期,虽然对于大二大三大四的学姐学长来说,她们还是新生,但她们已经不是新生的心态了。 抢选修课的时候不再是稀里糊涂的,不再有事没事问班助了,也不再懵懵懂懂畏畏缩缩了。 哪个老师好哪个老师不好,哪个有名的学长渣哪个有名的学长不渣,班级里还看得上眼的男生都有没有女朋友,女朋友在不在晋安,基本八卦起来都知道七七八八。 必修选修,要学的课程都选完后,新学期也就正式上了轨道。 阮软宿舍四个人,选课都抱团选的同一个老师,所以每天也都一起来来回回。 有时候凌青青耿梨或者夏思涵谁不愿意起来,要逃课,都会让阮软帮着糊弄点名的事。 不点名是最好的,点名还糊弄不过去的,就一条信息赶紧骑上小电驴飞奔过来,跟老师解释一下刚才有急事来着。不近人情的老师少,一般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许多人大学四年的浑噩,都是这么来的。 平淡的一学期开学两天后,迎来了一件不平淡的事情——晋大百年校庆。 对于晋大来说,是百年一遇的大事,所以组织策划都是校方老早就做好的,现在只需要学校从上到下组织配合起来,把校庆的活动完成就行。 校庆的活动有很多,学校层面的,会有教学交流,会有各类名人来学校露脸演讲,会请到晋安市的市长,如今分布各地的杰出校友也都会回来,他们有他们那个圈层的活动。在校庆活动中能接触到这些人的学生,那得是数一数二优秀的,并不会有多少。 像阮软她们这种刚来学校一学期的新生,也就是参与参与开幕式,听听学校领导讲话,再有意愿的,参加各个系举办的属于学生的活动,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这样的大活动,好像是晋大学生每一个人的活动,但其实真正参与其中的也就是学校那么一小部分的骨干学生。 所以,对阮软有成见的校报社社长周玉婷,并没有让阮软参与到其中。 阮软宿舍四个女生里,唯一有点参与的,是凌青青。 因为开幕式要有方阵,密集的方阵人群人手一个小纸牌,纸牌两面不同色,持纸牌的人要配合音乐翻动纸牌来摆出不同的图案,大体就是校训、校徽一类的。 从操场主席台观众席俯视往下看,是比较壮观的景象。 凌青青被辅导员莫名其妙挑去,她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因为训练就要训练两月,还得跑去本部参与训练,每天训练都要站很久,而且并不是什么好活,那么多人站一起,只能看见牌子,根本就是谁都可以,是她凌青青和不是她凌青青都没有关系。 每次凌青青从本部回来,都会抱怨一通,说辅导员在坑她。 这一天从本部回来,依旧黑着一张脸,到宿舍往凳子上一坐就把嘴扁着,很不开心。 看到她这样,大家都放下手里的事来安慰她。 耿梨站起来去给她捏肩捶背,跟她说:“又一张臭脸啊,不是每次去都能看到小文文嘛,多开心的事。” “开心个屁!”凌青青差点把口水都喷出来,“根本没时间,就在一起吃个饭而已。” “不错啦。”夏思涵也说,“淡定淡定。” 凌青青不想吐槽这破事了,排个方阵排不好,反应不过来自己是几号,也反应不过来举牌子不举牌子,翻牌子不翻牌子,每次都要被那个训她们的学姐骂,骂得一点不留情。她现在想起那个学长那张苦瓜脸,就恨不得打她。 凌青青抬起手在眼前挥了挥,想着不气了,转移注意力看向阮软,“这么好的事情,可以见识各种社会大佬,校报社还没给你安排任务吗?软软。” 就是什么都不干,当个摄影师的助手跟着跑跑腿也是好的呀,长见识嘛。 凌青青提起这个来,阮软看着她平淡地摇摇头,“社长讨厌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玉婷就不是什么好货。”夏思涵接上话,“跟高冉一路货,一天天劲儿劲儿的,好像全世界就她能耐,跟人说话巴不得把下巴抬上天,不就当个校报社社长嘛?长得那么胖那么丑,心思还那么坏,卫韩学长能喜欢她才怪了。” 阮软不想说她,自己确实也不喜欢她。社团入都入了,只要平时能参与一点,她挺乐意继续留下去。反正平时呆在社团里的时间也不是特别多,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现在她才大一,打好学科基础比较重要,能争取到的机会努力争取,辅导员和专业老师对她印象好和认可她能力就行了,周玉婷认可不认可她喜不喜欢她,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她又不指望靠一个社团过自己的大学生活,社团只是课余拓展而已。再说,周玉婷升到大四,肯定是要把社长的位子慢慢让出来的。社团里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对阮软有成见。 阮软不纠结这件事,每天还是看书学习练习专业技巧与能力,偶尔也从蔡蔡那里接活赚钱。 蔡蔡年后过来辞职了,出去玩了一圈,现在换了家新公司,干的还是老本行,当然还是带着阮软。 自从知道廖祁生的存在后,蔡蔡也再没给她介绍过要与男人亲密合作的活,她怕廖祁生砍死她。 没有活的周末,阮软就去廖家看看秦佳慧和阮宇,当然也就看了廖祁生。 对于那个心理疾病的诊断书,阮软有几次都差点没忍住问出来,最后都闭嘴咽下去了。 她虽然好奇,但又觉得自己好像没立场问那么多。 那么隐私的问题,她也不敢拿出来问廖祁生,怕伤他自尊。 开学后的两个月时间里,凌青青练方阵的抱怨从一天一次减少到三天一次,最后五天一次,最最后适应了就不抱怨了。该练好的东西都练好了,只等校庆开始就行了。 百年校庆的开幕式是在期中考试以后,大家参与起来也投入,没什么其他的负担。 按学校的规定,所有学生都要到本部参加校庆的开幕式,并且要统一服装,就是穿每个学院的院服。到时候听安排,排队进场,谁都不准乱。 学院的院服平时是没人穿的,自从发下来后就压了箱底。高中时候穿校服早穿腻了,大学了,谁没事还穿那土不拉机的运动套装。 也就知道校庆要穿,所以在校庆前几天把衣服翻出来,洗一遍,挂起来晾干,等到校庆当天穿半天,去参加开幕式。 阮软洗得比较早,约莫衣服干了,就去阳台的晾衣架上把衣服勾下来。 拿衣服进来的时候,听到耿梨在那感叹,“闹了两个月了,终于要开始了。再不开始,就快被烦死了。” “青青都不烦了,你烦什么?”夏思涵接她的话说。 两人这就讨论起来了,校庆这件事到底有多烦。 阮软把自己的院服收起来,挂到衣柜里,听着耿梨和夏思涵在那叽叽喳喳。 衣服挂好后,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她坐到凳子上去拿起来,解锁之后看到廖祁生的信息:明天去你们学校,想不想见我? 第48章 “不想见。” 信息发出去, 阮软把手机握进手里,叫耿梨和夏思涵去吃饭。 嗯……她还没有做好在学校见廖祁生的准备, 可能大学四年也都不会做这种准备。 她现在的校园生活很平静,不希望被廖祁生来打乱。他这样的人物入侵到她的校园生活中来, 后续一定会有很多麻烦事, 阮软不想面对和处理。 想起前世那些人的异样眼光,她只希望日子能简单,再简单一点。 有钱人和家境普通的漂亮姑娘这种组合,留给人的想象空间其实并不多。 ** 春日时节的晋大本部, 红瓦蓝门深陷在一片葱绿一片嫩青的林叶之中。 树木枝叶繁密, 冠如伞盖, 在校园里遮下大片大片的阴凉,岁月青葱。 百年校庆的开幕式在全校最大的操场上举行, 在开幕式还没开始的时候,主席台两侧的喇叭里就不停播放着《团结友谊进行曲》。 一般校内有活动, 进场和退场,用的都是这个音乐,烘托出来也都是差不多的氛围。 等到相关人员都入场坐定, 喇叭里的曲子才结束。 像阮软这种排在班级队伍里参加校内活动的学生,对学校活动都没有太大的热情,听不听曲子, 都是一样的状态。 开幕式从方阵开始, 伴随方阵一起的, 有国歌有校歌, 还有列方阵那些姑娘的齐声口号。喊起来铿锵不足,却也有气势。 方阵展示结束后,操场上站着的学生需要在草地上坐下来。 有先见之明的,都带了张干净的纸揣在兜里。男生多半不在意这个,说坐下,往草地上一盘腿,那也就坐下了。 阮软和夏思涵并排,耿梨排在她身后。 坐下来没到三分钟,耿梨就摸出手机塞上耳机开始低头偷偷看起了自己在宿舍里提前下好的韩剧。她在后面靠着阮软,让阮软帮她挡一下,毕竟被辅导员发现也会挨批评。 而夏思涵也没兴趣听校领导讲话,有的校领导年纪挺大,普通话说得还不好,稿子读得一顿一顿的,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在听了几句后,她也就低下头来偷偷摸出了手机。她不看电视,她打游戏。 阮软倒是强迫自己听了几位校方领导的讲话,后来也觉得实在没意思,就摸出了手机藏在手心偷偷打小游戏。 小游戏没升几级,手机震动收到了信息。 她点出去打开微信,就看到廖祁生发来信息,问她:在玩什么? 看到这句话,阮软突然聚了半肚子的惊气。她默默把手机塞回院服的口袋里,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 廖祁生说的话让她感觉到他就在现场,可是操场上全是人头,他怎么会…… 阮软目光扫过密密人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目光转向了主席台,不出所料,她在主席台上看到了廖祁生。 两个人的目光在操场微微嘈杂的半空中相碰,阮软懵住。 原来,昨晚他说的要来他们学校,是这个意思? 懵了一会,她连忙又低下头来,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当然也不回他信息。 这么多人,穿他们院服的就不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多人里看到她的,带了望远镜吗? 在校方领导讲话,甚至市政府领导讲话的时候,操场上的气氛都一直不热烈,甚至可以说很凉。卷过一阵风,吹下两片树叶的那种凉。 大家显然都不喜欢这种仪式,也不喜欢听领导们读那些套话连篇的稿子,开头多半都是“在这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时节,我们学校迎来了一百周年纪念日”,意思基本雷同。 一开始还有人听听,后来听的人越来越少,不是拿着张报纸在看,就是拿着手机在玩。 辅导员也累了,才不管你有没有开小差,只要不喧哗就行。 阮软避开廖祁生的目光以后,有一阵没玩手机,怕他又盯着自己给自己发信息。后来没忍住,还是偷偷把手机掏出来捏在手里继续打游戏。 一级一级往上升级,今天手感出奇的好。 玩得认真起来,也就有点忽略了周围的环境。 阮软不知道操场上的气氛是什么时候开始活跃起来的,夏思涵摇上她的肩膀,她才知道,操场上的学生微微炸了。 怎么个炸法,全对在主席台讲话的人议论纷纷的炸法。 夏思涵摇完阮软又去摇耿梨,眼睛晶亮地对她们说:“快看,这是谁啊?主席台讲话那个。” 耿梨迷瞪瞪地摘掉耳机抬起头来,看向主席台的时候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倒是夏思涵身后坐着的女生带着八卦的神色回了夏思涵,“他一开始就说了呀,廖氏集团的总裁。我们学校的商学院是廖氏捐钱建的,原来廖氏的总裁这么年轻吗?” “廖氏集团”这几个字,她们多多少少都有听说过一点,但因为不是身边的事,所以基本也没有人给过关注。本来廖祁生自己就低调,“抛头露面”的事基本没做过,所以除了生意场上的人,其他的也都没什么交集。脱离自己的圈子,知道他事情的人并不多。当然,像蔡蔡那种避免不了和有钱人打交道的圈子,知道的事情就多一点。 阮软没有预想过廖祁生在百年校庆上的出现会引起怎样的反应,现在看着周围的人慢慢沸起来,全部放下手里的东西盯着他看他说话,有的还在议论,弄得她微微有点愣。 她虽然知道廖祁生的表象很迷人,这种气质能轻松让很多女人投怀送抱。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他的魅力大到在学校里拿起话筒讲个话,都能轻松引起现在这样的骚动。 她眯眼看向主席台上讲话的人,耳边是的各种议论—— “这也太帅了吧。” “跟之前的领导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啊。” “我的天,你猜他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 “没有也轮不到你啊。” “也就只能远观远观了。” …… 看了一会阮软就低下了头来,心想前世他根本就没有在晋大出现过。现在又是抽风吧,跑来参加学校的百年校庆。这哪里是来致辞演讲的,就是来卖弄风骚的。 阮软把手机拿起来,解锁继续玩自己的小游戏。 夏思涵和耿梨以及周围的人八卦了一阵,看到阮软还在淡定地玩游戏,夏思涵用胳膊肘杵她一下,“那么帅,你都不看吗?” 阮软点着手机,“我觉得不帅。” 夏思涵惊了,“你认真的吗?” “认真的啊。”阮软不抬头,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耿梨从后面把手拍上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软软,我觉得你很危险啊,很有可能会孤独终老,你知道吗?” 卫韩学长看不上也就算了,这么极品的男人站在那里,她居然说不帅??? 阮软还是不抬头,把手机上的小游戏进行到底。 小游戏玩到手机只剩百分之二十的电才停止,而校庆的开幕式也基本接近了尾声。 自从廖祁生致辞那段时间过去后,操场上微微沸起来的气氛就又慢慢冷了下去,一直冷到结束,操场上才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掌声是大家发自内心的,庆祝这无聊的开幕式总算结束了。 参加完开幕式,阮软和耿梨、夏思涵还有凌青青没有坐校车回南校区去,她们约定好了留在本部吃午饭。 这几天校庆,每个学院都不上课,所以并不需要急着回去。 大部分不在市中心校区的,都不想回去,想法也都差不多,留在本部食堂尝尝这里的饭菜,下午再去逛个街,这就是完美的一天。 阮软跟着耿梨三个到本部二号食堂,还能听到女生嘴里在议论廖祁生。 她们打了饭坐下来后,夏思涵和凌青青、耿梨也开始了议论。 只有阮软淡定地埋头吃饭,不去参与。 夏思涵和耿梨知道阮软没兴趣,也就不跟她说,她们三个人凑着脑袋说得不亦乐乎。 开幕式的时候,凌青青不跟她们坐在一起,而是和方阵群的人坐在一起,也就听到了和耿梨、夏思涵不一样的八卦。不多,也就是,“前排能看到,名字叫廖祁生。网上倒是查不到什么信息,但商学院的人说,他只有二十七岁,目前还是单身。” 她们关注的也就这点东西了,大集团总裁,长得帅,还单身。至于其他方面,她们没有太多的兴趣。 耿梨听完后跺脚,双手抱着筷子说:“太帅了,好想叫他一声欧巴……” “啧啧啧啧啧啧……”夏思涵啧着嘴,把自己的手机摆到餐桌中间,“看看,看看。”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晋大的论坛上已经出现活动图片楼了。照片有很多,从方阵开始,几乎每一个环节都有照片,当然人物的照片也少不了。这些人物里,在样貌和年龄上最占优势的,当然就是廖祁生。所以有廖祁生出镜的照片下面,评论都是最多的。 在她们说这些的时候,阮软一直低头吃自己的饭,不出声参与。 她很快就吃饱了,凌青青三个人却基本没动几筷子。 阮软放下筷子看着她们八卦,并没有焦急的样子。她一直很淡然,脾气好,对八卦的事情上心不多,每天就盘算着学习赚钱,所以凌青青她们对于她有这样的反应也见怪不怪了。 阮软坐在桌边等着她们吃饭,手机又在口袋里跳。 她掏出手机,是廖祁生的电话。她不想接,但又怕凌青青三个人八卦她,所以就拿起手机到食堂外面接去了,走的时候还解释一句:“太吵了。” “谁啊?”耿梨看着她出食堂,随口问一句。 夏思涵回:“来电显示,该吃药了,丑丑呗。” 第49章 阮软往食堂外去的时候, 接通电话放到耳边,食堂嘈杂声音重, 并不能听清什么。 到食堂外往旁边走了走,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嘈杂声被拉离耳边, 她站在食堂对面不远处的一棵银杏书下。 树很高, 枝桠上全是密集深绿色的扇形树叶,脚下是一层长了细细杂草的松软泥土。 踩在上面走动,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现在清净了,听到廖祁生问她:“在哪里?” “干嘛啊?”阮软微微警惕起来, 语气还是一贯的轻。 “想见一见你。” 阮软低头看着脚下的细草枝, 踢得两根草叶来回晃动, 回答得干脆,“学校这么多人, 不见。” 她话音刚落没一会,就又听到廖祁生说:“我看到你了。” 阮软觉得他在说鬼故事一样, 连忙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近距离内没有看到廖祁生出现,她松了口气,“你没其他的事我挂了啊。” “回头。”简短的言辞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不像是在逗她。 阮软当然不信他会看到自己,学校这么大,说找到她就找到她了?她和廖祁生可没有这样的默契和缘分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 阮软还是转过身回过了头去, 眼睛随便往远处扫了两眼。 就在她要把手机放下来挂电话的时候, 视线里就出现了那个人。 看到廖祁生真的在冲她走过来, 阮软举着手机在下巴那里懵了一会,然后她把手机又送回耳朵边,吞了口口水:“廖……廖祁生,你不准过来。” “现在都直呼大名了?”廖祁生看着她。 她站在一棵银杏树下,仿佛站在一个纯色嫩绿的清新世界里。 传媒学院的院服是白色的,袖子上压两条浅绿色的布条杠。 她扎着利落的马尾,风一吹,额侧没拢上去的碎发就丝丝缕缕挡到脸前,同时有几片银杏叶落在她衣服上头上。 阮软抬手去勾头发,试图往耳后拢,看着廖祁生并没有停止过来的意思,她开始往后退。 她不敢跑,怕廖祁生追她。这一追,还不知道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人怕出名猪怕壮,她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轰动全校,一点好处都没有。 现在就看廖祁生走在路上,都还有不少的女生看着他低声窃语。 她退了几步挂掉电话,然后很迅速地转身,默默地往前走。 她对本部不熟,不是必要的活动要来这里,她基本没来过。以前初高中的时候倒是来玩过,但也就在操场和图书馆附近玩了一下,对于地形地貌并不熟悉。 她一直稳着步子往前走,有门就入有弯就拐有桥就过,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地方。 满墙的爬山虎枯了大半,她走进了一个校园死角。在她想回头的时候,廖祁生就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很有闲心地看着她,嘴角呷一丝笑。 阮软进退两难,还好这里没人。看起来也是闲置的几栋小房子,平时也不像会有人过来的样子。 她转过身来,正对廖祁生,问他:“你想干嘛啊?” “我没想干嘛啊。”廖祁生忍不住笑一下,用蜷起的食指关节碰一下鼻尖忍忍,“我还想问你把我引到这种地方来,是想干嘛?” 被他这么问,好像她心思不正一样,阮软耳根起热,解释:“我……我不认识路……” “故意的也没关系。”廖祁生说着话往她面前走,笑意不减。 阮软看他往自己走过来,自然往后面退。后面是没有路的,一栋红色的两层小楼和围墙堵出来的死角。 她被廖祁生逼着退到最里面,都这样了,廖祁生还在往她面前去。为了继续躲避他,阮软直接后退着转个身,退进了最后一点凹进去的地方,那里放了一块打磨过长方体石头。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站去石头上,后背靠到墙面,这就退无可退了。 廖祁生站到她面前,从小红楼的旁边伸头看进去,只能看到廖祁生一个人站在那里。阮软整个人避在凹进去的那块地方,被墙挡住了侧影,只能看到下面石头上露出墙体的小半截白色帆布鞋。 帆布鞋还在试图往里挪,一点一点想往里藏。 阮软站在石头上看着廖祁生,现在因为有了垫脚的石头,和他差不多高。 她背后压在砖墙上,因为院服里面的内搭只是一件白t,所以能清晰地感受到墙体的粗糙。 和廖祁生四目平视,阮软看着他开口:“你说吧,有什么事,快说。” 廖祁生直截了当,迎着她的目光,“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认识我?也不打算跟你室友介绍一下我?” “嗯。”阮软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又委婉一句:“暂时不想。” 廖祁生盯着她——所以不被承认没有名分就是这种感觉? 阮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我们没有特殊关系。” “上过床还不算有特殊关系?”廖祁生看着她,故意逗她。 “不想理你。”阮软耳根更红了,要从石头上下来走人,刚准备落脚,就又被廖祁生堵了回去。 廖祁生现在离她更近,“再跑我就拉着你当众向你表白了。” 阮软把身子往后避,微微偏着头不看他,“那我就当众拒绝你,让你丢脸。” 廖祁生距离很近地看着她,越看越喜欢,嘴唇翕动,声音很低,“现在越来越有脾气了,嗯?” 阮软不看他,鼻尖上有他身上的味道。他离自己很近,说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 阮软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突然向阮软头边伸手过来,吓得阮软立马闭上眼睛,把下巴往里藏了藏。 廖祁生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微微含笑,把她头边挂在头发上的银杏叶拿下来,在她面前问:“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有没有开始有一点点喜欢上我了?” 阮软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不好意思起来,试图从这个小空间里出来,低声说:“我要走了。” 廖祁生伸手拦她,胳膊挡在她的腰上,没让她下石头下去。 阮软被他困住动不了,往后避也没空间,于是直接看向他说:“没有。” 廖祁生的目光稍稍暗了一下,眼眸里更多的是如水如雾般的柔情。 一只手还放在阮软的腰上,他抬起另一手轻轻握上她的脖颈,“真的?” “真……”阮软话没说出口,就被廖祁生用嘴唇堵了回去。 阮软心底漫起紧张,伸手推他,却推不动,嘴里含糊:“这是在学校,你不要这样。” “学校为什么不能这样?”廖祁生细细地亲吻她,声音低哑。 他不敢轻轻啃咬她的嘴唇,甚至不敢太激烈,吻得细致温柔而又克制。 握着她脖颈的手指在她细嫩的皮肤上轻轻地蹭,痒到她心里。 廖祁生不想停下,可不得不停下。 松开她湿漉漉的嘴唇,他眼睛里蒙着水雾看她,低声问:“打算还要折腾我多久?” 阮软压着呼吸,脸颊微红,看着眼前的廖祁生,不知道该说什么。 嘴唇刚被亲吻过,显得尤其鲜润。 她这个样子对廖祁生来说是极为致命的,廖祁生不敢再多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后又抿了好一阵气,才让自己收回握在她后腰和脖颈的手。 阮软逮到这个机会,在他收手的时候连忙跳下石头从他旁边跑出来,一路小跑出了这个死角,头都没回。 廖祁生还留在原地,看着她跑掉不见踪影,自己转过身,靠去红色的砖墙上,抬手松松领带,深呼吸平复躁动起伏的心绪。 ** 百年校庆这样的大活动,对于阮软夏思涵她们来说,停课时间结束,活动也就结束了,其他的跟她们都没太大关系。 在校庆结束后又过了一周的时候,校报社出了一期专题校报,全是百年校庆的内容。 以前校报社的报纸根本没人看,社团里的成员拿着报纸挨个宿舍塞门把手上,基本都是被人拿去铺在地上放东西或者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少有那么几个有兴趣的,拿进去搭在腿上翻看两页,有八卦的就多看两眼,没八卦的也就丢一边了。 而这一期的专题校报,突然就热门起来了。别说自己宿舍的那份不扔,走在走道上看到有的宿舍还没拿报纸的,直接就给顺走了。 反正平时都是大家不要的东西,顺起来也格外轻松没压力。 阮软宿舍的那一份也成功被人顺走,然后夏思涵又从别的宿舍那顺了一份回来。 回来后就咋咋呼呼让耿梨夏思涵和阮软过去看,能看什么,就是看廖祁生呗。 耿梨凑到她旁边,把披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怎么样,有多一点的人物介绍吗?” 夏思涵翻到有廖祁生的那一版,扫一下,“有简单的人物身份介绍,还有他那天致辞的演讲稿。” 扫完文字扫到照片,看到照片下方“周玉婷摄”几个字时,凌青青转身去笔筒里摸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拔掉笔帽,很干脆利落地把那几个字给涂掉了,“烦她。” 耿梨弓着腰,手捏自己的下巴,“我看了,现场挂着相机来回跑跟着摄影的明明不是她,不要脸了都。” “社长权力大呗。”夏思涵看完了抬起头来,开始嚎,“啊,要是有详细采访就好了,想看啊。” “这个不可能。”凌青青发声,“这个廖总可低调了,连那种大媒体的采访都不接受,怎么可能上我们的校报。如果周玉婷能采访到廖总裁,我吃素到这学期结束!” 说完看向阮软,“软软,我说的话听到没,你给我记着。” “哦。”阮软应一声,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设备,送到她嘴边,“你再说一遍。” 凌青青:“……” 第50章 夏思涵的那声嚎, 是很多女生看了这期校报后共同产生的想法。 廖祁生在晋大就这样成了个名人,一两周的时间下来, 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位百年校庆上出现的年轻帅气又多金的廖氏集团总裁。 最主要的,他还单身。 一个完全符合理想型的男人出现, 又是单身的情况下, 许多小姑娘自然就把他当成了一种想象,默默幻想自己能嫁给这样的人。 就算嫁不了,就这么关注着也好啊。 因为势头太盛,想看廖氏集团总裁详细采访的群众诉求, 很快就传到了校报社。 但是校报社的人也都知道, 这件事情跟天方夜谭一样, 绝对没有可能。 廖祁生能来参加学校的百年校庆,那是给校方面子。而且, 晋大也是师资力量强大,校区占地分布广, 历史底蕴深厚的名校,百年校庆又算是学校里重要程度直满十颗星的大事,能被请来的也都是学校方面非常认可的人物。 总结起来就是, 互相给面子,互相往对方脸上贴金。 而能来参加校庆开幕式,和能接受学校一个小社团的采访, 那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后者与前者比起来, 完全没有可以放在一起说的资格。 后者只是小打小闹, 连晋大校园这个很小的学生圈子都出不去, 受众范围很小,基本也没有什么有深度的媒体价值。 所以,这种诉求传到校报社以后,也没人多提半句,毕竟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大的人物,不是他们这些学生想见就见的,更不可能花时间给他们这些学生做采访。对于那些人而言,时间比什么都宝贵。对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基本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晋大校报社的所有社员,包括社长周玉婷在内,都是把这件事从脑子里过一下,并没有真正当成可行的事情来思考。 阮软虽然没有退出校报社,但在校报社一直也没有很强的存在感。除了平时做一点周玉婷给的吃力又不讨好的活,参加参加社团会议,并不会有机会为校报社提供建设性的想法。 对于廖祁生这件事,她自然也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当然也没想法。 因为,确实也一点谱都没有。 ** 校报社每次出报前的讨论会议基本都是在周日晚举行,地点是社团办公室。 每次讨论会,人能全到的时候不多,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不来。大一的还勤快一点,毕竟刚入社一个多学期,不像高年级的都变成了老油条。 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阮软一般不会缺席社团的会议,因为每次他们都会讨论版面选题和内容,多多少少都能学到一点东西。 今天的社团会议,阮软还是在比较准的时间到达了社团办公室。 随便找个靠边的桌子坐下来,在会议没开始之前,她埋头先玩了会手机。 社团成员陆陆续续地过来,周玉婷简单点着人数。 顾沁到的时候,周玉婷已经宣布开始了。她微微弓着腰,小跑着到阮软旁边,坐下来后很不好意思地笑着小声说了句:“迟到了。” “没事。”阮软小声回她。 顾沁是传媒系新闻专业的大一学生,在校报社和阮软两个人走得比较近,每次开会都坐一起。 两个人在校报社也是差不多的待遇,没什么存在感,一直没退社,就是不想半途而废,想踏踏实实赚个社团经验。 顾沁的个性总结起来就一个字——慢。 做什么都不慌不忙,喜欢笑,有时候笑得莫名其妙,多半都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 性格也很软,基本看不到她发脾气。 周玉婷大约天生不喜欢这类人,对她和阮软是差不多的态度。只是有时候还刁难一下阮软,对于她则更多的是无视。哪怕她在开会的时候提出自己的想法,也会被周玉婷一句“姐姐,你想得太简单了”直接否决掉。 顾沁私下里也表达过不喜欢周玉婷,但表面上和阮软一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社团会议进行大半,阮软和顾沁两个人坐在一起,基本不怎么发声。在别人讨论问题的时候,她们就拿笔写写画画,在小本子上记下来。 讨论会开得和平时大同小异,不时有人提出新奇的想法,会是好玩的事情,阮软和顾沁也都会觉得很感兴趣,听得很认真。 而这次讨论会的结尾却和别次不一样,下期校报的内容框架都讨论得差不多了,任务也很顺利地分到了每个人手里,只需要大家回去着手取材就行,但周玉婷没宣布散会。 她做了蓝色花蝴蝶美甲的手指搭在笔记本键盘上,看了看在座的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阮软和顾沁两个人身上。 看了一会,她收起手,虚握拳撑在下巴下面,看着阮软和顾沁问:“你们两个,对于下期的校报没什么想法吗?” 平时有想法也都被否决了,而且周玉婷也不可能是真的在询问她俩的想法,所以阮软和顾沁一起摇头,“没有想到有意思的。” 周玉婷笑了一下,笑得人很不舒服。 社团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针对阮软,连跟阮软走得近的顾沁她也看不顺眼,一直就不太给这两个人面子,有时候还会故意为难。当然,和阮软比起来,为难顾沁的时候不多。 周玉婷笑过了,并没有放过这两个人,用看小蚂蚁一样的态度看待她俩,一边合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说:“这样吧,反正你们也没什么事可做,最多也就给我们找找资料打打杂跑跑腿。现在我这里有一个特别好的想法,需要人去实现,想来想去,想交给你们两个。” 她说这话的语气神态,和之前让阮软去精神病院取材,一晚上搜集上百页纸的有效资料这类事的语气神态一模一样。很明显,接下来说的就不可能是好事。 大家对这种事都挺习惯的,低下头来,微微呼口气,并不会出声说什么,毕竟阮软和顾沁确实在社团里没什么存在感,为这两个大一的得罪社长不算什么英明的举动,社长又没针对他们。 社长和她们之间的合作,虽然私底下有不愉快,但表面上还是很和谐的。 要说对阮软和顾沁这种新生是什么态度,就是他们并不会同情可怜。有些老人儿多少都有点爱欺负新人的毛病,所以觉得新人被怎么对待都是合理的。 新人嘛,就得谦虚就得熬。 阮软和顾沁当然也知道周玉婷什么意思,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社长,你说。” 周玉婷笑起来,笑得让人更难受,“可能有点难为你们啊,你们可以试试,实在不行就算了。我有时候对你们两个严格,也是为了锻炼你们的能力,也是好心是吧?你们可不能辜负我,一直没长进啊。社团里也不想要没能力的人,那种花瓶啊什么的,娇滴滴的一点事都不能做。领不上道,那只能把机会留给下面再来的新生,你们说是吧?” 废话说了一堆,不知道自己说的时候怎么想,反正在座的都当戏看。 事不关己啊,不就是一出出戏吗? 阮软知道她在说自己是花瓶,在故意讽刺她,对于她退社不退社周玉婷是无所谓的,嘲讽得她退社周玉婷只会更得意。很明显,她很享受这种不顾对方面子,赤-裸直接的贬低嘲讽人的快感。 阮软抿着一口气,顾沁坐在她旁边掐着手里签字笔上贴了软皮的地方。 顾沁不说话,阮软说了句:“社长,什么任务你说吧。” 周玉婷低低头,然后又抬起来看着她俩,不再绕弯子,“最近那个廖氏集团在学校里不是很热吗,很多人都想看廖氏总裁的采访,希望能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多贴近他的世界。你们两个,愿不愿意去做这个采访?” 顾沁有点天真,看向周玉婷问:“是校方给我们约好了吗?跟那个总裁?” 周玉婷嗤笑一下,看着顾沁,“没有。” 顾沁眸光一暗,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蠢的问题。 如果校方联系好了,周玉婷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好的事情推给她和阮软?开会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提这件事,这可是会给校报提升热度的事情。 她脑子抽筋了,才会问出那句话。 顾沁看明白了,周玉婷的意思很明显,连为难她们都不能算,因为她根本不会指望她们真去采访那个总裁,就是开完会了,无聊兴起,赤-裸-裸拿她俩逗闷子,说话嘲讽遛她俩玩呢。 顾沁有点生气,突然低着声音说了句:“社长,有意思吗?”明明是不可能的事。 周玉婷脸上的笑继续挂着,看顾沁生气她更高兴了一点,兴致颇浓地看着顾沁问了句:“怎么了?” 顾沁把手里的笔套上笔帽,憋了半天,脸蛋有点红,站起来开口,“我确实没有能力,所以我现在申请退社,谢谢社长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 顾沁有情绪还是第一次,虽然看起来并不像在发脾气,说话还是很慢。 周玉婷看她一眼,很无所谓的样子,“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嗯。”顾沁点头。 要是无视她还可以,像现在这样故意在开会的时候羞辱嘲讽她,她是不愿意接受的。 谁还不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公举了?凭什么要在她这里受这种挖苦和愚弄,感觉被当成了一个傻子一样。 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周玉婷没了和顾沁说话的兴趣,在她眼里顾沁现在就是被调笑两句就委屈巴巴跑路的人。退就退吧,也没指望她留下来给社里做多少贡献。 周玉婷知道,顾沁不敢带着情绪多反驳她什么,不敢撕她。一副被宠得天真无知的小女孩的样子,嘴巴笨,基本什么本事都没有,被人欺负了只会忍着,忍得脸蛋通红,要求退出社团。 可能回去会和家里的爸爸妈妈打电话哭鼻子吧,想到这样的场景就想嗤笑。 社会还不能教她们做人,她周玉婷先教一教,让她们知道,这个世界才不是偶像剧的世界,傻白甜永远不可能是主角。 对顾沁没了兴趣,周玉婷又看向阮软,“阮软,你呢?也退社吗?” 阮软知道周玉婷巴不得她说退社,夹着尾巴被她欺负走,可太能让她有快感了。一个连大学社团都混不下去半途退出的人,可以贴上一个“废物”的标签。 谁管你是什么原因退的,别人只看得到结果。 人家会说,怎么别人都干好好的,校报一期一期正常出,就你在这样的团队里站不住脚? 谁的问题?你的问题。 没人会说社长有问题。 阮软还是抿着气,看着周玉婷,开口回答她:“不退。” 周玉婷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了一下,然后自然松开,“那采访的事……” “我接受。”阮软利落地打断她的话,让在座的包括周玉婷顾沁在内的人,都愣了一下。 第51章 入夜, 学校里没有路灯的地方满眼都是幢幢暗影。 阮软和顾沁坐在操场旁边的看台上,足球场上还有来回跑动的细瘦身影。 皮球砸在脚面上的声音, 也听得清清楚楚。 春日的晚风,拂动长发。 “不好意思啊, 软软。我退社之后, 就没人陪你一起了。”顾沁说着话低下头来,声音小小的。 阮软伸手搭上她的膝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没事, 你又不欠我什么。” 顾沁转头看向她, “你这么淡定, 你真受得了周玉婷吗?说真的,我觉得她好恶心。” 阮软把搭载顾沁膝盖上的手收回来, 放在自己大腿上,“我只是不想因为这样就退社, 她就是故意想把我们欺负走,让我们自己提出退社。越这样,我就越不想让她如愿……” 说着故意逗顾沁, “哼,我就是要在她眼前蹦跶!” “噗……”顾沁笑出来,突然觉得放松了一点。 她松松自己的后背, 看着阮软, “可是, 你也采访不到廖氏集团的总裁啊。到时候交不出东西, 她还是会说恶心的话,故意逼着你自己退。我就想,反正退个社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退就退了吧,不想再看见她。” 阮软看着操场上跑动的人影抿口气,“总会有办法的。” 说完看向顾沁,“其实要是没什么可学的,我也就退了,不退也不是因为就是要和周玉婷较劲。” 顾沁点头,“我也觉得能学到不少东西,可是就是周玉婷太恶心了。你说我们社团那些人也是好脾气,有点热度的素材,她在最后校对版面的时候,就改成了自己的东西,怎么那些人都无所谓吗?而且上面也没人管,他们不出声,这种事就都算了,弄得她胆子越来越大。” 阮软呼口气,其实学校的社团在校方那里被认为重要的没几个,从上到下的管理也不行,都是一个社团一个独立小团体。因为校报要按期出报纸,相对来说还是组织结构比较完整稳定的社团,像其他的书法社绘画社吉他社之类,那都跟散沙一样。 阮软没说话,顾沁又说:“我们假设啊,就算阮软你真的能采访到廖氏总裁,周玉婷也肯定会把采访记者换成是自己,这种事她做了不是一次两次,早顺手了。到时候又得憋屈,多烦啊。校领导都不怎么管社团,只要不出乱子就行。到时候,找谁说理去?估计也得跟别人一样,只能忍着不计较。” 顾沁说的这些,社团里的大家都知道,阮软当然也知道。她也同样相信,表面上很多和周玉婷相处愉快的人,多多少少也都对她存有怨气。不过因为在这个社团时间久了,一直认真负责出校报,所以不愿意放弃罢了。 阮软没有接着顾沁的话丧气下去,她缓解氛围地笑一下,看向顾沁说:“沁沁你先别退呗,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再考虑要不要退。” 顾沁听阮软这么说,突然觉得有点踏实,看着阮软,“软软你是有什么主意吗?” 阮软长长地吸口气,“我再想想。” ** 从操场上和顾沁分开,阮软就一直在想这个事。 她不愿意遇到困难就退缩,大多时候当成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练。现在才只是在学校,遇到不顺的事情被人欺负欺负就缩头退出,那到社会上更混不下去了。 社会上的人,可比校园里的狠多了。 阮软在洗手间刷牙,满脑子都是这件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时候也希望自己长得棱角分明一点,至少那样看起来没那么好欺负。 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漱口,头发卷成丸子头脱衣服洗澡,温水冲在皮肤上,让浑身的筋骨都放松下来。水整个从头顶冲下来,覆了满脸,把头发顺成黑色水柱,贴在皮肤上。 两世加起来她都没有跟人耍过心计,这一次,她可能要破例了。 阮软没有找廖祁生说这件事,自然也没有去采访他。 她在第二天找了魏然,问他要了几张他们公司的照片,员工区域,茶水间和总裁办公室一角之类。 除了公司的照片,还要了一组廖祁生的照片。 魏然当然不拒绝她,给她发照片的时候发信息问她:小阮姐姐打算毕业来我们公司上班吗? 阮软唇间抿着笑:你们公司要主持人吗? 魏然:主持人不要,但可以招个总裁私人助理。 阮软:才不去。 照片发完,魏然才又想起来问一句:那你要公司和廖总的照片干什么?别坑我啊。 阮软:考虑考虑。 魏然:还能撤回吗,我要撤回。 阮软:我已经保存啦。 魏然:吐血…… 问魏然要完照片以后,她又在自己平时随身携带的软封笔记本上手写了采访记录,全是在廖祁生生平事迹的基础上胡编的内容。写得比较详尽,很多字迹故意写得很潦草,假装是采访的时候快速书写造成的,因为手写跟不上人的说话速度。 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后,她掐好时间给周玉婷发了信息,跟她汇报:社长,谢天谢地,你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采访做好了,但还要编辑成完整的稿件,我不太会,能请教你吗? 信息发出了隔了好一阵,周玉婷的信息才回过来:可以,约个地方? 阮软:食堂吧,六号食堂人少,离宿舍也近。 周玉婷:好,十分钟后到。 周玉婷把信息发出去后就直接打电话给了高冉,电话一接通就问她:“那个阮软什么来路啊,她认识廖氏集团的总裁吗?” “怎么可能啊?你说梦话吗?”高冉在那边笑一下,嘴里有嚼零食的脆响声。 周玉婷掐着腰在宿舍中间来回走,“可是她说她采访到了廖总,不认识能采访到吗?” “不会吧。”高冉那边震惊幅度不大,“假的吧,不可能是真的。” “算了。”周玉婷吐口气,“我先去看看再说。” 挂掉电话去镜子前整理一下妆容,把发型捋一捋,周玉婷开了门出宿舍。 阮软比她早到食堂,等她进了食堂的时候,她在西北拐角大片的空桌间冲她挥手,很亲切地叫她:“学姐,这边。” 周玉婷看到她,端着架子扭着腰过去,到她对面坐下来,摆出亲和的态度,“采访好了?” “嗯。”阮软高兴地说:“学姐,我厉害吧?” 周玉婷清清嗓子,面色微微偏暗,偏还要笑着,“厉害。” 阮软把自己的采访记录给她看,等她看了一阵,又掏出自己的手,打开相册送到她面前,一张图片一张图片地滑,“这是廖氏集团总部的办公室照片,这是人事部,这是商务部……这个是廖总的办公室,只拍了一角……这个是廖总的照片……” 一开始可能还有怀疑,但最后看到廖祁生的照片时,周玉婷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不信也信了,却装着淡定,清嗓子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提了。”阮软叹口气,“我在廖氏堵了几天,一直要求见廖总,好不容易堵到了廖总,却差点被保安扭送警局,都快吓死了。还好廖总比较平易近人,知道我是晋大的学生以后,可能觉得我跟那些为了博眼球的记者不一样,就给了我这么个机会。他还说,希望他的事迹能激励我们在校的大学生,努力学习,将来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 周玉婷脸色难看,嘴角抽了抽,“运气这么好?” “我也没想到廖总人这么好,运气确实有点好了。”阮软按掉锁屏键,把手机收起来,继续跟她说报纸的事情,“学姐,我们好不容易采访到廖总,只出一期太亏了。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分几期出,先出一篇简单一点的,用纯文字介绍廖总,等到下期再放点照片,介绍一下廖氏公司,一直到最后,放廖总的照片和采访对话,你觉得好不好?” 周玉婷假装在认真和她讨论事情,压住自己的情绪,“可以,你先写回去按自己的想法写一篇,写好了发给我,我给你润色校对。” “我不会写人物小记式的东西,学姐你是文学系的,又在校报社做了这么久,你教教我吧。”阮软用很诚恳的语气对她说。 周玉婷很不喜欢她笑起来清纯微甜的模样,但还是看着她说:“可以,我教你把你采访到的信息整合起来……” 周玉婷说的时候,阮软就在认真的听,嘴角笑意很盛,眼底的笑意却清淡。 等周玉婷说完,她认真地跟周玉婷说谢谢。 “不客气,应该的。”周玉婷一副导师模样,说完这话看着阮软,好半天才开口:“你那些照片……也都发给我,好吧?” 阮软把自己的笔记本塞进包包里,很抱歉地看向周玉婷,“这个可能不行,是廖总的意思,不好意思啊学姐。等到下期下下期,要用照片的时候我给你看,到时候挑出来,我把挑出来的发给你。” 她不给,周玉婷也不好强要,“那就到时候挑吧。” ** 和阮软讨论完出食堂,刚走出十来米的距离,周玉婷就掏出手机打了电话给高冉。 她异常烦躁,跟高冉说:“她采访到了!” “不可能吧?”高冉在电话那头说:“是不是假的,为了面子骗你的啊?” “不可能?”周玉婷一肚子不高兴,“采访记录有,公司的照片和廖总的照片都有,怎么可能是假的。我早找过,网上没有廖总的照片,她不能是从别的地方扒的。” 高冉不敢相信,“她是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女主角吗?这都办得到?” 周玉婷抬手掐上腰,“保不齐真是。”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哔了狗的事情总是存在的。 周玉婷刚说完这句话,被迎面的人从旁边撞了一下,她异常暴躁,冲那男生就骂了句:“瞎吗?” 那男生被她骂得一愣,本来想道歉的,现在想打她了。但旁边的小伙伴没让他发脾气,开口给周玉婷道了个歉,拉着那男生走了。 第52章 阮软回到宿舍就用平板编辑起了文档, 按照和周玉婷说好的,先写一篇短小传记式的文章发第一期。余下的, 分散在下期下下期,可以持续提升校报的热度。 因为经常接触各类主持稿, 有时候自己也写主持稿, 所以阮软对写东西这件事并不会感觉到头疼,平常一类的稿子写起来没什么问题。 她花了一晚上把稿子写好,自己又反反复复修改了两天,在最后的截稿时间把稿子发给了周玉婷。 稿子发出去后阮软就把这事放到了一边, 没再往心上放, 因为下面的事看造化。 她其实在赌, 赌周玉婷胆子有多大,胃口有多肥, 有多想出风头,有多不把社团里的其他成员放在眼里。她做习惯的事, 会不会还会顺手去做一次,或者更多次。 如果不会…… 她觉得这种概率有点小。 阮软没有和宿舍的其他三个人提起过这件事,所以宿舍里的三个姑娘不知道她在弄这个。 顾沁还是关心这件事的, 截稿时间到之后,有发信息问过她:软软你交了稿子吗? 阮软没有瞒她:交了。 顾沁有点好奇:采访到了? 阮软还没想好怎么回她,她又接着发:唉, 报纸印出来, 记者署名写她的名字, 你再怎么办啊?别人都觉得是小事, 忍忍就算了。可你这个不是小事啊,以后找工作都可以写在简历上的,你也算了吗?你要是打算跟她闹的话,你告诉我,我这次不怂,我帮你。就算闹不出结果,也要出口恶气。 阮软看着她打过来的一长串字笑:万一没闹过她,被她拿了出气呢? 看她这么一说,顾沁又有点丧了:好烦哦。 面对顾沁,阮软第一次有了自己是大人的感觉,觉得自己也可以带领照顾别人。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觉得她柔弱会被欺负,好像不会争不会抢什么都不会,所以会下意识保护她照顾她。 她对别人产生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是顾沁太软了还是她成长了,大约是两者都兼有吧。 阮软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她抱着手机回顾沁:别烦啦,有我在呢。 顾沁回过来一个泪崩的表情:软软你做我老公吧。 阮软懵…… ** 顾沁把周玉婷会改掉廖祁生那篇文稿的采访记者名字说得笃定,结果也如她所说的这般,周玉婷做得确实顺手。她没什么怕觉,知道没人会找她追究这种事。 如果当事人有不满,她作为社长,有的是方法应付。 权力是个能让人膨胀的东西,团体再小,也能让有些人膨胀到几乎爆炸,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 这期校报出来后,还是夏思涵第一个看到的校报,她拿着报纸风风火火甩到凌青青面前,跟她说:“吃素到这学期结束,软软那里有录音!” 凌青青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看到报纸上的内容时,想起来了,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凌青青把报纸拿过去仔细看一遍,没有照片没有配图,只有一篇人物小传式的文字,本篇记者署名,周玉婷。 “日……”凌青青骂出脏话来,看向夏思涵,“我没瞎吧?” “我们都没瞎。”夏思涵看着她。 凌青青又反复看了报纸几眼,确定信息无误后,表情里全是不敢相信和不可思议,看向夏思涵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耿梨把报纸从她手里接过去,看八卦一样地看完,接凌青青的话,“可能她是天选之女吧。” 凌青青翻白眼,“杀了我吧。” “不杀。”夏思涵摇头,“我要看着你吃素。” 凌青青:“……” 她们三个在八卦,阮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捧着平板随便看一些播音视频,并没有参与进去。 意识到阮软一直没说话,凌青青就好奇问了她一句:“软软,这是你们社团的事,你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吗?” 听到凌青青叫她,阮软把视频点下暂停,回头看她一眼,很直接:“编的。” “嗯?”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都一起来了兴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到阮软旁边站着,一副不听到真相不罢休的样子。 这篇文稿的内容没什么敏感忌讳的,都是那些夸赞人物的溢美之词,配以主人公一路走来做出的一些努力和受过的一些挫折,最终要表达的基本都是一个意思——真正的成功没有捷径。 阮软把报纸拿在手里,看了一眼那篇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字。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向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坦诚地说了句:“这是我写的。” 听到她这句话,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的嘴都变成了“o”型,半天把嘴巴闭起来。 闭上嘴后还没能说话,阮软又跟了一句:“瞎编的。” 这么说,凌青青几个人是信的,阮软又没真的采访过廖氏总裁,怎么可能写出真的东西。 凌青青眉心蹙了起来,想了一阵,开口:“让我猜猜让我猜猜……一定是那个烦人的老女人又为难你逼你主动退社了,对不对?” 阮软看着凌青青点点头。 凌青青继续想,继续说:“然后你又迎难而上了,对不对?” 阮软点头。 凌青青竖起手,伸出一根食指,“但这次软软你被她逼急了,软软绵绵的小白兔学会咬人了,那个老女人心术不正把自己坑了,对不对?!”问完双眸明亮,异常兴奋。 阮软看着凌青青,还是点头。 夏思涵也跟着凌青青兴奋起来,一巴掌拍在阮软的肩膀上,但没想明白,“软软怎么咬人了啊?” 耿梨也没明白,看着凌青青和阮软,“是啊。” 凌青青装大神卖关子,“等着看吧。” 凌青青的这个大神没能装多长时间,在校报发下来的当天,该发生的事情就发生了。 校报的热度发散开,这篇短文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不断传阅,也就自然传到了主角廖祁生的公司,传到了他特助魏然的手机里。 周玉婷是谁,魏然根本没听说过。 廖祁生有没有接受过晋大校报的采访,他也是最清楚的。 所以看到这篇文章以后,他基本犹豫都没犹豫,直接就把电话打到了校长助理办公室。 电话接通后,对待校方领导,魏然态度很亲和,跟校长助理说:“我们廖总没有接受过采访,这么做怕是不合适。小孩子做事不着调可以理解,但不能肆无忌惮捏造东西乱登报纸,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得知道。我们廖总暂时还不知道,希望您能及时把这件事处理一下,别对我们廖总造成影响。” 校长助理态度很好地和魏然在电话里把话说了明白,但在挂掉电话以后,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他对于校报的荒唐行为是很生气的,直接往下打电话,一层层找下去,把校报社的社长以及副社长一起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被校长助理直接叫去办公室,这是件在学校里极为罕见的事情。 周玉婷和副社长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心里有一半兴奋一半忐忑。在进了校长助理办公室以后,两个人都过去有礼貌地打招呼。 而现在校长助理的脸色看起来非常难看,看着周玉婷和副社长,开口就是:“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这么一听就不是好事了,周玉婷和副社长都紧张起来,不敢说话。 校长助理说完喘口气,又继续:“你们社团谁叫周玉婷?告诉她,全校通告批评!” 听到这话周玉婷腿都软了,磕巴半天才问出话来:“老师……老师……怎……怎么了?” 校长助理把报纸摔在面前的办公桌上,“怎么了?你们胡乱写谁不好,写廖氏集团的总裁!你们见过哪家正经媒体登过他的信息?” 周玉婷试图解释,“我们是通过正经渠道采访到……” 下面的话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周玉婷意识到,如果没有确切消息,校长助理不会随便动这么大干戈找她和副社长过来训话,还要全校通告批评她。 校长助理盯着她,“你这社长就是这么做的?资料的真假不去考证,随便就往报纸上一挂?!你这社长也别做了,别再给学校添乱子,你这能力有待提升。”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周玉婷微微低着头,手指掐在手心里,很想辩说一句这篇报道不是她写的。但如果说的话,就让校长助理知道她就是周玉婷了。又是当事人又是社长,只怕会让校长助理更气恼,当着面就要狠骂她。所以她咬着嘴唇,愣是什么都没说。 而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她说什么都没用。她说报道不是自己写的,但报纸上明明写着她的名字。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阮软给骗了,合起牙齿,并且咬得越来越紧,连咬肌部位都看出了突起。 怒意恼意恨意,都在凸起的咬肌上。 而校长助理不在意周玉婷是什么反应,说完周玉婷这个社长,又去说副社长,“你也逃脱不了责任,现在!立刻!马上!回去组织人把能收回来的报纸全收回来。传达下去,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直接记过。虽然我们校报不算太正规,但你们也该认真对待你们在做的事。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了!学校现在还能给你们当保护伞,如果出了学校,那就是要彻底追究的大事了!随随便便捏造他人事迹登报,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做得过来?这种事也需要有人告诉你们不能做?!” 校长助理在气头上,训话训了很久。 从校长助理办公室出来,周玉婷眼睛还是红彤彤的,她抬起胳膊狠狠地擦了两下眼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得噼啪响,往社团群里发信息:现在!立刻!马上!所有人!到社团办公室集合! 第53章 五个感叹号把一句简单的通知分割出了无比重的语气, 给人的感观并不好。 当然能看出来事情很急,同时也能看发通知的人情绪很坏, 坏到极点。把通知发成了命令,颐指气使, 让人心生不悦。 已经慢慢不参与社团活动的高年级社员, 看到这样的信息扫一眼只当没看到,并不会给周玉婷这个面子,或许还会嗤笑一下——社员又不需要从你手里讨饭吃,不过就是个社团社长, 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而平时还在积极参与社团活动的, 也有心把校报做好的社员, 看到这样的信息不会忽视,但也不会高兴, 基本都随手发一句“收到”,手上在做的事情并不会停下来。 吃晚饭的吃晚饭, 看电视的看电视,打球的打球,等忙停。 顾沁说了退社以后没有退出社团群, 主要是还没有真的下定决心,因为阮软跟她说再看看。她又想到,她走了就只剩阮软一个人面对周玉婷, 就有点不忍心。 她在宿舍看着电视的时候收到信息, 点开手机看一眼, 撇撇嘴, 小声嘀咕:“真的是烦。” 看完信息合上电脑,她给阮软打电话。 顾沁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阮软刚好在宿舍刚刚收拾好,正挎上包包和耿梨几个打了招呼要出门。 接起电话后,她问顾沁:“看到信息啦?” “看到了啊。”顾沁坐在凳子上不动,“今天周玉婷不是很出风头嘛,大家全部都在讨论她采访到了廖氏总裁的事情,都快把她神话了,现在又发什么疯啊?” “去了办公室就知道了。”阮软走到门边打开门,“沁沁,你去吗?” “有点想去又有点不想去,看她发信息的语气就能想到她的脸了,好烦啊。”顾沁说着话,从凳子上站起来,把挂在衣柜门上的包包勾下来,套上脖子斜挎到身上,“不过我还是去吧,陪着你,我怕她继续欺负你。你一个人在那里,也没人帮你。” “那你就是不想退社了呗。”阮软笑着走在走廊里,走进楼梯口下楼梯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回宿舍的高冉一帮人。互相瞥一眼,谁都不爱搭理谁,彼此无视着走过去。 顾沁也出了宿舍,正走在走道里,跟阮软说话,声音显得很空阔。“是不想再看见周玉婷那张脸了,但是一想到以后都你一个人被她嘲讽挖苦,我心里就不舒服,我想我还是先不退吧,陪你一起。你什么时候不想留在校报社了,我和你一起退。” 这是真的拿她当好朋友,好的坏的都想陪着她一起,不忍心留她一个人被周玉婷欺负。 阮软觉得暖心,对顾沁说:“那我们以后在社团里共进退。” “嗯。”顾沁应声的时候使劲点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现在是傍晚时分,暮色稀薄,氤氲在楼宇树梢之间。 顾沁和阮软约在路口的一棵银杏树下碰头,碰头后,顾沁带阮软去车库骑上自己的电瓶车,给她递个粉白色的安全帽,载她一起去校报社的办公室。 她们骑车赶到社团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才来了几个人。她们和阮软、顾沁都不算十分熟,笑着招手打个招呼,没有太多余的话。 而再有别人进来,互相打声招呼坐下来,因为彼此之间熟,会好奇地问彼此一句:“怎么了啊?” 来的人也不知道,摇摇头,表示同样困惑。 全都不知道,这话题说不下去,接下来也只能随便聊点别的,玩玩手机,等着那位突然火气冲天发临时通知的社长过来,让她自己说。 等该到的人陆陆续续都到的差不多以后,社长和副社长也没出现。 办公室里大家都还在互相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也终于出现了一个消息灵通一点的人,小声跟旁边的人说:“听说社长和副社长被叫去本部了,好像是校长助理办公室找过去的。通知发的那么气急败坏,肯定发生不好的事情了。” “校长助理办公室???”有人不敢相信,“那得是多大的事啊?” 一般学校里的事情,别说系主任,班主任出面管事的都少,有的学生几年学上下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班主任是谁。平时校务事情上接触多一点的,也就是辅导员。 能让校长助理办公室直接找人,很厉害啊。 因为很厉害,所以又有人推测,“会是和今天的报纸有关吗?” “今天的报纸的反响很好啊,不应该是表扬吗?” “看她发通知的语气明显不是被表扬了。” “我知道啊,所以才疑惑嘛。” …… 疑惑着疑惑着,你一言我一眼,就不免说起这件事的源头——周玉婷为难阮软去采访廖氏总裁。 疑惑点集中到阮软身上之后,大家把目光全部投向了阮软,包括顾沁也是,带着疑惑的眼神,似乎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阮软的目光也从大家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收回来落在自己面前的软封笔记本上。 没等阮软说出话来,办公室的门“轰”的一声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吓得在座的人都惊了一跳,有的被吓得直接捂住了胸口,心想谁特么这么嚣张。 转头去看,看到周玉婷黑着脸进来,被吓到的人又都懵住了。 一看就知道,周玉婷被叫去校长助理办公室,肯定发生了不好的大事。而接下来,还有大事要发生。 不管别人的反应怎么样,周玉婷进了办公室之后,目光一扫直接就盯住了阮软,然后阴着表情就杀气腾腾地直接冲她这边走了过来。 今天要是不把这口恶气出了,不撕掉阮软的假面具,她周玉婷这辈子心里都不会舒服! 而阮软在她进门后,脊背就整个紧绷了起来。 听了刚才办公室里别人的议论和推测,她知道周玉婷被找去了校长助理办公室,结合之前和现在的一系列情况来看,她被骂了,除了被骂,肯定还有别的惩罚。 周玉婷吃了闷亏,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算了的。她要泄愤,要让人知道阮软的柔弱都是装的,最好传到卫韩耳朵里,让他也知道她的阴损真面目。 她气大发了,所以才会以那样的方式发集合通知,才会以这样的状态踹开办公室的门进来。 阮软不擅长和人争吵撕逼,但是她现在有心理准备。看着周玉婷往自己面前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心脏狂跳,设想了一百种一千种周玉婷可能会给出的对待她的方式。 在周玉婷走到她旁边以后,阮软主动站了起来,强迫自己不要怂,心跳再快也不要露怯。 她转过身看向周玉婷,尽量让自己摆出不慌不惧的样子来,叫她一声:“社长。” 叫社长的时候,阮软还在思考周玉婷会有什么反应,想象她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 她心跳剧烈地计算她的动作,然后在她扬起手甩过来的时候,很惊险地截住了她的手。 阮软几乎听到了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然后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一把推开周玉婷,推得她连连后退好几步,扭了脚上的粗跟高跟鞋,差一点摔倒。 手指抓过旁边人的手背,勾住一个人的外套,她才勉强站住了身子没摔倒。 周玉婷站稳后脸上闪过一丝狼狈,随后便气得身体都抖了起来。 眼眶瞬间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情绪显然已经失控,她扯着嗓子盯着阮软骂了一句“我操你妈!”就要上来继续打阮软。 周玉婷情绪失控,已经让自己占了下风。 其他被整懵住的社员这时候也回过了神来,旁边的人上来一把拉住周玉婷,着急说:“社长,有话好好说,别骂人别打人,大家都是校友,这样不好。” “谁跟他妈是校友!”周玉婷吼的时候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眼睛是血红色,盯着阮软,“阴险小人!王八蛋!孤儿吧你是?!” 她现在除了骂阮软泄愤,根本就没有办法理性拿捏阮软。 阮软本来还紧张的,在看到周玉婷情绪这么失控,并且骂出这么脏的话之后,她不紧张了。 她第一次在这种事情有了点从容的感觉,她不想忍受被人骂孤儿,因为她确实死了爸爸。 她抄起桌上的一个一次性杯子,一把把里面的温水泼到了周玉婷脸上,泼完后盯着她:“你再骂一句试试。” 重生后,这句话她说过两次,第一次是她抢了阮宇平板阮宇骂她神经病的时候,第二次是现在。第一次只是威吓一下阮宇,这一次却不是威吓周玉婷。 被阮软这么一刺激,周玉婷气得几乎灵魂出窍,想直接砍死阮软,却被一个男生拉着动不了。脸上水意涔涔,有水珠顺着头发往下流。 她冲拉着她的男生喊:“别他妈拉着我,让我弄死这个贱人。今天这事,谁管我跟谁急!” “社长你冷静一点。”其他人现在都站起来围住了周玉婷和阮软,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都看得出来,周玉婷整个情绪崩溃,要不然不会这样不顾面子里子疯狂撒泼。 现在这样可能是可以发泄情绪,但事后肯定会后悔的,太丢人了。 “我冷静不了!”周玉婷还是吼,“我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算计过,这个贱到家的贱人,她算计我!被校领导直接找到办公室训话,我是学校第一个!我周玉婷没受过这种侮辱和委屈,我咽不下这口气!” 吼完看向阮软,红着眼睛继续骂她,“你不是天真单纯娇软小白兔吗?继续装啊,怎么不装了?原来你也有脾气啊?你不是只会睁着无辜懵懂的大眼睛,装作柔弱的样子勾引男人,让男人出头保护你吗?你真是恶心到我心里了,我巴不得你出门就被车撞死,你全家……” “啪!” 阮软没让周玉婷把诅咒她全家的话骂出来,巴掌抽在她左脸上,声音清脆。 声音落下后,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惊呆了。 “我让你不要再骂。”阮软看着周玉婷出声。 她表情认真,柔弱中带着坚韧,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很正经地看着周玉婷又继续说:“兔子急了会咬人你知道吗?你不要脸,我也不要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说到这她声音发抖,因为自己确实是生来为人第一次和人撕逼,她紧张,她也生气。 她吞口口水,拼命把声音里抖颤压下去,继续说:“所有人都知道廖氏集团总裁的采访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提出来让我和顾沁去做,我骂你一句你有毛病你认吗?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稿子是我编的,但我给你的时候是写的我自己的名字,是你自己定版的时候改成了自己的名字。被直接找去校长助理办公室,你觉得被侮辱了,你觉得委屈,你可以说出实情啊,有人拦着你吗?” 第54章 阮软说完这段话, 所有人都看向了周玉婷,见她眼眶殷红, 泪意满眶。 原来,一直以强势霸道面目示人的周玉婷, 在被人欺负了, 委屈到极点的时候,不止会口不择言不顾面子素质,也是会这么哭的啊。 事情闹到这里,阮软说了那些话, 如果说之前对周玉婷气急败坏临时通知集合的事情还有疑惑, 现在基本都知道来龙去脉了——廖氏集团总裁的采访内容出了问题, 是杜撰的假的内容,校方肯定被廖氏找了, 然后校方领导又直接找了社长副社长过去训话。 而这个杜撰的采访内容,是阮软被周玉婷以故意欺负她的姿态逼着写出来的, 结果最后被周玉婷改成了自己的名字,把这件事惹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一顺,整个就是一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听周玉婷说话的内容和语气,也可以看出,她并没有在校长助理办公室说出实情, 她自己改的名字, 也认了, 自己把锅替阮软给背掉了。 没有人好奇周玉婷为什么会被阮软骗, 为什么要改名字,因为之前多多少少有点好的东西,她都会据为己有,她做顺手了。 有人在人群里出声,用试探的声音问她:“社长,你没说不是你写的吗?你可以讲清楚的啊。” 周玉婷吸着鼻子,眼泪不时滚下一颗,看起来有点可怜。她也觉得她应该说的,可是刚才在校长助理王老师面前,她就是没敢开口说。 她还没开口解释什么,在旁边站着的,一直没出声的副社长这时候开了口,回答大家的疑问:“校长助理王老师不知道社长就是稿子上的周玉婷,他把我们叫过去,只是训斥我们一个社长主编一个副社长,没尽好自己的职责。当时王老师在气头上,话说得已经很重了,如果社长再说出她就是周玉婷,稿子不是她写的,你们想想校长助理会有什么反应?” 周围人小小沉默了一阵,然后有人低声嘀咕: “这样事情更乱,可能会更生气,骂得更凶。” “也可能说社长是在推卸责任,涉及廖氏总裁的东西本来就敏感吧,假的东西出现在报纸,做主编的肯定有责任。然后改名字的事怎么解释呢,更没法解释,会被校长助理骂得更惨吧。” “这么说……确实不如不解释……” “不如把锅直接背了算了,要不然可能后果更不好。” “但是明明是阮软编的假稿子啊……” …… 大家叽叽咕咕讨论一阵,顾沁站在阮软旁边,听她门说到阮软,不能理解地问了一句:“明明是周玉婷自己自作自受啊,你们为什么还要替她出主意想办法啊?你们也多多少少都被她占过便宜吧,还这么帮她,你们好奇怪……” 话说到最后,声音变得特别低,她不擅长在人群里这样发声。 大家被顾沁这么一说,都停住了讨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其中一个看向周玉婷,继续用关心的口吻问她:“社长,校长助理没给出什么严重的处分吧?” 周玉婷还在委屈,至少大家还是关心她的,关心能轻易让人委屈。 而关于处分的事情很丢人,她开不了口说,不想在自己的社员面前丢面子。以前都是她牛气哄哄的,别人很亲切地叫她社长社长,权力再如芝麻粒那么大一点,也会让人上瘾啊,现在跌下来,有点不能接受。 但她不说,自然有人说,副社长叹口气,“没有正儿八经记过,对毕业没有影响,也不会留档。还是一样,因为校长助理不知道社长就是周玉婷,以为是两个人,所以处分是分开说的。写稿子的周玉婷,全校通报批评,警示大家以后做事慎重,不要弄虚作假博眼球,不该是大学生成年人该做的事情。然后社长兼主编失职,被撤掉了社长和主编职位。我,被狗血淋头骂了一顿……” 副社长说到这停住,被那么大的校领导骂,谁都不会高兴。他表色暗淡,有点没精打采,看着大家,深呼吸一口气,又继续说:“都别闹了吧,我现在脑子里还嗡嗡嗡的,快烦死了。校长助理说了,报纸得把能收的都收回来,还要麻烦大家,待会回去,到自己所住的宿舍楼,每间都去敲门问一下,把报纸收回来。余下的宿舍楼,我带两个人,都去扫一遍。实在是麻烦大家了,真的不好意思。” 在副社长说周玉婷被校长助理直接撤了社长和主编职务的时候,有的人就变了脸色。 等副社长说完,已经基本没人再关心周玉婷了。大家都看向副社长,开始安慰他,“你别这么说,说得我们怪难受的。副社长放心吧,我们回去也会动员自己宿舍的人一起,多扫几栋宿舍楼,把报纸都收回来。还好其他校区的报纸今天都还没发,就收我们一个校区的,还是可以把大部分都收回来的。” 副社长合掌微微弓腰两下表示感谢,“麻烦大家了,也谢谢大家的体谅,还愿意给社团擦屁股。闹出这种事情来,我这个副社长确实也有责任。” “你又不是主编,你有什么责任啊?”有人继续安慰他,又问:“还有没有别的指示啊?” 副社长摇摇头,“没有了,就赶紧把报纸都收回来吧,尽量减小对廖氏总裁造成的影响。万一大家都以为是真的,以后再被人扩散采用当成写作素材,就很麻烦。” “嗯。”大家应得齐心协力,三三两两散到自己原来的位子上收拾一下,这就打算去行动了。 事情被副社长掺和突然变成了这样的走向,周玉婷胳膊还被那男生拽在手里,她借这机会甩开那男生,冲着要走的大家说:“所以这件事就算了?编了假内容的人就这么放过了?” 现在没有人太想理她,但还是在收拾好桌面把包包往身上挂的时候停了停动作。 一个大二的女生看向周玉婷:“学姐,真的不是我们不帮你说话,我们觉得不能怪阮软,是你故意拿这件不可能的事情逼她的。她只不过不想这样被你欺负退社罢了,你想谁愿意受那样的委屈啊?以那样的方式退社了,心里会难受一辈子,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得难受,你太欺负人了。” 有人这样发声,下一个顺着这话发声的人就出来了,“阮软编假内容是被你逼的,可是你改名字没人逼你啊,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要承担后果。如果不是你改名字,现在被全校通报批评的就是阮软了,根本不会是你啊。还有你刚才那个样子,真的好吓人。” 周玉婷看出来了,他们是看她不是社长了,风向一变,开始踩她了。 她现在情绪已经有点缓和了下来,吸着鼻子红着眼睛把散落在面前的头发从额前一直捋到后面。但积攒在心里的气出不去,嘴角有狠意,然后她突然抄起地上的一个凳子,直接就冲阮软砸了过去。 阮软和顾沁站在一起,都被吓了一跳,互相拉着躲开,凳子从身边砸过去,撞在桌沿上。 另一个男生这时候出头了,站出来到周玉婷面前猛地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得往后趔趄几步,“你这女人有病是不是?再闹报警信不信?什么家教,到学校来作威作福,社团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你不知道吗?现在大家都没有对你落井下石,是因为大家跟你不是一种人,不愿意做这么恶心的事,再闹下去对你没好处。” “是啊。”有人从惊吓中回神,“周玉婷,你太吓人了,你控制控制你的情绪吧,太可怕了。我们要是都像你这样,你觉得你能走出这间办公室吗?” 周玉婷目光猩红阴狠,“对,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恶心!打我啊,替天行道啊,别让我走出这间办公室!” “散了。”副社长直接忽视周玉婷发话,“报纸收好后,明天都送到办公室来。为了感谢大家,明晚我请大家吃饭。” 副社长这样一说,没人再想理会周玉婷,有两个人过来护着阮软和顾沁,领着她俩一起出办公室的门。 一直护着她俩出了办公楼,其中一个才说:“太吓人了,我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这种的。” “我也是啊。”顾沁接话,“心跳现在还跟擂鼓似的呢。” 说完问阮软,“软软你呢?” 阮软抿着呼吸,把手伸出来。两三个人上来摸一摸,她指尖都是冰凉的,还有点僵硬。 顾沁看着她,“你被吓坏了吧?” 阮软摇摇头,说话气短结巴:“我……我第一次,跟人吵架,抽人巴掌……我……太紧张了……” 几个人被她的反应逗得笑起来,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噗……我刚才在上面就听出来了,你的声音在发抖。” “说真的,是我我也发抖。” “我也没跟人这么吵过架,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看着别人吵架,都觉得……啊,为什么不能有话好好说呢。看来,有的人真的没法好好说话呀。” …… 说完了,又齐声问阮软:“怎么样?爽吗?” 阮软锁着眉心,“有……一点吧。” 几个人笑起来,去骑电瓶车,“走吧,回去收报纸。” ** 社团办公室,人员慢慢散去,都结群往宿舍楼收报纸去了。 留下周玉婷一个人,假睫毛泡了眼泪翘起大半,花了妆的面容,狼狈不堪。 她抬手揪掉遮挡视线的假睫毛,吸溜着鼻子在墙角坐下来,抱着膝盖压抑着声音哭得脊背颤抖不停。 她在学校没有什么做得十分出色的事情,能当个资本的,就是校报社主编加社长的职位。她好好干到毕业,简历里有这么一份经历,找工作还是会加很多分的。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又事关廖氏集团,肯定会传出去。她大学里付出过的所有努力,现在都被毁了。 她怎么能甘心?怎么不委屈?怎么能接受? 她一开始只是闷着声音哭,后来直接放开了嗓子哭,哭声在夜色笼罩的楼宇间回荡,像鬼嚎一样,瘆人而又恐怖。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手机的来电铃声歇了响,响了歇,电话一直打进来,不屈不挠。 后来她终于忍住了情绪,摸起身边躺在地上的手机,接通放到耳边。 事情传得很快,高冉知道了,催命似地打电话过来,一是关心周玉婷,一是关心事情。 电话那头有呼呼的风声,“怎么回事啊?校报都被收上去了,说廖氏集团的采访是假的,发生什么事了?” 周玉婷在这边吸鼻子,哭得鼻音很重,声音哽咽,“我被阮软那个贱人给算计了,稿子是假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现在正在往校报办公室来,你在那里吗?” “嗯。”周玉婷应声,然后听到那边高冉的声音,“婷姐,你别哭了,我马上就到。” 电话挂掉后,也就隔了五分钟,高冉就推门进了校报的办公室。 进门屋看到周玉婷抱着腿缩在角落,她连忙跑过来,在她旁边蹲下来问她:“婷姐,到底怎么回事?” 周玉婷缓缓情绪,半天抬头来,眼线晕得眼上乌黑,跟高冉说:“那篇稿子是假的,是阮软瞎编的。” 高冉闷口气,眉心起皱,“我早就说她不可能采访到廖总的了,我一直说是假的,可你不信我。” 周玉婷不服,“她手机里确实有廖氏的办公室照片,有廖总的照片,那不可能是假的。” “廖氏的办公室我们谁都没去过,人物的照片也可以p的嘛,百年校庆的时候,论坛里传过那么多廖总的照片,技术好的,想p不难吧?”高冉分析得头头是道。 周玉婷看着她,突然有脾气,“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高冉被问得默声,其实她也只是马后炮而已,事后的聪明人。当时周玉婷说阮软都有照片,她根本没怀疑,还和周玉婷一起吐槽了一下这件事,说阮软可能是傻白甜玛丽苏女主。 高冉默一下,不再跟周玉婷说下去,说下去自己两个人还得吵起来。现在根本不是怪周玉婷蠢的时候,这件事,真的是阮软太阴损了。 高冉扯开话题,开始骂阮软。一边骂一边把周玉婷扶起来,扶去凳子上坐着,打开自己的包包盖子,从里面抽出纸巾来给周玉婷擦脸。她脸上的妆全花了,跟鬼一样。 擦了两下周玉婷就自己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巾,低着头自己擦。 高冉给她递过一盒粉饼,让她打开照着镜子擦,嘴上说:“肯定不能算了,不管怎么说,稿子是她编的,你只不过改了名字。你是有错,但反正你都被处分了,不如直接找领导把实情说出来,让她也受处分。如果你不说,那就是你一个人受处分,太亏了,你说是不是?” 周玉婷一边照着镜子擦眼角一边吸鼻子,根本擦不干净,她烦躁德把粉饼和手里的纸巾往桌上一扔,看向高冉,“明天我要去本部,去校长助理办公室,你陪我吗?” 这件事跟高冉无关,陪她当然是可以的,高冉点头,“好。” ** 第二天周玉婷和高冉没有上课,也没有请假。翘了一天的课,一起去本部的校长助理办公室等了大半天。 中午连饭都没吃,就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站着。 本部现在的景色也不差,可是她们没有心情看这些。 一直等到下午三点钟,两个人腿脚都站麻了,才等来校长助理。 校长助理昨天才骂过周玉婷,对她还有印象,看她特意跑来找自己,也没说不见。 学校里,除了学生就是老师,学生找老师这种事,如果不是真的很忙分不开身,确实不好直接把学生挡在外面不见。 再说,这个学生还是最近被他找过的学生。 校长助理开门进办公室,让她两个人进来。高冉她不认识,直接忽视,目光落在周玉婷脸上:“校报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周玉婷根本没有关心校报的事情有没有处理好,但还是随口答了一句:“差不多都收回来了。” “嗯。”校长助理满意,“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周玉婷和高冉站在办公桌前,沉默了片刻,周玉婷才开口:“王老师,就是关于那个稿子的事。我就是周玉婷,但是那个稿子不是我写的。” 校长助理有点没反应过来,看了她一眼,去把昨天拿到手的报纸翻出来,又看了一眼那个稿子的记者署名。 有点明白了,但因为事情处理过了,他现在也没什么脾气,很平常的样子,看着周玉婷说:“你是周玉婷,不是你写的,那为什么署的是你的名字?” 周玉婷是做好准备来的,回答得很简单干脆,“我以为是真的,想出风头,想自己的履历好看,所以就利用主编的职务之便,改了一下名字。我有错,已经得到了应有的处分,我不为自己辩解。但是随便捏造廖总事迹的人不是我,那个人应该也要承担责任才对。有错,就该承担责任,受到应有的处分。” 道理说得很好,让已经有点不想再管这事的校长助理竟然有点开不了口拒绝。通报批评已经发下去了,只要报纸能收回来,控制住影响,这件事在他这里就算结束了。 可是周玉婷这么说,他直接甩手不再管的话,就显得他为人师表不负责任,给这些大学生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他看着周玉婷问:“那个人是谁?” 周玉婷松了口气,“传媒系大一播音主持专业的,阮软,姓是耳朵旁的那个阮,名是软弱的软。” 听到这个名字,校长助理眼神里闪过一丝浅光,转瞬即逝。 他拿起电话,当着周玉婷和高冉的面给传媒系辅导员办公室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直接说:“把你们院播音主持专业大一的一个学生叫到我办公室来,叫阮软。” 撂下电话后,校长助理看向周玉婷和高冉,“好了,等她来了,我会问清楚,你们可以回去了。” 周玉婷还想再说什么,被高冉扯了一下袖子阻止了,然后两个人应声,一起出去校长助理办公室。 周玉婷不怎么高兴,出了办公室就跟高冉说:“不等着看吗?我们走了,什么都看不到。” “王老师都让我们走了,我们怎么看啊?再留下去,该引起他的反感了。”高冉拉着她下楼,“你心里不踏实,我们在这里等着吧,先不回去。” 周玉婷缓缓情绪,知道自己太着急了。 而周玉婷和高冉一走,校长助理就给校网站论坛管理部门打了电话过去。问的还是上学期开学没多久那会的一个事情,当时廖氏总裁亲自找了校方删了两个帖子,并且让学校在保护发帖人隐私的情况瞎,私下对造谣的人进行了口头批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两个帖子,就跟叫“阮软”的女生有关。 因为是廖氏总裁亲自出面的,所以他隐隐记得。 电话打过去确定一遍,他确实没记错,那个女生就是叫阮软。 再次把电话挂掉后,校长助理端起桌面上的黑色保温杯,拧开瓶盖喝了口里面的白开水,长长地吐了口气。 ** 阮软接到辅导员吴老师的电话时,她和宿舍里的三个姑娘正在议论周玉婷被全校通告批评的事情。下午没课,四个人也就窝在宿舍看看电视聊聊天。 耿梨和夏思涵终于明白凌青青说的等着看是什么意思了,拉着阮软把事情整个讲一遍以后,都拍大腿说大快人心。 畅快完之后心里又有不忍,叹着气说一句:“唉……看着她倒霉了,突然又觉得她也挺可怜的……” 凌青青吃着零食翻白眼:“你们是圣母玛利亚吗?明明是她自己活该。” 辅导员电话打过来,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阮软也把脸色绷起来,接起来电话来:“喂,吴老师。” 辅导员没什么废话,直接跟她说:“阮软,你现在赶紧去本部一趟,校长助理办公室,赶紧过去。你问我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你过去就行了。” 没有对话,阮软挂掉电话后看向耿梨、凌青青和夏思涵,吞口气,“叫我立刻去校长助理办公室。” 凌青青三个人都没有了再说周玉婷的心情,表情冷下来。 凌青青放下手里的零食袋,“别怕,我们陪你一起过去,走。” 第55章 一个小时后, 阮软和凌青青、夏思涵、耿梨到了本部校长助理办公室。 红砖小楼前有一片石板空地,加上栅栏就能当成是办公楼的院子。办公楼都是以前的老建筑了, 不恢宏不大气,沾染些历史人文底蕴, 墙面上到处都有藤曼植物, 空调外机挂在外墙上,显得有点突兀。 石板空地上有棵榕树,气根密密如栅格,有数几根也盘错绞缠。 周玉婷和高冉就坐在围着榕树的有膝盖那么高的小花坛上, 看到阮软带着宿舍的其他三个人一起过来, 目光交错, 并不开口打招呼。 凌青青和夏思涵拍拍阮软的肩,“上去吧, 我们在这里等着。” 看着阮软走到办公楼楼梯口,凌青青和夏思涵、耿梨三个人也去榕树下的小花坛上坐着。 背对而坐的两拨人暗暗较着劲, 互相看彼此都不爽。 坐下后不一会,凌青青拉着夏思涵的手说话:“我今天刚学了一句话,我说给你听听。” “你还看书, 稀奇。”夏思涵习惯性地损她一句。 凌青青笑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 不可逭。” 夏思涵愣愣, “有点深度啊青青。” 凌青青笑着, 揪一下耿梨肩头的衣服, “给你涵姐解释解释。” 耿梨一本正经,“就是,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同义成语,咎由自取,自取灭亡。” 耿梨的话音一落,坐在后面的周玉婷就坐不到了。气愤着要站起来的时候,被高冉握着手给压了回去。 高冉蹙眉看着她摇头,用口型说:“冷静。” 现在是在本部的办公区,校长办公室都在这栋楼上,真再闹起来,最倒霉的还是周玉婷。 老师们会很烦,心想怎么老你闹事,本能倾向就会觉得你是事精。 周玉婷咽不下这口气,指甲掐在手心里,她忍着。 ** 阮软上楼依据门板上贴的指示牌,找到校长助理办公室。 找到后,站在门外扣手敲门。听到里面说“进来”,才伸手握上门把手打开门进去。 阮软进门的时候校长助理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小惊讶,这个女孩子和之前那个女孩子完全是两种类型。 这个漂亮,穿着浅驼色风衣,腰带把腰身掐得很细,长发披散下来,脸庞精致,气质清新,一打眼看过去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人嘛,不管男女老少,卖菜的还是挖煤的,教书的还是家里开矿的,在这件事上都俗,喜欢美的东西,包括美丽的人和精致的物。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阮软走到他办公桌前,轻声细语地开口叫了他一声:“王老师。” “你是阮软?”校长助理看着阮软问。 “嗯。”阮软手握包包带子,第一次被这么大的校领导找,有点紧张。 如果说之前还觉得廖氏总裁亲自找校方的事奇怪,现在看到阮软本人,校长助理突然觉得不奇怪了。 他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绕到这边的黑色皮沙发上坐下,叫阮软也过去坐。 阮软不敢坐,转个方向面对他站着,“王老师,我还是站着吧。” 看她不坐,校长助理也不再劝,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那我们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好吧?” 刚才在楼下看到高冉和周玉婷就知道了,校长助理找她来,和校报的事有关。 阮软点头,“嗯。” 校长助理把双手放在一起搓了搓,“那篇关于廖氏集团总裁的报道,是你写的?” 阮软目光上扬,看一眼校长助理,然后又落下来。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她不打算说谎,因为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件事现在也不是秘密,说谎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说,这件事情该处分的都处分过了,全部顺理成章。 阮软料想,就算现在校长助理要处分她,差不多也就是口头教育批评,顶多再写份检讨,毕竟他这样的领导,不会真把这种事情一点一点全向学校师生交代清楚。 如果再向全校说明写稿子的另有其人,事情更乱,又要各种解释,对学校声誉也不好。 阮软把目光落在沙发前的茶几玻璃角上,“嗯,是我写的,王老师。” 承认之后,阮软就等着校长助理问她为什么要瞎编廖氏总裁的内容,在问完所有情况后,肯定就就是训斥和教育她,毕竟这件事情影响到了廖氏总裁,细枝末节上的属小事,大体上的属大事。 但等了一会,校长助理并没有语气不好地问她什么,反而很突然地问了句:“你和廖总……关系不一般吧?” “嗯?”阮软微懵,目光上抬看向校长助理。 校长助理解释,“上学期开学初那会,他亲自找了我们校方,删掉了论坛里两个造谣的帖子,并让我们做了澄清说明,私下批评了那个发帖造谣的同学。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能劳烦他亲自处理,只能说明涉事的人,不一般。” 阮软不知道校长助理还记得这件事,这件事到现在她都没跟廖祁生说过谢谢。要不是他,校方不会删帖并出来辟谣,私下还把高冉找过去批评了一顿。 也因为校方的澄清,才让这件事彻底过去。如果没有官方说法,虽然有卫韩给她解围,其实那样的谣言还是有人会信的,说不定还会继续造谣她一边勾引卫韩,一边又勾引姜宇阳呢。 阮软愣愣的,看着校长助理的眼睛,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八卦的光芒。 她下意识就想到前世的事情,想到大家一贯会有的思维,觉得校长助理肯定认为她是廖祁生的秘密情人,发生那样的事情就找了廖祁生出面帮自己解决问题。 阮软这一世并不想再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所以开口很干脆地跟校长助理说:“他在追我。” 校长助理:“……” 嗯?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一把年纪的人了,第一次对学生的八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校长助理看着阮软,“廖氏集团的总裁?在追你?” “是啊。”阮软回答得认真,又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不……不像吗?我也觉得说出来别人都不会信,可是这是真的啊,他就在追我……” 校长助理更感兴趣了,看着阮软,“要不,我们证实一下?” 证实一下? 阮软不知道校长助理现在是什么意思,但是话说到这一步了,她拒绝证实的话,好像又不行。 想了想,她把手机掏出来,“打电话吗?” 校长助理点点头,“可以。” 阮软心里隐隐觉得这事怎么这么奇怪,但还是解锁捣鼓了一阵把电话打了出去。 廖祁生接到阮软电话的时候,正在会议室开会。看到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来电人,他眸光一聚,摸起手机就站起身子出会议室,给大家丢一句:“休息十分钟。” 与会所有人:“……” 这么突然?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就是自从上次校庆在本部分开后,阮软就没怎么接他的电话。似乎一直很忙,聊天说不上几句话,人也就不见了。 并且,从那之后,阮软也没有再在周末的时候回家。 也就是说,他有一阵子没见到阮软了。 再并且,这是他这一世认识阮软这么长时间以来,阮软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他多少有点激动。 会议什么的,可以十分钟后接着再开,但这个电话必须得接。 ** 阮软拿着手机,保持着微微送到校长助理面前的姿势,让他能看见手机屏幕,还开了免提。 她在拨出电话之前,还红着脸悄悄把廖祁生的备注改成了“廖先生”。要是被校长助理看到备注是“该吃药了”,那就太尴尬了。 她握着手机,听着一声声的连线声,微微紧张地等着电话接通。 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连忙开口说“喂”,而“喂”字刚说出一半的音节,手机里就直接传出来廖祁生的声音,嗓音略苏:“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阮软和校长助理的目光碰撞在空气里,气氛微妙而又尴尬…… 阮软红着脸,很轻地清一下嗓子,“我……” 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廖祁生打断了,他说:“上次校庆的时候没经过你的允许就亲你,是我不对,我食言了。我跟你保证过,没有你的同意,绝对不会碰你,可是当时……” 校长助理不看阮软了,他翻白眼看屋顶的天花板,觉得这天花板吧……有点老气有点土了。这翻新的装修风格也老了,不时兴。 “廖祁生!”阮软语气微沉地打断他的话,脸蛋涨成了深红,蔓延到边缘全是粉色。 “怎么了?”廖祁生声音温温,“还在生气?” “不是啊。”阮软红着脸,微微着急开口,尽量让自己镇定,目光上抬扫一眼校长助理,然后小声开口说:“我们校长助理王老师,就在我面前,我还……开的免提……” “……”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电话这头,校长助理落下目光,和阮软又对视了一眼,也是长久的沉默…… 校长助理现在挠头后悔——他干什么要说证实哦,他现在觉得他把自己架到了烧烤架上哦,坐着沙发都觉得屁股烫,老要挪老要挪…… 还是阮软先开口,用很轻的声音对着电话试探问:“你……要和我们王老师打个招呼吗?” 那头传来廖祁生清嗓子的声音,然后他的声音变得非常一本正经,好像刚才苏着声音说那么多骚话的人并不是他。 他跟校长助理打招呼,“王老师您好,好久不见。” 第56章 听到廖祁生打招呼, 校长助理连忙调整调整情绪,正正身子, 然后也装着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对着阮软的手机笑着说:“廖总您好啊, 是好久不见了。廖总什么时候不忙, 没事出来聚聚,我请您吃饭。” 这都是客气寒暄之语,廖祁生出声附和,“可以可以, 再约。” 寒暄完了又问:“王老师让软软打这个电话, 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难道就特意为了听他和阮软调-情?这也太不为人师表了。 结果校长助理还真说没有, 连连道:“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事。就是我和阮软聊天突然聊到您, 所以就给您打个电话。耽误您时间了廖总,有时间见着面, 我当面给您赔个不是。” 廖祁生:“……” “哦,没事,没耽误什么。”廖祁生继续跟他寒暄。 阮软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听着两个人用她的电话又说了一通毫无意义的寒暄之语,都是他们那些人见着面打电话爱说的。尴尬得她耳廓都充了血,连带脸颊, 一片烫意。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寒暄完, 她伸手挂掉电话, 把手机塞进包包里。 廖祁生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边, 挂掉电话后把手机举起抵在额头,想想刚才的可事情真是…… 算了,不想了,说都说了,也不能给那校长助理吃个健忘片让他忘掉。 他把手机放下来,回到会议室继续刚才没开完的会议。 会议结束后,魏然跟着他一起出会议室。 刚走出会议的门没两步,他就开口问魏然:“最近这段时间,晋大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问晋大有没有发生事情,魏然下意识想到的就是阮软,所以回答:“没有啊。” 跟着廖祁生走两步,想想又不对,连忙又说:“和阮小姐有关的事没有,不过昨天出了一个事,他们的校报登了您的采访,采访记者是个不认识的学生,我猜想是您在百年校庆出现之后,在学校里引起了一阵热潮,所以校报拿您蹭热度。不过我已经处理了,给校长助理办公室打了电话。” 廖祁生脚下步子不停,“内容发给我看看。” ** 在挂掉打给廖祁生的电话后,校长助理没有让阮软立马离开办公室,因为该了解的情况还没有了解完。 在阮软把手机塞回包包里以后,他就从沙发上起来,又回去了办公桌后坐着。 还是处理校务时老师该有的样子,他拧开保温杯喝一口白开水,看着阮软问:“你和廖总既然是这样的关系,为什么不经过他的同意,做一次正经的采访,把真实的稿子登到我们校报上?这样的话,对我们校报也好,对你也好。现在这样,倒是弄得两边都不好。” “对不起,王老师。”阮软就这件事引起的麻烦给校长助理道歉,道完谦看着他说:“原因有几个,第一个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和廖总在一起,所以不想欠他这么大的人情。他本来是不接受这种事情的,我不想他因为我而改变自己的原则,也怕他因为我破例之后,在学校引起流言蜚语。” 话说到这里,校长助理看出来了,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心里还挺有原则。 他看着她,开口问:“第二个呢?” 阮软轻轻吸口气,继续说:“第二个,您也看到了,就算我很认真地去采访了廖总,也按廖总的要求写出了稿子,最后报纸上署名的人,也不是我。学校社团基本没有监督管理,都是团内社长一人独大的那种,这种事情不是发生这一次,而是发生过很多次。因为大家都觉得是小事,该得到的锻炼也得到了,就忍气吞声,要不然社团里早闹翻了。” “谁给他们的胆子做这种事?”校长助理手握保温杯。 阮软觉得气短,继续轻轻吸气,“就是反正没人管,这次要不是闹到您这里,还是没人管。” 校长助理放下手里的保温杯,想了一阵,“所以,你是故意给那个社长下了个套?” 阮软看向校长助理,微微咬一点下唇,向他点头。 校长助理很深地吸口气,往后动身子,靠在椅背,看着阮软,最后突然说:“干得很漂亮。” “嗯?”阮软微微有点懵,看着他,声音很低,“您不怪我了?弄得两边都不好……” “没有怪你啊。”校长助理说得坦然而又一本正经,然后真正经起来,跟阮软说:“虽然还是学生,有的学生心术不正,就该受到这样的教训,也好长长记性。要不然走上社会,那要是栽跟头,就是大跟头。同时,你也是在为自己和所有被不公正对待的同学讨公道,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至于社团管理的事,我们会着重看一下。确实很多社团都是你们学生自发创建的,我们没有插手。但这次的事件影响有点大,也算给我们做老师的,敲了个警钟吧。” 阮软一边听他说一边默默点头,等到他说完,自己开口接着说:“王老师,您如果要批评教育我的话,我会虚心接受的。” “你不需要教育。”校长助理从沙发背上起来,靠在办公桌边,伸手在名片盒里抽出一张名片,往阮软面前送。 阮软疑惑地接下来他给的名片,看着他。 他笑笑,“收好了啊,你和廖总要是结婚了,记得请我吃喜酒。” 阮软脸颊又一红,懵住…… 怎么做老师的……也不正经…… ** 阮软和校长助理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装好他的名片准备离开办公室。 在迈开步子要走的时候,她又想起一件事,回过身来看着校长助理,又说了句:“王老师,我能拜托您个事吗?” 现在什么话都好说,校长助理点头,“你说。” 阮软微微抿一下唇,“给我保密好不好?不要让人知道我和廖总的关系。” 校长助理愣了愣,“你们关系很正常嘛,不能说?” 阮软摇头,“我想简单一点过完大学四年。” 校长助理想了想,觉得这女孩子应该是谨慎。廖祁生最近在学校确实出了大风头,谁跟他牵扯上,都不免要出名。再说她现在才大一,到底能不能和廖祁生成,也是个未知数。 如果现在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也没成,那也不好。 女孩子在谈恋爱这件事情上,谨慎是好事,谨慎没错。 现在多的是那种谈个恋爱就巴不得昭告天下的女孩子,每天在朋友圈频繁更新恋爱动态,到分手的时候再惊天动地在朋友圈哭一通。下次谈了新的恋爱,还是一样。 有的一连十多个男朋友都谈下来了,个个这样。 这样给人的感观,并不好。 校长助理看着阮软点头,“好,老师替你保密。” 阮软笑起来,“谢谢王老师。” “不谢。”校长助理现在跟她可不生分,“平时有什么事需要我的,给我打电话,直接来找我也行。” “嗯,谢谢您。”话虽这么说,阮软肯定是不会随便麻烦他这样的人物的。 这就把话说完了,阮软安心下来,准备离开校长助理办公室。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伸手刚拉上门把手,校长助理又叫住了她,问她:“姓周那女同学,是不是在外面还没走?” “我看一下。”阮软打开办公室的门,出去到走廊里往下看,看到榕树花坛上坐着的五个人,回头到办公室门口往里看,“王老师,还没走。” 校长助理直接起身,出门到走廊上,冲着下面榕树的花坛上开口:“周同学,你上来一下。” 听到声音,下面的五个人都齐齐站起身来。 本来叫的只是周玉婷一个人,高冉要跟着。耿梨、夏思涵和凌青青看高冉跟着,她们也跟着。 于是进校长办公室站定以后,是满满六个人。 校长助理扫一眼眼前这六个女生,最后看向周玉婷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知道了,现在老师不想把事情的影响再扩大,也是给你个面子,我们到此为止。” 话里没有处分阮软的意思,周玉婷蹙眉,“王老师,为什么?” 校长助理现在看起来挺威严,“你觉得如果追究下去的话,以你一贯的品行,处分会比现在轻?不会,只会更重,给你亮个底,我不保证你能顺利毕业。你利用主编的职位,改了多少人辛苦采访拍摄来的东西?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这些歪门邪道,你当学校是什么地方?” 周玉婷被训斥得脸色通红,美甲因为使劲掐手心,早掐断了好几根。 站在她旁边的耿梨、凌青青和夏思涵暗爽,但不在表情里表现出来。 作为来给周玉婷打气的高冉,现在一句话不敢说。 “就这样。”校长助理的耐心用得差不多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回去好好学习。如果再有人闹事,直接记过存档。别站着了,都回去吧,我很忙,这两天因为这个事,真是焦头烂额。” “老师您辛苦了。”凌青青给校长助理鞠了一躬,让他脸色好看了一些。 从校长助理办公室出来,两拨人,一拨欢喜一拨悲郁。 阮软、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高高兴兴出学校去找吃的,打算吃完再乘地铁回学校。 一路上四个人都在问阮软跟校长助理说了什么,然后一个劲夸校长助理是个明事理的人。 而周玉婷和高冉那边是另一种气氛,周玉婷周围的气场阴沉到让人发冷。 高冉这时候也没辙了,劝她:“算了吧,婷姐。” 不算也没有办法,周玉婷忍着,眼眶里还是湿的,哽咽着咬牙切齿小声道:“杀人不犯法我就捅死她。” 高冉被她吓了一跳,“别胡说八道了,我请你吃饭唱歌,发泄发泄。” “我请你吧,谢谢你陪我。”周玉婷擦一下眼角,强迫自己不要表现得太可怜太无能。 人生还很长,谁知道以后谁比谁更好?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 校报虚假报道事件在闹了两天后,基本平静了下来。后续的一些议论,已经成了学生嘴里闲聊的八卦。 周玉婷被迫退出了校报社,社长兼主编由原来的副社长接任。 周玉婷一走,校报社的气氛都变了,比以前轻松舒适了很多。 当然,阮软和顾沁,也终于不再是边缘人物,有了一定的存在感,可以真正参与到校报的采访和编辑当中去,实践学习到更多实用的东西。 阮软从校长助理办公室回来后的第二天,周五,天气晴朗,蓝天很蓝白云很白。 她收到廖祁生的信息。 信息很简单,问她: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阮软坐在前排的位子上偷偷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抬手抓头发。 跟校长助理是交代清楚了,跟廖祁生还没交代呢。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跟他有关。 阮软抓完头发放下手,点着手机屏幕回:我去找你吧。 廖祁生:来公司,在办公室等你。 阮软挺哀愁:哦…… 第57章 最后一节课结束, 阮软收拾好课本和耿梨夏思涵凌青青一起出综合楼回宿舍。 四个人两辆电瓶车,一路上笑哈哈的, 什么话题都能扯起来。 因为已经到了傍晚,天色擦黑, 她们没有直接回宿舍, 而是先去食堂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又去奶茶店买了奶茶。四个大杯,一人手里拿一杯,心满意足回宿舍。 阮软回到宿舍后没有坐下, 她把还没插上吸管的奶茶放到桌面上, 开始收拾东西, 一边收拾一边跟她们三个说:“青青、梨子、思涵,这个周末我回家啦。” “去吧。”她们三个没什么意见, 耿梨把吸管插.进奶茶里,吸一口, “你都好几周没回家了,应该回去看看了。” “还不是怪那个周玉婷,软软是愁的没回家吧。”凌青青在旁边附和。 阮软收拾好东西, 把包包挎到肩上,去拿桌上的奶茶,“那我走啦。” “嗯, 路上小心。”三个人一起给她一个飞吻。 阮软也回个飞吻给她们, 才打开宿舍的门出去。 出学校后直接去地铁站, 抱着那杯没开盖的奶茶, 一路坐地铁到廖祁生的公司。 出地铁口往廖氏集团办公大楼去,阮软不断调整着心情。从包包里边的小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一眼现在的时间。看到已经过了大部分公司的下班时间,她轻轻松了口气,想着不碰到太多人就行了。 因为没来过廖祁生的公司,又是来跟廖祁生交代事情的,所以她有点没那么自在。 进了写字楼大厅,发现大厅有门禁系统,只好掏出手机给廖祁生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那头传来廖祁生的声音:“到哪了?” “楼下啊。”阮软站在门禁闸口外面,看看电梯的门,“上不去。” “等一下,我下去接你。” 阮软想说“让魏然下来接不行吗”,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那头电话已经挂了。 她放下手机,看一眼被挂断跳回手机主页的屏幕,默默吞口气。 想把电话打过去,想想又算了。 几分钟后廖祁生出现在她面前,隔着门禁闸口,刷了卡领着她过去等电梯。 这时候已经下班有一段时间了,写字楼上上下下进进出出的人不是很多。偶尔三两个从电梯里出来,刷了卡踩着高跟鞋出大厅,有说有笑。 阮软站在廖祁生旁边,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拿着手机,看着电梯门上的楼层数字跳动着不说话。 廖祁生转头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有点不舒服,她才小声开口:“不要这样看我。” “好。”廖祁生把目光转向电梯门。 电梯门开了,里面出来两个女生,互相勾着胳膊,本来有说有笑的,看到廖祁生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跟他打招呼:“廖总好。” 廖祁生冲她们笑笑,等她们出来,带着阮软进电梯。 那两个女生走到门禁闸口还在偷偷回头看,嘴里嘀咕:“站在廖总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啊?” “没见过。”另一个也小声嘀咕,刷了卡出闸口。 “廖总用员工电梯亲自下来接,什么鬼?” “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不像客户什么的……” 彼此互相看看,好像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阮软跟廖祁生进了电梯,等电梯上行,才开口跟他说话:“为什么不让魏然下来接我啊?” “魏然很忙。”廖祁生一本正经。 “你不忙吗?”阮软看向他。 廖祁生笑笑,“还可以。” 说完话他突然向阮软头边抬起手,吓得阮软神经一绷,往旁边歪一下头躲开他的手,“又要干嘛?” 想到上次在本部他抬手给自己拿头上的银杏叶,她现在连忙把手机塞进包里,抬起手来在自己头发上摸了一遍。 没摸到东西,她看向廖祁生:“没有东西啊。” 廖祁生忍不住想笑,抬手用蜷起的右手食指碰了下鼻尖。 阮软看他不说话,自己也只好站直了不动。 电梯到达最后一层,她绷起脸色跟着廖祁生出电梯。刚一出去,就有三三两两的目光扫过来,让阮软非常不自在。这个时候,在加班的员工还是不少的。 她默默的不说话,跟着廖祁生再上一层楼梯,到达他的顶层办公室。 到了顶层她才发现有电梯可以直接到顶层的,所以她就指着电梯门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搭这个电梯?” 廖祁生往办公室里去,到门前的时候停下步子,跟她说:“你说这个?这个是总裁专用,别人不能用。” 阮软:“……” 别人说的是她? 而廖祁生带着阮软上楼后,楼下就议论开了,好几个女生把魏然从他的办公室里拉出来,围着他问:“刚才那是谁啊?” 魏然心想他老板是故意的啊,故意带着那个丫头让公司里的人都看到。 他这老板现在可是越来越不怕被人八卦了,并且总有种巴不得别人把他八卦上天的感觉。 就像现在,巴不得别人都在背后可劲议论他终于不是单身狗了,终于有姑娘要他了。 什么人啊这是,谈个恋爱至于的嘛? 一看就知道,一辈子没谈过恋爱,好不容易谈了个恋爱,瞧把他给嘚瑟的。 魏然被几个女人围在中间,耐心地解答她们的疑惑: “对,是女朋友,年前把婚纱照都拍好了,估计就等着毕业结婚了。” “没毕业也能结婚?那可能等到法定年龄就行了。” “法定结婚年龄就到毕业了?那你说什么呀?” “伤心什么呀?我这不是还为你们单着呢嘛?” “我没廖总帅?你这小妹妹眼神不太行啊!” …… 阮软坐在弧形沙发上,抱着奶茶一颗一颗地吸里面的珍珠。 从学校到这里花了不短的时间,奶茶已经不热了,温温的,喝到嘴里有丝滑感。 廖祁生在忙手头的事情,让她先坐一会,阮软便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喝奶茶玩手机了。 她注意力很容易集中,而廖祁生就没那么容易了。目光在电脑屏幕上不过停留片刻,就不自觉看去了阮软身上。 看着她坐在沙发上喝奶茶,身上浅粉色的大一号宽松卫衣衬得她整个人都很粉嫩。 奶茶盖上的吸管被她含在唇间,黑色的珍珠一颗一颗滑进她嘴里。 看得心头生躁,目光里掺进了水汽。 阮软意识到他在看自己的时候,奶茶已经喝了大半。 她抬头碰上他的目光,连忙收回来,默默地把奶茶放到面前的不规则户型茶几上,然后又看向他,把手机握在手里放在大腿上,“你问吧。” 廖祁生知道,她这么轻松地答应来公司找他,就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要不然她才不来。 那篇稿子他看了,较真起来,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不过是魏然知道他不喜欢这种事,所以按常规方法直接给解决了。 后续的事情,他现在也都知道了。 虽然知道了,还是想听她说一遍。 于是他开门见山:“校报上的那篇文章,是你写的?” “嗯。”阮软点头,声音变低,“对不起,我瞎编的……” 廖祁生看着她一副受审乖得不得了的样子,心里不自禁痒得厉害。 他忍一忍,继续问:“被处分了吗?” 阮软摇摇头,声音更小,“昨天被校长助理王老师叫去办公室……给你打了电话来着……” 说起那个电话就很尴尬,廖祁生捂捂额头,然后放下手,继续淡定问下去。 等问完后,他冲阮软招招手,“过来。” 阮软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从沙发上站起来,从他办公桌边去。 动作很慢,她有点不想去,又觉得自己利用了廖祁生,不好意思再在他面前理直气壮。 走到廖祁生办公桌前面,她停住步子,看着他:“干什么?” “再过来一点。”廖祁生看着她。 阮软继续绕过一个角,走到办公桌旁边,不再走了。 在她站定后,廖祁生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堵到她面前,抬手就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出息了,把魏然他们耍得团团转,还敢利用我。” “啊……”阮软轻轻叫了一声,抬手捂住脑门,抬起眼皮看他,“你想怎么样嘛……” “疼?我没使劲啊。”想起她说过怕疼,他抬起手拿开她的手,在她脑门上轻轻揉了两下。 揉完了看着她:“做我女朋友。” 阮软本能地往后退一步,“我还没想好……” 还有很多事没确定,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冒险,不知道答应之后自己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以后,会不会有将来。 一想到答应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心里就十分没底。 廖祁生抬起手腕,看一眼腕上的手表,低声开口:“现在是七点钟,到凌晨十二点还有五个小时,给你最后五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考虑最后五个小时之后,如果我拒绝,你就……不再缠着我吗?”阮软仰头看着他问。 他摇头,“不可以拒绝。” 阮软:“……” 那考虑什么啊? 廖祁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嘴角忍着一丝笑,“考虑以怎样的方式答应我。” 阮软:“……” 第58章 阮软坐在沙发上, 盯着手机屏幕顶部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跳,电池的电量也越来越低。 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廖祁生两个人, 落地窗外天幕透黑,楼宇间灯光密密, 彩色光影交织闪烁。 她一会看手机, 一会看窗玻璃上的炫彩光影,一会看廖祁生。 时间似乎具化成了沙漏里的细沙,细细地往下落,细沙落到沙堆上的声音似乎都在耳畔。 五个小时, 就这么干等下来, 也能长得像半个世纪。 阮软不知道廖祁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考虑五个小时到零点,还不准回去考虑, 必须要在他的办公室考虑。而且不准提前考虑结束,还说不准拒绝。 要不是校报的事情利用了他, 有把柄在他手里,她早跑了。 手机“嘟”一声,电量低到20%以下, 电池标志变成红色。 阮软掏出包包里的充电器找插头,找到廖祁生的办公桌边。 看他一眼,跟他说:“手机没电了。” “我差不多忙完了。”廖祁生接过她的手机, 插起来充电,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阮软想想, 反正干等也是等, 看电影也是等,于是开口:“看什么电影?” “随便,你来挑。”廖祁生从椅子上站起来。 “……”阮软茫然地看着他:“不是……不是去电影院看吗?” “……”廖祁生也茫然,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口水,“看电影必须去电影院?” 仿佛是在逗她但确实好像又没毛病…… 这什么总裁啊…… 阮软懵一阵,默默绕过办公桌去他椅子上坐下来,在他电脑里找出视频软件,然后开始挑电影。视频网站的电影都是电影院下架后一段时间才上的,所以没有什么新鲜的。 稍微新鲜一点的,还要会员。 阮软找了一阵,随便挑了个爱情喜剧片,点开播放。 廖祁生拉了把椅子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来,“我觉得这样看也挺好的啊。” 阮软转头看他一眼,给他科普,“可是别人约会看电影都是去电影院啊。” 阮软说完这句话后,廖祁生突然看住了她,眼神不对。 阮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转过头去,把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连忙又干着声音岔开话题:“那个,我们看电影吧,已经开始了。” 廖祁生才不会让她如愿,目光锁着她,开口说:“那我们下次约会去电影院看。” “我不跟你约会。”阮软觉得嗓子干,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水,喝一口又发现那是廖祁生喝过的杯子。半口水没咽下去,呛进呼吸道,呛得她咳嗽起来。 廖祁生抬手接下她手里的杯子,给她拍背,“急什么?” 阮软咳了一会平复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不再动,也不再说话,更不看廖祁生。 她不习惯以这样的方式跟他在一起,好像在谈恋爱又好像不是。反正她也没谈过恋爱,就是觉得很不安,心里慌慌的。 心里慌慌地看了大半部电影,也不知道电影讲了什么内容,只记得金发碧眼女主角笑着奔跑的画面。 她微微埋着头,把脸都藏在长发里,尽量避免与廖祁生有目光碰触,也尽量让自己忽视他的存在。她目光不时地扫电脑的右上角,时间在一点一点地往零点靠。 在快到零点的时候,廖祁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她说出去一会。 阮软没多想,想着他走了自己还自在一点,冲他点点头,“快到零点了,五个小时结束,我要走了。” 再有把柄在他手里,陪他神经了五个小时,也该够了吧。 她才不相信,廖祁生说让她考虑最后五个小时这种话,是认真的 。 廖祁生看着她,“把电影看完再走。” 阮软:“……” 看个头的电影,她根本就没在看电影。 廖祁生出去后,阮软才觉出有点累了。快到十二点了,确实很晚了。虽然和在宿舍比起来,也就是差不多的睡觉时间点。 她抬手遮住嘴,打了个哈欠,看着屏幕上的主人公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就亲上了。 嘴唇贴在一起,手指滑过肩头,绕过腰间,有低低的叹息。 本来看这种东西都习以为常,但似乎因为地点怪异,阮软不禁耳根一烫,连忙伸手去摸鼠标,把这个部分拉过去。 她心想还好廖祁生出去了,不然又是尴尬的一幕,她一点都不想跟廖祁生一起看这种镜头。 这一段拉过去后,她实在接不上剧情,也就没心思再看下去。 她转动身下的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向落地窗外。离得更近了些,能更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象。 城市的夜景很美,大片窗前眺望俯视,有玻璃做滤镜,更美。 阮软有点困,看着窗外的夜景,闪动的大小广告屏,微耷了一点眼皮。 在她想把眼睛闭上的时候,突然看到正对窗户的一面巨型led显示屏上出现了几个字:软软,生日快乐。 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自己的名字居然出现在那么贵的广告位上。 为了证实,阮软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揉了一下眼睛,困意一扫而空,她没有出现幻觉。 那几个字亮在显示屏上,仿佛就是亮给她看的。字幕亮起来不多久,对面楼顶的半空就炸开了无数璀璨的烟火,打破天幕几个小时的宁静。 阮软看着外面的彩光,这也才想起来,过了凌晨十二点,就是她的生日。 这几天太凌乱了,她把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在她站在窗边看着烟火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灯光忽然一暗,光线从白色变成了昏暗轻柔的暖色。 她回过神来,回身看去办公室的门上,看到廖祁生捧着一束花,抱着一个很大的浅棕色玩具熊站在办公室门边。 他笑着朝她走过来,到她面前,把玩具熊放到椅子上,把花送到她面前,看着她说:“生日快乐。” 阮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她爸爸。 她眼眶微湿,看着廖祁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窗外的显示屏上的字幕还亮着,半空的烟花还在一朵接一朵地绽开,伴随着炮仗声。 廖祁生把花塞进她手里,伸手给她擦了一下眼角,“这么感动?早知道,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生日都这么给你过。” 说完后又接了一句:“太土了。” 本来泪意挺浓的,听到他最后一句,阮软忍不住笑了出来,把花抱在怀里,看着他鼻音略重说:“哪里土了?” 看她笑出来,廖祁生把放在她眼角的手收回来,“你喜欢就不土。” 阮软低头看看怀里抱着的一大捧花,再抬头看看廖祁生,心里某个地方柔软得厉害。 廖祁生看着她,面色变得很正经,开口跟她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试一试好不好?如果真的不行,我会放你走,一定不会再纠缠你。和上次一样,说话算话。” 阮软也看着他,给他和上次一样的话,“不信。” “那我就再纠缠你一辈子……”廖祁生低着声音说完,俯面吻上了她的唇。 嘴唇贴上她的嘴唇,轻轻吮吸咬含,伸开胳膊把她抱进怀里,花束挡在两个人中间。 唇瓣贴紧辗转,一点点深下去,一点点重下去。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阮软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心跳越来越快。 她抱紧了怀里的花,听到花枝被挤压在一起的声音,她尝试着放松,慢慢闭上眼睛…… ** 廖氏集团对面的办公楼楼顶,魏然和一名男同事还在不断地卖力点烟火棒。 烟花不间断地在头顶炸开,那个男同事抬手抹一把额头,跟魏然说话:“廖总够骚的啊,小女朋友过生日,弄这么一出,得把小女生心都哄化了吧。” 魏然哼哼,“有我一半的功劳。” 男同事看他,“不是一直说在等那个国外的白富美嘛,叫温什么来着。怎么回事啊,突然交女朋友了,还拍了婚纱照,好像就把自己这一生给交代了。” 魏然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按常理接话:“温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提干什么?没看我们廖总为我们小阮姐姐发着疯么?那个温欣就算过去了,以后可就别提了。” 男同事还是好奇,“到时候那个温小姐要是回来了呢?” 魏然想想也觉得挺刺激的,“按照正常套路,温欣回来后,发现苦苦等着自己的男人居然变心了,她心里会很不舒服,觉得本来只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心里其实一直是喜欢我们廖总的,只不过年轻气盛,没有发现。在意识到要失去我们廖总的时候,内心会非常痛苦,所以决定放下身段,回头苦追,要把我们廖总追回去……” 男同事无语,打断他的话,“你真狗血。” 魏然眼睛一瞪,“我怎么狗血了,电视剧是不是都是这么演的?” 男同事还是无语,“这种电视剧……我妹妹和我妈才看……” 魏然一懵……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种狗血套路…… 第59章 阮软坐在副驾上, 车窗半开,夜晚轻柔的风灌进车厢, 吹得她耳边头发往后扬起。 实在是太困了,她靠在椅背上, 闭着眼睛, 脑袋晃动着打瞌睡。 浅粉色的卫衣在夜色里依然显得很嫩,胳膊上一边拼接一个颜色略深的桃心,微微卷褶。 车子开进院子大门,停到车库里, 廖祁生伸手摸摸阮软的头, 把她叫醒, “到家了。”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阮软迷糊着睁开眼睛, 脸上是迷瞪瞪的表情。 她扯开安全带要下车,被廖祁生按住了肩膀。 “怎么了?”她回头看他, 困意没散尽,还是懵懵的样子。 廖祁生看着她,声音低低, 故意逗她:“今晚跟我睡,还是……” 阮软眼睛一睁,清醒了。连下面的话都没让廖祁生说完, 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想得美哟, 怎么可能跟你睡? 廖祁生跟着她后面下车, 在她要出车库的时候追上了她, 拉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拽回自己怀里。 腰被廖祁生揽着,阮软微微踮起脚,仰头看着他:“不跟你一起睡。” “亲一下再走。”廖祁生抱着她的腰不松手。 “可是妈妈在等我们啊……” “啊”的尾音被廖祁生吞进嘴里,他的嘴唇压过来,气息也在一瞬间热烈了起来。 阮软想着她妈妈还在屋里等着他们,呜咽两声微微地往后避,腰部贴着他,上半身后躲。 而她越往后躲,廖祁生就越不想放开她,逼得她退不了,叹口气轻轻含住她的嘴唇。 再次吻上她后,他直接抬手固定她的头部,不让她再有机会闪躲。 廖祁生吻得轻柔动情,勾引着阮软松下心防,放松身子接纳他。 舌尖抵碰过去,阮软又要躲,却被他吸住。 阮软闷闷地呜咽了一声,听着唇间的啧啧水声,脸颊上的绯红染至耳根。 她闭着眼,睫毛轻颤,不敢睁开眼看他。 ** 廖祁生半夜回来的时候,秦佳慧已经睡着了,是断了眠爬起来给他开的门。 困意挂了满脸地关好院子大门后,回到屋里等了一阵,也不见廖祁生进屋。但她不好意思不打招呼就去睡,所以便又等了一阵。 等到廖祁生进屋,看到他手里抱着一只一个成人高的大玩具熊,接着又发现他身后还跟进来一个人,是阮软。阮软手里也拿着东西,一大束花。 秦佳慧不困了,揉揉眼睛,“软软?” “妈妈。”阮软有点不好意思,尤其她手里还抱着花。 秦佳慧看了看阮软,又看向廖祁生,“你们这是……” 阮软不想当着廖祁生的面说,把手里的花束塞到秦佳慧手里,自己上手抱过廖祁生怀里的玩具熊,拉上秦佳慧就往房间去,“我慢慢跟你说。” 到了房间放下花束,不用阮软先开口,秦佳慧直接问:“你答应廖先生的追求了?” 阮软把玩具熊放到床上,看向秦佳慧,好半天才点头,“嗯。” 秦佳慧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不很惊讶,只是问阮软:“考虑好了吗?” 阮软默默吸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来,微微低着头,“试试看吧,反正……有的是时间。” “你考虑好了就行。”秦佳慧上床去,拉上被子盖住腿,“不要委屈自己。” “嗯。”阮软从椅子上站起来,竖了个懒腰,“我去洗澡。” 阮软找了换洗的衣服,去洗了个澡回来。 秦佳慧躺在床上,等她进屋关上门后,掀开被子让她睡进去。 阮软躺到床上,提起家常话问秦佳慧:“妈妈,你西餐学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秦佳慧浅浅打口哈欠,眼睛蓄了眼泪,“明天不是你生日嘛,妈妈亲自给你做西餐吃。我还学了简单的糕点,蛋糕也妈妈亲自给你做。看你最近好像很忙,都不回来,所以我今天就没找你,打算明天再找你,让你回来。没想到,你自己今晚和廖先生回来了,他去学校找你了?” “没有。”阮软摇摇头,摸过手机床头柜上的手机握在手里,“我去公司找他的。” 秦佳慧想了想,“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吧?” “是啊。”阮软看着手机,“已经快两点了。” 都这么晚了,秦佳慧又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的,太困了。 她撑着眼皮,“那已经到你的生日了啊,廖先生给你过生日去了吧?” 阮软想想刚才的一个多小时的经历,脸蛋微热,看秦佳慧一眼,“嗯。” 秦佳慧懂了,借着阮软过生日,廖祁生表白了,而阮软答应了。 秦佳慧嘴角抿一丝笑意,眼皮一耷一耷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合合眼睡着了过去。 阮软暗自笑笑,伸手去把灯关了。 房间里陷入黑暗之中,能听到秦佳慧均匀的呼吸声。 在她要把手机放在准备睡觉的时候,廖祁生又发了信息来,问她:睡了? 暗色里,手机亮出一团浅光,照出阮软的下巴轮廓。 阮软回:嗯。 廖祁生:睡不着找我。 阮软:晚安。 搁下手机,本来就很晚了,阮软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但在把头枕到枕头上闭上眼睛之后,却发现一点困意也没有。眼睛闭上没一会就想起晚上的事情,呼吸发紧。 不知道毛躁什么,反正睡不着。 翻来覆去发现实在睡不着以后,阮软翻坐起来,又把手机摸起来握在手里,打算给廖祁生发信息。 “睡不着”三个字打在输入框里,隔了很久没按下发送键。 在她愣神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廖祁生的信息心有灵犀地发过来:睡着了? 阮软猜想他肯定也是睡不着,心里平衡了一点,点下发送键把信息回过去。 一会,廖祁生回:上来看电影? 阮软知道他的小心思,点着手机回:不去。 廖祁生:出去散步? 阮软:不去。 廖祁生:下去遛狗? 阮软:不去。 …… 阮软抱着手机在昏暗的房间里跟他胡扯,后来也不知道扯了什么,总之都是些没营养的话。 扯到忘了时间,扯到眼皮再也经不住困意的压迫,手机落在枕边,就这么睡着了过去。 ** 因为睡得很晚,阮软在第二天起得很迟,几乎到了中午才醒。 醒了第一时间摸过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 手机上还有一条信息通知,她一边醒盹一边打开。 廖祁生留的:公司有点事,我去公司了,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看完信息后她放下手机,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有点刺眼。 今天阳光很好,可以用“春光明媚”四个字。 阮宇在一小片空地上骑自行车,还不是很稳,金子跟在他车子后面跑来跑去。 阮软眨眨眼睛,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站在窗边看了好大一阵,才转身去洗漱。 洗漱好了随意地把头发绑起来,换了套轻薄的春衫,去厨房找秦佳慧。 秦佳慧已经把午饭做好了,正在端菜上餐桌。 阮宇这时候跑进屋,跑到洗菜盆边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很熟练地去拿筷子,并帮着秦佳慧端菜端饭,嘴上说:“妈妈,我自行车学得差不多了,都能上路了。” “能上路也先别上。”秦佳慧盛着米饭搭他的话,“学得再稳一点再说。” “哦。”阮宇应一声,端好了饭菜,在桌子边拉开凳子,看向还在发愣的阮软:“姐,坐下来吃饭啊。下午还要去超市,要买很多东西。” 阮软回回神,到桌边坐下来,拿起筷子,“买菜吗?” “是啊。”阮宇很积极地答话,“今天不是你过生日嘛,妈妈学了那么久的西餐,说打算今天拿我们当小白鼠,要做给我们吃。” 阮宇确实变了不少,阮软看着他,没接他的话,反而问:“自行车你自己学的?” “妈妈扶着我学了一会,然后我就会了,很简单啊。”阮宇说着话去夹菜。 阮软嘴角有笑,“你越来越厉害了啊。” “没姐姐你厉害。”阮宇咬一口肉,吃得慢,“你感觉你上大学以后,和以前跟变了个人似的,我不能落后。” 秦佳慧在旁边笑,接一句:“当妈妈的更不能落后。” 那就一起进步咯。 ** 吃完饭一家三口去超市,推着购物车在货架间走来走去。 需要早备的食材,秦佳慧提前备好了。现在来超市,当然就买点当日新鲜的。 除了买菜,也买了不少水果零食佐料之类的。 阮宇推着购物车在前扫货,秦佳慧和阮软跟在后面,看到需要买的东西,直接拿了放进购物车。 三个人高兴而来,满载而归。 阮宇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撕零食,把巧克力棒放进嘴里,叹一句:“好累。” 阮软伸手到他面前,捏一根巧克力棒,放进自己嘴里,“想想晚上有好吃的,就不累了。” 阮宇看向阮软,问她:“廖叔叔晚上回来吗?” “回来吧。”阮软回答一句,然后目光落到阮宇脸上,定定地看着他。 阮宇被她看得不自在,往起坐坐身子,“怎么了啊?” 阮软想想,“以后别管廖先生叫廖叔叔了。” “为什么啊?”阮宇把巧克力棒往嘴里送,不理解地看着阮软。 秦佳慧在副驾上笑,“乱了辈分了。” 廖祁生都好久没叫她秦姐了。 第60章 秦佳慧买完东西回来就进了厨房, 阮软和阮宇也歇着,在她旁边给她打打下手。 姐弟俩能做的都是杂事, 帮着择干净并清洗摆盘用的一些蔬菜,包括苦苣、圣女果、胡萝卜这些。至于需要用到刀的活, 还得秦佳慧自己来。东西切得不好看, 起锅摆盘也不会好看。 三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几个小时,煎炸焖烧,厨房里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呲油声浇水声, 每一种声音都伴随着一种食物熟几分的香味。 烤箱里烤着一些点心, 考完点心又烤羊排。 食物的香味让阮宇异常兴奋, 一会跑这看看一会跑那看看,咋呼着告诉秦佳慧蒸烤还剩几分钟。 想想眼前的东西到了嘴里的感受, 就不自觉要流口水。 在秦佳慧把该做的都差不多做出来的时候,廖祁生从公司回来, 到了家。 看着餐桌上精致的菜色,鹅肝、牛排、沙拉、炸虾、奶油蘑菇汤……他微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秦佳慧真的能在家做出这些东西来, 样子挺好看,可以和饭店里的比一比。 秦佳慧看到他回来,并看到他探头进厨房看了看, 笑着跟他说:“廖先生稍微等一下, 马上就好了。” “好。”廖祁生没往厨房里面去, 撤回步子来在外面等着。 阮宇在他坐下来后, 笑得不怀好意地给他端了杯现榨的果汁,送到他手里说:“我姐榨的,您尝尝。” 听说是阮软榨的,廖祁生很乐意尝,接到手里喝一口。 阮宇看着他喝下去,很是期待地盯着他问了句:“怎么样?” 廖祁生点头,“挺好喝的。”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谈恋爱了就可以睁眼说瞎话啊……”阮宇不期待了,转头就走,“明明那么酸那么难喝。” 阮软站在餐台边,拿起上面的碗垫要扔他——明明是猕猴桃不好,又酸又苦,能怪她嘛? 廖祁生忍不住笑,把那杯难喝的果汁喝了大半。 在秦佳慧把所有东西都弄结束以后,蛋糕摆在桌子中间,插上了蜡烛,这顿饭也就开始了。 今天是阮软过生日,而其实最开心最咋呼的是阮宇。他一直就是个有点事就喜欢夸大震惊度的咋呼小孩,笑点也低,有热闹事情的时候根本安静不起来。 再说,吃喝玩这种事,都是小孩子最喜欢的。 阮软对着燃起的蜡烛许愿的时候,阮宇掺和着也要许愿,于是就和阮软一起许了个愿望。 他知道许出去的愿望不能说出来,要不然会不灵,所以也不问阮软许了什么愿,只是很兴奋地问秦佳慧:“蛋糕能吃了吗?” 其他的他在意不多,也就在意吃了。 秦佳慧笑着去切蛋糕,蛋糕是她早就提前做了放冰箱的,草莓慕斯,尺寸不大,粉粉的很可爱。 在秦佳慧切蛋糕的时候,阮宇就一直夸她,“妈妈,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做。” 阮软今天也是这种感觉,给秦佳慧竖了个大拇指。 秦佳慧经不过夸,笑呵呵的,“你们喜欢就行。” 这顿饭吃得很满足,吃到最后,基本没剩下什么东西。 秦佳慧收拾碗筷的时候高兴地问阮软:“凭妈妈的手艺,能不能自己开店?” 阮软端着盘子笑,夸她,“我觉得完全没问题。” 得到肯定后的秦佳慧更加高兴,像个上学考试得了第一名的孩子。 她一辈子没做过什么有成就感的事,现在似乎慢慢摸到生活的门道,和意义所在了。 收拾好碗筷,杯盘碗碟都放去了洗碗机里。 把厨房收拾了干净,秦佳慧就神神秘秘拉着阮软回了房间。 阮宇和廖祁生出去消食了,一大一小的人,相处起来还算愉快。 廖祁生不讨厌阮宇,因为他确实聪明机灵。似乎也是因为阮宇,他发现跟小孩子相处也不是件坏事。 以前他排斥很多东西,排斥婚姻排斥家庭,排斥需要心意交换的一切。但这一世在遇到阮软之后,为了接近她,为了得到她,很多心理上不愿意去尝试去接受的东西,他都去尝试了一遍,然后也慢慢发现,一度认为自己完全不能接受的那些东西,其实已经默默接受了很多。 阮软被秦佳慧拉进房间,拉到床边上站定,她才开口问秦佳慧:“干什么呀,妈妈?” 秦佳慧看着她笑,“我给你买了礼物,你一定喜欢。” “瞎破费干什么呀?”阮软看着她去打开衣柜的门,“我没有什么缺的。” “怎么可能没有?”秦佳慧回着话,从衣柜里拎出一个包,浅青色的电脑包。 阮软看到电脑包的时候就微微愣了,等到秦佳慧直接把电脑包送到她面前,跟她说:“打开看看。”她才微微回过神来。 阮软看着秦佳慧,低声叫了一句:“妈妈。” 秦佳慧伸手去拉电脑包的拉链,“妈妈听说了,上大学谁都有电脑。你赚的钱交了学费,生活费我给你你也不要,还能有钱买电脑吗?妈妈给你买的,不是名牌,普普通通的,软软不要嫌弃才好。” 阮软鼻子发酸,看着秦佳慧从包里把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掏出来,摆到床上掀开盖子,继续跟她说话,“我不是很懂这个,买之前让廖先生帮我了解了一下。他说啊,这个电脑是这个价位性价比最高的。他要给你买好的来着,我就说啊,你买了我们软软肯定不要的,没让他买。妈妈自己又不是没赚钱,你弟弟小学也不花什么钱,你又不要我花钱,电脑还是买得起的……” 阮软听着她说,看着她掀开电脑按了开机键,屏幕亮起来,自己的眼泪已经流进嘴里了。 尝到咸味,她抬手擦擦眼泪,擦了几下擦不干净,然后倾身上去抱住了秦佳慧。 秦佳慧被她抱着不动,抬手摸摸她的头,“会越来越好的。” “嗯。”阮软鼻音很重,脸靠在她身上使劲点了一下头。 秦佳慧让她哭了一阵,然后抽床头柜上的纸巾给她擦擦眼泪,“不哭不哭了,来看看电脑。” “嗯。”阮软吸吸鼻子笑起来,和秦佳慧坐到床上,伸手点去触控屏上。 两个人在电脑前点点这个看看那个,秦佳慧这阵子又冒出个主意,这会想起来了,开口问阮软:“软软,妈妈想去学个车,把驾照考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阮软听她这么说,眼睛一亮,“我也想学,要不等放暑假的时候,我们报一个班,一起学?” “好啊。”秦佳慧本来决心没那么大,现在被阮软一说,突然觉得非学不可了,跟她说:“你现在网上看看哪家驾校比较好,多了解了解,然后我们早点把名报了,等你放假一起去学。” “好。”阮软应着点开浏览器搜索页面,开始搜索本地驾校。 ** 周六帮阮软过完生日,周日廖祁生没有去公司。 早上吃完早饭后,他在自己的房间忙了一阵,阮软出去和金子玩了玩,浇了浇花,看着阮宇骑了一会自行车。回到屋里的时候,秦佳慧给她端了一盘摆好盘的水果,放好了牙签送到她手里,让她端给廖祁生。 阮软接下盘子,自己捏了颗樱桃放进嘴里,放在嘴里慢慢嚼着往楼上去。 到了二楼敲门,并没有应,打开房门往里面看看,廖祁生不在房间。 也没看见他出去,阮软端着水果盘找了一圈,二楼没有人,于是找到了三楼。 阮软到健身间外打开门,便看到廖祁生正在里面健身。他穿着深灰色运动t恤和短裤,面料软薄,能看出他身材很好。长腿长胳膊,身上的肌肉不过分夸张,恰到好处。 廖祁生看到阮软的头从门缝里伸进来,便停下了在做的动作,站起身扯过白色毛巾,擦一把汗,跟她说:“进来啊。” 阮软把伸进去的头缩回来,端着水果推门进去,“妈妈让我给你送水果。” 盘子送到他面前,他不伸手,看着阮软:“喂我。” 阮软懵一下,愣了一会,“自……自己不能吃吗?” “手不干净。”廖祁生说得一本正经。 阮软看看盘子里,“有牙签啊。” 廖祁生坚持:“还是不干净。” 阮软看看他又看看盘子里的水果,犹豫了半天,拿了个插了牙签的火龙果送到他嘴边。 廖祁生张嘴把火龙果咬进嘴里,看着阮软嚼两下咽下去。 阮软看着盘子里挑了挑,又给他插了个香蕉。 给了喂了两个水果以后,阮软抬头看着他,认真地问:“还要吗?” 问完后把手里牙签上的苹果送到自己嘴里,她还没来得及全部往嘴里含,廖祁生的脸就突然压了过来,然后在她唇边咬住她含了一半的苹果。顿一下,“嘎吱”一声咬下去,低声说了一句:“要。” 阮软脸颊几乎是立马飞起了两片浅红,她连忙往后退一步,把被他咬剩一半的苹果吞进嘴里,微微低下头,掩饰自己的脸红心跳。 廖祁生看着她的表情反应,脸蛋粉红,微微有点懵,本能地低下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的样子。 那口苹果他在嘴里,一直甜到心口。 第61章 廖祁生房间内, 厚重的深色窗帘打着圆润的褶,叠摞在两头, 顺直地垂落下来。 窗外有风,沿边扫进来, 蹭得窗帘微微地动, 幅度很小。 窗外草地上,金子在追一只蝴蝶,跳翻后顺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起来继续扑上去追。 廖祁生已经冲洗过换上了干净的家居服, 坐在书桌边的沙发椅上。 阮软坐在他旁边, 手里握着一支黑身金头钢笔, 笔身很重,握在手里很有分量感。 她把笔尖轻轻压在一张a4白纸上, 写下一个“一、”,写完抬起头来看着廖祁生开口:“约法三章。” 廖祁生微微往后靠身子, 靠到沙发椅的椅背上,看着阮软,“你先说说看。” 阮软把他拉到这里坐着, 还拿了笔和纸,一本正经的模样,要和他定恋爱条约。 廖祁生用他敏锐的直觉感受了一下, 知道这肯定是一个不平等条约, 所以让她先说看看。 阮软握着钢笔, 想了想, 用很柔和的语气跟他说:“第一条,你不准私自去学校找我,不能让我们学校的人知道我认识你,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你在谈恋爱。” 廖祁生调整一下坐姿,不置可否,看着她:“报复我。” “嗯?”阮软没听懂,然后反应过来他可能在说前世。 前世在一起那几年,他从来没有以女朋友的身份正式把她介绍给别人。 想起这个,阮软不自觉有点不高兴起来。 她微微低下头,把第一条写到白纸上,声音小小的,“就算是吧。” 以前廖祁生从来看不出她有小情绪,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忍,基本没有情绪。 现在看出来了,她有点不高兴。一种异样感从心底微微冒出来,他挺喜欢。 看出她不高兴后,廖祁生伸手拉上阮软的胳膊,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让她在自己腿上坐着,抱着她说:“以前是我的错……” “不听不听……”阮软打断他的话,不听他解释,要从他怀里出来。 廖祁生被打断了话就没再往下手,但抱着她不松手。 阮软挣扎两下,拿着钢笔的手往旁边举开,看着他小声道:“放开啊,妈妈和阮宇在家。” “怕什么?他们又不会上来。” 然而他的话话音刚落,房间的门就突然“嘎达”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听到门锁松开的声音,两人俱是一懵。 阮软反应还算快,连忙从他怀里下来,坐到旁边自己的椅子上。 这时候阮宇从外面伸头进来,看看一本正经地坐在桌边的两个人,开口说:“妈妈让我来拿盘子。” “怎么不敲门呢?”阮软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阮宇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阮软没再说什么,起身端起书桌上的盘子,端到门边,送到阮宇手里。 阮宇接下盘子,看看阮软,又看看里面坐着的廖祁生,“你们聊什么呢?” “小孩子不懂。”阮软打发他,“聊完我们就下去。” 阮宇端着盘子转身,一个劲地撇嘴。 说他不懂,他什么不懂? 看着阮宇端着盘子下楼,阮软回来关上门,回到书桌边,继续和廖祁生说约法三章的事情。 “第二条,不准私自送我很贵的东西,包括包、衣服鞋子、化妆品、电子数码产品、首饰等……”阮软一边说,一边往纸上写。 廖祁生手搭在头侧,看着她:“第三条呢?” 阮软在纸上写下“三”,一边写一边继续说:“不准因为我,对我妈妈和弟弟有过分的特殊照顾行为……” “这个没有。”廖祁生放下搭头的手,坐正看着阮软手下白纸上的字迹,“是他们一直在特殊照顾我,不是我在特殊照顾他们。就算你妈妈的工资高一点,也是她应得的。你也知道,我不擅长照顾别人。” “嗯,知道你不擅长。”阮软应声,抬起头看他“别砸钱就行。” 廖祁生:“……”他竟无言以对。 三条写完了,阮软想不出更多的,把纸送到他手里,“先这样,想到新的再慢慢加。” 廖祁生接下白纸,看了看上面写的三条。他一条都不想签,把纸放到桌面上,看向阮软:“非得这样?” 阮软点头,“嗯。” 廖祁生长长地出口气,无比感慨道:“真是……憋屈啊。” 阮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看着他:“你也可以选择不谈。” 廖祁生定住眸子看住她,“憋屈死也要谈!” 那就行了,阮软把钢笔送到他手里,“签字吧。” ** 和廖祁生把该谈的都谈好了,晚上吃完晚饭去上学的时候,廖祁生还是坚持送了她去。 他打电话让魏然把他的车开了来,一辆普通的银色suv。 这个生日,他也没有给阮软送什么贵重的东西,那束花留在家里给秦佳慧插了花瓶,但玩具熊让阮软必须得抱去学校。 阮软抱着玩具熊坐在车厢后排,和他说话,“到北门吧。”北门人少。 阮软能答应他亲自开车送她上学,并且抱上他送的大熊来,已经让他很满意了。至于别的,他暂时听阮软的吧。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让她那么不自在,现在重新开始了,以她的感受为第一要义。 只要她开心,只要她舒服,他可以委屈一点,或者很多。 车子开到校区北门附近停下来,在阮软跟他说了“拜拜”要开车门下车的时候,他回头叫住她。 阮软把搭上车门的手缩回来,看着他:“怎么了?” 廖祁生指指自己的脸颊,示意她亲一个再走。 阮软有点犹豫,抱着大熊的手紧了紧,转头看看车外。 暮色沉沉,四下没人。 阮软知道,不亲的话,廖祁生肯定会在这里拖时间。考虑了一会,她才起身把脸凑到廖祁生面前,打算在他脸颊上亲一下走人。 结果在她亲下去的时候,廖祁生的头又一转,她亲在了他的嘴唇上。 阮软反应过来的时候,麻意从嘴唇传到心底,然后一直蹿到指尖眼梢。她没给廖祁生继续亲下去的机会,连忙缩回头来打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后心脏还在不规律地跳,呼吸微微发紧。 阮软把脸埋进大熊的脖子里,只露一点眼睛看路。 廖祁生坐在车里看着她往大门上去,浓郁的暮色中她抱着玩具熊,大熊比她还高一点,又肥又大,衬得她整个人异常娇小。她的头发很长,发梢微卷,披在身后,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轻轻地动。 一直到阮软抱着熊进了大门再看不见,廖祁生才打了方向盘回去。 阮软知道抱着这么大个东西会吸引别人的目光,从北门到宿舍,一路上都有人看她。 她把脸埋得深,尽量不让人看到她是谁。等走到宿舍进了宿舍走廊的时候,她把脸埋得更深,转身进楼梯,凭着感觉上楼梯。 一直到开门进了宿舍,她才长长松口气。 走到自己的床铺边,她把身上的电脑包和单肩包也都放下来,然后把玩具熊送去床上。 耿梨、夏思涵两个人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都不跟她打招呼。凌青青不在,是去约会了,猜都不用猜。 意识到气氛诡异,阮软转头看看耿梨又看看夏思涵,开口问:“怎么了?” 耿梨脸上贴着面膜,不好说话。她看看夏思涵,夏思涵看着阮软,朝她床上的大熊努努下巴:“谁送的?” 阮软有提前想到这个问题来着,回答说:“我过生日,别人送的。” 提到过生日,夏思涵和耿梨的注意力被转移了,齐声道:“过生日你不说啊?” 一句话出来,耿梨的面膜起了皱,她拿起桌上的小镜子,又把嘴边的面膜抚平下来。 阮软在凳子上坐下来,“我也忘了,回家才想起来。” “那怎么办啊?”夏思涵看着她,摸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给凌青青发信息:阮软周末过生日,我们都不知道。 凌青青以老大姐的语气发过来一句:这孩子,怎么不说啊? 就随便过个生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阮软并不想再麻烦,周末这两天已经麻烦过了。 她看着夏思涵说:“我真忘了,这回算了吧,下回再过。” 她们宿舍四个人,凌青青最大,夏思涵老二,都是寒假过的生日,所以她们也没一起过。而耿梨最小,生日还没到。所以阮软的生日不过,其实也没什么。 “出去吃饭吗?”夏思涵一边和凌青青聊天,一边问阮软。 阮软想想,自己过生日请她们吃饭也是应该的,于是点点头,“也可以,叫青青一起吗?” “吃个头啊。”耿梨把脸上的面膜撕掉开口,“晚饭都吃过了,还有肚子吃吗?看阮软也挺累的,算了,这么晚了别折腾了。” 夏思涵把情况向凌青青汇报,打完字看向耿梨:“我叫青青带个小蛋糕回来。” “不用的。”阮软看着她,“别麻烦。” 夏思涵看着手机诡异地笑,“就巴掌大的小蛋糕,不麻烦。青青还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后抬头看向阮软,问她:“软软,你成年了吧?” “废话。”耿梨往脸上抹着护肤品接话,“没成年能上大学吗?” 夏思涵还在窃窃地笑,“那就行。” 看夏思涵的样子,阮软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问她:“什么惊喜啊?” “说出来那就不是惊喜了。”夏思涵抿抿笑意,“别着急,青青马上就回来了。” 阮软把目光转向耿梨,耿梨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不过看这样子,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主意,夏思涵的表情那么贼。 第62章 凌青青说是一会就回来, 结果人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 阮软三个人都洗漱过了。 她有时不时忘带钥匙的毛病,回来后敲得门板咚咚响, 在外面喊人给她开门。 夏思涵和耿梨一个忙于看电视, 一个忙于打游戏,只有阮软起身去给她开门。 开了门让开一点让她进屋,只见她拎着一个小蛋糕盒子。 门开后看到阮软,凌青青看着她笑嘻嘻地说:“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等得花都谢了。”阮软歪歪头附和她一句。 夏思涵在电脑边坐着, 把耳机扒拉开一点, 听着凌青青进屋, 眼睛死电脑屏幕不移,嘴上说一句:“我大约还有五分钟这局能结束, 等我一下啊。” 凌青青一边往宿舍里走一边吐槽她:“最讨厌你们这种打游戏的人,游戏就那么好玩吗?一玩上就什么都不管了, 欠抽!” “小文文打游戏你讨厌就行了,别讨厌我啊,我又不耽误你的事, 我是你的中国好室友。”夏思涵把耳机全部扣上,罩起耳朵,专心把手里这局游戏打完。 在凌青青进屋后, 耿梨那边已经把电视点了暂停, 起身过来凌青青面前, 接过她手里的蛋糕去拆。 一边拆着, 一边往凌青青看一眼,问她:“不是说好有惊喜的吗?惊喜呢?” 没看到有别的东西啊,她的小挎包那么小,根本装不下什么东西。 而提到惊喜,凌青青的眼珠子转了转,明显是有主意,但没说。 她拍拍耿梨的肩膀,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把肩上的包拿下来挂到衣柜门上:“我先去洗漱啊,洗完思涵游戏也打完了,我们吹蜡烛吃蛋糕。” 说完不等耿梨再做出反应,直接打开衣柜,找衣服洗漱去了。 洗手间里水声哗哗,耿梨把拆好的蛋糕放到阮软的桌子上,转过身来靠着阮软的桌沿,看着阮软,小声问:“软软,你猜,是什么惊喜?” 阮软哪知道啊,摇摇头,想了一下看着耿梨,“不会是说有惊喜然后其实没有惊喜这个惊喜吧……” 耿梨听完她这绕口令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噗”笑出来,“有可能。” 夏思涵说游戏还有五分钟就能结束,结果她生生打到凌青青洗漱好穿了睡衣湿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才摘下耳机放下鼠标。 凌青青去阳台上拿干毛巾把头发擦得不滴水,回来后四个人一起围到阮软床铺旁边,给蛋糕插上八根蜡烛,很无聊地玩吹蜡烛游戏。 点燃八根蜡烛,一人吹一根,吹两轮。 阮软先吹第一根,她把落在胸前的头发捂住,很小心地上去吹灭一根。这是个技术活,吹完不自觉要松口气。 凌青青吹第二根,也是用很弱的气息,成功把第二根吹灭。 到夏思涵的时候,她摩拳擦掌,“妈呀,我好紧张,全灭了咋办?” 耿梨拉她一下,“你不行让我先来。” “不不不。”夏思涵往前凑,“我来我来。” 她抿口气,小心翼翼又小心翼翼,结果气息一出口,蜡烛火苗一曳,全灭了。 耿梨气得跳起来,上手就捶她,“夏思涵!我还没吹哪!” 夏思涵一边躲她一边不好意思地笑,“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这人糙,没办法。” “我说我先吹你不让。”耿梨气鼓鼓道。 凌青青和阮软看着她俩笑,凌青青拉拉耿梨,“姐姐、姐姐,别闹了,来点一根单独给你吹。” 等凌青青单独点起一根蜡烛来,耿梨才不捶夏思涵。 然后等耿梨吹灭了那根蜡烛心满意足,凌青青开始上手切蛋糕。 四个人把凳子拖到一起吃蛋糕的时候,夏思涵就趁阮软和耿梨不注意,一直冲凌青青使眼色。 接收了几次来自夏思涵眼里的电波,凌青青停停吃蛋糕的动作,问阮软:“软软,你没谈过恋爱是吧?” 阮软看向凌青青,一口蛋糕正在往嘴里送。她想着周末刚答应了廖祁生,算是谈恋爱了,在犹豫要不要说。 在她还没犹豫完的时候,凌青青又问了句:“你家里人对你管得是不是特别严?” 这个是的,阮软点点头,“嗯。” 夏思涵在一旁接话,“这个时代啊,像你这样的乖乖女可真不多了。你这样不行,什么都不尝试,什么都不敢去做,什么都不懂,以后会吃亏的。” 阮软也知道这个道理,“我都在慢慢尝试啊。” 阮软话说完,凌青青突然清了清嗓子,把蛋糕放到桌子上,“算了,不说了,干坐着也是坐着,一起看个电影吧。” 凌青青话说完,夏思涵想到什么一样,指指阮软的桌面,“软软刚买的电脑,用软软的电脑看。” “是吗?”凌青青站起来,脸上笑笑的,“软软你买电脑啦?” “家里人给买的生日礼物。”阮软回答她。 凌青青笑笑,过去自己的桌边,伸手摸进自己的小包包里,摸出一个黑色的优盘,“那正好用你的电脑看。” 耿梨对看剧看电影很有兴趣,伸着头问凌青青:“下了什么好看的电影吗?” “当然啊。”凌青青一本正经,“特别好看。” 夏思涵忍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现,她安静如鸡地吃蛋糕。 等凌青青打开阮软的电脑,把优盘插上去开始播影片之后,她还是安静如鸡地吃蛋糕。 阮软和耿梨的表现是一样,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听凌青青说电影很好看,就很认真地吃着蛋糕期待着好看的电影。 电影开始播的时候倒也很正常,没不正常的剧情。 在播到三四十分钟的时候,是酒吧里的混闹场景,这时候阮软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伸手摸过手机,是廖祁生,现在她把他的备注换成了“丑丑”。 她接通电话要站起身去阳台上,被凌青青拉了一把,“在这接吧。” “哦。”阮软应一声,没站得起来。 “在干什么?”廖祁生在电话那头问她。 阮软和耿梨、夏思涵、凌青青一样盯着电脑屏幕,回答廖祁生:“在看电影啊。” “什么电影?” 在廖祁生问这句话的时候,电影里的画面从酒吧切了过去。镜头慢慢推移,有隐隐约约的女人的喘息声。 镜头推移到最后,是洗澡间。 喷洒着水花的莲蓬头下,男女主角浑身透湿,男主裸着上半身,女主则穿着软薄的白色衬衣,因为全湿了,显得异常诱惑。 两个人在水花下接吻,很激烈的吻法。 因为镜头拉近,喘息声也更清楚了。 到这里也还算正常,电影里有少儿不宜的镜头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接着廖祁生的电话,阮软有点不自在,吞了口口水说:“忘了看片头,不知道什么电影……” “是正常的电影吗?”廖祁生在那头继续跟她说话,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声音。 而就在阮软想张嘴回话的时候,画面里更激烈的来了。 这个接吻的镜头没有拍到一小半就拉灯处理,男主是从背后抱着女主的,接下就是来男主的手从女主腰里滑到前面,开始一粒一粒地解女主衬衣上的扣子。 阮软到这里的想法还是和耿梨一样,想着扣子解到第二颗应该会拉灯吧。 结果并没有,扣子解到第二颗的下一幕就是扣子全部被解开,而女主没穿内衣。 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耿梨最先跳起来,尖叫着跑开,“卧槽!卧槽!卧槽!凌青青,这什么鬼啊?!你妹啊!!!” 凌青青和夏思涵捂着肚子在笑,阮软则是抬手捂住眼睛的样子,脸蛋涨成了紫红色,叫凌青青,“关了呀!快关了呀!” 凌青青笑得忍不住,忍半天,“都是成年人,叫什么叫?叫什么叫?” 屏幕里的画面已经越来越激烈,喘息声早变成了“嗯啊”的哼吟,声音还不小。 廖祁生在那边听得还算清楚,清了嗓子问她:“什么电影?嗯?” “没有电影,我没有看电影啊!”阮软说完就把电话掐了,过去自己的桌边啪一下把电脑合上。 乌七八糟的声音陡然消失在宿舍里,阮软撂下手机,拿起放在架子上的小抱枕就开始打凌青青。凌青青一边笑着一边站起来往旁边躲,那边耿梨也拿了枕头过来。 两个人追着凌青青,基本就要把她给吃了。 耿梨指着她喊,“谈恋爱的人最猥琐!” “出息!”凌青青掐着腰看着她俩笑,“看看人思涵,学学好吗?她也没谈过恋爱啊,怎么没像你们这样。” 耿梨又把手指向夏思涵,“她也猥琐!” 夏思涵也笑,看着阮软,“手机一直响,你不接吗?待会丑丑又要伤心了。” 阮软转头看看自己桌面上闪着浅光不断震动的手机,接是不可能接的,这种情况下死都不可能再接他的电话。他刚才肯定听到了,要不然不会一直追问什么电影。 凌青青闹累了,靠在自己的桌边,喘着气看阮软和耿梨,还是笑,“这个年头,像你俩这么保守的人,是真不多了。软软我是早看出来她很保守,平时提到这种话题她就默不作声。我就想给她开开荤来着,可我没想到,梨子你也……”话没说完,她又捂着肚子笑起来。 笑完了忍一忍,看向耿梨和阮软,“还看不看?反正看都看了,要不我们给看完?” 耿梨和阮软两个人脸蛋通红,阮软抬起胳膊蹭了一下脸蛋。 她确实保守,这种事情她和廖祁生做过那么多次,什么样的花样她都知道,但从来没有主动过。她一直是顺从地满足廖祁生,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这方面的事,一直压抑着自己,因为觉得羞耻。 看小黄片,这是她人生第一次。 耿梨也是人生第一次,她气呼呼地盯着凌青青,盯了半天,突然开口:“看就看!谁怕谁!” 阮软:“……” 第63章 夜晚的大学四人寝室,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熄了灯,床铺陷在昏暗之中, 只有东北角的铺位桌上,一台电脑亮着幽幽的光。 屏幕里男女交缠, 调低了音量的喇叭里, 传出细细呻.吟。 阮软、耿梨、凌青青和夏思涵围在电脑前,把这一部看了一半的电影继续看下去。 阮软手里握着手机,边看边眯眼,心里想的是, 原来女生也看这些东西。原来, 那些事也并不算多么可耻的事情。虽然, 她脸上还是发着烫,还是十分的紧张放不开。 除了电脑里女人的高低吟哦, 宿舍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四个人连呼吸都很轻。 好不容易看完了, 阮软默默松了口气,动作麻利地伸手握上鼠标把视频叉掉。 凌青青在旁边又笑起来,大咧咧地问耿梨:“什么感觉?” 夏思涵去开了宿舍的灯, 宿舍里一瞬间明亮起来。 耿梨的脸还是红的,拨开凌青青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没什么感觉, 不好看。” 凌青青继续笑, “虚伪……不好看还看那么认真?” 耿梨脸又一红, “再说咬你啊!” 凌青青往她面前堵, “哟哟哟,你咬我啊,我看看你怎么咬我。” 耿梨气得推她一下,“谈恋爱的就是不要脸!” 凌青青乐得很,看耿梨实在难为情,不跟她闹了。 她接过阮软递过来的优盘,又去逗阮软,“里面有好几部欸,软软你没拷下来嘛?” “我不需要。”阮软小声答一句,为了避免和她她聊感受,递了优盘后就冲进了洗手间,刷了牙回来直接爬上床,拉过被子躺下来握着手机不再说话。 廖祁生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在二十分钟前,她往上滑,随便扫了一眼,现在回他:躺下了。 廖祁生:看完了? 阮软立马否认:没有,没看。 廖祁生终于明白,阮软是需要外面的世界的。温室里的花朵,终究少了鲜活气,没有人生,只是供人浇灌赏玩的存在。 而她是一个人,需要独立,需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应该一直依附别人活着,活得毫无色彩。 前一世的阮软,被他保护进了几乎真空的环境里。她没有了自己,自然也没有自己的生活。 而这一世的阮软,接触了不同的世界,尝试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改变了自己,也改变了他。 廖祁生忽略她的掩饰,故意回:下次想看的话,我们一起看,我还可以给你讲。 阮软拉被子盖住半张脸:不要!!! 廖祁生:看个电影讲个剧情,怎么了? 阮软:。。。。。。 阮软把自己的脸盖起来一半和廖祁生聊着天,耿梨几个在下面忙活完了,关了灯一起爬上床。 夏思涵一爬到床上坐着,就用调侃的卡通音看着阮软问:“是不是又在和丑丑聊天?” 被夏思涵一问,阮软不自觉把手机往被子里藏了藏。 那边凌青青又学着夏思涵的语气开口:“是不是在聊小黄片?” 都是学播音主持的,玩玩声音还是很轻松的。 阮软是真想拿枕头把凌青青按在下面让她说不出话,听着夏思涵和凌青青笑起来的声音,她忍了忍。 笑完了,凌青青嗓音恢复正常,开始正经地问阮软:“欸,软软,我看你最近这状态,是不是和丑丑好上了呀?” 被问到了重点,阮软顿了顿。 夏思涵这时候也出声,“我还没问清楚呢,电脑是家里人买的,熊是谁买的啊?还特意抱来学校,一看就是为了刺激我们。” 阮软又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就知道这个熊抱来就会引起人的注意。 耿梨在阮软的床头拉被子,“要是被我们发现你偷偷谈恋爱不跟我们说,大刑伺候,知道吗?” “什么大刑?”阮软把头往外伸伸。 耿梨学电视剧坏人的阴险笑法,笑完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别猜啦,她肯定被丑丑拿下了。”凌青青坐在床上,听到阮软问“什么大刑”就明白了。 很笃定地说完,还补一句:“熊也是丑丑送的吧?” “是吗?”耿梨期待地看着阮软这边。 阮软闷了一会,把头全部伸出被子,闷声应了句:“嗯。” 听到阮软承认后,耿梨最激动,看向凌青青说:“我就说嘛我就说嘛,好女怕缠郎,只要脸皮厚肯付出,没有追不到的人!遇到软软这种,卫韩学长那样还要顾虑清高的,是没戏的!” 夏思涵在自己的床上揣枕头,耿梨说完后她还问了阮软一句:“真答应啦?” 阮软声音闷闷的,“是啊。” “我就说。”凌青青在那边得意,“她的状态一看就不对劲。” 夏思涵又揣了几下枕头,想到丑丑长得不好看,她心里还有点不舒服,就想到“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这句话。阮软这么漂亮的女生,就该找个跟她差不多的呀,看起来才养眼啊。 不过又想想,丑丑确实脸皮挺厚的,对软软也好,追了她这么久,她心里又舒服了一点。 看看周围那么多漂亮女生找了个很平凡的普通男生,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现在似乎理解一点了,只要男生对女生足够好,其他都不是问题啊。 再说,不少长得好看的男生,都自我感觉良好,从来不缺人追,就花心,还要女生捧着他呢。 想完了,夏思涵很郑重地看向阮软,跟她说:“好,软软你这门亲事我同意了,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丑丑,让他请我们吃饭!” “这个……”阮软犹豫,“他也不在本地,有机会的吧。” 似乎想到阮软有什么顾虑一样,耿梨开口:“软软你放心,我们是不会嫌弃丑丑的。” 阮软有点懵,不知道她们说嫌弃廖祁生什么。那边凌青青清了清嗓子,说耿梨:“别这么庸俗好吗?看男人就看那点东西吗?看男人还不得看能力强不强,会不会疼人,是不是真的爱自己。其他的,都是浮云。” 阮软微微翘起头来,“你们在说什么啊?” 你话里话外那么含蓄地说人家男朋友长得丑,你能直接说出来吗? 夏思涵岔开话题,开始哀嚎:“软软都谈恋爱了,我的良人在哪里呢?唉……” 那边耿梨接话,“我不要,我有老公。” “你那是屁老公!”夏思涵吐槽她,“你在微博上每天老公老公地喊,他理过你吗?” “你懂个屁!”耿梨不服,“你有过老公吗?” 这人这就互呛起来了,谁也不让谁…… 阮软默默地捧起手机:睡觉吗? 廖祁生:困了就睡吧,我再忙会,睡不着找我。 阮软:嗯,晚安。 廖祁生:晚安。 ** 大一的第二学期还剩小半学期,时间不因任何事情而停滞不前。 在宿舍三个女生的眼里,阮软虽然交了男朋友,但基本还是和以前一样,花十二分的专注力学习,平时还是一样做兼职,只是到了晚上,时不时会和凌青青一样,和男朋友打电话。 她很克制,不像凌青青一个电话就要打一两个甚至两三个小时,她最多打半小时,大部分时候更短。 阮软因为忙碌的生活而感觉到充实,也因为廖祁生的克制而感到自在。 对,她能看得出来廖祁生在和她的相处上在克制。这种克制不仅仅是生理冲动上的,还有在其他的方方面面上。前世他是控制欲那么强的人,不会说改变就改变了,需要时间和心理调整过程。 就是现在,他没事也还会抱着她跟她说:“夏天到了,能不能不穿又薄又露的衣服?” 六月的天气,阮软穿大红色的宽肩带连衣裙。 廖祁生在房间里抱着她,压低了声音,说的是差不多的话。 “不要。”阮软很干脆地拒绝他的要求,“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就喜欢美美的。 明明也没有露多少,和无袖连衣裙差不多的款式。 廖祁生抱着她不松手,脸往她脖子里拱,“那我就把你绑在家里。” 阮软推着他躲他,笑着说“痒”,然后接话,“那我就报警把你抓进去。” “抓进去你不就守活寡了?”廖祁生还是往她脖子里拱,在她细白的脖颈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阮软继续把他推开,“我们又没结婚,守什么活寡,再说……” “再说什么?”廖祁生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再说他们这辈子还没做过那种事呢…… 阮软没能说得出来这句话,看着廖祁生等着她说出来的表情,话到舌尖上又被她咽了下去。 她要从廖祁生腿上下来,被他抱着下不来,转头看他一眼,突然又说:“你是狗吗?” “嗯?”廖祁生没明白。 阮软摸摸脖子,“老是舔我……” 廖祁生笑,把她的脸拉到自己脸面前,很近距离地看着她问:“那你能让我做点别的?” “不能。”阮软抿着笑,把头往后躲。 廖祁生凑过去,她又往后躲。 一个凑一个躲,笑着闹起来。在要坐不住掉下去的时候,阮软本能地伸手勾住廖祁生的脖子。 刚勾稳,廖祁生伸手托住她的腰,把她压向自己,在她的唇上吻了下去…… 第64章 在夏天到来的季节里, 阮软帮自己和秦佳慧报了驾校,在驾校的安排下预约了科目一的考试时间。 同时, 她也完成了和廖祁生的第一次约会。约会内容很简单,吃饭,逛街, 看电影。 阮软和廖祁生手牵手走在路上、商场、电影院, 总是能够很轻松地吸引许多路人的目光。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穿着浅黄色短袖宽松t恤和蓝白色牛仔裤, 腿长腰细,皮肤很白, 放在人群里总是最打眼的那个。而旁边的男人高大英俊,最吸引人的是,气质十分出众。 今天阮软特意没穿裙子,也没穿短裤。现在这一身,看起来非常朴素简单。 但在出门之前,她拿卷发棒卷了头发,蓬松的大卷。 但出来逛了一圈,廖祁生就发现了。别人把目光往阮软身上落, 并不是因为她穿了什么样的衣服。宽松t恤牛仔裤平底小白鞋, 还是一样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他坐在餐厅的实木方桌边,正对阮软,靠到椅背上看着她,吸口气说:“要不我还是把你藏在家里吧。” 真是走哪都感觉不放心。 阮软不理他,目光从菜单上抬起来, 看向他问:“还习惯吗?” 陪女人出来逛街吃饭看电影,他都没做过吧。 确实有点不适应,不过因为和阮软出来手牵手地逛,感觉还是可以的,所以他回:“感觉挺好的。” 阮软抿着笑,把勾好的菜单送到廖祁生面前。 廖祁生不点,“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饭吃了大半个小时,慢慢吞吞的,一边聊天一边吃。 吃饭的时候,阮软用手机买了电影票。 廖祁生在这些事上给不出什么意见,电影也是阮软挑的,刚上映不久的美国大片。 吃完饭后,两个人从餐厅出去溜一圈,然后去电影院取票。 票取出来以后,到电影检票时间还有十多分钟,阮软拉着廖祁生到抓娃娃机旁边。 站在旁边看别人在那抓了一会,很巧就看到一个男生抓了一个出来。 娃娃被钩爪抓住的时候,阮软抓着廖祁生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力气。一直到娃娃被抓出来,她才松口气松了手上的力气。 廖祁生看着她的反应,转头看她:“想要?” 听到他说话,阮软转头看向他,“你会吗?” “你觉得呢?”廖祁生清清嗓子。 阮软抬手挠挠额头,手还没放下来,就被他一把拉到了抓娃娃机旁边。 廖祁生打算试一试,而试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硬币投了不少,娃娃一个都抓不上来。 阮软在他旁边忍笑忍得辛苦,最后给他看自己的包,“没钱了。” 没钱的同时,电影也开始了检票。 阮软拉着廖祁生去检票口排队,看着他一脸微微掩饰着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笑。 忍得辛苦,开口问他:“好玩吗?” 廖祁生轻轻呼口气,强行淡定:“还可以。” 阮软还是笑,“那我们下次再来玩。” 廖祁生又轻轻呼口气,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阮软笑了一会后就没再笑他,领着他检了票去放映厅。 电影都是相同的简单剧情,主要看点都在特效和打斗上。 阮软戴着眼睛坐在廖祁生旁边,看得认真。 而下面,廖祁生捏着她的手,一分钟也没松开过。因为是大影厅,来看电影的情侣多,还有家长带着小孩,所以影厅里并不安静,总有人在窃窃讲话,不时有小孩子大声说话的声音。播放到刺激视觉神经的地方,还会引起一阵阵的惊呼。 廖祁生注意力一半在电影上,一半在阮软身上。 他手里捏着她的手,纤细柔软,软软嫩嫩的触感,让他痒进心里。 在电影播了大半的时候,他突然凑到阮软耳边,小声问了句:“别人约会,看完电影是不是还会去开房?”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痒痒的,再搭上廖祁生说的话,阮软连忙往旁边躲了躲,回他:“没有,不会。” 看廖祁生还要再说话,她伸手过来捂住他的嘴,“不准说,不准想。” 确定他不再出声说话,阮软才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推推眼上的黑色方框眼镜继续看电影。 另一只手还是让他握在手里,手背上他的手指在轻轻摩挲,蹭出酥酥痒痒的触感,往她心里钻。 影厅昏暗,暗色搅动悸动。 感受着感受着,心里不自觉泛起了涟漪,阮软微微颔首,然后使劲把手从他手心给抽了出来。 ** 随着人流从电影院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人群汇集到电梯口,阮软和廖祁生站在人群后面。 等了一会,人实在太多,只好避开人群,去搭扶梯。 搭扶梯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车坐进去。 这一晚上让阮软觉得最庆幸的是,没有遇到认识的人。 其实阮软也不是很担心这方面的事,因为晋安市不是个小城市,可玩的地方有很多,能在外面玩的时候碰到,那也是相当有缘分了。 廖祁生带她出来玩,没有开走在路上就显得异常扎眼的车。他不久前新买了一辆,普通品牌的银灰色三厢小轿车。不起眼,扎在车堆里看不见,也没人会好奇它是什么牌子。 坐到车里系上安全带,廖祁生看向阮软问:“回学校?” 阮软有点累了,冲他点头:“明天早上有课,得早起。” 今天是周末,周一早上第一节阮软就有课。 廖祁生还是把阮软送到校区北门,在她下车之前,拉着她在车上腻了一会。 亲得她气息不平,深吸口气,额头靠在她额头上,低声问她:“真不去开房?” 阮软睁着眼睛看他,他的眼睛就在她眼前,睫毛微微地颤。 阮软缩回头,没理他,打开车门下车跑了。 脚步在寂静的夜晚一声弱过一声,消失在并不算宽大的铁门内。 阮软一路小跑到宿舍,爬楼梯的时候也没停下步子。 开门进了宿舍,自然就是气喘吁吁的样子。 耿梨三个人看她,凌青青先开口:“有狗追你啊?” “没有啊。”阮软放下自己的包,挂去衣柜门上,“多运动运动,减肥嘛。” 耿梨给她一记白眼,“软软,你看我的表情。” 阮软笑笑,不跟她们胡扯,扎起头发找衣服去洗漱。 ** 时间是表盘里的分针秒针,一格一格地循环消逝。 这学期余下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没有再特别的事情,除了天气越来越热,再除了,廖祁生买了一台白色的抓娃娃机放在了家里…… 阮软认真复习迎接期末考试,复习的同时也把驾照的科目一题目带着刷了刷。 秦佳慧遇到看不懂的会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问她是什么意思。 难懂的也不多,就是交警的那些手势是真看不懂,换个视角换个方向,立马就不知道比的是什么意思。 阮软跟秦佳慧说:“这部分放弃吧,现在路上也不需要交警指挥啊。”都有红绿灯。 科目一的考试刚好预约在期末考试结束的几天后,中间不用等太多时间。 在期末考试快要结束的时候,凌青青问宿舍三个人,“你们暑假干什么啊?都回家呆着嘛?” 耿梨接她的话,“我爸爸说家里那边的电视台,招个临时主持人,让我去试试。打过招呼了,应该没问题。” 夏思涵唉声叹气,“我文化成绩不太好,要不是嗓音条件不错,说话发音准,我都不来读播音主持,真不合适我。我先回家,然后再说。” 凌青青问到阮软,阮软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先去把科目一考了,然后要去一趟山里,做点采访取点素材,然后陪妈妈去学车,还要兼职……” “你真是不嫌累。”凌青青打断她的话,“去山里干什么?” 这个没跟她们提起来,是社团里的事。阮软放一放手中的笔,看向凌青青:“暑假有不少人去偏远地区支教,我替校报社去取材,回来打算做一期大学生支教的内容。” 凌青青蹙蹙眉,“周玉婷不是走了吗?还有人欺负你?” “没人欺负我。”阮软连忙解释,“我自己自愿的,社团会给报销费用,我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想去锻炼一下,所以就主动提出来了。跟支教的那些人一起去,安全方面也没问题。可能就是到那边,会不适应。” 凌青青塌了精神一样地看着她,“我真看不懂你,软软。整一个社团没人愿意去吧?只有你愿意去。” “体验体验生活嘛,锻炼一下自己,我觉得是好事。”阮软把书本上的笔拿起来握在手里,继续翻书,“大学只有四年,荒废过去也就过去了。” 夏思涵回头接话,“大山里蚊子虫子咬死你,还有蛇!” “我也呆不了几天,取材结束就回来了。”阮软不以为意。 她是想好了才做决定的,不是心血来潮。 她要改变,要从头到尾地改变,不是说说而已。 耿梨放一颗口香糖在嘴里嚼,看向阮软,“其实我最不能理解的是,暑假支教,那人家大山里的孩子不放暑假吗?到底是在做公益还在在干嘛,想不通,感觉怪怪的,软软你不觉得吗?” 阮软觉得她这个问题提得很好,自己拿过笔记本给记下来,回耿梨的话,“我就带着你这个疑问去,回来给你答案。” 凌青青对这种社会问题没兴趣,从耿梨那要了两粒口香糖,放进嘴里,问阮软:“你跟丑丑说了?丑丑都不反对你去?” 阮软拿着笔顿一顿,她确实没和廖祁生说。 她只跟秦佳慧说了,秦佳慧现在对她做出的决定基本不做反对,因为相信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我能不能再爆一更,我不敢立fg,我怕打脸啪啪啪(。_。) 第65章 期末考试顺利结束后, 阮软和秦佳慧在驾校的安排下去市车管所考了科目一。 科目一没什么难度,花点时间认真把题做下来, 考到九十分也就过了。 秦佳慧没有阮软这个年龄的人学习能力强,平时有时间就看,写写画画费了好多纸, 考的时候很紧张, 但考得也顺利。 一直到科目一考完,阮软也没有跟廖祁生说起自己要跟支教队伍去山区取材的事情。 她心里似乎隐隐知道, 说出来的话,廖祁生可能会不让她去。 于是就这么拖了下来。 出发日期的前一天晚上, 吃完晚饭,秦佳慧帮着阮软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秦佳慧一边把叠好的衣服往行李箱里放,一边问她:“真没跟廖先生说吗?” 阮软摇摇头,“他会管我的。” 阮软带的衣服都是些利索方便的t恤牛仔裤,还有运动平底鞋。到了那种地方,她不可能穿裙子或者高跟鞋之类的做事。 秦佳慧帮她把衣服放好,心里不怎么踏实,思虑来思虑去, 还是跟她说了句:“软软, 要不你还是跟他说一声吧,等到明天他回来突然发现你不在家了……” 下面的话秦佳慧没说下去,她总觉得这件事瞒着廖祁生不好。虽然两个人还只是谈恋爱阶段,但有事还是告知一下对方比较好。 阮软大约知道秦佳慧在想什么,她把提前买好的一些书往行李箱里放, “那我等会再看看吧。” 而廖祁生没让她等会,阮软这话刚说完,就听见房间的门嘎哒一声开了。 听到门锁的声音,阮软和秦佳慧一起转头去看,只见阮宇伸了头进来。他伸着头在门缝里往里看了看没说话,然后回过头去,跟身后的人说:“姐姐和妈妈在收拾东西。” 秦佳慧从行李箱边站起来,阮软还蹲着,房门打开,见到廖祁生站在外面。 看到阮软的行李箱,他站在门外没有情绪地问:“收拾东西做什么?” 阮软愣了愣,把手里的一包牛肉干放进行李箱里,站起身来。看着廖祁生还没说出话来,又听他问:“阮宇说你要去大山里,是真的?” 阮宇大嘴巴先跟他说了,也就没什么遮遮掩掩的了,阮软冲他点头,“嗯。” 廖祁生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也不往房间里走。 他看着阮软,好半天才轻声开口:“不准去。” 阮软不喜欢他这样的态度,虽然语气上不强硬,但就是在管她。 她看着他,语气也不硬,“都说好了安排好了。” 廖祁生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言辞简单:“拒绝。” 秦佳慧和阮宇都在看着他们,阮软抿抿唇,走到门边拉起廖祁生的胳膊,拉他出去。 拉到没人的地方,她停下来看着廖祁生,轻声跟他解释,“都说好了安排好了,不好拒绝的……” 廖祁生轻呼口气,“你知道你去的地方什么样?” “不知道。”阮软看着他认真地回答,“所以才想去看看。” 廖祁生眉心微蹙,“临市车展那晚的事,你忘了?” “这次不是我一个人啊。”阮软继续解释,“他们支教的有一个团队,是组织好的,有有经验的人领头。” 虽然语气很软,廖祁生也听出了她的坚持,看起来是铁了心要去的。 眉心蹙起来的疙瘩更大了一点,他有了点情绪:“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阮软的目光迎着他,语气稍微硬起来,“上辈子……听的太多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廖祁生微微烦躁。 他目光认真,还在试图改变她的想法,“软软,你现在在走极端。” “我没有。”阮软继续坚持,“我只是想做点有意义的事。”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廖祁生语气有点重起来,“你认为的有意义,可能一点意义都没有。” 阮软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廖祁生看着她的样子,收收自己情绪,“我的话没用,你必须去,是吗?” 阮软看着麻布拖鞋上的细碎条纹,不抬头,半天开口应:“嗯。” 她的态度很明确且坚决,廖祁生没再说什么,闷闷吸口气,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廖祁生走后,阮软在原地又站了一会,然后微微耷拉着脑袋回了房间。 这是她和廖祁生第一次闹矛盾,也可以说是吵架,感觉并不好。 她回到房间,去把还没整理好的东西继续整理好,往行李箱里装。 秦佳慧坐在床沿上,看出来她情绪不好,柔声开口:“软软,要不算了,别去了吧。” “可是我主动接受下了这个任务,到这个时候才说不去,有点太不负责任了。”阮软一点点收拾东西,“要是早说的话,社长那边还可以安排别人去。” 秦佳慧最是拿不了主意的人,左右为难的事情让她觉得头疼。 她看阮软没有松口的意思,只好继续帮她收拾行李。行李除了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书本零食,都是阮软买了打算带去山里的。再贵的东西她买不了多少,只能尽量带一些自己负担得起的。 行李收拾好,行李箱放到墙边,灯一关便糊成一团矮矮胖胖的黑影。 阮软躺在床上,听着秦佳慧跟她唠叨,一个人出去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掉队。不管有什么事,都要找人结伴一起去做,不能自己单独行动。 阮软听在耳朵里,不时应一声,也不时偏偏头去看床头柜上的手机。 廖祁生回楼上后就没找她,没有信息,也没有跟她说晚安。 她一开始挺平静的,后来不怎么睡得着,就想着廖祁生这个老男人,一点也没有大她那么多岁的样子。她听多了凌青青和文远吵架之后抱怨文远的话,现在觉得廖祁生跟那些男生一样。 后来她不想了,就睡着了过去。 第二天早起,拿上收拾好的行李箱,背上相机带上录音笔,匆匆忙忙出去打车,先到学校和支教的那批人汇合,然后再跟他们一起去火车站,坐火车去往目的地。 地方很远,坐火车要二十多个小时,买的票是硬卧,比硬座强,倒也能凑合。 上火车走了不多久,阮软就感受到了这趟旅程的辛苦。然而这是她自己选择来的,所以辛苦也说不出口。看别的人都高高兴兴的,她也高高兴兴的。 她握着相机拿着纸笔,去问那些支教的大学生一些问题。 问题很简单,基本都是为什么选择暑假去支教,希望自己能做出怎样的成绩,都带了什么东西给贫困区的小朋友。 答案也就几种,为了大学的社会实践,为了履历好看,为了锻炼自己,为了公益,为了给山区的小朋友带去他们的爱心与温暖。 不管怎么样,有私心没私心,大方向是积极向上的,都怀揣着辛苦自己奉献自己的想法。 毕竟是志愿活动,没拿一分钱工资,受这么多的累,如果心里没有一点情怀,是真不会来做这种吃力还不一定讨好的事情。 这种简单的情怀,阮软也有。 阮软拍下他们的笑脸,男生女生,都比较纯粹。 大家不是来自一个学校,是各个学校报名后分到一起的,晋大除了阮软来取材,来支教只有两个男生。虽然不是来自一个学校,但大家相处都比较愉快。 该问的都问完后,阮软把相机收回背包里,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掏出手机。 廖祁生还是没有找她,她看着手机发呆,发呆发了一阵,点着屏幕给廖祁生发了一条信息:我会小心的。 信息发出去后,她看着手机等了一会。 大约一分钟,手机震了一下,廖祁生回了信息过来,很简单的一行字:到那里别乱跑,乖乖等着我。 阮软不想表现出高兴的,但笑意还是不自觉爬上了嘴角。不是因为他说要来,而是因为这个老男人消气了。 她抿着嘴唇,低头看着手机,给他回:你要来吗? 廖祁生:把手头的事情交代清楚就过去。 阮软试图拒绝:你可以不用来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廖祁生:放心不下。 ** 火车上很吵,晚上躺在只有五十公分宽的床铺上,根本不太能睡得着。 熬过了一夜,快到中午的时候到达末站。 下了火车,一群人随便吃点东西,换大巴开始往乡下去。之后大巴又换面包车,几经周折,在天黑之前到了协调好的那个乡镇小学。 地方确实穷,大片的瓦屋平房和农田,甚至还能看到茅屋。但因为依着山,环境还算不错,满山坡的杏树桃树,花开得粉密的地方,像泼开了一层水墨画。 接待他们的是学校的校长,带着自己的老婆,领着他们去提前安排好的教师宿舍。 说是教师宿舍,应该就是学生宿舍临时收拾出来的,条件很差。 墙面上白漆斑驳,双层铁架子床很旧,伸手上去晃两下,像要散架。 校长的安排,男生一间,女生一间,两间门挨门在一起,方便照应。 至于吃饭,也有地方,很破旧的一个空房间,有个旧桌子,屋角搭了石台,上面放着煤气灶,还有一个半旧不新的电饭煲,饭得自己做。 来之前虽然大家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样的条件微微惊到了。 学校里只有一个公共厕所,又脏又臭。宿舍没有洗手间,更别提洗澡的地方。晚上洗澡得自己兑好温水放盆里,用毛巾抄水洗,宿舍里还没有遮挡。 有人开始后悔,但不表现。 阮软手握行李箱的拉杆,看着宿舍里的环境,微微吸气,说不出什么感受来。 参与组织的人见识得多,很淡定,领头的那个男生跟大家说:“今天晚上大家吃泡面吧,明天我带领大家去买菜。从明天开始,我们自己做饭。” 大家的心情其实多多少少都有点沮丧,但还是表现得高兴。 因为本来就是选择吃苦来的,这时候要是嫌这嫌那,肯定说不过去。所以这种时候,都是拿一种奉献心理安慰自己,鼓励自己。 想象自己把这件不容易的事情坚持下来后是多么伟大,也就动力满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累趴了哟…… 第66章 画了很多铅笔圆珠笔印、刻了各种“早”“晚”字样的旧课桌, 木头本色已经看不太清,桌面上坑坑洼洼。一碗泡面用塑料小叉子封了口, 沿口没压紧的地方冒出腾腾热气。 阮软坐在垫了书本的床上,等着泡面泡好,听着一起来的几个女生讨论怎么洗澡这个问题。 “用盆吧, 窗帘拉起来直接洗。你们要是不好意思, 就一个一个洗。一个洗的时候,其余的都到外面守着门。”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一点女生开口说话, 现在有点主心骨的意思。 然后另一个接她的话,“来之前我有上网看过, 说支教会被人偷看换衣服洗澡什么,本来还觉得应该没这么可怕吧,现在看这条件,我有点不想洗了。” “现在是夏天啊,不洗不会臭吗?” “可是确实没法洗啊。” 那个稳重一点的闷了一会,又开口:“我觉得我们来都来了,就不要娇里娇气挑三拣四了,能凑合就凑合吧。这里什么条件, 大家来的时候应该都看到了。校长能安排到现在这样, 已经很不错了。” 确实是这样,大家不再说挑剔和丧气的话,又说怎么去厕所。 厕所离宿舍有点远,在上课的那几排平房那里。大晚上的,学校里乌漆麻黑, 一个人去上厕所是不行的。所以商量下来,要么不去,要么必须结伴一起去。 阮软一直没说话,握着手机坐在床沿上,鼻尖上飘着泡面的味道。 泡面泡好了,她把泡面端过来吃,一边吃一边听她们说话,心里不自觉冒出些忐忑来。 而也就是这一点时间,胳膊上脚腕上,甚至耳朵上,都已经被蚊子咬了无数个包。 几个女生噼里啪啦地拍蚊子,有一个去拿蚊香出来点。 等泡面吃完,几个女生又提议,趁现在才刚天黑不久,赶紧一起去个厕所。夜再深一点,都不太敢去。大山里的夜,比城市的夜浓重太多,伸手不见五指。 提议之后几个女生就一起去了厕所,但几个人刚进厕所还没两秒,就差点把刚吃的泡面吐出来。 还能忍的捏着鼻子用手机打着光解决了问题,不能忍的直接跑了出去。 稳重一点的女生上完后出去,跟忍不下的两个说:“不去就憋着吗?接下来都这样,你们都不解决生理问题了?” 是别无选择,只能一点一点突破自己的极限。要么会说是锻炼呢,以为锻炼什么? 上完厕所回到宿舍,几个人还是有点恶心压不下去的样子。 男生们打了热水来,给女生宿舍放了两壶,让她们洗漱用。冷水的话,宿舍外面就有搭了石台的水龙头,直接拿盆去接就行。 到宿舍呆了没一会,有人又忍不住开始说丧气话,已经没有来时在火车上的激情和信心满满。 阮软心里也有点凉,但她什么都不说。是她自己和廖祁生吵了一架坚持要来的,她现在什么都不好意思说。 大约是有那么点心有灵犀了,她刚这么想完,廖祁生的电话打了来。 山里的信号不是很好,想玩个顺畅的联网游戏都不行,但接打电话问题不大。 她坐在床沿上接起手机,不时拍一下在身边飞的蚊子,对着电话说:“喂?” “喂什么?”廖祁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东西拿一拿,出来。” 听到他这么一说,阮软伸头往外面看看。外面太黑,什么都看不到,嘴上问:“你在这里?”不可能的吧。 “在,快到宿舍了,跟你们领队说一声,我带你走。” 阮软站起身走到窗边,还在往外看,“你没开玩笑吧?你在哪呀?带我去哪呀?” 阮软的话刚问完,宿舍半虚掩的门就被人扣着响了两声。 大家伸头去看,有一个去开门,只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外,见着人开口就说:“找软软。” 听到廖祁生的声音,阮软微惊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电话到门边,还有点不敢相信,“你真来了?” 廖祁生不接她的话,只跟她说:“拿上东西跟我走吧。” “去哪?”阮软从门里出来,拉着他往外走两步。 廖祁生能有现在这样的耐心,已经是突破自我了。 他看着阮软,跟她解释:“去山下的镇里,我找好了住的地方,已经安顿好了,你跟我去那里住。” 阮软回回头,往宿舍里看看,“可是……” “没有可是。”廖祁生打断她的话,尽量放平语气,“听话一点,跟我走。” 阮软没有和廖祁生在这里僵持,宿舍里的女生都站在门边看着他们,她知道自己也僵持不过廖祁生。他抛下所有事情跟过来,她不能再跟他闹矛盾。 再怎么说,廖祁生现在确实是她男朋友啊。 没有犹豫多久,阮软回去拿上行李,和旁边宿舍的领队打了招呼,就跟廖祁生离开了学校。 她一走,几个女生就议论了起来: “哪个学校的啊?来这种地方还带男朋友啊?” “明显是男朋友自己找来的,你长得这么漂亮,你也可以。” “厉害厉害。” 反正阮软也不是跟他们一样来支教的,并不需要什么都按照他们的组织计划来。她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办事,把该采的素材采好,任务就算完成。顺利的话,可能几天就会回去,不像他们要呆一二十天甚至整个暑假。 廖祁生拖着阮软的行李箱带着她下山,这个小学建在半山腰上,占地不大,而镇子上的居民集中在山下。 到了山脚下,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 廖祁生按了一下手里的钥匙开了车锁,把行李箱放进车子后备箱里,带着阮软上车。 阮软坐到车上系安全带,看着他好奇地问:“哪来的车?” “借来的。”廖祁生发动车子,带着阮软离开这里。 路不好走,车子颠来晃去。明明没多远的距离,也走了不短的时间。 到了地方,阮软被廖祁生领着进一户人家。看着家里还不错,住着两层小楼房。家里的女主人高高瘦瘦的,皮肤偏黑,和廖祁生客气地打招呼,“廖先生,人接来啦?” 说的普通话很蹩脚,阮软这才意识到,刚才接待他们的校长和校长老婆,普通话说得还算好的。 “对,麻烦您了。”廖祁生跟她寒暄两句,带着阮软上楼。 到了二楼,地面上铺着金色的瓷砖,墙面漆得很白,两个房门上贴着红色的结扣倒“福”挂饰。和学校宿舍比起来,干净了不是一点点。 “这家很有钱啊。”阮软小声说话,跟着廖祁生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说有钱是和这里的别家比的,这家房子装得干净,家里还有车。 进房间后,廖祁生把行李箱放到一边,关上房门,转身看着她说:“这是这里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地方了。” 阮软迎着他的目光,觉得很不好意思。酝酿了一会,开口:“谢谢你。” “没了?”就一句谢谢? 阮软想了想,又犹豫了一会,张开胳膊上去抱住他的腰,微微仰头看他:“这样可以吗?” 廖祁生有点满意,低着头看她,“勉强可以。” 停一会,“不过……” “不过什么?”阮软抱着他的腰没有松,还是微微仰头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廖祁生眼梢有一点点笑意,“不过……只腾出了这一个房间。” 阮软:“……” 阮软松开他的腰,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逗自己,确认地再问一句:“真的?” 廖祁生点点头,“这是镇长家,现在正在放暑假,家里来了好几个亲戚小朋友。” 阮软懵住,呆呆地看了他半天,在想这个事情。 廖祁生眉梢的笑意更重了一点,挺喜欢看她微懵的样子,语气轻松下来开口问:“你先去洗澡,还是我先去洗澡?” 阮软往墙边退退,靠到墙角,低下头来,“我不去洗。” 这明明是在骗她,他都没说是住一起,说住一起她就不来了。现在这么晚,她肯定不能再往山上的学校去。 廖祁生看着她往后躲的样子,不再逗她,正正语气,“凑合几天,你事情办完我们就回去。放心,在你没做好准备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对你发誓。” 阮软抬起眼皮看他,“对老天爷发誓。” 廖祁生笑出来,“好,对老天爷发誓,如果不遵守承诺……你想怎么样?” 阮软微微咬一下嘴唇,“一辈子得不到我。” ** 廖祁生能联系到镇长直接住到镇长家,实在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房间确实是刚腾出来的,看起来刚打扫过不久,几乎没有灰尘。被褥床单枕头都是新的,衣柜里也空空一件衣服都没有。房间里有空调,还烧着蚊香片。 阮软在廖祁生洗完澡后去洗手间洗澡,洗完后穿得整整齐齐,回到房间里就不再出去。因为楼上确实还住了别人,男生看起来也不小,不是初中生就是高中生,来来回回会撞见,挺尴尬。 躲在房间里,阮软收拾了一会东西。心里的主意打来打去,最后还是开口让廖祁生去问人家再要一条被子和一张凉席。 廖祁生经不住她腻,只好答应她的要求,去要了凉席和被子来。 阮软把凉席铺在床前地上,把床上的枕头拿一个下来,再铺开被子,然后钻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在她躺好后,廖祁生坐在床沿上低头看她,眉梢微抬,“就这么不相信我?” 阮软侧卧在被子里,看着他反问:“你自己相信你自己吗?” 廖祁生无言以对,“那我们换,我睡地上。” “我不要。”阮软打个滚,把被子裹得更紧,“我睡地上。” 廖祁生扶扶额头,“你就穿着牛仔裤睡?” “是啊。”阮软把脸埋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声音闷在被子里,“没带睡衣。” 廖祁生:“……” 作者有话要说: 骑着小毛驴,哒哒哒哒 第67章 廖祁生按掉床头的开关, 和阮软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上, 花色鲜艳的被子在暗色里被扯拽着轻轻地动,挡掉空调的多余凉气。 灯关掉后, 阮软换了个姿势躺着。 想起半山腰学校里的宿舍,她轻轻叹了口气。 廖祁生听到她叹气的声音,开口问她:“在想什么?” 眼睛轻轻眨两下, 阮软又换了姿势,把被子再往上拽拽, 盖到脖子以下, “就在想,他们能不能坚持下去。感觉……有点难。” 廖祁生没说话, 把胳膊抬起叠枕在头下, 隔了一会才出声:“如果只是条件差,问题不大,可以自我催眠继续坚持下去。但是, 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怎么简单?”阮软把目光往床上瞥,虽然看不清楚什么。 廖祁生也瞥她, “你们以为大山里的孩子穷,可怜,需要你们的帮助。不管有没有别的私心, 你们中大部分人基本都是有这种心思才会愿意来,对不对?” 阮软在火车上问过大家,几乎和每个人都聊了这件事。这是事实,她“嗯”一声, “对的。” “可是……”廖祁生也换了个姿势,侧身对着床下的阮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孩子,甚至可以把学校和校长都算进来,他们真需要你们的这种帮助吗?” 阮软抿了抿唇,“应该需要吧。”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种志愿组织的存在了。 房间里很黑,廖祁生看着阮软的方向,好半天开口:“软软,我真的把你保护得太好了。我现在还发现,是错的。” 阮软不说话,隔了一会,低声回廖祁生:“你在自以为是。” 廖祁生心里现在的感受大约就是养了个闺女,到了叛逆期,说什么都不听,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亲身去经历,永远不会承认你的话是对的。 到目前为止,她只相信自己的想法,只认为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而别人的阻止,都是在妨碍她做她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在她们涉世不深的脑海里,贫困区的孩子们,憨厚朴实,像书本报纸上登的那样,都有着一对渴望知识渴望走出大山的眼睛,乌黑发亮,让人看着心疼。 这些孩子需要外界的帮助,所以他们来了,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希望能改变他们的人生。 一腔热血一腔激情,可是…… 廖祁生没再说什么,他直接略过这个话题,跟阮软说:“这几天你都跟着我,我带你去采访。” “好啊。”阮软声音闷闷的,不拒绝他。 他来都来了,也都已经把她从学校里带出来了,她不可能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去行动。 廖祁生不再跟她扯这些略显深奥的问题,拽拽自己头下的枕头,放松了语气问她:“空调这么冷,要不要上来睡?” 阮软冲他翻白眼,反正他也看不见,“不要啊。” 廖祁生贼心不死,“那我下去睡?” “不准。”阮软拉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不跟他再说话。 这两天一直在赶路,从火车转大巴转面包车,全不是舒服的交通工具,而且路一段比一段难走。阮软很累,和廖祁生不再说话以后,抱着被子一会就睡着了过去。 可能因为有廖祁生在,所以她睡得也比较放松比较沉。 她现在是信任廖祁生的,感觉和自己的潜意识不会骗自己。 因为睡得沉,夜里起夜去洗手间也全程迷迷糊糊。去完洗手间回来,摸摸索索就爬去了床上。 这种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以前阮宇和秦佳慧住一起的时候,她到廖家打地铺,夜里起来迷迷糊糊的,回去后都会往床上爬,挤秦佳慧或者挤阮宇,挤出一块地方来,继续睡觉。 现在她挤到廖祁生旁边,把睡的并不沉的廖祁生给吵醒。自己在他旁边拱着身子拽被子,空调确实凉,钻进被子里就暖和多了。 碰触到被子里的温度,她心满意足地继续睡。 而她旁边被吵醒的人……睡不着了…… 软乎乎的人就躺在旁边,长发扫在他脸畔,廖祁生稍微侧个身那个软乎乎的身子就躺进了他怀里。 …… 要了老命了。 廖祁生想伸手抱着阮软,但又怕自己一伸手碰过去,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深呼吸几口气,把胳膊伸出被子外,隔着被子把阮软抱进怀里。 阮软在被子里动了动,换成了面对他的姿势,微微蜷着身子躺在他胸口,睡得很熟。两条胳膊在身前,自然地挡开了一点距离。 廖祁生好不容易熬到睡着已经快凌晨四点,而阮软被吵醒,是在约莫早上五点钟的时候。 被吵醒后,阮软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旁边很自然地还躺着一个人。 把她吵醒的也就是在她旁边躺着的人,廖祁生在非常痛苦地喊“疼”,每一声都很压抑。 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心思想别的,阮软叫他两声问他怎么了,但他完全没有反应。好像在做噩梦,除了喊疼,还含含糊糊地念叨了一句“不要打我”。 实在叫不醒廖祁生,阮软有点着急起来,摸索着伸手去床头按一下房间顶灯的开关。 房间里亮起光,阮软看向廖祁生,只见他额侧青筋暴起,状态吓人。 “廖祁生。”阮软有点怕,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伸手去晃他,太着急了便微微颤着嗓音说:“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啊。” 没有人愿意拿这种事故意吓人,廖祁生被她摇醒,眼睛慢慢睁开后被光线刺得蹙眉。眼前是阮软的脸,脸蛋白净,却写满了担心和着急。 他轻哼一声从床上坐起来,抬起双手扶住额头,低声问阮软:“我做噩梦了?” 阮软神色微微凝重,伸手去把床头柜上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送到他手里,“喝一点。” 廖祁生不接,还是保持手扶额头的姿势,声音里没有情绪,“我可能是太累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近来半年一直在积极接受治疗,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 阮软把送在他面前的矿泉水收回来,拿在怀里,看着他,半天开口:“你有事瞒着我。” 廖祁生放下了一只手,犹豫了一会才看向阮软,“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就是做了个噩梦。” 不是她胡思乱想,阮软几乎可以肯定。 她看着他的眼睛,不想让他敷衍过去,串起之前的事情,慢慢开口:“之前那次你生病发烧昏迷,我去照顾你,你是一样的状态,说了一样的梦话。还有……” 阮软咬咬嘴唇,停了一会,“我在你房间看到过心理疾病诊断书。” 刚看到诊断书的那段时间,她一直好奇想问,但没立场问,后来就给忘了。 看着阮软说完话,廖祁生收回目光,深闷一口气,“我以为是你妈妈……” 诊断书变了位置他知道,但一般秦佳慧给他收拾东西,都不会注意去看内容,因为她知道他这样的人,很多东西是不能给外人看的。秦佳慧让他满意也就是因为,她基本不会做让人感觉不舒服的事情。 阮软坐在旁边看着他,伸手搭上他的胳膊。 看着他这个状态,本来很想把事情问出来的,现在却又不想问了。他明显很痛苦,也明显不想说。 她思绪飘飘忽忽的,又想起前世的很多事。 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掌使了一点力气,轻轻开口问了句:“以前……你一直不跟我睡一个房间,是因为这个吗?” 廖祁生还在深呼吸,又平复一会之后,他伸手把阮软抱进怀里。抱进怀里后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就没再动。 阮软也没有动,静静呆了一会,然后动作幅度很小地张开胳膊抱住廖祁生,手放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抚。 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廖祁生像做好了什么决定一样,开始开口说话,低沉的声音就在阮软耳畔。 他给阮软讲故事,“从前有一个小男孩,生在所有人都羡慕的家庭,过着所有人都羡慕的日子,但是只有小男孩自己知道,他并不值得任何一个人羡慕。他爸爸在外面有女人,争吵在那栋大房子里随时上演。小男孩的妈妈咒骂他爸爸,也咒骂他。后来他爸爸开始家暴,打他妈妈,也打他。再后来,他妈妈得了抑郁症,终于没熬过去在家里自杀。自杀在浴室,割的手腕。你说为什么,她们都要选择在浴室自杀?是因为,白色的浴缸配红色的血,好看?” 听到这里,阮软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她抱着廖祁生的胳膊不自觉收紧了一点,哽着嗓子出声:“廖祁生……” 廖祁生半张脸还埋在阮软肩窝里,目光里寒意森森,不知道在问谁,“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小孩?又为什么不离婚?” 他痛恨家庭,恐惧婚姻,活过人生前二十六年,他没想过要和女人谈恋爱,没想过要结婚,更没想过要和谁生个孩子。 前一世的时候,二十六岁的他看到十八岁的阮软,莫名的悸动让他不安,他直接利用最便利不麻烦的方式让她成了自己的女人。虽然前世的阮软像只没有脾气性格的木偶,但在相处五年后,他还是慢慢改变了自己,想以婚姻的方式把她留在身边。 他买了戒指,想在她生日的时候向她求婚。但,没等到。 这一世,他改变得更多,尝试像每一个普通男生一样追她,甚至为了她去看了心理医生。把自己可悲可怜的过去一点点说给别人听,让别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给他做心理分析给他做治疗。 他是个神经病,他心理扭曲,夜夜噩梦缠身,还是个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倒骑小毛驴,哒哒哒哒 第68章 阮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静静抱着他,听他慢慢地说完所有的事情。 这些事情, 除了心理治疗的时候,他大约从来没跟别人说过。阮软能够明白这种感受,因为她自己基本也没跟多少人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 跟蔡蔡说过,和宿舍三个室友都没提过。 哪怕是心理正常的人,也都会刻意藏自己的伤疤, 更别提廖祁生这种。 没有绝对的信任, 一定不会向对方展示自己可怜脆弱的一面。 就这么抱了许久,感受着廖祁生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他闭着眼睛趴在她颈窝,呼吸趋于平缓,浑身放松下来。 阮软抱着他又抚抚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问:“继续睡吗?” 埋在她颈窝里的头动了动,廖祁生低声问她:“陪我吗?” “嗯。”阮软应一声, 让他, “躺下。” 看着廖祁生躺倒,她也歪下身子, 在他旁边躺下来,目光落在他脸上。 廖祁生和她目光对视一会, 伸手一把把她抱进怀里, 抱的紧,手掌压在她浓密的头发上,下巴抵在她头顶, 问她:“你不怕吗?你现在要是后悔,我给你一次机会,答应放你走。现在不后悔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阮软努力地从他怀里把头仰起来,很认真地说一句:“不后悔。” 说完顿了一会,又说:“但是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我就抛弃你,让你一个人痛苦。” 廖祁生嘴角有笑,眼角却微湿。他抬手把阮软的按回自己胸口,不让她仰起头看自己,不温柔地跟她说一句:“睡觉。” 阮软趴在他怀里没再动,闭着眼睛,眼角的湿意微微沾湿他的睡衣。 以为睡不者,但两个人还是睡了一会。 阮软夜里睡得踏实,所以比廖祁生醒得早。醒来后悄悄从他怀里钻出来,去洗手间洗漱抹了护肤乳,擦了防晒霜,然后回到房间里等着廖祁生睡醒。 因为她不需要按时间到学校给学生上课,所以时间相对自由,也就不那么急。 房间里的窗帘是玫红色的,颜色很艳,却不遮光。廖祁生在外面的光线亮得刺眼时醒过来,抬手用手背挡一点眼睛,眉心微微蹙着,看到阮软坐在床沿上,手里捧个手掌大小的橙色封面笔记本,正在写写画画什么。 放在眉上挡光线的手没动,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阮软。阳光透过窗帘渗出来,爬在她眉角发梢,睫毛纤长微翘,皮肤白皙得微微透明,嘴唇是淡淡的粉色,轻轻抿在一起。 看得他身体里一阵渴,他伸手去拿床头的矿泉水,坐起来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听到动静,阮软朝他转过头去,合起手里的笔记本,“醒了?” “怎么不叫我?”因为刚醒,廖祁生声音里有轻微的鼻音。 阮软把笔盖套上笔头,看着他,“你太累了。” 廖祁生靠在床头又看了她一阵,忍忍自己想对她做的事情,把矿泉水瓶放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起身出房间去洗手间洗漱。 他去洗漱,阮软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刚才怕打扰他睡觉,所以都没弄。 阮软拿过背包,把装在里面的相机拿出来,然后行李箱里的书本零食和小玩具一类的都装进背包里,要用的笔以及笔记本,也都塞在里面。 等廖祁生洗漱好回来,她也收拾好了,相机挂在脖子上,手里捏着背包的一个背带,跟廖祁生说:“我到外面等你啊,你先换衣服。” 廖祁生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换完衣服一起走。” “不要。”阮软把自己的胳膊往外抽,没抽出来,只好往床上一坐,仰头看着他:“那你赶紧换。” “好。”廖祁生说着去行李箱里找衣服。 阮软坐在床边,低头打开相机,翻了翻自己一路上拍的照片。有支教队伍几个大学生的照片,也有火车途中拍的风景,最后是拍的这里的大片桃树杏树。因为没有时间,所以没有拍过近景,都是一些山坡远景,像泼墨画出来的照片。 等廖祁生换完衣服,阮软抬头看到他,愣了愣。 应该是第一次见他穿这样不装逼的衣服,黑白横条纹t恤,黑色束裤脚运动休闲裤,白色篮球鞋,有点意外,意外得像个奔跑在操场上的大小伙子。 廖祁生看到她盯着自己看,得意地问了句:“是不是很帅?” 阮软连忙把目光收回来,不理他。关掉相机站起身,打算把背包背到身上出去。现在已经不早了,学校里估计都在给学生上课了。 昨晚来的时候校长就说了,给孩子们通知了是今天返校。 廖祁生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背包,拎着往房间外面去。出了房间把门反锁上,然后带阮软到楼下去吃早饭。 这个小镇上没有旅馆,吃饭的地方有,但就一两处,也都不如想象中干净。 镇长老婆给他们多做了饭,也是说好的。 廖祁生带阮软到一楼的厨房,其他人早都吃过了,只有他俩最迟。 看到他俩下来,镇长老婆进去厨房给他们盛饭。铝锅里熬好了小米粥,有馒头和烧饼,还炒了一盘番茄炒蛋。总之,不挑剔,填饱肚子不成问题。 阮软跟着廖祁生坐下随便吃了点,走的时候跟镇长老婆说谢谢,然后去学校。 开的还是镇长家的那辆黑色桑塔纳,很老的车型,车也不新,扁头扁屁股,像老式的出租车。 车开到学校的山脚下,再徒步往山上去。虽说是半山腰,其实位置也不算高,走不了多久就能到。 阮软脖子里挂着相机,让廖祁生牵着上山。看到好看的风景,她就把手从廖祁生手心抽出来,端起相机拍点照片。 一路走上去,能碰上挑着担子的行人,也有结伴出来玩的小孩。无一不是黑黑的脸蛋,有的衣服上还沾满灰垢。看到廖祁生和阮软这样干净的人,自然就会盯着看。 有的小孩子围着他们转,有的就跟在后面。 跟了一阵,廖祁生和阮软都不主动跟他们说话,他们也就跑去自己玩了。 往上走,还会在踩出来的平坦山路边遇到猫狗,都不会是稀奇的品种,但也可爱。 阮软看到一只黄狗小奶狗,养得很胖,也可能是毛炸,显得特别呆萌,她没忍住就上去逗了逗。 一边逗还一边跟廖祁生说:“你看你看,好可爱啊。” 阮软话音刚落,廖祁生还没转头看那只狗,那只小黄狗突然变凶,呲着牙冲阮软“汪”了两声,然后直冲到她脚边。 阮软被吓得尖叫一声跳起来,一把抱上廖祁生的脖子,连出了哭腔。 廖祁生一把接住她把她打横抱到怀里,看着她问:“可不可爱?” 阮软佯哭,摇着头啊两声拳头压在胸口,“吓死我了。” 廖祁生看着她的样子乐得很,抱着她往前走,离开那只狗有段距离,才放她下来。 这下阮软老实了,看到再小的狗也要往廖祁生身后躲一躲。 ** 阮软和廖祁生到学校的时候,支教的大学生果然已经给返校的学生开始上课了。 阮软和廖祁生没有打扰他们,拿着相机在教室外面看看,悄悄地拍一些照片。看到那些大学生在讲台上神采飞扬的模样,阮软觉得暖心,给他们拍照的时候,低声说:“挺好的啊。” 廖祁生跟着她,在下课的时候把她的背包送给领队,把包里能分给学生的东西都分下去。 看又分礼品,学生们都很高兴,争抢着挤到讲台边。但看到没什么好的东西时,脸上高兴的表情减了减,还是有点失望的。他们并不想要那些没用的书,大部分都只想要零食玩具。 挤在后面没抢到零食和玩具的小孩子会不高兴,然后拿着书试图去和抢到了零食的小孩换。 阮软在拍照,把所有能看到的细节都看在眼里,也听到了好几个学生窃窃私语说:“这次来的老师都好抠啊,连个手机都没有。” 说的不是普通话,但阮软听懂了大半,这里的方言偏离普通话不是太远。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在阮软慢慢把相机往下放的时候,有几个小孩围到她身边,问她要脖子里的相机玩。 相机是从社团里拿的,掉根螺丝都要赔几百块。 阮软很抱歉地对他们笑笑,“这个不行,不好意思啊。” 说不行他们也不多要,转头就走了,聚到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阮软放下相机,看了看讲台上跟她一起来的女生,还在很热情地和几个同样热情地小朋友交流。然后她拿着差不多空了的背包出教室,走去等着她的廖祁生面前。 廖祁生看出她情绪有点低落,问她:“怎么了?” 阮软摇摇头,“没事。” 廖祁生抬手摸摸她的头,“走,带你去见校长。” 他们来支教,都是和校长接洽安排的,所以校长白天也在学校。 阮软跟着廖祁生去到校长办公室,校长很客气招呼了他们,也就是倒了两杯白开水。 一次性的纸杯子冒着热气放到面前的办公桌上,阮软坐去凳子上,不喝水,先问校长:“我能采访您吗?” 支教的常来,采访的不常有。校长看看阮软,没有拒绝,“小姑娘,你说。” 想起刚才教室的情形,阮软微抿口气,半天问出来:“校长,您觉得,学校的学生……需要被支教吗?” 她想拿出录音笔来录音,校长拒绝了,跟她说:“你要想听,我跟你说点实话,你拿笔记一记也成。弄录音这个,我不习惯。” “哦,好。”阮软把录音笔收起来,拿出自己的笔记本。 校长是个实在人,先跟阮软交底:“小姑娘,我们农村人说话直,有些话可能你们不爱听,如果哪里得罪了,你不要往心上放,好不好?” 她是来采访的,想听的就是实话,不是来找好话听的。阮软点点头,让校长放心,“您说就行。” 校长松口气,也就直话直说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啊,就我个人想法,我个人的看法,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们大学生来支教的。” 阮软保持平和,看着校长问:“为什么呢?” 校长拿笔点桌面,“不是我看不起你们这些大学生,你看你娇滴滴的,能做什么?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跑出来支教。先不说你们能给我们学生带来什么,就说,你们到了这里,有的是真的想来做点公益,有的不是,是来参观体验生活的,拍照片啊,发到网上啊。好,这些我们也不管。说正经的,你们来了,我要给你们做安排,还要对你们负责任。我们本来都放假了,因为你们要来支教,现在你看多少麻烦,把学生召回来,继续上课,很麻烦的,很多孩子也不喜欢。当然也有喜欢的,不能说我们的学生都不爱学习。最后再说,你们支教队伍里面还有女生,如果出了事,怎么办?我做校长的这得操着心,烦得很。我们这么穷,也不能给你们招保安保镖不是?” 面对校长的问话,阮软没说话。她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着字,笔尖的流动并不顺畅。 校长看着她,继续说:“那我们就说你们很专业,是专业团队培训出来的专业支教老师。你们来了,来十天二十天一个月,给我们的孩子开阔了视野,教给了他们新鲜的东西,你们很棒,但结果会怎么样呢?孩子刚提起兴趣,有了激情,你们要走了。你们走了,接下来怎么办?孩子们想要的东西,我们本地的老师满足不了,那会怎么样?” 校长手里的笔使劲点一下桌面,看着阮软的眼睛,自己给自己答案,“期望变成失望,几次之后,就麻木了,就没有期待了。” 第69章 在校长那里问完所有问题, 阮软和廖祁生一起谢过校长,离开办公室。 听了校长说了那么多关于支教的话, 没有肯定支持的部分,阮软多少有点沮丧。再想想在教室里看到的听到的,沮丧情绪就更重了一点。 廖祁生看出她情绪不高, 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别这样。” 阮软低低头,接受他的安慰, 但没说话。 学生们课间过去, 又开始上课。 阮软借着刚上课的时间,借了一班学生,简单地向学生提了两个问题,也就是—— 暑假想外地老师过来上课的举手。 暑假不想外地老师过来上课的举手。 为什么想? 为什么不想? 两个选项当然都有人选,原因也当然不止一种。有的学生喜欢学习,喜欢外地老师带来的新鲜知识, 觉得暑假补这样的课很好玩, 让他们长了见识,丰富了她们的生活。有的学生不喜欢学习, 但是喜欢外地老师来了给他们带东西。不想要外地老师来上课的,基本都是觉得暑假不想上学, 但是带了东西来还是想要。 学生们小, 说不出多深的想法,表达出来的都是自己最基础的需要和不需要。会不会期望是不是失望这种话,他们也说不出来。但是基本大多学生都有一个经历, 以前一开始接触支教老师,和老师相处下来非常喜欢,离开的时候就特别舍不得,哭了很久。但是后来,习惯了就无所谓了。 你看那些孩子麻木下来,眼里只剩礼物和钱的时候,其实心里也会凉凉的。他们会嫌弃你们带来的东西不好,会挑三拣四,甚至有的家长会不给好脸色。 后来阮软又有后续了解,得知被支教的孩子里会有在支教老师回城后,给支教老师发信息直接要红包的,而且不是一两个支教老师收到这种信息。 很物质,很现实。 很足够掐灭一部分年轻人的善意与情怀。 说不出对错,只觉得无力。 让学生们正常上课,阮软挂着相机,和廖祁生两个人在学校随便逛了逛。小学不大,几排瓦屋就是教室。操场是水泥毛地坪,没有人工草坪,没有塑胶跑道。到处可见小花坛冬青树,偶尔见几株月季,开着由粉到深红的花朵。 阮软一直不怎么说话,和廖祁生边走边拍点照片,记录一下自己见到的一切。 然后在两个人走到宿舍的时候,阮软抬眼就看见了他们支教团队的女生宿舍窗子里蹲着个人,下面还站着一个。窗子上的那个现在正在往外爬,准备跳下窗子。 “有小偷。”阮软说一声,冲着那个窗子就喊:“你们干什么呢?” 两个男生听到有人喊,跳下窗子撒腿就跑。 廖祁生和阮软追过去,看着他们把手里偷的东西扔回来,人没追到。 阮软跑过去捡地上的东西,发现是女生的内衣。 她看看手里的内衣又看看廖祁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廖祁生看看两个男生跑掉的方向,开口说:“贵重一点东西他们肯定都带在身上,没什么东西可偷,所以就随便偷了。” 阮软无语又气恼,“内衣有什么好偷的?” 廖祁生看着她:“你觉得呢?” 阮软把烦躁的情绪往下压,拿着回到女生宿舍门口站了一会,给其中一个女生发信息。 等到那个女生过来,她把内衣送到那个女生手里,跟她说:“有小偷,你们小心一点。” 因为有廖祁生在,直接拿内衣递来递去总归有点不好意思,那个女生把内衣卷起来握在手里,看向阮软,问了句:“有小偷?” “嗯。”阮软点点头,“你们晚上睡觉也小心点。” 女生看看她又看看廖祁生,然后看向她问:“什么样的小偷?” 阮软给她形容,“男生,读初中或者高中的年龄,两个。” “也可能是辍学在家。”廖祁生在阮软的话上进行补充,“小镇上小流氓不少,你们自己要小心。” 这么一说,那个女生心里怪不安的。 大约是廖祁生说话让她感觉到很可靠,所以她直接看向廖祁生问:“他们……会来学校?” “学校的围墙很矮,很容易翻进来,大门没有用。”廖祁生认真跟她解释,“校长晚上要回家,这个学校里只有你们。你们这些城里的大学生来支教,住在这里,镇子上的人都知道。” 这么一说,很容易让人嗅到危险的气息。 那个女生表情忐忑起来,却还是说:“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廖祁生闷口气,“小心一点吧。” 言尽于此,其他的能做的不多。如果不是阮软,他廖祁生这辈子都管不到这些闲事。 带着阮软把该采的素材都采好后,廖祁生带着她出学校下山。出学校大门没走多远,果然就看到一些小流氓模样的男孩子聚在一起。不知道成年没成年,不知道还在上学还是辍学。嘴里叼着烟,有的还染着黄头发。 阮软心里一直不安,中午到镇长家吃完饭,下午又去随便走访了一些孩子家长,问问对支教这件事的看法。然后走访下来便发现,大部分孩子都是留守儿童,爸妈不在家里,基本都去外地打工了。 很多之前不曾接触不曾想过的问题一个一个冒出来,摆在眼前,知道的越多越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脑子里像打翻了浆糊缸,全部糊成了一团。 晚上洗完澡在房间里歇下来,阮软拿着笔记本和笔,还在想这些事。 廖祁生坐在她面前,看着她说:“在想什么?跟我说说。” 阮软看着他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廖祁生哄她,“那就睡觉?” 阮软还是摇头,觉也不想睡。 ** 阮软这边所发现所了解的事情,是特意花心思去了解下来的,支教的那些大学生并不知道。白天他们在上课,放学之后几个人在一起做饭吃。 条件艰苦,但坚持了一天下来,心里也比较满足,对自己的付出认可并觉得有意义。 那个白天被阮软叫到宿舍的女生,晚上回宿舍洗完澡后,和别的女生说了白天的事情,然后跟她们说:“我们小心一点吧。” 怎么小心?除非有人守夜。 几个人讨论了一阵,觉得这事情不能轻视,所以和男生宿舍商量,一个宿舍派出一个人,轮换着守夜。有个男生觉得她们女生事多,小题大作,说这和在家里没什么区别,把门反锁好睡觉呗,又不是一个人,他们还这么一队人呢。 最后是商量下来了,但那个说女生小题大作的男生让女生心里不舒服了一阵。 女生晚上睡觉的时候聊这些,有点气愤有点不高兴,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廖祁生。 白天回来的那个女生感慨:“唉,我身边怎么就没有这样的男人?稳重可靠踏实,看着他的眼睛听他说话,心里就一个感觉,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闭上眼睛跟他走就行了,感觉……他什么都懂……感觉……自己被小心翼翼呵护在手心里……” “睡觉吧,梦里有。”其他女生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 阮软这一夜没有睡好,支教的一群大学生同样没有睡好。 虽然他们安排了有人来守夜,但还是没能安稳地度过在学校的第二个夜晚。 女生出了事,在半夜的时候。 阮软第二天上午没有往学校去,因为觉得自己该采的素材都采的差不多了,想梳理梳理再说。 梳理了小半天,在镇长老婆买菜回来的时候,听说了学校的事情。 镇长老婆买好了菜放厨房,来找廖祁生,跟他说:“听说学校里的大学生出事了,你们不去看看?” 听到这个话,阮软几乎是从凳子上跳起来的,几步跨到房门边,问镇长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是夜里起来去厕所啊,碰上小流氓。女生是差点出事,男生被打了,都到医院里缝过针了,学生今天早早让回来了,大概要提前走的……” 没等镇长老婆把话说完,阮软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跑过去接电话,是领队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跟她说:“我们决定提前回去了,你跟我们一起走,还是跟你男朋友一起?” 事情还稀里糊涂的,阮软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觉得在电话里也说不清,便连忙道:“等我一下啊,我马上到学校来。” 挂掉电话不耽误时间,阮软顺手拿上背包,廖祁生去拿上车钥匙,两个人直接去学校。 到山脚下一路小跑上山,进了学校大门直奔宿舍。 到了宿舍,发现他们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好了。一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女生的脸色尤其难看,还有一个男生头上受了伤,裹着纱布。 “怎么了?”阮软去问那个昨天被她叫到宿舍的女生。 那个女生告诉她,她们其中一个女生水土不服,晚上拉肚子,要去厕所。值夜的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陪着她一起去的,结果还是出事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那两个女生虽然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但逃过了一劫,没有发生让人无法接受的恶心事件。 小流氓被扭送去了派出所,但这个地方他们是不敢呆了,一个晚上也不敢再多呆,现在就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过来看过来,这里是是一只超级可爱的作者,突然想正经废话两句。 写暑期支教情节其实是为了催化男女主感情来着(原谅我这么肤浅),还有女主的成长(这个有点难只能弱弱地说)。 然后这又确实是比较复杂的社会问题,以本渣的水平是不可能写透彻的,换个人物换个立场就会出现不同的观点,所以我也不敢给明确的观点,也不敢怀揣用文字鞭挞什么的心理,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都有道理,都比我透彻。 不过,对于女大学生来说比较危险是真的。和之前写的网约车事件一样,希望女孩子都能学会保护自己,不管做什么,把自己的安全考虑在第一位,先爱自己。不管怎么样,都要尽量避免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里。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不善良。 我是正直美丽的小仙女舒书书,我为我自己发言,祝大家好梦。 最后,感谢白绒绒、杨~、30281812、26340607的地雷,亲亲你们=3= 第70章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最难做的其实还是校长,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对那些被召集返校的孩子他要给出交代, 对来支教的大学生他也要负责。其他都不计较了,满心里只庆幸没发生更不可挽回的事情。 现在大学生们要走,他当然也不留, 把他们送出学校,一路上跟他们道歉,说自己能力有限, 没有给支教大学生们安全的教学环境。 大家都知道, 这怪不了校长,校长尽力了,他能力有限。 他们也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立场怪任何人,甚至连那几个小流氓,都说不出怪。 只是, 心底俱是一片凉意, 蹿到脚趾发梢,把整个人都吞噬在很低的气场里。 而在他们拿着行李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 这种凉意又稍稍减淡了一点。 因为,打眼看过去, 大门外站了十来个面孔稍微熟悉的孩子。 那些孩子跟他们说, 来送他们。 他们在一群孩子的跟随下下山,泪意不自觉湿了眼眶眼角。 阮软没有跟着走,她和廖祁生并肩站在学校大门外, 看着那些孩子拥簇着支教们大学生下山。 心里莫名的难受,眼角鼻尖都很酸,眨巴一下眼睛眼泪就要往下落,根本不受控制。 而自己连原因都捋不清,就是觉得很难过。 廖祁生握着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地揉,看着她这个样子,自己什么话没说。 阮软站到校长回来锁了学校的门离开,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干净,她也没下山。 她在学校外找了个石头坐着,微微眯眼看山下的风景,手里握着相机,相机上是一张女生乘火车时笑得很灿烂的照片。 廖祁生坐在她旁边,静静陪了她很久。 等她坐腻了,廖祁生背着她下山。 阮软身上背着装了相机的背包,趴在他背上,把脸侧贴在他后颈边,眼睛无神地看着路边的杂草。 往山下走了一段,廖祁生才开口问她:“还难过?” 阮软趴在他身上不动,眼睛也不动,然后轻声说了一句:“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 “得意什么?”廖祁生背着她下山下得慢。 阮软还是趴着不动,“你是对的啊,我太幼稚了。” 廖祁生回头试图看她,看不见,只好又转回头去,说一句:“狼心狗肺。” 他费劲吧啦地跟她过来,就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是对的啊? 阮软把抱着他脖子的胳膊收紧了一点,把脸全埋进他颈窝里,闷声跟他说:“我以后会听你的话。” “那今天晚上我们睡一起?”廖祁生顺话就接。 阮软本来情绪还低落的,被他这么一说不低落了,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从他身上跳下来,背着背包往前走,走几步回头,用口型对他说:“想!得!美!” 廖祁生一只手还捂在被她掐过的地方,微微压着眉和笑意看她,“这么快就说话不算话了?” 阮软不理他,背着背包继续往山下去。 ** 阮软和廖祁生也没有在这里再多住一晚,他们去镇长家吃完午饭,然后就收拾东西找车离开了这个小镇。 辗转去到最近的市里,买票坐飞机直接回了晋安。 到晋安的时候是半夜,从飞机场打车回家,回到家后洗漱一番,各自摸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太累了,阮软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 醒的时候,秦佳慧已经在厨房忙活做晚饭了。阮软爬起来去洗手间洗漱,给自己贴了张面膜,到厨房里问秦佳慧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秦佳慧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把她往一边撵,“累成什么样子了,去歇着吧,等着吃饭。” “他还没醒吗?”阮软嘴巴动的幅度小,声音有点含混。 秦佳慧知道她问的是廖祁生,自然回她:“早起来去公司了,廖先生没你这种福气哟……” “你心疼他啊?”阮软突然开玩笑。 秦佳慧回头看她一眼,“明明是你该心疼他。” 阮软抬手按着嘴角边的面膜,小小声:“我现在很心疼他啊……” 秦佳慧对她心疼不心疼廖祁生可没兴趣,扯开话题问的就是这几天她出去做了什么,任务是不是很顺利地完成了,长了什么样的见识。 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阮软沉默了一会,吸口气说:“不知道怎么说。” “嗯?”秦佳慧又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阮软摇头,然后还是低声说了句:“有两个女生差点出事。” 秦佳慧干活的手停了停,直接回过身来,“发生什么事了?” 面膜的时间到了,阮软把面膜撕下来扔掉,回来跟秦佳慧讲这次支教的事情。 听阮软说,秦佳慧眉头疙瘩皱得极大,低声嘀咕,“怎么会这样?” 阮软还是摇头,“算了,不说了吧。” 支教的事情翻过去不说了,下面说的自然就是学驾照的事情。 秦佳慧有点担心,说自己脸皮薄,怕被教练骂,别的都还好。她听说了,驾校的教练都特别凶,骂起人来都特别狠,很多女学员被骂哭。 阮软也听说了这个,但她想,如果每个人差不多都这样,那就不用担心了。反正都是要被骂的,那就老实被骂好了。骂过一个月两个月,拿到驾照就行了。 在聊考驾照的时候,秦佳慧还无意识地提到了一些关于烘焙师资格证,西餐厅后厨这些话。 阮软莫名地敏感起来,看着秦佳慧问:“妈妈,你是打算换工作吗?” 秦佳慧没想到自己随便提两句她就联想到了,她笑笑,跟阮软说:“妈妈是这么想的,你现在和廖先生在一起谈恋爱,以后说不定会一直在一起。不管会不会走到结婚,但我都觉得,我做廖先生的保姆,怪怪的。为了让你们不别扭,妈妈愿意换个工作,尽量凭自己的能力再租个房子,我们住出去。再说,我也不想一辈子给人家做保姆啊。” 这番话从秦佳慧嘴里说出来,让阮软很惊喜。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秦佳慧,“妈妈,你变了。” 秦佳慧笑得温柔,“妈妈变自信了,跟软软一样。” 阮软也笑起来,嘴角弯起很大的弧度。 ** 阮软和秦佳慧的科目二上车学习是在一周后,教练在群里发了通知,让这一期学员准时到驾照报到,最好都不好迟到,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为了学驾照来回方便,秦佳慧和阮软去买了辆电瓶车,到了教练规定的时间,两个人骑着电瓶车去驾校,后来每天都是骑电瓶车往返。 秦佳慧在上车学习之前的担心没有发生,教练对她态度意外的好,根本不骂她。阮软觉得自己明明比秦佳慧学得好,还不时遭到教练不耐烦的训斥。至于别人,被训的就更多了。 后来,教练知道阮软是秦佳慧的女儿后,对她也突然客气了起来。 以阮软现在敏锐的观察力来看,很轻松就看出了教练的歪心思。 不知道教练是怎么知道秦佳慧是单身的,反正慢慢就展开了对秦佳慧的追求。一开始只是照顾一点,后来就照顾得大家都看出来他在献殷勤。 秦佳慧自己当然也感觉出来了,傍晚回家的时候跟阮软说:“每天都好尴尬啊。” 阮软不知道秦佳慧怎么想的,所以试探地问她:“妈妈,你对教练感觉怎么样啊?我打听过了,他离异,有个儿子在上高二。” 秦佳慧骑着电瓶车回答她的话,“没感觉,我要是想找,早就找了。你弟弟这么小,不会接受后爸的,我不想委屈你们。” 现在阮软大了,并且已经独立了起来,所以不太能委屈到,但会委屈到阮宇。 正常的两个人结婚,婚后都一大堆问题,重组家庭,问题更多,风险太大。 阮软听她说完,抿抿唇,“妈妈,不考虑我和弟弟,你自己呢?” “我自己也不需要。”秦佳慧转动车头,拐了个大弯,“之前一直走不出来,现在妈妈觉得自己带着你们姐弟也行。就是累一点,但麻烦少。你还小不懂,结婚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的事。要不然,妈妈早找了。” 阮软坐在自行车后面抱着秦佳慧的腰,“那等阮宇再大一点吗?” 她现在心里觉得,秦佳慧应该有个伴的。她现在才四十多岁,难道真的就这么守寡一辈子吗?如果真的能遇到真心待她的人,再婚没什么不可以。 “再说吧。” 秦佳慧现在是真的没心思想这件事,她花了不短的时间才找到自己人生的小方向,她打算学完驾照后尝试换工作,不是去西餐厅的后厨就是去找烘焙师相关工作。如果能找到烘焙师相关的工作,先做着,然后一边做一边争取考证书。 这件事阮软只跟秦佳慧提过这一次,后来就再没提过。 秦佳慧既然有了自己的方向,她就不应该去打乱她的节奏。她本来就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想事情要想很久,做下决定再去做,都是一步步想好的。 一旦打乱,会让她再度陷入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 廖先森:渣作者,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 第71章 阮软和秦佳慧的驾照学得都比较顺利, 科二科三都是一遍过的考试,没有挂掉补考。补考是件折磨人的事,所以两个人都是抱着决心一次过去练车的。 科二科三考过后,科四约下考试时间,刷两遍题库,也轻松搞定。 驾照拿到手的那一天,秦佳慧和阮软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 晚上做了一桌子的菜。 辛苦了一个来月,每天在太阳底下练车,每次考试的时候又紧张得要命,所以拿到驾照就跟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似的,非常激动, 激动到需要一个仪式庆祝一下。 吃完非常丰盛的晚饭,廖祁生坐在餐桌边怂恿阮软:“要不要出去开车?” 刚拿到驾照, 手痒得厉害, 阮软问秦佳慧:“妈妈你要开车吗?” 秦佳慧可识趣了,笑着摇头,“你和廖先生去吧。” 阮软没有抗拒掉廖祁生的怂恿,在他的指导下开着车出门上了路。 上路以后, 她开得很慢, 微微紧张地盯着车前的路,开口问廖祁生:“你行吗?每次我上车,教练都会说,别紧张, 有我在,随便开。” 廖祁生想了想,笑着说:“那我可能不行。” 阮软:“……” 那她还是小心一点吧。 新手上路,不可能往闹市区去,只能往人迹稀少的地方开。 越偏离市中心的地方马路越宽,人也越少。 一开始阮软还很紧张,但在廖祁生的“往左打一点点”、“往右”、“方向盘不要打得太猛”、“脚从油门上拿下来的时候就放到刹车上,以防紧急情况踩错”、“注意红灯”、“停住”、“走”各种的指导下,慢慢适应下来,也就找到熟悉感了。 阮软挺欢喜,吝啬地夸廖祁生:“你还可以。” 廖祁生看她:“就只是还可以?” 阮软抿着笑改口,“你很棒。” 这还差不多。 毕竟是拿到驾照第一次开车,而且旁边坐的还不是教练。感觉自己是越开越不紧张了,但其实后背还是挺麻了,胳膊和腿脚也都麻。 阮软动动脖子,看看右边的后视镜,把方向盘向右打,跟廖祁生说:“我要停车了。” “怎么了?”廖祁生也下意识地往右边的后视镜看看。 成功把车子停稳在路边,没有掉进旁边的路沟里。 阮软抬手到脖子后面捏了捏颈椎,“僵了。” 廖祁生笑笑,伸手过去帮她揉,“这么紧张?” “嗯。”阮软微微低着头让他揉,“第一次嘛。” 揉了一会舒服下来,廖祁生收回自己的手,长发蹭过他的手背,痒痒的。 车厢里亮着清浅的暖色灯光,他眸光温柔,看着阮软看了一阵。 阮软也转头看他,觉得气氛微微起沸,没话找话地开口问他:“你最近是不是都很忙?” “嗯。”廖祁生点头,“最近公司事有点多,等忙完这阵,好好陪你。” 虽然他们每天都会见面,住在一个房子里,但其实亲昵的时候不多。因为有秦佳慧和阮宇在,总是要注意影响的。阮软又总是不会给他太多的机会,所以只好忍着了。 现在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车外夜色昏沉。路边没有路灯,连路过的车辆都很少很少。 廖祁生眼神早不对劲,这时候直起身子,伸手把阮软的头发撩到耳后,手便停留在那里。 手指轻轻擦过耳廓,停留在耳垂的地方,很痒。阮软耳根微热,往旁边躲一躲,“不陪也没事,我很懂事的,不黏人。” 廖祁生失笑,“我命这么好,找到这么乖的女朋友?” 说着话,他已经靠她越来越近。 阮软往后躲,却被他握住后颈,只好看着他小声说:“在外面呢,你要干嘛?” “你不是故意带我来的这里?”廖祁生把脸逼到她面前,声音也故意压得很低,挑-逗阮软,“停在一个比家里人还少的地方,你要干嘛?” “我没要干嘛……”阮软小声嘟哝,“人少好开车啊……” 廖祁生又笑了:“我也觉得人少好开车……” 等廖祁生亲上来的时候阮软才有点反应过来——他说的开车,和她说的开车,不是一个意思啊! 阮软要推开他的时候已经推不开了,他手掌托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贴着她的嘴唇轻轻地咬。嘴唇上的柔软润湿让人沉迷,周围静得过分,除了细细虫鸣,就只能听到彼此微急的呼吸,和唇间暧昧的啧啧轻响。 气息灼热地扑在彼此脸上,阮软被他亲得舌尖发麻,还是会不自觉地往后躲。 廖祁生随着她的动作往她那边压过去,声音低低响起,“还是这么害羞。” 被他这么一说,阮软的脸登时更加发烫起来。她确实还没在这件事上放得开自己,害羞,被动,能躲就躲,欲拒还迎。被逼到不能躲的时候,才会动作轻轻地配合他。 而就那么难得的一点迎合和尝试,便可以让廖祁生几乎失去全部理智。 廖祁生说完那话之后,没有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就又堵住了她的唇,继续用行动瓦解她的意识和理智。 阮软轻轻地“唔”一声,两只手挡在他和自己之间,承受他这一次的激烈。 之前还是很温柔的,轻轻地咬含,现在却比之前要热烈得多。 阮软被他亲得意识溃散,下意识地伸手勾上他的脖子。 廖祁生引着她起身,把她抱到自己这边,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阮软微微垂着头,长发垂散在两边,和廖祁生额靠着额。 廖祁生睁着弥漫水雾的眼睛看她,开口声音喑哑问她:“要不要试试?” 阮软抵着他的额头,闭着的眼睛不敢睁开,睫毛轻轻地颤,“我害怕。” “相信我啊。”廖祁生亲上她的眼睛,“不行的话,我会停下来。” 阮软还没有给出答案,廖祁生就又再次把自己的嘴唇压了过去。唇齿间有一种奇异的芳香,让人沉迷上瘾。 他吻过阮软的唇瓣,落吻在她耳畔,手指从她腰间蹭过去,从上衣下摆滑进去。 耳畔的温热和酥麻让阮软后背发紧,呼吸不断急促。 她微微低头咬着下唇,耳根到脖颈全部是淡淡的粉色,旖旎暧昧。 而就在廖祁生的吻下落到她脖间,再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天空突然炸开了一道响雷。 阮软本来就怕打雷,被这么一吓,浑身打了个激灵缩进廖祁生怀里,惊恐地说一句:“打雷了,不要了。” 出来的时候天气就不是很好,但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地起雷电。车里的气氛被接连的两声雷搅散,想再做什么也续不起来了。 再说,阮软是真怕。 廖祁生把她抱进怀里护着,自己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睛,很深很长地吸了口气——老天爷,下来谈谈人生啊! ** 驾照拿到后,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 阮软利用这段时间从蔡蔡那接了很多活动,主要还是做主持,其他的有时间也会去做,反正都是赚钱,不在乎是做礼仪模特还是主持人。 一场场活动密集地接下来,为开学攒够学费。因为她平时在学校兼职也是带着做,有时间就去参加几场活动,所以手里是有余钱的。 等到了开学,班级里评奖学金,她又毫无意外地得了人民综合奖学金一等奖,还有国家奖学金,再有一些零散的,七七八八加起来也有一万多。 她上大学后一直很拼,就是不想让自己落到需要求助人的境地。手里的钱滚起来,心里的底气也才会越来越足。 钱上面已经不需要太过担心,开学后她一直在琢磨的,是支教的那篇新闻稿。 从山区刚回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写稿子,写了很多,也删了很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写。总觉得自己还是肤浅了,不能把事情说透。 而她也知道,其实校报要的是,鼓励加赞扬。 琢磨了几天之后,她拿着相机约了社长出来见面。 在法学院的咖啡吧,她把相机还给社长,原模原样的,放到咖啡桌上推到他面前,很不好意思地跟社长说了句:“对不起,社长,我没有完成任务。” “怎么了?”社长把相机拿到手里,开机打算看照片,却发现相机里是空的,没有照片。 关于支教的照片,阮软已经全部拷到了自己电脑里,然后把相机内存卡格式化了。至于稿子,也是交不出来的。 社长不理解,“你是没去吗?” 阮软摇头,“我去了,费用不用社团报销,我自己负担。但是照片和稿子,我不能给你了。” “为什么?”社长更听不懂了。 阮软还是摇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也不想……” 停顿一下接上,“也不想把照片给你们写出你们想象中的东西,或者说,校报需要的东西。” 社长脾气很好,“听得不是很懂。” 阮软直截了当起来,“我不想误导一些学生,尤其有些想去支教的女生,我不支持她们去边远地区支教。综合考虑就是,我不想交那样的稿子给你。” 社长想了想,不知道阮软经历了什么,但还是说了句:“嗯……那我尊重你的决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廖总气得要捅天哈哈哈哈 我的颈椎已经坐麻惹,大家晚安=3= 第72章 咖啡吧里并不安静, 黑色的圆桌边有结伴的团队在讨论各类方案, 笑起来争起来的时候都很大声, 有情侣陷在沙发里搂搂抱抱, 不时还互相啄嘴唇亲一个。 阮软面前的白色小方桌上,放着喝了一半的奶茶, 吸管斜斜插在杯盖里。 她把相机还给了社长,也大体和他说了自己此次旅程的所见所闻, 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想交一篇校报想要的稿子。 社长表示能够理解, 当然也尊重她的决定。 正经事说完了, 阮软拿起剩下的半杯奶茶,打算喝完再走。 社长坐在她对面,面前是一杯咖啡,拿起来放在嘴边抿了一口,他突然问阮软:“学妹,我能问你点私事吗?” 阮软平时就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她把杯子拿在手里,看着社长点头:“可以。” 社长有点没那么放松起来, 酝酿了一会才开口问她:“你有男朋友吗?” “啊?”阮软稍稍愣了一下,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私事, 反应过来连忙回答:“已经有了。” “哦……”社长笑着掩饰尴尬, 抬手推了一下眼镜,“学妹你不要介意啊,我帮别人问的。” “没事的。”阮软低低头喝奶茶, 客气完就没再接这个话题。不管是谁问的,她都没有兴趣知道啊,也不该有兴趣。如果被廖祁生知道了,他可能要要死要活也说不一定。 那个老男人可怜的,只有她是他最亲近的人,他把自己的全部都交托给她了,她不能辜负他。 想想自己对那个老男人这么重要,还真是压力大啊。 阮软一边喝奶茶一边思绪神游,等反应过来社长还在和她说话的时候,杯子里的奶茶都喝完了。 她回回神,不好意思地和社长又寒暄了几句,然后和他一起离开咖啡吧。 到了法学院外面分道,各自回各自的宿舍。 阮软背着白色的帆布单肩包,和社长分开后不久,就伸手摸出了包里的手机给廖祁生发信息。 她很调皮:喂,今天差一点又有人向我表白。 廖祁生收到信息的时候眉梢挑了挑:谁? 阮软笑:不知道呢,我没好意思问。 廖祁生:我们来聊聊你还要不要继续住校这个话题怎么样? 所以为什么没事要这么挑.逗他呢,阮软连忙回:啊,我有事了,等会再聊啊。 回完安心地把手机塞回包里,拢拢落到前面的头发,往宿舍去了。 ** 支教的事,阮软没有给校报社交出稿子,费用各方面的都自己负担。 但是,稿子她还是写了的,不过删删改改很久,一直没有在自己那里定稿。 和社长交代完这件事以后,她回去后又改了很多轮。最后差不多让自己满意了,才不再修改。然后她发了一条长微博,并在空间以日志的形式进行了发表。 微博和空间日志都被不少人进行了转载,但是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她没有办法知道。 她能做的,也仅仅是把力所能及的事做完而已。 一点绵薄之力,不值得提说什么。 宿舍里的三个人大约是最先看到她的长微博的,看完后也是五味杂陈。 凌青青看完后放下手机,突然从凳子上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阮软说:“软软,一开始我是挺反对你去的,感觉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但是现在怎么说呢,就觉得你这一趟去得挺值。” 看她的文字就知道,她亲自感受和领悟了其他人所不曾经历感悟的东西,有些东西无形,说不出来,但都为成长垫了基石。 阮软听凌青青这么说,产生了共鸣。她把手指往电脑键盘上拿下来,转头看向凌青青,但没说出话。 其实最后从学校离开的时候,阮软是后悔去的。本来觉得大家都做了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但最后却发现,都是自我感动,根本没发现有什么意义,就特别丧。 但是时隔时间越久,就越觉得,其实那一趟没白走。 很复杂,她没有因为那件事变冷漠,字里行间没有怨责过谁。只是这样的社会问题,不会一朝一夕解决,不会依靠哪几个人的力量就能解决。 她心里的希望是,大家仍然能怀揣善意,对需要帮助人保留一份善心。同时,保护好自己,在摸索中找到一条更合适的公益之路,而不是单凭一腔热情,置自己于险境,到头来自己心寒失望,也伤害了那些孩子。 凌青青和阮软眼神交流一阵,没在这个话题上深入讨论下去,凌青青扯开话题问她:“当时丑丑真同意你去了?他怎么放心得下啊?” 阮软笑笑,“他是不同意,然后就陪我一起去了。” “卧槽。”听到这个耿梨和夏思涵来兴趣了,都转过头来,“中国好男友啊。” 阮软谦虚,“就还可以吧。” “就还可以?”夏思涵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信不信我踹你啊?” “你舍得吗?”阮软看向夏思涵得意地晃晃头。 凌青青在那边“啧啧啧啧”,耿梨把话接上,“你看她你看她,谈个恋爱飘成什么样了!好让人生气啊!” 夏思涵抬手捂住胸口,摆出西施捧心状,“都别拦着我,我也要找个男人,必须要找个男人,我受不了这个刺激。” 耿梨一撇头,“我不找,我有老公,我老公天下第一帅,谁都比不了。” 夏思涵对于她的行为给出自己的评价:“花痴!” “唉……”耿梨没有和夏思涵呛,突然叹了口气,“我早就看透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跟我老公一样又帅又有才又优秀的男人了,我打算孤独终老了。心里有个顶好的,就不想随便凑合,你们懂吧?” 凌青青摇头,抿着笑耸耸肩,“我们不懂。” 夏思涵直接,“你韩剧看多了脑子烧坏了,按照韩剧男主角的标准,你确实这辈子都找不到男人,要孤独终老。现实生活中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哈哈哈。” 耿梨阴着眼睛乜她,把耳机塞到耳朵上,转过身去看向电脑,“懒得理你,祝你找个大猪蹄子。” “我就找个大猪蹄子。”夏思涵冲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耿梨转过头去没一会,就又把耳机摘了下来,看向阮软说:“对了,阮软,我过两天要出去一下,要翘课,你懂的。” 阮软是懂,不过还是问了句:“你要干什么?” 如果是睡懒觉,或者懒得动,也不会提前两天跟她说。 耿梨喜滋滋地笑,“我跟人约好了,去清门机场接机,我从来没去过,心里一直愧疚,这次一定要去。” 阮软愣了一下,“接机,接谁啊?” 凌青青摸过桌面上的手机,“还能有谁,她老公啊,疯了看样子。” “别说话。”耿梨冲凌青青“汪呜”一声,然后看向阮软,“软软,拜托了好吗?” 这点事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阮软现在不自觉地开始多关心,就问她:“跟谁啊?去多久?” 耿梨跟她交代,“我们在老公微博下认识的,一直有聊天,也见过几面,她在本部。清门也不远啊,所以我才决定去的,当天去当天回。如果行程不对,实在不行,就在那住一晚呗。” 阮软点点头,“你要自己注意安全。” “我知道,没问题的。”耿梨给她么了个飞吻。 追星族有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外人不能轻易了解体会,就像游戏迷为什么那么疯狂痴迷,外人也不知道其中奥妙。就觉得,不理解看不懂,可能是疯了。 但,别人疯别人的,你现实你自己的。 这种事,多半互不相干。 宿舍里的人都知道耿梨要去接机,但是她们对她的男神兼老公没有兴趣,自然也不会跟着她去做这种在她们看来很无聊又没有意义的事情。 阮软也没有让自己沉迷过的明星偶像,倒是崇拜不少很厉害的主持人。后来因为加入校报社,一直了解记者相关,所以对于一些现场新闻记者也心生无限敬佩。 灾难现场的播报记者,传染病前线的采访记者,对各种特殊群体的给予的爱心与关注,很多事情,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 不为什么,为心里的信念,为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她敬佩这些人,同样也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成为一个和她们一样,对社会有点用的人。 所以,阮软和凌青青夏思涵一样,在这方面和耿梨没有太大的共鸣。除了提醒耿梨要自己注意,追星要理智,不要太疯狂,之后就没再嗦啰唠叨。 耿梨要去接机,也就是提醒她要注意安全。 耿梨翘课和本部那个女生一起跑去清门那一天,阮软被辅导员吴老师找去了办公室。 把阮软找到办公室以后,辅导员先没头没脑地夸了她一番,说她写的关于支教的稿子,“很棒,很有想法,深刻,不做作。” 阮软被他夸得一头雾水,一直找谦虚的词来说,说到词穷。 她词穷后辅导员又夸了她一点别的,然后才说出找她到办公室的用意。 一个很意外的消息,辅导员告诉她,“我们学校,主要是我们学院,和晋安电视台呢,最近合作打算出一档节目,文化类的。既然是和我们学院合作,肯定要惠及我们的学生,编导这些我就不说了。和播音主持相关的,给了我们一个女主持人的名额。不用一定毕业才行,有能力就可以上。我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这个……” 说着给她递了一份报名表,“你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丑丑要在舍友面前掉马 我们晚上十二点左右见,早睡的小可爱我们就明天见! 骑着我的小毛驴去吃饭了 第73章 这种事情, 根本不需要考虑。 等辅导员说完, 阮软就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动作很轻地伸手过去接过报名表, 微微口吃地问了辅导员一句:“我……我可以吗?” 简直不敢相信,报名表拿在手里像拿了千斤重的东西。 辅导员笑笑, “你可不可以我也不敢说,得经过笔试面试的筛选, 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能决定的,就是给你这张报名表, 把你推荐上去……” 说着他停了停, “再跟你说个实际情况,去参加筛选的,基本都是大四的或者研究生,大三的也有,但很少。大一都是新生不说了,大二其实也是不予考虑的, 但是你确实比较突出。有好几个教授老师都提过你,说可以给你个机会。机会给到你手里, 能不能抓到, 那得看你自己。你要事觉得太难, 不去, 也没什么。” 阮软看着辅导员,心里翻涌出无数想法。 辅导员看她不说话,只好笑着继续说:“不着急, 报名表上都有时间,你回去好好想想。如果决定去的话,就把表格填好交给我。交给我之后你可能就要吃点苦了,毕竟和大四学生还有那些研究生比起来,你确实不占优势。不过啊,我悄悄跟你说。你脸皮厚点,那些教授啊导师啊,你多去找找,又不是不能找。他们能带研究生,就不能带本科生了?也可以看心情的嘛,是不是?我看我们院几个教授都知道你是谁,对你评价也都还不错,你就差脸皮再厚点,懂吗?” 辅导员的话,每一个字都钻进了阮软的脑子里。她眼睛里光彩很盛,最后笑着给辅导员鞠躬:“谢谢吴老师。” “不客气不客气。”辅导员很受用地笑着说:“回去吧,该填表填表,该准备准备。” “嗯。”阮软使劲点一下头。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辅导员又叫住她,很鼓励地跟她说了句:“加油!” 阮软笑得开心,附和他,“加油!” 阮软拿着表明白离开办公室,刚出办公室的门,和辅导同办公室的一位女老师就感慨了一句:“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辅导员摇摇头,“别这么肤浅,这个阮软,是真优秀。” 女老师当然知道,从刚上大一的新生晚会开始,这个女生就开始冒尖儿了。大一一年下来,以认真而又探究的学习态度俘获了院里好几位教授的心,连系主任都夸过她。 同时,成绩也是真的好,该拿的奖学金一个也没少拿。 大学里这种积极学习钻研的学生,确实合一部分老师胃口啊。 老师嘛,总还是有情怀的,不是所有事都只看利益,有的还有点小清高。 ** 阮软拿到报名表回到阶梯教室,准备上最后一节课。 回到座位上,凌青青就问她:“辅导员找你干什么?” 阮软想想这个事也不好在外面张扬,毕竟大二大三都没几个人拿到报名表。她看着凌青青摇摇头,“上完课回去说吧。” 看她有点神秘的样子,凌青青和夏思涵也就没再追着问。 最后一节课结束,三个人和平时的每一天一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买点水果零食,回到宿舍窝着。吃吃零食聊聊天,看看动漫电视剧,打打游戏。 三个人在吃饭的时候凌青青和夏思涵又问了一遍阮软关于辅导员找她的事,阮软还是没说。 一直到宿舍,她才把报名表拿给她们看,然后把事情说出来。 听完阮软说的话,凌青青简直震惊,“软软,这不是暗箱操作吧?” 夏思涵也觉得很惊讶,但她想想阮软整个大一的表现,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于是反驳凌青青,“系主任要是知道你的名字,也在别的学生面前夸过你,我想你也能得到这种暗箱操作。” 凌青青拿着报名表一蔫,“软软,你真的好棒啊。现在我再也不会说,你那么拼有什么用啊了……”翻翻手里的报名表,“马德,是真有用啊!” 阮软笑,看着她一脸懊悔的样子,开玩笑问:“后悔了吗?” “悔得肠子都青啦。”凌青青故意捏出哭腔,“以后去自习,叫上我。以后去找教授啊老师啊,问问题啊,请教啊,也都带上我,知道吧?” 阮软还在笑,夏思涵又唱反调,“人家阮软是真的有问题要请教,你有吗?往教授面前一站,连传播学概念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跟教授聊什么?教授会说,小姑娘,别耽误我时间啊,有时间多看看书啊!” 凌青青气她拆台,“闭嘴!” 夏思涵比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转过身玩自己的电脑去了。 阮软和凌青青又胡乱扯了一阵,主要是说拿到了报名表,但是不一定能上。竞争很激烈,所以还是尽人事听天命。 凌青青鼓励她,“没事,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阮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但她知道自己会尽力。 其实她是有点优势的,因为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虽然前世她上大学没有参与很多事情,但课程还是学了一遍的,只不过是默默的学法。 毕业之后,她也主持过一档小节目。虽然没有什么收视没什么水花,但也算有一点职场上的经验。 当然还有,这辈子她也做了很多兼职。小场面大活动,也都见过不少。 关于学院和晋安电视台合作的这档文化类节目,阮软记得前世也有这个事。但是因为她自己放弃了很多东西,所以学校这些事基本都跟她没有关系。 那时候她也是大二,如果没有特别努力过,根本拿不到这张报名表。 除非,像凌青青说的,有暗箱操作。 但是那时候,廖祁生不需要她怎么独立,她自己好像又一点想法没有,只要吃喝无忧就行,所以廖祁生也没有给她弄过这些。 她坐在自己的桌边发呆,想前世拿到这个主持人位置的是谁。好像是一个研究生,具体叫什么她不记得了,毕竟她那时候自怨自怜,没有真正上心关注过。 而不管是谁,其实跟她关系都不大。她要做的,不是看别人怎么样,而是自己要努力到什么样。 晚饭后,阮软在宿舍里坐着,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事。还有辅导员说的话,她当然也都往心里记住了,并且在系统地思考接下来到底怎么准备这个事。 一想想了一晚上,也随便在网上找了很多相关资料,让自己先熟悉起来。 约莫要到十点钟的时候,凌青青叫她,跟她说:“软软,你先洗澡吗?” 宿舍里一般都是阮软先洗澡,因为那三个懒啊,不拖到最后都不想动。 听到凌青青叫她,阮软回回神,摘下耳机,回凌青青,“好的。” 她伸了懒腰放松筋骨起身,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便问了凌青青一句:“耿梨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当天去当天回吗?” “可能她老公行程有变吧。”凌青青随便搭一句,并不多往心上放。 阮软打开柜门去找衣服,想着洗完澡耿梨还是没回来的话,就打电话问问。 而就在她找好睡衣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放在电脑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因为时间差不多,阮软以为是廖祁生打的,他每晚都会在差不多的时间给她打电话。所以打算接起来跟他说一声,自己先去洗澡,洗完澡再聊。 但她到桌边拿起手机,却发现是耿梨打过来的。 阮软把电话接通,手机送到耳边就问:“到哪了,回来了吗?” 听筒那头耿梨在哼,哼了半天才哽着声音说:“软软,我钱包被人偷了,我还在清门。” 听到耿梨那边出了意外,阮软各叫了夏思涵和凌青青一声,把手机开了免提。 夏思涵暂停正在看的动漫,和凌青青一起凑到阮软这边,就听到耿梨在那边用委屈巴巴的哭腔说:“在机场的时候还在的,等我从机场打车到高铁站,下车准备付钱的时候,发现不见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偷的。怎么办啊,我身份证在里面。” 凌青青听出原委了,问她:“跟你一起那女生呢?本部的。” “她啊,跟她男朋友走了。”耿梨在电话那头回,还是很委屈,“她男朋友在清门,跟我们一起去的机场,结束后他们就一起走了。我高铁票都买好了,打算打车到高铁站直接回去的,可是钱包丢了。没有身份证,我回不去,也不能去开房。这个点汽车都没有了,我也不敢坐黑车回去。” 凌青青想骂她来着,想想又算了。这丫头现在自己就着急死了,再骂她得更委屈。她闷口气,像个操心的老妈子,“那现在这么晚,怎么办啊?” 耿梨在那边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微颤的哭腔,委屈得要命,“我也不知道啊,高铁站都没多少人了。” 夏思涵这时候忍不住了,开口说一句,“劝你你不听,本来就不应该去。” 被抱怨,耿梨果然更委屈了,冲着电话说:“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我就是没有男朋友,我有男朋友我就不给你们打电话了。” “打电话给你男朋友也一样骂你。”夏思涵又甩她一句。 阮软抬手虚捂一下她的嘴,摇一下头,“别说了。” 夏思涵住了嘴,忍了忍,立马又换了换语气,“怎么办?我们也没车去接你回来。远倒是不远,就是没车。” “有车也没人敢开。”凌青青顺嘴出声。 而两人把这话说出来,阮软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轻轻蹭了两下,看了一会夏思涵和凌青青,她才开口说:“要不……我打电话问问……” 夏思涵和凌青青想起来了,阮软家是本地的。 听到她这么说,两个人把目光都转向了阮软。耿梨在那边也听到了,却又推辞:“太麻烦了吧,软软。你家里人估计都要休息了,算了吧,要不我在高铁站过一夜好了。” “没事的。”阮软出声安慰她,“你一个人在那里,我们觉都睡不着。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先挂了。” 说完不等耿梨再说话,她就把电话挂了。 挂掉电话拿着手机去阳台上,找到廖祁生的号码拨出去。 夏思涵和凌青青看出她说话不方便,没有跟着她到阳台上,只在宿舍里等着。 虽然说是很麻烦,但凌青青和夏思涵还是希望能把耿梨接回来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丢了钱包丢了身份证,怎么都不放心。 再说,耿梨有时候就傻乎乎冒冒失失的。 阮软站在阳台上等着廖祁生接通电话,晚风拂在耳畔。电话接通后,她不给廖祁生说话的时间,开口就说:“能麻烦万叔一下嘛,大概三四个小时这样子。” 万叔是廖祁生的司机。 “怎么了?”廖祁生在那头问。 阮软简单地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最后说:“这么晚,肯定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过夜,万一出事怎么办?就算不出事,她一个人肯定也怕死了。所以想麻烦一下万叔,可以吗?” 廖祁生知道了,“嗯”一声,“你和你室友收拾收拾,三十分钟后到北门。” “好的。”阮软挂掉电话回到宿舍。 因为已经很晚了,时间上不好耽搁。 阮软回到宿舍就让凌青青和夏思涵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一边换鞋一边说:“走吧,到北门,我们先到那里等着。” 阳台没关门,本来关门也不隔音,夏思涵和凌青青听到了她说的话,换着鞋的时候问她:“找了你叔叔嘛?” “嗯。”阮软点点头,拿上手机和小挎包。 等夏思涵和凌青青换好鞋,三个人一起出宿舍往北门去。 因为在宿舍里收拾了一会,从宿舍到北门又有不短的一段距离,所以阮软和凌青青夏思涵到北门以后也没等多久,车就到了。 银灰色的小轿车,开到三个人旁边停下。 阮软认出来是廖祁生那辆车,也没犹豫,打开副驾的门就坐了上去。同时,凌青青和夏思涵也打开后面的车门坐了上去。 坐上车后,阮软先去伸手去扯安全带,扯下来还没扣上,突然看到驾驶座上的不是万叔,立马就懵住了。懵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定着动作,默默地把手里的安全带扣上…… 没有发现阮软的异常,后面的夏思涵和凌青青先开口说了话,跟驾驶座上的人说:“叔叔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不麻烦。”驾驶座上的人出声,笑意清浅的目光从阮软脸上收回来,踩上油门轻打方向盘。 听到他声音的夏思涵和凌青青——懵,这叔叔的声音有点年轻&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kaka的三个手榴弹,亲亲=3= 第74章 阮软坐上车后就没有说话, 明明说好是万叔来的, 结果廖祁生自己来了。 她到现在都没有和几个室友坦诚交代男朋友的事情, 今晚肯定是要暴露了, 她在想象到时候的场景,思考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会不会吃了她。 廖祁生也没有说话, 没有让阮软做介绍,一副事外人的无辜状态专心开车, 嘴角有一丝明显的笑意。 车里除了仪表盘的地方亮着蓝光,其他角落都陷在夜色里。 坐在后面看不清楚开车人的脸, 虽然声音的年轻程度让凌青青和夏思涵有点诧异, 但因为知道是阮软家的长辈,又是来帮助她们的,所以两个人都比较规矩,也只偶尔说两句话,并且用比较小的声音。 因此,车里情绪最复杂的, 就是阮软,她也最尴尬。 她坐在副驾驶, 侧着头盯着廖祁生看, 一只手托在腮上, 压了一把头发。 廖祁生被她这样盯着上到高速, 才忍不住清了下嗓子,开口说:“再这么看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一直开得稳。” 廖祁生一说话, 后面本来玩手机的两个人回了神,抬起头来往前面看了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阮软清了下嗓子,把压在腮边的手放下来,转头朝另一边,看向窗外。 高速的栏杆外是荒野小树林,黑蒙蒙一片。 凌青青和夏思涵坐在后面互视一眼,还是觉得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说不清。 阮软看了一阵窗外黑蒙蒙的景色,车里不时有导航在说话,略显机械的女声。 她实在有点坐不住,收回目光来,动了动身子看向前方,把右手握成拳头轻咬在嘴里。就这么咬着,目光复杂,一副思考人生的微呆模样。 看她坐立难安的样子,廖祁生忍不住笑出来,觉得很开心。 他故意不说话,不让她做介绍,大约就是想看她现在这副毛躁的样子。 听到他轻笑,阮软转过头看向他,目光穿过夜色乜了他一眼。 车子跟着导航一直快到清门的高铁站,阮软都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凌青青和夏思涵就更不好自来熟说什么,一路都在玩手机,偶尔小声交流几句。虽然是觉得车厢里的气氛有点怪,但也没多想什么。 听着导航的声音快到高铁站,凌青青提前给耿梨打了电话,跟她说:“梨子,我们快到了,到哪碰头啊?” 耿梨在电话那头感动得哽咽,“北广场吧,我现在出去。你们永远是我的亲人,我太爱你们了,回去我要请你们吃大餐。” “别煽情啦,见面再说,到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嗯,好。” 廖祁生按照电话里说的把车开去北广场,找到停车位把车停下来,然后和三个女生一起下车往广场上去。 凌青青和夏思涵先下车,走在前面,一边给耿梨打电话,问她在哪里。这么一边打一边找,也就忽略了后下车的阮软和廖祁生。 和前面两个人隔了一点距离,阮软终于开口开始说话,小声问廖祁生:“万叔呢?” 廖祁生笑,“万叔很忙,老婆孩子不让走。” 阮软转头看他,“你是故意的。” 廖祁生摇摇头,“我不是。” “你就是。” “证据呢?” “你给我看你的通话记录。” 廖祁生很淡定,“工作号手机没带。” “我不信。”阮软停下步子看着他。 他也停下步子,“那要搜吗?” “不要。”阮软才不要在这种公共场所翻他的口袋,低声拒绝后扭头往前走。 然而没走几步,迎面就看到了凌青青、夏思涵还有耿梨站在一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俩。 如果说车上空间有限光线昏暗,凌青青和夏思涵没看清廖祁生的脸,那么现在,在四处有亮光的广场上,她们很轻松就把廖祁生看清楚了。 当然,也包括耿梨。 耿梨本来还煽情哭来着,现在不哭了,抓着凌青青的胳膊,先开口问了句:“我是不是幻视了?” 凌青青吞口口水,“我也想问啊。” 夏思涵更懵,“这什么剧情啊?谁来解释一下?” 耿梨满脸问号,看向她俩,“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嘛?” 是一起来的啊,可是她们压根没看见开车的人长什么样啊。一路上都很安分老实,看开车的人和阮软不说话,她们也就很讲素质礼貌地没吵吵啊。 阮软看着她们也呆了一会,然后迈开步子往前走两步,在想怎么跟她们介绍廖祁生。 结果没用她开口,到凌青青三个人面前后,廖祁生自己很官方地开口说了句:“你们好,我是廖祁生。来的时候太急,没能做一下自我介绍,失礼了。” 廖祁生,那就是廖氏的总裁没错了。 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全部看着他不说话,屏着呼吸。好半天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生硬开口: “凌青青。” “夏思涵。” “耿梨。” 说完名字也没有问别的,她们看起来莫名紧张。 本来阮软还担心自己夹在中间太尴尬,不知道怎么把话说清楚。现在看凌青青三个人的样子,她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 好像……不知所措的人不是她啊。 这样阮软就轻松多了,带着呆呆的三个室友上车,按原路返回学校。 回去的路上变成了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三个人情绪复杂,从清门高铁站北广场上车到校区北门下车,一句话都没说,各种凌乱的思绪在脑子里碰撞。 等到下车以后,就变成了三个人站在路边,在风中凌乱了。 阮软没让廖祁生下车,让他赶紧回去休息,自己打开车门下车,和凌青青她们站到一起。 看着廖祁生的车子走远,阮软才回过身来,看着凌青青三个心虚地说:“我们回去吧。” 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现在不紧张了,目光像六把锋利的刀子扫在阮软的脸上。 十多分钟以后,阮软被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三个人围在了宿舍墙角…… 凌青青眯着眼,“什么时候认识廖氏总裁的?!” 耿梨抿着气,“你俩什么关系?!” 夏思涵瞪着眼,“说!” 阮软低下头,默默把手举过头顶,以投降的姿势老实交代,“他……就是丑丑啊……” 凌青青、夏思涵、耿梨:“……” 作者有话要说: 要问三室友,惊不惊喜,翅不翅鸡 第75章 这个世界上, 没有任何一套表情包能准确表达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三个人此时此刻的心情。 到阮软说出这句话的前一秒, 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三个人思绪经过各种碰撞,想到了各种可能性, 亲戚啦之类的,但都没有把廖氏总裁和丑丑联系到一起。 毕竟, 廖氏总裁离她们太遥远, 家财万贯人设完美,完全就是这辈子都不会跟她们产生关系的人。而丑丑虽然没见过, 但他一直以一种隐形的方式每天存在于她们的生活之中,可以说非常熟悉了。 结果……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阮软说完话, 看她们很长时间没动静, 慢慢又把手放下来, 抬起头看她们,小心说:“都半夜了,早点洗洗睡吧。刚才进宿舍登记的时候, 宿管阿姨脸色那么难看,现在也不好再拖着啊,万一呆会再敲门来骂,影响多不好是不是……” 阮软一边说着话, 一边试图从三个人中间挤出来。却刚挤到耿梨和夏思涵中间,就被两个人整齐的动作给拽了回去。 还是把她逼在墙角, 三个人一副要把她吃了的表情,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耿梨先开口:“骗子!” 阮软看着她,声音还是有点虚, “忘恩负义啊你,刚才你怕得要死,不是我接你回来的啊?” “我的事先不说。”耿梨现在完全没有了做错事的心虚样子。 “对,她的事不重要。”凌青青也果断接话。 夏思涵这边拧着眉,半晌开口:“软软,我能不能说句妈卖批啊?” “最好还是别吧,不淑女。”阮软看着她说得认真诚恳,还自我附和地点了点头。 夏思涵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开始忍不住要咆哮,想想现在是半夜,打扰到别的宿舍人也不好,所以就压着声音说:“为什么一直骗我们?你严重侮辱了我们的智商!也严重欺骗了我们的感情!” “也没有故意要骗……”阮软抬手摸摸头上被她敲过的地方,还是小心的模样,低声解释,“我也没想过要答应他和他在一起啊,当时是坚决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来着,所以开始就随便编了个瞎话这样子,想着反正也不会见面。可是没想到,后来又在一起了。然后因为百年校庆,你们又都知道他是谁,我就不知道怎么说,就一直编下来了……” 其实别的都还好,最不能接受的是,她们一直叫他丑丑,并且一直以为他是真的丑,同时也一直以为阮软不接受他的追求就是因为他的丑。当时阮软坦诚答应了他的追求,夏思涵还就男人样貌丑到底能不能接受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考,现在真的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啊! 想到这些,夏思涵气得翻白眼。 而说到侮辱了智商,凌青青开始把矛头转向夏思涵,“你不是听过丑丑的声音吗,好听到你一听到就知道是他,为什么百年校庆的时候没听出来?刚才上车,也没听出来。” 夏思涵被她问得一愣,然后解释,“我是神仙嘛?校庆那喇叭扩了好几层音,现场又那么吵,那么多人,那么多干扰因素,我怎么听得出来啊?再说,我接了软软电话那次是大一第一学期刚开学,软软后来也没再给我听丑丑的声音了,这么长时间,我早忘了,刚才当然听不出来啊。”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也不能怪她,凌青青吸口气,看向阮软:“还是得集中针对你。” 阮软可怜巴巴地眨眼,双手合掌,给她们三个微点头鞠躬,“三位姐姐,我错了,放过我好么?” 话都没说清楚呢,怎么可能放过她。夏思涵用手打了个叉的手势,盯着她,“不行,继续交代。你不跟我们说他的名字,我们给他起了个代号,叫他丑丑,你为什么默认还一直跟着我们一起叫?是不是故意耍我们?” 阮软很无辜,“没有啊,我问过你为什么叫丑丑,你说随便起的一个,难道不是随便起的吗?” 提到这个,凌青青抬手捂住自己的上半张脸,主要挡住眼睛,真太丢人了! 现在想想,廖氏总裁那个样子,你让阮软平白把他真往丑上联系,也确实不太可能。所以夏思涵说随便起的,她没多想顺着叫也说得通。 而夏思涵被噎得难受,开始翻旧事,“不是你说他长得丑所以不答应他的追求的吗?” 阮软现在明白为什么她们管廖祁生叫丑丑了,居然是以为他长得丑吗?她一边觉得自己贼无辜,一边想象眼前三个人此刻一言难尽的心情,忍不住有点想笑,但她还是忍了忍,继续回夏思涵的话:“我没有说过这种话啊。” 夏思涵眼睛瞪老大,“那是谁说的?” 阮软摇头,“那我不知道。” 耿梨在旁边掰手指头,掰了一阵,开口说:“我还稍微记得一点,好像阮软说的是丑丑比卫韩学长优秀,但是否认了他又优秀又长得帅,说的是,他长相一般,是不是……我记不太清了……” 凌青青也在努力回忆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好像那段时间丑丑放弃了,很长时间没再找软软……” “因为丑而拒绝他……好像是我说的……”夏思涵也隐约想起了一点。 所以,从头到尾,是她们背着阮软想了一整套剧情,自己当真了,却又没明确让阮软知道…… 好尴尬,特别尴尬…… 夏思涵挠挠额头,转身就去开自己衣柜的柜门,清嗓子说:“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洗澡哈。” “你洗过我洗。”凌青青也转身去自己柜子边打开柜门找衣服。 只有耿梨还站在原地,叉了叉手指,看着阮软继续问:“软软,你真觉得丑……廖总,长得一般吗?” 阮软敢说真吗?她怕被打死,她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夏思涵抱着衣服往洗手间去,吩咐耿梨,“梨,交给你了,打死她!” 凌青青那一边附和,“不用给我面子。” 耿梨掐起手指,放在嘴边哈了两口气,然后伸到阮软脑门上弹了一下,“让你撒谎。” 阮软轻叫一声捂住额头,“你还真打啊?” 耿梨笑笑,往自己床铺边回,“我第三个洗啊。” ** 阮软洗完澡爬到床上躺下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多了。 手机上有廖祁生给她刚发不久的信息,告诉她自己到家了。 时间太晚,阮软暂时没有跟他算账的心情,抱着手机回他:洗洗早点睡。 手机震动。 廖祁生:你怎么样? 阮软:托你的福,可好了。 廖祁生忍着笑:我先去洗澡。 阮软:嗯。 “嗯”字刚发送成功,凌青青就在床上开了口说:“今晚问完,还是明天继续?” 夏思涵和耿梨默契地知道她说的是阮软和廖氏总裁的事,夏思涵打了个哈欠出声:“明天的吧,困得受不了了。” 耿梨也是,早上早早起来跑去清门,在外面折腾了一天,晚上又担惊受怕情绪崩溃了一阵,现在也困得不行,所以附和夏思涵:“嗯,先睡觉。” 凌青青表示同意,跟阮软说:“先放过你一马。” 阮软抱着手机,自己有话要说,“谢谢哦,不过……” 停顿一会,然后才接上,“能不能拜托你们,不要出去跟别人说我和他在谈恋爱的事?” “可以啊。”这种小事,凌青青三个人异口同声,“可是,为什么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没事再说吧。”阮软知道她们困,自己也困,还是抓紧睡觉比较实际。 确实太困了,耿梨也打了个哈欠,三个人都没有精神追着问,也就答应下来,先睡觉再说。至于其他的,人就在她们宿舍,还不是想什么时候逮着问就什么时候逮着问,有的是时间。 不着急,不着急。 那个廖氏总裁,还得请她们吃饭呢。 身为男朋友,不把女朋友的室友收买好,那肯定是不行的。你是再大的人物,那你也还是室友的男朋友啊。从这个角度来说,廖氏总裁,和凌青青的男朋友小文文,没差。 说完睡觉,夏思涵和耿梨床铺上的手机光亮就消失了干净。凌青青那边约莫亮了又有十分钟,也暗了下去,床铺陷入夜色之中。不多一会,三个人就进入了熟睡状态。 阮软等到廖祁生洗漱完回来,也没有心情跟他说太多,说了晚安就锁屏睡觉了。 因为累,入眠很快,不一会就睡着了过去。 外面的夜郁郁沉沉,微风拂过草丛,有唧唧虫鸣。 第76章 中午, 阮软去辅导员办公室交掉了报名表,表明了自己一定会尽全力争取这次主持人机会的决心, 也再次对辅导员给她这次机会表达了感谢。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后, 和凌青青几个人去食堂吃午饭, 然后回到宿舍。 一到宿舍,她就又被凌青青三个人按在了凳子上, 被逼问了好多她和廖祁生的事情。 有两句话是怎么来着, 纸是包不住火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总会在某些时候不小心就暴露了。所以撒谎呢, 也只是能拖则拖而已,多清净一时是一时。圆不住的时候,就承认好了。 凌青青和夏思涵、耿梨三个人在平时宿舍卧谈聊天的时候, 多多少少都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 甚至奇葩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没少吐槽。只有阮软, 家里的情况一直很少说,每次都是含糊带过。 这次没办法了,只能和盘托出。 说完后不忘嘱咐, “别出去说可以吗?我不想每天被人盯着,被人议论。” 一个宿舍的四个人关系好,知道了无所谓,但是别人,还是算了吧。 而凌青青她们也明白, 这种事张扬出去,确实会被人议论。如果说和廖祁生谈恋爱可以让阮软出风头,有好有坏,但是她的家庭情况,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无限猜测,也一定说不出好话来。 堵不住别人的嘴,那就少让别人知道更多的事情。 凌青青先举起手来,“对天发誓。” 夏思涵和耿梨附和她,“我们也是。” “不过……”发完誓凌青青放下手,“我们现在知道了,不能假装不知道,是吧?身为我们小软软的男朋友,廖总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饭啊?” 夏思涵和耿梨又是一起点头,“小文文都请了,他也应该请,这是我们宿舍的规矩。” 阮软摸起桌子上的手机,举起来,“我问问?” “问问问问问。”夏思涵挺着急,“简直像做梦一样。” 凌青青在旁边杵她一下,“有点出息,又不是你男朋友,你急什么?” “哇。”夏思涵理直气壮地看向凌青青,“丈母娘要很正式地见自己的帅女婿这种心情,你能懂吗?” “你才不是什么丈母娘。”耿梨拆她的台,“你就是没见过世面,想近距离接触一下人家廖总。” 拆完台又立马补一句:“不过我真的非常能理解,我也想,嘿嘿嘿嘿。” 得到认同,夏思涵冲耿梨扬下巴挑眉打了个响舌。 凌青青看旁边两个人略猥琐的样子,翻了翻白眼。 在她们三个人还在嘀嘀咕咕说的时候,阮软已经把电话打了出去。 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都突然正经老实了起来,一句话都不再说。 阮软看着她们现在的样子很不习惯,明明之前廖祁生每次打电话过来,她们都还时不时会在旁边起哄,早把廖祁生当成自己人了,说请吃饭这种事也不是没嚷过。 现在挺好,都挺淑女。 阮软顿着样子,手机放在耳边,看着她们:“你们不用这样吧……” 她们不理她,耿梨指指她耳边的手机,声音很乖,“廖总叫你呢。” 阮软听到了听筒里廖祁生的声音,直接开口表明自己打电话的用意,“你最近忙吗?就是想……耽误你一点时间,什么时候请我室友吃个饭。” “不用这么客气。”廖祁生在那头说:“我已经准备很久了。” 阮软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夏思涵冲她竖竖大拇指,声音很低,“懂事。” 凌青青和耿梨跟着点头,冲她眨眼笑。 阮软清清嗓子,“那……这个周六的晚上行不行?” “可以。”廖祁生答应得干脆,又问:“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阮软看向凌青青,问她:“中餐还是西餐?” 凌青青看向夏思涵,似乎在暗示夏思涵最适合回答这种不矜持的问题。 结果现在夏思涵非常矜持,开口说:“都可以,不挑,有的吃就行。” 耿梨在旁边点头。 阮软难得见她们都这么客气矜持,不问了,对着话筒说:“你定吧,定好之后你把地址发给我。” “好,那周六见。” 电话挂掉后,廖祁生搁下手机,看向旁边坐着的魏然,“帮我定一家好一点的西餐厅,周六晚上陪我参加一个饭局。” 陪自己老板参加饭局这种事不是稀奇事,魏然很正经地点头,“好。” ** 为了要去参加这个饭局,宿舍里的三个女生从周四下午就忙活了起来。 因为周五下午满课,而周四下午只有两节课。两节课一上完,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就拉着阮软出去逛街去了。逛街买衣服,还顺便做了新发型。 顶着一头染成蜂蜜茶色的大波浪卷走出理发店,手里拎着几个纸袋,阮软抬手撩了撩头发,问凌青青几个:“真的需要这样吗?” 耿梨抬手摸摸自己的齐刘海和内扣卷齐肩发,“我觉得很好呀。” 夏思涵是齐耳短发烫了卷,有点俏皮的味道,她看着阮软说:“明天看到廖总,你就知道需要不需要了。” 凌青青把自己的黑长直全部撩到身后,“圆满,回学校吧。” 四个人拎着纸袋并肩走,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阮软本来就是走在街上回头率极高的存在,捣饬了一番后,更加吸引人的目光。 她平时在学校披着头发和扎马尾的时间一半一半,一般不会弄发型。也就有时候出门,会用卷发棒卷点卷。所以现在这么一弄,就自然显得更为惊艳。 在学校惊艳了周五一天,到晚上大家也差不多习惯了下来。 终于等到了周六,凌青青几个换上周四刚买好的衣服,又捣饬了捣饬,然后让阮软也穿上那天她们三个人给她挑的衣服——长袖修身小衬衫加高腰荷叶边短裙还有细跟高跟鞋。 荷叶边短裙把衬衣下摆包裹起来,把她腰身掐得很细,裙子有点短,阮软下意识往下拽拽,“这个裙子,还是感觉有点太短了,是不是?” “胡说。”凌青青看着她,“正好的长度,显得腰细腿长臀翘,完美。” 反正就是,你必须得穿这身去,要不然显得她们三个太郑重了,多尴尬。 魏然和廖祁生先到一步,到餐厅后就等着她们四个。 魏然不知道廖祁生跟什么人约了饭局,要来这种格调略显浪漫的西餐厅。陪着他等了一阵,结果等到了四个打扮精致风格迥异的女生,瞬间就懵了。 这……完全不是他家老板的风格啊! 他跟着廖祁生一起起身,和四个女生打招呼,全程都是懵得一比的状态。 等互相都介绍完了坐下来,他才有点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家老板请自己小女朋友的室友吃饭? 稀奇啊,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家老板也越来越有意思了。 用个不好听的说法——越来越像个活人了。 以前他那活法,跟行尸走肉没差好吗?除了有钱长得帅,活得简直那叫一个没滋没味,魏然可同情他了。同情他被温欣拒绝,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现在好了,小阮姐姐基本让他有了活人该有的全部鲜活气。 魏然不懵后,就成了气氛催化剂。只要有他在,那就没有会冷的场子。 大约廖祁生也知道自己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太过礼貌正经,怕阮软的室友面对他的时候放不开,所以才会把魏然带来。那一晚带她们从清门回来,三个人紧张得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敢说,一直到下车的时候才开口礼貌说了句:“谢谢廖总。” 不过也还好,她们没有紧张到连请吃饭这种事都放过。 有魏然在,气氛不尴尬,把几位小姐姐逗得全程欢乐无比,这顿饭就不管从质量上还是感受上,都是完美的。 有时候廖祁生挺佩服魏然,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多废话,是个女生他就能在几分钟内把人聊成姐姐妹妹,完全不像是刚认识的。 这一晚,当然也是这样。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的时候,魏然已经不和廖祁生并肩走一起。他和凌青青、夏思涵、耿梨一堆,三个人站在路边有说有笑地互加微信。 加完微信后,魏然跟三个女生说:“走走走,我送你们回学校,后面那两个我们就不管了。” 面对这个自来熟,夏思涵和耿梨一点都不客气,“然哥,还早呢,要不再带我们去兜兜风?” “没问题啊。”魏然完全没意见,带她们去自己车边,上了车才跟廖祁生和阮软打招呼,说:“老板,那我们走了啊,你和小阮姐姐慢慢聊哈。” 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也笑得一脸猥琐地和阮软说拜拜,“玩得开心啊,晚上不用回去了。” 阮软还没来得及说话,魏然已经开车走了。 她站在廖祁生旁边,愣了愣,转头看向廖祁生低声:“什么鬼啊?” 廖祁生在她旁边笑,“我觉得挺好的。” 他刚把话说完,就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到了阮软身上,又问她:“我们去哪里?” 阮软把他的外套往面前拽拽,看着他,“也去兜风?要不然就……回家也行。” 廖祁生选择去兜风,拿出车钥匙解锁的时候,又问她:“还开不开车?” 阮软懵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刚拿到驾照那天晚上的事情,下意识脱口问他:“哪个开车?” 她问完后就后悔了,有点想咬舌头,只好抬手抓抓鬓边的头发,试图遮住自己的侧脸,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 而廖祁生也听懂了,看着她的样子,直接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软软:不要误会,我没有想开车的意思 第77章 阮软坐到副驾, 拉过安全带扣起来。 她不开车。 廖祁生打开车门,在她旁边的驾驶座上坐下来, 脸上还挂着笑。 他没再拿她逗趣, 问她说的“哪个开车“是什么意思, 因为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开着车上路,廖祁生带着阮软在外面兜了一阵风。 车子上路之后, 阮软就一直趴在窗边往外看, 头发被风吹得震震抖动在耳边, 然后和廖祁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等到廖祁生停下车来的时候, 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湖水, 湖心有岛, 夜色中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 阮软回神直起身子回头看他,“这是哪里?” “青阳湖。”廖祁生一边回答她一边解安全带,“下去走走。” 不知不觉都走了这么远了, 阮软吸口气, 解开安全带跟他一起下车。 青阳湖也可以算是景区, 但廖祁生停车的地方没怎么开发过,所以湖边没什么人。 湖边只有一座木桥像点样子,往湖心延伸过去, 但桥身不长。 阮软被廖祁生牵着手,和他在湖边走了走,然后踩上木桥往湖心去,走到桥头停住。 高跟鞋踩在木板上,每一次落下, 都伴随着木头被敲击的响声。 到桥头刚停下来不久,廖祁生就揽过她的腰把她抱进了怀里,然后低着头低声问她:“穿成这样,是为了勾引我?” 阮软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她就知道他会对她的穿着有意见,上衣还好,下面裙子太短。 她让他抱着,仰头看他,故意一本正经刺激他:“不是,是为了勾引别人,走在路上回头率超……” “高”字被廖祁生吞进了嘴里,亲一下之后松开她,看着她说:“信不信我把你锁起来。” “不信啊。”阮软现在在他面前胆子很大,很放松,很肆意,很不怕会刺激到他,因为很确定地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他喜欢她啊,没有她不行的那种。 不知道以后会怎样,至少现在是这样。 看着他说完话,阮软穿着高跟鞋的脚又微微抬了一点,勾上他的脖子,主动亲去了他的嘴唇上。 只轻轻亲了一下,她就缩回了头来。 不太能说得出挑.逗的话,她觉得不好意思,但最后却还是看着他挤出来一句:“喜欢吗?” 问得一点不撩,矜持笨拙中夹杂一丝可爱。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廖祁生心跳不受控地噗通噗通跳起来,像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尝到了第一口爱情的味道。 他眸光软成一汪春水,盯着阮软,哑着嗓子说:“再亲一下。” 脸颊微微有点烫,阮软没有拒绝他,微微踮起脚,很认真地把唇再度压到他的嘴唇上。 她会的这方面的所有东西,都是从廖祁生那里学来的,也可以说是廖祁生强行灌输给她的。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用。 她闭上眼睛,呼吸微热,轻轻含上他下半嘴唇,然后重一点下去,再重一点下去。 细细感受嘴唇上的柔软,睫毛上有跳动的愉悦。 她第一次这么想,如果这是一件让人愉悦快乐的事情,是一种感情的共鸣,她为什么要觉得难以启齿,为什么要抗拒?她是不是也可以,不那么保守? 可以,随心所欲一点? ** 从清阳湖边开车到家,阮软想给秦佳慧打电话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她和阮宇不在。 昨天秦佳慧打电话跟她说过,说是她舅舅家的表哥结婚,要去吃喜酒,问她去不去。阮软对这些已经疏远了很多的亲戚提不起兴趣,刚好又和室友约好了和廖祁生吃饭,所以就没一起去。 因为舅舅家在外地,所以秦佳慧和阮宇这一晚回不来。 而因为秦佳慧和阮宇不在,阮软跟着廖祁生进屋的时候,就不太自在。 换上拖鞋往屋里去,她跟廖祁生随便打了声招呼就直奔秦佳慧的房间去了。 廖祁生跟在她后面没跟上,被她关门挡在房间外。 廖祁生站在门外失笑,明知故问,“你干嘛?” 防他像防狼,至于吗? “没干嘛啊。”阮软在里面找衣服,“太晚了,太累了,要睡觉,你也赶紧睡吧。” 廖祁生在门外又站了一会,“你确定不要我陪,那我真走了。我走了的话,可就不回来了。” “你走吧。”阮软扬着声音说:“今天陪我的时间够了。” 廖祁生在外面又站了一会,见她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好跟她说:“我现在去洗澡,要是后悔的话给我打电话。” “哦。”阮软在屋里还是扬着声音应。 等确定他真的走了,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上,阮软才拿衣服去洗手间洗漱。 拧开水,冲在莲蓬头下,她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之前不曾仔细看过的,也仔仔细细看了一番,怀揣着一种奇怪而又让人羞耻的心理。 和她从来对自己的容貌没有近乎骄傲的自信一样,她对自己的身体抑或说身材,也从来没有过多余的想法。 洗完澡,她湿着头发拿浴巾挡一点身体,站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子娇娇软软,楚楚动人。挂着水珠的头发,小巧精致的脸庞,和只遮挡了一点的玲珑有致的身体,都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看一会把自己脸给看红了,然后她默默把浴巾往头上一盖,转身穿衣服去了…… 衣服穿好头发吹好后,穿上拖脚出浴室。吹了半干的头发随意披散下来,她默默地往秦佳慧的房间里去,心里不安分得厉害。 做了那么多年的乖乖女,保守听话,压抑了自己那么多年。 而在这一晚,她有点雀跃。 房子里只开了光线微弱的壁灯,她一边关灯一边回到房间,进房间关上门就爬上床陷进了被子里。 伸手摸过手机,没有廖祁生的信息。解锁随便点了一会,不是很能专心,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诺大的房子,只有她和廖祁生两个人,这本身似乎就是一种暧昧信号。 阮软没有给廖祁生发信息,她试图闭上眼睛睡觉,结果从眼皮到大脑,一点困意都没有。 发现实在不困以后,她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光脚落地,起身走到房门边。 想停住也没停住,她打开门出去,然后摸在暗色里,鬼使神差地往楼梯那里去。 没有伸手去开吊灯,她摸着扶杆上楼梯。 因为光脚,脚板轻轻踩在楼梯上,几乎没有声响。 越往上走,她心跳就越急越快。 爬完最后一级后,她抿着呼吸,转身往廖祁生房间那里去。 每一步都很慢,每一步都有犹豫,但却没有回头。 在走到廖祁生房门外时,她停下步子来,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手里握着手机,拿起来解锁划开屏幕,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信息。可是真打开了对话框,又根本不知道该发什么。 就在她拿着手机低头犹豫的时候,房间的门在她面前开了,光线打出来,落在她的脚面上。 阮软猛地抬头,看到廖祁生,吱唔出声:“我……” 廖祁生嘴角有笑,很有心情地逗她,“后悔了?” 阮软看着他目光没移,没有附和他的逗.弄,她睫羽微闪,就这样站了很久,也看了廖祁生很久,然后似乎用尽了自己浑身所有的力气,说出来低低的一句:“我想试试。” 廖祁生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她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嘴角的笑消失无影,面色认真起来,眸色乌黑像调了墨。 他看着阮软,很郑重地问她:“你确定?” 听他问得这么认真,阮软有点慌乱地收回目光,突然又有点退缩了。本来就是一阵脑门发热,现在只想转身赶紧走。 然而她不过刚生出这样的想法,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廖祁生打横抱进了怀里。手里的手机没拿稳,从手心滑了出去,“咚”的一声跌落在地板上。 她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廖祁生抱进房间放到了床上。 刚陷进柔软的被褥中,带着灼热气息的嘴唇和精壮的身体就贴了过来。 阮软整个人被包裹在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里,她紧张地闭着眼,本能地迎合廖祁生的亲吻。舌尖轻磨,轻轻含咬吸吮。 交缠的呼吸扑在脸上有点烫人,等阮软在他身下轻轻闷哼出声,他才放开阮软的唇舌。 他面贴面地看着她,控制自己体内的躁动,温柔地跟她说:“哪里不舒服的话,就说出来,不要忍着。” 阮软还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眼睛看他。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呼吸微微急促,脸颊有两片绯红,好一会才闷声应一句:“嗯。” “放松。”廖祁生在她软薄耳垂上亲下去,声音喑哑得厉害,“如果不行,我会停下来。” “嗯。”阮软还是这样应,应完后感受到耳畔的温度,被刺激得不自觉缩了下身子咬住了下唇。 廖祁生落吻向下,一颗一颗解开她睡衣上的扣子。 动作温柔,不急不躁,循序渐进。 他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挑动得阮软浑身酥软轻颤,手指轻轻挠在他腰里,他才试图进入。 在此之前,阮软在他的引导下已经放松了下来。她尝试着放开内心的束缚是有效果的,她很愉悦,她想要更多。 然而愉悦终止在廖祁生真的往里挺的那一刻,微微撕裂的疼痛感瞬间蔓过全身,散开在经脉里,把快感驱散了干净。 也是那一刻,阮软眉心起皱,抬手抓住廖祁生的胳膊,让他停住,嘴里低吟:“疼……” 第78章 箭在弦上。 停在这要命的时刻, 廖祁生把脸埋在阮软颈间,额头忍出了细汗, 耳廓充血涨红。 在阮软叫疼后他没有再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而是慢慢退回来,放空了浑身的力气,撑着一点胳膊趴在阮软身上,每一下呼吸都很重。 就这么平静了一会,阮软睁开眼睛,看了看不再有动静的廖祁生,小声开口:“我可以忍忍,第一次……” “别了。”廖祁生闷闷出声, 打断她的话, “不着急。” “可是你……” “我没事。”廖祁生摸索着找到她的手, 握在手里心,轻轻揉了揉, 又重复一遍,“我没事。” 仿佛在暗示催眠自己。 他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这么小心翼翼, 大概是太紧张她了, 也可能是对自己没那么多自信。毕竟他前世让阮软产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情绪, 所以这一世在刚开始遇到他的时候, 她才会那么害怕。 他记得她怕他时候的样子, 像老鼠见了猫。也记得她一个劲拒绝他时候的样子,样子温和,语气低软, 态度却坚决。 廖祁生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平静,平静下来后侧身躺在阮软旁边,摸到遥控器关了房间顶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阮软知道他在忍,也大概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 她躺在他怀里不敢动,低低说话:“我下去睡吧?” “不。”廖祁生不同意,“我抱着你睡,我可以的。” “真的可以吗?”阮软往上仰头,仰头的动作牵着身体动了一下。 廖祁生闭气,声音微哑,“暂时别动。” 嗯,她不动了。 阮软在廖祁生怀里保持着一个姿势直到睡着,睡着自然就管不了自己是什么姿势什么状态了。 床垫托着身体凹出恰好的弧度,阮软睡得很熟。睡得迷迷糊糊中,好像一直有什么在舔她,一寸柔软一寸润湿,惹得她神经酥麻身体轻轻地颤。像是在做梦又不像,她困得不想睁开眼睛。 等她睡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并没有廖祁生。迷迷瞪瞪地拉着被子坐起身来,头发稍显凌乱垂散下来,转头四处看看,发现廖祁生也不在房间里。 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又缓了一会,等脑袋彻底清醒,阮软才找衣服穿。 柔滑的银色睡衣睡裤,睡衣穿上要扣一排黑色的扣子。 把衣服都穿齐整,她趴去床头伸手按下窗帘开关。窗帘缓慢打开,房间里慢慢亮起来,阳光从落地窗里一帧帧打进来,照亮房间的每一个细小角落。 看着窗帘打开到最大,阮软眯着眼适应适应光线,下床摸起手机一边往房间外去,一边给廖祁生打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廖祁生的声音,“醒了?下来吃饭。” 阮软有点懵,抬手握上门把,开了门出去,脚上没穿鞋,踩在地板上有微凉的触感。 她问廖祁生:“你做饭了?” “嗯,应该算吧。” 阮软挂掉电话,“噔噔噔”跑下楼梯,下了楼直接跑去厨房,便看到廖祁生端着刚煎好的荷包蛋正在往餐台上放。 看到她跑进来,他放下手里的盘子,很家常地跟她说:“去穿鞋。” “哦。”阮软微呆地应一句,转身跑出厨房,回去秦佳慧的房间穿上拖鞋,然后又去洗手间快速洗漱了一番。洗漱好了把她的大波浪卷头发收拾好,再去餐厅。 到餐厅,拉开椅子坐下来,面前的盘子里摆着廖祁生烤的面包,面包上放着煎好的荷包蛋,还有两杯热好的牛奶。 很简单,样子也……还过得去。 阮软有点不适应地看他,“你还会煎荷包蛋?” “不会。”廖祁生说得自然,“煎了一个多小时,只有这两个能看。睡不着,所以找点事做。” 阮软嘴角染一丝暖暖的笑意,把其中一个面包荷包蛋盘子拖到面前,先喝一口牛奶,放下杯子看向他,“那我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廖祁生也笑,面上很淡定,而心里的感受是,这个早上异常的美妙。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样的早上可以成为日常。 ** 秦佳慧和阮宇到傍晚才回来,阮软和平时一样,留下来吃完晚饭才回学校。 回到学校进了宿舍还没坐下来,就感受到了三对八卦又暧昧的眼神。 阮软清清嗓子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干什么啊?” 凌青青笑得最猥琐,“还舍得回来呀,小软软?” 耿梨接话:“羡慕嫉妒恨啊。” 夏思涵:“我也想要高富帅啊!” 阮软突然想到什么,把包挂去柜门上,在凳子上坐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夏思涵,“魏然就是啊。” 提到魏然,她们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开始问她魏然的情况。 从魏然的外形气质来看,他身上有点读书人的书卷气,但性格却又自来熟,完全没有一点高冷的架子。职业肯定是不错的,人也逗,家庭也好。 阮软歪着头掰着手指头夸他,夸完了问夏思涵,“符合你的标准吗?” “我没有标准啊,我很实际的,处得来就行。”夏思涵大咧咧地说。 阮软笑着,又听耿梨在那哀嚎,“软软,我也没有男朋友啊,为什么不问问我?” 阮软、夏思涵和凌青青异口同声:“你有老公啊!” ** 自从和宿舍的三个室友坦诚了和廖祁生的关系后,新鲜劲维持了一阵,随后转入平淡,生活又日复一日起来。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阮软一直处于专心致志的忙碌之中,为争取成为晋安电视台那档文化类节目的主持人而做准备。为了能够足够专注,她没有再接兼职,甚至周末都不太回去。 当然,和廖祁生的约会时间也就相对来说更少起来。 这一段时间,她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在播音练习室,或者就在叶教授家里。 叶教授是她们学院的一位女老师,四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很好。留着一头短发,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但已经没有了和甜美有关的气质,更多的是温婉和平易近人。 叶教授本来就对阮软挺认可,因为平时这个女孩上课最认真,课后也最喜欢思考,哪怕再简单的问题,她也会花时间琢磨得很透。 思考让她不断认识自己身上的不足,然后寻求老师的帮助,不断完善自己。 阮软能得到叶教授家的地址,并且能够得到叶教授的允许去她家找她,也是因为她身上的这份执着和激情。照理说这个年龄的大学生,应该是最有活力创造力最有激情的时候,但其实发自内心能让老师感受到孜孜不倦,并和老师产生共鸣,让老师产生想指导的冲动的,还是没那么多。 叶教授不知道,阮软的这份执着和激情,还有辅导员吴老师的功劳,是他劝阮软脸皮再厚一点。她听进去了,也尽最大努力做了尝试,效果竟意外的好。 叶教授在阮软的笔记本写下她家住的小区地址的时候,阮软的心脏差一点跳出来,简直紧张和不敢相信。 因为太过惊喜,她拿回自己的小笔记本的时候,还确认地问了叶教授一遍:“我真能去您家里吗?” “可以啊。”叶教授随和,“不过不要人多,我在家没事的时候,你过来就行。想上《中华根脉》,你需要学习得还多,要扎实一点。” “嗯。”阮软冲她点头,“我明白。” 有了叶教授家的地址后,阮软没有浪费,会在叶教授不忙的时候去她家。当然去的频率不是很高,毕竟她要给本科生上课,还要带研究生,手里说不定也还有项目。 以前她主持新闻类节目,近两年来没怎么太出镜,似乎彻底转了幕后。 阮软去叶教授家第三次的时候,遇上了那个在她记忆中存留下了些许印象的女生。是前世做了《中华根脉》女主持人那个女生,在叶教授家稍有接触,叶教授给她介绍了这位学姐。 她叫薛明露,在读研二。 阮软初次见面和她呆了十多分钟,从叶教授家出来后寒暄了几句之后在楼下分开。 薛明露是开车走的,而阮软是自己出去坐的地铁。薛明露并不回学院,所以没办法顺路载她。 十几分钟的相处,阮软对薛明露的印象很单薄。印象最深的是她的头发,很长很直,顺滑得可以给洗发水做广告。然后就是她冷清的气质,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认真,声音却很轻。 看她来叶教授家就知道,她应该是叶教授手里的研究生中最受叶教授重视的。 而这是属于正常事,研究生也分优秀和不优秀的,多有单纯为了混学历的人。不正常的其实是阮软自己,因为她才大二。放在无所谓教授重视不重视的学生眼里,她大几都无所谓。但放在薛明露眼里,就有点扎眼。 她一个研二优秀学生有的待遇,一个大二的学生现在就有了,心里不可能平衡。中间隔了四年啊,一个人得有优秀才能直接跨越这四年? 再说,这个女孩子实在看起来像个花瓶。软软娇娇的,一点脾气没有很好说话的样子。和她站在一起,把她的性格衬得更冷,显得她很不讨喜。 十多分钟,薛明露心底就有了酸味,因为她看出来,叶教授对阮软多了一点对她没有的疼爱。 和她在一起,叶教授更多的是老师的角色,温和严格又严厉,要保证她的学业。而面对阮软的时候,叶教授态度里明显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私人情感,似乎更纯粹。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各位小可爱假期快乐 第79章 自从第一次在叶教授家遇见薛明露以后, 阮软在之后又在叶教授家偶遇了她几次。 每次都不是一起到的叶教授家,除了第一次一起下楼离开以外, 之后再遇到, 都是按自己的时间各走各的。 两个人性格重合的地方几乎没有,气场明显不合,所以没有成为跨年级的朋友。 薛明露是不需要费心思笼络阮软这个大二的学生,她并没觉得阮软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所以对她比较冷淡,但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而阮软,也是对她保持礼貌客气的态度,每次见到她都有规有矩地叫学姐。 阮软不知道薛明露就是性情冷淡成这样, 还是只是对她这么刻意疏远, 总之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去接近她。虽然, 她觉得认识一个研究生是好事,可以学习到很多和本科生在一起学不到的东西。 但交朋友这件事, 其实还是要从心,更多的还得看性情相投不相投, 能不能自然而然地把彼此吸引到彼此面前。 ** 十一月时节, 天气从深秋慢慢转入初冬。 阮软在自己的钻研努力和叶教授并几位专业老师的解惑指导下, 顺利通过了《中华根脉》节目组的笔试。 笔试成绩出来后, 中间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准备面试内容。 面试设在十二月月底, 距离本学期的期末已经不远。 笔试结束之后,阮软松了一口气,然后还是保持着和之前差不多的节奏继续准备面试。 她对自己有一定的信心, 但不是很足。笔试挑选出来的竞争对手能力到底什么样,她都不知道。她大二,根本都不认识高年级那些学姐。唯一了解一点的,就是薛明露。 因为知道前世是她得到了《中华根脉》女主持人的位置,所以阮软特意从叶教授那里打听了她不少消息。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 这一个周末阮软又得到了去叶教授家里的机会,到了约定好的时间,精神百倍地收拾东西乘地铁去了叶教授家里。 其实能约到去叶教授家这样的机会不多,一个月能有两次都算运气好了。 每次去之前,阮软都会带点东西过去。比如,给叶教授买当月刚出的传媒杂志,即便是最难搞的期刊,她也都会想办法弄过来。 她的用心,体现在生活里的方方面面,细小入微。 她知道叶教授喜欢吃蓝莓,也知道叶教授的女儿喜欢小猪佩奇,甚至知道叶教授闲下来每天睡午觉的时间。时间固定,从一点到一点半。 到了叶教授家见了叶教授,时间不会很长,她有自觉,不好意思以学生的身份肆意占用老师的时间。老师也有自己的生活,需要私人时间去放松,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每次来,除了交流阮软这一段时间积攒下来想不透的问题,克服不了的困难,阮软也会陪叶教授的女儿玩。五岁的小姑娘,可爱而又有意思。 当然,也会问叶教授一些关于薛明露的事情。 叶教授看得出阮软的心思,这一天等她问完后,她就笑着问了阮软一句:“你把你学姐当成竞争对手了?” 被一语戳破了心思,阮软有点不好意思,但坦诚:“不敢跟学姐比,能有她一半优秀就不错了。但是,也想尽力争取一下这次的机会。” 叶教授知道她说的这次的机会是什么,不多问,开口鼓励她:“虽然你在年龄学历上不占优势,现在才大二,但你的能力不比她们弱多少。我喜欢有想法的小孩,你是一个,所以愿意花点时间在你身上。怎么说呢,就是你不要辜负我。” 听叶教授这么说,阮软突然感受到了压力。 叶教授看到她脸色的变化,笑起来,很温和的样子,“才给你这点压力,你就这个样子?” 感受到压力就一脸沉重的样子肯定是不行的,阮软连忙换了表情又打起精神来,解释一句:“叶老师,我只是心里不怎么有底,害怕让您失望。” “我指导你也有段时间了,你可以自信。”叶教授给她肯定。 阮软看着叶教授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神,郑重地点了下头。 好巧不巧的是,阮软离开叶教授家的时候又碰上了薛明露,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 迎面撞上,阮软跟她打招呼叫学姐,薛明露也很简单地回应了她一声。两个人在电梯门外错身分开,阮软进电梯下楼,薛明露往叶教授家里去。 因为在叶教授这里得到了明确的语言上的肯定,阮软现在挺放松且自信。和薛明露打招呼是笑着的,也没在意她是不是笑着的。 而在电梯门合上以后,薛明露突然停下了步子,回头往电梯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的时间很短,然后她回过头去,继续往叶教授家去,到门前按响门铃。 很长很直的头发披在身后,发尾飘出整齐的弧度。 叶教授来开门让她进屋,在她换鞋的时候问了她一点关于研究生的情况。 薛明露过来把该说的正事说完,这次没有立即就走。 叶教授看出她有话要说的样子,所以问她:“还有什么事?直接说,没事。” 薛明露知道叶教授性格好,但并不觉得她真是无私奉献不问回报的人。在大家共同的认知里,现在这个社会,还是现实的人多。 她一开始就看出来叶教授对阮软不一样,心里有酸味,但没有真正往心上放。毕竟她不是很能看得上阮软,觉得可能下一次就见不到她了。 下一次又下一次,一直有下一次,到这一次,还是见到了。 这么长时间下来,阮软竟然还和叶教授保持着这样的关系,这让她很不能理解。 没有利益关系,就凭单纯的师生情谊,叶教授能对她这样? 她不能相信,她也好奇。 薛明露看着叶教授,问得也比较直接,声音轻轻的,“叶老师,阮软是你家亲戚吗?” 听她问出这样的话,叶教授微愣了一下,然后回答她:“不是,怎么了?” 问出了第一句,下面的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薛明露继续问:“那她家是有什么背景?” 叶教授听明白了,回问她:“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动机,质疑我的行为吗?” “不是。”薛明露连忙否认,但明明否认不掉,她又说:“就是……没看见您对谁这样过,哪怕您的研究生,您都没有这么上心过,我是好奇。她才大二,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魔力,让您这样?” 叶教授接了两杯水坐去沙发上,让薛明露也坐过去。 喝了一口水润了喉,她才开口回答薛明露:“你会问出现在这些问题的原因,就是我对别的学生没有给过这种待遇的原因。阮软其实她也没多天资卓越,但是她有心。她这样有心,当然也是有所图。但是,她图的东西跟你们不一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薛明露对于叶教授开始讲这种大道理开始头脑发胀,她摇摇头,“不是很懂。” 叶教授笑,“她跟你们不一样。” 薛明露看着叶教授,眉心有很轻微的蹙起的痕迹,半天问:“她哪里不一样?” 叶教授仍然笑着,“她不安于现状,不会像你们一样在每个年级就做那个年级该做的事情,求合格求优秀。我能在她身上看到对成长的强烈渴望,看到希望,看到一点赤子之心。这不是最难得的,最难得的是,尺度都恰恰好,并不冲动幼稚。她之前写过一篇关于支教的稿子,你看过吗?” 薛明露抿着呼吸,轻轻摇头。 叶教授没接着支教稿子的话题继续往下说,如果薛明露有心,自己会去找。薛明露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忽视阮软这个学妹的存在的,似乎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今天她问起来了,叶教授愿意多花点时间跟她多说一点。 她继续夸阮软:“她很有想法,非常专注,积极向上,不管是我们这个专业还是整个行业,都需要这样的人。” 薛明露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大二的女生,被叶教授夸成这样。 她以研究生的身份跟了叶教授两年,没少被叶教授训,夸也有,但从来没有被夸到过这种高度上。很抽象的高度,让她连努力方向都摸不出的高度。 叶教授也知道自己这么坦诚地夸阮软会引起薛明露的不良心理,但她不觉得自己本不该说。 她看着薛明露表情复杂的脸,换了语气又说:“我之所以会跟你说这些,是因为阮软一直有问我你的相关事情。你身上的优点,我也都跟她说了,没有隐瞒,不比我现在夸她的少。” “她问我?”薛明露不懂,她一个研究生和一个大二的能扯上什么关系? “嗯。”叶教授点头,“你对她一直有成见,觉得她就长得好看,长得漂亮确实会让人忽略漂亮皮相下的东西。但是,她是大二大三两个年级的学生里,唯一一个过了《中华根脉》节目组笔试的,你知道吗?” 薛明露微微瞪起眼睛,惊讶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挤出一个字:“她?” 叶教授仍然面色温和地点头,端起杯子喝一口水,放下来,“就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kaka扔了1个地雷 、梳理羽毛扔了1个浅水炸弹、居居老师的睫毛扔了1个地雷、梳理羽毛扔了1个浅水炸弹、梳理羽毛扔了1个手榴弹,谢谢几位小仙女的地雷,感谢感谢 假期走亲戚真太累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大家晚安 第80章 薛明露用了一点时间把自己惊讶的表情收起来, 然后她微微低头想了一阵,手指攥在一起无意识地轻蹭。如果说拿到报名表可以托关系,但是笔试是实打实考的, 考固定知识的题目也有,但比较怪异的开放类题目比例较重。能通过笔试的人, 水平都还是可以的。 叶教授看着她, 嘴角笑意浅浅, “没事就回去吧, 你问题不大,不用怎么担心。” 薛明露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一次节目组只给她们学院一个女主持人的名额, 只有女生参加竞争,她本来就信心很足, 所以基本没怎么去关注别人。 关注到阮软是因为叶教授和她的关系, 而现在,心里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从叶教授家离开, 她没有再到别处逗留, 直接回了家里。 回到家进房间打开电脑, 先找了那篇在叶教授嘴里出现过的关于支教的稿子。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把稿子仔仔细细看完, 眉心从舒展到微蹙。 看完稿子, 她又试图从别的地方去找关于阮软的资料,想全面了解她。 因为她一直对学院里一些琐杂的事情不太关注,低年级的事情她更没兴趣,所以知道的事情不多。 而如果有心, 真的想去了解,很多事情都能自己找出蛛丝马迹。化身侦探,也就分分钟的事情。 迎新晚会的主持照片网上有,学校为阮软特意发过一个辟谣的帖子也还在,后来学校里有一些大的小的活动,也基本都有她的身影。 不断找下去,还能找到一个不大的传媒公司网站上有她主持各种活动的照片。 最后,电脑屏幕里铺开一张雪地里的婚纱照。男模特看着微笑的女模特,静态的照片也能看出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让人不自觉跟着心尖融化。 男模特顶着一张熟悉的脸,女模特则是阮软。 这一组照片只有两张,是一个婚纱照官博发的。配字很官方,主要介绍取景地和套餐之类,没有对模特进行什么特别的介绍,除了数量太少而外,和官博发的其他组婚纱照样片比起来,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薛明露的手放在鼠标上不动,蹙眉看着电脑里的婚纱照看了很久,在分辨婚纱照里的男模特到底是不是廖氏公司里的那个男人。 看了很久,不敢确认。 又看了一会,她叉掉放大的婚纱照图片,点出即时聊天框,和这家婚纱照的客服聊天。 她稍微咨询了一下有关去北方拍雪景照的相关事项,然后想问一下照片里男模特的情况,文字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删了。 问婚纱照样片里的男模特是不是廖氏集团的总裁,感觉无比的傻,还是算了。 她没问出口,关掉即时聊天框,默默呆了一会,把这两张婚纱照保存,然后发给了远在国外的好朋友——温欣。 照片发过去没过两秒,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人却不说话。 薛明露先开口:“我不是很熟,你看是他吗?” “他结婚了?”电话那头的人开头说话,嗓音有点哑。 “没听说。”薛明露回答她,“不过我也没多关注就是了,我跟他也不熟。照片是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婚纱摄影店微博上发的样片,我觉得很像,所以发给你看看。” 听说是婚纱摄影店里的样片,那头人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应该只是长得像吧。” 被她这么一说,薛明露也觉得大概就是长得像了。但突然被提起的话题收不回来,只好试图转移,“你最近怎么样?” “最近两天有点感冒,其他都还好。”这么一说,嗓音的哑更明显了。 “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薛明露关心她一下,又问她的感情情况,“和男朋友还好吗?” “好什么呀,谈着玩呗。”温欣语气轻松。 薛明露吸口气,“就不能好好谈一个?” “不现实。”温欣感冒鼻音有点重,“我又不是不回国了。” “嗯。”薛明露没什么可说的了。 两个人之间有小片刻的沉默,然后温欣终于还是没忍住,问薛明露:“他谈恋爱了吗?” “不清楚。”薛明露摇头,虽然温欣看不见,“没有特意了解过,只知道上学期学校百年校庆的时候,他接受邀请参加了。挺出风头,学校大部分女生都记住他了。那时候你刚交男朋友,我没跟你说。” 温欣有点诧异,“他去参加学校的百年校庆?” “嗯。”薛明露点头,“这个亲眼所见。” 温欣不能想象,但因为和薛明露聊起来了,就有点不想停下来,继续问她:“他是不是变了?” 薛明露笑着摇摇头,“我没有去关注和了解,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当然,我也也不知道你说的他没变之前是什么样。你真的……对于他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温欣说得干脆,“联系的人本来就不多,提不到他,我也没问过。” “可你还是没放下。”薛明露一针见血。 温欣很淡定,“我也是他的白月光。” 薛明露抿下气,“可你知道不是真的。” 温欣无所谓,“别人相信是真的就行了。” 温欣一直知道廖祁生无心感情上的事情,从小到大,他基本不怎么跟女生一起玩,谈恋爱这种事当然更没有。因为两家关系不错,父母经常到一起,所以她可以算是和廖祁生说话最多的女生,于是本能地就觉得自己在廖祁生心里的位置不一样。 但是,廖祁生对她其实还是不亲近的,更没有给她更多的特殊对待。 温欣心里隐隐约约也知道,自己那种本能的感觉,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臆想,并不真实,所以一直拖到大学本科毕业,她才鼓起勇气向他表白自己的心迹。 那时候如果廖祁生答应了,皆大欢喜,她不会出国的,大概也早结婚了,但结果却是被他毫不犹豫地给拒绝了。 被拒绝的那一晚,温欣默默地埋在被子里难过了一夜,没有睡着。 她不知道廖祁生为什么这么性情古怪,但她想了一夜之后,开始编织一个谎言。 谎言很完整——廖祁生一直不怎么接触女生,是因为心里有她,而她对廖祁生没有那份心思。而且,身份对调,廖祁生成了跟她表白的人,没有成功,所以把她当成了心底的白月光,更不找别的女人。 为了让谎言传得真实不虚,她出国远走,远离事件中心,让自己成为一种虚幻的存在,更难超越的存在。 她把编织好的谎言一点点散出去,不怕被拆穿,主要也是,她知道廖祁生无心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不会过问,更不会花心思去了解或者证实什么。 她想她走了,或许廖祁生能够发现她在他心里的不一样,迟早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而有她这个白月光在,即便有很多女人对廖祁生心有爱慕,但也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却步。毕竟,她觉得自己所塑造的白月光形象,在廖祁生常年不近女色的配合下,是不能被逾越的高山,是干不掉的。 但事实是,她出国后,廖祁生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她用行动彻底证明,她在廖祁生那里,没有任何一点不一样。 然后她还不知道,她留下来的白月光一说,也没能阻止廖祁生和别的女人发生有情男女之间应该发生的一切。 ** 薛明露是和温欣还保持频繁联系的唯一一个国内好朋友,但她平时也基本不和温欣提起廖祁生。这一天会提起来,主要是因为那两张婚纱照。她想知道,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廖祁生。 和温欣聊的时候,她觉得应该不会是。但挂掉电话以后,再看着那两张照片,又觉得,温欣都觉得长得像,如果就是他呢? 不想在心里存留疑问,薛明露继续打电话找人去打听。 而这个消息也不难打听,只要打听到廖氏集团内部员工那里,就会知道,他们廖总早谈恋爱了。对象是谁他们也都知道,晋大传媒系大二的学生,学播音主持的,叫阮软。 至于再深入的,就不知道了。八卦这种事情嘛,都是随便传的,传到哪里是哪里。 想打听的都打听了出来,薛明露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挂掉电话把手机握在手里,不自觉想起叶教授对待阮软的态度,心里只觉得扎了一根刺。 她在想,叶教授真的不知道阮软是廖祁生的女朋友,真的只是因为喜欢她,觉得她前途无量,是个可塑之才,所以才对她付出那么多的心思与时间? 这么“纯粹”的事情,可能吗? 再怎么说,她是叶教授的研究生,而阮软算什么? 薛明露坐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发了一会呆,不自觉又想起温欣。想到她刚才问的问题,心里微微烦躁地举起手机给她再打电话过去,打算跟她说自己问出来的事情。 但温欣的电话在通话中,打了几遍,一直没打通。 实在打不通,她轻呼一口气把手机扔在桌面上,撑起胳膊托住额头。 第81章 温欣和薛明露互挂电话以后, 没有撑过三秒,就直接在通讯录里找出她哥的电话,点开拨了出去。 电话一通她就直接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电话那头的人一脸懵逼, “亲妹妹,你说啥呢?” 温欣缓一下情绪, “我问他, 廖祁生, 是不是谈恋爱了?” “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电话那头的人也挺好奇, “你又看不上他,管他谈没谈恋爱干什么?” “你好烦啊。”温欣情绪有点不好起来,“问你什么你说不就好了?” “问我我就说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冲起来, “那个怪咖,除了跟我们还有生意合作, 早把私下的关系都断得差不多了。叫不出来喝酒叫不出来玩, 这种没朋友的人……倒是确实谈恋爱了。” 这话尾的一个大转弯,差点没把温欣给气得闷出一口血来。 她对着电话合眼闭气, 让自己淡定, “跟谁?” “不清楚, 一个大学生吧, 听说长得很漂亮。你看到没, 怪咖也俗,也喜欢美女。我还听说,那小姑娘过生日,他租了他公司对面的巨型广告屏, 打了六个大字祝人生日快乐,让他公司的狗腿子去楼顶放烟花,哈哈哈,笑死我了,贼土,估计以后还要带去开私人直升机坐游艇坐热气球……” “你闭嘴!”温欣突然暴躁起来,“好笑吗?” “不好笑吗?”电话那头的人被她呵得愣了愣,继续长篇大论,“花这么大心思哄女人,也就他了。女人嘛,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谁搞这些?送点首饰化妆品包什么的,有多少女人搞不定?是不是当初没追到你,受了打击,所以现在为了追到这个,才这么浮夸?哈哈哈……” 听到这些话,温欣气得脑仁快要爆开。她当初说谎的事,只有薛明露知道内情,家里的人都没说,包括她哥哥温斌也不知道,和别人一样,一直以为是温欣拒绝了廖祁生。 而廖祁生这个怪咖呢,常年为情所困,不近女色。 然后之前突然转性了,交了个小女朋友,变得浮夸起来,怎么骚怎么来,大家都当好玩的事情讲。 而温欣要气炸,是因为以这样的方式从温斌嘴里知道了廖祁生的事情,怎么都不可能是假的。他谈恋爱了,他变了,他不是以前的廖祁生了。 温斌话语调侃,把廖祁生的行为形容得有多浮夸,温欣心里的刺痛感就有多清晰。 原来那个人是有心的,只不过是一直没有遇到那个让他肯用心的人罢了。 一个比所有人都内敛低调的人,突然变得比所有人都高调浮夸,她想知道,他遇到了怎样的人? 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廖祁生做出让温斌这些人私下聊起来都会调侃的事情? 她想见一见这个女人,非常想见。 ** 阮软从叶教授家出来碰到薛明露以后,坐电梯刚到楼下,就接到了廖祁生的电话。 他在那头声音闲闲,“这周有点闲,我现在在家,回来?” 阮软自从准备笔试面试以来,回去的次数就不多。今天是周六,她又刚从叶教授家里出来,当然是可以回去的。再说叶教授家的小区,距离廖祁生家所在的高档别墅区,不是很远。 阮软往小区外面走,“你来接我?” 这可是真是难得的要求,廖祁生从沙发上站起来,“三十分钟到。” “我不在学校啊。”阮软声音轻亮。 “那在哪?”说着已经往外走了。 “叶教授家的小区,你走过来吧。” 阮软近来不时会去叶教授家里,廖祁生是知道的。叶教授家在哪,他也是知道的。 是不远,他也确实没开车,但也没走过来,而是骑了秦佳慧的电瓶车。 骑着车在路边堵在阮软面前的时候,阮软差点笑出来。粉白色的女式电瓶车,和他非常不搭。 还好他没有西装革履,不然更笑喷了。 开着电瓶车在阮软面前停下来的时候,廖祁生往后视镜伸头照照,“哇,发型都吹乱了。” 阮软懒得理他,憋着笑爬到车后面坐下来,“走吧。” 廖祁生把长腿收到电瓶车的踏板上,拧动油门,“你妈让我们去买点菜。” “嗯?”阮软拽着他衣服后面,“真假的?妈妈使唤你?” 廖祁生伸手过来拉过她的左手环到自己腰上,又把右手拉过来,让她抱着自己,“真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菜场。” “你去过菜场吗?”阮软没有把被他拉着圈住他腰的胳膊收回来,下巴轻轻抵在他背上问他。 “我这种身份的人……”他转头看看路,小心转弯过马路,过去后接上,“肯定是没有了。” 阮软继续闷着笑,“那你知道菜场在哪吗?” 廖祁生休闲地骑着车,“看缘分。” 阮软:“……” 事实证明,廖祁生和菜场的缘分不深,骑着电瓶车不知道跑了多少条街,也没有找到一个菜场。或者他就是故意的,故意避开菜场,骑着车带她在大街上兜风,还必须抱着他。 看他实在找不到,阮软掏出手机定位了一个,然后让他停车把他拉下车,自己骑车去了。 然后廖祁生坐在后面抱着她,就差把她整个人全部锁进怀里。 阮软骑着车清嗓子,“你真无聊,一把年纪了……”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小,能听见,但迎着风听得不是很清楚,廖祁生趴在她耳边问:“你说什么?” “听不见吗?”阮软又问。 廖祁生开始故意,“你又说什么?” 阮软不问了,开始放轻松絮叨:“我说你啊,廖祁生,一把年纪了,有时候还跟十八岁似的,无聊啊,故意骗我不找菜场在这骑车乱跑,现在抱我这么紧,快把我勒死了,我说你这位先生,能表现出一点符合你这个年龄人的成熟吗?” 廖祁生一边听她说一边笑,听完在她耳边接一句,“不能啊。” 阮软:“……不是听不到吗?” 廖祁生:“你说什么?” 阮软:“……我说晚上跟你睡啊。” 廖祁生:“说话算话。” 阮软:“开玩笑的。” 廖祁生:“听不见。” …… ** 廖祁生是在傍晚时分骑着车出的门,带着阮软和买好的菜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秦佳慧对于现在的小情侣之间做事有多没效率这件事,表示不是很懂,也不过问。菜买回来的迟,也就吃饭晚一点,没有其他什么影响。 本来她是自己要出去买菜的,谁知道廖祁生说要去,还把她刚插上钥匙的电瓶车骑走了。 除了吃饭有点晚,其他的没什么不同。 吃完饭或者看看电视,或者玩玩手机,或者出去遛遛狗,到点洗漱睡觉,没有再特别的事情。 阮软当然还是和秦佳慧睡一起,没有亲妈在的情况下跑去跟男朋友睡的。 睡觉前躺在床上,阮软一边用嘴巴和秦佳慧聊天,一边用手机和廖祁生聊天。 秦佳慧在跟阮软说最近的打算,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她打算过了这个年就向廖祁生提出辞职。因为这一年她一直在学习烘焙,她决定年后换工作,从廖家搬出去。 听她说完打算,阮软靠坐在床头,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看向秦佳慧:“跟他说了吗?” “还没有。”秦佳慧拉着被子躺下来,“说实话,都处出感情了,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出来。所以我就想,过了年再说吧,如果我年前说,怕他这个年都过不好。我们顶多就是找房子麻烦一点,以后生活再节省一点,至少一家人在一起。但是,我们一走,这个房子空下来,又剩廖先生自己,想想怪难受的。” 阮软把目光往手机上移了移,看一眼自己和廖祁生的对话页面。 她轻轻吸了口气,回秦佳慧:“那年后再说吧。” “嗯。”秦佳慧应一声,头陷进枕头里,“你也先别告诉他知道,等我想好怎么说,我自己跟他提。” “嗯,好。”阮软答应秦佳慧,一边若无其事地和廖祁生继续在手机上胡扯。 扯到秦佳慧睡着,她伸手关了房间里的灯,躺进被窝里,跟廖祁生发信息:妈妈睡着了,我也要睡了,你现在睡吗? 廖祁生答非所问地突然发过来一句:想结婚。 看到这三个字,阮软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压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好半天,她回过去:发什么疯啊? 廖祁生:自从认识你以后,每天都在发疯或者想发疯。 阮软抿着笑:深夜发.情系列。 廖祁生:你这是在勾引我? 阮软微懵:没有,对天发誓。 不过,她好像是越来越不避讳那方面的事了。不管是从嘴里说出来还是打字,都越来越自然。 廖祁生还在给她发信息:上来吗? 阮软:不去。 廖祁生:我等你。 阮软:等我也不去。 廖祁生:那我去找你。 阮软挑衅他:你来啊。 有秦佳慧在,她不信他真会下来。 然而她挑衅完之后,廖祁生就没有再回信息。她稍微等了一会,发了个“?”过去。 他还是没有回,在她又要发信息的时候,房间的门响了,很轻的叩门声。 阮软握着手机神经一紧,转头看看旁边熟睡的秦佳慧。额,他居然真来? 看秦佳慧完全没反应,阮软屏着呼吸发信息:要死啊? 廖祁生还是不回信息,同时,房门上又响起很轻的敲门声。 真要死了,阮软神经紧绷,很怕把秦佳慧吵醒。这大半夜的,被撞破他两人没睡在这瞎折腾,尴尬不尴尬啊。 阮软怕他再敲门,所以没有再试图用手机跟他对话。心里噗通噗通地一直跳,然后一边观察秦佳慧的反应,一边偷摸摸掀开被子下床往门边去。 到了房门边打开房门,看到一条黑影堵在外面,仰头小声问他:“干什么啊?” 话音刚落,阮软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被眼前的人一把扛到了肩上,随后身后传来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廖总:不要随随便便挑衅我( ̄^ ̄)ゞ 小可爱们中秋节快乐哦,这章给大家发红包=3= 第82章 怕吵醒秦佳慧, 阮软被惊得闷住一口气, 愣是没叫出声。 她趴在廖祁生肩上, 小幅度地蹬着腿挥手在他后背上拍两下, 声音压得异常低, “放我下来啊, 深更半夜的,你干什么啊?我妈妈和弟弟在呢……” “嘘……”廖祁生轻轻出声。 听他小声地嘘,阮软微微紧张地闭上嘴, 以为自己发出的声音太大, 影响到了秦佳慧,或者阮宇。 但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并没有听到其他动静。 等阮软轻轻松完一口气, 发现自己已经被廖祁生扛着到了楼梯边。 他摸黑扛着她抬脚上楼梯, 每一步都很轻。 阮软趴在他肩上没再乱动,看着他轻着动作做贼一样, 自己心里只觉得又刺激又难为情。而刺激和难为情, 都是因为这栋房子里还有秦佳慧和阮宇, 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可以想怎么样就怎样。 万一把秦佳慧和阮宇吵醒,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这样的刺激和难为情在阮软脑子里酝酿发酵, 她数着廖祁生轻着动作踩上了第三级楼梯。也就这时,突然听到了一声门锁响动的声音。 嘎哒一声的瞬间,阮软和廖祁生一起闭紧了呼吸,廖祁生连爬楼的动作都停住了。 阮软心里噗通噗通地跳, 一只手抓着廖祁生后背的睡衣软料子,另一只手虚虚掩住自己的口鼻,以防自己发出什么声响。 现在听得仔细了,大概能听出来出房间的是阮宇,出房间后他碎着步子直接去了洗手间,然后从洗手间出来后直接回了房间。 房门合上,动静消失,屋子里又恢复夜晚的安静。 抿紧的一口气松下来,廖祁生继续扛着阮软往上爬,低低笑出声。 听到他笑,阮软伸手在他后背轻戳了两下,表达自己的小情绪。听到房门响动的瞬间,她都快紧张死了,他现在竟然还能笑出来? 廖祁生没管她的小动作,自然是当成了一种打闹的小情趣。他还是带着她做贼一样,一步步往二楼上去,害怕被发现,又停不下来。 就这样偷偷摸摸成功把她扛上二楼,继续轻着动作进房间关上门。 房门一合上,廖祁生就把阮软放下来直接逼在了门边,伸手在她腰侧,手指拧动按钮把房门反锁。 阮软后背靠在光滑硬实的门板上,无处可躲无处可退,仰着头看他,“发疯。” 廖祁生看着她脸上还有没消散的紧张,忍不住笑,把手机解锁后显示出来的聊天页面拿起来给她看,中间就是她那句:你来啊。 阮软微懵,半天找到一句:“正常人都不会下去的。” 廖祁生收起手机反驳,“不正常的人才不会下去。” 阮软不想跟他扯了,后背紧紧贴着门板问他:“那你让我上来干嘛?” 廖祁生看着她的眼睛,自己眼睛里笑意清浅,“来给你上课。” 阮软:“……” 懵了好半天,还要入他的套问他:“上什么课?” 廖祁生笑,“体育课。” 阮软耳根热了一下,不想理他了,要转身走。 廖祁生很及时地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继续按在门板上,看着她开口:“自从你忙着准备那个节目的笔试面试,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你一点都不想我?” 阮软想了想,这段时间确实因为忙那个事情,和他见面的次数不多,单独相处的次数更不多。 她微微认真起来,看着廖祁生的眼睛回答:“想啊。” 廖祁生问这话的时候,有点跟她调.情的意思,没想到她会以这么认真的样子回答他的话。看着她这么认真,他突然有点愣,眸光轻柔如水,然后便直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嘴唇上亲下了去。 阮软还试图往后退,但身后的门板挡住了她的身板,根本动不了。 廖祁生在她嘴唇上温柔地辗转深入,舌尖惹出酥麻,如电流一般窜遍全身,让阮软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她出声,廖祁生放开她,距离很近地看着她。看她的样子实在可爱,憋了很久的欲.望开始控制不住地探头。然后他突然把她抱进怀里,双唇贴在阮软发顶,很深地吸了口气。 抱了一会似乎缓解了一些,但他也没有放阮软下去。他把阮软抱起来,直接抱去床上。 抱着阮软在床上躺下来之后,摸到遥控器关了灯,又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很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平静,开口跟她说:“今晚一起睡。” 阮软不知道他是真平静还是假平静,她被他抱得太紧,整个人都紧贴着趴在他怀里。睡衣的布料很薄,她能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紧紧挤压着自己。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开口拒绝。 而阮软身体上能感受到的,廖祁生当然也能感受到。 怀里的人软得诱人,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他胸膛上,发间耳后都有淡淡的清香,每一处都在刺激着他身上的肌肤。而身体上接受到的所有刺激,最后都汇成了一股热流集中到了一起,那里肿得疼起来。 很艰难的控制,廖祁生用下巴抵着阮软的发顶,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阮软听了一会没听懂,只好仰起头好奇地问他:“在说什么?” 廖祁生闷口气,“清心咒。” 阮软更好奇了,“真的?” “嗯。”廖祁生和她分开一点距离,目光透过暗沉的夜色看着她:“要不要慢点说给你听?” “好啊。”阮软还是微微仰着头。 廖祁生又吸口气,开始很慢地说自己嘴里念的东西,“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唵。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阮软:“……”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没听懂就不再计较是什么字了,换了方向问他:“有用吗?” 廖祁生顿了一会,哑声开口:“我觉得……没用……” …… 没用的意思是…… 阮软下意识地要往旁边挪身子,试图和他之间拉开距离。但不过刚挪了一点,就被他揽在腰上的手直接压了回去。然后他的嘴唇就压了过来,比刚才更热烈。热烈中又生出霸道,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阮软在他身下轻“唔”,一边嘴里还在含糊,“妈妈和阮宇在下面……” 廖祁生的大脑自动把她支离破碎的语言组合起来,在她耳边呵着热气回答她:“这个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的……” 说完后亲上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嗓音沙哑暧昧,“再试试?嗯?” 阮软身体被他惹麻了大半,轻轻闭着眼,双手扣在他肩头,似乎在组织语言,结果说出来的还是那句:“可是……妈妈和阮宇在下面啊……” 廖祁生轻轻笑了一下,并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在嘴唇落到她锁骨上的时候,他伸手在被子里拽住她的睡裙裙摆,慢慢往上掀,全部掀起来堆叠在上面以后,吸口气在她胸口埋下了头去。 他在心里想,阮软转移了注意力一直紧张楼下还有秦佳慧和阮宇,或许就没那么注意这件事本身的疼了。 一开始做这种事总是要疼的,疼几回之后,适应下来就好了。 把阮软逗弄得几乎软成了没有骨头的人,廖祁生在她耳边一遍遍地问她:“想要吗?”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一点一点引导着她做一些说一些她一直觉得说不出口做不出来的事情。话在嘴边,却被矜持和保守的性格拦了最后一道,觉得说出来太羞耻。 而廖祁生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耐着性子让她的骚动和愉悦都积攒到顶峰,驱散她的理智。 最后阮软终于也没能经得住他的挑动,向他妥协,涨红了脸咬唇出声:“想……” 阮软会说出这个“想”字,自然是心理和身体都在接受状态中的。她默默地劝说自己,让自己跟随着内心深处的渴望而走,不要想太多。 腰下被廖祁生垫了个枕头,她从微睁的眼缝里看到他给自己戴了一个套套。 上一次还没有的,这一次床头柜的抽屉里都能摸出这个东西了,看来他早就做了准备早有预谋。 而这一次和上一次的感觉差不多,在廖祁生试图进来的时候,阮软还是感受到了疼痛,只是没有上一次那么尖锐。她闭着眼睛,没办法忽视自己被人一点点撑挤开的感受,于是一直暗示自己要放松,不要紧张。 而即便有暗示,还是在他突破全部阻碍进来之后,指甲不自觉抓破了他的后背,拉出了几道血痕。 廖祁生伏在她耳边,满头是汗,不敢动。一直等到她适应了他的存在,才慢慢缓缓地动起来。 每动一下就闷哼一声,两个人节奏同步地一起疼。 阮软在他身下咬唇轻哼,问他:“做几次才会不疼啊?” 廖祁生额头热汗细细,“两三次?四五次?” 阮软自己其实是有记忆的,就她的体质,好像是三四次左右。太具体也记不清了,因为她前世后来的疼,是廖祁生外加给她的。 想到那些记忆还有点不好受,她现在问廖祁生:“你也疼吗?” “嗯。”廖祁生应声,“太紧了。” 结果这话一说完,惹得阮软身上一麻,他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忙惹,我先去洗洗睡觉了,红包明天一起发哦 第83章 廖祁生伏在阮软耳边闷哼出声, “放轻松……” 阮软脸上热度再添一层, 仿佛烫到了脖颈, 暗色中每一点细小的感觉都很明晰, 她小声解释:“我不是紧张……” 这话里的意思, 廖祁生听得懂。然后他抬起头来, 笑着看她,故意问:“那是什么?” 是被他不要脸的话刺激得身体自己有了反应,阮软知道他现在又故意在引导她说她不想出口的话,她咬唇看着他夜色中的眼睛, 小声催促:“你快点。” “你确定?”廖祁生声音沙哑起来。 阮软觉得他又歧义了,只好继续小声解释:“是快点结束的快点,不是那个的快点……” “哪个的快点?”廖祁生追着问。 阮软要恼了, 在他肩膀上捶一下,“不是快点动的快点, 你快点啊!” 廖祁生笑起来, 轻轻撞进去,惹得阮软下巴高高扬起, 手指在他肩膀上掐下去。 后来廖祁生让她数数, 撞一下数一个数, 从一数上百…… 阮软以前和他做.爱的时候除了会在情.欲顶峰的时候喊“不要”,其他的话一句都不会说,她不想直面床事这种事,也不让自己去享受。因为心里有疙瘩,受着道德和自尊心的折磨, 觉得用着他的钱,做他的情人,还要在床事上放.荡,太有点下贱了。 而重生后的这第一次,并没有以前那样的感觉。虽然疼,虽然说这个说那个像做菜似的,盐是不是放多了,要不要放糖,醋要不要呢…… 但伴随其中的欢愉和甜意,一点也不少。 ** 考虑到阮软是第一次,身体上承受不了多少,廖祁生这个晚上只要了她一次,接下来还是忍了。 他用一种领着她一起探索的方法,让她细细体味这件事。让她自己去发掘自己身体里的敏感,并一边做一边接受这件事,最重要的,接受享受这件事的自己。 享受和放浪,有时候只需要换一个思维角度。 而阮软被他折腾了一次也足够累了,结束之后,她额头发丝微湿,贴在脸上,趴在他怀里轻轻喘息。情绪和身体都还没平复下来,就陷在他怀里睡着了过去。 廖祁生还是睡不着,抱她抱得紧。想想自己也真是挺没出息,跟她都有过五年的温存了,一朝回到这种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体内的躁动。 阮软说得没错,他有时候就像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没有符合他这个年龄男人应该有的成熟。 而这种时候,多半是面对她。 阮软虽然很累,浑身酸疼,睡得很沉,但还是很机警地在凌晨五点钟的时候醒了过来。 醒来后摸起廖祁生的手机看时间,庆幸时间还早,然后放下手机连忙滑出被窝,光脚下地就要走。 廖祁生在后面揽住她的腰,把她捞回床上,问她:“做什么?” 阮软扒拉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妈妈还没起来,我要下去了。被发现的话,我怎么解释啊?” 廖祁生想想她这种乖乖女,应该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出格刺激的事吧。她昨晚能让他如愿,已经是很难得了。那么累还醒得这么早,肯定还在担心被秦佳慧和阮宇发现。 廖祁生没再留她,收回揽着她腰身的手,“去吧。” 阮软不跟他浪费时间,从床上下去就要跑。结果刚迈开腿,就发现疼得跑不起来。所以她只好很小地迈步子,去到房门边打开门,偷偷摸摸往秦佳慧的房间里回。 蹑手蹑脚开门进了房间,发现秦佳慧还在熟睡,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窗帘拉得密实,房间里很暗,阮软轻着动作摸到床边,躺到床上拉过被子,闭上眼睛就开始装睡。 装着装着也就真的睡着了,然后在迷迷糊糊中被秦佳慧起床的声音吵醒。 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看到秦佳慧开了一个床头灯正站在衣柜边换衣服。 醒了一会神,她想到什么,鼻音略重地问秦佳慧:“妈妈,你夜里起来了吗?” 听到她说话,秦佳慧穿上衣服回头看她,“没有啊,我很少起夜的,没这个习惯。” “哦……”阮软彻底放心了,把脸往被子里埋埋,“我能再睡会吗?”真的浑身酸疼,只想躺着不动,一步都不想走。 “你睡吧。”秦佳慧没意见,“我出去收拾收拾,早饭做好了我叫你。” “谢谢妈妈。”阮软满足地闭上眼睛。 眼睛一闭上,阮软就想到自己在秦佳慧眼皮子底下做了那种事,现在还要骗她,真是让人又脸红又心虚又羞愧…… 还好她的脸埋在被窝里,秦佳慧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意。 她在被窝里又睡了一个多小时,这次醒来后没再赖床,起身去拉开窗帘,到柜子边找衣服换。自从她学校廖家两边跑以后,两边都有她的衣服,来来回回连换洗的衣服都不用带。 穿好衣服去洗手间洗漱,每走一步下面都会疼,阮软默默忍着。 等到了洗手间绾头发准备洗漱的时候,她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草莓印。扎好头发再往下拉衣服,胸前也有青青紫紫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异常醒目暧昧。 她明明记得廖祁生没有怎么用力,这…… 洗手间外面响起敲门声,打断阮软的思绪,把她吓一跳。 外面响起阮宇的声音,“有人在里面吗?” “我啊。”阮软稳着声音回他,“等一下吧。” “好的。”阮宇应完离开洗手间。 阮软轻轻吸气,赶紧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开始刷牙。一边刷一边庆幸,早一点的时候幸好没有和秦佳慧一起起来。要是一起起来,肯定会被她看到,也肯定说不清的。 她快速地洗漱完,随便抹了点护肤品,然后就匆匆忙忙回去房间,继续找衣服换衣服去了。 这次她换了件高领的薄毛衣穿在身上,正好盖住了脖子上所有激情过后留下的痕迹。 穿着毛衣到餐厅吃饭的时候,秦佳慧坐在餐桌上还好奇地问了一句:“软软你很冷吗?” “感觉有一点呢,都快到十二月了啊。”阮软装得淡定。 秦佳慧看着她,再看看窗子外面的大好阳光,觉得……怪怪的。 虽然是十一月底了,但晋安这样的天气,穿高领毛衣,看起来还是有点热。 阮软看出秦佳慧表情疑惑,她只好又解释一句:“最近感觉不舒服,可能要感冒。” 这下秦佳慧不觉得奇怪了,“换季呢,别大意了。” “嗯。”阮软应声,目光瞥到廖祁生的时候,连忙扫过去,并不与他对视。他知道她在撒谎,看着她的时候肯定没什么好眼神。 都怪他,她从来没做过这么做贼心虚的事情。 ** 这个周末,阮软还是没有在廖家多呆。 周六傍晚从叶教授家出来,和廖祁生去买了菜回来的,到周日中午吃了午饭,就收拾收拾直接去了学校。距离面试余下的时间不多了,她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不管怎么样,这个机会她都要尽全力争取到最后。 廖祁生在送她去学校的时候和她聊起这个事,很自然地问她:“要不要我跟电视台的人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对于廖祁生来说不算难事,但阮软还是很干脆地摇头,“不要。” 廖祁生看向她,“你这么遵守规则,别人不一定会守。” 这个人情社会,纯靠实力的,怎么说都比有关系的要难走很多,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努力。 阮软不是想故作清高,她回答廖祁生:“叶教授是我自己争取得到的导师,我不想辜负她。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叶教授在带我,说我是她的得意弟子。从这方面来说,我也没那么吃亏,叶教授就是我的关系。比起大四没有导师还进了面试的,又找不到关系那些人,已经很占便宜了。” 廖祁生明白,叶教授喜欢她,指导她领着她往这个行业里走,那么肯定会在职责范围内帮助她。这个以导师身份的帮助,和他这个专业外的人随便动用关系进来插一杠子,是不一样的。 前者是叶教授想提携新新后辈,而后者,只有赤.裸.裸的人情关系。 而叶教授这个关系,确实是她凭自己的能力接触并稳固下来的,属于她自己的人脉。 如此,廖祁生就没再试图掺和这件事,然后他突然转了话题问阮软:“你真不热?” 听到他问这个,阮软给了他一个白眼,“一点都不热。” 开车一路过来,街边行人无数,但这样太阳特别好的大中午,穿着高领毛衣的可真不多见。穿得多一点的,也就是t恤外面加个薄薄的小外套,或者是长袖连衣裙长袖打底。 不过,阮软的毛衣也很薄,热确实没怎么觉得热。就是高领穿的人少,被凸显得有点热。 廖祁生还是把阮软送到北门,在固定的地点停下车。 在她下车前,他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拽着她亲一口,然后问她:“下周回来吗?” 终于让他开了荤,阮软当然知道廖祁生在想什么,肯定是巴不得夜夜折腾,折腾得力气耗尽才满意。可她现在身上还疼着呢,她抬手拍廖祁生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不回。” “那什么时候回来?”廖祁生被她拍着也不松手。 阮软看着他,“等我再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 廖祁生懵:“不是做过心理准备已经接受了吗?” 阮软一根一根得掰他的手,一本正经:“那是第一次的啊,每一次都要做心理准备啊。” 廖祁生:“……” 你玩死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不是空的,是晋江抽了,app看不到的用或者网页试试呢】 清浔扔了1个手榴弹、清浔扔了1个地雷、涵夏扔了1个地雷、鱼精扔了1个地雷、兔先森°扔了1个地雷 感谢几位小仙女,破费了,谢谢谢谢=3= 第84章 从廖祁生的车上下来回到学校后, 阮软一下午都没有出宿舍, 除了实在忍不住要去洗手间, 其他的时候也全部在桌边趴着。实在行动不方便, 她能不动就懒得动了。 这一个下午, 她在网上不断深入了解一些主持人面试时会问的题目, 会有的流程。 除了这些,也会看看书,丰富自己的课余知识。 主持人的涵养和随机应变能力,有天生的因素, 但更多的还得后天依靠一点一点的积累去培养。 《中华根脉》本身就是一档文化类节目,她如果肚子里没有半点墨水,也不能去做这样节目的主持人。是不是只有形象气质的花架子, 面试的时候肯定能面出来。 阮软下午在宿舍专心面试内容的时候,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也一直在宿舍没出去。 因为到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多的时间, 她们也不忙着复习, 还是和平时一样很懒散,看电视的看电视看动漫的看动漫打游戏的打游戏, 都戴着耳机互不打扰。 一下午宿舍都很安静, 只有夏思涵和耿梨偶尔互摘耳机说两句话, 讨论的也都是电视剧动漫里的东西。凌青青安静得不像平时,但似乎三个人都没注意到她的不正常。 快到饭点的时候,宿舍楼里微微吵闹起来,不时有人上下楼,走廊上有女生结伴走过去, 蹦蹦跳跳,闹闹嚷嚷,从门缝里传进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在又听到一波笑声飘过去后,凌青青突然烦躁地炸出一声,“好烦啊!” 阮软、耿梨和夏思涵都被她吓了一跳,动作整齐地转头看向她,问同一句话:“怎么了?” 也就到这时候,阮软才分出心思意识到凌青青这周没有出去和文远约会。 凌青青坐在凳子上,回过头来扫了阮软三个人一眼,从夏思涵扫起,目光最后在耿梨身上收尾。 她满眼哀怨,烦躁也在脸上挂得很明显,吸了一口很长很长的气,然后说:“从第二十八天的时候我就在数,到今天,我已经三十四天没来大姨妈了,如果明天还不来,我……” 想想要去药店买验孕棒,想想可能会有的结果,就烦躁得快炸了。 耿梨呆呆地眨眼,“青青你……怀孕啦?” “能不能不要乌鸦嘴?!”凌青青要伸腿踹她,虽然她自己也往这个坏方向想了,但还是希望别发生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想过要承受这种事情,所以嘴上说:“说不定只是周期不调呢。” 阮软把话听下来,当然也更希望凌青青只是周期不调,语气关心地问她:“验过了吗?” 凌青青摇头,“明天再不来,就打算厚着脸皮去买验孕棒了。” “你也太不小心了!”夏思涵蹙眉出声,“如果真怀上了,打胎是很伤身体的好吗?文远呢,他不会当缩头乌龟不管你了吧?”要不然这周为什么不出去约会? 听到夏思涵这么说,凌青青更烦躁了。 她一个下午都在搜索打胎对女生的危害,越看越害怕,越看越心凉。女孩子要在这方面保护自己她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是和文远有安全措施的。不知道是不是中间出了问题,现在都还不能确定。 她很烦,烦到不想见文远。她是奔着结婚和文远谈恋爱的,但是也没到愿意为他打孩子的地步。 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男人值得女人去伤害自己为他打孩子的。 这种事对女生来说,太伤了。 凌青青吸了口气,回答夏思涵的话,“他没有,他说怀上了就回家结婚。结他妈啊,我过了年是到法定年龄了,可他还没到呢。烦他,没理他了。再说,有人大学没毕业就结婚生孩子的嘛?” 文远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是因为男生的法定年龄比女生大两岁。而说到大学没毕业结婚生孩子这事,耿梨有话说:“有啊,休学一年生孩子,生完回来继续读,可以的呀。” 凌青青给她翻一个白眼,“你巴不得我回家结婚生孩子吧?” 耿梨看出来凌青青的不高兴,抬手捂住嘴,摇了摇头。 而夏思涵听文远没有在这件事上退缩,松了口气,开口安慰凌青青:“别瞎想了,我都经常不准,推迟十天都有过,不一定就是怀孕。待会陪你去买验孕棒,回来验过你就踏实了。” 这么说就不坐着,夏思涵直接把套在脖子上的耳机拿下来站起来,“要不现在就走吧,先去吃晚饭,待会出去找个药店。” 阮软比较同意,合起手里的书,也安慰凌青青:“青青,先别胡思乱想了,验了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凌青青回身合上自己的电脑,摸起手机拿上包,和阮软三个人一起出宿舍。刚出宿舍关上门,凌青青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那头的文远就说:“我把东西买好了,在你宿舍楼下。” 凌青青听完愣了愣,看向阮软,小声道:“他把验孕棒买好了,在楼下。” “你等着。”耿梨把身上的包挂到阮软胳膊上,“我去拿。” 说完噔噔噔跑了,跑到楼下从文远手里拿了东西,揣在怀里又噔噔噔跑回来。 这就不需要再等了,三个人拿到东西后把凌青青塞进洗手间,静静地等在门外。 等了大约三四分钟,洗手间的门被凌青青从里面打开。门一开,阮软、夏思涵和耿梨就焦急地问她:“怎么样?” 凌青青把手里的验孕棒拿起来,“单杠。” 耿梨懵懵地问:“单杠是怀了还是没怀啊?” 夏思涵在她头上敲一下,“笨,没有。” 没有就好了,四个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夏思涵歪着头,“以后做好安全措施好吗?” 凌青青有点尴尬,把验孕棒扔进垃圾桶,“是我太紧张了。” 虚惊一场,阮软把身上的包包都拿回去,“那就安心去吃饭吧,也不用出去找药店了。” 确实是,凌青青和夏思涵也把自己的包拿回去挂起来。挂包的时候她精神又回来了,开始问絮叨阮软:“软软,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脖子受伤了吗?还有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啊?走路怪怪的。” “最近没有人来大姨妈啊……”耿梨顺嘴接一句。 凌青青和夏思涵一起把目光落到阮软身上,也不知道哪来的默契,两个人一起逼到阮软面前,笑得十分猥琐。凌青青盯着她,很小声地问:“昨晚和廖总在一起?” 阮软不知道她怎么上一秒还在担心自己要怀孕生孩子,下一秒就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她身上了。难道是因为怀孕和这种事有关,所以就强行联系起来了?她和廖祁生在一起时间不短了,她们三个没有八卦过这个啊。这么难为情的话题,有什么好八卦的? 可是想想,凌青青连担心自己怀孕这种事都跟她们直白讲了,现在问她这种问题实在不算什么。 夏思涵和凌青青盯着她看,耿梨也凑过来,在她俩中间伸出一颗脑袋。 凌青青看着阮软满脸提防她们的表情,笑得更猥琐,“来聊聊嘛,你有没有和廖总那个过?你看我,连怀孕都跟你们说了。” 阮软:“……可是你没怀孕啊。” 因为没怀孕,凌青青现在心情很好,很需要一点刺激的事情来改善一下自己受了一下午惊吓的心情。 她没有放过阮软的意思,堵着她还是说:“小软软,聊聊嘛。” 阮软被她叫得起了鸡皮疙瘩,正准备摇头拒绝的时候,耿梨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开窍了,突然从夏思涵和凌青青中间撞进来,伸手就拽下了她的毛衣领子。 紫色的吻痕落在三个人眼里,让夏思涵和凌青青直接捂住了嘴——这也太激情了。 而阮软有点羞恼起来,追着耿梨要打。结果她根本跑不起来,下面还在疼。 凌青青似乎有点看明白了,把没跑动的阮软一把拉回来,看着她十分惊讶地小声问:“不会是第一次吧?”问完又觉得不可能,补一句,“还是你们太那啥了……走路都这么……” 夏思涵和耿梨两个单身狗也很好奇地趴过来,八卦这她们一点真实经历都没有的事,两眼放光。 阮软沉默片刻,感觉到自己不交代不行,最终还是回了句:“第一次……” 凌青青惊了,目瞪口呆。 惊完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日子,数完后看向阮软,“你们在一起也有五个多月了吧……廖总好耐力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吧!” 阮软:“……你还记得小文文在楼下焦急地等着结果吗?” 凌青青现在想起来了,拉上阮软就往外走。这一边走呢,还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拽着她的手一直小声嘀咕交代:“今天我的事给你提个醒,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一定要用套,这种原则性的事情,千万不能妥协……” …… ** 凌青青跟阮软说的话有用,女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学会保护自己。 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阮软并没有抽时间再回廖家,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她专心致志地准备着面试,一天天数着日子等面试时间的到来。 而和她一样要准备面试的另一个人,却没有她这么专心致志。 薛明露自从知道阮软是廖祁生的女朋友后,就没能停下来她的化身侦探之路。她抽出时间,第一个去找的就是辅导员。打听的东西也很简单,就是阮软的家庭情况。 辅导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图,但他拒绝了薛明露的要求,没有向她透露任何信息,虽然他知道得也不多,就知道阮软家的家庭成员情况,知道她是单亲家庭。 薛明露在辅导员那里碰了软钉子,也没死心,还是一点点找人扒了下去。阮软家如果是外地的,可能还不太好扒出来。但她家是本地的,如果真的有心,愿意耗费时间,打听出来她的全部情况并不是很难。 大概也就用了两三天,薛明露就知道了阮软的全部情况——单亲家庭,没有父亲。她的妈妈在廖家做保姆,她们一家都住在廖家。她还有个弟弟,现在在念小学五年级。 把这些打听出来之后,薛明露脑子里率先冒出来一个问号——身份这么不对等的两个人,一个富商大佬,一个贫困学生,真的是在谈一场没有任何利益关联的纯粹的恋爱? 坐在桌边吸气,她撑起胳膊把自己额前的头发全部往后撩,撩到一半手按在头上。 她还是不信。 第85章 失去了手指固定的头发, 又落回到额侧, 散落开来。手机贴在耳边,发出一声声“嘟——”“嘟——”的连线声。约莫响了五六声, 电话才被那头的人接起。 寒暄问候的开场白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还没睡?你那很晚了吧?” 薛明露直起身子, 往椅背上靠过去, 全身放空力气,“还没有,你起来了?” “都快到中午了, 你说起来没?” 而起不起来睡没睡都不是重点, 薛明露的目光落在面前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跟电话里的人说重点, “我打听出来一点事情, 你有没有兴趣听?” 听薛明露这语气,温欣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廖祁生。犹豫都没有,她在电话那头开口:“他谈恋爱了,我知道。” 可能是为了维持面子,温欣在和她哥哥温斌通完电话得知廖祁生有了女朋友以后, 并没有找薛明露说这事。 而薛明露主要的好奇对象是阮软,打听出来阮软是廖祁生的女朋友后, 想知道更多细致的情况, 所以也没有立即跟温欣说。现在能打听的都打听出来了,也就自然想到了温欣。 她低头咬一下唇,“你知道他女朋友是什么人吗?” “一个大学生, 是吧?” 薛明露笑笑,“就是我给你发的婚纱照里的那个女生,也就是我之前跟你抱怨过的那个,抢了我的导师,现在想想因为她而对生活产生抱怨,真挺不值。她是我的直系学妹,现在在读大二。有意思的是,她是单亲家庭,她母亲在廖家做保姆,还有个弟弟,她们一家都住在廖家。” 温欣本来想和薛明露说这事的欲望并不强烈,因为这涉及她的面子尊严。但现在听薛明露把那个女人的详细信息都报出来了,她来了兴致,诧异出声:“保姆的女儿?” “嗯。”薛明露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有意思吗?” “有意思……”温欣低低出声。 本来她还因为这件事难受了几天,一直想亲自了解到那个女人的全部信息,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条件比她好,会让廖祁生变成那样。现在知道了这个情况,突然松了一口气。一个保姆的女儿,有什么好让人坐立不安的? 薛明露大概也是一样的感觉,对阮软这样的家庭有一种天生的看不上。 如果没有利益冲突,那就是无视状态,有钱也好贫穷也罢,井水不犯河水,反正玩不到一起去。无缘无故恶意揣测所有经济条件不好的人,她们也不会那么做,没那闲工夫。 但有了利益冲突,自己还隐隐受到了这种人的威胁,就自然对这样的人产生了不屑或者说更重一点的情绪——敌意。 她和温欣一样,需要给自己找认同,所以继续问温欣:“你觉得廖祁生真的会和这样的人在认真谈恋爱吗?我打听过了,学校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只有公司和认识廖祁生的人中间有点八卦,还都知道的不清楚,没人知道她的身世。“ 温欣更放心了,之前的憋闷忐忑一扫而空,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都不相信他们是认真的谈恋爱了,我能相信吗?可能她确实长得合廖祁生胃口吧,不过人和人的审美也不一样,我看那照片就觉得一般,娇柔那一挂的,当个宠物还行,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还是算了吧。” “不能赞同更多了。”薛明露彻底放松起来,“我也没看出她有什么其他的过人之处,我现在怀疑,她能得到叶教授的指导,是不是也是因为廖祁生。这种女孩子见得多了,仗着长得漂亮,专门在有钱人里周旋,借着有钱人的力量往上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和廖祁生应该就是,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貌,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感情。纯利益组合,和那些包养和被包养的,没多大本质差别。等到哪一天利益上出问题谈不拢的时候,基本就会崩掉。” 温欣当然也赞同,“男人都一样,贪图一时的美貌。新鲜劲过去了,也就觉得没滋没味了。不过这种女孩子都有心计,要不然也不能在有钱人面前玩得那么游刃有余,表面小白兔,内心勾引人的伎俩八成都是一套一套的,引着男人上钩,听说廖祁生为她做了不少高调的事。” “这点不得不服啊,不过我们也不需要做这种恶心自己的事就是了,不是一路人。需要勾引和依靠男人而活着,挺可悲的。”薛明露附和,“对了,叶教授都跟被她灌了迷魂汤似的,如果叶教授不是女的,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也那个什么叶教授了,你懂的。” 温欣笑起来,“说不定她男女通吃呢?” 听到这样大胆的话,薛明露愣一下,然后也笑起来,“那这胃口也太大太杂了吧?不敢想象。” 温欣还是笑,“你可以去试试再打听打听,说不定她真的还有其他人。” 这种靠有钱人往上爬的漂亮女孩子,一般都会认识很多有钱人,然后先挑个最好的。 薛明露也觉得可以留意留意,不过现在都还处于恶意揣测阶段。 温欣大概也觉得两个人把阮软丑化得太多了,虽然yy得很爽,但毕竟都是自己的联想,就算符合现实,也没有证据。所以温欣转移了话题,问薛明露:“你再过不多久就要参加那个电视台的面试了吧?准备得怎么样了啊?” “我底子好,不怕。”薛明露挺自信,“下周我爸会带着我请节目组的人吃饭,没有问题。” “那就行,我怕你一直分心这个事,把自己的正事给耽误了。她可能还是会利用廖祁生给自己争取这次机会的,你提防一点。你说咱要是输给她那样的人,冤不冤啊?” “我知道的。”薛明露笑,“肯定不会输的,输给她我自己去撞墙好吗?” “成。”温欣语气放心,“那就先这样,回头再聊,我去吃饭了,你赶紧睡觉吧。” “嗯,好,拜拜。” ** 周末,薛明露按照和叶教授约定好的时间,照常来到叶教授家。收上来的研究生的作品样带放在优盘里,带过来给叶教授看。 叶教授刚跑完步,拿下脖子里的白毛巾擦汗,让她把样带拷到电脑里,自己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出来到书房,清爽的短发已经吹干了。 叶教授到书桌边坐下,握起鼠标就开始看她们的作业样带。 看的时候和站在旁边的薛明露说话,问她:“剩下没几周了,面试准备得怎么样?” “一直在准备。”薛明露回答得平常,声音和平时一样轻轻的,表情微微严肃。 叶教授以前说过她,说她太过正经严肃,应该有点少女的样子才对。 薛明露就这事反驳过,说自己都二十多了,早不是少女了。再说,她也不喜欢那些装疯卖傻的女孩子,可爱吗?她觉得一点都不可爱,一点都不。 而叶教授那时笑着在心里感慨,现在二十出头的姑娘都觉得自己老了,她这种四十多的,是不是觉得自己该安心等着入土了? 薛明露算是叶教授比较看重的学生,所以叶教授对她一直都是尽心尽力,虽然两人的处事观点很不一样。 对于这次争取主持人的事情,她也尽可能地在帮助薛明露,同时,也以差不多的心力在指导阮软。 听薛明露很认真地说一直在准备,她就没往下问,而是在看完一个样带以后,问她话:“我记得王佳佳也进了面试的吧?怎么不见她来找我?就一点不需要我的帮助?” 王佳佳和薛明露一样研二,一个班。对于这件事,薛明露稍微解释了一下,“她说不好意思,怕耽误您的时间。有什么问题,她都给我了,让我带着一起问了您。” 叶教授随口说一句:“脸皮这么薄可不好啊……” 薛明露在叶教授的话里听出了否定的意思,也就下意识想到了她给予了夸张肯定的阮软。 有点突兀的,她突然接话问:“阮软脸皮很厚吗?” 叶教授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薛明露。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回了电脑上,跟她说:“明露啊,上周我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进去吗?” 薛明露不是很理解,没出声。 叶教授端起电脑边的杯子喝口白开水,放到桌边开始耐心教育她:“我跟你说阮软的优点,不是为了让你嫉妒的,我说了,你的优点,我同样全部告诉了她。所以这一周,你想的不是怎么让自己比对手更优秀,而是还在琢磨一些其他的?” 问完这话,叶教授放下手里的鼠标,看向薛明露。看她不出声,又继续说:“说说看,你这周都做什么了,就跟阮软有关的事。” 薛明露抿口气,心里在揣测叶教授到底知道不知道廖祁生和阮软的关系。 她跟了叶教授两年,她非常讨厌自己位置被人挤占的感觉。她跟叶教授太熟了,有时候甚至会有点私人情绪。所以现在她也不想憋着,稍微沉默了一会,开口说:“我打听出来,她和廖氏总裁的关系不一般。” 叶教授看着她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继续问:“怎么不一般?” 薛明露抿抿唇,“她妈在廖家做保姆,而她和廖氏总裁是男女朋友关系。” “这有什么问题?”叶教授还是没什么情绪波动,问得很平淡。 薛明露不知道她是在装还是什么意思,她积蓄了两口气,“您是因为廖氏总裁的缘故……” “不是。”叶教授很干脆地打断她的话,“阮软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这是她的私事,有权利不让我知道。” 薛明露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叶教授总是能很准确很干脆地打断她所有的思路,让她找不到合适的口径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而她不说,叶教授也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 叶教授吸了一口很长的气,靠到椅背上,看着不说话的薛明露,“我可能还是得反思我自己,明露你跟了我也有两年了,我对你还算尽到了老师该尽的职责吧,可是你现在真的让我失望,大概也有我的责任。你还想说什么,说阮软和廖氏总裁的男女关系有问题?就像我对阮软好一样,都有问题。” 薛明露不说话,不摇头,她默认。 叶教授是真有点生气了,却还维持着老师该有的样子,耐心地继续跟薛明露说:“明露,有空多关注关注自己的私生活,像其他女孩一样,谈个恋爱好吗?不一定要结婚,不一定要怎样,就开开心心地谈个恋爱……” “我不需要,那是无聊的人才会做的事情。”薛明露突然开口打断叶教授的话。 叶教授叹了口气,“我说最后一点话,听不听得进去都随你。明露你太利益至上了,太冷漠了,无利益不朋友,无利益不恋爱,一点都不可爱,特别没意思。我们所处的社会是现实复杂,可在允许的范围环境内,我们能不能在合适的度上纯粹一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相信什么?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什么都不相信,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况且,你才二十多岁,还没出校园。” 薛明露被叶教授说红了眼,眼眶里水意微微,结果她接的话却是:“老师,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差么?” “你不差,你很优秀。”叶教授不太想说什么了,苦口婆心没用,“不过你以现在这种心态和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我可以给你下论断,你肯定面不上节目组的女主持。我有点累了,你回去吧。对了,以后班级杂务交给王佳佳,你先休息休息,我觉得你也有点累。” 叶教授说出这些话后就没再给薛明露说话的机会,把她送出门后,还在嘱咐她,“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放松放松,去吧。” 而这些话在薛明露听来,已经不再有分毫嘱咐的意味,只是赤.裸.裸地在撵她。 她人生第一次遇到这么憋屈的事情,挫败感在心头,让她难受得厉害。她明明也没做错什么,可是叶教授为了阮软,就这么对待她。 她不甘心,她甘心不了。 ** 阮软在接下来到面试的大半个月内,没有再去找叶教授。 因为之前麻烦她有点多,她该了解的也了解差不多了,对对手薛明露也了解的比较透彻。平时遇到问题,在微信上和叶教授交流一下就可以解决,一切都很顺利。 当然,因为她没再去叶教授家,所以也并不知道薛明露被叶教授拒见,班级事务也转交到了另一个学姐手里。 她心无旁骛,只盯着要到来的节目组的面试,连男朋友都给丢在了一边冷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十二月底,面试准时在电视台的播音室里开始。为了符合面试的氛围,阮软提前买了一套小西装,打扮起来端端正正的范儿挺足。 整场面试下来都很顺利,她几乎无瑕疵完成了此次面试。不管能不能上,她都觉得没有遗憾。 面完试都电视台出来后,她掏出手机就给叶教授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叶教授笑着问她:“是要哭鼻子吗?” 阮软也笑,“怎么可能啊,我可棒啦,表现完美。” “还有人能这么自夸的,我头一回见。”电话那头叶教授的声音很高兴。 阮软趁着这高兴劲,絮絮叨叨把面试时候的心情和表现都跟叶教授说了一遍,最后说:“我尽力了,就算没有录用,我也无话可说。” “嗯。”叶教授喜欢她这心态,“安心等结果。” 说到这里阮软又想起一件事,觉得叶教授应该关心,所以吱唔出声:“老师,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叶教授听出她语气不是很好。 阮软默了一会,开口:“学姐在面试的时候出现了失误,影响有点不好。” “什么失误?”叶教授还是关心薛明露的,毕竟是自己的学生。 阮软在路边慢慢地走,跟她说:“她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接住男主持人的话,反应不及时,出现了一分钟的冷场时间。”对于主持人来说,冷场一分钟,是很要命的了。 叶教授在电话那头很长时间没说话,最后出声:“她最近心态状态都不好,看来她也没有做出调整,情理之中。” 阮软觉得叶教授还是失望的,不管怎么说,薛明露都是她亲手带了那么久的学生。 阮软闷口气,“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叶教授突然笑一声,“没有,希望她这次能吃一堑长一智吧。” 阮软看叶教授说得含糊,又没有想说清楚的意思,也就没再追着问。 不说薛明露了,她问叶教授,“您什么时候方便,我去看您。” 叶教授不拒绝,“我方便了给你信息。” “好。” 阮软挂掉电话,正好到了公交车站台边。 她站在站台边等公交,手机放到包里没一会,就又响了起来。摸出来扫一眼,没有意外是廖祁生。 她刚接起电话,廖祁生就在那头问:“在跟谁打电话,打了这么久?” 阮软跟他皮,“一个很帅的学长。” “阮小姐,你怕不怕挨揍啊?”廖祁生在电话那头问。 阮软不怕,“家暴啊?家暴可以报警的。” 廖祁生不跟她胡扯了,“面试结束了,今晚回来。” 阮软等着公交车,“可是今天是周三啊。” “我去接你,明早再送你回学校。”廖祁生都想好了,今晚必须要见她。 自从那一晚偷偷摸摸在一起之后,他们俩到现在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了。 阮软又忍不住开始皮,用手遮挡嘴巴和手机的话筒,很小声问了廖祁生一句:“你是不是想我想得发狂了?” 本来没太觉得,结果听到阮软做贼一样低着声音说出这话后,他确实要发狂了。 他坐在椅子上,把头往后仰过去,闭上眼睛很深地吸口气,嗓音变哑,“你真想玩死我吗?” 现在想想,突然好怀念她保守矜持的时候啊,多乖啊,也不会故意挑.逗他撩拨他。现在感觉她越来越放得开,越来越皮了,简直身心都在被她摧残折磨啊,被折磨得要发疯啊! 阮软不跟他皮了,抿着一点笑,“要不我现在去找你?” 廖祁生突然来了精神,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真的?” “嗯。”阮软应声:“我在公交站台,好像有直达的公交车,两块钱就到了。” “不准挂电话,快到的时候告诉我。”廖祁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我下去接你。” 车来了,阮软摸出两块钱上了公交车,跟他说:“我上车了,大概二十分钟到可能。” 而时间被阮软估多了,公交车只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到了廖氏集团附近的公交站台。 阮软一路都举着电话在耳边,跟他说面试上的事情,反正挺顺利挺开心,下车后就往廖氏的办公大楼去。 刚进了大厅就看到了廖祁生,手里同样举着电话在耳边。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挂掉电话迎到她面前。 看起来还是无比正经淡定的模样,跟她说:“走吧。” 阮软把手机放下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和他一起上老板专用电梯。 然而还没等电梯的门彻底合上,廖祁生就再也没办法假装正经。他抱起阮软把她压到电梯壁上,没给阮软做任何反应的机会就亲了上来。他抬手握住她脖间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迎合自己。 他整个身体都紧紧压着她,肿起来的某处坚硬分明。 一个月没见,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阮软穿着小西装,后背抵着冷硬的电梯壁,被他吻得出不了声。 他先是极尽温柔地和她抵缠,耳鬓厮磨。之后他想要得更多,亲吻不断热烈起来。手掌从她腰上向上,在她胸前停住,打了两了个圈,然后开始去解她内搭白衬衫上的扣子。 扣子一颗颗解下去,胸口扫进凉意,阮软突然推开他,喘息微微,“在公司,不要。” 廖祁生被推开一点,目光起雾,看着眼前被亲得口红晕开到唇外的女孩子,衬衫的扣子解了一半,裸色无痕内衣半隐半现,诱惑无边的凌乱。 上两次都是在灌满夜色的房间里,在暗色里凭着感觉摸索。 这一次全都清楚地在眼前,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呼吸微微急促,肿胀的欲望疼起来,他看向阮软的眼睛,“我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略略略,谁故意卡车谁是小狗 第86章 阮软迎着他的目光, 被他引诱着带入深不见底的墨黑色渊涡。 抬起的手指压在她唇边, 轻轻擦拭着被亲得晕出了唇线的口红,描摹嘴唇的形状。擦得越发凌乱旖旎,勾动心魄。 廖祁生喃喃自语, “别说两辈子,十辈子都不会觉得够……” 阮软还有些懵懵的,脸颊上染两片绯红,听到电梯到了顶层打开。 廖祁生合一下她半开的衣襟打横抱起她,出电梯后直接进办公室把门反锁。抱到办公桌边把阮软放在办公桌上坐着, 迫不及待地一边压过去吻她一边脱自己身上的西装。 西装脱了扔在一边, 又摸起桌面上的遥控器关窗帘。 阮软要躲他, 被他亲得微微后仰, 后背没有支撑,要倒下去的时候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廖祁生揽过她的腰,把她压向自己, 吻得霸道热烈, 想要侵占她的每一分领地。 窗帘沿着轨道缓慢铺开, 办公室里的光线在一点点变暗,壁角的灯亮着温柔的暖光, 搅动暧昧。 小西装被扯掉扔到了旁边的办公椅上,阮软还在想着这是在办公室,不是家里,不是卧室。胳膊撑在廖祁生胸口推他一下,她睁着水雾蒙蒙的眸子低声道:“回去的吧, 晚上……” “晚上再来一遍……”廖祁生打断她的话,再度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 伴着浓情的亲吻,他压着阮软往桌子上倒,手指灵活地解开白衬衫上剩下的几个扣子。手掌从腰里滑到背后,挑开她内衣上的勾扣。 阮软有点迷乱,麻遍全身的快感支配着她。拒绝不掉,甚至浑身的每一寸肌肤毛孔都在蠢蠢欲动,让她想就这么沉沦下去。 她从来不是贪恋这种事情的人,以前甚至完全不愿意面对这种事。 或许是真的有了爱情,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吧。她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也接受了。 从办公桌到沙发,廖祁生逗弄得阮软酥成了软面团,但一直没有进入正题。 他压着快顶破身体的亢奋伏在她耳边问:“可以了吗?” 阮软陷在沙发里,白皙的皮肤被他亲吻过后留下细密的吻痕,她每一下呼吸都很重。 她不回答,抱着廖祁生的脖子,把嘴唇贴到他的耳垂上。 廖祁生闷哼一声,忍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红着耳根挺了进去。 阮软还是叫了一声疼,胳膊落下去环住他的腰,指甲往他后背上挠,抓出细小的血痕。 但这一次比第一次适应得快一点,到两个人微微出汗的时候,令人身心愉悦的快感已经基本压过了疼痛。又或者说,伴随着的疼痛,也刺激出了快感。 阮软身体中产生了很彻底的释然,好像……不美好的一切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 阮软记不清廖祁生抱着她换了几个地点,沙发到办公桌,办公桌到室内一角。抠着沙发压着桌面贴着墙,廖祁生似乎有些不知疲倦,额头的汗珠顺着面颊往下落,滴到阮软的胸口,微微发烫。 阮软心里一直担心会有人来办公室,受着多重刺激,身体在微微紧张中不断抽紧收缩,顶峰到得很顺利。 而廖祁生有点持久过头,一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他才伏在阮软颈间发泄出来。 一阵哆嗦过去,他抬头冲门上说:“十分钟后再来。” 阮软在他怀里浑身泛着淡淡的粉红,激情之后留下的痕迹比上一次还多。她连舒缓激情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直接就要去找衣服穿上。却没离开廖祁生的怀里,就被他又拽了回去。 廖祁生抱着她坐进椅子里,让她贴在自己怀里,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像抚慰猫咪。 女人激情褪得慢,事后总要有那么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安心,不让她觉得空虚被冷落,才会更满足。这几分钟的细心,廖祁生是有的。 十分钟过后,魏然再来敲门的时候,廖祁生和阮软已经穿戴整齐,一个坐在办公桌边一个坐在沙发上。 看起来挺正经,都是西装革履的。但阮软白衬衫领口只压到一半的吻痕,还是把他们两个人给出卖了。 魏然当然没什么都看不懂,笑哈哈地跟阮软打招呼,“小阮姐姐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阮软手里捧着一本书,抬头看他,明显不太会掩饰,“刚到不久。” 魏然可不是来打听私事的,寒暄过后就找廖祁生说正事去了。 ** 《中华根脉》节目组的面试结果在一周后公布了出来,电话打到阮软手机上,满格的惊喜加一点点的意外——她面上了。 如果当时不是薛明露出现了那么明显的失误,花落谁家也还不好说。怎么说呢,阮软不怀疑自己的实力,但确实也撞了一点运气。 而薛明露那天面试回去后连晚饭都没吃,把自己锁在房间阴郁了一晚上,也没敢接温欣的电话。 她说的话她都记得清楚,她说自己肯定不会输,输了就自己去撞墙。而结果却是,她亲自把机会拱手让了出去。如果不是她失误太明显,节目组肯定会把她留下,毕竟她家里的关系在那。 输了,她也不可能去撞墙,只觉得脸疼。 她也反思自己,然而其实更多的还是怪阮软。她注意力被转移,就是因为阮软。而后来叶教授对她的态度更让她乱了方寸,一直心生怨念,忘了自己本该做的事情。 嫉妒使人面目可憎,她大概就是了。 而她,也收不回对阮软的迁怒了,她心里的挫败感有多重,对阮软的敌意就有多深。 想的竟还是,来日方长。 ** 阮软收到录用通知后,高兴地请室友吃了饭。回来后就按下喜跳的心情让自己沉静了下来,理性在告诉她,还有没几天就期末考试了,奖学金不能丢。 于是她从准备节目面试这件事中抽出来,以差不多的方式,又复习起了期末考试。 而走到这里,大二的第一学期近了末尾,她和同专业大部分学生的差距,已经明显拉开。这种巨大的差距,甚至不是她们能够嫉妒的,连羡慕都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羡慕起。 就连和阮软朝夕相处的夏思涵、耿梨以及凌青青,都不知道这事从何说起。她们现在需要用一点仰头的态度看待阮软,都住在一起,吃一样的饭上一样课有一样的老师,她们却已经连阮软的脚印都看不到了。 要追上,不可能,只剩懵。 上一个和阮软类似的人,大家也都还记得,是卫韩。 卫韩现在不怎么在学校,去了国视实习,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很少回晋安。 现在大家想起他来,自然又开始感慨,说他眼光好,看人准,大概优秀的人就会吸引优秀的人,只不过他不是阮软的缘分。如果他是的话,那他们就是传媒系最无人能敌的神话。 于是继续感叹——可惜、可惜…… 对于这种正面积极的言论,夏思涵、凌青青和耿梨只会心一笑,心想让你们知道阮软的男朋友是谁,看你们还说不说得出这样的话。卫韩学长是优秀,但是和大公司的大boss廖祁生比起来,那还是差远了。 当然,除了正面言论,也还有不正面的不好的言论。 两面言辞,三个人都听到了,心里也不是很得劲,于是期末复习中还是忍不住问了阮软:“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和廖总的关系啊?” 听到耿梨开口这么问的时候,阮软笑了一下,看向她:“我又不是明星,公开什么呀?” 夏思涵解释,“就是别瞒着了,让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最起码让我们专业的人知道,刺激坏她们的小心脏!” 阮软还是笑,“有点无聊,我不要,出风头就要惹麻烦。” 凌青青歪头耷拉着表情,“你简直怪胎,找了这么个吊炸天男朋友,你不用他钱,不让他送贵的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连一点炫耀心理都没有,你怎么想的?要是我,一天发十张合拍晒朋友圈,让所有人都羡慕死我!现在系里有传言,说你眼高手低你知道吗?” “不知道……”阮软摇摇头,收起了笑意。 凌青青开始解释,“就是说你啊,假清高,假白富美,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说卫韩你都看不上,简直让人一言难尽。说你是想要更好的,但是呢,凭你的条件,更好的人家不会看上你,说你很尴尬。有人还拿廖总做举例了,说廖总那样的你肯定不会拒绝,但是,人家怎么都不可能会看上你。” 阮软看着凌青青,面色微微思索。 夏思涵又转身看着她,有点认真,“还有,阮软,我们三个没有出去说你的家庭情况,我们发过誓的,而且我们吃过廖总的饭,不可能出卖你。就算我们要说,肯定也主要说你和廖总谈恋爱这事。但是,好像有些人知道了你家庭不好,单亲什么的,所以也才会有假白富美和眼高手低这个说法……” 阮软明白了,她们说的条件配不上更好的人,是说的她家庭条件。她目光微微下落,然后又抬起来,“她们没说到我妈妈在廖家做保姆吗?” “没有。”耿梨接话,说得肯定,但怕伤害阮软的自尊心,所以说话很轻,“但是知道你妈妈是给人家做保姆的……” 阮软面上思索神色更重,如果她直觉错,是有人特意扒了她的家庭情况。除了跟宿舍的三个室友,她从来没有跟学校的其他人提起过自己的家庭情况。 她不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有什么意图,还要特意隐瞒她妈妈在廖家做保姆的事情。但隐私被扒,而且已经被人私下议论,都传到了她室友的耳朵里,这种感觉并不好。 就算是活在公众视线下的明星,也没有谁愿意自己的家庭隐私被人拿出来议论的。 可能,就是为了刺激她的自尊心,让她不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昨天被你们评论区刷评小狗,我要郑重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故意卡车啊,我不是小狗啊! 第87章 阮软冷静地想想, 虽然自己心里确实很不舒服, 但被扒出来的那些又确实都是实情,没有夸张没有夸大,她不会就这些事辩解否认什么。 她虽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 但也不会在让人知道了以后觉得丢脸。 家庭条件差不可耻,如果她真的表现出一副被刺痛了自尊心,自卑心炸裂,去动用手段试图掩饰自己的家庭情况,才真是如了扒她私人信息那个人的愿了。 看到她乱阵脚又虚荣的样子, 那个人一定很痛快。 她不虚荣, 她不觉得单亲家庭或者妈妈的职业是保姆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只要靠自己的双手活着, 都不可耻。 同时她也认为,在这种时候搬出廖祁生,只会让猜测和传言变得更复杂, 她的动机也会被人各种扭曲, 绝对不会传出多少好话。 就算公开, 她也不会挑在这种流言刚出来的时候,好像极力要证明什么一样。 她不想用廖氏总裁女朋友的身份来刺激别人的小心脏, 来证明自己活得有多让人嫉妒。努力让别人产生嫉妒的地方,在别处。和什么样的男人谈恋爱,从来就不是女孩子拿来炫耀的资本,因为这不是自身的硬实力。 这样一刺激,说不定只会刺激出她更不想听到的话。她和廖祁生是在很认真地恋爱, 这段关系到目前为止都很纯粹,她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她谈恋爱,只是因为那个人让她想谈恋爱而已。 假如她现在自曝隐私,亲自捧出自己的感情让别人继续说三道四,继续扒她的隐私,只会让她和廖祁生的感情变质,而刺激出来的别人的羡慕嫉妒,对她来说毫无价值。 思维在现实的领域落地,就目前来说,对于阮软来说,其实还是期末考试最重要。毕竟一学年下来综合成绩拿不到第一,国家奖学金就飞了。 对她而言,国家奖学金不仅是荣誉,那可是一笔大钱。 之前薛明露因为和她过不去而在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上浪费心力,导致她在《中华根脉》节目组面试的时候产生失误,就是活生生的教训。 上个周末阮软去看叶教授,叶教授跟她寥寥说了两句,说薛明露一直分心其他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影响了面试,她挺失望,说得不细致,没有具体的表述。 但阮软现在觉得,叶教授嘴里说的没意义的事,可能跟她有关。而扒出她的家庭情况故意散播出来的人,应该也就是薛明露吧。 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给阮软思考时间,让她思考了一阵朝她努小巴问她:“怎么说啊?” “按兵不动。”阮软轻松地笑笑,“后天就期末考试了,考完试再说。” 凌青青、夏思涵和耿梨对她给的这回应可不太满意,但也知道不能影响她的期末考试,她不是只求及格的人,所以也就没再说什么。 ** 期末考试几天过得很快,阮软依旧稳稳地发挥自己的学业水平。有些实践课要交的是期末作品而不是卷面考试,那都早交了。期末几天考的,都是考卷子。 在期末考试结束的前一天,像重演去年的剧情一样,阮软又接到了蔡蔡的电话,只是她今年没有感冒,没有一张张地浪费抽纸。 蔡蔡给她打电话不是稀奇事,因为平时她们也保持着联系,做兼职的时候也会碰面。 稀奇的是,蔡蔡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内容。 很突然的,蔡蔡跟她说:“我今天订婚了,年后结婚来给我当伴娘吗?” 阮软不知道蔡蔡什么时候又谈恋爱了,倒是知道赵瑞这一年还在断断续续纠缠着她,不肯放手。难道……蔡蔡最后还是选择和赵瑞复合了? 她轻轻吞口口水,一时间忘了说恭喜的话,低声开口问:“和谁订婚结婚啊?这么突然。” 蔡蔡声音清脆,劈里啪啦的,很有活力,“你不认识,我们那里的,相亲认识谈了几个月,各方面都挺合适,所以就定下了。然后还要告诉你,年后我可能就不去晋安了。” 听到不是赵瑞,阮软松了一口气,“当伴娘没问题啊,不过你不留在晋安我挺不开心的。” “还好啦。”蔡蔡说得轻松,“也不太远,没事出来聚聚还是可以的。刚好你也有一个工作了,正经的主持人,有薪水可以拿,不需要再那么辛苦地兼职,我走了也没关系。” 听她这么说,阮软很感慨。还记得自己刚重生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基本全是蔡蔡在带着她。 如果不是找第一份兼职就遇到了蔡蔡这个说话爽利又热心肠的人,她哪能过得这么顺利。至少,是她解决了她经济上的困难,让她比较有依靠地熬过了起初最不好熬的那段时间。 阮软压下心里的感慨,问她:“回去之后不干传媒这行了吗?” “不做了。”蔡蔡说得干脆,“可能会往人事方面发展吧,我之前的工作也差不多了,管理那么多人,又接单子又安排的。” 阮软欣慰地抿一下唇,“我要你幸福就行了。” 蔡蔡在那边哈哈笑,“主持稿背多了,这么煽情的你?” 阮软也笑出来,“是实话啦。” 两个人就着结婚的事情又胡乱扯了一阵,蔡蔡也问了问她最近的情况,问她和廖祁生怎么样了。 然后阮软还是想起了赵瑞,也没忍着,问了蔡蔡:“赵瑞不缠着你了吗?” 蔡蔡那边稍微沉默一会,口气轻松,“缠,但他的联系方式全部被我拉黑了,辞掉工作后租的房子也被我退了。我现在在老家,他找不到我的。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老想让他来见见我的父母,他一直借口不愿意来,呵……” 蔡蔡舒口气不说回忆,“没意思,他这么多年了他也不了解我的性格。我忍了他那么多年,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我不喜欢吵架,不喜欢作,都忍着。但是我一旦下了决心,就不可能回头。现在我看他……” 顿了半天,接上一句:“真烦……” 阮软放心了,也没有帮着蔡蔡否认她的过去,岔开话题说:“好啦,你结婚的日期定下来后,就告诉我。到时候,我一定推掉所有事情去参加你的婚礼。” “嗯,好,确定定在年后,但具体日期还没定,等我通知。” “嗯。” 一年的时间,去年这个时候蔡蔡正是刚分手最难过的时候,而今年,她重新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时间会给每个人的人生写出或对或错的答案,如果自己的人生还没找到答案,大约是时间还没有到。 不急,总会有它该有的样子。 ** 这个寒假,阮软没有要去外地做的兼职活动,没有奔波,没有忙碌,她安安心心回到廖家帮忙秦佳慧打理家务,筹备东西,准备过年。 虽然,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筹备的。 现在过年的年味淡,大鱼大肉想吃就吃,哪里能过出秦佳慧口中她小时候的年味。 但除了逛街买东西,提前做各类吃的,她们没有别的事。 廖祁生很忙,一直忙到大年三十的头一天,才给自己放了假。 三十过得平淡无奇,还是生活里那点子事。中国传统节日的特色,春节饺子汤圆、端午粽子鸡蛋、中秋月饼桂花酒,都是吃吃喝喝那些事。 平淡无奇的春节,其中的平淡在大年初六被打破,刚好是廖祁生开始出去忙那天。 一个一直以隐形的方式存在于她们生活之间的人,顶着那张让阮软看了就会心里变凉的脸,带了几包礼物,开着红色玛莎拉蒂,出现在廖家的别墅外。 秦佳慧开门把人带进来的时候,还亲切地跟她打了招呼,叫她:“温小姐。” 她问候温小姐,“听说您出国了,真是好长时间不见了。” 秦佳慧一开始在廖家工作的时候,温欣还没出国。她记得,她是唯一一个会不时来廖家的人,虽然能碰上廖祁生在家的次数并不多。 阮软在一楼客厅和阮宇坐在地毯上一起玩乐高,看到秦佳慧领着温欣进来的时候,僵住了动作。 那个记忆中的女人,提前出现了。 前一世的时候,温欣并没有那么早出现在阮软的世界里。可能,那时候的她确实是廖祁生的情人,没有威胁,所以温欣根本没放在心上吧。想着等廖祁生玩腻了,也就放手了。 最后她没保持住风度对她说了那么多像刀子一样的话,是因为知道廖祁生那时候准备好了要向她求婚吗? 阮软脑子活跃得厉害,各样的想法和可能一闪一闪晃过去。她看着温欣,没有打招呼,目光沉静。 而温欣站在入客厅不远的地方,也看着她,长卷发披在肩上,随意散落,白色的长毛地毯衬得她更白,脸蛋小巧,眉眼精致,让她想到“不染纤尘”四个字。 还是温欣先回过神来,笑着问秦佳慧:“秦姐,这是您的女儿和儿子吗?” “是的。”秦佳慧客气地笑,招呼阮软和阮宇跟温欣打招呼,给他们介绍:“这是温小姐,廖先生的发小,刚从国外回来,你们叫人啊。” 阮软拉着阮宇从地毯上站起来,一起叫一声,“温小姐好。” “不要这么叫,怪生的。”温欣笑得大方,“叫我温欣就行,叫温欣姐姐也行。” “那不行。”阮宇突然开口,“你管我妈叫秦姐,按辈分,我和我姐得叫你温姨才对。” 阮软第一次觉得有个自认聪明绝顶没事喜欢臭显摆的弟弟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双手背到后面,勾了一下阮宇。 阮宇往她身后看过去,就看到她在身后给他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阮宇立马懂了,他姐姐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o_o扔了1个地雷、梳理羽毛扔了1个火箭炮、天天不着地扔了1个地雷,感谢三位土豪小仙女,破费了,谢谢谢谢 第88章 阮宇以认真的态度强调辈分纠正称呼说出“温姨”的时候, 温欣的脸色并不好看。 秦佳慧脸上也挂着尴尬,毕竟年纪轻轻的姑娘,谁愿意被人叫阿姨啊。她连忙圆场,说阮宇, “别胡说, 哪有什么辈分, 让你叫姐姐你就叫姐姐。” “我不。”阮宇不配合地坐到地毯上继续玩乐高,充分发挥他熊孩子不懂事让人生气的本性, “我姐姐只有一个,我才不随便叫别人姐姐。再说,看起来本来就像阿姨啊,为什么要叫姐姐?” 秦佳慧嘴角的笑意已经僵住,伸手打着要打阮宇的手势, 平时吓唬他都是这样的, 阮宇也无不怕。 温欣表情里压着的一丝不自在也足够明显, 不过她没说什么,跟秦佳慧说:“小孩子不懂事,没事的。” 阮宇又来了,“我很懂事的,不信你问我姐夫, 都是我姐夫教我的。” 温欣:“……” 之前阮软一直不喜欢阮宇叫廖祁生姐夫, 虽然这也是廖祁生让他这么叫的,但明明只是在谈恋爱阶段,也太不见外了。 不过今天……叫就叫吧…… 她不出声, 不打圆场,就摆出一副第一次见温欣根本不知道她是谁的模样。 而阮宇几句话这么一说,别说温欣,秦佳慧都听出了阮宇在故意针对温欣的感觉。虽然,有时候熊孩子说话就是会不过脑子不顾场合招人生气。 而让温欣感觉最无语的事,生气还只能自己气,没法跟这样子的小孩子计较。 谁不知道那样一句话——童言无忌。 秦佳慧没法继续打圆场了,因为阮宇不配合。她没办法,只好自己带着温欣去茶室,给她泡上一壶茶,跪坐到蒲垫上跟她说:“廖先生出去忙了,可能要到傍晚才会回来。” “他一直这么忙。”温欣低声说一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她没再说廖祁生,而是看向秦佳慧说:“你女儿挺漂亮的,叫过来一起聊聊天啊,应该也上大学了吧?” “对,大二了。”秦佳慧应着从蒲垫上站起来,“我去叫她。” 出去到茶室门口穿上拖鞋,到客厅就去叫阮软,“过去和温小姐说说话吧。” 阮软低着头和阮宇认真地拼乐高,一个古典城堡已经拼出了一半。 她不抬头,跟秦佳慧说:“我不去。” 秦佳慧有点纳闷,回头看看茶室的方向,然后回过头来小声问:“软软小宇,你们两个今天什么意思啊?你们看这房子来过几次亲戚朋友,怎么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你们还不待见人家?廖先生知道了,不会生气吗?” 阮软还是低着头认真地拼,闲闲出声道:“他敢。” 秦佳慧:“……” 秦佳慧不搬廖祁生了,恋爱中的男人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没用。 她换个说法,“妈妈一个人挺尴尬的,跟温小姐年龄差太大,也没什么好聊的,软软你陪妈妈一起招待一下,可以吧?” 阮软抬头看一眼秦佳慧,撑手从地毯上爬起来,“好吧。” 秦佳慧拉着阮软到茶室的时候,温欣正在低头点手机。看到她俩进来,按了锁屏键把手机放到一边,抬头笑了笑。 阮软跟着秦佳慧坐下来,坐在温欣对面。 她跟温欣能有什么话说,她不出声,只等温欣找话题,然后自己随便应合。 她想应该会和前世差不多吧,温欣和她接触的一开始,肯定会和她套近乎。 前世阮软后来都没有朋友了,除了和唐司司还保持着联系,她以当时的心境面对温欣,当然也没有把她当成什么朋友,也就是随意应付罢了。 阮软坐在蒲垫上不喝茶,她看着温欣落落大方的笑脸,想起前世。 前世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温欣是廖祁生心里的不可替代这件事的真实性。她一直把自己放在玩物的位置上,觉得自己在温欣面前抬不起头来。 温欣一开始并没有表现对她有什么敌意,反而很友好,没事总要约她出去逛街吃饭做spa。 阮软自尊心强,自己处在那样尴尬的位置上,想脱离廖祁生的“掌控”又没能力脱掉,当然不愿意和温欣做朋友。每次看到她,都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因为她那时候一直认为,温欣才是廖祁生心里认真爱的人,而她自己不过就是个廖祁生养的宠物罢了,随时可以丢弃。 在仅有的几次接触中,温欣无一例外每次都要在她面前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她和廖祁生的小时候。那是属于他们的时光,在她的描述中,纯粹美好,无可替代。 每当温欣以无比甜蜜的姿态说起他们小时候的回忆,阮软都在想,温欣可能是后悔了,后悔当初拒绝了廖祁生。然后她就等着温欣和廖祁生再续前缘,结果一直没有等到。 而最后等到的是,温欣对她的恶意打击,把她仅剩的一点点自尊心撕开揉碎踩在地上践踏。 前世的事情在脑子里一帧帧闪过去,阮软眼底不自觉生出了些微的凉意。 温欣还是笑着,问阮软:“软软,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们以前见过吗?” 阮软微微回神,眸底凉意还在,眸光染一丝笑意,“没有,第一次见。看您长得漂亮,我有点失礼了。” 而温欣心里想的是——在意了?生怯了?不舒服了?毕竟,她不应该没听过她温欣的名号吧。 阮软这一世还真不在意,仅仅是不想和她产生更多的瓜葛。 她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廖祁生和温欣的关系没有得到澄清,但是廖祁生一般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她也不能无理取闹让廖祁生突然出来澄清他从来没有初恋没有白月光没有向温欣表过白。 再说,廖祁生也不是明星,需要澄清这些东西。如果他突然跳出来澄清这种小事,也太奇怪了。 温欣现在还这么肆无忌惮,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吧。 阮软不盯着温欣看了,温欣和她以及秦佳慧继续说些闲话。问问阮软的成绩,学的什么。 话题一个换一个,气氛却一直很淡。不知道怎么说到的阮软和廖祁生正在谈恋爱这话,这话当然是从秦佳慧嘴里说出来的。 温欣当即表现得很惊讶,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秦佳慧:“真的吗?我在国外这两年多,心里一直没有停止过内疚,还以为他再也不会谈恋爱了。没想到他想通了,我挺替他高兴的。” 秦佳慧压根不知道温欣和廖祁生有过什么其他的事情,只知道是发小,听了这话挺疑惑,“您内疚什么?” 温欣笑笑,表情里有歉疚,“我出国之前,他向我表白,我没答应,所以就一直担心是不是把他伤了。他这个人吧,没有朋友,不会随随便便对人动感情,所以我挺内疚的。” 说完看向阮软,“软软你别在意啊,我和他什么都没发生过,连手都没牵过。” 谣言是怎么出来的,就是温欣和秦佳慧这样坐着喝茶闲聊,就传出来了。当初温欣为了散播这个谣言,不知道和多少朋友以这样的方式说过她拒绝廖祁生这件事。 阮软也笑笑,接温欣的话,“我没那么小气,不过他居然骗我,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没有过初恋。我就说嘛,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今晚回来我找他算账。” 这话听在温欣耳朵里当然不舒服,她不知道廖祁生是不是和阮软已经提到过她了。然而不管提没提过,她都不怕。这件事情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不是真的现在也早成真的了。 就算她拆散不掉廖祁生和阮软,就算廖祁生和阮软不是纯利益关系,而是在认真谈恋爱,她也要阮软心里一辈子扎着一根刺,拔不出来。 余生,只要提到她温欣,就扎得心口疼。 温欣不舒服阮软提起廖祁生时候的语气亲昵,但脸上没表现什么。她顺着这话题继续往下聊,毫无意外地开始跟秦佳慧和阮软以说家常的方式说起她和廖祁生的小时候,说得开心说得高兴说得笑哈哈,好像真的这是阮软和秦佳慧共同感兴趣的话题一样。 阮软不太想听,她前世都听过了。 她低头摸出卫衣口袋里的手机,把通知调成静音,给廖祁生发信息:你的初恋来了。 廖祁生:……别胡说,我没有初恋。 阮软:那就是你的白月光来了。 廖祁生:……再皮晚上回家不会放过你。 阮软:哼,你白月光上门了是我不放过你才对吧? 廖祁生:随便招待一下打发走就行,我没邀请她。 阮软:她才不走,她在讲你怎么跟她告白的,小时候你们在一起怎么吹泡泡玩滑滑梯的。 廖祁生:……我不玩那些幼稚的东西。 看到阮软一直低着头玩手机没有认真听她说话,温欣停下自己的讲述,看着阮软问了句:“软软是有事嘛?” “哦……”阮软抬起头来,“一个同学,跟男朋友吵架了,跟我诉苦呢。” “情侣吵架太正常了。”温欣接着话题说:“像你和祁哥哥,肯定也会吵架吧?” “没有,我们不吵。”阮软表情认真。 温欣心想不吵是因为地位问题吧,两个人的关系没到别的普通情侣那份上,不够那么亲密,所以才会吵不起来。一般正常恋爱里,女孩子占主导地位,都会时不时作,那就避免不了要吵架。 而利益关系就不一样了,女孩子会很有心计地哄着男人高兴,让男人舒服,“体谅”男人的一切,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温柔可人没脾气的女人,这种是怎么都吵不起来的。 结果她刚想完,阮软就又接了句:“他不敢跟我吵,跟我吵完他得跪着求我原谅他。” 温欣:“……”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好像看到几条评论说想看唐司司和宋驿的故事的,是真的吗? 第89章 温欣脸上的神色里压着古怪, 一时间懵得没反应过来,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可那个男人是廖祁生啊! 而秦佳慧这时候脸上就全剩尴尬,她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她不擅长。 其实话说到廖祁生跟温欣表白被拒绝那里, 秦佳慧就明白过来为什么阮软和阮宇不待见第一次见面的温欣了。她本来以为温欣只是廖祁生的发小, 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还不请自来。 而说到这里, 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温欣和阮软两个人是在拿闲聊天的语气针锋相对。 “是吗?”温欣反应过来了,干笑一下,端起杯子喝口茶,直接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这么听着有点夸张, 祁哥哥原来还是个这么怕女朋友的人吗?完全没法想象……” “也不是怕吧, 廖先生那样的人,他能怕谁啊?”阮软还没出声,秦佳慧突然用很实诚的语气说:“就是喜欢我家软软,老怕我们软软跑了。平时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住嘴里怕化了。说实话, 真的, 温小姐,我这上了年纪的,就看不得他们年轻人这样, 跟你感觉一样,太夸张了。” 秦佳慧这话一说完,阮软就低头笑了,笑意抿在嘴角,不好意思直接笑出来。秦佳慧把话说得越实诚,在温欣那里听起来就越刺耳。而且,非要提年纪大了,和温小姐有共鸣这种话。 温小姐年纪不大,温小姐憋了一肚子气,忍着。 她手里的杯子还没放下来,放到嘴边继续喝一口茶,一口茶刚喝到嘴里,又听秦佳慧说:“温小姐,你男朋友是不是对你不这样啊?听秦姐一句话劝,如果男人不知道宠女朋友,肯定不算是什么好男人,至少对于女人来说不能算好男人。女人嘛,结婚是一辈子的事,结婚之前一定要擦亮眼。如果嫁错了人,一辈子都会痛苦的。” 温欣下意识回:“这话不对,又不是古代,合不来就离嘛,没那么麻烦,没必要委屈自己。” “您这想法可不好。”秦佳慧开始充分发挥妇道人家嘴碎的本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对自己负责,对自己的孩子负责。如果都是抱着您这种想法,恋爱随便谈谈,婚也随便结结,一点不慎重,那就麻木了,也没意思是……” 秦佳慧还在絮叨,温欣却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果断打断了她的话,“不好意思啊秦姨,我和朋友约了逛街,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等祁哥哥在家的时候,我再过来。” “哦……”秦佳慧识趣地住嘴,手撑蒲垫站起身来,“那我送您。” 秦佳慧把温欣送到大门外,关上门回来。 去到客厅,看到阮软又坐下继续和阮软拼那城堡了,拼那东西看起来就是磨功夫的事,一点一点的,花眼睛。 她到沙发边坐下来摸起遥控器开电视,吃茶几上的干果,问阮软:“她来这趟什么意思啊?廖先生真的向她表白过嘛?那廖先生眼光不太好啊。” 电视里响起广告的声音,阮软不抬头,“来看我的吧,肯定是听说廖祁生谈女朋友,坐不住了。你听她说话就知道了啊,刺激我来了。” “那她就是后悔了?”秦佳慧用起子开一个夏威夷果,送到阮宇手里,“想来再续前缘?” “续什么呀?”阮软看向她,“根本没有那些事,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秦佳慧不懂了,“她编的?” “嗯。”阮软点点头。 秦佳慧嘴里嚼着榛子,靠到沙发上,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陷入了思考状态。 思考一会,她看向阮软,“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得不到的什么什么……” 阮软没接上,阮宇接了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是这句?” 秦佳慧看向阮宇,“小宇,我觉得你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懂的是不是有点多了?每天你都干嘛了?” “切……再过半年我就小学六年级了……”阮宇转移话题,再说话是不是还会暴露更多? ** 温欣在廖家是惹了一肚子气走的,离开之后自然去见了薛明露。 坐在咖啡馆里,薛明露听她说完经过之后,安抚了她一下,说:“廖祁生会不会跟她解释过了?” “解释过了又怎么样?”温欣气还没消,“她不会怀疑廖祁生在骗他?一样让她永远不舒服。” “唉……”薛明露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是不明白的,真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种地步嘛?说句话你不要生气哦,我感觉你在跟自己过不去,为了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男人。” 这话挺刺耳,温欣看着薛明露,用相同的方式说了她一句:“你因为叶教授对她另眼相待,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力放在她身上,最后导致面试失利,算不算在跟自己过不去?” 这是薛明露的一根心头刺,她脸色突然变了一下,“用得着这样揭伤疤?” 温欣不说话了,再说一定吵起来。她喝口咖啡,“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吧。” ** 温欣在廖家讨了个没趣后,就再也没在阮软面前出现过。 她当然也试图联系过廖祁生,在她去过廖家之前,廖祁生并没有给过她任何回应。在她去过廖家之后,廖祁生接了她的电话,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无聊且滑稽的事情不要再做了,我没那么有耐心,你知道的。” 温欣沉默,半天问他:“她哪里好,会让你为她这样?” 廖祁生不是很有心情和她聊这些东西,他的私人感情很有限,从来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 他回温欣:“你没有立场问我这些问题,不过我还是回你一句,她哪里都好。最后,我希望你能想办法澄清一下我和你之间的事情。” “澄清什么?那本来就是事实。”温欣声音沉沉的,“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没有,我想我应该没有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廖祁生耐心越来越不足。 温欣笑笑,“我不会澄清的,这辈子都别想我澄清。有本事你自己出来澄清,到时候我也不会承认。你猜,大家会认为你在撒谎还是认为我在撒谎?” 廖祁生没耐心了,声音微寒,“你会后悔的。” 温欣笑,“我不会。” 按掉电话后,廖祁生目光乌黑如夜,打电话给魏然:“到我办公室来。” ** 新学期在相似的时间开始,然而对于已经是大二的阮软来说,已经没有了一丝新鲜感。 这学期从开学她就有点忙,因为要参与电视台《中华根脉》节目组的节目录制。 男主持人是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先生,阮软平时叫他贾老师。这样的组合有点奇怪,不过碰撞出来的效果却有点意思,使得节目不会过于死板严肃,也不会太偏向娱乐流于肤浅。 阮软虽然是新手,并且年龄小,但她毕竟前世是有录制节目的经验的,所以并不会真像新人那样手足无措。导演对她的表现也很吃惊,原本打算好了要因为她而多浪费时间的,因为要给她时间适应。新手上台,不可能很顺畅。结果他预料的基本都没发生,所以不由得感叹一句:“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还是挺优秀的。” 除了录制这档节目,阮软还要兼顾学业。兼职目前是不做了,并不是因为蔡蔡走了自己不想费事,只不过确实没再那么需要罢了。 在她专心学业和节目录制的时候,辅导员又找她给她加了一件事。 当然也是好事,四月底到六月底晋安要举办大学生电影节,辅导员告诉她,主办方挑中了她做开幕式和闭幕式的主持人。因为是大学生电影节,所以基本所有环节都要有大学生参与。 当然,主持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另外三个人。 阮软这时候接到这种任务,已经显得比较淡定了,会惊喜但不会像以前那么紧张。 在从辅导员那里回来后不久,她就接到了活动主办方的电话,邀请她作为这次电影节的主持人。 阮软当然答应,并且感谢他们给她这次机会。 这样的大活动,和她大一时候不时参加的那些小活动,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电影节会有很多明星来领奖,和主持人在台上也都会有互动。当然,各类电视台媒体报道播放也是少不了的,算是大学生群体中很大的一场活动,对主持人的要求当然也很高。 不管是谁得到了这次机会,都会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上漂亮的一笔。 接到邀约并答应下来后,阮软就绷紧自己的神经开始做起准备。在去节目组报到之前,她在宿舍先把往年历届大学生电影节闭幕式的视频都找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对于她每天的忙碌状态,夏思涵、凌青青和耿梨只能感叹——为什么老有种大家上的不是同一个大学的感觉?明明每天一起吃一起睡一起上课的啊? 对于她们的感慨,阮软回应,“你们在看电视的时候我在播音室啊,你们在玩游戏的时候我在看书啊,你们在聊八卦的时候我在学习啊……” “停停停。”凌青青打断她的话,“我们去面壁思过,您老别教育了,自尊心受不了。” 阮软笑,夏思涵来一句:“你有个屁的自尊心。” 阮软拿到《中华根脉》节目组报名表的时候她就忏悔要好好学习来着,后来还不是咸鱼一条,每天继续混日子。浪起来再想沉下去,可没那么容易哟。 凌青青瞪一眼夏思涵,“玩你的游戏!” 第90章 大学生电影节的开幕式在四月底准时举行,开幕式和闭幕式的颁奖典礼比起来, 相对来说简单很多。演播厅里坐着的基本都是大学生, 不乏相关专业被辅导员强行要求来凑人头的。演播厅有点大,座位坐不满也是挺尴尬的。 各方协调准备好之后, 大幕拉开, 主持人上台。 开幕式播放的开幕电影是一部有点偏纪录片性质的文艺片,在国际上拿过大奖, 但在普通大众里基本没有知名度。这种电影,大部分人看得都是昏昏欲睡,看完后一脸懵逼, 不知道影片讲了什么。 电影结束后对于影片的主演和主创进行现场采访,倒是还能稍微提起大部分人的兴趣。虽然主演也不算出名, 但总归是明星嘛, 总还是有人能叫出名字的。 阮软的任务相对来说也很简单,因为后面的现场采访不需要她来完成。做采访的是从电视台请来的主持人, 比较有经验。 开幕式因为流程简单, 整个过程都很顺利,给大学生电影节开了个好头。 而开幕式之后就是看片评片评奖,主持人也要跟一下相关进度,毕竟闭幕式要颁奖。如果对获奖影片了解得没那么彻底, 谁能保证不出差错? 阮软忙得脚不沾地, 又开始了连谈恋爱都顾不上的生活。至于其他的小事,比如还有谁在议论她的家庭情况,讽刺她眼高手低, 她也更没时间和心思去管了。 这些闲言闲语,已经对她造不成太大的影响。她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这是大家看在眼里的。至于找不到条件特别好的男朋友这种嘲点,她无心理会。 因为,她确实就有条件好的男朋友啊。 这样忙到六月下旬,电影节的闭幕式如期举行。巧也不巧,那天刚好是阮软的生日。她中午抽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回家和廖祁生、秦佳慧、阮宇一起过了生日,吃了两口蛋糕就又回到了活动现场,配合活动各方人员准备晚上闭幕式的开始。 大幕准点拉开,舞台灯光亮起,活力四射的开场舞瞬间让现场的观众热情了起来。 闭幕式来的观众有很多,不少都是为了自己偶像而来的。有明星来领奖,那来支持的粉丝就少不了。和开幕式比起来,热度高了不是一点两点。 阮软和其他三个主持人一起,感受这场活动的全部热情,主持的时候连声音都比较高亢。主持人的激动是有控制的,为了要营造刺激的颁奖范围。而观众的热情那全是发自内心,鼓掌也好欢呼也罢,都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 阮软身处这样热闹的氛围里,听着获奖明星的致辞,不自觉地跟着心尖抽紧。 没有谁的人生是真一帆风顺的,至少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顺。你只知道她一朝成名成功了,却并不知道她背后都付出过什么。 即便是重生,阮软在最开始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大约是前世活得太卑微,这一世只想简单地独立起来,不需要再依靠别人而活,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人。 而就抱着这样简单的目标走着努力着拼命着,预料到和没预料到的事情都发生了,于是有了她现在的人生。 她很感慨,想不清自己重生的契机是什么,但她感谢这样的重生。感谢命运让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允许她一点点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而这样想着想着,心里又生出担忧惊恐,不自觉想到,如果这只是一场梦怎么办? 想得心底微微生出凉意慌意,她伸手掐进自己的虎口,让疼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梦,不要胡思乱想。 ** 大学生电影节圆满落幕,当晚阮软回到学校宿舍,已经是半夜时分。但去了现场的室友都还没睡,等到她回来了,给了她一个生日惊喜。虽然,其实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阮软也很兴奋,基本感受不到累,也没有一丝困意。 在和凌青青、夏思涵、耿梨吹了蜡烛许了愿以后,凌青青一边切蛋糕一边说:“还以为你会回家,那我们这惊喜就白准备了。” “明天还有课啊。”阮软回答,“我让他给我送到学校北门来着。” 他当然说的是廖祁生了,那人可是非常不情不愿把她送回学校的。 “感觉你真是不把自己累死不罢休。”耿梨往阮软旁边蹭过去,“我让你要的签名,要到了嘛?” 耿梨不说这事她都忘了,一说想起来了。 阮软去把自己的包拿过来,从里面掏出一张明星签名照,送到耿梨手里:“不负所托。” “哇,真要到了嘛?”耿梨两眼放光,接下签名照就上来亲了阮软脸蛋一下,“怎么要到的啊?快快给我讲讲,软软。” 耿梨的男神不止一个,要签名照这个,也算是全民男神了。人长得帅,演技还不错,关键人也低调,基本没什么绯闻,全部靠作品说话。就是明明可以靠脸,却偏偏要靠才华的那类人。 阮软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跟耿梨说:“就厚着脸皮去他的休息室敲门,然后厚着脸皮说非常喜欢他,问可不可以要个签名。他人还挺不错的,答应得比较爽快,我就把照片和笔给他签了。” “嗷……”耿梨一副心醉的表情,“我这辈子要是能和他说上话,我死而无憾了。” 夏思涵瞪她一眼,“没出息。” “哼,我就没出息。”耿梨把签名照当成宝贝一样,赶紧收起来。 之后四个人围在一起吃蛋糕聊天,大部分也都是聊的这届电影节的事情,对得奖演员各种品头论足一番。 四个人都不困,好像也都不打算睡了,不时还抓着阮软的手,“软软你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曾经一个宿舍陪你一起看小黄片的好姐妹啊!” 阮软:“……”不提小黄片永远是好姐妹啊! 然而最后一遍这话说出来没多久,耿梨就受了刺激一样尖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你别没事老学韩剧傻白甜女主一惊一乍的,有心脏病就被你刺激死了。”夏思涵吐槽她。 “现在韩剧女主角才不傻白甜,你都看得多久前的韩剧了?”耿梨反驳夏思涵,然后抬头说出她尖叫的原因,“软软,你上热搜了。” 阮软、夏思涵和凌青青同时一懵,然后同时摸过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果然上热搜了。 心跳都快跳出来了,阮软屏着呼吸滑手机,那边耿梨已经整理出来龙去脉开始说了,“啊,我男神,我男神评了你的微博啊,我的天。” 电影节结束后,阮软确实发了一组照片微博,主要是鼓励自己来着,希望自己能越来越好。然后她的微博确实有认证,认证的是《中华根脉》节目的主持人。但是《中华根脉》她录了两期,到现在才播了一期。毕竟是文化类节目,什么水花都没有。 然后耿梨的那个全民男神评了她的微博,说了两个字——加油。 然后……她就上热搜了…… 阮软看着手机,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云端,脑子里懵得厉害。 耿梨在旁边使劲摇她,问阮软:“软软,我男神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是不是啊?” 有毛啊,她跟他私下都没能说上几句话,就是要签名照说了几句。然后在台上颁奖,又按照台本上写好了互动了几句,怎么可能有意思? 可是,耿梨这下意识的想法,可能是大部分人关注这件事人的想法。 这个热搜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是在半夜,很快就被别的压了下去。但阮软宿舍四个人激动得一夜没睡,而阮软不止是激动,还有点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的时候还在想,这大半夜的,廖祁生应该没有看到吧? 不对,她微博底下还留着那个男神的评论啊。她删微博吗?删了显得自己做贼心虚,算了,不删了。 这一夜,阮软的思绪都异常地凌乱,看着自己微博粉丝暴涨,留言猛增,自己除了沉默什么都不敢做。 然后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又出了一条热搜,叫“晋大校花最美大学女主持”。 点开一看,里面就有阮软主持电影节时候的照片,还有路人拍校园生活照。 耿梨握着手机,忍不住干嚎了好几声,跟阮软说:“妈呀!软软你这是红了啊!” 阮软:“……”这就……红了? 好像是有点,连带她第一期节目的点击量都上去了。 凌青青和夏思涵两人在深呼吸,掐自己的脸蛋,说出阮软想说的话,“这不是在做梦吧?” 夏思涵在自己的脸上使劲拍两下,“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阮软还是懵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她吓得一激凌。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人,她心虚地吞口水,接起电话,“喂?” “我在学校北门,出来见我。”那头出来廖祁生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 阮软结巴,“怎……怎么了?” 廖祁生没有废话,“给你十分钟时间。” 阮软还是解释了一句:“我跟那个演员不熟的,没说上几句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评……” “我知道。”廖祁生出口的话语还是很简短,打断她的话。 那……干什么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 阮软挂了电话抓紧去洗漱,打理好了拿上包包和宿舍三个人打招呼说出去一下。她刚急急走到门边就被凌青青拽了回去,让耿梨拉着她,然后给她戴了个大沿遮阳帽,戴了口罩,还戴了太阳镜。 阮软站去穿衣镜前看看自己:“……”至于吗? 凌青青很满意,“去吧,这样就没人能认出你了?” 阮软觉得……这样才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吧?所以她在出门以后,摘掉了墨镜放包里,只戴了帽子和口罩。 一路小跑到校区北门,廖祁生的车果然已经在了。 她跑去车边上车,摘下帽子和口罩,气喘吁吁地问他:“怎么了啊?” “身份证带了吗?”廖祁生不答反问。 “带了啊。”阮软点点头,这些日常出门必备的东西,一直都放包里呢。 廖祁生发动车子上路,就没再说话。 阮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她早上还没吃呢,她上午还有课呢,怎么就一声不吭要把带走。 她一脸懵地看着廖祁生,“带我去哪啊?我还要上课呢。” 廖祁生看着前方的路,很随便地丢一句:“去领证。”好像在说……去买菜。 阮软:“……你不要开玩笑了,我要回去上课。” “没有开玩笑。”廖祁生言辞坚定,没有废话。 阮软看出来他确实不是开玩笑了,扒着车窗让他停车,“我才大二,我领什么证啊?” “乖乖坐好。”廖祁生看她一眼,把她拉回座椅上。 阮软欲哭无泪,不敢在他开着车的时候跟他闹,只问他:“你又发什么疯啊?” 廖祁生回答她:“不把证领了我才真会发疯。” 阮软是真懵,“可是我才刚满二十周岁啊。”昨天才过了二十周岁生日。 廖祁生反驳:“你前世二十三周岁,加上这一世的两年,可以算二十五周岁,不小了。” 阮软:“……” 阮软反抗了一路无效,被廖祁生带到民政局。下车的时候她又想跑,被廖祁生拽了手腕子拉着。 被廖祁生拖进大厅,她还在一个劲往后赖。 结婚这么大的事,哪有这么草率的,证书说领就领了,连考虑时间都不给她,这也太仓促了,她根本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阮软被廖祁生拖到楼上民政局,她还在往后赖,说他:“讨厌你,你一点都没变。” “哪里没变?”廖祁生给她一点时间控诉。 阮软看着他,“霸道!没人性!” 廖祁生无所谓,“我们领完证你再骂好吗?” 阮软紧张得很,还在努力拖着他,“不行,你再强迫我我要喊了啊,说你中年老男人拐卖未成年少女。” 廖祁生突然笑了出来,“你喊啊。” 阮软无语了,跟他讲道理,“你等等,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 “嗯。”廖祁生抬起手腕看看表,“给你十分钟。” 两个人在走廊里僵持,不时引来其他人的目光。还好来领证的人也不多,要不然就要造成围观了。 阮软想了一会,跟廖祁生说:“我觉得结婚这个事,还是要征求家长的同意的,等我先回去问完我妈,她同意了,我再跟你来领证,好不好?” 廖祁生竖起手里的户口本,“你妈给我的。” 阮软:“……”是亲妈吗? 十分种到了,廖祁生继续拉着她往拍证件照那里去。 阮软继续欲哭无泪地拖着他的手,情急中乱找借口,又问廖祁生:“你精神病好了吗?” 廖祁生又气笑了,“治疗了一年多,早就走出来了,早就不做噩梦了,你不是知道吗?” 阮软继续想,“可你还没向我求婚啊。” 廖祁生:“都会补给你的,需要策划一下,我等不了了。” “我不要,我要先求婚。”阮软拖着他不松力气,虽然效果不大,“你不能委屈我。” 看着她这副怂样,廖祁生也是哭笑不得。 然后他拽着阮软的手腕慢慢在她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把户口本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首饰盒,打开盖子,送到她面前,“别闹了,嫁给我好吗?” 廖祁生的这一举动,吸引了明政局工作人员的目光,还有其他几对来领证的人。 有一个男的吹口哨起哄了一句“答应啊”,然后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起来。 阮软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廖祁生拿出钻戒给她套到右手的无名指上,愣是一句话都没再说得出来。 然后……她就被廖祁生拉去拍照了…… ** 坐在副驾上看着自己的结婚证,阮软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就这么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她居然就从未婚美少女变成已婚妇女了,心态崩了。 她听到廖祁生坐在旁边笑得没人性的样子,想伸脚过去踹他,但不方便,就挥手过去捶了他两下,“再笑离婚!” 廖祁生不笑了,抿一下唇,看向她:“领了张证书而已,不要这么紧张。” 阮软无语:“你不是恐婚吗?” 廖祁生很坦然,“早就不恐了你不知道吗?” 阮软语塞,“送我回学校!” 廖祁生建议:“我们刚结了婚,我觉得我们应该……” “不要。”阮软抬手捂住耳朵,不听他的建议,“我要回学校。” 嗯,廖祁生没再强迫她,带她去吃了早饭,然后就把她送回了学校。 而回到学校后则要面对更麻烦的事情,因为晋大校花那个热搜挂了小半个上午,现在学校里的人基本都认识她了。她戴着帽子口罩回到宿舍,凌青青三个人都没去上课。 看到她回来,立马把她拖到凳子上坐着,跟她说:“你终于回来了,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阮软在回来的路上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她,她现在也后悔回来了。不想被人围观议论,她连课都不想去上。想着等风头过去了,她再去上课。 这样想着的时候,自然就掏出手机来给每位老师请了假。 假请好了,她安心呆在宿舍,吃饭都是凌青青她们给带的。 在宿舍缩头闷了一天,就在她感觉自己的热度要凉下去的时候,她又上了热搜。而这回却跟之前不一样,是关于她的黑料。阮软早就知道,人红是非多,出风头就会惹麻烦。可是,她没想到麻烦来得这么快。 耿梨最喜欢看这些八卦,尤其现在又是关于室友的,所以琢磨得更仔细。 关于阮软的黑料,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靠男人上位。 爆料的人好像很了解阮软,从姜宇阳开始,又有卫韩,还有很多阮软在外兼职做活动接触有钱人的照片,甚至还有那种ktv包厢里氛围暧昧阮软喝酒的照片。 其实每张照片都很正常,但被有心人那么一组合利用,就很自然地编出了新的意思。 耿梨看得生气,跟阮软说:“软软,感觉有人在故意黑你,好多营销号估计都拿钱了,好多转发,你又不是大明星,又没挡谁的路,转发你干什么?感觉热搜都像买的,你得罪过谁吗?” 而这些黑料一出来,下面网友的话就很难听了,基本都在说果然漂亮的人背后都不干净。然后之前那个男演员的粉丝,都心疼自家男演员,把偶像抱走之类的。 阮软刚刚把有关她的黑料看完,蔡蔡就打来了电话,在电话里跟她道歉说:“软软对不起啊,我这几天一直在看微博,今天出来的那些黑料,照片很多都是从我朋友圈扒出去的,我没想到会给你造成困扰。但是我真的拍的时候都是工作,也不暧昧,还有ktv你第一次喝酒,我觉得好玩,就发了朋友圈。” “没事的。”阮软压着这两天大起大落的情绪,安慰蔡蔡,“我会去你朋友圈截图,先看看情况吧。” “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你找我。”蔡蔡说得诚恳。 阮软现在连她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都没心情问,挂了电话就继续看那些关于她的黑料。 这是抹黑,她不接受这样的抹黑,肯定是要想办法澄清的。 耿梨问她是不是得罪谁了,肯定是得罪人了。而她得罪的人里,她能想到这么做的,不是温欣就是薛明露。薛明露被她挡了前程,温欣被她抢了发小,应该是特别恨她的,而且只有这两个人有这个经济实力。 本来就恨她,再看她突然一夜爆红,温欣和薛明露应该按捺不住了,所以是最有动机做这样事情的人。 阮软闷着呼吸,心想明星遭遇这样的事,人家至少还有团队,还能及时公关澄清。而自己就一个人,还是个什么社会地位都没有大学生,真的是被人欺负了都只能先忍气吞声。 耿梨和凌青青、夏思涵还在着急问她:“怎么办啊?软软,要不找廖总吧?” 她们感觉自己的能力都太弱了。 而就在她们商量着要不要找廖总的时候,微博的热搜动向又变了。 夏思涵戳开新热搜,炸了一样问阮软:“你跟廖总结婚了???” 阮软被她震得捂了一下耳朵,然后也去看手机,发现有人@她。她点进去,瞬间又懵逼了。 廖祁生居然注册了微博,还加了认证,然后就发一条微博,@了她。 配图是她和廖祁生的结婚证,而文字是: 谣言止于智者,会对造谣者追究到底。 ps:小可爱很难追。 阮软看着那句“小可爱很难追”,抬手摸摸自己烫起来的耳根,面颊也不自觉红了起来——为什么感觉这么羞耻?还有一点……甜?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个开心,哈哈哈 第91章 阮软红着面颊看了一会那条微博, 然后点开微博下一直在猛增的评论。 评论内容大体分为几种, 有问是不是廖氏总裁真身的, 有问廖氏总裁是谁的, 还有问结婚证是真是假的,甚至有人问是不是为了掩盖黑料才领证的, 问廖总是不是被阮软骗了,让他一定要擦亮眼睛。这种靠男人上位的女孩子, 手段都是很高明的。 持续发酵了没一会之后, 又有几条关于廖总初恋的评论被赞了上来。问他心里有过一个放不下的白月光,为什么突然和一个大二的家境也不好的女生结婚, 还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这么高调地公开, 是为了刺激那个自己没追到的人嘛? 这样吵着吵着,“廖氏总裁初恋”就被吵上了热搜。 阮软看着热搜上这一波三折,已经完全不慌了。背后肯定有人在推波助澜,巴不得搞到她不能在电视上露脸才好。主持人是一档节目的门面,像《中华根脉》那种偏严肃的文化类节目,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主持人黑料满身,和娱乐明星一样。那样的主持人,不符合节目本身的特质和调性。 阮软停住了刷手机的手,退出微博给廖祁生打电话。耿梨三个人还在叽叽喳喳, 一边看一边气愤地骂。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她抿着笑问廖祁生:“你和初恋上热搜了,开心吗?” “不开心。”廖祁生咬着字回,然后说:“我接受了一家电视台的节目邀约。” “嗯?”阮软讶异一下, “你这是打算出道了吗?” “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这几天没有太受影响。” “怎么没有啊?”阮软低声,“我连宿舍门都不敢出,现在更不敢出了。” “要不回家吧,和你妈妈呆一起,也不会被那么多人盯着。我现在有点忙走不开,我让魏然去接你。” 阮软想想,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窝着不敢出去,承受周围所有人都在议论自己这种压力,确实不如回家去。 她点点头,“还是到北门吧,我现在收拾收拾到北门。” 看她挂了电话收拾东西,凌青青先开口问她:“软软你要走吗?” “我回去避一避风头。”阮软挎上包包,收拾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边拔接头一边说:“等事情彻底平息了,我再回来。” “就等着嘛?”耿梨歪着头看她,“那就算平息了,也是一辈子的黑点啊。” “不。”阮软把电脑往电脑包里塞,“会澄清的。” 阮软收拾好东西,在宿舍又等了一会,算着时间差不多,才戴上遮阳帽和口罩出宿舍去。 到了北门外只站了一会,魏然的车就到了。 看着车停到路边,阮软不耽误时间,迎过去抓紧上车,等车子再上路,才把脸上的口罩拉下来,大喘了几口气,脸都热红了。 魏然开着车跟她开玩笑,“小阮姐姐您这是一夜爆红啊。”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搞事,大概从“晋大校花”那条热搜下来,她的热度差不多就过去了。但是因为后来的黑料,又有廖祁生的掺和,再有廖祁生的初恋被扒出,她的热度就没能降得下来。 阮软现在也坦然了,有廖祁生和她站在一起,她挺安心。也觉得,事情闹都闹了,肯定是要闹出个结果才行的,不会不了了之。 再怎么说廖祁生现在都是她法律上的老公,不需要再见外。 阮软没理会魏然的开玩笑,拿下帽子适应了一会车里的空调,转头看向他问:“你们廖总什么时候注册的微博啊?” 魏然答得含糊,“在他决定跟你领证的时候。” “嗯?”阮软看着他,“那为什么要决定跟我领证?” 魏然笑起来,打着方向盘转弯,“是因为我半夜给他打电话,把微博上那个男演员评论你微博把你送上了热搜的事告诉了他。然后,还特意挑了一些网友把你和那个男演员凑对的评论发给他。他当时脸色一定很难看,可惜我看不到,可惜可惜……” 阮软眯起眼睛乜他,一副要用目光把他杀死的模样。 魏然看她一眼,开始絮叨:“小阮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嘛,你是何等的温柔善良可爱。” 阮软把自己现在的目光收起来,用平常的语气问她:“我现在不温柔不善良不可爱了嘛?” 魏然清清嗓子,答非所问,“我觉得是廖总的责任,他太惯着你了,肯定是。这女人嘛……” 碰上阮软笑意盈盈的眸子,魏然连忙改口接上,“就必须得惯着!我一直跟他说,不会宠老婆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阮软不理他了,让他自己在那胡说八道。 她一路刷着手机,看着网上关于自己的动态。 虽然“廖氏总裁初恋”的热搜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她的微博和廖祁生的微博还是有很多人在留言。然后温欣的微博也被“扒”出来了,所有动态看下来,自然是一个生活质量极高,有涵养又稳重的白富美,和普通平凡小女生吃吃喝喝的微博内容,高了不知道多少层次。 魏然看到阮软在刷温欣的微博主页,嘀咕了一句:“就有点想象不出来,温小姐会做那样的事。” 阮软抿抿唇,所以网友现在基本都在夸这位温小姐,都说希望活成她的样子,沉静温婉从容。家里本来就有钱,当然也不在乎名利。对于追求自己的男人,不喜欢也不拖泥带水,拒绝后就出国了,何其爽快潇洒。 更有很多的评论在说:怪不得廖总放不下你,我是女人我都爱上你了。 反正和阮软这样徒有相貌的比起来,温欣就是高知女神,大家都为她不浮躁的生活态度所折服,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阮软往下看,问魏然,“所以你觉得是你们廖总在说谎,还是她在说谎。” 魏然笑一下,“我当然是相信廖总,他不是没担当的人。如果真是他做过的事,他不会否认。” 阮软也笑一下,“我感觉温小姐有点失控了。” 温欣背后用假黑料抹黑阮软,应该是没想到廖祁生和她领了证了,更没想到廖祁生会在这种时候甩证公开他和阮软的关系。 在廖祁生公开之后,她大概有点措手不及又不甘心,所以才会让廖氏总裁初恋这种事再炒出来,让廖祁生身陷更复杂的八卦之中。但同时,她也把自己拉下水了。 如果事情就这样了,她当然是最大的赢家。但是,事情不可能闹到这里就停住的。 阮软下车回到家,秦佳慧也正好从外面刚回来,手里拎着买好的菜。 母女俩一起进屋,秦佳慧去房间把菜放下来,过来到房间里问阮软:“今天没课吗?怎么回来了?” 看这样就知道秦佳慧还不知道这两三天发生的事情,当然也不打算跟她说了,免得她上网看到那么多抹黑她骂她的话,心里承受不住。 其实她看别人骂自己的时候也难受,但没办法,又不能骂回去,只能先忍着。 因为有廖祁生跟她一起面对,其实心里也还蛮踏实的。 阮软用刚参加完电影节太累请了几天假敷衍了秦佳慧,没把网上的事情说出来。 秦佳慧也没太看得出来她有什么异样,所以也没怀疑什么。心里琢磨着晚上弄点什么好吃的,给阮软改改胃口。学校的伙食是不差,但是每天都差不多,再好的东西也吃腻了。 在看她做晚饭的时候,阮软问了她一句:“妈妈,你怎么把户口本给廖祁生了?” 秦佳慧有点懵地看向她,“不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嘛,说等你一满二十周岁,就把证领了。因为你还大学,婚礼可以等你毕业再办。” “嗯……”阮软咬着黄瓜看她,“他这么跟你说的?” “是啊。”秦佳慧说得诚恳,“难道不是?” 证都已经领了,难道她还能说不是嘛?她咬着黄瓜点头,“是的。” 手里的黄瓜吃一半,她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摸起来看,是她们电视台的领导。阮软这就把手里的黄瓜放去了盘子里,清一下嗓子接起电话,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别的她不怕,就怕台里打电话跟她说,让她暂停录制《中华根脉》。那是她辛辛苦苦争取来的,不想因为这种事而再失去主持这档节目的机会。 而领导开口后就让她把提起来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领导没有跟她提起《中华根脉》这档节目,而是跟她提了另一档谈话类节目,叫《影响力》。 领导给她拨派的任务很明确,让她顶替该节目的主持人主持一期。并且告诉她,这一期节目的嘉宾已经请好了,就是廖祁生。这一期的节目正在紧急策划中,策划好之后需要她跟进。 而预定好的下一期节目临时换掉,换成他们这一期。也就是说,三天后就要播,在那之前节目得录好。 阮软有点愣,问领导:“不需要避嫌嘛?”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她和廖祁生结婚了。 “不需要啊,这有什么关系?”领导说话客气,“以你们现在的关系出现在这样的节目中,不是更有看点吗?主要是廖先生自己要求的,我们觉得也可行,所以就答应了。” 阮软想起来回来之前,廖祁生跟他提了一句说接受了一家电视台的邀约。她开了一句玩笑,把话题扯过去了。那这么看来,廖祁生是想通过这档谈话类节目,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 和领导通完电话,阮软立马点开微博找到廖祁生的微博,他果然已经贴出了预告——本周六晚上九点半,晋安卫视,《影响力》见。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会有二更 第92章 事情的热度一直没降下来, 阮软没有心思管别的。 晚上廖祁生回来得晚, 她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写了份声明。写完后又改了几遍, 不知道写得行不行, 解释得清不清楚,有没有漏洞, 所以也没有立即发出去。 声明存在电脑里,做成了图片格式。因为这几天一直没怎么睡, 这一晚写完声明后也就睡下了。 没有人打扰, 阮软睡得十分踏实,连廖祁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她又很早接到电视台的电话, 起来匆忙梳洗了一把就去了电视台, 也没和廖祁生碰上面。 到了电视台发现新一期的《影响力》策划已经做好了,下面需要她跟进细化主持稿。等主持稿定下来,发给廖祁生那边看,根据两边的想法来回修改几遍,定下来之后就可以做手卡。 因为时间太紧,在节目录制开始之前,阮软直接就住在了台里,挤出一切尽可能挤出来的时间跟进本期节目,希望不要出岔子。 对于主持稿里要问的一些私人问题, 阮软还是觉得她问怪尴尬的,又是主持人又是男朋友老婆的,不知道该以哪种身份去问。 导演冲她笑,“你可以自己斟酌, 我觉得两种身份都可以,都合适。” 阮软:“……” 确实都挺合适…… 节目组既然铁了心想弄一期这样的节目,不管是为了电视台的收视,还是为了给廖祁生和她澄清私人问题挽回形象的机会,阮软都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节目主持好,所以也就坦然接受了下来。 把心思专到节目上,她自己的压力其实在别的地方。因为她没有做过访谈类的节目,所以心里有点没底。 访谈类的节目是非常不好做的,不是你背了主持稿就能搞定整台节目的事。它需要你动用各种说话聊天技巧,和嘉宾进行舒服且有效的聊天,不能刻意,还要在合适的点上给节目制造不一样的效果。 阮软一直琢磨着这事,不时向该节目的原主持人请教学习,也就没有心思再管别的。连她写好了放在电脑里的声明,也被她给忘了。 就在她琢磨得差不多,心里有了底气的时候,节目组导演找到她说了一个事,突然又增加了她这期节目的难度。事情带着点神秘色彩,说是在节目录制过程中,可能会有神秘嘉宾出现。 “什么神秘神秘嘉宾?”阮软翻着手里的策划稿,并没有发现上面有写这个环节。 导演挠了挠头,嘶了几口气才说出来这略显荒唐的事情,“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都说不准。不过还是得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阮软对于这种说法有点懵,一般节目组要上神秘嘉宾,那都是联系好的,和嘉宾有什么关系,该什么时候出场,出场要起到什么效果,该说什么话,主持人该有怎样的反应,都是台本里写好的。 但导演现在说的,全部都不确定。 阮软继续懵,“完全随机应变吗?难度太大了?万一我搞砸了呢?” 导演看着她,眼神肯定,“相信你自己。” 阮软眉心微微蹙起来,“那……总该让我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导演笑了一下,抬手抹一把嘴,“温欣。” 阮软彻底懵了,回导演一句:“这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导演耸肩,“不过还是有备无患吧,你想想,如果她真来了,你该怎么把节目正常进行下去。节目组到目前为止联系不上她,直接联系不上不来最好,如果真的联系上也真的请来了,我们跟她完全没有沟通,就只能靠你随机应变。” 阮软更搞不懂了,“节目组是在……故意整我们吗?” 导演无奈地笑笑,“是廖总在为难我们。” 阮软:“……” 阮软不知道廖祁生是什么意思,躲到没人的化妆室,打电话给他。 电话接通后,她问廖祁生:“你为难节目组去找温欣的吗?” “我没有为难他们。”廖祁生说得坦然,“我只是让他们尝试联系,来不来都没关系。” 阮软松了口气,“你想干嘛啊?让我做主持人,还想让温欣当神秘来宾,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怕这些麻烦事了?” 廖祁生在那头笑,“自从认识你之后。” 阮软不理他,继续说:“导演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看是不用了,她肯定不会来。她要是来了,不是故意给自己惹麻烦吗?你看现在微博上,大家都在夸她。她就这么默默不作声,是最好的。而且她肯定也知道你上节目要澄清初恋的事情,她怎么会来,不是送上来被打脸吗?” 廖祁生还是笑,“那就看她怎么想怎么选了。” 阮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什么,敏感地问了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没什么,生意上的事……”电话里的声音被一串座机电话铃声打断,廖祁生接了一个电话,便没再和阮软说下去。和阮软报备了一句要开会,结束这通电话。 电话挂掉后,阮软推门出化妆间,还在蹙眉思考这件事。生意上的事,就是廖祁生在生意上打击温家了吧?温家的生意没有廖家生意做得大,如果针锋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温家。 大公司想搞一般的企业,并不是一件难事。 只是她没想到,廖祁生会因为她的这点事,弄出这么大动静。 然后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节目录制准时在周六下午开始,一般主持人和嘉宾还是要在节目录制之前聊聊天相互了解了解的。但是廖祁生和阮软这样的关系,就不需要再多此一举。等着时间一到,阮软以主持人的身份先开场,然后再请出本期嘉宾,直接进入访谈环节就行。 节目前面都是和往常差不多的内容,按照来宾的身份设置了合适的问话内容,通过聊天的方式把这些问题一个个聊下来,让观众了解到一个成功人士背后的故事。等这些聊完后,也基本都会在思想层面上再进行一番探讨,强行给观众灌一波励志鸡汤。 在前面的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阮软就不自觉绷紧了神经。因为导演跟她说过,如果神秘嘉宾来了,他会以挥手的动作示意,那么她就要临时找出合适的时间缝隙,把这个环节插进来。 然而现在节目已经到了尾声,导演也没有示意。如果温欣没来,她按照台本继续把节目走完就行。节目最后的观众问答环节,廖祁生会利用机会澄清自己没有初恋这件事情。 就在她准备把节目推进到最后一个环节的时候,导演突然挥手开始示意。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内,到嘴边的话被阮软咽了回去,然后她快速搜索词汇,组织起来跟演播厅的所有观众说:“今天我们访谈的正经内容就结束了,但是我们的节目还没有结束。今天我们节目组不仅请来了廖先生……”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还有我,廖先生的太太……” 观众席上传出一阵笑声,等笑声过去,阮软继续说:“除了我们,还有一位神秘来宾……”卖个关子继续笑着吐槽:“我们的导演真的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啊,幸亏我只是代班主持这一期。” 吐槽完入正题,“好,那我们就请出我们的神秘来宾,有请。” 在阮软笑着边正经边吐槽地把神秘嘉宾请出来之前,很多人不知道“导演看热闹的不嫌事大”是什么意思,等看到从后台出来向观众鞠了躬坐下来的人时,大家快速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找到温欣微博里贴的照片,明白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把廖氏总裁请来也就算了,结果把现任前任还都请一块了,这导演真的确实,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这节目是真的好看起来了,仿佛才刚开始正式内容一样。 在座的全部都很好奇,节目组到底想干什么,有的人甚至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偷偷录了。 虽然没有抱很大把握温欣会来,但阮软还是和廖祁生商量了,如果她来的话,这个环节怎么处理。 她觉得如果继续由她主导来采访廖祁生和温欣两个人的话,气氛一定会尬。所以她取了巧,直接把温欣塞进观众问答环节。廖祁生觉得没问题,也就定下了。 阮软看起来十分从容,摸了摸耳朵上的耳麦,看着观众席说:“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神秘嘉宾,温欣温小姐。我想大家看我们聊天也看腻了,所以下面我们还是照样进入观众问答环节,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都可以聊。问廖先生、温欣,或者问我,都可以。” 这样说大家就不客气了,率先一个女生举手站起来,接过场务的话筒就说:“温小姐刚来,我就先问温小姐吧,温小姐是廖先生的初恋吗?” 温欣屁股还没坐热,就觉得屁股下竖起了针。她并不想来,但是廖祁生逼她来。 现在这气氛热闹的场子上,只有她一个人最尴尬。当然她不表现自己的尴尬,她笑得大方得体,开口说:“我今天之所以会来,就是想来澄清一下,网上传闻不实,我不是廖先生的初恋。” 女生手里的话筒没放下,突然换了个问法:“那廖先生是您的初恋吗?” 温欣决定了来,就是做好准备来的。交握着搁在大腿上的手还算自然,她嘴角的笑意不变,回答女生的话,“也不是,廖先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廖祁生坐在一边微微颔首,并不急躁插话。 这个女生问完了,换下一个。 下一个女生站起来站起来,提问的是廖祁生,“虽然温小姐说廖先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廖先生确实在我们眼里几乎是完美的。我想问完美的廖先生,您从小到大,是不是收到过很多人的表白?” 廖祁生笑,“让你失望了,只收到过一个人的表白。”因为大部分人跟他接触过都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生人勿近气场太重,所以根本不敢表白。 对于他的回答,现场观众集体惊讶了。 拿着话筒的女生继续问:“那能问一下,向您表白的人,是谁吗?” 廖祁生直了直腰,犹豫了一会,收起嘴角笑意,“是温欣温小姐。” 全场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问问题的女生已经懵住了。阮软把目光投向导演,导演则直接是装死状态。争议性大的事情一般都会给节目带来热度,对于这些“热点”,哪个节目的导演不是巴不得期期都有?有的节目没有爆点,还生生给你剪出争议来呢。当然,这个度也是有把握的。 看完完全不给反应的导演,阮软默默松了一口气,目光再瞥到温欣的腿上,发现她交握在一起的手已经下意识慢慢搓了起来,她开始不从容开始紧张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温欣和廖祁生私下根本就没有谈过。温欣也没有争取时间给自己留后路,她被逼到最后才决定来参加节目。 她想的是配合廖祁生向观众解释清楚他们没有关系就行,但是,廖祁生根本不配合。 拿着话筒的那个女生愣了好一会,才把话筒还给场务,说了句:“我问完了。” 而下面好一会没人再敢问,隔了大约快有两分钟,就在阮软要出声圆场的时候,观众席中间忽然又站起一个女生。在站起来那一瞬间,阮软和温欣是差不多微惊的表情。 长而直的头发,冷淡的脸,是薛明露。 微惊的情绪过去后,阮软几乎是听到了温欣坐在沙发上松了口气的声音,而观众席上的薛明露已经拿过了话筒。 温欣因为看到了好朋友薛明露而放松,听她对着话筒声音轻轻表情严肃地开口:“温小姐,我想问您,颠倒是非黑白,说当年是廖先生向您告白被拒,这件事,是您做的吗?” 温欣恢复落落大方,十分坦然地回答薛明露:“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传成那样。不过,当年确实是我向廖先生告白的,刚才不愿意承认,只是觉得过去的事都没意义了,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了不是吗?” 薛明露脸上还是冷淡的表情,继续问她:“微博上那些捏造的阮软的黑料,是你找人放的吗?营销号带节奏造谣,是你花钱买的吗?” 温欣到这里感觉出有些不对了,但她潜意识里还觉得薛明露是自己人,所以仍然淡定从容回了句:“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结果她的话刚说完,薛明露就很重地说了一句:“你撒谎!” 然后她微微激动起来,抱着话筒颤着声音继续说:“我是温欣的朋友,我叫薛明露,不信大家可以去打听。我可以作证,当初是温欣向廖先生告白被拒,不甘心才会散播谣言说是自己拒绝的廖先生,她跟我说,她要做别人眼里的廖先生的不可替代。可是廖先生还是有了阮软,因为嫉妒阮软,所以她继续捏造谣言放阮软的黑料。但她没料到,廖先生和阮软结婚了。她还是不甘心,才会爆出自己的存在!结果没想到,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薛明露越说越激动,声音颤抖得厉害,也尖细了起来。她说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导演让场务给拉了出去,但是她一边被拉走一边还是抱着话筒把该说的说完了。说完后浑身像被抽了全部力气,话筒扔在地上,被场务拉去了后台。 而演播厅已经基本没有了做节目的氛围,阮软也放弃再试图打气氛。温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搁在大腿上的手已经抖了起来。她估计死都没想到,薛明露会以这样的方式掀她的老底。 什么人伤你最重,越亲近的人伤你越重。 廖祁生也没了再做节目的状态,起身拉上阮软就要回后台。 在迈开步子刚走了两步后,就被身后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温欣给叫住了。她微微昂起头来,盯着廖祁生粗者声音问:“为了一个女人,你排挤同行得罪世交伤害发小,你心中不会有愧疚吗?!” 廖祁生没回头,“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小仙女提出来这章写得不好,所以把内容又整合起来修了一下,就尝试看看能不能写得更好一点吧,感觉真的是一件好费脑筋的事情啊,只能慢慢锻炼了。弄到大半夜,累死惹。 然后本文也确实快完结了,具体还有几章我不知道啦,懒货是没有存稿箱的。 下篇文应该会开那个《佛系娇气包》,会比这篇轻松一点,有兴趣的可以去收藏啦,或者收个作者专栏就可以收到开新文通知(我也不确定是不是)。 再然后我挂个我的微博吧,叫“一只舒小书”,如果有小可爱关注可能会更一些写文的动态,没有就算啦,哈哈哈哈。 第93章 作者有话要说: 【看前提醒】上一章修改了要重看哦 阮软被廖祁生拉下了台, 台上只剩下攥着拳头眼眶微红浑身都在微微发抖的温欣, 而观众席上早沸腾了。 导演及时赶上台来,跟在场的观众解释了一下现场出现突发状况,实在不好意思。向观众道完歉, 又向温欣点头哈腰地道歉, 把温欣给请下台去。 温欣到后台就红着眼睛去找薛明露,发现薛明露已经离开了电视台, 只好打电话找她。 薛明露接了电话就跟她哭诉,说自己是被廖祁生逼的。而她和温欣差不多,也是最近才知道家里公司频频出问题。而其实从年初开始,公司的业绩就一个月不如一个月。 本来以为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后来才知道是廖祁生搞的。 廖祁生为什么搞他两家,本来都还算是关系不错的, 虽然自从廖氏被廖祁生接手后私人关系变弱了, 但也没有结梁子啊。所以很明显, 就是年初的时候廖祁生给过温欣澄清的机会,但是温欣没给他这个面子。 当时她咬死自己不会后悔, 不给廖祁生面子也就算了, 结果又在最近捏造黑料抹黑阮软。 薛明露和温欣处得好, 所有事情都有参与,廖祁生不可能不知道。 和薛明露打完电话后,温欣更是气得眼睛通红。她压着心底的暴怒,去化妆间找到廖祁生和阮软。 站到廖祁生和阮软面前,她眼睛猩红, 盯着廖祁生粗声说:“廖祁生我看错你了,你根本算不上男人,你欺负一个女人,你欺人太甚!你简直可笑!” 因为这点感情上的小事,直接在生意场上动用手段。把她和薛明□□到这种境地,没有一点点男人该有的风度,没有一点点一个做大事的人该有的样子。 除了可笑,她想不出这二个词了。 而廖祁生无所谓自己的行为可笑不可笑,他开口:“我给你过机会。” 如果她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或许他也不会把事情做到这么绝的地步。是她一直在肆无忌惮,最后被他逼着上台解释,也是到最后的时间截止点才到。 如果她不想落到现在的处境里,早应该主动找上他服软承担一切责任。可是,她没有。 而阮软,到这会才知道薛明露和温欣是认识的,并且是好朋友。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 如果换了别人被廖祁生逼迫利用,她可能都觉得有点愧疚。但这个人是薛明露,她就一丝愧疚心理都没有。所有事情背后,薛明露肯定也都是参与了的,她敢肯定。 从学校里传出她的家庭情况开始,她就一直在怀疑薛明露。 两边沉默对峙,导演在这时候来到了化妆间。明显知道气氛不对,但还是硬着头皮对阮软和廖祁生说:“廖先生小阮,观众还在等着,我们现在去补录个收尾,你们看方便不方便?” 阮软不想在这里看着温欣再发飙,冲导演点点头,“方便的。” 廖祁生跟在她后头出化妆间,只留温欣一个人在化妆间,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肯定是会有人觉得这样欺负温欣一个女生,有点欺人太甚。但是,想想她做的事情,又觉得挺变态。表面看着从容沉稳的一个人,居然有这么重的嫉妒心,简直可怕。 或许一开始她真的是喜欢廖祁生,但是自从被他拒绝后,喜欢还是不是喜欢,就没人知道了。 阮软和廖祁生再回到台上坐下来的时候,观众席上还有稀稀落落的议论声。一直到她们补录结尾开始,声音也就弱了下去,变得安静。 现在气氛安静下来,廖祁生坐在沙发上,没有欺负了人之后的洋洋自得,反而姿态诚恳,跟在场的观众致了歉,又语气诚恳地说了一段话,“今天的事情让大家见笑了,不是逼不得已,不会有这样一出闹剧。温欣小姐确实不是我的初恋,我没有向她告白过,背后造谣者是谁,大家现在应该都知道了。还有这两天网上铺天盖地的黑料,黑软软。我是一个很小心眼的人,我的女人,我不允许她受一点点委屈。不管对方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只要她伤害了我的人,一定十倍二十倍奉还。最后要说,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即便是在网上,也要多保持一份理智,不要轻信谣言,更不要去随随便便散播造谣。网络大环境的建设,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 廖祁生说完后,台下一段很长时间没有停下来的掌声。如果说刚才因为闹剧而对廖祁生有一些不好看法的,现在基本也都没什么可说的了。 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况且,这个男人也不是完全只看得到自己的爱情。他最后那段话的陈述,把自己拔高到了一个位置上,让他的行为显得又有爱又正义。 掌声慢慢稀落下来的时候,观众席里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廖总,我也想嫁给你!” 阮软本来很认真地坐在沙发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破功被逗笑了。笑完了抬起头来,已经不再拘束这是一档怎样的节目,也语重心长地开了口,说:“谢谢大家,谢谢在座的每一个人。其实被抹黑被谩骂,真的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这几天,一看到网上那么多人在骂我,就挺难受的。幸亏我的男朋友……” 观众席齐声纠正,“是老公!” “嗯……是老公……”阮软又不自觉笑出来,吸一下鼻子,“就还有这个能力,可以把这件事向大家澄清出来。当然也感谢电视台愿意给我们这次机会,让我们有机会把话说清楚。如果不是,我想我可能要一辈子背着那些黑料往前走,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有人提起来,都会说,哦,那个主持人啊,是靠男人爬上来的。我想说,我不是,我是靠自己一步一个脚步走上来的。我甚至都没有怎么靠过我的……老公,就怕被别人说我就是菟丝花,没有男人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人这样污蔑了,就挺不能接受的。” 这样声调缓缓的诉说方式,很足够感动人吧。观众席上的掌声再度响起来,给阮软以鼓励以肯定。 刚才和温欣闹起来的事情,好多观众都暂时抛在脑后了。眼前的一对人让他们看到美好看到力量,又为什么要在这样温情励志的氛围下,再去想再去提那些心术不正的人? 两个人面对观众有发自内心的诚恳,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假。节目再度被拉回到轻松的氛围里,大家心里也都比较满足舒服。只希望那个在他们中间捣乱的女人,吃了这次教训,躲得越远越好,别再舔着脸在他们中间继续掺和。 爱情这种事,从来容不下第三个人。 节目很顺利地到了结尾,阮软也彻底稳了下来,和前期采访时候一样,嘴角勾着淡淡笑意,看着面前的机位说最后一句:“我们下期再见。” 结尾收好,节目结束,阮软站起身来,观众席上的观众也陆陆续续起了身,都等着退场。 然而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走,就看到台上的廖祁生拽住了阮软的手腕,轻声说了句:“等一等。” 廖祁生耳朵上的耳麦没摘,声音传到演播厅的每个角落。不止阮软微懵地停了下来,观众席上的观众也停了下来。没等两秒,演播厅的灯突然全熄了,只剩下台上一束白光,打在廖祁生和阮软身上,照亮他们的身影。 阮软穿着鱼尾裙套装,廖祁生一身笔挺的西装,一个身姿窈窕一个身形高大颀长。 当廖祁生身后出现一个装有大捧玫瑰花和精致首饰盒的小车时,演播厅里响起抒情而又缓慢的歌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阮软。她不知道,除了神秘嘉宾,还有这样一个环节。 廖祁生拿过身后的花送到她面前,在她接下来后,又去拿戒指单膝跪到她面前,把戒指托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说:“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之前领证领得太匆忙,没能正式向你求婚。所以今天借这个演播厅,向你求婚。” 阮软懵了,现场的观众也懵了。不过他们是最喜欢凑这种热闹的,和阮软一样懵了一会之后,就没再保持安静。先有一个女生尖叫一声,然后所有人都跟着起哄起来。 明明是连证都领过了的,结果大家还是一样激动,齐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阮软眼眶微湿地笑了,吸了下鼻子说:“我要考虑考虑。”领证都没让她考虑,求婚难道还不让她考虑? 廖祁生跪着不动,嘴角也含着笑,“给你三分钟考虑时间。” 阮软故意任性,“太短了,我要去后台考虑。” 说完就要走,结果刚迈开一步,就被廖祁生抓住手腕给戴上了戒指。然后连反应都没来得及给,就被他起身抱住腰直接吻住了嘴。 观众席上骤然响起几乎掀破屋顶的尖叫,那叫一个此起彼伏…… 阮软红了脸蛋想,他是把上次给自己戴过的戒指又偷回去了吗?还是又买了一个? 还是……他身上永远装着戒指,准备随时向她求婚? 这样的话……会不会再去南极跟她求婚?会不会在豪华游艇上跟她求婚?或者,热气球上应该也可以吧?还是,铺满玫瑰花瓣的房间? ……她好像想得有点多? 廖祁生吻着她的唇提醒她:“专心一点。” 第94章 节目录制是在周六的下午, 录制结束后,后期工作人员抓紧时间剪辑。到晚上九点半之前, 成功把节目剪辑了出来, 让电视台准时播放。 如节目组所预料和期待的那样, 这一期节目的收视爆了。 本来很多不看这档节目的观众都是为了廖祁生才去看的,然后后来又增了一批,大约是听说了主持人居然是阮软,怀揣着强烈的好奇心也就看了。 然后在看节目的前面采访时,很多人都在廖祁生发的那条微博下刷起了评论,基本都在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大晚上让我看这个? 虽然前面说的确实都是正经内容, 给大家展示了一个成功人士背后的故事, 然后给大家灌了不少的鸡汤。但是, 就是这么正经的内容, 都让人看出了满满奸.情。 廖祁生微博下的评论大概是这样的: 问大家一句, 狗粮好吃吗? 廖总你眼神能别那么苏吗?看得我都要化了。 除了软软,廖总你眼睛里还能看到别的吗?你看看我好不好?? 这他妈要不是真爱我直播吃砖头! …… 前期常规采访结束后,是两段嘉宾和主持人的各自陈述。陈述的也都是有关这两天在闹的事件,来看节目的大多也就想看的这部分。然而当大家在廖祁生嘴里听到他没有向温欣表白过, 是有人背后造谣, 又说什么他要对伤害自己的女人十倍二十倍地奉还,全都有点懵了。 当然很多人想到网上关于阮软的黑料可能是假的,却怎么都没想到初恋也会是假的,这剧情反转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机敏的观众也发现了, 从头到尾都很和谐的节目,在最后那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如果感觉没错的话,绝对有内容被剪掉了,没有播出来。 然而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还没有太明晰的想法呈现在脑子里,滚动的字幕下就出现了大型求婚现场。 台上的两个人甜蜜地亲吻,顶部飘下来密密麻麻的彩花气球,现场的气氛一波热过一波,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甚至隐约听到一个小姐姐抹着眼泪哀嚎,“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来做这一期的观众,妈妈,快来接我回家!呜呜呜……” 演播厅里的观众炸了,屏幕前的观众也炸了,直接被屏幕上的画面刺激得要背过气去。 阮软的宿舍里,耿梨特意下的电视台直播软件,看到也是尖叫连连,最后捶着桌面喊:“过分!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要报警!” 夏思涵和凌青青跟她一起看,推一下她的头,“洗洗睡吧。” 可是怎么可能洗洗睡了,这一晚上好多人都洗洗睡不了了。 因为心里有疑问,在节目彻底结束后,自然就要去网上找答案。果然不出所料,有一大段内容没有出现在节目中,被剪掉了。幸好有人用手机偷偷录了,也传到了网上。 而被剪掉的部分,居然是温欣上了节目,还惹出了一场不小的闹剧。 她的闺蜜和她翻脸揭她老底,直接被拉下了观众席,让人目瞪口呆。 这个手机录的视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网友大量转发,很多网友已经涌到温欣微博下,问她要个说法。很多人要说法,是因为被蒙骗之前那么诚心诚意喜欢她夸了她。 结果没想到,所有事情都是她背后搞的鬼,这哪里还符合高知女神形象?全部崩塌了。 说法一定要给,道歉也一定要有! 关于温欣的事情还在闹着的时候,卫韩又站出来在微博上替阮软进行了澄清。说的话很简单,也很诚恳,说的是——网上所传皆系谣言,大家不要轻信。姜宇阳事件可以在晋大论坛找到官方辟谣贴,同时,阮软学妹也没有对我示好过。确实是我追求过她,但她没有给我机会。我想,有廖总这样的男朋友,她不会对别人动心。至于其他的,就更不会了。 而在卫韩的澄清出来后不久,蔡蔡的也做出了细致的澄清稿,挂到了微博上。她把黑料里出现的每一张照片都拿出来附上自己朋友圈的截图,单独做了解释,一并在稿子里说明了阮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才会不断兼职。然后强调,她完全是可以依靠廖总养尊处优的,但是她没有。 蔡蔡微博的最后一句话是——她跟我说过,她不想做菟丝花。她那么努力坚强,应该被善良对待。 八卦风向在一瞬之间彻底变了,温欣微博底下要道歉要说法的网友也越来越多。有的是为阮软要说法,有的是为廖祁生,有的是为被蒙骗的网友群体,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 温欣微博沦陷,也终于尝到了被那么多人围攻是什么滋味。 她前几天还在背后笑话阮软被攻击连澄清都不敢,只能让男人为自己出头,现在轮到自己了。她没得澄清,只能道歉,但是她却还是不愿意。 她觉得,本来就是她自己的感情问题,她凭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那么多人道歉? 大约是被微博下的评论逼急了,她不但没有发声明认错道歉,还发了疯一样地开始怼网友。 结果不怼还好,一怼更崩了自己微博上的高知女神人设,直接把自己难看的嘴脸以一种非常直观的方式展示给了大家。 本来还有人不太愿意相信,还挺同情她的,毕竟被廖祁生那样的大佬在节目上欺负成那样,感觉可能是被大佬算计了。但现在,基本没人再为她说话了。 她微博下出现的脏话越来越多,她本人的情绪似乎也越来越失控,事态也基本往完全失控的方向上去了。 她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面对那么多人的口水逼迫,濒临崩溃的其实只有她。 没有人知道微博评论下血雨腥风的这段时间内,温欣是以怎样的方式熬过来了。和网友互怼一段时间把自己弄得更狼狈以后,她变乖沉默了起来。 然后沉默了一天,她微博上挂出了道歉声明。声明是她自己写的,但发微博的不是她。说是她的家人,以卖惨的方式说温欣抑郁了,请大家不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给她一点宽容。 说每个人都会犯错,希望能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结果网友还是有不买账的,直接怀疑道歉声明是不是她写的。对于她这种造谣惯犯,大家根本不敢相信。 后来实在没办法,微博的评论权限被关闭,温欣的微博下才得以清净下来。 然后自从此次事件以后,温欣的微博也再没有更新过动态。 她也不是明星,不会时不时活跃在大众视线中,所以这件事热度过去后,也没有人再没事提她。 至于她到底抑郁没抑郁,狂躁没狂躁,也都没人再关心。 同样的,阮软也没有再见过温欣。这个人,不管是真实存在的肉身,还是她的名字,在这次事件之后,彻底退出了她和廖祁生的世界。 终于,世界清静了。 ** 在一波三折的热搜事件平息下来以后,时间已经到了暑假。 阮软也就从学校放假回到家里,搁下行李箱的时候才想起来,秦佳慧从年前就在说要找工作搬离廖家的。但是又整整一个学期下来了,她还在这里。 阮软这学期真的是太忙了,要兼顾的事情多而且全部不能马虎,所以都没能抽出时间来关心秦佳慧和阮宇。她收拾行李的时候默默检讨一番,收拾好了才去别墅后面的花园草地里问秦佳慧,“妈妈,我记得,你早就说要搬走的,是我记错了吗?” 秦佳慧拎着喷壶在给花浇水,夕阳洒下来血红的余晖,她继续喷水在花枝花叶上,不答反问:“你终于醒过神来了吗?” 阮软有点不好意思,接过她手里的喷壶帮她浇花,“我太忙了这学期,拧上发条哒哒哒转了几个月,忽略您和小宇了。” 秦佳慧不说她忙这事了,跟她解释自己的事,“年后我跟廖先生提过,在饭桌上,他搁下筷子就不吃了。虽然没说不同意,但也没说答应,就什么都没说。后来他就老阴沉沉的,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跟他说出我自己的想法。” 阮软松掉手里的压把,转头看她:“然后呢?” 秦佳慧想了想,“我跟他坦白,说我不想一辈子做保姆,想去做点别的事情,他说他表示理解,也会支持我,但是,不希望我和小宇搬出去。” 阮软点头,她知道,秦佳慧提出搬出去的时候,廖祁生肯定会心生失落。处了那么久处出了感情,他大概也在她们身上找到了家的感觉,所以,他肯定不想秦佳慧和阮宇搬出去,让这房子里又剩他自己,孤零零的。 秦佳慧叹了口气,“我看他那样子……我心一软,没开得了口拒绝,就答应他了。” 阮软闷了口气,“那您不去找工作了吗?您不要为了别人凑合自己的事情,如果您想做,还是去做吧。要不然等真的老了,肯定会后悔的。” 秦佳慧笑:“我是真的没用,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工作,两天后开始去上班。在一家面包店,跟着做烘焙。现在只能算是半个保姆,边工作边照顾家里。反正保洁的工作花钱给人做,我在家做个早饭晚饭就行。下学期开学,让你弟弟午饭在学校吃,一切都解决了。” “别太累着自己就成。”阮软认真,“等我毕业了,我让您靠我。” “我才不靠你。”秦佳慧不稀罕,“那点身架子,再靠塌了。” 阮软不自觉笑起来,正好听到短裤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拿出手机看一眼,是蔡蔡的电话,接起来就听她说:“一周后来参加我的婚礼啊,你现在是红人了,又结婚了,伴娘是不敢劳您大驾了,来吃喜酒就行。” 结了婚的不能做伴娘阮软还是懂的,所以笑着回蔡蔡:“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蔡蔡才不计较,“可能的话,带家属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惹,可能应该大概还有一章,给我们的廖先生来个超级……超级大福利 又忘了说,国庆小长假快乐哈哈哈 第95章 一周后, 蔡蔡的婚礼在她家乡的城市举行。 因为不需要做伴娘,所以没有很多需要配合新娘时间的琐碎事情,不需要早到新娘家里。 阮软凑着廖祁生的时间, 在婚礼当天的傍晚到达蔡蔡举办婚礼的酒店。大厅入目全是漆亮金黄的装饰,地砖踩在脚下质感分明。 阮软和廖祁生在大厅服务员的指引下上楼,找到蔡蔡办婚礼所在的宴客厅。 厅外摆放着折叠立式画板, 上面以组合的方式贴着蔡蔡和她老公的婚纱照。大约五六套服装,每一套都很漂亮。照片上的蔡蔡和她的老公互相拥或并肩, 笑得都很开心。 看得出来,蔡蔡应该是幸福的。 阮软拉着廖祁生在外面看了看照片,想起自己大一那个冬天和廖祁生在苍城拍的婚纱照。大夏天的想起来脚底还起寒, 刮着皮肤的冷, 让她永生难忘。 不过,照片是真的好看。 当时后期修好照片后, 阮软和廖祁生分别都是收到了所有照片的。只不过,他俩都没有在哪里发过那几组照片。 阮软看完了蔡蔡的婚纱照,突然转头看向廖祁生问:“我们以后还拍不拍?” “拍啊, 为什么不拍?”廖祁生笑笑, 这不是结婚必须得走的程序吗? 阮软牵上他的手,往宴客厅里去, “这样,我结婚的时候拍一次,然后结婚十周年再拍一次,二十周年再拍一次, 三十周年再拍一次……” 廖祁生转头看她,“还去苍城吗?” 阮软抖了一下身子,“这辈子能拍一次苍城已经够了,死都不去。我们去海边,去沙漠,去水底……” 进了宴客厅,阮软和廖祁生找到自己的桌席坐下。舞台周围和宴客厅走道角落,摆了许多蓝□□白绣球花,一种浅浅淡淡的梦幻。 因为蔡蔡穿着婚纱来来回回一直很忙,阮软也就没有特意去多耽误她的时间。结婚是一件浪漫的事,同样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阮软抽机会和廖祁生去给蔡蔡送了自己额外准备的礼物,然后便回到宴客厅安心等着婚礼的开始。来的宾客有很多,但阮软和廖祁生不认识别人,所以只能两个人说说话。 两个人时不时笑着聊天的时候,突然凑上来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问阮软:“你是那个主持人吗?” 看到廖祁生,立马自己确定,“哇,真的是你们啊,太激动了,可以合张影吗?” 阮软可不想在蔡蔡的婚礼还没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出风头,所以干脆简单地拉着廖祁生一起和小姑娘合个影,然后让她不要声张。 和小姑娘合完照,阮软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起屏幕响了起来。来电人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晋安市。阮软看了一会,认不出是谁,但因为归属地,还是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并不熟悉的男声,问她:“你是阮软吗?” 阮软有点愣,看向廖祁生,“是的,你是……?” “我是赵瑞,蔡蔡的男朋友,你应该知道我的。”电话那头的人自报姓名,说话有点急,“她今天结婚是不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举行婚礼?” 他其实已经找过了蔡蔡以前所有交好的小姐妹,但是蔡蔡回到家乡换了工作准备结婚后,就和那些还在富人堆里周旋的小姐妹们慢慢疏远了。婚礼没有请那些人来参加,说了有机会回到晋安,请她们一起出来吃个饭。所以,赵瑞也没问出什么。 阮软没想到赵瑞到现在还在纠缠蔡蔡,她有点无语,“她都已经结婚了,你不能放过她吗?” “我也想啊。”赵瑞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可是自从她离开我以后,我发现我没有她根本不行。一年多,我一年多都没有想通,她为什么这么决绝,五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阮软微低一下头,很深地吸了口气,声音微沉,“她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五年,青春金钱,她所有的一切,可你回报给她什么了?蔡蔡决定跟你分手,决定去认识新的人,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不是为了让你后悔,更不是为了让你后悔之后服软把她追回去。她不需要你的服软,你还不懂吗?她只是不想跟你继续下去了,因为你不值得她拿一辈子去白白牺牲。” 赵瑞在那头激动起来,“我知道我错了,我早就知道了。今年年前的时候,我爸妈已经同意我们的事情了。可是我想找她,就怎么也找不到她了。她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我爸妈都说了,只要她愿意嫁给我,什么都好说。之前是我爸妈对外地人有偏见,可是现在已经接受她了。她为什么不能为我再坚持坚持,为什么突然就跟别人结婚了?为什么?” 阮软屏住气息,靠到套了白色布罩的椅背上,“因为你不值得她再坚持,赵瑞……” 松口气,继续,“你配不上蔡蔡,你没有能力没有上进心甚至连独立都做不到。你发现自己离不开蔡蔡,不过就是因为你发现自己压根找不到能像蔡蔡那样五年如一日包容你,爱你,伺候你一切的人。蔡蔡没欠你什么,就算上辈子确实欠了你的,那五年也还清了。” 赵瑞当然还是不认这个,继续说自己和蔡蔡五年的感情到底有多重要。 阮软有点忍不住了,语气不自觉重起来,“如果你真的珍惜这段感情,你早就回家说服你爸妈去了。这么多年,你除了让蔡蔡等,让蔡蔡等,让她委屈,你给过她一点希望吗?她对你爸妈产生抱怨,你掉头就走,走的时候你想过你们之间有过五年的感情吗?回去后就去和别的姑娘相亲,坐在姑娘对面吃饭的时候,你想过你和蔡蔡之间有五年的感情???” 阮软说得有点激动,到这里陡然停下。她知道其实说再多都没有意义,她放低音量,很轻地说了最后一句:“给自己留点尊严吧,拜拜。” 说完最后那句话,阮软挂掉电话,直接把这个陌生号码拉黑处理。她不可能告诉赵瑞蔡蔡的婚礼在哪里举行,不可能让他跑过来毁了蔡蔡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一切早就在那时蔡蔡决定去苍城散心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定局,赵瑞这种死缠不放的行为,根本也不是因为爱情。只不过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比蔡蔡更好,或者有能够比得上蔡蔡的人罢了。 不过,在这一天之后,都该了断干净了。 蔡蔡的婚礼很顺利,在台上男主持人激情澎湃的主持中,或有煽情或有搞笑,不管是发言还是做游戏,都达到了最好的效果。 阮软不想出风头,但还是被蔡蔡点上台出了一会风头。 她和廖祁生一起,给蔡蔡唱了一首老歌,最让人感慨暖心的一句就是——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 婚礼结束后,阮软和蔡蔡打了招呼,和廖祁生一起随着人流离开酒店。 婚礼办了几个小时,现在外面夜色已重,竖在喷泉旁边的一排钢质旗杆上,看不清飘的旗帜上染的是什么图案。 阮软手里拎着喜饼被廖祁生牵着去车边,走路微微打晃。 因为要开车,廖祁生没有喝酒。倒是阮软觉得高兴,又因为有廖祁生在,心里踏实,所以喝了一点。她基本没怎么喝过酒,酒量也是小的可怜。不过喝了小半杯红酒,就成现在这样了。 脸颊染着淡淡的粉红,上了车就开始拆喜饼,塞一块巧克力进嘴里,絮絮叨叨地跟廖祁生说话。 廖祁生帮她扣好安全带,带她去她定好的酒店。 因为是阮软的好朋友蔡蔡结婚,所以地点是阮软带着找的,酒店也是她提前定好的。不管在哪一方面,她已然都不再是前一世的样子。 不过她的样子,还是那副让他不能自控的样子。尤其现在有点醉的时候,更呈现出一种可爱又娇憨的状态来。 车往酒店开,车里的空调把车厢里的空气打得微凉。 在快到酒店的时候,阮软的酒意消退了不少,她晃了晃脑袋,看向廖祁生,突然笑起来,神秘兮兮地跟他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啊。” 廖祁生看一眼她软着身子陷在座椅里的模样,忍着心头的痒,问她:“什么惊喜。” “到酒店你就知道了。”阮软晃着头看向前方,隔了一会又嘀咕,“也可能不是惊喜……” 廖祁生觉得,只要有她在,每一天都是惊喜。就算不是惊喜,那也是惊喜了。 两个人到酒店停下车,下了车在外面散了一会步,吹了吹夜晚的风。 散了一会步,阮软嫌高跟鞋走路累,廖祁生就把她背了起来。阮软趴在他背上,头搁在他肩膀上,听他问:“你想要什么样婚礼?” 阮软微微眯着眼,说的话笼统,“最浪漫的婚礼。” 廖祁生背着阮软回酒店,进了大堂没有去坐电梯,而是直接背着她上了扶梯,一步一步往二楼去。每往上踩一个台阶,气息就略微多重一分。到二楼过一段走廊,左侧半截玻璃幕墙外,有搭着遮阳大伞的休息区,还有在伞下的桌边坐着说话。再远一点,能看到游泳池,灯光里,有人还在往水里跳,溅起水花。 阮软眯眯眼看着,一直到视线被浅黄色的墙壁挡掉,才收回目光。 廖祁生背着她到房间外,接过她递过去的房卡开门。等背着她进去转身关上房门后,阮软就从他身上跳了下去,到行李架边找行李,跟他说:“我先洗澡。” 廖祁生可没想过先后这个问题,他胳膊交叉抱在胸前,靠在一边墙壁上,看着阮软找睡衣,“一起。” 阮软找好了衣服抱在怀里看着他摇头,“不要,我先你后。” 说完后就直接要往浴室里去,结果刚走两步,就被廖祁生从后面扛起来,直接扛进浴室里去了。 三分钟后,两个衣衫还算齐整的人在花洒下缠绵得难分难解。 阮软身上穿着浅灰色的齐膝连衣纱裙,被水花全部浇湿,和柔顺的头发一起,贴覆在身上。 一只手按在她腰间,拉开腰侧的拉链,滑进湿软的衣料里。胸贴被撕下来,略微粗糙的手指揉搓出一波波颤栗,漫过阮软全身。 溢在嘴边的呻.吟哼不出来,全部被廖祁生吃进了嘴里。 他贴到她耳边问:“要给我什么惊喜?” 阮软被他挑逗得呼吸急重,“等洗完澡出去……” 而这个澡却没那么容易洗完,玻璃隔断外的浴缸水满溢出,在浴室流了一地的水,隔断里花洒下的阮软也没逃开廖祁生的抵缠。但他也没有要她,“折磨”得她身上没了一丝力气贴在怀里轻哼,拿来浴巾裹住她,抱着她出浴室去床上。 阮软被他放到床上,连忙滚了身躲开他,没让他扑上来。 她跪坐在床头一角,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看着廖祁生,“不准动。” 不动是不可能的,这种情况下,一辈子都不可能不动的,不动就憋死了。 廖祁生跪到床上,往阮软面前去。在要她面前的时候,突然被她扑上来给扑倒在了床上。 阮软压着上,身上的浴巾滑落大半,肌肤紧紧贴在脸上,睫毛上还有水珠,她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放低,“不准动,我给你准备的惊喜还没用上呢。” 廖祁生认不住,吞口口水,喉结滚动:“到底什么惊喜?” “等我一下。”说完后不等廖祁生有反应,她起身麻利地裹上浴巾,到行李架边开始翻自己的行李箱。 廖祁生靠在床头,然后就看着她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件情趣用品。都是黑色皮革制的,有绑绳有眼罩有项圈有鞭子还有手铐脚拷…… 应该是一整套。 廖祁生眸光乌黑,就这么看着她掏。 等她掏完了抬起头来,目光装进廖祁生的眸子里。廖祁生便没再按捺得住,过来一把把阮软拉进怀里,轻轻咬上她的嘴唇,声音喑哑,“你想玩死我?” “嗯。”阮软盯着他的眼睛应他。 说完这话十分钟后,廖祁生成功被阮软绑在了床上…… 阮软琢磨了半天,把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很多东西前世的时候他都玩过,其实并不陌生。 廖祁生躺在床上不得动弹,眼睛被眼罩蒙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呼吸却越来越重。 阮软爬到他身上,在他耳边笑意满满地低声问了句:“喜欢吗?” 这明显又是在“报复”他,廖祁生往她说话的那边偏了偏头,略显辛苦地叫她,“软软……” 阮软咬上他的耳朵,慢慢往下吻,反反复复地折磨他。折磨到他疼得低吼出来,都没有给他。 因为看不见,廖祁生只觉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敏感至极,她随便碰触过去,都会撩起大片火热,继而全部集中到一处。 浑身麻得厉害,他低声求阮软,“给我……” 一直到阮软在他身上坐下来,他低吼出声,才觉得舒服了一点。然而,根本不够。 廖祁生是受不了这样的,已经被折磨得快疯了。然后他便一直在哄阮软,让她解开他手脚上的绳索。 绳索陆续被解开后,他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冲动,把面颊染上酡红的阮软抱到床头,吻上她的唇急急冲进去。 原始的冲撞让两个人都几乎陷入疯狂,阮软叫得嗓音嘶哑死揪着身下的被单高高抬起身子…… 她有点后悔玩这个了…… 在愉悦要攀附到最高点的时候,廖祁生却又放慢了下来,对她耳边诱导她:“软软,叫老公……” 阮软摇着头不想叫,之前每一次他都会故意骗她叫老公。虽然是结过婚了,可她就是叫不出口。平时叫不出口,廖祁生就故意让她在这时候叫。 然而头摇过了几遍之后,还是在他冲进来的时候叫出了声,“老公……” 绵长的尾音让两个人一起到了顶峰。 因为过于激烈,阮软有片刻的晕眩。她躺在床上,眼睛慢慢地眨,能清楚而缓慢地听到自己和廖祁生粗重的呼吸声。这种意识抽离身体般的感觉她曾经好像有过,在什么时候,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身体因为刚才的激情被抽空了力气,然后她眼睛满满合上,眼前天花板一点点缩成细缝,后来,她整个人陷入黑暗。 像明亮的舞台被关了灯,周围始终黑暗混沌,不知道身在何处。 阮软觉得自己是睡着了,醒来后应该就是天明。 但是她突然惊醒一样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却不是躺在柔软的酒店被褥里。她的第一个反应是车,第二个反应就是雨,第三个反应是趴在她身上的人。 车窗上不断挂下水痕,车外的雨下得非常大,能很清楚地听到雨点密集砸在草地上的声音。 意识抽离身体的感觉还在,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每一种声音都带着空旷感,甚至有回音,不像真实。 趴在她身上的人一动不动,她紧张得还没说出一句话,天空就劈下了一道响雷。 阮软被吓得缩紧身子,等雷声过去,再慢慢睁开眼感受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再虚幻。 是廖祁生的车,是雨天,她身上的人也是廖祁生。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意识到这是真的的时候,她心底产生了巨大的恐慌。 她在这个雨天莫名奇妙的重生,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回到这个时间点,难道所谓的重生,只不过是她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醒了,自己霎那间回到了重生之前。 她慌得厉害,她不相信,也不愿意接受。 她辛辛苦苦用了那么大的努力拼了命改变的一切,说没就没了,她根本接受不了霎那间一切又回到原点这件事。 实在慌得不行,阮软推开趴在身上的男人,拽下挂在前排椅背上的小黑裙穿上。 这件小黑裙,是她前世被温欣羞辱到崩溃,那晚去酒吧放纵自己穿的那件小黑裙,背部一大片都是裸露的,同时裙摆很短,她记得很清楚,她是故意得穿得这么暴露去的酒吧。 所有的一切都没错,甚至她左脚那只高跟鞋脱落了都是对的。 穿好小黑裙后,摸起掉的高跟鞋穿到左脚上。然后找了把雨伞拿着,便开门下车奔进了雨里。 在雨里走几步后,她停下步子回过头来,眉心皱成一团。有点冷静下来了,她在想,是不是廖祁生也同样会跟她拥有那一段的回忆。 她又不自觉地回头往车边走,到车边停下来,透过车窗玻璃往里看。 看到廖祁生醒过来坐起了身子,两个人目光碰上,她吓得一慌,连求证的心思都没有了,打着伞转身就跑。 她甚至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跑,也不知道自己该跑去哪。她那时候太崩溃了,出门的时候故意没带手机,手包也应该丢在了廖祁生的车上,所以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 离开廖祁生的车后,跑了一段距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 手里的伞被雨点砸得一颤一颤,头上滚过的阵阵雷声,吓得她不时缩身子。 她努力地想多想起一点什么,但脑子胀得厉害,仿佛像多年没用生了锈,根本什么都想不了。 后来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哆哆嗦嗦在外面躲了一夜。 第二天晴好,她差不多也算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无处可去,还是只能先往廖祁生的别墅去。 等到了那里,再看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不迟。 就算一切真的回到了原点,她也是真实有过了一段和现在所处这一世不一样的经历,她不应该再害怕。 她身上没有钱,又没带手机,只能凭着记忆踩着步子慢慢往廖家回。 她记得那个酒吧离廖家不算太远,只是脚上的高跟鞋有点费劲。但也没办法,只能这么穿着高跟鞋往回找,每踩一下下去都响起噔噔声。 然后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别墅区。 她做贼一样地找到廖家,在院子外拍门叫秦佳慧,但屋里没有人回应她。 就在她心里微微生出失望目光慢慢黯淡下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大门的锁不是以前记忆中的锁。原本的古铜色的旧锁不见了,换成了密码锁。 脑子里突然跳过一些奇怪的画面,让她忍不住蹙了一下眉。 她屏着呼吸,慢慢伸出右手食指,落在指纹感应器上,锁扣啪嗒一响,门锁在她面前开了,吓了她一跳。 换了的锁,有她的指纹? 锁开以后,她真的像做贼一样,往四周看了看,转动门把手开门进去。 进去后,别墅大门上的还是密码锁,同样用她的指纹可以解得开。 阮软越来越懵,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试图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别墅里的装修风格也都变了,不再那么灰黑暗沉,秦佳慧和阮宇的房间还在,但基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二楼廖祁生的房间,也换了装修风格。在廖祁生房间旁边,有两个儿童房,一个粉色系的,一个青蓝白为主色的。 而三楼,还多了一间影音室。有真皮沙发,有大幕投影,灰白色的地毯踩起来软软的。 等到她把整个别墅逛完,光脚踩着楼梯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醒来那瞬间丢失的记忆全部找了回来。低头看着手机联系人列表里仍然有“蔡蔡”、“凌青青”、“耿梨”、“夏思涵”……心里产生一种了然和释然,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她重生的那一世,不是梦。 说直白一点,她是重生了,利用重生的两年,改变了自己想改变的一切。然后她又穿越了回来,回到的这个时间点,是前世她重生的时间点,同时也是她参加蔡蔡那个暑假的三年后。 她的两世,在这个时间点上,发生了时间和空间的重叠组合,不管哪一世,都不再是梦,只有被改变后融合为一的一个真实世界。 大二暑假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三年的时间,她已经从大学里顺利毕了业,现在在晋安电视台是一名知名主持人,电视台有意向把她推成卫视一姐,其实她现在也差不多就是了。 而其他人呢,一样都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模样。 秦佳慧最终没能扛得住那个马教练的追求,两个人确定关系后谈了两年的恋爱,然后就结婚住到了一起。她现在不止有属于自己的家庭,还有属于自己的烘焙店。开在市中心一个街转角,生意一直不错。 而阮宇,现在初三,已经是身材高大的大小伙了,篮球打得炫,成绩年级排名前一前二,身后有一帮小迷妹。平时住校,假期的时候有时候去秦佳慧那里有时候来阮软这里,反正想去哪里看心情就是了。 而她自己,毕业后就和廖祁生举办了婚礼。因为她觉得自己事业还不是特别稳定,所以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等她光着脚走到最后几级楼梯台阶的时候,她看到了廖祁生。 他站着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目光下落到她脚上,能看到她脚趾脚踝脚后跟都被走路给磨红了。 有点生气又有点心疼,他看着她开口问:“走回来的?” 阮软看着,半晌点了下头。 廖祁生上前抱起她,把她抱到客厅,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蹲下身来给她揉脚,问她:“你跑什么?那么大的雨,打雷也不怕了?在哪过了一夜?你知不知道找你都找疯了?” 阮软想了一会,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句:“你没有快进?” 廖祁生抬起头来,“快进什么?昨晚太刺激,刺激得脑子不正常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听他这么说,话里有话,阮软抬脚踢在他身上,娇嗔,“你才脑子不正常。” 骂完他又认真地问:“昨晚真的没有一点异常吗?” 廖祁生蹙一下眉,“我断片了一会,明明没喝酒。很奇怪,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跑了。” 阮软点头,“没事了。” 没事就行了,廖祁生捏住她的脚,继续揉,开始训话,“以后再把我一个人丢外面,乱跑不回家,一个人什么都不带在过夜,家法伺候知道吗?” “不知道啊,有家法吗?” “有啊,家法不就是我吗?” 家法伺候…… 家法…… 伺候…… 阮软“噗”一下笑了出来…… 第96章 【潦草番外一篇】 小豆丁是在阮宇高一那年出生的, 是个女孩儿。 自从阮软怀孕, 秦佳慧就又搬回了廖家。当然, 马教练没有搬进来。于是,秦佳慧每天就变成了廖家、马家和自己的烘焙店三个地方换着跑。 阮宇也凑热闹一样, 晚上稍微闲点,就会从学校骑着他的山地车回廖家。 说得话贼好听, 怕他姐夫对他姐姐不好,怕他姐姐孕期抑郁或者产后抑郁。 小豆丁在医院出生的时候, 家里的人都在,包括马教练。 小豆丁刚下来那会,就是一点大的红红的小肉团, 软得吓人, 软得阮宇不敢抱。 廖祁生那时把小豆丁抱在怀里,跟他说:“我也不敢让你抱, 等你有女儿, 慢慢练。” 阮宇:“……” 小豆丁出生后,秦佳慧每天在廖家的时间比之前更长。虽然有保姆月嫂还有廖祁生, 但她还是不放心,总要自己看着才踏实。毕竟家里只有她有这方面的经验, 阮软又没有婆婆,所以只能她多费心思。 而阮宇呢,更是每天上完晚自习都要回来了。 每晚回来,书包没放下就就先跑去看小豆丁。 所以,阮宇也算是看着小豆丁长大的。 小豆丁牙牙学语的时候, 最先喊清楚的是爸爸妈妈,第三个喊清楚的不是外婆不是外公不是舅舅,而是“小宇”。 一开始有点含糊,后来越来越清楚,急的时候还会一边哭一边叫小宇小宇小宇啊…… 本来着急的时候都是喊的爸爸妈妈,后来喊“小宇”的次数就超过了爸爸妈妈。 阮软和廖祁生都挺懵…… 一直到小豆丁有了点思维意识,在秦佳慧和阮软以及廖祁生的每天教育下,她才把对阮宇的称呼从小宇改成了小舅舅。 小豆丁喜欢小舅舅,喜欢当小舅舅的跟屁虫。 问她为什么。 她说:“小舅舅长得帅啊。” 对于这件事,小豆丁的亲爹廖祁生一直觉得很受伤,非常受伤。 阮宇大学和阮软一样,也没有去外地,所以自从小豆丁出生,几乎每天他都会和小豆丁见面,教她唱歌教她数数,让她骑着脖子带她出去玩。 后来阮宇谈了女朋友,带回家吃饭。 小豆丁没有伤心过爸爸为什么不娶她而要娶她妈妈,但在知道小舅舅谈恋爱后,意识到小舅舅以后会娶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嗷嗷哭了大半个小时侯,哽咽得很厉害,问她妈妈,“妈妈,为什么小舅舅要娶别人不娶我啊?” 阮软耐心地告诉她,“因为你长大以后,会有比小舅舅还帅还优秀的人来娶你啊。” 小豆丁想,那完蛋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比小舅舅还帅还优秀的人,所以她这辈子嫁不出去了。 好不容易不哭了,突然又哇地一声哭出来…… 后来真到阮宇结婚的时候,小豆丁早不会说这样的话了,秦佳慧就拿这件事逗她。 她非常不好意思,一边埋着脸往秦佳慧怀里钻,一边说:“外婆,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肯定是你编的。” 真的也是编的,假的也是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