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世界：我靠模拟成神》 设定补充或修改 以下为部分前置设定修改或填充 世界由八大准则编织而成，至少两位司辰分割某一准则具备规则。 司辰是世界规则的人格化，每一位司辰只具备一种准则。 人体一共分为三重，肉体，精神体，以太体，后两者，尤其是以太体与漫宿联系更为紧密。 双生女巫为心准则司辰，双生巫女为杯准则司辰，白日铸炉为铸准则司辰，狮子匠为铸准则司辰。 一种准则对应一种途径，途径因信仰司辰掌握规则的不同，划分不同的分支。 理解和掌握某一途径密传能够带来该途径的知识，法术和不同等级的印记刻印方式。 性相 性相能够表明物品的神秘属性，据悉，现世各种具备神秘的物品几乎都能划分到八大领域之中。 这八大领域的名称与八大准则相同，分别为蛾、铸、冬、刃、心、杯、灯、启 对应领域的能力或象征可前往评论区查看 关于夜晚 月亮、太阳与神秘的源头的联系极度密切，所以，拂晓，正午，日落，午夜是关键的时间节点 在夜晚，世界表皮更加薄弱，漫宿的影响能够渗透世界表皮，影响现世 关于超凡 世界本就存在超凡力量，不过，在某个节点之前，它们并不向常人展露，某些幸运的人或许能够瞥见神秘的真容 关于世界观 现世的内层，是一片充斥着辉光的世界，它被称为漫宿 现世的大气层之外是一片天然生成的海洋，气候极度恶劣，海洋深处生长着巨大的怪物人们将其命名为怒海。 现世的边界，那些漂浮的陆地碎片就漂浮在怒海之上 怒海之外，便是包裹住怒海的真空层-天渊 诸多卫星和月球存在于这层，无穷，畸变的诸神之血肉也存在于这层 天渊之外，就是一片虚无，也许这层曾经存在过其它天体，但是现在只有虚无。 虚无中隐藏着虚界的门扉，深渊与虚界被门扉阻挡。 第1章 成为未定司辰 【游戏重连中】 “鲜血与伤口遍布吾身，混沌为衣，辉光作帽，刀刃脊骨是吾之刀兵，骄阳与白雪亦因吾战栗。 如此方可撕裂七重历史，铸就无上功业。” 有人在说话。 反正不会是白杨。 …… 不间断的呓语声从站立着的人四周传来。 …… 【重连成功】 “这是哪里？我自己刚才好像说话了？” 这一刻，在一阵不可言说的失重感之后，白杨终于恢复清醒，久违的四肢终于有接触实体的感觉。 不知多久之前，在被迎面而来的泥头车冲撞之后，白杨就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 既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无法观看四周的事物，四周一片黑暗，什么东西都不存在。 自己就在那个虚无的空间中待了不知多久。 白杨呢喃着睁开眼睛，却又立即闭上了。 有点害怕…… 他的身前是万丈悬崖。 视野中的天穹在龟裂，无数裂缝中爬出面目可憎的黑色蠕虫，它们充满厌恶地嘶叫着，似乎突然出现的白杨仿佛是它们的敌人。 压制住因恐惧想要的尖叫，白杨缓缓回过神。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哪里？是地狱吗？ 我手机浏览记录有没有删干净…… 白杨正迷惑着，忽然听到如同尖叫的祈祷声，而且这祷告似乎指向自己，因为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出现了回音。 至于为什么认为是祈祷声，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白杨倾听，试图理解祈祷声想要表达的含义。 “您是光芒也是混沌，你是死亡同样是新生，您重建秩序，您裁定历史。 您再也不会为世间的欲望所困，您将穿越净光之门飞升天麓。” 不是，净光之门是啥？天麓又是啥？ 白杨蹙起眉，压下疑惑，继续倾听。 然而祈祷声却停止了，下一刻他的身后却有“尖叫声”传出。 白杨再度睁开眼睛，却诡异地看清身后的画面，就好像他的后脑勺也长着眼睛似的。 在他后方，长着花果的地毯，流淌着血液的红杯，融合人……不可言状之物在颤抖，祂们好像快要死了，眼睛充满了仇恨。 “您是一也是万，您是无上的终极，您是世间的起始也是终结。” 白杨环视四周，终于找到了发出刺耳祷告声的东西。 那是一本书，就在他的身旁。 光洁的表面正不断显出字符，每一个字符出现，都有对应的话语念出。 “您裁定七重历史，如今，终极功业将要完成，世界将将为您颤栗。” “然而你将崩解，垂死的世界诅咒你，功业毁于一旦。” 白杨翻看着书页的手猛地一颤。 崩解？开玩笑的吧，我才活过来又要死啦？ 这算什么？玩我吗？ 就像是预言似的，尚未反应过来的白杨身体猛地一颤，眼前忽然出现一片耀眼的辉光。 在具有身体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后，他又裂开了。 裂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碎块被辉光烧成了灰烬，灰烬也被天穹中探出的蠕虫吞吃。 【游戏结束】 【你死了】 【结局评价：临门一脚 你已达成无上功业，却惨遭失败，获得的太多，欲望却不足以支撑你继续飞升】 【下一世，你将继承上一局的部分遗产】 【你将成为世界线之外未定的司辰】 【继续\/拒绝（拒绝你会死亡）】 没有形体的白杨又回到了那片黑暗的空间，吞咽了口口水，望着空间中闪耀着的光亮。 那是数行惨白至极的字体。 拒绝就会死…… 一个具有神灵的世界，而且自已好像窃取了某个人的成果，成为至高神灵。 虽然自爆了…… 白杨定了定神，选择了“是”。 虽然那龟裂的痛苦仍在身体中回荡，但是他再也不想待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里了。 【世界重建】 【世界载入成功】 【划定七重历史之二】 【即将历史介绍，介绍完毕将开始下一次降临】 【这是七重历史中看起来最正常的一史中存在的世界。 手机，电视机，高铁，人工智能，在这个科技世界一切都在欣欣向荣。 然而世界的阴影处却蛰伏着异常的事物，诡异仪式，欲望，躁动，恐惧，漫宿，无形之术……】 【凡人能够正常的生活，然而他们总能从隐蔽处找到一些特殊之物，勇敢者将借此踏入超凡，畏惧者的生命将不再由自己掌控】 【最终的末日将临，异常的事物更加躁动】 【23年后，世界将被毁灭】 【开始随机人物身份】 【你的身份：普通打工人的孩子！】 【请注意，世界线紊乱，你的命运完全随机】 【载入完成】 又是一阵眩晕感，这次白杨想要睁开眼睛，却无法睁开，他的身边好像都是水。 【自动使用司辰之力开始模拟】 【0岁，你的母亲因长期食用受污染的食品，你的头变得巨大无比，你无法被顺利生产，在去医院的路上你窒息而死】 …… 又死了？ 不对，这仅仅是模拟，而且这个模拟到底是由什么作为参考，竟然能够预知未来！ 司辰之力？这就是遗产吗？ 白杨心头不禁狂喜，但是又泛起苦意。 尽管有神灵的力量，但是自己还是会因为便宜母亲吃劣质食物变得头大，导致难产而死。 根据之前的指示，上一次的降生会给下一世留下遗产，而白杨并不确定自己司辰的身份是否还能留到下一次转生。 【开始初始抽奖】 【精力充沛：疲劳阈值极高，你可以连续处理文件三天三夜而不会猝死，无论有多疲劳，只需要八个小时的睡眠便可以完全恢复】 【一枚刻着飞蛾的硬币：这是某个被世界遗忘的人抛下的最后一枚硬币，拥有它会让你暂时变得隐形，可以迷惑他人，令他们陷入幻觉，又或许吃掉它，获得另一种宝物】 【赤红高冠：在遥远的，以活物祭祀的国度，凶残而野蛮的民众共同簇拥着一位国王，然而这位国王却诡异消失，连代表着王位的冠冕一起丢失，拥有它，成为野蛮人之王】 【记录：你所了解的一切会被记录在一本无形的书册之中，它无法在现实世界中出现，你能使用寿命改变记录在书册之上记录的事物】 【四选一】 两种能够增强自身的能力，两种则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事物。 白杨有些无语，这四种能力，就只有【记录】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而且自己在几个月后就会死，要改变自己死亡的命运又要支付多少生命？ 怕不是改变难产而死之后就在胚胎时期老死。 如果选择王冠，便宜父母会怎么处理它，是卖掉给我买好奶粉还是当传家宝？ …… 白杨经过艰难的思考后，最终在心中选择【记录】。 他不能将决定自己是死是活的权利交给其他人手上。 “选择记录。” 【已选择‘记录’】 【‘记录’由司辰之力强化，开始高度强化】 【你已获得‘历史裁定’】 【历史裁定：这个世界一共具有七重历史，然而每一重历史都是真实。 以往的历史由数位司辰共同裁定，那位即将完成至高功业的司辰将其他司辰吞吃之后获得独裁权，你可籍由它裁定编入七史的部分历史】 …… 第2章 我所认知为真实 传说技能！ 白杨终于了解此刻的情形，他就像穿越进某个人生模拟器。 好吧，模拟器就模拟器，只要自己能够正常的活着，他再也不想听不见也看不到了！ 这个历史裁定技能，和之前听见的祈祷描述非常类似，应该是某个bug技能，毕竟当时的他已经站在了神灵的顶端。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技能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白杨现在有些紧张，心中默念“历史裁定”，开始发动技能，准备改变历史。 突然间，正在家中遛狗，穿着宽大衣服的女人肚子陡然爆发出一阵金光。 “孩他爸，你快过来，我的肚子发光了！”孕妇大叫道，连忙坐到椅子上，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自己怀上这个小孩才四个月，如今发生这个现象又是因为什么？明明经常在寺庙里为小孩祈祷…… 过了片刻，她的丈夫从平房中钻了出来，身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从未接触过神秘学的两人把这当成一种赐福。 女人慌忙过后，神神叨叨提出了一个观点，这和她正在吃的食物有关： “听我说，这可能是食物的效果，这家公司背地里提倡我们孕妇信仰一个叫做‘双生女巫’的神灵，祂能给未降生的孩子带来无穷的活力，让他们更加健康。” 此时待在女人肚子中的白杨则处于一片混乱。 按照母亲所说，这位神灵能够给予自己活力，那么他的头部为何畸形？ 【十年前，你的父母进入工厂中工作并成婚。】 【数年来，两人曾尝试过无数方法，却始终没有孕育一个孩子，直至信仰“双生女巫”，你才得以降生。】 白杨不断回溯历史，并翻了个白眼。 这样的神灵能信吗？ 很明显，这种私下传教的神灵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那个雨夜，你的母亲进入了一间废弃的教堂，在等待雨停的思考中，她的精神升上漫宿，看见了在林地湖泊中沐浴的双生女巫，与祂产生联系】 【强烈的欲望驱使着她在回家之后与自己的丈夫发生了一次关系】 【一枚受精卵形成】 …… 漫宿是哪里？精神世界吗？ 我的降生竟然和这个叫做双生女巫的司辰有些紧密的联系…… 白杨假想吐出一口气，当做紧张的表现。 随即，源源不断的力量从母亲的身体强行抽取到白杨体内。 发动金色技能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白杨只能祈祷这个在工厂工作，身体不是太好的母亲能支撑到他改变历史以后。 【我的眼睛所见，我的耳朵所听，我的大脑所知，以此三物接续成刀刃，历史如同被编织发辫，由我裁剪所留全为真实】 然后，白杨裁断了母亲瞥见双生女巫的可能性，他将那天晚上下雨的事件剪断了。 【我所知，我所想，我所述，以此三物凝结长梳，截断、编织、虚构历史，并将此影响刺入七史之二】 白杨再度伸出手，将虚无的事件短暂编织成真实，刻入历史之中。 做完这些，他几乎不能够思考，他的母亲也昏倒在地，正被父亲送去医院。 【你的命运已改变】 【0岁，你健康生长，并顺产，由于某些原因，你的身体羸弱】 【你的生活并不幸福，你的父母忙于工作，并没有时间与你玩耍】 【6岁，你升入小学，结识一群狐朋狗友】 【8岁，你与朋友打闹，头部被石头砸中，脑溢血而死。】 【模拟完毕】 白杨叹息一口气。 即使已经改变了胎死腹中，还是难逃死亡厄运，这次仅仅是将活着的时间推迟到八岁。 八岁的孩子能干什么？而且还因为自己的这次操作，身体变得瘦弱。 …… 六个月后，白杨顺利生产，并再度被父母取以“白杨”这个名字。 被改变的历史再度恢复正常。 六年中，白杨有意无意的增加自己的饭量，加强锻炼，使得身体脱离羸弱。 但是工厂的年景并不算好，很快工厂破产，并不认识字的父母变为无业游民，凭借着积攒的积蓄支撑生活。 白杨无力改变这个历史，因为这次工厂破产的主要原因是经济危机。 此次经济危机席卷各国，无数工厂和公司破产，无数人丢失工作，经济大萧条。 但是这一切的原因，尽管白杨有历史回溯，他也不能看清。 这次危机就好像沉寂数千万年的火山突然喷发一样突然。 白杨怀疑，这可能和即将到来的世界末日相关。 新历2023年，9月1日，白杨正式进入山水区第三小学学习。 六岁的白杨已经达到1.2m，这样的身高在小学中并不是很高。 “白杨，你好好听老师的话，别和其他小孩打闹。”来送他上学的是他的母亲。 她的两鬓已经花白，生活的压力越发沉重，几乎要将她的压的喘不过来气。 “好的，我知道了，母亲，不用担心。”白杨背着布质书包，面庞隐隐泛着营养不良的黄色，他微笑着朝母亲摆手。 “你回家吧，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够照顾好的。” 母亲点了点头，想到了自己接下的活计，连忙跑回家。 她省吃俭用，积蓄还是逐渐见底，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每周都给白杨补充一顿肉食。 白杨转过头，无声叹息。 毁灭的倾向在世界发展的曲线中越发明显。 那些原本隐藏在阴暗中的教会逐次出现，就像是裁定好的结果一样。 第3章 破烂王 尽管世界秩序即将崩溃，这个城市还是保留义务教育。 来到这个小学上学的孩子们衣服都挺破的。 白杨打量几下四周，站在展板的最外处。 不同于那些还没上过学的孩子，他有着天然的优势，那就是他识字。 看完自己所在班级后，他来到教室的角落里坐着。 既然自己会因为狐朋狗友间的打闹而死，那自己就不要与他们接触好了。 如果有人想要和自己成为朋友，先背一篇《滕王阁序》再说。 …… 就这样，建立这条规矩的白杨脱离集体，并且因为一直摆着一副冷脸，也没有人想要和他做朋友。 白杨被孤立了，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 白杨从栅栏处接过母亲递来的饭盒，对着母亲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让她离开。 也许是某个善良的小孩主动向班主任举报了白杨在班级被孤立的局面。 班主任试图和白杨交谈过几次，却无疾而终。 他诡异发现，无论以什么方式，根本无法说服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于是他便沟通了白杨的母亲，试图让她劝说白杨主动融入班级。 白杨只是口头答应，然而却没有这么做。 父母现在又去了工厂区，指不定就会发生什么意外，这种环境非常恶劣的工厂区一般与各种疾病相联系，要尽快让他们离开那里……白杨胡乱想着，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打开了饭盒。 白菜，一点米饭，和几片肉，除此之外便是大量的菜汤，看不见一点油。 这是白杨在这个星期吃的最好的一顿，因为只有周二的中午，他才能吃上一顿肉。 父母挣不到钱，我应该想点办法，如果我一直吃这样的饭，身体很快又会陷入羸弱的状态，虽然隔绝了与其余人的联系，但是意外仍可能发生。 但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要怎么挣钱？ 他将肉片放进嘴里咀嚼。 很韧，韧的几乎咬不动，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也许是母亲从集市上买的最差的肉了吧，但是这样的肉全家也只有我才能吃到。 父母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荤腥了…… · 晚上下课，他意外的没有回家，而是独自来到一片已经废弃的大楼。 楼宇是废弃的，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人拿走，楼下还堆积着大量的垃圾。 那场经济危机后，经济崩溃，社会秩序也到了几近崩溃的边缘。 白杨披着一身黑色的布，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摸进了垃圾堆。 他观察这里很久，没有太多拾荒者来这里捡垃圾，所以他推测，这里应该是还藏着一些可以用的东西。 他神色警惕，爬上二楼。 白杨松了口气，二楼并没有人，而且因为楼层较低，垃圾堆并不少。 一楼大厅中堆积的垃圾已经有两个男人在摸索。 白杨曾打听，拾荒者也有拾荒者的规矩，那就是一片地区只能有一队拾荒者捡垃圾。 如果其他人试图在同一片地区翻找，这种行为就会被认为是挑衅。 大量生锈的金属，塑料，还有玻璃碎片，散发着足以让人呕吐的味道，四周还有大量的苍蝇在打转。 这里只有很少白杨能看的上眼的东西。 比如他手中拿着的一块红蜡，很短，只有七八厘米长，但却是白杨在垃圾堆的最深处，爬进去拿出来的。 他将其珍而重之的将蜡烛放进背包。 没有钱，就没有电。 在他所在的贫民区，几乎是看不到夜间活动的，所有的夜间活动都需要照明，这截蜡烛应该算的上他这几天找到的最好的东西。 很明显，这片垃圾场也已经被人扫荡过了。 几乎有三个白杨高的垃圾堆，白杨只能找到一截蜡烛。 上一世我还是站在世界顶端的神灵，怎么这一世我就要开始捡垃圾了。 真无语了。 白杨嘴上不断吐槽，手却是麻利地摸索着垃圾堆。 虽然不时会摸一手腐烂的，类似大便的东西…… 太阳逐渐落下，白杨看着仍是干瘪的背包，叹息一口气。 所以他又摸索了一会。 在极度认真之时，有时候人是注意不到周围的变化的。 日落。 天空中的晚霞也消失殆尽。 白杨在黑暗中抬起头，又陷入一片混乱。 在黑暗中的垃圾场中，走路是非常危险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跌倒，然后被尖锐的事物贯穿身体。 “该不会真的这么不巧吧……让我来模拟一下——”话音刚落，他就踩中了类似大便的东西，一个脚滑，身体前倾，倒了下去。 完蛋完蛋完蛋！ 他的内心疯狂叫着！ 难道自己又要死了？ 【恭喜，你获得———精金一块】 【精金：并不纯粹，可用于某种低端仪式之中】 【性相：铸】 【夜光之下，人们不愿意靠近的垃圾堆也变得不同，异光纷呈，在夜的深处，这里似乎能进入另一个世界】 【完成成就：拾荒新手】 【开启技能：破烂王】 【找破烂：在拾荒途中，你遇见宝物的概率提升1%，你寻找到珍品的概率提升5%，你找到能用之物的概率提升10%】（可升级） 白杨神色一喜，嘴角几乎要翘上天。 走运辣！ 【司辰之力灌注，技能升级】 【拾滩人的好运：在最深的夜中，你的精神好像升入另一个世界，在这时，你看的更多，理解的更多。找到藏宝地地图的概率增加至1%，其余概率提升2倍】 …… 过了许久，白杨才平息激动的心情。 和【记录】能力相同，这次得到的技能也通由司辰之力进行升级。 不仅小幅度提升找到宝物的概率，还增加了找到藏宝地的可能性。 虽然还不知道藏宝地是什么级别的宝藏，白杨推测，绝对是相当好。 这次人生，捡垃圾就能变强！ 随便捡捡垃圾就能出宝物甚至史诗，这不是即将走上人生巅峰！ 不过现状依旧不容乐观，我现在只有六岁，得到宝物也不能随意使用，如果被其他人得知，我将面临灭顶之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白杨把摸索的精金放进背包，掩藏在一堆杂物的最深处。 这块精金算得上是他现在地最珍贵之物。 长呼一口气，白杨小心匍匐在充满各种垃圾的地面上，试图下楼，走出这栋他的发家之地。 【找到打火机x1】 【找到矿泉水x1】 白杨面色一喜，借助打火机的火苗，缓缓走下一楼。 火光中，那两个拾荒人蜷缩在垃圾堆旁睡觉，紧紧抱着鼓鼓的小型编织袋，仿佛那就是他们的命。 来不及叹息，白杨加快脚步，快速出了楼。 抢劫时有发生，尤其是在这个秩序几乎消失的时代。 急一步缓一步，白杨不断在附近的垃圾堆旁摸索，回到家时，背包已经鼓到什么都装不下了。 令他诧异的是父母并不在家，不过这也让他有时间总结这次收获。 这些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让父母知道。 第4章 飞蛾遗褪 白杨环视四周，借着微弱的月光，确认没有人后，锁好门，钻进平房最深处的一个角落。 他随手将背包放在地上，掏出其中的蜡烛，将其点燃，开始清点这次拾荒的成果。 除了打火机，橡皮，钢笔等基础物品，他还在角落处捡到了三块包装严实的棒棒糖。 棒棒糖用简单的塑料糖纸包裹，白杨虽然有些嘴馋，但是却不敢动嘴。 因为这些棒棒糖连生产日期都没有。 将表面的这些如同物品取出之后，白杨有些紧张的瞥了一眼四周。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房间某处传来一声咯噔声。 就像是某人踩破了木板。 …… 白杨暂停了动作，拿起蜡烛，开始打量着这间居住了六年的房间。 轻柔的月光之下，窗棂的投影微微扭曲，细小的影子好像变成了只只蚂蚁，在地上爬动。 伴随着人耳听不见的微弱呓语，混凝土墙壁角落的蜘蛛网长出透明晶莹的枝桠。 白杨缓缓吐出一口气。 一切正常。 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过应该谨慎一点，模拟器曾这样解释，“夜的最深处，我看见的更多……” 危险一直存在……白杨眉头蹙起，重新回到角落处，拿出了用废纸包裹住的四块物品。 “两块精金，一粒果实，还有一只蛾褪。”白杨借由烛光，更清晰地打量着自己拾到的物品。 精金表面赤红，是巴掌大的方形薄块，质量和同等大小的铁块质量差不多。 如果仔细看，白杨甚至能看到到这种金属的内里就像是血液一般，缓缓流淌。 【朱翠：富含神秘的果实，栽培条件极其严苛，需要用某些鲜血浇灌】 【性相：心】 【服下它，能够小幅提升身体强度】 白杨剥开包裹在朱翠表面写满字迹的废纸。 那是一颗青色，如同琉璃一般通透的果实，只有成人的拇指大。 【蛾褪：某种蛾类嬗变后的产物，这是束缚，是旧物，然而却蕴含着它的部分力量】 【性相：蛾】 【捏碎它，使用它的粉末，或是将它吞入腹中，蛾的混沌和未知能让你遁入隐秘】 这次，白杨动作极其小心，打开纸张，露出那只透明的蛾褪。 小巧精致，表面灰色，指甲盖大小，完全不像是正常蛾类留下的蜕。 白杨这三种东西摊放在报纸上，手指揉着太阳穴。 这次捡垃圾的最大成果就是它们，而且这些物品似乎都有相应的分类，或者说“性相”。 而且他猜测：“铸”代表锻造，、“心”能够强化身体、“蛾”的能力是让人隐秘……白杨思索。 同一性相的物品应该会表现出同一种作用，或者类似作用，不会偏差太多……应该还有其他性相的物品…… 白杨收拢心神，将精金和蛾褪放进背包中，将朱翠放进口中咀嚼吃掉。 8岁会因为身体脆弱而死，那就从增强身体素质开始。 在朱翠表皮之后，如同蜜一般的液体流了出来，根本不需要咀嚼，便已经融进白杨的身体。 在这一刻，白杨的心脏跳动的更加快，心脏声如同擂鼓声，回荡在那个小小的腔体之中。 随着心脏跳动，泵出的富有活力血液被快速输往全身，温养着这个并不健壮的身体。 片刻后，白杨熄灭了蜡烛，将背包藏起来，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静默的父母。 经过朱翠强化过后的眼睛能够看清他们脸上的麻木，还有隐隐的泪痕。 白杨收拢心思，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过身体，前往厨房，用仅剩不多的米烧一盆稀粥。 房间一片静默。 …… “工厂要求献出自己的孩子，才能获得一袋大米。” “那个地方……你去了吗？” “去了，没有食物。” …… 客厅中的话语逐渐低不可闻。 · 白杨7岁，升入小学二年级，此时小学只剩下五十多个孩子。 剩下的孩子，或是失踪，或是成为窃贼，拾荒者。 底层社会更加混乱。 饥饿和肆意传播的感染病夺走了大部分人的生命。 无法进入城市内环的人们开始逃离城市，前往乡村或是田野山林，以群居的方式生存。 在田野或是乡村，仍保持着自给自足的社会模式。 白杨八岁，死亡的预言被扭转，他成功存活。 …… 一个静谧的夜晚。 白杨背着包，趁着父母睡觉，偷偷跑了出去。 在这两年来，他收集到数百枚朱翠，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只有吞下的前七枚朱翠起效，之后无论吃下再多，都无法提升一点力量，只能当做提供能量的高热量食物。 现在的白杨身高足有1.6米，力量能够和三个普通人抗衡，身体也变得强壮，长时间服用朱翠的他摆脱了胚胎时期使用历史裁定的副作用。 月光之下，原本繁闹的村镇看不见一个人影，显出破败的景象，青黑色的杂草爬满道路。 废墟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在垃圾堆中摸索。 白杨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分布在付门村的人群，而自己本打算今晚在这里摸垃圾的，没想到这里已经有人提前来到。 也许这么多年，他们逐渐了解夜晚的垃圾堆存在宝物这件事。 而且已经有人注视到了自己…… 他无声后退，从腰间抽出一把由精金打造的短刀。 说是短刀并不合适，因为这是用石头活生生砸出来的，形状简直惨不忍睹。 过了数分钟，他跑出付门村的范围，暂时没有找到目标的他来到河流旁蹲坐，用河水清洗布满灰尘的身体。 月亮行至天穹的最高处，此时它的亮度达到极限，这片天地亮如白昼。 “明天的我即将九岁，想必不会再因为脑溢血而死，我应该再进行一次模拟了。 这样的环境，摸出来宝物的概率或许会更高一些。”白杨低声喃喃，看着河中倒映着的身影。 有些恐惧，静默和交织的柔和却已经刻入眉目间。 思考间，他开始进行下一次模拟。 【8岁，你侥幸逃过死亡的结局，付门村的残余人并没有追上来。 被诅咒的他们无声死亡在那片废弃的村落，和世代唾弃的怪物葬在一起】 白杨眉头轻皱，事情的发展并非是当时的模拟的结果。 他进一步确信这个世界在不断变化，即使是司辰之力的模拟也不见得准确。 如果一味相信模拟，那么死亡就离自己不远了。 白杨继续模拟。 【怪物出现，没有见过这样恐怖怪物的你因为畏惧想要逃跑，无目的它却已经盯上你的身体，在逃跑途中，你被杀死，尸体被它吃掉】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 “畏惧，就会死吗？” 第5章 人狼 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吞咽声从白杨身后的繁密草丛中传出。 “恐惧所以想要逃离，将后背留给别人，所以被这个怪物杀死了。”白杨穿好衣服，一手拿着随身小包，一手拿着精金刀。 在这时，只有这把粗劣的刀能带给他安全感。 两年的捡垃圾，凭借他的运气，竟是连一件蓝色攻击性宝物都没有找到。 他呼出一口气，准备迎接这个未知的怪物。 活的好好的，谁想死呢？ “救救我……” 终于，那个怪物从草丛中爬了出来，体型竟然和正常人差不多，并且还穿着人类的衣服，人类的头颅，面孔。 他好像并不是怪物，而是被怪物追赶着的人。 “救救我，它就在后面……”他脸庞呈现出诡异的裂痕，从左眼角贯穿整个面庞，血液汩汩流出，顺着面颊滴落。 “怪物？”白杨低声说道，身型却隐隐向后退。 在未确定危险到底来自哪里之时，他谁都不能相信，即使他表现的形象和正常人无异。 似乎是被无形的事物唤醒，夏日的虫鸣和鸟鸣再度响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可以证明自己。”男人用身上的烂布条抹了抹脸上的血迹，露出面孔。 面孔上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却是两个黝黑的深洞，仿佛眼睛被挖去了。 如果不是那道狰狞的伤痕，那张脸还算得上俊秀。 但是，他没有眼睛，怎么可能找到白杨所在之地？ “我是付门村的人，我趁着他们被怪物杀死的时候偷偷逃跑了。”他吞咽了一口口水，身体剧烈颤抖。 “那是一个人，不，狼，他是人变的狼，是我们村子封印的怪物……人的身体，狼的头颅……” 他忽然觉得耳朵的地方有点痒。 白杨眼神微眯，隐蔽地从随身小包取出一个塑料袋，灰色的粉末只有占了袋子的三分之一。 他珍而重之的用手捏了一点，抵在舌尖，没有吞咽下去。 这是蛾褪捏碎后的粉末，数量极其稀少，这两年间，他只获得了四只蛾褪。 它的作用是让人趋于隐形，服用的数量越多，隐形的时间越长，副作用也越大。 “狼人非常嗜血，喜欢吃活着的生物，喜欢欣赏猎物临死前的丑态，然后无情咬碎猎物的咽喉。”男人快速说着，却咳嗽了几声，血液顺着嘴角流躺而下。 “它的弱点是没有理智，行动几乎等同野兽，性相是心。” 白杨静默听着，眼神却愈加锐利。 视野中的男人，细长的脖颈上，头颅已经长满灰色绒毛，牙齿突出，变得非常尖锐，上面还挂着细碎的块状事物。 他显然并未发现自己的异状，仍在絮絮叨叨说着话。 白杨将口中的粉末吞了进去，霎时间，无形的神秘包裹住他的身体。 重重叠叠的蛾褪出现在他的表面，这是纱衣，亦是不存在的表皮。 白杨进入隐秘状态，并且能够自由行动。 “这一小撮持续的时间应该有两三分钟，我应该快点行动。”白杨拿着精金刀，缓缓行动到人狼的附近。 这是狼人，还是人狼？ 【人狼：他本来是人，因为鼓动的欲望，他变成了狼】 【杀死他，得到宝物；亦或者收服他，获得仆从】 【性相：危险 直接对抗总是不明智的。但万不得已时，若不得不战，我将陷入高度的危险。】 “鼓动的欲望会让人变成狼？怎么可能？”白杨瞳孔缩起。 这样就表示，只要是人，就可能会变成这种怪物。 而且这次他又接触到新的一种性相——危险。 白杨眉头紧皱，看着匍匐在地上疯狂扭动身体的人狼，尖锐的嘴不断流淌着口水，很明显，它此时正处于狂乱状态。 无论是杀死，或者收服在这时都是最好时机。 而白杨选择杀死它。 “它是怪物，镜子里面的，它从心脏里长出来，铜镜能够投影出它的影子，它在渴望鲜血……” 人狼嘴角翕合，发出呓语声。 眼睛却逐渐陷入混沌，被莫名的疯狂覆盖，他即将彻底丧失理智。 “如果你不死亡，死亡的就会是我，请安息。”白杨闭上眼睛，果断将温热的刀猛地插入他的心脏。 刹那间，精金刀仿佛被什么触发，温度不断提升，开始变得灼热，刀面触及的鲜血逐渐沸腾，化作迷蒙的血雾。 很快，它失去呼吸，头颅也逐渐变成人状。 “心脏长出来的怪物，铜镜能够映照出怪物的影子，这个结论能否推广到所有心性相的怪物？”白杨低声喃喃，将刀抽回。 【你杀死一头人狼（心）】 【为了保护我们所知的表皮，不息之心永不停歇地搏动着，然而铸能够让心化为灰烬，刃和冬能够让心悄无声息死亡】 【人狼存在于世界各地，人类刺破世界表皮，窥视另一层世界之时，厄运随之而至，极少数人会因为心之诅咒变为人狼。 他们会在满月时变身，其余时间则为正常，除了食生肉的怪癖令人诟病】 【收获：狼人的犬齿，富含神秘之物，具有微弱毒性，或许它能够用于某种仪式之中】 忽然间，白杨的手中多出两块尖锐的犬齿，瓷器一般光洁的表面在月光照耀下显出微光。 世界的表皮？另一层世界？ 在月光之下的垃圾堆捡垃圾时曾提示过我，在拾荒时，精神可能会升入另一个世界。 那么世界表皮之下隐藏的世界和我找到精金和蛾褪的世界相同吗？ 白杨止不住思考，却碍于没有更多信息而停止。 令他更在意的是“心之诅咒”这种无形无质但却有极大影响的东西。 我以后需要更加谨慎，也许要减少捡垃圾时的次数了……白杨的视线从人狼的遗体上离开。 这次生死危机简单的就像过家家一样。 但是如果自己不曾捡垃圾获得蛾褪，不能隐蔽自身的自己远远不会是这个诡异人狼的对手。 白杨内心闪过一丝后怕。 他刚想离开，视线却被遗体上的一片闪耀着亮光的东西吸引。 白杨蹲下身子，抽出了藏在腰间的纸张。 纸张上洇染着鲜血，却并未被沁湿，就像是表面被一层保鲜膜包裹住似的。 杀怪掉宝了？ 白杨感受着手上纸张的柔软质感，奇怪的是，系统并未对此提供注释，甚至没有弹出自己获得宝物的消息。 白杨扫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在月光下，读着纸上的文字。 “我已经在蛛娣姐妹会的帮助下成功在身上刻下第一重刻印，我已经成功成为一名超凡者，我的途径是杯，这不是我想的最优途径。 根据学者阿莫尔本提出的超凡理论，铸和灯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第6章 馈赠 “刻下印记的过程非常痛苦，这大概和杯所代表的事物有密切的关联，想想还要继续刻下后续的印记，我的脑子就要爆炸了。 不过，我已经成为一名超凡者，这点痛苦还是可以接受的。 让我想想，杯准则是生育和飨宴的准则，想要晋升必须完成血的功业，我有点后悔了，但是途径似乎不能够改变……” “阿黛尔小姐给我看了一眼她的酮体，果然非常迷人，她邀请我和她共度一晚，我想这符合杯的准则……” “好烦，为什么这个时代还处于工业时代，每天都呼吸这样的空气，我会不会折寿，这里的医生也非常差劲，只会使用绷带和古怪的药膏……” 很快，白杨就将纸上的内容阅览完毕。 “杯”途径？ 唔，杯准则，那么铸和灯相应的也应该是准则，同时，铸还是一种性相，真奇怪，为什么用一个词来表示两种含义？他们不担心搞混吗？ 他们是否有系统还是两说……话说系统怎么死机了…… “想要成为超凡者就要在身上刻下印记吗？按照很久之前的提示，这个世界终将陷入毁灭，超凡者的尽头应该就是所谓的司辰，然而我只有一个名头，身体并没有实质性力量……”白杨思考着，将纸张塞进随身小包中。 这种类似于日记的东西，按照猜测，只要有第一张，就会有第二章。 而且还能够提供丰富的神秘学知识…… 白杨看着人狼的尸体，一时陷入沉默，过了许久，他开始动手将其掩埋。 无论如何，他的前身还是个人，而且还提供了两份有用的东西，于情于理，白杨都应该让他死有其所。 过了半小时，他终于挖出一个约半米深的坑洞，将尸体埋了进去。 做完这些，白杨的体力几乎快要耗尽，坐在草上休息。 忽然间，一股微风在他的身旁吹拂。 白杨看着毫无波澜的草丛，不得不怀疑起这阵风的由来。 是已死之人的灵吗？ 风在无声之间扩大，似乎是在催促着他行动。 白杨站起身，开始随着风吹拂的方向移动。 不久后，他便来到了付门村。 那些衣着破烂的人倒在血泊中，肢体残缺，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他们身边，大片青黑色的草丛被一层更加幽深的色彩覆盖，呈现出诡异的色泽，美丽的就像是《星空》一般。 他们于此死亡，肢体爆破，曝尸荒野，没有人为他们恸哭，没有人为他们祈祷。 过不了多久，他们将腐烂，成为动物的食物，因为风雨沉入地面，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存在。 白杨这般思考着，原本急躁的心态也逐渐平息。 他能够感觉，盘旋在他身旁的风吹向别处，随后那些草发出细碎的声音。 莫名的就像是哭泣一样。 …… 终于，在风的指引下，白杨来到一个墙壁上爬满青苔的房屋前。 风也化为无形，仿佛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房屋上挂着一块匾额。 《净心祠》 房屋内一片寂静。 “应该是没有人……”白杨深呼吸，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木门。 很难置信，这间祠堂在这数年的动乱中仍保持整洁，青石地板也看不见灰尘，想必是有人经常清扫。 可惜在那些人死后，这间祠堂最终的命运还是毁灭。 房间并不大，充盈着檀木香气的空间只有正中摆放着一张红木桌子，桌上两只橙黄的蜡烛燃着幽光，蜡烛之间的连线处放着一个一块心状的印记，像是一块徽章。 “他们在祭奠此物吗？”白杨疑惑前进，手紧握着刀。 一块心形的徽章有什么可祭祀的呢？ 他抓起徽章，系统的提示呈现。 【生机徽章】 【心途径刻下五重印记之人所留之物】 【于血脉中不断跳动的，是心还是血？我不可分辨。心脏带来的活力从日出赓续至月落，我已完成第五道刻印，心跳如雷】 【持有它，你的伤势恢复速度大幅提升，速度提升50%，心的活力或许能让你免除某些恶毒的诅咒】 【使用它越久，你的心脏跳动越快，如果你不够强健，有心脏崩解之虞】 心脏崩解……负面效果比蛾褪要严重很多，起码以我现在的层次，心脏坏掉恐怕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白杨略思考了一下，将仿佛表面还在振动的徽章放进小包之中。 既然那个人的灵将自己带往这里，那么肯定是为了让自己寻找到这件物品。 不用白不用…… 白杨朝着墙壁上描绘着流淌着蜜和酒的榕树的壁画鞠躬，随后退出房间，关上门。 …… 回到小家的落脚地时，已经可以看见隐约的晨曦。 咳咳，这个夜间，白杨总共埋葬了十五人，虽然累个半死，他却觉得灵魂中有什么在疏解，浑身轻松不少。 这一天，他正式踏入九岁。 晨光中，白杨看着已经在破烂房屋后工作，身型佝偻的父母。 他们正在往那几平方米的土地上种一种特殊的作物。 一种和青菜口感很像的蔬菜，却有些多肉植物那样的庞大肉质茎，于废墟中被发现。 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培育，能够提供较多能量，五片叶子就能够满足一个成年人的能量所需，但产量比较稀少，属于这片土地的硬通货，能够兑换不少物资。 白杨快步走了过去，帮助父母一起栽种这种作物。 “白杨，等一会，你和我一起去附近的交换站把我们捡到的东西换成盐吧。”说话的是父亲。 他的脸庞干瘪，面颊上有一道黑色伤疤，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却苍老的如同五六十岁一般。 “交换站？”白杨顿了顿，疑惑问道，“我晚上也去捡垃圾，去过不少地方，怎么没有听见有新的交换站？之前那个交换站不是没了吗？” “听说是城市内层的人经营的，最近交换站才正式开始营业。”父亲喘息一口气，回答道，“他们主要收铜，铁这种金属，还收骨头，什么骨头都行，他们什么都可能会收。” “那些东西能够换成盐，腊肉，还有大米……” 父亲絮絮叨叨说着，混沌的眸子里罕见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和渴望。 “不过我们得小心，听说这附近有怪物，还有那些强盗，他们会抢我们的东西。” 白杨点头，表示同意。 这样的乱世会极大催发人的野性，在某些情况下，人和兽并没有太大区别。 而且，据他了解，这个世界并不禁枪支，在经济危机之前，枪支需要许可证才能拥有，还需要大笔的金钱才能购买一把最低级的手枪。 “等栽种完我们就出发吧。”白杨沉声说道。 第7章 初遇超凡 “大概有五十斤铁，二十斤铜，还有两斤野菜……”白杨的父亲逐次轻点着藏在地窖的东西。 这些都是他和妻子日积月累收集来的。 年轻力盛的白杨则负责将它们装进袋子里，拖出地窖，放进一辆木制手推车里。 手推车并不大，堪堪只能装下一个成年人。 “还有一块秘银。”父亲微不可闻说道，亲自下了地窖，从地窖最深的角落处抠出一块青灰色的金属。 他轻柔抚摸着这块金属，就像是在摸着一个新的生命一般，对着白杨说道： “你之前还小，虽然我知道你懂的很多，比我们夫妻俩强多了……”他脸上深深沟壑颤抖着，将秘银块放进白杨的口袋。 “我们夫妻俩快活不了了，到时候，如果你实在没有东西就拿着这个去交换站换食物。 这么多年，我们夫妻俩就找到一块这玩意，真是没用，你好好用。” 他忽然笑了，褶皱也舒展开来。 很明显，他对这次行动并不看好。 白杨低垂着眼眸，“知道了，等一会我们再走吧。” “嗯。” · 这两年，他也曾经尝试给父母食用朱翠，但是这种果实已经无法挽救父母的生命。 疾病已经快要将他们的身体全部腐蚀，这样的身体连做稍微剧烈一点的运动都会剧烈喘息。 白杨看着佝偻着的父亲，动用司辰之力开始模拟。 …… 【你刚刚九岁，在陪伴父亲之时被劫匪留意，他们看上了你们所拥有价值之物，在河道旁的草丛中埋伏你，你并不知晓】 【你和你的父亲被他们残忍杀害，尸体被投进河中】 —— 【模拟中断，能量不足】 ？ 司辰之力不足了吗？还是说一段时间内不能多次使用模拟？白杨心头闪过疑惑，思考着。 模拟中断代表着在他死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个事件与他有关。 过了数分钟，他停止思考，决定先启程，杀死那帮劫匪。 他跑到父亲身边，低声问道： “父亲，一会你想走那条路？” 父亲用手捂住嘴轻微咳嗽一声，“河道旁边的那件路吧，有草丛，比较隐蔽。” …… 白杨有些无语，随后装作惊醒态，说道： “我还在别的地方藏了一点金属，等我把它们拿回来我们再出发。” 说完，不等他的父亲说话，一溜烟跑开了。 父亲放下手，满是茧子的手掌上一片嫣红。 · 白杨悄无声息走到河边，在舌尖化开足量的蛾褪粉末，同时戴上生机徽章，手紧握着精金刀。 在戴上生机徽章的一刹那，他忽然觉得身体轻盈许多，就像是脚下有一阵风在帮助自己行动一样。 “现在心脏还没有异样，不知道我能够坚持多久……小孩的心脏应该比较有韧性……”他胡乱想着，将脚步放轻，争取不发出其他声音。 虽然蛾褪能够将身体隐形，但是身体并不是消失，而是人看不见，所以身体造成的声音会被人听到。 不久后，他就看见了隐藏在草丛中的四人。 为首的劫匪的脸庞扭曲，他的衣领敞开，露出胸膛。 他的胸膛上有一道令人恐惧的伤口，伤口还在不断留着灰色的血液，仿佛血液都被腐蚀。 那刻印的像是一只茧。 “老大，怎么还在流血，那些人不是说一会就不流了吗？”旁边的一个喽哈低声说道。 头领则给了他一个爆栗，小声骂道： “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别问这些蠢问题。” 忽然间，他的眼睛朝着白杨的身型撇过去，神色变得有些警惕。 “是蛾的气息！” 问言的白杨连忙停下动作。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劫匪头领竟然还是个已经刻下印记的超凡者。 “不过他的身上似乎只有一道印记，应该还没有超出普通人太多，而且我还有别的装备。”白杨在心中默念，一动不动，试图躲过劫匪头领的探查。 过了片刻，头领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匍匐在地上，额头叩地。 “老大，你在干什么！”旁边的喽哈大声问道，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老大为什么突然跪在地上。 突然间，这个吃了个爆栗的男人身上爬出一只又一只鳞翅目灰色生物，它们的翅膀上显出黑色的眼睛。 它们的眼睛赤红，迅速爬到他的口鼻眼处。 几乎是爬满的瞬间，那个喽哈的身体忽然停滞不动。 其余的二人见同伴如此，吓得不敢说话，也跪倒在地上。 然而施用这般手段的劫匪头领身体却微弱颤抖，冷汗沁湿了衣服。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给自己刻下“蛾”第一道印记的那个男人说的话语。 “你已刻下七重印记的第一道，从此你将用余下的生命追寻蛾的脚步。 你须知晓拥有蛾准则的司辰有两位，祂们并非仁慈，于草地，幽林，黑暗中的蛾途径超凡者有时会遇见祂们，亦或者祂们的眷者。 你须恭敬，否则你将成为蛾的血食。” 如此神秘，只要用身上的那道茧感触，就能感受到，那代表蛾的无穷的隐秘和混沌，就仿佛生来如此。 比为自己刻下蛾印记的那个人强大无数倍！ 而那个人已经是刻下四道印记之人，能够完全隐蔽形体，甚至能够变化成无数的飞蛾！ 怎么办，怎么办……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白杨也有些发懵：这些人为什么朝自己跪下？ “伟大的存在，您卑微的仆人在草地为您祭祀，诚惶诚恐等待您的降临……”头领慌张说道，额头不断滴落冷汗，“我将献出牙剑取悦您。” 说完，他几乎是快要哭泣一般的将怀中的刀刃拿了出来，呈在手中。 鬼知道获取这件刃性相兵器他在荒林教团里花费多长时间！ 需要帮助5个人完成功业，每一次功业都是血淋淋的，这把牙剑几乎是他刀尖舔血才得来的！ 肉痛死了！ 一旁的白杨疑惑着，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快速拿走了劫匪头领手中闪着寒光的刀刃，随后迅速后退，重新隐藏在草丛中。 【牙剑：狮子匠如今甚少制造剑齿兽了；但是它们很难杀死，而且寿命极长。 这是一头剑齿兽的混血后代脱落的牙齿磨成的剑刃】 【这把剑制造的创伤极难愈合，有时候，它会造成数十倍于基础的伤害；给予它合适的食物，它或能够生长】 【“我欲蜕变”】 劫匪头领终于松了一口气，浑身瘫软，直接躺在草地上喘息。 感知中，那无形的混沌和神秘终于离开，狂风骤雨一般的压迫感消失了。 片刻后，他拍着四周的小弟，飞速离开这里。 “我再也不来这里了，再也不要！”他疯狂尖叫道。 白杨看着屁滚尿流的众人，挠着头，陷入迷茫之中。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第8章 前往交换站 白杨仔细打量着手中的牙剑。 象牙一般的釉白色，剑尖处极为尖锐，通体冰凉，似乎带着某种隐秘的欲望，长度于白杨现在的小臂长短相当。 握持着它的白杨心中突然升起想要与人抗争的想法。 “它恐怕不是为了正面战斗，而是为了暗杀？”白杨自语。 这件兵器于粗劣打造的精金刀要好上不止一筹，然而对于“刃”性相他却没有更多了解。 “说不定它的实用性比不上精金刀嘞……” 说完，他自嘲笑笑，随意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包裹住劫匪头领视若珍宝的牙剑，再用草茎固定，放进了小包中。 现在白杨并没有剑鞘，只能采用这样的方式。 “既然如此，那伙人应该不敢来了，危机解除。”白杨转身离开草丛。 · “老爸，我找不到藏在草丛里的东西，它们可能被偷走了。”白杨推开门，低声说道。 然而父亲并没回答他，只是依靠在小驾车上，疲惫的眼睛闭合，似乎是睡着了。 空荡的房间中，母亲蜷缩在另一处角落，身上还覆盖着白杨捡来的破旧毯子。 他们的脸上带着笑意，人生的暂停键却不知在什么时刻按下。 一瞬间，白杨心中因得到宝物的喜悦被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的悲伤吞没，就像沉入黑暗海洋那般无力。 他进了房间，关上门，静默地坐在地上。 地面整洁无比，显然是母亲刚刚打扫过。 他用手掩住面庞，泪水却顺着指缝流淌，洇湿了衣服，滴落在破裂的大理石瓷砖裂缝中。 门外阳光明媚，门内昏暗无比。 …… 接下来，白杨度过颓废的数天，而后重新恢复正常，他的眼神多了一分稳重。 一个下午，白杨在用一斤铁获得新交换站的地址后，推着小推车重新踏上去往交换站的路途。 依旧是选择河岸旁的一条道路。 “牙剑，精金，朱翠，还有蛾褪……”白杨往背包中装着东西。 此次离开，他决定不再回到这里，所以他将能够带走的东西全部打包进背包里。 “还剩下半斤口粮，呃，比较少，应该可以在交换站换到，这些菜就不要了，一起带过去换成物资。” 整理好物品，白杨正式出发。 十月的阳光并不炽热，已经隐隐有一丝凉意，然而道路两旁的草丛却并未有枯黄的迹象。 按照白杨观察的规律，在进入冬季之后，它们会在某个不固定的夜晚全部枯死，而在这之前，它们会始终保持生机。 很快，拖着车的白杨穿过狭小的道路，驶入一条较为宽阔的道路。 道路两旁有不少房屋，然而它们早已废弃，主人不知逃往何处，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气味。 “林记包子铺”、“日用百货”、“我家螺蛳粉”……白杨不断环视着四周。 这些塑料制作的牌子早已在废弃的这些年中变色，腐烂，店铺的门扉被破开，房间内一片狼藉。 然而更令人在意的是一处三层楼房，它似乎被一只巨锤夯砸，楼房的一半都化成废墟。 “这就是灾难过后的景象吗？”白杨低声喃喃，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内心闪过莫名的战栗。 能够制造出这种景象的，就只有巨大的怪物。 想到这里，白杨加快速度，力图尽快到达此行的终点。 约十分钟后，白杨看到了一处像是正方体的两层房子。 房屋表面用水彩描绘出宽广的河流，和一只泛舟漂流的独木舟，河流的顶端是一片灰色的迷雾。 “人还挺多的，估计还需要一会才能到我。”白杨踮起脚尖眺望着。 交换站的大门旁站着两个体型健壮的男人，他们的手中拿着修长的黑色物体，前来交换站的拾荒者皆排成一排，头无声低垂。 不像是来交换物品，更像是即将跳入殉葬坑的奴隶……白杨中止了发散的思维，连忙推着车达到队伍的末尾。 “请顾客耐心等待，门扉只为有需要的人而开，在等待过程中请勿交头接耳，谢谢配合……请顾客耐心等待……” 不一会，交换站上的大喇叭便响了起来，播放着关于进入交换站的前提条件。 时间缓缓流逝，在太阳即将沉入地面，终于轮到白杨。 然而不等他推车进门，刻画着心脏和流淌着血液的杯子的门便轰然打开，走出一位续着长发，只用少量饰物遮盖住身体的女人。 她的眼眸低垂，黑色的长发垂在背上，脖颈处有着一道明显的波涛状痕迹，不给白杨反应的时间，就已经推走了小车。 应该也是印记……不知道她已经刻下几道……这个交换站应该也是一个神秘组织……白杨仔细瞅着女孩脖子处的痕迹，一时竟然忘记收回视线。 “请随我来，客人。”女人低声说道，声音凌冽。 她赤足踏在黑石地板上，按下按钮，门无声闭合，幽深的回廊中，一盏又一盏深蓝色灯光逐次亮起。 白杨跟随着女人的脚步，同时不断打量着四周的壁画。 大量的画作描绘着的是一个长着两个头颅，两幅上身，四只手臂，两只腿的女人，就像是两个女人诡异融合在一起。 走廊并不长，很快白杨就跟随女人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个更为宽广的房间，贴近墙壁货架上摆放着诸如火腿，腊肠，水果等食物，还有棉袄，内衣等衣物。 远处货架则放着手枪，猎枪，子弹，炸药等。 这么多的东西就这么摆放在这里，就不担心有人抢走吗？那些拾荒者，只要饿昏了眼，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白杨胡乱想着。 空旷的房间中突然出现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恭喜你，你是第十个来到最深处的人。” 话音温和，带着朦胧的雾感。 紧接着，墙壁如同水幕一般波动，走出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头上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庞，交叉着的十指带着不同颜色的戒指。 “第十个？”白杨疑惑问道。 他的前方至少有二十个前来交换物品的人，为什么这个男人说，只有10个人来到这里？ 那些人都去哪里了？ “是的，那些人的身体太过虚弱，被弱河溺死。” “你带来了24千克净铁，15千克净铜，以及1kg断耳，这些可以换到几千克肉类，几件衣服，或者一把枪。”男人双手摊开，银白色的戒指闪耀光辉。 “唔，我这里有一块秘银。”白杨思考片刻，将衣袋中的青灰色金属拿了出来，“不知道这个东西能换到什么？” 男人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张一半苍老，皱纹爬满，一半却如同初生婴儿般肌肤的面庞，这张面庞呈现诡异的割裂感。 黑色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 “秘银？很难想象，一个拾荒者能找到这样的东西。 它非常有价值，是价值排行第三的贵金属，凭借这一块秘银，你能兑换不少物资。” 第9章 迷你鲨 有足够的价值，但是价值并不高。 白杨若有所思，他能感觉出来面前这个老人并没有恶意。 既然他将秘银块拿了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这个看起来有些骇人的男人并没有动手，而且还向自己解释了一番。 要么是这块秘银的价值不足以让他动手，要么是他有着基本原则。 在这之间，他选择后者，顿了顿，试探问道： “那么先生，其他有价值的金属是什么呢？” “哦～”兜帽男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你倒是比前九个人更为特殊，也是，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穿梭弱河，却一点不适都没有的人。 与之前认为的金银等贵金属完全不同，现在所公认的贵金属是钴，秘银，精金，以及最为昂贵，最稀少的钛金。 这些金属能够发挥种种不可思议的作用，与此同时，由这些矿石大量锤炼，所得精粹的钴币，秘银币，精金币，钛金币也一度成为流通量最大的货币。”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且悄然观察这个年轻人的反应。 他或许才几岁，也许我现在说这些是操之过急……男人想着，又说了一句：“我叫齐畅，现在掌管这间交换站。” 钴、钛金，又是新的事物……我关于神秘学的知识几乎为零……或许能通过这位“老人”来获取？ 思考片刻的白杨将秘银块俸在手中，垂着头，低声说道： “感谢齐先生的指导，不知道我能否交换它来从您这里获得更多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齐畅哈哈笑了起来，看着面前还显得稚嫩的白杨，眼睛眯了起来： “无需如此，能够成功穿越弱河，就表示你已被我主认可，那么我作为牧士，为羔羊解惑也是理所当然。 你是独身一人？” 白杨点头，却有点不知所措。 这就认可自己了？自己除了有点害怕，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是处境是否危险尚未可知，这位老人是否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仁厚，都是未知数，不能掉以轻心，只可惜现在不能模拟……白杨回答道： “是的，我的父母在前几天归去，现在我一个人生活。” 无主的羔羊更应该回到牧羊人的怀抱之中。 齐畅点头，“你去挑选需要的物品吧，这块秘银你自己拿着吧，我不需要它。 对了，我喜欢先生这个称呼，或许你能够多带走一些东西。” 但是白杨没有犹豫地交出了秘银块，并说道： “先生，我希望能用这块秘银换取一把手枪，什么样的都行，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些子弹。” 说着，他向齐畅鞠躬。 “是个好想法。”齐畅用手摸着下巴处的白胡子，“怪物已经造访这片土地，有把枪是个不错的选择。 跟我来。” 说着，他朝着最前方放着枪支的货架处走去，白杨紧跟上去。 白杨看着货架上拜访的各种类型的，黝黑的枪支有些头皮发麻。 “蝎式手枪，危力小，但是稳定性高；沙漠之鹰，这把枪还不错；红莱德枪，手感不错，威力尚可，其他的枪就不太适合你了。”齐畅细长的手指划过冰冷的枪体，沉声说道。 而白杨的视线已经被架子最上方的枪支所占据。 那是一把赤金色枪身的枪，枪身被打造成鲨鱼形状，原本是鲨鱼嘴的地方却放置了一根黑色的圆形枪管。 【迷你鲨】 等待着白杨回话的齐畅随着他的视线往上看，注视到了迷你鲨。 “这把枪也不错。” 齐畅给予肯定，“不过它比你意想的要昂贵。” 白杨终于回过神，连声说道： “谢谢先生提醒，我要一把红莱德枪。” 齐畅点头，拿起一把红莱德枪放在白杨的手中，随后警示道： “若非必要，枪械会造成鲜血，在冲突之前，你或可以选择沟通。” 这是告诉我，先沟通再出手吗？白杨点头，随后打量着手中的红莱德枪。 【红莱德枪：机械造物，远程手枪，攻击力在诸手枪中占据中等，有时它的速度会非常慢，请注意使用它的时机 “别把自己的眼球射出去了！”】 收好递来的子弹盒，白杨又挑选好想要兑换的食物，分别是三斤干粮和两斤肉类。 “如果你还在能找到秘银，或者其余的你觉得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来我这里兑换成想要的物品。”齐畅站在弱河回廊前说道，脸上带着和缓的笑，但是这层笑容却蒙上一层阴翳。 “好的，齐畅先生，感谢您的帮助。”白杨露出笑容，在女郎的带领下在回廊中行走。 无论他怀着怎样的目的，以现在的角度来看，他都帮助了我，也许我可以将那些精金也交换出去，那些精金在我的手上根本无法发挥作用，还不如兑换成有用的商品…… 白杨思考着，走出门，却发现太阳已经落下，长队也消失不见。 或许是天黑之后，交换站就不营业了，以后要记住这一点……白杨忽的听见“澎”的一声。 他转过头，却刻着各种图案的门扉关闭了，楼房上图绘的小舟上出现一位容貌极美的女人。 什么时候出现的……白杨身体微微颤栗，快步行走，在离交换站不远处舔食了一点蛾褪粉末，让自己隐形起来。 虽然自己暂时能够确定交换站对自己怀有善意，但还要警惕那些游荡在废墟的劫匪。 他们当中的某些人一定会在这附近埋伏。 · 夜光下，白杨在田野间奔跑，在离交换站足有三千米处停了下来，随意找了一间破旧的民宿居住。 房屋破旧，到处都是粉碎的木块。 奇怪，瘟疫明明是在城市爆发，来到乡村的时候明明还有很多人，但是现在人都去哪了？ 越来越强烈的疑惑和恐惧在他的心头弥漫。 未知的才是最为恐怖的。 白杨选择没有继续思考，推开看起来是卧室的木门。 果不其然，卧室里一片凌乱，所有能带走，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消失，只留下破碎的柜子和床板。 黄色床板是大片黑色的痕迹，就像是黑色的油墨泼洒上去一样。 白杨吐出一口气，关好门，在房间的角落处蜷缩起来。 他需要休息。 连续使用蛾褪粉末的副作用终于在这个夜晚爆发。 “吱吱……” “吱……” 越来越多的吱吱声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的全身发痒，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蛾类从地面爬出，覆盖在他的皮肤上。 像是有细长的口器舔舐他的皮肤，鳞翅摩擦散落灰黑的粉末。 “好痒……”白杨紧闭着双眼，手指胡乱抓着皮肤，直到流出鲜血。 然而他的动作在某一刻却忽的停下。 在黑暗的最深处，他的黑色眼睛仿佛瞥见了钴蓝色的光辉。 第10章 入迷 钴蓝色光辉自天穹的最顶端闪耀，天空之上是一处又一处巨大的宫殿和门扉。 白杨只抬头瞥了一眼，便连忙收回视线。 理智告诉他，此时绝对不能再向上看。 因为他能感受到此时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扭曲和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皮而出。 呼…… 过了数分钟后，这种诡异的感觉终于结束，白杨这才睁开眼睛大量着四周。 这是一条坐落于银白色山峰脚下的小路，四周一片荒芜，山林上灰色、光秃秃的树木枝桠横生盘结，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蠕虫。 微风吹拂树枝，形成的声音如同窃窃私语。 白杨浑身冒着冷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地方是哪里？我什么时候来的？我要干什么？ 在记忆中，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一间木屋里休息。 那么这里又是哪里？ 他摸索着口袋，却突然发觉一个恐怖的现实。 口袋空无一物，背包也没有在腰间挂着，自己的身上就只有一身衣服。 那么接下来，我应该干什么？白杨将视线移向后方，却不自觉的朝后退了几步。 后面的道路仿佛被拦腰折断，呈现光滑的切口，消失的道路被大量的迷雾覆盖。 很危险，我什么也看不到……白杨转过头，看着前路。 银白色山峰和诡异的树林，与根本看不清内里存在什么东西的迷雾，两者之间，白杨选择前者。 “那么准备好，要出发了。”白杨用手拍了拍脸，让自己保持镇静，随即踏出脚步，开始沿着小路行走。 一路上，除了剧烈的心跳声和树林间传来的不间断的呓语声，白杨什么都听不见。 与此同时，他还尽力保持不往四周的树林看，只看着这条黑色的道路。 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是这条路究竟通往哪里？我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是蛾褪的副作用？白杨思绪杂乱。 忽然，照耀着大地的钴蓝色光辉突然变得暗淡，树林中的呓语也消失不见。 只是他的前方隐隐亮起红色的光芒。 白杨暂时停下脚步，光亮的失去让他觉得事情有那么些异常，仿佛马上就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心跳加速，肾上腺素分泌，强烈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神。 那前方的是什么？ 乳白色和猩红色，翅和粉末，细长的口器……是幻觉吗…… 断片似的影像在白杨的大脑闪现。 那是…… 那是…… 道路前方是一个背对着他的生物，背后的皮肤被撕裂，长满细小的绒毛，肩胛骨位置是两片纤薄的翅膀。 白杨吞咽了一口口水，瞳孔急剧缩小。 这样的怪物堵住前方，他不能前进，同时他也不能后退，因为黑暗已经吞没来时的道路。 “请问你是？”白杨试探问道。 “嗡……嗡……” 前面的“人”发出这般声音。 随后，它的头转了过来，露出蛾类的面孔。 猩红的复眼快速移动，像是在打量经过这条道路的人。 “你不应该来到这里，你没有钥匙，无法踏上正确的道路。” 随即，它的身体猛地塌陷，化成无数飞蛾往四周飞去，山峰也随之崩塌。 白杨轰然转醒，睁开眼睛，瞳孔不自然的伸缩和放大，他瞥向四周，突然发现自己正沐浴在月光中。 那条道路是什么？ 那只蛾为什么又会出现？ 钥匙和正确的道路又是什么？ 越来越多的迷惑在他心里不断滋生。 原本以为只要不接触这些诡异的事物，就能够正常的生活，但是他的身边，神秘从未远离。 在此刻，他觉得月光是如此柔和，仿佛一层轻纱，又如同母亲温暖的怀抱。 越来越多不可名状的事物在他的视线中出现。 是幻想？是幻象？又或是真实的事物？ 白杨逐渐不能够分辨，越来越多的欲望在他的心中集聚，在渴望投入月亮的怀抱。 【入迷：光透过裂缝漏入。我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我升得越高，见得越多。】 【你不应该渴求此物】 【过犹不及，饮鸩止渴，你的恐惧不足以浇灭这轰然炸裂的欲望之火，你将完成——】 提示停止了。 莫名的辉光在白杨的身体上溢出，那是作为前世成为司辰收集的最后一束从天麓折射而下的光芒。 【***：不应存于此史，亦不会出现在任何历史，它的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它是只存在于众司辰幻想中的功业，纵然是一时统治漫宿的骄阳都无法看见它的影子】 【历史裁定技能损坏，暂时无法使用】 【司辰之力耗尽，位格保留】 【你已回归正常】 清醒过来的白杨依靠在墙壁旁艰难站立，吐出灰黑色的血液。 而血液之中，竟然有不知名的生物在不断蠕动，仿佛是寄生在白杨身上的怪物。 “发生了什么？历史裁定这个技能竟然损坏了，而且司辰之力也再度耗尽，那就说明，我无法再进行人生模拟了是吗？”白杨再度吐出血液。 然而他却保持一丝庆幸，与司辰之力耗尽和技能损坏，他更在意的是自己活下来了。 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那么一切都是可以改变或是获得的。 【你可使用蕴含神秘的事物进行模拟，然而模拟并不准确，事物蕴含的神秘等级越高，量越多，模拟的精度逐渐提高】 【当前状态，一份蓝色事物可进行一次模拟】 还能够进行模拟，不过不再是免费，而是收费制，牙剑和蛾褪是现在我所拥有的唯二蓝色物品，然而一件防身，一件攻击，两者都不能轻易舍弃……白杨发散着思维。 随后将衣服拖去，拧干上面的汗水。 随后再度穿上衣服，走出房间。 他准备再度蛰伏，直到自己更加健壮，实力更高，在踏足这个神秘世界。 白杨眯起眼睛，看着四周莫名的杂草，使用最后一只完整的蛾褪进行模拟。 【9岁，你选择四处捡垃圾】 【10岁，你选择四处捡垃圾】 …… 【13岁，你的体型已和常人无异，然而面对越来越多的怪物，你继续选择蛰伏】 …… 【15岁，身怀宝物的你在猎杀怪物时被人盯上，你溺亡于杯中，尸体被怪物吞吃】 第11章 蛇女 只是片刻，白杨手中的蛾褪颜色突然褪去，只剩下黑白两色，随后化成细密粉末沿着他的指缝中随风而逝。 “这一次死亡的年龄是15岁，而且是因为猎杀怪物，而且是因为杯而死。”白杨随意将手指放在裤子上抹着，“那么可以理解为我身怀宝物，被人知晓，他杀人夺宝……” “所谓的溺亡于杯，就应该是死于杯途径的超凡者手上。” 他旋即又叹息一口气，“但是模拟会有偏差，不能够全部相信。” 白杨的眼睛看向附近的垃圾桶，却一步都不往前挪动。 刚刚差点因为神秘而死，现在还是小心为妙，万一捡垃圾再次触发入迷的状态，鬼知道他会不会活下来。 过了片刻，他又回到房间里，找了一处狭小，貌似是杂物间的地方，蜷缩在地上，睡了起来。 不一会白杨就打起了呼噜。 …… 捡垃圾，还是捡垃圾。 时间就在不停捡垃圾和换垃圾的时间中流逝。 这一年，白杨14岁，身体比之前更加健硕，达到183cm，身体的各项机能也在长久的锻炼中磨练到他所认为的极致。 毕竟他并没有踏足超凡领域，实力无法再度提升。 月光下，白杨匍匐着身体，用牙剑划开了胳膊处的肌肤，让其啜饮着流淌的鲜血。 他找到了使用牙剑的方法。 血和肉是它的食物，能够让它解放到威力最大的状态，也就是失去剑的形态，重新化作犬齿。 然而白杨隐隐觉得，它的所需不止于此。 他隐于草丛之中，黑色眼睛紧紧看着前方的怪物，拿开牙剑，握持在手中，准备进行雷霆一击。 离他数十米的地面，血液流淌过怪物灰黑色的鳞片，渗进泥土之中。 被撕裂脖颈的男人尚留着一口气，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怖而收缩。 棕色的眼眸倒映着一条细长的芯子和四只诡异的竖瞳。 那是一条异变的蛇，或者说一个女人。 被撕裂皮肤的男人分辨不清压在他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因一阵强烈，无法形容的感觉陷入昏迷。 那缠绕在男人身上的一个女人，她的皮肤长满了鳞片，每一根头发都有手指粗细，发梢处连接着颗颗狰狞的蛇头，腹部以下则被粗壮的蛇尾取代。 “嘶……” 她发出愉悦的声音，嘴巴陡然张大，露出口腔中无数倒插着的尖锐白骨，将已经死去的男人吞入腹中。 “已经死了吗？被蛇女盯上的男人，身体也不会死，而是成为下一代蛇人的巢。”白杨吞咽一口唾沫，回想着齐畅对自己说过的话。 一旦人成为蛇女，无论她表现得多么富有情感，她的本质都是怪物，她的思维方式已经变得和怪物一致。 他曾在月光下，无数次看到各种形形色色的蛇女吞吃男人。 而那些男人绝非无辜，而是被蛇女惊人的容貌诱惑。 猎手总以猎物的形态出击。 白杨也曾见到过流亡团的女性，在黑夜的最深时刻，褪下人皮，成为一条蛇，就像是遭遇了可怖的诅咒。 然而蛇女的蛇胆是非常宝贵的物品，能够消解大多数毒素，在缺乏药物的环境中，蛇胆成为为数不多的解毒药。 蛇女的脊骨也是上好的仪式材料。 对于蛇女的蛇胆，交换站以两枚秘银币的高价收购。 要上了……白杨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弓起，做出将要行动的姿势。 蛇女在吃掉食物后会进入短暂的恍惚态，这是除蛇女初生之时，狩猎她的最好时机。 白杨的眼睛眯起，注意到蛇女的瞳孔涣散，显然已经进入恍惚态，身体瞬间站起，隐秘地朝着蛇女飞奔。 这数年来，蛾褪粉末已经用完，他也未曾找到新的蛾褪或者代替它的事物。 就在他刚要靠近蛇女的附近，一阵强烈的危机感却笼罩了他的身体，白杨连忙低头，腿一弓，闪向别处。 “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子弹射击在蛇女坚硬的鳞片上，激起阵阵火星，大量极高速度的子弹在瞬间射进蛇女的头颅。 一刹那，蛇女坚硬的头颅如同熟透了的西瓜，裂成了数块，红色和白色夹杂的液体迸溅进草丛中。 随后，蛇女的身体无力垂在地上，她死了。 紧接着，一个身披黑色烂布的女人从异变的粗大树干后走了出来。 她用一块洗的有些泛白的方步擦拭着滚热的枪膛，手指触摸到这样烫的事物面部却没有任何反应。 体型小巧，应该只有165，携带枪支，枪法算的上好，子弹量充沛，下手果断……白杨不断分析着形势，眉头却蹙起。 为什么在这里活动这么久，他没有听过这女人的任何消息，而且这头蛇女明显是自己发现的！ 正带他措辞时，那个用黑色面纱罩着面庞的女人却先说话，并且缓缓朝着他走来，食指仍贴着扳机。 “感觉告诉我，子弹并没有射中你，你可以离开了。” 她的话语清冷。 wtf？ 明明是自己的猎物，凭什么让我走？ 白杨反复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理直气壮。 “如果你受伤了，请说话，我会给予你合适的赔偿。”她继续说话，仍是不带情感。 不动声色地，她将枪抬了起来，黝黑的枪口对准白杨。 “这明明是我的猎物！我可以杀死她，你却横叉一脚，现在还让我离开！”白杨终于忍不住这女人，也拿出红莱德枪，一枚枚上着子弹。 “我在三天前发现了这只蛇女，一路追踪，她的尾部还有我留下的枪伤，应该有四处。”女人冷静回答。 “是吗？” 此时的白杨有些心虚，眼睛瞅着女人，“等等，我要检查一下！” “随你便，我的耐心有限。” 听到这里，白杨的眼睛眯了起来，注视着女人，同时翻动蛇女的尾部。 果不其然，四道枪口分部在她的尾巴上，最新的一道伤口还没有结痂。 “你……我……可恶！”白杨恨恨道，气的有些说不出来话。 他并不擅长辩驳，也不擅长吵架。 然而，还未等他继续说话，再次抬起头时已经看不见女人的身影。 “她去哪里了？”白杨在心中想着，小心朝女人的方向靠近。 待他走进，却猛然发现那个刚才还生龙活虎，枪杀一头恐怖怪物的女人已经瘫倒在地上，手上的枪支也掉落在一旁。 视线中，女人脖颈处有两道圆形的黑色伤口，此时正不断流淌着脓水，胸脯急促起伏，明显是中毒昏厥了。 第12章 秘术 是被蛇女咬伤，所以才狩猎她吗……白杨的视线在已经死掉的猎物和女人之间来回移动。 “你应该庆幸你遇到的是我，而不是那些视财如命的荒野猎人。”他喃喃自语，将女人拖向最近的树干处躺着，从背包里掏出一袋蓝色粉末。 月光花的粉末。 在那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短暂重合时，有些花朵变会异变成为月光花，同时具有凝血和解毒两种功效。 白杨捏了足量的粉末覆盖在女人的伤口上面，随即转身，前往蛇女所在处。 月光花并不足以解除蛇女之毒，只能暂时缓解，想要真正消灭毒素，只能靠它的胆囊。 “如果脑袋不被打烂，应该还是个美女……”白杨吐出一口气，忍着不看地面上血淋淋的场面。 他握着牙剑，沿着蛇女上身的中线小心翼翼剖开，取出了那枚如同无暇翡翠的蛇胆。 白杨举着枪，再度打量四周，确定没有人后，靠近女人，却一时犯了难。 虽然知道蛇胆具有解毒的效果，但是对于怎样使用蛇胆，他并不知晓。 到底是塞进嘴里，还是捏碎敷在伤口上？ “谢谢你……陌生人……”黑纱之下的女人嘴唇翕合，发出微弱的声音。 原来她醒了…… 白杨想着，问道：“这蛇胆怎么用？” “捏碎它，让汁液掉落在伤口上就好了。”女人轻微喘息，“蛇胆在这里非常珍贵，你确定要将它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更别说我刚才还用枪指着你……” 还没等女人继续说话，清脆的破裂声响起。 “别说话。”白杨在心里嘀咕一句，随即将蛇胆捏碎。 鸡蛋大小的蛇胆竟然只流下几滴墨绿色的汁液，他本来还想留一点自己用的。 胆液在滴落在伤口上的瞬间，伤口的颜色便开始变淡，很快，便连伤口都看不见了。 “感谢，我的名字叫做伊莲。”女人的动作一滞，随即将手放在黑纱上。 “没事。那这只蛇女的脊骨就是我的了，作为我救你的回报。”白杨挠着头说道。 按照他的计划，本来是想要把整只蛇女打包卖掉的，现在计划有变，那他只好带走脊骨。 不知道齐畅先生会怎么说，我这次还打了包票…… 他胡乱想着，却突然发出一阵低呼。 白杨看见了女人的脸庞。 白皙的肌肤，眉骨较高，鼻梁高挺，然而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却是两个空洞。 “你你你……我……”白杨动作停住，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女人应该是蛇蝎女郎，然而她却是一个盲人。 那她是怎么看到的？还能够如此准确地射击，这样的枪法我这个正常人都做不到…… “你在困惑是吗？”女人清笑起来，“为什么一个盲人能够看得见周围的事物？准确地射击。” “是的。”白杨答道。 强烈的迷惑在他的心头弥漫，他意识到自己又将接触到新的神秘。 “不只是煌光上界‘漫宿’以及漫宿墙外的林地，我们这个世界的某些地方也存在着隐秘的，不为人所知的力量。”伊莲说道。 “我们称它们为‘圣所’、‘神弃之地’、‘藏骸原’。” “有的大，有的小，有的位于山巅，有的则存在于万米之下的海底深渊。” “它们是通常是某种强大生物死亡之地，又或是神秘封存之地。” “探险它们非常危险，但是强大极度危险就代表着巨大的受益。” “不止是肉眼可以观察世界，还有心眼，第三重身体以太体所具备的眼睛，此眼睛所观是为灵视。 提一下，人的身体一共分为三重，一为肉体，二为精神体，三为以太体，后两个形体，尤其是以太体与漫宿联系非常密切。” “我眼睛的失去与灵视的开启皆由于一次前往圣所的探秘，那是一种法术，我叫它溶解之术。” “现在我将教授你这种法术。” “等等！”白杨突然说道，打断伊莲的讲话声。 “先让我缓缓，理理思绪。”他紧接着说道。 伊莲点头。 所谓的圣所，神弃之地，藏骸原应该就是技能拾滩人的好运提及的藏宝地，但是几率只有百分之一。 这么多年捡垃圾，连一块藏宝地的地图都没有找到……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白杨的脑中：我难道是个大非酋？！ 他连忙甩了甩脑袋，暂时忘掉这个想法。 伊莲看着有些有些古怪的白杨，并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 等待片刻，她注意到白杨恢复正常，于是开口： “这种方法其实是启之秘术的一种，但是使用条件更为苛刻。 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总共有八大准则，灯，铸，刃，冬，心，杯，蛾，启，它们是所有法术的基础，我们称这类法术为无形之术。 通过对某个准则的崇敬或通过仪式上多个准则间的相互影响，可以获取超越凡人的力量。 启是开启于拆解的准则，它更多地同伤口和钥匙联系在一起。 眼睛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疾病而坏死，而只存在于以太中的心眼却能够长久存在。” 伊莲的表情庄严而肃穆，仿佛在讲述什么真理一般。 “我们需要找到消解液，它是一种地下蠕虫的体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而后用锋利的刀取出眼球，念出祷文。 卑微之人拜请洞开之神，盘伏环绕之神，自创口中现身之神——蚁母，我身已伤，我目以盲，如此取悦您，祈求您的伟力能够指引我，让我能够洞见真实，化身钥匙，触及神秘。” 她常舒一口气，眼皮闭合，合上的手掌莫名出现一道被撕裂的伤痕。 “若非必要，请不要念诵司辰的尊名，尤其是你已经与这位司辰构建联系，这通常会导致某些影响，更多时候，是坏的影响。” “嗯。”白杨低声回应。 在伊莲念出这位司辰——蚁母的尊名时，他隐隐约约觉得一道莫名的视线注视到自己身上。 不过这应该是伊莲的念诵导致的结果，应该与我没有太大关系……不过，她的后一段话，似乎是在提醒我，她已经同蚁母这位司辰构建联系，那么她为什么又会做一个荒野猎人呢……白杨思绪翻飞，眼睛看着伊莲月光下有些狰狞的面孔。 与之前猜想的铸，心，刃相同，这个世界果然还有更多类似的词，它们是准则，是性相，是超凡之路的名称，只是没想到有八个这么多…… 失去眼睛，获得灵视，这种能力他才不要…… 思考间，白杨听见草被碾碎和地面颤动的声音。 “有人来了。”伊莲低声说道，神色警惕，从地上捡起枪，指向三点钟的位置。 第13章 倪瑶 地面在颤动，不时传来开枪声和动物的尖锐嘶鸣，只是声音模糊，仿佛事发地点离他们很远。 伊莲将身子俯下，耳朵贴紧着地面，仿佛在聆听着什么。 不久后，她站了起来，冷声说道： “应该有一两千米，声音传到这里，不用紧张，他们应该不会来这里。 如果你对此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前往一观，不过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观看的代价很有可能是你的生命。” 白杨眼睛的兴趣火焰无声熄灭，他将红莱德枪放进口袋，紧接着用牙剑仔细剖着蛇女的尸体。 “据我的灵视，你应该还不是一个超凡者吧。”伊莲的面孔对着白杨，耳朵微动，细长的手指贴紧地面，“想好要有哪条路了吗？” 白杨的动作停滞片刻，后又继续工作，“还没有想好，伊莲小姐，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我的建议是灯，或者心，蛾，传说之中，漫宿之中还存在着另外一条超凡之路。”伊莲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土地顿时传来一阵异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钻出。 突然间，一只硕大的棕色爪子从伊莲旁边的土地伸出，随即，一只三米高的土拨鼠从杂草密布的草地钻了出来。 “这是什么玩意？”白杨的身体有些颤抖，看着巨型土拨鼠，有些害怕，又有些手痒。 毛茸茸的生物，他最喜欢了。 伊莲抚摸着土拨鼠低下来的头，嘴角带着笑意，“我要离开了，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活着。” 希望如此，我还想多从你这里薅一点羊毛……白杨对着她挥了挥手，看着她骑上土拨鼠的背，钻进了泥土中。 过了许久，待白杨取出脊骨，收拾干净后，再度启程。 他的目的地是五公里之外的交换站。 该卖东西了。 不过在买东西之前，还是先睡一觉吧……白杨迷迷糊糊想着，强烈的困意上扬，随便找了个破旧的房屋，便睡了一晚。 …… 日出之后，白杨如定时般准确醒来。 他习惯性摸了摸袋子，发现并没有东西缺少后便动身离开。 “如果有可能，我应该再度提出加入组织提议，记得上一次提出是在两年前了。”白杨往口中塞着红色的果实，一边在草丛中飞奔。 大概五分钟后，白杨的视线中隐隐出现交换站的尖顶。 这数年来，交换站的规模不断增大，建筑越来越高，甚至交换站的楼顶还放置有象征结合的女神神像。 当踏上铺设的黑石地板时，白杨垂下头，放缓脚步。 “你今天来的挺早。” 说话的是一个身高163的女人，眉眼柔和，圆脸，皮肤有一点黑，耳朵上挂着属十字花科的蓝色花朵编织的耳坠，身穿灰黑色袍子。 她穿着自己缝制的草鞋，走路间发不出一丝声音。 “倪瑶，你说这次齐畅先生会同意我加入交换站吗？”白杨有些紧张，低声说道，排到队伍末尾。 虽然是清晨，交换站前却已经站了长队，虽然交换站时常出现人失踪的传闻，但仍抵挡不住人们前来换取物品的强烈需求。 想要交换物品，除了此处的交换站，便只有前往城市内层，然而尝试前往城市内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荒地居民不知道他们是死于途中，还是沉溺于城市内层不肯回来，甚至于舍弃掉他们的孩子。 但是于他们，城市内层在想象中仍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倪瑶摇头，低声回应： “不好说哦，最近交换站来了很多奇怪的人，我觉得你最近还是不要加入交换站比较好。” 她对着白杨挤了挤眼睛，示意有人出来了。 “我先进去了。” 说完，她穿过人群，推开门进入交换站内。 奇怪的人吗？白杨看着面前的人群，只觉得一阵悲哀。 真就如同第一次感觉的那样…… 时间缓缓流逝，白杨来到交换站门前，推开门。 漫长回廊中的壁灯已经打开，那名负责引导人进入交换大厅的女士也不在此处。 白杨心头闪过一丝迷惑，沿着弱河进入大厅。 “白杨，你来了。” 迎面而来的是倪瑶。 她换上一身深蓝色的长袍，长袍上有波涛的纹饰，她有些紧张地低语： “白杨，等一会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如果有人问你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或者只讲一部分，我知道你有不少秘密……” 这时房屋间突然传来一声有些尖锐的声音。 “倪瑶，请带客人进来吧。” 话语声虽然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倪瑶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只是眼睛中还闪着忧虑的光芒。 两年前，她在一片废墟中认识了路过的白杨，年龄相仿的二人迅速结成好友，并先一步进入交换站。 那些奇怪的，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人一来到交换站，便占据了交换站的统治地位，甚至使用仓库中的资源，她能看的出来，齐畅并不情愿。 思考间，倪瑶带着白杨进入了大厅。 “叮……” 倪瑶掀开挂在门帘的水晶挂坠，发出细碎的声音。 “白杨，你进去吧，我并非客人，不能进去。” 白杨点头，推开记忆中并不存在的门，正式进入大厅。 与记忆中空旷简单的交换厅完全不同，那些摆放着各种商品的货架被移去，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也被拆去。 整个房间充盈着紫色的光芒，墙壁上用不知名的材料图绘出各种象征结合的图案。 更为引人注目的图案则是天花板处描绘的大量汹涌着红色液体的金杯。 白杨一时看的怔住了。 这种图案，描绘的都是同一种事物——杯。 而他的模拟预测，他将溺亡于杯中。 然而，这里却是唯一能够获得神秘学知识，成为超凡者的地方。 白杨并不确定自己能够活着抵达城市内层，亦或者其它城市，所以他不能放弃这里。 “你来了，客人，请问如何称呼你？” 阴影中逐渐展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而且他正朝着白杨走来，他的身后则是原交换站主人，齐畅。 他没有什么变化，亦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白杨的汗毛却突然竖了起来，一阵无力感从他的心底蔓延。 这个男人很危险。 第14章 交谈 “澎”的一声，隐蔽于天花板处的白炽灯亮了起来。 白杨看见终于看清面前这个男人的样貌。 狭长的黑色眼睛，左眼眼角处长着一颗美人痣，鼻梁高挺，嘴唇较薄，整张脸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色，就像是只出现于黑暗中的俊美吸血鬼。 “白杨，叫我白杨就好。”白杨忙不迭说道，手指不安地攥紧衣服，背后渗出细密的汗珠。 高层次超凡者，这绝对是一个高层次超凡者……白杨低垂眼睛，等待着这人的继续提问。 男人解开衣服领口，眼睛紧盯着白杨，仿佛想到什么，“哦，你就是齐畅说过的白杨，现在见了你，果然不凡。 听说你想要加入交换站，请问你是为何想要加入这里呢？你又希望在交换站得到什么？” 他挥了挥手，侍从从四周拖过桌椅。 “坐吧，司辰教导，凡是能够坐下来交谈的都是我们的朋友。” 他的面庞在笑，笑容却是冷的，骨子里渗透出寒意。 “我是教团派往此地的牧羊人之首，余军，现在正式接管这间交换站。” 教团吗，按照之前所见，齐畅先生及其其他人应该都是这间教团的人，所以才能够建立如此大的交换站…… 但是齐畅先生做的并无过失，难道是交换站越做越大，需要更强大的人来镇场子？白杨思绪翻飞，低声回答道： “没错，我想要加入交换站。 最近原野上出现的怪物越来越多了，我只是孤身一人，根本无法对付那些接连不断出现的怪物。 我能够杀死一只，两只，但是我的力量总会耗尽，所以我想来交换站来寻求庇护。 同时，我也在渴望着那些神秘的力量。” 余军双手交叉，仔细聆听。 “我知道能够加入交换站的人都能够觉醒一种神秘的力量，比如说化身飞蛾，隐身……我对这些力量无比渴求！” 他说着激动起来，竭力表现出一种对于神秘事物相当感兴趣的少年。 白杨不得不进行伪装，这也是他给自身套上的第一层，也是长久以来表现出的形象——一位对于神秘相当感兴趣，甚至有些莽撞的少年。 听着，余军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双手拍击，“一个完美的理由。 未知总会让我们好奇，而强烈的欲望正是我们这些人前进必需的动力。” 他的眼睛闪着神秘的色彩，如同深邃的湖泊一般。 “欲望，对，欲望……” 余军低声呓语，“也许你能够成为我们的一员，但是现在仍不是时候，教团真正的秘密尚不能对你显现，你或许只能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编外人员。 等待你展露出足够的忠诚，我想你可以得见隐秘。” 白杨忽然站起身，大声说道： “我能够证明我对交换站的忠诚，请问我需要干什么？” 余军的脸庞露出一丝不悦，却很快释然。 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阶段，对于神秘无比渴望，以至于施行了那种可怕的罪行，暂时满足自己的不断膨胀的欲望。 他可以理解，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因此生气。 “我想有一个东西能够表明你的忠诚，天皆石，众王泣血之石，无比危险之石。 也许，你能通过它来为自己踏出成为超凡者的第一步。 我先离开了，剩下的事让他开始处理吧。” 说完，他的身形微缩，在光亮中化作长着猩红眼睛的飞蛾，离开房间。 好神奇的力量，他刻下了多少印记……白杨胡思乱想，看见面庞有些担忧的齐畅，不由得想到余军提出的考验。 他并不想成为蛾途径超凡者…… 白杨走到齐畅身边，轻声问道： “齐畅先生，您是否能够告诉我天皆石是什么？” 齐畅叹息一口气，眼眸里闪现一丝恐惧，低声说道： “那是染上王之力量的石头，能够激发处人内心深处的力量，从而踏上月照之路，将精神体升入漫宿，寻找到欲望所在，只有这样，你才能在身上刻下印记，踏入超凡。 但是，余军右使带来的是一块尚未磨砺的天皆石！” 原来成为超凡者还需要这样的步骤，那为什么那些废墟间生活的人，有的也成为超凡者，并刻印下一定数量的印记？是教团暗中培养的人吗…… 白杨回忆着不久前的遭遇，除了偶遇不知来路的伊莲，还有五千米之外的陶阳镇，在猎杀怪物时，他偶遇了一名刻下三道印记的刃途径超凡者。 而在后续探查中，他发现这名超凡者并未与交换站，或者其他大势力有交集，是土生土长的村镇人。 思考暂缓，白杨继续问道： “天皆石尚未磨砺会怎么样？” “使用未磨砺过的天皆石，你的月照之路可能会断裂，再也无法寻找到踏入漫宿的道路。 而磨砺天皆石，需要以至少五十人的月照之路断裂，它的打磨才算完成，能力趋于稳定。” 月照之路断裂？ 那么，我那天晚上踏上的道路是什么？ 那个蛾状怪物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天皆石，才说出自己没有正确的钥匙，导致那条路断裂？ 那么自己已经无法成为超凡者了？ 白杨的眼前一阵眩晕，用手支撑柱桌子才保持站立。 他掩藏住思绪，问道： “月照之路是什么？只有通过月照之路才能升入漫宿吗？” “那是一条坐落于银白色山峰脚底的路，山峰上长满枯萎的古怪树木，狭长的小路一直通往峰顶。 路途的各处都可能会存在怪物，它们是具现化的门扉，天皆石是打开门扉的钥匙，同时也是提供精神体穿越门扉的力量。 门扉之后，就是另一层世界，煌光上界——漫宿。 你须知，那些具体化的怪物具有真正的思绪，有的仁慈，有的残忍，如果你不能满足它们，它们就会撕裂你的精神体，导致银白色山峰塌陷。” “月照之路断裂的人就无法踏足超凡了吗？”白杨追问道。 “理论上，成为超凡者的几率很小，而且绝大部分精神体被撕裂的人都会成为疯子。”齐畅眼中流露出不忍的光，“只有极少部分人能够活下来。 并且，如果是月照之路断裂的的人使用天皆石，有极大可能死亡，身体因为其中蕴含的力量而溢裂。 不过你应该没问题。”齐畅说道。 第15章 希望 “只是活下来就很艰难了吗？”白杨瞳孔不自觉缩起，喃喃自语，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紧了光滑的桌面。 他抬起头，有些急迫问道： “那么，还有可能成为超凡者吗？ 我去过其他地方，也碰见了其他超凡者，他们应该没有天皆石，那么他们是怎么成为超凡者的？” 齐畅眼神微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久说道： “这个，倒是有可能，我也听说过，他们通常灵感极高，天生就能够进入漫宿之中。 ……” 他嘴唇翕合，没有说话。 白杨的头垂了下去。 即使齐畅没有继续说下去，白杨也知道事情的结果。 十数年来，他从未踏入漫宿过一次，这就说明他的天赋绝称不上优秀，甚至说只是普通人的程度。 “谢谢先生的教导。”白杨收拢思绪，躬身说道。 齐畅挥了挥手掌，低声说道： “无碍。 你将东西交给倪瑶吧，然后去后仓拿一些用的东西。 后天下午再来，这段时间调整好状态，不要与包含着神秘的事物接触，这有可能会导致些不好的结果。” 白杨点头，再次道谢，看着身后出现的倪瑶，轻声说道： “一起走吧。” …… 真的会死吗？ 这次没有办法活下来了吗？ 如果这次死亡，我会回到那个虚无的空间还是…… 白杨握紧拳头。 “他们跟你说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嘛？”倪瑶手中拿着一盏油灯，赤红色的火焰在灰黑色的蜡烛顶端跳动。 她的话语打断了白杨的思绪。 “他们同意你加入交换站了吗？有没有什么涉及神秘的地方？” “没什么，或许过几天我就可以加入交换站，而且成为一名超凡者了。”白杨侧过头，不去看她晶亮的眼睛。 倪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极小声的叫了一声，“是嘛？！那太好了！ 我加入到现在，还是个普通人嘞，真羡慕你，我每次看到那些有超级能力的人就好羡慕啊，我为啥不能成为一个超凡者呢？” 她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白杨。 “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嘛……” 白杨没有理会倪瑶的自言自语，只是苦笑一声，提醒： “这段时间，你不要提出要成为超凡者的要求，听清了吗？” 倪瑶嘟起嘴，转过头，低哼了一声，“为什么啊？就你会成为超凡者吗？ 我明明也不差好吧，哼，不理你了……” 狭长的走道只有倪瑶手中的油灯照亮，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 两人在其中慢悠悠走着，不时说两句话。 · “回家好好休息，争取后天加入交换站！”倪瑶站在交换站的另一处出口处对着白杨喊道。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白杨有点不一样，具体哪一点她也说不出。 “好。”白杨侧过头，身影隐没在繁密的草丛中。 “真奇怪，白杨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自言自语，刚想转过头，却听见了一声柔和的声音。 “他之前是什么样子？” 说话的是齐畅，他的身边站着身形笼罩在黑袍中的怪人。 怪人站在齐畅的身后，显然，他的地位低于齐畅。 倪瑶下意识后退两步，很快，她低声说道： “站长，我是说，他今天离开没有和我击掌，以前都会击掌，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 站长看上去有点奇怪，能不能看出来我在骗他……她瞥了一眼前方的草丛，“白杨怎么走的这么快呢，烦死了……” “哦，原来是这种原因。”齐畅点头，“倒是你，最近可不要提出想要成为超凡者的要求。” 倪瑶皱起眉，“白杨也这么和我说过，说是有什么危险。 我本来不信，但是先生也这么说……” 齐畅饶有意味笑了一声，“果然，他和你说了这件事。 想要成为超凡者并不简单，即使是现在的白杨不想成为超凡者，也不得不迈出第一步。” “为什么？”倪瑶追问。 齐畅则隐晦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先跟我回交换站。” 她点点头，不知为何，她用觉得先生旁边的人似乎带着自己熟悉的气味。 过了片刻，她跟上齐畅的脚步，进入交换站。 · “月照之路坍塌后使用天皆石很可能会死亡……我真的没有办法踏入超凡了吗？”白杨没有前往自己的蜗居，而是选择蹲坐在河岸旁的洼地。 要不然，用物品模拟一下？ 想着，他从背包深处拿出一只带着黑色短毛的干皮。 【血腥猪人的猪脸】这是他为数不多捡到的蓝色物品之一。 从10岁那年，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垃圾堆可以捡到宝物，成立的组织便割据了各大废弃村镇，孑然一身的白杨很少能寻找到合适的地方拾荒。 “这张猪皮还能做成面具，真不舍得……”白杨手指微动，碾碎干皮，随即发动了模拟。 【第一天，你选择前往之前造访过的村庄，然而你没有见到那名刃途径超凡者，因为他已经葬身于兽腹】 【第二天，你前往交换站，余军交给你一块带着血渍的石头……你被余军杀死】 …… 白杨低声叹息。 无论如何，还是死亡吗？ 如果选择逃离，交换站附近如此多的怪物，弱小的我势必会葬于兽腹，即使没有这样，我估计也会被抓回去，然后死亡。 不过这次倒是清楚死亡的具体原因，还了解到自己会死于余军之手……白杨振奋精神，站了起来，目光看向广阔的四周。 是生是死，不止看天意，也凭人为……既然世界是混乱的，那么模拟不一定正确，我不一定会死。 “我要活下来。” 时间缓缓流逝，白杨没有选择做出其他行为，而是停留在蜗居。 太阳刚过天空正中，该出发了……白杨收回视线，穿上换来的深灰夹克与阔腿裤，推开门扉，朝着交换站前进。 令他诧异的是，往日排满连绵上百米的队伍的交换站前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白杨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同样没有人，面前只有熟悉而又幽长的回廊。 “今天是怎么回事？如此古怪，但是模拟的经历应该不会出太大差错。”白杨看着发抖的双腿，安慰想到。 “总是恐惧，什么都办不成的。”他这么想着，迈出脚步。 很快，白杨抵达回廊尽头，却听见了一丝哭声。 “白杨，你来的正是时候。” 第16章 意料之外 血红色的光芒从地面的水镜折射到白杨的脸庞。 他睁大眼睛，发不出声音，向后退了几步。 宛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断肢和疯子的身下净是猩红的污渍。 生命在此消逝。 白杨一时怔住，瞳孔剧烈的收缩，片刻后又恢复正常。 进入也是死，逃亡也是死……他向前走动，头低垂着，穿着布鞋的双足穿过泥潭，来到就大厅深处的高台站立。 高台上摆放着一张小巧的木桌，桌面的一杯茶水还冒着袅袅热气，余军在桌旁椅子上随意坐着，眼睛中看不到任何情感，仿佛死亡的只是一群猪狗。 “白杨，你来了。” 白杨的身后传来齐畅的话语。 他转过头，瞥见了齐畅手中，即使是在昏暗环境中也在释放耀眼白色光芒的梭形石头。 这就是天皆石……白杨的瞳孔剧烈颤动一下，随即拿起齐畅手中的石头。 “这次右使特意找了很多人，借此磨砺天皆石，你正好是最后一个，相信你会没事。”齐畅在他耳边低声安慰，“相信自己。” “不必废话，快些做事。” 随着高台上的一声冷语，那张同时显出幼态和老态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恐惧，不再说话。 戴着十枚戒指的手掌轻动，虚按在白杨的额头上，随后指尖溢出鲜血，快速在额头上勾勒出一枚六芒星图案。 “扑通”一声，被施下无形之术的白杨跌倒在地，踏入梦境。 齐畅收回手，脸庞一片苍白，幼儿的半边脸庞出现大片皱纹。 “做的很好，等我回到内城，我会向林佳烨求情，赦免你的罪名，你要知道，背叛信仰远远不是流放和悔改就能够消除的劣迹。”余军展露出轻蔑的神采。 “你对血杯的崇拜已经让你迷失了自我，但是我想现在你已经恢复对我主的信仰。” “是，大人。”齐畅垂着头，半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洇湿。 …… 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白杨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立在一块狭小的立柱上，而四周却是一片废墟，连那片始终照耀的钴蓝色光辉都已消失。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他看着手中的天皆石，这块石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按道理来说，它不是应该释放出强大的力量来撑爆我的身体吗……四周都是废墟和虚空，我应该如何移动……白杨陷入一片迷茫。 突然间，天皆石爆发出一阵不可直视的光辉和高温。 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让白杨的精神体化成飞灰，他连忙将它抛了出去。 飞行途中，天皆石猛地爆裂，无穷的虚幻光影从它的爆发点散出。 紧接着，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白杨脚下的立柱不断膨胀，再度变为那片记忆中的银白色山峰。 “这是怎么回事？”白杨心中诧异，伸出脚尖触碰前方的地面，脚尖传来的厚实触感让他松了口气。 看样子，天皆石不仅没有让我死去，还令我重新搭建了月照之路，不过这又是因为什么……我是否应该向上攀登，这次我并没有天皆石，万一再遇到那些怪物怎么办？白杨这样想着，脚步却不自觉的向前迈，仿佛背后有什么危险似的。 他略微转头，却连忙转了回去，并开始狂奔。 白杨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大片黑色的雾霾，并不断向前吞没，直觉告诉他，只要他陷入这片黑雾，那他必定会死。 道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树林的呓语声越发尖锐。 白杨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肾上腺分泌的大量激素维持着他的高强度活动，下一刻，他的身体却诡异的停住。 一扇刻画着黑暗圆圈的门扉在他的前方出现，门扉的缝隙透出钴蓝色光辉。 “门后就是煌光上界——漫宿？”白杨的视线从后方收回，来不及思索，猛地推门，身体跃了进去。 下一瞬，门扉关闭，粉碎成泥土，散落于地。 黑雾吞没了整片月照之路，那轮始终在天空悬挂的月亮也沉入黑暗的树林，伴随着尖锐的尖声被撕成粉末。 【状态确定】 【现在我穿行在树皮带伤的树间。 月亮从枝桠背后经过，她的手指却停留在我发间。 此刻我正在树根上踉跄而行，禁不止想要四肢着地，好避开低矮的枝桠。 夜的深处，苍白的翅膀飘动。】 【你已到达林地】 【林地：沉睡心灵的窗外有一片幽深的林地。】 白杨有一种踏上实地的感觉，四周却是一片黑暗，密林中隐隐传来虫鸣声。 “林地是什么？林地是漫宿吗？” 【你已到达圣所】 猛然间，四周爆发出大量的光亮，白杨的身影再度浮现，他环视四周，却不禁低呼。 连绵不断高达数千米的山峰整齐被截断，不断涌现的云层如同桌布一般覆盖在山脉的上方。 而他正踏在云雾上，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灰黑色宫殿，隐隐透漏出庄严和可怖的气息。 不知为何，他却有种亲切感，就像是曾在宫殿中居住过一般。 【未知之所，圣所，在这个历史中它尚未获得自己的名字，你或许能为它命名】 【荒废之地正呼唤着某个人，你或许是它真正的主人，或许并不是，潜入他人居所会得到无法想象的惩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杨缓缓踏入脚步，行走在云层上空，偶尔，他还能够看清云层下方的一轮闪耀着的东西。 如此光亮，简直要闪瞎他的眼睛。 虽然已经提示会有惩罚，然而他还是不由自主，顺着心中强烈的渴望靠近的情感，不断朝宫殿行进。 过了不久，他就已经踏上宫殿前方的阶梯。 【你或许是它真正的主人，它并未抗拒你的存在，或许有一天，它将不再亲近你，它将背叛你】 恍惚间，白杨快步奔跑，直到走到宫殿正中，坐上那只闪耀着辉光的王座。 第17章 成员 烈日当空，一小队骑着骆驼，身形隐在灰色长袍之下，沿着事先清理出来的小境在黄沙废墟间穿行。 “娅，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上一秒了。”说话的身形健壮，只能从长袍的缝隙看到一双如同鹰隼的眼睛。 光芒透进长袍，照见黑色的长发和俊朗的面容。 被称作“娅”的女人转过头，低声说道： “无影帝国的范围囊括整片大陆，在找到那个陨落者隐藏的宝藏之前，我们无法离开这里，等到日落时，我们会找一片废墟休息，雷，快点。” 她转过头，轻拍打身下的骆驼，加快速度，行至队伍前方。 “真不知道找到宝藏有什么好的，好了，现在也跑不掉，找到宝藏也是死在这片沙漠里面。”雷神色缓和下来，嘀咕道，也默默加快了速度。 只是，这个东西是什么？他的手探入宽大袍子中，摸向一个刻着复杂花纹的小鼓。 上面的花纹，不属于任何已知司辰。 随着一声模糊的鼓声，他失去意识，身体伏在骆驼脖颈处。 …… “师尊，你嘱咐我熬成的药爽已经熬制完毕，我放在丹房了。” 一个身穿道袍的女人跪在地上，眼睛看着身下的黑色地板，身体微微颤抖。 道台上端坐着一位童颜鹤发的老人，沙哑说道： “嗯，你下去吧，对了，还有一件事。” 女子刚刚起身，又连忙跪倒在地。 道人的皮肤突然崩解，于无数裂口浮现黑白两色的眼珠，那瞳孔整齐对准地上跪倒的女人。 “去外界时，是否与‘人’形成联系？” 女人额头滴落汗珠，小声说道： “禀告师尊，没有，一路上我总是避免与旁人接触。” 道人停顿一会，面庞的眼睛闭合，随之身上的裂口也一齐闭合。 “做的很好，正值乱世，无论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翠仙圃的安全，都不应该与其他人构成联系。”道人满意颔首，手掌翻转，显出一只晶莹的玉瓶。 “这里面装的是蕴含成仙密匙的羽生丹，极为珍惜，你且好生服用。” 女人站起身，拿起空中漂浮的玉瓶，视线收回，稳住身体，鞠了一躬，向师尊行礼后便退出房间。 “哪里是成仙密匙，分明是……”惊蛰缓缓叹息，合上瓶塞，被夹断的触须掉落在青石地板上。 只是片刻，旁边的花丛中便探出深褐色的根系，将触须曳向深处。 “成仙吗……”她苦笑一声，眼前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辉光。 …… 这是哪里？惊蛰环视四周，吸了一口凉气。 磅礴宏大的建筑，高耸的立柱，灰色布满神秘的巨大宫殿那种古老和神秘，翠仙圃远远不及。 身前是一张又一张排布诡异的椅子，最前方的最高大的椅子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恐惧，疑惑，惊悚，还有萦绕在心头的无力，阵阵情感冲击着她的心灵。 如此的令人恐惧和神秘，师尊的气息根本无法与之相比，难道这个人是神灵？ 那么祂将我拉进这里有什么目的，我只是个还没有进入锻体境的凡人…… 难道祂要通过我污染翠仙圃？不，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她眼帘低垂，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居住于云霞山的每个人都知道翠仙圃蕴含成仙之秘，以往也不乏一些诡物通过污染翠仙圃的弟子，试图获得成仙之秘。 而她怀疑，面前的这位就抱着这样的想法。 惊蛰撇向一旁，却发现她的左边也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只能略微判断穿着的是长袍，她同样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与恐惧。 大殿一时陷入寂静。 白杨低头看着身下座位上突然出现的两人，心中泛起一阵迷惑。 刚才他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紧接着便出现两个陌生的人。 那么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这两个人似乎在惧怕我…… “先生，这是哪里？” 惊蛰垂下头，低声说道，她看向身旁，然而另一个人并没说话，似乎只是观望。 “请问能让我离开这里吗？” 是汉语，看来可以交流……这里是哪里的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白杨定了定神，虽然有层层光团遮掩，但是身为“主人”的他却能够发现一些细节。 比如说女人身上的衣服绣着大片云霞和枝桠，头顶上的发髻似乎是用某种树枝固定，形象类似于一位道士？ 男人则是用灰色长袍覆盖住全身，看不清楚什么…… 而且这个女人似乎不能够离开这里？白杨思索着，装作沙哑和诡异的声音答道： “福泽……” 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说，我既然端坐顶位，在这两人的眼中必然是神秘而强大，但是我本身什么都不清楚，说多了恐怕会露馅…… “福泽？”惊蛰低声重复了一遍，瞳孔剧烈颤动。 即使师尊赐予蕴含成仙密匙的丹药，也不能说是福泽，而是赏赐，而福泽，只有天能授予！ 连师尊那般已经能够触及成仙，依旧只能仰望的境地。 所以祂到底是什么？祂的目的又是什么？ · 雷也在心中也在细细品味着最上方传来的声音。 带着无端的，让人恐惧的力量，探索无影帝国皇陵深处的经历仍历历在目，而这样的气息似乎比陵墓深处的长生截躯还要强大。 更遑论，在无影帝国对整片大陆封锁下，强制将自己的精神体拉入这片神秘之地。 不可想象之伟力…… “那么，阁下，能询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将我们的精神体拉至这里？”他顿了顿，说出自己的迷惑。 具有这样力量的人绝不会将只有微弱力量的人拉入自己的圈子，因为他们只能成为奠定飞升功业的基石，只是可有可无的工具。 “仁慈。”白杨再度说道。 虽然不知道两人来自哪里，是否为超凡者，但是作为一个有可能是强大人物的话语就应该符合有b格，谜语人等种种特质。 趁着两人思索时，他已经发现使得两人出现的工具。 那是一枚放置在圆桌的银质框架，框架总体有九分支，银白色的装置闪着迷蒙的辉光。 此时它正缓缓转动，其中两段分支的部分凹陷处已经出现了光芒，而其他凹陷仍是灰暗的。 随着时间流逝，光芒的强度也在不断减弱，似乎光亮消失时，二人就会消失。 “末日已近。”白杨语调低沉，回忆起最初提示的话语。 第18章 两种道路 “你们可以随意选择一个座位坐下。”白杨故作高深说道，瞥了一眼手下的装置，“为时尚早。” 随即他便不再说话，静观二人的动作。 “末日已近……”雷低声喃喃，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却发现她竟然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怎么，连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吗？这等神秘存在绝不会拉入一个无用之人进入这里…… 他隐蔽向上看了一眼，却发现最前方的神秘存在只是坐在王座之上。 一旁的惊蛰却悄然陷入一阵天人交战之中。 思考的问题已经从如何逃离这里，回到翠仙圃横冲直撞，变成如何摆脱邪魅公子的求婚这种荒谬的问题。 “这位，能询问一下你的名字吗？我叫做雷，你应该可以听懂我在说什么。”雷极小声问道，眼睛不时向上看。 “啊！” 惊蛰吓了一跳，从幻想中脱离，差点跌坐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突然发问的男人。 “能听懂，惊蛰，我叫做惊蛰，就是二十四节气的节气名。” 二十四节气是什么？冒冒失失的，显然是个温室里的花朵……确认彼此交谈没有危险后，雷接着问道： “你也是超凡者？” 惊蛰的脸上显出疑惑，低声问道： “超凡者是什么？我们那里只修道，一生修行只为长生。 我在外出时，也没有见过自称是超凡者的人，怎么，你是超凡者？” “怎么可能？”雷的眉紧皱起来。 在他所知之中，整个世界只要是拥有超越凡人之力之人，都是修习八大准则衍生出来的超凡之路。 就连3000年就已经飞升的无影帝国帝君，神力遍布整片大陆的人也走的是超凡之路。 觅得长生只有在某些已经失落的古籍中出现，修道成仙已经成为历史，那么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转过头，看向高台上的人影，只觉得越发诡秘莫测起来。 虽然不排除演戏的可能，但是一个只有三重印记的人的价值又有多少。 换言之，他根本没有被欺骗的价值。 · 超凡之路，听说过的词汇，根据伊莲所说我们这个世界应该走的也是超凡之路，修道又是怎么回事？ 白杨也是极度迷惑。 这样的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想象。 就像是魔法对攻时出现了飞剑一样，世界观再度被狠狠撕裂。 “那你们是怎么修炼的？”雷再度问道。 惊蛰挺起腰板，脸上带着得意的神采，说道： “世界在被创世大神开辟之后，祂创造出人类和其他的生物，而人类又是被创造的最完美的生物。 天生就能够通过体内的灵根吸取天地之间的炁来修炼。” “炁？”雷的神色更加迷惑，却也越加敬畏那王座上的人。 到底是多么强大，才能完成这样不可思议之事！ 灵根，炁，很明显就是一个完全不同于超凡之路的修行之路。 她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那你们是怎么修行的？”惊蛰反问，很明显她察觉到了雷的不对劲，那种惊讶能感觉到不是伪装出来的。 “世界是八大准则交织而成的结晶，所有事物都可由一种或数种准则来框定范围。 它们分别是，蛾、灯、铸、刃、冬、心、杯，以及启。 我们通过无形之术将对应准则的事物按照特定方式升华提炼，籍由仪式铸就功业，用提炼之物在身上刻下印记，便可以得到非人的力量。 我想，二者……” 雷顿了顿，凭借着他的知识储备，他也无法解释。 按道理来说，这本来就是不可能之事，一个世界怎么可能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修炼方式，而且一者对另一者完全不了解。 他看向前方模糊的身影，希望祂给予解答。 · 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白杨身体不自觉的挪动了一下。 现在的他终于体会到如坐针毡的感觉，而且还有相当的尴尬。 也许我可以胡乱说说？毕竟据观察，两个人所处的世界观应该不同，雷的世界观与我基本类似，不过倒是没有听说过无影帝国……难道是七重历史中的另外几重？转生之时曾提示过我，这是七重历史看似最正常的一重……白杨整理了一下思绪，淡然说道： “不同修习之道路过风景不甚相同，但是却是通往的终点却是唯一。 所有道的终点，都应该是司辰，或者说仙，神。” 两人皆露出了然的神态。 毕竟这样的高位人物，能够将自己拉入这片诡异的空间，就证明了他的伟力，这样人物没有说谎的必要…… 白杨轻呼出一口气，“你们挑选椅子，可以自由交流，过时，我将送你们离开。” “谢谢阁下\/道人解惑。”两人齐声说道。 惊蛰两轮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这般神秘存在的解释听起来与翠仙圃的仙石记载并无太多差异。 她迈出步子，看着林林总总的椅子，竟有些迷茫。 大量不同的图案在黑色椅子上镌刻，心脏，花圃，杯，蛾……它们大多以抽象的形态刻印。 我是木灵根，和草木相关，那就选……她撩起衣袍，坐在了一只刻印着树木和苔藓的椅子上。 雷见状，也开始寻找起符合自身的座位。 然而，只是片刻，他的心神就被更加强大的震惊冲击。 那些椅子上刻印的标志，赫然是在他所处世界中仍留存的司辰的某些具化象征。 这代表着什么？ 那么，前方的八张座椅又代表着什么？ 雷不敢深入思考，试图前进，却无法进入上一层，只能停留在这二十二张座椅之间，并且，他也无法看清座椅上的图案。 沉思片刻，他坐于刻着熔炉和火焰的位置之上。 这对应了他的道路：铸。 “雷，请问如何成为超凡者？”惊蛰看着雷坐下，立刻问道。 尽管外出期间经历诸多险3恶，但她并不想借助师尊给的丹药踏足修行。 那枚丹药，她的师兄师姐趋之若鹜，但是她却清楚了解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怪物的残躯。 如果吞食那样的丹药修成仙人，仙人和怪物又有和不同？ 但是自己绝不能不踏足修行，想要在翠仙圃生存，必须要成为修道者，否则……千目师尊的胃袋就是她最终的归宿！ “自无不可，只是我需要合适的报酬。”雷的眉挑起，尚不清楚惊蛰的想法。 第19章 铸之第一印记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并不想修这样的道。”惊蛰解释到，“到了某个境界，修道之人的身体会产生不可遏制的嬗变。” “我在恐惧，那样的身体究竟还是不是我的，我的思想是不是我所真正思考的事情，是否是那副已经快要变成怪物的身体产生。” “这个问题，同样是超凡者所遭遇的，我们通过模仿司辰的身体，象征，取悦神灵，完成一次又一次功业的铸就，以求与司辰的联系更加紧密。”雷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只有这般，才能够踏足更高。 我们无法避免，所以我们接受，修道之法应该同样如此。 既然如此，你还想要超凡之法吗？” “这……”惊蛰将头转向貌似仁慈的白杨，却没有得到回应。 思考片刻，她似乎坚定什么，黑色眸子折射出莫名的光，沉声说道： “是的，但是我想请求将我们拉入这片空间的道尊帮助，以求我们所言价值相等，雷，你是否愿意？” 雷耸肩，表示并没有问题。 这倒是一个好方法，有九位分支，以后肯定会进入不同的人，说不定位于不同历史，等待他们交流信息时，作为公证人的自己就可以无偿获得信息……白杨收拢思绪，说道： “我可以为你们见证。” “谢谢道君！”惊蛰语气欢快，转头问道： “雷先生，我可以用等价的知识作为代替，可以是法阵的构建方法亦或者灵药的制作，但是只能是知识。” 她隐蔽地看了白杨一下，又迅速收回目光。 …… “可以。”雷此时也放松不少，同时他也想见识一下不同修炼途径的产物。 “之前我曾提及过八大准则，而我就是铸之途径超凡者。 这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超凡之路并不是只有八条，而是有三十条。 世界由八大准则交织而成，一个准则有两位司辰，分别掌握着不同的法则，我们的超凡途径，是在向超凡的顶点——司辰接近，根据司辰具备法则的不同，超凡之路也有差异。” “也就是说，我选择的超凡之路包涵的法则越多越好？”惊蛰提出疑问。 这同样也是白杨想问的，同时他也相当疑惑，为什么那则日记，为什么提出灯和铸是两条最佳的超凡途径。 “并非如此，能力如何全靠使用者的发挥，而且司辰对应分支的超凡者并非全部掌握能力，而是有偏重的掌握。”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我赠送给你的知识，你不必为此付出报酬。” 惊蛰激动点头，站起身来，对着雷鞠了一躬，大声道： “感谢雷先生！” “不必如此。”雷摆了摆手，“接下来，我要提供较为隐秘的知识，即为铸之途径第一道印记的刻印方法。 白日铸炉，是铸准则内的伟大神灵。 祂的尊名是以火再造之神，终结不变之神，终结所有夜晚之神。 我们不可在凡世提及这个词汇，因为这会导致相当痛苦的惩罚。 我们需要上升的热力之环境，即晨雾与微光，这是这位司辰对此世造成的影响，密传，《铸铁之秘》，这是关键，第一印记的刻下，还需要相当质量的精金，越多越好，然而只有一小块时也可以进行操作，只是效果可能较差。 精金并非白日铸炉领域内的金属，但它仍是挑选金属的最优解。 刻印方式，在雾气升腾的晨曦，凝练精金，结合《铸铁之秘》的方法，用褪去杂质的金水在身上留下痕迹。” “铸铁之秘即为——杀死和诞生是为双生，淬炼和铸造可为手中刀兵。 当你领悟这句话时，你将知晓如何刻印。”雷接着说道，“那么，我想要知道你们是如何修炼，以及大致的修炼体系。” “这是否有些不等价？毕竟你已经免费提供我你所处的修炼体系。”惊蛰的脸感到一阵灼热。 这种占了别人便宜的感觉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无妨，这应该算是我对同道之人的帮助。”雷笑着说道。 惊蛰点头，不再客套，低声说道： “在我们那里，人的灵根主要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每一种都需要吸收天地间弥散的对应的炁进行修炼。 锻体，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大乘，渡劫分别是修道的不同阶段。 同时，在修炼途中，我们会辅修不同的道术，比如说炼器，制符，炼丹，法阵…… 同样的，修炼需要功法，他的地位与你所说的密传地位同等重要。 大致情况如此，我会一些不需要特别驱动的道术，比如说照明术，以及一些制丹的经验技巧。” 雷摇了摇头，显然，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知识。 紧接着，两人一齐陷入思考之中。 · 你别摇头啊，我还想继续听呢！白杨在心中吐槽，顿时，仿佛身体有什么被触动，他低头一看，却猛然发现转轮上的光芒暗淡，仿佛再过一会便会消失。 思考片刻，白杨缓缓出声： “我想，这次实验是时候该结束了，对我来说，这是个满意的结果。” 和我想的几乎没有太多差别，我们只是试验品，现在只有三人，说不定之后就会有更多人加入，或许我能从中寻找到逃出无影帝国的方法……雷念如电转，紧接着说道： “阁下，我想询问您，这样的聚会，或是说实验是否能够多举行几次？” 说完，他的背后便渗出阵阵冷汗。 既然这次实验令祂满意，那么有一就有二，雷判断这样的存在举办这样的活动绝非没有任何目的。 他坚信，每一件事背后都有动机推动，身居高位者更是如此。 然而这样赤裸的试探，几乎将他的目的拍在了这位神秘存在的脸上。 司辰并非仁慈，纵然有，或许只能在影中觅得。 刚想着说不出口，这个雷倒是主动给我台阶下，可教之才……这样我也有知识的进货点了，以后应该可以拉更多人进入这里，难免没有第二重历史的人，可操作空间更大……白杨想大笑两声，却只能压制表情，轻微颔首，“相当好的提议，在之后我会多进行几次这样的聚会。 也许应该给这样的聚会起一个名字。” “是的，这样有特殊意义的聚会是应该有一个名字。”惊蛰环视着恢宏的宫殿，感慨道。 雷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听着。 “已至黄昏，你们应当离开，做好准备，也许下一次，这样的聚会才算得上真正完整，虽然美好，却值得等待。”白杨说道。 身下的两人皆点头，做好离开的准备。 紧接着，白杨向下伸手，做出一个休止的动作。 辉光彻底湮灭，两人的精神体被抽出圣所，转轮也停止转动。 第20章 余军的警告 “应该叫什么名字呢？”白杨手指敲着身下的座椅，默默思考。 这次的收获颇丰，不仅获得了如何刻下第一重铸之刻印，更了解了另一重历史的修炼体系，只是尚不清楚雷的修行体系是否与这重历史吻合…… 所谓模拟的死亡危机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会导致我死亡？ 是天皆石的彻底湮灭？ 白杨飞速思考着，思维却缓缓停滞，像是被缠绕数不尽的蛛丝。 下一刻，强烈的失重感笼罩了他。 “汝应毁灭……” “仇恨的种子永远播种……” …… 略过这些刺入头脑的呓语，恍惚间，白杨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密室之中。 没有蜡烛，没有白炽灯的房间内却蠕动着大片流动的，混杂的色彩。 “看来，天皆石不仅已经磨砺完成，你更是借助它升入漫宿，只是我很疑惑，为什么你需要一整块天皆石。” 说话的是余军，他身穿奇装异服，半边为灰色衬衣，另外半边则拖着红色裙摆。 “先生，我——”白杨刚想说话，却清楚看见余军食指放在那红润的唇上。 “不要说话，听色彩流动的音调。” “虽然对你整个人都相当不快，但你已经被我主承认，如果你并不是教团的适格者，你不会在祂的注视下活下来。” “本来这块石头并不是给你使用的，既然你已经将它彻底消化，我也没有任何意见。” “这就代表着你已经加入教团，她的真名叫做双生姝丽会，信仰双生巫女和双生女巫这位司辰。” “我们寻求结合，无论是肉体或是精神，沟通、欺骗、诅咒是手段，不得已时，扭曲而粗暴的糅合是我们给予他人最仁慈的惩罚。” “你应该小心身边的众人，我闻到血液的甘甜，有人甘之如饴。” 白杨的眼帘低垂，记下最后这句话。 虽然危机暂时消失，但是余军却指出了自己的身边隐藏着危机。 说完，余军退出房间，流动的色彩也缓缓凝固，重新变作墙壁上的壁画。 这是无形之术？白杨深吸一口气，摸着墙壁，顺利走出房间。 迎面而来的是倪瑶，她举着一盏烛台，照亮四周。 这里白杨并没来过，似乎是交换站的一处暗道。 “你终于出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在里面都两个小时了，我差点以为你死了。”倪瑶脸上透漏出欣喜的神采，“之后齐畅先生跟我说，你已经顺利完成任务，让我来接你。 你还真不错啊，这么容易就加入了交换站，当时的我做任务可是用了整整一天。” 我明明待在那个房间里，齐畅先生是怎么知道我已经醒来……白杨转瞬略过这个念头，低声说道： “嗯，先带我离开这里吧。” 过了一会，白杨再倪瑶的陪同下走出交换站，面对强烈光线，他眯起眼睛。 “倪瑶，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她疑惑抬头，“怎么？交换站不好吗？在这里每天我都能吃到饭，还能吃到肉。 你要离开？废了这么久时间才加入这里，真是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白杨低声回答。 如果有危险，还得将这个小丫头给送出去才行…… 时间流逝几乎是一比一的比例，而且在“圣所”的时间也有限制，这有可能是我还不是超凡者的原因…… 齐畅曾经说过，需要找到最为强烈的欲望，才能完成印记的刻下，雷却并未提及这件事，他应该不曾隐瞒，所以还是有不同吗，不管如何，我应该尝试一下…… 白杨打定主意，心情也好了许多。 有计划的生活总比每天无所事事而不安来的强。 想着他迈出脚步，令倪瑶先回去，他再度前往自己的小屋。 累，很累，他需要休息…… · “晕倒了？” 惊蛰缓缓转醒，一道冰冷的声音就从身旁的花丛旁传来。 那是一个长相清俊的男人，此时正在用一把细长的刀刃剖着手腕，嫣红的血顺着刀尖流在青翠的花叶上。 血液滴落的瞬间，身下的花草便如同活了一般，疯狂地蠕动着，最终，一朵长着利齿的白色蔷薇自花蕊伸出细长的舌头，吞食着液体。 他怎么在这里，不应该在寒室修炼吗……惊蛰收回目光，手揭过披在身上的轻纱，下了长椅，低声说道： “谢谢师兄关照，我最近有些不适，可能是外出时染上风寒，过几日便好了。” “哦。”被称作师兄的眼皮都没有挑起，只是看着那朵饮着血液的蔷薇。 大师兄白山石，千目道人座下法力最为高超之人，生性淡泊，极少与人交谈。 惊蛰见过最多的却是，在无光的夜晚，他动作温柔，同花木说话，仿佛这些蠕动的披着草木外壳的怪物与人一般。 此番外出，除了完成师尊教授的任务，她也彻底了解了这个生她养她的翠仙圃到底是什么恐怖的巢穴。 “若你无事，便可以离开了。”白山石说道，那柄闪着寒芒的刀此时竟化作血肉和白骨，接续在他右手小指上。 似乎，这柄刀就是以他的小指锻造而来。 “我房里还有些许补血丹，禅院，如果需要，你可以拿去服用。” “谢师兄，衣袍就放在亭子这里，我先走了。”惊蛰心中流过淡淡暖意，却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样压抑的处境。 说着，便踮起脚尖离开。 “羽生丹想必已经被服用了，倒是心急。”白山石用指尖捏起散落在草丛的瓷瓶，却瞥见瓷瓶中仍存有部分丹药。 一颗浑圆的丹药此时却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却不知去向。 “哦。”他轻叹一声，食指处鼓荡起大片的火焰，朝着方才还争抢着吞食血液的植物焚烧。 顿时间，超乎人类想象的尖叫从花丛中传了出来。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哀嚎和哭泣声。 不过半刻，原本葱郁的花丛只剩下一堆灰烬，灰烬正中，半颗丹药闪耀着光辉。 白山石将其捡了起来，放入瓶中，合上瓶塞，朝着记忆中这位师妹的住所前进。 他看不见，合上瓶塞的那一刻，两块丹药长出黑色，荆棘般的触手，几乎是在瞬间，形成一枚完整的丹药。 第21章 翠仙圃 云霞山，虽说是山，却有连绵不断的山脉，从相近，靠近海边的息风郡一直蔓延到大陆中心的天池才逐渐消失。 其中流光飞霞，仙草葱茏，时常有鹤鸣龙吟之声，乃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地。 翠仙圃的修道主派系又分解出许多旁支，虽说惊蛰以翠仙圃弟子自居，却是千目道人所有千目观的座下弟子。 山石师兄为何会在那里，那里并不是他的辖地，而且师尊禁止他靠近修行的殿宇……惊蛰蹙着眉头思考，却根本得不出答案。 以往未进千目观时，听旁人说白山石是千目师尊的左膀右臂，到现在却发现远非如此，千目师尊甚至极端厌恶自己的这个大弟子…… 那么山石师兄到底想干什么…… 陡然间，一声如同婴孩啼哭的尖锐声音响起。 惊蛰中断思考，抽出佩剑，胡乱比划着，迅速看向四周，却什么也不曾发现。 小道旁的花草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是有些根系趁着她停下缠绕在她的靴上。 只听得一阵风声，一只纤细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的丹药落在花圃里了，若是丢了，想必师尊不会轻饶你。”白山石低声说道，手腕翻转，一只玉瓶在他的手上出现。 他怎么又把它拿过来了，我根本不想吃这种东西……惊蛰表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摸向口袋，随后惊讶说道： “谢谢师兄，我还没有发现它已经被我弄丢了。” 说着，她探出手去拿。 只是她的手却停在半空，身上流出一身冷汗。 “怎么，还想丢了它？千目可是想要让我亲眼看见你吃了它。”白山石面色不变，仍是一片冰冷。 “若是你不愿意，千目观的其余人可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你须知道，那些弟子不过是他预备的丹药和躯体罢了。 羽生丹极为珍贵，你更应该明白师尊对你的期许。 说不定，等我消失，你就将是下一任首席弟子。” “师兄谬赞了，师妹现在仍是凡人，资质寻常，与其余弟子并无不同，以后还需要多多仰仗师兄。”惊蛰听的心惊肉跳，却不敢多说些什么。 这个师兄性子虽然冷淡，却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只是他为何说，自己会消失？ “哦？”白山石目光一凛，瞬间击晕惊蛰。 随后捏住她的下颌，另一只手将丹药从玉瓶中取了出来，用法力催化，将药液灌注进她的口中。 “不服用，你怕是连今晚都活不下来。” 他冷声说道，揽住昏倒的惊蛰，搂着她回到居所，放置在寒玉上。 随着时间流逝，惊蛰的道服不时撑起，半刻后猛地塌陷，伴随着阵阵低吟，她紧抓着寒玉的边缘，却无法移动一步。 白山石早已在寒玉上刻下束缚阵法。 “还有三刻钟，羽化的最初阶段便可以完成，希望师尊不会发现我出手，毕竟里面的印记已经被我烧掉。”白山石端坐在寒玉旁的椅子上，右手捏决，不断为惊蛰输送法力。 羽生丹，以渊暗处狩猎的怪物五肢和心脏铸炉，用赤心之人作薪，以血为引，炼天地间炁为所用，乃是历代千目观所传正统丹药。 只是说话间，白山石的眉宇间透漏出一丝诡异的邪气。 …… “你醒了？” 恍惚间，雷听见身旁有人说话，睁开双目，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废墟之中。 身旁的娅裹紧了已经有些残破的衣服，往火势渐小的火堆里放着枯木。 “这里是哪？”雷环视四周，却并没发现队伍的其他人。 破落的居所，镶嵌在墙壁的铁质碎片，以及模糊的几乎看不见的壁画。 “我不放心，便来看看你，你为什么会突然晕倒？”娅的语气柔和。 只是她相当疑惑为什么身体素质极佳的雷会晕倒。 “你……和我一起走，跟在队伍的后面，我们目前被逐出队伍，需要一段时间观察期。”娅转头从包裹中拿出一个用皮纸包裹得严实的东西，扔给房间另一处的雷。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我这一路上为队伍做出的贡献他们都忘了吗？真以为那个诅咒……哼！”雷猛地从地上站起。 “那个诅咒？什么诅咒？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娅也站了起来，神情严肃，“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和队长说！” 说着，开始往房间外走。 真是不清楚这个女人想干什么，队伍就对她这么重要？还不是连食物都舍不得多分多一点……雷腹诽，快步跟上娅。 出了房间，却只在门前发现一片逐渐粉碎的镜子。 镜中小径。 灯之途径，越发靠近司辰——残阳的寂静道路。 通过雪化凝成的坚冰之镜进行大范围的指向跨越，一旦踏入镜中，便可以极速抵达另一处镜面所在之地。 “真是蠢女人，连镜面都忘记保存妥当。”雷烦躁说道，捡起地面的镜子，放进一处特质的匣中。 她该不会不回来了吧……应该不会，我还没告诉她诅咒是什么，到时候她见了那个丧门星也说不出什么道道，还不是得听我的……雷这样想着，转头钻进房间，围在火堆旁烤火。 时间流速和无影帝国时间大致相同，真是可怕，竟然能够强制将我的精神体脱离，还好，祂应该没有恶意，只是还没有通知下一次聚会是在什么时候，万一是在战斗的时候，就完蛋了……雷的身体战栗片刻，随即将娅丢给自己的东西撕开。 那是一张已经冻的像是铁块的馕。 接近太阳的人竟是如此冰冷……雷再次感慨一番，随意找了个木棍，用身上的长袍抹去灰尘，悠闲在火上烤着馕。 虽然是铸之途径，指向白日铸炉之途的超凡者，雷并没有使用超凡能力带来的火焰。 因为他催生的火焰已经发生了可怖的异变，几乎脱离凡世之火，带着诡异的性质。 怎么还不来……雷无聊的鼓捣着火焰。 忽然，他猛地一拍额头，像是想到什么东西，将放置着冰镜的匣子打开，露出几近透明的镜子。 冰冷的光芒闪耀之后，娅的身体从巴掌大的镜中投影出来。 “究竟是什么诅咒？ 已经有人死亡，这是你导致的。”娅神色冰冷。 第22章 不息之冷却 “怎么，想把整件事摊到我的头上？”雷移过目光，撕下一块馕放进嘴里，含糊不清说道： “即使我说了，他们也不可能活下来，我的力量不足以抗衡诅咒，而这里并没有更多铸变之人。” 娅听了雷的话，脸色缓和，“所以说，究竟是什么诅咒？ 我们已经到达黄沙之城的外围，不能再损失人手，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不可能活下来。” “不息之冷却，冬准则的强大诅咒，它让人拥抱永恒，只不过，触碰永恒的代价是死。”雷瞥了一眼露出焦急神色的娅，兀自说着，“你考虑这么多也没有用，你救不了他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 阳光照射在光秃秃的地面，虽然天气晴朗，风还是还是伴随着秋日降临变得凌冽。 一个扑腾，白杨从木板床滚落下来。 “哦，还挺冷。”白杨拉紧衣服拉链，将头探向窗外。 阳光明媚。 看来我睡了整整一天，所以我现在究竟是去交换站，还是选择尝试在身上刻下印记……我有精金，却没有冶炼的容器…… 犹豫片刻，白杨聪背包中拿出干粮，随便塞了几块裹腹便前往交换站。 他的脚步飞快，没多久便可以远远看见交换站的尖顶。 此时的站前并没有荒民排队，白日在门口守卫的士兵也消失不见。 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白杨动作缓了缓，随即推开门。 门后的幽深回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摆放各式各样贝壳的宽敞大厅，顶部的金杯图案尚未改变。 大厅中几个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在忙碌，摆放巨大的海螺。 她们在干什么，这里并不是沿海城市，这些巨大的贝壳是哪里来的……这些贝壳又象征着什么？ 思考间，白杨突然感到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他下意识转头，看见眉心点了红痣的倪瑶。 “你来了，我等你挺久的。”她的眼睛闪着光芒，“你都不知道，齐畅先生通知我做坛女！” 白杨露出疑惑，挪开倪瑶的手，轻咳两声，“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没有对象…… 而且坛女是个什么职位？” “啊，这个……”倪瑶垂下头，似乎在仔细思考，片刻后说道： “我也不知道……先不说这个了，齐畅先生曾经说过，你再次来的时候，就让我带你去找他。 应该是分配任务，你才进交换站，以后我就能罩着你了。” 她得意昂起胸脯，像只骄傲的白天鹅。 “行行行，老大，快带我走吧。”白杨苦笑道。 倪瑶听到老大这个词，叉着腰的双手才放下来，带着笑意说道： “走吧。” 右转，上楼，左转，再左转……倪瑶在心里盘算，回忆着齐畅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空旷的回廊回荡着二人的脚步声。 这次改造，整个交换站的内部空间极大扩展，同时加铸了更多房间和墙壁，导致其完全变成迷宫一般的复杂建筑。 就在白杨即将提出置疑时，倪瑶停在回廊转折角的一处房间。 房门上挂着“私人空间，进入请敲门”的牌子。 倪瑶往手心哈了一口热气，“这里就是齐畅先生在的地方，你可以敲门进去，我就先走了，冻死了。” 白杨点头。 越往深处走，四周的温度就越低。 “咚咚” 白杨轻敲两下门，等待着主人的许可。 余军所说的危险到底来自哪里，模拟也指出我会溺亡于杯中，这两者是否有联系…… “请进。” 门后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嗓子。 白杨稍微整理头发，抹了把脸，推门进入。 只是刚进门，他就陷入不知所谓的境地。 门后一片黑暗，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水流的嘀嗒声。 浓郁的血的气味弥散在整个房间。 “齐畅先生，请问你还好吗？”白杨低声问道，依靠墙壁摸索着前进。 “我的眼睛受伤，现在不能触碰到光线，真是抱歉。” 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清晰，齐畅先生应该在这里……受伤了？白杨随即问道： “那么先生，你知道凶手是谁吗？我向余军右使禀告这件事，让他抓住凶手！” 齐畅沉默片刻，又说道： “不必如此，余军大人此时正在忙于教团颁发的任务，事情繁重，不必因为这种小事就告知他。” 他话锋一转，随即说起另一件事，“现在你来，应该是询问在交换站的职务。 你可以选择文书工作，亦或者地下仓库的管理员。 如果你选择后者，每周度可以获得价值等同于二分之一秘银币的事物，或者积累起来，兑换秘银币。” 文书工作、仓库管理员……这两个工作似乎都不太适合我，现在这个境地，尽管有危险，还是要尽快变强才行……白杨思考片刻，问道： “齐畅先生，我想要尽快增强自身实力，请问有这方面的任务吗？” 随即房间响起一阵沉吟声。 “等到五天后，会有一次前往五珂市的一个乡镇据点交换物资的任务。 路途危险，奖励也相应极为丰厚，做出最大贡献者可以获得蛾之第一道印记的刻印之法。 据我所知，你还不是个超凡者。” “是的。”白杨应声回答道。 “这个任务的路途达到八十里，远远超过了两方的清扫范围，可能会有强大的怪物出现。”齐畅思考道，“我可以租借给你枪支，弹药，你考虑清楚，到底是提升实力重要，还是命重要。” 没有实力，小命可是保不住……白杨迅速回答道： “我选择这个任务。” “嗯，到时候我会让倪瑶通知你，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离开了。”齐畅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倪瑶……白杨刚想踏出步子，又转过头，迅速说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先生是否可以为我解答。” “你说。”幽暗处响起声音。 “坛女是什么？”白杨吞咽一口口水。 “这不是你现在可以知道的事情！也不要向其他人询问，不然你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你走吧。”齐畅厉声说道。 “好，谢谢齐畅先生告知。”白杨的身体略微颤抖，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23章 一次欢快的聚会 为什么齐畅先生不能告诉我这个职务代表什么，却任由倪瑶向外告知，是了解即使告知他人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吗……白杨望着已经合上的门扉，疑惑顿生。 除了水流声，似乎还有其他声音，齐畅先生的身体，只有眼睛受伤了吗？白杨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抛至脑后。 在没有力量之前，思考这些也无用。 交换站应该有冶炼金属的机器，等我完成任务应该可以借着使用，但是他们会不会统一双生姝丽会的超凡途径…… 这个组织的名字好女性化…… 白杨放松的大脑胡乱想着，脚步飞快，沿着走廊上亮着的蜡烛指引行进。 过了一段时间，白杨有些晕头转向，记忆已经错乱，他也分不清到底哪里才能出去。 “一个9！” “一个10！” “你哪来的10，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 阵阵嘈杂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 白杨借着灯光向上看，房间的门上挂着《休息室》的木牌。 倪瑶怎么没和我说过这里还有休息室……算了，我问下路应该没有问题……白杨思考片刻，走到门前，轻敲两下门。 门后的嘈杂声短暂中断。 “是谁啊，怎么还敲门？” “那几个小家伙吗？” “说不定是你相好的来找你呢！” “别胡说啊，她估计还没回来呢……” 话音中带着莫名的喜悦。 随着戏谑和起哄声，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个穿着灰色衬衣，青黑色胡子尚未刮净的男人。 片刻后，他眼睛中的喜悦突地熄灭，但是仍保持着笑容： “这位小哥，进来吧。” 说着，他侧过身去，淡淡烟草气味和辛辣味道从房间里渗出来。 最先看到的是一张较大的木制圆桌，几个人坐在椅子上打牌，附近布置着几张沙发，几名穿着白衬衣牛仔裤的女性坐在沙发上闲聊。 白杨露出尴尬的笑容，讪讪说道： “那我……” “唔……”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男人拖进屋子，并关上了门。 “我听说最近交换站新来了一个小家伙，看你这样子，应该就是新来的吧。”男人露出爽朗的笑容，“别害怕，我们又不是吃人的怪兽，我的名字是尹垣，你叫什么？” 他向棋牌桌的众人使了使眼色，示意不要再打牌了。 “白杨……我是前天才加入交换站的，以后请多指教！” 白杨郑重向众人鞠了一躬。 房间里顿时激起一阵笑容。 “没事，不用客气，来来来，给小兄弟倒一杯酒助助兴！”尹垣的目光瞥见了棋牌桌下面尚未打开的最后一瓶流水，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我看你就是想喝酒，说的冠冕堂皇的，谁不知道你的心思。”说话的是一个女人，灰色眼睛，鼻梁高挺，嘴唇较薄，黑茶色的长发披散。 她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桌上一只空酒杯，向杯中倒入一杯米酒。 “度数低，我看你也不像会喝酒的样子，别和这群老爷们胡混，祝春清。”祝春清举着酒杯来到白杨的面前，“我和倪瑶关系不错，她经常和我提到你。” “谢谢。”白杨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辛辣的感觉袭上味蕾。 他看着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说道： “是嘛，倪瑶那个家伙还会提到我？” “怎么不会，聊的最多的就是你。”祝春清眉毛一挑，露出不解的神情，“她很关心你，平常碎碎念，有时候说梦话都会提到白杨这个词。” 白杨一时沉默。 “来来来，白杨小兄弟，来打牌！”尹垣大声招呼，瞅了一眼祝春清，手隐蔽挥舞着让牌桌上的一人离开，“加入交换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都是孤独一人，在这里才找到为生命坚守的意义。 欢迎你！” 他朝白杨展开拥抱。 真好……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白杨蓦地将头转了过去，用指尖擦去眼角的湿润，笑着说道： “好。” 说着，便坐在牌桌上参与这个数人的娱乐队伍。 时间仿佛在欢乐的鼓动下越来越快，很快，房间的挂钟就指向了“8”。 “不玩了，不玩了，我还得去守仓库……”说话的男人戴上灰色毡帽，遮盖住头顶的斑秃，肚子一挺一挺地离开房间。 “我去守门……” “我去……” 人陆陆续续离开，很快休息室只剩下四人，然而有一个已经醉倒在地上。 “扶我起来，我还能喝……”男人鼓鼓囊囊说着，脸颊依然保持着少见的婴儿肥，尽管已经醉醺醺，褐色眼眸依然灵动得像是会说话。 “唐岳，都让你少喝点了……”白杨忍不住吐槽，无可奈何地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费力将他拖到沙发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有时间坐下来休息。 眼神一瞥，发现了站在书架旁缓缓吐息烟雾的尹垣，他手指夹着土制烟卷，与方才的爽快和欢乐截然不同，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忧郁。 “我看你并没有和倪瑶在一起的意思，这样挺好的。”祝春清坐在白杨身边低声感慨，“这个时代，人朝不保夕，自身都如同浮萍一样，情与爱，不是我们能拥有的东西。 快乐到了尽头，便是悲伤。” 白杨点头，眼睛看着尹垣手腕垂下的六芒星手链。 并不精致，甚至有些丑陋。 “你会无形之术吗？齐老头有没有派人教你？”她继续说道。 白杨思考片刻，缓声道： “目前还没有。” “那就是那个老头忘了，他记性不是很好，总是忘这忘那的。”祝春清立刻说道，嘴角不自觉勾起，仿佛想到了什么。 “等等，祝女士，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白杨试探说道。 祝春清则一把摊开手，露出笑容，“哎呀，没事的，反正老头也习惯了。 那这样，我虽然层次不高，但是专门学习过无形之术，在这里算得上不错，我可以教你。 同时你也可以请教尹垣，让他教你如何战斗，比如说基础的招式，冷兵器使用。 我们这还有一个付费制的枪械训练所，考虑到你应该还没钱，就先不推荐给你了。” “尹垣大哥？”白杨有些诧异。 尹垣身体看起来并不健壮，看起来怎么都不是精通战斗之人。 “你可别小看他，他可不是你听闻的刃途径三印记者，他信仰上校，是有真东西在手里的，那个人，估计在他的手中撑不到10招。” 第24章 女巫之术 “你已经刻下印记了吗？”祝春清转过头，修剪的极为整齐的手指无聊敲击着桌面。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进入漫宿。”白杨回答道，“印记刻下与否影响着是否能用无形之术？我可能到完成任务之后才能刻下印记。” 他下意识隐瞒清楚如何刻下铸之印记的事情。 祝春华略微思考，片刻后说道： “影响也不是很大，只是法术使用起来有些不便。 我信仰双生女巫，刻下的是心之印记，具有存续和保护的力量。 就比如说这样。” 她伸出手臂，一个翻转，一把闪耀着细芒的匕首从衣袖中落下，紧接着用刀迅速在手面上划下一道伤口。 又是伤口……白杨静静看着祝春清的动作。 伴随着微弱的海潮声，那道流淌着的鲜血缓慢倒流，形成一枚又一枚复杂的浪花，绽放在伤口上。 伤口随之快速愈合，很快，连疤痕都消失不见。 “无论是水，还是血，一切蕴含水之地，皆为双生巫女和双生巫女力量所达之处。 而双生女巫的力量强于心，更多地用于肉体的缝合，痊愈，封存，对于血肉魔法的增幅也极大。” 说着，那只刚愈合的手的皮肤和肌肉迅速蠕动，大拇指诡异分裂，整个手掌变成六指。 “心之途径的力量更多地是用来医疗，只有到了高层次，才能够掌握高强度的杀伤性法术。” “那么齐畅先生也是心途径的超凡者吗？”白杨忍不住问道。 “老头是杯途径的超凡者，信仰双生巫女，掌握着有关于水的法术，以及高强度的血肉魔法。”她露出有些羡慕的神情，“我所施展的血肉魔法基本只能用来辅助，而他施展的法术能够直接用来攻击。” “原来是这样。”白杨点头，继续问道： “那祝女士，你能教我一些我现在阶段能够施展的无形之术吗？” “你倒是好学。”祝春清饶有意味点头，说着便起身，大跨步行走，“跟我来。” 齐畅先生竟然是杯途径的超凡者，那么……不可能，这么多年齐畅先生都对我极好，我怎么能怀疑他……如果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不可能还放任我活到今日……白杨甩头，压制这个荒谬的想法。 那么余军先生呢？ 他表现得如此怪异，会不会有问题……白杨思绪翻飞，迈出的步子却不停息，跟随祝春清离开房间，下楼，来到二楼的一处房间。 “记住一下位置，二楼西方向倒数第三个房间，你以后会经常来这里。”祝春清说着，推开门扉。 白杨没有回答，在这一刻，各种杂糅在一起的气味从她推开的房间门后涌出。 他忍不住用手支撑柱墙壁，另一只手捂住嘴。 这种气味，实在是像有人炸了化粪池。 祝春清从门后探头，疑惑问道： “白杨，你怎么不进来？” 白杨眼中露出挣扎的神色，而后张开嘴，只是还没说话，就剧烈咳嗽起来。 “哦。”祝春清这才反应过来，“我忘了你是第一次来，我对这种味道都习惯了，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找一个面具。” 面具能有用吗？白杨忍不住想，怕不是进入就被丑的昏迷。 只是用嘴呼吸，他都能感知到那种臭味。 几分钟后，祝春清拿着一只看起来缝合极为粗糙的皮制面具走了出来。 “给你，这是我之前做的，隔绝气味的效果还不错，你凑合用，等到以后自己做一张更好的。” 白杨不由分说，将面具拿在手中，快速说了句谢谢后便将面具戴在脸上。 伴随着一阵诡异的温热感，白杨隐隐觉得脸上有种莫名的异物感。 然而他用手触摸时，却只能摸到自己的皮肤，仿佛面具已经和人皮融为一体。 “这就是蕴含着神秘力量的事物，我随手用狩猎的猪皮做的，利用印记的力量，就能够完成这样简单的超凡物品。”说着，她将白杨拉进房间。 硕大的房间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提供照明。 房间内存放着各种神秘物品的柜子分布于墙壁四周，与之对应的操作仪器却只有一张看起来十分古朴的桌子和一只坩埚。 桌面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仪器。 坩埚里面的液体似乎正在沸腾，不断往外面喷洒着浊光色的液体。 “肯定是唐岳干的，他是在煮大便吗？！” 祝春清愤怒冲向桌前，“我前不久才打扫完的，这个杀千刀的货……” 说完，她转头沉声说道： “不要和其他人说这件事！我什么都没说过！我是淑女！” 说话间带着阴森的笑意。 “好的，你什么都没说过……”白杨默默转过头。 · “好了，你过来吧，我已经把他的东西给处理掉了，怪不得味道这么大……”她喃喃自语，不断用水龙头流出的清水冲洗着坩埚的表面。 “尚未刻下印记，但是已经踏入漫宿的人就已经能够初步构建出一个可用的无形之术。 但是不是即时施展，而是要事先准备，制作一个承载无形之术的半成品，再利用漫宿带来的神秘刺激物品，达到施术的目的。”祝春清低声说着，擦干手，走到东处的木制橱柜。 “铸之领域的事物最适合制作神秘物品，同样也是作为载体的极佳容器。” 她推开一处抽屉，拿出一块表面有星星点点血渍的灰色石块，将其放置在桌面上。 “心之领域的药草，珍珠，还有人萝粉……”她自言自语，不断在柜子之间翻找，将各式物品有序放置在桌子上。 见已经准备好，白杨聚精会神观看，她开始教导。 “因为没有印记，我们所施展的力量可以通过向司辰献祭所得，祭品最好是蕴含神秘的事物，比如说一颗长期经过漫宿滋养的地狱花。 将事先准备好的物品按照特定顺序投入坩埚，亦或者叠放，冶炼。 那么我现在准备的是一枚用于激发身体自愈能力的符咒。 并不需要投入坩埚，材料简单。” 说着，她将石头放置在中心，两种草药、珍珠和粉末分别置于石头四侧。 “然后念诵如下祷词。 卑微之人拜请令静止之物结合，位于水之缘、月之底之神，身为珍珠之神，不可触碰之神，不可分离之神——双生女巫。 我等向您祈求结合的力量，治愈的力量，您的力量如同无极海洋，我等恭诵您的伟力，祈求您的赐予，您谅必能使我等得愿。” 当祝春清念诵完毕后，那朵摆放在一旁，娇艳去同火焰一般的花朵陡然变得干枯，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 呓语声，嘶叫声，喘息声，以及窸窣声在这个房间响了起来。 摆放着材料的干燥木制桌面自缝隙间渗出滴滴粘稠的水。 紧接着，石头旁的材料全部化进水中。 第25章 十指光牢 一个恍惚，房间里忽然亮起柔和的光芒。 “已经完成了。”祝春清拿起石块，丢了出去。 白杨连忙借住，除了自石头不断传来的温热，怎么看，都察觉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样的物品应该算得上被动触发，只要它在你的身上，就会一直发挥作用，加快你的伤口愈合。”她开始清理桌面的水渍。 “只是，半夜不要带，它的力量会将你的眼皮粘合起来……” 白杨身体忽的颤抖一下，蓦地将石头丢在地上，支支吾吾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 祝春清停下动作，对着白杨翻了个白眼，捡起石头，“骗你的，一个最基础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效果，你的胆子真小。 再者说，眼皮合在一起又不是瞎了，剪开不就好了……” 说的好自然……白杨心里抹着冷汗，忙不迭将石头放进口袋里，和祝春清一起打扫着桌面。 等到打扫完，祝春清又问道： “你知道怎么进入漫宿了吗？”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 “呵呵呵，要不是你真的被认可加入教团，我甚至都要以为你是一个普通人了……”她冷笑两声，再度开始授课。 “我们进入漫宿的方法通常是睡眠，通过入梦的方法实现，当然，效率较高的方法是用自身具备神秘强化联系，在现世中构筑出通道。” “我本身并不推荐这么做，因为一个人所具备的神秘是有限的，简单的说，神秘就是蓝条，耗尽之后需要时间恢复。” “进入漫宿之前，首先要找寻到月照之路，坐落于荒芜白色山峰的一条路，紧接着踏入门扉就好了。” “再次进入漫宿还需要使用天皆石吗？”白杨问道。 “不需要，已经构建出的联系会一直存在，不会莫名消失。”祝春清给出肯定的答案。 “好了，你可以先在这里做一些比较简单的实验，我先去找唐岳一趟，等到回来的时候，我帮助你再次进入漫宿。” 不等白杨回答，她就已经离开。 显然是积蓄的怒气快要达到顶峰。 全新的知识，数量很多，我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他随手从桌旁的书架抽出一本书。 《姊妹结群而往》 书的表面绘画着充满绿意的山谷，少女匍匐于地，就像是被放牧的牛羊一般。 【《姊妹成群而往》（性相：蛾）】 【记载着一种惨绝人寰的惨案，编造它的海姆士爵士于草原上接受狼王的礼遇，却不承认它是自己所着，同样否定它的真实性】 【你无法进行研读】 …… 那个承载着无形之术的石头却没有给出提示，难道是系统也看不上那玩意？ 白杨胡乱想着，翻开了书籍。 大量扭曲如同蠕虫的字体趴在整洁的纸面上，仿佛拥有生命，并且伴随着视线的移动而翻转。 “狗屎！” 白杨骂了一声，顿时合上书面。 只见书籍表面，那些跪倒着的女人已经站起身来，面庞上流露笑意。 而笑容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意味。 “吴雨，没文化看个书都会被嘲笑……”白杨嘟囔几句，将这本仿佛具备生命的书籍重新放在书架上，又抽出另一本书。 《植物滋味》 封面上画着的一株沐浴着光照的番茄植株，硕大的球果栩栩如生。 【《植物滋味》（性相：杯）】 【“万千滋味只等刺破表皮。”此书记载了一位居住于高原人士的感受，据说，此人死于一位贵妇的起居室。】 白杨蹙起眉，怎么看，这本书的内容都不会太正常。 略加思考，他将书放进书架，等待祝春清的来到。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二十分钟，白杨已经不自觉打起哈欠时，房间的门被暴躁推开。 他顿时站定身体，看着来人。 是祝春清。 她的脸上怒气未消，微笑着，却是皮笑肉不笑。 紧接着进来的是只有175个头的唐岳，柳叶般的眉舒展，他眼神还有些迷茫，仿佛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 显然是酒醉未醒。 “啊，白杨……”看见牌桌上同甘共苦的兄弟，唐岳踉跄着走到白杨身边，嘴角不自觉上扬，迷糊说道： “哎呀，你怎么在这里啊，祝春清那个坏女人是不是又让你帮她……” “嗝——” 他吐出一股浓郁的酒气，“做东西啊，她自己都做不好……听我的，以后你别帮她了……” “呕” 说着，他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呵呵，自以为是的家伙。”祝春清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我怎么说，这个家伙就是故意的……” “滚远点……”她的眉毛挑了起来。 白杨不敢说话，将开始呼呼大睡的唐岳移到旁边的柜子旁。 “好了，不管他了，你先盘腿坐在地上。”她指挥道，一颗金色怀表从衣袖掉落。 “怀表入眠的效果不错。” …… 总感觉有些不靠谱……白杨顺势盘腿坐了起来，眼睛盯着不断摇晃的怀表。 好累……困…… 不到一分钟，房间响起“噗通”一声。 “好了，不用装了。”祝春清随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白白看起来不是什么坏蛋……”唐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弹起来，“而且一个凡人再度接触漫宿，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异变。” “你说什么？！” “白白啊……怎么了，我又没说错……”唐岳露出无辜的眼光，注视着还在气头上的祝春清。 祝春清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冷漠说道，“你没有发生异变是你天分够高！你准备好禁锢法术，万一有什么差错也好及时应对。” “能有什么差错啊，我不是好好的……”唐岳满不在意说道，手上却开始动作。 随着手指的挥舞，黄金一般的光芒从他的指尖透出，如同丝线一般缠绕，交织，形成了一只巨大，坚不可摧的光笼，笼罩住白杨的身体。 灯途径秘术——十指光牢。 【对知识的渴求使我们踏足更高，然而对禁忌的知识的探索却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我总有一天会溺死在这片无穷无尽的知识海洋，彼时，巨大的怪物将从海洋深处诞生】 【性相拗转】 从破除阻碍的辉光反转成为束缚的光牢。 这是唐岳在进行研读书籍时自行领悟的无形之术。 第26章 再入漫宿 事物皆有正反，顺逆，这种法术对于超凡者也是稀有的，起码在交换站，还没有一个人能够领悟施展出拗转法术。 祝春清眼睛中的羡慕一闪而过。 “尹垣大哥的女朋友还没有来吗？”唐岳低声问道。 祝春清摇头不语。 …… 连绵的山峦，钴蓝色光芒充斥整片空间，不远处的山林传来低声细语。 月照之路？怎么又来到这里了，不是说去漫宿吗……看来进入漫宿之前，必须要穿越门扉才行……白杨从地上起身，开始沿着小路行走。 月光如流水般倾斜，覆盖在白杨身上。 莫名的瘙痒感随着不断行进越发明显，以至于白杨需要用手不断抓挠，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血肉里长出来。 他向后撇去，后面的路一如往常，被迷雾封锁。 “运气真好，第一次竟然没有被吃掉……” “那是大人仁慈……” “谁说的……” …… 声音越发清晰，白杨在这时忽然抬头。 两只巨大的飞蛾正在他头顶的树枝上不断伸缩口器，凭借摩擦发声。 “他发现我们了，该怎么办？” “飞呗，你个蠢货……” 随即，两只飞蛾张开满是眼睛和垂落触手的鳞翅飞向一旁的树林中去。 有点像是话唠，大人是谁，是第一次遇见的飞蛾吗？它不是一扇门吗……看来月照之路旁的树林也栖息着生物，只是它们从何而来，这里并不是漫宿……白杨身形一颤，切断脑中的想法。 “呼，认真走路，不要考虑这些奇怪的东西……”白杨絮絮叨叨说着，眼睛只睁开一条缝，龟速行走。 终于，门扉显现，却并非在路上，却是在道路旁的枯萎树木茎干上悬挂。 难道门在哪里都会出现？白杨眯起眼睛，却没有急忙冲进树林。 他也不清楚树林中存在着什么。 我再行走一段路，如果没有在路上发现门，就通过这个门进入漫宿……白杨正想转过头，却突然发现黑色林子响起莫名的骚动。 那是一团黑雾？ 等到它行至近处，白杨才发现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章鱼的脑袋，金钱豹的四肢，长着黑色鳞片的细长躯体，像是噩梦中才能出现的缝合怪物。 它鱼一般的眼睛瞥了一眼路上的白杨，似乎是在炫耀，嘶叫一声，猛地跃起，两只前足将门踢开，窜了进去。 刹那间，门扉紧紧闭合，传出清脆的骨裂和大快朵颐声，血液沿着门扉的缝隙渗出，滴落在树木表皮。 妈耶！ 白杨整理好思绪，从不断渗出的血液移过视线。 看似是门扉，其实是怪物伪装的才对吧……除了道路，似乎哪里都不安全……他转身就跑。 这些伪装的门扉都是悬挂在空中的，似乎是他们的共同特征……白杨略微放慢脚步，看着前方道路突兀出现一扇破旧的木门。 总不能这个也是吧…… 白杨硬着头皮，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已到达林地】 四周一片黑暗，隐隐约约有微弱的躁动声。 陡然间，白杨左手虎口处仿佛被撕裂，急剧的痛苦让他忍不住低吟。 光芒从虎口处澎湃而出，在瞬间照亮了整片林地后突然熄灭，在皮肤上烙印下九根指针形成的转轮。 似乎只要触碰到它，就能去别的地方……这是那个装置，圣所王座之下的东西……白杨回想一番，认出这个标记到底为何物。 白杨忍不住触碰一下，顿时天旋地转。 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处在灰色宫殿的王座之上。 身下的转轮光芒尚未恢复，只有较为微弱的光芒。 所以这个到底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那次聚会到现在已经有几近两天，看这个程度，感觉还需要不少天来恢复……白杨思考着起身，却一个没站稳，整个手按了上去。 转轮开始转动，无边神秘在整个大殿汹涌。 辉光充斥其间，显现出灿若星河的景象来，错杂却仿佛遵循某种规则的星辰不规律排布，只有两颗星辰处于点亮状态，其他则是黯星状态。 好像能够通过意念来沟通这些已经点亮的星辰……白样的头脑莫名出现这些知识。 “该死，系统好像又坏掉了，奇怪，为什么提示只有在凡世才能出现，而在漫宿却只有一个引路牌的功能，就像个残缺版，不对，在现世显示也不全……”白杨闭上眼睛，试图沟通离他最近的那颗星辰。 尽管还不知道意念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甚至连超凡者都不是，在闭合的世界中，白杨却能看见一条又一条丝线从他的身上溢出。 至于丝线的尽头，无非是断裂，亦或者看不清，只有两条较粗的线笔直绷着。 这就是意念构成的联系？白杨举起手指，轻微触碰了那条较纤细的线。 · “好多大鸡腿，好想吃……”惊蛰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各种奇珍飨宴，忍不住用袍子抹着嘴角流下的口水。 桌子旁大师兄身穿仆人服，露着奉承的笑容，“主人，你可以开始享用了。” 惊蛰双眼发光，猛地抓起一只油汪汪的大鸡腿，要往嘴里塞。 一阵莫名的寒意席卷而上。 梦境破碎，惊蛰顿时从床上爬了起来，连忙点亮油灯，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连接上自己。 “惊蛰，下一次聚会在三天后开始，准确时间我会另行通知。” 脑海里响起这句话后，寒意消散。 五天后？这个人是谁……对了，是那个神秘空间的道君，他是在联系我吗……惊蛰看着洞口外盘腿打坐的白山石，洞口处的封印还闪着光芒。 大师兄没有感知……虽然不清楚大师兄现在什么修为，但是这种手段……她吸了一口冷气。 我已经服用羽生丹，即将踏入锻体境，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雷先生所言方法刻下印记……最关键的是，先从这里逃出去……惊蛰断断续续思考着，困意再度将她拉入梦乡。 …… 她在一个洞穴里？旁边还有人，这是被监视了吗……白杨断开联系。 凭借着与惊蛰的联系，他能够看清她身旁的环境，不过仅限于她的视野之内，看到的也是她所见的东西。 接着，他再度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雷。 雷此时正在骑着骆驼赶路，看样子，是在一片沙漠里……难道是埃及？ 还未等思考下去，强烈失重感再度出现。 第27章 准备 “再等待两分钟，我就会出手。”唐岳一脸笑容，澄净的眸子盯着光笼中肢体已经出现异变，肩胛骨刺破衣物，几乎要变成鳞翅的白杨。 “不如再多给一些时间，白杨他……”祝春清细眉蹙起，“他还……” 唐岳抬起头，不解问道： “为什么？怪物不就是应该被杀掉吗？你们不是一直这样和我说的吗？ 如果他已经不再是白杨，那他不就是怪物了，怪物不就是应该被杀掉吗？” “这……”她看着几乎每句话都带着“杀”字的唐岳，说不出话。 对于这个天才的教导，是不是错了？ 时间流逝，唐岳手指聚拢，光牢随之收缩，锐利的光线几乎就要触碰到白杨的脖颈。 “呼……” 白杨喘息出声，顿时睁开眼睛，而在这个瞬间，光牢顿时消散无形。 异变的身体恢复正常，肩胛骨重新缩回体内。 “白白，太好了，你没事，我不用杀你了……”唐岳一下子扑倒在白杨身上，大声叫道，脸不断蹭着白杨的衣服。 “什么，杀了我？”他短时间还没有缓过神，只好看向祝春清，以求获得答案。 祝春清从椅子上站起，沉声说道： “没错，第二次踏入漫宿，必然会经历异变，如果精神体沉入漫宿，身体就会不可扭转的畸变，直至变成怪物。 而怪物，必须被杀死。” 白杨吞咽一口口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自然，试探说道： “那么，现在的我应该是及格了吧。” 祝春清点头，“你可以自己试着做一些基础的无形之术，具体的方法你可以阅读书架上的《无形之术初级教材》，对了，其他的书你不要看，可能会对你的精神有问题。” 初级教材？这么说还有高级教材？ 看懂别的书，那可真是高看我了，我什么也看不懂……白杨在内心吐槽，却忽然感觉到脸上有团黏糊糊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却是发现唐岳已经哭泣流出鼻涕，并且正在将鼻涕蹭在他脸上。 白杨决定原谅这个心智还有点不成熟的人，毕竟还是挺可爱的。 最关键的一点，他打不过唐岳…… …… 时间悄然流逝，白杨对着《无形之术初级教材》仔细研读，虽然没看多懂。 尽管说是初级教材，却还是有着大量生僻，不知所言的特殊名词和长达数百字的连续句子。 白杨只好挑着几个简单，快速就能够做好的仪式训练。 其中包括蛾术：能够补充自身神秘的【丰收号角】，灯术：照明四周的【最初光芒】，心术：暂时止痛，具有微弱恢复作用的【生机颗粒】。 由于在这之前去漫宿补充过神秘，白杨在制造这些无形之术半成品时并未向相对应的司辰祈祷，而是使用自身神秘。 “在尚未刻下印记时神秘并无定性，可向八种领悟不断转换，然而一旦真正意义踏足超凡，神秘属性就被定性。 想要转换自身神秘，就必须准备拗转仪式，撕裂印记，重新刻印另一准则对应印记。 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到，强行转换领域的人都会失控变成怪物，即使已经准备好极度完善拗转仪式，这一过程中施术者仍是九死一生。” 精疲力竭的白杨手指在书页滑动，在心中极力刻下这些话语。 所以在选择途径的时候就必须慎重对待，这一结果会伴随终身……但是我没有时间了，必须尽快踏足超凡……白杨将做好的载体放进口袋，瞥向四周。 祝春清坐在椅子上，头依靠在椅背上，似乎睡着了，唐岳则躺在地上，不时打着呼噜。 白杨放轻脚步，已经得到祝春清应允的他将有手臂长的坩埚拿了起来，离开房间。 在制作载体时，他就询问坩埚能够进行高温加热，结果是肯定的。 于是他已熬制食物的请求借走坩埚。 四下无人，入夜的交换站一片沉寂。 为什么总有一种偷鸡摸狗的感觉，我明明有许可……白杨眼睛看着前路，顺利出了交换站。 月光闪耀，荒野如同白昼。 白杨快步赶回居所，一把将坩埚放在桌面上，而他的面颊已是布满汗珠。 擦了擦汗，他便开始研究起这个古怪，极沉的锅。 【锅懂你】（常规款） 《无敌太阳公司制造，无敌太阳，童叟无欺》 …… 无敌太阳公司？怎么也不像是做坩埚的公司……白杨继续向下看，却被大量复杂的按钮模糊双眼。 【加热模式】（请小心使用，最高至5000c） 【制冷模式】（请小心使用，最低至零下200c） 【催化模式】 【对于不同种属性材料糅合，部分反应的进程加快】 …… 【煲汤模式】【炖菜模式】…… 白杨在搜索框下码出精金，智慧屏幕显示出几个方框。 【打造饰品，请导入图案】 【融化，除去杂质（3999c，请注意安全）】 【雕刻】 这个坩埚需要多少钱，好想拥有，有这个坩埚，那我岂不是什么都不做了，全靠一口锅……白杨忍不住幻想，走到房间隐蔽处的角落，扒处隐藏的数块精金。 那么《铸铁之秘》的那句话又代表着什么？ “杀死和生诞是为双生，铸造可为刀兵……” 这句话能够理解，无非是锻造的效果。 锻造改变金属的原本状态，使铁块被打造成铁匠想要的形状。 只是我为什么还不了解刻下什么印记，难道是雷没有说完，或者这是他概括的精简版？ 下回再借这坩埚估计就不容易了，整个交换站说不定就一台这东西……白杨苦恼挠头。 难不成，还要向雷询问到底应该做什么？ 白杨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我理解的应该没有问题，难道是思考的方向出现了偏差？铸的不是铁，而是别的东西？但是这个密传就是叫做铸铁之秘……”他来回在房间中踱步，却始终得不出答案。 …… 一夜无眠的白杨眼中充满血丝，不断喃喃自语，“杀死……铸造……” 房间外的田野，薄雾似有若无，天色逐渐变亮，似乎太阳即将升起。 第28章 第一次刻印 寂静荒原迎来新的一天，奇形怪状的鸟开始嘶鸣。 白杨转身回到屋中，将数块精金一齐投入坩埚，拿着它走到田野上。 “我的欲望是活下来，存活于世……”白杨低声喃喃，按下融化按钮，等待着晨曦出现。 所谓的刻印之法，到底是什么……白杨隔着透明罩，看着已经开始融化的精金块。 数千度的液体，如果接触，我会成为一坨焦炭吧……还是说，我应该等待任务完成，在双生姝丽会的帮助下刻下心或蛾印记…… 白杨此时内心出现动摇。 没有师承，没有教导，仅仅靠着自己的凡人理解，也许并不能刻下印记。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握持着打开力量之门的钥匙】 【力量，生命，灵魂，付出报酬，就能够将这些事物重新浇筑】 【你已了解如何刻下印记】 我已经了解了？ 忽然间，剧烈的疼痛和低语猛烈的冲击着他的大脑，难以记录在书本上的知识正如旋风一般钻入大脑。 “卑微之人拜请以火再造之神，终结不变之神，终结所有夜晚之神——白日铸炉，吾等希翼您的赐福与赏赐，您之伟力谅必能使我如获新生。”白杨匍匐在地上，面对坩埚念诵。 话音刚落，藏于白杨身体中的神秘大量渗出，如同被点燃一般，赤红色的火焰升腾。 不疼……白杨陡然看向天空，这一刻，他清楚知道，第一缕晨曦即将穿破云霞，抵达陆地。 《铸铁之秘》 【千万次锤炼已经使它抵达作为凡世金属的极限，强烈的欲望在高炉中炸裂，它在渴求更高】 白杨将坩埚打开，流动的赤金色液体上方的空间似乎都在因为高温而扭曲。 他瞳孔收缩，思考着脑中的刻印方式。 铸之领域踏入超凡，即对整个身体进行重铸，以突破作为人所能抵达的极限。 最为稳妥的方式就是将精金溶剂浇灌在身体无关紧要的部位，比如说一根小指。 这只是普通版，根据精金溶剂的剂量不同，能发挥的力量也有差异，总而言之，越多越好。 白杨瞅着坩埚中，已经被淬炼的只有一滴黄豆大小的液体。 不是有好几块吗，怎么就这一点……下一刻，他来不及思索，撕开衣服，将坩埚倾斜，精金液体准确滑向心脏位置。 这一点，白杨也是做过思考，他拥有一枚心途径五印记者流下的生机徽章，重铸强化心脏，无疑能够强化这一点能力。 很快，精金溶剂穿越神秘的火焰，温度降低，却仍保持着液状，在一瞬间烧穿肌肤和筋膜。 顿时，心脏散发出一股蛋白质燃烧的恶臭。 白杨大口喘息，四肢痉挛，被烧焦的痛苦不断让他发出凄厉的尖叫。 晨曦穿破云层，成功抵达地面。 【铸之白日铸炉途径第一印记已刻印完成】 刹那间，痛苦收敛，被烧穿的血肉被一种特殊的金属组织填充，皮肤开始缓慢愈合，很快，肌肤便完好如初。 只是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他的口袋传来。 白杨摸向一侧口袋，那里装着的是祝春清制作的愈合之术基础。 然而，他只抓起了几块石头碎片，显然是它被自动触发，神秘已经耗尽了。 效果还不错……白杨想着，看向心脏处。 心脏表面留下一道橙黄色火焰印记，印记中间还有一只黑色的小锤。 随着印记刻下，他开始梳理起随之带来的知识和无形之术。 大部分常见金属的冶炼方法，令锻造它们成为工具消耗的体力更少，效果更好；小幅度提升对于珍贵金属的敏感性；简易炸药的制作方法；对于少部分化学知识有进一步了解；初步掌握精金制作工艺，增强对于精金的亲和性。 无形之术只有一个爆炸照明术。 铸造技术则是会使用金属制造出基础提炼机。 还有较大幅度的身体强化，白杨觉得自己现在一下子打五个壮汉不成问题。 他的心脏仿佛成为一个小型锤炼机，源源不断将富有力量的血液输往全身。 白杨握了握拳头，找了个手腕粗细的树木，猛地挥出一拳。 随着一阵巨响，被击中的部位扬起木屑，轰然断裂。 “呼呼呼……”白杨不断摇着手，蹦了起来。 虽然力量增大，但是痛感并未减少，甚至更敏感了一些。 这样的话，我应该就选定了信仰，那这样，我还能够祭拜其他司辰来获取不同准则的神秘嘛……等等，我这样想，是不是渎神之举……白杨有些心虚地看向四周，随即抱着坩埚跑进房间。 虽然提升了身体强度，但是精神上的疲惫却无法驱散，白杨揉了下眼睛，提起精神，准备将坩埚送回交换站，再睡一觉。 他换了身衣服，快速前往交换站，交还坩埚后，便再度回到居室的床铺上。 …… “噗通”一声，再度在房间响起。 白杨揉着额头站起，眼神迷茫，“我什么时候有在床上乱动的坏毛病了……” 简单用草木灰清理下牙齿，白杨便往嘴里填着肉干。 应该又过了一天，离去做任务应该还有三天时间，那聚会就定在后天下午，明天提醒一下，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对了，聚会的名称我还没有想好应该叫什么……他将目光移向虎口处的印记。 九分支转轮合并，只能看到一个缠绕着各色蔷薇的十字架。 而花色正为九种。 “十字蔷薇？蔷薇十字？还是后面这个比较好听，那么组织名就叫做蔷薇十字好了……”白杨眉间的困惑刚消散，又被一团阴霾覆盖，“那我叫什么？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称呼我为道君，或者阁下……” 他沿着房间的空地来回踱步，努力思考。 我是未定之司辰，不属于此世的穿越之人，能够模拟……还在漫宿有着好像是自己的宫殿，能够召唤别人…… 我没有高智商，也没有高天赋，是普通人…… 怎么想都不觉得合适啊，关于取名我真的不擅长，那就胡乱取一个代号吧，既然上一世，我可能完成了最终功业…… 那么，我是太一。 第29章 第一片藏宝图 太一，不仅是星辰之名，被赋予“天帝”尊号，又指未知的混沌之气。 不过白杨全然不知这些，这个词像是突然从脑中出现。 很好，我已经确定了聚会名“蔷薇十字”，我的代号“太一”，那其他人的代号该叫什么……算了，这不是我写个取名废该考虑的问题……白杨眉头舒展，吐出浊气。 这些年，困扰着自己的踏入超凡终于解决，连带着取名的问题一并解决。 今天吃顿好的，再去交换站……白杨放下肉干，从背包中拿出一块用布料包裹紧实的物体。 揭开布料，露出泛着光泽的红色枪身。 红莱德枪。 虽然到现在，白杨已经小有积蓄，达到了一枚精金币，二十三枚秘银币，而且这把枪已经跟不上他的战斗，但是他还是舍不得换。 好歹也是最初得到的一把枪。 白杨将数枚子弹装入弹匣，便离开房间，准备到附近狩猎一些大型动物。 虽然部分动物已经因为神秘侵染的缘故发生恐怖异变，肢体变得畸形，血肉中带着难以降解的毒素，但是还是有些动物是能进肚子的，甚至因为变异的原因，肉质更加鲜美。 白杨快速奔跑起来，来到他曾观察过，没有多少人来过的地方。 那是一片滩涂，常年有大量鸟类栖息。 白杨来到一颗异变榕树旁，用宽大，纹路像是眼睛的叶子遮掩住身体，同时放缓呼吸，尽量隐藏自身的踪迹，等待着猎物到来。 没过多久，之前因为草木骚动而藏起来的动物重新出现，那是一头躯体约一米长，浑身长满月白色绒毛的猪，一根巨大的鳄尾取代了短小猪尾巴，垂在地面上。 它缓慢转着头，透明的瞳孔不停扫视着四周，表现出警惕的模样，可是下一刻，它开始低头饮水。 显然异变并没有提高它的智商。 【猪鳄（心\/杯）：一种畸变生物，神秘并不眷顾它】 【性相：畸变物】 【力量和力量结合不会产生新的力量，灾厄却会随之诞生】 白杨之所以携带红莱德枪，就是因为这种猪警惕性高，而且力量巨大，它身后的那条鳄尾能够瞬间将一个成年男子的颅骨抽的粉碎。 在尚不能肉搏的情况下，还是远程武器比较好使。 见猪鳄已经放松警惕，白杨将枪口对准了它的透明状眼睛。 全身上下，唯有此处最为娇弱。 吃一口猪肉都是难事啊……白杨忍不住想着，眼神都陡然变得锐利，随即叩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带着火花喷射而出。 猪鳄刚抬起头，想要离开，那枚子弹却恰好击穿了它的眼睛，激起阵阵血花。 顿时，它停止呼吸，倒在地上。 白杨再度环视四周，确定没有捕食者后，才选择离开榕树。 对于那些异变的肉食性动作，除了偷袭，他目前还没有办法对付。 走到猪鳄身旁，白杨动作停止刹那，从小包中拿出手臂长短的牙剑，刺入它尚且还在跳动的心脏。 隐约间，野兽的嘶鸣声从牙剑中传来，得了鲜血滋养的它再度增长了几毫米。 听到牙剑不再发出声响，白杨这才开始用它剖开这只猪的皮肤和肌肉。 “猪排骨，炖汤，前腿可以烤着吃，后腿可以腌制做火腿，不过没有盐……”白杨使用牙剑，迅速将它分成数块，挑选最好的部分带走。 最后，他将视线移向那条巨大的鳄尾，口水不断分泌。 这是肉质最佳的部位。 “这只尾巴就带到交换站，和大家一起分享。” 分装完毕的他将肉块放进麻布袋子，顺势来到水边洗手。 阳光映照下，污泥中露出金色的一角，那纤薄的质地，明显是一张纸。 难道是和在付门村发现的日记一样的东西吗？白杨翻身下水，从污泥中抽出纸张。 大量暗金色花纹爬满纸张表面，中心则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那似乎是一个城镇，在东南角处，一座看似已经被废弃的旅馆被打下标记。 【你已发现藏宝图（一级）】 【夕阳旅社：该旅社的主要服务人群是残疾人和流浪汉，据说开设这间旅社的女士也患有腿部残疾。 不过近期她正常行走在大街上，引人注目，当谈及自己的腿为何痊愈，她表示：圣亚割尼医院的医疗技术非常高超】 【可探索】 【性相：藏宝地】 【性相：可叠加】 竟然发现了藏宝地，只有一级，也许我可以试着探索一下，在完成任务之后……白杨想了想，将地图折起来，放进口袋中。 随即跃出水面，将食物打包带走。 …… 居所不远处。 白杨堆起一个火堆和木制支架，将已经处理干净的猪腿肉放了上去，开始炙烤。 在烤制途中，他还加入了一些自制的香料粉末。 植物相较于动物，异变程度低，范围小，当然也只是相较于。 随着高温炙烤，橘黄色的猪腿开始从表面渗出光亮的油脂，来自香料和优秀脂肪的香气满满充盈整个房间。 “好香……”白杨看着已经开始冒油的猪腿，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自己多久没这么吃过了，这段时间不是吃干粮，就是吃肉干…… 终于，烤制完毕，白杨顾不得烫，开始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足够五人使用的巨大猪腿完全进了白杨的肚子里，而他还觉得意犹未尽，甚至还有些饥饿。 看来不光是力量大了，饭量也发了……白杨看向猪排骨，伸出了手。 数十分钟后，饱餐一顿的白杨再度晕睡过去。 …… “白杨今天怎么也没来？”唐岳坐在木制椅子上，不断摇晃着双腿，似乎是把身下的椅子当做马匹。 “这我怎么知道，你快看我这个实验步骤有没有出错！”祝春清正在用锉刀剁着一只豆荚，光滑的额头满是汗珠，“不要再动了，吵死我了！” “这我怎么知道啊……”唐岳心不在焉回答道，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甚至更加剧烈。 往祝春清的方向一瞥，却看见一副冷笑着的眼睛，连忙继续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有问题我会和你讲的……” 祝春清这才转过头，艰难用手撕开豆荚的外壳，露出一粒又一粒如同眼球一般的球形果实。 第30章 落雪红玉 “听说眼豆腌制一下，还是挺好吃的。”唐岳随口说道，“当然是忽略外表的情况下。” “你就想着吃……”祝春清白了他一眼，随即开始投入精密的仪式之中。 过了不久，房门处传来敲门声。 唐岳看了一眼忙碌的祝春清，忽的起身，走向门扉。 推开门，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尹垣出现在门前，及肩的黑色头发随意披散。 他朝房间里看了一眼，将唐岳拉了出来，关上门，低声说道： “白杨那小子还没来？” 唐岳摇头，表情有些不悦，“昨天清晨来过一次，我记得我还通知过他，今天尽量早一点来，这都快要中午了。” “可能是忘了吧……”尹垣迟疑片刻，斟酌问道，“唐唐，你知道……” 他不自觉放低声音，“倪瑶去哪里了？” “倪瑶？她不是早就已经离开交换站了吗？”唐岳不解说道，“当时大家都在一旁看着她离开，你不记得了？ 不是不记得，而是……” 尹垣充满血丝的双眼陡然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趁着唐岳还没有说话，将他的嘴紧紧捂住。 “此事就当作从未发生，不要和任何人交流，权当做我没有问过你，唐岳，听清楚了吗？” 说完，他将手移开。 “我听清楚了，可是……”唐岳忍不住说道。 “没有什么可是！”尹垣沉声说道。 刹那间，唐岳感觉皮肤正被割裂。 那是已经被触动的刃之准则，不过这种割裂感迅速消失。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她还没有回来吗？”唐岳再度开口说道。 尹垣摇头，只是那颓丧的感觉又增加几分。 …… “师兄，请问我可以离开吗？”惊蛰面庞带笑，将意外触及封印阵法而被烧焦的手放在身后。 自从那位道君通知聚会后，她多次尝试离开寒洞，可完全无用，只是触摸到阵法，皮肤就被烧毁，而白山石只是静坐在洞外漠视，从未回应。 白山石细长睫毛上挂着冰花，略微颤抖一下，随即睁开眼睛。 诡异的红芒一闪而过。 “罢了，你这么想出来，我也不好阻拦你，只是休要在外界提及你曾在寒洞修行。”他眼帘低垂，语气冰冷，“否则，休怪我杀了你。” 白山石站起身，绣着大量暗金色十字花纹的白色衣袍挥动，收回法阵。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大师兄，那枚羽生丹一定是他趁着我晕厥给我服用的……是他打晕了我？还好我没有失身，我还尚未寻到道侣呢……惊蛰低身行了一礼，沿着镶嵌着夜明珠的通道穿行。 很快，她顺利离开寒洞，抵达道观的药草培养区。 一路无人，到了培养区才见得几个凡人仆役在花草中穿行。 还好没有人，要不然我的清白就毁了……惊蛰找了一处隐蔽草丛，开始检查身体是否异常。 半刻钟后，她轻吐出一口气，身体没有变化。 难道这是师尊的命令？不对，师尊并不喜欢大师兄，又怎么会委派他做事，还事关羽生丹…… 思来想去，惊蛰得不出答案，只好装作采集药草，收集了些炼丹的材料后便返回女弟子的居所——听雪楼。 与周围平届女弟子打过招呼，惊蛰上了二楼，来到自己的房间。 一张床铺，一副桌椅便是房间的全部，只不过桌子上摆放着不少木牛流马，充斥着奇淫巧技的小玩意儿。 她将药草丢在地上，快步走向窗边，拿起木壶，开始给窗边的一簇蔷薇浇着水。 这盆蔷薇是拜师那天，她从众多花中选出来的，她仍记得师尊看着她眼神中的诧异，就像是看见怪物一般。 “小花快快张，到时候我还能拿着你去换两匹上等软晶纱，做一身纱裙，那些富家小姐穿的衣服真好看……”惊蛰放下水壶，双手捧着头，回忆着前去温润水乡的经历。 荆钗布裙，却又不乏绫罗绸缎，水乡多出水一般婉柔的美人儿，怪不得赤云子师兄经常借口出山呢，山上的修行之人再美丽，难免少了世间烟火气，像是个假人。 一天天的想着修行长生，长生，长生有什么用，那有快意恩仇，潇洒自在的人生快活…… “要是我不来拜师就好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哪像现在，一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做了师尊的柴薪……” 拜师快要满一年，这株蔷薇仍保持着当时的状态，甚至连嫩芽都不曾抽出。 “算了，不想这些，我该想想如何刻下印记这件事了，只是白日铸炉是什么神灵，看来还要询问赤云子师兄，不能直接说，该用什么委婉的说法……” 不知不觉，已至中午，惊蛰往嘴里丢入一枚辟谷丹，来到千目道观的执法堂。 推开堂门，映入眼帘的一副巨大的画卷，其中画着的是一位被割去头颅，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手持斧钺的巨人。 惊蛰轻车熟路绕过墙壁，来到内堂。 宽广的堂里弥漫着一股幽香，用大块火石照亮，房间并不昏暗，桌椅摆放规整。 “呦，惊蛰师妹，你来了。”说话的是一个蓄着赤红色长发，剑眉凤目，一副风流的男人，他倚靠在长椅上，说话间，掷过来一只纸袋。 惊蛰伸手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是这个季节少见的落雪红玉。 上好的山楂做了去核处理，空隙中填充用山里红、海棠果、葡萄、麻山药、核桃仁、豆沙等做的馅料，料多而形不散，每一颗再用绵密的御供蜜糖粉包裹。 惊蛰只是看着，就不由自主流口水。 “我特意去了天河城才买到这玩意，尝尝看。”他隐蔽将脚伸进长靴。 “辟谷丹怎么可能有冰糖葫芦好吃……这是不是刘记的……等等，先不说这个……”惊蛰只顾得将嘴里的山楂嚼碎，吞入腹中，“内堂还有其他人吗？” 赤云子思考片刻，说道： “没有，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师尊的指挥下，在暗渊狩猎凶兽。” “那你怎么不去？”惊蛰挑起眉。 “我才从外面回来，怎么可能还去暗渊，去的话还要换一身衣服，这身衣袍染上血就不好洗了。”赤云子解释道。 赤云子，白山石，还有一名常见神龙不见首的师兄，是千目道人三大亲传弟子，所穿衣服皆为特制。 赤云子身穿天蓝色道袍，主身用的是寒蚕丝，在流光川的冻水中缝制，其上用金玉丝缝制红云，翠玉丝缝制竹柏，虽然嵌入避尘阵法，但凶兽血液一般具有腐蚀性，避尘阵法也无法发挥作用。 “嗯……你的衣服肯定要花不少灵玉吧。”惊蛰喃喃自语，“等等，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赤云子师兄，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位名叫白日铸炉的神灵或者……司辰……” “白日铸炉？小师妹，你从哪里听说的……”赤云子面漏疑惑，沉吟道，“司辰又是何物？和神灵相近？” 惊蛰点头，低声说道： “白日铸炉，祂是以火再造之神，终结不变之神，终结所有夜晚之神。 我对神灵向来不了解，所以我想来问问你。” “以火再造，终结不变，终结夜晚……这个尊号有些像火之皇——燧皇……” 第31章 困兽之斗 日上三竿。 拖着鳄尾的白杨终于来到交换站外的石板上，离交换站有三十米的地面上出现一个小型擂台，用钢柱和铁丝建造。 “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比赛就要开始了。”唐岳坐在椅子上，眼神奕奕，看着缓步走进擂台的两人，说着转过头，“你拖着的是什么？怎么一种奇怪的味道？” 白杨闻言解开包裹，露出被截断的鳄鱼尾，扬起笑容，“这是我上午打猎的猎物，带给大家一起吃。” “原来是这样吗？”唐岳点点头，低声道，“你把这个东西放在旁边好了，一会会有人过来处理的。” 话音刚落，一位只穿着蓝色轻纱的女人走了过来，五官干净，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手提着一把椅子，放在白杨一旁后离开。 等待女人离开，白杨将视线移向唐岳，小声问道： “这个季节，怎么只穿一层轻纱，不冷吗？” “这你有所不知。”唐岳用手撑住下颌，“齐老头的水系秘术很厉害，在交换站，他最常用的就是织水成纱。 将自身的神秘灌注在水中，如同纺布一般，只需要手在水中挥动，就可以将无形无色的水化作蓝色的轻纱，而且这种纱冬暖夏凉，所以她们不需要穿别的衣服。” 白杨轻轻颔首，表示明白，过了一会，他又问道： “竟然这种纱布这么好，而且制作只需要用水，那为什么大家不穿这个，选择别的衣服？” “这个……”唐岳思考片刻，“我记得似乎齐老头说这东西只能给双胞胎穿，其他人不允许穿这种布料做成的衣服。 不要讨论这个了，比赛就要开始，你仔细看，第一个出场的是尹垣，刃途径上校分支第三印记超凡者。” 白杨问言点头，坐在椅子上，目光移向擂台。 不远处的钢铁柱子上放置着一只大型计时器。 比赛时长赫然为五分钟。 一旁的尹垣眼帘低垂，似乎总是提不起精神，原本只有短短一层的胡渣覆盖在整个下颌，头发也乱糟糟的。 另一旁则是一位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男人，黑色短发，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恐惧。 紧接着，貌似是负责此次小型比赛的人员拿着防护装备，朝着两人走来。 “我不需要，给我一条布带。”尹垣盘腿坐在地上，低声说道，“另外，我不需要木棍，不用给我了。” 一旁的男人顿时一震，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迅速穿戴好软甲和防护装备。 紧接着，尹垣站了起来，将布条系在眼处，完全遮盖了眼睛。 难道他也会那种无形之术？不对，他还有眼睛？没有视觉，如何战斗……白杨转过头，见唐岳并没有观察擂台，而是一直在盯着自己。 “咳咳，唐岳，为什么尹垣大哥要把自己的眼睛遮挡住，没有视觉，还能够战斗吗？” “对于信奉上校之人，视觉和眼睛在战斗中并非必要。 而且上校分支第四印记的刻下的前提，必须是在无视觉战斗中，击杀一位印记数比自己高的刃途径超凡者。 当然这次比赛并不是让他完成进阶，而是为了培训另一位超凡者，他也隶属上校分支，同时让我们也学习一下战斗技术。” “原来如此。”白杨不再言语。 另一处的擂台上，系上黑色带子的尹垣已经站起身。 “老师，您没有必要这么放水。”男人说道，将木棍横在身前，肌肉紧绷，“您还没有进入第四阶段，视力对于我们来说，还是必要的。” “没有什么必要不必要，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但并不是唯一，邱华，你先出手吧。”尹垣沉声说道。 “好！” 随着一身怒吼，邱华不再有所顾忌，朝着自己的老师出手，一个箭步，木棍猛地向前突刺。 然而，当木棍抵达时，却刺中的钢柱，原地已经看不见尹垣的身影。 邱华转头，却诡异发现尹垣不知何时移动，已经站在自己身后数米处。 “你要知道，尽管穿戴了装备，后背仍是薄弱处，紧防自己的身后，纵然是你老师的我，也要留心防备。 这个战场只有我们二人，倘若有更多人，你的身后是你的朋友和家人，你还能这样攻击？如果刚才我是敌人，你已经死了。”尹垣气弱游丝，几乎看不见心脏的起伏，教导着学生。 “知道了，老师。”邱华低喝一声，快速退到铁丝围墙处，摆出招架姿势。 …… “很久没看见诡行之术了。”唐岳低声说道。 “诡行之术是什么？”白杨迅速问道。 “一种用于行进和攻击的步法，并不属于无形之术。 原理是将神秘覆盖身体，提高身体素质，甚至于扭曲将要做出的动作，爆发出超乎常人的速度，需要很久的练习，以及一定的天分。” …… “静待不是好的选择，人与人，人与天地，何处都在斗争，世界万物都在斗争中存续，发展。”尹垣说完话，身影再度消失，下一刻，忽然出现在他的身旁，猛地挥动手掌。 一刹那，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发出破空之声。 这样的速度，老师想杀了我……邱华眼睛圆睁，额头满是汗珠，但一种微弱的气息从木棍处传来，他竟然在此刻看清楚了尹垣的动作。 原本高速运行的画面如同被分裂，成为一帧一帧的图画。 然而，他刚想举起木棍，尹垣的手掌已经先一步抵达他的胳膊，原本凌厉的招式却忽然变作轻柔的一敲。 “不错，眼睛已经能反应过来，肢体还不能跟上视觉。”尹垣说道，对于这名成为刃途径超凡者不久的邱华，他还比较满意。 “那么接下来，就是尽快击败你了，不要留手，否则的话，你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失去知觉。” 风吹拂而过，皮带飘扬。 尽管不能看见，尹垣依然能够感受到那颗仍在强烈跳动的心脏。 害怕，惧意和服从的味道，从刻下印记整个人就不一样了。 铁律，忍耐，服从…… 割裂，锋利的光芒闪耀，只是观看，白杨的眼睛就已经有一丝微弱的痛感。 那么，出现擂台上的人，感觉又是怎么样的呢……白杨眯起眼睛，紧盯着擂台上的两人。 一阵低呼，一副身体应声撞击在钢柱上，软甲被割裂，胸膛处出现许多细小的伤口，有的已经能够看见骨骼和心脏。 我动了杀心，怎么回事……尹垣眼眸流露一丝不可思议，神色慌张，迅速抱起已经昏迷，大量失血的男人，以掌做刀，劈开还未打开的铁门，冲进交换站。 “失手了？力量没有掌握住？怎么可能，他离刻下第四重印记只差完成功业，临门一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唐岳低声自语，笑容收敛，神色诧异。 “你说什么？擂台上发生什么事了……”发生的时间太短，白杨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32章 第二次聚会 “没什么……”唐岳起身离开木椅，不知为何，又坐了回去，“我们观看比赛吧，那并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 尹垣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才下重了手，那个迎战他的人似乎伤的很严重……见唐岳再度观看比赛，白杨只能将想问的话咽进肚中。 “那个，我就不看了，我去看看尹垣大哥那边……” 说着，他站起身，朝交换站走去。 “为什么呢……会对着自己的学生下重手……为什么我看不清……”唐岳眉头蹙起，眼睛微眯，远远看见草丛中出现了一只叼着兔子的古怪蜘蛛。 “怪物……” 神秘鼓荡，唐岳扬起指尖，光芒喷射而出，击中蜘蛛头颅。 【光爆之术】 灯途径法术，同样为秘术的一种，并非拗转术法，此术蕴含着【灯】准则不仁的特征。 【灯光如此耀眼，所见之物皆如雾散消解。】 青烟冒起，烟雾过后，只留下还在轻微颤动的无头躯体。 “算啦，不想了，这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这是他的事情……” 如此想着，他重新兴致勃勃地看向已经修复如初的擂台。 …… 尹垣大哥应该是有什么心事吧……白杨思索着，向一旁行走的双生子询问，却被告知不得前往诊疗所。 一番波折，只好回到交换站前的椅子上看着擂台的战斗，只是白杨却没有了观战的兴致。 “本来，打完擂台赛，尹垣大哥应该会教你一点格斗技术的，现在这个计划可能会推迟一段时间，只是前往五珂市的日期不变，到时候我也会去，不用担心。”唐岳脸上露着和煦笑容，似乎并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嗯。”白杨轻轻点头。 “这两天，齐老头说你可以在交换站学习，也可以等到前往之前抵达，不耽误行程就好。”唐岳从身上挂着的小包中取出一只棒棒糖，放进嘴里。 “对了，齐先生的病还没有好吗？”白杨疑惑问道。 杯是生育和飨宴的准则，那么齐畅先生身为杯途径超凡者，精通水系秘术和血肉魔法，就算受伤，身体不佳，这些天眼睛也该好了…… “应该还没有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房间没有镜子，我无法观察他的状态，而且他不出那房间，所有的指令都是我们再门外聆听得到。”唐岳开始咀嚼起糖块来。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交换站楼上传来。 “唐岳，快过来帮我做实验！” 面带愠色的脸庞从窗台处探出。 唐岳没理会祝春清的大叫，随手掏了掏耳朵，故意大声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你你你！”祝春清顿时关闭窗台，不知去了哪里。 唐岳对着交换站做了一副鬼脸，随即对白杨说道： “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先去帮那个暴力女做实验，你要一起吗？” “我？”白杨用手指了指自己，随后猛地摇头。 “你不想去，好吧，那我就自己去了，记得想我，嘿嘿……”唐岳吐了吐舌头，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一溜烟跑进交换站。 什么记得想你，虽然说你比较可爱，呸呸呸，我想什么东西……白杨深吸一口气，中断思索。 只是倪瑶去哪里了，自从那天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或许我能问一下唐岳，感觉他很好说话的样子…… 白杨将椅子放进交换站，转身离开，准备再在自己的居所休息，等待聚会开启。 他并不知道已经成为超凡者会对这一切造成什么影响。 小心为上，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和其他人接触了……白杨将身形隐没进草丛。 …… “看出来什么？”祝春清一脸谨慎。 “没有什么啊，只是已经成为超凡者罢了，你不要这么打探别人的秘密好吗，等到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唐岳耸肩。 祝春清并不生气，只是沉声说道： “我现在是此次行动的队长，你身为下属，不能这么对我说话，如果白杨对交换站都威胁怎么办？我不能放任不管。 我要对整个团队负责，这次他也要加入这次行动，如果因为他，行动出了什么差错，又该怎么办？” “他能有什么目的？”唐岳反问，“我能感觉白白是个很可爱的人，你不要诋毁他，如果真出了差错，我来负责。 我们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当时我们也不熟悉，完全是那份信任才度过最初的时间。” 祝春清一时语塞。 越珍贵，藏在心里的东西，才要格外在意和珍惜，我不想这一切都化作泡影，我可以信任你，但是白杨始终是个陌生人。 她隐晦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唐岳，随即转过身，上了楼梯。 …… 时间在锻炼中缓缓流逝，第二天清晨，在通知完毕后，白杨再度陷入昏睡。 新的一天来临，白杨不断沿着居所到交换站的四公里路程来回跑动，充当锻炼。 在吃完午饭后，白杨看了一眼太阳，约摸着太阳和地平线呈四十五度角，沟通起自身铸之秘，灌进虎口处模糊的十字痕迹，其上的蔷薇已然枯萎。 九颗花朵再度绽放，深沉的黑暗转眼吞噬了白杨。 看来没有神秘滋养的蔷薇会枯萎，蔷薇绽放，我就可以进去处于漫宿的这处大殿……白杨恢复意识，望着面前的灰色恢宏大殿。 大殿顶部的无色星河变为火焰一般的橙黄色，代表着惊蛰和雷的星辰已然明亮。 这八张座椅能否撤掉，感觉好碍事，后面的座椅应该提到前面来，这样交谈时也不会有太多疏远感……白杨胡思乱想，而灰色大殿的神秘却随着这样的想法而翻涌。 八张座椅顿时被辉光吞没，二十二张椅子前移，并且不随白杨的想法多出两张椅子。 白杨下意识握紧了旁边的扶手。 果然是已经认我为主了吗，竟然还是智能……不对，提示曾经告诉我，它可能会惩罚我，这说明它是有思维的东西吗？白杨环视四周，却只能将这个想法放在心田最深处。 这样的馈赠，就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司辰位格一样，说到底，只能接受。 再说，还能给自己带来可观的信息资源，这样一来，伴虎而行也不是不行。 白杨控制着神秘进入已经完全点亮的转轮。 转轮开始缓缓转动，随之，两个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中。 第32章 我和祂是朋友 雷一手牵着骆驼，一手死命拉紧了自己身上的衣袍，灰色衣袍之上覆盖着一层坚冰。 而他的面前，黄金色的沙漠变成一片灰色，黑色的风暴在前方肆虐，强风吹拂，混杂着节肢的粘稠脓液不断打在他的脸上。 “妈的，这都是什么鬼东西，真恶心……”雷小声骂道。 “不要说话，不要动，黑沙暴快过去了。”娅做了个手势，一手如同拈花状，低声念诵着什么。 随后温度开始极度降低，透明的冰层爬上两人的身体，连同身后的骆驼一齐冻成冰块。 随后，黑沙暴降临了。 说的是沙暴，可那东西完全是一群又一群蠕动，盘旋着的黑色节肢像是蜈蚣一样的生物构成的龙卷，一边行动，一边吞吃着自己的同类，尖锐的腹部产出卵，几乎是在片刻，卵孵化，加入到这片不断吞吃的队伍之中。 冰块完全变成黑红色，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道。 数分钟后，黑沙暴离开了他们。 冰块融化后，雷心有余悸的看向身后。 他身后的骆驼已经消失，手中的绳索只剩下很短一截。 如果那些虫子再肯咬上一段……雷猛地摇头，甩掉这个恐怖的想法。 黑沙暴仍在席卷，疲惫的两人寻了一处残破的房间休息。 雷瞥了一眼已经进入睡眠的娅，从背包中拿出一块纯黑色金属，神秘灌注，只有巴掌大的金属迅速膨胀起来，如同气球一般囊括住房间。 黑金的延展性可真够好的，真后悔没有在那个坟墓多拿一点……雷胡乱想着，强烈的光芒瞬间吞没了自己。 再度睁眼，雷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漫宿中的伟大宫殿，只是布置略有不同，前方的八张椅子已经消失，自己离神秘存在又靠近了一些。 “天啊，好美的星河……” 雷循着惊蛰的惊叹，也抬起头，看见了那片在大殿上空仿佛流动的火红色星河。 连星河都没有见过，难道是她从没出过房间，被自己的老师锁在房间里？看来她的定位应该再降一降了……雷揣摩着，大声说道： “阁下，日安。” 身旁的惊蛰也向白杨行了一礼。 高据于座位的白杨听着两人的道好，点点头，双手交叉，随即说道： “欢迎二位第二次来到这里，成为蔷薇十字的初始成员，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太一’，亦或者别的称呼，我对这方面并不看重。 你们可以自由交谈了。” 说完后，白杨略有些紧张地观察两人的反应。 蔷薇十字或者太一，都已经说了，只能祈祷两人所在的历史中没有这样的称呼，要不然我的计划就要泡汤…… 蔷薇十字，没有听说过哪个信奉着司辰的组织是这个名字，看来并不是我这个世界，难道是虚神？不对，虚神不是被封印在虚界吗，信仰虚神的组织早就被杀戮殆尽了……雷极速展开新一轮头脑风暴。 难道这位是个虚源神，祂想借我们重归现世，可是……他环视四周灰色的大殿，和那个浑身沐浴在光辉中的人。 无论怎么感觉，也并非虚源神的样子，还有足够的理智…… 同样的，惊蛰也没有在意其中的含义，只是低声背诵了几遍两个词汇，防止忘记。 随后，她有些紧张向雷说道： “雷阁下，我向我的师兄询问了白日铸炉这位司辰，他却说，我们那个世界并没有这位司辰或者神灵。” “怎么可能？司辰唯一，且永存，即使司辰消失，祂留下的痕迹也会亘古存在。”雷反驳道。 惊蛰也迷糊了，接着说道： “根据你给我的祷词，我询问了一下，得到了我们世界另一位飞升仙界的神灵消息，人之祖，火之皇，燧皇。 祂在上古时代以火证道飞升，留下火之道。” 火焰和铸造，感觉和白日铸炉这位司辰权柄差不多啊，难道两位是同一个神，只是说在不同历史说法不同吗……白杨想着，却看着身下的两双眼睛已经注视着自己，似乎在渴望自己给出答案。 …… 难道说，这位神秘存在并不知晓这位名叫燧皇的神灵？神灵和司辰的地位应该相同，祂不了解，所以他并非司辰，而是别的什么……雷细细思索，如果不是神灵，那我怎么借助他的力量突破封锁，看来要另寻别路了…… 惊蛰看白杨并没回答，心中也不禁有些失落。 难道这位看起来无比强大的存在也不知晓，真如赤云子师兄所言，自己只是在游历途中遇到了什么妖物，被迷了心智…… 两人各有心思间，前方却忽然传来了低沉和沙哑的声音。 “燧皇，你应当说的是燧人氏，我与祂是挚友，三十万年前，人类还在茹毛饮血之际，祂凭借发明钻木取火之功飞升之后，不知道在漫宿哪里逍遥去了，偶尔祂还会同我一同讨论熔铸世界之事。 这个世界太破旧了，在毁灭的边缘。 白日铸炉和燧人氏只是祂的称谓而已，无需太过在意。” 惊蛰忍不住低呼，却抑制住自己的想法。 没错，对上了，燧皇就是三十万面前凭借钻木取火改变世界之功一举飞升！ 赤云子师兄还说我得了癔症，他根本不明白这位太一道君的强大与威能！ 她得意想着，回忆着白杨的话语。 “漫宿”，又是一个新的概念……她转头看向陷入思考中的雷。 已经得了一次太一道君回答，她也不好再次提问，只能将这个问题吞进肚子，等到雷回答，或者下一次聚会。 看着兴奋扭动身体而不自知的惊蛰，白杨呼出一口气。 看她的反应，白杨就知道自己这次忽悠住了。 只是燧人氏不是神话中的人物吗，难道那重历史中神话人物真的存在？ 司辰白日铸炉应该听不到自己在这里胡诌八扯……白杨收拢心思，继续看着两人交流。 “虽然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怎么会这样……”雷低声自语，白杨的回答几乎冲击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 难道不屈教团的典籍是错误的？白日铸炉司辰并非是天生司辰，而是飞升的结果？ 第33章 交换 惊蛰有些站不住，先行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雷思考完毕。 片刻后，雷也坐下了，眉头舒展。 “雷阁下，我想询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我是否需要付出报酬？”惊蛰看着雷，在心中盘算起来。 在此次出现前，自己不仅向赤云子师兄询问了关于白日铸炉之事，还觍着脸寻了一部火属性剑法，想必可以作为一定的报酬，就算异界不能催动特殊式，剑招也是能用的。 “可以，你先说问题。”雷应声答道。 “我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你说的精金，这个世界的金属似乎没有称作‘精金’的，我是否可以通过其它金属来刻下印记？” 末了，她又补充了句：“我已经走上修行之路，目前是个锻体境的修士。” “你已经走修行，为什么还想要在身上刻下印记，走超凡之路？万一这法子行不通又怎么办？我岂不是误人前程？”雷瞅着惊蛰，忽然觉得有些手痒，想抽支烟。 摸向口袋，却才反应过来，这是漫宿，那些现实之物到不了这里。 “这个，我……”惊蛰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解释不清。 毕竟他们是外人，还是要注意自己的清白的。 见惊蛰的为难写在脸上，雷沉声说道： “也不是不行，精金也不是白日铸炉领域内的金属，但是却仍可以使用，推及我平时的经验，白日铸炉分支的超凡者能够使用任何金属。 所以用其他金属也应该是可以的，就是效果差异问题。 不需要报酬。” 惊蛰道了一声谢谢，褐色眼眸被迷惑和挣扎充斥。 想必在做取舍，说到底，我倒是想让她试试能不能刻上印记，毕竟不是一个世界，如果她能刻上印记，那修仙也是有可能的……雷等着她做出回应。 不久后，惊蛰开口了： “那么成为超凡者之后，又要干什么才能不断突破境界？” “突破境界？应该是升阶的意思。”雷估摸着说道，“只是这个问题并不简单，我需要一定的报酬。” “没问题！我可以交换给你一套剑法！”惊蛰爽快说道。 “剑法？”雷从未听过这个词。 “就是使用剑的招式，威力不小。” 根据她表现出的东西，想必不会这法术应该不是很强大……算了，卖个好，以后她实力增强，说不定也能换些有用的东西。 雷下了决定，即刻缓声说道： “超凡之路是和欲望强烈联系在一起的，这个欲望不能和其他人说，也尽量不要表现出来，你记好了。”雷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一旦欲望根系的土壤被铲除，那么由欲望之芽一步一步生长的植株就会迅速枯死，印记损坏，一辈子只能当一个普通人，甚至是废人。” “你需要时刻关注你的欲望，欲望太过炽热，就会烧苗，印记会不可偏转地朝着堕落和崩坏靠近，直到你成为怪物。 然而没有强烈的欲望，是走不上超凡道路。” 强烈的欲望……我的欲望是活下去，交换站里的人的欲望又是什么……白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刻上印记就已经说明你已经和漫宿取得了一定的联系。 最好是在夜晚，无论是通过何种方式进入漫宿都行。 进到漫宿之后，你首先达到的是林地，林地黑暗存在着大量的飞蛾和节肢动物。 最好不要使用光亮，拥有夜视能力是最好的，还需要准备一些可以隐秘自身存在的东西。 林地有三个伟大之所，林地本身，井，以及轮转之寺，你的下一步目标，就是接近这些伟大之所，抵达深处，取得它们的承认，获得它们的些许力量。 紧接着，你就可以尝试去一扇门扉——纯白之门，门扉开启皆需要钥匙，这份钥匙即为冬\/灯\/启二阶密传，以及身体的一部分，可能是头发，当然也可能是健康，甚至是器官，这要看它当时的喜好。 推开门扉，就可以做刻下第二印记的准备了。” 雷顿了顿，结束了话语。 很显然，他已经将知识说了出来。 惊蛰回忆着他的话语，脸色陡然一白，手指抓紧椅面，“雷阁下，纯白之门有喜好？它是不是活的？样子是不是白色骨头做的拱门，散发强烈的冷意？” 雷表情明显有些愕然，“没错，是的，但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惊蛰该不会再耍自己吧？但是看她那个样子，并不像，想必是有其他问题。 他蠕动着嘴唇，最终却没有发出话语。 该说的已经说完，他也没有必要这么关心。 大量蠕动的白色和血污在惊蛰脑海中浮现，尖叫和悲鸣似乎在这座殿堂响了起来。 “惊蛰，你没事吧？”雷忍不住问道。 惊蛰强行忍住干呕的欲望，笑呵呵答道： “我没事，让我先缓一缓，再交托给你剑法。” 雷见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等待。 …… 纯白之门想必是和进入漫宿的门扉类似，但是身处修仙历史的惊蛰又是如何知道纯白之门的存在的？而且她表现得还极为恐惧这个门，它似乎带给她不好的回忆…… 林地，井，轮转之寺，轮转……白杨低下头，看着身下仍在旋转的九分支转轮。 两者会有关系吗？ 白杨思考间，惊蛰逐渐恢复状态，轻咳一声，开始讲起剑谱来。 “这套剑法名叫斗火决，招式变化，有无可阻挡之势，招式威力不俗，非身体强健，具有火属性的人不能够使用。” “我推测你具有火属性，所以找来这本剑法。” “只是招式众多，多用图像，这……” 招式？白杨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随即在心中想到： 房子，宫殿，还是说什么，能不能变出纸笔来？还有长桌…… 既然这个圣所能够响应自己的思想，想必能够完全具现出纸笔来。 紧接着，神秘涌动，二十四张椅子中突然出现一张巨大的黑色石制长桌，惊蛰手边出现一张宣纸和笔墨来。 惊蛰见如此变化，站起身，朝着白杨大声说道： “谢谢道君。” 白杨只摆摆手，露出微笑，此刻的他只想知道这个所谓的斗火剑决是个什么东西。 第34章 剑法 辉光弥漫的大殿只有纸笔摩擦的声音，惊蛰不时顿住，似乎在回忆着剑诀的招式。 十几分钟后，她放下笔，将墨已经干透的纸递给雷。 “我已经写完了，这套剑诀本来是通过驱动体内的炁来发挥威力，你们的修炼体系中并没有这东西，但是应该还是有可以用的东西的。” 雷接过纸，仔细看着上面描绘着的东西。 只是片刻，他发出爽朗的笑容，“能派得上用场，这闻所未闻的东西当真不错，单单是将火焰力量束缚在刀剑内，再将其打出，这个就足够我研究一段时间。” 什么东西，我看不见啊……白杨蹙着眉头，听到这话，只能压制住自己想要起身的想法。 难道这份剑诀和我无缘了？ 白杨看着交谈甚欢的两人，竟不知做什么好。 此次聚会我已经了解我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人不能太贪心…… 雷不断请教惊蛰，询问看决时的疑惑，惊蛰则根据赤云子的说辞给予回答。 时间流逝，转轮速度越来越慢，白杨轻咳一声，缓声说道： “此次聚会即将结束，你们可以准备离开了，下一次聚会是在十五天后。” 惊蛰和雷分别行了一礼，光芒闪烁，两人的身影消失。 写剑法的纸张消失了，看来它和我无缘……白杨叹了口气，手指敲着黑石桌子。 突然间，桌子上出现了一张满是墨的纸张，赫然是惊蛰刚才才写的斗火决。 纸面上几乎全部都是图画，仅仅有几行穿插在图画间的娟秀的小楷。 一式圆舞，刀剑以圆形弧度横向斩出。 二式日虹，刀剑挥舞弧度如同太阳一般纵向斩击。 …… 白杨不断向下扫视，终于在第十式发现有关火焰力量的运用。 十式，耀阳，将火属性的炁压缩在刀剑内，通过特定动作将不稳定，极易爆炸的炁猛地斩出。 十一式，太日轮转，火属性炁遍布全身和兵器，速度再度加快，身体活化，对前方的敌人进行高速大范围连击。 果然是好东西，既然可以用炁，使用神秘的效果又是什么样，应该差不了多少……白杨迅速记忆着面前的剑诀。 紧接着，失重感出现，白杨的精神体再度回到现实世界。 天气越来越冷了，明明才进入秋天不久。 白杨看着空中自己呼出的白色雾气，瞥向窗外，湛蓝天空燃烧着大量的火烧云，重重叠叠，像是画出来的画。 这样澄净的天空在前世并不常见，火烧云也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明天应该就是出发的日子…… 他默默思考着，抽出一直放置在小臂处的牙剑。 虽然锋利，但是长度不够，而且它其中已经有了刃之秘，我再灌注铸之秘会不会出问题？ 白杨摆弄着牙剑，许久后他放弃了这个方法，重新将它塞进衣服中。 · “雷，你又昏迷了，是不是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娅关切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没有的事，我只是太困了。”雷想着刚才得到的控火诀，站起身，触碰到黑色金属的尖锐的一端，轻轻一拉， 顿时，包裹住房间的金属迅速坍塌，如同水流一般汇集在雷的手中，他将其塞进小包里面，“我们离他们还有多远？” 娅没有回应，而是拿出一副冰镜，对着镜子低声说着什么。 片刻后，她说道： “我们已经落后很远了，他们已经先行抵达失落的城市了，我们还在沙漠。” “要不然我们就不去了吧，我觉得那里很危险，说不定我们都会死在那里，为了一个宝藏，实在不划算。”雷随口说道，眼睛看向小包，寻找起可以做剑的材料来。 铸之第三印记者，已经可以凭借自身打造一些蕴含神秘的物品了，只不过阶数不高，更多的还是依靠材料本身的层次。 “不，我们必须去。”娅神色严肃。 “好吧，随你。”雷也没做反驳，开始在小包中翻找。 “你说镜中小径可以让两个人通过吗？”娅问道。 雷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如果你不想自身神秘被抽干，变成干尸，就不要有这个想法。 你也说了，他们已经抵达失落之城，第三印记者自身的神秘又有多少，能让你干这些事情。 更何况这片大陆还被无影帝国的封印封锁，无法进入漫宿，神秘是用一点少一点。”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呜呜的风沙声响起。 过了很久，两人修整完毕，开始上路。 阳光炽热，漫无边际的沙漠反射着光辉，雷用灰袍遮盖住眼睛，牵着唯一一匹骆驼，毕竟他的那条骆驼已经被蜈蚣吃掉了。 “娅，你说我们俩为什么要加入这个队伍呢？受益和风险完全不成正比，这不符合我的做事风格。”雷往嘴里塞了一块馕，费力咀嚼着。 几乎没有水分的馕简直比石头还要硬。 娅并没有回答他，二将眼睛望向远处，拿出一只造型奇怪的口琴，吹奏起来。 听到声音的雷转过头，笑着说道： “呐，还是这把口琴，都已经好几年了，为他吹口琴的习惯还是没改，能不能吹个欢快点的曲子？” “看路，雷。”娅停止了吹奏。 在她的视野中，前方的沙地缓慢蠕动，形成一道漩涡，像是听见了活物的喘息声，所以活了过来。 风沙在这一刻被吹起，原本湖蓝色的天空陡然变成土灰色。 “刚过了黑沙暴，这又是什么情况！”雷眉头紧皱，低喝道。 这样的情况，他根本不曾遇到过，越是靠近失落之城，这种诡异的现象便越发多。 他忙转过头，却发现娅正闭着双眼，低声念诵着什么。 “……” 他跑出几步，忽的叹出一口气，又折返过来，将还未念诵完咒术的娅一把抱起，飞速跑了起来。 一声可以撕裂耳膜的尖叫陡然在沙漠中响起。 雷蓦地转过头，那头骆驼不知为何，像是踏上阶梯，逐渐走上天空，每一步行进，它的身体就落下一块鲜红的血肉，还没落在地上便被黄沙中的东西吞噬殆尽。 很快，一头骆驼只剩下一副光洁的骨架，坠落在地上。 第35章 前往，五珂市! 休息一晚，因为不确定什么时候出发，天刚亮时白杨就已经前往交换站。 走近交换站，一辆吉普车停靠在交换站旁的石板上。 “还要等一会，祝春清那家伙还没整理好东西。”唐岳端着一杯粥往嘴里灌，同时又拿起一杯粥递向白杨，“要不要喝一点？” “谢了，唐岳。”白杨答道，伸手接过杯子。 “叫我唐唐就好了，我不是很喜欢别人叫我唐岳。” “白杨，这次你去做任务务必要小心些，如果有危险，你一定要寻求其他人的帮助。”齐畅拄着一根木杖，两只眼睛处覆盖着一块狰狞的伤疤。 为什么精通血肉魔法的齐畅先生不能恢复他的眼睛，难道他受伤还与高层次的超凡力量相关？白杨忍不住想着，轻声说道： “知道了，谢谢齐畅先生。” 过了片刻，唐岳和尹垣钻进车中，白杨仍在外面等待。 站在交换站门口的齐畅请挥手，似乎在示意他过去。 等到白杨走近，齐畅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白杨，小心你身边的人，他们可能不是你所认识的‘同伴’，我目前还不能够分辨他们是谁。 我所能知道的是，他们能伪装成任何人。” 白杨神色一凛，看向坐在吉普车前座和后座的两人。 一个面带忧愁，抚摸着手腕处的饰品，一个正在看着阳光哼着曲子。 怎么都不像是被替换的结果。 “我知道了。”白杨重重点头。 过了一会，提着大包小包的祝春清从交换站出来，由白杨协助，将东西全部放进后备箱。 待做好一切后，祝春清从车窗探出头，大声说道： “老头子，我们走了！” 随后她便开车，向东行驶。 四人走后，齐畅丢了拐杖，细密的肉芽从一半苍老一半嫩滑的皮肤钻出，长出完好的眼睛，步伐沉稳，朝着交换站内走去。 他一路穿行，直到走到交换站一处幽深的房间。 “余军……”他眼神阴翳，握紧双手，再度用手指挖烂双眼，很快，血液成疤，看不出与之前有什么区别，便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白光充斥，房间正中却又有一片刺眼的红色。 一个长发披散的女孩在红色液体间沉浮，紧闭双眼，不时还会痉挛一下，似乎被梦魇住了。 身穿怪异服装的余军站在水缸旁边，往猩红色液体中加着材料。 很快，水开始冒起气泡，逐渐沸腾，女孩皮肤涨裂，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你说，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材料？她为什么还没有醒来？”余军盯着沉浮着的女孩，面色阴沉。 “右使大人，我并不知晓。”齐畅声音沉稳，却被一道血肉生长的鞭子抽倒在地。 “废物！月潮之日将近，坛女还没有完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看了会中秘典……我让你告诉尹垣的话你说了没有……” 齐畅用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液，眼帘低垂，低声回答道： “说过了，必要的时候，不稳定的因素全部清除，一个不留。” “呵，你倒是自作主张，那条教会的忠犬最近心情不是太好，你去把那个女人放出来吧，你先出去吧……”余军拿出一把剪刀，将自己的头发和血肉剪去，一同投掷到沸水中。 像是水进入滚烫的油中，平静的表面破碎，变为灰色的液体迸溅出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齐畅悄然退了出去，血肉再度化成眼球，挂在脸庞上。 坛女仪式是召唤双生巫女化身的东西，双生巫女化身一旦出现在现世，必然会引发洪水，到时候……齐畅摇了摇头，将眼球塞回眼眶中。 …… 道路并不平坦，吉普车却行驶得极稳，显然是做了特殊处理。 祝春清握着方向盘，看前方很远都是一片平地，索性不看路，对着身后说道： “白杨，你最远到过哪里？” 白杨回想着，带着不确定说道： “几岁时我是从城市搬过来的，后来再也没有去过城市了，生活范围一直在交换站旁边，因为这旁边没有太多怪物。” “这是当然，交换站会对附近数公里的怪物定时做清缴，所以交换站附近比较安全，带头人就是我旁边坐着的这位。”祝春清笑着回答。 “城市是什么样子的？”唐岳停住撕开棒棒糖的动作，眼睛发亮，忍不住问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因为我的父母都是工人，住的地段比较差，和乡村没什么不同的，就是废墟高了些，多了些而已。”白杨有些唏嘘回答。 唐岳低声哦了一声，撕开糖纸，将棒棒糖放进嘴里。 “春清姐，之前我为什么不知道我们城市相邻是五珂市？”白杨问道。 祝春清目光一凛，轻微旋转方向盘，避开正前方于草地上行走的树木。 “这玩意是什么？是怪物吗？”唐岳兴奋站起来，却磕到头，又坐了回去。 那是一群行走着的苍白人林，手臂做茎，躯体作干，手掌为叶，下半身为根，彼此缠绕在一起，树木躯干还印着或是一张、两张男人或是女人的麻木面孔。 他们增生的，光滑如藕段一般的躯体在土壤上摩擦，无声缓步前进，某些被石子划破的皮肤流出淡青色的液体。 他们或许在很久之前是人，然而现在不曾是了，那增殖膨胀数倍的躯体已经代表他们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人萝（冬\/杯）】 【性相：畸变生物】 【带着怨恨而死的人类，基于某种原因互相融合，成就长久不死的畸变生物，在某个特定时间点来临之前，它的生命不会终结】 【智慧程度很低，通常集体行动】 【你可以驯服它，杀死它亦或者取悦它】 正当白杨转头，想要再度询问之前询问的问题，却忽的看见一个光团朝着飞去。 伴随着凄厉的尖叫，森林表面血肉组成的肢体如同化雪一般消融，化成一地血水。 紧接着，更多雪白的肢体从森林深处增殖而出，树木茎干的人脸扭曲着，仿佛受到极大的痛苦。 “唐岳，住手！”祝春清话语中带着怒气，踩下刹车，整个车猛地一滞，强行中断唐岳的咒术。 是唐岳做的？白杨转头，却身旁的少年笑脸逐渐垮了下去。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它们是怪物，怪物就是应该被杀死！”唐岳一把抓住白杨的胳膊，带着哀求，“白白，你说，怪物都是会吃人的，今天我不杀了它们，过段日子，它们就会杀掉人类，我杀掉它们，做错了吗？” “我……这……”白杨看着面前的唐岳，说不出话来。 前面的座椅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白杨侧着身子瞥了一眼前方的两人，一个面带愠色，眉头却紧皱，一个已经睡着了。 停歇片刻，祝春清再度发动车子，没做解释。 “你看吧，我没做错，她没说我做错！”唐岳挎着的脸重新浮现起笑容，柳眉舒展，打开车窗，对准人萝森林的指尖不断有光芒凝结。 麻利的杀死怪物，好像玩游戏一般。 吉普车越行越远，人萝森林的痛苦嘶鸣声离众人越来越远。 这时，祝春清才想起要回答白杨的问题，“在漫宿侵染现世之后，原有规则被打乱，新有规则被建立。 每一座内城旁边都会有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城镇据点，我们这次去的五珂市城镇据点就是最靠近的一个，尽管如此，还是有数百公里。” 第36章 你换脸真够快的 “此次去不仅是为了交换必要物资，也是为了探秘已经荒废的异世界，获得某些有价值的东西。”祝春清缓缓说道。 白杨若有所思点头，看着窗外。 四周的景色与交换站旁被清理过的土地截然不同，草木枯黄，扭曲干瘪，如同被抽干了水分，有些地方的树木却葱郁如同往常，只是偶尔伸出的舌头似的茎干让人身体猛地一颤。 一切都带着诡异狂野的色彩，如同画家笔下天马行空的画作的场景。 “还好，我们是秋天来的，要是夏天来，应该会吸引不少巨型蚊虫，我们这辆吉普可没做太多防护处理。”祝春清絮絮叨叨说着。 忽的，她的神色变得凝重，低声说道：“白杨，你记住，既然你已经加入双生姝丽会，那些信奉着启之司辰的人就是我们的死敌，无论你与ta有什么关系，都要毫不留情杀死。” 为什么只有启之司辰？白杨心头泛起迷惑，问道： “为什么？如果我和他根本没有任何瓜葛，我为什么要杀死他？” 唐岳在这时碰了一下白杨的手臂，神色有些不自然，“白白，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杀死怪物吗？” “因为怪物会杀人，但是……”白杨停住话语，他本能觉得有些战栗。 “因为那些信奉着伤口，门，钥匙的怪人会毫不留情杀死我们，无论我们如何说明。” “分离和结合互为反义，我们即是世代仇敌。”祝春清做了最后说明。 等等，伊莲不就是启之途径的人吗，那么说，等待下一次见面我就要杀死她？ 她知不知道这样的规矩？难道我救了她一命，她还是会毫不留情地猎杀我？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那个将双目献给蚁母，冷静果断的女人和那只油光水滑的土拔鼠。 真是荒谬，因为信仰的不同，就要杀死并不认识的人，甚至交好的人…… 白杨默默记下这些话语，同时问道：“队长，那些启之司辰的尊名都是什么？” 唐岳接过话来，脸上露着得意的神色，“有蚁母，双角斧，弧月以及拾滩鸦，另外小心锁匠，他们和启联系最近。” 白杨点头，默默记下这几个词。 虽然自己不准备杀死走上启之道路的超凡者，为了以防外一，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以后如果接触到，也能少接触，避免有太多联系。 时间悄然流逝，吉普车在已经枯萎的草丛中穿行，中途停了一次，换成尹垣驾车。 天色渐暗，尹垣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停车，清理完杂草和蛇虫，四人开始搭建简易帐篷，准备过夜。 唐岳搭建了一个简易火堆，架好架子，放上铁锅，四人凑合吃了一顿。 睡梦中断的白杨揉了揉小腹，只感觉小腹鼓胀的厉害，离开帐篷，却发现唐岳仍在火堆旁坐着，无聊地用木棍扒拉着木炭的。 “唐岳，你不去睡觉吗？” 唐岳抬头看了一眼白杨，又将视线移到面前的火堆，“我现在要守夜，一会尹垣大哥替班我再睡觉。” 守夜，队长怎么没和我说这件事，难道是嫌弃我还没有成为超凡者吗……还没睡醒的白杨迷糊想着，走向远处，找了个看不见火堆的地方痛快地放水起来。 待拉上拉链，白杨的困劲才消退。 然而这时他才忽的发现，四周的景色已经完全不同。 白杨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嵌进土中的大缸，一切都很正常，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刚才不是还在荒野放水吗，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又是哪里？ 数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大哥，你倒是出来啊，我一会就要憋不住了！” “哦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出来。”白杨打开门。 门外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穿着黑马褂，双手紧握，见白杨出来，立刻窜了进去。 “奇怪，这周围不是还有……怎么门都关了？”白杨揉了揉眼睛，刚才那些隔间的木明明是开着的。 “是我的眼睛花了吗？” 这个厕所并没有洗手台，白杨只好对着镜子照照，看着镜中有些模糊的脸庞。 镜子表面覆盖着黄黑色的污垢，就如同这个旱厕一样，到处都是腐烂和恶臭的味道。 “这里到底是哪里？”他的脑海再度浮现出这个问题，却又被其他想法压进最深处。 他现在最最强烈的想法是看一场戏。 至于内容，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是此刻最要紧的事情，甚至比思考“我是谁，这是哪”更重要。 想着，他离开厕所，却陡然捏住鼻子。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火药味道，天色昏暗，院落里挂着大量的大红灯笼，贴着“喜”和“福”字。 一群穿着灰褐色棉衣的半大青年们穿行在院落里，或是吊嗓子唱着粗犷的戏词，或是耍起架子上摆放的修长刀兵。 看着架子，倒像是个戏班子……白杨看着他们，随手抓住一个唱着戏词的青年，问道： “你知道哪里能看戏吗？” 那青年眉眼一笑，“您别说笑，我们可不曾怠慢过您，为您接风洗尘，您这唱的又是哪出啊？” “不是，我就问问哪里看戏，怎么在你嘴里还变了味。”白杨反驳，又仿佛自言自语般，“我只知道自己要看戏，却不知道去哪里看，我倒是看你们像个戏班子，你又和我说这话。” 青年亮晶晶的眼睛一转，看向院落一处小门，手一伸，“小爷，您看那。” “怎么还说爷，我可不是什么爷，你这都什么年代了……”白杨正想继续说，却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一转头，昏暗的天空，大红灯笼，戏班青年全部化作泡影，清明的月光下，白杨看清了身后的唐岳。 “白白，你在干什么？怎么在这里一动不动？”唐岳不解问道。 他观察白杨有几分钟了，然而他只是呆呆站立。 刚才的全部都是幻觉？可是那些幻像为何如此清晰，是我又睡着了吗？白杨定神，正想回答唐岳的问题。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 “你的脸换得可真够快的，我能学吗？” 第37章 卖国贼 “谁！谁在说话！”白杨大喊，朝四周看去。 然而平坦的荒原，除了杂草，只有杂草，哪里有人在说话。 唐岳也朝四周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伸手在白杨面前挥了挥，关切问道：“白白，怎么了？这周围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是幻听了吗？” 不可能，刚才那个声音，我听的很清楚，唐岳怎么听不见，是和那个幻想有关吗……要不要告诉唐岳……白杨往后退了一步，讪笑道： “我估计是睡迷糊了，你别在意，我们先回去吧。” “呀——你踩着我了！” 少年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在白杨的耳边炸起，他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瞥向四周，仍是什么都没有，前方的唐岳哼着小曲，跳跃着行进。 “是幻听，是幻听……”他这般安慰着自己，却又忽的发现自己又走进那个破旧的院落里。 刚才自己曾经询问过的青年不知怎么，跪倒在地上，肚子被破开，五脏全淌了出来。 原本刺鼻的火药味变成了某种甜腻、诱惑人的味道。 “看戏……”青年嘴唇嗫嚅，低声说着。 戏……戏！ 白杨一下子又想起心中那个最最要紧的事情，连忙蹲下去，听青年的话语。 “卖国贼！”青年忽的怒目圆睁，站了起来，往白杨的脸上啐了一口吐沫，“杜子墨你这个卖国贼，把他们的消息都给了那群倭人，害的他们全死了！ 戏不是给你这个卖国贼看的！给我滚出去……” 话还没说完，一只乳白的蛆虫突然从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中钻出，青年站起的身体垮了下去，变成一地腐肉。 我是卖国贼，怎么可能，我是……白杨的思想顿住了。 他想不起他是谁了。 风吹了起来，他蓦地抬起头，发现那些贴着“福”字的大红灯笼变成一身又一身洗的光亮的戏服。 衣服在风中飘摇，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啼血声，像是夜里来索命的幽魂。 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了青年刚才给自己指向的小木门。 少年们的哭泣声，求饶声，夹杂着骂骂咧咧的粗鄙话语，以及听不懂的疑似外语的大喊。 一声悲啼，月亮从云雾中移出，所有的声音和景象消失，白杨再度回到月光笼罩下的荒原。 “白白，你怎么了？”唐岳问道，“你又站住不动了，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门……那个门……我不能进去，那不是现实世界，那是幻象，我要赶紧回营地去，刚才我已经忘了我是谁，那么之后……白杨一把抱起唐岳，朝着视野中的那一点火光奔去。 只是，还不到两分钟，他的步伐忽的停住了，整个人连同唐岳一齐栽倒在地。 “该死的，又到这里了，对了，我是白杨，我是白什么，我是……我是杜子墨。”杜子墨忽的起身，将手中的枪揣进衣服里，拍了拍做工精细的棉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黑色的棉服上绣着五爪金龙，金玉拉成细丝绣成的。 是那个外国人赐给自己的。 荣华富贵，香车美女，琼台玉宇，那个外国人说只要供出那些地下组织的名字和消息，这些全部都是他的。 生长于戏班子的他哪里见了这些富贵东西，穷怕了的他，当即就把他的师兄师姐的消息全抖落出来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们说自己是有纪律的，不会对师兄师姐怎么样……”这般想着，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尸体的额头有一个弹孔，黄的，红的，白的，全流了出来。 杜子墨将他一踹，踢到墙角。 “师父后来怎么收的徒弟，怎么还收了这样不讲道理的东西。”他狠狠瞪了一眼尸体，“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我住的，吃的，用的，那样不比你好，说我是卖国贼，你也配？！” “师父啊，你在哪呢？戏搁哪看呢？”他大声呼喊。 他沿着石子铺造的地面不断走着。 “这个布鞋我明就换了他，有了钱，我什么买不到，皇上死了，他穿的龙靴我说不定也能穿穿！”杜子墨小声嘀咕着，推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架设好的戏台，一群人正穿着衣服在上面唱戏，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 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不是他想看的戏。 台下的观众穿着他瞧不懂的衣服，身穿黑色道袍，脸上全带着可怖的修罗面具。 他脸上的神气全没有了，变成谄媚的笑容，俯身走到一个饮着茶的人旁边，低声下气问道： “大人，咱师父呢？怎么台子上没见到？” 突然，台子上一声大叫： “白杨，你给我醒醒！” 白杨是谁？杜子墨看向戏台，一个脸上涂满油彩，身高一米七的戏子。 杜子墨只当这是个小插曲，戏班子和在坐的众人，他都没有听说有叫做白杨的人。 过了片刻，喝茶的人放下茶盏，用手指指了个方向。 杜子墨连忙作揖，朝着那方向走了过去。 再度推开小门，浓郁的血味涌了过来，他的腰板却忽的挺直了。 他的师兄师姐，甚至那个平时对他极其严厉，动辄给他打上数十剑的师父，完全受着非人的待遇。 多少根木柱，上面就用锁链束缚着多少人，血液沿着坑坑洼洼的木槽流淌，用小罐接住。 杜子墨很快找到了已经垂垂老矣的师父，两根手腕粗细的钢索穿透了蝴蝶骨，旁边还有两个人候着。 一旦有结痂和凝固的征兆，便将其再度拉开。 “师傅啊，那个戏到底搁哪看呢？能不能告诉我？”杜子墨说道。 柱子上的老人却并没回应，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杜子墨朝着柱子旁的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张黝黑而扭曲的脸庞陡然笑了起来。 紧接着，两人开始拖曳锁链，带出大量粘稠的液体。 “还是不肯说，这怎么办，我的戏怎么办啊！”他想着，手却不自觉摸向了那把杀了不知多少垫脚石的枪。 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长久的战栗。 今天，他终于要朝着自己的师父举枪了！ 只是那苍老的面庞忽然变成一张熟悉的脸。 “白杨，这是幻象，快给我醒醒！” 第38章 我不会骗人 “幻象？”杜子墨动作带了丝狐疑，看着那张稚嫩的脸，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凶狠，左手拿枪，食指顶着扳机，“你不是刚才出现在戏台子的那个闹事的吗？ 快说，我师父被你弄到哪里去了？不说的话我一枪崩了你！” 话音刚落，强烈的刺痛感包围了白杨的大脑，强制他断开这份来自杜子墨的记忆。 云开雾散。 “这是我的手？”白杨看着伸开的左手，五指指尖长出锋利的骨刺，对准前方的唐岳。 唐岳大口喘息，登时坐在地上，“白杨，你再不住手，我差点把你的手切了。” 为什么这样的回忆时断时续，是因为什么？到底是什么戏，那个杜子墨为什么这么想要听戏，甚至不惜威胁自己的师父……白杨努力思考，却没有更多线索。 想着，他挤出一副笑脸，走到唐岳身边，“需不需要我扶你起来？” 唐岳露出一副后怕的神情，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你刚才抱着我跑，突然就不动了，说着我说不清的话，然后你的手掌就长出骨刺，我们先会营地吧，你可能受了什么诅咒，祝春清在这个领域了解比较多。 首先，得处理掉你这只变异的手。” “处理掉？啊？那我不就成残疾人了吗？”白杨忽的后退几步。 唐岳摆摆手，“只是处理掉骨刺，好像有人来了。” 说完，他手中光芒一闪，又迅速熄灭。 白杨听见数声物体落地的声音，摸向左手，骨刺已经被削去大部分，只剩下和血肉相连的几厘米。 “祝春清，你怎么过来了，一会不是尹垣值夜吗？”唐岳目光如炬，看清来人。 “尹垣其实没怎么睡着，说你们一直在这里，就让我来看看，没发生什么事吧？” “有，白杨好像中了诅咒。” “什么诅咒？” “似乎是关于血肉和骨头方面的，我并不擅长。”唐岳低声回答。 等等，唐岳曾经在我是杜子墨的时候提醒我那是幻觉，按照他的性格，他应该会询问这是什么情况，但是他却好像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而且，除了方才一瞬间的光，即使有月光，但是身为灯途径的他竟然没有照亮身旁，这个唐岳是不是……我自己似乎因为踏入铸领域，视力有所增强……白杨思绪纷呈，刚转向唐岳那边，就看到一张大笑着的脸庞。 嘴巴张的极大，嘴角几乎裂到耳根。 他身旁的队长竟然一丝反应都没有，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还是不告诉，等回营地在确认……白杨连忙转过头，等待两人讨论完毕。 几分钟后，在白杨即将忍不住询问，两人终于讨论完。 唐岳缓步走到白杨身边，说道： “我们回营地吧。” 祝春清没有做等待，而是独自走了回去。 见队长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白杨步伐逐渐放缓，低声说道： “唐唐，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可别骗我。” 唐岳听完眉头一挑，拍着胸脯保证，“我是灯途径，信奉司辰——守夜人的超凡者，我不会骗人！” “那你能告诉我，”白杨吞咽一口唾沫，“你是谁吗？” “我当然是唐岳啦，怎么，你忘了？”唐岳想了想，“刚才我和祝春清讨论过，她说等到明天再处理，这样的事情拜请司辰之后处理会更加保险，因为她也没有见识过能让人骨质异变的诅咒。”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难道今天不能拜请司辰吗？”白杨不解问道。 “司辰，祂们或许能够掌握一天之内的某个小时，有还存在的，也有已经沦陷消失的。” “在一天内，最容易拜请司辰，获得祂们恩赐力量的时间就是该司辰对应的那个小时。” “双生女巫司掌18时，所以才需要等到明天傍晚，在这之前，她会给你做一些简单而有效的处理。”唐岳手一动，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是让我不要问了吗……还是说，如果我继续询问，他觉得自己再说就要露馅，有唐岳已经被掉包的可能……思绪纷呈间，两人回了营地。 祝春清并没有按照唐岳所言，给白杨的伤口做处理，而是以身体突然不适，先行到帐篷休息。 尹垣坐在火堆边，无声息地往其中扔木棍。 “春清她没什么事吧？” 白杨听着他沙哑的嗓音，连忙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刚才就和我们说自己不太舒服。” “原来是这样吗？”尹垣小声嘀咕一句，不再说话。 我要不要提醒尹垣大哥，毕竟他似乎还困于前几天的事情……他站起身，唐岳却先一步走到他身前。 他贴近白杨，在白杨耳边说道： “白杨，小心祝春清，她是个假货。” 到这个时候，还要挑唆我和其他人的关系吗？白杨在心里冷笑一声，表面答应下来，并没有将其当一回事。 说完，唐岳又转身去往火堆附近，在尹垣耳边说些什么。 所以这个假唐岳的目的是什么？又告诉了尹垣大哥什么？ 最理想的情况下，是他想要联合我们两人一齐除掉队长，最坏的情况是他表明我和队长都是假货，使群体混乱，借尹垣大哥除掉我们俩，再捅尹垣暗刀子…… 我现在询问，尹垣不一定能真实告诉我唐岳对他说了什么……白杨往尹垣的方向望去，与一道锐利的视线相对。 视线中带着狰狞和杀意，却在刹那被掩盖，恢复正常。 果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希望他不要只听信假唐岳的话…… 白杨想了想，钻进帐篷，盖上帘子。 令人他意外的是，这个夜晚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清晨，白杨走出帐篷，揉了下有些发红的眼睛，径直坐在火堆旁。 “起云了，说不定今天会下雨，火也快没了。”白杨移过视线，却只发现火堆旁只有唐岳一人。 再一次眨眼，即将熄灭的碳堆变成了冒着冲天火焰的篝火，他的前方站着一群赤身的人，他们肢体不时扭曲，跳动，仿佛在做某些神秘的舞蹈。 脸上惨白色的可怖面具映照着火光，还有些别的，说不出的诡异色彩。 杜子墨的呼吸急促了些。 第39章 未知存在 复杂院落被推平后形成的场地上，那着赤身的人围绕着燃烧着的火柱舞蹈。 竭力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杜子墨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那些火柱中燃烧着的正是他的师兄师姐，他们的肢体和为数不多的血液被火焰舔舐，成为焦炭。 昨日一同在江边放声歌唱的记忆仍在眼前，他现在却只确幸火柱之中没有自己，那些怪人还需要其余人来做事。 杜子墨正思考着，却忽然看见大片的血红，如同水墨一般在空地上炸开。 带着大一号面具，似乎是这群人头领的人在咆哮，身体长出蟠结的血肉，贯穿了其余人的身体，随后猛地爆炸。 “这是疯了吗？对待自己人下手也这么狠，一会他会不会对付我？”杜子墨心中突然生出两分害怕，也不想要之前许诺的好处了。 正想走时，一个圆形的球体却突然出现在他的脚底，差点将他绊倒。 “玛德，我走路……”杜子墨刚想骂出口，定睛看完心却是一片冰凉。 一颗闭着眼睛，微笑着的头颅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转头望了一眼，一双冰冷的，带着笑的猩红眼睛注视着他。 杜子墨不敢乱动了，只好站在那里，等待着头领的命令。 在唯一一人念诵着的狂热，癫狂的祷词中，一种强烈的危险感从杜子墨的脚底直达他的天灵盖。 “悉舍三途苦，灭诸烦恼暗……消除三垢冥，明济众厄难……” 念诵间，首领摘掉了面具，露出一副俊美的脸庞来。 整张脸如同融化了的蜡烛，沿着缝隙渗出血水，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转动，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紧接着，两颗眼睛便赫然张开嘴巴，开始彼此吞食。 只是片刻，那脸上就剩下一只增大几乎一倍的眼球。 “你……过来……” 杜子墨望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来到首领的身边。 那人一把将面孔上还在游动的眼球扣掉，同时一把折断自己的小指，将两个东西一齐放在他手上，“眼球即钥匙，用我的小指破开后背，开启门，迎接祂的到来！” 他的语气中带着朝圣般的狂热。 “快做！ 事成之后，拿好我的指头，它会保你平安。” 形势不由人，杜子墨不敢犹豫，连忙拿着东西转到他的身后，用小指的指甲划开皮肤。 从脖颈处的脊柱开始，剖开皮肤，令人惊奇的是，整个身体竟没有一根骨头的存在。 只有腰间有一颗球形的凹陷，似乎在等待着钥匙的放入。 “我到底要不要放进去，这人说的ta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对我完成伤害，事成之后，先前的承诺还能兑现吗？”回过神来，杜子墨惊恐发现，那颗眼球已经先一步脱离了他的手指，钻进了凹陷处。 男人陡然发出凄厉叫声，浑身开始融化，完全由血与肉构成的躯体崩解。 杜子墨后退几步，看着还行冒着热气的红色泥潭，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 有形无形之物正尝试贯通这扇由一个城镇数万人死亡形成的门扉，泥潭冒出一个又一个硕大的气泡。 他骗了我！他是骗子，这不是保命的，而是催魂的东西！杜子墨看着已经和右手融为一体的小指，同时自己正不断朝泥潭走去。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怎么，我要死了吗？！不，我的那些钱，楼房，女人，我一死，它们全是别人的了，不！！！它们都是我的！是我的！ 为了它们我害死了我的兄弟姐妹，杀了我的师父，钱就是我的命根子！！！” 他尖叫道，乱花花的闪烁着金光的石头在他的眼前闪耀。 他胡乱挥动着四肢，状若癫狂，忽然，他动作一停，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放在嘴旁边。 沉重的喘息声之后，杜子墨啐了一口吐沫，将口中的几根手指拿出，丢进泥潭里。 “去你\/妈的，老子要花钱，玩\/女人，要看大戏，怎么能死在这里！” 刚骂完，冷意就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 在最后，他看到了一只淡白至极的手臂从泥潭中伸出。 “啊，我在的……”白杨抹了抹眼睛，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冰凉。 低头一看，淡淡的冰霜在他的指尖凝结，手指苍白，仿佛已经被冰冻许久。 这是怎么回事……对了，那个幻觉，我在经历杜子墨幻想时，冷意过去，我就失去了意识，那股冷意竟然能够影响我的本身，难道经历的一切全是真的吗？ 冷意对应冬之准则，杜子墨并没有意识到，他帮助完成了一个以人命为代价的召唤仪式，那些人召唤的是什么？是冬之领域的怪物吗？ 我的脑子里好像多出了一些奇怪的知识…… 白杨拍了拍有些肿胀的脑子，尽管不知为什么被强制退出杜子墨的记忆，但这终究是好事。 环顾四周，确定自己仍在火堆旁，火堆旁并没人后，白杨长舒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来到祝春清的帐篷旁边。 “队长，你身体还不舒服吗？” “队长？” 帐篷里陡然传来一声咳嗽声，“你进来说话。” 因为祝春清个子不高，所以帐篷也小巧不小，待白杨半跪着进入，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祝春清。 “尹垣呢，唐岳呢？怎么没听见那两个人的声音？” “他们暂时……不在这里，他们去捕猎了，你不是擅长治疗吗，怎么不治疗一下自己？”白杨说道，在这间帐篷里，他有一股熟悉的感觉，这里残留着某种他经常接触的神秘。 只是他暂时想不起来了。 “我很虚弱，力量在流失，但是我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口和裂痕，无法进行有效的治疗，我更倾向于我的力量是被偷走了。”祝春清艰难说道，“真是抱歉，这是你第一次出任务，我就出了这样的问题，到现在，任务是否还能完成都成了未知数了。 也许，我不应该主动提出要做队长的，我能力不够，没有攻击手段，只会治疗，到现在连什么状况都没有搞清就瘫倒在床……我拖累你们了……” 第40章 荒原野角 “队长，你有办法能让人时刻保持清醒吗？我最近……总是出现幻觉。”白杨说着，同时不断感知附近逸散的神秘。 “有。”祝春清艰难抬起手，摸进包里，掏出一只银白色的戒指。 “这是寂静护身符，能够庇佑佩戴者免于精神上的伤害。” 白杨接过寂静护身符，来自系统的提示出现在他的面前。 【血肉共鸣器（杯）】 【性相：工具】 【无敌太阳公司联合三倍姐妹公司出品】 【疼痛自血肉痉挛抽搐之上升腾，极致的痛苦也可为良药，佩戴它，获得精神体异常抗性增幅，降低感知灵敏度】 好呀，这破系统终于出现了……血肉共鸣器和寂静护身符，怎么都不是同一个东西吧……白杨看着祝春清略带期盼的眼神，将戒指戴在右手小指上。 一瞬间，强烈的刺痛从小指处蔓延至全身，原本银白色的戒指逐渐变得嫣红。 白杨忍住疼痛和想要皱眉的动作，轻声道了声谢谢后退出了帐篷。 “这下那个幻觉应该就不会缠上我了，等到合适的时间再向他们说明这个情况，先解决团体内部问题。”白杨迅速做了决定，向四周张望。 唐岳坐在不远处的坡地看着天空，尹垣不知去向。 过了一会，尹垣拖着一只只有竖眼的鹿走了过来，鹿的脖子处有一道整齐的断口，显然是一击毙命。 这时，唐岳则走了过来，神色有些严肃。 “不是下雨，是荒原野角，我们必须赶快离开。” “荒原野角？真的吗？”尹垣不太相信。 “是的，你看天空，已经白天还能看见北极星，而且北极星已经开始发生偏移了。”唐岳没做太多解释，连忙将必要的东西打包装到吉普车里。 白杨走到尹垣身边，低声问道：“荒原野角是什么啊？看你们这么严肃，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尹垣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边将帐篷拆解，取出钢材，边说道： “荒原野角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地理现象，最明显的征兆就是被云层覆盖的天空能够看见北极星转动。 接着就是飓风和沙暴，如果没有提前躲避，一旦被卷进沙暴中，那么沙暴停止后，你可能会在世界的任意一个地方出现。”尹垣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躲避的方法也很简单，一直行进在沙暴前面就行。” “动作快些，沙暴就在不远处了。” 白杨点了下头，开始忙碌。 时间流逝，沙暴也越来越近，三人来不及将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打包进车中，只能捡着重要的东西拿。 在将祝春清扶上车后，唐岳开启车子，以六十迈的速度行驶。 “春清，你病情好一些了吗？” “仍没有，我……” 莫名的抽搐声在后座响了起来。 白杨略微转过头，瞥了一眼后方。 祝春清已经失去了意识，手指不正常屈伸，浑身痉挛，头发散乱，尹垣一手钳住了她的手腕，一手固定住他的身体。 “唐岳，加快速度，车快要被沙暴追上了！”尹垣大喊。 “烦死了，烦死了！前面路不平坦，我们运气怎么这么背！大家坐稳了……”唐岳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脸上仿佛带着兴奋，猛地踩向油门。 做了减震装置的车猛地起伏起来，白杨甚至能感觉到车子有时在空中飞行。 然而，就算这样，沙暴的风卷声还是离他们越来越近。 “速度不够，唐岳！再加快！” “试试这个吧，改造按钮，我早就想试试了。”唐岳在满油门的同时按向方向盘中央的红色按钮。 【超限模式（阴）】 【使用特制燃料：银化精华】 【其中包含着少数月华精粹】 清冷感弥散，吉普车变成银色，如同包裹住一层月光，行驶过的路面留下的车履印被一层薄冰取代。 这个模式下，速度几乎比拟音速。 白杨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坐在位置上。 刚才因为路程太过颠簸，他又没系安全带，一把坐到放脚的地方。 他望了一眼后方，沙暴已经被甩在后面，不过那道黄色柱体正在变得越发混浊，以柱体为辐射中心，沙尘朝四周席卷，将四周的事物卷进沙暴里。 汽车不断行进，景物不断向后飞逝，在燃料即将耗尽时，沙暴停了下来。 唐岳逐渐降低速度，最后停了下来。 他一把摊开手，大声说道： “好久没这么过瘾了，真爽！” “是嘛？难道刚才那种模式不是时常使用的吗？”白杨随口问了一句。 唐岳转过头，视线最终停留在已经完全变成红色的戒指上，“这个用着很疼吧。” “你说这个？还好吧。”白杨模糊答道，他并不想在这个疑似假货的人展露出软弱的一年。 “这红色是你血液的颜色，用的越久，它和你的身体联系越紧密，到最后，它有可能会长进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取下来？” 长进我的身体？这样的事情队长不可能不对我说，他在撒谎……白杨看着唐岳的脸庞，眉宇间的那一丝犹豫和担忧不像是伪装出来的东西。 “暂时不用，我们先下车吧。”白杨用另一只手掩住了戒指，推开车门。 车的后部仿佛被烧焦，露出后备箱，装叠整齐的行李丢失部分，最起码，装着搭建帐篷的箱子丢失在半路了。 过了一会，唐岳也来到车后方，轻点着包裹。 “幸好，要交换的东西没有丢失，对了，五珂市城镇，这里是哪里？怎么个地图上标识的不一样？” 四周并非唐岳脑海中呈现记忆那样的平地，而是有一片连绵的小型山脉。 “咳咳，好像是开的太激动，走错路了，这下还能找到五珂市在哪里吗？”唐岳自言自语道，原本勾着的嘴唇弯下去。 “唐岳，先找个地方住吧，祝春清又出现新问题了。”尹垣的声音从车中传了出来。 “好，我知道了。”说着，唐岳就往车中走。 白杨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疑惑问道： “唐岳，你之前不是说，祝春清似乎假的吗？” “情况有变，她现在是真的。”唐岳摊手。 第41章 真真假假 白杨眉头一挑，“什么叫做现在是真的？那之前你为什么说她是假的？” 唐岳没有回答，手指指向前面的一只生物，“你看那是什么？” 白杨顺着指向看着正在低头啃着草的生物，狐疑说道： “这不是一匹马吗？怎么，一匹马有什么特殊的？” 唐岳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拿出一副刻着琥珀色眼睛的镜子，镜面对着“马”。 “你再看，它是什么。” “能是什么……”白杨忽然顿住了，镜面呈现出的生物颅顶长着角，是一只鹿！ 他又折过头，确认面前确实是一只马。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在受着蛾的影响，所以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在帐篷里，你甚至能将一只犰狳当做祝春清。 目前只能我看破这层假皮，还有我手中这副镜子，我推测他的印记数应该比我多，所以我无法破除他法术的影响。”唐岳静静说着。 指鹿为马？当时和我交谈的竟然是一只犰狳？？？ 白杨愕然一瞬，又回想起当时所感受的极浓郁的蛾神秘，不由得相信起“唐岳”的话来。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他是真的，如果这样的影响都是由假唐岳造成，也能解释这一切。 这样的说辞是否是在误导我……白杨又回忆起齐畅的话来，他们当中有人是假的。 略微思考一会，他看向小指处佩戴的血肉共鸣器，它似乎并没发挥作用。 唐岳见白杨仍在思考，先行回了车上。 “天快要黑了，我们先找一处地方休息？”他征询着意见。 “可以。”尹垣颔首，“正好找个地方安置春清，等待她醒来。” 白杨过了几分钟也上了车，“所以我们一会干什么？” “先休息，天快要黑了。”唐岳解开一只棒棒糖的包装纸，放进口中，接着带上手套，发动车子。 景色飞快向后退，很快，四人来到一片荒废村子的附近。 下了车，白杨走到村子前面的木制立牌，拂去上面的灰尘，露出了“断人村”的字样。 断人，真是不吉利，好好的村子怎么起了这样的名字……白杨拍了拍手掌，刚想走进去，却被一只手拦住。 “我先进去，等待我出来，或是跟在我后面。”尹垣说道，眼神中带着警惕。 在被村落彻底荒废之前，漫宿的侵蚀会在某个时刻达到顶峰，当世界表皮被刺破，不可言说的影响会导致还生活于此地的人或物发生畸变。 他们会改变形体，成为真正的怪物，有些更加恐怖怪物则是趁着表皮不存之时，进入现世。 “好。”白杨快步走到尹垣身后，同时瞥了一眼后方。 唐岳在车中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白杨，等进入村落之后，尽量放慢心跳，放松脚步，防止被怪物发现。”尹垣从腰间抽出一把暗灰色的短刃。 形式为一把大型水果刀，不过并没有刀柄，呈弧度的铁质把绽放着乌光。 “当然，在我提醒你之前，我们可以自由交谈。 你已经是个超凡者了吧？” 白杨脚步停滞，脸上满是诧异。 “不要害怕，我已经是接触过牡鹿之门的人，尽管没有推开那道门扉，我的感知还是得到了一定幅度的提升。” “牡鹿之门？是类似纯白之门，存在于漫宿的门扉吗？” “没错，漫宿一共具有七重具有特殊色彩的门，它们分别存在着特殊的力量，有时，穿过它们就已经是一种证明。 就比如说，穿越牡鹿之门后，就可以刻下第四重印记，只是我还未寻找到合适的答案，所以格里比不会令我通行。” “原来如此，我才刚进入林地，还没有探索过里面的平静，这些离我还很遥远。”尽管如此，白杨的话语里还是带着几分向往。 尹垣点了点头，“作为一名初入超凡者，不仅要对漫宿保持敬畏，同样还要保持对于知识的渴求，更重要的是操控住自己的欲望。 你选择的是什么道路？信仰哪位司辰？” “铸途径，隶属于白日铸炉分支。” “铸……白日铸炉……”尹垣推开了一道破旧的门扉，向里面看了几眼，“铸炉擅长铸造，但铸炉无情……里面没有危险，我们换一个地方巡视吧。” 铸炉无情，这么说，白日铸炉是一位无情的司辰？白杨额头的血脉突然膨胀起来，他隐约觉得周围存在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一旁的尹垣却并没有反应，只是走着路。 白杨只好继续走着，然而越是朝前走，危险感就越发强烈，他的身体都开始微弱颤抖起来。 “尹垣大哥，前面……” “嘘，不要说话。”尹垣眼帘低垂，声音变得冰冷。 几分钟后，白杨的反应达到最高点，牙床都在颤抖。 路边已经腐烂的栅栏旁躺着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头，苍老的面孔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原本应该是雪白的胡子完全是黑色，散发着强烈的恶臭。 一呼一吸间，有淡淡的雾气蒸腾。 尹垣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白杨适时停下脚步，手伸向小包，握紧了牙剑。 过了很久，老头忽然睁开眼睛，两只眼睛皆是混沌的灰白，嘴角咧起来，语调诡异： “啊，我闻到了血液的味道，真香啊，哪来的小孩搅我的兴致……” 说着，他手指弓成爪状，抓住栅栏站了起来。 乱蓬蓬的头发，还有些斑秃，脸上一副诡异的笑容，布满老年斑的皮肤，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白杨差点就忍不住要将牙剑插进老人的身体。 “这都是什么货色，还想对我出手……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弱了，小孩，你看看你手上的是什么？”他沙哑笑了起来。 手上的是什么？小孩说的是我？ 白杨正迷惑着，却感觉自己握着的东西忽然有了温度，还变得柔软。 他打开小包，低声叫了一声，连忙撒开手。 那柄牙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大黑老鼠，正在他的手里紧紧攥着。 脱了掌控的老鼠从包里跃出来，飞快跑到老人的肩上，开始吱吱叫。 第42章 被驱逐者 “好黑的老鼠，还是个杂种鼠。”老人伸手抚摸着肩头老鼠的皮毛，“让让，怎么，懂不懂尊重老人啊，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了……” 尹垣挡在他的身前，阻挡他向后走。 老人抬起头，混浊的眼珠看不见一丝光亮，“你想干什么？” “这位先生想必是从城市来的吧，我想知道现在去城市还有没有风险。”尹垣低声说道，将刀刃放入刀鞘，双手抱拳。 “什么城市？我怎么听不懂，我就是一个老头，赶着开饭，你不要挡我的路。”老人不耐烦抓着尹垣的衣服，企图将他拉到一边。 “先生脸上的烙印可是明显，不做遮掩吗？”尹垣再度说话。 老头动作僵硬了一瞬，放开手，遮住了突然变得凶狠的脸庞，大骂道： “该死的，那群卑鄙小人，这些印记到现在还没有消失，一群生小孩没py的家伙！” 他头忽的一抬，看向高出他不少的尹垣，“你怎么知道这些印记的事情？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小辈并非城市人，是双生姝丽会的一名外层人员。”尹垣恭敬答道，“不知您怎么称呼？” “余军那狗家伙来了？”他混浊的眼睛开始变得清澈，身体忽的化作飞蛾四散，再度出现时已经挂在白杨的身上，满是污垢的手大力抓着白杨的脖颈。 “他在哪呢？！”老人恶狠狠说道，“快把他的位置告诉我，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小孩！” 白杨表示自己无辜躺枪，一时间，脸因为缺氧变得绛紫。 不行，我快要憋死了，怎么办，对了，包里还有枪，我要用枪……白杨艰难将手伸进包中，却摸到一个滚烫的东西，仔细抚摸，还能感知到心跳。 他向下一看，只见小包竟然和肚皮长在了一起，包中的东西变作一个小袋鼠，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母袋鼠。 “怎么样？是你的上司重要，还是你的同伴重要，你想清楚了。”老人的嘴逐渐变黑，而且变得尖锐，仿佛一个巨大的口器。 “不是心也行，也足够让我摆脱现在的处境了……”他说着，就要将口器刺入脖子处。 然而，伴随着一声尖叫，他一把将白杨甩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左脸，不断抓挠，直到血肉翻卷。 白杨翻身而起，趁着老头失控，将变成原状的牙剑紧紧握在手上，跑到尹垣身边。 “他这是怎么了？” “他是辉煌之城的被驱逐者，此生此世，直到死亡，身上的烙印才会消失，作为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惩罚。 我本以为还可以与他进行交易的，因为他看上去无比虚弱，是我错判了，对不起，白杨，让你陷入险境。” 白杨下意识忽略了尹垣的话，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老人终于忍耐不住，尖锐的指甲狠狠挠着皮肤，将脸部的肉挖下来一大块，丢在地上，血红的肉之间隐约折射出光来，那是一个“囚”字。 只是这样并不能减少一丝的痛苦，因为下一刻，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囚”字。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双生姝丽会的贱\/人，余军啊啊啊啊！” 他的身体猛地炸开，无数灰色飞蛾飞腾。 ……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默。 “要不要消灭掉这些飞蛾？”白杨身后传来唐岳的话音。 “不必。”尹垣答道，“丧家之犬罢了，如果他再产生想要杀人的念头，印记会让他变成一个疯子。” “但是他骂我们是贱\/人。”唐岳手上续起大量的光团，开始挥洒。 每一个光团与飞蛾接触都会冒出烟雾，落下一只被烧焦的残躯。 “尹垣大哥，他似乎和余军右使有故仇，如果不处理掉他，他说不定会在暗中作梗。”白杨思考一番道。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尹垣定了点头，加入到绞杀飞蛾的队伍中。 …… “一群蠢货，余军那个贱\/人怎么派出来一群小崽子来做事……”远处的三层楼顶缓缓出现一道佝偻的人影。 老人将手按在左脸上，神秘鼓动，随即，他拿出一张人皮，将其猛地一吹，顿时人皮不正常膨胀。 见另一副身体已经备好，老头的身体忽的萎缩，从黝黑的口腔中钻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飞蛾，进入其中。 两分钟后，哪里还看得出一副老人的外貌，明明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老头和失控都是他的皮伪装出来的！ 跟着他们，找到余军，然后吸干他的血，套上他的皮！中年人摸着脸庞上凹凸不平的印记，几乎将一口牙咬碎。 这些日夜，他每时每刻无不在想余军，那个毁灭五个自己准备做印记的皮，并将自己放逐的人。 五套皮，每一套都花费他无数心血，只要扮演成功，长生根本不在话下！ 他的眼神阴翳，身形隐没于黑暗之中。 …… “好了，已经全部处理完毕，这个村子里也没有其他怪物，我们可以准备休息了。”尹垣将刀收回，大声宣布道。 白杨也不顾地上全是焦黑的尸体，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鬼知道他消灭了多少飞蛾，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快要累死了。 过了一会，他站起来，向吉普车方向走，将昏迷的祝春清抱下车。 “唐岳，来帮我一下。”白杨喊道。 不久后，四个人聚集在一间被清理干净的大厅，大厅地上铺着一张毛毯，祝春清躺在上面，神情有些痛苦。 白杨挪过在队长身上的视线，看向一旁。 尹垣正拿着纸和笔，记录着什么，唐岳则在摆弄着木头，不久点燃了火焰。 做完记录，尹垣站起来，蹲在房间的门处，片刻后，房间弥漫着淡淡的烟草气味。 一个初学者，一个不正常的小孩，一个颓废者，一个昏迷，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小队配置……白杨胡乱想着。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城市这个词了，还记得我之前就在城市生活，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吗？ 这个词在目前似乎有着特殊的含义，余军右使和刚才的蛾途径老人都是从辉煌之城来的，两者似乎还有不可调节的矛盾…… 第43章 抵达城镇(恢复双更喵～) 白杨将袋子里的干粮拿出，心中还有其他事的他也没有胃口，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口便停止进食。 “也不知道队长什么时候才能醒，那种神秘应该是属于蛾的，但是这一路上除了那个发疯的老头也没有遇见其他的超凡者，所以伤害队长的人就在我们中间？” 白杨甩了甩头，否定这个想法。 如果那个人真的在他们身边，依据这样的表现，他轻易就能杀死自己一行人。 “明天天亮就出发，前往五珂市，不能再耽搁了。”尹垣转过头，瞥了一眼在地上的祝春清，眸子里略带冷光。 作为一名士兵，长官的命令比一切更高，如果齐畅先生或是余军右使命令他自尽，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说完，他看着已经脏污不堪的衣服，自嘲一笑。 如果她在这里，肯定会指责自己不讲卫生了，但是她现在在哪呢，当日任务一别，再也没有看见过她的身影，小队也消失了，难道真如他们所言，小队全部葬入怪物腹中？ 履行任务应当心无杂念，心无杂念。 只是握着六芒星饰品的他的心中越发烦躁，抽出剑跑到远处一间房间。 铁石轰隆声响起，夹杂着几乎不可闻的低吼，像是陷入泥沼的绝望的兽。 白杨倚在门前，从黑暗中收回视线，随意找了一处墙角铺上毯子，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担忧尹垣不如睡上一觉来的舒服。 一旁的唐岳表示自己会守夜。 房屋坍塌的巨响和未名生物的尖叫迫使白杨从睡梦中惊醒，还未睁开眼睛，一阵浓郁到化不开的甜味窜进他的鼻腔。 白杨揉了揉眼睛，只见浑身木屑的尹垣身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手中提着一颗圆睁着眼睛，长着雪白的皮毛的生物头颅，兽颅的顶部还有一根食指长的小角。 “这个地方竟然有独角兽的吗？看样子，不是纯血。”唐岳连忙从随身小包里翻出一只拳头大的金杯，接过独角兽的头颅，戳破血膜，将那泛着淡淡金色的液体小心注入杯中。 注到五分之四，他将头翻转过来，痛快饮下那一杯圣洁的血液。 喝完，他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白杨，来喝点不？独角兽的血可是很少见的，即便是混血，在白日之塔两年一度举行的祭典集市也是有市无价，强健身体，治疗暗疾，祛除诅咒，好处多多！” 说的真有这么神吗？但这头颅，怎么也像是死不瞑目，祛除诅咒真不是开玩笑吗？ 白杨喉头滚动，思考片刻，接过金杯。 现在不喝，要是以后真香了我可不想后悔。 盯着荡漾着光华的液体，白杨闭上眼睛，咬咬牙，一把将液体灌入口中，并没有意料的血腥，蜜一般的甜驱散了生啖其血的恐慌。 他竟意外的觉得还挺好喝的。 在他喝完后，系统的提示显现。 【独角兽（灯\/心）】 【性相：漫宿生物\/容器\/混合种\/眷族\/坐骑】 【狮子匠创造怪物，然而并非所有怪物都由狮子匠创造。 世间生物分为五类：石源种，肉源种，光源种，虚源种，未知种，独角兽为自辉光中生诞的神圣生物，通常生活在漫宿的光之果园中，生性温顺，目睹独角兽出现之人会得到它的祝福，如果能获得它的承认，它将是可靠的助手和坐骑】 白杨沉默片刻，看着那双睁大了的眼睛，只感觉一阵恶心，想要将刚才喝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 唐岳则小心翼翼地举着金杯，将独角兽的血液喂给昏睡中的祝春清。 经历这一番，白杨也睡不着了，只能走出房间，循着被杂草淹没的小路行走，同时回忆着这一路来的情景，分析到底谁才是假货。 翌日，太阳初升，昏迷许久的祝春清终于醒来，只是还有些虚弱。 四人上了车，灯途径的唐岳依旧充当驾驶员，白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祝春清和尹垣坐在后座。 无聊的白杨瞥向车窗外，观察着四周。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天空上层层鱼鳞状的云霞遮挡了大量阳光，荒原之上雾霭尚未散尽，只能看见近处满是枯黄草甸，远处连绵的山脉都无法分辨。 微风吹拂，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自草甸升起，飞舞，白杨一时被这绚丽的景色迷住双眼。 然而，再看时，那些美丽的蝴蝶竟齐齐变作长着硕大肉翅的飞蛾，那些肉翅上还生长着许多连接在一起的复眼，和在月照之路见到的飞蛾极为相似。 白杨瞬间回想起那个令人作呕的老人，心中一阵恶寒，连忙收回视线。 太阳缓缓移至天空中央，逐渐西斜，此时，四人即将抵达路途的终点。 远处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矗立的高耸黑色城墙。 离五珂市附属城镇还有几公里时，唐岳停下车。 “祝春清，快到了。” “我没瞎。”祝春清从包中拿出一副铭刻着交织女人的亮银色徽章，哈了口气，边用绢布仔细擦拭，边说道：“唐岳，下车，陪我一起去。” 唐岳捏着棒棒糖的动作一滞，苦着脸说道：“啊？不是吧，又是我？大姐，你有没有怜悯心啊？我开了这么多小时车，快累死了——” 他还没吐槽完，祝春清就冷冷打断了他，“不陪我去的话，在提交报告时，我会说明唐岳根本没有发挥作用，到时你的奖励应该会下降不止四成吧，更别说后续的外出任务的名额分配了。” “你这个坏女人！坏女人！”唐岳声嘶力竭吐槽道。 白杨眉头一挑，转过头说道：“队长，既然唐唐不愿意去，那就让我来吧。” 祝春清沉吟片刻，低声道：“这不是想谁去谁就可以去的，唐岳掌握镜秘术，能在镜面呈现出记忆好的音像，再配合这个徽章才能证明身份，我们方能进入城中。” “原来是这样。”白杨了然点头。 这么看来，我倒是挺多余的，唐岳掌握多种秘术，能辅助有伤害，队长全职辅助奶妈，尹垣大哥擅长攻击，是时候该努力了！这么大的镇子，看看能不能收集到足够的精金，提炼器还差红宝石和金刚石……白杨胡乱想着，心中升起向往和期待。 第44章 通天之塔 商谈完毕，唐岳和祝春清下了车，朝着黑色城墙中央的门扉前进。 “听说这里以前非常繁华，在漫宿侵染世界的前夕，一度有传言说这里会成为城市之一，然而，显然易见的是它似乎不够格。”尹垣有些感慨，伙同白杨一起下了车。 “这样的地方还不够吗？”白杨有些惊讶。 肉眼可观，这样的黑色城墙起码有数百米高，表面还嵌合着大量在阳光下闪耀着的大型阵法，这样雄伟的城墙，可以想象出内部的城有多么繁荣。 “只是这样，大概是不够的，据我所知，真正定为城市之地，土地必然蕴含某种特质。”尹垣答道，“不过这样的城市对于交换站那样的穷乡僻壤要好得多。” 白杨默默点头，开始研究起城墙表面的阵法起来。 尽管刻下第一印记并不包含这样的高级知识，不过根据对金属的敏感，他还是分辨出了其中蕴含的大量特质。 流动着的是液态的赤金，大块橙黄色，释放光与热的是午之石，还有大量铁铅汞等，它们都用复杂，组合仪式勾连在一起，这时，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多看点书，为什么大好时光都在睡眠中度过。 过了许久，验明完身份的唐岳独自归来，指出祝春清已经到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 接着，他载着二人进入城内。 越是靠近，大型仪式组合构成的阵法带来的压力便越发沉重，白杨甚至发现车的顶部都有些下移。 黑色的城墙愈发高大，如同监牢的墙壁，随着头部的仰起，呼吸愈发艰难。 一阵令人牙酸的门扉打开声，这座城正式向白杨揭开了面纱，映入眼帘的是坐落于城市中央，高耸，笔直插入天际的白色巨塔，白塔表面有大量精美的浮雕，简直不像人力能够建造的东西，更像是神灵搭建的宫殿。 “通天之塔，高八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尺，也就是只差几十厘米就可以达到三万米，当初浮光城就以这座通天白塔为资本竞选城市，但是无论如何设计，建设，这座白塔都无法达到九万尺，无法达到现世极限，所以与城市之名无缘。”唐岳看白杨视线被巨塔吸引，出言解释。 “在城外之所以看不见，我倾向于他们使用了蛾类超型仪式进行了遮掩，要不然，这样接近极限的巨塔无疑是侵入现世的漫宿生物最明显的攻击对象。” “真是震撼啊！”白杨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词穷，找不出什么别样的词汇形容，想得再多，蹦出来的就只有震撼这干巴巴的词。 “能登上这座塔看看吗？”他询问道。 唐岳毫不迟疑摇头，并发出警告：“这座塔是整个浮光城的圣地，同样是禁脔，只允许特定人士和圣庙成员进入其中，其余人一旦进入，格杀勿论，对于本城执政官也是如此，居住于最高处的圣庙大祭司甚至够决定这座城执政官的废立，不听从五珂市传递的命令。” “好吧。”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进去看看。后一句白杨并没说出口，只是将其记在心里。 “嗯，我们这次先去位于这里的双生姝丽会分部进行登记，交付任务物品，如果你想去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如果不想的话，到时可以在浮光城里逛逛。”唐岳继续说道，向左转动方向盘，躲过一辆救护车。 “对了，如果你身边出现有救护车，或者能明显闻到血腥味的摩托车，不要乘坐它们，它们通常是怪物伪装的。” “怪物伪装的？”白杨发出疑问。 “它们不是真正的怪物。”尹垣发出一阵冷笑，带着明显的鄙夷神色，“它们是服役的犯人，被施加特殊的无形之术，尽管外形是车，但没有失去身为人的知觉。” “想想，那些毫无保护的肉体车轮行驶在粗糙的柏油，甚至石子路面，行驶每一米，身心都会承受难以承受的折磨。” 白杨吸了一口冷气，环顾着四周打扫的整齐的路面，大量形式各异的店铺开设在街道上。 “蜕衣俱乐部（分部）”，“奥里弗拉姆拍卖行（分部）”，“霜冷画廊（分部）”等各式占据着大片土地的店铺林立。 “这里是绿灯区，秩序良好，黄灯区次之，红灯区更次之，充斥着大量黑帮和灰暗产业，这些你能通过街边的灯牌明显看出。”唐岳低声提醒道。 很快，三人抵达位于绿灯区西部的一处四层复古楼宇前，楼前摆放着“双生姝丽会”的海蓝色铭牌。 白杨没有同他们一起进去，而是选择自己沿街逛逛，同时收集一些需要的材料。 黑色的道路两旁时常有穿着明黄色的工人清理路面，不少身穿西装西裤，举着公文包的男人快速穿行在交错的高楼之间，也有穿着各式裙摆的女性三两成伴，谈论着听不懂的话题。 更宽广的路面，车水马龙，与正常的社会无异，很难想象几百公里之外却是废墟和终末之景。 略微在心中感慨几句，白杨连忙躲向一旁的店铺。 一辆冒着蒸汽的轿车在他一旁停下，从中走出一个烫着卷发，妆容精致的都市丽人，一个肚子大的像是怀胎数月的男人紧接着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不忘摸着丽人腰间的软肉。 女人吃吃笑着，拉着男人进入一家看似正规的旅馆。 白杨将视线从这个名叫“夕阳”的旅社移过，开始寻找起售卖神奇物品的店铺。 但是购物无果，他却是先进了一家银行，因为他发现在交换站获得的精金币和秘银币并不太适用这个城市的金融系统。 “昕旦银行” 白杨看着玻璃门前摆放着的两具被冰冻的尸骸，心中有些诧异。 这里真不是什么违法交易场所吗？ 刚进大门，白杨还没观察清四周的景物，便听到来自银行职员麻利的声音。 “顾客您好，欢迎来到昕旦银行浮光城支行，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目前我们的寿命售卖和转移功能系统已经完成第14代升级，主打无痛售卖寿命，请问您需要办理该业务吗？”中年女职员说话时头也没抬。 第45章 一次简短的工艺教学 机械造物，铸造圣地，天工城。 学院，分裂工坊。 “这次赫尔本教授会教授什么东西？”穿着黄色短衣短裤的查尔斯不安问着身边的同伴。 “什么啊？你的智手没告诉你今天是金属学的学科长葛菲教授的课吗？你怎么拿的矿脉检测初级教材啊？”菲尔疑惑问道。 “啊？这下我是不是完蛋了……”查尔斯来不及哀嚎，立刻端正坐姿，同时尽量将课本上的几个大字遮掩住。 随着一声低沉的咳嗽声，一个约只有一米左右，梳着中分的男人走了进来，站在稀金讲桌一旁，一只手按了墙壁上的按钮。 一个透明的光板透出，并显现出“金属工艺”四个大字。 环视四周，发现大教室268人都在端坐听讲，葛菲教授罕见没有提问，而是选择直接开始授课。 “今天要学习的是，积加态金属——毕宿类金属。” “众所周知，毕宿类金属是良好的传导材料，能够减少传导过程中约百分之三十的损耗。 如果是铸秘，那么将额外减少百分之二十的损耗，锻造过程的模型采用环流型○，那么存储于金属造物的铸之秘将得到最大幅度的保存。” “但是想要激发毕宿类金属的特性，032座号同学，请回答一下毕宿类金属的特性是什么？我记得你这个学期还有四次作答失败的机会。” 顿时，一个面色发窘的男生从椅子上站起，支支吾吾回答道：“老师，是厚积而薄发。” “回答的不错。”葛菲教授满意点头，示意032号同学坐下。 “积加态金属都有这个特质，根源是铸之司辰狮子匠的创生和变革力量。” “如果变构模型为三极型△，那么一道使用者灌入大量的铸秘，亦或者其他不定性的神秘，将导致物品内部设置的秘轨发生断裂，之后以不稳定态存在，一旦受到外界的微弱刺激，就将金属中储蓄的秘以168.46%超限输出，且不损害金属本身，通过剧烈爆炸的形式将能量全部释放。” “这也是毕宿类金属广泛用于破除门扉炸药原料的原因。” “再提及一次，环流型○秘轨非常稳定，用于增幅类物品，三极型△用于激发品，接连型□因其输出神秘及其他能量稳定，用于常规武器铸造。 这三种秘轨最为常见，还有用于专门用于传导光秘，启秘，奇迹的卍状秘轨等。” …… 没有课本的查尔斯只能快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笔记。 虽然学院——分裂工坊智手能够时时记录课程，但是仅对课程绩点超过4.5的学生开放。 值得一提的是课程满绩点为5，而他堪堪及格，绩点2.1。 趁着葛菲教授喝水的功夫，查尔斯低声朝着菲尔问道，“什么是奇迹？我怎么没听过？” “不是吧，你漫宿学也是学的一塌糊涂。”菲尔左手扶额，不由得感慨。 “整个煌光上界——漫宿都是由奇迹构成，最深处还有一片被严格看守的奇迹之洋。 奇迹作用同其名，是辉光，希望，美好等代表世界正面的凝结物，能够创造种种不可思议之事，一旦被高度稀释，就是被称作万物之初始，我们踏入超凡借助的秘。” 第46章 什么全没了! “啊？还有这种服务？”白杨惊讶道。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寿命也是一种货币。 中年女人忽的抬起头，看着白杨破旧的衣服，再联合他刚才的反应，露出掺杂着怜悯和了然的笑容，语气也和缓不少，“那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呢？” 白杨看着那笑容就知道了些什么，只能尴尬说道：“我来兑换一些货币。” 说着，拿出小包中的十枚秘银币，放到柜台，“把这些兑换成等量可以在浮光城使用的货币。” 职员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仿佛联想到了什么，态度忽的变得恭敬起来。 过了一会，她递给白杨一只金属方盒，低声说道：“一秘银币可以兑换一万元，所有城市和大型城邦都认可这一货币，这里是十万元。” 十万元？ 白杨打开盒子，看着摆放的整齐的大红钞票，心里一阵惆怅。 不知道自己捡垃圾这么多年能有多少钱，白日铸路分支的超凡者显然是吞金大户。 紧接着，白杨又在她的指引下办了一张昕旦银行的银行卡才离开银行。 他走在街道上，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到自己想要购买物品的店铺。 百货商标，坐落于绿灯区西部，离双生姝丽会的分部并不远。 大量精金，各类宝石，还有特殊金属……他正思考着，眼前的地面却显示出系统的提示来。 【世界线已收束】 【漫宿已发生改变】 【圣所已发生改变】 【表皮世界——现世发生改变】 【末日延后】 【你可前往位于漫宿的居室查看变化】 看着一连串的提示，白杨陷入一片迷茫。 什么叫做世界线收束，为什么末日延后了？现世有什么变化吗？ 白杨略微感知四周，脸上愕然。 现世的神秘并不充盈，但是现在秘的浓度和离开银行时的浓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甚至都不用前往漫宿补充，印记中储存的秘在现世就能缓慢增长。 这是怎么回事？ 白杨疑惑看着四周正常行走的行人。 他们为什么如此镇定，是正常人，还是对于这件事早有所知？ 他走到一位倚着路灯杆，正吃着热狗的男人面前，故作轻松说道，“兄弟，我才从外面回来，现世中的秘浓度为什么提升这么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男人听完话语，将手中剩下的热狗吃完，扫视白杨全身，惊讶道： “看你的样子，竟然还是一名超凡者，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前段时间圣庙大祭司曾预言，现世即将发生一件足以改变历史之事，届时现世中的秘浓度将大幅提升，更多人将成为超凡者，土地将复苏，超凡浪潮即将席卷现世。 当时你可能在城外，不对啊，前段时间浮光城全城戒严，你是怎么出去的？ 兄弟，喂！” 男人看着已经走远的白杨，低声嘀咕，“他怎么出城的？我也想出去……” 超凡浪潮，末日延后，秘浓度提高，超凡者增多，难道是现世的某些人也知道末日即将来临，是他们做的？ 世界有司辰这样的神灵存在，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发生……我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去一下漫宿再说…… 白杨瞥了一眼虎口处的十字蔷薇，虽然蔷薇并未恢复至绽放状，但是也可以借助它直接进入漫宿中圣所。 寻找一圈，白杨只得选择在刚才经过的夕阳旅社住一晚。 “承惠，50元。”修剪着门前花木的女性老人沉声说道。 面容苍老，头发花白，然而露出的左腿皮肤却娇嫩无比。 白杨忍不住注视了会，不由得想到前世的化妆品。 见白杨注视，老人转过身，隐蔽放下折着的裤腿。 接过钞票，她走回收银台，找了五十元给白杨，声音沙哑： “二楼203室，如果有需要，可以摇一下房间内的铃铛。” 白杨接过钱和钥匙，看着收银台放着的美丽布娃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已经付了钱的他也不好再退房，只能上楼。 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霉味，身处木制楼梯的白杨放轻了脚步。 因为每一步，木板都仿佛难以承重而发出令人抓狂的摩擦声。 果然，便宜没好货啊……白样在心中吐槽，缓慢上了楼体，进入203室。 强烈的腐朽气味充盈着房间，房间的某些阴暗角落处还生长着绿色的霉菌。 白杨眼角抽搐几下，关上门，并用一旁放置的木柜堵上门，找了个干净的椅子坐了上去。 随即，他摸向虎口处的十字蔷薇，灌注神秘，顿时，强烈的失重感笼罩全身。 睁开眼睛，却只见一间空旷的大殿，除了王座，其余座椅全部消失，连大殿顶部的星河都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白杨连忙走到王座附近，观察九分支转轮。 转轮上的凹陷和光芒全部消失，正微微转动，但是并未有雷和惊蛰两人出现。 他闭上眼睛，试图沟通与两人连接的丝线，但与二人连接丝线已整齐断裂。 这代表着惊蛰和雷二人已经死去。 过了许久，白杨忽的叹出一口浊气，终于明白系统提示的【世界线收束】是什么意思。 世界线收束，就是指代表世界不同可能性的历史毁灭，只有这样，才能完全隔断拥有神灵位格的我同他们的联系。 只是白杨并不知晓，到底有几重历史被毁灭。 现世历史分为七重，可以确认的是，已经有两重历史被毁灭。 究竟是什么力量，才能收束世界线，毁灭历史？ 【系统升级……】 【升级完毕】 【以下功能已停止使用: 模拟功能，历史裁定功能】 【历史裁定（金）转变为万世录】 【功能:万世录 承载万世万物之奇迹 一阶段:思念无穷极 收集你杀死之人的经历，进行仿真模拟，模拟途中学习的知识或技巧储存位置为大脑】 随着系统提示，一个虚幻的影像从大殿的迷雾处走了出来，面容模糊，看不见相貌，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像是自己曾经见过他一样。 白杨回忆一番过往的经历，终于在几乎落满灰尘的记忆中寻找到了这个人。 那是刚接触神秘的自己曾经杀死的，被漫宿侵蚀，化作狼人的人类。 此刻，他也对这种因为漫宿产生的怪物有一定猜测。 这样的怪物可能是承载了大量的秘，却没有印记或其他方式储存，无法正确利用，导致身体在秘的催化下发生畸变。 “恩人，你好。”模糊的人影朝他挥了挥手，身体在说完这句话后却忽的溃散成一团烟雾。 白杨瞬间陷入昏迷。 第47章 穿越皮肤，帽子戏法 “搞什么鬼，这功能开启没有提示的吗？”醒来的白杨嘟囔几句，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第一次模拟成功，祝一切愉快】 【可消耗秘重复模拟】 “李昂，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认真听从教学？”说话的是一个老人，手握拐杖，站在小楼“静心祠”门前，神色严厉，“这可是我们祖先给我们留下的最宝贵的遗产，每个人都应该心怀崇敬。” “毕竟那位，可是为了我们自愿放弃长生机会，将自身秘仪和印记剥离，给我们在这个世界留下生存根本的东西！” 老人用手指拂去眼角的一丝泪花，紧接着推开了门。 并不宽敞的祠堂里只摆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最显眼的便是那枚闪耀着着淡淡粉色光华的徽章。 这是生机徽章！ 白杨只一眼就辨别出那是什么东西，正是在灵指引下他找到的超凡物品。 但是当初系统提示这枚徽章不就是印记的残存物吗？秘仪是什么？ 白杨压制住疑惑，踮起脚尖，费力瞅着老人的动作。 和他同样的，他身旁的男男女女也好奇地张望着，显然，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使用这件家族圣物。 “那位祖先是心途径的超凡者，信仰着不眠歌者这一与世界表皮维系密切的伟大司辰。”老人动作轻柔，小心拿起徽章。 在白杨的感知下，老人的气场明显降低，心机徽章则释放出更加强烈的光辉。 “并非只是存续，它能让我们浅易沟通世界表皮，灌注一定量的神秘，就能拉动世界表皮，在瞬间让我们的位置发生改变。”老人挥了挥手，一名青年递上来一顶造型独特的贝雷帽，他随之将心机徽章装入帽子内部。 “如果想要实现这一效果，必须依靠某些特定的承载物，而这枚徽章只有在帽子中才会发挥这个作用。” 说完，老人将帽子戴在头上，身体开始循着意愿移动起来。 这种移动比起走与跑更加迅捷，几乎可以称之为瞬移。 老人演示了几遍，便将其放置在桌子上，开始让这些这些年轻人逐个尝试。 空间类的能力吗？该死的系统连消息都不能显示清楚。 终于，前方的十几位青年终于体验完毕，一脸空虚，显然是印记中的秘被消耗过度。 白杨兴奋地搓了搓手，走到桌子面前，正想拿起帽子，一阵臭不可闻的气味却忽的从外界传入静心祠。 简直要比加入大量臭豆腐，酸笋，咸鱼的螺蛳粉还要臭！ 白杨闪电般捏住自己的鼻子，并朝着屋外看去。 堕落，腐烂，蛆虫，脓水，霉变，每一个词都能在面前这个还能看出人型的恐怖怪物身上找到，乳白色的蛆虫随着它腐烂上下颌一张一合，不受控制的掉落，随着它的前进，又迅速钻回它的体内。 “嘿！嘶！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你们了。”它蠕虫转进转出的眼珠诡异转动，竟然还是一个活物！ 【由赛（肉源种）】 【位阶：解放者】 【渊国\/虚界下等种族，人死亡，奇迹部分转变为灾厄，此为尸骸呈现效果】 由赛是个什么玩意？这他妈是个什么怪物啊？白杨略微后退了几步。 “给老子死，恶心的东西！”一位穿着牛仔服的青年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然后？ 没有然后了，他迅速领了便当，身体已经死亡的尸体还被这个叫作由赛的怪物扯断，替换了那些已经全部腐烂的部位。 由赛大口吞吃着这副骸骨，完全转变的他丝毫不在乎这到底是人还是其他的东西。 它的生来就是为了处理掉那些死亡的生物，在虚界，这样的食物可是千年一见！ 一旦吃得慢了，这些本该是食物的东西就会变成他的同族，与它争抢身体，甚至于互相吞噬！ 直到这幅身体身体得到补全，滋生的力量使身体再也不会腐烂。 一场打着灭绝主义的战斗在此打响，屠杀和血液，尖叫与碎块，直至替无可替。 由赛干瘪的大脑尚未回过神来，整个封门村的最后一名成员的心脏就在它的手上化成一副烂泥，没有人是它的对手。 好像，少了一些人。由赛将拆解的肢体摆在地上，一个个比对，选出最好的，装在身体上，便慢悠悠地离开了村子。 草丛中，一个青年躺倒在地，浑身痉挛，努力抓着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 “呕...”回归意识的白杨面色煞白，扶着王座，止不住干呕。 从那名叫作由赛的怪物开始屠杀，他就被李昂的意识强制登出，以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这场屠杀，最令人抓狂的是这种状态并不能主动结束。 大量猩红之景的刺激之下，白杨并没有得到技能的好心情。 在圣所停留一会，白杨离开漫宿，回归现实世界。 呆坐在破旧木凳上足有半小时，白杨才从崩溃中走出来。 好歹也是见证过自己死亡不是，心里也有一些建设了。 白杨起身，用手拍了拍脸蛋，搬开柜子，准备离开夕阳旅社。 这里的臭味，他总觉得和那个叫做由赛的体味有些相似。 “客人，现在是晚饭时间，今天准备了鱼生，免费提供，需要吗？”旅社老板在大厅的一处切着鱼片，招呼道。 白杨本想离开，但是听到免费晚饭时，他的脚步还是不争气停下。 他随即往老板娘的工作台瞥了一眼，看见泛着绿意的鱼肉瞬间倒了胃口，快步离开旅社。 在路边鞋帽店买了顶灰色的贝雷帽，将生机徽章嵌在帽檐的夹缝处确保不会掉落后，白杨将其戴在头上，回到双生姝丽会分部等待着其余人出来。 “16.55。”白杨的视线从一旁大厦的巨型显示屏上收回，此时显示屏正在播放着来自现世司辰-骸骨大公的散文诗《雪》，由飞鹅广电制作。 “来吧，用素纱遮盖我，凝结的雪河荡涤了路尘的王国，化为无数支流，向四面八方迤逦流去...” 随着念诵，白杨心中最后一部分不适也开始消逝。 细密的雪花从天虹飘落。 【你已进入安魂态】 第48章 炼金菜肴 现世司辰骸骨大公吗？ 白杨感受着内心的一片寂静，就像是所有情感都如同冬日的河流般被冻结，然而并不是完全的冷血，冰面之下，温流尚在。 “念诵完毕，再次鸣谢司辰骸骨大公的即兴诗文，让我们为所有因为不幸而死亡的人们哀悼。” 主持人缓缓退下，屏幕呈现出飘摇的雪景。 然而不一会，这种宁静的气氛就被突然插入的墓地广告打散。 白杨眼角抽了抽，弹去肩膀上覆盖的雪花，浅浅一层，没有寒冬降临的冰冷，反而带着温柔。 “下雪了奥！”刚出小楼的唐岳兴奋叫出声，围在积雪的花圃，好奇地戳着尚未融化的积雪，“但是现在不是刚入秋不久吗？怎么会下雪？” “这还是我头一次见到雪呢！” 白杨指了指前方的巨型显示屏，“大概可能是散文诗的缘故吧，骸骨大公的散文诗《雪》。” 唐岳若有所思点头，“诗文，原来是司辰的影响。” 换上一身灰色大衣的尹垣将自己的形象整叨一番，拿出一只看起来崭新的黑色砖块。 如果没有认错的话，不对，绝没有认错的可能！ 这个薄薄的砖块是手机！ 在荒野和垃圾堆这么多年，他还怀疑这种高科技产品已经完全消失了呢。 只是，当他再度抬起头，看着楼宇镶嵌的巨型屏幕，一时语塞。 自己果然已经在荒野变成傻子了…… “尹垣，出了分部没有？” “已经交接完成了，只是他们也没有联系到位于七海的璇玑城总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总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尹垣望着已经开始打闹起来的两个小孩，低声说道。 “不要乌鸦嘴行吗？你自己丧不要影响其他人。” 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响。 还伴随着某位女士几声尖叫和男士“妈妈”的大喊。 “不能吃就不要吃，吐了一地怪恶心人的。对了，我已经在绿灯区的吴克街二星炼金餐厅‘金质相’定下了包厢，一会过来吃饭。” “你出院了？”尹垣不可思议道。 “对啊，就在刚才，经理，你按错套餐了，我订购的是五秘银币的套餐！什么，最低价只剩8秘银币的了？！” 随即，电话传来“滴”的一声，祝春清挂断了电话。 8秘银币？她这次真的是破费了，没想到平时挺抠门的，这次竟然这么舍得。 想了想，尹垣拍拍手掌，大声说道：“不要玩雪了，晚饭时间到了。” 二十分钟后，白杨看着全部用整块精粹黄水晶打造的足有四米宽，三米高的门扉，忍不住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指印。 这年头开饭店这么整钱的吗？这样堪称无暇的黄水晶，在商店可是论克卖的，要不然，干票大的，夜里撺掇唐岳一起把门撬了？ 白杨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向上一抬，更是移不开眼睛。 售价30万一克的奇迹衍生物-生命晶石，号称能够赋予使用者短暂春天的珍惜宝石，鸽子大的晶石如同不要钱似的点缀在店面门牌上，更别说还有一些认不出的宝石和金属。 “咱们是双生姝丽会的成员，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唐岳一边吃惊，一边将看的目瞪口呆的白杨拉进了大厅。 趁着白杨没缓过神，他又将白杨拉进更深处的包厢内。 白杨进入时，祝春清和尹垣已经落座，手边的清茶已经没了一半，显然是二人已经交谈了一会。 “咳咳，既然大家都来了，尹垣把东西拿出来吧。”祝春清神情庄重，缓缓道，双手背后，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 唐岳眉头一皱，连忙拿着尚未喝的清茶站到一边，嘀嘀咕咕道： “该不会又是什么神秘惊喜这样的东西吧，这也太逊了。” 接下来，白杨在漫天礼花的混乱中看见了那张大红横幅。 “恭喜白杨成功加入双生姝丽会的大家庭！” 并在与剩余三个人的“热烈”拥抱中，痛痛快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真正成为超凡者才能加入双生姝丽会这样信仰着存世司辰的组织的。”祝春清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大家都知道你是超凡者了，你也能看出来，超凡者和常人是不同的。” “很抱歉现在才和你说，这次尹垣把你的名单成功上报给上部，留下记录，你才算真正加入，这样其实也想给你一些惊喜。” 白杨听着祝春清絮絮叨叨说道，也明白“你身边人有人是假的”乃是一道考验。 虽然说有种在被蒙在鼓中的不快，但这份不快很快消散了。 没有人会对突然加入的人产生十足的信任，更何况这个人还不知不觉成为了超凡者，在不清楚底细和动机的情况下，怎么又能不让人心存顾虑？ 白杨了然点头，不时低声应和几声，抿了一口队长递过来的酒，只觉得辛辣无比。 很快，他的面颊变得酡红。 这时门扉传来敲门声，得了准许的侍者推着餐车进入了房间。 “白杨，一会，痛痛快快的吃！这饭不便宜呢！炼金二星，万世集团开设的产业！”唐岳又灌了一杯酒，双眼迷离。 “你醉了。”白杨拿过他的酒杯，放在玻璃桌上，“小孩子不能喝酒的。” “这话可不太准确。”侍者一边将宛如金石的菜品放在桌上，一边说道，“炼金餐厅是属于万世集团与分裂工坊，翠玉会的合作产物，致力将古典炼金术，金属工艺铸造的技艺搬上餐桌。” “比如说这道菜。”侍者指向一只表皮正在流动的烤鸡，“使用纯化仪，提取出整只鸡的精粹，再通过炼金术士将精粹转变形态与内在，灌注大量的秘，辅以特化秘仪‘雀舌’，丰富食材的味觉层次，由专门的工匠铸造，连同来自漫宿-光之果园的稀有调味品一同锻铸其中，才能成就这样的美味。” “祝用餐愉快。” 侍者说完后便退了出去，留下四双充满疑惑的眼睛。 “这真的是人吃的？不是机器人吃的？” “怎么看，都是彻彻底底的黑暗料理吧？” 第49章 真正的目的 几番质疑，祝春清还是动了筷子。 哪怕是黑暗料理，都得吃下去，毕竟这些东西也不是大水淌来的，一分一毫都来自她的腰包。 随着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剩余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也开始加入到分食菜肴的队伍来。 不得不说，尽管看上去黑暗无比，但是确实是相当的美味。 推杯换盏，白杨看着桌上只剩下少许汤水的鎏金盘子，品味着口腔中的剩余味道。 这些炼金菜肴完全是食材的精粹部分，随着逐步消化，大量能量自四肢百骸蔓延，改善着超凡者的身体，白杨感到身体强度甚至因为这一餐再度提升。 “白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那个偏僻地方开交换站吗？”祝春清摇晃着酒杯，踢走已经喝醉的唐岳。 “大概是需要隐蔽发展？”白杨有些不确定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祝春清闻言，嘴角勾起弧度，“我们双生姝丽会可是一个大组织啊，怎么还需要隐蔽发展呢？” “我们的背后是有着现世司辰双生女巫和双生巫女庇佑，坐落于七海中央的璇玑城啊！” “至于为什么会在内陆发展呢，一部分是因为较为安全海洋和岛屿地区已经被开发完毕，如果司辰们和执政官不创造出新的土地，虚界不突破界限的话。 一部分则是我们这些超凡者晋升所需要的密传和材料在总部是不全的，需要到外界寻找。 更重要的部分则是收集那些已经遗落的历史，传说，器物。 我们踏入超凡皆是因为存于漫宿之中的秘，然而秘只是一种物质的稀释物，被称作全能质的奇迹，奇迹无形无质，却能被超凡者感知并且利用，总之，奇迹可以实现许多不可能实现之事。 比如说逆转生死，又或者神话再现。” “奇迹？真是美好的词汇！”白杨往嘴里灌着酒，感叹道。 看着身边倾倒的十几只空酒瓶，他不禁愕然。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能喝酒了？ 我已经不是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的好孩子了.jpg 祝春清无聊的梳理着散乱的头发，笑着说道，“他们汇报工作的时候，你应该沿着街道在这里转了转，觉得浮光城怎么样？” “大概是，非常好？毕竟我在城市的时候，世界还是正常的，没有踏足超凡的我也看不到世界的真实面目，如今到是揭开了一部分面纱。”他回想着在商店见到的那些流光溢彩的东西，再度开口，“一切都非常新奇，与安全。” “毕竟在荒野上，我时常与野兽为伴，有的则是非常恐怖的怪物，只是看到便会生理不适。如果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我大概做梦都会笑醒吧，要是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更好了。” “哎呀，大概就是因为像你这样想法的人越来越多，房价才会越来越贵吧。”祝春清打趣着说道。 “如果你已经掌握了印记带来的知识，可以向组织申请下一步进阶，当然只是密传部分，材料的话，还是需要自己收集的。” 白杨的眼神顿时直了，“真有这么好？” “要不然呢？一个大组织的福利待遇是相当不错的。”她浮现出不确定的神色。 “大概？” “在身体刻下第三重印记之前，涉及的都是比较基础的能力，甚至很少有攻击类的能力，直到第三重印记，才算得上是初窥门径，当然这也意味着前三重印记的刻印是极为简易的。” “只要满足知晓密传代表的含义，环境满足，有材料这三个条件就能非常轻易进阶。” 紧接着，祝春清就看见了白杨从小包中抽出笔记本和笔来。 笔记本和笔都是崭新的，连标签都没有撕掉，显然是刚买的。 真是热爱学习的好孩子啊。她在心里感慨道，又看向一边正在磨牙的唐岳。 同样都是自已教的，差别怎么这么大？是不是交换站的老头们给他手机了？ 天色渐晚，在白杨再次感慨高档餐厅的厕所都有免费配备的超薄电视机和笔记本电脑之后，一行人离开餐厅，前往双生姝丽会的招待所休息。 同样是出人意料的豪华，好像每个组织都很有钱似的。 正待白杨刷了房卡，正准备休息时，系统的淡蓝色字幕在实木地板上呈现。 【藏宝图（一级）触发】 【夕阳旅社】 【背负夕阳之名，它的主人却在日益年轻，回归青春靓丽，以不净的方式】 【探索藏宝地，可获得密传，材料等奖励】 【状态已更改，现夕阳旅社为限时探索地，有人已经发现了老板的异常，或许他能借机邀功】 这个夕阳旅社我是不是去过？当时为什么不触发？ 白杨深吸一口气，拿上小包，将贝雷帽戴在头上，摸黑出了招待所。 笑话，难道不探宝而是去睡大觉吗？他可没有将宝物拱手送人的习惯。 帽子戏法·瞬身术，丰收之角，多次蜕变的牙剑，光芒护符，符咒·铁石壁垒，还有危急时刻能用的生命徽章，白杨边走边盘点着自己的物品。 这么说，我的定位其实不是坦克而是刺客吗？ 不多时，白杨便正式抵达夕阳旅社所在的街道。 虽然已至深夜，但是街道的店铺许多都不曾关闭，毕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此刻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白杨掖了掖帽子，神色警惕，低着头，正想推开夕阳旅社的玻璃门，却问到了一丝熟悉的酒味。 “嘿嘿，白白，你什么时候发现异常？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发现了呢，喝了这么多酒都没有迷惑住你啊。” 白杨一脸黑线，看着勾着身子，一脸狡猾的唐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来所谓的外来者是这个不着调的唐岳！ “要不然咱们先进去吧，总在外面也不太合适。”说着，唐岳兀自推开门，拉着白杨进去。 “请问二位要什么房间？”站在招待台的老板娘脸部充盈着电子产品的光辉。 只是，都这么老了，腿部一点不曾弯曲地站立，真的不累吗？ “要单人间，单人床的那种！”唐岳大声说道，搂着白杨的腰，快步向二楼走。 第50章 老板娘的不可告人之秘 直到窜进一间没有人居住的房间，唐岳才给白杨说话的时间。 “怎么不等老板娘说完，说不定能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呢？”白杨望着把守着门扉的唐岳，他的手不断变换，切开伤口，用血液凝成的丝线在门上涂绘着古怪的图案。 “看什么啊，不是明摆着呢，那个老板娘已经不是人了。”唐岳嘀咕道。 白杨神色一紧。 就差了一重印记，差距也不至于这么大吧，这就是有传承和野路子的区别吗？ 真是伤心了…… “那你看的出来她是怪物，怎么不打她？”白杨沉默片刻，蹦出这句话。 唐岳刚画完图案，转过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白杨，幽怨说道：“打不过……要是能打过，我一个光爆术就直接输出了，还用等你一起吗？” 白杨狐疑了下，试探说道，“那你有什么战术？偷袭还是正面硬钢？” 唐岳刚想说话，却忽的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侧着身子贴近门扉，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起初只是蚁虫的爬动声，猫叫，狗吠，但是声音越发大，是个人都能听见那宛如生产时的嘶吼。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白炽灯逐渐变暗，地上的影子狰狞蠕动起来，不断鼓胀和收缩，腹部肿大，这一切都投射在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身上。 年过七旬，不仅衰老不再，连早已衰竭的巢穴都焕发了活力。 是的，以一夜辗转难眠，换得青春，老年斑，伴随着机体枯竭的臭味逐渐消失，并将这一切都投射在这间已经经营数十年的旅舍之中。 唐岳倾听着，耳边却陡然流下一丝殷红的血，皮肤被撑起，随着血管和经络蠕动。 “坏事了，白白，我可能被寄生了。”唐岳一把捏住皮下的某些事物，手指光芒闪烁，立刻切开与这生物联系的皮肤和血肉。 一只如同水蛭的血红生物拼命在唐岳的手中蠕动。 在白杨的视线中，不知有多少的起伏出现在唐岳裸露的皮肤上，而那些看不见的地方，白杨停止了联想。 几乎在片刻，唐岳剥开衣服，用一把随身携带的刀，划开了心脏处的皮肤，作出五角星图案，低声念诵着什么。 神秘鼓动，伴随着微弱的念诵，某些存在降下了微弱的力量，他身上的那些起伏陡然停止。 “整个楼房一定程度活化了，我推测和那个老女人有关系，咦，你怎么没事？吸进去这么多孢子，你怎么一点事没有啊?”唐岳震惊说道，来回打量着白杨。 白杨其实也不太清楚，呼吸之后，身体有点瘙痒，就没有然后了。 他摆了摆手，问道：“那我们还继续吗？” “肯定啊！我来负责寻找这栋房屋的活化中心，你去对付那个老女人，这个提议怎么样？为了让这个房屋彻底活化，她免不得要用几乎是四分之三的力量进行维系。”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被生下来了。” 什么也感觉不到的白杨犹豫片刻便接受了这个提议。 “那行，你小心点，我要破开仪式了。”唐岳陡然喷出一口血，模糊了门上图案之后，灰褐色的木门陡然变成猩红，黑色的血管覆盖其上。 就像是一块巨大且畸变的肉，充满腐臭的味道。 唐岳手指挥洒光芒，切断了部分蔓延出的触手。 “记得，拖住啊，要不然什么都，唔唔唔。”话语中断，他被彻底卷进伸出的触手里。 看着从扭曲肢体伸出的ok手势，白杨不再有所顾虑。 此时此刻，如此危急，作为英雄岂不能不放大？ 于是，白杨险而又险地躲过朝自己抽来的触手，猛地用牙剑刺向一旁。 他只是个菜鸡啊！ 低鸣声响起，牙剑轻微颤抖，开始汲取血肉之中的精粹。 触手转瞬干瘪，而牙剑不再颤抖，白杨看着这个吃饱之后就罢工的家伙，低声骂了一句，开始将秘灌注进头顶的生机徽章。 一声清脆的“噗”声，白杨面前的景物快速掠过，一转眼，他就到了门外。 门扉，玻璃，墙壁，挂灯，钢铁，一切能够看见的东西都在律动，释放着饥饿的信号。 它饿了，它想要吃的，食物就在眼前。 还没诞生出自我意识的房屋凭借着原始的掠夺本能，将肿胀的肉体朝着白杨挤来。 它要把这份美味的食物碾成碎渣！ 白杨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那个老女人到底做了什么，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夜里你就给我耍杂耍起来了？ 帽子转动，世界表皮稍微动了下，白杨的身影转瞬消失。 【生机永驻（畸变）】 【性相：仪式】 【通过血肉与灵滋养一头欲望猛兽，使用者会在永远不会停止的增殖和分裂中获得永恒的青春】 【丽姬娅社研发】 “什么，除了牙剑，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攻击的东西了。”白杨再次挥剑，血雾蒸腾的牙剑瞬间削断了膨胀的血肉，并且滋滋作响。 为了防止秘耗尽陷入虚脱状态，白杨在进入一楼后就停止使用了帽子戏法，采用最原始的方法，在这片已经快像是血肉森林的一层艰难前行。 所幸，连续不断的吞噬成功使牙剑迎来了第一轮异变。 作为司辰狮子匠的造物，尽管是混合种，于不断铸造和变革中增强自身这一特性仍不会消失，甚至因为自身血脉不纯而加倍努力！ 只有小臂长的牙剑长度暴涨至一米二左右，全体充斥着足以使血液瞬间沸腾的高温，若非白杨已经在足够长的时间中与牙剑构建较为亲密的关系，它会无情地熔断白杨的手臂。 它不会朝弱者屈服！ “这玩意终于进阶了吗？”白杨大声感慨，向上挥砍，大片血液洒落。 砍，辟，切……如同不知疲倦一般，完全没有任何技巧的攻击，就是这样，在蠕动的血肉之流中，仍然占据优势。 血液蒸腾，浑身竟是赤红色的白杨与远处腹部洞开的妇人，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房屋发出微弱的呜咽声，血肉因疼痛开始收缩，它迫切的想要回想母亲温暖的腹中。 “痛痛快快，我就说我怎么是个刺客，完全是战士好吧！”白杨抓紧这个机会，开始朝老板娘逼近。 只是一声哀鸣响起，母亲的腹部完全被撕裂，某种东西降临了。 第51章 天降正义 痛苦的嘶鸣，昏暗光线下剧烈蠕动的影子，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快速侵染地面的黑暗，就连血肉化的墙壁也在这黑暗之下腐烂成泥。 “投入母亲的怀抱，我亲爱的孩子。”女人呢喃，轻柔抚摸着越发膨胀的腹部。 【请尽快远离该区域！】 【请尽快远离该区域！】 · 白杨手臂略微颤抖，咽了一口口水，不用系统提示，那浓郁的与秘相悖的恐怖气息已经让他右眼皮猛跳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一级副本的小boss开无双了吗？ 来不及更多思考，足以刺破耳膜的怨毒叫声再度响起。 女人的腹部被一只黑色的利爪划破，猩红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涌出，一只佝偻着的，墨绿色干瘦家伙从血流中爬出，等不及母亲再度呼唤，布满利齿的深渊之口便将这个完全无用的东西吞入。 血液迸溅。 死亡和增殖不断在他的身上交替，带来腐烂和新生，在继承了房屋的意识后，这怪物转瞬间开始吞噬伴随着他降生的弱小胞兄，迫切汲取着能量。 紧接着，两个恶心的怪物便开始缠斗起来。 白杨趁机转动帽子，伴随着轰鸣的心跳声，瞬移到未知地。 之所以叫做戏法，便是因为瞬移的目的地并不确定。 世界皮肤的律动并不整齐，有快有慢，又因为速度的不同划定区域，生机徽章正是依借秘和使用者此时心跳的速率决定转移的位置。 白杨望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抽水马桶，陷入沉思。 怪物都降生了，唐岳去哪了？即使是找到房屋的活化中心，也是无济于事，那个降生的怪物明显要比血肉房屋厉害的多。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白杨打开隔间门，向外瞥了一眼，房屋内部无比正常，并未有异化现象，可能是血肉房屋已经被成功吞噬，当然也可能是戏法让他脱离了旅社。 当听到楼下不似人的古怪叫声，白杨否定了第二种可能。 犹豫片刻，白杨决定开始寻找唐岳，毕竟自已对于神秘知识的掌握度几乎为零。 推开门，强烈的奇怪味道漫进来，白杨只是嗅了一下，便捏住鼻子。 是石楠花的气味啊。 “这位小哥，请问是如何进入我的房间的？还是说，因为垂涎我的美貌，早早在此隐藏呢？”门后的宽敞床铺传来慵懒的声音。 白杨透过遮掩的粉色蕾丝床帘，看见一幅雪白的躯体。 这家伙，竟然传送到有人的房间了。 不等他再度传送，重物坠落的声音响起。 那是一幅完整的骨架，骨骼上看不见一丝血肉，只是微微泛红，颅骨还有细碎的咬痕。 紧接着，被抛出的一身几乎被撑坏的宽大西装让他瞬间确定这人是谁。 那个沉迷声色的肥胖男人，他正是今天和一个女人进入了这间旅社。 只是一个下午，这个男人就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了吗？ 他的脸上露出一副吃了死老鼠的尴尬笑容，“这位女士我想你搞错了，我是隔壁的房客，进错房间，上了个厕所罢了，我现在就离开。” 说着，他就往房门的方向靠近。 在一个问题还没有处理掉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要招惹另一个麻烦比较好。 “是嘛？”床帘伸出一只粉嫩的手臂，指尖还带着一点没有舔舐干净的血液，“编笑话还是调查好环境比较好，这一层应该就我们两个人了。” 她打了个饱嗝，随即捂住嘴，笑了起来，“让我想想，其他人也在这里，一个老人，三个中年人，两个孩子。 孩子最好，中年人身上的油脂太多，有点难以下咽，老年人，太次了，囫囵吞枣才勉强。 那么你呢，调查官先生，只身一人来到一个被通缉的天孽面前，是不是太过大意了呢？怎么说，我也是杀死四名上等调查官的通缉犯。” 天孽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被她吃了，圣庙呢？通缉犯都不管管吗？ 白杨竭力发挥自己已经有些断线的头脑，迅速进行了一番头脑风暴，奉承说道，“其实我是来投奔你们的。” 他忽的抬起头，拿出上辈子在厕所骂上司的势头，大声说道，“你都不知道每天都拼命工作有多累，堆积如山的文件，难缠的敌人，上司的批评，所以我弃明投暗了，您看行吗？” 说什么笑话，就算不知道，只是菜鸡的自己也不会因为快要爆棚的正义感而送人头！ “哈？我没听错吧？立志铲除现世威胁，立下七重裂骨削魂之誓言才能成为的正义调查官也想投入虚界之列吗？”她讥笑着说道，“难道他们真的不把你们当人看吗？” “是，，，是的！”白杨毫无心理负担的承认，只是背后的衣物早已被冷汗浸湿。 这个女人很强，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强，仅仅是随意散发出来的气息都让他忍不住颤抖。 最让他崩溃的是此时的系统又像是死机了一般，什么提示都给不出来。 “既然你有这种志向，那就趁着他们没来之前，等待我的实验完成吧，my honey” · 白杨呢？白杨呢？ 唐岳从墙壁的血肉中伸出头，打探着身旁的事物，疯狂寻找着白杨的身影。 在长时间的嵌入之后，他的身体已经有一部分和怪物同化，只能凭借外力挣脱而出，而代价是失去部分肢体。 当然断肢重塑在浮光城这样的大型城邦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只要付出足够的钱，金属仿生改造手臂，甚至是更高级的生命炼成手臂都能给你装上。 但是白杨呢？人跑哪了？ 唐岳的身体在血肉中移动，如同一尾灵动的鱼，手抓着一颗赤红色的珠子。 这便是经由活化纯粹的产物，是供给这样巨大怪物所有力量的源晶。 那个该死的东西越来越强了，吃得越多越胖，大胖子！ 他转过头，看着吞吃墙壁，不需要任何咀嚼和消化就将肉体的能量全部汲取己身的墨绿色怪物。 幸好，我已经找到了活化中心，他吃的是个空壳子，否则，这样的局面肯定已经难以控制。 他正想着，思维却被一声暴喝遏制。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一脚踢开门，大声喊道，“放下武器，你们被捕了！” 第52章 渊国大君－腐母 “放下武器？”来人不确定重复了一遍，手中的枪似乎有些不稳，然而再度想起自己大声念诵的誓言，眼神再度坚定起来。 【天罚之誓】 【吾辈将永怀一颗健全之智，坚定之心，发誓必做一个时刻保持警惕的人，做一个坚韧努力、勇于牺牲的人，做一个甘为群众奉献出一切的人…… 吾等将履行应尽义务，以一生履行守卫现世之则……】 至今，铭记着这些誓言的传颂之物——立碑【理想国】仍在漫宿无边无际的奇迹之海中央矗立，给予防剿局成员信念之基石。 人类对于现世的热爱，在漫长无垠的历史中，于奇迹之海中逐渐凝结，又在防剿局，这一凌驾于诸多司辰教会之上的庞大大物的控制下逐渐成型，是真正属于人的奇迹。 有些头冷的调查官掖了掖脑子，挡住头顶的斑秃，食指抵着扳机，枪口对准正在吞噬着墙壁的怪物。 如果没记错的话，错了，他根本没记住。 防剿局下发的怪物图鉴足足有四百多页，对于他这个中年，有着暴躁妻子，吵闹儿子的调查员，实在是太难记了。 生活已经如此艰难，何必在将这份痛苦变得更加沉重。 所以，遇到足以威胁到现世的怪物，直接打爆就好了。 他胡乱想着，思维已经穿梭到如何处理儿子的家庭作业上去了。 “喂，那位调查员先生，能不能先把我救下来啊？”唐岳从血肉中探出头，试探说道。 三等调查官杜方平侧过头，看见了位于天花板处的头颅，身体一个颤抖，吓的没一枪打上去。 他放低枪口，指了指对他毫无反应的怪物，“这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可以告知的吗？” “为什么不攻击？” “对。”杜方平点头。 唐岳眼眸一转，隐蔽将背在身后的源晶塞进裤子口袋，有些遗憾说道： “调查员先生，我也是无故牵扯进的。 我只是这个旅社的租客，今晚有事要外出，谁知道房屋突然活化了，把我吸了进去，老板娘也变异了，生出了这样恐怖的怪物。 至于为什么不攻击，我猜测有可能是写两个怪物有仇。” 唐岳看着杜方平，一脸无辜的神情。 “只是这样吗？”杜方平点头，再度抬起枪，眼眸低垂，“那么，说了谎的小孩子，就应该得到惩罚，不是吗？” 这样的推测，骗骗小孩还行。 目前已知的畸变仪式，秘仪，力量，一旦涉及到活化，作为活化的结果，就是生诞出一体两身的怪物。 生命练成不在活化（畸变）之列。 一个空有能量，一个只有空壳，并且注定胞弟会吃点胞兄，成就力量与能力皆备的怪物。 牵扯进这样的事情，还能自由在血肉之墙上行动，绝不是一般人。 “那就先挂一会吧。” 他淡然说道，连续叩动扳机，进行点射，子弹迅速射入怪物的心脏和头颅，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爆炸声响起，甚至没有给虚源种——祷罪者的行动带来一丝阻碍。 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怪物。 难道是相性判断错了？怎么可能，表现出来的就只有生长和死亡两种类型，我使用的净化弹药绝对没有问题…… 那么，弹药？ 调查员先生抽掉弹夹，看着里面的普通的制式子弹，一时沉默。 人不年轻了啊…… 于是，他撸起袖子，露出长期训练而展露出的粗壮手臂，无声，青筋蔓延，隐隐有丝缕寒意蔓延。 枪不管用，那就用拳头说话吧。 …… “哎呀，有人来了，还是个冬相的调查员，之前的暗员还没有追上来吗？”床铺上躺着的天孽神色终于认真的一些，于是缓缓穿上了衣服，坐在床边，悠闲地用指甲剪修剪着指甲。 “小调查员，能看出来我的试验品是什么吗？”她问道。 白杨犹豫了下，随即摇头。 天孽修剪的动作停止了一瞬，一个失手，指甲和血肉相连的部分被剪开。 “那是我偷来的东西，从虚界主宰，渊国大君——腐母身上窃取的东西。 作为世界的阴暗面，完全由灾厄凝结成的世界意识，它无比仇恨着它的子嗣，又怀抱着创生的爱。 无尽的死亡和重生，我无比渴望，所以我怀抱着巨大的风险，偷窃了祂的躯体，通过可以等待的实验，提取到足以让我永生的物质。” “永生？永生就真的好吗？难道永恒无尽的生命，真的有意义吗？生命的意义不就存在于有限之间吗？”白杨试着用前世的理论与她交流。 无比美丽的天孽抚摸起自己的柔嫩的皮肤，低声说道，“皮肤衰老，松弛，老年斑，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美丽和风华不在。 你不会体会到这样的痛苦，美丽被摧毁之后就只剩下一地残渣，什么雍容，端庄，都是那群老妇人的虚伪之词。 哪个女人不害怕年老色衰，人老珠黄。” “但是你现在还年轻啊，风华正茂！为什么……”白杨声音忽的停住。 刹那间，芳华逝去，无比衰老，丑陋，萎缩的面庞出现在他的面前，又在瞬间恢复原状。 天孽捏着自己的，轻轻一扯，便撕下大块衰老的皮，“只是看起来。 纵然是成为长生者，寿命也是有限的，成为天孽也无法阻止这样的衰老。” …… “好了，不聊了，骗人的小调查官，知道你不是防剿局的人了，我的试验品要损坏了，我该走了。 这一切就当作一个女人的吐槽吧，你可以将这些东西报告给防剿局，换取报酬，也可以不说，都可以。”天孽站起身，在白杨的耳边低声呢喃。 忽然，她的手指屈伸，抓住了隐藏于无形中的事物。 随后手指的皮质和骨质猛地增生，在瞬间贯穿了虚空中的生物，狰狞而美丽的白骨之花带出大片鲜血。 蛾秘消散，露出一个不断变换着皮囊的家伙。 那是在荒野遇到的蛾途径老者，没想到他竟一路跟随白杨，不知用什么方式躲过浮光城的探查，潜伏在白杨身边。 “拙劣的把戏，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她讥笑道，一把将尸体甩在地上，白皙的手指竟然一点血液都没有沾染。 “这个家伙，就当作我们见面的礼物了。 你身上的味道，很像那个人。”她纤细的手指点了一下白杨已经变得通红的耳朵。 “连性格都很像呢，可惜…… 他死了，老死了。” 第53章 糟心的坏女人 “算了，一个不知死活的调查官又能花费多少时间。”她抚摸着白杨的脸庞，挑逗着。 “春宵一刻值千金，试验品我可以放一放，要吗？” “你……我……”白杨手指颤抖着，移过那带着镶嵌细碎钻石的手掌，“这样不太好吧，我们认识才不到几分钟，而且这里，” “放心，你和那些食物不一样。”她的视线循着白杨看着的地方，看见了那副完整的骨架，“一个济贫会经理，呵呵，家有妻室还在四处偷吃，更是将济贫金充入私库，圣庙的那些家伙知道了，恐怕就不是死亡这样的惩罚了。 他们最讨厌染上色孽之人，说不定就会发配到虚界，到时候，就真的是生死不如。” “真的不试试？”她的手探入白杨的衣物，感受着如同击鼓般的心跳声。 肤若凝脂白玉，媚若无骨，诸如此类的话语在白杨的大脑不断喷涌，他的心跳越加快了。 “不！不了……”白杨眼神四处乱飘，结结巴巴说道，身体猛地颤抖，低着头后退几步，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说什么呢？自己怎么会和和一个杀人魔头干这种事情！ “我叫长女，长短的长，女人的女。”天孽看着白杨的窘态，捂住嘴笑了几声，眼帘低垂，折返拿起床头柜的簪子，将散落的头发梳理好，“我要走了，不来送送我吗？说不定，你的同伴还有救呢。” 话音落下，笑容收敛，眼神中再也不见一丝暖意，长女推开门，下楼。 【万世录已收录完全，可前往漫宿查看】 呵呵，欺软怕硬的东西，就装死。 白杨骂着金手指，转过身，地板生长着骨花的尸体已经消失，床边的骨头也不见踪影。 他迅速起身，翻身下楼。 比起可能的宝藏，还是唐岳更重要。 · “他快死了，确定不打电话给噤声书局吗？毕竟看上去是很好的研究材料。”长女倚在楼梯的栏杆上，伸出手抚摸着血肉房屋伸出的拟人状头颅。 头颅叽叽喳喳，似乎在倾诉自己遭受的苦楚。 对，这种灾厄产物确实应该报告给噤声书局的……浑身布满寒霜，连血管的血液都已凝固的杜方平想着，注视已经四分五裂的悼罪者，连忙拿起手机。 奈何手指上全是冰渣，过了好一会，电话号码还未拨通。 “真是笨拙，需要我替你打电话吗？”长女如此建议，“让我想想，是吗？” 她的嘴忽然张大，几乎撕裂了整个面部，露出口腔中无数呈环形旋转着的利齿，发出嘲笑，“看来是脑子都被冻僵了，防剿局的调查员都这么蠢吗？ 不，你看起来比被我吃掉的几个蠢货更蠢才对，我来了这么久，竟然连我发动能力都发现不了。”她的视线停留在杜方平的肩徽，其上的三颗星星闪烁着微弱光芒。 随后手掌合拢，无数狰狞，长达数米的骨刺瞬间拔地而起，杜方平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贯穿，被钉死在天花板上。 甚至这样骨头还在继续生长，血液，内脏，乃至整个鲜血淋漓的人都与混凝土天花板长为一体，他双目圆睁，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停止了呼吸。 随后，他的肢体被碾碎了。 …… 【万世录正在收录】 【万世录收录失败，目标仍存活】 白杨再次加倍速度，能让万世录收录的都是死人。 万一这个人是唐岳怎么办？ 终于，再也忍受不了下楼梯的白杨纵身一跳，快速降落，帽子戏法的再次使用让他避免了双腿骨折的结局。 只是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白杨从白骨构成的森林边移回视线，暂时忽略白骨上流淌的血液，开始寻找唐岳的身影。 ·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般。 先是一个看起来稀松平常的人忽然爆种，鼓胀的肌肉直接将衣服撕裂，那看起来凶恶无比的异种直接被一拳干碎。 紧接着便是中年人的完虐，然后他就被一个看不出一点底细的女人秒杀了，连全尸都不给留。 唐岳身体颤抖起来。 自己这样的小身板估计会死的更惨吧。 他连忙躲进血肉的深处，祈祷这女人不会发现自己。 “你怎么下来了，看你之前似乎不想和我道别的样子。” “哪有，我，，，我就是来和你道别的。” 唐岳听到白杨的声音，心中惊喜。 白杨是不是认识那个女人？ 等等，认识一个讥讽调查官，并将其秒杀的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陷入长久的沉思。 · 见长女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白杨努力在脸上呈现出笑容，“其实吧，我不仅是和你道别，还想和你说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你是立花泷，我是宫水三叶吗？”她眼中的猩红尚未褪去，嘲弄说道，“少年，你以为我们要在尸骸林旁上演唯美的爱情故事吗？ 别以为我们关系不错，我刚才杀死了一个号称是正义化身的调查官，我并不介意下一个是你。” 白杨心中放下些许担忧，说不定这个女人并不是她说的那样呢？ 整理好思绪，他再度开口：“我叫做白杨，白杨树的白杨。” 两人之间陷入漫长的沉默。 漫长的长女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天孽。 她心中无比烦躁，只是望着白杨那张曲线的脸，那张折磨了她数十年的熟悉脸庞便止不住在她的眼前浮现。 为什么就不能死的干脆呢！已经死的人就不要反复横跳了！ 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为什么有这么相似的人！难道他真的没有死？ 长女合上双眼，发出一声轻叹。 随着叹息，那仍在不断生长的骨林在顷刻化作齑粉。 “我走了。”她轻声说道，走到白杨的身边，将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摘下，戴在白杨的手上。 就仿佛是为他打造的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空隙。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来到你身边。” 她和地上仍在分裂的怪物陡然化作粉末，就此消失。 所以说这是什么意思？ 白杨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白，哎呦，我屁股疼死了，快来扶我一把！”唐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是哪个破地方？我怎么来这里了？ 白白，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第54章 有女朋友了吗 “怎么可能？唐岳，你在想什么……”唐岳眉头顿时变成川字型。 长女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消除了唐岳的部分记忆。 在十几分钟的解释后，唐岳才勉强相信白杨的说辞。 “我告诉你，我白白净净的，从没碰过女人和男人，如果，你想对我做那样的事，我是坚决反对！ 男人应该喜欢女人，你说是吧？” 唐岳忽的“咦”了一声，一把抓住白杨的左手，盯着佩戴在无名指的戒指。 那是一枚银质戒指，上面没有任何雕刻或配饰。 “这是你的订婚戒指？ 之前怎么没见你带过，真不错，你有女朋友了吗？” 白杨也看着戒指，悄然收回手掌，没有说话。 虽然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白杨此刻并不打算将她的消息和实验感知其他人。 要是说为什么，他恐怕也不知道。 “没什么。”他摆手，“只是一个朋友送的罢了。” 这时天花板处突然响起一声男人的低吟，紧接着，一个衣服破烂的男人掉落。 唐岳看着男人的脸庞，默默将白杨拉向身后，手指闪耀光芒。 在记忆之中，这个人已经被碾碎了才是，等等。什么记忆，我为什么记得他……唐岳很快反应过来。 脑海中的记忆是片段式的，强烈的抽痛下，他决定将这件事搁置在一旁。 “你是谁？怎么来这里了？”唐岳神色警惕。 男人哎呦一声，摸向双腿之间，确定某些东西还在之后才松下一口气，边抽气边说道： “天孽，唉，我怎么遇到通缉犯了，还让她跑了……” 说着，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碎渣，又是叹息一声，朝着唐岳两人说道，“临时征召一下二位，我需要一部能够拨打电话的手机。” “凭什么？”唐岳皱眉。 杜方平侧过头，指了指肩上的三颗星，“防剿局，三等调查官。 我想，既然生活在现世城市，就应该知道防剿局才对。” 我才知道……白杨心中想到，看着唐岳神色挣扎了片刻，不情不愿将藏在衣服夹层的手机扔了过去。 “我警告你，你可别看我的聊天软件，图库，文件夹……”唐岳掰着手指头念到，“要不然，我就去起诉你侵犯他人隐私！” “不错嘛，企鹅广电新出的游戏就有体验服了，哪天能不能把账号借我耍耍？”杜方平嘿嘿一笑，“头像竟然还是新晋小花，‘白光玉曲’符离集，眼光不错。” 趁着他还没将秘密讲完，唐岳已经窜到他的身边，作凶狠状，威胁道，“你最好没事。 要干什么就快干，别说了！” “行行行……”杜方平脸上的笑容收敛，在拨号界面迅速按了九个九，几乎是在瞬间拨通了电话。 “三等调查官杜方平先生，欢迎致电防剿局，请问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吗？” 电话那头没等杜方平说话，便已确认他的身份。 “丽姬娅社，被通缉者，天孽·藏骨出现在浮光城，疑似逃离，已经杀死我一次，不知因为何种原因离开。 记忆储存器存在缺失，我无法推断具体情况。 时间没有五分钟，目标应还处在浮光城内，请求准特等及以上级别搜查官前来支援。” “杜方平先生，您能否确认你现在的精神和心理状态没有任何异常，没有接受任何暗示和控制，没有被威胁，认知没有被篡改……是处于正常状态进行的报告吗？” 杜方平瞥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唐岳，“我确认，所有因报告产生的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好的，已上报，请等待通知。”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手机先存放在我这里一段时间，一旦得到后续报告，我会进行消杀后还给你的。”杜方平揉着眉心，举着手机的手臂无力垂下。 太累了，尽管并不是第一次死亡，但是那种毫无防抗之力的碾压还是让他手脚发软。 仅仅是丽姬娅社在逃的一位天孽而已，甚至不是丽姬娅社的正式成员。 如果是真正的丽姬娅社成员，一出手，这座城市怕不是会被毁灭一半。 “行吧，先放在你那里了。”唐岳在得知面前这人的调查员身份后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是为了现世付出一生的人。 他没嫌脏，从裤子口袋掏出一个满是血污的棒棒糖，撕开包装纸后放进嘴里，只是，不知道为何手掌为何有些颤抖。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 白杨则站在杜方平的身边，低声问道： “先生，我想询问一件事，天孽是什么？是通缉犯的一种称号吗？” 杜方平缓缓站起身，将手机握在手机。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看着白杨诚恳的表情，也不好不回答。 “天孽是一些实力强大的超凡者，因为渴求力量而生育，并吞掉了自己的子嗣，总而言之，他们是被欲望控制的人。 如果要比的话，最弱的存在和一百个我差不多吧，最强的话，那我也不知道，咱只是个小小的三等调查官……” 他还想说什么，手机屏幕却忽然亮了起来。 是防剿局的电话。 他迅速接通，准备迎接新一步的指令。 “杜方平先生，目前已经征调位于浮光城的，三位上等搜查官，三位一等搜查官，三位二等搜查官，三等搜查官，搜查员若干位，你可以前往分部处理身体问题了，此后的问题由他们处理。” 杜方平听着，脸色逐渐变得狰狞，“是我没有报告清楚吗？ 出现在浮光城的天孽是，藏骨，独身一人面对三名准特等搜查官，并将其全部杀死，并在特等搜查官·雷罚的追击之下成功逃离，最高表现是能够在瞬间毁灭三分之一巨型城邦的天孽藏骨！” “没错，请不要激动，杜方平先生。 这是诸位特等搜查官，调查官以及天孽对策司副司长商讨，在临时会议后，共同做出的决定。 浮光城现已进入全面戒严状态，确保一项重要计划得以完成，噤声书局连同圣庙暂时隔断了鸿蒙方舟及其他形式的空间转移，经过协商，圣庙会排出部分人员协助抓捕——” “放你妈的屁！”杜方平手臂愤怒砸向墙壁，手中的手机被他捏成碎渣。 “天天都忙活着什么狗屁计划，抽不出来，抽不出来，人全死了怎么办！” 状若疯狂。 第55章 收容物－马良 飞鸟难越的万米高空，通天白塔之顶，光芒环绕。 很难想象，在如此高，氧气如此稀薄的塔顶，竟然矗立着一座巨大，庄严的神庙，琉璃顶，白玉墙，金石为底，庙前还用黑曜石雕刻了一个高达八十米的巨大神像，神像三头六臂，每只手皆举着不同兵器，表情狰狞。 四处寂静无声，片刻后，孩童般稚嫩的声音却忽然在神庙响起。 空旷的神庙只有一座白玉神像，人身蛇尾，神情带着不尽的怜悯，仿佛救世之神，双手捧着金莲。 “阿朱，阿朱，你说爷爷什么时候能来啊？”盘踞在庙内神像手持莲花座的金发黑眸的人问着放置在一旁的朱鸟。 朱鸟歪了歪头，作为天工城较低端的机械造物，只有当触发特殊条件后，它才能发出声音。 很明显，这句话在情景之列，它盯着穿着纯净白袍的马良，鸟喙张合，“等等，爷爷一会就来了。” 它机械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是的，没有其它声音，甚至没有其它活物。 这座巨大的神庙，只是为了一人所建，一个已经在现世存活四百余年的孩童。 “哦哦，爷爷好久没有来过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觉得无聊的马良站起身，拿走放置在另一个莲花座的普通羽毛笔，在空中按照想象画着什么。 片刻后，无形变为有形，稀薄空气之中出现一只又一只五颜六色的鸟儿，但是很快，这些鸟没扑棱几下翅膀，便坠落在地，窒息而死，尽管是死亡，被赋予生命之实的它们并未消失，只是躯体逐渐变冷。 马良叹息一声，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自己能生，而他创造的生物都死了，明明他们是一样的。 思考之间，伴随着呼啸的风声，神庙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同样穿着白袍，花白须发垂下的老者走了进来。 白袍格外精致，雪白的重叠衣服甚至能看见漂浮的云霞。 “良儿，你又在作画了吗？”老人拾起地上肢体仍在颤抖的鸟，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神情。 “爷爷！”马良激动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刚想爬下神座，但是看着老人的脸，他只好又坐了回去。 “是啊，太无聊了，只有阿朱在我的身边，他不像我一样。”马良抱起朱鸟，“他是我的朋友，我担心做那样的事会让他坏掉，我有点害怕。 我和阿朱应该是朋友吧？” 这样的问题，在他得到这只鉴定为完全无害的玩物后，每次大祭司来神庙他都会问这个问题。 “是的，阿朱是你的朋友。”老人一如往常地回答，别过手，黑色的的火焰升腾，无声吞噬了手中的鸟。 他勾起柔和的笑，“我保证，你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马良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小心将阿朱放在一旁，期待问道，“爷爷，这是真的吗？我也能出去看看了？” “嗯，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待，放心，那一天很快就来了，我的孩子。”大祭司言语温柔，转过身，身影于神庙中消失。 “太好了！”少年欢呼，手举着朱鸟欢快转起圈，不一会，觉得有些累了的他躺在莲花座上，“既然要出去，那我得休息一下。” 他的手蓦地出现一块橡皮，在空中一挥，神庙之外的炽热太阳在瞬间消失。 伴随着被录入的安眠曲，马良陷入沉眠。 · 【五级收容物马良状态稳定，观测到太阳消失，目标已进入休眠态】 24小时不曾停歇的观察室迅速发出通知，向大祭司及九巫告知收容物马良的状态。 白塔中层会议室。 大祭司马禄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排列呈环形的长桌首，用手敲了一下桌子，“与那人交涉如何？” 九巫之一，称号为巫即之人，负责神庙体系与外界沟通的他迅速答道： “城市执政官反应强烈，并不满足圣庙作出的决定，表示需要更多战力以应对天孽藏骨。” “呵呵。”马禄冷笑几声，“一个天孽又能在白塔之下有任何异动，现在的状况防剿局也清楚，一旦收容物再次突破界限，抵达神之领域，届时与鸿蒙方舟的联手创生和消解，应对腐母的侵蚀和污染也将更游刃有余吧。 虚界，渊国和现世的战争即将打响，最大保存力量才是王道，一个天孽算得了什么。 告诉他，十名秘巫的分配已是极限，我就不相信坐落在巨型城邦的分部的执政官，一件传世圣物都不曾持有。” “是，大人。”巫即无声退了出去。 “巫谢，现在收容物容纳神髓的进度如何？”马禄问道。 “神髓的同化进度约为百分之四十，速度已经有所降低，可能是收容物自身意愿导致。”致力于格物致知，从噤声书局进修归来的巫谢答道。 马禄捏了捏胡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息道，“也是。待在那样的地方，又被我多次许以自由，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预知的。 加倍戒严，使用咒术隔断神庙和白塔的联系，它容不得有任何闪失，必要时，咒断四肢。” 接下来数十分钟，大祭司开始与余下七巫商讨关于浮光城的各项事宜。 末了，马禄饮了口茶，随口问道：“发现天孽的是谁？” “防剿局三等调查官杜方平，与十五年前参与天孽剿灭战，目前居住于黄灯区，妻子和女儿皆为普通人。” “三等？赏赐一件奇物与一百万元，绿灯区别墅一套，向防剿局提议此人晋升一等，辅助他的家人完成第一阶段的印记刻印。”马禄再次抿了一口茶，直到苦味充盈口腔。 “不能寒了这些英雄的心。” · “大哥，放轻松，说不定天孽不是抱着毁灭城市的目的呢？”唐岳心痛地看着地上已经变成碎渣的手机。 “就算你生气，也没用啊。” 过了许久，杜方平才闭上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微微叹息，“怎么可能轻松呢？ 她就在我的眼前，杀死了我的队友！这样的仇恨，能忘却吗？！” 唐岳和白杨陷入沉默。 原来这个秃顶中年人还有这样沉痛的过往吗。 所以，我应不应该将长女的消息说出来？但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白杨心乱如麻。 唐岳低声问，“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呢？” “我要复仇。”杜方平平静说道，手掌血肉翻滚，“我要亲手杀了她。” 第56章 我知道你很急，但先别急 “啊？”唐岳有点心惊肉跳，掏了掏耳朵，捂住心脏的位置，“你这个三等调查官去不是送死吗？你上司不是说了，由其他人负责吗？” 杜方平没有回应，只是眼神中的光让白杨有些害怕。 “我会赔你一部手机的，防剿局可不是什么黑帮。”他忽的笑出声，将其他情绪隐藏在深处，说完，就往旅馆外走。 “对了，我叫杜方平，你叫什么名字？”他站在门后，回过头问道。 只觉得异常烦躁的唐岳挥了挥手，身体再度颤抖，“不用你赔，你们防剿局的人都这么倔吗？” “那你别后悔哦。”杜方平微笑道，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白杨正想着要不要追上去，被唐岳拉动着的手指却忽的感受到粘稠和湿润。 “唐唐，你手很多汗，要不要——”他的话语蓦地中断，不敢置信看着已经是个血人的唐岳。 唐岳的眼神充满疲惫，刚想说话，大量的血液却不受控制从嘴角溢出，猩红的血液中还伴随着大大小小黑色的肉块。 “终于走了，我真的是要累死了，白白，我是不是要鼠了？”他瞳孔涣散，只觉得身体很冷，仿佛整副身体都泡在冰水里，他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早已准备好的源晶攥在手中。 礼物送不出去了，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让我不如祝春清那个坏女人啊？ 一切都好像都在远去，那些被自己杀死的怪物爬满了视线，张开遍布利齿的口腔。 意识开始模糊了…… 好冷…… 我在旅馆吗…… 身边的这人是谁…… 我的棒棒糖吃不完了……他的脑海忽然蹦出来口袋的棒棒糖。 “白白，记得想--”他嘴唇翕合，最后的话终是没有说完，头一折，失去意识，手中的红色珠子滚落在灰尘中。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白杨急忙掀开唐岳手臂处的衣服，只看到大片已经腐烂的皮肤，流淌着令人作呕的黄色脓液。 黑色，代表着腐烂的花朵在他的躯干盛开，无时无刻不再汲取着这如同残阳一般的生命。 祷罪者的胞兄食恶散下的孢子在没有阻碍的环境下肆意生长，这么长的时间，花朵早已开满唐岳全身。 “对了，那什么孢子！他被寄生了！”白杨忽的想到了在二楼时唐岳对自己说过的话。 忍着痛苦，独自找到核心，面对调查官将自己拉向身后…… 眼泪从眼角不争气流淌而出，白杨一把将唐岳抱起，狂奔起来。 “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他大吼道，“我才不想你呢，你个骗人鬼，快点醒啊！ 你快点给我醒过来啊，唐岳！” · “目前患者情况是比较危急的，身体已经有百分之六十都已经被腐蚀，两重印记能够承受的力量并不多。 送过来时已经相当晚了，再加上他曾经使用过隔断血脉的秘术，秘术破除之后，这种腐败孢子几乎是侵蚀全身，再加上精神体和以太体的溃散，本院的医疗已经很难起效了。 如果送来早上五分钟，情况就会截然不同，请做好节哀的准备。”带着口罩的医生对着祝春清说完，又回到手术室。 白杨焦急之下，先是回了招待所，由祝春清进行简单处理，后经由双生姝丽会的加快医疗通道送到浮光城最好的医院。 尽管身体上腐毒已经深入骨髓，但是这仍是可以处理的，最危急的是精神体和以太体的溃散，一旦这两个部分消失，那么人必将不可扭转的死亡。 祝春清转过头，凝视着瘫坐在走廊，用手捂着脸庞，不断哭泣的白杨，一时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责怪。 此刻的她也是五脏如焚，几百里的荒野骑行没有出问题，却是在治安良好的绿灯区出了问题。 为什么呢？ 是责怪二人的偷偷行动，还是指责两人的能力不足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又或是咒骂出现的天孽，诅咒她突然死亡。 明明只是一次十拿九稳的行动，却得到了这样不能接受的结果。 她想不清，也不想去想了。 她只知道，有个陪伴自己很长时间的人，就要离开她的身边，并且自己无力阻止，只能看着他死亡。 祝春清此刻，无比痛恨起自己的弱小。 · 痛苦，憎恨，仇恨，直到青筋四起，杀意弥漫。 如果不是因为藏骨，唐岳就不会出问题，只是一个一级副本，怎么也不会出问题的……白杨逐渐冷静下来，触及虎口的十字蔷薇，精神体坠入漫宿。 强制压制失重感带来的恶心，他闭上眼睛，开始寻找起代表那名调查官和藏骨的丝线。 很快，他寻找到了一条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线的终点正是略有秃顶的杜方平。 失重感再度袭来，他回归现世。 既然没有寻找到藏骨的丝线，那就去立志要杀死她的人那里去。 没有做告别，白杨再度看了一眼昏迷的唐岳，使用帽子戏法快速转移位置，一路穿行，直到黄灯区。 他站定在柏油路路口，远处已经能看见冒出烟雾的高炉，四周的空气状况和环境与绿灯区有明显的变化。 高楼上没有巨型显示屏，只有略微褪色的墙壁涂漆，虽然仍是大型城市的模样，但是却弥漫着老旧和破落的气息。 街边鲜少有大型连锁店，或大或小的自经营店铺占据着道路两边。 白杨凭借丝线，寻找到一间三层楼房，正位于一家早餐店旁边。 一夜折腾，此刻天已经蒙蒙亮，早餐店外的小笼包蒸屉不断冒着热气。 他眯起眼睛，迅速寻找到坐在店外椅子的调查官，只是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眼角已经爬上不少皱纹的女人，一个穿着蓝白色学生服的女孩。 “调查官先生，我想询问，你的猎杀……”没有耽搁，他快步走上前，正遇询问关于关于天孽藏骨的猎杀计划，却被杜方平打断。 “啊，是你啊，一夜没睡吗？”杜方平的视线从女儿身上移过，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白杨，“老板，再来一笼包子和一碗胡辣汤。” “不，我此行是为了……” “不管为了什么，先喝口东西垫垫肚子吧。”杜方平将老板放在桌子上的胡辣汤举起，放在白杨面前。 第57章 一个计划 “爸爸，这个大哥哥是谁啊？”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女孩问道，她手中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似乎正考虑如何下口。 杜方平侧过头，宠溺看着女孩，“姑且算是我的同事吧，你吃完包子就乖乖去上学。” “嗯，这次期中考试我一定拿个第一回来！给爸爸长长脸！”她笑着说道，像兔子般啃着包子。 白杨看着这样温情的一幕，不好再说什么，接过汤，喝了起来。 粘稠的口感，咸中带辣，香料味道浓郁，不得不说胡辣汤不错。 女孩迅速吃完了饭，蹦跳着一个人上学去了。 “我们走吧，先到我的家里坐坐。”杜方平看着面前已经冷掉的豆浆，叹息一声，“哎，真是浪费了。” 白杨点头。 十分钟后，两人在书房对坐。 “这位先生，喝杯茶吧。”杜方平的妻子端过两杯茶，放在桌子上，随后离开房间，无声关闭了门。 书房里弥漫着油墨的气味，墙壁上钉着不少简笔画，有森林，蓝天，太阳，还有在每一副画上都有的三口之家，尽管简陋，那种喜悦的氛围却是要溢出来了。 白杨环顾四周，再度看向杜方平，“你，你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如果你死了，那。。。” “那这个家就散了。”杜方平淡然回答，深黑的眸子凝视白杨的眼睛，“我知道。 不要想这么多，人嘛，总有突然而来的热血，你多大了？” 白杨一时陷入混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二十了。”他肯定回答。 “二十，已经成年，可以承担法律责任了。”杜方平翘起二郎腿，摸向裤兜，却没有摸到原本放在里面的烟，只好双手捧着茶杯，汲取着热量。 他低垂着头，“我有一个计划，如果成功，你应该不会死。” “不是，你什么时候想的计划？”白杨忽然站起，贴近了杜方平，“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孩的情况？他快死了，如果你能。” 他的话被打断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会来。 哎呀，何必对一个操劳的中年人恶意这么大呢。”他端起茶杯，嘴唇触碰茶杯的边缘，却又如触电般弹开。 他放下杯子，从书桌底部拿出一把青白色，冒着蒸汽的骨剑。 “这是你的吧，在离开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折返回去，却只找到了这把剑，却没见你们二人，这么说来，我倒是还挺疑惑你怎么找过来的。” 白杨拿起剑，感受着它的轻微颤抖，“它是我的。” “嗯，虽然这把剑没什么用。”杜方平拍着白杨的肩膀，“计划很简单，我们先是尾随那些派出的人员，等他们快完蛋了，我就上场和她打架，到时候拿着秘密武器的你就趁机出手，毕竟你太弱了，按照情报，她解决敌人总是从强到弱。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你发射秘密武器，然后她就被解决了，大家皆大欢喜，解决了一个天孽的你也能加官进爵，多好的计划。” “真的好吗？你不是说她的最高表现能毁灭城邦吗，你能抗住她吗？”白杨根本不相信他的计划。 “哎呦。”他拍着胸脯，“怎么，你还不相信一个中年人吗？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你懂吧，再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厉害。” “大不了，我还有一个备用计划，你长得这么俊，去色诱她，她对帅气的男人没有太多抵抗力。”他摊开手，大笑道，“不用担心。” 他合住手，眼睛眯了起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过了许久，经过杜方平一番精妙的推论，他得知圣庙方根本不在意一个隐藏的天孽，再联系系统又在装死，什么都不显示，终于愿意参加到杜方平的简陋计划。 虽然说这样的没什么能够完成的可能，但却是唯一的计划了。 连那个蛾老头都能偷偷潜入浮光城，可见防卫多么松懈，时间一长，万一长女逃跑了怎么办？ 如果她真的跑了，到时候就真的是大海捞针，沙砾寻金了。 “首先，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杜方平眼神恍惚了一下，“称号·藏骨的由来吧。” “大部分天孽因为其本身特性，被防剿局天孽对策司赋予称号，一旦具有称号，就代表这人极其强大。” “我之前貌似说过，天孽是吞噬自己诞下子嗣的怪物，而藏骨不断吞噬了自己的子嗣，连自己的丈夫也一起吞吃，并且将尸骸与自己融为一体。 就这样，奇迹堕化成为灾厄，印记溃散，神圣消亡，身为杯长生者的她在一场放逐战中，连同其他超凡者驱逐至虚界，不仅没有死亡，反而携带更强大的力量回归现世。” 更强大的力量，是偷窃腐母的力量吗？渊国大君似乎相当厉害。白杨暂停思考，决定一会将这件事告知杜方平。 “身具两幅骸骨，能够将一副骸骨抽出，化作攻击的武器，本身亦坚硬无比，不惧水火，大多数途径的超凡能力都很难起到效果，如果事先布置好仪式，能够瞬间构造处大片有利于作战的尸骨林，掌握强大白骨秘术，性情残忍。” “停，先停一下。”白杨忍不住蹙眉。 杜方平越说，他就越没底。 此刻他也不好问心中诸如虚界是什么，长生者是什么，渊国又是什么。 联系他之前发怒时暴露的情况和腐母的力量，这场还未展开的战斗似乎已经蒙上悲剧的色彩。 “别担心。”杜方平看出这个要为同伴报仇青年的紧张，“万一防剿局派出的人相当厉害呢，要不然，你就别参加了吧，朋友也不是。” 看见白杨眼中的怒火，他没说话了。 · “你身为浮光城的调查官，不清楚当地人员组成吗？”白杨问道。 杜方平用手挠了挠头，尴尬笑了两声，“他们不待见我，待在一起也没意思，所以他们都在绿灯区住，我在黄灯区住，但是别担心，我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行动，我们偷偷跟上去就好了。 在这之前，我先给你秘密武器。”他眼睛眨了一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黑盒子。 第58章 你知道……库因克吗 一个小黑盒子，还是严丝合缝的那种。 白杨接过秘密武器，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轻，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装。 “这玩意是什么？”白杨有些怀疑，翻来覆去地看，“真的能有效吗？” “事到如今，你不信也得信了，记住，这玩意只能在最关键的时机打开，要不然就没有效果了。”说完，杜方平为了加强白杨的记忆，又在他耳边重复了几遍。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白杨看着盒子，胡乱想着。 · “队长，听说这次敌人的情报相当机密，能不能说说啊？”将头发染成绿色，扎着丸子头的李悠坐在椅子上，“这次竟然还给我提升了级别，一下子就从无名小卒变成三等搜查官了耶！” “说什么三等搜查官，实际上还是一条杂鱼罢了，只是名字上好听了点。”坐在她旁边的潘广伦立刻打击道。 作为防剿局的常规武力组成，搜查官和调查官从防剿局建立，经过多次革新，早已是一体两面的关系，搜查官作为摆在明面的战力，调查官则一直作为暗面存在，负责侦查，收集信息等工作。 其中最高级为特等搜查官\/调查官，此后为准特等，上等，一等，二等，三等，以及未入等的调查员和搜查员们。 位于绿灯区，天元大厦四层，一间约二十平方米的房间就是六室，第八队的办公室。 （每室都有特定的花作为代表，六室为马醉木，花语为牺牲与危险，清纯之爱） “这次的目标是，额，任务指令并没有通知。”队长二等搜查官甲木来回翻看着手机中的盖章文件，“奇怪，为什么没有敌人信息，只给了照片。” 他嘀咕着，抬起头，环视房间内的五名队员，轻拍手掌，“好了，先不要聊天了，下午我们将是先遣部队，派往红灯区进行第一步清扫工作。” 他看向坐在角落处，有些木讷的青年，询问道：“熊勇，部分派发的武器拿来了没有？” “拿来了。”熊勇沉声说道，“按照队长的要求，两把b级·羽库因克，两把b级·甲库因克，一把b级·尾库因克，一把s级·奇美拉库因克。” “太好了！库因克武器！我还没有用过呢！”李悠尖叫，连忙跑到大块头熊勇旁边，“库因克在哪呢，在哪呢？” 熊勇指了指房间最后方的角落，五个银白色小型箱子整齐码放。 “好了，别这么兴奋，库因克使用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会吃完早饭赶紧练练，别到时候库因克都不会用，让其他队看了笑话，以为我是蠢蛋呢。”甲木吩咐着兴奋的队员。 与教会不同的是，防剿局大部分人员都是普通人，经过由噤声书局提供的技术进行身体改造，经过训练，使得身体素质能够达到极限，甚至抵达非人领域，能够通过长久的冥想来施展部分秘术。 很明显，第八队全体成员都为接受过身体改造的普通人。 这么兴奋，到底是小孩子，不过防剿局怎么会临时提拔等级，且允许没有经过考核的人使用库因克这样危险的武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思考了一会，并未有质疑。 这样的我，真像是信仰上校的信徒，话说兵刃会是不是和防剿局有合作。。。他往口中灌了一口热牛奶，缓解了即将被面包噎死的处境。 五分钟后，八队成员迅速解决完早餐，皆提着库因克箱进入练习室。 “熊勇，你使用甲库因克，李悠，杜林，羽库因克……” 见众人都拿好自己的库因克，甲木举起箱子，大声说道： “箱子旁的提手有一个红色的按钮，一旦按下，库因克便会释放真正形态。 如果这次作战成功，这些库因克便将真正属于你们。” 甲木看着身旁人再度欢呼，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熊勇也笑了起来，嘴角不禁上扬。 “好了，我先说一些关于库因克的事项，说完后，你们就可以开始练习了。” “库因克是炼金术，生命练成术，金属工艺等几大链系的混合造物，是人类智慧的高度结晶，能够使人以血肉之躯比肩神明的强大武器。 有些原料来自漫宿，有些原料来自堕落世界-虚界及脱离虚界另成空间的渊国。” “在进攻状态下，库因克会持续消耗内置能源，当然，如果是正常作战，能量能够维持相当长的时间，因此在作战时不用太过焦急，要发挥出自己在训练时的真正水平。 毕竟实战不是训练，马虎一点就会付出血的代价，” “使用时，不用在意武器的破损，因为库因克大多具有生长的特性，并且能够汲取能量进行一定程度的重塑，但是折断的话，你们手上这种中低端库因克一般就不能使用了。” 说完，他大拇指按下提手旁的红色按钮，顿时，箱子外翻，黑红色，如同章鱼触手的血肉翻滚而出，逐渐变成一只长柄画戟的模样。 “暴食，七罪系列。”甲木怜爱地抚摸着长柄。 在完成多次重要任务后，他以全部奖励换得了这把s级库因克，并且在将近十年的实战和训练中将这把武器使用纯熟，使得他在防剿局二等搜查官的年度排名中也是前列，并且有望在年末大比中晋升一等。 他缓步走向训练台，方天画戟的刃尖在合金地板上激起阵阵火花。 只是轻挥，台上完全以超合金制成的人偶便被拦腰切断，伴随撕咬和吞咽声，暴食的钺部不断增长弯曲，变成数瓣长着细密利齿的口器，将整个人偶吞噬。 · “库因克，听起来很牛的样子，这么好的武器你怎么没有？”白杨坐在副驾驶，听完杜方平对于库因克的介绍，兴致勃勃，“怎么没看你拎箱子，你不也是调查官吗？” 为了便于观察，二人索性租了一辆私家车在防剿局所在街道蹲守。 “我之前也有，还是一把ss级的，后来我执行的一个特殊任务失败，库因克损坏并且无法修复，而且我并不是太需要库因克，我本身就是一个超凡者。” “竟然还有神器，你到底是不是三等调查官啊？！” “啊？现在是，现在是……”杜方平戴上帽子，诚恳说道。 第59章 吃我一炮!(四千) 绿灯区北，双子大厦。 向光的纯白室内，只有一株尚未开花的吊兰作为装饰。 西装略有不整的执政官林渊翻看着作战统筹室打印的文件，一夜未眠的他禁不住困倦又让秘书斟了杯咖啡。 作为浮光城的城市执政官，他一直是处于两头不讨好的状况，一直在防剿局和神庙之间来回斡旋，毕竟上一位执政官已经因为窥探白塔之顶惨遭暴毙。 尽管是防剿局的授意，圣庙方虽然清楚，但仍果断出手，毕竟这座通天之塔意味众多，并且圣庙势力也一直处于边界一线，一直在与虚界种族作战，相较而言，一个城市执政官的重量就轻如鸿毛起来。 办公桌上，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的报告的边角已经卷了起来，但他还是不肯相信上面的东西。 “野米，你说违抗防剿局命令的我会不会被立刻炒鱿鱼？”林渊问向身边的人，视线最终停留在那一份由防剿局总局发来的报告。 一份冰冷的，毫无情面的作战提前，以及否决林渊增派兵力，禁止使用双子大厦底部传颂之物的通知。 并计划令祸水东移，多位上等搜查官携带噤声书局特配的专门用于引诱天孽的药物，将天孽引向白塔，逼迫圣庙方出手。 一方面给圣庙敲了一钟，一方面又能解决了逃窜多年的天孽，可谓是一举两得，算盘打得啪啪响，他在浮光城都听到了。 “砰砰砰。” “请进。”林渊说道，右手捏住眉心，狠狠地捏了一下。 “林渊准特等，我们是来询问如何作战提前，毕竟我们的有些队员尚未熟悉库因克，如果此刻行动，收效不佳。 另外，我们想要询问，我们的敌人是谁？为什么通知没有说明。”六室一队长邹亮皱着眉问道。 这一切都太过迫切，都有些诡异了。 林渊抿了一口咖啡，看着走进来的三个彪型大汉，将手中的报告翻折捏扁，隐蔽丢在脚下。 他放下咖啡，站起身，几步走到几人附近，轮流拍了下昔日同伴的肩膀，笑着说道： “如果有问题，我会通知你们的，不用担心，这一次的敌人是一伙边界走私团伙，你们三人足以对付。 毕竟圣庙号称计划到了关键阶段，全部实力都应该聚集在白塔之上，只能抽出来十个不知所谓的秘巫。” “圣庙那群家伙，哼！”邹亮冷哼了一声。 林渊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初生的红日，语调轻松，“别抱怨了，毕竟防剿局这次也彻底放开了浮光城库因克的使用，提高了诸位队员的位阶，福利提升，也算是好事成双。” 黑色衣领遮住下巴，带着圆形金丝眼镜的丁剑洲走到林渊的身边，手臂放在他的肩膀，声音沙哑，“队长，情况真的如你说的这般好吗？” “要不然呢？”林渊笑了两声，却没有转身，“可能是为了安抚防剿局成员的情绪吧，毕竟一直有圣庙这个地头蛇压着，大家都不太舒坦。” 丁剑洲眉头一挑，感觉着他话中的疏离感，收回手，不在询问问题。 毕竟在漫长时间中，队长早已是城市执政官，自己也成为独当一面的小队队长，人与人已经不能在像往日一般亲密。 “尽早出发吧，万一敌人逃了，奖励怕会要没。”林渊打趣说道。 三名队长点头，转身离开房间，开始准备出发。 …… “我，在干什么啊……”林渊手指触摸着冰冷的钢化玻璃，喃喃自语。 “大人在履行职责。”野米走到他身旁，默默递过纸巾，“事到如今，还是不要再违抗上面的命令比较好，毕竟您已经做的够多了。” “多了什么？ 违禁授予分局内所有库因克的使用权，还是放开储备的战斗装甲，亦或是和圣庙的多次失败的洽谈？ 做的这一切和不做有什么区别？”林渊颓然坐在地上。 三柄被注入诱引剂的ss库因克，又能在尚未进行过正是操练的三人手上发挥多大作用？ 最理想状态下，能够发挥一成甚至半成都是绝佳表现了。 这对于天孽，远远不够。 “大人，还是不要为此发愁了。 又传来一份报告，圣庙方面要求防剿局给予七十万份精粹源晶，防剿局要求由我们来满足这次供应。” 野米冷静说道，只是眼神中带着匪夷所思。 七十万份，能够维持除白塔一切的浮光城能源消耗，一年也不过消耗三十万左右。 两年多的能源消耗，竟然是说要就要！ 而这些年分局内部的储备用用填填，此刻也只有五十万左右，也就是说，还有近二十万的庞大缺口。 “要，那就给！无论是从昕旦银行预支，还是从那些大集团借！”林渊褐色眼眸中似乎只剩下那座插入云霄的白塔。 如此憎恨。 “一群永不满足的饕餮，垃圾，渣滓……”他的话音越来越低，一时竟忘记是在咒骂圣庙，还是在骂自己。 如果，不，没有如果…… · “上面的指令是，即刻出发？”刚用方巾擦过身上汗液的甲木不解看着手机上的接龙。 队员们训练库因克只不过一个小时，只练习了基本操控。 尽管如此，他还是命令第八队的成员迅速清理身体，即刻出发。 十分钟后，四支提着白色箱子的小队天元大厦一层大厅集合。 “据探查，敌人位于红灯区的莫克街，具体位置则需要你们来确定。” “六室的荣誉由你们来守卫，请平安归来。” 甲木抽过手，在不断讲着悄悄话的队员头顶敲上两个爆栗，“好了，该走了。” 他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三位上等搜查官的身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但他不得不鼓励队员们两声，尽管没有高级官支援，但是他也不能露怯，不能让其他队看了笑话。 但是，这个诡异的局面，紧张也是正常的吧。 他感受着手心的粘腻，思绪乱了起来。 · “杜方平，不是说下午他们才出发吗？”戴着帽子的白杨从天元大厦门前发动的卡车上收回视线，低声问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杜方平摆弄着手机，并未有收到通知。 仔细一看，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管理员踢出了群聊。 他尴尬笑了笑，随即发动车子，远远跟在先遣小队后方。 随着越行越远，一路观察着沿途风景的白杨忍不住皱眉。 红灯区的楼房四处可见乱七八糟的涂鸦，破旧，黑暗， 一群如同瘾君子的男男女女，衣服肮脏，肆意在道路上穿行，乱叫，被踩扁的饮料瓶，烟头遍布街头，连路边的绿化树木都被薅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衣着不堪的风尘女们站在连招牌都没有的发廊，会所前大声叫卖，出售着自己干瘪的身体和微弱的温暖。 “这就是红灯区？我原本以为。”白杨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说道。 “原本以为什么？”杜方平方向盘左旋，艰难行驶进一条狭窄的小路，“原本以为光鲜亮丽的浮光城就没有这样的地方了吗？ 哪里都有，在这些混乱，难以管辖的地方甚至比荒野还要危险，穷人，强盗，小偷，走私团伙，通缉犯通常都聚集在这里。 那些在荒野的野兽们或许只想吃你的肉，而生活在这里的有些人比野兽们要恶心和残忍的多。” “为什么不管理呢？”白杨的瞳孔倒映着白塔，“他们都不管吗？” 杜方平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这种问题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这下我倒要怀疑起你的年龄了。” 这么大，这么宏伟的城市，充盈着神秘力量的世界，也是这样吗？ 白杨神情黯淡下去。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车厢里忽然响起嘹亮的歌声，杜方平按了一下接通键，将手机放在腿上。 不一会，电话传来稚嫩的女声，“爸爸，再过一段时间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你能来吗？” 杜方平沉默了一会，“夏梓，你用的谁的手机？该不会把我的备用机拿到学校去了吧？”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吐舌声，“好吧，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你小心点，晚上回家别被你妈发现了，以后别带手机去学校了，听见了没？” “好好好，我就带着一次，真的就一次。。。到时候你能到学校来看我比赛吗？” “等你拿了第一，我就去看，行不行？” “那一言为定，说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变得焦急，“不说了，快上课了，我先挂了。。。” 杜方平刚想说好，可是杜夏梓已经挂断了电话。 白杨盯着杜方平脸上慈爱的笑容，过了许久说道，“你们父女之间关系真好。” “那可不，幸好现在变成小棉袄了，以前真是皮得很，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杜方平顿时来了劲，在稍微干净的地方停下车，打开了手机相册，将手机递给白杨。 “你看，多小，多可爱，两岁的时候我拍的；这个在湖边的照片，是我偷偷带她俩出去拍的；这个带着王冠，在酒店吃饭是她六岁生日我拍的；还有这张，九岁生日，我头一次带她去炼金餐厅，你看她害怕的。” 白杨不断翻着照片。 从小夏梓出生到现在的九年时间，四百多张照片，一家三口都是在笑着。 “你怎么不笑笑，你看照片我们笑的多开心。”杜方平轻拍着白杨的肩膀，“笑一笑身体好，别负担太重把身体压垮了。” 白杨已经不敢回应他真挚的笑了，只能低着头，应和笑了几声。 来都来了，他应该不会放弃了。 苦涩和不忍在白杨心中弥漫。 “好了，接下来我们不能再骑车了，步行跟上去。”杜方平看向身旁正拿着酒瓶晃晃悠悠的酗酒者，一记手刀，麻利将男人劈晕，随后开始旁如无人地褪去身上的便服，换上男人破了个大洞的衣服。 “别光看着啊，你也换换衣服，别被人看出不对劲。” 闻言的白杨也开始行动。 · “现在开始行动。” 神色有些紧张的李悠整理着装甲，说实话，她觉得有些部位较为不适。 找了一处报废汽车做掩体的她按下手旁的红色按钮，登时，血肉舒卷，变作一个白色柱状手炮的模样。 “李悠三等，你要处理的是莫克街的最右端，目前离你最近的是一处连锁发廊，请小心行事。” 其实说的是一条街，可是范围却大得离谱。 “啊，听到三等，还挺舒服的。”李悠扫视四周，没有发现异常后便站了起来。 “拉男人发廊” 劣质的霓虹灯在发廊前闪耀，李悠不由得眯起眼睛，因为一个动作极其妖娆的人已经走到她身。 至于性别，她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 “啊，这位大婶，不，这位美丽的女士，欢迎来到拉男人发廊。”说着，他就想拉起李悠往里面走。 “普通洗剪吹50，染烫150，三等套餐300，二等套餐400……” 这时李悠的耳边传来一阵机械声。 “全部清除。” 李悠瞪大眼睛，全部清除？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全部清除，该区域的探测秘仪已经开始深渊化，杀死每一个具备生命的物体，必要时可撤退，等待后续队伍。” 深渊化？ 李悠正色，将隐藏于身后的羽·库因克举了起来。 深渊化，来自渊国的厄难技术，通过大型污染秘仪的运行，将整片土地都化作魔物滋生的温床，生存于内的生命，如果不做防护，各种虚源种的胚胎将寄生体内，等到发育成熟便会破体而出。 经过深渊化的土壤也将为虚源种的战力提供肉眼可见的加成。 “你想要什么样的小哥，我们这里有精壮型，瘦弱型，可爱型，体育生……保证每一款都物超所值！” 再也忍受不了污言秽语的李悠操控着库因克，“给我闭嘴，吃老娘一炮！” 高度凝结的能量和秘的混合物快速凝结，数颗闪耀着光芒的红褐色菱形晶体自炮口暴\/射而出，在瞬间贯穿了面前人的躯体。 随着死亡，李悠隐约听到某种充满着恶意和仇恨的尖叫。 她吹了下炮口弥漫的烟雾，冲进发廊。 而不远处，一场更为激烈的战斗已经打响！ 第60章 练练手 越来越浓重的红色和黑色在这片逐渐被深渊化的土地显现。 甲木一手持挡住半身的黑色防爆盾，一手提着皮箱，额头上流淌的汗珠和微弱喘息声显示他并不像看起来这么镇静。 “甲木二等，族群先驱者-融合怪形已经出现，位于三点钟方向，请尽快剿灭。” 随后对讲机暂停声音。 “这么快就出现先驱者了？不合道理啊，这次的深渊化怎么这么快……”他嘀咕着，眼睛瞥向三点钟方向，有微微失神。 也不知是刚才战斗过于投入，还是有人掩盖了融合怪形的痕迹，一只身高约二十米的怪物已经从ktv破楼而出。 全身由数不清的截断的四肢和头颅组成，有怪物的，也有人类的，基于某种力量，它们被胡乱拼接在一起，成为具有不竭生命的怪物，只要有肢体填充，就能一直活下去，并且随着肢体的增多，力量也会逐渐变强。 而除了这份永无满足的取食之念，本身并不具有过高智慧，虽然已经是所在族群的先驱者，却仍在攻战中被当作炮灰使用。 “啊，暴食，食物来了。”甲木按下按钮，一柄方天画戟握持在他的手中，丢下特制盾牌，一个闪身，便已跃上房屋的顶部，疾驰，拖行之中戟尖不断有火花迸溅。 不断加速，加速，身体在视线中已经带出道道残影，随后再次飞跃，向正在吞噬肢体的融合怪形劈出经高度加速后的一击！ 风声呼啸，巨大嘶鸣声响起，它的一处手臂连同肢体齐齐被这个只有它手掌大小的东西斩断，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见一击得手，甲木托着库因克迅速后退，瞳孔微缩，操控库因克放弃消化肢体，同时改变形态，变成一片黑色肉盾，挡在身前。 因为下一刻，那血肉翻滚的手臂已经猛地抽来，带着巨力，一把甲木身后的两层房屋抽成齑粉。 “这就是先驱吗？只有蛮力的融合怪形。”甲木盯着暴怒的怪物，将口腔中因为震荡激出的血液吞了下去，“和我见过的怪物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我开始后悔了，为什么我没有在库因克上淬毒。” “甲木二等，请继续坚持，清缴工作已经完全百分之二，请继续努力，预计第二轮支援会在两个小时后抵达。” 对讲机再度传来声音。 甲木面容冰冷，握持着暴食的手臂颤抖，其上裹着的白色绷带已经染上丝缕红色。 两个小时，预感成真。 还是先拖住这个融合怪形再说，那些小货怕不是遇到就会被秒杀，这就是不告诉我们敌人的原因吗？他甩了甩头，清空脑中的思绪，手中的暴食再次变形，迎了上去。 · 白杨和杜方平此时正窝在一处灯塔之上，白杨略微抬起头，透过玻璃窗，扫视着四周的状况。 正如杜方平所言，大大小小的怪物已经从这个街区的各处蜂拥而出，而先行部队已经开始清剿起比较弱小的怪物。 只是，为什么在他观察中，那些穿着特质衣服的搜查官们死伤越来越多，甚至来不及有任何防抗，就被一只浑身布满红色裂纹的怪物洞穿咽喉，成为食物。 他有些紧张地碰了一下同样在观察情况的杜方平，小声说道，“大哥，这情况是不是不太对劲？” 杜方平微微颔首，眉头轻皱，“是不太对劲，但是仍在考虑的范围内，计划仍可以进行。” 真的能行吗？如果没人来支援的话，这些人连天孽的影子都摸不到……对了，腐母的消息……白杨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一个天孽的机密信息，只有一重印记的人该怎么解释它的来源？ 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无力。 杜方平看着将矛盾写在脸上的白杨，温和说道，“如果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白杨长舒一口气，连忙将天孽与自己的对话，以及腐母的部分说了出来，眼神有些闪躲。 他有点心虚。 “嗯，这……”杜方平手指敲打着地板，眉头紧皱。 不多久，他的表情变得轻松，安慰着说道，“应该没有问题，我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 “真的？” “这个当然。”杜方平肯定道，他又看着地面上的牙剑，不，应该说愤怒，“白杨，你有没有战斗过？” 白杨指向下方的军队，开始摇头，还没说话，他的身体就已经被杜方平拉起，随着他移动到地面上。 “白杨啊，要不然，你先练练手？这么多怪物，不砍几个总觉得有点不舒服，我不能轻易出手，万一被那个女人发现就不好了。 看你喽！”杜方平信任地拍着白杨的肩膀，随后一跃，又跳回灯塔顶部的空间。 白杨还没有站稳，一声破空声便在身旁响起，低头一看，愤怒只剩下剑柄还停留在地面之上。 “加油哦！”杜方平笑道。 只是这个笑容在白杨看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贱\/贱的。 行吧，是该练练手了……白杨整理一下帽子，谨慎看向四周，确定没有怪物出现后，奋力将愤怒给拔了出来。 …… 白杨刚举起剑，眼前就出现一个贱笑着的鼠人，前方还有一个直径不大的孔洞。 “我要吃你的ro——”鼠人张牙舞爪。 没有犹豫，白杨一把举起剑，洞穿了它的身体。 鼠人抽搐了几下，死去了生命。 虽然说也是油光水滑，但是太人性化了，竟然还会说话，应该不是像伊莲那样的宠物土拨鼠，而是怪物……白杨思考着，却没注意面前的洞中不断有生物窜了出来。 回过神来，不知多少只，只有半米高的灰色鼠人已经将他包围，并且张大了嘴，露出那疏于清理的大黄牙。 剧烈的口臭来袭！ 这该怎么办，数量太多了，要不要使用一下剑法，我应该还记得……白杨刚想挥剑，只觉得动作一僵。 某种带着不可拒绝的，温柔的冷意从灯塔顶部如同河流一般流淌，空气的水汽迅速被冻结，化作冰晶坠落在地。 一层轻薄的透明的冰覆盖在这些叽叽歪歪的鼠人身上，它们永远停止了话语。 第61章 要不然，进行第二计划吧 片刻后，这种冷意忽的消散，冰层消融，然而鼠人们却没有继续行动，甚至连口臭都消失了。 白杨看向灯塔上方，杜方平没有露头。 不过，这显然是他做的。 过了会，白杨好奇用剑尖碰了一下鼠人的皮肤。 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制，这些鼠人如同被切片了般，肉片不断倾斜坠落在地上，在顷刻间变成一地肉沫。 肉沫粉红，不断有冰晶析出。 白杨只想感慨一声：恐怖如斯！ 暂时找不到其它怪物的他有了杜方平的保护，底气也足了不少，开始沿着街道墙壁移动，寻找着可供练手的怪物。 虽然说没有掌握杜方平那样的秘术，但铸途径的超凡者明显更适合肉搏。 不多时，白杨就看见一个正在啃食着一个女人头颅的人型野兽，墨绿色皮肤，嘴中四根獠牙突出，眼睛外凸，有点没什么智慧的感觉。 它的身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无力蜷缩在墙角，眼泪不断滴落。 要上了！白杨在心中默念，手持愤怒大步冲了上去。 随后，血液迸溅！ · “作战情况如何？” 刚刚才从昕旦银行走出，出面承诺作保的林渊神色疲惫，拉开车门，接过秘书野米递来的报告，眼神惊诧。 “圣庙疯了吗？要不要看看他们提出的什么条件，革除城市执政官，浮光城全权由圣庙管理？代价竟然是——马良是否会应用于战场？ 疯了，真是疯了！真以为拥有一座通天之塔和即将触及神之领域的收容物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再次问道： “作战？” “全线崩盘，林渊准特等，先行派出的搜查官存活率不足一等，只有三名队长还保持着通讯。”野米快速说着，踩下油门，快速驶向天元大厦，“而且据观测，深渊化已经由莫克街蔓延至红灯区各处。 绿灯区和黄灯区也出现不同程度的暴动，不过在出现在霜冷画廊挽歌儿小姐的帮助下，这些暴动很快被镇压。 这有可能是一场积蓄已久的预谋，已经在绿灯区的夕阳旅社发现关于一些信息。” “预谋已久？”林渊仿佛被抽空了气力，报告从手中跌落，大骂道，“圣庙那群渣滓，垃圾！” “快，不要去天元大厦了，通知后续前往的各位搜查官量力而行，如果不能胜利就开始撤退，生命第一，另外，前往霜冷画廊，我要见挽歌儿小姐！” 野米看着即将陷入奔溃的林渊，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缓慢说道，“挽歌儿小姐已经离开霜冷画廊，甚至离开浮光城了。 她说，做的这些已经足够，不能再做的更多了，否则，更大的厄难即将降临，她还告知，事情将会有转机。” 更大的厄难降临？ 林渊迅速开始分析，圣庙与浮光城互为一体，肯定不会作出有害浮光城根基的事，那么，更大的厄难又来自哪里？非要以三名昔日部下的生命换取胜利？ 难道，真的要为了更大的胜利？ 坐在车上的林渊松了下领口，感觉天旋地转。 到底该怎么办呢，到底该怎么办呢？如果计划不成功，以圣庙漠视人命的秉性，恐怕不打到白塔跟前都不会出手，长女也不是蠢货，怎么会自找死路。。。他不断捏着眉头，试图寻找破解之法。 一个天孽都能让人急得团团转的，这么多执政官恐怕也只有我一个吧。 他自嘲笑了一声。 “算了，驱车开往白塔，我要见大祭司。”林渊索性破罐子破摔，比起丢脸，还是搜查官的生命更为重要。 野米没做质疑或提问，身为秘书的她在此刻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支持自己的长官。 一路疾行，穿越绿灯区，没错，占据浮光城十二顷土地的通天白塔并不处于任何一区。 在以通天白塔作为中心建立的浮光城，通天白塔位于城市中心，四周皆为水泽，并且施下禁空咒术与弱水咒术，仅有三条宽广的行道与外界相连，时过境迁，原本呈环形拱卫着白塔的各城区，也变为绿黄红三区，绿灯区最近，红灯区最远。 在林渊咬牙拿出自己的城市执政官的证件之后，位于道路两旁穿着黑甲的白塔士兵才放他们通行。 “狗东西，真他娘的欺人太甚!”林渊坐在车中大声叫骂，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执政官身份，也不在乎空气中的传声阵法。 “长官，您也许应该……语气和缓一点？”野米顿了顿，既然与人商讨，在她看来态度也很重要。 林渊打开窗户，往外面啐了一口唾沫，“那群老狐狸，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呢？ 恐怕早就计谋好，设好鸿门宴等着我进套子了，只怕那七十万源晶还不够填饱他们的嘴，还想要更多，贪得无厌，直到把这个防剿局分部吃成空壳，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之前的商洽和防剿局总部的交涉已经完全无用，野米……”他令野米停下车，在她耳边用奇怪的音调说了什么。 十分钟后，林渊站在通天白塔前，看着野米驱车离开，他的担忧略微消散一点。 再度转身，已经有一名穿着蓝袍的少女立在他的身边，头戴璎珞，面容精致，看着眉心处的火焰印记，他认出这是巫邪（yé）一族的人。 作为有着世代传承的家族，居住于白塔的巫之族如同防剿局的大部分人一般，同样不走超凡之路，而是经过冥想修灵，施展各式各样的咒术。 “大人，请随我来待客室，大祭司目前有要务处理，还请您耐心等待片刻。”飞津低着头，低声说道。 林渊冷哼一声，随着飞津进入白塔之内。 来都来了，他也没必要让一个小辈难堪。 巨大的白塔之内，用某些可以不断生长的石料堆砌，延展出重重叠叠的房间，如同迷宫一般的结构。 很快，他就坐上完全用白玉和石髓打造的长椅上，接过飞津递来的茶，轻呷一口，开始等待。 “老狐狸，啊不，大祭司什么时候能够忙完？”林渊朝飞津问道。 “恕大人原谅，飞津并不知晓。”她忽的跪在地上，用头叩地，直到洁白的额头满是鲜血，“大人能为我的母亲求情吗？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择日就要被处以绞刑，就因为私自外出而已！” · 杜方平轻呼出一口气，将白杨脸上的血液凝固后拿了下来，眼眸眯着，盯着某处不断升起的白色森林。 一如往日般，上面的白色枝桠挂满了战败者的头颅，那些脸庞上眼框撕裂，嘴角裂开，仿佛死前受到非人的的虐待。 “白杨，先停一下。”他沉声说道。 “怎么了？”白杨下意识问道。 找了这么多怪物练手，他操控愤怒也越来越顺手，凭借着愤怒的配合，简直越来越舒服了。 “如果，后续支援依旧没有成效，那就不得不使用第二种方案了……”杜方平摸着下巴，沉吟。 白杨忽然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什么第二计划？” “当然是色诱啦！”杜方平从白骨林上移过视线，上下打量白杨的身体，费力回忆着几十年前学习的东西，“强健有力，玉树临风，英姿飒爽，膘肥体壮？” 他连忙在白杨傻眼之前转移了话术，“如果他们没有成功的话，当然，他们已经来了，这就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战场了，我们先撤撤，别到时候你断胳膊断腿的。” “断胳膊断腿？”白杨有点疑惑，明明白骨林离这里还有很远，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吧？ 只是一阵突破云霄的轰炸声，几乎让他耳膜破裂，令这个想法暴毙胎中。 他感受着耳朵流出的湿润，身旁所有的声音都变成蚊子般的嗡嗡声。 白杨想说些什么，可是思绪都被这种令人烦躁的声音搅成浆糊。 【ss级·雷鸣】 几乎无限延展，雷龙缠绕的黑色锁链猛地抽击在不断生长的白骨林之上，大片白骨龟裂，化成齑粉。 上等搜查官邹亮，正式登场。 第62章 深渊 白杨眼睛直勾勾看着链条上完全由雷霆编制的天青色巨龙，数十米的青龙嘶鸣，朝着白骨林飞去，下意识停住呼吸。 这就是神器吗？ 好想要！ 杜方平见他没有动作，一把把他扛了起来，拔腿就跑。 ss级·雷鸣，浮光城最强的一把双s库因克，原型为尾库因克，被炼金术士赋予司掌雷霆之力，源头是自奇迹之洋中成型的传世圣物·神话源典《山海经·大荒东经》中的夔牛，因其主要熔炼材料为来自渊国王将·虺的经络，原本应是夔牛状雷电异变为龙，威力更胜一筹。 如果在精于操使的特等搜查员手中，能够一击腰斩不做防御的白塔，但是，上等和特等之间的差距，如同荧光之于皓月，想要展现这样的实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杜方平跑了好一会，直到隐隐看见骨林最上端才停了下来，这时白杨耳朵的情况也有所缓解，虽然耳边的嗡嗡声没有消散，但能勉强听清楚声音了。 白杨撕下衣服一角，抹去耳边流出的血液，不解问道，“为什么要跑啊，我感觉我的耳朵已经好起来了！” 杜方平白了他一眼，指着四周已经快要变成黑色的墙壁，开口，“就算他们的余波打不到你，你确定你能够在高度深渊化的环境中生活下去吗？ 这里离黄灯区只有一千米，侵蚀正不断蔓延，恐怕再过一天，失去管控的红灯区就会在绝望，痛苦，欲望，疾病等的催化下变作真正的人间深渊。” 白杨眉头一皱，将内心的疑惑都抛了出来： “什么是深渊？ 而且，虚界又是什么？渊国又是什么？我这几天总能听到关于这样的词。” “说来话长，那我长话短说。 世界在初生之时是完全混乱的状态，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如同阴阳一样，奇迹和灾厄开始泾渭分明，奇迹组成的世界——漫宿隐藏于现世之内，与现世互为里表。 灾厄组成虚界，位于现世之下，那是如同墨玉一般的世界，代表着虚无和寂灭，是亡魂的归处，但是在漫长的时间中，虚界诞生了生命，并在无尽的厮杀和吞噬之中，角逐出数个无比强大的存在，我们称呼祂们为大君。 祂们撕裂了虚界，并且凭借自己几乎相当于无尽的力量创生了深渊，深渊无穷无尽，拥有无数层面，是所有丑陋，邪恶，混乱的集合，致力于死亡和毁灭。 大君们是深渊真正的统治者，但是每一层深渊同样拥有自己的主人，其被称为王将。 深渊正在上浮，祂们试图毁灭现世，重新得到漫宿。”杜方平不知从哪里摸了一只打火机，终于抽了一口烟，眼睛满足地眯了起来，缓缓吐出烟雾。 白杨暗暗咂舌，这个世界终于向他露出了狰狞的一爪。 他回忆着最开始的时刻，也就是吞吃尽数司辰之时，并没有所谓的深渊大君出现。 只有铺满天际的蠕虫。 所以是什么导致的这一切？ “好了，解释完毕。”杜方平手指夹着烟，眼睛却一只在看向传来剧烈声响的地方。 此时远处不断传来链锯声，龙鸣声，空气中还隐隐荡着微弱的余波，很明显，三位上等搜查官已经尽数出场。 · 白骨森林自每一个死亡生物的躯体上生长而出，尽管承受着三柄ss级库因克的连续打击，体积和规模却在不断增大，直至遮天蔽日，触及到那高耸的城墙。 死亡和衰败的气息蔓延，黑色的雾气从深渊化的土地溢出，腐蚀断壁残垣。 白骨遮蔽之处，尚未死亡的人只能无力看着大量骨刺从自己身上刺出，汲取血肉和灵体不断膨胀，纠缠，如蔓生的荆棘一般，直到与硕大白骨林融为一体。 无论财富，地位，阶级，好滴，胖瘦，平等带来极度痛苦而又极度缓慢的死亡。 丁剑洲右手被白色“超次元震动炮”包裹，炮口前五片外放菱形刃片不断颤动。 一秒前释放的空间震荡弹几乎没有取到一丝效果，一旦摧毁，更多的骨木便接二连三长出。 战斗已久，他们三人竟然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怎么办？” 白骨林一出，三人立即明白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 曾经给防剿局留下惨痛代价和耻辱的天孽·藏骨。 “尽量争取时间。” 站于不远处楼房顶部，手持“雷鸣”的邹亮冷声说道，只是眼睛隐隐看向一处熟悉的地方，闪过复杂的光。 然而，爆炸的轰鸣声却在这一刻响了起来，白骨林在此刻不再生长，而是朝着数百米的黑色城墙碾去。 他顿时转过头，瞳孔猛然增大: “刘鼎武，后撤，后撤！ 后撤！！！” 与此同时，雷鸣盘旋，再度抽出，倾尽全力之下，四条天青色巨龙从黑色链条上迅速成型，朝着正在切割骨林的刘鼎武腾飞。 但是，晚了一秒。 黑色城墙上加持的超巨型阵法在白骨碾压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墙壁崩塌，随后猛地爆炸，无边的火焰在瞬间吞没了雷龙与还在迷惑的刘鼎武。 他太靠近城墙了。 火焰之后，一只黑色，描绘着金纹的箱子坠落在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特殊打造，足以称得上神器的库因克“无间”在失去操控后，回归原型。 被炸碎的白骨生长，逐渐虚化，身穿青色旗袍的美丽女人由白骨构成的阶梯送出，纤细的手拿起了黑色箱子。 “顶级库因克吗？果然很坚固，性质如此稳定，怪不得能够在已经能够吞噬腐母肉体的我保持原状。”她微微笑着，原本正常的双眼完全变成纯黑，浑身厄难气息鼓动。 在接受深渊赐礼之后，原本即将耗尽的白骨之源重新在深渊得到补充，她也一举在深渊成就先驱。 如今，吞噬腐母血肉，舍弃奇迹，完全拥抱深渊的她，比起之前的巅峰状态亦是更胜一筹，如果此刻回到深渊，那么她将即刻受到渊国大君的传召，成为统治一层深渊的王将！ 此刻她为巅峰，连那座矗立的白塔都显得如此纤细，似乎轻轻一折就能将其折断。 “所以，逃离吧。” 长女眼帘低垂，看向某处。 第63章 这种事情不要啊! 感受到某种气息的杜方平顿时站了起来，神情变得正经，连心心念念的烟都丢在地上，“白杨，准备好，计划要开始了。” “啊？”闲着没事，正在砍着小怪的白杨顿时将愤怒刺入面前小怪的胸膛，结束了它只有十分钟的生命。 他连忙跑到杜方平身边，“这么快？那些搜查员已经不行了吗？” 杜方平点头，“我能感受到强烈的秘氛，虽然已经脱离奇迹，但是依旧可以辨别出她的身份。 天孽长女出现了，而且，出来的应该是她的本体女身，男身应该还存在于白骨林中。” 联想到躺在病床，即将死亡的唐岳，联想到那些被怪物刺穿身体，无力反抗，为了现世献身的搜查官们……白杨握紧了拳头，“我需要怎么做？” 复仇之时已到，虽然自己只是个弱鸡，但是在这个“三等调查官”的支持下，胜利似乎并不是不能获得之物。 大不了就再死一次，困在那个黑暗的空间一段时间！ “你会……”杜方平沉吟了片刻，低声问道： “你有什么奇怪的爱好没有？ 放心，你尽管说，我不会嘲笑你的。” “啊？” 白杨刚汹涌的热血好像被灌进去一大桶冰水，“这个，啊？” “就是，那个啊，……你懂的吧，应该，虽然你虽然好像没有手机……”杜方平有些不确定说道，不停咕叨着什么。 “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白杨追问道。 “好了，我说了，你会女装吗？”杜方平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神他妈期待啊？！ 虽然经历过互联网爆炸时代，白杨认为所有爱好都是极其私人的，没有优劣之分，但是，女装？ 这种事情对于他这个一米八的汉子…… 这种事情不要啊！ “哎呦，就知道你会抗拒。”杜方平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耐心劝导，“你应该了解这个天孽有两幅骸骨，根据分析的情报来看，在完成深度融合，不分彼此之后这两幅身躯命运相连，也就是说。 杀死其中一副躯体，就会导致另一副躯体死亡。 此时藏于骨林的身躯只是一个普通人类男人。”他的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不久后拿出一个闪硕着耀眼光芒的……口红。 甚至外壳还镶嵌着细碎钻石和名贵珠宝，口红膏体氤氲着迷幻的气息。 “听我说，这里面添加了过量迷情剂，只要你抹在嘴唇上，只要一点点，就能吸引异性。 当然，只针对于完全的普通人。” 白杨忽然觉得钻石的光芒有些刺痛了自己的双眼。 原来这个家伙，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吗？ 他是故意的？ 杜方平表情凝重，不时看向天空处爆裂的光华，“时间不等人啊，白杨，那两个搜查官也要凉凉了，如果不愿意，那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 白杨垂着头，浑身颤抖，颤巍巍举起一根手指，“我只有一个疑问。 此战过后，藏骨会不会彻底死去，连复活都没有可能？” “如你所愿。”杜方平坚定说道，只是眼睛中带着复杂的光，就像是愧疚一样。 只是很快，这份光芒一闪而过，他麻利帮白杨脱掉肮脏的套衫，看着在微风中捂住关键部位的白杨，哈哈笑了两声，再度拿出一个黑盒子。 “收容物-梦幻芭比。 1级收容物，非常安全，能够暂时让男人变成女性，只是时间不能超过2小时，否则就会让你出现某些女性特征。” 白杨用剩余一只手拿起收容物，外表与芭比娃娃并无两样，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等等，你为什么有这样的东——” 他忽然不说话了，因为他感觉到胸前有些比较重的东西在动，而且自己捂着的东西消失了。 …… 一阵尴尬的沉默，白杨连忙转过身，穿上杜方平递过来的衣服。 “挺不错的。”杜方平点评道，“秘密武器还在吧，一会我掩护你进入骨林，记住一定要快，你也知道，我是个三等调查官，撑不了多久的。” 白杨看着身上穿戴的护士服，好像忽然理解了什么。 不过，下一刻，他就说不出话了，因为他的嘴唇已经冻结在一起。 这是什么三等调查官？ 真的是三等的话用不用我给你磕头啊？ 呼啸，高达数十米的冰风暴自虚无中显形，更明确的说，是从杜方平的指尖溢出。 原本十几度的气温迅速下降，阳光不见，厚重的阴云显现，以他为半径五千米的天空开始降下暴风雪，足以让一切生命感到战栗的寒流伴随着冰风暴喷涌。 并且暴风雪的强度和范围还在随着时间不断增大。 令生命消逝的漫长寒冬就此来临，被寒流流经的地区染上一层雪白，听不见一丝声音。 所有的颜色都在消失，直到触目可及的只剩下纯白。 那些上一秒还在挥舞着巨型手臂，吞吃血肉的融合怪形动作逐渐变缓，硕大的棱形血红冰晶于皮肤之上析出。 在屏蔽感知的情况下，它们迅速失去了生命，甚至自我意识都被飘落在身上的雪静默，失去了反抗和挣扎的念头。 奇迹秘仪·冰川纪在杜方平不吝于残存能量输出之后，火力全开！ 传承于司辰-仍在燃烧之神、遥不可及之神、不类前身之神、饰金着红之神——残阳，给万事万物带来不可违逆的终末和衰亡的力量就此到来！ “白杨，快给我干活！”浑身染白的杜方平大喝，手掌虚握，空气中的水分子开始极速凝结，并在杜方平的掌握之下，化作小型冰川，直直向在天空中虐打着两名搜查官的天孽砸去。 “对了，干活……”白杨觉得脑袋的思维都被冻僵了，狠狠打了个喷嚏，手中的口红都差点掉落。 坐上杜方平随手捏的小冰船，在暴风雪中抵达了骨林的边界。 抵达骨林边界，温度便不在如同在杜方平身边那边低了，白杨用冻的通红的手，艰难拔开口红盖子，往嘴上涂抹了几下便窜了进去。 昏暗的光线下，白杨勉强能够看清身旁的事物，开始艰难穿过空间并不宽敞的道路。 就如同热带雨林一般，骨木丛生，一个不小心，脚掌便会多出一个血淋淋的孔洞。 路程仿佛无穷无尽，骨林却变得越来越稀疏。 就在彻底抵达一处如同广场般的宽阔空间，白杨无名指处的戒指忽然热了起来。 第64章 今日方知是我 入目皆是纯白，然而一片黑色却占据白杨的主要视线。 层层白骨遮盖之下，光线昏暗，白杨也看不清那一片黑色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究竟是个方块还是个人？ “啊？患者你怎么在这。”白杨用手遮住嘴，用抹了几下口红，身体如同水蛇一般不断扭着，靠近那片黑影，背过身的手在衣服里摸索。 很快，他就摸到一只没有安装针管的注射器。 这准备的还真是齐全啊，呵呵呵，老杜肯定会玩那一套。。。 于是，白杨的笑容更加妩媚，一只手举着针管，大拇指缓缓压下推杆，身体前倾，“宝贝，要一套吗？ 一点都不疼，很舒服的。” 白杨也不顾及脸面什么的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个男人，坐在黑色王座上，脸庞被一只高礼帽挡住，穿着黑色燕尾服。 奇怪，这人怎么没有反应，难道是老杜给的东西不顶用？ 不对啊，白杨视线略微下移，因为有那个东西的存在，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脚，再配合自己的完美s级曲线，水蛇腰，大长腿，完全就是个男人杀手! 这男人是不是性\/冷淡？ 正迟疑之际，他却忽然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一个响指，白骨编制的大厅忽的亮了起来，男人带上高礼帽，露出了那副白杨日日都在看见，映射在水塘，出现在镜子的面孔。 剑眉，温柔却带着隐藏其中的坚毅褐色眼睛，高挺的鼻梁，规整的下颌线，甚至于左耳耳垂上的一颗痣。 长女吞吃的尸骸，在得到血肉后，在外观上竟然与白杨完全相同！ 我他妈来刺杀我自己？！ 到底怎么回事？ 白杨陷入深深的错愕之中，手中的秘密武器都掉落在地。 “你来了。”男人仿佛还没有彻底适应这幅塑形不久的身躯，声音嘶哑，倚着王座扶手才勉强站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摸索过来，轻轻用手抚摸着白杨的面庞，“没有选择逃离，选择直捣黄龙，看来那个蠢货这次倒很机智。” 另一只手探入白杨衣服的口袋，拿出一只精美的芭比娃娃，只是原本应是死物的芭比娃娃脸上竟然出现了人性化的表情，而且是在哀求。 “很美的芭比娃娃，如果我只是小孩，我会喜欢你的。”淡淡的黑色从他的身体蔓延而出，倾灌进这只疯狂挣扎的娃娃。 白杨的身体忽地颤抖了下，不受控制看向这个和自己完全相同的男人。 如此恐惧，就像看到最深噩梦里那无边的深渊。 怀抱着对整个世界的恶意，无时无刻不在诅咒世界衰亡的力量，竟然在此刻从在外战斗的长女身体抽离，灌注进这个布娃娃里。 能够在一瞬间杀死数千人的猛毒喷发，煎熬和痛苦如同跗骨之蛆紧接而来。 “砰”的一声，收容物梦幻芭比裂成一地碎片，绝无修复的可能。 白杨的身体迅速复原，只是强行摆脱女性形态的痛苦让他痛苦地抽气，难以行动。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长得和我一样！”白杨艰难说道。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我就是你啊。”男人颔首，“容貌，身高，性格都完全相等，我的妻子初次告知时，我也相当惊诧，这个世界怎么会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呢？ 就算是克隆人，也会因为个体思维的差异导致成为不同的人，我看到你，就如同你看到我了一样，怀着不敢确信的心情，却不得不接受我们是完全相同的人。” “长女也是因为不敢确信而放了你一把吧，否则，在初次见面时，她就会杀了你。”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一样的人，你早就死了！你的孩子和你都被天孽杀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怪物！”白杨猛地后退，不断对自己说着。 “没错，你只是一个亡魂，一个被复活的怪物！” 男人呵呵笑了几声，却忽的弯下腰，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 血液顺着嘴角不断流出，吐出已经被腐蚀变成黑色的内脏。 “你这幅样子，是在骗我！不要再想着蛊惑我了！”白杨尖叫，拿出迅速膨胀的愤怒，朝着已经跪在地上，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男人猛地递出一剑。 鲜血喷涌。 没有利用那种令人恐惧的能力，也没有做防御，只是静静地看着，甚至调整位置，让这愤怒之剑洞穿了胸口。 眼神中带着怜悯和解脱。 “我杀了很多人，多的都已经有些数不过来了，不过，我最满意的就是那个小男孩了，真是令人作呕，浑身腐烂，连意识都快要失去！ 死亡后什么都不剩，连虚界都去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该死！该死！” “你说谁？”白杨眼睛陡然泛起血色，青筋四起，一把抓住男人的喉咙，如同困兽一般，发出绝望的怒吼，“你他妈说谁！” “唐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种没用的东西，我本来不想杀他的，谁让他做这么多！ 我下了三百种深渊猛毒，每一种都足以让人痛不欲生的死亡，还有几个阻拦我的东西，一男一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挡我的路！我全弄死了！ 让白骨从他们的身体长出，刺穿组织和粘膜，斩去四肢，抽离脊骨，在逐渐失血的痛苦中死亡！”男人眼中充满恶毒的快意，恨不得将这些画面展示给白杨看。 “只是听着他们尖叫，我就舒服的不得了——” 白杨的愤怒忽地收敛了，不是消失，而是将这种痛苦和暴怒揉成更小的东西，塞进深处，直到爆发时，才会释放出足以将一切都撕裂的漆黑爪牙！ 他抽出愤怒，愤怒的剑柄都在不断颤抖，甚至表面都在不断龟裂，落下青白色的碎片，它不能承受这样的怒火，来自于司辰的怒火！ 剑齿兽嘶鸣！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白杨的眼睛化作纯黑，高举愤怒，随后向下猛地贯穿！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抽离后，再度贯穿，让每一寸血肉都品尝这份难言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直到浑身染红，血液满身。 “你会怜悯被你杀死的虫子吗？”男人尖锐地讥笑，主动抓起已经再度异变的剑刃，对准了头颅，“那就在愤怒之下，让我这只弱小的虫子变成灰烬吧！” 随后，剑刃送出，一切归于寂静。 第65章 对不起 数十分钟的鏖战，地形已经被二人改变，数里空间化为彻底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冰原绝地，冰柱丛生，破损的房屋被埋葬在冰原之下。 杜方平略微喘息，身体上腐烂蔓延之处皆被冰封，使得身体状态仍稳定，只是那穿透四肢的骨剑有些刺眼。 他眼皮抬了一下，看着面前充满着腐坏和畸变的女人，嘲讽道：“十五年，你的能力下降的这么多吗？ 这种程度，如同隔靴搔痒。 还是说，太小看我了呢，是在放水吗，何不拿出当年手撕准特等的风光？” 长女漆黑的眸子微咪，包裹过身体的黑色骨刺不断伸长，如同水藻一般舒展，而后迅速收回体内，“讥讽也就这种程度吗？ 不愧是最弱的准特等，再给多少年都成不了特等调查官，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相隔十五年一个侥幸逃脱者对于敌人的对话吗？ 我还记得你痛哭流涕的模样呢！” 她握持着脊柱做成的黑色骨镰，“你的眼睛中为什么还保持着怜悯呢？ 让我想想，是结婚了吗？ 耽于情爱与温暖的终点只能是死亡。” “事到如今，你的眼睛还是在蒙蔽着，被愤怒遮蔽的眼睛，永远看不穿真相。” “看不穿什么？”杜方平再次举起手，以身体为桥梁，再次勾连天地，代表着史前带来无数次生物大灭绝的力量冰川纪元的力量自身体喷涌而出，寒流于他的身旁环绕，逐渐凝结为白色的一点。 长女没做防御，只是轻轻笑着。 “如此托大，你当真不怕死吗？你活够了？”杜方平疑惑问道，手上的动作再度加快几分。 既然她想死，那就让她去死吧！ “真是可悲，你，准特等搜查官，杜方平，懦夫，已经死了，就在昨天，被我的骨林碾成碎肉。”长女一句一句说道，如同宣告。 话说出那一刻，冰冷悄然转暖，连天上遮天蔽日的黑云都在一瞬间消散，就像奇迹秘仪·冰川纪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地面上被寒冬终结生命的怪物见证着它曾来过。 杜方平颓然跪在地上，瞳孔不断收缩，惊诧看着手臂化成细碎的光雾。 他的身体在消失！ 力量也在不断失去，就连可以短暂沟通天地的奇迹秘仪都在不可扭转地出现裂痕，走向毁灭。 “我失败了，白杨，白杨，你一定要成功！”他的眼睛看向白骨林，只是预感中，应该出现的波动还未出现。 长女循着视线，再度大笑起来，笑完后却是一片冰冷，忽的指向一脸虔诚的杜方平。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吧，一样的相貌，一般的性格，虽然年纪不同，你也能看出这两朵花的相似之处吧。” “你知道那人是我唯一的软肋，所以令他一步一步的取信于你，同伴的垂死让他甘愿成为你的武器，你让他接近我，进而毁灭我，就算我没有杀死他，他也会成为定位我的工具。” 她走到杜方平的身旁，用那双深黑的眸子凝视着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是计划好的吧，甚至连那和蔼的父亲形象都是伪装出来的。 他知道吗，他如此信任你，你却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听闻长女的诛心之语，杜方平只是看着地面，一阵沉默。 “这是为了更大的胜利，为了杀死你，他的生命，也是可以放弃之物。” 他怀着歉意低声呢喃，“对不起，白杨，我对不起……” “一人之生命于千万人之生命，孰轻孰重？ 一个熟悉的朋友和千百个陌生人，谁的命更有价值？ 或者，你的妻子和女儿落入河中，你会游向谁？什么是更大的胜利？以一个与此事毫不相干的人承受无妄之灾换取一个作恶多端的罪犯的死亡，就是更大的胜利了吗？” 她眼睛闪耀着莫名的色彩，“回答我。” “自然是千万人，千百人的存活，你死亡就是我心中最大的胜利，如果白杨知道他的生命可以挽救成百上千上万人之时，他也会自愿付出自己的生命。”杜方平语气冰冷。 “真是让我见识一番搜查官的冷酷。” 话音落下，却无人回答。 “到底是大爱，还是一己私欲，恐怕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她的语气落寞，看着已经被摧毁的城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这一场持续这么多年的爱恨，你恨我，我又何尝不在痛苦中煎熬。 一切是该落下帷幕了。” · “大祭司，你的提出的意见我并不能——”林渊的话忽的停住，感知中突然出现一股强大的气息却又莫名消失，就如同璀璨的烟火，在一瞬间的闪耀之后极速寂灭。 这是谁？ 浮光城中为什么还有这么强大的气息？ 他不由得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遥望着位于红灯区的一切。 白骨林消失，城区的深渊化停止。 大祭司马禄也站了起来，往桌面掷出一枚古朴的铜钱。 圆形方孔，其上还有疑是篆体的“天下大吉”。 铜钱悠悠转动，正待停下，马禄的眼睛却流出殷红的血液，他的手将铜钱压下，并未看其显示的结果。 “你可以离开了，林渊先生，秘巫还未出动，就已经剿灭了藏骨，不得不说，防剿局真是好手段，当真是藏龙卧凤呢！ 这般实力与雷霆的反击手段，倒是让我侧目，飞津，送客。”马禄沉声说道，冷哼一声，猛地挥动袖子，走出房间。 这个老狐狸又在和我玩什么谜语人，还是想要继续扮猪吃虎？林渊发现自己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存活数百年老人的心思了。 人老成精，这句话说的真没错……既然藏骨已死，交付于野米的手段也要重新收回，之后开始调查具体情况，能够一击毁灭藏骨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坐镇各城的诸位特等搜查官，存在于各教会恐怖存在，又或是那些存活数百年的老怪物。 难不成是前往深层深渊的那些人回来了，经过浮光城看骨头不顺眼随手杀个怪？ 林渊暂时得不出答案，只好暂时将其搁置。 天孽虽死，但其造成的恶劣影响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如果想要恢复红灯区的正常生活环境，免不得要去天工城请学者链系的炼金术师来，还有人员的安葬和后续一系列繁琐而重要的事情。 只是天孽藏骨在消失十五年后，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浮光城？ 是偶然？ 第66章 英雄徽章 骨林在顷刻瓦解，天空落下细碎的骨屑，如同夏日飞花，在阳光下，氤氲着梦幻的气息。 “你成功了。”白杨正对的的男人说道，血液从眉心处蔓延，猩红交织，像是戴上血色面具，他的语气忽的带着祈求，仿佛换了个人，“能不能抱抱我？能不能...亲我一下？” 白杨此时才回过神来，暴怒释放之后便是无尽的空虚，连握着愤怒的手都垂在地上。 “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他无力问道。 男人的眉宇逐渐软化，似乎再度成为那个风华绝代的美人长女，在毁灭和重生两种并不均衡的力量作用之下，无论是拥抱深渊还是再度刻下奇迹，她的末途就只有毁灭。 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人阻止，她都将在不远的将来死去，她选择了自己的死法。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呢？”她温柔抚摸着白杨的脸庞，“你是你，他是他，已经死去的人确实不能再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了。 哪怕是两朵同样的花。 我……”近乎绝望的情绪在她的眼中汹涌，似是梦幻的语气，“为什么防剿局要追杀我呢？ 就因为我研究的深渊生物会威胁到现世？我是天孽？ 重创的我和我的丈夫亡命天涯，躲避着防剿局的追杀。 我不敢生产，在漫长的时间用大量的酒精和违禁品麻木心神，但是我还是偷吃了禁果，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他就像天使一样，那样可爱，我却只想吃了他！他的母亲是怪物！ 那个夜里，酒精麻痹了我的意志，我的丈夫和儿子没有逃过这一劫，于是我吃了他们尸体，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长女的眼泪不断流淌，连成珠串，纤细的手指抓地，“我忍不住，我忍不住！ 那种根植在我体内的药物，我不能抗拒它的效果！ 我成了人人喊打，举世唾弃的天孽！ 再美丽也没用了，我只能和深渊里那些丑陋的怪物为伴，我的心也变成黑色。” “嗯。”白杨静静听着，目视她从足尖开始一点点腐烂。 她停止了哭泣，像是流尽了最后一滴泪，“所以我杀了他们！用我能想象的最暴虐的方式。 在这之后我经常会失控，做我不想做的事。 我杀了很多人，但我并没有得到快乐，我得到的只有淋漓的鲜血和罪恶。 我后悔了。 你懂那种感受吗？” 腐烂逐渐爬上她的身体，坚不可摧的白骨也化成污泥，只剩下头颅。 “我美吗？白杨。”她梦呓般说道。 “不美，你让我恶心。” “那你恨我吗？” “我恨你。” “我做错了很多事，对不——” 她的头颅彻底化作粉末，在渊国大君的力量下寂灭，再无投入深渊转生的机会。 白杨的身体染上一层白色，掩盖了红与黑。 · 数天后，位于绿灯区的大型市政广场，广场内花团锦簇，一场颁奖仪式即将开始。 “白杨，白杨！到这边来，一会就要上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面无表情？”上等搜查官丁剑洲拍着白杨的肩膀，“毕竟你是这次的大英雄，起码给大伙点安慰。” 医院化作废墟，人员被屠杀，什么人都不剩了。 白杨的眼神空洞，手中紧紧捏着一颗红色的珠子。 悲伤如同海潮一般汹涌，连丁剑洲都能感到悲伤之绝望。 荒野游历数年之后，他紧闭的心扉终于打开，接受了这样的朋友，并愿意再度死亡，沦陷黑暗之中。 但是，这一行，都没有了。 什么也不剩了。 在舍弃死亡之后，能够简单平凡地活着都不行吗？ “嗯，那这次，你就别去了，虽然不太合适。”参与过询问的丁剑洲没有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在他看来，尽管沉痛，却是成长。 虽然并不了解超凡者如何晋升，但是在这之后，只要需要有重要的人，这个人都会追求更大的力量，无论是用于守护还是毁灭。 白杨没有回应，只是呆坐在椅子上。 说完话，丁剑洲走了出去，帐篷内又陷入沉寂。 · “你怎么在这里啊？不去参加典礼吗？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哦！”帐篷的帘子忽然被人拉开，探出一个猫头鹰的脑袋。 不，只是带着毛茸茸的猫头鹰头套，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穿着古怪，缝着四只口袋的灰色衣服，只有右手漏了出来。 见白杨没有反应，猫头鹰侧了侧脑袋，旁若无人地走进帐篷，并坐在白杨身旁。 “哎呀，故人已逝，你可以难过，不能一直悲伤，要不然那些爱着你的人，即使去了虚界也会伤心的吧。”猫头鹰劝慰道，“开心点嘛，这么好的日子，虽然大家都很难受，但是仍是露着笑。” 猫头鹰眼睛眨了眨，将手探进衣服口袋。 衣服口袋鼓鼓的，他摸索了好一会，才勉强拿出一个东西。 他用右手拿着它，放在白杨的面前。 那是一个棒棒糖，表面的糖纸是只可爱的棕色小熊，小熊蹲在地上堆砌着沙堡。 “诺，给你了，万世集团限量版沙堡熊棒棒糖，现世就卖1000只，现在给你了。” 他兀自将棒棒糖塞进白杨手中。 “谢谢……”白杨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不再空洞的像是死了。 “very good！”猫头鹰伸出右手，对白杨伸出大拇指。 “……那么，我就走了，如果你想找我聊天，可以来天元大厦二楼找我，我现在是三等搜查官-猫头鹰，我的号码是，请和我联络哦！” 猫头鹰先生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似乎想继续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转身离开帐篷。 数十分钟后，广场上响起嘈杂的响声，不多久脸色涨红的丁剑洲拿着一块包装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 他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代表着高级荣誉的一等星徽章。 徽章为六芒星型，通体为金色，徽章中心镶嵌着用红水晶雕刻的星星。 “白杨，我把勋章给你拿来了，英雄徽章，一等星，是继日月之下，星级的最高级徽章！ 我都只有二等星呢。”他打趣着说道。 白杨转过身，看着闪耀着光芒的红星，“真的吗？ 我觉得我也没做什么。” 丁剑洲笑了起来，对于这个奋不顾身，直接使藏骨死亡的小伙子，他不吝赞赏。 “对了，我想询问一件事。”白杨垂着头，用手触摸着徽章，声音沙哑，“我能成为搜查官的一员吗？” “怎么，是双生姝丽会对你不好，还是在教会里有人欺负你了？”丁剑洲关切问道。 “都不是，我只是，不想在那里了。” 第67章 新朋友 “唔，让我想想……”丁剑洲将手插进衣兜，眉毛皱起，“教会的人加入防剿局，按铜刻律上的规定，这样的操作并不被允许。 你可以先退出双生姝丽会，之后再来天元大厦登记，所有现世的生物，只要有一颗守卫现世的心，都可以成为防剿局的一员。” 他语气一顿，变得严肃，“只是，你想好了吗？ 司辰教会因其组成松散，成员是相对轻松和自由的，但是，一旦加入防剿局，人的自由就会在一定程度下被铜刻律束缚。 比如说，定期开展资产调查，履历调查，身体检测，精神鉴定……一旦出现问题，你就会处于监视之中，直到确定罪名，逮捕入狱，或是放逐。” 白杨陷入思考，绞起手指。 如果精神的异常被检测出该怎么办？出现于漫宿的圣所，还有不知名的系统，以及万世录…… 杜方平…… 白杨站起身，褐色眼睛直视着丁剑洲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 “如果我在防剿局，还会出现我现在经历的状况吗？” “怎么不会出现。”丁剑洲笑了起来，“哪里都会存在死亡，但是，只要有力量，你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那么。”白杨紧接着问道，“谁是最大的暴力？” “暴力？” 丁剑洲默默心悸，不知为何，和此刻的白杨说话，他总觉得心脏被人捏住，如此的令人不快。 在他的视线中，那棕褐色的瞳孔中心恍惚般出现了黑色，带着狰狞的恶意和痛苦，在胁迫自己说出内心的想法。 “防剿局。” “真的？” “我以上等搜查官的荣誉发誓，我没有骗你。” 白杨眼中的黑色消失，脸庞的表情轻松下来。 如果唐岳在的话，他们在话，一定不希望我一直沉沦吧…… 唐岳一定会说多笑笑，同时嘲笑祝春清为什么当时治不好他，祝春清肯定会怼他，尹垣大哥肯定在旁边看热闹…… 白杨眼帘垂了下去，不再去想这些，视线不自觉看着手中的棒棒糖。 “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当然！”丁剑洲回应道，“你是大英雄嘛，英雄总有些特权的。” “能不能帮我退出双生姝丽会，同时让我加入防剿局。” “可以。”丁剑洲爽快回答，想必防剿局一定不会拒绝这样的人才。 他拍着胸脯，“到时候，你只要露一下面证明是自己的意愿就好了，其他的都放心交给我吧！” “谢谢。” · 夜深，繁星满天。 白杨踏上最后一班行驶的公交车，投掷了一枚硬币。 他的手中捏着一张地图，身体轻微痉挛着。 那地图上勾勒的一抹红色，正是位于绿灯区和黄灯区接壤位置，浮光城西方的大墓园。 承担除白塔和红灯区的丧葬之外，所有在浮光城死去的人都在这里安葬。 白杨简略环视了车厢，并没有人，于是便在靠近后门处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好巧啊。” 一个熟悉的宽大身影印入眼帘，具有特色的粗眉毛，嘴唇之下被白色竖起衣领遮挡。 丁剑洲对他招了招手，坐在他身旁的椅子，“唉，这么晚，还坐公交车吗？” “对啊。”白杨不着声色将地图折起放进口袋，“丁剑洲先生，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家，这么晚了还能去哪？”丁剑洲揉着长时间处理文书工作有些酸胀的肌肉，满脸疲惫，头靠在车座。 “先生的家也在黄灯区？” “嗯。”丁剑洲回应，“毕竟搜查官并不是一个非常赚钱的工作，每次任务完成，我还会请队员们吃一顿大餐。 绿灯区的房价这么贵，不是我这种大手大脚的人能买得起的。” 说道兴奋处的他眉毛却无力垂了下去。 “白杨，你要去哪里？” 此时的白杨正望着高楼大厦散射的光芒。 如此繁华。 什么都不曾发生，远离血与火，依旧歌舞升平。 “大墓园。”白杨平静回答，“先生，我能问问那个小黑盒子装的是什么吗？ 也就是杜方平称作秘密武器的东西。” 丁剑洲捏着眉心，没有看白杨，也没做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许久，他说道，“我的保密级别不够，没有查阅的权限，你尽量不要试图获取关于它的消息，因为杜方平连同这次作战，关于他的档案已经全部做了销毁。 同样的，还有那个黑盒子放置的东西。” “好，先生费心了。”白杨转过视线，重新看向标记的地图。 车停了下来。 又有一个乘客上了车。 白杨没有抬头，只是一只套着全包小熊手套的手指却忽然点在地图上，大声道： “你这个地图画错了！” 白杨抬头，差点没有将手中的地图拍在几乎贴在他身旁的人脸上。 那个忽然出现的猫头鹰头套，加上光线昏暗，几乎以假乱真，白杨差点以为真有一只头就有自己脑袋大的猫头鹰出现在公交车上。 “小猫，不要吓着别人了！”丁剑洲一把拉过猫头鹰，带着歉意说道，“这个套着猫头鹰头套的家伙，是不久前招收的搜查官，凭借天孽歼灭战积攒的功勋，成功成为三等搜查官。 平时有点脱线，喜欢咋咋呼呼的，你习惯就好了。” 受了训斥的猫头鹰先生身影微微缩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干什么。 “其实还是个孩子，怎么说，有点调皮，但还是乖孩子。” 白杨若有所思点头，拿出在下午时他曾给自己的棒棒糖，晃了晃。 “狗米纳塞……咦，你竟然没有吃掉它。”回忆着动漫，念着不标准东瀛语的小猫忽的顿住了，兴奋叫了一声。 如同见到骨头的小狗。 “我不太喜欢吃糖，这个，还是还给你吧，毕竟这个世界上也就1000只。”白杨递出棒棒糖。 “要还是不要呢？要？不要？我送给别人的东西，那就是别人的东西，我不能要别人的东西……”小猫嘀咕着，拒绝了白杨。 丁剑洲尴尬一笑，“哈哈，原来你们认识啊。” “对哦！ 我下午就见到他了，好多漂亮小姐姐，我叫他他都不去看！”小猫举报道。 白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小猫，他能感受到身前的人有个熟悉的影子。 他喉咙有些发干，艰难却带着期望，“你认识唐岳吗？” 第68章 该干活了 小猫侧了下头，眼睛骨碌碌转动，好奇地问： “唐岳是谁？我不认识哦。” 他转头看向丁剑洲，“长官，你认识吗？” 丁剑洲摇头。 “我有个很不好意思的要求，你能。”白杨带着乞求，“能不能摘掉头套，让我看看你的脸。” 昏暗的灯光下，三个人都顿住了。 “那好吧，也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小猫自然摘掉头套，露出一副阳光清新的笑容，黄色的短发因为长时间在紧闭的头套里异常散乱，“我就是觉得，防剿局太沉闷了，所以带了头套，想活跃些气氛。 如果我的行为让你想到某个人，也没有问题，如果能让你好受点的话，你可以把我当成他，只要你别像之前那样丧就好了，你那个样子真的很吓人呢。” “头发乱糟糟的，那我戴上了。” 他吐了下舌头，戴好后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开始游览售卖棒棒糖的网站。 白杨沉默，坐在位置上，眼帘低垂，看着沿途被灯光照亮的街道。 每个人都是唯一的，要把一个人当作另一个人，做不到啊。 一滴泪忽的从他的脸颊滑过。 时间虽短，但是幸福感却如此炽热。 他闭上眼睛，等待目的地到达。 车停车行。 一转眼，偌大的车厢就只剩白杨一人。 十几分钟后，公交车抵达目的地。 穿着纯黑色衣服的白杨站在雪白的墓前，俯下身体，将手中的白百何放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低声呢喃，视线早已模糊。 · 在白杨离开后，一个带着猫头鹰头套，身高175左右的男人，怀中抱着三束花，也来到探查小队的墓前。 白色罂粟放在一个笑着的少年前，另两座前规整放下两束三色堇。 猫头鹰头套里不断传来沉闷的声音，男人跪了下来。 · “新历2038年，10月21号，9:17，星期五，天气晴。” 天孽剿灭战已经过去二十多天，所有事物都在步入原本的轨道。 因为退出教会的程序过为繁琐且麻烦，再加上浮光城的封锁尚未结束，白杨用存款暂时在黄灯区的一间公寓住下，等待加入防剿局。 白杨拉着公交车的握把，眼睛盯着手中崭新的手机。 在知道自己的存款还有约七十万后，白杨在小猫的建议下购买了这部鸭梨12pro，据说能用三十年没有问题，不过也价值不菲，足足花了一万元，令白羊有些肉疼。 “嘟嘟嘟...” 白杨慌忙侧着身子，给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让道，略微扫了一眼屏幕，手指按下接通键。 “白杨，你现在在哪呢？老板已经开始问你为什么还没有来了。”电话那头传来小猫焦躁的声音。 “哎呦，我起迟了，现在正在赶公交呢。”白杨眉头皱着，“你帮我一下，我一会就来了。” “你最好快点吧，他现在已经开始生气了，说要扣除某人五分之一的月薪。 小猫，你他娘又在偷懒！快给我跑去干活！”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如同震雷一般的吼声。 “好好好，我现在就来。” 小猫挂断电话。 捡垃圾捡惯了的白杨闲不住，于是借助小猫的关系在一家食宿干活。 至于拿到一等星徽章的白杨在得知要干杂活是也一片懵，好歹自己也是个超凡者。 但是重要的是，几乎所有的工作都需要文凭，而他只上过小学，如果不是两个世界的字体没有差别，他连字都不认识。 “你也是去绿灯区上班的吗？”白杨身旁的一个灰衣男子问道。 白杨点了点头，“工作相当累，老板...脾气也不太好。” “同是天涯沦落人。”男人感慨一句，风骚将自己的刘海梳到耳后，“事情相当难做啊。” 还没说完，公交车停靠在一旁的站台。 男子快速下车，好像后面有追债人似的。 白杨好奇多看几眼，直到看见在阳光下依旧闪亮的大型荧光牌。 “东园会所” 他的面部表情有些石化，原来那个人是从事牛郎这样的职业吗？ 嗯，赚钱不寒颤！他这样想着，公交车再度停下。 “天元大厦已到达，请有需要的乘客有序下车。” 白杨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 9：30 “完蛋完蛋，九点半了，早知道我坐出租车了！”他风风火火跑下车，穿过挤在一起的人群，速度比刚才狂奔的灰衣男人还要快上几分。 迅速做了人脸识别，天元大厦大门旁的员工门开启，白杨连忙窜了进去，见电梯有人使用，他只好开始爬楼梯。 五分钟后，白杨的身影出现在八楼的一处特质合金门前。 门后不断传来少年们的鬼哭狼嚎和男人粗暴的叫骂，若是有人不清楚门后的状况，绝对会报警。 白杨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手指停在半空，迟迟不敢点击开门的按钮。 一旦开门，折磨他已久的噩梦就要来了！ 这时，门后的声音忽然停止。 那人发现我了！白杨的手迅速前伸，重达数吨需要机械控制的门却先一步被人拉开，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门后极具刺激性的深紫色烟雾弥漫开来，显出一个只穿着白色短裤的高壮男人，爆炸性的肌肉块遍布身体各处，只是小臂都快要有白杨大腿粗了。 要知道，白杨可是在荒野锻炼了数年，同样四肢发达，只是平日掩藏在衣服下看不出来。 但是这男人，肌肉大的都快要溢出来了！再配合脸庞阴森的笑容，妥妥的肌肉恶魔。 白杨艰难将视线从他抓着合金门的地方移过。 足有十厘米厚的合金门上五个深深爪痕充分表达了天元的心情。 “你知道，我最讨厌放鸽子的人，还有迟到的人。”天元微笑着，却让四周穿着厨师服的少男少女们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么多年，让我生气的人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几丈高了。”他眯起眼睛，举起手机，屏幕亮起，“让我们看看现在的时间。 9点36，足足迟到了一小时零六分钟。” 天元走到白杨身边，低下头，直视着他恐惧的眼睛，“任务量翻五倍，我很看好你，小子。” 第69章 厨房战争 白杨的脸顿时垮了下去，连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天元青筋暴起的手掌拍了下白杨的身体，“不要因为自己比别人底子优秀一点就得意，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是有天才存在的。” “看你的脸色，是对我做出的决定不太满意吗？”他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辉。 “没，没有，我觉得很好！”白杨诚恳望着天元，结巴说道，没等他继续说话，迅速跑到自己工作的岗位。 面对着合金案板上放置从人造深渊种植的地狱椒，白杨忍不住流下两行清泪。 无他，因为旁边的人已经下刀，是在太辣了！ 空气中弥漫着辣椒素，就连呼吸时，鼻腔都能感受到强烈的灼烧感。 击败现世最辣辣椒品种，辣度达248万的龙息，甚至吃上一口就会导致正常人陷入昏厥，摄食一整颗的量就会导致一个身体健康的男性死亡，属于三级管制品。 今天每个人的基础任务为将30kg地狱椒手动剁成粉末，美其名曰为初入门槛的必须准备，但是你嘴角的狞笑是怎么回事啊？！ 浅浅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些心情，白杨举起菜刀，看向案板上如同心脏般的紫红色辣椒，眼睛却不由自觉流出眼泪。 这时，他望向前方带着猫头鹰头套的小猫。 我怎么没准备个头套啊…… 在这样的怨念中，白杨举起菜刀，猛地砍向地狱椒。 “噗”的一声，大量地狱椒被剁碎一齐产生的紫红色烟雾吞没了白杨。 头套不行，我要防护服！ · 12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坐在躺椅上玩着《超凡者大战怪兽》的天元幽幽叹息一声，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怪兽吃掉了你的脑子”，麻利关掉手机。 肯定不是我的问题，一定是垃圾盗版游戏导致的！他恨恨想着，但是想到在猎奇游戏榜上已经有人打通包括扩展包以及变态版等关，自己还没打通第五关，就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难道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自己真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环顾四周，等他发现学徒们没有一个完成任务之后，这种忧伤就更大而且深沉了。 “你们这一届是我带过的最差一届学徒！” 天元大声说道，完全视空气中堪比生化武器的烟雾为无物，似乎早已习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弱，不完成今日份额不允许吃中午饭！” 作为黑暗料理协会与防剿局的合作产物，这种处理内含高度凝结秘的食物，刺激人体潜能的方法因为简便性在防剿局各分部广泛使用。 虽然有诸多搜查官投诉，举报该种方法，声称其严重违背了人道主义，但是因其效果良好，还在继续使用。 毕竟噤声书局提供的普通版本并不包含精神体与以太体的强化，只有躯体强化，要想使用与超凡者秘术相似的法术就必须进行以太体的刺激，才能使用蕴藏于人体深处的奇迹。 万事万物的产生都与奇迹密切关联，这也就代表，每种生物体内都蕴含一定量的奇迹，但因利用困难，在神御时代及以前，超凡能力与各司辰教会密切关联。 直到新历1765年后，噤声书局这一摄取前若未有之遗产，将巨量隐秘纳于人类之手的机构成立，不久后，防剿局正式建立，这两大机构并行于世，世界才算是真正从神御时代走入人神共治的世代。 咳咳，话归正题，天元瞅着不远处叫苦连天的学徒们，冷笑一声，走到他们身旁，开始观察起有没有人的以太体发生升华。 这也算是对于搜查官的第一次考察，毕竟能够先一步挖掘自己潜力，就先一步能发挥出更强的能力。 “不仅性子急耐性差，这种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他连连讥讽，靠近了第一个学徒。 那是一个深棕色短发，黑色眼睛，除开死鱼眼，带着清新的气质，穿着浅绿色罩袍的青年。 尽管天元走到他身边，他挥舞菜刀的动作仍是不紧不慢，并没有一丝提速的趋势，丝毫不受天元的影响。 天元忍住想要爆喝的念头，感受着青年以太体的波动。 只是眉头一挑，刚想称赞青年来，就听见他旁若无人的嘀咕。 “奇怪，他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吗？明明我的进度处于中等，是我看错了？” 天元的头颅低下，用另一种声线说道，“你没有尽全力吗？好厉害哦！我都快要窒息了呢！” “呵呵，考官先生，请离我远一点，你有口气。” “啊？”天元模仿的夹子女声瞬间破音，“难道我吃韭菜盒子夹牙了？不应该啊，我没感觉……”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附近已经有阵阵笑声。 他的脸瞬间板起，怒视四周，笑声转瞬消失，在这以后，朝着青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头也没抬，“奉木。” “你就只会说几句话是吗？”天元带着怒意问道。 天元这时才看见奉木深黑眼睛透出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看别的动物，“因为这是不必要的事情。 不必要的事情，我不会做，必要的事情，简略来做，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我来只是走个形式，给家里的老人一个面子罢了，既然我能成为搜查官，我又为何在这场考核中努力？ 以上，发言完毕。” …… 天元想要杀人！ 尤其是这个一脸无所谓的青年！ 一拳打烂这张令人烦躁的臭脸！ 天元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逐渐平复暴躁的内心，“好！好！好！ 奉木，我记住你了。” 奉木没有说话，而是继续顶着那双死鱼眼，不紧不慢切着地狱椒。 天元又咽了一口恶气，开始行走。 …… 这年头，有家室的人说话都这么硬气吗？ 我应该也能加入防剿局，貌似是小队制，这种人看起来很难相处，希望到时候不要和他一队吧……白杨胡乱想着，看着旁边的大型编织袋，停住思绪。 这么多的地狱椒，尽管他已经初步适应，但还是深受其害，几个小时也只处理了其中三分之一，这还是因为后一个小时他开始提速。 先做事吧，要不然吃不上饭了……他再次被烟雾笼罩。 第70章 奖励到账(四千第一卷结束) 一声声冷哼在硕大的厨房响起，透过地狱椒泄露的烟雾传进白杨的耳朵。 他微眯着眼睛，正用菜刀将剁好的辣椒末放进一旁的金属盆，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等你处理完，你就可以回家拆快递了，至于快递的内容，应该是防剿局对你在天孽剿灭战做出的贡献颁发的奖励，小子，虽然你迟到令我不快，但是这份功绩依旧让我侧目。” 白杨刚想说话，一大口烟雾却抢先灌了进去。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白杨终于回归正常。 虽然他很想现在就回家，看看防剿局到底给了自己什么奖励，但是看着仍有半袋的地狱椒，这样的想法就此夭折。 至于逃跑，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逃跑，鬼知道天元后续会用什么折磨自己。 两个半小时后，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白杨按下电梯的按钮，随后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被辣成香肠的手指。 “咦，这么巧。” 白杨抬起头，看见一手吃着甜筒的小猫，表情惬意。 “啊，是挺巧的。”白杨满带着怨念回了一句。 “你要吃吗？” “不了，我打算自己回家做顿饭。” 小猫眉头微微皱了下，“你真的会做饭吗？” “大概吧，我在荒野住过一段时间。” 白杨见电梯门打开，连忙说了声再见后结束了这段尬聊。 并非是讨厌小猫，而是因为切了几小时地狱椒，身心皆疲带来的强大怨念，白杨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成为一个炸药桶，并不适合与他人相处，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联系一辆网约车，一路无话。 白杨看着挂在金属架上的“鑫福小区”，舒了口气，和门卫王大爷打了声招呼便朝着一号楼走去。 鑫福小区是上个世纪末建立的楼盘，四十多年来因为租户都格外爱护，并不显得破旧，而且因为远离红灯区，环境也不错。 白杨旋开门把手，径直躺倒在大厅布置的旧沙发上，没多久，就传来阵阵呼噜声。 一个小时后，白杨不情不愿结束了自己的午觉，坐在沙发上发呆。 现在三点多了，要不然我就不吃饭了，等和晚饭一起吃……对了，我也没吃早饭，这样是不是对身体不太好？冰箱还有一把面条，晚饭要吃鸡蛋面吗？ 这样跳跃的思绪中，他终于注意到房间角落处放置的一只高约一米纸箱。 怪不得在回家时他没看见，原来已经放到房间了。 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撬门还是江南开锁王？不给自家成员一点隐私的吗？幸好房间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他连忙跑进自己的卧室，只见杂乱的房间变得异常整洁，连放置着大把鼻涕纸的垃圾桶都处理掉了。 刚换的墙纸上还贴着一张卡通便利贴，上面是娟秀的字迹。 “没有想到白杨先生的房间如此不整洁，虽然超凡者不会轻易生病，但还是要注意个人卫生哦。” 字迹的末端画了一个可爱的兔子。 应该是防剿局的人对吧？ 她是个女生对吧？ 她替自己清理了房间，而不是田螺菇凉对吧？ 没有想到还没进防剿局，我的名声就有污点了... 白杨用手扶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故事会有这样的展开。 他撕下便利贴，贴在了书桌上，用于警醒自己要及时清理卫生。 【藏宝图：迷失者宅邸已收录】 白杨的眼前忽然蹦出系统的白字。 “果然是垃圾盗版系统，这么多天连影子都看不见，果然是金手指之耻！”白杨恨恨说道，对于这个时不时装死的系统，他早已怨念满满。 来到大厅，开始动手拆起快递。 【隐秘书籍《焚烧光明之神》已收录】 【《焚烧光明之神》（性相：铸）】 【阿尔伯修斯根据失落城民间传说编撰】 【已自动为你研究】 【阿尔伯修斯于本作称，失落城的可能是一位火神进行某种仪式的结果 他不得不承认，这位神只是一位女神，书中记录的仪式是荒谬并扭曲的】 白杨拆开层层泡沫纸，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本封面为橙黄色火焰的书籍，上面满是扭曲的字符，隐隐还能闻见血的气味。 【你已获得秘传《狂热祷告》】 【投己身于火中，*会在皮肤的焦痕处呈现】 白杨试着念这个字符，然而每次念的时候，他发出的声音都会偏向不同的字，似乎他当前使用的华夏语不能够承载这个词汇。 真神奇，这也是隐秘知识？ 白杨接着向下看，看见了一只用透明水晶盒放置的液体。 银白色，里面不知还放了别的什么东西，有颗颗纯黑色物体上下起伏，并且随着白杨拿着的时间增长，这液体开始波动。 【银心药剂】 【噤声书局特制奢华版，用于铸之第二印记的刻印】 【主材料为银白之星，副材料为石精，狱炎晶，午之石，分解真血，冥河之水，塔里那之眼】 【使用它，完成身体的进一步升华】 很明显，那一颗颗沉浮着的，就是眼睛了。 白杨暂时搁置了银心药剂，决定自己先造出基础提炼机这一用精金为主要材料的机械，对精金工艺有一定了解之后再进阶。 经过一段时间了解，他这才知道以往的印记刻印方法并不靠谱，而且相当危险。 在初阶就开始利用环境是不明智的，一旦环境变化，那么印记的刻印就会失败，甚至导致当事人死亡。 起码达到较高层次，进阶才需要利用环境，一到五印记刻印只需要提供隐秘知识的秘传以及提供升华之能的材料。 并不需要像之前了解的那样，二阶段的刻印还需要沟通林地。 要知道，有些司辰及其下属仆人是生活在漫宿之中的，直接找上去，怕不是找屎！ 紧接着就是一张黑卡和身份证明，黑卡由昕旦银行发售，一张为一千万额度，能够在各地使用。 很大方啊，竟然有一千万，这下一段时间可以不用担心用于炼金的消耗了，甚至还有其余钱来试验危险品的制作。 白杨想着，嘴角不由得翘起，接着向下看去。 一只银白色箱子静静躺在最下层。 鉴于作战时白杨的武器损坏，不能修复，林渊决定将不颁发给超凡者的库因克破例授予白杨。 箱子上有红色的标签。 【危险品】 旁还有一张纸条，大致是库因克的使用是受到监控的，违反铜刻律中关于《搜查官库因克使用条例》就会受到处罚，处罚力度按照违规程度论处。 两条严禁: 1、严禁向外借出库因克。 2、严禁对平民使用库因克。 【zero型a级库因克】 【无改造，为炼金原型，可进行特殊改造】 并非是奇美拉库因克，而是考虑到铸途径的特殊性选择的原型胚，毕竟每个铸途径的超凡者在刻下三重印记，完成秘仪构造之后，都算得上是擅长铸造。 若不考虑改造之后的自适应性和泛用性，恐怕已经完成制造的库因克才更适合此时的白杨，毕竟他并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也缺乏材料。 “钱啊！”白杨仰天长叹，“要是我有用不完的钱就好了！” “叮！” 一声轻响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拿起手机，却没有对应的消息弹出。 而且自己家并没有其他电子设备，难道是……闹鬼了？ 怪不得这个一室一厅，带独立卫生间的房子一个月才要1500！ …… 空气突然沉默，白杨四处扫视房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反而看见了系统呈现的白色字体。 【万世录第二阶段开放】 【可前往圣所查看】 …… 奶奶滴！你个垃圾系统！ 干不好事，坑人倒是有一手！ 白杨沉吟了会，才忽然发觉，原来生活是先辣后甜，顿时被辣肿的手指也感觉不到疼了。 他按下虎口处已经有些看不清的十字花纹，顿时天旋地转。 再度清醒之后，他忽然发觉自己不同于往日，而是直接坐在王座之上。 手边还放着一本墨绿色的书本，如同墨玉一般。 随着白杨想要翻开它的思绪，万世录自动腾空，变成一片光幕。 【一阶段：思念无穷极】 目前可选择体验的有被长女吃掉的胖肚子男人，狼人青年。 经过长时间的奇迹能量窃取，截取腐母血肉中代表生机和孕育能量后，万世录解放二阶段闪耀归来！ 【二阶段：吾即天命】 【天命牌开放使用】 【天命牌：截断世界的事象痕迹，能够完美复刻出人物\/生物特定表现一段时间，时间根据抽取能量决定】 天命牌等级为n-r-sr- ssr-ur，边框色各有改变。 大殿忽然亮起一道苍白色光芒。 ssr-钻边卡-无边骨海、苍白地狱-王将长女！ 一张边框剔透的卡牌自万世录折射而出，卡牌表面骨骸构成的无边骨海表面微起波澜，身穿青色旗袍的长女立于骨海之上，长发迎风飘动，眼神轻蔑。 原本为杯长生者的长女，彻底拥抱深渊，奇迹转变灾厄，掌握部分腐母关于死亡的力量，距离加冕成为深渊之王只有一步之差。 不过表面为灰色，明显处于禁用状态。 紧接着，一道金芒闪耀。 sr-金边卡-凌冬已至、冰川将临-长生者杜方平！ 金色边框卡牌投射而出，乌云密布，暴风雪之下，毛发皆白的杜方平负手而立，身旁寒流四卷，远处则是巨大的烟灰色冰川。 极限催动奇迹秘仪-冰川纪，掌握大量关于冰的法术，触及沉眠和死亡之力，为长生者杜方平的最强姿态。 这张卡，依旧处于封禁状态。 …… 白杨看着万世录投射出第三道光芒，心中不禁期待起来。 总不能全不能用吧？ 那要这个天命牌功能岂不是形同虚设。 r-绿边卡-血肉工艺研究员-白杨。 …… 白杨一时陷入呆滞。 假的吧？ 我复刻我自己？ 他的眼睛盯着银色卡框里穿着一袭白大褂，带着防护眼镜，露着笑的自己。 …… 如此诡异。 过了许久，白杨才接受这张卡牌，也唯有这一张原身是普通人的r级卡能够使用。 但是，如果这也是白杨，据记忆来看，这名白杨是在防剿局或其他机构工作，那么为什么防剿局没有发现这个异常？ 真的会有两个几乎一样的人出现吗？ 也并非不可能，还有可能是克隆人。 白杨思考了会，开始研究起卡牌如何使用。 他捏起由光芒化成实体的卡牌，把玩了会，成功掌握用法。 极其简单，只需要灌注一定的能量就能将卡牌截取的记录映照现世，什么能量都可以，秘，奇迹，灾厄，或是其他。 并且这些天命牌是可以带到现世的，遗失后会变成没有任何异常的普通游戏卡牌，只有万世录的持有者白杨能够使用天命牌。 白杨捏着研究员卡牌，意念微动，强烈的眩晕感再度来临。 再次睁眼，他回到布置简单的公寓客厅，微微的痛感从后脑传来。 摸了一下头，检查无事后的白杨坐在沙发上，捏着卡牌，印记内约一半的秘倾泻而出，将其丢向空中。 一阵绿光闪烁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院出现在他旁边，嘴带笑意。 “你好，白杨。” 他伸出手。 白杨脸上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样，有些许苍白，“我是白杨，那你是谁？” “我34岁，是一名防剿局研究所血肉工艺研究室的一名普通研究员，我的研究方向是人类深渊同化与深渊生物的器官移植。 我的妻子是长女，目前我们没有孩子。” 白杨准确抓住两点，他并为提自己的名字，而且这时他尚未有孩子。 他咽了口口水，“你没有名字？” 对面的研究员摊手，“也许我曾经拥有名字，但是此刻的我并没有名字。 也许，你可以叫我一号，你为零号，我曾收集过和我长相完全相同的一副人类尸体，就如同你和我一样。 他同样没有姓名。” 还有一个？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克隆人白杨大聚会吗？ 白杨暂时放过这个想不通的问题，继续问道： “一号，你有什么能力？” “血肉改造，不过我需要仪器。”他环视一圈四周，再度补充，“仪器价格比较昂贵。” 第71章 傻眼(四千) “野米，再来一杯咖啡。” 坐在办公桌的林渊双眼因为强光微微刺痛，捏住眉心，手伸出，却许久没有一杯热咖啡端到自己手上。 放下手，环视空旷的房间，看着挂着的时钟。 “原来已经工作到1点了，这就是社畜中年人吗？永远加不完的班，永远处理不完的东西……”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造型独特的钥匙。 银白色钥匙干成交叉十字，图案晦暗不明。 为什么这么多事都要自己过问呢？如果自己偷懒的话，会轻松很多吧…… 他这样想着，在空气中将钥匙转动，顿时，空气震动起来，整个双子塔的表面都在颤动，随后蓦地拔高了数米。 寂静之中，不存在于现实的虚空楼阁显现。 尽管林渊并不知道噤声书局是怎么建造的，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去这层并不存在的楼层查看下情况。 作为监督城市执政官和整座城市的存在，一个监视者就在其中。 “不用敲门了吧，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果让门卫半夜听到敲门声，一定会认为遇见鬼了吧……”林渊打趣说道。 推开了只存在感知中的透明门扉。 门后是一个正常的房间，房间的布置与他的办公室差别不大，只是空旷的墙壁分割无数小块，每一小块都放置着8k显示屏。 由城市执政官来到城邦就开始着手建设的联通所有监控，汇集全部信息，力求不放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的超级系统。 而这份监控并处理全城巨量信息的人并不是执政官，而是一位没有身份，没有姓名，没有五官，甚至身高体重人格都能随改变的“人”。 林渊递出手，似乎想要握个手，客气一下。 “不必，执政官，为什么深夜来到此地？你应该还有文档没有完成。” 林渊并未觉得尴尬，摆摆手，开始循着墙壁观看着城市的每一角，“工作是做不完的。 每当我认为我已经没有工作的时候，呵呵，事情总是不如人意。 我已经不是热血的年纪了，没有咖啡喝在深夜真的很想睡觉。” “你喜欢什么咖啡？”监视者冷不丁问道，似乎这也是职责之内。 “高地咖啡。”林渊忽然觉得自己放出，用于探查信息的灵魂丝线进入了某种污秽的泥潭。 如此肮脏和混沌，顿时，林渊主动切断了这条丝线，防止被反向污染。 已经被发现了吗？ 比神庙大祭司的探查能力还要强上一些吗？ 毕竟那次白塔之行，借着软磨硬泡不断修改条例的时间，他放出的灵魂丝线已经蔓延了白塔的十分之一，而马禄经毫无察觉。 这种只作用于灵魂的隐秘手段都能发现，真是越来越好奇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了…… 在接任执政官之后，林渊顺利继承那把神秘的钥匙，但他没有使用过它一回。 在日常生活中，除了表露出超乎常人的工作效率，他并未主动展现过自己的能力。 字母c，探究人体奇迹之一的平凡，除了将他丢入人群，便如鱼入海，再也探查不到的“普通”，便是究极隐蔽，可以躲过专攻感知的深渊王将，用于探查各种信息的灵魂丝线。 林渊隐蔽舔了一下嘴角，看着中心处最大的一处显示器。 画面时断时续，只能看见阴沉的天空和厚重的雨幕。 似乎是监视者发现了谬误，大型显示屏迅速切换。 画面跳转，最终停留在一个卧室中。 躺在床铺的青年一把将被子踢在地上，睡的四仰八叉。 临近的桌面上还有一张极具少女感的粉红贴纸。 “看来是一位猛男呢。”林渊摸着胡渣点评，“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这样的相貌和体型，在东园会所，应该属于很卖座的类型吧。 呃，有点太大了吧。” 林渊皱眉，收回视线。 他在这个面庞扭曲如同浆糊的监视者脸上得不到一点信息，甚至他发出的声音都是机械合成的。 所有连接到他身上的丝线都在扭曲，随后崩断。 难道是个机械人？改造人？ “林渊先生，请问为何做出先前的决定呢？防剿局那边已经出现了一丝有些不合的声音。” “什么决定？如果你是说强行提升官衔，还是……” “并非，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关于未知因素-白杨的接入，以及，施加在双生姝丽会的压力。 你要知道，现在两方摩擦严重，随时都有……” 林渊比了个嘘声的动作，眼睛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这是我的决策，你应该没有权利置疑，除非你是我的上司。 再说，总得给一个酷比打工人一些放松时间吧，谁都有压力的，万一我崩溃了怎么办？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尤其是我这种四十多岁都还没有老婆孩子的，万一我想不开跳楼了怎么办？” “我会如实向上级投递报告的。 既然你来了，我想询问另一个问题。 天孽长女之死，原因。” “无可奉告。”林渊怨念满满答道。 脸上看不出一丝异常，仿佛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就在那一瞬间，布置在红灯区，几乎覆盖整片区域的十万根灵魂丝线在一瞬间全部崩断，再加上那种可怕的秘氛。 尽管经过一轮筛查，但是有这样实力的仍是多的不可胜数，更何况，还有自己不了解的怪物。 在与白杨接触后，没发现有任何异常的他也并未过于在意，充其量也就在白杨身上留下百根丝线吧，算不上什么的。 “原因。”监视者冷冷说道，仿佛下了最后判决。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让我说我喜欢几个女人，有没有一夜情我或许还能给你聊聊，给你来段即兴发挥。 但是对于自己不曾了解的领域，人不应该多言，对吗？” 监视者沉默，手拿钢笔在报告上写着什么，随后将报告塞进一个黑色机器。 片刻后，被彻底粉碎，成为纸末的报告从机器屁股泄出，落进垃圾桶。 火焰弥漫，一分钟后，连灰烬都不剩下。 林渊走了几步，轻敲屏幕，顿时，大型显示器呈现的画面改变。 从呈大字形睡姿的白杨，切换到城外的某一处画面。 几分钟内，林渊已经侵入了这个经过多层防护，密不透风的监控系统，并且，如指臂使。 “恶魔终于伸出了爪牙。”监视者双手撑起，终于打起神来，虽然没有五官，但却明显透出一种兴奋的情绪。 “我需要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原本应该是青色的湖泊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泥潭，隐隐约约有生物从其中爬出。 城外附近的供水区域，一处小型水库，如果不是地质局发出的探查报告，他此刻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如此隐蔽，离浮光城只有数十里之遥。 “无可奉告，林渊先生。”监视者再度冷漠下来，不断处理着由大型终端处理机吐出的报告。 林渊表情愣了一下，眼睛幽黑，“既然如此，监视者，下次再会，我会给你带一杯我喜欢喝的高地咖啡的。” 随后，房间静了下来，只有纸笔的摩擦声。 片刻后，一份达数十页《关于浮光城执政官林渊近30日相关工作及总结》被监视者塞进黑色机器中。 …… 昏睡中的白杨打了个哼哼，翻过身，扯起被子，继续睡觉。 翌日清晨，白杨关闭了手机闹铃，不情不愿爬离了床。 鉴于1号停留的时间够久，他给白杨制定了一个一揽子身体强化计划。 包括但不限于，肉体强化，深渊生物血脉植入，漫宿生物血脉植入，初级炼金工艺……等一系列初级方案，并且根据生机徽章的特殊效果，制定了另一个计划。 这就是一个头发不剩多少的研究员的执念。 死了都要把它做好！ 刚好今天周末，白杨不用去上班，可以实行第一步计划。 迅速解决掉自身事情的白杨坐上一辆出租车，首先来到一栋摩天大厦前。 黑狐大厦，虽然有些名字有些诡异，却是浮光城最大的购物中心，囊括医疗，器械，大宗货物，服装，食品，房地产等各种领域。 别的不说，白杨首先给自己置办了一套较为精致的灰黑色西装。 看着试衣镜中帅气的自己，白杨不断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转着身子，扫视，眼睛都快要变成星星状。 这不怪他，如果一个人在荒野穿了十几年破衣服，看到这身能够属于自己的华服都会开心的。 白杨当即决定将其买下。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连旁边的服务员都笑得花枝乱颤。 不知道是见猎心喜，还是被某人傻傻的样子逗的发笑。 “谢谢惠顾，这套西装一共是。”女服务员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5888。” “这里可以为你打一下折扣，9折。”服务员眼睛眨了眨，当即决定回家定制和差不多的人偶。 “谢谢！”白杨鞠了一躬，不太好意思付了钱。 毕竟他可没见这附近有打折的标牌。 接受一番好意的白杨离开二楼的服饰区，坐上电梯，按照电梯上的指示，来到八楼的售楼区。 根据1号解释，所有的涉及到炼金的实验，都比较危险，而且动静比较大。 如果不想半夜偷偷做坏事被举报，他有必要买一栋远离人群，偏僻的房屋，最好够便宜！ “001栋又开始卖了。” “不是说哪里闹鬼吗？” “不太清楚，听说去那里做直播的人好几个吓尿了裤子，哭着叫妈妈。” “我看了直播，是的，好像现在那个主播都不做探险视频了，改行做吃播了。” “吃播？这个我感兴趣，我最喜欢看别人赶海了，还有阿三黑暗料理！” “小味挠挠的！” 白杨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人转变话题怎么这么快。 快步走了几步，白杨连展示模型都没有看见，也不了解地理位置，于是拿出手机开始一番搜索。 几分钟后，在点掉几条金狮广告之后，他成功搜索出了一点内容。 【001栋，位于红灯区的浮光城冒险屋no.1！】 【精神病院？疯人所？屠宰场？小编带你揭秘神秘001栋真相】 【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在001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 白杨有点麻木，看了几篇全是营销号用来骗流量的垃圾文章。 真的要买吗？看起来这个房间不是多干净，而且还是在红灯区，条件各方面都不如其他两区。 但是他看着挂着的“30万！三层楼，独立居所！附带精美花园！”又止不住心动起来。 自己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多万，1号推荐的机器个个都是几十上百万，更何况还有实验材料的花费…… 一阵思考之后，白杨乐呵呵来到服务员身旁，在四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之下，迅速签订购买合同。 二十多分钟后，白杨开心捏着自己的房产证。 自己总算也是有房的人啦！ 白杨正开心，一个烫着波浪头的大妈碰了碰他的肩膀，将他拉到一旁，神情严肃，低声说道： “听我说，小伙子，你们别看他们宣传的这么好，那可是一栋鬼屋！ 听说里面死过人嘞！” “不用担心，阿婆，既然能够公共售卖，那房子肯定是没有问题的。”白杨自信说道，“再说售楼处就在这里，有问题也能沟通。” 见白杨没有后悔的意思，阿婆叹息一声，离开白杨。 一边走，一边像附近的老太太吐槽，“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就是就是……”她身旁的另一位老太太不断应和，并开始讲起了自己的不孝子。 白杨觉得有些窒息，在询问好注意事项和后续管理后找了一处沙发坐下，并开始筹划下一步的行动。 买衣服（x） 买房子（x） 买医疗器械 买特殊金属 买生化实验素材 买太一石 ……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将落，白杨提着大包小包走出黑狐大厦。 至于那一千多万，只剩下二十多万了。 剩余拿不下，较为珍贵的东西，等待白杨处理好001栋，便会以快递的方式邮寄。 等待下了出租车，白杨走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之上，看着阴暗，玻璃窗都全破了的三层楼，手中的购物袋掉落一地。 第72章 妈妈他欺负我! 说是鬼屋都有些高看它了，真的，白杨只在荒野见过这样的房子。 说好的花园，其实就是001栋附近的荒地，只有隐蔽性能够满足他的需求，往四周看去，只能看见稀稀落落的几栋土楼。 白杨刚想转头，让司机帮忙拿一下东西。 但司机好像见了鬼一般，不一会白杨连车影都看不见了。 我什么烂房子没有住过，还差这一间？他决定发扬艰苦精神，如果房间没有特别大的问题他就一直在这里住。 很快，白杨再度拿起包裹，来到001栋门前，打开门。 一瞬间，门后突然出现一阵狂风，将白杨带着的帽子吹飞。 真有异常？还是有人在这里住装神弄鬼想把我吓跑？ 白杨沉吟一会，将物品堆在一处隐蔽的角落，打开手机探照灯，独自走了进去。 刚进门，只听砰的一声，破旧的门扉关闭。 房间大厅的桌椅落了一层积灰，墙壁上挂着的画作已经看不清，隐隐间还能闻到一丝腐烂的臭味。 寂静之中，角落处摆放的摆钟不知怎么开始发出滴答声。 真有问题？白杨眉头微皱，来回在房屋各处翻找了几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似乎一切都是偶然。 令他意外的是，除了房子看上去破一点，旧一点，但水电正常，布置奢华，还有几幅可以在网络上寻到的名家画作，至于为什么三十万就把它卖出去，白杨并不清楚。 这么一想，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白杨嘴角翘起，连忙打开门，把东西放在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 一番巡视和清扫，不知不觉，等白杨再度打开手机，已经是夜晚十点了。 他便随意找了处收拾过的房间，躺在宽敞而松软的床上，意识朦胧。 有钱真好啊，有钱真好... 清冷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照进房间，白杨坚实的胸膛微微起伏。 不知哪里突然发出咯噔一声。 似乎是在房顶，似乎是在床底，似乎是在卫生间。 不多时，嘈乱的声音从001栋各处响起，似乎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黑色的纹路在清扫过的墙壁出现，隐隐汇聚成眼睛的形状，越来越多的眼睛浮现，密密麻麻，像是交叠的虫卵。 它们的视线交汇处，一个青年酣睡着，对这一切都毫无察觉，还因为疲劳发出微弱的鼾声。 是我不够吓人吗？ 这是我的问题？ 怪诞这般想着，于是，身体上无数的嘴更快速度的张合，混乱的声音愈发响亮。 然而，这些嘴却在下一刻闭上，它的眼睛看着身体微动的青年，紧张起来。 他终于发现了异常？他要逃跑了吗？ 在这种复杂的思绪里，它的眼睛紧紧盯着白杨。 离开！离开！离开我的家！ 怪诞觉得下一刻，它的心脏就会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但是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这两个玩意。 终于动了！他要起来了吗？他害怕了！ 然后，它看见白杨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无比的挫败感。 好想哭。 这人怎么这么欺负人啊！ 怪诞盯着自己的身体，一个圆球，无数只眼睛和无数张嘴的复合体，自己好像不算是人，但是真的好生气，生气！ 妈妈！ 它忽的钻进墙壁里，发誓再也不出来了！ 除非自己变得更吓人！ 一夜安眠，白杨揉了下脸，穿上衣服。 一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浑身没少一块肉，看来那些东西全是假的...如此想着，要在这里住下的想法在白杨心中愈加坚定，他走进厨房，加热一份快餐。 等待的时间，他拿出手机，做着今日的计划。 继续整理房间，做出基础提炼机，挖掘地下室。 计划着，厨房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白杨不敢大意，拿了根棍子便朝厨房走。 如果怪物强大，那么昨晚就应该出手，但是怪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厨房，厨房除了一堆积灰的厨具，就只有...白杨呆滞看着站在案板上，只有半米高的小灰绒毛球，四根纤细的触手无力低垂，隐隐泛红。 锅盖已经被打开，带着香味的水雾弥散。 怎么看都不像是怪物的狩猎，更像是一次被烫着的失败偷吃。 怪诞看见白杨，硕大由无数眼睛构成的复眼氤氲水雾。 又是这个人，嘲笑一次还不够，这次又来耻笑我！ 它发出心碎的尖叫，咻的一下钻进大理石案板里。 这一次，它绝对不出来了！死也不会！ 过了有一会，白杨才接受这个事实，原来引起无数怪异传闻的只是一个小绒球吗？ 他忍不住笑了两声，折返到大厅，又拿了一份便当加热，将原本的西红柿牛腩面从锅中端出，放在案板上。 五分钟后，正在吃着便当的白杨忽的听见厨房又传来声音。 叽叽喳喳，听不清到底是什么，只能辨别出“这东西真好吃”、“给我留一点”等。 看来并不是什么凶恶的怪物，好像也没有害人的念头，可以当宠物养。 白杨想到这里，便不再关心这个小东西，只是在脑海中增加了平日要做两份饭的念头。 处理好早餐，他便拿着重金购买的材料跑进地下室了。 由于记忆中有关于基础提炼机的制作方法，过了一小时，大汗淋漓的白杨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古怪机器。 大量的齿轮镶嵌在上，滚轮和轴承连接它的躯体，上下各有一个大型金属感应装置，又在记忆的指导下，白杨又往里面填充了包括但不限于泥土，雪，淤泥，各种宝石，珍稀金属等东西，最左处还有一个大型摇杆。 总之，白杨根本不知道它的工作原理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如何运作。 这个基础提炼机就像是小孩子一时兴起鼓捣出的玩具。 【基础提炼机】 【变出更有用的东西！】 【提炼素材为：土壤，血肉，金属矿物等】 随着摸索，白杨很快发现位于机器最上端的开口与下端的机关。 正想实验一番，一个电话却打了过来。 “请问是白杨先生吗？您订购的仪器已经运输到贵居的地下室，请签收一下。” 白杨刚想询问，只是望着忽然出现在地下室，几乎占据一半空间的精密大型仪器，不禁愕然。 第73章 植入肮脏的血，插上污秽的羽 宽敞的地下室，一片寂静。 “白杨先生，您还在吗？”电话那头再度传来温厚的男声，“是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吗？今日快递历来将顾客放在第一位。” “不不不，我有点太满意了。”白杨脸上惊讶的表情尚未褪去。 “好的，那祝先生工作顺利。” 电话挂断。 我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唉…… 白杨叹了口气，再次加固了房门，确保四下无人，抽出腰间的天命牌，灌注神秘，投入空中。 下一刻，研究员一号上场。 “真是熟悉的感觉，嗯，看样子你已经换了一间更为隐蔽的居所。”一号忽的皱眉，往四周看去。 凭借直觉，他能感觉到附近有绝佳的试验素材，却一时不能找到，只好将视线移到仪器旁的大型保温箱。 “话说，在天命牌里时，你会有感觉吗？”白杨问到。 “你是说什么感觉？五感？还是思想？”研究员打开箱子，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即开始配置溶液。 “嗯，在天命牌中的你们，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一片混沌，我们早就已经死亡，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团记录，虚假的幻影，往日的幽魂，所以我的出现才要依赖你的能量。”他捏起一把表面带有凹槽的铣刀，走到白杨身旁，麻利切开肌肤，抽取血液。 “那你为什么还会思考呢？一团记录也会有智慧吗？”白杨微微皱眉。 研究员蓦地抬起头，褐色眼眸直视着他。 “而且，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呢？我甚至和你有仇，你的妻子，死于我手，难道就因为我和你外型相同，就无故帮助我吗？” “你要问你自己。”研究院盯着白杨，“为什么已经死亡的我，还能够以这种姿态重现于世。 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至于我为什么帮助你，应该算是我对后辈的提携，我已经死了，不是吗？ 无法被人或事物感知，只是你眼中的亡魂。”研究院感慨一声，“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原因，所以不要问这么多为什么，有些事，谁都无法给出答案，只能说命当如此。” “命？” 又是那一套……白杨不再去想这些。 他没有提另两张天命牌的存在，因为他隐隐觉得这个1号并不想表现出的那样无害。 时间缓缓流逝，白杨看着1号的身影在各个仪器前徘徊。 “你在购买材料的时候，有没有佩戴我指名的面具和暗号？”1号摇晃着玻璃杯的手忽然停下，看向白杨。 白杨拱手，“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他们甚至愿意打上8.5折！ 话说你当时到底什么身份？” 1号得到答案后，没有理他，继续手中的操作。 “十滴地下蕴藏十年发酵的泔水，5ml腐烂黑凝花积液，10ml深渊小鬼的尿液……” “停停停……”白杨快步走到他身边，看着玻璃杯中已经变成黑色的溶液，臭味几乎要溢出屏幕，比炸了粪坑还让他难受。 “你配置的这个玩意，真的能用吗？” “当然。”1号笃定回答，拿出两个白杨未曾见过的水晶瓶。 左瓶内容物为黑色，右瓶内容物为灰色。 “两个改造方向，深渊猎食天使，强化消化系统对于负面能量的吸收与转化，增强自身对于深渊污染的抗性。 冷焰霜鬼。 虽然你才一阶，但是你选择它，就可以通过这种血液使用冷焰，一种深渊魔物操控的火焰，温度低，不易被发现，威力与一般的火焰相差无几。 这种火焰是在内脏燃烧，死者皮肤表面会出现一层黑色冰膜。” …… 有种阴狠的感觉，如果选择第二种，会不会成为老硬币？ 嘶…… “你有什么建议？”白杨询问。 “都可以。”1号淡然说道，“不如你抛硬币吧。” “还是算了吧。” “我选一。”白杨说到。 “很好。”1号漠然答道，“全选，我有些开始有些佩服你了。” 啊？ 什么全选？ 白杨大吃一鲸，眼睛直直看着1号将两瓶血液通通加入玻璃杯中。 黑色液体在翻滚，散发着恶臭的气泡膨胀，炸裂，白杨隐隐能看见两个奇丑无比的生物在液体弥散的雾气间撕咬。 “上吧，皮卡丘！” 1号露出宛如恶魔一般的笑容，“从万渊平原向下蔓生的三十层地狱采集数千种深渊生物血脉样本，在经过一对一的自适应实验，遴选出排斥性最低和适应性最高的两种样本。 当然，这只针对于觉醒者，向内追寻奇迹之人，对于向外索求奇迹之人的实验，我并未参与。” “所以我是试验品？”白杨错愕说道，抓住1号的肩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1号冷笑一声，“你不是也在怀疑我吗？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份改造药剂只能保持10分钟的活性，而且我提供外号所得的材料，只有一份。” “啊？” 白杨顿时抓起玻璃杯，在喝与不喝之间徘徊。 但是又看着这满屋子，价值将近一千万的仪器，设备和材料，他咽了一口口水。 “我用不用做什么焚香沐浴？祈祷？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不用。 人在就好了。”1号夺过他手中的玻璃杯，捏住他的下颌，“超凡者是对司辰进行模仿，那么，人类是否能够解析深渊生物，获取它们的力量。 噤声书局在那次实验后，彻底断绝了人体深渊化实验，所有参与其中的低级研究员被绞死，灵魂被束缚在困天之笼中。” 他看着已经昏迷的白杨，将他安置在一张合金椅之中，再用手腕粗细的钢索牢牢束缚。 随后，再度注入高纯度的源晶融液，以使血剂的活性达到最高。 “究竟是怎么样的奇迹，才能完成天命牌这样不可思议之事？ 理想国的认证者？不可能，理想国不会彻底承认超凡者…… 那究竟是什么呢？白杨，你会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深黑花纹从白杨的心脏蔓延，逐渐生长至全身。 丑恶的污秽和毒素在滋生和升腾，足以使活人瞬间丧命的流毒随着呼吸在这片完全封闭的空间喷涌。 所有仪器的表面都染上一层淡淡的灰色。 直到最后，白色染灰的羽翼刺破皮肤和衣物，缓慢延展而出，钢索随着伸展带来的巨力逐渐崩断。 吸收全身的污秽和恶毒，完全变为黑色，如同魔鬼的翅膀。 十六翅。 第74章 掉毛的鸡 “要不要打抑制剂？”1号看着面前的景象，嘀咕着。 翼展约三米的羽翼还在缓慢生长，不知为何，又染上一点暗红。 刺穿混凝土地板，锐利的羽毛挤压着大价钱买来的仪器，很快，仪器变为一堆废铁。 “相性这么符合？”1号此时也不得不惊诧，做实验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堪称壮观的成果。 仿佛白杨本身就是一个深渊生物，两种不同的血脉在他的身体交错，迅速和自身血液融合。 肌肉不断膨胀，变红，如被撕裂，却又迅速弥合，溢出通透的血珠，随后又因身体的高热蒸腾出雾气。 “真是恐怖啊，可惜实验材料不足，要不然……” 一号摸着下巴，“要不然连进阶一起做了？” 过了片刻，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步子太大会扯到裆的。 而且这只是一阶段，纵然相性如何符合，承受的能量也是有一定限度的。 此时在两种深渊生物血脉的同化下，白杨的印记被粗暴地撕裂，后再度以高纯度的秘糅合。 如果说，一重印记是一个小水桶，那么现在这个小水桶变成了一个大缸，储秘量暴涨。 假如在这个时间再度服下银心药剂，白杨的身体恐怕会如冲过气的气球一般爆炸。 肌肉收敛，羽翼开始萎缩，骨骼收回体内，血脉的融合阶段已经到了末尾。 “那么在消失之前，我就再做一些事情吧。”1号盯着如同鸡翅膀般挂在白杨脊背的翅膀。 着实有些丑陋了，不如做成麻辣鸡翅吧。 这般想着，1号从白杨的怀中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游览器搜索记录，翻了一个白眼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传来沙哑的男声。 “你是谁？” “赤鸢。”1号答道。 “你竟然还活着吗？真是恐怖……” “按照约定，你应该还有一次为我出手的机会。”1号淡然说道，眼睛却紧盯着鸡翅膀。 “我需要你帮我打造一个东西。” “你自己不能完成吗？” “很明显不能，材料我一会给你送过去。” “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挂断电话了，毕竟和一个深渊生物保持联系，对我的名声不利。” 1号发出一声讥笑，按下挂断键。 很快他嘴角勾起，从各个角度给白杨拍了照，满足自身欲望的他终于放下手机。 随即，他从工作台上拿起一把刀，麻利剁下鸡翅膀，再度拨通了电话。 “您好，今日快递竭诚为您服务。” “我需要把我手上拿着的东西送到分裂工坊，副教授范·弗拉丁的工作室，邮费的话，由白杨提供。” “好的，订单已建立，请稍等片刻。” 1号挂断电话，手上拎着的十六只鸡翅膀在片刻后消失不见。 1号将手机放进白杨的口袋，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随后这间地下室便陷入一片死寂。 天命牌·血肉工艺研究员·白杨掉落在地，卡牌表面不断龟裂，很快消失不见。 · 痛！ 好痛！ 剧痛从白杨身体的每一处传来，每一处组织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 白杨捏了下眉心，环视自身，除了身体上挂着的锁链，衣服被刺破，后背有一些瘙痒，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咆哮便在地下室响起。 他妈的！怎么回事！ 地下室千疮百孔，不断有泥灰掉落，价值千万的各种仪器已经变成一堆废铜烂铁，只有那个像是玩具般的基础提炼机还保存完好。 那个1号到底干了什么！ 我的钱，我的钱！ 1号？ 他迅速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卡牌的身影，甚至去往圣所的大殿，也没有寻找到。 1号的事项记录没了？难道天命牌具有使用限制吗？白杨思考，感受着肢体自剧痛后传来的巨力。 不仅继承了猎食天使的部分力量，力量再度提升，更是具有将深渊，灾厄，等具有负面能量的物品吞吃，化作自己能量的奇异功能，更直观的便是他手指燃起的淡蓝色火焰。 很小，只有一簇，还比不上制式打火机的火苗大，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冻结肌肉的冷意。 而且还是个消费大户，仅仅是几秒钟，白杨就觉得印记中的秘已经没了三分之一。 这样的火焰应该也是负面能量吧，我还不能主动熄灭，能不能把它吃了？ 白杨顿时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对劲，但是随着秘大量倾泻，火苗不断变大，虚脱感悄然而至。 即将失控的火苗顿时被白杨吞入腹中，没有像预料中成为干尸，白杨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饱了。 虽然增幅很大，但是这就是代价吗……我的钱……白杨正想离开地下室，好好睡一觉，手机却忽的发出的“滴”的一声。 “尊敬的白杨先生，您在2038-10-23使用银行卡2503进行十万元的网上支付交易。 详询 【昕旦银行】” 白杨陷入沉默，默默打开了随身银行，看着只剩10万元的账户。 有点冷，不知道为什么，心好冷…… 恍惚之间，他点击手机顶部弹出的一条朋友圈点赞。 那是一条由他账号发出的一条朋友圈。 【今天是掉毛的鸡！咕咕咕～】 配的图片为1号拍摄的各种照片。 破碎的衣服，锁链，灰尘，微红的皮肤，怎么看，在拍摄之前都发生了相当不得了的事情。 下面有不少人进行了评论： 小猫：【原来白杨也玩这种吗？这样的禁欲风还是头一次在朋友圈看到，满新奇的！】 托尼：【那后面的是什么？某种饰品吗？】 陌生人：【真的很帅，我要给你生猴子！】 陌生人：【谢谢，双化街206号，速来找我，我会让你满意……】 三等搜查官茉莉：【原来白杨你是这样的人吗？】 …… 什么情况？ 白杨连忙点击删除，然而却有源源不断的好友申请提示。 有男有女…… 好恐怖啊，我就喝了个药，睡了一觉，清白都快要没有了吗？ 白杨心如死灰地关掉手机，开始筹划如何翘掉明天的课程和工作，不，不仅是明天。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等这件事淡出所有人的视线后再出现。 就在他准备缓一缓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玩的真让我眼花缭乱呢……”丁剑洲打趣笑了两声，随即语气正常起来，“明天可以来天元大厦防剿局分局报告了，档案转移已经完成。” “谢谢丁剑洲先生，我知道了。”白杨声音有些颤抖，保持最后的优雅，说完话，无力跪倒在地。 不仅没有钱，没有器材，没有材料，连脸也快丢没了。 要不然，噶了算了…… 第75章 离家出走 不多时，白杨重新站了起来，热了两份速食，吃完后光速躺在床上。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白杨眼神无光，顶着一双黑眼圈，坐上去往天元大厦的计程车。 · “你也有这张照片吗？” “当然，昨天传的可火了，你看，我还保存好几张呢。” “这人是什么明星吗？身材这么好，是被公司雪藏的艺人吗？” “不一定，感觉是素人下海...” 两个穿着黑白搜查官服装的年轻女人拿着手机，趁着还没上班，不紧不慢走着，谈论着昨天传爆朋友圈的照片。 其中扎着单马尾的女人抬起头，好奇看着前方疾走的男人。 去上班也这么积极吗？大概是想要表现一下的新人。 她再度垂下头，投入到下一场讨论之中。 到底是谁流传的，怎么随便遇到个人都有我的照片？带着口罩的白杨快步前进，根据丁剑洲发来的提醒，乘坐电梯上了六楼。 “是这里。”进过一番查找，白杨找到了编号为627的办公室。 只是房间不时传来咆哮和争吵声。 过了好一会，见争吵停歇有段时间，他轻敲门扉。 “进。”门后传来男人疲惫的声音。 白杨忽悠一下脑袋，确定四处无人后，摘下口罩，推开门，甚至还没迈开脚，就停了下来。 房间内一片狼藉，文件散乱丢在地上，盛放着白水仙的花瓶破碎，水漫了一地。 丁剑洲捏着眉头，不远处的窗台站着一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女生。 “让你看笑话了。”他抬起头，微笑着说道。 “你的女儿在你的心里就是个笑话吗？”女人转过头，露出精致的脸庞，“我说了，我要去六室，你为什么总是阻挠我！甚至还把我递交的申请截下！” “六室是什么地方你不清楚吗？”丁剑洲被压制的火气重新上涌，猛地拍击桌子。 “给我滚出去，我现在有工作要处理！” “好，滚就滚，以后你没有这个女儿！”女生红着双眼，夺门而出。 白杨站在一旁，支支吾吾不敢插话。 好严重的家庭矛盾。 “茉莉，是我太宠她了。”丁剑洲带着惆怅，“她还是第一次和我这样说话。” 白杨思考片刻，“六室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吗？” “说是绞肉机也不为过，六室是死亡率最高的部门，负责战场的第一次清剿，是敢死队一般的存在。 我无权干涉一位搜查官，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办呢，难道要看她眼睁睁去死吗。 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妻子，如果再失去女儿，我会崩溃的。” 白杨苦笑着点头，没有说话，毕竟是他人的家事。 可是片刻后，他忽的回过神来，想起了朋友圈的留言。 “丁剑洲先生，她叫茉莉？” “是啊，当初派送奖励的也是她，怎么，你们认识吗？” 一片死寂。 白杨忽的觉得自己还没建立的形象已经崩成一地碎渣，他勉强挤出笑容，“不认识，不认识。” 丁剑洲点头，从抽屉中拿出一份盖着红章的纸张，“这是你的入职文件，记得保存好，一会我把电子版发给你。 对了，记得去八楼的人事处，登记一下要去哪个室，至于去哪个小队，相关室会通知你的。” 白杨低声道了声谢，足尖点地，走到桌前，随后悄悄离开。 “我爸和你说了什么？”还没转身，女生清脆的声音便从他背后传来。 “其实也没说什么，随便聊聊。”白杨轻柔关上门，“他很爱你，这是我唯一得出的结论。” 茉莉的眼睛光芒隐没，语气也变得低沉，“爱我又怎么样。 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在学校也有很多人喜欢我，和我表白呢！ 倒是你，现在穿的人模人样，昨天做那样的事情，事后还把照片发出来，要让别人知道你是道貌岸然吗？” 她皱着眉，一脸英雄原来是败类的神情。 白杨哑口无言，决定不再解释，防止越抹越黑。 “白杨。”茉莉看着白杨离去的身影，“他真的爱我吗？” 白杨脚步一顿，没有说话。 这种事情，别人感告知和自己感悟完全是两回事，而他也没有要参与到两人之间的想法。 几分钟后，白杨盯着人流来往的人事处。 每个人都几乎是在跑着，脸上是焦急的神色，仿佛有什么十分要紧的事迫切需要完成。 这样一来，他也不好意思随便拉一个人询问。 万一耽误别人事情就不好了。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白杨已经开始无聊刷起手机。 “哥哥，请问人事处是在这里吗？” 他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人影。 奇怪……幻听了？ 紧接着的稚嫩人声和衣服被拉拽感让他向下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纯白色衣袍的男孩站在他身旁，金发金眸，纤细脖子上还带着并不适配的巨大玉环。 “哥哥，请问报告是在这里吗？我也是一个预备搜查官？” 白杨蹙眉，蹲起，直视着这个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这位……呃，你确定你没有说错吗？你还这么小，怎么会是一名预备搜查官？ 你的家人呢？你是偷偷溜出来的吗？” 少年摇头，瞪大眼睛，“我不是偷偷溜出来的。 是我爷爷让我来这里的。” “你爷爷？”白杨环顾四周，并没发现比较年老的人存在。 “你爷爷在哪呢？你还这么小，他怎么放心啊？”他借机揉了揉少年的头发，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真的。”少年诚挚说道。 虽然不知道搜查官是什么，防剿局又是什么，噤声书局又是什么，但是他的爷爷终于让他离开那里了。 这就足够开心了。 说完，他在口袋中拿出和白杨相似的纸张，在白杨震惊的视线中将其展开。 “什么啊，假的吧……都是刚入职，我才是三等，你已经是一等了。”白杨站起身，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家伙，拳头紧了又松。 人比人真的会气死人的……该不会是什么暗箱操作吧…… “哥哥，为什么他们没一个人理我们？是讨厌我们吗？”少年问道。 白杨摇头，抚摸着少年松软的头发，“他们在工作，不方便。” “哦哦，原来是这样。”少年手一挥，身前忽的出现两个玉石莲花座，诚挚邀请，“哥哥，那我们坐在这里等一会吧。” 第76章 第十一室 姑且不论究竟是直接创造还是转移，亦或者和天命牌类似的事象具现的能力，只是这样的能力出现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上就足够让人心惊。 桀桀桀桀，此子断不可留！ 白杨默默收回揉着少年软发的手，暗叹一声。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他尴尬笑了两声，摆摆手，“没事，我站着就好了，你坐吧。 我叫白杨，你叫什么？” “纪堔。”他沉思片刻说道，眼眸垂下，坐在莲花座上。 纪堔？祭神？ 白杨盯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只是单纯的谐音。 “下雨了。”纪堔的手指指向落地窗外。 原本的万里晴空不知为什消失，大片乌云覆盖整个天空，落下细密的雨丝。 “我不喜欢下雨。”纪堔皱起眉，“我很讨厌下雨。” 小孩子竟然有不喜欢玩水的！倒是自己小时候经常在水塘边玩水... 白杨思索着，正想着如何安慰纪堔，原本阴沉的天空却仿佛被刺破一块，如同奇迹一般，耀眼的阳光穿破雨幕，投射在地面上。 纪堔面容扭曲，低声不断念着“我讨厌下雨”。 就在白杨的视线中，大量玉刺从纪堔脖子处的玉环生长，随后贯穿他的血肉，流出淡金色的血液，少年的念诵声越大，玉柱刺的便越深，天空的晴朗处便愈大。 很快，纪堔面如金纸，眼神逐渐模糊。 妈耶！这是什么事？！以人逆天？ 白杨迅速将放在口袋的卫生纸折起，遮住少年的眼睛，低声安慰道：“没下雨了，雨停了！” “真的吗？那为什么要遮住我的眼睛？” “因为，因为。。。”白杨头脑迅速转动，“因为要送你下，不不不，带你见，错了，我有惊喜给你，在没看到惊喜之前，纪堔不许偷看。” 他左手扶额，对于欺骗这样一位纯真的少年，内疚感还是很强烈的。 也不知道刚才谁在我耳边说话，差点就说错话了，难道是植入深渊生物血脉的原因？ “好的，纪堔不会偷看！”纪堔高兴说道，系住纸巾做的带子，牢牢将它绑在头上，“我要有第二件礼物了！” 经过一番奇迹般的角力，人事处的人流终于变缓，一个穿戴整齐的西装男走到白杨面前，将他和纪堔带到一台空电脑前，边输入一个网址，边说道，“二位要登记的话，请自助处理，目前人事处的工作已经快要处理不完，请见谅。” 白杨点头，道了声谢谢。 既然自己可以处理，那就不要耽误别人工作了，他清楚的看见西装男的面颊满是汗珠，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防剿局智慧服务系统》 白杨打开丁剑洲给自己的证明，将信息输入完毕，经过人脸验证后便弹出关于各室介绍的界面。 总共有十一室。 一室，室花为菊，负责天元大厦这一防剿局分局的保卫工作。 二室，翁草，负责协助一室工作，也同样有潜行在暗处，伺机行动的特殊暗员。 三室，金盏花，援助与支援部。 四室，不灭忍，支援部。 五室，香橡，战斗部。 六室，马醉木，先行部。 七室，龙胆，救援部。 八室，极乐鸟花，战斗部。 九室，九重葛，交际部。 十室，白水仙，战斗部。 十一室，没有室花，特殊行动部。 室花代表什么意思？白杨盯着屏幕呈现的数个选项，一时拿不定主意。 看起来比较安全的有三四五七九，但是如果想要快速获得功勋，兑换奖励，加入战斗部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犹豫之际，放置在电脑旁的手机亮起，有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白杨侧过头一看，是小猫那家伙。 小猫：【在做什么呢？】 白杨：【正在考虑加入什么室，你有什么推荐吗？】 小猫：【十一室】 白杨：【为啥】 小猫：【为你好】 随后白杨发了许多信息，小猫却没有回复一条，大片的未读标识。 要听小猫的话吗？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虽然有时很脱线，但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就这样，白杨勾选了十一室，回答几个问题后便正式结束任务，开始帮被遮住眼睛的纪堔选择。 令他疑惑的是，纪堔已经加入了七室，而且还是一名队长。 该不会是天山童姥吧？ 白杨脑海升起这个想法，是看我发照片不爽然后戏弄我？ 但是看着那张无害，可爱，乖巧的模样，白杨承认这样的想法属实有点黑暗了。 白杨确定二人信息无误后，便牵着纪堔的手，带他去吃个午饭，之后询问一下他的爷爷到底是谁，人在哪。 · “你好，小猫先生，鉴于您创作的完美剧本，致命表演协会特邀您参加下一届的悲剧剧院比赛。”只长着一只猩红独眼的怪物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面容恭敬。 他的双手呈着一张布满烫金花纹的邀请函。 “致命表演协会？”小猫撕开用于伪装的表皮，抽出刺入面前女人胸膛的长刀。 中年女人没有恐惧，相反，是解脱与欢喜的神情。 刀刃迅速卷曲，变成提在小猫手上的白色库因克箱。 “参加比赛有什么需求吗？” “我们只提供场地，演员则需要编剧寻找。”怪物答道。 “有什么奖励吗？” “奖励为主办方提供，前十名都可以获得奖励，前三名的奖励基础为提供下一层次的主要晋级材料，第一名的奖励更为丰厚。” 小猫低垂着眼帘，“我知道了。” 说完，他接过邀请函，“出现在城市内部，不害怕被搜查员杀死吗？” “吾等的生命便是为了提供更精彩的表演，仅此而已。”怪物无声化作泡影。 “悲剧剧院比赛吗？看来是相当难搞的事情，除了选角，还需要考虑到主办方的各种恶趣味。”他拆开信函，仔细阅读着说明。 末了，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六室八队，嗯？小猫！探查工作做得怎么样了？把你的名称改成姓名！” 小猫转过身，盯着死在华丽椅子上的女人，从左侧第一个口袋拿出一个棒棒糖，糊弄不清说道，“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让在会所前面埋伏的人给她收尸了。” “什么？小猫，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对方是一个边境走私团伙的负责人！” “哎呀，你怎么不相信我，对了，”小猫推开门，拔出炼金机枪，“能不能不改我的名字啊，我觉得小猫挺好的，活泼可爱，是吧？” 随后，火星喷溅，对着门外众多护卫疯狂射击。 鲜血无声流淌，小猫换了一根蓝色棒棒糖。 第77章 考核开始 “来一碗牛肉拉面。”白杨坐在一家苍蝇馆子的凳子上点菜，“对了，纪堔你要吃什么？ 这里有干炒牛河，蛋炒饭，麻婆豆腐，红烧牛肉，炸酱面，咦，老板这里还有炸鸡的嘛？” 为了节省消费，白杨选择临近黄灯区的餐馆，虽然没有大餐厅这么豪华，但胜在量大实惠。 “当然，小哥，你来一份吗？”老板问道。 白杨沉吟片刻，点点头，随即又注视纪堔，“不吃些东西吗？” 纪堔仿佛有感应般摇头，他没有吃东西的习惯。 白杨若有所思点头，看着纪堔的白衣，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亵渎感。 这样仿佛是天神的小孩子，自己竟然领他去吃这样的饭，虽然不是歧视，但是就是有几分说不出的不自在。 好在老板迅速端上来的面和炸鸡让他缓解了这份不适，连忙吃了起来。 一番囫囵，白杨终于吃完了饭。 “哥哥，我有些事，要走了。”纪堔突然说道。 白杨纸巾擦嘴的动作停滞片刻，望着门外稠密的雨幕。 如果就这样让他出去，他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一路他都差不多是把他搂着走的，万一出了点事怎么办？ 这样想着，白杨迅速开口，“你去哪啊，我带你去。” 纪堔脸色有些发白，“天元大厦，我爷爷在呼唤我，让我回去。” “你爷爷？在喊你？” 白杨跑到门口，宽广的街道并没有一个人。 天元大厦离这里可是有好几千米，人的声音怎么可能传这么远？ 难道他的爷爷是超凡者，会隔空传音？ 倒不是没有可能，这样就能解释这个少年为什么一副主角像了。 他往后走了几步，轻拍着纪堔的肩，“我带你去，正好，我也去问问我在哪个队。” “谢谢，哥哥……”纪堔低声说道。 “小事，小事。”白杨打了个哈哈，用软件约了一辆出租车，牵着他走到门口，撑开伞，带他上了车。 “哥哥，很高兴认识你呢。”纪堔攥着衣服，“你算是我的朋友吗？ 我只有一个朋友，如果加上你，我就有两个朋友了。 等到我回家一次，我就把另一个朋友介绍给你。” 只有一个朋友？ 白杨视线从计费器上移开。 那样出尘，不带一点污秽的眼睛，华丽的衣着，想必有着很高的身份，纵然是小孩子，与人交际的范围也应该是早已规划好的吧。 什么朋友可以交，什么朋友不可以交，哪些朋友有利，哪些朋友无利…… 这样的童年应该很无趣吧。 即使白杨此时吃穿用行都要事事节俭，与这样大家族的孩子共情是非常愚蠢的，但这种喜悦折射出的深沉落寞，他难以接受。 他揉着纪堔的头发，笑着说道：“我们当然是朋友啦，能成为你第二个朋友，我很开心，我也希望你能交到更多的朋友。” 如果真的要问为何，大概就是因为淋过雨，想为别人撑把伞这样简单的原因。 小时候的不愿与人接触，认为这会耽误自己的时间，所以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随着逐渐成长，环境的变化，人越发孤独。 在父母去世以后，这种孤独和落寞达到了一个极点，因为这样才如此地渴望着温暖和爱。 “来，我们拉勾。” 出租车上，一大一小两只手勾了起来。 …… “当真是气场恐怖。” 白杨转过身，强迫着自己不再向纪堔离开的方向看。 那位穿着灰色西装的冷酷男人被纪堔称作叔父，一见到他就把纪堔从自己的身边拉开。 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对待纪堔也极其粗鲁，丝毫不把他当做亲人看待，那种粗暴的样子，更像是对待一罐令人作呕的鲱鱼罐头。 真是令人不爽！ 白杨皱着眉，接通了来自十一室的电话。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白杨先生，我是十一室的后勤人员。 在此向你说明一下十一室的规则。 十一室并不像其他室，是小队制，在十一室的人员具有较高的自主权，除了室长与副室长下令，人员可以按照自己所想，自由行动，不过这份自由所要求的是较为强大的实力。 所以，入室考核将在五分钟后开始，如果考核不合格，将被调往其他室工作，考核合格留下。” “那么请问考核内容是什么？”白杨紧接着问道。 但电话那头并未发出声音，在一秒钟后，电话挂断。 难道考核内容也要自己摸索？但是我现在在天元大厦，难道这个地方有什么考核任务吗？ 白杨往四周看，却并未发现异常。 由电话通知的考核也太草率了吧，这和打电话发消息告白有什么不一样吗？ 白杨再度看向手机上的一串电话号码。 该不会是诈骗的吧，我这样完成不了考核，这样就有理由讹我的钱。 一定是这样！ 还没继续想下去，一阵尖锐的剧痛顿时袭击了他，白杨颓坐在地，手机也飞了出去。 这一刻，周围环境仿佛被砸碎，如同坠地的镜子般破碎。 意识回归，白杨双手抓地，并非是瓷砖地板，而是抓了一把潮湿的泥土。 往四周看去，白杨略微确认了下自己所处环境。 他此时正在一条河的岸边坐着，天色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天空是深沉的黑色，仿佛天灾将至。 不远处是一片小村庄，只有鞭炮炸裂的声音，却没有听见孩童或人的嬉闹声。 系统此时再次复活，在草地上呈现着字幕。 【入室考核（6人）】 【地点：稻花村】 【藏宝地：黑灯林（二级）（限时）触发】 【追求财富的人这片村子不远处的森林挖矿，直到挖到他们不该发现的东西，矿洞坍塌时，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他口齿不清，肢体被胡乱拼接在一起，带着镶嵌在皮肉和骨骼的珠宝回到村子】 【考核任务】 【1.活下来 2.找到失落的财宝 3.探寻失落的矿洞】 【请尽快行动】 很好，下本了…… 好个鬼啊，白杨看着自己的双手，上次进本好歹还有一把剑，这回直接赤膊上阵。 不过自己与那时的自己却是截然不同。 白杨神情落寞下来，直到一只猥琐鼠人从河边的土壤钻出来，张牙舞爪地朝他靠近。 第78章 夜里安心睡觉 “这样的进度，实在太慢了啊……” 完成任务的小猫悠闲躺在自家沙发上，一手将黄瓜味薯片塞进嘴里，一边挪动鼠标，挑选着想要送出的直播礼物。 游戏直播中，白杨此时还未进入村内，正在一拳一个鼠人。 “看这个势头，非要把冒出来的鼠人都杀了，别人都进村了啊。” 小猫吐槽道，顿时没了要刷礼物的心思， 没错，白杨进入的入室考核地点正是由飞鹅广电联手万世集团，无敌太阳公司等诸多巨型企业打造的“覆潮之下”游戏测试服。 通过多种巨型秘仪和仪式框定现世地区，虚拟化人体，依靠多种申请专利的自研发技术，将可能污染精神体和以太体的异物质隔除在外，尽最大限度保障舟主的安全。 没错，覆潮之下，当然要坐船了。 此时进度仍在测试服，游戏内容为阉割版，不过仍有不少机构人员参与此次测试，比如防剿局，诸教会，各大型势力。 以及遍布现世的89座城市，236座巨型承邦。 在被预测为有特殊资质的30万人中，通过与一百进一相似的地狱程度再遴选出3000人参与正式服。 · 鼠人真的很多！这个种族真的很能生！ 白杨再次出拳，没有一丝技巧可言，击碎了面前鼠人的头颅。 对于此时的白杨，虽然没有武器，但这种身高只有半米高，只会张牙舞爪的鼠人简直比炮灰还要炮灰，他的身边已经摞了一小堆尸体。 得知任务要求的白杨并没有进入村子的想法，既然第一步为活下去，那么苟为上计，那个村子看起来如此诡异，肯定有什么危险的事物，他决定放缓速度，先让其他人打探一下，自己再进入。 况且，无止境杀鼠人也是有原因的。 十分钟后，白杨看着夹在指尖的灰色天命牌，阵阵无语。 n-灰边卡-鼠人小队。 【你可以把它们当作炮灰使用，它们不会有任何抗议】 天命牌可以出现在手上而不是漫宿？ 看这鼠人的强度，估计也就是吸引一下注意力，估计消耗不了多少秘。白杨站定，正想着再收集一下这样的卡牌。 下一刻“自己再在这里就会死”的强烈预感冲上心头。 他转头看向河面，只见一种奇幻，如同无数种并不相容的色彩混杂的诡异颜色漂浮在水面上，闪烁深蓝色光芒，就像具有生命般不断延展，生长。 强烈的厌恶！ 白杨掷出一队鼠人，观察情况。 遵从白杨志愿的鼠人们发出吱吱的尖叫，顿时冲向水面，迅速游向色彩处，只是一分钟，这队鼠人便全军覆没沉入水中，鼠人队牌重新回到白杨手中。 没有太多智慧，血少防低，发出尖叫，探测可用。 白杨迅速将卡牌作了分类，放进衣兜，开始缓步朝村子移动。 既然是游戏，那肯定有胜利方和失败方，如果衣着相同，刻意掩饰，那么根本无从发现身边人的身份，所以要小心所有人。 白杨眼睛眯起，走到一户在河岸边居住的人家，在心里说了声抱歉，扯掉绳子上悬挂的当地灰蓝色麻布衣服，找了处草丛麻利换上，做好入村前的准备。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越是靠近村子，漂浮在空中的幽暗和死寂便愈发深沉。 村子大多为青石搭建的房屋，除了一条贯穿村子的东西朝向小路，便只有房间之间宽不过一米的小路。 家家挂着大红灯笼，门前放着的竹竿带着黑印，下面一地红纸碎，像是在过什么盛大的节日，只是这不小的村子却没看见一个人影，连鸡犬的叫声都听不到。 是除夕村里人都在吃年夜饭，所以家门紧闭？ 白杨隐藏在一处堆放着杂物的角落默默观察。 当然也有可能是挖掘出的怪物将村里人都杀了，但是数分钟之前还能听到鞭炮声，怪物的行动速度这么快？ 白杨选择继续蛰伏，对于这种隐藏在暗处的怪物，还是小心为上。 不多时，白杨的视线中便出现一位黑色长袍覆盖全身的人，很明显，他也是参加这个考核的人，不过显然不是他所在防剿局的人员。 那人捧着一只古怪的紫色水晶球，环顾四周，似乎没找到目标，身形萎缩，变为原本的二分之一高，水晶球折射出一阵光芒，照向领近处的一处房屋，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随着走动，身体逐渐透明。 奇怪，这人怎么有武器，我怎么什么也没有...白杨默默在心中吐槽，身体却忽的一僵。 他能感觉到一只冰凉的物体正搭在自己肩上。 但是身后是杂物，并且预先排查过，不可能有人或生物存在。 所以，究竟是什么？ 白杨缓缓转过头，却并未见到左肩上有任何物体，但是冰凉感却迟迟不散。 他掀开衣服，只见一只黑色的小手印烙在肌肤上。 这是强迫行动吗？ 白杨觉得自己可能中了什么诅咒，下一刻黑色手印却忽的消失，只留下淡蓝色的印记。 不仅如此，身体不但没有削弱，还隐隐有一股暖流在流淌，秘也得到补充。 这么看来，应该是深渊天使血脉的影响，诅咒会成为食物。 白杨刚想走动，一根烟枪不知从哪里探了过来，拦住他的去路。 烟枪表面锃亮，似乎用了许多年，持着它的是一个身穿蓑衣的老人，“娃子，这个时候不在家吃饭跑出来做什么？” “家里太闷了，我出来转转。”白杨乱诌道。 老人吐出一口烟雾，将烟枪收回，“看你也是稻花村的人，提醒你一句，夜里安心睡觉。 出门解手记得带根棍子。” “谢谢老人家。”白杨道了声谢。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颤了一下，指着阴沉的天，又说道：“睡觉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别回他，敲窗户也别管。” 说完，转身离开。 安心睡觉？看来夜晚会出现什么怪物，如果自己不回应就可以安然度过这个夜晚。 白杨思考着，看向天空，湿冷感随着地面爬上衣角，空气越发潮湿。 紧接着，深黑云层传来一阵闷雷声，细雨洒落，村子似乎又活了过来。 第79章 破门 雨幕中，寂静的村落复苏了。 黑暗与溟痕交织，混杂的彩色变成深黑，织成罗网，随着雨幕落下，深渊的馈赠于此到来。 道道惊雷在青石墙壁上映照出恐怖的影子，无头，无肢的躯体凌空，通过极细的金丝与四肢相连，在地上曳行，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杨见势不对，手臂肌肉膨胀，一拳将附近房屋门扉上的锁链打断，连忙窜了进去。 在用重物堵上门后，白杨才有时间仔细观察着房屋的构造。 房屋有一个小院子，放置着杂物和已经枯死的万年青，大厅正门紧闭。 “无奈之举……无奈之举……多有得罪……”白杨低声念叨着，躲在屋檐下避雨。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即使是在黑夜，落下的雨也能看见是彩色的，释放着光污染。 雨势渐大，就在这时，金石交错声隐隐从远处传来，伴随而至的便是极度的恶寒和毒蛇般的嘶鸣。 根据刚才有可以交谈的老人来看，这个村子是有活人的，呃，如果那个老人不是人怎么办？ 为了不让迸溅的水珠落在衣服上，白杨身体近贴着墙壁，尽管这样，仍是不顶用。 艰难转过头，白杨顾不得礼仪什么玩意的了，直接推开门。 是的，门没锁，只是虚掩着。 就在白杨用力关上门后，他才发觉来自身后浓郁的，曾在红灯区闻到的深渊气息。 大厅空白的墙壁上倒挂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富”字，身穿大红色衣服的一家五口整齐坐在大厅中摆放的椅子上。 白杨甚至能看见位于尊位老人脸上青色，如同云雾状的斑纹，深黑眼球直勾勾望着来者，其余人皮肤惨白，不见呼吸，似乎已经死了很久了。 只是眼下，这两老两中一小还没有反应，只是端坐。 这几个怪物要是复活，有我一壶喝的！ 要不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白杨不敢发出过大声响，踮起脚尖，走上楼梯，想着老人的说法，好好睡觉，等雨停后再探索这个村落。 只是刚一落脚，那木制阶梯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 完蛋了…… 白杨蓦地转头，那五个人仍在坐着，没有任何异动。 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白杨一步三回头，成功上了二楼。 一番搜索，白杨总共发现三个房间，两个为正常的卧室，一个则用巨大的锁封死了。 锁是纯黑色，似乎不仅有大量的铁，铜，铜还有白杨不曾见过的金属，任凭如何施力都无法打开，似乎只能用钥匙开启。 努力过后，白杨只好作罢，找了间卧室。 房间布置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一只衣柜，便再无他物。 白杨关上门，插上门栓，便坐在床边，思考着任务。 此刻的他算是较为安全，如果没有其他因素的干扰也许能成功度过今晚。 但是这个考核任务有没有时间限制，获胜者能有几人，自己如此摆烂会不会失败……等诸多问题一直在他脑中盘旋。 更别提，除了要保证自己活下来，还有找到财宝和探究洞穴秘密这两个看似较为困难的任务。 难道说，自己真的就如此浪费时间，任由分配到其他室，到时候日久，秘密难免外泄，会不会沦为实验材料还是两说…… 白杨看着雨幕，心神终于定下。 不能摆烂了！ 于是他站定，正准备离开房间，一阵微弱的敲门声却从门后传来。 “砰砰砰。” “砰砰砰。” 空荡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回荡。 白杨咽了一口口水，瞳孔微缩。 天不遂人愿，难道这怪物也想让我摆烂？ 白杨暂时不动，默默退回床边，在尚未探知对方实力的情况下开门无疑是送人头。 见无人开门，敲门声沉寂下来。 随后，更加猛烈的敲击声再度响起，如同擂鼓般，急切拍打着门扉，连门栓都在颤动。 有问题…… 白杨视线停留在门上，只见铁门已经被敲击出了外凸的手掌印，恐怕不多时，这铁门就要报废。 坠雨一般，连续不断。 难道是楼下的五个怪物？是我触发了什么条件吗？但是我上楼他们并没有异动……白杨身体猛地一紧，仿佛灾祸将至。 他转过头，在强烈敲门声中，他竟没有听到敲击玻璃窗的声响。 窗后一片黑暗，连带着光污染的雨都消失不见。 就这样，一下一下叩击着玻璃窗。 一边是门扉，一边是窗户，白杨一时之间陷入两难，究竟是继续伪装听不见，还是破门而出。 敲门声再度停歇，片刻后，沉重的铁锤夯砸声响了起来，房间都在随之颤动，铁门扭曲，那支撑着门不被打开的门栓正逐渐裂开。 白杨眉头紧缩，不一会，他抽出卡牌，自身则躲在衣柜中，随即掷出卡牌。 片刻后，满编队鼠人便布满房间，其中一只较为壮硕的鼠人得到白杨的命令，挤到门前。 纵然身体因害怕而不断颤抖，甚至身下流出浊黄色的液体，仍用那只布满细微绒毛的小爪子抽动着门栓。 它在害怕，却仍在奉行着白杨的命令，并非因为畏惧白杨，而是将其视作圣喻，为己身此行之事。 白杨不知怎么，忽然心中有些许的震撼，看出一种奉献的精神来。 尽管是地位低下的鼠人，是一段记录，仍是具有自我思想，仍如此鲜活吗？ 那么在秘耗尽之前，它们是否可以看做真正的生命？ 白杨此刻对于天命牌仿佛多了些说不上的理解，来不及感慨，他将衣柜拉起，只留下一丝缝隙。 铁门悲鸣！ 也不知是大力夯砸还是抽出门栓的结果，扭曲的铁门倒向房内。 几声尖叫，白杨看着猩红的血液从门下蔓延而出。 怪物终于显出身影，青黑色，如同猩猩，手臂比腰腹还要粗壮，本应是怪物的头颅上却长着一张圆蹬着眼睛，露出狂喜神色的男人头颅。 嘴巴张的极大，如此欢喜，仿佛见了什么异宝珍馐。 随后，他的手臂动了起来，一把抓过一只鼠人，放进口中，大声咀嚼，血肉坠落。 风卷残云般迅速将在场的鼠人全部化作一地血污后，仍不满足，仿佛房间中还有尚未猎食的生物。 衣柜中，白杨手边再次出现鼠人小队卡，不过卡牌的表面已经破损，似乎再用一次就会彻底报废。 第80章 身陷囹圄(已肥可宰) 白杨将其收回口袋，眸子里的光逐渐冷却。 一番观察，他大致推测出这个怪物的运动规律，最常用的便是那如同巨锤般的粗壮手臂，本身似乎格外僵直。 厮杀过后，敲击玻璃声逐渐停止，似乎它离开了。 白杨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秘在体内盘旋，勾连起藏于深处的怪物之血，继而全身的肌肉都不正常地鼓动起来，额头上青筋暴露。 “澎”的一声，一只爬满黑色花纹的手臂贯穿了柜门，木渣飞溅。 猿怪似乎也发现了异样，那双炽热的眸子转了过来，猛地发出一阵尖啸，随后抬起双臂，呼啸而至！ 白杨一个侧身，险而又险躲了过去，趁着这个间隙，猛然挥拳，右拳击中怪物的肘关节。 沉闷的骨裂声响起，并非来自怪物，而是白杨的手掌。 一击失手，白杨不再硬抗，左手抓地，退了出去。 这怪物的肢体不知为何，竟如同铁铸般坚硬。 这怎么办？ 白杨倚着墙壁，不断挥掌，嘴唇紧抿，在挥掌间，皮肤透出白色的骨屑，在秘的刺激下，来自猎食天使的治疗因子不断发挥作用，修复着身体的破损处。 这样的结果便是，强烈的饥饿感逐渐占据尚清醒的头脑。 怪物猛吠一声，嘴巴急剧张大，裂至耳根，流出腥臭的诞水，无比贪恋的看向食物。 它缓缓朝门靠近，不再管白杨，仿佛已经将他看作待宰羔羊。 白杨瞳孔微缩，凭借身形与速度在房间中跑动，趁机挥拳猛击怪物的身体。 人的头颅上现出享受的神色，朝着门走去，伴随着一声雷鸣与迸溅的血液，巨掌从房外收回，将手中鸟怪的头颅碾成粉碎，以骨与血，无言宣誓了自己的领地和猎物。 于是黑暗中诸多窥伺的猩红眼睛不见。 这玩意这么强？看来是个小boss，不知道我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白杨喘着粗气，同时尽力听着外面的声音。 村子彻底活了过来，雨中还传来尖叫和打斗声，明显是潜伏于村子的人同样遭遇了怪物。 汗液蒸腾，白杨趁着怪物示威的瞬间，右臂紧握，肌肉胀破肌肤，来自深渊的力量被压缩。 雷鸣声中，再次挥拳。 空气中恍惚出现天使的嘶叫。 随后，血肉迸溅！ 白杨的右手彻底粉碎，与怪物破碎的脊柱粘连在一起。 强烈的剧痛下，白杨一脚踢在怪物的身体，凭借反作用力，将手臂连同怪物的脊柱一起拉了出来。 还未来得及感慨怪物的无脑，黑暗中便极速探出一只尖锐的鸟喙，贯穿了白杨的腰腹。 白杨皱眉，左手顿时捏住鸟喙，将其攥个粉碎，随后猛地后拉，将一只麻雀般的东西抽在天花板上。 “所以是带伤作战？”他吐中口中的血，褐色眼眸满是狰狞的恶意。 · “终于有点看点了，之前都在干什么啊。” 小猫拿起一瓶快乐水就往嘴里灌，“只是用了蛮力，说不上一点技巧，战斗也呆呆的，以后估计还要拜师，不知道是朽木还是璞玉，该不会没人要吧。” 相较于其他选手，白杨这边的战况着实有点惨烈。 暂且不提带不带武器这回事，单论出现在他身旁怪物的数量就不是旁人可比，两层楼中遍布经过雨水侵蚀形成的畸变种，仿佛白杨的身体有什么在吸引它们似的。 此时的白杨正提着沾满血肉的骨质连枷，在狭小的空间舞动，如同绞肉机般不断收割着来到此地怪物的生命。 “着实是有些血腥，我突然有点反胃……”他忽然将放进嘴里的鸡腿吐了出来。 略带厌恶地看着垃圾桶里粉嫩的肉，“以后我绝对不吃这么嫩的……” 他挪动鼠标，开始观看稻花村的另一位同为三等搜查官的挑战者——奉木的战斗直播。 此时的奉木正举着一把伞，走在森林间的小路上。 那是一把铜伞，伞面镂刻着一只古怪的鸟，三头六尾，其状如鸦，伞骨嫣红，用来自深海的血珊瑚磨成，自伞面上流淌的雨，在滴落时变为透明，其中蕴含的污染被无声消除。 天工奇物——鵸鵌伞，与西方的炼金术士不同，传承数千年的九州方士更擅长从神话，传说，史籍中萃取力量，此即为方士所铸，将鵸鵌的力量引入伞中，令奇具备诸邪辟易之能。 奉木眼帘低垂，举着伞不紧不慢走着，似乎并不着急，也不在乎任务能否完成。 在进入村子后，得到提示的他本想随便找一处房间休息至雨停，然而悄然出现的怪物打破了他的计划。 本着节能原则，他并没有杀死怪物，而是逃走，直到进入这片密林。 密林中弥漫着白茫茫的雾气，视野只有几十米远，隐隐还从林子各处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奉木终于停下脚步，青石路已经走到尽头，前方的路被繁密的草丛遮掩。 后方的路则被浓雾掩盖，鵸鵌伞传来阵阵异动，警示它的主人不能向后去。 “真麻烦啊，为什么还要有这种考核。”奉木嘀咕道，从袖中抽出一把长剑，只一挑，前面的已经长出肢体的草丛便发出刺耳的叫声，顷刻化作灰烬。 显然，这把剑也并非凡品。 草丛之后，便是一条泥泞的土路，往前看去，还能看到三座堆砌的大坟。 更远处，便非人目所及之处了。 奉木继续走着，提着剑与伞走到墓前。 墓前并无墓碑，只有三碗染上沙土的饭。 沙土……密林全是黄泥，怎么可能有沙……奉木的死鱼眼眯了起来，盯着墓穴交联处。 他抬起剑，浑身的秘鼓动起来，随后猛地挥剑，一只烈火组成的雄狮自剑尖呼啸而出，炸碎了三座坟墓，露出一个直径约两米的深黑坑洞。 坑洞深不见底，只是洞边两处胶鞋印暴露了些什么。 奉木收回剑，并不打算进洞一探究竟，他要等，等这个先进入坑穴的人发出临死前的尖叫，亦或者考核结束，回到天元大厦。 还没站定一刻钟，洞中便传来绝非人类的嘶鸣和人类的尖叫，片刻后，声音消失，淡淡血腥气弥漫而出。 “真麻烦。”奉木轻声说道，“废物一个。” 说完，他跳进洞中。 第81章 想要更多 白杨手中摇晃着脊骨连枷，眼睛一片混沌，看不出一丝光彩。 此时，在他的眼睛，整个视线只剩下红黑两色。 想要杀戮……想要…… 越来越暴虐的想法从脑海中不可遏制浮现，想要更多的鲜红，更多的惨白，更多的祭礼！ 然而那根紧绷着的底线却始终让他保持着正常。 身体的血液好像沸腾起来，自贯穿身体的26处血洞和数不清的伤口蒸腾出淡薄的雾气。 泥水裹挟在他的足部，尽管只有一层，却牢牢将他束缚，这个身体已经进入崩溃的边缘。 失血过多，畸变污染，大量细菌与变异病毒……白杨只是保持着挥动连枷的动作，四周的魔物便再也不敢异动。 上衣被蓝色的火焰无声燃尽，露出胸膛上那枚闪耀的小锤印记。 “真可怕啊……”小猫眼帘低垂，咀嚼薯条的动作慢了几分，吐出一口浊气，“就像是曾经见过的深渊一样，真可怕啊，白杨，你什么时候竟然变成这样……” “是因为受伤，所以想要千万倍的偿还，还是仅仅因为满足内心之中的黑暗和索求？ 无论是那种，都让人分外觉得害怕，令人恐惧啊，纯良的外壳竟然包裹着这样的东西，我本来以为里面只有纯白的灵魂。” 小猫捏着眉心，“是我看错了，还是你本来就是如此。” …… 灾厄和瘟疫从白杨的身体透出，随着弥漫的雾和血飞快传播至四周。 白杨再度抬起头，看不见眼白的眼睛紧盯着四周，嘴唇咧起，露出变得修长的惨白利齿。 肌肉萎缩，作为代价，各处伤口不再流血，迅速愈合，身体变得瘦削而阴沉。 只是杵在那里，直播屏幕便出现轻微花屏。 就像是真正的深渊生物一般。 白杨带着倒刺的舌头轻微舔舐着连枷上的液体，肌肉蠕动，反应速度和行动速度提升至惊人之资，快速移动只能看见残影，恍若非人。 不，现在的白杨已经算不上是一个人了，已经沦为天使之父-饕餮之口-伊甸创造的猎食机器中的一颗齿轮。 “过来，我要开饭了。” 白杨缓缓行走起来，向四周辐射着深渊的赐福，在这种压力下，魔物呆呆站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 恐惧，无边的恐惧从它们的脑海蔓延，自诞生之出对于死亡的恐惧紧接着爆发害怕白杨，害怕被吃掉，害怕死亡！ 如同饲养的猪羊一般，看着屠刀来临，惨叫着迎来终焉。 死亡，接踵而至！ 半刻后，白杨握着连枷打爆房门，逐渐下楼。 二楼中，木屑和血肉搅为一团，甚至看不见一块完整的骨骼。 下至一楼，麻利解决匍匐在地上的东西后，白杨轻柔走到主位穿着大红衣服的老人面前，将他放在一旁，坐在那张椅子上，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一切都寂静下来。 然而雨幕之中却出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身影。 没有头颅，躯干缝着数不清的金玉器物，金丝相连的四肢上穿戴着锦缎，手环与足环，四肢拖曳在地上，生前视若生命的宝物就这般沾染污秽。 “真奢华啊，我做梦都想要。”白杨赞叹道，“这样的衣服值多少钱呢？” 下一刻，他的身影蓦地从椅子上消失，随后出现在怪物躯干的上方，猛地挥拳，将躯干打进青石地板中。 金丝晃动，那些散落在旁的四肢突然竖起，朝着白杨发起突刺。 一个不慎，白杨的腹部再度出现一个手腕粗细的破洞。 “真讨厌啊……我才长好的身体又破了…… 我明明没有对你下狠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真心对你的。”白杨闪身回到房屋，胡乱抓了一把肉糊在伤口处，雾气升腾，“真的想要你死啊。” 尽管不是自己的肉，但是在血统的压制下，血肉强行弥合，伤口愈合。 “明明穿着这么豪华，却只是个张狂的暴发户，这样的嘴脸，哦，你没有脸，丑东西……”白杨俯下身体，如同猎豹般，随即再度发起攻势。 阵阵呼啸声响起，炸裂声从白杨的跟腱处传来。 怪物没有头颅，自然听不到垃圾话，面对白杨的攻势，四肢经过金丝的拉伸，如同螺旋桨一样极速转动，同时，那些金丝操控着四肢上的玉石尖锐处凸起。 白杨的身体再度消失，下一刻，他的身影却出现在怪物的躯干处。 通过不断的加速，跃起，远离绞肉机，再由墙壁处借力折返，来到怪物的身旁。 “好多金子，值好多钱吧……”他的手触摸着怪物的躯干，如同抚摸心爱之物。 下一刻，破空声袭来。 四肢螺旋向躯干连同白杨一起碾来。 “我想我有点喜欢你了，小可爱。”白杨依靠在墙壁处，舔舐着左侧肩膀锯出的伤口，手指不正常地抽动。 随后，俯身，侧身，翻转，跳跃，在转轮到来的那一刻进行精确的调准，躲过一次又一次细至巅毫的袭击。 身后的青石墙壁彻底化成碎石。 金丝不断分裂，化成无数份，在躯干的操控下形成一场无物不催的恐怖风暴，任何被卷进去的东西，无论死活，立即被搅成粉末。 “死人就不要在活人的眼前出现了，像你这样的丑东西，死了就给我安心下地狱吧！” 白杨讥讽道，在金丝操控的风暴中翩然起舞。 快速舞动中的每一根金丝都锋利的足以切断合金钢。 就在这自然的舞步中，白杨逐渐靠近了真正操控着行动的躯干。 不顾血肉的溃烂，牢牢握住那四根晃动的丝线。 “真好玩，对吧？” 白杨脸庞浮现出恶毒的微笑，随后猛地抽拉，将深深嵌于躯干之中的四脏拉了出来。 风暴逐渐止歇，躯体被白杨粗暴地碾碎，像是对待一只厌恶的娃娃，粗暴地将其扯成碎片。 猎食之欲仍在燃烧，如同炸裂的火焰，席卷白杨心中的每一处。 他的眼睛眯起，看向西南处的一个角落。 他勾了勾手，“小东西，快找爸爸玩啊，你看它和我玩的多开心。 如果你不找我，我就来找你了。” “你疯了，白杨。”撑着鵸鵌伞的身影缓缓出现，“我不想对你出手。” 第82章 考核结束 “这年头，小孩子的口气都这么大了吗？”白杨俯身，拾起地上的金丝，临时充当武器。 “小鬼……” 他将金丝缠在胳膊处，用力摇起肢体，形成一股旋风，眼睛眯起。 奉木仍是一副面瘫脸，对他来说，这个长辈曾提名过的白杨，虽然看起来是黑拽酷的模样，却仍是不堪一击。 “真的要动手？”他低声问道。 白杨没有说话，飞驰而来的四肢即为话语。 漆黑的利爪交错飞腾，发出破空声，朝着奉木打去。 奉木看着疾驰攻来的四肢，“疯子。” 他吐出冷漠的话语，再度抽出长剑，横在身前，朝着金玉镶嵌的胳膊重重拍去。 “彭”的一声巨响。 烟雾弥漫。 “你麻麻应该教导你不应该总是一副面瘫脸，真丑……”白杨大声说道，用力一扯，武器折返，随后再度向烟雾抽出。 奉木站在雾中，默默收回鵸鵌伞，任由身体沐浴在光雨之下。 作为九州之一云州赫赫有名的奉世一族，虽然声名不流于世，世代中却出现不止一位承天之命的冠戴者，此世掌权的即为在国际，甚至在深渊中都留下鼎鼎大名的八方雷霆、七海皆许——奉承志。 奉木即为年轻一代的翘楚，虽不在主系，却凭着一身实力成功打到前十。 面瘫脸，也要有对应的实力相符，虽然才只是个一阶，却已经能凭借自身掌握的能力与武器与二阶，甚至三阶掰掰手腕。 “别后悔，神经病。”奉木手上汹涌起赤红色的火焰，雨水还未靠近他的身体，就已化成细密的水雾。 “别只是说说，动手啊！”白杨一副挑衅的模样，活动着四肢，随后，身体再度消失。 双手各持两份金丝，猛地向前甩动。 在割裂无数雨滴，甚至化作残影之际，抵达奉木的面前。 奉木双手举剑，轻松抵抗住攻势，一把抓过四肢，随即猛地挥砍。 之前无往不利的肢体在火焰笼罩的长剑下应声截断，黑色的肌肉表面弥散着火苗，发出“滋滋”的声响。 然而，这一切只是在一瞬间发生之事。 在另一件天工奇物——积灵的加成之下，奉木的速度竟然比进入深渊状态的白杨还要再快一分，手中积灵火焰吞吐，火炎瞬间成型，朝白杨冲去。 白杨瞳孔不正常收缩着，在这剑的指向下，淡淡的死亡之感竟迅速在胸臆间蔓延。 视线从火狮炸裂造成的黑色深坑中移过，不禁感慨这件兵器的威力。 随即，渴望而至。 “靠着武器，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就别靠你手中的那把剑。” 白杨不断闪躲，将火狮撇在身后，“你这样的小白脸，有这样的武器该不会榜上什么富婆了吧？” “沉默就是肯定喽……” 趁着奉木因话语身体短暂停滞，火焰都在溃散，白杨清楚，他的秘要耗尽了。 那就趁他病要他命！ 白杨足尖点地，右手弓成爪状，再度加速，朝着奉木猛冲。 奉木的嘴角不可察觉地露出微笑，他没有想到白杨连这样拙劣的把戏都能上当。 那么存活至此刻，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经过一番探查，他分别找到了余下三人的尸体，而考核尚未结束。 那就证明，这次考核只能有一名优胜者。 他并不想和白杨挣第一，甚至愿意主动让白杨杀死，结束这场早就已经厌倦的考核。 但是他真的太不如人意，如此失败的人拿到优胜，实在是太过讽刺。 不说那些同辈会在此次考核之后如此讥讽他，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结束后续影响带来各种要素的不必要消耗。 奉木都决定为这场战斗画上句号，以最节能的方式。 “去死吧你！”白杨咆哮道。 奉木则丢掉手中的剑，不做任何抵抗地接受这一击。 就在白杨即将大笑，指甲即将剖开皮肉之时，奉木的腿部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扭曲，将积灵上踢，在瞬间贯穿了白杨的胸膛。 攻势中断，蓬蓬血液不断鼓出，白杨颓然跪在地上，一脸不可思议。 “结束了，小丑，你的把戏结束了。” 奉木低声说道。 “真的吗？”白杨则缓缓抬起头，露出已经清明的双眸，“那真是抱歉了，奉木先生，刚才和你说这么多垃圾话。 如果我说那不是我，你相信吗？” 他的手举起，挠着头，“说不定我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呢，动不动就会发病。” “是吗？”奉木并不介意和手下败将说上几句话，反正他就要死了，不可阻挡而死。 他也没必要再动手，“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医生。” “那真是太好了。”白杨眼帘低垂，随即咆哮道：“谢谢你！奉木先生！” 他的手举起，贴近奉木的身体，已经沉寂的秘再度鼓动，在不记消耗之下，幽蓝色火焰在掌间燃起，随后将那副血肉之躯猛地贯穿！ 将衣服化作灰烬，将血凝固，令肌肉萎缩，火焰在瞬间带走细胞的活性，活生生在奉木的腰腹形成一个毫无生息的巨洞。 “这样才算真正结束，奉木先生。”白杨微笑着对于地上的尸体说道。 “抱歉，欺骗了你，不过我承认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我怎么可能有精神分裂呢，顶多是念出不断在脑海出现的话，咦，难道真的有这个趋势？” 他想要站起，却已经完全没了力量，意识逐渐模糊。 直到视线中只剩下一片纯白，随后却出现了一片绚烂的曼珠沙华，随风而动。 “真美啊……” · 再度恢复意识，白杨睁开眼睛，却忽的发现自己已经位于一间病房，还挂着点滴。 坐在病床边的小猫正在挑战《超凡者大战怪物》。 白杨只瞥了一眼，便被屏幕中华丽而耀眼的特效闪瞎了狗眼。 小猫操控着角色，发动必杀技“海龙卷”，给予火怪boss最后一击，见胜负已定，称赞道：“那火焰看起来真酷！幸好我截图了！不过有直播会录屏……” “什么直播？”白杨一脸懵。 “什么，你不知道吗？”小猫拿出手机，点开旧日app，麻利点开一个位于排行榜为78位的视频。 标题为《什么绝美be啊啊啊啊！》而且，分类还是在游戏区。 “你参加的考核，地点其实是游戏《覆潮之下》内测服副本。 对了，你肌肉是怎么练的！我也想要！” 白杨看着满屏的“老公”、“老婆”陷入极度麻木，一时之间不知道指的是奉木还是自己。 忽然间，小猫从口袋里抽出一叠卡牌，放在白杨手中，“说起来，内外同时探究奇迹，这样的晋升之路相当艰难，你的内在奇迹原型为m的分支——制作吗？” 第83章 奇迹原型 白杨刚想坐起，后背如同肌肉撕裂般的痛苦却让他抽了一口冷气，“什么是奇迹原型？” “这个嘛。”小猫无聊翻转着手机，“印记你总知道吧。 印记是模仿超凡途径顶端诸司辰创造的，用以接触超凡的工具，是向外探求奇迹，将奇迹固化至己身。 那么，真的只有模仿司辰才能触及超凡吗？” 他摊手，“答案显然并非如此。 就像某些人生而知之一般，某些动物生来就能喷吐水火，除了进化，各种生物的形成便是依赖于那生命诞生之出就获得的各种各样，独自无二的奇迹。 其中，人内秉奇迹的种类最多，目前噤声书局公布的灵魂能力就已经超过十万种。 诸如白塔的术士，印迦的苦修士，九州的道士，都是如此，相较于超凡者的晋升体系，晋升虽然没有诸多的辅助，但是进阶却非常困难。 就比如说，一阶的术士就等同于印记1至3的超凡者。 不但进阶困难，连觉醒能力也极其艰难，不同于超凡者使用天皆石就能踏入漫宿，为踏足超凡做铺垫，觉醒以太体的灵魂能力有赖于身体素质，精神状态等诸多因素。” “所以什么才是奇迹原型？”白杨再度问道，虽然小猫说了一通，但他还是没搞明白。 “别心急啊。”小猫慢条斯理道，“首先得知道前提条件，才能解题。 奇迹原型就是你所能抵达的终点，超凡者的终点，就是那些伟大存在，祂们就是某些世界法则的具现，奇迹的化身，也就是说，你们的道路已经固化了，你们所能拥有的能力不会脱出祂们的能力范围。 然而，我们这些觉醒者的终点却无定数，因为能力迥异，早期亦不存在如同司辰那般的存在，所以根据能力的范围大致划分了二十六的大类，大类下又有无数小类。 制卡，制球，制签等，这着都可以归类到m中去，现在m的奇迹原型，已经有人占据了部分。 戚远道，五阶觉醒者，对应超凡者的顶端-冠戴者，一手撒豆成兵独占一层地狱，甚至在瞬间制造的豆兵都有三阶觉醒者的程度，三阶觉醒者，也就是长生者。” …… 好他喵吓人！ 随便抛出来的就有长生者的强度，杜方平的最强姿态也就是一位长生者！ 不过长生者和长生者也是有不同，手工做的和流水线肯定不一样…… 白杨顿了顿，又问道： “能给我介绍一下超凡者和觉醒者的阶层吗？” “可以！”小猫笑了几下，“不过，我也有事相求哦。” 白杨眨巴一下眼睛，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能帮的话肯定会帮你。” 小猫点头，“那我先说觉醒者。 觉醒者一共有五阶，以及五阶之上的六阶，不过现世也没有几个，这样的存在已经和司辰无异，是行走在人间的神灵，只是存在，本身就会对现世完成巨大压力，所以他们一般都在征战深渊。 觉醒一阶，对应印记一到三，是除物弊，能治物的阶段，逐渐解开肉体的限制，拥有一些超凡能力。 觉醒二阶，对应印记四到六，是除人弊，能治人的阶段。 进一步解开自身限制，一定程度掌握自身的躯体，能力逐渐特殊化。一般来说，一等搜查官和上等搜查官位于此列。 觉醒三阶，除地弊，能治世，对应印记七，长生者。 这个阶段的人已经是非人的存在了，甚至超越了大部分深渊种族的身体素质。” 第84章 战后总结 “更多的话，和你说了也没用。”小猫拍着白杨的肩头，意味深长，“少年，不要好高骛远啊……” “啧啧，说的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一样……”白杨给他一个白眼，“帮我看看有没有金色边框的卡。” “金色边框？让我找找……”小猫翻看着手中厚厚一摞卡牌，“啊！” “有吗？”白杨期待地注视。 “怎么可能。”小猫将卡面翻转，只见二十多张天命牌都是可悲的灰色，只有零星几张绿色。 “看样子，你觉醒了相当了不起的能力，虽然说这卡牌在其他人那里发挥不了功能，但是胜在量大，种类多。 嗯，就是层次不太高，大部分都是经过污染侵蚀的畸变体，连真正的虚源种都只有小猫两三只。” 真杯具…… 为什么没有把奉木持剑的状态也收录了？ 心思一转，白杨开口说道： “奉木在哪呢？” “奉木啊，他家里人早就把他接走了，自有灵丹妙药吃，不像你，只能在医院输液。”小猫抽出一根棒棒糖，缓缓撕开糖纸，“倒是你，以后打算走超凡者还是觉醒者呢？” 白杨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道不能两者同时修行吗？” 小猫露出错愕的神情，“啊？真是不得了的想法，那就祝你好运吧。” 他嘿嘿笑了两声，“我会支持你，并且嘲笑你的。 毕竟如果要两者同时修行，进阶速度会大大降低，说是龟速也不为过，别人能两年一阶，你说不定要五年，甚至更久，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是指数式增长。” 虽说如此，但是我有金手指啊，虽然说这个金手指跟假的一样……白杨得意笑出声，却剧烈咳嗽起来。 小猫见状，起身，将天命牌整理好，放在床头柜上，嘱咐： “等晚上我会给你带点药物，大概，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吧。” “就不能早一点吗？”白杨痛苦抽着冷气，“我的背好疼！” “肌肉大幅撕裂，脊骨损伤，虽然不知道投入的精神体和以太体的伤势是怎么影响到肉体的，但是这样的伤势，不瘫痪就够好的了。”他快步走着，“如果有什么需求，叫一下护士就行。” “得了吧您，快点带药过来。”白杨闭上眼睛，准备小咪一会。 不多时，推门声却响了起来。 “是小猫吗？”他连忙睁开眼睛，那道靓丽的倩影却发出一声冷哼。 “是你啊，茉莉小姐，真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身穿一身黑红色特质大衣的茉莉，原本是黑色头发的她染成火烧云一般红色，她没说话，放下一只红水晶小瓶。 随后坐在椅子上，静默看着白杨的面庞。 过了许久，她缓缓说道，语气冰冷，“丁剑洲夸奖你了，你干的很不错。” “啊？”白杨本能想逃避这事，“没有，奉木先生是谦让我，我才能成功，我干的也就平平，如果让你来，你肯定做的比我好。 我就是个小垃圾，很菜很菜的那种……” 殊不知，这一通马屁恰好拍在马屁股上。 茉莉姣好的面容更加冰冷，十指紧紧抓着大衣。 视野有限的白杨观察不到这些，只能根据表情推测他说错了话，于是他闭上嘴。 又过了许久，时间流逝如此缓慢，久到白杨一分钟有一个世纪这么长。 “有很多小女孩喜欢你。”茉莉垂下头，“你不仅受女孩喜欢，连他说你很有资质，不日将大有所成。” 说着，语气却哽咽起来。 她说了许多，这些话连她也说不清楚逻辑，只是讲这段时间纷乱而复杂的思绪一股脑全部倾述出来。 末了，她楷去眼角的湿润，面容重新变得冰冷，“希望我的倾诉不会让你烦恼，再见，不，再也不要见，我嫉妒你。” 我嫉妒的心都要烧成灰烬！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 她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苦笑着的白杨瘫痪在床。 真难搞啊，我好像陷入了一场异常复杂的父女关系之中……白杨忍不住叹息，却没有继续睡觉，而是开始思索起天命牌的创造规则。 目前已知的天命牌大部分都是已经死亡生物残存的事相记录，并且根据小猫的反应，被我杀死的奉木并没有收录进天命牌。 不过这也和游戏相关，毕竟是虚拟生命，霜焰只针对肉体，不会对其他部分完成影响…… 所以，天命牌的制作范本只能是死亡的，并且他们的死亡必须和我有一定的关系，使用有一定限制，或是两次或是三次。 这样的话，战力就比较好补充了，只需要杀死敌人，或者间接杀死敌人就好了…… 另一方面，一旦超频与体内的深渊血脉联系，就会丧失一部分理智，开始阶段完全由兽性本能控制，随着时间逐渐恢复理智。 虽然疯了一点，但是换来身体素质的大幅度提高，还是可以接受…… 白杨忽的叹了口气，进阶第二印记必须要快速进行了。 又思索了会，他的意识逐渐变沉，进入深度睡眠。 “搞什么哦，花了我好多钱呢。”小猫透过门窗见白杨已经苏醒，拿着一个冒着袅袅烟雾的白色瓷炉走了进来。 “以太都有部分被污染了，到底怎么搞的……他们的清除工作做的真丑陋，以太都有轻微的裂痕了，如果不快点做处理的话，裂痕就会永远存在……”小猫嘀咕着，将白杨轻轻抱起，将香炉置于鼻子处。 补益灵魂和以太的百年龙诞香，混杂着血珊瑚，千年异柏等多种珍奇材料，一盎司就要三百万。 所幸，奉木所在的奉氏家族提供了本次药材。 可谓财大气粗，不仅提供补益灵魂的熏香，还提供了部分有利于身体恢复的药剂。 直到白杨吸进最后一丝熏香，小猫又将白杨放回床铺中。 做完这一切，小猫眼睛四处看着，片刻后发现位于卡牌旁的水晶瓶。 “咦？”小猫举起瓶子，摇晃着里面的液体，“稀释的奈血，这东西是谁送的？” 奈血，心思纯白之人流出的第一滴血，具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最大的公用便是参与贤者之石的炼制，是完成这一伟大奇迹化成实体的必不可少的原料之一。 “很珍贵啊……难道是白杨的疯狂迷妹送的？” “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小猫思索着什么，却没有继续想下去。 白杨的事，就让他一个人忙活吧，自己也乐的看乐子。 随即，他的手中出现一张黑金色信函。 致命表演协会的演出邀请函。 第85章 贪婪链锤 小猫的视线在邀请函和白杨的面庞上来回移动，不多时，又将其揣进衣兜。 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等白杨的精神状态稳定再询问吧。 这次考核表现名次为第一名，应该会有奖励的吧。小猫揣摸着，再度退出房间。 小猫刚阖上门，一声粗犷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家伙怎么样了？” 小猫瞥了一眼这个身穿古朴黑色羽衣，头发黑白两色各占据一半的青年。 虽说样子很正太，但是声音却着实老成了点。 九州方士林青州。 小猫摊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只是你这次出来，会不会有问题？” “有问题也当没问题了，师傅天天把我锁道馆里，要不是我还能上网早就憋疯了。”林青州烦躁摆手，“这次出来也有师傅的授意，否则我连观门都出不了。” 他顿了顿，放低声音，“话说白塔之事是成了还是没成？” “这谁知道。”小猫咧嘴笑了起来，“要不然你去接触一下纪堔？” 林青州皱眉，“看你那副嘴脸，还是别了吧，要不然回观可有我一壶喝的，再者说了，以我的地位，去了也不太合适。” “啧啧，果然成为真人弟子，和我这个苦比搜查官是大不一样了。”小猫摆了摆手，“我们先走吧，带你下馆子。” “行！仗义！咱们去炼金餐厅还是去长歌亭？” “苍蝇馆子。” “喂，你这家伙能不能态度好点，好歹我也是来帮你干活的！” 小猫转身白了他一眼，“有苍蝇馆子吃就不错了。” · 无边的白蔓延空间，白杨用手遮住眼睛，行走在白色平面之上。 不多时，他停下脚步，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向前迈出一步了。 他忽而睁开眼，只见大片如同饮血般绚丽的曼珠沙华正在他前方的空间绽放，不过相对于这片广袤无垠的空间，这花丛充其量是沧海一粟。 但是这里是哪？为什么会有曼陀罗？ 一切都显得如此诡谲而奇异。 不知从哪里吹来微风，花丛发出稀疏的响声，仿佛在邀请白杨入内观看。 他不自觉踏出一步，而后瞬间从睡梦中醒来。 “花！” 他喊了一声，手臂不断前伸，仿佛在抓着什么。 是梦，大概是……白杨透过窗看着布满星辰的夜空。 已经入夜，白杨的身体也如小猫承诺那般，尽管还有酸痛，但已经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肢体也能自由活动。 缓解片刻，他拿起放置在柜子上的手机，轻轻一划就进入了主界面。 所以我到底设没设锁屏密码？里面文件保密柜设的应该密码，小猫应该看不成。 白杨这样想着，忽然觉得不心虚了。 等等……我在心虚什么？我应该没有在手机里储存一些比较隐私的东西……白杨点开旧日app。 旧日app早期是一个以动漫，游戏，漫画为主要内容的平台，在数年的演变之后，已经成为包涵游戏，深渊探索，探秘遗迹等各种领域，大量年轻世代长期活跃和聚集的平台。 “应该是排行榜……”白杨熟练在屏幕上滑动，不一会便找到了位于游戏区观看榜四十五名的视频。 《冷酷青年和礼貌先生不得不说的秘密档案》 原本应该是拳拳到肉，至死方休的激情战斗，在缠绵悱恻的bgm和奇幻剪辑之下，一切仿佛都变得不同。 …… 白杨只看了一小会，连忙退了出去。 如果在看下去，他觉得自己要骂人了。 不……白杨再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播放数，嗯，很好，已经有50w了，白杨觉得事后有必要和这个up约见一下。 他可不想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原因出圈，而且还是子虚乌有之事。 放下手机，白杨将卡牌拿起，抽出三张边框为绿色的牌。 r-绿边卡-人猿 【双拳如钢，力大无穷】 卡面为破旧的房间，头颅上的笑容狰狞，巨锤一般的手臂捶打着铁门。 人猿的实力可见一斑，连初步进入深渊化的白杨都无法聂其锋芒，只能智取，但是头脑确实不太够用，背部的防护不足，算是缺点比较明显的卡牌。 不过白杨本身就可以当做高机动性的坦克，这张卡就可有可无了。 r-绿边卡-金丝玉缕尸 卡面为充满污染的光雨之下，无头颅的躯体漂浮，由躯干断裂处伸出细长的金丝，牵连四肢。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掌握两种攻击方式 四肢旋转化作锯轮\/金丝风暴】 这张卡牌全的上是一张强力攻击卡了，无论哪种攻击方式，都是大范围aoe，别的不知道，普通的血肉之躯肯定是不顶用，至于秘术，魔法之类，白杨就无法判断了。 至于弱点，躯干部分就是最脆弱的部分，只要对躯干造成伤害，那么这张卡就算是报废了。 r-绿边卡-飨宴之歌 白杨摸着仅仅是摸着卡面，难言的饥饿感便不断蔓延。 【血肉之礼，深渊之凝视】 不同于其他生物卡，这是一张仪式卡。 来自万国之国，天国之神，众天使之父，深渊巨口，无边筵食之神，疑似和杯准则司辰飨宴母亲同出一源的可怕深渊神灵，所制造的诸天使们个个皆为刀叉与餐盘。 深渊猎食天使被伊甸赋予微弱的甚至无法探寻的神性之后，就成为在肉山血海厮杀，通过不断进食增长自身力量和能力的诡异怪物。 卡牌飨宴之歌记录了这一能力，并将其普化变为一种无论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仪式。 仪式发动前提为吃下足够多的血肉，在进行过程中，依然需要进食，如果不能得到足够多的能量，发动仪式所需要的物质和能量就会从仪式施展者的身体中汲取。 仪式能够中断，代价为卡牌损害无法使用。 一张爆种卡……绝境时倒是可以使用，日常战斗就没有必要了……白杨思索着，房间的门却被推开。 一只帝企鹅提着一只箱子，慢悠悠挪动脚步走到白杨身旁，瓮声瓮气说道： “白杨先生，这是副本完成度第一名的奖励。” “覆潮之下的测试服？”白杨问道。 没有脖子的帝企鹅点了点头，随即将箱子放置在一旁，“第一名的奖励本不是这个，但是它因为某些原因损坏了。 鉴于白杨先生在战斗过程中使用它较为顺手，所以我们将其经过重新炼制，使其成为一把较顺手的武器。” 它的小眼睛眨了一下，“望您以后出名，能赠予博博一张签名照。” “谢谢，如果我以后真的出名了，会记得你的。”白杨温和笑道。 帝企鹅博博随即兴奋拍打几下翅膀，道了声谢谢，艰难走出房间，并带上门。 这年头，企鹅都这么有礼貌了吗？ 白杨感慨几声，打开箱子，却陷入呆滞状态。 一把骨质链枷静静躺在箱子中，说是链枷，其实更像是链锤，因为最远处的部分是虚源种人猿的头颅，不同于之前的狂喜，此刻眼睛闭合，表情平静。 握手处和锁链处，皆为炼制过的圆柱状脊骨。 第86章 分裂工坊 这样的武器着实有些令人害怕。 就这么静静躺在箱中，白杨目不斜视，连小猫走进来都没发现。 就像武器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似的，使他不自觉沉溺其中。 “喂，你这家伙！”林青州在他面前挥手，但却没得到一点回应，转头问道，“这什么情况？他怎么不搭理我？” “你别一嗓子把人吓坏就好了。”小猫满不在意说道，丝毫不在意他的脸色已然变黑，“还是说你在道观根本没学到什么？连升灵都认不出了。” “什么升灵？”林青州狐疑，随即自豪说道，“我在观中学的可是引雷之术！连师傅都夸奖我是天纵奇才！百年一遇！” 小猫吃糖的动作停了一瞬，露出鄙夷的神色，“除了几道掌心雷，其他的估计什么都不会，真够丢人的。 升灵实际指某些具有微弱意识的武器或物品与使用者进去短暂沟通状态，如果升灵成功，这件物品就会与使用者构筑桥梁，就像传统修仙文当中的滴血认主，效果相似。” “咦？”林青州从腰间拿出一只纯黑色的毛笔，隐约间，毛毫处有兽状电弧闪过。 “我好像也有。” “蠢货，你当然有，你以为一位精于雷法和炼器的大宗师会不给他弟子好东西吗？把你的东西收起来！” “哦哦，好的好的。”莫名陷入弱势状态的林青州如同被师傅训斥一般，乖乖将笔收好，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回过神来，白杨已经退出升灵态。 剧烈喘息，如同刚跑完二十圈一般，汗流如雨。 小猫适时递给他一杯水，“看来是失败了，不过没有关系，这件武器并不是多么适合你。” 白杨连忙接过水，猛灌了几口才缓过神来，“什么失败了？” “没什么，没什么。”小猫眼眸低垂，似乎在筹划这什么。 一股莫名的冷意升起，白杨打了个寒噤。 看小猫那副老硬币的神态，白杨就知道某人要遭殃了。 是谁呢是谁呢？ 他这才看见那个乖巧坐在椅子上的古怪青年。 染这样的头发，应该是相当特立独行的人，没有见过，是小猫的朋友吗？ 只是他看着青年眼中带着的庆幸和嘲弄，越发不解。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二人知道，并且事情和我有关？ 犹豫片刻，白杨刚想询问，小猫便说话了。 “白杨，我有个不情之请。” 嗯？ 有点不对劲。 白杨试探问道：“什么请求？如果我能帮你一定会帮你的！” 小猫将口中的糖咬碎，含糊不清说道：“只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罢了。” “真的？”白杨蹙眉。 小猫点头。 回想一番小猫对自己的帮助，白杨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回报了。 只要不违反自己的基本原则，大致都会答应。 毕竟哪有一直向他人索取的道理。 “只是参加一场演出，很轻松的。”小猫焦虑绞着手指，一副白杨如果不答应就跳楼一般。 白杨舒展着眉，莫名的愧疚感从他心底冒出。 为什么会有愧疚？ 白杨略过这个奇怪问题，轻声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 林青州叹息一声，这个少年终究是上了魔鬼的把戏，不过幸好不是自己。 大概吧？ 紧接着，他就看着小猫转过身，带着诡异的笑容向自己看去。 · 雨声充盈的夜晚，明亮的路灯下，两把伞撑了起来。 林青州看着不断远去，朝着一处巨大建筑形式的出租车，朝身旁人问道：“与其让他去分裂工坊分部，为什么不让他去玄乐观？毕竟是九州正统，让一个九州人去学外术，你怎么想的？ 而且只是分坊，没什么好东西的吧？” 小猫给他一个爆栗，“数年修行，没想到你不仅没学到什么东西，四肢不健，头难也简单起来。” 他环视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可能监视两人的事物后，低声说道：“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漫宿前至尊-骄阳是怎么没的？” “分裂工坊大张旗鼓的分裂之名又在大胆昭示这什么，无非是坊主那彻底改变历史之事！这点事都悟不出来，你怎么做的大弟子，难不成你的师弟师妹比你更蠢？ 我看玄乐观千年师承必将毁于你手！” 林青州一脸青色，被训斥的滋味显然不是太好。 “不是我说，时机将至，你也要快点行动起来，不如就从加入分裂工坊当一个学徒开始？”小猫随口建议道。 过了半天，他瓮声瓮气回道：“知道了。” 抬起头，看着小猫的脸庞，以及那什么都看不出的幽深眼眸。 来去五年，这人仿佛变了又没变，总给人一种很虚幻感。 他不由得想起师傅告知的话语，要小心昔日的这个同伴。 “你看什么？这么晚了你该不会还想吃夜宵吧？”他揉着下巴，“也行，我好久没吃螺蛳粉了，走吧。” 林青州看着小猫爽朗的笑容，无声叹息。 这样的人怎么都不会想大魔头的样子？而且跟在他身边，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听从吩咐，就能得到好处，虽然有打手之意，但比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要好的多。 “嗯，走吧，我还要吃盐豆子和花生米！” “吃吃吃！见你吃这么多怎么不见胖？” · 白杨在无人驾驶汽车的后座上坐着，等待回家。 时间将至午夜，他只得打了辆出租，准备回家修整一番。 剩下的事就明天在做好了~ 撑开伞，白杨下了出租车，望着风雨中那栋破旧不堪的房屋，越发觉得像鬼屋起来。 粉刷一下房屋应该花不了多少钱，我还有十万块，应该可以，再简单修缮一下。 白杨默默下了决定，推开已经有些发霉的木门。 难能可贵的是房屋的灯竟然还在开着，空气中并没有潮湿的味道。 只听见一声尖叫，厨房又传来嘈乱的声响，疑似碗碟破碎声。 白杨扶额，随便找了个显眼的角落放下箱子。 原型库因克尚未进行改造，目前还算不上武器，那么这段时间就只能用贪婪链锤。 没想这么多，他找了张大床，躺了上去不就陷入沉眠。 梦境中，暴雨肆虐。 第87章 炼金术师 一夜安眠，大概如此，除了雨夜中追杀他的那些怪物。 白杨呆坐在床边，看着照进房间的阳光，轻吐出一口气，一切都如此闲适，让他想要再睡一觉。 随后一则电话打了过来。 “喂喂喂，都九点半了，你还没有起床吗？” “嗯，怎么了，防剿局颁发什么任务了吗？”他揉着眼睛，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看来你忘记什么事了啊，白杨。 很重要的事哦。” 白杨眉头紧皱，仔细思索着到底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忘。 进阶？贪婪链锤？茉莉？伤势？ 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捉住了什么，然而却像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腹痛难忍却迟迟听不见噗通声。 甚至连个屁都没有。 “大概是去分裂工坊报告这件事，昨晚敲定好后我就已经打了电话，这个时间，大概某人已经没有机会了。 至于这个某人，你觉得他是谁呢？” 咳咳，时隔多天，怎么又迟到了... 他连忙在衣柜中扒着合适的衣服，冲进厕所。 二十分钟后，他已经站在一栋摩天大楼前，看着那巨大的熔炉标志，他咽了口唾沫，不断朝小猫询问注意事项。 “记住态度恭敬一些，虽然只是分部，还是很能打的，目的地在8层021室，动作快一些。 因为你迟到，到时可能有一些刁难，相信你能解决哒！” 就这样，小猫挂断了电话，徒留白杨一人在吹拂的暖风中凌乱。 巨大的楼宇中见不到多少人，连绿植都没有几棵，暗灰色的墙壁无声营造肃杀氛围。 像是审判一般。 白杨挪动脚步，走进电梯，按下【8】，等待到达目的地。 正待电梯门关闭，一个穿着紫色巫女服的女人却蹿了进来，小巧圆脸上带着歉意。 白杨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 “请问是白杨先生吗？”她有些紧张。 嗯？竟然认识我吗？ 希望不会是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 白杨点头致意，“是的。” 女子激动起来，深邃的紫色瞳孔颤动，“你好！我是紫英，紫色的紫，英雄的英，我很喜欢看有关你的剪辑视频！ 如今看来，本人更帅一些呢！” 白杨嘴角勾起，微笑，原来是粉丝。 “谢谢夸奖，不过我现在有些事，先行一步了，有缘再会。” 紫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低沉发出一声“嗯。” 片刻后，电梯门打开，白杨快步走了出去。 “比视频里更温柔啊。”紫英低声说着，“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大概很好相处，他应该不记得我的样子，要不要多找几次机会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呢？” “这样的话，就不是缘分了，我应该不能这么做。” 少女眉头轻皱，不断思考着，“但是我们两个怎么都不是有缘的样子，强行得来的机会应该只是孽缘。 如果不做干扰大概就只能见这一面，真是苦恼。” 她缠绕的思绪在片刻后被完美隐藏起来，看着电梯前表情阴翳的壮硕男人，轻声说道：“四叔，是事情不顺利吗？” 被让她称作四叔的男人冷哼一声，走进电梯，“我们走，这分裂工坊不来也罢。” 紫英没有询问，只是“嗯”了一声，观察着这男人的表情。 “看不起我们朱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体量！” 紫英依旧沉默。 “那个贱\/女人真是狗仗人势！还有那个男人，我要让他们——”他暴怒说道，急于发泄自己被羞辱的苦闷，却本能的止住了嘴，然后有些战栗地看向身旁穿着巫女服的侄女。 如此恐惧，而后冷汗从额角滴落。 “四叔，请记住自己是什么位置，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而且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要不然，你谢罪吧。”紫英紫色眼睛盯着自己的四叔，冷漠的完全像是对待陌生人。 “或许你唯一的价值就在于此。” 电梯下降的速度满了无数倍，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起。 “紫英，紫英！”男人忽然跪下，疯狂吻着侄女的鞋尖，“不要，不要！ 我平日这么照顾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价值，我知道接下来的覆潮之战如何发动！我有很多关系，家族一定能用得上的！” 随后却是一片死寂，他咽了口唾沫。 紫英冷漠注视着他，审判：“家族不需要废物。” 朱柯岩脸色变得惨白，仿佛失去所有力气。 一分钟后，电梯门打开，穿着巫女服的紫英缓步走出，浓郁血腥味涌了出来。 电梯间内，血液流淌，毫无生机的身体倚靠在金属壁，一颗充满恐惧的头颅轱辘转动。 “真吓人啊，明明只是花季少女，怎么做出这么粗鲁的动作。”带着枭面具的男人早已在底层等待，“怎么不让我来处理？” “不劳阁下费心，这是朱家的家事，见笑了。”紫英淡然说道，“朱家不需要废物，这就是传承千年的诀窍。” “哎呀呀，我可是孑然一身，女朋友还没有呢。”枭耸肩，“我们走吧。” 紫英轻轻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缓缓闭合的电梯，随后向前走。 · 炼金车间内，各种炼金器械簇拥着中心处的巨大熔炉，炉中已经融成水状的金属紧缩成为一团，不断掉落灰色的杂质。 白杨的面庞因为燃烧的炉火变得通红，衣物被汗浸湿，紧贴在后背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杨已经站在这个半小时了。 除了见面时的两句交流便只是沉默。 这大概是考验？ 白杨默默想着，观察着这位炼金术士的操作。 本来他是想从脸庞上看出什么的，但是这个算不上健壮的男人脸上只有专注，明显心思都在炼物之中，白杨索性就开始偷师。 “一盎司黄硝，五盎司蓝锆石，三盎司白钨经过混合和激活就能做成简单的炸药？” “三十克酒之花，10毫升天水，8毫升黑比克蛇毒液，10毫升茉莉精粹水是清心药剂的原材料？” 白杨觉得脑中的知识大大增加了。 教学，配制药剂，制作武器和防具，研制各种用途的东西，几乎什么都可以干一手，这就是炼金术师？ 第88章 想跳槽吗 不不不，这些应该仅仅是表象罢了，炼金术的本质应当是人与世界沟通的桥梁，乃至撬动世界的工具，将那份或是伟大或是渺小的奇迹经人手显现于世。 这样才对。 白杨越发觉得这个想法颇具正确性，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突然，一声炸裂声自燃烧的巨炉中响起，紧接着便是一片寂静。 难不成是失败了？恐怕心情会更差，我来学习还有戏吗？ 白杨心中的喜悦熄灭，被焦虑填充，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恶毒而阴寒的气息便从熄灭的炉中传来，迅速蔓延而至整间工作室，炙热感荡然无存。 成了？ 他盯着炼金术师手指尖捏着的黑色钉子，只是看着，阵阵死亡预感便在脑中尖叫。 只要被刺中就绝对会死！这玩意真的是奇迹在世间的具象化吗？怎么看都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归亡者的哀求，饱受施虐的罪犯在死亡之后遗留的物质，一个人大概只能产生小手指尖的份量，想要炼成这样的钉子，大概需要百人。 虽然是哀求，却充满了对施虐者的恶毒唾骂和诅咒，这份钉子如此怨憎，迫切想要这份痛苦有人感同身受。”穿着一身白色工作服的炼金术师缓声说道，不知是在示威，还是在阐述这个东西的功用。 白杨正色站立，迎接着可能迎来的狂风骤雨。 “所以说，少年，想要跳槽吗？”炼金术师走至他的身边，低语，“防剿局工作这么累，怎么比得上分裂工坊轻松，如果现在加入还有额外的炼金术学习，更有机会去往机械圣地-天工城学习！” “心不心动！惊不惊喜！” 白杨呆滞，白杨语噎，白杨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是自己迟到，这份过于热情甚至和传销无疑的欢迎又是怎么回事？ “咳咳，希望先生让我好好考虑一下。”白杨诚恳道。 下一刻，布满茧子的手便搭在他的肩上，“老弟，不用这么生分，你叫我董尔就好，来了就是一家人！” 白杨回头便看见董尔脸上热情的笑容，说是见了新兄弟也不为过。 他一时无法消受这样的热情，只能硬撑笑了几声。 “防剿局能提供的我们也能提供，甚至是双倍，到时候除了武器、防具、连炼金武装说不定我也能给你搞一套呢！” “啊？这么好？”白杨震惊。 据他所知，一套甚至评不上等级的炼金武装在万世集团开发的网络购物中心app也要卖一个小目标！ 一个小目标啊！他打工几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更别说上面还有c、b、a、s等标明级别的武装。 恐怖如斯！ 白杨咽了口口水，迅速被金钱攻势击垮，笑着说道：“条件这么好，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没什么，就做几个小实验而已。”董尔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商讨起来。 白杨也兴奋交流，一时间主客尽欢，好不热闹。 兴至高处，一声敲门声响起，打散了气氛。 “呃呃，这是哪位？”回过神的白杨放下手中的笔，回头望去。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和防剿局说再见了。 “是谁呢？”董尔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推了除白杨以外所有的会面。 “先等一下，让我们见见来客是谁。进来吧。” 黑白两色头发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还有隐隐的泪痕，头也低垂着。 林青州？他怎么也来了？ “这位是谁？”董尔似是惊诧，转过头问道：“白杨，你认识这个人吗？不良少年或是瘾君子？ 倒是挺桀骜不驯的。” 说着，某人就已经开始哽咽起来。 凭什么要让一个天师正统的传人来当个小学徒啊？ 原本以为小猫只是开玩笑，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而且师傅在得知这件事后根本毫无反应，只发了个中老年人常发的微笑表情，并且相信自己能够完成。 人生简直比小说还要魔幻，本以为要上演一番扮猪吃虎，谁知出师不利，因自己的言论先被小猫暴揍一通。 “哎呀，竟然还是个小孩子嘛？小孩子就不要掺和大人的事了，回家找妈妈吧。”董尔摊手送客。 林青州再度发出一声怪叫。 “要不要询问他是来干什么啊？”白杨看着被嘲讽、楚楚可怜的林清洲，建议道，“怪可怜的。” 董尔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既然是你的建议，自然是要考虑一番，那人，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 “啊啊啊啊啊！”林青州忽的大叫起来，推开门冲了出去。 白杨蹙眉，这个青年似乎精神有些许崩溃，叹了口气。 这么一打岔，白杨被调动的热情沉寂下来，开始重新考虑其是否真的要跳槽。 思考一会，他轻声对着一脸期待的董尔说道：“我仔细考虑了一会。” 董尔“嗯”了一声，没做建议选择倾听。 “我还是留在防剿局吧。” “是对提出的条件不满意？还是我的态度不够热情？还是觉得分裂工坊不足以让你尽情施展才华？” 白杨摇头，“都不是。 只是这样的态度让我惶恐，而且受宠若惊。 最初的兴奋过后我开始思考我是否能够接受这份财富，答案是否定的，现在的我不值这些，或许以后可能，但并不是现在。 我对自己的天赋和本领相当清楚，并非是良玉，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罢了，说不定以后也不会有太大成就。” “这就是你选择拒绝的理由吗？”董尔问道。 “人有时候必须要聪明些，不是吗？”白杨苦笑道。 撇去金手指，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没有过人的天赋和智商。 尽管有系统的辅助，山鸡也不会变成凤凰，更何况这个系统还是个垃圾货。 “可是你杀死了一名天孽，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白杨看着无名指处戴着的戒指，天孽一战后，白杨委托小猫将血肉共鸣器和戒指打造为一体。 用长久的痛苦以警醒自己。 任何好意都是有代价的，白杨更倾向于自己争取，起码不会感到不安。 “那就是这就算我对你的投资，怎么样？为期一个月的炼金术教学，加上教学视频？” 白杨略微思考，轻轻点头，“那就谢谢董尔先生了。” 第89章 小科普 “定位很低啊，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不自信了?”小猫听着耳机中传出的声音，嘀咕道。 正对他的茉莉蹙眉，放下手中的酒杯，“小猫先生，你在说什么？” 回过神的小猫摆手，吩咐侍者再上两份甜酒。 “不知茉莉女士考虑的怎么样？关于我的提议。” 茉莉不由得握紧了拳，“可以，不过我需要一份承诺。” “没问题！”小猫端起酒杯。 “叮”的一声轻响，两只玻璃杯碰在一起。 “那么接下来，能为我介绍一下任务的具体情况吗？”茉莉盯着小猫的眼睛，低声说道。 小猫轻笑几声，“很简单的事情，成为一只提线木偶。” “提线木偶？”她疑惑重复。 “出演一场戏，届时请务必听从我的指挥，当然你保有自主权可以自主行动，但是结果可能并非是你想要的了。” 茉莉颔首，随即起身，“到时电话联系，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了。” “自无不可。”小猫摇晃着酒杯，看着香醇的液体折射出琥珀色的光辉。 餐厅中的顾客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小猫一人。 片刻后，一只戴着枭面具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大方坐在小猫的对面，乃至夺过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么累？朱家那方面接洽的怎么样？” “他们不相信我们给出的报告，拒绝提议和合作。”枭不耐烦敲着桌子。 “那就不相信好了，到时候有好处他们也绝对吞不了一分。”小猫淡然，“其他的情况呢？” “朱家朱紫英以个人名义与你合作。” “一枚棋子吗？那群老家伙想的还真多，真要是把掌握九星灯的人往这里送，那也不是不能吃的下。”小猫停顿，眉头皱起，“嗯？掌握上探高天，下探九幽，瞥见命运的九星灯之主怎么可能受那群老头的掣制？ 是不是另有深意？” 枭提出假设：“万一只是简单的儿女之情呢？” “你和她接触一番，连亲叔叔都能痛快枭首之人，你竟然还认为她有正常的儿女之情吗？” “咳咳，只是假设，假设。”枭瞅着小猫城府深厚的样子，一时难以接受那阳光清新的外表。 他不由得打趣道：“这下你就真的是阳光大男孩了，真是感慨，有时候真不知道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完成这些复杂的工作。” 小猫冷笑几声，没有回答，“你最近去一下东阳，探探国安局的消息。” “啊嘞？你让我当间谍？”枭垮起个批脸，“怎么说国安局也是九州正统管理机构，要是被发现了，我会不会吃枪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里也有职位，如果不想被发现，那就去做，立刻。” 小猫说着，便拿出手机按下国安局的电话，正欲拨通。 “得了得了，才休息会就让我去干活。”枭无奈说道，又潜入到阴影中。 餐厅中又陷入一片寂静，小猫也离开了，脸上带笑。 谁说戏就一场啦？ 小猫跳跃行走在雨中，活像个天真的孩子。 然而数分钟后，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仍旧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着这样一条消息：【小心启】 · 天越来越冷，除了连绵不断的阴雨，便是时不时就会落下飘扬的大雪。 10月28日，距离白杨进入分裂工坊已快有一月，原定的炼金基本操作和金属冶炼课程也在董尔的教学和指导下接近尾声，而且白杨学的竟然还不错。 当然大部分功劳要归结于万世录，因为白羊发现这样的课程也能成为模拟的对象，索性白天练夜晚练，有操作失误还能在第二天询问董尔。 与此同时，白杨的进阶也在一周前完成，毕竟这一过程只需要磕药。 提升不算大，储秘量从一水缸变成两水缸，对于金属的亲和提升了百分之三十，全身韧性提升百分之十，显着的是冷焰的温度再次下降10°c，附带隐晦的污秽呓语，这还是特制豪华版的原因。 “这周已经下了四天雨了，而且天气预报显示此后数天还会持续降雨。”白杨苦恼看着落地窗外迷蒙雨幕笼罩着的城市，“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应该要很久吧，我讨厌下雨！”纪堔放下手中的快乐水，幽怨说道。 碍于连绵不断的雨和雪，白杨每天都要使用冷焰烘烤自己的衣服，至今已经烧了十几件衣服了。 要问原因，就一个，没钱！ 连烘干机都不舍得买，鬼知道一个简单的库因克改造就要八万块啊，就是那种极其粗劣的塑形，将小秘仪嵌入炼金细胞团中，使得一团肉变成刀状，一旦使用的力气过大，秘仪便有损害的可能。 虽然这段时间也多多少少接了一些任务，可都是些找猫找狗，抓小偷等琐碎任务，毕竟赚钱多的任务也轮不到他来做。 而且，白杨已经看中一套漫宿生物-天鸟的血液样本，能够使库因克变成小炮，发射杀伤力不俗的能量结晶，奈何，最便宜的b等也需要40万，更别提后续的血脉殖装花费。 抽象来说，一把武器就是一个销金窟！ 那把白骨链锤好用是好用，就是太吓人了，字面意义上的吓人。 一旦见血，头颅便会兴奋，发出可怖的狞笑，总而言之，这样的武器不太适合在城市中使用。 小猫无聊弹着杯子，“白杨，你的教学是不是快要完成了？” 白杨点头，“就差关于部分漫宿稀有金属科普了，主要的课程已经结束了。” “还挺快，那你打算之后干什么？”小猫随意问道。 白杨思考一会，“做任务，攒钱，改造装备。” “那你想不想出去转转？” 纪堔的耳朵顿时竖起，有神的眼睛凝视着小猫，“什么出去转转？” 他下了椅子，走到小猫身边，一脸兴奋道：“去哪啊？能不能带上我啊？” 小猫一把将他抱起，放在腿上，揉着金黄的头发，“你不能去哦，纪堔，乖，老老实实留在防剿局，不是有很多大哥哥大姐姐陪你玩吗？” “哪有！”纪堔扣着手指，“他们不敢和我玩，我都是和阿朱玩的。” “哈哈哈哈哈哈！”小猫顿时笑了起来。 “哼！不和你说话了！”纪堔顿时从小猫身上跳下，气鼓鼓坐回椅子上，重新喝起快乐水。 过了好一会，在邻座认为他是神经病之前，小猫停了下来。 “并非是浮光城，而是另一个地方。” 白杨迟钝了下，不可思议说道：“你要出城？” 小猫神秘晃动食指，“准确来说，是我们要出城。 出来吧，神奇宝贝！” 然而过了好一会，都没有人出现在他们身旁，白杨一度认为是小猫在开玩笑。 之后，数个人便在不知哪来的镭射灯投射的光线下出场了。 一号男嘉宾，深棕色短发，面瘫死鱼眼，奉木。 二号男嘉宾，黑白发色青年，林青州。 三号男嘉宾，肌肉狂魔，天元。 一号女嘉宾，赭红色长发，黑风衣，茉莉。 四人还摆了几个颇为杀马特的造型。 “咳咳。”白杨侧过身，低声问道，“餐厅里哪来的镭射灯？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终于发病了？” 小猫还没说话，林青州便冲了过来，大叫道：“我的好兄弟！我想死你了！” “啊？”白杨还没反应过来，就连人带椅扑倒在地。 · 约一小时后，白杨一行人走上通向浮光城的大门的小径。 如果没有林青州不停的喃喃自语，白杨也能会觉得自己好一点，想着，他的脑子就开始隐隐作痛。 鬼知道这个林青州完全是二哈一般的青年啊，你对他只好一点点，他就会产生两人是好兄弟这样荒谬的想法。 这样的傻蛋到底是怎么正常生活到现在的啊？ 前段时间在炼金工坊学习时，白杨逐步确认他被董尔狠狠嫌弃之后，便开始给予力量所及之处的帮助，诸如帮忙调配药水，念诵配方，给予些基础指导。 然后这人就缠上自己了！ 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白杨君，你看那些动漫不也是这样的吗？培养羁绊，然后成为生死可托付对方的绝世好基友！ 那路拖！萨斯给！”撑着雨伞的林青州仍不消停，不停用手比划着，连雨水浸湿羽衣都没有发现。 白杨叹了口气，摊上这样的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他转头看向小猫，只看见小猫正玩着手机，显然不打算插手。 人群中忽然响起冷哼。 “林青州，请你闭嘴！”举着黑雨伞的茉莉冷声说道。 仿佛带着无形的魔力，林青州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垮了起来，终于闭上了嘴。 踏雨声停止，一行人走到门前。 并非是白杨初入城邦时的高十几米的大门，而是与红灯区交联的一处暗门。 “这算不算是逃跑啊？”白杨看着小猫递给守卫数颗源晶，心中有些不安。 守卫笑呵呵地拒绝了小猫的贿赂，并打开了门。 为什么会开门？你不是守门的吗？ 小猫继续和守卫说了几句话，接着守卫便离开了，临行前还将用于开启门扉的密匙交给小猫。 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白杨思考着，小猫却在这时朝自己一行人招手，示意已经可以出发了。 “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在他的肩上，他转头一看，正是天元。 “不用担心，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以后浮光城会彻底放开，那时候就可以出去转转了。”天元的手掌抽离，“你这家伙。” 他嘴唇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只得无奈耸肩，随后推门而出。 “那我们也走吧！开启新历险！”林青州一把抽掉伞，朝着门大门跨进。 白杨“嗯”了一声，不知为何，自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难道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等回来我或许应该找个心理医生诊断一下... 紧接着，他也走了出去，随机吃惊地张大了嘴。 什么情况？秋豆麻袋！老母鸡变鸭？ 只见城外的荒野已然消失不见，变为重重漂浮在天空之中的水。 如同灭世神话一般，洪水肆虐，颠覆海天。 远处还能看见尚存在的的土地，却被巨型黑色链锁拖拽，正在缓慢朝四周移动。 白杨开始寻找起这些锁链的源头，于是便看见一头巨大的龟，只有几层楼高的黑色大乌龟。 “嘿，一只刚诞生没多久的赑屃，喂，大块头！你看看我！”林青州丢了雨伞，朝着巨龟大喊。 “赑屃？”白杨移过视线，觉得自己已经懵了。 一声滔天的吼声响起，随即水潮翻滚，赑屃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龙生九子之中的赑屃，应该是九州国安局联合噤声书局在奇迹之洋孵化的。”小猫沉声说道，“神御时代的日子，那些存在于神话中的神灵可都是存在的，这应该是残存的几枚卵。” “神御时代？” 白杨一时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不够用，这么隐秘的信息怎么就随便说出来啊？ “嗯，神御时代万神林立，大概来说神的数量比一座浮光城的人口都要多。 暂且不说东瀛的八百万，就单论现世的最出名神话体系就有六种，九州的，希腊的，北欧的，罗马的，天竺的，埃及的，还有什么玛雅，波矢，凯尔特，等等。 论源头分，又能分为石源的，光源的，肉源的，虚源的…… 但是在1765年爆发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战争，存世神灵就剩下几十位，能想象吗？ 所以现在的存世司辰都包含了多种领域的力量，不仅获得了力量，更是大进一步，直接代表这世界的规则，成为世界规则的化身。 为了进一步加强与世界的联系，祂们更是于此之后重新划定了基于向外求取奇迹的超凡之路，八大准则与途径，将以往混乱的修炼体系拨回正轨。” 白杨呵呵惨笑了几声，这是自己现在这个段位能听到的隐秘知识吗？ 在某个知名小说中，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估计当场就畸变成烂肉团了。 “你不必担心我和你讲这些会有问题，现在是人神共治的时代。”小猫悠然说道，“祂们现在一般都不管事了，谈论这些也没什么问题，除非你自己作死，跑去漫宿大嚎大叫。” “真的吗？但是我是个超凡者啊！”白杨几乎要崩了。 小猫耸肩，“真没事，要不然你听到就已经完蛋了，嗯，做好准备，大的要来了！” 完犊子了... 一阵窒息感裹挟着白杨，使他陷入深层次的昏迷。 再度醒来，四周的景色再度变化，荒芜的血色平原，根根巨大的骸骨从深红色土壤中冒出，空气弥漫着血的味道，连天空都是红色的，看不见一点活着的色彩。 如此诡异与荒凉，只有死亡，只有哀鸣，只有永恒，像是世界的残骸。 第90章 开场啦 这又是什么情况？自己又被坑了？ 等等，我为什么会加上“又”这个词？ 我是什么时候被迫害了吗？ “咳咳，白杨，能听见我说话吗？”小猫的声音自白杨脑海中响起。 “可以。”白杨环顾四周，视野中却找不到一个活着的生物，奉木一行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过，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本《炼金基础1000问》吗？” “怎么，难道那本书有什么问题？有诅咒还是术式？” “其实也没什么，里面其实有我给你的演出邀请函，当时你还打开书看了，我还以为你同意了。” “呵呵。”白杨发出几声冷笑，“所以是你拉我进本了是吗？” “当然……在还没得到我指示之前，先熟悉一下四周状况吧，总不能戏剧还没开始你就已经退场了吧……”小猫再无声响。 · 小猫的目光从那座猩红沙盘上移回，然后看向已经端着一杯深渊重制版芋泥波波的林青州身上。 林青州一边嘬着奶茶，一边对四周汇聚的各种种族种族啧啧称奇。 妖精，龙裔，蛇人，巨怪，猫头八爪章鱼……那些只能存在于想象中的族群汇聚于此，作为编剧，亦或者演员。 当然，尽管有些族群生性暴躁，不时擦出火花，却没有过真正动手，毕竟会场也需要一定秩序。 在演出之前，演员的生命安全还是需要保障的。 林青州在四周不停转着，观察着这些类深渊生物的特征。 虽然说出身名门，但是尚未出师，纵然有过游历的经历，也只是在九州范围之内，连国外都没去过更别说边疆城市了。 这片诸多生物共存之地即为飘扬在怒海之中的被撕裂的大陆碎片，现世所达最远处的边疆，比远离所有大陆的七海更加遥远，如果再跨越天渊和虚界门扉，便是虚界和渊国——无数层深渊组成的无边国度。 边疆城市是现世和渊国的交界，秩序由掌权者设置，拥有极高的自由度，因为距离遥远，龙蛇混杂，防剿局也难以治理，是自治区一般的存在。 此时到了边境——黑曜石的繁华之境，林青州毫无心理负担拿出了师傅给予自己的银行卡，见什么新奇就买什么。 于此同时，除他之外的茉莉也是看花了眼，但仍保持冷静，一语不发，留在小猫身边。 奉木则表示：这些自己早就见识过了，一群乡巴佬。 如此，除了早早作为主要角色，被带走的白杨，众人度过了相当滋润的一天，并在第二天来到致命表演协会在黑曜石城的分会，等待表演进行。 辉煌和奢华的金色大厅内部全部被清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数个长宽高皆为一米，用层层秘仪笼罩的各色微缩大陆板块。 不同于以往比赛需要搭建大型舞台，这次比赛的举办方提供了一种新型沙盘用于演出。 源于从深渊搜集的大陆碎片，现世被渊国诸王将们撕裂的部分碎片，被致命表演协会会长购下。 在土地的意志彻底消失之际，它会部分记录在这片土地发生的事象，再采用某些飞鹅广电造价昂贵的特殊秘仪，赋予事象记录虚假的生命，本质和万世录的模拟并无两样，只是可由编剧进行相当程度的操控。 致命表演协会所提供的有十个沙盘，每个沙盘记录的事象皆不相同。 一场并不完全依靠编剧操作所呈现出的演出，土地在活化下亦会对编剧做出的选择进行违逆或相助。 最极端情况下，并不认可演出的土地会酝酿巨大的灾难，摧毁编剧的一切布置，这诚然也是演出的一种结尾，但和烂尾无疑。 所以，选手们不仅获得评委的认可，还要获得土地的认可，满足它们心中完美的悲剧，这才是难点。 小猫看向身后的三人，低声道：“准备进入，林青州不要吃了，否则我给你安排一个太监反派。” “什么？”正一脸享受的他失声而言，连忙跑到一旁，将奶茶丢入垃圾桶，随后轻轻拉住小猫的衣服，“猫哥，你看我是当反派的料吗？ 求求了，别让我当太监……” 小猫轻笑两声，示意茉莉将他拖走，在准备好的休眠仓旁等待。 大厅中响起整点的钟声，随后本次比赛的负责人——一只穿着整齐黑西装的地精缓步走向房间中心的演讲台，轻咳几声，环视四周，调整好麦克风： “大家好，废话不多说，至于赞助商投放的广告，让他娘的见鬼去吧！ 比赛即将开始，各位选手准备！ 3！2！1！ 开始！” 地精一声令下，全场的人开始躁动起来。 不是商讨如何构建出大家都认可的悲剧，而是刀刃相向，开始杀戮不同选手带来的各位演员们。 毕竟少一个演员，编剧的剧本便会乱一分，直到无人可演，退出比赛的地步。 能淘汰一个是一个！ 小猫看着面前的沙盘，低声对里面存在的小人说着什么。 奉木则举起积灵，火焰汹涌，警惕着可能的袭击。 一时间，猩气肆虐，诺大的大厅铺上一层血红的华毯，连墙壁上的壁画也不能幸免，迸溅上大量的血。 “怎么办？”奉木低声说道，右手持剑，在小猫和自己身前勾勒出一个红圈，随即火焰腾起，化作短暂的防护罩。 “能怎么办？把你留下来不就是为了此刻的情景吗？”小猫没回头，“等等，你就上场，听我指挥。” “这么说，你一早就知道了。”奉木眸子里的光阴沉几分，“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啊，关键你也没问啊……”小猫转过身，一脸笑意，“既然选择和我一起行动，那就要做好准备哦！” 奉木没回应，握剑的指节更加分明，变白。 一声呼啸声，一只触手如同闪电般射过来，穿透火焰，正欲刺穿奉木的肌体，却让小猫轻易抓住，随后捏成碎肉。 他施施然从口袋里拿出方巾，再次穿过火焰，擦拭着污秽的手掌，“小心点，别死了。” 奉木又恢复死鱼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 “再等几分钟，一支商队便会从此经过，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前往邻近城镇，至于动作和台词请自行发挥，另外，你已经是另一个人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一名东瀛浪人，请不要向四周的人阐述你的真实身份及现实世界的信息。” 小猫的声音再度传来，“还有，你已经是一名长生者了，好了，接下来的事件由你自行发挥，我只会告诉你最关键的信息，但请你记住这里所存在的也是真实。” 真实？ 白杨环视这片荒芜，四处都是伤口，带着隐隐恶毒低吟，满含血咒的土地竟然是真实的吗？ 那么这片真实到底源于现世的某处？是怎么样的苦难才造就了这片充斥着血脂侵蚀的土地？ 戏剧……那么故事的主线是什么？ 白杨思考着，装死的系统再度复活，给予提示。 【这里是埋骨之所，圣战之地】 【污秽的鲜血曾浸染这里的每一寸泥土，怪物肆虐，污染横行，人民的生活即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样的灾难必将终结】 【吾爱永恒】 【你的一举一动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请谨慎行事】 【你已晋升铸之长生者，奇迹秘仪：鲲鹏】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奇迹：转换（金属）】 白杨盯着提示，片刻后接受了这个设定。 被小猫坑骗此时也算不上什么了，高阶体验卡欸！能用一次就超赚了！ 至于奇迹秘仪，据系统所示，是二阶超凡者为了突破人之极限所构造的特殊工具，一般来说，模仿和传承的对象都是神话\/超凡生物，传世圣物，当然利用某些极端天气，环境，甚至是从历史中挖掘出的力量都可以作为对象。 一旦奇迹秘仪构建成功，肉体，精神，以太便会彻底交融，成为非人的存在，寿命可以达到二百余年的长生者。 白杨没做太多能力的摸索，观察自身，同时缓慢在荒原中行走，准备迎接即将到带的商队。 自己穿着常见棉衣，款式与九州古时的方士相似，似乎故事的发生地是在九州的某个地方。 不多久，白杨便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直至停下。 “这位大侠，请问如何称呼？”马上传来爽快的男声。 白杨转过头，将斗笠拉低，观察着车队，“叫我白杨便好，不知能否让我与你们一起？实不相瞒，这原野太大，我迷了路。” 车队并不大，前面有骑着马的数人，似乎是超凡者，根据散发的秘氛来看，应该比自己要弱一些，队伍中间是由马拉着的巨大箱子，还有一顶轿子，轿旁还有几名侍女，后方也是警卫。 “当然可以，这是我们龙马商队的荣幸！”脸上有一道细长刀疤的男人说道，翻身下马，“还请上马！” 能当上商队的会长，不谈实力，察言观色的能力都极高，他是名超凡者，自然能看出面前白杨实力远高自己，自当尊敬一些。 白杨摆手，“我步行就可以，不麻烦了。” 会长眉头一皱，对着身边人招手，说了几句话。 没过多久，全队人都翻身下马，牵着马开始步行。 白杨嘴唇动了几下，没有说话，他明白说了也没什么作用。 只得默默走到队伍的后方，尽量不让领队过多注视自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位公子是哪里人？”轿子旁的侍女显然一路有些烦闷，加之是个普通人，看不出白杨是超凡者，便试探着和白杨聊了起来。 “海岛上的，并不是九州本土。”白杨应声回答。 扎着丸子头的侍女思考着，忽而问道：“你是东瀛人？” 神色还有几分慌张。 “不是，你看哪个东瀛人会说九州话？”白杨笑着说道。 她晃着脑袋，大难过后地拍了拍胸脯，似乎放心不少，“你是海岛上的人，怎么会来到内地的古原？” 白杨还没说话，轿子中忽的传来一声温柔的声音，“小兰，不要打扰这位公子休息了，他独自在古原走了许久，想必相当累了。” “嗯，好吧。”小兰说道。 “没呢，没有，我一点也不累。”白杨说着，忽然听到小猫的传话。 “保护她。” 白杨快速在心中说道：“我需要保护谁？” “轿子上的女人，她很重要。” “好。”白杨注视着轿子，试图看出什么。 轿子非常正常，没有任何超凡的迹象，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大家小姐跟随商队行进。 但是这样的身份，怎么才能当得上是故事的轴心？换言之，她必然有着不平凡的一面。 轿子的帘子忽的被拉开，露出一张远算不上绝色，甚至有些平凡的柔和面庞，但是那种温润的气质却让人经久难忘，如同濯尘的白莲。 如此静谧，眼神似水般的凝视着自己。 这样类似的“神”，白杨只在纪堔身上看见过，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白杨被这眼神看的不知为何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连忙收回视线。 没有进入异常状态，这个人也不是超凡者，但是为何内心却起了如此波澜？ 就好像内心最深处流窜的恶意被洞察无遗，如同被审判了一般！ “公子，到了镇子便不要再往四周走了，听说最近有野兽横行，怕是会吃人呢。”女子温和说道，拉下帘子，而后发出低微的咳嗽声。 侍女小兰低呼一声，连忙从一旁拿出一只小巧的葫芦，冲进轿子，过了片刻，咳嗽声才缓缓停止。 白杨仔细观察着，小兰却没有任何遮掩的念头，出轿时，手中拿着一只绣着青莲的手帕，上面是触目惊心的大片红。 “哎……真不清楚小姐怎么想的，得了痨病不在家好好养病还非要去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小兰抱怨道，却并非是因为一路舟车劳顿，却是心疼这个体恤大家，身娇体弱的小姐。 这个神仙似的姐姐在家，自己和那些下人，乃至镇里的穷小孩才有机会识字，生活才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是主仆的关系，但她早已把小姐当成真正的姐姐。 “我正好无事，不如陪你家小姐一起，路上多个人做伴也好一些，我还会一些功夫，保护两位肯定绰绰有余！”白杨沉声建议道。 “不必麻烦公子。” 轿中人的话还没说完，白杨便打断她的话，“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 如若违背，不得好死。” 轿中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她轻声说道：“承君子意。” 第91章 宝剑赠英雄 白杨颔首，又说道：“我叫白杨，你怎么称呼？” “归猗，叫我归猗便好。”轿中的女子轻微咳嗽一声。 “嗯，这一路上你可以相信我。”白杨说完便转身离去。 在他的感知中，土地深处仿佛发生了某些不知名的变化，颤动，抽搐，又传来诡异的满足，就像是一头巨大的野兽吃饱，发出饱嗝一般。 那些潜藏在土地深处的矿脉在逐渐分散，这意味着脚上的土地在缓缓生长。 他觉得有必要询问一下商队的会长，商队经过此处，必定事先有一定的了解。 快步走到商队前，穿着褐衣的会长正看着手中的细长纸条，肩上还站着一只灰色的信鸽。 越看下去，他的脸色便越加难看，直到整张脸都变成黑色。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怒不可遏，将手中的信纸狠狠摔在地上。 之后才看见等待的白杨，他的神情才冷静了一些。 “请问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多骸骨？”白杨问道。 会长默不作声将纸条拾了起来，“古原自古就是这样，这块诡异的土地就像一只猩红的兽，从未停止过分裂，直到到了再也不会有生命的地方。 听说这样的地方起初只有一块田地这么大，人们并未注意，只当是某种污染，便用木桩围了起来，到了第三天的黎明，整个村子就消失了，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没有哭喊，一个人，一只鸡狗，一片砖瓦都找不到。 他们被土地吃了。”会长咽了一口口水，“这个过程中，它不断生长，直到成为一片广袤的原野。 如果不是保持行动不会被吃，我们根本不敢在这片土地上走，信鸽来信说，我们要去的城镇已经被吃了，所以我不确定是否还要继续。” “土地会吃人和增长，难道就没有人管制吗？”白杨疑惑，“这地方肯定不乏你们这样的人，他们没想过什么办法吗？” 会长重重点头，目光投向队伍的后方，逐渐变得崇敬，“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圣女，莲教的圣女是法力最为高强之人，同样的，每一代圣女都会前往古原最中心的荒塔进行镇守，古原才能在数百年内一直不曾扩大半分。” “荒塔？莲教？”白杨重复到，“这是怎样的教？” “历代传承着救世之念的教。”会长看着来人，低下沧桑的头颅，“圣女，您来了。” “我此时还不算是圣女呢，只是候选人之一。”归猗略显苍白的面孔微笑着，“天色将暗，歇息一下吧，大家都累了。” “这？”会长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一旦停下，恐怕有危险。” 归猗摆手，“我在这里，大家不会有危险。” 会长闻言点头，朝着后方大喊道：“大家休息一会吧！” 虽然古原恐怖色彩深入人心，但是骑行一天的众人也相当劳累，听见会长的呼喊欢呼起来，拿起锅具，开始做起简单的饭。 白杨此时才得见归猗的全貌，大致二十余岁，穿着一身素雅的青色衣袍，长发只简单挽了发髻，只是微笑着站立于此，便阵阵心安。 至于法力高强，白杨没瞧出来一点。 大致是向内寻求奇迹的觉醒者，不知道拥有什么能力。 如果法力高强，自己不就成拖油瓶了吗？ 忽然间，白杨隐隐觉得手腕处有轻微灼烧感，耳边仿佛传来一个男人的话语。 内容似乎是“西南二十里，三更相会。” 他还没反应过来，听见归猗再度说道，“不知会长是否有宝剑？” “宝剑？”会长皱着眉头，“如果说普通的剑我这里倒是有数把，只怕圣女看不上眼。” 白杨再次扫视归猗，这样柔弱的身体要剑干什么？怕不是还没挥剑，自己就已经不行了。 “有劳会长了。”归猗欠身对会长行了一礼，“以后必然相报。” 会长大笑几声，连忙带着归猗来到队伍中心，挑选着合适的剑。 对于庇佑当地百姓的圣女，他巴不得有所帮助，毕竟这些圣女要为这片土地奉献一生，于情于理，都是他们永远的恩人。 白杨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 尽管了解金属学，但是自己这个刚加入队伍的人还是不要过于热情了，太过热情反而会让他们不安，觉得自己有所企图。 嗯，自己目前应该没有什么企图... 于是他便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观察四周，顺带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 四周仍是一望无际的红色丘陵，巨大，高数十米的骸骨裸露，更深处则掩埋在土地中，不时还有长相畸形的乌鸦停留在骨上，放声嘶鸣。 并不是没有植物，那蜿蜒在地面的红色植物几乎与红土融为一体，肉质茎叶，缓缓蠕动，汲取着血色的养分。 如果一个人在这里一定会被逼疯吧，实在是太荒芜了，看不见文明存在的任何迹象。 这就是深渊吗？绝望的连死亡都消失的深渊？ 白杨收回心神，不再观察四周，然后发现自己的主要能力几乎废了大办。 由于奇迹秘仪专精于金属之间的转换，此地潜藏的矿物因土壤的缘故出现一定程度的异化，这就意味着一旦使用环境中的金属，自己就会中各方面素质全面下降的debuff，而且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抽离污染。 除此之外，他的反应速度，力量，感知都得到极大的强化，拥有炼金火焰，催动奇迹秘仪，便能化身鲲鹏，大小依据吞吃的金属量决定。 于是白杨稍微试了试，发现自己变小了。 不仅是下面，还有全身，估计翼展也长就只有一米左右，更别说身体了！ 一只小鸟！ 鲲鹏之耻！ 白杨连忙变回人类状态，虽然各方面都有极大的提升，但是，能不用还是不用吧... 夕阳时刻，白杨回到商队临时驻扎的小营地。 经过商讨，会长准备再休整一段时间，等到月出时再出发。 在土坡上坐了片刻，白杨只觉得肚子已经开始不听使唤的叫了起来。 哎，本来以为长生者会辟谷餐风饮露，看来是我想多了。他惆怅蹲坐。 一个身影却缓步朝自己走来。 是小兰？她来我这干什么？ 走至近处，他才看清她手中端的是什么，一碗肉粥。 “这是我家小姐吩咐给你的粥。”她神色有些奇怪，语气带着些不快，将碗放在地上。 “谢谢你家小姐。”白杨说道。 只是还没说完，小兰便忽的大叫起来，食指对准白杨，“都怪你！小姐的痨病又犯了！这下下车都困难！ 就为了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小姐这样的热情心肠真不知道会不会有好报!” 她气鼓鼓将跨在肩上的剑袋丢在地上，“希望你不要是个白眼狼！说的要保护小姐，结果小姐现在变成这样，我恨死你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哎，怎么就让人讨厌了。 白杨也不得其解，为什么她选的剑会送给自己？ 自己明明没有见过她才对，难道是因为之前的诺言？ 白杨苦笑几声，将剑袋拿起。 布袋沉甸甸的。 他抽出剑，那是一把造型古朴的剑，剑长约五十公分，属于青铜剑，上面有格状花纹。 即使是白杨以长生者的角度看待，仍属于一把不可多得好剑，但剑的材质和铸造工艺属于下等，那么它为什么是好剑？ 亦或者对它做了什么，才让其成为一把利刃？ 他遥望向不远处的轿子，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注视。 难道说这只是一次见自己没有武器的一次好心赠予？ 白杨并不清楚，打算过一会去道谢，顺便询问一下原因。 将剑收回剑袋，一张纸条落下，上面是娟秀的五个小字，“宝剑赠英雄。” 咳咳，高看了高看了。 · “不加快一下进度吗？”小猫旁边的编剧说道。 与小猫相同，唯二属于人类的剧作家艾恒淡然说道，虽然是人，但其本质却已经变化。 舍弃奇迹，转身投入灾厄，在无尽深渊中寻找灵感的深渊剧作家。 他的双手直接插入沙盘，以粗暴的方法碾碎代表大地的意识，使其陷入沉寂，再降下充斥着厄难和畸变的无尽血雨。 名为俄狄流斯的王子已然在悲痛之下杀死和自己媾和的皇后，正提着剑向堂皇的行宫走去。 然后于流尽鲜血的群尸旁狂笑，迎接最后独属于一人的怪异神明的赐礼，于永恒无尽的幻梦中畸变成丑陋的肉团。 国破家亡。 剧作已然完成。 《野兽》 “并不着急。”小猫悠然说道，只是静观沙盘，除了投入演员和交代身份，他并没做更多。 等待着，故事的发展。 “这么纯白的人竟然存在于那种地方吗？”艾恒仔细盯着沙盘的面庞流露出惋惜的表情，“这样的话我开始惋惜为什么选择这块沙盘了。 真想要结识那样的人啊，看着其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仅仅是这样。”他用手掩住面庞，“就无比的想要令我哭泣，令我绝望地尖叫！ 太美了，太美了！”他发出尖叫，流出血泪，“完美的素材！让人如此想要毁掉！” “你真的太吵了。”小猫低声道。 “啊，抱歉，是我失态了。”艾恒双手挪开，左眼处是一个漆黑的坑洞，那一颗纯黑的眼球不知怎么，落入小猫的沙盘中。 升上天空，而后化作猩红之月，光耀着那片死寂的大地。 小猫忽的转过头，无形的光芒闪烁，在瞬间切断这个非人存在的四肢，随后将鞋踩在他的躯干之上，低声，“不要逼我，艾恒。 你已经跳的够久了，我不介意在战争开始之前就把你碎尸万段。” 艾恒轻笑两声，“哎呀，真稀奇，你竟然生气了，他不是你的东西，不是吗？” 暴虐的光于小猫的眼中闪烁。 “人生的剧目，应该由自己来选择，你这种人，是做不好编剧的，你制造的只能是失败品！ 散发着陈臭的垃圾！” 艾恒尖锐的笑了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的处境。 随后发出定论的审判：“你只是个可悲的失败者！徒——” 他发不出声音了，因为小猫一脚踩下。 头颅便四分五裂！ 他收回脚，看着地上的碎块迅速生长出令人作呕的血丝，将碎块黏连在一起，逐渐组成完好的身影和那份讥笑。 嘲讽着面前的人。 这便是艾恒的本质，亦或者说，投入深渊获得的深渊赐福。 永恒的畸变，不惧死亡，连灵魂都不曾有的可怕怪物。 很快，维持会场秩序的人便将尚未恢复的艾恒拖走，作为惩罚，他将失去比赛资格，并且进入致命表演协会一段时间的黑名单。 “等待这赐福吧。” 艾恒留下最后的言语。 小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转头看向沙盘，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观察里面是什么情况。 无法传递指令，亦无法再投入人力。 处于完全的黑箱状态，直到记录终结，黑箱状态才会解开。 “那个狗东西，我早晚把他碎尸万段！”小猫怒不可遏，联系组委会，以退出比赛要求中断此次演出。 数十分钟后，小猫停留在密室之内，白杨仍处于休眠舱中，紧闭着双眼。 其他人成功撤出沙盘，而白杨的以太却因为交联过深，无法抽离。 这件事成功引起协会某些成员的关注，他们却要求继续，直到戏剧结束。 对于他们而言，这无疑是一场未知的享受。 命运的相撞，丝线的牵引，投入的涟漪会不会改变原先的一切。 狂热的期待着。 事态已经有些失控，而且并不在小猫能够掌控的范围之中。 “太丑陋了，你到底在干什么？”他自言自语。 ·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土地猛地一震，仿佛地震一般，而且波动转瞬即逝，并没留下痕迹。 太阳已经落下，月亮升起。 “会长，这月亮怎么变成红色的了？”一个正喝着粥的成员问道。 火堆旁的会长皱了下眉，并未回答手下的问题。 这种怪异的天象，他也不曾有一分了解，只是心中的不安像是爆炸般增长。 待会问一下圣女吧，希望不要再出任何事。 他没看见，火焰的中心，血红弥漫。 第92章 逢魔之夜 白杨望向四周，本能的觉得这片天地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隐隐的红飘荡在空气中，但这片天地本就是红色，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应该是自己多虑了，有些谨慎过头。 白杨再次迈步，走到轿子旁边，还没说话，便看见了一只黑色的胖猫。 油光水滑，被主人喂养的极好，并不怕人，见白杨来只是望着。 “公子，不知你到这儿干什么？”归猗的声音自轿中传出。 白杨拿出剑，问道：“你为什么赠送我一把宝剑？我此时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你。” 归猗轻笑，“并不求报偿，何况，你不也立下誓言要保护我吗？ 这便是赠礼。” 白杨顿了下，忽的抱拳，“这，害的你身体不适，是我的错！” “英雄怎么能无利刃在手，只是——” 小兰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怒目而视，“怎么又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你要是想好好保护小姐，就离的远一点！” “小兰，不可无礼！快对公子道歉！”女声颤抖了下，音调变得有些低沉。 小兰转头看着轿子，又看着手中的药碗。 她此时也看得出自家小姐已经动怒了。 “好，白杨先生，对不起！”后几声念的极重，将药碗放在轿子前方的木板上，“小姐，等药温了，我就来喂你。” “你这孩子，我这身体还不至于让你喂药，去找你的欢喜吧，让我和公子说些话。” “真的吗？”小兰惊喜道，眼睛都亮了起来。 “嗯，我还能骗你不成。”说着，轿子发出轻微的声响，一只纤细的手掀起帘子，露出那张淡雅的脸。 白日还苍白着的面孔，此时竟肉眼可见的有些许红润。 白杨只是静待着，将视线移到别处，期盼小兰赶紧走。 没过多久，脸上带着喜悦的小兰便蹦蹦跳跳到了队伍的前方，去找她的情郎。 四目相对，一时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白杨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公子此行要前往哪里？”归猗倚坐着。 白杨心中吐出一口气，连忙接话，“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随便走走喽，想去哪去哪，逍遥自在不是很好，认识很多人，做许多有意思的事，平凡的生活就好了。” “真好，这样的人生。”归猗语气有些低沉，眸子却闪烁着光芒，“像一只鹰一样，自由自在。 不知道那把剑你喜欢吗？” 白杨指着剑袋，笑了两声，“嗯，这是一把宝剑，我很喜欢，它有名字吗？” 归猗的眼神落在摇晃着的剑穗上，不知在想些什么，轻声说道：“龙骧。 它也喜欢你呢。” “喜欢我？”白杨抽出剑，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只是一把死物。 “一把剑也有思想吗？” “当然，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思想，一条小狗，一只蚊虫都是可贵的生命，想要活着，向前。 世界如此美好。”她手向下伸，那只黑猫便顺着爬上，躺在她的怀中，发出舒服的呼声，“所以才不能让它被毁灭，维系这一切就是圣女的职责。 不能让这片土地再生长了，它会毁了一切。” 悲悯的光华闪耀。 维系这一切，就要用无数圣女来填补吗？ “没有毁灭这片土地的办法吗？”白杨试着问道，“铲除，炸药，烧化，这些都用过了吗？” “魔是永远都会存在的，白杨。”归猗淡然说道，“世间的邪念存在，就会滋生出像这样的可怕魔物。 邪由人生，邪越是强，这片土地就会变得愈大，直到吞噬一切。” “那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想要挽救这一切，只要有人，欲望和邪念便不会断绝。”白杨建议道，“你别去了吧，你这样的身体，能够护住一方百姓就很勉强了。 别逼迫自己干不想做的事，这样做肯定会很痛苦，为什么不替自己想想呢。” 归猗只是浅笑几声，端起药碗，抿了几口，面色的红润忽的消失，站立不稳，手中的碗掉落在地。 仿佛喝了什么催命药。 白杨连忙将她拉住，迅速将她安置在轿子中，而后查看碗中剩余的药汤。 深褐色药液中弥漫着点点深红，白杨用舌尖点了一下。 “是人血。”归猗说道。 “人血？小兰放人血干什么？她想害你？”白杨立刻道，注视前方，那对嘻笑的男女却并未出现任何异样。 “我不知道，白杨，快让我起来，魔物来了！”她失声道，用手抓住木杆，急迫想要站起，“魔来了！那些人还在外面！” 什么？魔物来了？ 白杨往外面看去，一片静谧，和白日里一样。 他有些疑惑，“哪里有魔？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是不是感觉错了，照我说，你先在这休息，我先去看看，等有问题我再来告诉你。” 说着，他拉下帘子，将手贴在放置着铁器的箱子。 随着意念，那些铁被迅速抽离，在他手上变成一团不定型的铁水。 灌注神秘，秘轨交错，在炼金之火的帮助下，白杨迅速将其变铸，延展成为布满花纹的铁幕，包裹住轿子。 据他判断，想要击碎这层铁幕，力量或炼金之火至少有一方面要比自己强。 这样应该就好了吧？ “小猫，干这些够吗？”白杨一边行走，一边在心中问道。 只是过了许久都得不到一丝回应，难道是中场休息了？ 可恶，我只是个用了就丢的工具人，连台词都不给我... 远处的篝火处仍是一片欢声笑语，人们大声喝着酒，围着篝火唱着山歌。 似乎并没有问题。 白杨更走近些，闻道刺鼻的酒气，掺杂着地面上散发的血味。 “会长，你有发现什么问题吗？”白杨拉过正喝着酒的会长，低声说道。 会长面孔显出疑惑的神情，“什么问题？是有什么妖物出现吗？” “嗯？归猗感觉错了吗？”白杨自言自语，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会长神情有一刹那的恍惚，又迅速回归正常，“过一会再走吧，大家正玩得尽兴，舒缓一下压力，不会很久的。” 白杨环视四周无果，只得点头，“祝你们玩得开心，我也不太着急。” 会长大笑几声，亲自为白杨满上一杯酒，端到白杨面前。 “喝！” “是爷们就干了！” “就一杯酒，喝了也没什么事的。” 在周围人的怂恿下，白杨耐不住吆喝，终于将酒喝完。 酒入口凌冽，并没发觉出任何毒素，其他人也在一杯又一杯畅饮。 似乎只是自己多虑了。 心存疑惑的他还是没有喝着，而是储存在衍生的金属胃袋中。 第93章 其实……我是个二五仔! 为了防止畸变失控，白杨选择在远处的山坡上坐着，静待结果。 一刻钟后，除了微醺的醉感，他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就是酒劲有些大。 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白杨回到队伍当中。 四周仍是猩红的景象，商队的人已经开始修整，将东西收回，准备出发。 · “砰”的一声，铁幕重新化作钢铁块，被白杨神不知鬼不觉放进木箱。 轿子的帘子拉着，里面并未传出声音，也不见小兰的身影。 只是，白杨用指尖触碰了一下轿子旁颜色较深的土壤。 异常湿润，就像泼了水一样。 “归猗，你还在轿子里吗？” “归猗？” 白杨尝试叫了几声，回应他的并非归猗，而是蹦跳着归来的小兰。 “你在干什么？”小兰异常警惕，迅速用身体挡在轿子前，“休想对小姐不利！”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什么好人！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小姐了？” 白杨直翻白眼。 要是他想对她不利，归猗那羸弱的身体早就完蛋了好嘛？ “对了，你递给你家小姐的药为什么会有血？是你加进去的？” 白杨询问道。 “什么血？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小兰眼睛来回扫视着四周，想要寻找什么武器。 过了片刻，武器没找到，却是发现了自己手腕处的一道已经结痂的细长伤口。 这伤疤怎么来的？ 小兰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杨也发现了伤口，紧接着说道：“喝了药后，归猗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你的血有毒？” “不可能！”小兰矢口否认，“难道是药性相冲？不可能啊。” 她随即转身，想要查看轿子中的情况。 正当掀起帘子时，白杨瞬间抓住她的手，厉声说道：“等等！” “怎么了？”看着白杨严肃的脸，小兰有些慌张，声音也有些颤抖，“有什么事吗？” “你先离开。”白杨吞咽一口口水，语气低沉，褐色眸子直勾勾盯着轿子中的某处。 他有点紧张。 “好。”小兰不敢在直视白杨，“那我先离开。” 白杨点头，放开她的手臂。 小兰看着手臂处的铁青，默不作声下了车，退到几步远的位置。 “那个。”她捂着手臂，“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白杨向后挥手，血肉经过奇迹秘仪迅速转化为带着温度的铁。 铁晶自手臂处极速增长，刺入泥土，升上天空，化作钢铁囚笼，将轿子整个包裹。 钢铁蒺藜之中，白杨的瞳孔不正常收缩着。 空气在扭曲。 轿子之中的归猗躺在木板上，蜷成一团，痛苦痉挛。 黑色的，血管一样的东西在面孔上，纤细的脖子上起伏，只是看着，白杨就觉得阵阵晕眩。 疯癫，不成语调的呓语在他的耳边响起，像是祈祷，又像是朝圣的疯癫之词。 这是被污染了！ 白杨迅速做出判断，却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做了什么，导致污染扩散，那他真就是罪人了。 “我现在该做些什么？”白杨快速说道。 似乎是白杨一连番的话语让她短暂恢复意识，归猗的眼睛张开了一瞬，露出布满眼球的诡异花纹，艰难说道：“我的身上，有个盒子。” 她的嘴唇蠕动，却并未发出声音，再度陷入昏厥。 “身上？”白杨的目光来回扫视，却始终没发现盒子在哪。 只得将归猗抱起，将她安置在座位上。 这时他才看到所谓的盒子在哪。 一个小巧的红木盒子正挂在她的腰间。 白杨伸手将其取下，嗅到一丝奇异的香味。 就像是肉？ 顾不得这样怪异的知觉，白杨用一旁系的钥匙打开了盒子，露出一截只有手指长的猩红蜡烛。 此时香味更甚，几乎到了刺鼻的程度。 点燃它？ 白杨想了想，指尖跳跃起火焰，将其引燃。 一瞬间，火势猛地增大，金黄色火焰沿着空气蔓延至四周的木板，将其引燃，随后迅速烧到归猗的衣物上。 令人惊讶的是，炸裂的火焰并未将归猗烧焦，甚至连衣服的一角都没出现焦痕，反倒是归猗面孔上的黑色血管逐渐变淡，随着火焰的焚烧走向虚无。 白杨耳边疯狂的呓语也渐渐消失。 随后，火焰收拢，重新变为一束，似乎已经无物可燃。 专门焚烧污染的蜡烛？这倒是好东西，难道这就是莲教圣女对付土地扩张的办法？ 白杨见归猗苏醒，吹灭火苗，将蜡烛重新放回盒中。 “谢谢你。”归猗仍有些虚弱，微笑着。 “没事，你可以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 白杨应声说道，归猗发出一阵轻笑。 “这种污染，就是你说的魔吗？”他低声问道，“先前你说魔来了，我并未在那些人的身上发现和你相同的症状，这又是怎么回事？” 归猗不再笑了，嘴唇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么，我想求你做一件事。” 过了许久，归猗垂下头，低声说着。 气氛莫名变得低沉。 “你说，如果我能做，我就会做。”白杨回答道。 “保护我之前，你必须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白杨，如果我的安全是建立在其他人的危险之上，我不会接受的。” 她抬起头，深邃而温柔的眼睛直视着白杨。 “嗯？”白杨毫不在意说道，“没事的，我又不怕，再说如果打不过，我可以带着你跑，污染的话，你手上不还有蜡烛吗。 相信我！”白杨目光坚定，与归猗的视线相交。 归猗的视线落在盒子上，沉默片刻，似乎认可白杨的提议，轻轻点头。 “能给我说一下你之后的打算吗？”白杨将盒子重新挂回归猗的腰间，“我也好早做准备。” 动作如此自然，大概是因为归猗的亲和力太强了，而且没有压迫感。 归猗面颊微红，轻声说道：“离开古原后，我们先去青镇，莲教在那里，等待我经过选拔成为圣女，我将再次踏足古原，前往古原中心的荒塔，以燃烧全身法力的代价，激活荒塔，遏制土地引发的污染，就可以了。” “燃烧全身法力是用这只蜡烛吗？”白杨打开盒子，仔细看着猩红的蜡烛，“如果你成为圣女，能送我一只这样的蜡烛吗？还挺好用的，这是用什么做的？” 归猗摇头，从白杨手中接过蜡烛，“我也不知道。 如果一名女子被选为圣女待选，那么莲教就会赠予一只这样的蜡烛。 如果我成为圣女，在前往荒塔之前，我会送给你的。” 九州的隐秘传承？ 目前白杨并没有与当地的教派搭上关系的想法，万一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就糟了。 这一路，如果小猫并没继续发布指令，唯一的任务应该就是保护好归猗。 白杨“嗯”了一声，“话说你自己的法力被烧尽不会觉得心疼吗？ 而且你是只能呆在荒塔吗？” “大概会吧。”归猗并不沮丧，“但是这种高深的法力让我得了痨病，如果没有法力，或许是件好事，之后的我大概也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第二个问题的话，燃烧法力之后，我应该会在荒塔住上一段日子。” 白杨笑了几声，“成为圣女，在这个地方就算得上土皇帝了吧，万人之上。 虽然你那时没有法力，可能被架空实权，这样的话，你尽管可以把事物交给你下面的人来做，工作很累的。 然后自己就逍遥快活，什么也不用干。 吃美食，游山玩水，钓鱼很有意思！” “是吗？”归猗眼睛亮了起来，“我也只是在学堂教过书，其他的我也干不了，其余时间都躺在床上看书。 现在我希望快点到达荒塔了，期待以后的日子。” “这样才好！年轻人应该有活力！”白杨肯定道，转过身，“那我就先出去了。” 刚跨出几步，白杨感觉有什么拉住长袖。 “保护好自己。”归猗咬着嘴唇，嗫嚅着说着。 “肯定，不过我身强力壮的，应该保护的是你才对。”白杨一脸神秘，“你放下手，我给你表演一下你独门秘技！” “独门秘技？”归猗有点犹豫。 白杨感受着奇迹秘仪，羽毛缓缓透过衣服生长出来，肤色变青。 不一会，归猗看着围着自己盘旋着的青色飞鸟，缓缓微笑。 “真有意思，你竟然变成鸟了！”她好奇伸出手指，触碰着鲲鹏的青色羽毛。 “原来鸟的羽毛是硬的吗？” “当然不是。”鲲鹏停留在归猗的肩上，用鸟喙梳理着羽毛，“我是比较特殊，羽毛才是硬的。 所有鸟的羽毛都是软的。” “哦哦，我没有抚摸过鸟。”她有些失落，很快失落的神色消失，“以后应该就能摸到了。” 鲲鹏鸣叫一声，再度围绕归猗转了几圈，迅速飞出轿子，落在铁蒺藜之上。 铁枝迅速软化，土壤之上的铁液回到白杨的身体当中。 白杨没有转化为人形，在这之前，他需要找一身可以穿的衣服。 他可不想穿着充满破洞的衣服在商队中晃悠，那样一定会当成色狼的。 一定会！ · 除了归猗的异状，白杨四处观察，并没发现其他人的异常。 询问一番后，他们也没有感知到类似的污染或者异常。 询问无果，又根据归猗的为人，白杨倾向于她利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在魔降临之后，将污染全部容纳于体内。 “接下来一段路程，就要仰望白杨公子了。”会长奉承道，“再走数十里，在交界处就会出现妖物，如果我们解决不了，还望您帮助。” “好说，好说。”白杨摆摆手，将归猗所说有关圣女之事复述一遍，看看这位会长是不是知道得更多。 会长思考一会，缓声道：“大致情况应该是这样，荒塔是莲教的圣地，只是我还未听说有圣女在进入荒塔后还出现在其他地方。 应该是到下任圣女继任后才能出塔吧。” “是这样啊。”白杨紧接着问道，“她们真的不能出塔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圣女的命运也太惨了。 前半生因病魔束缚在床，后半生被困于一座塔中，逐渐老去，直至垂垂老矣才能真正走进人世。 会长苦笑，“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等到到了青镇，您可以询问一下莲教成员。” “商队要去青镇吗？”白杨眉头皱起。 会长点头，“很久没去那里了，加上原本计划去的城镇消失，虽说青镇远了一些，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 腥风吹拂，红月映照之下，一行人再度出发。 月至高处，已经三更时分。 正睡着觉的白杨发出急促的抽气声。 很热，像是火在烧，无边的火焰焚烧着身躯。 白杨低呼一声，迅速睁开眼睛。 古怪的叫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时间已至！ 循着火焰而来！否则，主将降下无边惩戒！” 白杨盯着手腕处的肌肤，原本小麦色肌肤已经化作焦黑，黑色的纹路构成一张恶鬼面具。 这又是什么？ 来不及更多思考，更为强烈的灼伤感便再度袭来。 仿佛全身的血肉都被焚烧，每一寸血肉都在极度高温下化作焦炭。 白杨面庞扭曲，低吟出声，黑色的印记亮起，指引着方向。 他扫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或注意自己，便朝着印记指引之处走去。 过了数十分钟，步伐迟缓的白杨终于走至终点，看见一位戴着修罗面具的佝偻男人。 “你为何如此迟缓！”老头尖叫，“你杀死那个女人了没有？” “什么女人？商队有好几个女人？”白杨艰难说道。 老头将手中的权杖狠狠刺入土壤中，更加暴怒。 “什么女人？！”他走至白杨的身旁，掀开白杨的衣袍，手中迅速燃起火焰，“你这违逆之人，忘记你的任务了吗？ 喂不熟的狗东西！” 白杨忽的发出痛苦的怒吼。 炮烙之刑正施加于他的身体之上！ “给我杀死那个女人!”修罗面具后伸出尖锐的螺旋状触手，发了疯似的在白杨腰腹间旋转，带出不尽的血花。 “那个可能成为圣女的表子，给我杀了她！不要忘记你真正的任务！”老人尖锐啸叫，“一切阻拦永暗会的人都要死！” 他的身体越发膨胀，黑暗的轮廓撑起那宽大的衣袍。 第94章 恶魔的要求 “等等。”白杨嘴边溢出血沫，凝视着面前的老人，“你是不是认错了？我不知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你找的人或许不是我！” 修罗面具后旋转的触手停顿片刻，随即逐渐膨胀，变得更加尖锐，“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狗东西！ 永暗会养的一条狗！”他嶙峋的鸡爪猛地抓住白杨的衣领，将他缓缓举起，“你的狗命唯一的用途就是让主降临在这片令人作呕的土地，毁灭青州！” 毁灭...青州？ “这就是你作为鹰犬的职责所系！”修罗无声咆哮，将重创的白杨丢弃在一旁，“给我滚，然后杀了那个臭表子！” 白杨匍匐在地上，用手捂住伤口，头抬起，看着这个疯狂的老头。 无名的疯狂在肆虐，他逐渐膨胀的身体汹涌着无边的恶意。 疯子！ 白杨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双手的皮肉变薄，化作流动的铁水，随后咬着牙，将烧焦的皮肤撕开，糊上一团铁水。 至于腰腹间的两个大洞，白杨也做了同样处理。 虽然看着吓人，但是对于专精金属转化的白杨，只要是不触及核心（心脏和大脑）处的创伤都可以使用这种方式治疗，代价则是需要补充定量的金属。 金属也不能使用过多，否则奇迹秘仪一旦失控，便有全身金属化的风险。 做完这一切，白杨再抬头时已经看不到那个老头的身影。 忍住痛意，他勉强用衣服遮住身体的破损处，快步走向商队。 原来我的身份是一个邪恶组织的成员，为了毁灭青州，所以要先杀死阻止邪神降临的圣女。 这便是我真正的任务？ “小猫！小猫！你怎么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做？”他在心中重复一遍又一遍。 没有回应。 所以任务依旧是保护归猗，阻止邪神降临？ 他看着手腕出的恶鬼印记，不由得苦笑。 还真是艰巨的任务啊。 · 黑曜石城临近怒海的一处公寓。 远处深黑的海洋波涛汹涌，弥漫着强烈的死意，不时有龙卷和飓风出现，更有绵延数千里的巨大球状闪电。 没有昼夜的变化，没有其余色彩，是真正的人类绝地。 黑曜石城每年至少抽调百分之三十的的能量用于防御怒海的浪潮，各种气象灾害，以及怒海中可能爬出的巨大怪物。 小猫的视线从奔涌的黑色海潮上收回，放下手中的羽毛笔，轻轻叹了口气。 “茉莉。”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茉莉撇了一眼小猫，“有什么事吗？” “之前定下的协议失效了。” “我知道。”茉莉合上足有七百页的《千种漫宿神奇植物及生物》，“但那并不是你的原因，所以我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白杨他……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应该是必将出现问题。 在深渊都享有一定名声的深渊剧作家艾恒不知通过什么方法，取代了原本的参赛者，藉由信函从深渊上浮，出现在黑曜石城的悲剧比赛中。 如果不是小猫的行为使他的本质暴露，他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直到比赛结束，重回现世。 目前关于艾恒的轮轮审讯仍在不断推进中，但是仍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 鉴于受害者只有一人，审讯的力度较低，如果审讯后不能杀死他，他将再度被驱逐至深渊。 三小时过去，小猫还没有从任何渠道得知他口中的深渊赐福到底是什么。 所以，越加烦躁。 小猫深吸一口气，试着露出微笑，“关于你的问题，我已经有解决方法，看你是否愿意一试。” “什么方法？”茉莉有了些兴趣，“你说说看。” 对于这个不知为何成为三等官的人，她保持相当的信任，毕竟他起来似乎无所不能。 小猫手指敲着桌子，“黑曜石城周围即将有一片遗迹从怒海深处上浮，如果参与探索队，得到的奖励应该更胜于此次比赛。” “那么危险呢？”茉莉思考着，“在我可以解决的范围中吗？” 小猫点头。 茉莉站起身，将书籍放在书架上，开始收拾起行李。 由于带的物品不多，她很快整备好，提着一只小巧的手提箱，“何时出发？” “喂，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遗迹！很危险的！”林青州的注意力刚从手机上移过，就看着已经整备好行李的茉莉，不由得大声说道，“起码需要三个人以上的配合，才能较安全探索遗迹！” “我貌似没有让你说话，林青州。”小猫语气淡漠，面色变得和往日的奉木相同。 林青州顿时呆坐在沙发上，不敢说话，只是不断给茉莉使眼色。 表情异常精彩。 “现在就可以出去了，有人在等着你，他会是一个好队友。”小猫紧接着说道，“如果出现危险，吹响它，防剿局派出的探查队会支援你的。” 茉莉手一伸，接住小猫抛过来的哨子，眼帘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谢谢。”茉莉低声说，随即推门而出。 “你在防剿局有势力？”林青州不可置信问道，“怎么可能！理想国被你钻空子了？” “这里是最靠近深渊的边界。”小猫再次挥动羽毛笔，“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你参与，尽早离开。” 林青州脸上难掩失望之色，“怎么，用不到我就把我丢了？ 你这个渣男！ 我才不离开呢！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哪有这么轻松走的道理！就不走，就不走！” “你留在这里帮不上忙，唯一能干的事或许就是花钱，你应该清楚这件事。”小猫毫不留情，“我已经给你准备好生物快递了，大概二十分钟你就可以呆在现世家的柔软沙发上。 然后欣赏你一橱柜的机器人手办，玩你的游戏。” “你！”林清州涨红了脸，“我才没你说的那样没用呢！ 我能干很多事情！我能帮你！” 小猫挑眉，“发射几道小的可怜的掌心雷？还是将事情变得更糟？ 不要太高看你自己了，你在我的眼里，在你的师傅眼里，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不要试图掺和大人的事，你只能带来麻烦，仅此而已。 五年修道，出来的仍然是个小孩，是你师傅不会教你，还是你自己无能？ 现在，大概是后者。” “就是这样吗？！七年的交情你就和我说这样的话！”林青州握紧手中的手机。 在激怒中，它发出阵阵浓烟，交织出电火花，变成林青州手中的一团垃圾。 “你太过分了！” 林青州摔门而出。 小猫看着不断晃动的门扉，神色复杂。 不说些刺激的话，他怎么可能乖乖离开。 有他手上那支毛笔，今日快递也送不走他。 真舍得下本钱啊，玄乐观。 说到底，还是太暴躁了，五个小时的禅坐也起不了作用，真是问题儿童。 小猫收回思绪，目光投向房间一角端坐着的奉木。 似乎是注意到这种视线，奉木睁开双眼，缓缓起身，离开房间。 有点出乎意料。 小猫站起，在房间巡视这一切可能具备侦察作用的物品。 搜寻无果。 “真是不想用这种东西啊。”他轻轻叹息，“一个不慎就要落入深渊的东西。” 他从书桌中抽出一个菱形的水晶方块，按动方块中心处的按钮，紧接着，号称屏蔽所有视线的“阿撒托斯的幻梦”自方块中心弥散，化为重重叠叠的烟雾将小猫的身影囊括。 阿撒托斯，是一百多年前兴起的灵知会所信仰的众神之神，传说这世界的一切都是祂在沉眠的一次幻梦，不过这位神灵并没有在任何一本神话源典中被记录。 若不是有对应的力量呈现，灵知会早会毁灭。 小猫没有睁开双眼，径直从怀中拿出一本边缘破旧不堪，封面泛黄的书卷。 《失乐园》的抄本，真正的《失乐园》早已受灾厄的影响堕入深渊。 抄本记录了约为三分之一的部分，其能力为：召唤于深渊中的恶魔，任意一只，在有限的时间中，它能保护使用者的灵魂不受恶魔吞噬。 并作为契约书见证交易，并且强制执行。 小猫咬破手指，将血液涂抹在书卷的封面。 书卷腾空，仿佛有狂风吹拂一般迅速翻页，而后停留在一个记录着古怪六芒星图案的一页。 古页迅速破裂，化作飞灰，而后，一只穿着黑色马甲，内衬白衬衣，穿着西装裤的恶魔从书页的碎片中爬了出来。 服装非常现代化，额头处不仅有两只黑色小角，靠近太阳穴的位置还纹饰着一颗红色爱心。 “这位客人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帅气的恶魔极其熟稔的从废纸中抽出一副桌椅和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你身上有我喜欢的谎言和秘密的味道，为何不同我讲讲话呢，深渊中的日子快要把我逼疯了！”他红色尾巴不断摇晃，“你有手机吗？我想要来一局紧张刺激的昨日方舟了！ 没错，我也是粥粥人!” 小猫依旧没有作答，如同被石化了一般。 “哦，你喜欢喝咖啡吗？牛乳茶？柠檬水？英皇红茶？”恶魔不断拿出茶水，放置在桌上。 “总不能把我召唤出来什么都不做吧。”他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不断往嘴里塞着高脂高糖的乳酪饼干，“或者，这也算交易？ 你可以叫我尼勒，我是第83层恶魔索托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专精变形学和魔咒学。”他纤细的手指敲着桌面，笑容终于收敛，换上一副更加公式化的笑容。 “我需要知道，白杨会遭遇什么。” “白杨？”恶魔闭上眼睛，似乎在仔细思索，“世界上有很多叫白杨的，我怎么知道你要找的是谁。” 小猫丢出几根头发作为回应。 尼勒抓起头发，感受着什么，而后说道：“我需要你一个月的寿命作为代价。” 他嘴角勾起笑意，“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比如说，你的初吻，嗯，初夜也行。 毕竟我的变形术已经达到本质上的变化，你想感受欢愉吗？ 看你没什么经验的模样，那方面的技术应该相当糟糕。” 小猫蹙眉，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血液滴落到《失乐园》的封面上。 他的生命在极速流逝，更确切地说，保存在《失乐园》中。 “好吧。”尼勒有些不快地咂嘴，“客人，请仔细聆听。” “虚幻之梦，迤逦之言。 红月升起，火焰将在土地上蔓延。 城镇在厄难中喘息。 水与火中，我听见孩子的哭声。” 该死的狗屁预言诗！ 小猫脸上暴起青筋，不过这份怒火并未表达出来。 他忍着怒火，问下第二个问题：“深渊剧作家艾恒的本质。” “嗯，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它的价值超乎你的想象，关系到某个东西。”尼勒脸上明显表露厌恶，将奶茶放在桌上，“恶魔一族并不喜欢，也不能阐明。 客人，你可以换一个问题，此次问题不收费。” “当然，如果你求求我，或者。”他环视着四周那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的无边梦境，“用‘阿撒托斯的幻梦’来交换这个问题的答案。” 小猫再度沉默，过了许久，似乎经过激烈的权衡之后，他放弃这个问题。 他说出第三个问题：“我过往的行为是否受到其他人的影响。” 他需要判断艾恒，亦或者其他人是否故意施加影响，导致他的计划失控。 尼勒思考着，久久没有得出答案，“嗯，这个答案的代价是，让我做他的契约者？ 你可别做梦了吧！”他不断嘀咕，最终说道： “不过也不是不行，可以。 我接受这个条件。” 尼勒转变迅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琥珀色眼镜，带上去。 接过小猫手中的《失乐园》，装作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轻轻沾了一点书封面处的血液，在内部的书页上写下自己的恶魔真名。 “nelee” 作为一只恶魔最隐秘的秘密，恶魔真名一直是恶魔的禁忌，因为一旦有人知晓ta的真名，ta就有被彻底杀死的可能，同样的，恶魔真名也被广泛用于签订契约，或者加入仪式，作为祷告词。 同神灵一样，恶魔的真名也包含着力量，尽管不知其原因，但仍不影响其使用。 “好了，让我看看我是谁的契约者，啧啧，竟然不是你？”尼勒神情明显有些疑惑，“那是谁？” “等等。”他终于发觉事情有什么不对劲。 那用血写的真名上竟然有一根黑色短发？! 第95章 疯狂的待选圣女 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关于尼勒的契约者，那个人便是白杨。 “真没想到，恶魔也有失手的时候。”小猫睁开双眼，戏谑看着一脸疑惑的恶魔，“真是出人意料，如同700年前撒旦被驱逐至深渊一样令人发笑。” “呵，终于舍得睁开你的眼睛了。”尼勒并未反驳，而是迅速调整好状态。 这大概是实行17年义务教育的功劳，当然，并不是每个恶魔都对他们的起源感到愤怒，至今关于撒旦的笑话仍在各个恶魔大学流传，屡禁不止。 接近着，便是契约的签署。 黑色的粘液从书页中透出，交织出各种令人作呕的图案，翻滚，散发腐朽和糜烂的味道，随后，金色契约纸便从粘液中析出。 一份为九州语，一份为恶魔语。 以无尽深渊见证，这份契约的签署。 黑色的火焰自虚无中升腾，逐渐将这份契约吞噬，勾连物质和精神，魔鬼的呓语响起，契约就此建立。 大致内容为尼勒的命运将与白杨的命运勾连在一起，两者的命运的升降为一体，直至一方即将死去，另一方的命运不再被他束缚。 如果白杨的生命更短，那么尼勒还将得到属于白杨的灵魂，而不是使其到达虚界。 如果尼勒将死，白杨将获得于尼勒名下所有的遗产。 当然，为了契约不受破坏，两者不得以任何方式干预另一方的命运。 “相当少见的命运契约。”尼勒端起咖啡，轻抿了一口，“那么，客人我们的交易已经达到尾声，请允许我说一声再见，顺便拿走你一个月的寿命。” 他眯了下眼睛，看着沉默的小猫，嘴角微微勾起，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关于你的预言，能否解读一下，我可以用其他东西作为交换的代价。”小猫抬手，而后手中光华闪耀，一枚存在形态介于有和无之间的碎片出现在他手中。 “昔日的幻影，你们恶魔应该知道这种东西。 用于晋升第三阶段的事物，对于你们这些深渊生物，应该是晋升族群先驱的材料。”小猫蹙眉。 如果不是知晓恶魔一系比灯途径的超凡者更擅长预言，他早就出发去辉煌之城了。 尼勒笑了一声，手指交叉，“无可奉告，先生，预言一旦做出，那么有关它的解读便会被紊乱的时间线扭曲，即使是撒旦，也无法准确判断预言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那么，作为我的契约者的好友，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他站起，贴近小猫的耳朵，“我的力量已将开始削弱了。” 在小猫的错愕中，尼勒冷笑着抓住在空中漂浮的抄本，汲取着生命。 “再提一下，我早已是先驱，并且，撒旦还是我的祖父，当然我并不介意你开他的笑话。”尼勒拍了拍他的肩膀，细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形成一个深紫色的传送法阵。 “希望下次再见时，你能提出更多有价值的问题。” 他的身影消失。 “力量，已经，减弱了吗？”小猫喃喃自语。 · 待白杨回到营地时，商队还没出发，大部分人仍在休息，只有零星几人正小声说着话。 他趁机溜到箱子附近，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 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不过白杨并未放松警惕，既然魔物来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更何况还有那个变态老头。 有小猫的提示，他必然不会对归猗出手，这时就要警惕老头气急败坏，亲自下场，毕竟疯是疯了点，实力还是很不俗的。 本来他是想趁机解决掉那个老头的，但是因为不知踪迹，白杨只好将其搁置。 巡视一番四周，白杨在离车队不远处发现了静坐在土坡上观月的归猗。 微风吹拂，归猗衣服上的青色丝带摇曳在风中。 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啊，都是红土和骨骸。 白杨觉得有些疑惑，只是并未出声，默默坐在归猗的身旁。 “你说，我真的要去吗？” 归猗柔和的声音响起。 还没等白杨说话，她便再次说道，“到了青镇之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呢？ 我真的能成为圣女吗？ 在我刚记事的时候，成为圣女这件事就刻在我的心里。 我的父母，老师，身边人，镇子上的人，他们都用看待圣女的眼光来看待我。”她抱着腿，遥望着天空的圆月，“就连我自己，也用流传的圣女事迹来时刻要求我自己。 我要救世，我要保护大家不受魔的侵蚀，我要让大家幸福地生活。” “但是这样，你不就活成了别人的影子吗？” 白杨感觉不可思议，这样的事，她竟然这么淡然的就接受了。 “我要待物温柔，我要心怀悲悯，我要做一名完美的圣女，我要完成大家对我的期望。”她忽的低下头，声音更加低沉，“大家自一开始就这么相信我，我也要不辜负大家的期望才行。” “不，归猗。”白杨的语气略微严肃了些，“你难道没有想过自己想怎么生活吗？圣女待选有很多，你又何必非要成为圣女呢？ 至于你的病，肯定有解决方法，天下这么大，一定能找出驾驭力量的方法。” “天下？”归猗清澈的眼眸在刹那间失去了焦距，“天下离我太远了，白杨。 我们先回去吧，我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白杨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他要保护她，并不是要左右她的人生。 “嗯。”白杨低声说道，“我会保护你的，归猗，你可以相信我。”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还能站起来吗？” 归猗动了动身子，却发觉腿部已经失去了知觉，转过头，浅笑着说道：“坐了一会，就站不起来了。” 白杨微微点头，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冰凉，细腻，如同玉石般的触感。 只是白杨刚将她扶起，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坐在地上。 “让我休息一会再走吧。”归猗的声音越发低沉。 “我来吧，你永远可以信任我。”白杨的语气坚定，将她从地上抱起。 很难想象，归猗的身体抱起来就如同拾起一片羽毛一样。 紧接着，白杨脸庞又出现不安，开始左右顾盼。 “等等，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们有没有不让异性触摸的规矩？”他有些紧张，“你在乎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 归猗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那好吧。”白杨将归猗又放回地上，同时解下外衣，将其铺开，充当归猗的坐垫。 “那我们一会再走，反正也不着急，看情况还有好久才走呢。” 他安慰着说道。 过了大概一刻钟，归猗的腿部才恢复知觉，由白杨看着，一步步走进轿中。 确认没有后续状况后，白杨才暂停关注，开始围绕着商队，以及附近的区域进行巡视。 在与会长的交谈中得知，与他们同时穿过穿过古原的还有一名有待选圣女加入的队伍。 毕竟青州疆域广阔，一个州就比东瀛那个弹丸之地大了不止一倍，相邻城镇同时有人被选为待选圣女并不稀奇。 白杨没觉得有什么，也并不打算有接触的想法。 他的目标并非辅助归猗成为圣女，只需要保护她，没必要多生事端。 但是据会长提醒，虽然他们没有恶意，仍要警惕来自另一方的攻击。 并不是每一个圣女都像归猗那样心怀苍生，只要身体蕴含强大的法力，就会被莲教认定为待选，更何况，一旦成为圣女，便是万人之上的地位，荣华富贵应有尽有。 有这般诱惑，在有人烟时，待选们仍会保持表面的和平，如今到了绝世之地，面纱的完整性便无法保证了。 白杨并非嗜杀之人，只要另一方不出手，此行就不会有冲突。 嗯，只是他认为是这样。 远在他们西侧一百二十里的地方，一名戴着淡紫色面纱的女人正目光凶狠地凝视着水镜，看着恬静坐在轿子中的归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臭表子，看着一副清高样子，不知背后和多少男人有染，那个小白脸一定和她有关系！”黄琴阴沉着脸，“装什么东西，一副柔弱样子就是为了勾\/引男人吧，不要脸的烂\/女人！” 她越发觉得烦躁，只是看着水镜便百爪挠心。 一旁的下人听着自己小姐越发粗鄙的污言秽语，背弯的越发低了。 “你！”黄琴指着华丽轿子旁的一名卫兵。 由她精选的卫兵，不说丰神俊朗，起码也是十里挑一的美男子，当然武力值就不堪入眼了 “都给我停下！”她大声咆哮。 车队顿时停住，还没穿好衣服的士兵眼中带着不尽的羞耻，停下动作。 没有人敢提出异议，大概是提出异议的人在数小时前已经沉入红土之中。 黄琴环视四周，看什么都不顺眼，只不过她没再对人出手，而是到了队伍最后方，驱赶的牛群和羊群附近。 作为具有强大力量的待选，她早早就显示出超乎常人的法力，关于毁灭的力量。 而此时，她要开始计划杀死那个让她生厌的女人了。 我要看着她被撕个粉碎，让她再装！ 她快意得想着，手中拿出一把造型奇特，如同羊角的短刀。 锐利的刀刃折射出阵阵猩红的光华。 刀尖划破肌肤，流出带着奇异芬芳的血液。 然而血液并没落在地上，而是诡异漂浮在空中，如同毒蛇一般发出嘶嘶的声响。 被士兵牵住的牛羊仿佛觉察出什么，开始发了疯一般往四周散去，发出凄厉的嘶鸣。 黄琴心中的快意更上一层，操控着血蛇朝着牛羊行进。 经过七窍渗透进体内，以断绝生机的毒素迅速夺走它们的生命，并抽干它们所有的血液。 待膨胀数倍的血蛇收回体内，先前还在痛苦嘶鸣的牲畜已经全部化作干尸，沉入泥土中。 于是，黄琴便以牺牲之血，向百里之外的归猗发出恶毒的诅咒！ “我诅咒你的肉腐朽，我诅咒你的灵衰弱，你将血撒土壤，车裂而亡！” 做完这一切，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空虚，仿佛心中缺了一块似的。 她的目光恢复了短暂的清明，看向逐渐沉入泥土之中的尸骸。 直到注意到，一头牛眼角上尚未滴落的泪珠。 “啧，牲畜竟然也会哭吗？” 她冷笑着，再度回到那份阴狠的样子，然后坐上华丽的轿子，继续朝着青镇的方向行进。 · “你好点了没？会长说这是理气的药，应该对你的症状有点缓解作用。”白杨站在轿子旁解释，同时将手中的药碗递向轿中。 虽然队伍正在行进，但是熬个药这样的小事对于掌握炼金之火的白杨简直易如反掌，甚至炼金之火还能令药物中的有效成分更大限度地析出。 正在这时，土地深处传来巨震，白杨一个不慎药水洒落在地。 紧接着，便是连续不断的振动，一时间，货车上的箱子尽数掉落在地，温顺的马匹开始大声嘶叫，甚至蹦断缰绳朝着四周狂奔。 只有撑着骨骸，商队的一行人才勉强站立。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归猗咳嗽着说道，“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连忙掀开帘子，试图挪动脚步走出轿子。 还没走几步，她便因为轿身剧烈的晃动跌坐在木板上，额头也因为磕伤缓缓流出血液。 “小兰，你先把归猗扶起来，不要让她离开轿子，我来处理这件事。”白杨迅速吩咐道，接着朝会长一行人飞奔而去。 “好。”小兰虽然害怕，却并没在自家小姐面前表现出来，嘴唇紧抿，艰难走进轿中，将归猗扶起，一边抓住木架，一边抱住归猗，低声安慰着。 土地在颤动，龟裂，自深处的异动让土壤流出黏液。 仿佛有巨大的怪物在土壤深处活动。 随后，每一只都有十数米的，狰狞的丑陋怪物便在四散的灰土中嘶叫着破土而出！ 它们流着血的上下颌不断开合，露出像是绞肉机一般的内腔。 那无数的附肢不断抽动，疯狂朝着归猗前进！ 第96章 激斗 “小兰，发生什么事情了？”归猗神色慌张，身体不自觉颤抖。 她能感觉到，厄运即将来临。 浓郁的血气和其中夹杂着的痛苦悲鸣，让她忍不住眼睛泛红。 “小姐，不用担心，大家都在呢，一会就没事了。”小兰脸蛋煞白，直勾勾盯着前方，流出畏惧的眼泪。 那是怎样的东西？ 那怪物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 怪物出现了！ 白杨的心猛地一跳，停下脚步，转过身，注视咆哮着的狰狞怪物。 一共有五只，不……还有更多，而且它们的方向是……归猗！ 然而正待白杨迈步时，灼烧灵魂的痛苦便再次袭来。 每一下皮肉的抽动带来不亚于刮刑之痛，黑色的印记烧穿衣物，露出那狰狞的恶鬼。 训斥声于白杨的脑中响了起来：“杀死她！那个渎神之人！ 带给她毁灭，你才能得到主的救赎！ 杀死她！” 苍老的祭祀声如同附骨之蛆，在阵痛最猛烈时悍然来袭。 “你这个丑陋的，令人作呕的蠢货！杀死她！杀死渎神之人！” 白杨面庞扭曲，手指抓地，强制压住施加在灵魂上的痛苦，随后充斥与身体的能量灌注进奇迹秘仪当中。 许诺之事，应当完成，不是吗？ “滚吧，你这个恶臭的老头，给我滚出我的脑袋！”白杨嘶吼。 喝断金石的啼叫声响起，青金色的羽毛穿透粘膜和皮肤，再度生长，直至白杨几乎失去人型，化作一只天青色的鹏。 鲲鹏发出一声悲鸣，迅速振动双翅，不断向上飞。 在清冷的月光下，扶摇的风卷起。 “归猗，我来救你了！” 只是刚说完，风便忽的停滞，被无数倍的放缓了速度。 白杨目视着前方，陷入短暂的失神。 土地在龟裂，生长着硕大眼睛的红色触手从裂隙中钻出，带着凌冽的血。 那黑白二色的眼睛齐齐看向白杨，只是这样，白杨由金属转化而成的躯体便出现了几个完全变成泥土的部位。 这是什么怪物？美杜莎吗？ 白杨迅速挥动双翅，朝着更高处飞翔，几乎在空中产生残影。 以此逃避这怪物的注视。 循着心中的本能和来自南溟的呼唤，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在不断追求速度之后，每一根天青色的金属羽毛在震动，在如同气刀一般的空气中带出闪耀的火花，在此刻，他脑中的思绪尽数清零，他似乎和风融为一体！ 然后，猛然下坠！ 奇迹转化为不竭的动力，如此，挥舞着流出血液的双翅，不计痛苦的加速！ 在恐怖的加速度下，白杨已然变做一颗飞驰的火流星。 呼啸着的风悄然而至，触手怪艰难做出闪躲，却仍逃不过如风暴一般的洪流！ 在鲲鹏飞驰而过后，血红触手身体便停滞了，随后，那粗大的眼睛中隐隐出现一条极细的黑线。 那半只眼睛沿着光滑无比的切面滑落在地，发出轰然巨响，血液如同潮水一般奔涌而出。 一瞬间，白杨乘着风，在这片天地畅快的遨游，化作一阵天青色的风，所过之处，无物可阻，鲜血奔流。 在将十只怪物整齐切成两节后，白杨不再振翅，使速度不断降低，最后停在归猗轿子竖起的尖角上，扫视着四周。 风声停歇，只有残余着的呼叫声。 白杨有些疲惫的眨了下眼睛，用鸟喙梳理着破损的羽毛，淅淅沥沥的血缓慢从鲲鹏的身体上流淌而出。 “如此应该就算是结束了吧。”他低声道。 在响应本能之后，他不顾身体的受损强行提升速度。 没有巨大化的躯体无法承受这般压力，已然重创，如果再出现其他怪物，那么他将暂时无能为力。 除非，他化作鹏深入魔土之中，吞吃满是污染的矿脉。 一番衡量之后，白杨只得无奈放弃这个选择，除非他想失控而死。 “呵呵，牺牲是什么？”黄琴审视着水镜中呈现出的状况，发出嗤笑，“这样看不起牺牲的力量，纵然拥有极速，也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无数的伤口在瞬间出现，随后，细小的蛇钻了出来。 爬到虚无的彼方，促使牺牲的力量再度激发。 传达牺牲的意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最后一滴泪，直到化作虚无。 否则，牺牲永存！” 不知为何，白杨心中紧绷的弦纵然在杀死这些怪物，确定它们已经没有气息之后，仍未放松。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觉得紧张，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 白杨再度运转奇迹秘仪，从鹏的身体转化为人类，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跳下轿顶，急促说道：“小兰，你还有力气没有？扶着归猗出来！ 快点，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好……好，我一会就带着小姐出来！”小兰声音颤抖。 片刻后，小兰便扶着归猗出了轿子。 看着面前被劈成两段的巨兽，小兰的目光移向浑身染血的白杨身上，再度错愕。 如此残破，满身伤痕，身体还弥漫出血雾。 这就是那只翱翔在天上的飞鸟吗？ 他救了我们，救了所有人。 这一刻，她不仅为之前所说所做的一切感到无尽的羞耻，并且如此的，发自内心的感激。 小姐说的英雄，一定就是这样的人！一定是！ 白杨没注意到小兰心态上的转变，只是略微扫视两人是否受伤后，便从小兰手上接过站不稳的归猗，对着小兰吩咐道：“你去商队那边，通知他们不要再管货了，赶紧跑！ 有更大的灾难即将发生！” “好！”小兰迅速回答，目光在归猗的身上停留片刻，“保护好我家小姐！” 说完，她便跑了起来。 “白杨，事情不对劲。”归猗不知从哪里产生的力量，摆脱了白羊的手，跪在地上。 “我听到恸哭声，它们很痛苦，它们得不到解脱。”她抬起脸庞，晶莹的泪水不断从眼角流出，“它们向我诉说在死亡时的痛苦。 我救不了它们！”她温和的面庞被强烈的悲伤笼罩，发出绝望的呐喊，“我救不了它们！” 白杨沉默不语，只是蹲下，给予归猗轻柔的拥抱。 “它们仇恨，它们嫉妒，它们永世无法超脱，直至堕落在无底的地狱中！ 可是它们原本不是善良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啊！”她的身体强烈痉挛，哭泣声越加低沉。 “小兰，小兰，不要！不要！” 小兰？小兰怎么了？ 白杨对那个丫头并无厌恶，甚至有些钦佩。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却做了许多超凡者永远也不敢做的事情。 她大方而热切，她诚实，她勇敢，她忠于自己，她知恩图报，然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转过头，只见小兰正穿行在那些怪物的尸骸中间，似乎在寻找什么。 “它们已经成了魔！小兰！”归猗声嘶力竭的喊着。 然而下一刻，白杨的耳边却再没出现归猗的喊声了。 “归猗，你先呆在这里，我去救她。”他站起身，低声对归猗说道。 然而，归猗却始终跪着未动，眼睛中没有一丝色彩，如同死去一般。 “归猗？” 白杨试探喊了一声。 “我这就去救她！你等着我，我一定——”白杨的声音忽的停滞。 静静看着面如死灰的归猗，以及她抓住自己衣服的瘦弱手掌。 “太迟了。”无声的泪自归猗的面颊滴落，“魔已经来了，逃吧，白杨，逃吧。 我祈求你，你逃吧。” · 那把剑，那把剑就在这里！ 小姐送白杨的那把剑，明明就在这里……小兰搬开血污的碎块，四处寻找着。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一颗被斩断的头颅旁看见了那个染上血污的剑袋，于是紧绷的面庞出现了一丝微笑。 找到了！ 她穿行在血污之中，青色的布裙黏在一起，然而她的眼中却只有欣喜。 我能替他做的事只有这个了吧……她喘着粗气，搬开断裂的锯齿，拿起剑袋。 这样的英雄，应该配小姐那样好的人，真是天生一对。 小兰欣喜举起剑袋，朝着远处的二人挥舞着，脸上充满明媚的笑，大声喊道： “小姐！公子！那把剑找到了！龙——” 她欣喜着迎接两人的眼神，得到的却只有震惊和恐惧。 为什么呢？ 她忽然感觉身体很冷，就像小时候的冬天住在狗窝一样冷。 没有家人，没有尊严，没有朋友和物质。 她只能和狗住在一起，来获取让她活下来的热量。 狗窝很臭，小狗总在里面撒尿。 她只好蜷缩起来，怀中抱着哼唧哼唧的小狗，除此之外，还有一身捡来的烂衣服，她什么都没有。 剑袋从手中滑了下去，激起阵阵猩红的涟漪。 不过幸好，小姐将自己带回家里去，还有那只哼唧的小狗。 小姐叫它平安，而她也有了名字，“若兰”。 真好听啊，是不是？ 她抓着从来不敢想的白面馒头，往嘴里填着。 小姐的手轻柔自己的头，替自己梳理着头发。 小姐是个病秧子，有很多怀崽子想欺负她，我就是小姐的依靠！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望着的一切都开始不真切起来。 “我要保护你！”少女低声说着，脸却皱了起来。 “以后不要和他们打架了，受伤的总是你。”坐在轮椅上的归猗轻柔在她的伤口处撒着药，“旧伤还没好，又有新伤，希望不要留疤，留疤了你怎么嫁人。” “小兰不嫁人，小兰要永远保护小姐！” 昨日的幻影在她的眼前划过，小兰觉得自己的面颊热热的。 在最后，她费力摇着头，终于视线清晰，看向小姐和白杨。 在一刹那，一秒钟像是有一个世纪这么长。 在白杨咆哮之前，小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嘴唇动了动。 “请你一定要保护小姐，请你……” 请你和小姐一定要幸福。 她没有力气再说后面的话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受控制的远去。 就如同又回到那个狭小的狗窝。 “好冷啊……不知道有没有人肯给自己一点剩饭吃。” 她抬起头，再次见到点亮她生命的那个人。 那个温柔的人说：“请和我一起回家吧。” 随后，黑暗袭来，一切都消失了。 · “保护，吗？”白杨看着身体滑落在血污之中的小兰，不由自主的呓语。 “那把剑就这么重要吗？” 他烧红了眼，“我不会走的。 我要杀了它们！我要杀了它们！ 我要杀了它们！！！” 那样澄澈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心。 这不是一场戏剧，从来不是。 他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了，当一个无关的的人，本该拥有幸福生活的人因为他死去。 在死之前，仍是用笑来对待这个世界。 这份洗刷不掉的罪恶便缠绕住他，这就是他的原罪，定于命运的悲剧。 “我要杀了它们！” 他大声咆哮，手中的炼金之火于顷刻间剧烈燃烧起来。 那些早就该下地狱的丑陋生物不知为何，再度复苏，那些端口由一条又一条粘稠的血丝相连，将肉体缝合。 吸收血液，吞噬肢体，站立，用看待食物的眼神注视着一切。 这便是无穷无尽，甚至摆脱死亡的牺牲！ “白杨。” 归猗轻声道。 “我人生最重要的一个人走了。” “我知道。”白杨暴怒的神情收敛了些，“那么，就请我替你做一些分内之事吧。 至少，我们的心都能好受一些。” 于是，他飞奔而出，朝着挥舞着爪牙的怪物冲去。 他要杀了它们，这群该下地狱的恶心东西！ “罪人，孽端！停下你的行为！”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而至的还有深入骨髓的剧痛。 如同将他整个人劈开，一遍又一遍斩断的痛处灼烧着白杨暴怒的灵魂。 “你应该做的是去杀死那个亵渎吾主的女人，将其碎尸万段！停下！你这个孽畜！” “停你妈的屁！”白杨的双臂高度金属化，闪烁着蒙蒙光辉，竭尽全力地不断朝前方轰拳，与怪物的副足对撞，发出轰天的响声。 手臂再度膨胀，生长，朝前方抓握，不管其它怪物的攻势，死死抓住一只怪物的脖颈。 “你和你的主全给我下地狱吧！” 嘣！ 那巨大的手掌将怪物的脖子捏成一团乱泥。 第97章 姑获鸟 轰鸣的响声之后，血雨挥洒。 白杨猛烈捏碎了手中的怪物头颅，吞下胸臆间即将涌出的鲜血，神情却是难掩的的疲惫。 他双手挥洒，于是橙黄色的火焰自他手中涌出，缓慢在粘稠的液体中燃烧那些颤动的躯体，使得它们的恢复速度再度下降。 他环视四周，已经没有任何活物，同样的，那群向自己聚来的人面色不是钦佩，而是深深的恐惧。 任是怎样的人，看到怪物在同一个人手中粉碎十几次，即使是即将吃掉他们的怪物，也会患ptsd的。 白杨深吸一口气，不去管周围正在快速愈合的血肉组织，拾起小兰身旁的龙骧，而后向着周围人说道：“不要管这些了，这些怪物不会死，我的力量即将耗尽，恐怕已经无力再战，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好！”会长点头，向四周人吩咐迅速离开，后靠近白杨，“我来扶着您吧。” 白杨有些犹豫，看着会长诚挚的表情，终于点头。 他的血几乎就要流尽，纵然可以身体金属化，却难防那些尖锐的触手。 若不是身体中的奇迹秘仪仍在运转，源源不断抽榨身体中剩余的能量化为生命力，他恐怕是要比那个老头更快一步面见“主”，惭悔自身的罪孽了。 只是真的能摆脱这一切吗？ 白杨至今不清楚这些怪物为何具有不死特性，又是为何要袭击他们。 “会长，你见过这些怪物吗？” 他决定询问见过识广的会长。 会长的身体仍在颤抖，面色阴沉，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会长，你怎么了？是害怕那些怪物还会在度复苏，没有必要。”白杨露出惨淡的笑容，“据我观察，它们修复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摆脱它们，直到找到援兵。” “……”会长嘴唇鼓动，似乎说了些什么。 白杨有些困惑，“请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白杨。”他漠然念到，神情又在迅速的扭曲，仿佛内心正在被撕成截然不同的两半，他剧烈喘息，汗液不断流出，如同溺水的人一般。 “白杨。” “白杨。” 一声声念诵中，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尖锐，面庞上开始长出黑色的羽毛。 白杨想要挣脱他的手，然而那只握着他的手却忽然变得力大无穷，除非将其斩断，便无法脱身。 声声凄厉的念诵声响了起来，伴随着某种阴毒而邪祟的气息，黑暗迷蒙了月光，如同潮水般迅速滋生。 白杨回首，只见先前那群被遣散的人正迅速朝着自己逼近，身体迅速发生异变，身形逐渐佝偻，黑色的羽毛自身体各处长出，人类的脸像是烧融的蜡烛一般，变得尖锐。 “白杨！” “白杨！” “白杨！” 他们，不，是它们新长出来的鸟喙极大张开，露出漆黑的气管，发出震天的响声。 “杀死她！杀死渎神之人！” “否则，你期待的自由便永远不会到来！” “杀死她！杀死！” 修罗祭祀——永暗会理事——姑获鸟终于张开了它那喜食孩童的爪牙，在月色的遮掩下，将这些无辜的人类化作自己的血食和延伸的羽翼。 鸟儿圆睁着双眼，如同啼血一般鸣叫：“杀死她！这将是你最后的救赎！” 第98章 月下倩影 猩红的月光下，白杨看着四周发生畸变的人类，一时陷入痴呆。 怎么回事？这个展开是不是太快了？ “杀死她！” “杀死！” 姑获鸟的幼子已然化作复读机，煽动羽翅，朝着白杨嘶叫。 转眼间，白杨重新清醒，眉头紧皱。 他看向远处，跪坐在地上的归猗仍没有任何反应，显然没有被同化。 必须迅速做出决断，一旦被包围，恐怕回天无力……归猗不是有法力吗？怎么没显现出来，也是，那副孱弱的身体估计也禁不起大风大浪…… 嘶~ 白杨再度吞下口中的血，瞳孔微微颤动，手指逐渐变细，覆盖青金色的羽毛。 “杀死她！白杨！”抓住他手臂的黑色姑获鸟的鸟喙不断张合，不过下一刻，那张合的嘴便什么都发不出。 既然已经脱离人的本质，成为怪物，白杨便不会留情。 羽毛激射，在空中交织出复杂交错的弧线，而后准确命中那些小姑获鸟们，让它们再也做不成复读机。 直到最后一只姑获鸟倒下，白杨才收回视线。 那些鸟尸终究没有变为人类。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抽出龙骧，给予身边的“会长”最后一击。 剑刃震荡，腿骨被击碎，爪子无力垂在地上。 “真抱歉，只能将你们留在这里了，我没有更多时间将你们埋葬。”白杨静静说着，用手拂过它的面庞，将它的眼睛闭合。 来不及说更多，白杨感知到土地的隐隐颤动，抬起头，那些狰狞的怪物即将愈合，身体出现清醒前的痉挛，只得起身朝着归猗的方向跑去。 “还能动吗？我们赶快离开，你知道青镇的方向在哪吗？”白杨伸出手，看手上的血污又把手收了回去，抓了把土，将血污擦去。 正忙活着，归猗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带着隐秘的战栗和恐惧。 “我救不了他们。”她用瘦削的手掌遮住面庞，淡红色的水珠沿着手指缝滴落，“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我没有法力，我一事无成，我是废人，我……只会拖累大家。” “我甚至救不了若兰。”她痛苦颤抖，“她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白杨没有抱住她，甚至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他被极端的恨意包裹，几乎喘不上一口气。 悲痛的绝望从归猗身上如同洪水一般向外倾泻。 怨恨，痛苦，悲悯，恐惧，然后是想要把所有目之所见之处全部毁灭的绝望。 自对万事万物的悲悯中脱然而出，辅以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后的痛苦，于是，毁灭降临了。 更加确切地说，是她自动接纳了蕴含在她身体中十数年如一日，始终折磨着她强大力量。 不用冥思苦修，不需要服食任何奇异药物，是真正的生而知之，从婴孩时代就拥有的力量。 “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发出绝望的呐喊，“我只是想要守护这一切啊！” “但是为什么我爱的与我天人永隔，爱我的受尽折磨！” 随着一声声呐喊，古原间吹拂起呼啸的风，浓重的乌云出现，几乎遮掩住月亮。 只是手指的轻微颤动，便汹涌起足以切断任何血肉的飓风，将那些匍匐这前进的狰狞怪物切割成四散的血雾。 土地颤动，被整齐切割，哪怕是现在的白杨，也看不见最深处，只能听到这片原野中回荡的凄厉哭声。 “为什么！为什么！” 她向着天空发出自己的诘问，于是肉眼可见的，那透明的天空出现扭曲，随后被切割出恐怖，洋溢着死亡气息的深洞。 第99章 诡异的青镇 这就是圣女的力量？未免也太过恐怖了吧…… 白杨急促喘息，试图在归猗的面前保持清醒，但是那贯穿身体的巨洞正不断带走那快要干涸的生命，他的眼睛很快闭合，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看不到任何光亮，也感受不到任何事物，在无止尽的黑暗深渊中，极速坠落。 到了最后，连下坠的失重感都消失不见。 一切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然而，低声的呢喃却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记住你的使命，白杨！”那是祭司严厉的斥责声，“应当穷尽一切，使主的光辉照耀在天穹之上。” 得了吧，我都快要死了，还跟我说这些，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白杨脑中浮现出这样的想法，意识再度模糊。 “吾等祈求神明的庇佑……神啊，救赎世人……” “救赎我们……我们已渎清犯下的恶孽……” “苍生何辜啊，大王！” “你应当救赎天下之人，才能救赎你自己……” 错乱，纷杂的声音不断在白杨的身旁响起。 “为什么呢？” 一声清冷的质疑响起击碎了那些纷杂的声音，在这无尽深渊中回荡，重叠。 而后，黑暗渐渐隐去，一缕微弱的晨光刺破了阴沉的天。 白杨睁开了眼睛。 “我竟然没死？” 他觉得有些意外，胸口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无论是怎样的人都应该死了吧。 难道？ 他摸向自己的胸口，却发现那个深坑已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身上的伤口大多愈合，留下暗红色的疤痕。 前方的归猗倒在地上，身体微弱抖动，如同受了惊的兔子。 白杨收回视线。 现在还不清楚归猗的具体状况，那种力量并不是常人的身体可以承受的，或者在力量宣泄之际，那种力量会对身体进行强化。 现在的他终于相信圣女仅仅是燃烧自己的法力就可以遏制这片血色荒野的扩张，那种爆发的力量几乎超越了白杨所见的任何事物。 仅仅是随意宣泄出的力量，身为长生者的他便动也不能动，成为待宰的猪羊，更是在前方造成绵延数百里，看不见尽头的深坑。 叹息一声，白杨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越发奇幻，他凝视着归猗瘦弱的身体。 这样的身体到底是怎样容纳那样的力量的？还是说，归猗不是人？ 白杨皱眉，打消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他缓缓站起身，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原本深红的土壤遍布雪白的粉末，视野中已经没有任何骨骸的存在。 真是恐怖的破坏力…… 看样子，碍于归猗恐怖的破坏力，那个老头并没有在我们沉眠时出手，这算是唯一的好事。 也有可能是他出现，被归猗杀死，这也是一种可能，毕竟那个恶鬼印记已经不再发热。 “归猗，归猗……” 白杨低声喊着，并没触摸归猗的身体。 万一触发了什么应激反应，他这条才捡回的小命就要没了。 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归猗的眼皮轻微颤动了下，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白杨，似是不解。 “你是谁？”她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我是白杨。”白杨皱着眉回答，“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归猗的眼睛出现短暂的失神，低声喃喃：“你是白杨，那我是谁呢？” 过了许久，经过白杨的解释，仿佛失忆的归猗才确定了一些事情。 比如说，她是莲教的一名待选圣女，正要去青镇竞选圣女之位，比如说，她知道自己叫做归猗，身边的人叫做白杨，会陪伴在她身边，比如说学过的知识。 而关于自身的过往，她却没有任何记忆，商队，父母，小兰，那恐怖的力量，她全然不记得，更重要的是，她对圣女之位，对于拯救众生，在心底起了莫名的抵触。 这对现在的她或许不是坏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归猗站起身，有些迷茫，“我们要去哪？” 白杨略做思考，“肯定不能留在古原，我太过虚弱，需要修养，万一出现怪物，恐怕我们难以应对。 我们去附近的城镇吗？找个地方好好歇息。” 归猗轻轻点头，“我大概知道方位，趁着现在没有危险，我们走吧。” 说完，她看前方巨大的裂缝，有些恐惧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杨略微垂眸，并没有说实话，“大概是什么生物干的吧。” “真是有些令人恐惧。”归猗感慨一声，发出“咦”的一声。 白杨尚未反应过来，她便已经从土壤中抽出一只袋子。 打开袋子的系口，紧接着抽出一把锐利的剑，剑柄处还系着红穗。 “这是你的吗？”她神色轻松，“感觉是一把好剑呢。” 白杨看着被他掩埋进土壤的龙骧，眼帘低垂，“嗯，是我的。” 片刻后，装着龙骧的剑袋放在白杨的手中。 “那给你。”归猗转过身，“我们走吧。” “好。” 失去记忆的归猗并没有成为白杨的负担。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几近恢复健康，只是还有轻微的咳嗽，除了赶路，不时还要帮扶一下白杨。 两人断断续续说着话，步伐算不上快。 大概一个小时，归猗面庞出现轻微汗渍，微微光亮出现在视野中。 “是路灯，前方应该就是城镇。”白杨支着一只倒插在泥土中的巨大腿骨，眺望远处。 归猗有些不太确定，在她的记忆中，城镇一般都与古原保持大概十里的最近间隔，并不存在像这样几近与古原接壤的状况。 “大概是现任圣女的力量不足以支持遏制古原，所以古原又增长了吧。”白杨根据自己了解的，出言解释。 “她估计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才要遴选圣女继任吧，希望这一切顺利。” 归猗并没有接话，神色有些落寞。 白杨连忙住嘴，“不说这些了，我们快点走吧，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客栈开放，我还想吃点东西呢。” “你想吃什么？我应该还有一点钱。”她探向腰间，却没找荷包在哪，似乎荷包遗失在古原之中，“抱歉，我没有钱……” “哎呀，没事的，我有办法。”白杨伸出手掌，片刻后手背处长出青金色的羽毛。 他将其拔掉，拿在手中晃悠着，十分得意，“这可真的是青金，很贵的金属，这几片羽毛能换不少黄金，等到了镇子千万不要和别人说。” 他可不想成为制金工具人。 归猗若有所思点头，“那我们走吧。” 白杨畅快笑出声，又狭促捂上嘴。 归猗看着他的动作，轻笑出声，跟随白杨朝着镇子靠近。 “白杨，你说我为什么会只想要想要成为圣女？圣女很好吗？”归猗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头，“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能力，应该竞选不上。 我们真的要去青镇吗？” 白杨忽然转身，轻轻抓住归猗的手臂，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前面的城镇有点不对劲。” 他紧皱着眉，不确定说道：“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像是镇子里隐藏着什么坏东西似的。 你能感受到什么吗？” “坏东西？是怪物吗？”归猗闭上眼睛，感受着四周。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白杨再度看向城镇，那种诡异的气息却消失不见，似乎只是错觉。 他没有放松警惕，衣服遮住的手臂上缓缓长出锋利的羽毛，“如果事情不对，你一定要及时指出来。 而且我们住一晚就离开这个镇子，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归猗没有质疑他的决定，轻轻点头。 白杨舒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这是错觉，现在我急需休息。” 而后，他们再度朝镇子靠近。 令人惊诧的是，月亮高悬的深夜，镇子竟灯火通明，每一处房屋都传出声音。 不过这声音并非夜市的叫卖，或节日时的欢声笑语，而是尖锐的叫骂。 男人与女人，大人和老人，老人和幼童，家人与家人的争吵声此起彼伏，几乎形成巨大的音浪。 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每个争吵的面红耳赤的人口中传出。 丝毫不在意骂的人是自己的父亲或配偶。 “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就知道去花楼偷吃，孩子你还养不养！” “贱\/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丑事吗？你和那个叫花子磨\/破鞋！你还比不上那卖肉的！” “你，你!你!”那妇人羞红了脸皮，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她的丈夫抓住把柄，再次羞辱：“…………你个肥母\/猪，我早晚休了你这个人老珠黄的丑女人！” 妇人咬紧了牙关，红着的双眼看向一旁正哇哇大哭的只有两三岁的儿子。 闪身冲了过去，一把掐住自己孩子的脖子，恶狠狠说道：“这个小东西根本不是你的种！你生不了！你生不了！” 她尖锐讥笑，只顾着自己痛快，丝毫不在意被掐住脖子的孩子面庞已然变成绛紫色。 “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她的丈夫大喊。 · 然而，像这样的场景在这个城镇正不断上演，诸如此类，甚至连没擦干净吃饭的桌子，孩子就被父母毒打。 这里居住的不像人，更像是蒙昧而暴虐的野兽，甚至野兽都要比他们有情义。 “给我住手！”白杨轰开大门，看着妇人手中快要窒息的孩子，厉斥。 男人转过身，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怎么，这是你的种？你心疼了？” “满嘴污言秽语，滚一边去！”白杨大步行走，朝着女人的方向走去。 “我说对了？你这个小白脸，勾\/引我妻子，你——” 只听的砰的一声，男人被一巴掌抽飞，撞击在墙壁上，面庞塌陷，一半的骨头都在白杨的扇击下变成粉末。 女人看着这幅景象，连忙举起手中的孩子作为要挟，还没说话，她的一只手臂便发出闷沉的响声，无力垂在空中。 做完这一切，白杨伸手接过孩子。 出乎意料的轻，瘦骨嶙峋，破旧衣服遮不住的地方到处都是青紫色的细小伤痕。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白杨沉声问道。 他不理解，为什么这样小的孩子怎么能变成这样，甚至被他抱在怀中后，孩子便不再呼喊，还不会说话的他，眼睛中带着远超年龄的恨意。 这样的孩子，是怎么知道恨的？！ “我是他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是把他丢进井里，你也管不着！哈哈哈哈哈哈！”被折断一臂的女人疯狂大笑，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 “疯子。”白杨冷眼看着她，“你难道不是他的母亲吗？十月怀胎，你把他当什么？一个沙包吗？” “用不着你来说教。”女人转过身，阴狠笑着，快走几步走到井边，纵身一跃。 “全疯了。” 白杨退了出去，看着一脸忧色的归猗。 “你还好吗？” 白杨苦笑，静默摇了摇头，而后注视着自己怀中抱着的孩童，他正奋力用牙齿咬着白杨的肌肤。 像是饥饿的野兽。 “我有时候觉得，一些人不配被救赎，他们甚至不能叫做人。”他语气低沉，“他们就应该被毁灭，因为人世不需要这种渣滓，他们只会脏了其余人的眼。” 归猗没有说话，伸过手，搭在白杨的肩膀上。 过了约一刻钟，等白杨的面色逐渐缓和，她低声说道：“我找了一处地方，那里有你需要的铁和食物，我们走吧。” 白杨点头。 两人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子，很快到了一栋酒楼的后方。 “他们现在在吵架，我觉得我们能做这里弄一点吃的，而且后面不远处就是一个铁匠铺，我到的时候，铁匠和他的妻子已经死了，孩子也死了。”归猗勉强笑了一下。 白杨拿出一片青金羽毛，“你先带着他躲到附近的杂物那里，食物的问题我来处理。” “我也能替你做点事的。”归猗有些不情愿。 白杨则不断摇头，鬼知道去酒楼能看见什么，他并不想让归猗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好吧。”归猗轻柔抱起孩子，“那我等着你，你一定要小心。” “相信我。”白杨说完，便越过墙壁，寻找后厨中放置的食物。 不多时，他拿着装满食物的方盒越过墙壁。 考虑到归猗才见过血，所以他拿的都是比较素净的饭菜。 然而，等他走近杂物堆，归猗却只是呆呆站立，直到白杨拍了一下肩头，她才回过神来。 杂物堆中是一摊看不出颜色的血肉，一旁的木柜上还有刺目的劈砍印记。 更远处，一条黄狗正啃着球状的事物。 第100章 谈话 邻海公寓。 “山雀，你目前在哪一层深渊呢？”小猫将手机放在桌上，同时翻看着一本古朴的书籍。 书封面描绘着一只龟的外壳，纹路隐隐构成晦涩难懂的八卦。 电话那头传来滋滋的声响，似乎信号不佳。 过了许久，终于有嘶哑的男声响起。 “喂！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现在正被人追杀呢！” “你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我把黑王的一只崽子给弄死了！现在黑王那个老逼登给我下了深渊追杀令，我现在很不好过……对，我要特制版黄金炒饭，双倍蛋……对了，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 “黑王？那只快要成长为大君的王将？它的领地应该是第24层的盐水深渊和第67层的黄泉之乡……那只龙的遗体你怎么处理的？”小猫神色一凛，读着书页上的一行行小字，似是发现了重要内容。 “卖了啊，换了一辆溟船，阿里托利亚号，不仅船身建造有二十四门γ·毁灭主炮，还能进行深度迁跃，我可真是鸟枪换炮了！”山雀的声音说不出来的激动。 小猫的音调毫无起伏，“恭喜恭喜。 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要你去第83层深渊·地狱探查关于深渊剧作家艾恒的信息，本来觉得你能力不行，打算委托那群佣兵团的，既然你已经鸟枪换炮，那就由你来做。” 说完，他轻触屏幕，结束沟通。 “莲教，我怎么没查到呢，是不是杜撰出来的？”他来回翻页，终于确定手中的这本《千年历》没有相关信息。 “不要着急，需要来杯咖啡吗？” “谢谢，不加糖。” “好的。” 过了一会，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咖啡被放置在书桌上。 小猫略微抬眼，确定了来者身份，继续看着手中的古籍。 尼勒自顾自放下咖啡后，随意坐上房屋一旁的沙发，“你似乎在做很重要的事情，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不需要。” “我厨艺精湛，你想吃什么东西吗？” “不。” “需要放松一下吗？我可以变身成美少女。” “不。” “你冷吗？我的衣柜比这个公寓还大，你是想要鸭绒服，还是鲛纱？我还有一套龙皮西装，黑王曾孙子的皮做的。” 小猫终于抬头，一脸冷酷，“你是话唠吗？” “额，我只是没见过人类，人类标本不算。”尼勒摆手，“索托斯大学几乎都是恶魔，偶尔有一些高等深渊生物进来修习，所以我对活着的人类很感兴趣。” 小猫抿了一口咖啡，对于这群说谎话已经刻在骨子中的种族，他不会有任何信任。 “嘭”的一声，门被打开。 提着大包小包的林青州喘着粗气，“我决定原谅你了——” 话刚说完，他便看见了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喝着咖啡的小猫，以及坐在他腿上的一位金发碧眼的妹子。 最重要的是身材很好，妹子穿着露脐衫和超短裤。 气氛还很甜蜜的样子。 他的手无力松开，大包小包都落在地上。 在场的三个人，有两个人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呜呜呜……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我在和你说一句话我就是小狗……”林青州双手掩面，夺门而出。 “真有意思。”‘妮可’撩着金色长发，“我现在很漂亮吧，在变形学专业，我可是连续三年专业排名丢一，其他恶魔变得都没我漂亮，就是和魅魔相比，我也是不逞多让。” 她姣好的面颊贴近了小猫，用手挑起他的下巴，趁机发动了高达95点的亲和和八十五的魅惑。 一瞬间，氛围变得旖旎起来，似乎空气中不断有粉色泡泡炸裂。 “喜欢吗？” 小猫深吸一口气，“请你，给我，下来！！” “好的好的，你真是没意思。”尼勒起身，又回到穿着一身休闲服的男子模样。 “你可以去找其他人，不要耽误我的事情，你知道的，噤声书局的那群疯子对撒旦的直系后代很感兴趣，而且还是一只活体。” “哦，噤声书局？”尼勒在林青州放下的袋子中挑挑拣拣，拿出一份草莓甜甜圈，“我曾经把我的三个弟弟，两位堂妹送给了他们，虽然说他们认为这是阴谋。 估计现在已经变成兵器或神奇物品了吧。” 他悠闲掰了一块甜甜圈放进口中，发出满足的哼哼声，“我不允许我的家族中出现混血种，尤其是龙种恶魔，那些恶魔已经被我亲手喂给我的宠物了。 还有几只崽子是我的父亲和美杜莎生的下等种，应该还在炼狱之笼里呆着，前几天还哭着求着让我把他们放出来，真是痴心妄想。” “美杜莎的孩子？” 不是所有蛇发女妖都能叫做美杜莎，就像不是所有牛奶都能叫特伦昏，真正能叫做美杜莎的只有第47层深渊·无垠迷窟的王者，只是一眼注视，就能让瀛洲的五分之一的国土进入难以恢复的石化状态。 在神御时代，最初的美杜莎因为力量太过邪异而被神灵设计谋杀，能够使万物石化头颅留存现世，无首的堪比山峦的巨大尸体被抛进深渊之中。 经过漫长时间，它的尸体上繁衍出如今的深渊生物·蛇发女妖一族，留存现世的头颅，经过数代人的开发与利用，成为承载石化与终结之奇迹秘仪的构造原型。 “是，想听我操作的详细过程吗？”他又填了一块甜甜圈。 “没兴趣。”小猫再度将视线转移至书桌上，拿起另一本书，开始翻阅。 “对了，我喜欢喝茶，碧螺春为佳。” 尼勒笑了下，拿起一盘包装精美的戚风蛋糕，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不知哪里拿来的手机，娴熟登上企鹅超视，观看最新制作的微电视剧《我爱永恒》。 而且，小猫竟然听见了白杨的声音。 尼勒抬起头，注意到小猫疑惑的神色，解释到：“这是昨天刚发行的电视剧。 虽然制作团队根本没听说过，剪辑技术糟糕透顶，演员也是十八线，看点不是很多，但是仍意外的火爆呢！ 就连我看到女主的样子，也想起和蔼可信的芭芭雅嘎婆婆呢。” 去你的可爱可亲吧。 小猫在心里吐槽。 在斯拉夫神话中的芭芭雅嘎是一个丑陋的老妇人，居住于一所鸡腿屋中，她早晨离开小屋，夜晚带着孩童回来，将其吃掉，被视为是黑巫术的集大成者，是邪恶和困难的化身，不过这份象征已经不属于现世，她已去往深渊来获得更为强大的黑暗力量。 只是，为什么电视剧中会出现白杨的声音？ 难道是飞鹅广电觉得有利可寻，开放了混沌探镜……并非没有可能，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我可以寻求紫英的帮助，她拥有九星灯…… 小猫回过神，谢绝尼勒一同看剧的请求，光明正大地拨通了紫英的电话。 在顺利得到九星灯的使用许可后，小猫再度看向沙发。 沙发旁的茶几上几乎堆满了放置着各种食物的盒子。 “你为什么来这里？” 小猫说道。 “可以是享受生活吗？”尼勒从盒中拿出一块鲜奶蛋糕，眼睛幸福眯了起来，“我的状态不对，我想杀人。 越来越渴望鲜血和死亡。” 他含糊不清说着，狼吞虎咽，“这是他导致的，我的契约者——白杨。”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在吃东西的原因。” “不。”小猫神色冷漠，“作为恶魔，杀戮本就是一种本能，更何况你的血统接近撒旦，吃这么多，只能是贪吃。” “被你看出来了。”他填完蛋糕，轻笑一声，兴致盎然，“那么你会怎么处理呢？ 再这样下去，我怕我忍不住，把你杀了怎么办？” · “混沌探镜正在运行，功率百分之五十，目前尚未侦测到尘世遗骸，或许应该加大功率。”研究员贝尔希斯抬了下眼镜，对着旁边的执政官说道。 “真的是圣人的遗留物？尘世遗骸？”黑曜石城执政官话语炽热。 “自然，根据各种反应推测，这应该是830多年前，阻止永暗会降临的一位活圣人，资料显示，她活了超过三百岁，远超一般的五阶觉醒者。 至于尘世遗骸的归属，防剿局已经向死亡表演协会购买了这块土地，尘世遗骸理应由防剿局接管。” 执政官叹了口气，早已预料到这个后果的他并没强求。 纵然边境难以管辖，但是抢这样重要的东西，无论怎样，一定没有活路。 暂且不说武力代表的特级搜查官，就是抽调噤声书局的几个收容物就有他一壶喝的。 “好的，我会开放能源供给，请阁下耐心等待。”中年执政官缓缓离开房间。 贝尔希斯再度专注于面前的大型组合式仪器。 “在这之后，我会以个人名义提出关于使用三级收容物的申请，如果申请通过，收容物就交付与你来使用。” 三级收容物？ 执政官心花怒放，连声道谢。 三级收容物大概就是常人可以使用的极限，拥有一种或两种难以豁免的诡异能力，并且负面效果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至于四级，便是高危物品，一个不慎就会导致地震，海啸等高度危险的灾害。 至于五级，这样的收容物已经与圣人等阶，拥有自我思想，拥有复数种能力，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圣人还要强。 他忙不迭关上门，期待着研究员申请通过。 · 如同天文望远镜似的混沌探镜摆放在合金架上，透明规则菱形的镜片对准了水晶罩中的陆地碎片。 贝尔希斯不断在一旁记录着诸如a-记忆反应，土壤奇迹浓度等各种数据，碍于黑曜石城地区较为偏远，其余研究员还需要等待一些时间才能来到。 “土壤深渊化指数达到45%，难道这位圣人利用了相当量的深渊精粹？”他有些疑惑，却没有太过惊讶。 “嗯，这位圣女应该就是尘世遗骸的载体，一旦消失，尘世遗骸会就自动脱离。 不过。”他看着探镜传来的画面，凝视着画面边缘的淡淡红色，“这到底是什么，混沌探镜竟然不能隔绝这样的污染。 探镜是时候该升级换代了。” · 白杨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归猗的肩膀，指尖撒出橙黄色的火焰。 顿时血肉烧焦的臭味弥散，很快变为一团粉末。 “你先到墙那里，吃点东西，等我处理好自身问题，我们便离开吧。这座城的人已经没有拯救的可能，他们全疯了。”白杨语气有些低沉。 归猗嘴唇动了几下，最终没有说出话，默默接过白杨递来的食盒，走到餐馆的后墙处。 “他们真的没有拯救的可能吗？这么多人，这么多条生命，我……”她背对着墙壁问道。 白杨回头，“是的，没有办法。 他们已经无可救药，污染已经渗入他们的内心，要想他们不再自相残杀，唯一的办法便是先杀死他们。 以杀止杀，抱歉，我没有办法。 但是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 “我知道了。”归猗缓缓蹲了下去。 发出微弱的声音。 大概是在哭吧，就算这样，还是不能漠视生命的逝去……这便是魔吧，人内心最邪恶和暴虐的想法浮现，人也就变成了魔……白杨望着带着血渍的双手。 我变得冷血了，这是好事吗？ 他没有答案，快步走向铁匠铺。 快点补充大量的铁，然后带着归猗离开这座城。 另一边，心不在焉的归猗望着手中搂着的孩子，露出勉强的笑容。 “你应该很饿吧，我给你拿点东西吃。” 说着，她便打开食盒，淡淡的香气冲淡了蛋白质燃烧的异味。 几种微甜的糕点，几盘蔬菜，还有馒头和菜包，食盒最下方是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粥。 不知为何，归猗觉得眼角有点湿润。 她抿了一口微甜的粥，转头看向铁匠铺的方向。 她听不见白杨的声音。 “谢谢你，白杨。”归猗嘴唇翕合，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水。 平复完心情，她拿起一个馒头，将其撕成小块，喂着孩子。 孩子并没拒绝，同时缓缓靠近归猗。 他在她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感觉，那是温暖。 第101章 你听到了吗，土地的悲鸣 狭小的铁匠铺中，白杨找了把椅子坐着。 五指展开，有如同血管一样的黑色晶体从掌心向四周延展，缠上那些放置在一旁的铁矿。 血管蠕动，原石不断缩水，经过纯化后的铁液流淌入白杨的身体，原本因过度治疗带来的身体瘦削逐渐消失，他再度变得健壮。 这个转化能力倒是很好用，有金属的地方我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可能是有点夸张……我以后的进阶方向要向这方面靠近吗？ 感觉到身体的容纳量逐渐趋于饱和，白杨收回用于进食的管道。 当然，补充金属并不能提供身体运动所需能量，他还是要吃正常的食物的。 看着空荡的铁匠铺，他稍微叹了口气，迅速在铁匠铺附近挖掘出两个坑洞，将铁匠和他的妻子放了进去，重新掩埋。 他不知道他们是谁，因什么而死，但是他在这得到了帮助，就要回报，这也算他对这对夫妻唯一能做的事。 白杨做完这一切，秉着再度寻求帮助的想法，在房间里翻找片刻，发现了一张地图。 经过比对，他目前所处的镇子离青镇还有数百里远，中间间隔不少城镇。 折起地图，白杨快步离开铁匠铺，到达餐馆的后墙处。 归猗正在小口吃着馒头，孩子在她的臂弯间酣睡。 与初次见面不同，白杨更直观看到了她身上的人性，而在这之前，除了患有痨病，她几乎表现的像是个神。 “你来了，吃点东西吧。”归猗注视到他的到来，从盒中拿出食物，递给白杨。 白杨囫囵几口，观察她的神情。 也许是那股强大力量的庇护，她并没变得暴躁，甚至容貌也有些许变化。 不再柔弱，原本清雅的面孔又增添不少来自少女的鲜活气息。 “要去青镇吗？我觉得现在的你也挺好的。”白杨斟酌道，“我之前向人打听了一番，圣女似乎在卸任之前都会留在荒塔，古原的最深处。 那是生机灭绝之地，虽然会有侍女为你打理一切，但是你真的决定要在那里过一辈子吗？” 他见识过她的力量，几乎是开山裂石，一旦继任，她估计就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圣女，能够维系古原数百年不再扩张，能让数代人不受古原之忧，甚至还有可能使古原的面积缩小。 白杨的职责是保护她，他尊重她的选择，更何况还有其他的圣女待选，归猗并不是非要成为圣女不可，她的路并不只是牺牲的。 “我还不知道，说实话，我很迷茫。” “能给我一些时间思考吗？”归猗也不确定自己的未来。 白杨从腰间抽出地图，指出所在地和青镇的位置，“离青镇还有很远，我们可以边赶路边想，大不了，你不成为圣女也行，还有其他人呢。” 归猗低着头，手指迷茫抓着青色的衣袍，轻轻点头。 接着，他们讨论了之后的行进路线和计划。 约两刻钟后，白杨找了把椅子坐着，不远处的归猗在床上侧卧。 现在还不清楚那个老头到底死没死，之前能不断复活的巨兽说不定就是他制造的，死了倒好，不死的话，需要尽快找到他，把他解决。 这样，无论是归猗是否成为圣女，都没有后顾之忧。 只是关于如何寻找他，白杨尚没有想法，只能等待他主动现身。 归猗睡得很浅，不多时，她便醒来，两人又踏上前进的路程。 直至离开城镇有一段距离，后方的叫骂声忽的消失了。 一切都归于寂静，任凭白杨如何加强听力，获得的再无人声。 寂静中，仿佛有微弱而惊悚的吞咽声响起。 他回头看去，一片黑暗，原本灯火通明的镇子已然消失，连同所有人一起陷入无止境扩张的血红胃袋里，而后只有从古原深处上浮的骸骨还能成为这座城镇存在过的证明。 又有一块土地被古原吞噬，人类的居住地再度消减，纵然可以逃离至其他州，但那也不是家了。 归猗不成为圣女，真的可以吗？ 他的思绪复杂。 “你听到了吗，土地在哀鸣，它在哭泣，就像无数将死之人发出的哽咽。”归猗遥望着镇子的方向，“这就是我面对的，属于圣女的使命吗？ 我……” “归猗。”白杨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我并不希望你把成为圣女当作非完成不可的目标，轻松一点，不要试图把所有的担子都肩负在自己的身上。” “我明白，白杨，我们继续走吧。” 归猗有些低落，不过步伐却没有减缓，而是加快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白杨终于瞥见下一个城镇的灯火。 “快要到了。”他拿出装好的水袋，“喝点水吗？” “不了，我并不是很渴。” 归猗轻声拒绝，“希望这座城镇不要和之前那座城一样。” 白杨挠了挠头，“应该不是，我没有听到人们的叫骂，污染传递的速度或许没有这么快。” 人改变的速度也没有这么快。 他们再度启程，然而走了没多久，归猗却停了下来。 白杨看着不远处的镇子，又转头看向归猗，“怎么了？” “我的脚很疼……” 她的脸顿时红了一片，慌忙解释道：“我之前没有走过这么久的路，所以有点不太适应，我歇一会就好了。” “是这样吗？” 白杨思考着，走到她的身前，弯下腰，“我来背你吧，等到了镇子再请医师给你看一下，万一病毒感染就不好了。” 归猗有些疑惑，“什么是病毒？” “就是一些我们看不见的生物，比灰尘还要小。”白杨回头笑了笑，“快上来吧。” “竟然还有这样的生物吗？真神奇……” 她没有过多犹豫，缓缓搂住白杨的肩膀。 “真是麻烦你了。”她在白杨耳边呓语道。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给我添麻烦。”他确定归猗稳定后便缓缓站起身，“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你可以信任我，我永远在你背后。” “嗯，那我们走吧。” 白杨能感受到，背着的归猗，体温有些上升。 难道是感冒了？也是，身体刚刚恢复，又受刺激，还走了这么长的路，对于刚出闺阁的归猗来说一定有很大压力吧。 想到这里，他的动作不自觉的放缓。 就在这月光下，微风吹拂，两人逐渐走到镇上。 第102章 小镇游记(1) “等等，先不要看这个面具了，我需要带你去正规的药馆，看你的脚是不是扭伤了。” 白杨本来想说这些话，看到在面具摊上目不暇接，不断用手摸着面具的归猗默默将这句话咽进肚子。 归猗的眼睛在闪着光，即使是在小摊摊主故意装置不明亮的火烛，掩饰货物瑕疵的情况下，白杨明显还是能看见仿佛有光芒在闪烁。 在进入小镇时，他们发现镇中的人大多聚集在一条沿河的街道，似乎在庆祝什么节日，河边也堆满了一堆卖着各种货物的小贩。 生活如此令人抓狂，躺一会也没有关系。 起码白杨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在经历辱骂之镇后，他觉得有必要净化一下自己的心灵。 “你觉得兔子面具适合我，还是这只，嗯……这是什么面具？我没有见过这个动物。”她举起一只涂满橙黄色油彩的面具，面具上还有几笔黑色，画成“王”字。 摊主满是你在逗我的神色，惊讶说道，“姑娘，这是老虎，纵然没有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啊。” 归猗握着面具的手僵硬刹那，“啊，我学过的，它们是居住在山林的猛兽，它们吃动物，有时候也吃人……” 白杨的脸紧跟着僵硬，他连忙将归猗拉到一旁，“听我说，这里的人大多没有文化，而且你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讲课的语气。 有些严肃，可能摊主更想让他的孩子遇见你。” “是吗？”归猗说道，“听我说，我还偷偷看了《水浒》，在那里面，一名叫做武松的人用手杀死了一头虎妖，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我的父亲一般不许我读这些，抱歉，我有点太过兴奋了。 这里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我只在书本中见到过，以往节日庆祝时，我都不被允许出门，因为我的病情很严重。” 她一连串说了许多，直到说完后才觉得自己点不太对劲，握着兔子面具的手垂了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白杨安慰道，“我知道这样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指着四周如同潮水般涌动的人群，“你看这里，肯定有小孩子没有完成夫子的任务偷偷出来玩。 你也可以成为其中一员，不要去想其他的，尽情去玩。” “真的吗？”她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眼睛紧盯着白杨。 “当然。”他回应着她的眼神。 “太好了！” 归猗一瞬间想要跳起来，不过在一刹那，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然，在游玩之前，我们最好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势，我担心会变得严重。” 白杨嘀咕着。 不过正拿着面具的归猗并没有听清，她将白色的兔子面具戴在脸上，发出如同风吹动风铃般的清脆笑声。 她忽的转过头，“我带这个面具好不好看啊？” “可以，我觉得ok。”白杨说道。 “o，k?”她艰难模仿着白杨的口音，“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学过。” “ok就是好，可以，行，很棒的意思。”白杨解释道，同时注意到她眼中的求知欲越来越强，“这是其他国家的语言，以后你到了更远，坐上大船，穿过海洋，就能到达说这个话语的国家。” “海洋？”她的眼神越发憧憬，“我知道，那比任何书中记载的河流都要大，都要长，里面有许多的生物。 有很多很大的鱼。” 其实还有海豹和海豚，我最喜欢这两个了。 白杨在心中默念道。 “不过，先付钱吧，摊主等的似乎有些着急。”他走到摊前，递给摊主一只青金色的羽毛，然后拉着归猗潇洒离去。 虽然是金，但是原材料是是铁，白杨并不心痛。 “喂，你们！” 他看着白杨放在面具旁的羽毛，“这两个人怎么买东西不付钱……” 说着，他拿起羽毛，想把它丢到一旁，却感受到不属于羽毛的重量。 直到他点燃更光亮的蜡烛，他才注意到这是青金，在他的认知中一两青金就是百两黄金。 “我发财啦！”他捧着羽毛，表情比老婆生了龙凤胎还要高兴。 “我得收摊，赶快回家，过不了多久，我们一家四口就能过上好日子啦！” 第103章 小镇游记(2) “我们是先去放花灯还是买泥偶，或者说，我们先去吃一点食物，那个糖葫芦看起来很好吃。” 归猗四处看着，不知道一时去哪里比较好。 这里到处都是欢笑着的人。 白杨指了指不远处挂着“妙手斋”的竹屋，“听我说，我们要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确定没有事，我们再去买东西。” “是必须。” 他看着归猗可怜的眼神补充道。 “ok！” 她模仿着白杨说道，“其实我觉得身体没有问题，他可能早就好了。” “不，这世界大部分可以避免的灾祸的降临都是因为当事人的不作为导致的。”白杨若有所思说道。 归猗沉默片刻。 “你说的对。” 白杨轻松拍着归猗的肩膀，“没必要这么担心，或许就如同你所说，你已经痊愈了，不要愁眉苦脸。” 只是归猗并没有反应，直到白杨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勉强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很好，不用担心我。”归猗笑了一声，“我们走吧，时间不等人。” 白杨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只觉得她并不好。 难道这就是口是心非吗？ · “她并没有问题，没有扭伤的痕迹，或许只是走得太累出现的幻觉。”女药师端起清茶，抿了一口，“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为佳。” 白杨聆听着医师的建议，连连点头。 “她是你的妻子？”女医师瞥了他一眼，“其实我并不是多么喜欢打听他人私事的人，只是你们表现得过于亲密了，如果她还没有出嫁，或是你不准备迎娶她，这样的行为不利于她的名声，你明白吗？”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女医师打断了他的话，郑重说道：“她是一个好女孩，理应拥有更美好和幸福的未来，虽然仅仅谈了一刻钟，但是我就确认这个事实。” 这时，门扉突然被敲响，随后探出一个男孩的头，“李师，我爷爷又发病了，吃你之前熬的药没有作用。” 李医师迅速放下茶杯，“我去去就回，救人要紧。” 说完，她便随着着男孩一同走了。 对啊，她是个好女孩，但是…… 现在的我……白杨看向手腕处的恶鬼印记，狰狞而凶残。 算了，不想这些，我也对她没有意思，只是普通朋友，我履行的只是义务，是小猫交付我的义务，我应该清楚这一点。 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没错，就是这样，我不会和女人在一起。 难道我有婚前焦虑症？我怎么也不是渣男，一脸被发好人卡的样子。 他坐在竹椅上，悠闲晃着腿。 “啊！” 院落中突然传来归猗的叫声。 白杨迅速起身，似乎察觉有什么不对，又缓缓坐了回去，如此反复数次。 终于，他也忍受不了自己，终于离开竹椅，前往院落。 “怎么了？归猗，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看见恐怖老头，还是带着面具的怪人，还是会动的植物或者狗长出触手？不死怪物，会笑的人偶，对你说话的尸体？” 白杨迅速罗列着脑中出现的事物，同时朝四周看去。 归猗有些发懵，她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带着老虎面具不太帅气，但是说自己是怪人真的好吗？ “等等，我是说这里。”她走到一棵芭蕉树下，扒开下面生长的杂草，“你需要小声一点，不要吓着它们。” “它们，他们是谁？” 只见繁杂草丛处，躺着一只肥硕的斑纹花猫，它的身下还有数只还没睁开双眼的小猫。 一只褐色猫咪，还有两只黑白交错花纹猫，虽然还没睁开双眼，但是已经有意识喝着奶了，褐色猫咪明显要比另外两只猫瘦小一些。 “是小猫！” 白杨有点兴奋，毛茸茸的生物是他的最爱！ “不知道我能不能趁机搂一只。”说着，他的手边往小猫的方向伸去。 猫妈妈瞬间觉察到白杨伸来的魔爪，顿时低沉叫了起来，身上的毛隐隐炸起。 “不给摸，看来这群小家伙很受宠。” 白杨叹了一口气。 “是吗？” 归猗转过头，“我觉的这群小家伙很喜欢你。” “你难道有和动物交流的天赋吗？” 白杨思考道，下一刻他就有些说不出话了。 就像拥有莫名的安抚魔力，那双手靠近的同时，猫妈妈竟温顺地用头拱着她的手，发出呼呼的声响。 很明显，它喜欢她。 归猗看着花纹猫，仿佛听到了什么，轻柔将那只橘猫搂在手中，笑着对白杨说道：“想摸摸它吗？” 白杨向下白了一眼，同样得到了猫妈妈的白眼。 真是一只双标的猫。 “好，我应该怎么搂它，他太小而我力气太大，我怕一不小心就会出现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事情。”白杨有些紧张。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幼崽。 “不要担心。”她轻声说着，声音就像吹过湖畔的暖风，接着伸出一只手，握住白杨的右手，“就好像它是你的孩子一样，就轻轻搂着它，只需要用一点力气，毕竟它只是一只小猫。” “好的，我来试试……” 在归猗的鼓励下，他仿佛托起一朵花般将它捧在手心。 小家伙用头蹭着他的大拇指。 “真没想到，这只大猫没有攻击我。”白杨惊讶说道，“毕竟它看起来并不喜欢我。” 归猗轻轻摇头，“并不是啊，它感受到你心中的善意，所以才愿意让你接触它的孩子。” “听起来感觉不错，这就是我对你的善意啊，小家伙。” 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轻微点着小猫的头。 “很可爱，我决定叫它胖橘。” “为什么会加上胖？现在的它只是一个小猫，胖也很正常的。”归猗疑惑说道。 白杨晃动着食指，“在知道的橘猫中，它们都变成了小橘猪，而且它们再也没有变过来。” “竟然是这样嘛？” 归猗一幅张了见识的样子。 “嗯，请问二位还要一直在我的花圃中吗？”李医师的声音从院墙处传来。 “那里有一只快要生产的母猫，性格恶劣，前些天还抓伤了我，二位最好小心一些，如果二位负伤，我只里还有一些伤药。” 性格恶劣？ 白杨看着不断蹭着归猗腿的母猫，与她相视一笑。 不是这样呢。 ·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白杨提着一只用棉布包裹住的木筐，朝着身旁的归猗问道。 归猗思索片刻，“应该没有问题，是猫妈妈杨我带它走的，它太瘦小了，即使是猫妈妈一直照顾它，它也难以存活。” 白杨掀开棉布，看着里面酣睡的瘦小橘猫，尽管一路摇晃，它还是没有醒过来。 “对了，那个孩子，我已经交付给一户无子无女的人家中，他们在邻里的口碑很好，应该不会做像他亲生父母对他做的那些事。” 白杨咬了一口糖葫芦，“而且古原的蔓延速度应该没有这么快，这座城镇应该能坚持到下下一位圣女继任，我打听了一下，青镇的圣女选拔还有十五天左右。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顺便观察一下那对新晋父母的表现。”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至今为止，你没出过什么差错，我相信你。” 归猗的视线被对面一位穿着深蓝色娟丽纱衣的女子吸引，她看向自己的衣服。 青色的衣袍上已经看不到荷花，长时间行走于古原之上导致她的裙摆处已经污秽不堪，还带着隐隐血腥味。 她转过头，认真问道：“白杨，我穿这一身丑不丑？” 白杨下意识摇头，但是在归猗的注视下，他还是点了下头。 其实他也想看归猗穿不同衣服是怎样的，再者说，这身衣服也不适合归猗，它太破了。 第104章 再度启程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个姑且能说是服装店的地方。 尽管只是个镇子，但是店中衣服却无比精良，不仅有绣着各色花朵的纱衣，大袖衫，棉丝缝制的袄裙，还有女子专用的抹胸，不过男子服饰则泛善可陈，只有寥寥几种，这里的衣服大多用竹架撑着。 归猗徜徉在“花海”之中，一时迷了眼。 她拿起一件裙摆处绣着牡丹花的袄裙，贴在身上，兴奋说道：“怎么样？好看吗？” “我觉得还可以。” 白杨撑着头说道。 “还可以？那就是不好看喽，那我再换一件。” 她对白杨的反应不太满意。 又或许是她不适合这件衣服。 一番挑选，她选中一套淡紫色的纱衣和一套绣着暗紫色兰花的内衬。 “那这条呢？你觉得怎么样？” 白杨摊手，“我觉得这条更好看。” 归猗瘪了下嘴，白杨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其实是白羊对这些衣服没有什么感觉，他觉得归猗穿着任意一套都不错，除了那些艳俗的红衣。 他觉得那些只有风尘女子才穿。 最终，归猗还是选中了第二套，也就是那身紫色的衣服。 待归猗换衣服的时间，白杨也选中一套玄色的长衫。 “白杨，我好看吗？” 归猗从门后探出头，“你一定不能骗我，这还是我第一次尝试这样的衣服。” “当然。”白杨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挠了下头，“可能有吧，但是我也忘了。” 归猗似乎是得了信心，缓缓从门后走出。 一瞬间，白杨似乎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半拍，脑中的思想统统被清光。 那是一朵生长在在幽谷中的紫色兰花，她如此动人的盛放，并不是留于皮肉之相的短暂的美丽，而是仿佛刻在骨子中的幽怜气质。 他缓缓拍着手掌，不断加快速度。 “很美，归猗。”白杨赞叹道。 “是吗？”她的脸有点红，轻轻撩起头发。 “现在的白杨没有说谎。”他肯定道，“就选这套吧，或者你还想买其他的衣服吗？” 诡异闻言，轻轻捏着衣服的边角，“不了，就这一套吧，我还想留些时间去放花灯。” “嗯，我也挺期待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放过花灯呢，走吧，我已经付过钱了。”他朝归猗伸出手。 归猗轻轻点头。 “除了放花灯，我还知道猜灯谜，套圈，绘制画像……很多很多，不过这里我没有看到。” “猜灯谜？是和猜谜语差不多吗？” · 大理石筑成的河岸附近两两三三聚集着人，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有许多花灯漂浮其上，就如同天上璀璨的星河。 “真美啊，可惜今天没有多少星星。”她轻柔放下花灯。 清水流动，花灯缓缓飘向远方。 “是的，天空中只能见到一轮明月，而且这轮月亮亮的有点过头了吧。”白杨蹙着眉，仰视着天空正中的月亮。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轮月亮的位置许久都没有动过了，而且，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还是夜晚？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一念至此，他的胸臆莫名浮现焦躁的情绪，就好像心中有火在烧。 为什么我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异常，是有人蒙蔽了我的感知？ 他瞥向四周，然而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 那次疏忽之后，白杨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以及归猗陷入危险的境地。 那么此时，便必须快点离开！ 他低声说道：“不能在这里停留了，归猗，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直到摆脱夜晚。” 目光还留在花灯之上的归猗显然没有听清，她转过头，疑惑问道：“怎么了？”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白杨重复了一遍，他的皮肤上已经隐隐出现细小的疙瘩。 就好像这里充斥着无尽的恶孽和痛苦，就潜藏在这片平静的伪装之下，一旦既定的时间到达，所有的所有便会以无法想象的方式爆发，而后吞噬一切。 “可是。”她嗫嚅着嘴唇，站起身，指向远方的道观，“我想去那里取个愿，听这里的人说，那里信奉的神很灵的。” “什么愿望？向神灵祈涛，将飘渺的愿望寄托于不知是否存在的神灵，这样真的有效吗？” “不。 他们说这里真的很灵的，而且，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愿望，我发誓，我许完愿望就离开，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她急忙说道。 看着她期待的神情，白杨知道非去不可了。 “那好，由我来背着你，这样速度能快一些，一旦出现危险，我们就迅速离开！” “好。” 紧接着，他就背起归猗，循着指示一路前进。 直到到了一座古朴的院落，他才放下归猗。 红木门旁并没有人看守，从门缝处散发熏香和火烛的气味，气味算不上刺鼻。 虽然这里离街道并不远，但是白杨却没有见到人来这里祈福。 这明显不正常。 “听着，你跟在我身后，一旦有危险我却没有发现，你就拍我的背。” 听见归猗的回答，他深吸一口气，手一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应声而开。 红门后是宽敞的院落，地面上没有一片落叶，仿佛刚刚才被打扫过。 直对着门的是一只插满巨大香烛的炉鼎，炉鼎旁边有一颗系满红丝带的银杏树。 尽管热闹的街道离这仅仅几十米，但这个道观却是诡异的静谧，不说人声，甚至连鸟兽的声音都听不见。 但是这里又有属于人的气息，似乎他们刚刚离开。 “目前没有危险，你去祈福，我在附近看守，有问题，尤其是感觉不对劲的的时候，呼唤我。” 白杨再度重复。 虽然他知道归猗掌握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到目前看来，她并没有掌握那种力量，更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能激发出这样的力量。 在这之前，她就只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普通人而已。 “好，别担心，不会有——” 白杨捂住她的嘴，避免立g，同时缓缓抬头。 根据他前世观看的影视剧品来看，立g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归猗一头雾水，不知道白杨做这样的动作到底有什么含义。 但是既然是他，那就肯定有做的必要……归猗心里想着。 就这样，她不断走着，直到推开大殿的大门。 门后是一座几乎占据大殿二分之一的巨大悲悯神像，辨别不出性别，或者说，所有的神都是没有性别之分的，祂双手合一，精工雕刻的眼睛仿佛是活着的，平静凝视着信徒。 归猗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杂乱的心绪，然后跪在神像前的蒲团上。 “无所不能的神，期望您赐福于我。” 她垂下头，合上手掌，“我希望我所爱的着的人能有拥有美好的未来，即使是面对巨大的困难，无论多么艰辛，他都不许放弃，经过磨难之后，他会得到成长，渡过难关。 他拥有知心之交，使他不在孤独，在他迷茫时能有人指引他，在他深陷深渊中，能有人向他伸出援手，在他犯下罪恶时，能够有人救赎他。” 她说完心中最想说的话，松了一口气。 人们都说在这里许愿很灵验，所以一定能够实现。 一定会实现。 她并没有从蒲团上起身，思考着是否要给自己许几个愿望。 就在这时，在她看不见的高处，充满悲悯之情的神像眼中却蓦地流出血泪，悲悯之色改变，仿佛过了数百年风吹雨打，表面涂抹的金粉迅速暗淡。 不到一个眨眼的时间，仁慈的神像便死气沉沉，表情扭曲，无比狰狞，如同坠入地狱的恶鬼。 “归猗，迅速出来，迅速！” 白杨在大殿前的空地上高声呼喊，同时注视着在地面上匍匐着前进的黑泥。 然而在片刻之前，他们全部都是活生生的人，拥有喜怒哀乐和自己的思想。 此时的他们却已经成为只知道发出凄厉尖叫，毫无理智可言的怪物。 刺出的金羽对于这些怪物来说全然无用，甚至那些金羽也在逐渐腐朽，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难道是那个怪老头又出现了？他还没死？ 鉴于金羽也被融化，他并没有鲁莽巨大化手臂打击这些怪物。 “归猗，归猗！ 你能听到吗？归猗!” 觉得不对劲的他手臂迅速浮现出金属色泽，猛地涨大，随后迅速拍击大门，试图将其击碎。 门只是发出巨大声响，木质结构的门微丝未动。 但是以白杨此时的臂力，就算是一块特制合金板，也应该扭曲才是。 里面出问题了…… 而且怪物越来越多了…… 白杨神色警惕，手中挥洒出上千度的高温火焰。 断绝其塑形之能，将绝大部分力量专注于毁灭之上，如此，火焰才变得如血般赤红。 如果将其用于生物，那么他将被迅速焚尽，连灵魂都将在这火焰之下归于虚与。 “嗤嗤嗤——” 顿时，烂泥与火焰交接之处发出尖锐的声响，冒出浓密的黑烟。 有效！ 白杨眼中闪过兴奋的光，下一刻，光芒消失。 那些升腾的黑烟在天空中盘旋，形成诡异的风暴，又奇迹般下沉，重新回到那些蠕动着的泥团中。 明明这火焰能够灼烧灵魂，这些怪物却没有死。 除非它们在变成怪物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灵魂，或者，成为这样的怪物的前提就是交付自己的灵魂。 到底是谁的力量？又是什么人想要杀死我们？！ · “啊啊啊，到了精彩的部分！”艾恒的四肢皆用附上光明之祝愿的咒枷束缚，与咒枷束缚的皮肉不断被灼烧，直至露出白骨。 “究竟会怎样! 结局为何来得如此之慢！我已经迫不及待！” 剧烈的痛苦没有让他有半分动容，他仅剩的一只眼睛涣散，全神贯注地凝视沙盘中的场景。 “直到最终，力量被激发到至极……” 他没有说话，因为一只恶魔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尼勒举着高脚杯，本是黑色的山羊横瞳已然血红，透漏着狰狞的杀意。 艾恒不想知道这只恶魔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也对他前来的目的毫无兴趣。 “喝点酒吗？” 尼勒举着手中的盛放的血酒，问道。 艾恒没有回应。 “说实话，我并不想碰你这个脏东西。 你知道的，恶魔对深空一族是相当厌恶的，它们比愚蠢的深海利维坦更加让人作呕。 而你身为它们的受赐者，同样在我的厌恶名单之间。” 尼勒细长的尾巴不断拍击着地面，“真的不回答我吗？ 艾恒。 你的妻子和儿女的灵体全部都在我的手上，如果，你还不回答，我将在你的面前，吃掉他们。” “妻子儿女？”艾恒的眼睛重新聚焦，看着面前英俊的恶魔，发出阵阵讥笑，“你以为，主动投身深渊的人还会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人吗？ 她们只是累赘，是追求更高的，阻碍我的绊脚石！” “所以说，和你这样的疯子交谈才会如此艰难。”尼勒微笑着拿出一只古朴的深灰色袋子。 “那么，你自己吃吧，我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了。” 他动作轻柔，解开袋子，抽出三道透明的灵体。 一位女人，两位幼童，她们的面庞僵硬，只是看着艾恒的眼睛，微光流转，带着些许温柔。 “还记得她吗？卡珊德拉，是你亲手割掉她的头颅的，艾薇，你将其投入河中，艾源，你将匕首刺入他的胸膛。” 尼勒细数着他的罪恶。 “你没有一丝愧疚吗？ 看着你的亲人死在你的面前，你只是微笑，这很好，我也亲手杀死我的不少表兄，他们天生坏种，带着天生的恶孽，不应存活于世。 如今也该你领受一下她们的感觉了，只是一个人的畅快，是自私的。” 于是，环绕着尼勒的汹涌恶意便犹如实质，瞬间将三人的灵体吞没，将其融化成漆黑的丸体。 “请品尝你的罪恶，以及我的怒火。” 他捏起一枚魂丸，一手捏住艾恒的嘴，将其放入他的口腔。 魂丸瞬间融化，变为细密的黑雾，渗透进艾恒的身体甚至魂灵之中。 在千分之秒中，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令他体验着杀死曾经挚爱的那一份“美好”，看着鲜血缓缓从胸膛流出！ 无边的噩梦将他层层包裹，令他无法挣扎，甚至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的你，欢欣吗？” 数不尽的黑色洪流自艾恒痉挛的身体涌出，贯穿噩梦的包裹，熔断咒枷，充斥这片狭小的房间。 “此刻的你，快乐吗？” 嘲弄的声音在洪流之间回响。 第105章 于挽歌中，哀悼死亡 昏暗而狭小的室内，有轻微啜泣声响起。 尼勒细长的尾巴缠住艾恒的脖子，将其悬吊于空中。 他的脚下是纷杂的刑具，怨毒尖刺，长钉，哭悲之锁……如果能拿到万世集团做鉴定，每一件都将是不折不扣的s级咒物，内含海量灾厄精粹，普通人一旦触摸便会立刻暴毙。 然而，它们只是如同垃圾一般被抛弃在地上。 “可以说吗？” 尼勒的尾巴逐渐收紧，“到底是哪一种原罪？ 嫉妒，憎恨，还是绝望？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艾恒的眼睛重新聚焦，即使涕泪横流，悲伤而绝望到难以言表，他还是没有回答尼勒的问题。 随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摆出讽刺的笑容，并朝着尼勒吐出带着血沫的唾沫、 他不会抛弃他的作品。 他不是一个优秀的作家，但是一旦完成这样的作品，他便会是，并且远超往昔。 “噗”的一声，浑身骨头皆被粉碎的艾恒被尼勒甩在墙上。 他梳理了下略显凌乱的头发，随后握住门把手： “真巧，现在还有人来探望你，那我过一段时间再来造访。” 他瞥了一下手上的腕表，“三个小时后吧，正好是我喝下午茶的时间。” 清脆的门闩嵌合声消失后，监禁室陷入暂时的寂静。 过了约十分钟，门扉再度被打开，走进一个带着白鹰头套的人。 他粗暴地扯着手中混杂金色丝线的鞭子，鹰眼锐利，注视着匍匐在地上的男人。 “你好，我是白鹰，特地来从你的嘴里撬出点东西的，毕竟打晕守卫不是一件容易事。”他高举手中的金鞭，猛地向前抽出。 金色，带着净化光华的瑰丽鸢尾随着他的动作铺满地面。 “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人先我一步，太可惜了，我竟然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亏我这么卖力。 希望你会让我有点收获，否则今天就不只有我遭殃了。” 地上的艾恒抬起头，带着怨毒的注视着白鹰，一字一句说道： “他与你，都不会有任何收获。 静待毁灭的果实吧，毁灭一切的毒龙将在那片绝望的土地生长。 在这之前，你们所做的，只能是徒劳。” 白鹰挠了挠头，“说什么劳什子！阶下囚就应该由阶下囚的觉悟！” 鸢尾在生长，以粗暴的方式撕裂污染，绽放出光明。 净化与治愈的光华充斥着这片房间，原本匍匐在地的艾恒的身影更加小了，眼中一片阴翳，怨毒几乎化作实质。 · 此刻归猗会在房间中遭遇什么，她会有危险吗？ 白杨不再与那些烂泥一般的生物周旋，褪去衣服，青色羽翼生长，化作飞鸟盘旋在大殿之上。 所幸，那些怪物并没有飞行的能力，让白杨松了一口气。 大殿中没有传出一丝声音，外界的声音也无法传入殿中。 归猗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这么快过，她迫切想要坐在地上，面前的丑陋男人却开口说话了。 他面庞的血肉是被烧焦的黑色，披头散发，身上是一块又一块狰狞的焦痕，如同炼狱归来的恶鬼，嘴唇烧成一团，不知为何却能发出声音。 “你知道吗，我来这里的原因。” “我，我不知道！”归猗的身体颤抖着，“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谁？”男人举起手，毫无遗漏着向她展示着手臂上恐怖伤痕。 “不知道，你是否听到了那阵哭泣声？罢了，现在的你还没有做出那样恐怖的事情，所以你听不到悲鸣。 你不记得，我却记得无比清楚。” 归猗的惧怕被短暂的迷惑冲散了。 虽然他的每一句话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就变成她怎么也理解不了的话语。 “所以，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对你的遭遇表示不幸，但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归猗急切问道。 男人忽的抓住归猗的手，强迫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那双折射出痛苦光芒的眼睛，有如血的火焰在烧! 火焰无比强烈，几乎覆盖了所有的断壁残垣。 为何是已经毁灭的城镇？到底发生了什么？ 归猗急切想要挣脱他，但是由于力量的差异，她无法挣脱，只能再次看见那火焰在烧！ 天空是血色的，一片又一片废墟之中，仅剩的人抱着亲人的断肢放声哭泣。 因为没有一个人的尸体是完整的，斜切，横切，甚至只是被切断双腿就失去了生命。 血液在城墙上凝固，变成静默的黑色。 灾难似乎已经过了许久，难言的悲恸却始终回荡。 苍茫的大地之间，有凄婉的歌声回响，似乎是在哀悼这沉痛的死亡。 仅仅是看着，归猗便觉得无比绝望。 “这些是什么？是什么？” 归猗的声音颤抖。 这样绝望的画面，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中。 “是谁造成的呢？”男人重复道，发出闷沉的笑声，“是谁造成的呢？！ 你还不清楚吗？” 归猗抓住他的肩膀，竭力呐喊：“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为什么？” 眼泪从她精致的面庞滑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能不能告诉我答案……” “答案，答案，所有的一切不就是早已注定吗？”男人悲怆笑着，“所谓的答案，就在我的面前。 你知道的，这一切的起始。 因为这便是命运。 命运的丝线缠绕，你我皆在其中。” 直至最后，男人的眼中呈现出最后一幕。 血液交织成的凄美花朵中心，一身紫衣的她抱着一个人，那被火灼烧的面庞之上的眼睛闭合。 那双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 她问了一句，还没得到答案，只见男人的身影逐渐虚无，直到最后，化为一片金色的尾羽。 归猗站立在地，如遭雷击。 她看着羽毛，心中卷起滔天的海潮。 围绕在房间的禁锢倾刻消失，连通外面的污泥怪物一起。 白杨疑惑看着怪物化为一地泥水，再无生命迹象。 用各种手段试探，得出的结果便是这只是普通的泥土加水。 是炼金术！ 但是这里有强大的炼金术士，他绝对不会感知不到秘氛。 “归猗！你还在吗？” 他大声呼喊，不久便得到回应。 大殿的木门被推开，归猗从中走了出来。 白杨找了个地方变为人形，穿好衣服来到归猗的身前。 “没受什么伤吧，我刚才竟然打不开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白杨关切问道。 归猗抬起头，看着焦急的白杨，露出笑容，“没什么的，没什么，一切都好，我们赶紧离开吧。” 听着归猗说的话，白杨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不止这种不协调来自何处。 “真的吗？真的没有问题？”白杨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你必须发誓，你没有在骗我。” 以他对归猗的了解，她万万不会说谎，要说这里会说谎的人是谁，那只能是他。 归猗微笑着摇头。 白杨不再纠结这件事，他决定先相信她。 “嗯，那我们快点离开。” 他一手抓着盛放胖橘的篮子，拉着她，沿着宽敞的，满是人的街道跑了起来。 “白杨，你说我不成为圣女就能获得幸福吗？” 白杨回头看了她一眼，“其实，我觉得答案是肯定的，圣女待选不止你一人。 世界这么大，这么美好，还有这么多新鲜的事物，好玩的东西，吃不完的美食，为什么言将自己束缚在那座塔上呢？ 为什么，拯救世界的只能是你？ 如果拯救大众的只是依靠一个人，那么大众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说得对，对于我来说，还有这么多新鲜的事物等待我去探索，就算以后想要停歇，也能找个喜欢的人度过余生，过平凡的日子。” 白杨肯定“嗯”了一声，“你能这么想，就已经很好了。 况且，你在这个镇子不也很快乐吗？” “是啊，很快乐，太快乐了，我想一直过这样的日子。” 但是这份快乐就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我害怕了，我想逃避，我想要违背这一切，所以有那样的结果出现吧。 我不想毁了这一切，白杨，我不想…… 我不能逃避，我……我要在所有痛苦发生之前，挽救这一切！ 这就是未来的白杨想要传递给我的吧。 无论他现在怎么想，看到那样的场景都会感到痛苦吧。 我不能让他痛苦，因为这不是我期待的，我想要他快乐，仅仅是如此就够了。 归猗的心安定下来。 无论结局如何，我都要守护我在意的一切。 · 走到城镇的边缘，白杨用金羽换了一匹商队的马，以及一部分便于储存的干粮。 他大概是会骑的，毕竟看起来也不是多么艰难。 事实上，他根本驾驭不了这匹烈马，如果没有对动物超强亲和性的归猗协助，他恐怕只能在马屁股后吃灰。 一路飞驰，除了必要的休息，防止马过劳死，白杨的手几乎没有脱离过缰绳。 而且，令他如此焦急的便是天空中悬挂的圆月，即使已经行驶近一百里，圆月仍然毫无消失的迹象，甚至愈加明亮，而且它似乎正在变大。 也不知前进多远，多长时间，白杨隐隐觉得身下的马的步幅逐渐变缓，显然体力不支。 于是他便翻身下马，牵着马绳走在原野之上。 拿出手中的干粮，有一口没一口吃着。 “归猗，你饿不饿？我这里还有一点口粮。” “好。”坐在马上的归猗轻声说道。 闻言，白杨将系在腰间的干粮袋解下，抛给归猗。 草草吃完饭后，他拿出地图，根据远处枝繁叶茂的巨大杏树，判断着位置。 那棵杏树占据这地图的显眼位置，似乎是一株千年古树，长年绿叶，结出果实足够一镇人食用数天。 一旦抵达杏树，距离青镇便只有约一百五十里。 几个小时便能够到达，如果再快的话，用不了一小时便能够到达。 根据之前得到的消息，圣女选拔还有十五天，不过目前，这肯定是不能实现。 如果可能的话，他会介入到莲教的选拔，加快圣女的选拔过程，或是提议，或是强迫，不过这守护一州的莲教应该能发现天象异常，并解决这件事。 所以他并不担心这方面，更要考虑的应该是归猗的意愿。 他轻咳一声，引起归猗的注意，随即说道：“归猗，我必须和你说明，距离青镇已经没有多少路程，想成为圣女，亦或者重归普通人的生活，都应该尽快做出决定了。” “我知道，白杨，我已经想好了。” 归猗放下手中的干粮，“我要成为圣女，我会守护这一切。” 白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不清楚她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道是他描述的是世界还不够好？ 明明她说对这世界的新事物很好奇，她感觉很快乐，她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嘴唇动了动，刚想再度说话，归猗只是将食指竖在嘴前。 “那么，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真的决定了吗？归猗，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归猗低垂着眼帘，点了下头。 “等我到了青镇后，你就离开吧，莲教会派人来接我的，你只是一个游侠，而且与我亲近，所以，为了证明我的圣洁，请你离开吧。” 雄壮的鹰怎么能因为一朵花停滞不前，白杨，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 你不应该被束缚。 “万一有人对你出手怎么办？你知道的，各地都不安全，万一你出了什么闪失——” “不会有什么闪失，请你放心，莲教会好好保护我的。”归猗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白杨停在原地，直视着归猗，“我们前进了这么远，为什么要在这时想要甩掉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一定有什么苦衷，和我说，我会帮你，我说过的，你可以信任我。 而我，会永远保护你。” “没什么苦衷的。”归猗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原本想说的话被全部打乱，甚至，想要把他所见到的全部和他说出。 但是，但是，但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将他推入深渊，就为了我的一己私欲？ 这不是我，这不是…… 白杨，我求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再沉溺在温暖之中……我希望在我离开之后，你能回到正常的生活。 为了你，我愿背负着一切。 “就只是这样，我说的这样，便已经是全部了。” 第106章 崩解 【扭转度：51.12%】 【系圣人·杀生主·归猗神性精粹遗留】 【尘世遗骸提取度：17%】 贝尔希斯盯着仪器上的报表，第一次感到惊悚。 一旦扭转度越过百分之五十，神性便会缓缓向着深渊的方向滑落，大型脱离机只能起到极其微弱的效用，甚至，这份灾厄已经开始逐渐朝四周蔓延。 沙盘依托的晶柱已然变得漆黑，膨胀，仿佛有血管生长。 暂且不提为何会有这份诡异的变化，贝希摩斯更恐惧的是，依附于创世工具·先贤石碑支撑的物理规则正在逐渐崩溃，通讯手段无法使用。 甚至整个黑耀城都在因为巨大的引力不可阻挡的朝着怒海深处下沉，一但沉至最底端，便会因为陆地碎片的重量，越过天渊，便离深渊只有一步之遥！ 那么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贝希摩斯叹了口气，盯着仪器另一处呈现的曲线图。 根据死亡表演协会提供的工具推算出的事象模拟曲线，拟合度已经不足百分之四十，这说明沙盘中的事件发展已经极大脱离原本的故事曲线。 我的研究方向根本不涉及深渊，tmd，就不应该为了这份功绩强行揽活！ 他现在知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的道理了。 贝希摩斯怀抱一肚子怒气，按下房间角落的一处圆锥形仪器的按钮。 圆锥形仪器的桶中，那迷蒙着星光的辰砂不断反转。 自已死思辰-毁灭因素-霜星提炼出的深灰色雾气从尖顶处喷涌，以单纯的死亡将室内的奇迹和灾厄尽数吞噬，只剩下做了特殊保护的沙盘。 待一切污染消失，他按下按钮，仪器如鲸吞般将灰雾吸纳。 “危机暂时解除。”他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渍，“这种程度应该难不住他们啊，怎么还没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还是有国家插手这件事了……毕竟一位圣人的神性精粹，对于九州和苏共体也是诱惑满满……” 贝希摩斯抬头看向窗外。 已经看不到天空中肆虐的闪电了，四周是一片深黑的海水，黑曜石城已经沉入怒海之中。 怒海是防卫深渊的第三道防线，也是唯一的天然防线以不断涌动的黑色海洋包裹住蓝星，第一道是以诸神之骨打造的门扉，第二道是以诛神之血肉填造的天渊。 · 归猗握着缰绳，遏制住想要转过头向后看的想法。 她知道白杨就在附近，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自从那场不欢而散后，归猗强硬拒绝了白杨的请求，独自上路，白杨则一直跟在不远处，侦测附近有无危险的存在。 毕竟，白杨知道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腼腆的女孩更是如此。 不多时，归猗拉住缰绳，停了下来，直视着前方穿着绯衣的男子。 男人相貌英俊，表情恭敬，提着一盏红色的灯。 他低下头，声音没有起伏，“在下伏波，是来接大人入城的，四周还有一人，男子，是大人的侍卫吗？” “不是，应该只是闲杂人等，不需要理会。”归猗轻快下马，“既然你是接引者，还请拿出证明，否则我不会相信你，亦不会跟你走。” “是的，大人。” 虽被质疑，伏波的声音依旧平淡，他缓缓从袖间抽出一只金色的荷花。 片片花瓣逸散着深蓝色的光华，这是一份无法证伪的证据。 莲教的圣莲蔓生的余枝。 归猗点头，“那我们便走吧。” 伏波顿了一下，看向西方有人高的草丛，“大人，真的没有问题吗？他似乎跟了上来。” 归猗沉默片刻，“不必管，他会离开的。” “好的。”伏波从袖间再度抽出一支竹筒，打开盖子，取出其中的烛焰。 “接下来的路程请大人时刻不离灯光照耀的地方，魔在以我们无法想象的速度滋生。” 他提醒道，“圣女待选更应该警惕魔，一旦内心滋生出魔物，成为圣女就称为天方夜谭。” “我记下了。” 接着，就在白杨眨眼的时间中，两人就消失在视野中。 白杨一脸黑线，陷入呆滞。 那两个人刚刚不就在那吗，怎么突然消失了？ 难道那个男人会瞬移？空间移动？ 无奈之下，他只得再度变身，化为鹏鸟，朝青镇的方向飞去。 青镇，曾经青州的政治中心，同样是经济中心，无比繁盛，在最盛大的节日中，喧闹的人声甚至能抵达云霄。 以根脉蔓延整个大州，经历无数代人培养的圣莲联系整片土地，莲教为统辖组织，协理郡县的治理，圣女是表面意义上的领导，其权利被连脚的三个派系瓜分。 但是圣女并非摆在表面的吉祥物，她们本身就是极端力量在人间的化身，虽然自身会被束缚在荒塔之中，但是仍能通过不可思议的力量对所守护的这片大地中的罪恶降下天罚。 教派中的大型事宜需经过圣女的同意方可实行。 数千年中，圣女之位从未有过撼动。 看着繁盛的城池，归猗的眼睛出现短暂的失神。 此刻的她，想要分享这份惊讶与喜悦，然而，那人却是被自己赶走的。 “大人，请来这边，抵达临时住处，待所有人抵达，圣女选拔就将开始，还请大人早些休息，为选拔备战。” 虽然是激动的话语，伏波的声音却更显冰冷，如果不是还有心跳，联系到那苍白的脸色，她甚至会将伏波当做死人。 这或许是压力导致……这任圣女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可能为此筹备了许久…… 归猗表示理解，快步跟上伏波。 她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四周。 不仅有各色商行，还有大大小小的食肆，只是她并没嗅到任何香气。 本应热闹无比的街道寂静，没有叫卖声，只能听见冰冷的踏步声。 那些行走的人们表情僵硬，垂着头，按着既定的路线行走。 归猗有些害怕，收回视线，询问道：“镇子中的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为什么…都如此奇怪？” “不必担心，这样的结果是莲教的几位长老使用圣莲压制的结果，不仅压制住人性的恶，连原本的思绪都被冻结。 圣女替换之际，不能有任何干扰因素存在，所以这样的结果，是可以接受的，一旦圣女继任仪式完成，点燃圣火，这种效果自然会消失。”伏波提着灯，二人的身影再度消失。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一朵巨大的莲花之下。 金色莲花几乎遮天蔽日，成片华丽的楼阁凭借着裸露在地面的庞大茎蔓建造。 月华洒落，归猗靠近圣莲，那阵来自圣莲的呼喊便愈加强烈，仿佛自己的手足一般。 我会成为圣女，然后挽救这一切。 这就是我的使命，我的命运。 归猗轻轻叹息，缓缓上前，伸出双手，抚摸着圣莲的茎干。 尽管是在镇静状态下，伏波仍惊呼出声，瞳孔不正常收缩着。 在成为接引者这么多年，他翻看大量有关于圣女的记录。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圣女待选能够直接用肉身触摸圣莲，在以往，凡是做出这样亵渎之举的人都会被圣莲寄生，在眨眼间腐烂，成为圣莲的养分。 她会成为圣女，在这一刻，伏波无比相信。 如果她这样的人还不能成为圣女，那么所谓的圣女选拔也就是个笑话了。 他这样想着，神色却陡然一僵，转过身，僵硬的嘴角诡异勾起弧线。 · 终于到了！ 白杨看着近在咫尺的镇子吐出一口气。 那张地图记录有误，青镇远没有这么近，白杨觉得自己最起码飞行了有一千里。 这还是最保守的结果，因为白杨发现储存的秘至少消耗了五分之一。 找了处隐秘的草丛换好衣服，白杨快步行走至城墙的大门。 还没说话，便已经看见侍卫的异常。 眼睛无神，四肢僵硬，体温远远低于常人，胸前的衣襟仍在起伏，这或许是他们还在活着的证明。 但是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白杨对此怀有疑惑。 两个侍卫并没理会白杨，任其穿行。 白杨注意到门后并没人后，迅速折返，趁机敲晕了一个侍卫，将其拖到暗处。 只见阴暗角落处的侍卫仍睁着双眼，面庞仍保持着在城墙的表情。 白杨摸向他的脖颈，只觉得一片冰凉。 已经是死人的温度了。 那么心跳又是怎么回事？是伪装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撕烂侍卫的衣襟，露出胸膛。 白杨的瞳孔收缩。 那胸膛已经腐烂了，不断有白色蛆虫在其中穿行，更加令人作呕的是，伤口周围，乃至腐烂的心脏上都长着黑色，粘成一团，充斥着油渍的羽毛。 那宛如心跳的鼓动就是羽毛不断生长的结果。 他已经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另一个是位恐怕也是如此。 他看向远方，那些行走在街上，麻木的人群。 他们？ 白杨已经不敢想象。 入目可见的，全都都是如同僵尸一样的人，那么，整个青镇的人是否都是如此？ 而且那些羽毛是他见过的，那是那个祭祀制造出的恐怖邪灵，诡异怪物上生长的羽毛。 那个祭祀还没有死？这是他干的？ 但是为什么印记没有异动？ 但是下一刻，足以使河流倒灌的巨力透过印记抵达白杨的身体之中。 印记像是火烧一般红，充满恶孽的气息。 “孽人！不可饶恕之人！快去行使你的职责！杀死圣女！ 令吾主的恩泽降临这份大陆！” “布下毁灭，获得唯一的救赎！这边是你唯一的使命！ 杀死……杀死圣女！” 祭祀的声音尖锐而空洞，穿透脑膜，不断在白杨的脑中回荡。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否则，你的终末就将到来！” 白杨的身体颤抖着，跪在地上，承受着无边的剧痛，手指深深抓入地面。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在白杨的感知中，凝结着奇迹的秘仪崩开一道细小的裂痕。 为什么？ 你这个老头，为什么还不死！ 这样的咒骂并没有使呵斥和剧痛减轻，而是再度加剧，疼到白杨仿佛能听见自己每一个细胞的尖叫，每一声低吟都有大量的鲜血从口中呕出。 血液从每一寸肌肤渗出，不到一刻钟，白杨变成为一个血人，瘫倒在地，在被撕裂的痛苦中，失去了意识。 无边的黑暗再度浮现在白杨的面前。 无尽的深渊，永无止尽的坠落。 恶毒的咒骂声在深渊之中回荡，那是作为永暗会爪牙的他所犯下的罪孽。 屠灭村镇，猎杀方士，因为自身喜怒杀死无关的人。 淋漓的血不断流下，染红了白杨的双眼，于是入目，皆为血红。 在最后，他停止了坠落，落在柔软的地上。 “你这个屠夫，你杀死了这么多人，你该死！” “你不得好死！” “你为什么还没死！” 白杨感受到有温暖的手指在触摸着他的面颊。 她的身上带着自己熟悉的气息。 “归猗，是你吗？” “是。”女人细细用衣襟抹去他脸上的污渍。 “太好了，归猗，你没事……”白杨忽的抓住她的手，“我不杀人罪犯，我没有杀这么多人，我没有……” 归猗没有说话。 “我真没有杀死这么多人，他们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你相信我吗？” 他的声音越发颤抖。 “我没有杀人……” “但是。”归猗终于开口，“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杀死我吗？ 我是圣女，你是妄图毁灭青州的永暗会的爪牙，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让你的主降临吗？” “你的保护，只是虚伪的谎言，我看到了故事的结尾。” “为什么？” 他艰难张开双眼，血红的瞳孔直视着归猗温和的面庞，“为什么？ 我只是想要保护你，我觉得你应该有不一样的生活，你不必为职责献身……” “不要再说了，白杨，不，你不是白杨，你是黑鸟，你是毁灭，你是火之鸟。”归猗嘴唇轻启，“从一开始，你就骗了我。 而我，也从始至终没有信任过你。” 血色的回忆自脑海深处涌现，无尽的血侵染着他的手。 混乱的，属于黑鸟的记忆彻底将白杨仅剩的理智摧毁。 “你没有，信任过我？” 他喃喃自语。 黑色的污秽浪潮再度席卷，吞没了一切。 第107章 飞鸟 归猗柔和的面庞在奔涌出的黑液间溶解，她微笑着迎接这份毁灭。 它并不是归猗，只是污染塑造的一个类似归猗，用于侵染人类心智的污染聚合体。 并且，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深渊之底的男人瞳孔已经变成黑色，胸臆间的恶意如同火山般喷发。 深渊中的咒骂声消失，取之而来的便是尖锐的狞笑。 在铺陈如此之久后，它的计划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只差一场无止境的屠杀，让心灵彻底被血色侵染，这场戏剧对于它来说便是成功。 它笑得如此畅快，连深渊之底的变化都没能看在眼中。 直到某一刻，它忽的停止大笑，不可思议看着白杨。 黑色消失了…… 只剩下一种颜色：纯白，纯白，纯白！ 这样的灵魂几乎刺痛了它的双眼！ 怎么可能，那如同海一般的污染入哪了？被吃了吗？ 该死！ 来不及咒骂，纯黑的深渊响起轰的一声。 底部裂开巨大的伤痕，灾厄精粹凝结的深渊就此逐渐走向龟裂。 不甘心！不甘心！ 它发出最后的怒吼，随着崩解的深渊一同消失。 在白杨意识的最深处，那本漂浮的、散发万千光辉的书籍如同狂风吹拂般快速翻页。 一页又一页，编撰着无数事象记录的纸张被污秽的墨汁浸透，又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被整齐撕下，在辉光的照射下，表面升起圣洁的火焰，将这份污染连同书页通通焚烧殆尽。 直到最后一页被侵染的书页，光滑的书面上充满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扭曲字体，像是藤蔓的花纹在书页上蔓延。 辉光似乎后继乏力，圣洁之火也消失了。 于是这片承载者隐晦污染的事象记录便存在于万世录之中，躲开了内部的杀毒程序一旦被翻阅，污染将再度被激发。 在白杨并不知晓的这一切发生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 浑身剧痛仍在持续折磨着他，血液渗出，伤势也并没恢复。 耳边的咒骂和训斥声并没停止，白杨的嘴角却轻轻勾起。 他抬头看向远处，那一朵遮天蔽日的荷花。 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 属于黑鸟的记忆仍在他的头脑中横冲直撞，甚至于还未做出思考，身体便先一步行动，那铭刻在骨子中，于一次又一次杀戮之中炼成的杀戮之意在沉寂数年之后再度激发。 白杨迈出一步，下一步，便已经看不到人的痕迹，他完全化作青金色的鹏鸟展翅而飞！ 在这片广阔的天空中疾驰，肆意展示着属于自己的力量。 · “沉寂的野兽再度复苏。” 已经完全畸变，成为诡异肉团的祭祀发出尖锐的声音。 他尖锐的利爪上扬，将这份还在跳动的心脏献给伟大的神灵。 “盛大的祭祀即将完成，纵然是鹏鸟也将折断双翅，匍匐于神灵赐予的伟力之下。 从火中来，那就再回到火中去吧。” 祭祀挥舞着双翅，于是震天的祷告声便在城中回荡。 经过长时间的侵蚀和转化，整个青镇都化作了他孵化的卵巢，每一个被寄生的人都是他蔓延出的手足，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为他提供再度升变所需的活力。 分支特化，一阶段开始。 他合拢双翅，将自己团成一团，深色的血肉生长，与地面相连，长出黑色的血脉。 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响应着源头的呼喊，任由血管插入身体，汲取着最后的养分。 然后，悲怨的洪流不断扩散，在城中回荡。 土地也因这份力量颤动，响起阵阵轰隆声。 自食子的姑获鸟升变，寻求更源远的灾厄和毁灭，于是，便以数十万人灵魂碎片奠定堕落之基，摆脱姑获鸟的姿态，血肉疯狂朝着颈部汇聚。 “一头得食，八头争之。” “岭外尤多……爱入人家烁人魂气……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 伴随着灵魂碎片的吞吃，生命力的汲取，狰狞的八只头颅便从颈部生长而出，发出凄厉的尖啸。 第三阶段，长生者升变完成，秘仪锚定：鬼车，进阶第四阶段-具名者。 最中心的头颅俯瞰四周，还能看出曾经祭祀的一点痕迹。 如果不算那个被控制在圣莲之中的怪物，他就是这片土地上最强大的存在。 杀死那个蠢货之后，再处理怪物。 恍惚失神之间，尖锐的呼啸风声便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的其余头颅偏转，看见了数颗头颅上滴落的鲜血，以及那些头颅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你来了，不可救药的蠢货。 事到如今，我没想到你的生命力如此顽强，竟然还没有死。” 祭祀抓住城墙的一角，挥舞着黑色的羽翼。 “背叛吾主的信众，除了灭绝亦无他路。” 白杨盘旋在天空上，听着祭祀的训斥只是冷笑。 他这番话，还是说给自己听吧。 “那么，是否要降下审判？ 不，被审判的人只能是你！” 他再度俯冲，翅膀卷起狂风，不断朝祭祀逼近。 “别以为在长这么多头就是个厉害角色了，你充其量也就是个精英怪！” 当一只鸟长了很多只头，胆小的人可能已经尖叫着离开，胆大之人的脑海中可能已经出现鸟头的数种吃法。 恰巧，白杨并不恐惧，他属于后者。 于是浩荡的风便汹涌成为巨大的风暴，卷起无尽的沙尘和烁石，朝着鬼车直线逼近。 鬼车的眼睛眯起，用翅膀遮挡住身体。 然后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还处于僵直期，像是没有进化好一般。 白杨瞬间注意到鬼车的异常，在长久形成的肢体反射中，他抓住了这次机会。 没有犹豫，不必担心后果，因为他的形成就是为了单纯的杀戮。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伤敌一千自损百八是常事。 只要目标死亡，自己的殒命也没什么可以惋惜。 他只是个单纯的杀戮机器，就此而已。 在反应的刹那，身体中的金属流浆快速灌输至羽翼处，使得翼展只有两米的羽翼迅速涨大，长出还没经过转化的铁之尖羽。 在绯红的月光下，闪耀着死亡的寒芒。 “噗嗤”一声。 还未来得及遮挡的鬼车头颅下出现一条极细的血线，随着身体的颤动，头颅滑落。 鬼车的身体一颤，恢复了行动，连忙朝着青鹏的残影抓去，却只抓到了脱落的钢铁碎片。 在一击即中后，白杨果断舍弃了刚生长出的肢体，再度加速朝着远方飞去。 鬼车凝视着远处的青色残影，眼睛极少见的闪烁着暴怒的光芒。 他被激怒了。 纵然是刚进阶的四阶，于三阶也有着不可逾越的差别，这样的差距，就像是天和地一般。 与三阶段的非人化相比，四阶的超凡者已经摸到了神性，那是自奇迹和灾厄之中诞生的精粹，是行使世界规则的承载之物，一旦接触神性，纵然只有一丝，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鬼车的身影逐渐淡化，身旁浮现出稀薄的黑雾，并在黑雾之中，有无数的影子显现。 它们是残破的，隐藏在雾气之中，作为升变鬼车吞噬的原料，吞噬的魂体碎片越多，在成为鬼车之后，那些碎片便会在鬼车的腹中畸变成恐怖的怪物。 继承了鬼车食人魂魄的特性，而且更加隐蔽，数量更多。 “你会死。 主的救赎仍在等候，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黑鸟，迷途的羔羊亦有悔改的机会。” 白杨吐出一口铁液，冷笑，“什么主的救赎，我都快要被你弄死了，还提什么救赎？！” 鬼车被斩断的头颅处的血肉缓慢生长，似乎要长出新的头颅。 “经历磨难，羔羊才知道归家。” 鬼车向他展开双翅，“我于此等待。” 然后等待他的并不是温暖的怀抱，而是冰冷的钢铁羽毛，每一根都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利器。 黑羽激射，笔直穿进黑雾之中。 白杨注视着这片古怪的黑雾，而后腐烂的羽毛从其中掉落。 仿佛受到极大的阻力，逐渐停滞，而后被某种东西啃食，黑色的痕迹蔓延，羽毛掉落。 “你还耍阴招？” 白杨讥笑，紧接着，奇迹秘仪高度运行，不断将神秘转化，青金色逐渐蔓延至整个身体。 丑陋的鸟头抖动，无视了白杨的嘲讽行为，数十米的黑色翅膀抖动，卷起黑色的风，连同整片魍魉之域一同升空。 “你放弃了救赎。” 鬼车发出凄厉的啼叫，直视着白杨，“现在深渊向你展开怀抱。” 在片刻间，白杨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经来到白杨的身旁。 纵然擅长领域是灵体，但是已经是四阶的他，仅仅是最初程度的适应，速度便达到了白杨身体无法反应的极速。 就算是眼睛观察到痕迹，在只有零点几毫秒的时间中，白杨也无法行动。 于是，在白杨的错愕中，那双利爪猛地贯穿了他的身体，将内部还没有转化为金属的内脏扯出。 鲜血四溅！ 鬼车的九只鸟头扯着肠子和脏囊，将其分而食之。 并在白杨做出反应之前，通过肌肉群的变化，预测出的行动，随后再度抓住白杨的左翅，猛然发力，“嘭”的一声，将其折断。 在祭祀完全进阶的那一刻，这场对战就注定是一场屠杀。 一场愚蠢的挑战，甚至，在战斗中，祭祀会进一步熟悉属于鬼车的那一份灾厄，甚至，掌控那存于体内的微弱神性，达到啼叫噬魂的恐怖程度。 趁着鬼车呆滞的片刻，白杨猛地将左翅扯断，以铁液再铸，维持短暂的飞行。 如今的他绝对不能再恢复人形，一旦失去飞行的能力，行走于地面的他就是一只待宰的猪羊。 那么应该如何做呢？ 继续远程周旋，亦或者逃离，还是寻求他人的庇护。 在一秒之内，白杨否决了脑中出现的诸多想法。 那么便只能，以血还血，以骨换骨！ 白杨舍弃脑中为数不多的理智，将自身的存在淡化，完全回应脑中那位杀戮机器的记忆。 将自己成为黑鸟，这边是白杨所能想出最后的办法。 先是呼啸声，紧接着来到的便是两者剧烈撞击产生的轰鸣声。 巨大的压力之下，白杨的身体爆出血雾，青金色的身体逐渐褪色，在魍魉的吞噬下，黑色蔓延。 血腥的雾中，白杨的眼睛血红，奋力嘶鸣，狠狠衔住鬼车的数根脖颈，将其猛的一扯，连同筋脉和血肉一同扯下，而后吞入腹中。 失去头颅的鬼车的利爪贯穿白杨的腹部，吃痛的他并不适应这样的战斗，腿部大力挥动，将白杨从高空直接踢落，直击地面。 在撞碎无数栋房屋之后，白杨的身体逐渐停止，淹没在尘土和废墟之中。 被引燃的火蔓延开来，木质结构的房屋很快便成为火海。 血和火在悄然蔓延。 鬼车收拢翅膀，降落在废墟之中。 那些温度极高的火焰似乎也在畏惧这份阴冷，不敢朝鬼车的身体靠近半分。 “事到如今，还有反抗的力气吗？” 鬼车低吟，“主的恩泽原本属于你，鲲鹏的力量根本不是三阶能够掌握的了的，也就是说，你只是一个残废的长生者。 你背弃了主，所以恩泽远去，降下的只有神灵的怒火。” 废墟的石头滚落，已经恢复人身的白杨艰难从其中爬出。 他吐出一口血沫，“那我现在投靠你，你还能放过我？” “不。”鬼车摇头，“主已经将你彻底舍弃，你已经毫无价值。” “那你还说这么多干什么？好玩吗？”白杨大笑道，“大部分的反派都死于话多，如果，你不想现在杀死我，那就做好要付出代价的觉悟。” “什么代价？” 曾经忠诚的刽子手将死，祭祀并不吝啬这一丝怜悯。 在他看来，白杨早已是死人一个。 “难道你觉得，你不需要为普通人的死亡付出代价？ 不需要为你培养的杀戮机器付出代价？ 不需要为你身边的这些魂灵付出代价？” 祭祀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他缓缓说道：“对于我们来说，普通人只是栏中的猪羊，能够贡献出价值，就已经是人生的意义。 你们也只是鹰犬而已。 我不能再浪费更多时间，主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降临。” “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你说什么？”鬼车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但是下一刻，风声响了又停。 他有些呆滞的看着插入心脏处的手臂。 “总有人要付出代价。” 第108章 现在的我想做个好人 “什么代价？” 祭祀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还有力量吗？ 我原本以为你快要死了。” “没错，我是个刽子手。 但是时代不同啦，大人，现在的我想做个好人。” 白杨轻松说道，捏住祭祀跳动的心脏。 如此有力，连白杨握住它的残臂都在晃动。 “那么，你也想做好人吗？” 祭祀听着白杨的话语，不知为何，忽的流露出可悲的神情。 他的眼睛中闪过怜悯的光，嘴唇翕合，“只有胜者，才能划定好与坏，美与丑。 那么，尽管出手吧，败犬，去寻求你以为的胜利。” 白杨颔首，手掌迅速发力。 在长生者中，铸之长生者的活力仅低于专精于生命力的心之长生者，然而，头颅和心脏仍是要害，两者一旦去其一，长生者也要死亡。 此刻，血花在祭祀的胸腔炸开了，那颗蓬勃跳动的心脏顿时化作一团烂泥，再也无法给这幅身体带来任何力量。 应该死了吧…… 白杨抬起头，只看见那颗丑陋头颅上越发明显的嘲弄。 回光返照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难道是要扯出来？ 他犹豫了一会，将它胸腔中的那坨烂肉连同筋膜，神经，一齐扯出。 只是祭祀还没死。 心脏不是他的弱点…… 白杨顿时反应过来，难道他不是长生者？ 注视到白杨恍然大悟的神情，祭祀终于开口，“终于意识到了吗？ 曾经的利刃也在柔情的摧毁下变钝。 正与天与地的差距，现在你我之间的距离也是如此遥远。” 他缓缓展开双翅，恶意和暗毒弥漫的浊流便在黑鱼的间隙中流淌。 “现在，是时候见证你的灭亡了。 愚蠢的羔羊。” 浊流瞬间击出，散发着血腥气味的污秽之流贯穿了白杨的身体。 籍由流水中携带的污染，只要不被净化，便会一直带来折磨和心智的狂乱，直到最后，令其变成完全失去心智的恐怖怪兽。 白杨忍着身体贯穿处的剧痛，腿部发力，以诡异的姿势向后飞推，同时奇迹秘仪迅速运转，身体逐渐异化，化作鹏鸟，朝着天空飞去。 祭祀盯着胸腹的细小伤口，血肉蠕动，很快，伤口消失。 在生长出九个头颅的同时，也在身体各处生长出九颗心脏，有的极大，有的极小，甚至能够脱离本体储存在别处。 要想杀死鬼车，就必须在一瞬间，将九颗头颅，九颗心脏一同摧毁，只要还剩下一处，鬼车便不会死，即使身体被毁灭，也将重生。 这就是具名者恐怖的生命力。 “尽管飞翔吧，鹏鸟，时候无多。” 他低声道，在瞬间展翅而飞，几乎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向着白杨追赶。 于是天空之下，黑色和青色的光芒不断交织，对撞，迸溅出璀璨的火星，发出堪比数百千克炼金炸药爆炸的巨响。 月光照耀，黑色却越发弥漫。 · “只要踏上这扇门，便会直达荒塔。” 伏波跪在那座镶嵌着金银，各色宝石的华丽王座之前，面孔对地，语气异常恭敬。 没有其他待选出现在青镇，没有什么严厉的考核，归猗就这样成为圣女。 她曾对此提出疑问，却只得到了教中长老的简短回答。 “只有你能成为圣女。” 除此之外，无论她如何询问，都只有这一个答案。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只要我成为圣女，那样恐怖的一切便不会发生了吧……她握着冰凉的玉石扶手，忽略了上面雕刻的美丽花纹，“我不需要做别的什么吗” “大人只需要带上那一只蜡烛变好，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有侍女会打理。 在下一任圣女选拔开始之前，您不可以离开荒塔。 荒塔的运转仰仗您的伟力，一旦您离开荒塔，荒塔变会停止运转，还望您理解。” 伏波的声音继续传来。 “上任圣女已经离开，您可以去了。” 伏波的这些话归猗并没听进心中，她此时在想别的事情。 有关未曾见过的人和事，有关那些温柔的，从没有人像他那样的话。 伏波略微抬头，见她没有起身的想法，再度说道：“大人，此刻您应前往荒塔了。” 归猗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双手不安地攥着绣着精美云纹的白色圣女袍，：“我能等一会再去吗？ 我想见一个人，那个人很重要，此次一别，我们估计便再也无法见到了。” “不可以！” 伏波忽的抬头，发出尖叫，片刻后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沉声说道： “大人，此时不是念及儿女私情之时，等待的时间越长，古原吞噬的土地就越多，因此而死的人不可计数。 难道大人真的要漠视生灵的逝去，只为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还请大人三思，为了天下人而，三思。” “天下人吗？” 她垂下头，看着纯白的圣女服，这代表着巨大责任的衣袍。 她已经穿上了它，她已经成为圣女。 “天下人，对，天下人，我是为了天下人才来到这里，那人，就不见了吧。 他应该开始讨厌我了，我说那样的话，如果我是他，也会不适。” 她松开紧握着衣服的手，“真是太狼狈了，明明不想说那样的话，明明害怕被他讨厌，但是还是说了，最后留下的也只是尖酸的印象。 算了算了，这已经过去了，我和他已经是两路人，不能再干扰他的生活了。” 她抹了一下眼角，对着伏波说道： “我知道了，我立即动身。” 伏波面色一喜，“有您实乃天下之大幸。” 归猗起身，望着不远处那扇飘渺的，如纱似雾的门扉。 透过门，她似乎能看到门后的场景。 青色的砖墙，没有任何装饰，仅有青灯古佛相伴。 这不是她以后想要的生活，但是，这样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她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归猗正色，清空着思绪。 她需要保持身心的纯净，才能使自身不受魔的侵蚀，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然而，还没迈出一步，建造在圣莲藤蔓上的房屋便在不受控制地颤动，如同发生了地震一般。 如此剧烈的震动，她握住扶手才勉强站立，看向伏波。 他也一脸困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击穿无数层楼阁的青色巨鸟便裹挟着木屑砸落在她的眼前，以炸裂声给予归猗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是你？” 鹏鸟似乎听见了耳旁的话语，发出了人声，“你快走——” 还没说完，巨大的撕裂声便响起了。 楼房的顶部被粗暴的撕裂，掀飞，十八道阴毒的视线移了过来。 祭祀的眼睛眯了起来，“找到了。 圣女，我还以为你逃了呢，我的孩子们都没看见你的身影。 原来你在这里，我会杀死你，令主降临在这片悲哀的土地。” “孽畜，你找到了什么！” 白杨厉斥，抬起残破不堪的羽翼，几乎是用尽全力才从废墟堆中爬出。 此时的归猗才注意到，原本那只美丽而健壮的鹏鸟已经消失无影，现在从废墟中走出的白杨，浑身遍布散发着污臭气味的伤口，黑色的血夜自身体各处缓缓流淌，青金色的羽毛已然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是满是血的残羽。 白杨缓缓走到她的身前，无尽的压榨着奇迹秘仪，获取着最后一点力量。 如同饮鸩止渴一般，即使会导致奇迹秘仪损毁，也没停下动作。 “真的还要继续吗？” 鬼车望着白杨，“奇迹离你越来越远，死亡离你越来越近。 不如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这样活着的时间不就延续了吗？ 你就真的不畏惧死亡吗？” 白杨摇头，“你知道的，我曾经说过，总有人会付出代价。 无论这个人是你还是我，我们这样的人，是终将坠入地狱去的。” 他转过头，用一根干净的羽毛擦拭着归猗脸上的泪珠。 “别哭，我说过的，你可以相信我，而我会保护你。” 归猗的身体猛地一颤，似乎是触动了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 她朝着白杨呐喊：“不，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我求求你，你快点走，他的目标是我，我，我不能让你陷入那样的境地，我。” 她哽咽着大喊，“我不想你死！ 我求你了，你别死。” “人活着，怎么可能会不死。”他缩小了身形，变为人身，轻柔搂住归猗的身体，“别害怕，我会一直在你前面。 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我是英雄，临阵脱逃，怎么会是英雄。 别哭了，在这最后，就让我来守护你吧。” 说完，他身体便卷起强烈的飓风，将归猗向后吹拂。 风以狂虐的方式卷碎了木制墙壁，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归猗只是头发被吹起，直到远方，风才缓慢消逝。 白杨缓缓转过头，对着俯视着他的鬼车说道： “谢谢你，没有戳破我的身份。” “不，我只是有些怀缅。 以前的你是多么令人喜爱。”鬼车说道。 “人是会变的。”白杨淡然说道，“不现在杀死我吗？” 鬼车沉默片刻，“飞蛾扑火。” 白杨颔首。 双手探向胸前，轻而易举撕破了心脏处的皮肤和血肉，露出那一颗跳跃着的心脏。 心脏表面充斥着迷幻的花纹，只是看一眼，便会让人陷入痴迷。 这便是自印记中升华的事物，承载着奇迹和伟力的心脏在成为长生者之际便会发生蜕变。 自神秘的沃土中，经过无数沃灌，终于生长出名为奇迹的果实。 这便是奇迹秘仪。 他捏住自己的心脏，于剧痛中，一点一点将其捏碎。 以毁灭奇迹秘仪为基础，引导碎片对全身进行堪称粗暴的蜕变。 血肉飞速蠕动，补全伤口，骨质增生，内脏生长。 一切都在向最完美的方向蜕变，正如流星最耀眼的时刻。 羽毛再度生长，猩红的火焰笼罩了白杨全身。 “我来了！” 于是熊熊烈火中，白杨再度发起冲锋，对着不可匹敌的敌人进行最后的抗争。 鹏鸟嘶鸣！ 带着烈焰，利爪以雷霆般的速度猛然探出！ “只是徒劳！” 鬼车冷笑着，九只头颅在此刻一起发出尖叫，音波犹如实质，一切经过的地方都在逐渐变得灰暗，慢慢褪尽色彩，最终腐朽。 这声音却陡然停止。 白杨的双爪已然抓住他的其中一颗头颅。 用尽全力的一抓，顿时那颗坚硬无比的丑陋头颅便成为一团血污。 红色，带着毁灭的火焰转瞬从白杨的羽毛洒落。 在充盈的奇迹支撑下，炼金之火被极大浓缩，几乎成为流动的赤红液体。 毁灭程度以几何式攀升。 在火焰的灼烧下，鬼车的头颅缓缓停止了生长。 “这下，你的头就少了一个！ 哈哈哈哈哈！” 两只巨大的猛禽展开前所未有的厮杀，以血换血，以骨换骨。 直到白杨的身体鲜血淋漓，满是坑洞。 而鬼车的头颅也被他毁灭了六颗，再也难以发出那些嘶哑的尖叫。 趁着鬼车吃痛的间隙，白杨转瞬飞离，朝着更高的天空飞去，朝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夜飞去。 他要飞得更高，直到任何人都不能束缚住自己的双翅。 不能呼吸也没问题，快要死了也没有问题。 只要能飞的更高，飞得更快，那么一切都不会是问题。 鬼车伤口处的灾厄鼓动，将火液熄灭。 他冷冷的看着白杨如同自毁似的飞向高空。 看着凌冽的风将他的翅膀撕裂，将他刚才恢复的身体摧毁，看着他更快的走向终末。 既然他想要这样的死法，那便成全他。 然后，等待他死亡之后再去杀了那名圣女。 毒杀，想必那样的身体一定承受不了来自深渊中的猛毒。 他细细思索，却陡然发现自己的思维变得缓慢，晦涩，如同生锈的滚轮。 这是为什么？ 他黑色的羽毛不断向后飘落，于是抬起头，便看见了远处那道火红的光。 烛照了世界，在深沉的夜中，刺破黑暗，带来拂晓。 以现在的身体强度，他竟莫名感到了丝丝畏惧。 在极强的压力作用下，鬼车庞大的身体竟被束缚在原地，无法逃离。 只能带着恐惧的看着，那火天一线的光朝自己飞驰。 连呼吸都暂时中断，一切都仿佛凝固了。 于是，毁灭到来。 第109章 记录之外 鬼车的瞳孔收缩着，艰难将翅膀挡在身前。 原本不到一秒时间就可以完全的动作，现在则需要数十秒来完成，如同在深海之中，一举一动都缓慢异常。 他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压力！ 根本不可能！ 鬼车疯狂想着。 下一刻，风的呼啸声，鸟鸣声，甚至房屋的炸裂声通通消失。 它的瞳孔中，那道火光越来越耀眼，几乎占据了它的眼球。 像是夏日的微风吹过，这种感觉很快又消失无踪。 耳边只有如同机械故障发出的消音声。 “嘭！” 火光转眼划过天际，来到它的身边，随后开始坠落，燃尽了燃料，火光逐渐消逝，黑暗再度袭来。 “雷声大雨点小，原来根本没什么用，他甚至都没有接触过我。” 鬼车的脑袋终于运转正常，却看见天空正在逐渐倾斜，反转。 一切都颠倒过来，在不断旋转着下坠。 失重感笼罩着它。 一刹那，高达数十米的鬼车身体出现诡异的切口，如同被抽掉底层的积木，组成身体的数十块躯体在空中溃散，血液在空中盛放了黑色的烟火。 它再也不会思考了，此刻如此。 火光消失的那头，一道已经看不出人形，散发着隐隐光亮的淡金色骨骸静默躺在地上，四周的泥土在他坠落的一瞬间因为极度的高温液化，化为熔岩般的存在。 “白杨！” “白杨，能听见我说话吗？” “白杨！” 穿着纯白圣女袍的归猗大声喊着，四处寻找白杨的痕迹。 就在刚才，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颗火红色的太阳，然而在燃烧不到数秒之后，它却坠落。 几乎是心有灵犀，归猗在那刻，抬起头，看见太阳之中，似乎有人在微笑。 就像是他说的那般，“我是英雄……我会守护你……” 他变成了光，刺破了黑暗。 “明明就在这附近，为什么我找不到……” 归猗不断用手抹着眼泪，面前的这幅景象，与她在观中看到的景象几乎一致。 荒凉和毁灭，死亡和绝望。 一切都是血色的。 绕过又一处被摧毁的楼房，在亲眼目睹那燃烧的残尸之后，归猗的胸臆充满焦躁与不安。 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吗？ 终于，她发现了白杨，于铁红的液中。 “为什么？” 她喃喃自语，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煞白，呆滞的看着地上的骨骸。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已经选择成为圣女，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结果……” 她缓缓靠近着白杨，浑身的衣袍被风向后吹动，流淌而出的泪水快速挥发成雾。 她迈出脚步，却被炽热的铁液击退。 无尽的高温仍在经由白杨的身体透出，不断加热身旁的熔岩。 太过炽热，肉体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高温，一旦走入，便会烧成灰烬。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她跪在地上哭喊，又仿佛想起什么，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我是圣女，是圣女，我有强大的力量，我有强大的力量……” 归猗感应着身体，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空空荡荡，与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不是圣女吗？为什么我一点力量都没有？” 她一把抓住放着蜡烛的木盒，颤巍巍的将其举在手中，用附近的熔岩将其点燃，看着那璀璨的光，无神的眼中又恢复一丝神采。 “有效，肯定有效……” 然而，只有小小的火苗在抖动。 “不！” 她痛苦着呐喊，“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归猗哭喊着将蜡烛投进熔岩中，看着赤红的流浆将其吞没，心如死灰。 她并没有挽救这一切，甚至，让这一切变得更坏。 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她到头来，没有拯救任何人。 恍惚之间，白杨似乎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声音很熟悉，也很温柔。 是归猗吗？ 我杀死那个疯男人了吗？归猗安全了吗？ 他想着，想要睁开眼睛，活动身体，但是只有剧痛，他没办法移动，也没法看清四周的情况。 剧痛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比以往的每次都要来得更加强烈，但是他却神奇的没有神志不清，或者陷入癫狂。 他已经快要死了，这一刻的白杨如此明晰。 捏碎奇迹秘仪的载体，将这份堪称雄伟的奇迹容纳于已经脆弱无比的身体，在完成那样的飞翔之后，没有当场死亡就已经是天公垂帘。 归猗的声音越发清晰，无比凄凉。 “白杨，白杨……” “你还活着吗？能和我说句话吗？” 归猗断断续续说着，夹杂微弱的哭声。 “我求你，不要死，不要死……我只剩下你了，我求求你，不要死！” 她的呼喊之下，并没有任何小说桥段般的奇迹出现。 白杨的意识不受控制的开始模糊起来，黑暗延伸，他仿佛又开始无尽的坠落。 而这次，他应该再也没办法睁开眼睛了。 毕竟他的眼睛似乎已经没了，要怎么睁开，难道要把鬼车的眼睛扣下来安在自己的眼眶里？ 它的眼睛这么多，给自己一双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没了还能长…… 坠落中的白杨胡思乱想，竭力抗拒着死亡的到来。 他现在还不能死，起码，在见证归猗成为圣女，老头死亡之前，还要留着一口气。 但是这也太难了吧，好比让穿着木套的人挑战大师难度的月球领主一样。 完全不可能吧。 更何况，死亡是如此轻柔，就像微风吹过面颊，就像吐出一口气般简单。 他好累啊，已经不想动弹了。 “白杨，我来了。 我一定会会来到你身边。 我不想，只是一个人。 我想见到那样旷阔的世界，我想吃许多美食，我想认识更多的有趣的人，我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我想和你一起看飞泻的瀑布，我想和你一起看海。 我不想你离开我，求求你，不要死。” 于是哭泣中，归猗站起身，走向火液。 纯白色的衣袍在瞬间被点燃，火舌无情舔舐着她稚嫩的皮肤。 “我来了，你等下我，我一会就来了。” 她忽略了身体的剧痛，已经结出血痂的腿在熔岩中行走。 这是她从未经受的痛处，每一步都像是行走在刀锋之上，她却安之若素，甚至面容带笑。 她的眼睛看着熔岩中心的骨骸，不尽的泪水洒落。 “求求你，活下来。” 圣洁的白色火焰在归猗的身体上升起，化成一朵又一朵白色的莲点缀在熔岩之上。 于是熔岩在瞬间似乎失去了温度。 她的身体上的血痂逐渐掉落，露出新生的皮肤。 属于她的力量在释放。 那张平常的相貌也在解放之下变得异常精致，美丽地颤动时光，如同神灵精心雕刻的作品。 “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不要死。” 越来越多的光华在她的凝结，几乎形成实质，纯白色的莲在各处盛放，包裹住白杨的身体，缓缓对那副残破的骨骸进行修复。 但是不论使用多大的力量，那副躯干上的活力还是在不断衰退。 残烛即将熄灭。 归猗终于走到白杨的身边，将淡金色的骨骸抱在怀中。 她知道了，属于她的力量，拿回了被隐藏的记忆。 极致的治愈和毁灭，潜藏在她的灵魂深处，直到觉醒之时，这种力量才能在身体中彻底解放。 此刻她的身体便就是治愈的圣药，在摒弃毁灭的力量之后，治愈的奇迹便愈发膨胀，甚至她的一滴血，都能使死人复生。 “保护了我这么久，你却没有任何抱怨，甚至看到那样恐怖的我，还愿意在我的身边。” 她笑着流下眼泪，“为什么这么傻啊，你明明可以自己离开，为什么要保护我……” 归猗看着骨骸，将嘴唇轻轻贴在他的额头。 “我会救你的，不论怎样，我死了也没有关系。 我的英雄，我的雄鹰，你应该飞往天空。” 她将手腕划破，那纯白色的，充斥着奇迹，代表着希望的血液便流淌而出。 一滴血便可以药白骨，如今这一份纯白的奇迹，却在不计其数的流入白杨的身体。 滋润着他的骨干，催动着血肉生长，再造残破的身体，洗去诅咒和恶疾，带来瑰丽的赐福，以至于，牵引那冥冥之中已经前往虚界的灵魂再度回到现世的身体。 这便是圣人的力量，这便是万中无一的，救赎一切的力量。 她要救他，这一份意念如此坚定。 · 暗室之外的回廊中，空气灼热，只有间隔四米才有的壁灯照明。 这里是黑曜石城的禁地，以十名炼金术士合力编织出的多重大型封印阵法禁锢，用于囚禁那些即将处死或者流放虚界的极恶之人。 “艾恒在哪里？” 小猫辨别着那些破旧门扉上的铭牌，那些铭牌上记录着囚禁者的身份。 “一会就到了。” 尼勒的声音极度微弱，如果不是小猫仔细聆听，他根本无法听到。 尼勒坐在一只飞毯上，缓缓移动。 小猫质疑地转过头，看着越发虚弱的尼勒。 这到底是伪装出的，还是真实情况？ 他停下脚步，试探说道：“现在的你真的没问题吗？” 话刚说完，尼勒身体一歪，躺倒在飞毯上，眼睛圆睁，看着污秽的墙壁。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失去了一切生命特征。 他死了？ 不，恶魔的生命并不能通过生命特征判断。 “nelee” 他轻声吐出恶魔的真名。 但是意料之外的，并没有任何回应。 似乎他真的死了。 小猫眉头紧皱，站立在飞毯旁，期待着异常出现。 仅仅只是二阶的他需要尼勒的力量来破除禁锢，只有这样，才能使白杨脱离险境。 等等，命运契约…… 他的脑海闪过恐慌的思绪。 这是否代表着…… 小猫停止了思绪，双手紧握。 “不……”宛如野兽一般的嘶吼从他的喉咙发出。 然而他并没有因愤怒而发泄，他维持住了冷静，既然现在无力改变，便只能期待奇迹的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小猫的脑海即将被海量的愧疚和后悔淹没之前，尼勒的手指动了一下。 很快，他恢复了正常，似乎只是刚才睡了一觉。 尼勒打着哈欠，“真不巧，又去见了我的祖父一回，我还以为我要死了，真遗憾，祖父没有吃了我的灵魂。” 小猫一阵沉默。 “走吧，我带你去。”尼勒悠然跳下飞毯，手一伸，飞毯迅速缩小，回到他的手中。 小猫点头。 不过五分钟，两人便已经站在一扇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门前。 标记着“艾恒”的铭牌已经腐烂，落在地上。 尼勒推开门，只觉得房间内异常刺眼。 金色的鸢尾生长在房间各处，甚至连跪在地上的艾恒的心脏处都长出瑰丽的花朵。 艾恒的身旁有一摊黑色的污渍，金色鞭子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坠落在地。 “我打听到艾恒的审判结果，等待沙盘的问题解决，再询问不出任何问题，他就会被处以极刑，在正午处以置闰之刑。 不过以我对他们一族的了解，这样是无法杀死他们的，即使灭绝形体，也会在深渊重生，还不如一直囚禁呢。” 小猫走到污渍的旁边，沉默着拾起破损的鞭子，珍而重之将其放在腰间的口袋。 尼勒看他做完这一切，继续说道：“你想怎么做？” 小猫以行动回应，他走到艾恒的面前，直接用手将艾恒的另一只眼球取出。 随即摘掉了眼球对应的眼睛，将黑眼装了上去。 他拿出口袋中预先准备好的灭除数种深渊污染血清，镇定注射在体内。 即使污染的种类不同，也能起一些延缓作用。 经过安装在脑中的特殊装置，催动眼球中具备的污染，就像是拿着一只充电器去往遍布插座的房间，只要能够结合，便能够和具备污染的另一方进行沟通。 · 黑暗之中，白杨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停止了下坠。 耳边忽然出现小猫有些沙哑的声音。 “你感觉如何？” 白杨挠着头，“本来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现在我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倒是你，怎么一开始就没声音了。” “出现了一些变故，我会将其解决。” 白杨略作思考，提出一直困惑内心的问题：“这所谓的演出到底是什么情况？ 故事就是如此发展的吗？” 第110章 我不愿意，也不接受 “这是一段漫长的历史，久到人们甚至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在你未参加这份演出之前，这场戏剧的终末早已在壹仟叁佰年前注定。” 小猫语气低沉。 “那时，众神的光辉仍在天空中闪耀，九州之一的青州，那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它的中心有一块巨大的肿瘤，难以根除，与世界紧密相关。 纵管是神灵，想要处理这片肿瘤也会花费巨大的气力。” “所以祂们根本不会将其清除？”白杨问道。 “是的。”小猫予以肯定，“九州这么大，处理与否，都不显得重要，在长久的猜忌和质疑之中，每一位神灵吝啬自己的每一份神力。 没有神想因为一时的怜悯而丢掉神位。 所以，没有神去管，祂们只是放任自流。 神灵不会赐下毁灭的礼，在无尽的折磨之中，代表着维系与制衡的教派便腾空出世，从无数人中遴选出最富力量之人，以自身的缓慢死去，以牺牲与无畏遏制魔的膨胀和增长。 这便是莲教，在莲教成立之初，作为最高领袖的圣女仍然可以离开青州，去往附近的雷州或云州寻求帮助，想要总结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但是随着人口的转移，魔也随之转移，在灾祸未曾蔓延之际，神灵们舍弃了青州，将其封锁，同时清除了那些被污染地区的全部生灵。” “在这之后，古原愈发膨胀，每一任圣女的力量却没有随之增长，以至于圣女的在任期不断缩水，在最开始能够维系两三百年的力量，到了后来，连十年都维系不了。 历届圣女将自己囚禁在为履行救世职责亲自打造的坚固牢笼中，不得外出一步，直到归猗的出现，这样的悲惨历史才走向终结。” 白杨沉默许久。 故事迎来终结，那么，归猗…… “为什么，是她？” “因为，毁灭和守护是平衡的，毁灭的魔越加强大，对应的属于护的力量也就越强，在千年的积压之后，这份无边的守护力量便完全寄生在归猗心中。 越是想要守护，这份力量便能越加释放，直到救赎一切。 但是，正如所有故事一样，故事迎来意料之外的转折。 可以说那个人是你，又或是1037年之前，永暗会的刽子手，代号为‘黑鸟’的杀手，他被赋予刺杀归猗的职责。 在漫长的旅行中，他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他获得了未经世事的少女的信任，在她成为圣女之后最虚弱的那段时间，刺杀了她。 归猗没有死去，却留下难以治愈的暗疾，在之后的岁月中，她不断升变，最后成为一位行走在地上的圣人，与大道相通，离形去知，真正成为道在世间的承载体。 在守护三百年中，她遏制着古原的增长，没有令其增长分毫，但是它却遏制不了人性的欲望。 魔由人生，于是青州几乎成为了活地狱一般的存在。 在力量耗尽的最后一段时间，她将青州从禁锢中解除，带着已经彻底堕落的青州一其向不可知的，被诸神封锁联合封锁的界域外前进，终于，她得到了想要的安息和宁静。”小猫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慨，只是平静的叙述。 “你所扮演的黑鸟，促成了她人生中最关键的转变。” “原来是这样吗？” 白杨听的几乎失神，“那个家伙，当真是疯了吗？” 他沉默许久，再度说道： “事件已经有很大程度的改变，出现了另一位敌人，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属下摸鱼，他便正式登场了。 他比长生者的我要强的多，也许他已经不是三阶。” 小猫的声音再度响起，白杨却听到了一声抽气声。 如此的熟悉，一如往日遭受的痛苦他发出的低呼。 “你怎么了？”他疑惑问道，“是不是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是的。” 小猫回答道，“黑曜石城已经因为你所在地区发生的变化，正不断朝着深渊方向坠落，城市内部已经开始发生比你在浮光城要严重数百倍的畸变。 并且，城市已经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同样的，外界也难以寻找我们，我们的空间和时间被紊乱了。 城市即将毁灭。” 白杨静默。 “所以要让我做什么？” “我只有一个最优解。” 小猫回应，却没有说任何话，仿佛要等待白杨询问。 沉默之中，白杨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是一个令人恐惧的答案。 终于，小猫开口说话： “我要你，杀死归猗。 只有这样才能够强制中断沙盘的转变，才有机会摒弃守护的力量将污染剥离，完成整个黑曜石城的上浮，只有这样，才能拯救黑曜石城。” “为什么呢？”他发出轻微的呢喃，“为什么，她总是要承受这样的结果？” 小猫思考片刻，冷酷，甚至冷血的说道：“因为，命运。 她的命运在千年前就已经注定，现在的她，就只是一团记录，她不是真正的人——” 白杨轻声话语打断了他。 如同梦呓般说道：“但是，你不是说过吗？ 那是真实，真的不能再真了，她的泪是热的，她的身体有温度，她能够思考，她有喜怒哀乐，向往着更美好的世界。 她会害羞，会爱，会心跳加速，眼中会闪过喜悦的光，她会因为失去重要的人而悲伤，痛哭，直到坚强到承受这一切。” 他的声音颤抖，如同咆哮：“这样都不算一个真正的人，难道你他妈就算了？！” 小猫没有理会他的暴怒，“我已经做错了一次，我不能再做错第二次了。 我需要你活着，你不可以死，这是我所唯一能向你要求的。 你尽管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机械人，听从我的话，这样便是我杀死了她，你便没有心理负担。” 白杨深呼一口气，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这只是一片已经死亡大陆碎片存留的记忆，纵然是你杀死了她，也并不会发生什么。”小猫继续劝说。 “她也想我活下来，她拯救了我。 所以，我不愿意，也不接受。” 白杨继续说道，“我也不想厌恶你，你一直在帮我，我没有理由恨你，甚至你让我杀了她，也是要为了我活着。 但是我为什么要活着呢？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又有什么价值？ 以前我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现在，我清楚了。 并非是对死亡的畏惧，而是想要守护我所珍重的人，想要过上自由而又幸福的生活。 我知道你会有其他办法的，对不起，我现在有更要的事去做。” 白杨中断了与小猫的谈话，自圣洁的雨中醒来。 第111章 升变－具名者·句芒! “你不应该，白杨。” 小猫怅然若失，事件的发展已经脱离的掌控。 “或许你是对的，我只是失败者。” 黑色的畸变血管不断从他的眼眶处蔓延，原本阳光英俊的面庞变得无比狰狞，头发软化，塌在头上，如同腐烂的血肉。 “怎么一副败犬的样子。” 尼勒挑眉，“尽管不知道你和我的契约者谈了什么，但是结果显而易见，他没有听你的是吗？ 真不像你，你竟然会一蹶不振。 想想我刚才，我可是死过一次呢。” 他缓步走到小猫身前，从口袋中拿出一副透明的手套，戴在手上。 “需要说些鼓励你的话吗？ 恶魔不擅长说这些，但是如果对象是你，我可能会勉强说一些…… 接下来的过程可能会有些痛，毕竟，原装的才是最好的。” 小猫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纯黑色的眼睛凝视着尼勒。 尼勒动作轻柔，指甲迅速增长，探进那个放着艾恒眼睛的眼眶，轻轻将其拉出。 难以置信，只是数分钟时间，这只眼球就在小猫的头颅上迅速生根发芽，尼勒看着如同树根一般的附生物，微微皱眉。 每一条根系都有数十公分长，可以说，小猫的颅腔中已经遍布这种令人作呕的玩意。 但是，在拔除的过程中，他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人类的身体，真的能抵抗这种疼痛吗？ 他有点惊讶，但也到此为止了，他拖去手套，将其丢在地上，“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可以令黑曜石城停止坠落，但是，我需要足够的筹码，毕竟作为恶魔，我乐意看见任何生物绝望的样子。” “不需要。” 小猫答了一句，自胸口处的口袋抽出一块天蓝色的方巾，捂住不断流血的眼眶。 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艾恒，心中已经有了些计划。 作为人类，即使是拥抱深渊，能够承受的深远赐福也是有一定限度的，能够使一座边疆城市坠落，所需要的灾厄数，不可计数。 根据研究数据来看，以人为基本模板的生物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承载能力，上限为晋升四阶所需要的灾厄精粹，一旦超出这个界限，就会畸变为怪物。 所以他的身上，绝对有更高一层的力量，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一名深渊剧作家为何能从深渊上浮，来到边疆…… 但是这种力量究竟来自哪里…… 真相被一摊迷雾笼罩，仅凭借组织中得到的信息根本无从推断。 · 灰色的雾气在弥漫，隐隐绰绰的生物在雾气中出现又迅速消失。 期初，归猗只是以为这是普通的雾，直到雾气将四周全部弥漫，遮蔽天空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嘶吼，尖叫，哭泣，狂笑……种种混乱的声音从雾中传出，仿佛其中存在无尽的精神错乱的人。 但是这个城镇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尸体。 “白杨……” 归猗微微啜泣，将头贴近白杨的胸膛。 纵然生命力在不计后果的灌输，但是在她的感知中，白杨的身体就像一只烂掉的水缸，根本无法从沃灌中补全自身，原本滚烫的身体也在逐渐冷却。 他快要死了。 他将离开自己。 归猗心如刀绞，抱紧了白杨，“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救活他……” 在哭泣声中，灰雾中的种种声音不断消失，紧接着而来却是大声吞咽声和微弱的悲鸣。 就像是某个东西得到了食物，正在大快朵颐。 在半刻钟后，这种令人恐怖的声音也消失了，一片静谧。 雾气越发浓厚，直到丑陋的头颅从雾中探出，一切逐渐明了。 那是鬼车。 他没有死，亦或者说他几乎没有可能死。 三阶和四阶的差距已经不是靠爆种或者单纯的数量就能拉近的，四阶已经能与周围环境完成相当程度的交互。 简而言之，就是别人一个二技能就能把你们全秒了，管你们爆种有多牛叉，数量有多少，几乎不用开大，古往今来，除了少部分怪物越战成功，其余挑战者都化作亡魂。 但是祭祀仍因为大意，遭到重创，不得不吞噬储存在躯体之中的灵体恢复自身。 直到完成补足，他才再度出现。 它张开了九只散发着恶臭的口腔，如同鲸吞一般将魍魉之域吞入体内，而后直视着盘坐在圣洁莲花之中的归猗。 “怎么？ 你该不会以为他还能救活吧……真是天真的少女。 他已经救不活了。”它狞笑着宣告：“这个孽种，叛经离道者，罪人，已经死了！” 归猗陡然抬起头，泪水洒落，哭着呐喊：“他没有死！ 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他答应过的，他会保护我！他从来没有骗过我！” 鬼车一阵错愕，狰狞的鸟头上不知为何，竟出现拟人化的讥笑。 “你似乎不知道一件事。 说出要保护你的人，其实，他来到你身边，就是为了杀死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意味，直到看见归猗身体猛地一颤，畅快的思绪在胸臆生长。 “他的任务就是杀死你，杀死圣女的继任者，杀死圣女，所有的话语都是为了减弱你的警惕，获得你的信任，然后在关键时分，杀掉你，令主降临，毁灭这片土地。 你所信任的，只是一副伪装的面具。” “不可能，不可能，他一直都在保护我，你说的都是假的！”归猗声音颤抖，“你说的全是假的！” “不相信？ 我知道，未经人事的少女通常痴迷于爱情。”鬼车快意说着，“那就看他的左手手腕，你会看到的。” 它痛快笑着。 手腕…… 他说的是真的吗？ 肯定不是真的，那样那般护我，他不会说谎，绝对不会…… 归猗心中一团乱麻，我不能不信任白杨…… 不能…… 但是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迅速生根发芽，直至酿成恶果。 归猗紧闭眼睛，不敢去看，另一只手探向白杨的左手。 不会是真的…绝对不会… 这样的思绪陡然中断。 她触碰到了什么，纵然是身体只剩下骨骸，那个印记还是如此明显。 归猗缓缓睁开眼睛，强迫着自己去看白杨的手腕。 顿时如遭雷击。 她的思维几乎凝滞，恐惧的看着面前的事物。 “不可能，不可能……”她嚅嗫着说道，不断重复，直到唇干舌燥。 大片的泪水洒落，化为氤氲的金色雾气。 那恐怖的，刻在骨髓之中的恶鬼印记占据了她的全部视野，即使经过圣洁之血的洗涤，萦绕在上面犹如实质的杀意和死亡的味道仍没有散去。 只有杀了不计其数的人，犯下滔天作恶之人，才能拥有这样蓬勃的恶念。 在这一瞬间，她再也无法抑制的大哭起来，如此悲痛，信仰崩塌。 “只有亲眼看到，才能相信。 被人蒙骗的滋味怎么样？ 绝望？愤怒？还是痛苦？亦或者三者皆有？”鬼车从未感觉这么好，见证一名圣女在自己的面前崩溃，这是如此快意的一件事！ “不要痛苦，因为你也要死了……” 它尖锐的笑着，抖落羽毛，化为锐利的剑，身体缩小，变为人形，将剑握在手中。 “我将亲自杀死一名圣女，多么大的荣耀！” 他笑着，拖曳着剑，穿过渐次枯萎的莲花，走到归猗身前。 随后举起那把剑。 现在杀不死没有关系，他有的是办法杀死一个人。 归猗毫无反应，只是茫然的哭泣。 “我将再度获得神灵的恩赐，成为神眷者！” 祭祀幻想着日后美好的生活，猛然向前刺出一剑。 没有意料中的鲜血喷涌，甚至剑身没有传来柔软的触感。 只剩下金属与骨骼的手牢牢握住剑身，不让剑尖触碰到归猗一毫。 奇迹的滋养之下，白杨已经逝去的灵魂挣脱了了束缚，再度归来。 “你说什么？”白杨笑着说道，另一只手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我现在没有耳朵，听不清你说话。 貌似，你说你会成为神灵的眷者？ 你确定吗？”白杨转头看向哭泣中的归猗，“现在可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啊？” 祭祀露出见鬼的神情，喃喃自语： “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经死了，连灵魂都消失了，怎么可能复活！” “这就是奇迹啊！”白杨悠然叹道，“这就是你这在深渊中爬行的蛆虫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和理解的事情！” 祭祀回过神来，表情变得凶狠，“我能够杀死你一次，就能杀死你两次！ 你别忘记，我现在可是具名者，是你永远也达不到的高度！” 白杨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身，蹲了下来，搂住归猗颤抖的身体。 刚才的那些，他全都听到了。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情，无论白杨如何解释，那个印记都会停留在他的身体上，作为他犯下罪恶的证据。 “现在还能相信我吗？”白杨轻声问道，“我知道那些过去，如果我说，那些不是我做的，能相信我吗？ 我知道，现在的你不会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但是。” 他顿住了，“我没有骗你，我没有想要欺骗你，我也不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想法。 从始至终，我都希望你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成为圣女也好，不成为圣女也好，只要是你选择的，我就会支持你的决定，无论过程。 之所以隐瞒这件事，我只是担心你会因此畏惧，害怕，但是我似乎做错了。 我不应该隐瞒这件事。” 归猗沉默不语。 白杨低下头，看着自己破碎的身躯，苦笑着说道：“现在的身体竟然是这样了吗？ 哎……” 他忽的抓住归猗的手，将它放在自己胸膛处。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心脏这玩意，死而复生这样的事都能发生，似乎心脏继续跳也不是什么诡异的事情……” 他直视着归猗的眼睛，“我希望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也将履行我对你的承诺，正如最开始说的那样，我会保护你。 直到任何时候，你的身后永远站着一个人，他会永远支持你的选择，无论对错。 这便是我的承诺。” 他放开归猗的手，轻轻吸了一口气，轻柔推开归猗，接着拔出刺入腹部的黑剑，将其握在手中，转身直面鬼车。 “我会杀死你，或者拖住你，总之，要想杀了归猗，先从我的尸体上爬过去。” 白杨活动着身体，全身的骨节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自不量力。”鬼车盯着淡金色骨骸，“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复活，但是杀了你，简直易如反掌。” “那么，便试试看。” 白杨的话语消散在风中，紧接着向前冲去，剑脱手投掷而出，同时他的身体几乎在空气中留下残影，向前挥出全力一击。 鬼车叹息一声，白杨的攻击在他眼中简直慢得像是蜗牛。 “太慢了。” 他的嘴猛然中张大，从中吐出带着极度污染和污染灵魂的浊流，在瞬间贯穿了白杨的躯体，留下黑色的伤口。 呼啸着的剑被他握在手中。 白杨盯着伤口，淡金色混杂着金属的骨骼被击碎，不断落下碎屑，深黑不断自伤口附近蔓延。 他耸了耸肩，再度发起攻势。 奇迹秘仪都没了，伤势无法改变，那就放在那吧，反正也没什么。 无数次攻击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最近的一次，他都已经摸到祭祀的衣角。 但是失败了，他再度被击退，头颅都裂开巨大的伤痕，所幸已经没有什么内容物了。 白杨喘着粗气，浑身再也找不出一块完整的骨骼，原本淡金色的身体已经完全变为墨染般的黑色，他直视着前方，那种混沌和坠落的感觉似乎再度出现。 他想要再站起来，但是在无尽的，侵染全身的流毒腐蚀之下，他只能跪在地上，听着闷沉的破碎声。 即将分崩离析，连身体都将不会存在。 到时候应该就不会复活了吧……真是可惜，没有在这个死老头脸上踩几脚…… “真狼狈。 你的诺言要到此为止了，蠢货。” 鬼车讥讽道，走到他的身前，脚踩在他的背上，踩裂脊柱，令白杨再也无能为继。 “这样，你便不会复活了吧。” 只是刹那间，耀眼的光华出现了。 纯白色，并不冷酷，带着无尽的温暖的光华从地面升起，不断上升，转瞬击穿了笼罩在天空上的薄膜，击碎了永暗的壁垒，至此，世界迎来光明。 真正的拂晓降临。 站在地上的归猗成为光华的中心，不断向四周辐射着净化的光，如有翅膀一般飞翔，紫色的衣诀翻飞。 她流出的眼泪化作纯粹的光雨，滋润着这片毁灭的土地。 她微笑着说道：“白杨，我相信你。 我希望你，活下来。” 极力呐喊：“请你一定要活下来！ 带着我的愿望和期盼一起，活下来！” 我希望你幸福。 但是，到此为止了，白杨…… 白杨…… 我…… 归猗的身影逐渐透明，在发出烛照世界的光华之后，她具备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削弱，甚至不能够维持自身的存在。 在最后的光华消逝之后，归猗消失不见。 我也想守护你，正如你所做的那般。 升华降临到白杨之上。 最后的躯壳也在溃散，崩解，而后，在温暖的光芒中重塑身体。 那是生命。 雨水浇灭了火焰，洗去了血与流毒，光芒带来重生，令草木繁盛滋长。 葱郁的林木在瞬间生长成型，掩盖了废墟和尸体，带来无尽的生机。 但是这只是自白杨躯壳中辐射而出的力量。 在光芒之中，完全不同于鲲鹏的力量被灌输到白杨的躯壳之中，如果说，鲲鹏带来的只有毁灭，那环绕在白杨身体旁的暖流便给四周无尽的生机。 在毁灭之后，在废墟之上迅速蜕变，建立更为庞大的奇迹！ 在归猗的赠予之下，奇迹再度回归白杨的身体，化作青色的光蔓，搭建这一份完全由奇迹与爱塑造的珍惜礼物。 结成诸多生命编织而出的罗网，不仅能够供给生命，更能强制将掌握的生命予以收回，甚至毁灭，这便是杀生，这便是具名者-句芒！ 第112章 老东西，给我爆金币!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鬼车喃喃自语，盯着前方，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搞不清状况，暂且不论那耀眼的光华是怎么回事，仅仅是空气中弥漫那种气息就令他极度厌恶。 而死亡背道而驰的生机和活力重新回到这片被毁灭的大地上，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温润的雨水和林木的茁壮生长，几乎将废墟全部掩盖的密林。 “没有想到是吗？” 他的身下忽的传来白杨的笑声。 祭祀向下看去，只见原本化为碎片的白杨正在飞速重组，青色光芒如同链条，缠绕在他的身上。 “先前你说你是具名者，真不巧，我现在也是了呢，而且，好像比你要强。” 神性与天地相接，无声浸润着土地的深处，将其化作孕育生命的温床。 没有外放的光芒，极度沉稳与内敛，贯彻“润物细无声”的原则，种下朴实无华的种子。 于是片刻后，通天的树木在白杨的身下陡然升起，巧妙偏移了白杨所在的位置，原本是树冠的位置被墨绿色的蒺藜覆盖，随后贯穿了祭祀瘦削的身体，直直向上。 白杨感知着身体，并不见奇迹秘仪，而是将整副身体都化作承载奇迹秘仪的装置，只有这样方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奇迹和力量。 以专精金属与变化的秘仪破碎为献祭，以死而再生为前置，以堪称无尽的生命力为辅助，以神性的重塑，人性的消失为仪式，至此，发动拗转，拗转代表着毁灭与变化的铸，超越了准则拗转的规律，替换为司掌生机混沌，林地的蛾。 【其帝大眸，其神句芒。】 【大暤伏牺，木德之君。句芒，少暤氏之子，曰重，木官之臣。圣神继天立及，先有功德于民，故后王于春祀之。】 是为春神，掌管草木，农业，又在归猗的赠予下，获得掌握生死的能力。 白杨的身形逐渐修长，小麦色的皮肤变得白皙，玄色长衫染成碧绿，洋溢着生机的风流夹杂着如同柳叶般的青燕环绕在他的身旁。 林地是他的圣地，或者说，只要具有林木的地方就在他的掌握之下，乃至于催生大量的树木和草甸，构建领域。 贯穿身体的荆棘陡然被祭祀撕个粉碎，随即他再度展翅，变为九头鬼车飞向天空。 充满腐蚀性的毒血滴落在荆棘上，顿时升起一阵黑烟，树心如同感染某种病原体，迅速腐烂，很快，林木倒地。 “即使是这样，你依旧无法杀死我。 而我的任务已然完成，归猗，那个表子已经死了，不是吗？” 他吐出一口鲜血，口中喋喋不休，“接下来，便是等待着神的降临，那时，你也将成为可以随后碾死的渣滓。” “是吗？” 白杨眼帘低垂，向上方踏出一步。 那些由他而生的树木仿佛见到了自己的君王，争先恐后生长出可供白杨向上的粗壮枝桠。 他沿着枝桠，走到高空，直视着空中扑腾着翅膀的鬼车。 露出嘲弄的笑容，“那么你便尽管祈祷好了，如果你的神都够回应你，那便算我输。” “那也是你的神！你这个罪人！ 不要忘了微末时，是永暗会让你这样一条野狗般的东西有了家！让你拥有力量，制造出现在的你！” 白杨掏了掏耳朵，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如今要向你曾经的恩人兵戈相向吗？ 别忘记，你现在一切的成就都有我的赐予！” 他的话变了。 不再居高临下的蔑视，而是带着恳求意味的交谈，甚至说，将白杨放在平等地位的协商。 这是为什么呢？ 或许和在心中对着信仰的神灵祈祷无数遍都得不到回应有关，也或许和被隐隐压制的领域有关。 那充斥着生机的密林，对人和其他生物来说是天堂，对于他这种与腐烂为伍，以灵魂为食的凶禽来说不吝地狱，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总的来说，他慌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白杨耸肩，“他是他，我是我，又不是同一个人，我为什么要承认。 只是，还记得吗，我说过的话……” 鬼车迅速朝着远方飞翔，在他听完白杨的话后，他便意识到白杨绝不可能放过他。 于是在鬼车的逃窜中，白杨淡漠说道： “我说过，有人会付出代价的，所以，请你去死吧！” 青色气流陡然化作狂风，在呼啸的风中，白杨在天空漫步，朝着鬼车疾驰的方向走去。 无数的种子随风播撒，进入泥土之中，经由奇迹催化，从土壤和空气中获取赖以生长的养料，迅速膨胀，开始疯长。 柏木，梧桐，白杨，松柏……山茶，竹，梅树……女贞，海棠，樱花……遍布现世的各样植物在灾变土地中迅速滋长，将肉眼可以的土地全部覆盖上绿色，组成蔓延数千里的的多样生物群落，随即发动转化，将这无数植物容纳于白杨的内部循环之中，在句芒的神性领导下，化作白杨延伸的一部分。 这就是无阻挡的，能操控环境的四阶所能创造的丰伟奇迹。 在生态谱系的加持之下，白杨逐渐看清了鬼车迅如雷霆般的速度，直到自身也能达到这样恐怖的速度。 终于，在连天的绿色之下，鬼车停了下来。 前方已经没有路了，纵然可以看到前方的景象，但无法再前进一步了，就像空气中存在无形的壁膜，隔断了一切。 “怎么？前面没有路了吗？” 白杨挥舞着宽大的衣袖，抚摸着努力生长自他身旁的高耸松木，动作如此轻柔，如同抚摸着一个渴望温暖的孩子。 “也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现在的你要怎么办呢？” “别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你就算登堂入室，也还是我喂养的一条狗！” 祭祀尖啸，“就算没有神灵，我也会贯彻祂的意愿！ 我会杀了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真丑陋，为什么你这么多话……” 白杨抬头，“一定是嘴太多了吧，叽叽喳喳的。” “那么，毁灭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的手举了起来，充满生机的微风在白杨的意志下变得无比料峭和寒冷，从袖中探出扭曲的，膨胀的树木躯干，在空中翻涌着，朝鬼车涌去。 树干的尽头，是尖锐，如被削尖的刺头，散发着凛然的毁灭气息。 比风还要快，几乎在鬼车的眨眼间，那数颗头颅便被整齐的削断，黑色的血流喷涌。 “欺负我这么久，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死亡的到来必将来临。” 鬼车身体颤抖着，似是羞愧，似是恼怒，他剩下的三颗头颅紧紧盯着白杨。 “我说过，你只是我养的一条狗！” 它的鸟喙张合，吐出数道水缸粗的污染浊流。 “无论怎样，都只是一条狗而已！” 白杨的神色冷了起来，冷视着祭祀丑恶的嘴脸。 不久，他的神情缓和，却隐隐带着疯狂的味道，嘴角微微咧起，“是一条狗又怎样？ 我是说，尽管是一条狗，也比你要好，起码我发疯的时候，就再也没有顾忌了。 我很想杀了你，很想！很想！” 声音落下，他的手掌虚握，构建出蒺藜生长出的剑盾，挡住浊流，随后借着风，在空中起舞，朝着鬼车飞跃。 脱离了林木，力量削弱。 鬼车在瞬间做出决断，两只鸟头诡异伸长，细长的脖颈如同触手般，以雷霆之势朝着白杨的方向抽去。 砰的一声巨响，天空中迸溅出青色的血。 血雾消散后，一身青衣的白杨却仿佛无常，手中却抓着两只奄奄一息的头颅。 这点伤势，对于句芒，根本算不上什么。 “猜猜看，我会做什么？” 白杨的脸上出现扭曲的笑容，另一只手伸出食指。 他的食指已经完全畸变，表皮如同苍老的树皮，上面布满无数细小的深黑孔洞，不断有黄褐色的蠕虫爬行，像是缩小无数倍的蜂巢，只是看一眼，变会永记一生，并且，树皮表面还在不规则的蠕动。 狰狞而混乱的恶意自手指中喷涌而出。 这便是拗转仪式的残余物，神性畸变形成的产物，与所有的奇迹和灾厄都格格不入，只要不到一微克制成的药剂就会让十万人的心智发生恐怖的恶变，变为比野兽，疯子，邪神信徒更加令人作呕的存在。 “我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白杨折断了食指，在鬼车恐惧的视线中，塞进一只头颅的口中。 鬼车迅速扯断了另外两处脖颈，但是身体却传来温暖的感觉，它的身体似乎化作某种生物的巢穴。 为时已晚！ 在畸变物投入口腔的瞬间，在外界导入的生机洪流中，污染便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使其变做承载污染的温床。 白杨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鬼车。 在剥夺大部分污染之后，他的神志逐渐回归正常，为了避免污染加剧，他暂时屏蔽了自己的感知，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妨碍。 因为那些遍布土地，甚至漂浮于空气中的植物都会成为他的眼睛，提供几乎全部的视野。 鬼车身体中的血肉诡异蠕动起来，不断生长，大量黑红色，不成型的血肉组织挂在它的躯干和腿部，连头颅都被一团又一团黄色流脓的肿瘤块覆盖，再也看不见鬼车的真正模样。 黑色的雾从他的身体蔓延开来。 只是记录的神志陷入高度混乱，远比不上真正灵魂的承载能力。 雾气越发浓厚，吞没所有白杨刺出的树木，湮没所有的攻势。 不安中，雾气中响起刺耳的咀嚼和吞咽声。 似乎，我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 但是事件已经没有悔过的机会，白杨必须杀了他，无论是为了什么，祭祀都必须死。 白杨抬起手，口中念诵着铭记于血脉之中的诵词。 空气越发湿润，太阳被浓重的乌云遮盖。 温润的雨水落下，是为【雨水】。 紧接着，天空炸起一道惊雷，紫色的雷霆如同树枝般，在天空铺展。 本来停止的植物再度生长，如同被唤醒了一般，绿色逐渐吞没一切，是为【惊蛰】。 雨幕越加浓厚，落在宽大的叶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是为【谷雨】。 春日已至。 雾气逐渐被雨水冲散，露出隐藏在其中的恐怖怪物。 已经完全看不出它原本的姿态，鬼车已经完全畸变。 在展露它恐怖的模样之后，在一瞬间，鬼车发出凄厉的鸣叫。 鸣叫犹如实质，化为无形的丝线，朝着前方袭去。 刹那间，天地皆静，充满神秘的雨水承受不住力量，纷纷在空中炸成水雾。 白杨的耳朵忽的传来“嗡嗡”声，什么也听不见了，尽管生机不断进行修复，却仍如被剥夺了听觉一般。 他伸手触向耳朵的湿润处，睁开眼睛，看见了青色的血，带着甜腻的味道。 “有点东西。 我可以夸你厉害吗？” 雨再度落下。 白杨的手猛地向前推出，澎湃的生机向四周辐射。 土地传来巨大的轰隆声，无数的粗壮根系拔地而起，撕裂了原本构建出的生态谱系，如同连根拔起，树木组成汹涌的海潮向着鬼车卷去。 半径数米的枝干在瞬间将鬼车包裹，紧紧将其勒住，发出令人牙酸的粉碎声。 这一招，白杨形象的将其称呼为【树界降临】。 在将其紧紧包裹之后，枝干不断增生出尖锐的倒刺，刺入鬼车畸变的身体之中，将鬼车也容纳进他所组建的生物循环之中，随即，粗暴，不顾一切的抽取鬼车的生命力。 只是瞬间，鬼车庞大的身体便迅速缩水，周围用于容纳鬼车生命力的树干逐渐异化，显然已经被污染。 攻势无效！ 鬼车再度嘶鸣，挣脱了树干的束缚，伤口处流出纯黑色的血液，血液洒落，成片的森林从根本开始腐烂。 它混沌的眼球中已经看不出任何智慧，血肉脱离身体，在空中不断凝结，形成遍布天空的血肉之剑，伴随着它朝前刺出的身体，血剑发射！ 黑化强三倍？ 白杨吐出困于胸臆的一口气。 但是，不过如此！ 在他的呼唤之下，深沉的雨云中探出紫色的雷霆之龙，绵延上千里里的龙向下探出巨爪。 当唤醒一切的力量降临到现世，这份力量便成为暴虐和毁灭的代言词。 同时白杨自身也覆盖着青色的膜，青色气流同样成为呼啸的狂风，他抬起手，凝结着极致生机的光剑于他手中显现。 斩！ 雨燕飞舞，在空中划过交织的瑰丽弧线，在飞翔中，和血剑对撞，炸成雾气。 白杨的瞳孔微缩，身体强行扭曲，躲过鬼车支起的肉翅，纵然如此，他的衣服仍被风流切割，皮肤撕裂，青色血肉翻卷，带着淡淡黑色。 他也随之猛地将手中的光剑刺出，旋转，带出大片血花。 紧接着，将其切割，斩断皮肤和筋腱，将鬼车的小半身体切割，垂落在它的身后。 嘭！ 炸裂声自空中响起。 鬼车的鸟喙擦过白杨的左臂，钉入白杨身后扇动的木羽，猛的一扯，将翅膀连同大块血肉一其扯下，吞入口中。 白杨的血液在空中飞溅，存于青色血液中的孢子迅速增长，形成尖锐的修长的木刺，深深刺入鬼车的脖子，青色经络不断蔓延，汲取着生命之后再度膨胀。 贯穿！ 鬼车鸟喙张合，发不出声音。 白杨忽略伤势，手臂猛地伸长，抓住蔓延而出的灌木，大力拉出，将鬼车的气管扯了出来！ 第113章 戏剧终末 深黑的雨幕中，剧烈的轰击声不断响起。 雨洗刷血，洗去罪孽，然而救赎却迟迟未临。 “怎么还不死……” 白杨踏着林木生长的长梯飞奔，手掌忽的握住，紧接着，土地发出轰隆的响声。 在下一秒，无以计数的尖锐木柱便在催生下朝着天虹击去，瞬间贯穿了鬼车的身躯，血液迸溅而出。 飞翔着的鬼车动作一滞，鸟头茫然的看着身体上贯穿的物体。 随即撕裂了禁锢，再度展翅而飞，身体一颤，漆黑的气流从他的身体冒出，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空气都被腐蚀。 嘭！ 音爆声响起，他化为一道黑芒，朝着白杨飞去。 白杨呼唤着因自己而成的生物群落，双手在空气中有规则的律动，交织出奇迹的韵律。 雷鸣，暴雨，生命的脉搏在这旋律之下，逐渐被他的循环吞噬。 青色，用于护身的柳叶四散，融入周围的环境之中，直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发出淡淡的荧光。 树木，花草，雨滴，一切都在迅速的崩解，自循环中，取回果实。 已经不能再耽误了，再拖延，那堕落的神性便越加膨胀，直到句芒也无法压制半分。 现在的他就已经陷入颓势，纵然有生机的庇护，白杨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入下风。 句芒身为春神，因其本质所限，就只能是一名辅助。 于此，要攻击只能剑走偏锋。 白杨停歇步伐，转过身，瞳孔收缩成一点。 他举起右臂，左手将其死死抓住，但是手臂的颤动他根本无法遏制。 于右手掌心中出现一个黑色的点，无尽繁复的花纹迅速自那一点蔓延而出。 青色的衣袍化为碎屑。 白杨凝视着直直朝自己冲来的黑芒，深呼一口气。 生机在迅速凝聚，无数的白色光点朝着白杨的身体汇去，在无尽的压缩中成为一点。 足以支撑数千万生命的生机被灌输到一个人的身体中，那么结果便是…… 绵延数千里的青翠长城在几秒呼吸之间陡然消逝，成为空中漂浮的飞灰。 “请你给我死吧！” 白杨咆哮，手臂的皮肉在刹那间被撕裂，只剩下逐渐皲裂的白骨。 下一刻，耀眼到极致的光芒自他的手心轰然射出。 砰！ 白杨身下的土地深陷数米，巨大的岩石被力量崩裂成数块。 那只有一点的白色光芒卷起无尽的风浪，土地如同被劈开的海潮一般向两边翻卷，瞬间抵达鬼车的身前，进入它的身体。 分裂！ 生长！ 繁殖！ 下一代！ 生命的意义在于延续！ 复杂的想法被灌注进鬼车的每一个细胞之中，在几乎无穷的生机灌输之下，每一个细胞在刹那间都仿佛拥有自己的想法。 无尽的分裂便在鬼车的身体上展开。 附肢，肿瘤，肿块，无用的羽毛，多余的器官，甚至无数的眼睛，嘴巴，耳朵在鬼车的身体上迅速长出，每一块组织都在占据更多的营养，拼了命的扩展自我细胞。 在无法容纳这样的生机之后，如同山丘般的鬼车再也无法承担这样的重量，迅速坠地，但在坠地之前，组织的爆炸便接踵而至。 血肉的烟花在空中猛然炸开。 白杨跪倒在地，尚未恢复原状的双手贴在土地上，提取着来自土地的养分，修补自身的循环，缓缓恢复伤势。 只是呼啸的声音再度袭来。 白杨还未回过神来，数只畸形的手臂便逼近，紧接着贯穿了他的身体。 肉翅扇动，疾驰，紧贴着地面，将白杨按在土中，不断拖曳。 白杨注视着肉翅前方，看见了一颗脑袋。 那根本不能称为脑袋，大得惊人，布满肿瘤的脑袋生长着数颗诡异的眼睛和嘴巴。 “白杨……”空洞声音响起，回荡，“谢谢你。” 腥臭的涎水滴落，在白杨的脸庞上留下细黑的伤痕。 “我再度苏醒，我见到了主，我得到祂的恩赐。” 他的眼睛空洞，再无喜悦。 “现在，你该毁灭了。 你已经活的太久了。” “真巧，我也想对你说这话。”白杨咽下喉头翻涌的血，右掌紧紧抓住那些手臂，“只是为什么，你还没有死呢……” 他的眼帘低垂，手掌迅速发力，将其扯断，身体停在土坑之中。 看着远处如同山峦般的死尸，尸体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试卷满分是一百分。 现在我有十分了，老师。” 他将肉泥摔在地上，青色蔓延。 祭祀空洞的面孔愕然片刻，停在空中，似乎是在诧异。 他发出微弱的低鸣，似乎在响应着空中的什么东西。 魍魉的雾气自他的六只附肢透出，带着尸人灵魂的威能，迅速席卷一切。 巨响再度响起。 灵木构成的巨锤在轰击下变为一地木屑，白杨眼睛微眯，迅速脱手，握住虚无中浮现的光剑，猛地向前刺去。 祭祀反应，抬起手臂，做出格挡，同时腹部钻出盘旋的肉柱，在白杨挥剑之时同时向前发动攻势。 朵朵血花飞溅。 白杨舔了一下上的血，光剑一挑，祭祀的小腿被整齐削去。 木浪瞬间升起，卷碎了掉落的腿部。 “二十分哦。” 他微笑道，腹部的伤口血肉蠕动，逐渐弥合，光剑击向染血的土地，光芒喷涌，凭借着反作用力迅速后退。 在他的身后，汲取着血液养分的扶桑缓慢生长，枝干盘虬。 随后再度前进，木之君王的统御之下，那些翻涌的浪潮被赋予极速生长，坚韧等诸多能力，铺陈而出。 白杨提着剑，立于滔天的浪头，盯着祭祀。 “会给我满分的答卷吗？” 眼睛中的黑暗愈发膨胀，几乎吞没了所有的光明。 “我可真的想要，杀，死，你。”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嘭！嘭！嘭！ 骨剑和光剑不断斩击在一起，黑色，黄色，红色，青色，色彩不断交织，形成谁也看不清的诡异颜色。 仿佛不知疲倦一样，两人扭打在灰雾的深处，击碎骨骼，捏碎内脏，用尽能施展出的一切。 “三十分……” 喘息中，白杨的声音传出。 “四十……” “五十……” …… 在不断的战斗之中，那狰狞的恶兽终于展示出真实面目。 以不计任何伤势，任何污染之后，如同潜能被激发，逐渐扭转局势，将祭祀的肢体尽数削断。 循环侵入，强行掠夺生机为己用。 灰雾散尽，白杨高举着光剑，俯视着身下的躯干和头颅，“学生如今得了多少分了。 七十还是八十？” 祭祀微微动容，吐出一个词来。 “疯狗。” “疯狗又如何呢？疯狗……”白杨贴近了祭祀的面颊，“疯狗就要杀掉你了。 只要能杀了你，一切都值得。” 祭祀轻笑，不知是在嘲讽什么。 “你永远不会理解什么是神灵的伟力。” 几乎是在瞬间，被光剑削去的肢体再度出现，牢牢抓紧白杨的四肢，瞬间将其压倒在地。 “你太愚蠢了。 不可救药。” 他缓缓张开嘴，足以毁灭一切的污染在口中凝聚，散发着白杨全身为之颤动的气息。 那就是毁灭。 凌驾于诸多生机之上的毁灭。 再多的生机也无法抗衡这一毁灭。 四周的空气在破碎，像是破碎的玻璃。 消音声出现了。 紧接着，轰！ 击穿！ 击穿！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于此刻响起，无尽的事物在粉碎。 漆黑的光穿透额骨，穿过大脑，贯穿无数土壤和岩层，带着白杨无止尽的向下坠落。 白杨抓着光剑，遥望着上方祭祀冷酷的面孔。 已经无法思考了。 连痛觉都在远去。 白杨只觉得一阵风吹拂着自己。 但是这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所谓的守护就只是这般孱弱吗？ 辜负其他人对自己的信任，违背承诺，湮灭所有的希望。 再度失去，失去自己拥有的一切，什么都没了。 我太弱了。 太弱了。 正是因为弱小，所以守护不住自己想要的一切，正是因为弱小的原罪，所以才在这无尽的深渊中中坠落。 我…… 不要再失去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以自身的意愿进行强烈的拒绝，否决这一份加诸于身体之上的原罪。 否认自身所失败的一切，否认失去，否认弱小。 直到否认这一切，否定世间的一切。 他于深渊之中发出咆哮。 然后，自白杨的指尖，丝丝漆黑的焰升腾而出，贪婪的燃尽衣物，灼烧着白杨的身体。 比毁灭更加暴虐，凌驾于万物之上，乃至所有的毁灭出现了。 比毁灭因素-代表着纯粹死亡的霜星更加令人恐惧，无物不燃，连死亡都从概念中焚尽，化为虚无。 于此，否定自身的死亡。 在深渊之中，那一团不定型的黑炎闪耀，勾连出无数复杂的形状，最终成为无数边形，浓缩成为纯粹的一点，吞噬光明，所有。 白杨再度睁开眼睛，双瞳中跳跃着漆黑的火光。 转瞬，飞出长达数十千米的深洞，双手擒住祭祀的脖颈。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 他的头颅恢复如初，亦或者这一伤势的存在也被烧尽。 “我已经不想再体会到失去的滋味，你明白吗？” 祭祀还没说话，口中的舌头便无声消失了。 无法恢复…… 诡异的状况…… 他出现了一丝慌张，神灵的赐予是无上的，他只是…… 祭祀想不到什么来说服自己，因为那漆黑的焰火已经从白杨的身体蔓延至他的身体之上。 带来诡异的剧痛，同时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失去。 鬼灵魂尚在，只要有灵魂存在于身体中，那么无论肢体完整与否，他这个“人”是完整的。 但是现在的他，能够明确确认自己已经不再完整，但是他失去了什么，连他自己都觉察不到。 他剧烈的颤抖着，力图挣脱白杨的禁锢。 但是无法，无法脱离！ 那种失去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无边的恐惧溢满胸臆。 他说不出话，看不见，闻不到，触碰不到，似乎周围只有一片虚无，但是那人的声音却如此真切的就在自己的耳旁。 如此，他才要恐惧的发狂。 “你知道，失去的滋味了吗？ 先是孤独，后来变成痛苦，最后坍塌，什么也不会剩下，直到内心一片虚无。” 白杨倾诉着，“所以，我才这么不想失去，不想重要的人就此消失，连记忆的温存都消失不见。” 祭祀的五感全部被他燃尽，思考的能力，最后是灵魂。 他带着神灵的赐予，消失，似乎永远不曾从这个世界存在过。 “结束了。” 白杨望着空荡的手，颓然放下，他再度失去了一个人。 很重要的人。 他的愤怒逐渐平息，随后再度被孤独吞没。 “你还好吗？” 清脆的声音忽的从他的背后传来。 是幻听吗？这片已经死去的大陆已经已经没有人了…… “我说，白杨，你为什么不理我？” 白杨…… 真的有人在叫我吗？ “还记得你和我说的‘ok’吗？ 我现在已经说的很好了……真的不打算和我说什么吗？” 白杨顿时转过身体，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地上的归猗。 她穿着那身紫衣，看着白杨错愕的眼神，神色有些紧张，纤细的手指抓住衣服，不断看着自己的衣服，“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没有……没有，你现在很好看……” 白杨嘴角抽搐着，想要摆出笑脸，却仍不自觉的想要痛哭。 明明是这么喜悦的事，为什么眼泪总是不自觉的往下落。 “归猗……” 她摆了摆手，走到白杨的身旁，想要擦去他脸庞上的眼泪。 但是却仿佛触碰到虚无，径直穿过白杨的身体。 她停滞了一下，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我……”归猗低头用手抹了一下眼角，再度抬头，露出璀璨的笑容，“别哭了，别哭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你看我都没哭呢……” 白杨紧抿着嘴唇，不断调整着思想，终于笑了出来。 但是笑比哭还要难看。 “你是来……向我道别的吗？” “是啊……神性已经被他们提取出，我残骸中的污染也被你消灭了，这样的结果还挺好的……起码比永远待在深渊好得多。” “你。”白杨哽咽说道，“你已经知道，你已经死去了吗？” 归猗轻轻点头。 “在死去之前，我都没有见过外面的风光，实在是很遗憾，我也想看日出日落，潮涌潮枯，高山巨石，悬泉瀑布…… 但是已经没机会了…… 你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她看着白杨的身上的火焰，“那很危险，以后不要用了。 以后，要代我去看这些风光哦，ok吗？” 她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在光芒的照耀下无比温暖，伸出手，向白杨发出最后的邀请： “我的英雄，能答应我吗？” “不。” 白杨终于破涕为笑，“我们以后会一起看的。” 他按下了系统呈现的按钮。 跨越壹仟叁佰年，戏剧终末，就是如此了。 第114章 久违的奖励 “你说什么？” 归猗疑惑皱眉，“别安慰我了，白杨，我知道我已经死去，绝不可能还存在了。” “不，我绝不是安慰你，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这是真的，你有机会活过来。” 白杨抹去眼角的泪水，浑身传来难以言说的疼痛，刺激着他脆弱的颅腔。 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上的火焰缓慢消失，像是隐进身体深处，蛰伏起来。 它消失了。 在抽取这燃烧万物的火焰本源和这片大陆残骸保留的神性菁华和灾厄精粹，天命牌进阶二阶段。 【天命牌v2.0】 【卡牌分类功能：开启 “你可以查看卡牌所属职业了，祝战斗愉快”】 【体验卡功能：开启】 【“我即是你”】 【开设‘万世独一·天命牌’】 【圣人·杀生主·归猗已收录】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万世唯一，他们可能被忘却，但是他们绝不会消失。 召唤他们，为你而战。 在既定时刻来临，他们将再度成为人，真正的人。】 “吾爱永恒” 目前白杨并不知晓死去之人被收录成为天命牌的硬性标准，但是有着一份能力，就意味着那些他失去的人有活过来的可能。 仅此一点就让他欣喜若狂。 至于卡牌分组，体验卡功能在这堪称不可能之事前，倒算不上是什么了。 白杨看着逐渐消失的归猗和分崩离析的地面，想要再说些什么，意识却再度模糊。 终于要结束了。 但是这一次，他不再痛苦，而是欣喜。 · “喂，喂……给我醒醒。” 清晨的阳光照进病房，一个怪异青年正拍打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的脸颊。 青年转过头，恶狠狠盯着一旁刷着手机讯息的小猫，“你不是说我的好兄弟快要醒了吗？这是怎么回事，这都九点多了！” 小猫瞥了一眼林青州，“一会就醒了，不如想想你一会要说些什么，如果不会说话就出去，不要打扰他休息。” 林青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静待白杨苏醒。 好痛…… 浑身上下都在传递着疼痛的信号。 白杨眼睛睁开一条缝，瞅着四周的场景。 空气中弥漫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房间中被蓝白两色充斥，只在靠窗处有一抹绿色。 瞳孔逐渐聚焦，他看清了在床铺两边的人。 小猫，以及林青州。 二哈一般的林青州已经抓住他的手，仿佛摸到了什么珍宝，连小猫也放下手机，眼睛直视着他。 “大家怎么在这？” 他动了下嘴唇，艰难说道。 “太好了，好兄弟，你没死！” 林青州刚说完，来不及有所表示，后颈就被小猫抓住，一把被放倒在地。 不多时，一位护士便走进来，将已经昏迷的林青州拖走。 房间又剩下小猫和白杨两人，两人对视着。 “对不起。” “对不起。” 房间中同时响起两道声音，白杨笑了笑，看见小猫堪称冷酷的神色，笑容收敛。 “不要这么严肃嘛，你没有理由和我说对不起的。” 他有些后怕的摸了下脑门，幸好没什么孔洞，被击穿颅骨的痛苦他记忆犹新。 小猫垂下头，“如果不是我带你参加，你的身上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是我的过失。” 白杨摆摆手，满不在意说道：“没事的，结果好就行，放心，我的承受能力很强大的。 只是，那场戏剧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深渊一族的被赐福者，剧作家艾恒，他染指了我的戏剧。”时刻冷静的小猫，神色微微扭曲，“目前，关于他的情况，我不能和你详细说明，因为你还没有具备抗衡这一污染的能力。 深渊中的某些族群，仅仅是了解，就有可能被污染，你必须知道，它们和生命的恶性极度相关，你在里面经历的永夜，便是污染造成的后果。” 白杨微微点头，“那么这个作家他现在在哪里？” “他死了。 置闰之刑让他灰飞烟灭，但是他会在深渊中再度生成。”小猫吐出胸臆中的一口浊气，“他仍记得你，他想要改变你。” “……” 白杨沉默了一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惹到那个疯子，但是在知道他经历的事情几乎都有艾恒掺一手，他也升腾起一股的杀意。 这样的疯子，尤其还是个反社会疯子，必须要被清除。 思考过后，白杨再度问道： “那我能否知道，关于永暗会的事情。” 小猫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思考片刻，给出大众版的答案，又夹杂了一些自己收集的信息。 他能看出来，白杨对永暗会有强烈的恨意。 “永暗会，最早出现在两千年前，并且延续至今，最初他们信仰的是咒怨之子。 那时的他们坚信毁灭世界是对世界的另一种救赎。” 他走到白杨身前，按住他，“在进入这一世代之后，咒怨之子死亡，原本的永暗会进行了分裂，部分人仍信仰着祂的人，前往深渊。 在经过多次清剿和再建设之后，永暗会中的保守派和妥协派彻底与东瀛政府融合，形成今天的东瀛，而如今的东瀛，是世界上最大的受漫宿和深渊侵蚀的感染者聚集所，不得不说，东瀛欺软怕硬的本质数千年来从未改变。 高压统治存在于东瀛全境，所有被提及此事的人，一旦消息外泄，便会悄无声息消失，再难寻找踪迹。” 小猫压低了声音，“但是死灰有再度复燃之势，所以，我禁止你前往东瀛，最起码不是现在，你明白吗？” “其他的国家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吗？”白杨忍不住问道。 在他看来，这样的教会应该被彻底清除才对，怎么会留存到现在。 小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在他认为，这仍是现在的白杨不能够接触之事。 最起码，要等他成为能够独立一方之后，才能接触东瀛那边的事态，因为此时的东瀛极度排外，已经化作绞肉机般的存在。 小猫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关于你在戏剧最后阶段的表现，非常亮眼。 现在的你还存有句芒的神性吗？” 白杨闻言，感受着体内的情况，空荡荡的，再也没有充满力量的感觉了。 那庞大的力量已经远去，如同昙花一现般。 看着白杨的反应，小猫了然，说道： “毕竟是以太注入沙盘之内，隔绝了你自身的神秘，一旦脱出，失去力量也是必然。 不过仅仅是新手的你成为句芒就能够杀死鬼车，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句芒杀死了鬼车？”白杨喃喃说道。 后面的事件并没有被观测到？ 也是，那种瞬间杀死具名，一点也不剩下的手段太过惊人，如果被发现了，我现在就应该是在监狱或实验室吧。 黑炎消失……天命牌似乎开放了二阶段，等小猫离开，我便前往漫宿查看……事关重要，早看早安心。 他胡思乱想，忽略了小猫闪躲的眼神。 “好了，接下来，应该会有人为你颁发奖励，这一次的悲剧比赛，应当是你优胜。 加上比赛之外的事故与变化，奖励应该更加丰厚些。” 小猫神色收敛，说道。 奖励？ 白杨顿时回过神来，兴奋说道：“什么奖励？” “是正规比赛，就会有奖励，更何况，飞鹅广电还购买了关于这场戏剧的全部版权，虽然并不大热，但是仍有不菲的收益。”小猫披上大衣，再度看了一眼白杨，随即转过身，“你的身体还需要两到三天的静养，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离开病床。 一周之后，你就要参加我为你筹备的康复特训和剑道练习了，享受这短暂的休闲时光吧。” 说完后，他迈出脚步，离开房间，轻柔将门关闭。 特训？、 该不会是什么魔鬼特训吧？ 白杨看着关闭的门扉，但是这样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他微微一笑。 不过为什么会是剑道练习，我也没有合适的剑啊…… “砰砰砰……” 连续的敲门声响起。 林青州？感觉他会直接冲进来，那是谁呢？ 茉莉？ 白杨有些迷惑，咳了几声，轻声说道：“请进。” 门外来客得了回应，连忙开门。 于是白杨便看见了一只穿着黑白大礼物的企鹅。 不知怎么，他总有一丝熟悉感，似乎他见过这只企鹅。 不过企鹅长的都差不多，都比较可爱，有熟悉感也是比较正常的吧。 “白杨先生，又见到你了！” 帝企鹅扑腾着双翅，兴奋说道，它缓缓向前，胖乎乎的肚子中间系着一道丝线，后面连接着一辆小推车。 “你，你好。” 白杨也笑着回应道。 企鹅眼中的光芒有些许黯淡，它低沉说道：“您已经不记得我了吗…也是，您已经是名气不小的人了，自然不会记得一只送快递的企鹅。” 它垂着头，连步伐都减缓不少。 白杨皱着眉头，终于将这只企鹅将记忆中的那只企鹅联系起来，试探说道：“你是博博？” 帝企鹅顿时抬起头，解下带子，“嘎嘎”叫了起来。 “对的，对的，白杨先生，我就是博博！ 为了来黑曜石城，我保持好几个星期分部业务服务评价第一呢！ 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么多辛苦都没什么！” 它用翅膀摸着脸颊，似乎是在擦去因激动流下的泪水。 白杨微笑看着企鹅，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带给其他人，不，其它鹅这么大的快乐。 实在是简单到极致的快乐。 等待一会，博博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它用纸巾擦干眼泪，转过身，从小推车上拿起第一个盒子，只有巴掌大小。 “这是一张黑卡，是先生出演影视剧获得的收益，应该有四千万，还加上死亡表演协会提供的精神损失费五百万，总计，四千五百万。” “四千万的片酬？” 白杨有些震惊。 现在演员这么挣钱了吗？ 博博摇头，“片酬只有一千万左右，其他的，都是打赏。 您在旧日网，黑石影视的角色榜综合排名已经达到第184了！” 角色榜？ 白杨一头黑线。 我什么时候进入大众视线了？而且排名好难看…… 博博拿出第二件物品，那是件黑色的长方形盒子。 “这是您的升阶组合包，由死亡表演协会提供。 包括密传《塑形之咏》，与匹配秘药。 这是悲剧比赛第一名团队的普通奖励。” 紧接着，他再度拿下放置在第三层的水晶盒子，里面有一只小巧的戒指和三张叠在一起的白色折纸。 水晶盒子表面厚厚用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的黑色丝线缠绕，似乎起到封印内容物的作用。 “这是两件一级收容物，由协会提供。”博博解释，“这枚戒指的名字叫做便携式宇宙收音装置。 在危险时，它会不定时发出行之有效的求生建议，在平日，它可能会发出没有污染，或具备微弱污染的知识，技巧，仅限于基础，信息来源则是整个宇宙。 经过实验，只要不是全天收听，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这张折纸的名字叫做dr.wondertainment''s的神奇折纸。 它并不容易被毁坏，并且，它可以被折起，当被折成不同形状之后，它会拥有不同的作用。 比如说，你将它折成一只杯子，它便能容纳一杯水，除非折叠者将其解开，或者将杯中的水喝掉，倒掉，这杯水将能一直存在，根据观察结果来说是这样。 当你把它折成一只纸鹤，它便能成为一只鹤，不过本质仍是纸。” 白杨听着解释，若有所思道：“有用的小东西，也许能在特殊时候发挥巨大的作用。” “不。” 博博抬起头，诚挚说道：“据我个人意愿而言，我希望您能谨慎使用这些东西，虽然它们的效果已经被无数试验验证，但是仍有不稳定的可能。 也就是说，它们不能成为最后的依仗，我想，对于所有的收容物都是如此。” 白杨沉默片刻，接受了博博的说辞。 毕竟是身外之物，身体都有不受控制的时候，物品失控也不是不可能，没有什么是精密运转的。 “接下来，是价值100万九州币的临时凭证，在成为通晓者之前，您会进入漫宿，抵达牡鹿之门。 这张临时凭证能够保护你不受大多数漫宿生物的袭击，仅限通往牡鹿之门的路线。” 白杨轻轻点头，视线落在拖车最下层，那是一只长达一米的黑色盒子，表面系着一只红色蝴蝶结。 博博顺着视线，将盒子抱出，小心拆开丝带。 一柄系着红穗的锋利长剑静静躺在丝绒布中，青铜剑，格状花纹。 那是龙骧。 白杨觉得心颤了一下。 “为什么这把剑会出现在这里？”他的声音颤抖。 因为影视剧的原因，博博理解白杨的心情，声音随之降低。 “它曾经被叫做龙骧，虚幻之物，却被赋予了实体，是一份礼物。 我们也叫它，承诺之剑，誓言胜利之剑。 极难被摧毁，它能够极大激发使用者的潜力，却不会伤及自身，知到持剑实现誓言，亦或者再也没有站起的力量。” “真是把好剑，真欣慰他们会把这把剑送给我。”白杨起身，手指抚摸着剑身。 剑身随着白杨的抚摸，轻轻颤抖，发出低鸣，似乎在回应着白杨。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假若事件没有改变，这便是归猗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 “这把剑还能够释放护盾，保护使用者。 强度不高，能够抵挡二阶中层，也就是超凡五重印记只借助自身发出的全力攻击。” “这便是所有奖励，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先离开了，有时间再来探望先生。” 博博鞠了一躬，缓缓退出房间。 “誓约胜利之剑吗……” 白杨将其举了起来，从折射的光华间，他恍惚看到归猗微笑的面庞。 第115章 回家 白杨拿着龙骧，仿若失神。 直到一个身穿紫衣的半透明身影坐到床边，白杨终于清醒过来。 “怎么，你不喜欢这把剑吗？” 归猗坐在床边，微微摇晃双腿，紫色的轻纱随着她的摇晃在空中飘扬。 白杨转过头，有些迷惑，“嗯？你能够自由行动吗？” “我也不太清楚，你身上有很特殊的能力，我似乎成为一张卡牌？这是怎么回事？” 被收录成为天命牌的归猗明显有自己的思想，她能够思考。 “虚与实的交界态，大概是这样。” 她尝试伸出手触摸白杨，却落了空，手径直穿过白杨的身体。 白杨蹙眉，一时陷入懵逼状态。 完全没有见过的功能，这就是天命牌的特殊之处？ 他整理一下思绪，将有关系统与万世录的情况告诉归猗。 得知状况后，归猗也不能对这种情况做出合理解释。 过了片刻，她缓缓说道：“既然连我都能够收录，那么这种东西的层次是要超越圣人的，但是现在的它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坏处，反倒对你有益。 现在的任务是增强自身，这种反倒不用过多担心。 但是我也不能观测到你所言的圣所，以及万世录的实体，那件物品应该与你的灵魂绑定，其他人无法发现，不要在这方面有过多担心。” 归猗安慰道，娟秀的眉微皱，“这是在怒海吗？我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 白杨微微点头，“应该是吧，我其实也不太知道，反正应该不是我所在的现世……” “小心一些，怒海中并不安全，我曾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时间。” 她轻咦了一声，眼睛瞥向房间的角落，“我的存在时间有限，先回去了。” 归猗站起身，借助凳子，在白杨耳边轻声说道： “小心恶魔，白杨，它们是深渊中的谋士，心机深厚，不要被他们欺骗。” 随即，她的身影在光照下化作晶莹的泡沫，逐渐消失。 恶魔？ 恶魔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白杨陷入深深错愕之中。 难道又有人想谋害我？是想骗我的钱？ 他连忙拿起小推车最顶部的黑色盒子，紧紧将其攥在手中。 光芒照射不到的阴影处蓦地出现一个淡紫色的六芒星法阵。 于是墙壁上，一位身穿花衬衫，泳装花短裤的男人从墙壁上的法阵处爬了出来，浑身有海水滴落，湿透的衣服紧贴健硕的身体。 如果是归猗就好了…… …… 我在想什么怪东西！ 不行！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白杨连忙摇头，甩过这个荒谬的想法。 这时白杨才看见男人额头上的两只黑色小角，以及背后摇晃着的黑色尾巴。 侵蚀种？兽人？半兽人？ 他不自觉想着。 尼勒白了他一眼，将湿透的头发朝后抹，“劝你不要再说我是兽人了，那个种族自愿当我的仆人我都不愿意，我是一位纯正的恶魔，真正的纯血。 看来你状态挺好的，竟然还有精力胡思乱想，我倒是白担心了。” 白杨觉得自己听错了，又看向他穿着的花衬衫，花短裤……以及人字拖？ 这是恶魔？ 恕他没有见识，他对恶魔的印象还停留在疯癫，丑陋，山羊头，至于面前这帅哥？ 请问你谁？ 尼勒挑了下眉，“作为你的契约者，我可以忍受你奇怪的想法。 毕竟作为恶魔新时代的领军人物，我的样貌更倾向现世人也是正常，你不奇怪我反而会认为我失败了。 你可以称呼我为尼勒。” 他的手在空中一捞，于虚空中拿出一杯红茶，抿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 这次演出体验。” “还挺不错的，大概，有些收获。”白杨还是有些惊讶。 尼勒指向手推车，疑惑问道：“这有什么好东西吗？完全是垃圾，当垃圾我都嫌弃。 你的全身，也就手中的那把剑有点价值，但也不多。” 紧接着，他打量了一下白杨全身，啧啧叹息：“除了灵魂纯洁了些，没有其他特殊之处。 没有天赋，智商堪忧，身体并不强健，层次太低。” 说完这些，他得出一个结论：“完全是个普通人。”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插白杨的心口。 好伤人啊，这就是恶魔吗？太恶毒了… 白杨努力深呼吸，平复着自己被打击的痛苦。 过了片刻，他忽的抬起头，“既然我这么差，为什么又会成为你的契约者？” 白杨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又继续说道： “和我这样的人为伍，你一定也不是什么优等生吧，说不定你在恶魔就是最弱的，只能和我这样的普通人签订契约。” 他觉得自己说得对极了，眉飞色舞，“我说的对吗？” 尼勒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 为什么自己有打死这个契约者的冲动?一定是我的心理工作没有做好，还需要多做练习… 但是真的好不爽！ 最后，尼勒没有发火，专业第一和撒旦直系的荣誉让他牢牢把握住了自己。 他是一位极看中荣誉的恶魔。 “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将离开浮光城，前往天工城，进行学习。” 他眉角抽了抽，这意味着他也将前往现世，无法再享受怒海中的冲浪了…… 太遗憾了… “天工城？”望着尼勒言之凿凿的模样，白杨忍不住问道：“但是我在浮光城买了一套房啊，那里是我的家，像你这样的恶魔，有家吗？ 你是不是一个人？” “停停停。” 尼勒握着鎏金瓷杯的手微微颤动，几乎将这个珍藏数百年的瓷杯捏个粉碎。 “这不是我的决定，是你身旁的那个人安排的，他的名字是…… 既然你不想去天工城，那就晚些去。” 他已经不想和这个满口胡话的人说话了，虽然自己确实没有家。 因为智商和情商双高的种族，恶魔在成年之后都会前往不同层深渊，为诸多深渊之王出谋划策，尼勒是一个例外，因为所做之事，虽然贵于撒旦之孙，但是没有一位深渊之王愿意接纳他。 尼勒索性游走于各层深渊，直到被召唤才终止了深渊各处旅游。 白杨盯着尼勒的黑色眼睛，“谁说的？” “他刚才探望过你，现在估计已经前往深渊了吧。”尼勒满不在乎说道。 “小猫？为什么？” 尼勒丢过来一张纸条。 白杨伸手接住，那是小猫留下的字条。 大意是他有些事需要完成，这段时间监督他的任务便交由尼勒。 只是，他为什么会相信一个恶魔啊！恶魔最喜欢骗人了…… 白杨接着向下看。 同样的，小猫也预料到白杨并不想前往天工城，便将这件事暂时搁置，并吩咐白杨留在浮光城，不要前往其他城市。 白杨露出轻松的表情，旋即困惑起来。 为什么这只恶魔会和自己签订契约？他有什么事前往深渊？、 乃至于，这一切是不是恶魔编造的谎言。 他警惕起来，“你为什么会和我签订契约？” 尼勒早就注视到白杨怀疑的神色，然而白杨根本没意识到他的一切思绪都写在脸上。 他坦然将《失乐园》抄本拿了出来，这种事情他不屑于说谎，而且骗得还是这样的傻仔。 纵然欺骗成功，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在拿到抄本后，白杨迅速感应到属于他的，无法做伪的气息。 命运契约，亦或者轮转契约。 虽然白杨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一切却是真实发生的。 与他命运相连的尼勒，根本没有欺骗的理由。 给白杨下套，无非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了解完这一切，尼勒拿走《失乐园》，不知去往那里。 白杨也懒得管他，在确认没有人会打扰自己后，他按向十字花纹。 意识再度坠落，清醒时，他已经站在那片雄伟的大殿中。 与以往不同的是，长桌被整齐分为九块，分别放置着不同类型的卡牌，长桌的前方，还有漂浮的名词光幕。 【先锋】 先锋，侦查作用，不过此时并没有卡牌归类于此。 【近卫】 零星的灰卡，大多都是近身攻击的小怪，r级卡人猿，金丝玉缕尸归于此类，由入室考核得来。 【狙击】 近\/远程狙击单位，同样没有卡牌。 【术士】 使用自身能力的远程攻击单位，骨女，长生者杜方平在此列。 【重装】 拥有优秀的抵抗能力，无卡牌。 【医疗】 具有恢复，治疗能力，值得一提的是，白杨曾经跃升成为句芒的时刻同样被记录，归于此类。 ssr-钻边卡-日起扶桑、万物发生-春神句芒。 卡面：毁灭的土地上无数植物迅速生长，撑起一片繁茂的密林，穿过丛林的流水旁，一身青衣，身形欣长的春神手持柳枝，闲适躺在巨石之上，眼神温柔，悠然看着前方。 作为春神，不仅有极强的奶人能力，同样能够构造领域，威力无需赘述。 【辅助】 如同其名，主要起到各种加buff的能力，无卡牌。 【特种】 拥有某方面极为特殊的能力，能够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除了仪式牌飨宴之歌，令白杨诧异的是，那个祭祀的两种形态被全部收录。 sr的姑获鸟，ssr的鬼车，一个傀儡同化，一个营造魍魉之域，噬人魂体。 总而言之，相当不错，白杨决定必须要将这两张卡牌用到合适的地方。 白杨从鬼车牌上收回视线，看向第九只桌子。 【天命牌】 因其特殊性，天命牌没有分类，作为单独牌组出现。 青铜桌面上，一张闪耀着星辰璀璨光辉的卡牌躺在上方。 ur-天命牌-杀生之主，悲悯之神-归猗。 卡面：红色的荒芜土地上坐落着一座巨型灰塔，狭小的窗口露出归猗的面孔，眼神忧愁。 场景变换，归猗漂浮于空中，浑身散发光芒，刺破黑夜笼罩，带来光明。 连续的动态画面彰显了天命牌的尊贵。 不过这些卡牌之中，新加入的卡牌全部处于封禁状态，连归猗所在的卡牌牌面也是灰色的。 那她是怎么出来的？ 一次体验卡？ 紧接着，来自系统的提示便纷至沓来。 【事象模拟 祭祀之路：已开启 看戏：已开启】 【体验卡】 【每周可使用一次，目标为全体卡牌，掌握该卡牌的部分力量（1%-50%）（根据实力提升力量掌握额度）（不会损坏卡牌）（适用范围：自身等级加一） 当前等级：灰色】 也就是说，白杨目前能够体验的就只有灰色和绿色的卡牌。 除开这些不说，自己的等级怎么这么低啊？ 杂兵级别的等级是怎么回事？ 好歹自己也是弄死那两个怪物的人，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白杨一头雾水，看向事象模拟。 【祭祀之路】（蓝色） 【这条路并非走向救赎，而是走向毁灭】 【作为永暗会的祭祀，他曾经见证了信仰神灵的死亡，至于死亡的原因，他并不知晓，此行，他将前往教会的残部，进行一场具有重要意义的会议】 【看戏】（绿色） 【挣扎徒劳，静待灭亡】 【为了权利和欲望，他已然变为欲望支配的野兽，在最后的祭祀的中，他看见了什么】 其中祭祀之路的模拟尚未开放，白杨怀疑这和小猫所说的永暗会的分裂和重组相关。 至于看戏，他的脑海还有相关的记忆。 诡异的除夕，死亡笼罩的戏楼，还有疯狂的祭祀。 很显然，那时的他并没有发现最后的秘密，现在化作事象模拟的对象。 摸索完这次开放的功能，白杨的意识快速下坠，离开漫宿所在圣所。 看着手推车上的物品，白杨觉得一阵心安。 终于又有钱了，而且这次自己不仅有钱，还有合适的武器，系统的完全度也增加了。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诡异的想法。 这个系统是不是半成品，所以其他功能才会逐渐出现…… 过了许久，他小声骂了一句：“垃圾系统。” · 过了三个小时，白杨再度看到位于红灯区的家。 其实，他蛮想在黑曜石城停留一段时间，欣赏一下边疆城市的独特风光，但是由于沉入怒海时间过长，位于城市外端的防御装置已经有多处受损，需要进行为时数天的维护和清理工作。 除了维修人员，机械师，炼金术士等人，黑曜石城的大多数普通居民和游客被疏散。 经由西欧联合体修建的大型深度迁跃船-冥船进行人员输送，两个小时后，白杨便从宇宙外来到现世。 “这就是你的家？怎么看起来这么破？” 尼勒扯着戴在脑袋上的帽子，“这件帽子并不适合我，它太廉价了，我好像对化纤材料过敏……” 白杨警惕看着四周，低声说道：“别去掉帽子，你总不想被人发现是邪恶生物吧。 再说，你不是专精变形术吗，怎么不把你的角隐藏起来？” “这是属于我的荣誉！是代表……呜呜呜……” 他的嘴顿时被白杨捂住。 白杨一边捂住尼勒的嘴，一边歉意看着一旁似乎被吓到的大妈，说道：“对不起，刚才我的，额，堂弟吓到你了，他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提着一袋菜的大妈顿悟地点头，感慨说道：“我以前也有一位罹患精神病的表姐，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她好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白杨应势祝贺道。 大妈点点头，怜悯看向胡乱挥舞着四肢的尼勒，小声嘀咕：“长的这么帅，怎么是一个精神病，真可惜……” 惋惜声中，大妈逐渐走远。 见她走的够远，白杨松了一口气，放开手。 “终于走了。” “呵呵。”尼勒冷笑，“你总有一天会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白杨耸肩，“现在的你连我都打不过，别提什么代价了。 你还是一只恶魔，我是搜查官，不把你举报就够好了。” 没错，在维系着现世所有法则的先贤石碑的影响之下，一切不属于石碑记录中的力量都被压制，昔日呼风唤雨的尼勒连白杨都打不过了。 “先回家吧，我要饿死了。” 第116章 停用的水厂 “这就是你的家？” 尼勒感慨的看了一眼白杨，“没想到你所谓的家就是这样，残破…” “得了吧。”白杨白了他一眼，“你可以选择住别处，我没什么意见。” “不行！” 尼勒颇为正式的整理了一下帽子和衣服，在阳光下，快步走向001号。 虽然穿着一身老旧的西装，但是此时看起来仍有几分气质，或许这就是恶魔吧…… 白杨收拢思绪，提起枯萎草甸上的两只箱子。 枯黄的草地上落了一层浅白，明显刚下雪不久。 应该快元旦了，还不清楚现在什么时间。 他也快步走进001号。 “这里面为什么这么冷……这栋房子……” 尼勒捏紧衣服的领口，浑身颤抖着，牙齿打颤，“为什么比外面还冷……” 咳咳，在力量被压制之后，尼勒可谓是被打回原形，加之血脉并没有什么环境抗性，不仅怕冷还怕热，身体几乎和常人无异。 白杨环视四周，最终目光锁定在那扇正发出呼啸风声的破洞窗户上。 他抬起手，指向窗户，“大概和这里有关。” 尼勒顺着方向，发出一声惨叫。 “为什么窗子都是破的！这不是你的家吗？为什么这么破？！” 白杨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放下箱子，抹去上面的雪渍，“没什么，反正我不觉得冷，你要是觉得冷，你就出去住。” 尼勒的脸忽的涨红，支支吾吾说道： “我没有可以用的钱……” 他偷偷在现世注册的银行卡因为肆意妄为被他的祖父冻结了，现在的他只有身上几件神奇物品，别的什么一样没有。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来现世，完全是自找麻烦…… 现在我要出去一下，找一家装修公司，来修这栋破房子，你需要我帮你买什么？” “不，我没有需要的！” 尼勒立刻说道。 白杨听完，转身离开，竟没有丝毫停留。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一只手便搭在他的肩上。 “怎么，有什么事吗？” 他转过头，戏谑笑道。 尼勒吸了下鼻子，“我需要热水袋，抹茶派，厚切乳酪蛋糕……” 他一连串吐出数个甜品词，听得白杨耳朵疼。 白杨吸了一口气，捂住他的嘴，“先停一下，你吃这么多甜品，不会得蛀牙吗？” 尼勒挣脱他的手，哼了一声：“恶魔的事，你少管……” “行行行……我记住了。” 白杨答应道，快步离开房间，打了一辆车离开红灯区。 看着载着白杨的车缓缓离开，尼勒松了一口气。 契约者真好骗，我怎么可能没有钱……什么叫我打不过你，那叫不屑与和你动手…… 在与白杨的交谈中，他隐瞒了不少。 他想做的事不能让白杨知晓，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总之，不会对这个愚蠢契约者有害。 正当思考下一步行动时，他忽的听到房间的深处传来一声异响。 隐约还有憎恶的味道。 · 购买完尼勒要求的甜品，白杨提着大包小包坐上出租车。 回到家，他并没看见尼勒的身影。 估计是去做什么事了吧……白杨将甜品放在桌子上，随意进了一处房间，将其打扫干净，作为自己的卧室。 他预定的装修服务是夜间进行，为了不打扰睡眠，他特意选择无噪音方案。 紧接着，他逐步对整个房屋进行打扫。 白杨觉得尼勒说的对，这里是家，而不是什么无关重要的地方，就算不喜欢，也要让这里保持干净和整洁。 · 翌日清晨，浮光城绿灯区。 白杨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看着高耸的大厦，微微出神。 自己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这里了……这还是自己第一份工作呢。 “滴！” 他的身后忽的传来汽车急促的鸣笛声。 “你这人怎么站着不动！快点走，我要转车！” 白杨回过头，注视着那个探出头大叫着的秃头男，随后拿出放在怀中的搜查员证。 秃头男立即闭嘴。 而后在他错愕和震惊的眼神中，白杨快意迈出步子走向大厦。 不得不说，还是挺舒服的，但是为什么我没反驳他一句…… 他叫的还挺凶的，我怎么就拿出一张证？ 白杨越想越气，恨不得转回头再找那司机理论几句。、 正欲转身，却听见一声稚嫩的声音。 纪堔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却明显有些拘谨。 “白杨，好久不见……你消失这么多天，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我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 白杨走到他身边，揉着他的头发，“不会的，放心。 我怎么可能出事呢……呃呃，就算出了事，我也会解决的。” 纪堔“嗯”了一声，手机屏幕忽的亮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下，似乎是什么重要邮件。 过了会，他神色有些紧张，抬起头，对白杨说道：“白杨哥哥，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先去报告吧，毕竟离开这么多天，即使是自由室的人员，也是要交接一下任务的。”纪堔认真说道，又提醒道：“最近浮光城总是出现一些怪异的事情……” 他低头看了下表，带着歉意说到：“我要离开了，小心些。” 浮光城出现什么事？ 防剿局的人员没有将其清理掉吗，是不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圣庙根本不作为，这或许也是一方面。 白杨想了想，沿着指示牌朝人事处走去。 在做完报告后，白杨盯着楼层大荧幕上不断闪过的任务标题，有些震惊。 在短短数分钟内，荧幕上至少出现了三十条不同的任务简要。 为什么在来到浮光城和定制房屋修缮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走向全自动任务系统机械前，根据搜查证上输入自己的编号。 一秒后，屏幕上出现了极为简单的系统界面。 【任务一览】 【勋章商城】 【人物信息】 比自己的垃圾系统好的多…… 白杨不由得想到，而且最让他诧异的是，自己似乎已经对系统时不时的装死习以为常。 我已经被pua了？ 简直细思极恐! 他点击一下【任务一览】，顿时，界面根据录入数据库的信息，针对化的提供适合现阶段白杨的任务。 【被污染的水厂（单人） b级，勋章点：800 任务要求：解决污染源头】 【塔米米之屋（单人） b级，勋章点：780 任务要求：杀死塔米米】 …… 翻了一圈，白杨最终选择了第一个任务。 比起其他不知所谓，只有人名或是地名的任务，被污染的水厂这个名称显得如此淳朴和磊落。 并且他自身就具有较高的污染抗性，在处理任务时，也能起到一定效果。 【是否接受任务？】 白杨点击了【是】。 界面迅速变化，开始显示出繁杂的信息。 【病人疑似狂犬病，对于液状水表现出极度恐惧】 …… 第117章 知识亦有其重量 【任务地点：红灯区西侧1号水厂 目前状态：暂停使用】 【任务描述： 性相判定：杯\/蛾 水厂中疑似出现畸变种，自水厂为半径570米笼罩着未辨明辐射，吸收辐射的人暂时无异常症状…… 水厂内部存在2级以上的生命迹象波动 水源污染 描述：水质混浊，有绿色生命体漂浮，加热及过滤无法杀死该生命体，且该生物具备强烈的增殖倾向 寄生者出现类狂犬病症状，具体病症为厌食，暴躁，恐水，怕风，呼吸困难…… 致命原因：与绿色生命体分泌的特殊球蛋白密切相关，引起患者神经系统紊乱，认知失常】 【建议：携带b及以上的净化\/封印奇物，b以上库因克】 根据在戏剧中的表现，龙骧显然能够达到s级，甚至更高，武器这方面反倒不用担心……至于那把a级奇美拉就算了吧，钱要用在刀刃上。 白杨挠着头，离开人事处。 既然已经选择好任务，便免不了一番准备，更何况，他也想购买一件净化方面的道具。 俗话说得好，有备无患。 但是效果不能过强，免得把自己也净化了。 白杨想了想，把这件事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防止自己忘记。 十几分钟后，白杨下了自动驾驶公交车，快步走向001号。 与走时不同，001号已经截然不同，墙壁贴上淡灰色瓷砖，被孩子用石子击破的窗户也换上彩色琉璃窗，甚至楼房的顶层还加建了一处露天花园。 淡金色的围栏，洁白的砖墙，娇艳欲滴的美丽花朵，精致而显眼的凉亭，仿佛天国，处处散发着“我与这里不同”的金钱气味。 这里真是我的家？是不是装修公司搞错服务套餐了，我明明订购的只包括楼墙粉刷和窗户更替。 抱着疑惑的心理，白杨来到透着淡淡木香的门前，望着暗金色的把手，拿着钥匙的手停滞在半空。 整挺好，连门都给我换了。 好在门并没有为难他的主人，似乎是识别了来人，门扉自动开启。 自动化？该不会门后有什么家养小精灵吧…… 进入房间后，白杨张大了嘴巴。 学者链系·探道学派开创者老子的真作赫然挂在墙上，画作松林间散发的浓郁蛾秘验证了它的真实。 作为一名学派的开创者，老子留下的传承几乎占据了探道学派的百分之八十，为奇迹秘仪·鲲鹏，奇迹秘仪·无为等诸多秘仪提供力量汲取的锚点。 得益于小猫给自己留下的有关神秘学和真实历史书籍，白杨经过恶补一番，也逐渐对这个充满神异的世界有更多了解。 宛若开眼看世界，更确切地说，土包子进城更符合白杨的身份定位…… 不仅如此，墨派“非攻之天械”的微缩版也挂在墙上，还有诸多白杨了解，不了解的东西堂而皇之的挂在墙上。 每一件都堪称无价，并非是有多大实用价值，而是这些物品所代表的历史，它们凝聚着世人之中杰出者的心血和精粹。 看到这些，那些低奢的家具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嗅着空气中的燃木芬芳，白杨隐隐觉得身体中铸秘流动速度开始加快甚至在缓慢增长。 在这个摆放如此多神圣物品的房间待着，实力不增长才是怪事吧…… 那么这一切始作俑者的身份便昭然若揭。 白杨弯腰，拾起一根上等松木丢进壁炉中，目光移向躺在真皮沙发上悠然喝着奶茶，吃着丝绒蛋糕，刷着爱情喜剧的尼勒。 爱情喜剧《爱上你的一千零一夜》，为什么突然感觉一阵爱情的恶臭… “这些是你做的吗？” 白杨悠然问到，将自己伪装成对这一切都不甚在意的样子。 “对啊。”尼勒转过头，露出被棉帽包住的头，“这里现在是我住的地方，我自己要将其改造成我喜欢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没有钱吗？” “对啊，没什么妨碍……”他拿起手机，“我刚刚发现今日快递的业务竟然已经扩展到深渊了，便做了一些尝试，结果如你所见。 我对这里进行了一番小小的装修。” “小小的？” 白杨再度看向墙壁上，木柜上放置的珍品，艰难咽下一口口水。 “不过是我的诸多行宫之一……倒是配送费异常昂贵，有点让我肉痛。” 白杨突然很想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说话就说话，一脸爷不差钱是什么意思？！ 果然，一些人一出生就在罗马，一些人出生就是牛马。 忽然，白杨忽的想到一个非常奇妙的想法，如果一旦实现，他的进阶速度便能像是火箭炮一般上升！ “不可以。” 尼勒悠然说道。 “可是我还没说话啊！你怎么知道我的计划可不可以？” “先把你的口水擦一擦，你的脸已经将你所谓的计划展露无遗，别妄想使用我的财产，也不准卖掉这里的任何一件物品。 它们的归属权属于我，而且，我们并不能干涉彼此的命运轨迹。”尼勒微微一笑，“这一切，都是巧合。” 白杨清楚知道命运契约的内容，即使尼勒是撒旦的直系，也无法豁免契约要求的内容。 不过，在这中间，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错觉？有人想害我？ …… 白杨默默收拢思绪。 保持警惕心是好，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有点神经质了。 他转身来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墙壁似乎被大家挥毫泼墨，满是遒劲的字体，青铜剑龙骧被放置在一只水墨画卷中，画中剑身不断旋转，似乎有墨凝成的小人在上面跳动。 【你已经进入剑道道场（小型）】 【墨走龙蛇，臻至化境】 【完成领悟可获得剑诀·清平乐】 【剑诀提示：写意胜形】 房间的布置极为古朴，除了道场必备的蒲团和长桌，引人注目的便是那长桌上厚厚一摞的宣纸，以及配套的笔墨，长桌旁还摆放着诸多书卷的竹架。 至于床铺和柜子，只占据了房间的一角。 那家伙对我还是不错的，竟然考虑到我了…… “别以为那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我清理出，用不上的废品！别以为我是在讨好你！” 尼勒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好吧，人设过于傲娇……我的身旁难道就没有什么正常人吗？ 哦，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那没事了。 白杨拿起位于书架中层的收容物盒子，躺在床上，拿出那枚银色的戒指。 “这个似乎叫做便携式宇宙收音装置……要不然试试？” 【便携式宇宙收音装置 性相：紊乱】 【一次聆听，获得一次知识】 【你须知晓，知识亦有重量，越是隐秘，带来的重量越大】 【不得不说，我已经看到了真理，就在那遥远而美丽的星河之间……不，事情远不是我想象的那般轻松……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救我，救我！……真理，永在……】 【建议使用频率：一天一次】 白杨坐起身，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 说实话，他总觉得系统给出的注释有点邪性，好像这是一件有诅咒的物品。 他发誓，自己就用一次！ 一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深沉而遥远的呓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嘶吼？唾骂？祈求？背诵？ 无垠的错乱之词在他的脑海猛然炸裂，如同浪潮的诡异话语完全不在乎大脑的想法，猛地涌入其中，即使大脑一直在大叫“不要”。 像是鱼鳞的摩擦声，又似乎是某种声波。 “老师问了我一个问题，人的宿命在何处？大地，海洋还是天空……” “我来到生命起源的海洋……我似乎看见了我自己，原来是我自己的倒影……” “我来到教堂，却发现牧师正在和一尾鱼亲吻，他们进行了那样的事……鱼变成了人，与我们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知晓，它们来源于海洋，海洋是它们的母亲……我看见了我的母亲，那是我们的救赎。” “我的父兄身上长出了某种东西，它们粘腻，带着某种诡异的色彩……我已经确认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但是真的是这样吗？牧师说这只是一种病，经过他的治疗，父兄逐渐恢复正常……” “我也得病了，这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话语于此中断，似乎是收音装置已经到了冷却期。 忍着头颅的剧痛，白杨缓缓梳理着来自话语中的信息。 首先，能够明确的是发出这声音的不是一个人类，他从没听过人用这种方式说话。 但是根据翻译的话语，白杨缺人这段话似乎关于一位对生命起源有一定疑惑的人，最起码，在话语发生的一段时间，他还是人，他的家族得了一种怪病。 牧师和一条鱼……白杨不接受，但能理解，不论重口与否，重要的应该是，鱼变成了人。 这个牧师是什么驯兽师吗？再者说，兽类化形成为人类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在某些网站，就有鲛人化身为人的视频。 说不定他只起到催化作用…… 根本的一点，除了鱼变人，便是海洋，鱼从海中来，而且他的讲话和海洋具有一定关联。 虽然有好奇，白杨并没有进行第二次使用。 某些琐事还是根据系统提示走比较好，知识具有重量，更存在污染，他可不想变成一条鱼。 又在床上躺了一会，白杨决定出发前往水厂。 在正式探索之前，他还是要做一些考察，比如策划逃跑路线什么的。 第118章 征兆:异变 “要走了吗？” 尼勒将一只缝着红松鼠的毛毯披在腿上，青石茶几上摆满被吃光的甜品盒。 白杨眼角抽了抽。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他进房间的时候，茶几上的甜品几乎都没开盒，还没过十几分钟，就剩下一地残渣。 这么暴饮暴食，不担心长胖的吗？ 而且，他看着尼勒，总觉得在看一个毛茸茸的生物。 真的很像一只猫…… 思考片刻，他的手握住门把，“是的，我接了一个任务，现在要去侦查。” 说完，他又有些不放心说道：“你最好别把房子布置这么豪华，万一有人来抢劫怎么办，虽然这附近没有人住，但是这里是红灯区，治安极差。 你现在这么弱，如果东西被抢了怎么办？我会很心疼的。” “哦。”尼勒满不在乎，“记得给我带一份炸鸡套餐，我不喝可乐。 至于布置房间，没有人敢来这里。 连快递员都不到这里送餐。” “额……” 说的也是，作为赫赫有名的鬼屋，除了某些探险主播会来这里，其他人基本都是绕道走，就连他坐公共交通工具都是在离001号一两千米的时候下车。 “我知道了。” 白杨开门离开。 过了几分钟，尼勒关闭了平板，轻揉着眼眶，舒缓着疲劳，对着前方站立的人笑道： “你怎么还没走，按照计划，你已经在万渊平原计划前往第一层地狱了。” 身穿黑色大衣的小猫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极为可怖的面孔。 不见以往的阳光温暖，此刻的他比恶鬼还要令人恐俱，眼眶中只剩下一只眼睛，整张脸孔爬满黑色如同植物根系的丑陋伤痕。 “我有点不放心。” 伴随着他的话语，脸上的伤痕缓慢蠕动，并有扩张的趋势。 没错，它是活着的，想要根除，就必须将它蔓生的巢穴-小猫的脑组织彻底消灭，这就是强行容纳深渊赐福的结果。 “不放心什么？我给予你的办法？” “不。”小猫顿了顿，眼睛直视着沙发上瘫倒地尼勒，“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作为契约者，你应该看见了吧，燃尽一切的黑色烈焰，连概念都能抹除。 不能，发生这样的事，这次那火焰忽的消失，如果卷土重来，又该怎么做？ 没有相对应实力的你，随着命格的升位，所面临的结果……” “我知道，无需你多说，否则我拿出祖父赐予我的清平乐干什么？为了玩吗？” 尼勒的话语仍是淡淡的，“乃至，这样的水墨丹青卷就是为他所设，你怎么还不放心。” “你知道就好……只是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小猫语气困惑。 “我不想看见你的真实样子，上一次见到，我把吃下去的布丁全吐出来了。”尼勒嫌弃的摆手，“我不想再看一次了。” 小猫闻言，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戴上兜帽，“还真是冷血啊。” “冷血不是魔之常情？恶魔的血有温度才是奇怪的吧。” 下一刻，房间陷入寂静，只有墨锁传来的微弱机械转动声。 “终于走了。” 尼勒缓缓睁开眼睛，确定四周无人后再度按下平板的开启键。 “这次该看什么？《魔王的黑之救赎》还是《甜心鹅和古怪鸭》……” 他的话语停顿了下，盯着怀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牙齿护理套装。 “恶魔才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尼勒将其拿起，放在垃圾桶的上方。 过了很久，他没有将其丢掉，而是放在茶几上，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 “你好，请问你对这附近的水厂有什么了解吗？” “您好？请问……” “请问你知道——” 经过一番失败的询问，白杨终于放弃了询问路人的愚蠢想法。 在来到水厂附近后，白杨先是远距离观测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后开始询问路人关于水厂的情况。 奈何，这附近的人都不配合，甚至在白杨拿出搜查官证件之后，也只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话题和水厂完全搭不上边。 红灯区的人怎么都这么冷漠……背着丹青卷的白杨拿起矿泉水灌了一口，看了一眼长椅。 长椅上没什么干净的地方，整个椅面都覆盖着一层浊黄色的污渍，还散发着恶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嗯……他环视一下四周的环境，同样肮脏，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蔬菜，食物腐烂的味道。 他终于清楚为什么水厂附近一公里为什么是一片荒地了。 思考片刻，他将已经喝空的水瓶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朝水厂走去，同时，再度打开手机，查看有关这次任务的报告。 “恐水？但是致病物明明来自水中，为什么会导致恐水？ 渴水才是正常状况吧。” 他嘀咕着，却忽然听见闷沉的响声。 一个男人径直躺在地上，四肢痉挛，身体疯狂抽动，像是中了丧尸病毒。 “是否和这次的水厂事件相关……” 想了想，白杨快步走到男人的身旁。 他抓住男人的手，止住他的抽搐，随后他将男人的身体翻转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白杨看着男人的脸，一阵恍惚。 已经看不到人的面孔了，鳞片全部覆盖，灰蓝色的骨质突出，形成诡异的面甲。 微弱的喷气从他的面甲间隙处透出。 他已经不是人了，畸变种…… 白杨脑中迅速升起这样的想法，迅速甩手。 “————” “*&￥……我们渴望母亲……海洋……” 不成型的人类话语从他的头颅传出。 “飞翔的鱼……黑色的海……当一切来临，海洋将吞没一切……” “我们的亲族*大嗐&直到终末……” “我们受恩，我们延续，我们分离，然而我们必将回归。” 白杨仔细听着男人的话语，试图得到更多消息。 然而下一刻，黑色的血自他的头颅流淌，伴随着失血，莫名的气息弥漫。 属于大海的海盐气息蔓延。 男人的身体发出连续的骨裂声，不断膨胀，有什么在毁灭，又有什么在重生，不属于他的力量沿着莫名的联系灌输到他的体内。 在男人彻底畸变之前，白杨手持龙骧刺入男人的胸腔，猛地一绞，粉碎了怪物的内脏。 待确定他没了气息之后，白杨才将龙骧抽出。 似乎是在水墨卷中的原因，龙骧表面渗出一层黑色的墨，将剑身带有腐蚀性的血覆盖，消化。 白杨没注视龙骧的变化，只是看着男人的尸体。 防剿局提供的报告并不包括这些，这样的状况并不在观测之内，也就是说，事件出现了异变。 想到这里，他看向四周。 不断有人倒下，发出异常的声响。 几秒钟后，他拿起电话，拨通了防剿局的电话。 “这里是搜查官专线，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电话传来甜美的女声。 白杨一手拿着电话，一手举着龙骧，“你好，这里是三等官白杨，我所处的位置有畸变事件发生，与b级任务被污染的水厂相关。” 显然是训练有素，接线员并未慌乱。 “目前已将信息提交，请先生放心，约五分钟后会有支援人员抵达。” “好，我先去水厂调查。” 说完，白杨挂断电话，将手机放进口袋。 第119章 冷酷的培养 四周并不寂静，甚至说有些喧闹。 不曾间断的嗡鸣从水厂深处传出，蛰伏在附近只有几十米的白杨听得清楚。 那是从戒指中听到的声音，极其类似。 水厂的边缘就是高耸的城墙，无数根或粗或细的管道将它与外界连通，运输着与生命至关重要的水分。 浑身蜷缩在草丛中的白杨从草丛中探出头，打算再靠近些。 只不过，两只鱼截断了他的计划。 白杨也不清楚它们是否能称为鱼，鱼能有可供直立行走的腿吗？ 比那些躺在街道上的人程度更进一步，不仅是面孔，异变已经遍布全身，深蓝色的柔韧皮肤，尖锐的骨质突起，以及那张开的满是獠牙的利齿。 它们想干什么？是发现我了吗？ 不等白杨做出反应，一只鱼人便将另一只鱼人迅速推倒，大嘴扯着它颈部的皮肤，身体不断起伏。 …… 白杨盯着这场鱼片，不知道该说什么。 每一种生物都有生殖和繁衍的权利，但是，很明显，在现世这个道理行不通。 他举起龙骧，对准了地面上重合的生物，随后猛地一丢。 身体随之跃出草丛，在鱼人错愕之际，迅速完成斩首。 “结束了。”白杨悠然叹道，“为什么非要出来呢，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情是非常令人厌恶的，如果你们是人，肯定会以……额，骚扰罪判处拘禁。” “如果你们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水厂的问题应该很容易被解决……什么是二级生命体？绿色卡牌对应的生命体？”白杨小声嘀咕着，随意削了把草遮掩住它们的尸体，防止怪物发现。 目前为止，白杨还没有发现具有明显能够思考的怪物出现。 但是在异变初期，他们还能说话，反倒成为怪物连脑子都不剩下多少，只有纯粹的本能。 正思考着，突兀的声音传来。 “你？” 奉木盯着白杨，露出迷惑的神情，似乎诧异白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处理本次的任务。 “这是我的。”他再度说道。 “什么？什么你的我的？”白杨被突然冒出的奉木弄得一头雾水，系统不是显示这是个单人任务了吗？ 难道是增援部队？ “你在附近，来支援我的吗？”白杨问道，“又或是恰巧来到这里？” “不。” 奉木在瞬间清楚白杨在困惑什么，他拿出手机，展示出自己接下的任务。 【异域传教士（a级任务）（集体任务）】 【解决导致水厂污染的背后操控者】 …… 感情自己在主要事情之外，这种感觉怪不爽的……不到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排除某些意外导致的高光时刻，自己就只有一阶，战斗经验少的可怜，不能参加高级任务也是必然。 总不能在任务过程中给别人拖后腿吧。 白杨随即小声说道：“我是来解决造成污染的源头，估计是操控者制造出的棋子吧。” “站在我身后。” 奉木轻声说话，他缓缓低下身体。 “为什么要站在你身后，我既然能够接受这个任务，就有将其解决的可能，不要小看我！”白杨挥舞着龙骧的手猛地一僵。 在刚才，他明确感道剑身处传来颤动，有什么击中了龙骧。 奉木还在低身，不是他做的……那么… 危机的警钟在他的脑海猛地敲响，他迅速将剑横在身前。 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无声炸成碎片。 白杨的手几乎抓不住龙骧，如果刚才的攻势只是玩具水枪造成，那么这一击至少是突击步枪的程度。 转瞬间，白杨面前的空气如同化水，起了无数波澜。 定风。 奉木掌握的秘术之一，能够形成空气屏障，有效阻挡敌人的远距离攻势。 “他来了。”奉木直起身，目光注视着水厂的某处。 “谁来了？你的任务目标？”白杨接着问道。 奉木点头，“这不是你能够解决的任务目标，不要试图跟上我。 我亦不会染指你的任务。” 他足尖点地，像是会什么轻功，如同幽灵一般，在空中实现了短距离飞行，很快消失不见。 “额，那我也要我跟上你的可能好吗……你这速度我根本追不上。” 白杨叹息一声，也朝着水厂跑去。 既然有看起来实力高强的奉木兜底，那他也没什么顾忌的了。 唯一要担心的是，这小子会不会见死不救，这或许是个很大的问题。 · “连子弹都没有发现，爷爷为什么要让我同他搞好关系，除去表演沙盘中的表现，完全是个普通人。” 在从黑曜石城回归后，他就被他的爷爷召见，同样的，得知青春伤痛文艺片的部分真相。 在他看来，这完全就一个又一个巧合组成的离奇事件，但他不得不承认，白杨的运气是不是好的有点过了头。 虽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打手，但是随着故事的发展，却不知为何成为了故事隐隐的轴心，所有的一切都在围绕他展开。 除去运气之外，他觉得白杨的身上还有什么东西存在。 不过，这只是假设。 他觉得他这一系旁支能够维系现在的状况便好，完全没有再度向上的必要。 如果实力更加耀眼，便有回到主系的可能，一旦回归，自己的爷爷肯定会被当做不安定因素清除，自己则会遭遇不间断的暗杀，这不是他想见到的。 能够司掌雷霆这份暴虐的力量是必然，在血海一般的试炼中获得最终胜利，不获得这一份天命才是异常。 奉族之所为能够把握云州的隐隐威权，靠的就是力量，从同室操戈，兄妹相杀中不断遴选出的力量。 在第一辈崛起，一跃成为地上圣人·承雷冠者之后，就像遭受到了诅咒，每一辈都会互相残杀，到了最后，他反而接受了这样的结局，制定出更为严酷的律令。 同一辈中，前百分之五占据百分之九十五的额外资源，教育资源则是完全相同。 不努力，不获得更多资源，就会成为别人的绊脚石，被毫不顾忌的杀死，这养蛊之中，强者更强，弱者被杀死成为必然。 是的，失败者只有死亡，少有人能够活着。 尽管受诸多人诟病，但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婴孩时期开始的防备和猜忌，少年时的心机和算计，成人后再不掩饰的杀戮，过程无关紧要，因为他们只能看见最后结出的甘甜果实。 就连奉木这个旁支，在有自我意识之后便遭遇了双手不能计数的暗杀，乃至于当他显示出耀眼天赋之后，他的母亲也有想要杀死他的想法。 最终，不知是因为母爱还是别的什么，她放弃了，并且阻挡来自属于成年人的森然恶意，奉木才能安然活到现在。 但是此刻他这一系旁支只有他和一人以及他的爷爷活着，奉木能感受到，他的爷爷对他还是存在爱的。 “雷引。” 他低啸一声，虚握着的手竟莫名出现一只银白色的标枪，标枪表面不断有电弧射出。 黑曜石城一行，不单单只有白杨获得收获，他也成功进阶，并且依靠升阶时使用的云雷之心，摸到了操控闪电的门路。 一般来说，这是只有三阶才能操控的力量。 银枪投出，空气中响起一阵音爆声。 轰的一声，水厂的混凝土地面被炸碎，烟雾弥漫，散尽后，奉木却并未看到目标的影子。 第120章 溺水之鱼 推开大门，浓郁的海腥气涌了出来。 极度的腥，白杨几乎呕吐，还伴随着浓郁石楠花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这个味儿，真的有点恶心了……” 白杨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拿着龙骧，环视四周。 光照射进来，宽敞的房中闪烁着晶莹的光。 并没有看见什么鱼怪，只是有阵阵响声从水厂深处传来，似乎它们都潜伏在无光的暗处。 我就应该拿个面罩……白杨踏出一步，迈步时却受了什么阻碍，他低头一看，只见晶莹的胶质粘黏在他的鞋上。 再联想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石楠花味，他的脸顿时黑了下去。 虽然不想联想，但是诡异的念头却不断在脑中滋生。 什么鬼地方啊！ 我的鞋都不能要了！ 这群怪物的灭绝理由又多了一条。 白杨不断腹诽，飞速离开大厅，朝着黑暗深处探索。 他按下墙壁上的按钮，试图开灯，但是头顶处的灯泡只是闪烁了几下，旋即发出滋滋的声响，再度陷入黑暗。 所幸，因为猎食天使血脉的植入，他具备了一定的黑暗视觉，但只仅仅是能看清视物模糊的轮廓，至于细节就看不清了。 “美丽的谎言……阿斯莫夫……她在呼唤我们……” “回应…紊乱…我们的爱和思想没有存在的意义……” “没有意义……碎肉……” “回应…呼唤……失去联系……” 幽深，微弱的声音透过墙壁，在回廊中回荡。 这是什么声音？ 白杨将耳朵贴近墙壁，聆听着回响。 非常近，似乎就在墙壁的另一侧。 但是等白杨贴近后，这样类似对话的声音就逐渐变的紊乱，变为无法分辨的低鸣。 到后来，声音中断。 什么谜语人啊？白杨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什么生物后，用手轻轻拍击墙壁。 空荡的回音在黑暗走廊中回荡。 白杨听着会响的拍击声，心里有点发毛。 这样的场景，他莫名想到了鬼片。 思考片刻，他抓住龙骧，像是拿着一只小刀一般在墙壁上刻下圆圈。 他要看到墙壁后发出声音的是什么。 灰蒙蒙的光芒在龙骧表面闪耀，如同刀切豆腐一般轻易将混凝土墙壁切开。 白杨瞄了一眼切口后，同样是一片黑暗，不过要比回廊处亮一些。 数分钟后，确认暂时没有危险的他从切口处钻了进去。 甜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墙壁上有微弱的蓝色荧光亮起，如同夜明珠一般。 当白杨踏足地面，忽的响起“噗”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破裂了，空气中的甜腻越加浓郁。 是什么东西……融化的糖？ 白杨将目光下移，终于确定了脚下的是什么玩意。 那是一枚破碎的深蓝色的卵，黏膜和微成型的血肉正粘连在他的鞋面，泛着微弱荧光的液体从他的脚底流出。 此刻，他无比清晰的了解这宽敞房间的光亮来自何处。 数以万计的卵附生在墙壁，天花板，地面……几乎房间各处都有它们的身影。 这些卵是什么产生的？难道说，成为怪物之后，连生殖方式一并发生了改变？ 并非没有可能，在记录之中，某些自身嵌入高浓度漫宿生物血脉之后，身体高度朝原种“进化”，在突破阈值之后，的确会出现跨生殖隔离生产的现象。 但是在他的记忆中，漫宿不存在海族或是海妖一系，也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研究报告。 身为搜查员，是有查看部分噤声书局提供开源文献的权利，不过也有可能，这方面文献被封锁了。 白杨忍住恶心，拿起一枚卵，另一只手的指尖燃起微弱蓝色火焰。 柔软而坚韧的胶质外壳之中，有蓝色的胎液环流，包裹着一只黑色胚胎状的事物。 并没有任务描述的绿色光点，这些卵不是造成污染的源头。 白杨放下卵，继续朝前走去。 房间中似乎经常有生物走动，留出一条路可供通行。 污染的源头到底在哪……是之前交流的两个生物吗？它们曾经提到母亲，交流，中断等类似的字眼，姑且认为大海是它们的母亲，但是大海不就在那里，怎么可能失去联系。 完全是解释不通的事情，难道所谓的母亲是指海中的某些巨型生物？ 亦或者是某种象征？或者“母亲”死了，逃了？ 思考中的白杨停下脚步，他盯着前方的事物。 那是一池死水，即使在微弱的光下，也能看出它的清澈，更令他惊讶的是，水池中竟然什么也没有！ 没有一枚卵在其中，甚至卵附着在水池的潮湿内壁上，都不曾跨越水面。 水似乎是它们的禁忌。 但是鱼人不就是生活在水中？脱离水的鱼不应该很快死亡吗？ 这么说，污染的源头并不是这些鱼人，而是其他什么生物……白杨觉得真相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捏起一枚卵，投入水中。 在溅起一阵小水花之后，卵在进入水中之后迅速破裂，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迅速生长，而是彻底消失，举着火焰的白杨再难寻找踪迹。 他又往水中投入更多的鱼卵，除了水花，没有任何反馈，凭空消失。 在没入水面的那一秒，接触水的部分便诡异消融。 是诅咒？ 白杨眉头紧锁，停止尝试，走到一边，继续朝着水厂深处走去，前进的道路尚未中断。 喘息声在空间中响了起来，并不带着欢愉，而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 白杨环视四周，没有找到声源，接着他熄灭了火焰，隐约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可能会借助光亮锁定他。 · 在轰开水厂地面通往地下深处的障壁，奉木手中的白银之枪迅速四散的电弧，朝着附近逸散。 他看见了，那个身影跃向坑洞。 而他刚才的那一举，明显是为这位人物的逃窜提供了便利。 目标的的身手远超奉木，然而他却没有杀死他，而是玩着猫捉耗子一样的游戏，将他戏弄于股掌之间。 他想对我表明什么？ 奉木瞳孔微缩，同样跃进坑洞中。 并不是污染这样的小事，而是掩藏在更深处的东西，而他正是想要将这告诉我…… 但是这究竟是什么呢…… 第121章 遗留的日记 “你应该清楚你的病症，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来到有治疗证明的医院进行检查，而不是全然相信这个牧师。 根据你的症状来看，我认为这是一种罕见的疾病，皮肤高度角质化……我还要进行一段时间分析，你先离开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 在行进时，白杨在一座布满鱼卵的大型仪器角落发现了这本日记。 有些是记录经历的对话和事件，有些则是作者的一些想法。 在水厂深处见到这样的日记本就是异常之事，于是白杨边抱着寻找消息的念头开始阅读。 他能看出来，一开始只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女孩的记录，她有些胆怯，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面对欺凌也不敢与他人诉说。 直到在一次生物课上，她对自身的起源起了迷惑，于是异常由此开始。 据她所写，在有记忆以来，她从没有一次见到过她的母亲，相貌也与父亲也有很大差异，似乎自己是被领养的，或者捡来的。 她前往海洋，似乎在无垠的海中得到一些安宁。 她所描述的一切，与便携式宇宙收音装置得到的消息全然符合，这坚定了白杨继续看下去的想法。 “海是灰白色的，这并符合我对海洋的认知，但这一切都摆在眼前，我不得不相信，海洋就是一片灰白色。 没有波澜，没有飞翔的海鸟，记于书本中的沙滩也失去了金黄颜色，死气沉沉，臭气熏天。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感受一下海洋，我拖下鞋子，行走在褪色的沙滩之上。 冰凉的触感，像是有人在按摩我的脚一般。 突然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我，我听不清，也不清楚这声音来自何处，这是一件怪事，正当我思考时，一个穿着短袖的老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的眼睛无神，却直勾勾的望着我，我有点害怕，想要逃离。 这时，他却说话了。 他问我，我的家在哪里。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处于安全考虑，我没有告诉他，他说不定会给我和我的家人造成危险。 他又问了我其他问题，比如说我叫什么，我多大了，我都没有回答，得不到任何答案的他只好离开。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莫名感觉很难受，但是我知道我是对的，他可能是个危险人物。” 日记中间部分是她前往附近有名的教堂，目睹了神父与鱼进行超越种族的爱。 “叫我伊莎贝尔。鱼化成的人这般说道。 她如此美丽，惑人的红色眼睛，精致的鼻子，无瑕的皮肤，水藻一般的蓝绿色长发，容貌几乎超越了我见到的任何一个人。 看着她完美的曲线，我自惭形愧。 你是鲛人吗？我这样问到。 在我阅读的书中，只有上天的宠儿——鲛人才有这样超越人世的容貌，他们擅长歌曲和艺术，每一名鲛人都有远超凡人的寿命，除了不擅长战斗，他们几乎是完美的。 伊莎贝尔微微摇头，她否定了我的答案。 神父为她拿出深蓝色千褶长裙和黑色轻纱般的长袜，看到这里，我才认识到这个美人并没穿衣服。 她猩红色的眼睛眨了眨，穿上衣服，露出穿着长袜的纤细长腿，裙摆拖曳在地上。 伊莎贝尔盯着我，她问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被她的问题弄得非常困惑，我不就是我吗？还能是谁？ 我们是亲人，爱丽儿，我们是同族，我们的身体流着相同的血，所以你才能听到它的呼唤。 是谁的呼唤？我问道。 伊莎贝尔微笑，沉默不语，她用手指着不远处的海洋。 直到她找到我们，我们的母亲，在这之前，不要去往海中，我的同族，你还不够强大。 她亲亲用指尖点在我的额头，冰冰凉凉的。 我醒来时，就在家了，我没有失去这段离奇的记忆，再度前往教堂时，我却没有找到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她是一名海族人？但是这些发生在异域，起码是在海边发生的事为什么会出现在九州内陆的浮光城。 如果伊莎贝尔所言为实，海中存在着什么，而且，灰白色的海洋疑似有危险，并且，海洋中存在着她们的母亲，只是这所谓的母亲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杨继续看下去。 “在那之后，我的腿上出现了绚丽的，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多彩鳞片，无比坚硬，我尝试用钳子夹，却不能将其拔出。 这是一件恐怖的事情，而且我的身体似乎出现了某种不可知的变化，我害怕水，死水，静默的水，我不能接触它们。 我长出了鳃……我似乎正在变做一条鱼，恐惧在我的心头滋生。 然而，在这之前，我的父兄便闭门不出，甚至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 我不得不放弃我的学业，在家照顾他们，因为他们的症状比我更加严重，他们浑身都出现了那种鳞片，半个身子都变成诡异的形状，失去了人形…… 看着他们，我便想起了那些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的鱼人。” 大片丑陋的色彩污染了纸张，似乎是爱丽儿描述的诡异色彩。 白杨看了几眼，只觉得有点想要呕吐，连忙翻页。 然而这种色彩却延续到最后，只有在最后一页，留下了爱丽儿有些狰狞的字迹。 每一笔都在纸张的表面留下深深印记。 “我们是谁？我不知道。 他们又是谁？我也不清楚。 有人为我讲了一件事，在遥远的国度，她们已经覆灭，那些人死于母亲的爱，他们成为循环中的营养，他们不会消失，她们会以另一种形式在种族中延续自己的生命。 如果我是他们的族人。 伊莎贝尔又出现了，她带来了什么，她说她爱我，她爱每一位族人。 我的进化即将开始。” 字迹于此消失。 白杨吸了一口气，默默思考着。 他能确定这个爱丽儿不是人，这个伊莎贝尔也不是人，她们是海洋中的种族。 看着蔓延在门扉上的幽蓝痕迹，似有若无的声音从门后传出。 或许门后就是日记记录的东西。 第122章 红衣 第124章 0122.红衣 “停下。” 奉木的青色衣袍止住，他牢牢站立在一根电缆上，“你到底要将我带向何处？”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追逐，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人的目的，更何况是敏锐的奉木。 ta要让自己脱离水厂，而自己似乎有不得不跟随的理由。 任务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的人。 于是黑暗中，便响起女人的轻笑声，纵然是笑，却还是带着冷意。 “带往此处。” 她的话音落下，四周陡然亮了起来。 奉木眯了眯眼睛，看向四周，电缆之下是一处深不可见的坑洞，纵然头顶有光照明，也不能看清。 这里是浮光城的底部，按照他的估计，这已经是约三千米的地下，此时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也不禁错愕。 浮光城的基部已经被挖空了，如此隐秘，这是谁才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四周仿佛有潮水的声音响起，但是却空无一物。 身着深蓝色长裙的伊莎利亚站立在一片喷涌的浪潮之上，她的裙角并没有被打湿，而是朝后飞舞。 “你好，搜查官先生。”伊莎莉娅微微欠身，向奉木行了一礼，带着纯白手套的双手别在身后，“您可不可以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呢？” 奉木冷眼相对，过了会，他说道：“请给出理由。” “这关系到很重要的事情呢。 你应该知道，刚出生的生物会将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认作自己的至亲。” 她猩红的眸子闪耀，“所以我希望她能看到足够特殊的人。” “荒谬。”奉木嘲讽一声，“对我们这些高等生物而言，只是个不中听的笑话罢了。” 说话间，他的手中再度凝结出银白色的长枪。 伊莎利亚的笑容更甚，她将带着白色手套的左手前伸，似乎想要触摸奉木。 “不要送死啊，孩子，我的手上已经染上足够的鲜血，不要让我再杀人了。” 但是回荡于四周的海潮声音却更加响亮，黑色的三叉戟于她的手中显现，激荡的海潮声正由其颤动的戟尖传出。 长度达到两米，异常狰狞，三叉戟附近的空气都肉眼可见的扭曲。 怪物，确确实实的怪物。 奉木看到那三叉戟眼角便不由自主的跳动，上面传出的恍若尸海的气息让他极度不适。 如果忽略她的外貌，便是人形暴龙般的存在。 “如果此刻，我邀请你留下来，你是否愿意？”伊莎利亚单手持戟，“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就祈求好运吧。” 奉木内心挣扎了会。 伊莎利亚并无杀心，她只想把自己困在这里……上面只是白杨…… 挣扎不到一秒，奉木便轻易放弃了白杨，如果选择硬扛，全然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既得利益来看，这可以与白杨建立一定的关系，但却要承受至少是长生者级别生物的追杀，这完全不合算。 “我愿意。”奉木捏碎银枪，静静站在电缆上，等待着伊莎莉娅的指示。 伊莎莉娅微微颔首，手中的三叉戟却并没消失。 她的视线转向黑暗的下层，戟尖对准，似乎时刻准备出手。 奉木注视着伊莎利亚的动作，没做询问，只是默默提高了警惕。 这个地方绝不像看起来这么无害。 黑暗中，那无数睁开的充斥着恶意的赤红双目侧面证明了什么。 · 我似乎见过上面的东西，参加入室考核时的那条河流就飘着类似的色彩。 出于谨慎，白杨并没有用手触摸门扉，而是选择使用龙骧推门。 门并没有被锁住，白杨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刺目的耀眼色彩在房间中闪耀，每看一眼都带来强烈的眩晕感。 那是人类不能承受的，不属于现世的诡异色彩，现世的土壤绝对不会滋养出这样的东西。 【你已进入海巢】 【污染指数：47%】 忍着色彩带来的不适，白杨艰难在房间中摸索前行。 这种带着强烈污染的色彩几乎铺盖了一切，导致他的搜索速度大大降低。 粘腻的触感不断从他的手上传来，而且白杨觉得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他的脸上。 这个估计是鱼卵……这个黏糊糊的好像鼻涕…这玩意是什么？ 他的手停了下来，而且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 五感被扭曲，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飞，又好像被人打在地上。 污染的程度在加深，即使是他具备深渊血脉也有点受不住了。 这种污染比他身上的污染强的多。 直到他触摸到一块光滑的，温暖的平面，因污染导致的不适渐渐消退，白杨也能逐渐看清一切。 他的面前是一块充满美感的菱形晶体，六芒星状，菱角处吸收着四周诡异的色彩。 深蓝色的晶体内部沉睡着一位少女，她蜷缩着，灰白色的长发四散，遮掩住身体。 这个人是谁？ 白杨心中泛起迷惑，他收回手。 他不确定这位少女是不是目标，但他并没发现有关任何任务的描述。 没有什么绿色小球，甚至晶体本身都在吸收污染，没有怪异，反而散发神圣的气息。 就在他思考时，晶体莫名颤动起来，平面在龟裂，崩裂出细小的晶石碎屑。 而这一切的发生，似乎是因为白杨刚才的触摸。 白杨又往后退了几步，内心在尖叫。 他就不应该这么鲁莽，难道这次要送出一血了？ 这位少女会不会杀了我？我没有什么女士衣服…… 尽管是在危机时刻，白杨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飞速转动，就像是吃了什么兴奋剂似的。 一瞬间，天文地理，琴棋书画，乃至于只看过一眼的论文，所有的知识都在迅速的翻出，但是这一切仍停留在白杨可以思考的地步。 也就是说，白杨在进行一番头脑风暴后，什么都没有得到，看上去什么都了解，实则一问三不知。 “你是谁？是我的爸爸吗？” 谁？谁再叫我爸爸？ 白杨还没回到神来，只当这是一句幻听。 “你是我的爸爸，但是我又是谁？我没有名字……” 银白色长发的少女站起身，竟然只比白杨矮了一指。 银发如瀑布般倾泻，坠落在地上，糅合的错乱色彩没有在姣好的面容留下一丝痕迹，她穿着一身露肩红衣，裙摆只到达膝盖上方。 第123章 背乡者 第125章 0123.背乡者 这时候，白杨才回过神来。 这个鹅蛋脸女孩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叫自己爸爸？ 为什么，我连女朋友都没有！ 白杨抓住她的手，急促说道：“等等，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可能是你的…… 爸爸，这完全不可能，我这副身体才十几岁，你不要瞎喊，我还想找对象呢！” “啊？” 女孩抬起头，红色眼眸里透露出惹人怜爱的眼神，听着他的话，逐渐变成了绝望。 “你真的不是我的爸爸吗？” 她的身体轻微颤抖，“那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亲人，也没有名字，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充满粘液的地面上。 看着她绝望的神情，白杨觉得自己的同情心又要开始泛滥了。 我最讨厌别人哭了，尤其是在我没有哭的时候……等等，我这是双标吧……白杨胡乱想着，伸出手，蛮不情愿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你的爸爸。 我叫白杨，你记好了。” “真的吗？”她泪眼婆娑，不敢置信看着白杨伸出的手。 她以为白杨是嫌弃自己丑才不要自己的。 “我……”她哽咽的说不出话，跑了几步，紧紧抱住白杨的身体，“爸爸……” 被搂住的白杨感觉浑身不自在，这种被叫爸爸的感觉实在无比奇怪。 为什么我连女朋友的手都没有牵过，就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孩子，这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 他有些僵硬的往下看了一眼，只见她将鼻涕和眼泪全抹在自己胸口处的衣服上。 这件衣服还是尽快换掉吧…… 等到她的哭声逐渐平息，白杨开口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吗？那你还记得什么？对以前有什么记忆吗？ 我之前曾经发现一本日记，那是一位叫做爱丽儿的女孩写的，你对这个名字有记忆吗？ 我觉得你就叫爱丽儿。” 怀中的少女摇了摇头，带着微弱的哭腔，“我不知道…我觉得我不叫这个名字……它不属于我。” “它不属于你？”白杨重复了一遍。 鉴于她能在这种污染中存活，白杨并不认为她是人类。 大概是某些智慧种…… 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人类才具有高等智慧，在某些高度进化的族群中，同样会出现智商不吝于人类的个体，精灵，妖物……甚至说尼勒所在的地狱，全员都是高智商人才。 就像恶魔只能有一个真名，这个规则对于某些物种仍然适用。 “既然如此，那你想要什么名字？”白杨问道。 “不知道……要不然爸爸给我起名字吧？”她说道。 “不，不能这样。”白杨坚决否决，他一向不在自己不擅长的地方大展拳脚，“这样吧，你先放开我，我们先去外面，然后我找个先生给你取个名字。” 要问之前的取名？那都是白杨胡诌的。 名字这件事，非常重要，不应该轻易决定，起码白杨是这么想的。 “那行，都听你的。” 少女放开手，小巧而白皙的足踏在凝胶铺就的地面上，她乖乖走到白杨身后。 · “我们不死，真正意义上的不死。 我已经记不得我的年岁了，三千年，四千年，还是一万年？” 伊莎莉亚挥舞着手中的三叉戟，眼神恍惚，带着回忆的色彩。 “在我们抛弃了家园之后，这样的诅咒便缠绕在我们身上，作为背乡者的惩罚。 我们看着母亲发出悲鸣，看着她流出鲜血，看着她腐烂成泥。” 激荡的碧蓝色水流从戟尖激射而出，如同高压水枪一般切割着面前张牙舞爪的触手怪物。 “我们不能动手，我们亦不能动手，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我们逃离了。 偶尔，我能够不起波澜的水中听见它的哀鸣和咒骂，它在诅咒我们，诅咒我们这群失去家园的异乡人。 越来越多的族人经受不住这样的惩罚，他们自愿剥离了血脉，远离它的呼唤，在失去纯血之后，他们失去了转生的能力，变为没有特异之处的人类，从此经历生老病死，荣光不复。” “这并不是你寻找族人的原因。”奉木静默说道。 一边又在暗中咋舌，惊叹于伊莎利亚恐怖的摧毁力。 一只要他费劲全力才能杀死的怪物被她轻松解决。 每一次挥舞都带来的是成百上千的死亡，在璀璨的血花之中，眼神中没有任何因为生命逝去而波动。 绝对穿越了长生者，具名以上…… 在成千上万年的存活下，这样的力量并非不能接受。 但是在这之前，他为何没有听闻到有关这一族的任何消息。 起初，他认为伊莎利亚是七海之中的鲛人，但是在见证那恐怖的力量之后，他彻底断绝了这个想法。 “是的，这并非是我寻找族人的原因。 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就连已经活了数千年的我也感觉到寂寞了。 在独自穿过街巷，品尝食物，看着万年不变的风景时，那只令人厌恶的兽便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任何人类，亦或者现世其他生物能成为我的朋友。 我感到了无法消解的孤独，你肯定难以想象，我们这些长生不死，拥有这般力量的族群竟然会被孤独击碎。”她挥舞着三叉戟，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随后无尽的潮水便从图案中涌出，化作无数黑色风暴。 奉木的眼神又一颤，他的身体在催促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高速旋转的黑色风暴散发出强烈的吸力，将每一只裹进去的触手怪物撕个粉碎。 在顷刻间，四周的怪物嘶鸣声消失了，只剩下海涛，泡沫破碎的声音。 足以堆满一个大型广场的怪物在这一刹那全部消失了。 “她是我找到的唯一一个还愿意接受血脉纯化仪式的族人。 我们的母亲即将归来，不能只有一人迎接她，她会觉得不快的。” “那么你们所谓的母亲到底是什么？” 奉木随意问道，根本没想伊莎利亚会给予他答案。 这样的问题已经触及到这个永生种族群的核心。 “那是我们海族共同的母亲，是我们已经失去的荣光。” 第124章 练字 第126章 0124.练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浮光城各处出现的污染与你所说的血脉纯化相关。”奉木吐出一口气，“虽然我并不想深入这件事，但是我已经遇见了你。 你不害怕高等搜查官将你击杀吗？据我所知，你的表现离特等搜查官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你不怕死吗？” 伊莎利亚轻轻一笑，猩红眸子凝视着他，“如果我说，没有人会杀死我，你会相信吗？” 她的手腕翻转，长达两米的漆黑三叉戟消失。 并不是消失，而是化作身体的一处印记。 “没人会杀死你？”奉木不明白，“为什么？” 说到这里，他莫名觉得自己变得愚蠢。 制造这样的事故，那位执政官必然已经发现，并且污染蔓延，也应该是他的默许，又或者是防剿局与白塔一方共同妥协之后的结果。 难道是和白杨那家伙在一起久了，我也变蠢了？ “我们是钥匙，每一位海族都是潜在的钥匙。”伊莎利亚静默说道，“这便是我们达成的协议。 我们这群背乡者，必须回到我们的家园。” 钥匙…启？ 这群海族与蚁母有关吗？她们的真身是蛇吗？ 奉木联想道，沉默片刻，开口：“我应该为你做什么？” 他绝不会相信这个生存数千年的强者如此纯良，如果是这样，她一定会成为实验材料，被噤声书局榨干最后一分价值了。 不说噤声书局，九州，苏共体，欧洲联合体，美利坚……就是只有半个云州大的东瀛都能够轻易将她击杀。 伊莎利亚将手指放在柔软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过了段时间，她才说道： “我并不厌恶被监视，可能是数千年时间的消逝让我有些麻木了。 从诸神君临，到人的崛起，监视永不间断，但是我想对你说的这件事，我并不想对其他人知道。” 她向奉木招手，纯净的水之长阶在瞬间形成，从电缆处抵达她的身边。 “到我的身边。” 她想要干什么……也许我只能默默承受。 奉木放弃挣扎，跳上长阶，朝着伊莎利亚走去。 “你想说些什么？” “呜呜呜…” 他的唇被柔软的东西堵住，丝丝海盐的咸顺着唇瓣抵达口腔。 温软的风，波澜的海，绚丽的日光在他的面前呈现。 海洋之下，无数的生命在水中游曳，这是无与伦比的璀璨画面。 伊莎莉娅捂着奉木的脸，修长的睫毛在他的面庞上扫动。 过了许久，她终于放开奉木。 “你……”奉木再也不复冷静思考的状态。 这么突然，自己的第一次就被人拿走了！ 红晕从他的面颊一直蔓延到耳朵根，如小葡萄似的耳垂变成惑人的粉红色。 伊莎利亚再度微笑，身影化作一摊水，在他的眼前消失。 我要冷静…我要冷静…奉木不断命令着自己，回忆着以往的被刺杀记忆，那些迸溅在自己身前的血，敌人的，自己的…… 终于在这回忆之下，他沸腾的血迅速冷却。 “她想要告诉我的，是……” 奉木一边体味着自唇齿相连带来的记忆，一边露出错愕的神情，“这不可能……” · “我的家在这边，它的名字叫做001号，以前它是一栋破房子。”白杨手持大包小包，将“女儿”团团围住，来遮蔽那些不干净的眼神。 实在是她颜值太高，走在大街上，像是一个闪耀着的大电灯泡，不断吸引着过路人的视线。 与她相比，白杨简直被完爆了。 他现在还没有想好这个刚认的“女儿”应该叫什么，碍于自身知识不够，他打算让高校生尼勒来起名，这数袋甜品礼盒就是他的酬劳。 花了一千多块呢，我自己吃饭一天才花三十多……白杨在心中吐槽，将甜品盒放在地上，静待门扉打开。 【目标已确认：白杨 欢迎回家】 机械女声响起，门应声而开。 见门开了，白杨看向身后怯生生的女孩，安慰道：“到家了。” 她点点头，却没有放开抓住白杨衣服的手。 白杨默默叹息一口气，自己好像遇到了什么粘人的家伙…… 提起袋子，换鞋，将盒子放在地面上，他倚着墙壁拿起鞋柜中的棉质拖鞋。 这家伙还挺懂享受的。 “尼勒，快起来，有人来了。” 沙发上的影视剧声音并未停止，尼勒只是从毛毯里伸出头，盯着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白杨，以及他身后的红衣少女。 过了片刻，慵懒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带人回来了？怎么没有提前向我说一声，家里东西很贵的。” 尼勒的语气无比自然，好像就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一般，白杨忍不住回答： “啊？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好这个问题……” 说完后，白杨才回过神来。 这明明是我的房子，这个尼勒怎么说得这么自然啊，魂淡！ 他深呼一口气，将“女儿”拉向松软的沙发，对着陷进华丽毯中的尼勒说道：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还给你卖了很多甜品……” “停停停，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 白杨搓着双手，“啊，是这个，我不会起名字，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似是听懂白杨话语中的意思，尼勒眉头一挑，看向海族少女，眼神中充满玩味。 “她没有名字是吗？” 白杨连连点头。 真不愧是聪明人啊！ 一旁的“女儿”再度拉紧白杨的衣服，“爸爸，他是谁？” “他是我的契约者，叫尼勒，人不是很坏，喜欢吃甜食。” “真的吗？但是他看起来有点吓人，虽然要比爸爸帅多了，但是我有点不舒服。”她近乎恳求的看向白杨，“我不想住这里。” “爸爸？”尼勒坏笑起来，“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小游戏呢，难到这就是你的爱好吗？真是别出一格…… 你果然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正直，要是叫你的后援会粉丝看见了，你的名声就要一落千丈了。” “不适，怎么可能，我绝不是那样的人。”白杨一边捂住女儿的耳朵，一边辩驳，“你怎么可以用这样龌蹉的想法看待你的契约者，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有，什么后援会，我怎么不知道！” “果然是后知后觉啊。”穿着居家小熊睡衣的尼勒从毛毯中起身，将手机丢给对面的白杨，“看看吧，旧日网站已经有你的后援会了，目前人数一千多人，还没有形成组织。 至于你，海琴，到我的身边。” 极为英俊的尼勒朝她勾手，容貌能与海族少女相匹敌，是势均力敌一般的存在。 “海琴？这是我的名字吗……”红衣少女难以置信。 为什么自己的爸爸不知道，这个怪人却知道。 但是冥冥中，在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她便知道这就是她的名字。 海琴低下头，默默走到尼勒的身边。 尼勒手中蓦地出现一把水晶长梳，仔细替她梳理着头发，“我知道你，海琴。 我的血液中流淌着有关你的记忆，美人，其实你和我年纪差不了多少，为什么要叫白杨爸爸呢？” 他轻柔的话语中天然带着来自恶魔的蛊惑，令她情不自禁想要回答。 “我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看到他，我就觉得很安心，很温暖，像是爸爸温暖的怀抱，我想要这样的温暖。” “回答……说不上好，不过这也是我的评价，算你通过了。”尼勒的动作并没停止。 “这些都是什么啊！怎么还有男的要我的企鹅号！” “什么，竟然还有人想要我的衬衣，染血的？变态吧！” “这都是什么危险发言啊！” 白杨吐槽的声音不断传来，慢慢对这个所谓的粉丝后援会感到深深绝望，他的粉丝怎么都是一群狂热粉！ 大部分都是馋他的身体！下键！ “这样有趣的，纯净的灵魂实在是我甘之如饴的味道。”尼勒看向海琴，“我说的对吗？你的爸爸实在是个有趣的人啊。” “爸爸这样子看起来有些傻，他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吗？”海琴疑惑问道。 于是尼勒坏笑着说道：“当然如此啊，他的智商一直不高的。” 诬陷契约者的感觉真好！ “既然如此。”海琴握起娇小的拳头，“那有什么提高智商的办法吗？爸爸不能总是这样！” 从吐槽中回过神来的白杨看着已经打成一片的两人，尤其是自己刚认的“女儿”，刚才不还是嫌弃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那人可是恶魔啊！ 他连忙站起身，将海琴拉到身后，用手指着尼勒，气愤说道：“你对她干了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啊！” 尼勒双手一摊，重新坐回沙发中，“和我无关，我建议你问问海琴。” “啊？”白杨语气出现了一瞬间不确定，不过迅速变得坚定，“这一定是你干的！” “不是的。”海琴轻轻拉住他的手指，“和他无关，倒是我很担心爸爸你呢。”、 “我怎么了？难道我买的衣服质量有问题？我就知道，那是个无良商家，我早就看出来了。”白杨信誓旦旦说道。 “不是啊，就是爸爸太傻了，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海琴一脸认真的说，“如果爸爸被骗了，就会失去重要的东西，我不希望这样，我不想让你伤心。 爸爸这么好，不应该失去重要的东西。” “好女儿！” 白杨兴奋大喊，激动的热泪盈眶。 · 【……功勋800点已入账……】 练习书法的白杨侧过头，听着手机中的提示声。 果不其然，海琴与污染事件高度相关，她从晶体中出现后，污染便消失了。 如果换其他人，未必有这么高的污染抗性，说不定在寻找过程中就会被污染成为怪物。 这么看来，标为b级是不是有点低了？ “爸爸，请专心一点，你的姿势不对！”受了尼勒指令的海琴拿着一根戒尺，语气严肃。 “既然做了，那就要专心，一心一意做事才能成功，这些都是尼勒叔叔告诉我的，我觉得他说的很对！” 呵呵，他还一边看剧一边吃鸡翅呢！ 白杨放下笔，叹了口气，“等等，海琴，你不觉得让你一个大好男儿坐在这里练字很浪费时间吗？ 我现在应该去做任务，赚钱。” “真的吗？但是尼勒告诉我，这是必要的练习，如果你不练习的话就会落后与人。”海琴微微皱眉，回想着之前的对话，最后得出结论：“在没有练习完第一篇之前，你不许做其他事。” 白杨发出一声哀嚎，盯着桌上的宣纸，上面的字迹扭曲，像是无数虫子蘸着墨汁在上面爬行。 如果白杨小学时的老师出现，他一定会怒斥白杨是他教过的最差的一位学生。 “还有一点，我完全看不懂爸爸写的东西呢，可见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加油吧！”海琴举了举拳头，为白杨加油打气。 是的，所谓的剑术练习并非挥剑，练剑，而是练字。 无论是古老的篆书，蚕头燕尾的隶书，工整的楷书，潇洒的行书还是狂放的草书，都能在书卷《清平乐》中找到，诸篇目都是流传千年的名篇。 现在白杨正在练习的是颜真卿的《多宝塔碑》，起的是精心效用，同时加强对笔墨的操控度。 在龙骧进入丹青卷之后，这件神器便与龙骧进行了绑定，自此，龙骧也具备了丹青卷笔墨化形，挥斥方遒的神异作用。 “这么多，我要联系到深夜吧，这是不是阶段性的？”白杨捏着毛笔，问道。 “大概是临摹三次，清平乐会自动判定，挑选出最优秀的那个，如果不符合标准，那就要在临摹一次。”海琴回答道。 “我来研墨吧。” 她站在桌前，拿起一块样貌极丑的墨块，开始研磨。 幽深的墨香渗透，弥漫整个房间。 放弃挣扎的白杨逐渐进入状态，一笔一笔的在宣纸上书写。 冬日的阳光并不丰裕，很快，静谧的夜便来临了。 “呼，终于，成功了一篇！” 白杨的手掌僵硬，却兴奋拿起三张满是墨迹的纸张，在空中挥舞，“失败这么多次，终于成了！” 海琴抬起头，盯着纸上歪七扭八的字体，一时间陷入深深的迷惑。 第125章 升阶:印记三 第127章 0125.升阶：印记三 尼塔菲尔诸世界联合餐厅。 暖橘色的灯光自屋顶洒落，清一色的的米色座椅整齐排列，圆形方桌上摆放着葱郁的绿植，下午四点多的餐厅中并没太多人，只有穿着整齐淡蓝色服装的餐厅侍者在桌椅间穿行。 “这个餐厅感觉很高档啊，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白杨感慨道，收回视线，从侍者端着的盘中取过一杯清茶，微微抿了一口。 “不算高档啦，这里花不了多少钱。”金发少年面颊有些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同事都说这里的料理不错，所以我想和人一起来这里试一下，于是就邀请你了。” “嗯？”白杨放下杯盏，“不和新朋友一起来吃？难道你现在还没有交到合适的朋友吗？” 据他所知，纪堔明明已经成为一名小队的队长，和队员打好关系应该是必须的。 “你现在在哪一室？” “白杨大哥在这一点倒是格外敏锐。”纪堔低头摇晃着茶杯，“七室一队，至于朋友，我想应该还没有吧……他们不像你一样，都很有个性，不太好相处……” “我也有努力，但是好像没什么结果。” “是这样吗？” 白杨沉思，随后真挚建议道：“朋友不是越多越好，没有必要刻意迎合他人，来获得所谓的朋友，这样只能获得酒肉朋友，他们不会关心你，只会关心你是否能带给他价值，当你失去价值时，你也会失去他。 真正的朋友是灵魂相交的，宁缺毋滥的道理你明白吗？当然有能够交心，能将后背托付之人为最佳。” 纪堔若有所依的点点头，说道： “其实他们也不是我说的这样，大概是我的问题，我可能还没有学会怎么和其他人相处吧。” 白杨点点头，“有需要就跟我打电话。” 纪堔会心一笑，“那就说好了，我们先点餐吧，说实话，我还没吃饭呢。 这次任务持续了很久，我还出城了，浮光城附近出现了一个三级生命体，不少人员因此受伤，所幸都被我救回来了……嗯，这可能也是个问题，我没有给队员做工作的机会，毕竟我伸手就能处理的问题，劳烦别人不是太好……我以后会注意这个问题……” 他小声说道，渐次剖析这次出任务自己所做不足之处，并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白杨再喝了一口茶。 纪堔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不善与人接触，相反的，他很聪明，只是有些腼腆，不善于表达，像他这样的好孩子应该有很多朋友。 见此，他也放下心来。 过了不久，有一名身穿红色西装的侍者走到白杨身前，将菜单递到他的手中。 “您好，这是本次的菜单，我们只固定提供菜单上有的单品。” “啊，好的。纪堔，这次就让我来付吧，等到下一次我再请你。”白杨轻声说道，看向菜单。 时间越长，白杨的眉头便愈加皱，还有极度困惑的神情夹杂。 这个菜单真的不是坑人的吗？ 菜单明显是西餐厅格式，不过并没有那样标准。 开胃菜：美梦一游，400元。（标准的噩梦体验，令你每一处毛孔都是战栗的气息） 仲夏飞雪，278元。（真正的夏天的雪） 幽梦鱿鱼的毒汁汤，599元。（顶级的刺激感受） 主菜：秘制黑山羊排\/无法想象的熔岩鱼切片\/焖制幼年哥斯拉小足…… 剩下的甜品自不必说，和主菜一般诡异。 这真的不是胡扯吗？这个哥斯拉是真实存在吗？如果真的存在，又是怎么捉住它的…… 大部分菜品主打的就是一个抽象。 白杨思索片刻，朝侍者问道： “暂且不论价格是否合适，菜单中的食材真的能提供吗？真的不是一个嘘头？” “当然。”侍者肯定颔首，“我们尼塔菲尔诸世界联合餐厅向来以诚信为本，不会允许任何虚假或次品端上餐桌。 我们有特定的食材供应链条，专业厨师，以确保顾客获得最佳体验，我们保证顾客送入口中的每一份美味都物超所值。” “既然是这样，仲夏飞雪，焖制幼年哥斯拉小足，舞动的牛奶布丁，各来两份。” 侍者迅速记录，接过白杨带来的菜单，“请稍候，美味需要等待。” 侍者走后，纪堔开口道：“白杨，你现在印记数为几？” 白杨伸出两个手指，“二，怎么，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纪堔绞着手指，含糊不清道： “没什么事……只是，你应该尽快准备晋升二阶，也就是印记四了。 最近会出现一件很重要的赛事，没有二阶是没有参赛资格的。” “什么赛事？”白杨迅速问道。 在家练习清平乐的两个星期，他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每一天都在练习书法中度过，不是握笔，就是端着饭碗，拿着厕纸。 而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海琴，无它，她总是认为做到最好才能结束，所以白杨被间接囚禁在家两星期，直到今天，白杨才摸到一个机会偷偷跑出来。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在回家时海琴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庞。 世事难料啊…… “覆潮之下的大型真人游戏赛事即将开启，据说关系到一块已经迷失的大陆，每一位参赛者都能获得巨额奖励，并且在赛事获得的物品都归个人所有。 怎么样？”纪堔有些激动，虽然自己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参加，但是看白杨进行战斗，也不失为一件妙事，毕竟他也是白杨后援会的一员。 咳咳，真爱粉之一，绝不是那种求带血衬衣的变态！ “嗯，值得一去，我也想见识一下其他大陆的风光。 还有奖励，但时候能拿多少就多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他伸出手，揉着纪堔的头发，“谢谢你告诉我，我的朋友” “这是朋友应该做的！”纪堔微笑。 不多久，其他侍者便端着前菜来到两人桌前，放下两块橘黄色盘子，盘中是一片洁白的雪。 “现在是冬天，雪唾手可得，希望它们不是忽悠我们。”白杨并不抱什么期待的拿起一旁的银勺，将一勺纯白的雪放入口中。 轻柔，入口即化，没有其它滋味，只是普通的雪。 就再放入口中的那一刻，无边的宁静从每一个味蕾中传递，蔓延至全身，仿佛在烈阳高悬的夏日终忽的出现一股清凉的风，给躁动的身心带来极度舒适和享受。 而后，味蕾大开，再也没有怀疑地看向侍者递来的下一道菜。 一只黑黝黝的动物腿部，上面浇盖的瑰红色的酱汁在光芒的照射下闪耀着奇异色彩。 无比诱人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如此令人食指大动，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只幼年哥斯拉的后足。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好吃就完事了！ 酒足饭饱后，白杨告别纪堔，回到家中。 轻轻推开门，装饰精美的大厅中狗血剧的声音不曾断绝，更远处，厨房不断发出砰砰的敲击声和不间断的交流声。 没有人发现我，海琴在厨房，尼勒还在看剧，我只要偷偷溜进自己的房间便高枕无忧……白杨挥动手臂，为自己打气。 只是刚走出一步，尼勒慵懒的声音便响起。 “怎么，和谁幽会去了？让海琴知道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白杨兴奋的神色陡然一僵。 这个男人感觉还是这么敏锐，真是作孽，为什么不能专心看你的狗血剧！ 他义正言辞说道：“我认为我是有自由外出的权利的，九州没有一条律令规定主人不能离开他的家，你们这种行为是非法拘禁！绑架！” 听着厨房中的声音越来越小，白杨也压低声音，同时朝着自己的房间快步走着，“我作为搜查官没有举报你就是天大的恩情了，我还给你买了这么多甜品和奶茶，你最好不要泄露我的行动！” 厨房的门开了一条缝，似乎即将有人从里面走出，而白杨离的房间还有五十米。 几乎做不到了！ “300……” “成交！”白杨迅速打断了他的话，纵身一跃，跳进沙发中。 海琴白皙的皮肤上有点点污渍，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汗珠，捧着一只铁盘，盘中放着蔬菜沙拉和黝黑，散发着焦糊气味的团状事物。 她很努力在做食物了，做成这样不是她的错！经验不足嘛…… 她微微笑着，眼睛都因喜悦眯了起来，招呼道： “爸爸，尼勒，快来试试我新做的菜，我觉得不错！” 白杨眉头微皱。 海琴这么漂亮，怎么会做出来这种东西…… 他指着“煤炭团”，试探说道：“这是脏脏包吗？感觉还挺不错的哈哈哈……” 海琴将盘子放到桌上，好奇问道：“脏脏包是什么？我做的是面包……难道说，我自己做出了高级面包吗？我还以为我做错了。” 她抹着汗珠，“为了做面包，我学了很久呢，这是我做的最好的一次了！” 白杨很想说烘焙并不适合你，想了想，他又将这句话咽进肚子里。 在这里这么久，因为身份不明，海琴并没出去过一次，如今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是相当不容易的事，再打击的话，海琴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是肯定很难过吧…… 她已经很努力了。 白杨点头赞许，同时拿起一块面包，放进口中。 下一刻却有清脆的咯噔声传来，他的表情也随之一滞。 这到底是面包还是石头，好硬…… 但是望着海琴仿佛闪烁着小星星的目光，他艰难咬下一块，“很好吃呢，做得不错欧。” 旋即他走向房间，转过头，边走边说道：“我准备晋升印记三了，先停一段时间锻炼吧。” 尼勒点了点头，同意了白杨的决策。 海琴见尼勒点头，也开始点头，小声喊道：“爸爸加油哦，海琴相信你！” 不知为何，将白杨认作爸爸的海琴在大多时候总是听从尼勒的话语，这可能与白杨日常出现的惰性有关。 加之恶魔的蛊惑人心之词，海琴信任尼勒也是必然。 尼勒目前对海琴并没有什么想法，如果非要说以什么态度看待她，说是他的妹妹相当合适。 看两人几乎同步的动作，白杨叹了一口气。 果然，和恶魔走的太近，女儿都变成别人的了。 他关上门，到了房间角落处的柜子，将宇宙收音装置戴在手上，开始每日必来的收听广播项目。 杂乱，不成型的音调再度响起，恍惚，彷徨，绝望的气氛升腾。 在这杂音之中，突然有尖锐的话语响起。 “杀死渎神之人，杀死他，母亲的荣光照耀，审判这罪人！” “我们是一体的亲族，不论出身，我们皆是兄弟……” “黑暗在蔓延，我们应该守护母亲的荣光不受玷污……不!荒谬之言！你怎敢说这样的话！给我将他拉出去接受审判！” “海洋的波涛在停止，这绝不可能，静谧已至……” 话语声再度变成不成型的杂音，白杨立即将它取了下来。 根据信息来看，这次获得的消息绝对与海族相关。 一体的亲族，种族尚分阶层，却互称兄弟，相当大可能是谎言，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审判，这个族群中可能有审判所或者类似的存在…… 波涛停止，静谧来临……这个还不能确认到底是什么…… 灵智双双活化的白杨抓住收听完灵性活跃的时期，从柜中拿出那只可供晋升的黑色秘药。 拔开瓶塞，淡淡的恶臭和金属的锈味从狭小的瓶口涌出。 他再度拿起第三阶段密传，那是一本封壳是橙色的书籍，表面有复杂华美的花纹。 【密传：塑形之咏（性相铸）】 【我们是被驱逐者，我们同时也对驱逐者散布致命的毒咒，我们将看到他们亲自投身熔炉之中，化作材薪，直到变为粉末 锤炼场的火焰永不停息，这也是一种诅咒，直到火焰燃尽一切，更加令人目眩神迷，令人毛孔悚然的景象将会呈现，希望我们永远不会见到那样的画面】 【诅咒之毒药】 【服下它，更为广阔的世界等你揭开面纱】 在看着《塑形之咏》的同时，白杨将秘药灌进口中。 第126章 第三重印记之人 第128章 0126.第三重印记之人 鼓胀的感觉不断从腹部传来，就像是刚才吞下的秘药拥有生命，正在白杨的腹部拱来拱去。 太糟糕了，这种感觉……白杨想着，跌坐在床上，开始微弱喘息起来。 第三印记的刻印，无论对于哪个途径都是重要的节点。 一旦成功刻下第三重印记，如果灵感较高，在刻印途中便会有高位存在向升阶者投来注视，促成这一份功业的诞生。 虚无的火焰自印记中燃了起来，带着炙热的气流，环绕在白杨身体之上，将衣物烧成灰烬。 然后，充满已久的橙红色的铸秘如同岩浆一般从印记中流淌而出，化作蒸腾的秘，蔓延四周，试图沟通那伟大的神灵。 火红雾气不断蔓延，却无法通过房间存在的空隙，同样的，也始终无法突破墙壁的限制抵达外部，就像是被封锁了一般，禁止这一份微弱的奇迹与外界沟通。 “做的不错，海琴，看来训练初见成效。”尼勒望着将白杨房间包裹住的碧蓝色水膜，轻拍手以示赞叹。 一旁的海琴手持一根细长而尖锐的法杖，施法间，三角形，恍若游鱼一般、红蓝两色的海鱼在空中游曳，穿梭在她飘扬的银白色长发之间。 在她身后，有一道庞大的身影若隐若现，如果仔细聆听便能听到恐怖的啸叫声。 汗珠不断从她的额头和鬓角流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对于还未恢复记忆，还未恢复实力的她，只是维持结界的存在便耗尽全力，拿不出任何精力做别的事情。 “在等十分钟，他的进阶便能完成。”尼勒继续说道，慢悠悠喝着杯中的伯爵红茶。 交由海琴来做，这同样是对她的历练，恢复记忆的一种手段。 他知道她的潜力有多大。 “好，我尽力，为了爸爸成功，我会做到的。” 海琴露出苍白的微笑，在下一刻，她柔嫩的肌肤便触碰到丝绒地毯，无力支撑的她已经跪在地上。 尽管如此，她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白杨所在的房间，她能够感受到房间汹涌膨胀的热力，几乎要将人烧成焦炭。 这么做的原因，便是通过鸣奏海琴身体中的深海血脉，构成模糊视线，吞噬奇迹的屏障，阻挡白杨体内的铸秘与本途径的最高位者发生交互，预防可能的因司辰而引起的改变。 作为白杨的契约者，尼勒绝不会让他的命运丝线牵扯到这样的庞然大物，无论是对于他还是白杨来说，这么早接触司辰带来的只有坏处。 要知道，在宇宙初生之时，年景的好坏，地球的转动，熔炉的转变所有的这些只是司辰随意造成的结果，即使是力量分给诸神，变得虚弱，祂们仍然站在整个现世，漫宿的最上层。 “我听到了海洋的歌声，这是你唱的吗？” 尼勒终于站起身，将已经昏迷不醒的海琴抱到沙发上。 “力量还是太过孱弱，希望你能早些恢复吧，希望到时我们不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这样想，我倒是情愿你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没有恐怖的能力，从疯狂中脱出保持自身清醒。”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方巾，擦去她脸上的汗珠。 正待他准备接替海琴的工作，一只手却猛然抓住他的袖子，伴随着轻微啜泣声。 “爸爸，你不要离开我…爸爸，爸爸……” 真像是个小孩子啊，真粘人……尼勒不禁食指扶额，轻柔将她的手松开。 “接下来，就是我的领域了。” 尼勒头上的细长黑角再度出现，滴落下散发污秽的血液，他的手指勾动，神奇将滴落的血炸成一团又一团血雾，充斥整个房间。 “深渊挚爱，领域全展开。” 他低声说道，一瞬间仿佛有黑色华美的斗篷在他的身后飘扬，自他身体中蔓延而出的血红雾气封闭了一切。 作为恶魔一族数万年天赋第一的恶魔，在出生之时，已经滋生出个体意识的深渊便为他降下赐福，撒旦更是求得世界意志-腐母亲自为他施洗，在出生之际，便已经有统帅族群的先驱实力，不知多少年的漂流之间，更是突破了先驱的极限，在不承接深渊的情况下，实力超越一般的王将。 纵然优秀如此，在签订命运契约后，一件事却令长久让他感到迷惑。 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的白杨究竟是怎么承受命运巨大引力而不暴毙，并将命运丝线收拢，令他的命运轨迹肉眼可见的发生了迁移，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仅仅是一个凡人，命运的规模绝不会如此庞大！ 正是这样，尼勒对白杨的兴趣才越加浓厚，愈发想要得到和占有，对于贪食珍贵灵魂的恶魔来说，这完全是不能拒绝的事物。 数分钟后，血红雾气收拢，回归正常的尼勒坐回沙发之上，收好海琴的法杖，观看另一部爱情喜剧《相恋999天》。 “这个男主好蠢，为什么不表达自己的心意？！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 面对糟心的剧情，尼勒忍不住大声骂了起来。 从房间中探头的白杨动作一滞，看向沙发。 在昏迷中完成晋升的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身体排出大量杂质，正准备去洗个澡，没想到却听见了尼勒这番话。 他止住想要打喷嚏的动作。 虽然肯定是在说电视剧中的角色，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这蔫坏的恶魔是在说自己？ 真不愧是恶魔…… 他关上门，随便套了一身衣物便前往浴室。 除了身上的衣服和床铺被烧的一干二净，房间中的其它事物仍保持正常，连一丝焦痕都不曾出现。 这让白杨暂停练字的计划胎死腹中。 但是我明明撒了一点火苗，为什么一点事也没有……真是失败的计划…… 他一边想着一边打开花洒，虽然有浴缸，但是已经习惯苦日子的他并没有使用过一次。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白杨还是明白的。 只是洗着洗着，白杨越发觉得自己变得虚弱，腰也有些软，连站立的力气都将没有。 他低下头，看着胸口处灼红色的印记，不知为何，印记上出现一道小孔，血液不断从中流出，再往下看，流淌在地面的水流早已变成淡红色。 糟了…… 他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嘭的一声，直直倒在地上。 · “爸爸，爸爸，你好点了没？” 白杨缓缓睁开双眼，被海琴的大眼睛吓了一跳。 实在是海琴靠的太近了，再近一点，白杨怀疑他们俩的脸会不会贴在一起。 虽然白杨也想体验这样令人肾上腺素加速分泌的事，但是，这样的事根本就不行！ 尽管二人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爸爸”和“女儿”只是简单的两个称呼，白杨隐隐作祟的羞耻心和正义感却严禁他做出这样的事。 这种事对于还没恢复的海琴应该是赤裸裸的吃豆腐吧……所以，更应该禁止！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的发生！ 已然失了方寸的白杨还没回过神来，软绵绵，带着淡淡玫瑰芬芳的唇瓣便已经落在他的面颊。 就像吹拂晨荷的微风，如此轻柔，不带任何邪念。 白杨顿时睁大了双眼，绯红瞬间从面颊蔓延至耳后。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面对此情此景，海琴也出现瞬间的恍惚，似乎刚刚才回过神来。 瞳孔放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做的事。 在那一刻，她就恍惚了一会，为什么会亲上去…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海琴强作镇定，默默将爸爸的称谓丢到脑后，连忙起身，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低着头轻声说道：“你没事……太好了，那我先出去了…我还有一些事情……” 说完便急忙逃跑了。 白杨从被褥中伸出手，呆呆摸着海琴的吻落下的地方。 下一刻，不自信的鼓便被猛地敲响。 明明是自己被吃豆腐了，为什么海琴表现的比我还要害羞……这是什么事啊，我没有人权的吗？！ 我要抗争！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白杨连忙调整好状态，咳嗽一声，沉声道：“请进。” 听到白杨呼唤，一身休闲服的纪堔小心推开房间的门，另一只手端着放置汤药的盘子。 似乎是担心药汤洒落，他走得极慢。 将药汤放好后，纪堔拖过一把椅子，坐在白杨床边。 恰巧纪堔处理完医疗任务，正准备邀请他前往餐厅，拨打的电话被海琴接通，得知状况的纪堔便急忙开车来到位于红灯区的白杨家。 虽然房间装饰即为奢侈，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在他心中占据一点地位。 倒是房间出现的两个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同时闻到了丝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沙发上看剧的女人虽然表面是慵懒随性的大姐姐形象，但是内里却装着很残暴的想法，就像是野兽一样，那个红衣女人虽然表现的人畜无害，但她绝不向表面呈现的那样柔和，似乎具有强烈的占有感。 这么一想，白杨哥哥岂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难道他被人绑架了？又或者被包养了？ 这里这么豪华，难道是第二种可能？但是她们怎么可能愿意共享一个人，这么说，是绑架吗… 白杨并没有读心术，感受不到纪堔一番头脑风暴的他对于纪堔的探望有说不出的感动，轻声说道：“谢谢你来看望我，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这时纪堔却忽然大声喊了一声：“不可能！” 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还有什么不可能？难道又有我不知道的情况发生？”白杨再度陷入困惑之中。 “没什么，没什么。”纪堔解释道，眼中闪过一阵精光。 作为白杨粉丝后援会的一员，他绝对不许允许白杨受欺负! 考虑完毕后，他开口说道：“白杨，你这次为什么会昏迷呢？明明是在家。” 原来纪堔是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也是，小孩子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完全想歪的白杨说道：“昏迷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进阶完毕没有注意到身体的伤势，所以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说你已经昏迷了两天多。” “我已经昏睡了两天多吗？”白杨惊讶说道。 纪堔“嗯”了一声，嘱咐白杨喝药后便离开房间。 未觉得有什么异常的白杨拿起瓷杯，虽然汤药冒着袅袅热气，但是他并没觉得热，反而觉得茶杯是温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的体温已经飙升，温度和刚烧开的水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白日铸炉途径超凡者在进阶印记三完成功业的额外影响，最显着的表现便是体温异常，不过这只是一时的，通常在超凡者彻底掌握力量以后，体温便能够自主调节。 趁着这段时间，白杨再度对自己的身体和能力进行一番检查。 橙红色的印记颜色再度加深，火焰中的小锤已经完全失去血肉的颜色，转化为精金的金属光泽。 此前白杨体表出现的污渍也是精金对整个身体进行淬炼排出的杂质。 此前掌握的炼金技艺得到巩固与提高，同时精金工艺再次得到提高，此时他已经可以凭借足够的精金与工具制造出较为复杂的精金枪械，不过因为未有学习过秘轨架构，制造出的枪械普通枪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为坚硬，变得更费钱了。 不仅是精金工艺，制造兵器和装甲的原料范围扩大至整个非奇异金属类，虽然不能像相关机构制造合金那般坚硬，与九州古代的制式兵甲相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除了制造工艺提升，成为一般意义上的锻造家，印记中的量有了质的提升，从水缸变为小型池塘，不仅如此，似乎因为后两次的晋升秘药都较为昂贵，白杨额外获得了一门秘术。 操控火焰簇，使其在空中短暂飞行，飞行速度较慢，威力不俗，爆炸范围和危害可以与大型鱼雷媲美。 再其次，便是体质和防御力的大幅度提升，此时的白杨已经站在普通人不懈锻炼能够抵达的极限，皮肤在铸秘的强化下，硬度逐渐朝岩石靠近，柔韧性也有较大提升。 检查完毕。 第127章 误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第129章 0127.误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那么接下来要干什么好，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提议去绿灯区其他地方玩一玩？也不是不行……白杨坐在床上，以手托腮，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些什么。 想了会，白杨又躺了回去。 能摆一会就摆一会吧，之后不知道还有什么在等待我…… · “这么说，妮娜女士是白杨哥哥的经纪人，海琴你是聘请过来的厨师……但是……”纪堔坐在沙发上，盯着面前的两人，不自觉地开始怀疑起来。 身穿黑色修身工作服，黑色长袜的尼娜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背靠沙发，“那么，这位小大人，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她身体前伸，巨大的规模让纪堔迅速转过头。 “还是说，你想从我这得到其他隐秘咨询呢？有关白杨的部分……” “不！”纪堔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没有什么问题！” 在进行询问的第一轮，涉世未深的小纪堔便被这只恶魔无情把玩在手中，所有的话术完全不起作用，自己反而陷入窘境。 太可怕了……这样的女人！白杨大哥竟然能掌握这样的女人，真是不能小觑…… 纪堔的视线移到一旁，看着穿着红色短裙的海琴。 这个女人很可疑，这样的穿着不可能是一个厨师……难道她是隐藏的杀手？ “那个，海琴小姐，你有厨师证吗？”不甘心的纪堔再度问道。 “啊？厨师证是什么？”海琴支支吾吾问道，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 “那么你会做什么菜？九州菜系，杨菜？川菜？日系料理？”他追问道。 海琴低着的头不断摇晃，脚尖拱在一起，声音微弱，“我都不会……我只会做面包。” “那你为什么还能在这里做厨师？难道你用外卖滥竽充数吗？” 纪堔发觉自己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兴奋起来。 她肯定有问题！如果再询问的话，必然有所斩获。 “喂，你好歹是个男生，怎么能这么粗鲁？” 关键时刻，尼娜出口解围，“海琴虽然是厨师，但是只是兴趣，并不会真正做菜……至于吃食，你觉得居住在这样房间的我们会吃外卖吗？ 怎么看都是不可能之事，只是你，为什么对我们居住在这里如此在意？” “当然！”纪堔骄傲抬起头，挺起胸脯，“白杨大哥是我的第一位朋友，我肯定要上心的，如果对朋友不管不顾，任由其作为，那样的人是不配称做朋友的。 好了，我现在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先离开了，有时间我会来探访的。” 纪堔从衣架上取下大衣，披在身上。 尼娜不曾掩饰嘴角的笑意，站起身，“那就恭送小先生离开了。” 她特意在“小”上加重了读音。 纪堔的脚步顿了一下，似乎是受了刺激，走路时发出砰砰的响声，大跨步走出房间，身影逐渐消失在渐大的雪幕之中。 果然是心智未成的孩子，受不了什么刺激，生气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尼娜的手轻挥，门无声关闭。 那么接下来就是其余问题了。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逼近了海琴，带着某种不明觉厉的气场。 “妹妹，有什么想说的吗？”尼娜将海琴逼到墙角，用手摸向她白皙的肩膀，“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间中发生了什么？ 我总觉得很有趣呢，能说一下吗，妹妹，放心，我只会聆听，不会做其他事情。” 海琴一阵沉默，这种被掌握的感觉相当不适，她连忙在面颊红起前低下头，小声嗫嚅着：“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姐姐……” “真的是，这样吗？”她语气故意停顿，带着莫名的挑逗，将温热的气息吐在海琴耳朵上，“真的是你所言如此，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真的没有，真的没有……”海琴的声音更加微弱。 尼娜痛快笑了几声，停止对海琴的壁咚，直直朝沙发上倒去，再度陷入柔软的毯中。 海琴这才急促喘了几口气，在刚才的那几秒，她真的觉得自己要停止呼吸。 调整好状态，她支支吾吾说道：“尼勒叔叔，你不是男的吗……怎么会变成女性？” 躺在沙发中的恶魔露出笑意，解释道：“对于纯种恶魔来说，我并没有所谓的性别，即使是确认了性别也能轻易转换，如果我觉得男人的身体更方便我就会成为男人，女性的身体方便，我就会成为女性。 但是对于血脉已经被污染的恶魔旁支，在形成胚胎之时，受到非恶魔血脉的影响，就会存在性别这种不便之事，这是一种耻辱。 当然，在纯系恶魔中，并不是所有族人都是无性别，在漫长的无以计数的年岁中，他们会确定到底什么样的身体适合自己，从而进行身体固化，不能再进行性别转换。” 听着尼娜解释的海琴点点头，也不知是否听懂她的话。 她只确定一件事，无论面前这个恶魔是男是女，都应该习以为常。 但是这样的话……她隐蔽朝着白杨睡觉的房间瞥去。 这样的话，爸爸说不定就不是她的了，这要怎么办呢…… · 翌日清晨。 从昏睡中醒来的白杨打了个哈欠，在迷糊之中穿上衣物，这才注意他的床铺前竟然站了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士。 他并没觉得奇怪，在黑曜石城中，他就见过尼勒的这副样子。 “尼勒，怎么来我的房间了，有什么事吗？”他捂住嘴，又打了一个哈欠。 被修身职业装完美勾勒出曲线的尼娜眉头微皱，“叫我尼娜！我现在已经不是尼勒了。” “尼娜？”白杨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这样真的不是某种奇怪的爱好吗？还是说你已经沉迷进这个小游戏无法自拔……还是变回原来的样子吧，你这样我有点不太习惯。” 尼娜用手掩住嘴，发出几声轻笑，“你喜不喜欢是你的事情哦，白杨先生，难道是我男人的样子更令你感到兴奋了呢？ 这样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我需要额外的补偿哦。”她坐在床边，抚摸着白杨的锁骨，“比如说，我们都喜欢的事情。” “停停停！”白杨一手将尼娜的手打了过去。 无论是男是女，这喜欢捉弄人的本质根本不曾改变。 “那就随你。”白杨利落套上羊绒裤，“今天有什么任务？别跟我说你来我的房间只为了这么无聊的事情。” “真凶呢。”尼娜见行动不起效，暂时对这块木头失去了戏弄的想法。 “这次我来这里是带你去这附近的地下奇物市场，为即将到来的覆潮之下做准备。” “奇物市场？”白杨喃喃自语，“难道防剿局的功勋商城中没有奇物吗？更何况我是位搜查官，怎么可能去黑市买东西。” 尼娜摇动着手指，“据我观察，你们的功勋商城中中售卖的事物大多是各式药剂，库因克的升级素材，并不珍稀的材料和普通种类的奇物。 至于那些珍贵的事物，除非你短时间职阶上升至一等，否则便不会开放，并且你不要有让纪堔替你购买的想法。 商城中售卖的事物严禁转手他人，这些你都能在搜查官官网中查询，我并没有说谎的必要。” 白杨有些迷惑，他到底是不是个搜查官……一个恶魔竟然比自己了解的还要多…… 他从一旁拿过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结果如尼娜所言，她并没有欺诈。 白杨抬起头，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呢？这些对你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吧。” “姑且算是投资吧。”尼娜抱着手臂。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将我变为超级强者，这样不就能满足你的想法了吗？况且，这样的操作对你来说是相当容易的吧。” “真是愚蠢。”尼娜毫不客气骂道：“看来你已经完全忘记契约的内容了。 契约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契约双方不能主动对另一方造成命运的畸变。” “但是你这样做不也是主动干预吗？”白杨继续问道。 尼娜没有说话，只是冷哼。 拥有这样愚蠢的契约者，不知道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过了几分钟，在白杨的视线下，她冷冷走出房间，落下一句话。 “五分钟。 五分钟，我需要你洗漱完毕出现在房间外，否则日常训练翻三倍，无论是你怎么祈求都无法改变。” 真是冷酷的女人……三倍训练量，我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话虽如此，白杨的身体还是麻利动了起来。 · 四分五十秒后，换好衣物的白杨口中塞着一块黑面包，背着小包出现在尼娜面前。 尼娜扫视白杨一圈，原本冷峻的表情有所缓和，“把你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去掉，这是去购置物品，并不是杀人越货。” 她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白杨手上的银白色戒指。 没有说话，她走到白杨身前，将戒指取了下来。 “我不喜欢这枚戒指，以后不要带了。” 话虽如此，尼娜却是无视了白杨的抗议，将戒指放进自己的口袋。 “黑市地点在浮光城东部火车站，九又四分之一站台……更细致的情况，等你到了自然就会知道。” 停止挣扎的白杨叹出一口气。 就不应该事事听从她的话，到现在，自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 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白杨回过神，却发现尼娜早已不在原地。 感情还是个单人任务…… 他转过身回到001号，将不必要的东西全部丢进房间，只留下放着存放着龙骧的丹青卷以作防身。 整备完毕后，他走到远处的路口搭乘一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白杨来到东部火车站，他先是购买一张浮光城通往燕京市的火车票。 对于能从这里直接通往千里之外燕京，他并没有太过迷惑，毕竟浮光早报一直在对跨城交通进行跟踪式报告。 至于荒野和那些险恶的地形，有超凡力量存在，这些能叫事吗？ 铸之途径的具名者若是不计消耗，有团队协助的情况下，怕是一天之内就能构筑数百里大型道路，至于之前为什么没有这么做，白杨也不知原因。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观察世界末日延后之后发生的，估计与多重历史被毁灭脱不开关系。 跟随零星的人群，白杨来到七站台与八站台的交界处，但是视线中并没有尼娜所言九又四分之一站台的存在。 难道尼娜在骗我？ 我就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个古怪的站台名称，完全是骗小孩子的吧……她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相信了这件事…… 找不到站台的他倚着立柱，开始搜寻起关于火车站的诡异事件。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站台，那一定是闹鬼了吧！ 只是，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白杨拉了拉衣角，正准备离开，抬起头，视线却被一道庞大的身影占据。 这一撞，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该减减肥了啊，你这人！ 然而却没有实体的撞击感，身体似乎被人托住了。 ？？？ 柱子后面哪来的人？我是不是撞鬼了？ 他站起身，带着警惕看向可能的“怪物”。 然而看见的却是一个金发碧眼，面色柔和，眉眼却深邃的男人，只是看一眼便能留下深刻印象。 难道所谓的鬼是外国人？别太荒谬了！ 【已开启实时翻译 语言：英语】 “请问你没事吧？需要我使用治疗魔法吗？”金发帅哥关切问道。 此时的白杨才缓过神来，面前的男人并不是鬼。 那位胖先生的一撞，自己似乎进入了什么异空间，难道是穿越了吗？ “没有，谢谢关心，我没事。”他强作镇定，观察着四周。 这空间仍是原本的站台，但是穿梭的人群却变成了肤色不同的人群，其中以白种人为多。 男人似乎发现了白杨的窘状，伸出手，绅士一般说道：“你好，我叫做莱恩哈特，是霍格沃兹的一名七年级学生，目前正在九州应聘魔法顾问的职位。” 霍格沃兹？！ “你说的是霍格沃兹？那个以培养英雄巫师闻名的霍格沃兹？”白杨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激动，流下喜悦的泪水。 自己小时候就相当向往这个魔法学院，在这个世界霍格沃兹竟然真的存在！ 第128章 礼物 第130章 0128.礼物 “我很兴奋，嗯……有点难以言说的感情……”白杨兴奋的结结巴巴，“我一直都想去霍格沃兹看看！” 莱恩哈特盯着白杨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是却确实比较合理。 据他所知，为了鼓励国际间的友好互动，霍格沃兹在近些年的招生范围扩大到整个现世。 只要是先贤石碑能够笼罩的地方，每一个人都有成为一名巫师的可能。 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投递信件的猫头鹰怨声载道，每次在用餐时都会冲进大礼堂，几乎要把房顶掀翻。 “我叫白杨，很高兴认识你。”白杨向他伸出手。 莱恩哈特欣然握手。 “你是从哪里得知霍格沃兹的呢？”他问道。 这样的事一般都是秘密进行，一般人应该不清楚才对。 “大概是无意中看见邻家小孩的信件吧……”白杨糊弄说道，“大概是只有五六岁的时候看到的，那时候就对这个学校有很强的兴趣了。 你们学校有哈利波特这个人吗？赫敏格兰杰以及罗恩韦斯莱？” 莱恩哈特点点头，“他们现在是傲罗，目前估计在抓捕食死徒吧。” “那小天狼星呢，还有阿不思邓布利多，卢平教授，他们都怎么样了？” 如果之前白杨询问击败黑魔王的三人组合还情有可原，那么这些问题又是怎么回事？ 这明明是校内私事，外人不知道才对。 但是听着这一口熟悉到极致的英伦腔，他不禁放下疑惑。 说不定小时候是在伦敦生活，长大后移民，或者回国了，这样的事在这个社会十分普遍。 “小天狼星布莱克目前在魔法部工作，阿不思校长仍在任，卢平教授担任黑魔法防御课教师已经有三四年了。” 听着莱恩哈特的话，白杨忍不住心中长舒一口气。 这个世界他们都还活着，真好，那些人都是他心中的英雄，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些名字依旧刻在心中。 “对了，白杨先生你是无意中进入这里的吗？从刚才的表现来看，你应该不曾见过这里的一切。”莱恩哈特微笑着询问道。 “啊……这个，我确实是无意中进来的，原本我的目标地点是九又四分之一站台的。”白杨挠着头，不好意思说道：“但是我实在不清楚那个站台在哪，又被别人一撞，进来到这里了。” “是这样吗……”莱恩哈特点点头，“确实不太好区分，不过除了九又四分之一站台的奇物商店，这里也有，我带你去吧。” 白杨盯着穿着西装的莱恩哈特，斟酌说道： “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你方便吗？如果你有事情的话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去的。” “没有关系。”莱恩哈特带上小礼帽，招呼道：“我一会也要去探望一下资助我上学的维恩先生，他就住在这里，所以不用担心。” “那就谢谢了。” “白杨先生真是意外的有礼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呢。” · 两人并肩走出火车站，来到外处。 并不是荒芜的土地，而是一条繁华的巷子，巷子中不断有人穿行，附近耸立着不少精致的房屋。 “预计不久后九州附近会出现一次大的深度潮汐，在那时，一块已经消失的大陆将会在引力的牵引下上浮，抵达现世，所以九州最近会比较热闹。”莱恩哈特解释道，“有些企业觉得有利可图，加之这样也可以扩张国际市场，他们便复制了对角巷过来。” 他带领白杨走进巷中，站定在一间装饰精美的哥特式房屋的门前，“我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如果购买奇物的话，可以去离这里有两百米远的黑玫瑰奇物商店。 那我就进去了，再会。”他摘下帽子，略微躬身。 “谢谢。”白杨也感谢道。 片刻后，他走向巷子里。 魁地奇精品店、韦斯莱魔法把戏坊，丽痕书店，奥利德凡魔杖店……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店铺流连在他的目光中。 有时间去一下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吧，说不定能买到一些可供翘班的小玩具……不知道韦斯莱兄弟是否都活着，但是根据莱恩哈特所言推测，这应该是一个究极he，他们应该都活着…… 作为《哈利波特》的忠实读者，每一个人物这里面的每一个人物对他来说都是活着的，有温度的，自然不希望喜欢的人物死去。 他走得并不快，似乎想要仔细将这一切印入脑中，终于在一处商店前，白杨停下脚步。 黑色木门旁放着“黑玫瑰奇物商店”的牌子。 也不知什么原因，这里虽然是奇物商店却没有什么人。 白杨推开门，下一刻便有深沉，隐约透着糜烂的香味从商店中透出。 迷蒙的灯光下，那些放置在货架上的物品笼罩着一层单薄的烟雾，白杨找了一圈，才发现坐在房间抽着烟的老人。 他穿着的黑色燕尾服已经有多处破损，躺在躺椅中悠然抽着烟，一副摆烂的景象。 加之吸烟产生的烟雾，购买物品时也会受到一定影响，这么来看，没有人来这里才是正常。 不过莱恩哈特应该不会坑我吧……白杨组织了下语言，试探问道：“请问这里现在售卖奇物吗？” 躺椅上的老人仍然抽着烟，似乎没听见白杨的话。 在白杨喊了三遍后，老人才如梦方醒般回过神，将烟枪中的残渣抖进垃圾桶中，似乎是厌恶有人将自己从享受中叫醒，他冷着脸说道：“是的。” 这样的态度难怪没人来……白杨在心中吐槽，又说到：“请问这里货架上售卖的都是奇物吗？” 老人默然点头，指着放置在玻璃橱柜上的平板电脑，“电脑里有，自己看吧，想要的话可以线上付款，不要打扰我休息。” 说完，又往烟斗中加了些烟叶，再度躺了下去。 这店主真懒啊…… 白杨走向橱柜，他对这家店铺如此先进的售货方式感到惊讶。 在小说中，即使是最繁华的对角巷也没有引进电子技术，不过在这里却改变了。 真是应了“大人，时代变了”的话。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拿起平板电脑，游览着商店中的货物。 奇物，与炼金技术打造的库因克不同，其内在本质更倾向于收容物，但一般起的是多样的辅助作用，内嵌不同与秘轨的特殊回路，目前还不能进行量产，价格较为昂贵。 【莱特尼亚之勋】 【这是一份诅咒，同样的也是一次重生，战争中亚列克爵士因此而死，他的军队却因此存活 装备效果：指挥作战能力提高二成（对四阶超凡者\/觉醒者效果降低百分之九九） 售价三千五百万美刀】 嗯……全部存款……根本买不起！ 白杨的视线艰难从这枚金红色的勋章上移开。 军事方面的奇物，这枚勋章和天命牌的功能简直完美契合，不过这个价格是在太贵，白杨只能放弃。 【黑曼巴的黑色锦囊】 【每隔一周，你都能从中获得一件品质不超过a级的毒属性库因克 对放入其中的毒属性武器进行强化，不分品阶，阶数越高强化效果越弱 使用次数为七次，第八次时你会染上未明的剧毒 售价：九千八百万英镑（该商品为寄售）】 不适用，而且这也太贵了吧！就一个小锦囊而已！ 好是好，但是一件件的怎么这么贵…… 带着深深幽怨的白杨移向下一项。 【黄金远征】 【在征程中，携带满满黄金的你必将获得胜利】 【增强个体对于水属性污染，侵蚀，诅咒等各种负面效果的抗性，污染影响同比削弱百分之四十 售价四千万元】 覆潮之下，深海，这次比赛必然存在水属性污染，价钱尚可，购买完毕还能余下一千万，倒是可以在之后，购买一些素材。 犹豫片刻，白杨终于狠下心拿出黑卡，点击购买，在刷卡机上狠狠一刷。 力量如此大，以至于放置着刷卡机的玻璃柜都在颤抖。 四千万啊，他还没感受够呢…… 十分钟，白杨拿着一枚刻着古怪花纹的金币走出奇物商店。 硬币不过眼球大小，却高达四千万，白杨觉得心都在滴血。 放好金币，白杨溜进一旁的韦斯莱把戏坊。 一方面是为了与双胞胎兄弟见一面，一方面是为了购买一些小玩具和宠物。 据他所知，魔法把戏坊应该卖的有极可爱的小生物侏儒蒲，可以给海琴当宠物……再送给纪堔一只…… 推开门，白杨顿时感受到房间中极其火热的欢乐气氛，每一处地方都穿来孩子的笑声，墙纸和地板的配色以金绿红三色为主，本就不宽敞的房间被小笼子和货物塞得满满当当。 金发韦斯莱兄弟正在招呼着不同顾客。 果然……很好，他们没事。 白杨松了一口气，开始在把戏坊中挑选商品，毕竟花四千万也是花，几千块也是花。 很快他便选好商品，分别是两只侏儒蒲，一袋速效逃课糖（十颗），五颗隐身烟雾弹，以及一袋嚼舌太妃糖。 本来他打算和双胞胎谈上一会，但是后面的那个女人不知为什么一直在拍打白杨的后背，并吐出白沫，疑似偷吃了逃课糖，白杨只得选择离开韦斯莱把戏坊。 提着笼子和一袋玩具的白杨望着四周的商店，一种花钱带来的快感逐渐令他迷失自我。 在拨通今日快递的电话，购买货物运输服务后白杨再度进入附近的一家商店。 “莫桂丽秘典。” · 在购买完适合自己的一根魔杖之后，白杨走出奥利德凡魔杖店。 他挥舞着紫衫木魔杖，发出猎猎风声。 虽然相性符合，但是由于已经成为超凡者，能发挥的力量只能吹出一阵微风，或者单纯当手电使用，奥利德凡解释说这是由于魔杖在排斥他体内的铸秘。 对此白杨并没太过在意，能够买到一个合适的魔杖就已经是意外之喜，对于魔杖的力量他并没太过渴求。 “白杨，又见面了，看你拿着魔杖是想成为巫师吗？”与来时的紧张不同，莱恩哈特明显进入了一种松弛和闲适的状态。 或许他已经完成了此行的任务……白杨猜测，随即放下法杖，说道：“不，我只是对魔杖很感兴趣，据说魔杖学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 所以我就尝试了一下，结果真的有适合我的魔杖，结果如你所见。” 听着白杨炉头不对马嘴的话，莱恩哈特微微皱眉，“确实是这样，魔杖是一件非常神秘和唯心的物品，它们是巫师得以施展魔法的媒介。 如果我失去魔杖，那我绝不会离开我的国家，魔杖是大部分巫师包括我赖以工作和生活的必需品。” 白杨点点头。 闲聊了会，在交换联系方式后，白杨离开对角巷。 既然已经完成此行任务，也购买完想要的物品，他便没有在这里停留的理由。 · “这一只侏儒蒲是海琴的，还有一袋蜂蜜滋滋糖以及舌吻巧克力。 嗯，还有一本《生活百科全书》，《教你迷倒99%男巫的特制菜肴》，《没有人会拒绝的九十九道经典菜品》。” 白杨将装的鼓鼓的几只手提袋放在海琴手边，鼓捣着选好的礼物，“你好像说过你喜欢做菜，这些菜谱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他奋力抓着衣物袋，“哎呦，这件长裙怎么拿不出来了！” 撕拉一声，牛皮纸袋被撕成两半，从中掉落出一件银灰色的精美长裙。 “哈哈，怎么会这样……”白杨尴尬笑着，刚想拿起长裙，他的手却被海琴握住。 “谢谢你，白杨。”海琴撩起额前的头发，轻声道谢。 白杨点头，转过身，提着礼品，对着一脸兴奋的纪堔说道： “你也有一只侏儒蒲。” 看着纪堔发亮的眼睛，白杨再度拿出一盘礼盒，“一套巫师棋，据说欧洲那边的小巫师都喜欢玩这个，当然，不是巫师也能玩。” 最后，白杨拿出一只长袋。 “一把火箭筒2047型号飞天扫把，骑着它你就能飞了。” “好耶，我可以体验飞的感觉了！” 兴奋的纪堔一把拿住纸袋，将其撕开，骑上扫把就晃晃悠悠飞了出去。 没有孩子可以拒绝一把最新型号的飞天扫把! “我的呢？”慵懒躺在沙发中的尼娜看着两人都得到了心爱的礼物。 再想想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自己却是最后一个，不禁悲恨交加。 她真的很想暴打白杨一顿。 “你的嘛，其实考虑了很久，毕竟你身为尊贵的恶魔贵族，还有这么多好东西，肯定不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吧……” 放屁！我明明超想要！ 尼娜的眼睛都要吐出火焰。 “那么我就亲自给你做了甜品和糖果。 亲自做的肯定要比买的更有意义，虽然很丑吧，但是我做的时候相当认真。”白杨从背后拿出一小袋满是甜蜜味道的糖果，放在尼娜身边，“还有一些我做不出来的糖果，都买了双份，考虑到蛀牙的问题就没买太多。” 至此，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份礼物了。 “你的呢？”尼娜问道。 除了计划之中的奇物和拥有纪念意义的魔杖。 在魔眼的观察中，他竟然没给自己买可供娱乐的玩具和零食。 “我不需要这些，况且，你们开心就很好了。”白杨摆出一副鬼脸，随即拉着海琴进了厨房，兴致盎然道：“我还买了一些食材，来做饭吧。” 第129章 探寻黑暗之林地 第131章 0129.探寻黑暗之林地 “呐，炸的小酥肉有点老了。”白杨将筷子放在瓷碗上，打了个饱嗝。 纪堔露出疑惑的神情，挠了挠头，“但是这盆小酥肉你吃了一半欸。” “不说这个了。”白杨摆了摆手，面色变得认真，“所谓的覆潮之下到底什么赛事，什么时候开启。” “覆潮之下……”纪堔沉吟，似乎在准备措辞。 先前一直静默不语的尼娜用手敲了下大理石餐桌，“覆潮之下是一场国际赛事，同样的也是一次对于未知大陆的探索。 关于那片已经沉没的大陆，我有两个猜想。”她伸出食指，“根据九州官方的行动而言，第一个可能的目标就是已经沉入深渊，彻底化作魔土的青州。” 不等众人说话，她再度给出第二个答案，“因为诸神的陨落，现在的各大陆板块并不完整，缺失最多的应该属于已经失落的亚特兰大陆，其次还有部分的欧亚大陆碎块，群岛等等。 青州最为可能，毕竟九州方面已经准备很久，必定要吃大头，其他国家应该只能捞点油水。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还要看大陆碎片降临的位置。” 白杨点点头，只过了一会他的心头便闪过迷惑。 这个恶魔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纪堔忍不住问道，“我身为一等搜查官也只知道这只关于失落大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嘛……”尼娜眨了下眼睛，露出未测的微笑，“我自然有我的消息途径，希望你不要泄露，不过这件事已经不算什么隐秘的事，时间大致就在新年之后吧。 时间还有一个多月，很快就要到了。” 白杨看着迷茫着的纪堔。 想必这孩子肯定在思考自己为什么被排除在组织之外了……尼娜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身为恶魔消息的来源途径肯定不会少。 但是根据身边的海琴，他认为尼娜已经给出了答案。 海族……已经失落的亚特兰大陆，应该就是那里了。 不知道在那里是否能找到海琴背后的故事……白杨看向海琴，却发现后者的嘴唇紧紧咬着，蹙着眉。 似乎对尼娜的话语有些许触动。 他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海琴的肩膀，“既然这样，今晚我就尝试进入漫宿，看看能不能找到牡鹿之门，成为通晓者。” 说完他便走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 看白杨离开，纪堔停留了会，趁着雪还没下大也离开001号。 “尼娜，你说的是真的吗？”海琴抬起头，轻声问道。 “所谓的已经失陷的亚特兰……” “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给你准确的答案，然而有一点我清晰的知道。 那便是你们的‘母亲’，祂即将降临，所有的海族都会回归母亲的怀抱。” “这是预言吗？”海琴眼神中出现挣扎的光，“这个母亲对于我们海族，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走到尼娜的身前，几乎乞求的跪在地上，“能不能，不要……” “你知道的，你能感受到……”尼娜颔首，打断了她的话，“命运是如此难以捉摸，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那么无论多久，代表着结果的那件事必将会发生，无论使用何种方式。 无人能够救赎，所以不要抱有太多期望。” 尼娜轻柔将海琴扶起，揩去她脸上的泪珠，“所谓的命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东西。” “去刷碗吧，我有点累了。” · 说到底我还没有正经去过漫宿，先前去林地只是顺带…… 白杨看向虎口处的十字花纹，心里泛起嘀咕。 最近触摸这里时，意识会直接导入圣所之中，省略了经过下层林地的过程。 不过意识进入漫宿倒是容易，随便在某些官方组织网站上就能查询，甚至还有一些人为了获利，坑骗一些不懂行的新人，便会专门传播这样的消息 非官方途径的普通人想要进去漫宿，除了较为安全的天皆石，便是各种偏门秘方。 包括但不限于在睡觉前在床头摆放镜子，半夜在镜子旁剪自己的头发，喝有利于灵体沸腾的精神秘药，在半夜吞吃蜈蚣等节肢动物，甚至于喝毒蛇毒液和血的混合物。 白杨只能说，这些有些不仅不能让人进入漫宿，还会让丢掉性命。 鉴于之下已经进过漫宿数次，白杨打开房间的灯，拿起镜子剪掉一撮头发，将其点燃放在铁盒中。 伴随着蛋白质燃烧的焦臭的味道，白杨拿着临时通行证，躺进被窝，等待睡眠之时。 不知不觉，房间的温度愈加冷了，似乎有无尽怨灵涌入这个房间。 苍白的颜色爬上水墨书写的墙壁，无声将字体隐没，冰冷的白色在房间之中弥漫，将肉眼可见的事物化成雪一般的颜色。 不过，白色只前进到书角便再也无法寸进。 神秘屈服于更高的神秘，这是超凡世界的法则之一。 白色见路不通，变换了一个方向，向着白杨的方向行进。 又是此路不通……如果有意识的话，这意识应该气炸了吧。 明明将自己召唤过来，却不让自己办事，这是哪门子道理！ 冷意在白杨的四周凝结，不可阻挡的将白杨拖进黑暗的深处。 细碎而嘈杂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某种生物的低鸣，微风吹拂着四周的黑暗，将意识带向更黑的深处。 【你已到达林地】 【黑色和白色本为一体，有一天这片混沌却悄然分开，自伤口处流出淋漓的黑血，白色近乎透明的肢体在地面痉挛。 我不能分辨这样的情景，然而，等到终焉之日，一切的真容便会向世界呈现。】 不同的提示词，看来是根据我进入林地的方式，系统会给出不同语句。 与晋升印记三时不同，这似乎描述了一只古怪生物的死去……透明的身体，黑色的血夜，这是什么生物？ 白杨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而是看向眼前这片完全陷入黑暗的密林。 在记录中，林地是蛾类司辰以及祂们从者居住之所，祂们性格残忍，常会猎杀在迷失在黑暗中的生物。 从漫宿普通生物到具名者不等的从者游荡在这片深林之中，它们是守护者也是屠夫。 白杨吸了一口冷气，握着手中的通行证感到一阵心安。 这张通行证就是此行的最大依仗，至于是不是装死的系统，白杨更倾向于在有高位存在猎杀时，它会无情舍弃自己。 除了万世录，这个系统完全没有一点鸟用！ 在心中吐槽完，白杨强制进入冷静思考状态。 林地之中必须谨慎，即使有了这张通行证也不能确保自己安全。 要是碰见了什么无视通行证的猛人，自己怕不是会被撕碎。 才前进几步，白杨便蹲下，甚至需要在地上爬行才能行走。 枝干不仅坚硬，并且树木异常繁茂，只有在接近地面处才没有枝桠的存在。 片刻后，白杨的手从表面坑洼的表面离开，带着尚温热的自树木表面分泌的粘液。 这不是已经死亡的密林，而是活着的带有掠食性的恐怖生物复合体。 这样的想法在白杨摸到树干处的一只冰凉的骨质便更加肯定。 那是人的骨头，虽然不能确定为什么精神体死亡还会存在骨质，以及为何而死，这份死亡却是显眼的摆在白杨眼前。 有人在这里死亡。 土地是温热的，空气中带着某种隐秘的甜蜜，不自觉的让人想要放纵，沉溺于黑暗之中。 在这种完全失去方向感，时间感的黑暗之中，每一秒都仿佛被放满了无数倍，加之耳边不断出现的诡异呓语，恐惧，迷失，突破不能的烦躁，思想上的折磨会逐步加剧。 这样的结果无非是停止行动，生命到此为止，或者陷入疯狂，死亡的惨烈程度加剧。 初始开局就是地狱难度，这是不是太超标了……白杨竭力保持着冷静，身体却忽然止住，在下一刻屏住呼吸，尝试隐藏自身的存在。 在不知爬行了多长时间，他似乎终于走到了林地的短暂空隙处，那里不再是一片黑暗，但就在功成之际，他的幸运仿佛走到了尽头。 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男人站在树林之前，他的脑袋诡异干瘪，剩下的那一只眼睛也剩下眼白，嘴角不断滴落污秽的涎水，至于躯干处，已经黑化腐烂的内脏从巨大被撕裂的伤口流出。 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活着…… 白杨眼睛眯着一条缝，仔细观察着那人的具体状况，下一刻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睁大，瞳孔极度收缩。 那个不应该活着的人似乎发现了他，正在缓步朝这里走来。 刹那间，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白杨忽然觉得林间吹拂的风忽的变冷。 在感知中，身体的热量在极速损失。 随着男人的靠近，无数只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带着冷酷和丝缕杀意。 而且，它们似乎在看着自己……白杨的心脏剧烈跳动，几乎止不住呼吸。 似乎有什么粘腻的东西在腹部滋生，不受控制的钻进白杨的身体。 碍于这个怪人，尽管如此，白杨还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即使脸部都变成绛紫色，也不呼吸一下。 这时候行动，真的会死的，即使他拥有通行证也难逃一死，这是远超他境界的恐怖怪物，即使怪物没有任何行动，他却仍像是砧板上的肉。 在白杨的颤动的视线中，男人逐渐靠近，拨开繁密的枝桠，进入黑暗之中。 没有任何畏惧，或者说这样的怪物根本不畏惧这片令人绝望的林地。 他闭上双眼，停止观察。 在白杨前一米处，他停下脚步，只有眼白的眼球不知望向何处。 我在下面，应该不会看见我……如果他发现了我，我估计已经被杀了很多次了…… 这么想着，白杨却忽的觉得思维一阵滞涩，慢的仿佛已经进入了死亡。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旁……不能睁开眼睛！不能睁开眼睛！ 源自生命本能对死亡的恐惧，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疯狂尖叫。 不能睁开眼睛！ 死亡预感使他全身冰凉，但是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如果不睁开眼睛，死亡将成为必然，没有任何可怀疑之处。 于是，白杨便看见了那一只仅剩的白色眼睛。 男人身体以诡异的姿态扭曲，那一颗头颅对准了白杨。 干瘪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似乎对于自身的死亡早有预感。 随后他的眼睛开始转动，无数寄生在眼眶中的乳白色蠕虫四散，那细小的节肢勾着皮肤，在这运动之间再度变为一只浑圆的眼珠。 白杨看着这一切，几近呕吐。 没有鼻息，这人已经死了，但又是什么在支撑他的行动？ 他的嘴唇翕合，似乎在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但是他的面庞在逐渐扭曲，似乎说话在林地也是一种禁忌。 扭曲到极点的面容诡异开始融化，像混合的色彩，滴落在潮湿而又湿润的土壤上。 他不得不开始退后，逐渐退出黑暗，直到身体归于无形。 在男人彻底消失后，白杨才翻下身，剧烈喘息。 刚才对视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脱离了控制，像是灵魂脱出身体，完全无法抵抗，甚至连呼唤万世录都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那是他的最大依仗，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又是为何死去？！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杀死了他？ 白杨隐隐觉得他已经触及到了不能接触的事，甚至在离开漫宿也不能对其余人说起。 他说不定还会再度出现，在那时，他可能就会杀死自己……他究竟是谁…… 在短暂思考过后，他将这件事压入脑海的最深层。 这里是漫宿，圣所亦在此处，能够影响对万世录的响应，那么便能进入圣所，所以…… 不能再想了…… 白杨强撑着虚脱的身体，倚着树干站起身。 那个怪物留下一条路，他借此走了出去。 直到彻底走出黑暗处，心中那种如影随形的阴影才逐渐消失。 他低下头，看着腹部蠕动的墨绿色草甸，似乎是因为脱离了林地，草甸迅速变得焦黄，枯死。 第130章 转轮之寺 第132章 0130.转轮之寺 也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白杨将腹部的草甸拔掉，露出变成苍白色的皮肤。 这种植物疑似会吸血，林地果然充满了危险。 尽管已经脱离完全黑暗，天穹并没有明亮的光芒洒落，四周的一切仿佛笼上一层轻纱，灰蒙蒙的，只能隐约辨别事物……刚才的怪物似乎本身就可以作为一种发光体存在…… 到了这里，原本繁茂的林木短暂进入真空期，它们被人砍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呈现在白杨面前，更远处仍是幽深的密林。 白杨朝前走去。 这里并不是终点，文献之中的记载是这样的： “林地生长于漫宿墙外……每一位研读诸史之人都知道漫宿无墙。” 林地是一片辉光不能抵达的黑暗林地，它疑似在漫宿的下方，想要自林地中上升就需要找到隐藏于林地深处的一处房屋，推开纯白之门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抵达居室之中。 白杨的每一步都仿佛走在柔软的脂肪之上，带来粘腻和莫名的恶心感。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想在进入林地之中……他加快了脚步，不断朝四周看去，试图发现什么异常地点。 就在此时，一道人声却蓦地响了起来。 “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白杨猛地转过头，却并未发现任何人。 幽深的林地永远嘈杂，可能是幻听吧。 但紧接着便有叹息声传来，在纷杂的虫鸣声之间如此刺耳，而且这声音似乎是从土地下方传来。 白杨犹豫的走了几步，意料之中的，凄厉的人声并没有消失，声音愈加尖锐，盘旋在他的耳边。 有一个死在林地上的人同样缠上了他，不过这并不稀奇，毕竟此刻寂静的林地除了那些怪物，便只有白杨一个活人。 “喂，你在哪呢？”白杨试探喊了一声，“说不定我能给你带出去。” “你也不想一辈子待在这片林地之中吧，死后还不得安宁……” 叫声顿时停住，似乎在诧异为什么白杨为什么不害怕，而是直接和他对话。 自回归意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白杨等待片刻，又说道：“我有临时通行证，虽然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玩意，但是这一定是有用的…… 这次来我是为了穿过牡鹿之门，如果我抵达漫宿，肯定会将你的遗体安葬在漫宿之中，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接着他耳边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是什么人，想要成为通晓者又是为何？” 原来他可以交流……白杨斟酌着说道： “我就是个普通人，至于能不能成为通晓者，这种苦难的事情，能成很好，不能实现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穿越外层林地。 你是谁，你的任务又是什么？” “这个嘛，如果我说我只想帮助身边的人，这便是我的任务你会相信吗？”白杨诚挚说道。 他没有欺骗声音的主人，这的确是他的真实所想，使大家都过的辛福是他唯一不会说谎的事，所有的力量都将用于守护身旁珍视之人。 “帮助？”他似乎受了刺激，语调逐渐变得冰冷，“所为的赠与都是在为之后掠夺的心安理得做准备吧。 给予微不足道的温暖，借助建立的信任，竭泽而渔地掠夺，直到所谓的朋友再也榨不出半分价值，便将其无情舍弃，这便是你们这种人的真实面目。” 白杨一时陷入沉默。 他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反驳。 见白杨不说话，声音的主人愈加恼怒，“正是因为你们的存在，不，应该说所谓的朋友正是狗屁一般虚无缥缈的东西，虚假的令人作呕!” “我找不到驳论的话。”白杨朝着前方伸出手臂，“所以你能否成为我的朋友？ 言语无力，唯有行动证明。 如果我对你不利，利用你，伤害你，你自可以取走我的生命。” 那人因白杨的话语沉默。 真是卑鄙，为什么……在我死亡已经有数十年之后，仍有人和我说同样的话…… 但是那个人是谁？他到底是谁？ 被撕裂的痛苦逐渐蔓延，勾起久远的，不愿回忆的血色记忆。 林地之中响起嗡鸣，作为活着的秘地，它回应了白杨所言，于是白杨所言便成为了真实的咒令，一旦白杨有违背之处，即使他不杀死白杨，林地也将带走白杨的生命。 作为契约的签订者，白杨也感受到这份契约的重量。 与命运契约位格同等，乃至可能更高，毕竟林地虽然是漫宿外围，却也是漫宿的一部分。 “那么，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呢？ 我能感受到你的伤痕，你可以向我诉说你遭遇的一切，减轻你的痛苦，作为你的朋友，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白杨再度说道。 “真是卑劣。”说话间，无数的猩红的飞蛾从地面，乃至土壤深处飞出，就在这迷幻的绯色之间，一道淡白至极的灵体在荒芜的草地上显现。 “你很有勇气，让我想到了某个人，但是命运的轨迹却截然不同，曾经向我做出这份承诺的人已经死去，死于我手。 希望你不会违背你的誓言。” “那个人是谁？”白杨追问。 先前的血肉研究员一直让他心有不适……为什么两个人会完全相同呢，这根本不可能，即使是在那片混沌的空间，他也一直保持清醒状态，这是他的第一次模拟人生。 所以相似之人到底来自哪里？ 灵体思索片刻，几乎是以自我否定的状态说道：“如果我的记忆正确，你就是他。 你们的眼神是相同的。” 一阵诡异的沉默。 思索不出答案的白杨只得放弃，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个历史中会有越来越多的“白杨”出现，并且他们似乎都是他。 无法解释之事。 停顿片刻，白杨掀过这个话题，询问道：“我叫做白杨。” 这时他敏锐发现灵体的表情猛地一颤。 预料之中的事，白杨并没在意，继续说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莫远。”他沉声说道，陷入深深困惑。 “好的，莫远，真是松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应该是朋友了吧。”白杨挠了挠头，“你之前的表现，看样子是打算杀了我吧……” “是的，攫取灵魂中的灵体力量对于每一位生存在漫宿的生物来说都是必须。 你们这类存在是美味的食物，对于不想前往虚界的死灵来说，你们蕴含的灵魂力量是我们存在的根本。” 白杨皱眉，疑惑说道：“只靠猎杀进入林地的活人魂体应该不够吧，每一位死在林地的人都会成为你这样的存在吗？ 古往今来，进入漫宿的人不计其数，为什么我只遇到了你一个？他们呢？” 莫远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白杨的愚蠢，“如果他们存在，你连外层林地都爬不过来。 不是所有的亡者都能长久存在于林地，弱者的归途无非两个。 被引力拉扯，沉入虚界，亦或者成为强者的食量，无论是那些飞蛾，还是我这样的幽魂。” “你吃过多少灵魂？”白杨顺着莫远的说法继续说道，“还是说，你把他们全吃了？” “不。”莫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恍惚。 “我没有吃过活人的灵魂，现在你见到的现象，也有我缔造的一部分。”他指向那些光秃秃的树桩，“在数十年前，作为第三批进军漫宿的弑神军一员，我曾经杀死了不少魂体。 那是一场看不到血的战争，远离一切现世，即使死亡也无人知晓。 我们给林地造成了无法修复的伤痕，在当时几乎毁灭了整片林地，那些令人作呕的飞蛾只能躲在最深的土壤中，直到抵达画中之河。 在那里，我们被击退，那是一场无法想象的惨败，没有任何征兆，我的士兵们便无声消融，连灵魂都不复存在。” “所以你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是的。”莫远终于回过神来，“弑神之军终败，昔日摧毁林地的我也变为另一种意义的林地守护者。” “林地守护者？” 白杨低声喃喃，他再度回忆起那个头颅干瘪的男人。 也许他就是林地守护者之一……白杨再度问道：“也就是说，除了你还有其他魂体出现吗？ 你们之中有没有实体存在？” “实体存在？”莫远沉吟片刻，“没有，林地除了飞蛾和林地本身便没有实体，你见到的实体或者是漫宿生物。” “是这样的吗……”白杨点点头，接受了他的答案，但仍留了个心眼。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没有危险，也许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毕竟现在已经过去数十年，你对现世的发展没有好奇的地方吗？” 莫远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发出一声长久的叹息。 他平静看着白杨，“我已经死了，死者不应该窥探活者的居所。 我并不对世人感兴趣……你是防剿局的搜查官吧？” “是，我是一名三等搜查官。”白杨挠了挠头，“最低的职衔，其实我也想升职的，奈何没什么机会，就只是三等了。” “那么，那些教会呢？” “教会……容我想想，在我几岁时，他们似乎还很活跃，但是到现在，我几乎听不到有关教会的消息，似乎……” “似乎越发弱小？无法再在现世存在？”莫远讥笑，“毕竟所谓的弑神军便是为了毁灭那些高高在上的司辰，被毁灭力量根源的那些老东西早就该消失了。” 白杨沉默片刻。 在司辰的居所说这样的渎神言论真的不会暴毙吗？ 哦，他已经死了，那没事了…… 没事个鬼啊，我还活着呢，有个万一我不就完犊子了吗…… 他谨慎地没有回答莫远的话，防止引火上身。 两人沉默片刻，莫远转过头，向着远处走出，“你不是要进入漫宿吗，那么便随我来，我将引导你进入处于林地的居所，穿越纯白之门，进入真正的煌光上界。 不用客套，无需拒绝，这是我给予你的馈赠，他日我会将这份馈赠取回。” 白杨犹豫了会，试探说道：“你真的想一直在这里？ 说不定有办法离开呢？” “这么快就要让我成为你的仆从，听从你的驱使？ 白杨，你未免太过看重朋友应有的重量。”他的手中蓦地出现一把细长，沾着点点猩红的剑，贴近白杨脖颈处的皮肤，只要轻轻一用力，白杨的头颅便会落在地上。 “先是引诱我离开，随后逐步对我的精神进行蚕食，令我离不开你，乃至主动为你献身，这便是你的所求吗？ 还是说，你早已计划好，等待我进入你的陷阱之中，无论怎样，你都如此卑鄙！” “等等……”白杨小心用手捏住剑身，“你的反应有点过激了吧，我也只是想让你离开这片永夜之地，毕竟这里只有死亡和寂静与你为伴。 在这里，你难道不会感到孤独吗？无人为伴，迷失彷徨——” “住口！”处在灵体状态的莫远脸庞已然被愤怒扭曲，大声厉斥，“我不需要所谓的朋友，我享受孤独的滋味！ 你这个满口谎言的欺骗者，我要杀了你！” 剑身一寸一寸切入，丝缕鲜血流淌，而白杨却并未说话，只是静默看着他。 过了片刻，剑停了下来，未等白杨有所反应，一道银白色的光便覆上伤口，催动被割开的血肉极速弥合。 莫远捏碎了剑，沉默向前走去。 他一定受过极大的刺激，也许是背叛，所以对这些有关自己的话语才如此敏感。 不接受他人的好，不与他人建立深厚的情谊，自以为便不会受伤害，但是为什么又要赠予呢，真的是为了日后的索取吗？ 白杨不敢苟同，只能给出他思考的时间。 友谊的建立并非朝夕就能够完成。 静默走着，林木渐疏，土地被层层苔藓覆盖，四周逐渐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伴随着光亮的是深入髓质的寒冷。 两人来到一块巨石前方，它匍匐在地上，如同死去的巨人一般，苔藓和地衣从基部蔓延至它的四肢和躯干，身体刻印着眼睛和其余错杂的符号。 “这是转轮之寺，你所渴求之地就在前方。” 说完后，他的身影逐渐破碎，化作四散的雾气。 第131章 复仇魔女美狄亚 第133章 0131.复仇魔女美狄亚 “这一块巨石是一间寺庙？ 轮转之寺，名字很奇怪……”白杨盯着巨石，逐渐靠近。 出于谨慎，他并没靠近这所谓轮转之寺的任何地方。 大量的苔藓覆盖在黑石之上，令他诧异的是，在裸露处，石头竟然表现出肌肉的纹理。 筋脉，甚至白色的骨骼皆裸露在外，那个样子就仿佛被石化一般。 白杨走到巨石的侧方，只见大片黑色痕迹，带着某种腥甜的味道，久久不散。 它似乎已经存在已久，因为印记堆积一层又一层，最下方黑色，表面为暗红，似乎才被淋上去凝固。 白杨蹙起眉头，直觉告诉他这里极度危险。 但是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是那个实体怪物淋上去的血液吗？他没有消失…… 奇怪的景象。 淡白色的系统字幕在他的眼前浮现，投影在那层层叠叠的血渍之上。 【谁还记得理发师的孩子所做恶行？】 【飞蛾振翅，吸吮，偷窃，这是战争的开始】 【你已找到司辰·转轮的遗骸】 【司辰亘古永存，司辰永垂不朽，司辰永不逝去】 司辰永不逝去？那么这个遗骸又是怎么回事……系统是崩溃了吗？ 白杨挠了挠头，继续看着呈现出的字幕。 【万世录第三阶段·煌光之图解放】 【诸司辰逝去，才有新神灵生诞，残缺的历史碎片或能拼接成为一种真实，它将见证，它将铭记，它将传承 它不能带来力量，却能引起微弱的变化，他日事成，置闰将至】 “置闰？这不是一种严酷的刑罚吗，但这里所说置闰显然与置闰仪式不同，是某个特定的时间节点吗……”白杨沉吟。 并且这所谓的司辰与神灵到底是什么关系，司辰死去导致神灵诞生？但是那些神灵是远古人民的想象产物，怎么会和司辰有关系…… 越来越多的困惑浮现，白杨索性不去思考，他再思考也得不出答案，那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比较好。 想着，他正想转身，前往所谓的林中小屋，却听见身后的巨石传来咔咔的摩擦声。 巨石胸前那一轮又一轮眼睛转动，流出绿色的血液，整齐的圆形石板转动，露出内部错杂繁复的结构。 每一颗石制齿轮都精妙咬合在一起，成为某种诡异的东西，恍若天成的怪物。 每一次转动，心中便会荡漾起微妙的颤动，就仿佛那内部的存在就是这颗火热之心的归处。 渴望不断加深，白杨能感觉已经异变的心脏已经不属于他，如此急迫的想要跳出胸腔。 他紧紧按着左胸，想要逃脱，脚步却不自觉地朝前踏出。 于是在绝望之中，白杨踏进了那巨大的孔洞，紧接着一声巨响，石板闭合，看不出任何异常。 窒息感……强烈的窒息感…… “不！” 白杨大声呼喊，从光洁的地面上挣扎着坐起。 坐在地面，还没回过神，看着面前错落的寺院，他的瞳孔不自觉收缩。 明明那里面是机械的构造，进入之后为什么是一片院落，而且天空上还能看见太阳？！ 院中种植着葱郁的树木，地面铺设着黑石地砖，地面上看不见一点灰尘，似乎刚刚才被清扫过。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玩我的吧……” 不过这间寺院似乎并不愿意给白杨留出反应的时间，不多时，一位穿着灰色素净长袍的小僧人来到他的面前。 他额心处有一道细长的红痕，眉眼纤细，快步走来却不见一丝慌乱。 “客人，有一位客人想要见你，请随我来。” 他弓着身体说道。 白杨略微皱眉，压在心头的疑惑站起身跟着僧人行走。 现在还不是询问的时候，贸然询问只会多生事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穿过幽深的回廊，小僧引领他进入一处隐藏在树木之中的禅房。 四周是葱郁的树木，远处传来蝉鸣，是一处不可多得的宝地，然而白杨却没有心情仔细欣赏。 “这位客人身份特殊，希望客人能够小心对待。”小僧嘱咐道。 小心对待？！ 这是个危险分子吗？不过能够进入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白杨点头，沿着小路逐步靠近房间。 他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对于四处都充满危险的漫宿，白杨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那般无力。 还没敲门，房内便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 “请进。” 白杨刚举起的手微微一僵。 感情我这么显眼，是个人都能发现我…… 他轻轻推开门，只见阳光照射之处静静跪坐着一位穿着黑紫色长跑的人，她背对着门。 “你来了，未定之神。” 未定之神？！她发现了自己的隐秘！ 他竭力掩盖住自己的震惊，关上门，平静说道： “你好，我并不是什么未定之神，你认错人了……” “我观测到了你命运中的异常，转轮的遗腹子。”女人再度说道，伸出手，“坐下吧，客人。 除我之外，没有人能够探知你命运中的异常，即使是你的那位契约者也不行。” 这女人还能看见自己的命运契约？ 这和自己扒光了摆在她面前有什么区别。 但是她似乎搞错了我的身份，我不是什么神灵，也不是什么转轮的遗腹子，而是一位不知所谓的司辰，尽管这身份一点鸟用都没有…… 思考片刻，白杨根据指示坐在她的身前。 精美而华丽的长袍覆盖住她面庞上部，白杨只能看见她完美的下颌线。 她似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能看见那一颗在天穹中盎然升起的黯星，祂自死亡中来，又势必要回到死亡中去。 每一个人的命运在无穷无尽的星宫之中都有对应的那颗星，不，对于神来说也是这样。 命运皆有定数，无论是人类，鱼虫鸟兽，山川草木，伟大者，超脱者，神灵，亦或者司辰。”她抬起手，于指尖显现出那无穷无尽的星宫。 然而就在这璀璨几近刺眼的星辰之间，有一颗灰色的星辰却静默行驶在庞杂的星系之外，散发着强烈的死气，窥伺星宫，似乎想要将其毁灭。 命运的丝线缠绕，打结，成团，就像混杂在一起的毛线，令其根本无法对未来时空进行观测，但是代表过去的线团却始终被司辰掌握，基于此，祂们才能裁定已经发生了的历史。 在成为远古秘术的集大成者之后，美狄亚一直在寻求脱离之法。 纵然未来时空根本无法观测，但是毁灭的迹象根本无法遮掩，无论是在古代以血为祭，还是现代的时空追溯，看到的只有黑暗，荒芜和寂灭，纵然是无底深渊也被粉碎。 那便是诸司辰也无法染指的未来，而祂们的衰亡在第一位司辰死亡之际便已经注定。 而带来毁灭的疑似就是那颗始终游离在星宫之外的巨大黯星，于是这位复仇魔女决定率先占据先机，她利用了自己的古代秘术，彻底占据了星系占卜的威权，于是除司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观测。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司辰孕育的生命能够拥有如此威能，但是命运无常，事事皆有可能。 “这代表的是我。”白杨的语气如此笃定。 虽然这玩意绝不是他。 尽然对方已经给予自己套子，没有任何反应措施的自己只好往套子里钻，试图寻找反制的机会。 “那么，该怎么称呼？这位神灵。”美狄亚继续说道。 她并没有全然相信白杨的话，应该说，如此天真之人早已陨落在历史长河之中，而她活到现在靠的不仅是力量，还有那份绝对谨慎。 “太一。” 没错，白杨又将很久之前拟订的称呼拿出来用了。 不过也不算很久，算起来，他正式触及超凡也不过只有半年左右。 “太一……”美狄亚低声重复了一遍。 九州谱系的神灵……是的，九州谱系神灵的来源正是转轮的遗骸。 不，应该说转轮的遗骸孕育了九州神话才对。 正如被击杀的美杜莎坠落深渊造就蛇发女妖一族般，几乎所有神灵的源头都是司辰，无论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去的。 “只是你为何如此弱小？身为神灵的你，不应该如此。”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我身为神灵，你竟然对我没有一丝敬意，已至到如今都没有露出你的面孔，告知名字。 如果你想要承诺或是交易，为何不多拿出一份诚意呢？”白杨漠然说道。 为了避免谎言千疮百孔，他经历一番思想调整后，成功进入了演员状态。 先前的经历起了重要作用，在扮演这种高位者时他显得无比自然。 他敲着木质地板，冷漠说道：“为何不露出你的面庞呢，是畏惧吗？” 说着，他向前倾身，伸出手想要掀过覆盖在女人脸上的袍子。 “你未免太过看清自己的分量，太一。”美狄亚捏住他的手，“昔日，我也曾经弑神。” “那么，你来到此地见我又是为何？”白杨微笑，“难道不是有求于我所以才会求见我？ 我来见你已经耗尽了我的耐心，若是有请求何不尽快提出，不要浪费你我的耐心。” “我不知道你狂妄的资本是什么，是你这身孱弱的身体吗？”美狄亚同样针锋相对。 尽管有可能，但是这样的人确实太狂妄了些，如果只有这般，却没有表现出对应实力或智慧，那么他只能是自取灭亡的蠢货。 “还是说，你觉得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本颐指气使？” 她还想说话，神色却陡然一滞，不可思议望着跪坐在太一身旁散发着恐怖力量波动的女人。 虽然反应还不稳定，但是她清晰的察觉到威权的力量。 但是这个女人是怎么出现的！四周明明已经布下多重背誓之界，在这范围之中只有她能够沟通外界，短时间更能阻碍神灵的侵入。 那么这个女人，甚至说这个肆意的太一都不像表面看起来的如此简单。 “归猗，你来了。”白杨抽出手，凝视着面前的美狄亚，“不知这份筹码是否足够。” “只是地上圣人，这样便是你谈吐的资本吗？”美狄亚讥笑，带着嘲弄语气，“如果你以为这样能算是你赖以猖狂的资本，那你要失望了。 我同样是圣人，乃至于我比她更加强大，太一，你太愚蠢了，你应该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在没有坐上神座之前，或者现在，你都不应该嚣张。” “是吗？”白杨大笑了起来。 如此响亮，在禅房中回荡，令美狄亚摸不着头脑。 他是已经疯了吗？她这般想着。 在短暂的诧异之中，她张大了嘴，如此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事物。 那不是人类，还是神灵能够承受的东西！ 这样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存在！ 仅仅只是存在的虚影便有如同整片大陆般的庞大重量，那密密麻麻的命运丝线在上面纠缠，结成无数的线团，这般庞大的引力足以媲美深渊大君！ 而那仅仅是一本书！！！ 白杨单手拖着万世录投射的虚影，站起身，俯身望着跪在地上的美狄亚，“这样的资本，汝等可曾见过吗？ 尔等，何不屈服？！” 美狄亚再没有之前的傲然，她的骄傲被万世录彻底击碎。 这样的事物，这样的力量，绝对，绝对不能够招惹！ 她已然踢到一处铁板上。 美狄亚默默为之前的莽撞战栗，她放下罩袍，露出淡紫色的眼眸，如同择人而食的巨蛇。 “在下美狄亚，我为……先前的话语向你致以歉意。” “无妨。”白杨摇了摇手，“只是我现在并不想看见你，你先离去吧。” “是……是的。”美狄亚战栗回答。 虽然话语中并没有怒气，但是意义已然表明，自己触怒了他。 她站起身，默默收回结界，正欲推门而出，却听见白杨带着笑意的话语。 “你应该知道泄密的后果，复仇魔女美狄亚。” 美狄亚的身影越发矮小，她轻声回答道：“我绝不会泄密。” 得到应允的白杨立刻按下虎口处的十字蔷薇，借助印记立即转移到圣所之中。 美狄亚瞬间转头，望向禅房之中。 “太一”消失了，同样没有任何征兆，在感知中，整个轮转之寺都没有他的存在。 真是可笑啊，美狄亚……你又失败了……她忍不住低头自嘲。 第132章 演技不错 第134章 0132.演技不错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空……”美狄亚不禁有些失落。 千年前是这样，千年后她的第一次出手依旧是这样。 在观测到可能存在的黯星之后，她便日夜不停对其进行观测，但是她仍错过了黯星的第一次爆发。 虽然灰暗，但是在爆发之际亮度几乎超越了北极星，自此黯星便愈加靠近那片庞大的星宫，不久前，她侦测到可能的异变，于是匆忙来到漫宿的林地。 在不知日夜的寻找之下，终于发现了这所谓的轮转之寺，那命运的衔接点在此处。 本以为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那些准备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就迎来意料之外的惨败，不过拥有那样的质量，不起作用应该才是必然。 她的脚步顿住，带着警惕地注视着来人。 片刻后，她略微昂首，血中流淌着的不屈意志不允许她在向任何人低头。 面前的人古铜色皮肤，面色坚毅，肌肉盘虬，腰间挂着刻着北斗七星的古朴竹牌，是苦行僧一般的角色。 来人正是九州监天司的成员，该组织历代以监视天命，星宫运转为任，同时又会加以疏导，使“天道”，也就是现世正常运转，不过范围只包含在九州。 是了，在自己占据星系占卜威权之后，这个巨大的组织势必会有察觉。 她没说话，确定来人身份后，她便决心不与这样的组织牵涉，安心布局才是真。 “不知美狄亚女士来这里是为何？”僧人问道。 “来转轮之寺不需要理由，这里并非监天司的管辖范围吧。”美狄亚反问，“你为何要来呢？” 僧人行了一礼，“我来这里，您应该心中有数才对。 在夺取这一份庞大威权之后，您是否考虑过代价呢？ 这样庞大的威权一个人是无法掌握的，所以吾代表监天司向您真挚建议，应该早些释放这权柄才好，对您，对于我等，都是一件好事。” “那么，你是在威胁我吗？”美狄亚发问。 一时间，氛围逐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僧人直视着美狄亚，平静说道： “我等无意与古代英雄出手，但这只是第一次，其他人可就不像我们如此好说话了，希望您能够考虑。” “啧，你应该是开阳吧，武星开阳，我说的对吗？” “是的，您猜的不错。” 美狄亚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如若此战打响，暂且不论自己能够打过面前的开阳，就算是胜利，对面后续的敌人想必会难以为继。 既然如此，她沉吟片刻，“我将释放威权。 不过……” “不过什么？您尽管可说，如果有需求，监天司将会以最大程度满足您。” “我需要使用那件物品，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一次便足够。”美狄亚眼中闪过一丝微芒。 虽然身为圣人，但除了万物背离之刃，自己并没有掌握任何有关事项预测的传世遗物。 而黯星的秘密，据目前状况来看，监天司应该还不知晓，那么自己便有可操作的空间。 “可以，仅仅是一次的使用代价监天司并不在乎，感谢您的所为，那就开始吧。”开阳继续说道。 美狄亚闻言也不磨蹭，监天司这么大的体量没有必要欺骗她。 她探向胸口，将皮肤撕裂，取出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下一刻便有无尽的辉光从心脏处溢出，在周围显现出庞大星河的投影，逐渐凝结成为一颗晶莹无色的多面菱形水晶。 这颗小小晶体中蕴藏着关于所有星相占卜等关于星辰占卜的一切威权，亦是她从守夜人那里盗取得来。 她没有任何犹豫，手指微微用力就将其捏成粉末，随机将粉末撒到地面。 随着她的动作，那些飘散的粉末迅速消失，威权再度归于漫宿。 僧人双手合拢，低头道谢，“那便请随我来。” 美狄亚微微颔首，跟上僧人的脚步，消失在轮转之寺的深处。 · “真是抱歉，刚才用那样的语气跟你说话。”白杨躺在地面上，大口喘息。 索性这里是漫宿，否则白杨投影出万世录的虚影之时他便会会成为人干。 现在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承载那样的力量，现在的他已是累的虚脱。 “没什么……”归猗选了一把临近的椅子安静坐着，“只是你为什么会遇见那样强悍的人，如果是在全盛时期我还可能与之一战，但是现在，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 为什么要这么莽撞？” “我也没什么办法。”白杨疲惫闭着双眼，“从我进入轮转之寺边没有反抗的余地，你也说无法为战，我只是个小小的印记三，怎么可能有办法啊…… 能活着就已经是侥幸，我并不奢求更多。” 归猗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白杨身边，看着他的面庞。 “你的演技很不错，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能够将这样一位大人物归于掌握。”她撩了一下头发，“你总是能让我刮目相看。” “哇，谢谢夸奖！”白杨睁开眼睛。 即使是从下往上看，归猗的面庞仍然无懈可击。 “可能是先前有经验了吧，所以这次才能超常发挥，虽然快玩崩了，幸好结果不错。”白杨低声感慨。 “所以……你才是我的英雄啊……”归猗轻声说道，又起身回到椅子上坐着。 “你说啥？”白杨一脸疑惑，不由得坐起身，“我刚才耳鸣了，没有听清你说的什么话，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吧？” 看着白杨严肃的神情，归猗忍不住笑了起来。 与先前相比，自己还是更喜欢这个样子的白杨……归猗在心中感慨。 没有不可一世的王气，反差萌却深入人心。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感慨。” “原来是这样吗……”白杨皱了下眉，接着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轮转之寺呢？你应该_” “应该还在卡牌中是吗？”归猗也不清楚其中缘由，“我并不清楚，大概是你心中想要我出现，我便会抵达你的身边。” 白杨一时陷入沉默。 这个不知所谓的天命牌真的想要把他急死，杀千刀的装死系统！ 过了会，白杨带着歉意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到现在还不能实现对你的承诺。” 归猗微笑着摆手，“漫长的岁月都曾经历，仅仅这样并不算什么。 相反，我反倒担心的是你，你是否又为了承诺倾尽全力，出生入死……” 她的语气低沉下来，“现在的我不在你身边，如果你受了伤害，那么要我怎么办呢？” “不是什么大事啦，如果真的有什么事，那——” 白杨的话再次被打断。 “那么便这样是吗？白杨……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希望你能在考虑自身安危的情况下在完成你心中所想。 因为，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很担心，所以能答应我吗？”归猗低声说道，眼睛直视白杨。 “可是要考虑自身安全便可能无法完成承诺，不是吗？我会完成自己的承诺，无论如何都要将其完成。 唯独这一点，我不能答应你。”白杨走到归猗的身边，低声安慰，“放心，哪有这么多承诺需要我完成，不是每一次都要出生入死，放宽心，最起码在完成与你的承诺之前，我保证自己不会出任何事情，这样的话你觉得满意吗？” “就知道劝不动你……”归猗嘀咕着，“那么便回归现世吧，早些休息，想必你已经很累了。” 白杨微微蹙眉，迟疑说道：“不需要在陪你一会吗？陪你聊聊天什么的。” “看见你就好了啊，笨蛋。”归猗催促着，“快回去吧。” 白杨挠了挠头。 果然女人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生物，自己完全捉摸不透身边的这些人。 “那么我就回去了？”白杨试探问道。 归猗点了点头。 见此，白杨便不再迟疑，按向十字花纹，身影逐渐消失。 巨大的宫殿中又陷入一片寂静。 归猗的视线仍落在白杨消失之地，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真是个笨蛋啊，要什么时候才能理解我怎么想的呢…… 看那个样子，应该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是会不会有其他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呢？” 她蜷缩着身体，“会有这种可能吗？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白杨，你会是我一个人的，也只能是我的，我发誓。” · “回来了？” 还没睁眼，白杨便听见尼娜慵懒的声音。 “海琴，他回来了，准备开饭吧。” 环视四周，白杨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绿色恐龙睡衣。 为什么我不仅从卧室出来，还换了衣服，这是怎么回事！ 他瞬间看向瘫在沙发中的尼娜。 这件事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恶魔的下线真是不能高估，难道说他已经把我看光了？！ “喂，我并不是这样的恶魔，就算想看你的身体，直接就看了，怎么会搞这种龌龊的把戏。”尼娜嗤笑。 一旁端着女巫汤的海琴也说道：“在你进入漫宿之后，尼娜雇佣了一家建筑公司，重新将整栋001号进行扩建，你的衣服在搬运过程中弄脏了，于是他们便给你换了一套。” 白杨听着海琴的解释，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清白保住了…… “那么我们便开饭吧。”海琴分发着碗筷，“今天我试着做了芹菜炒肉，麻婆豆腐，煎青鱼，还有女巫汤。 我试了下，味道应该还可以，大家尝尝吧。” 饥饿的白杨没什么犹豫，直接占据了饭桌的一处位置。 嗅着空气中四溢的食物香气，白杨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欣慰看着海琴：“看起来很香，没想到你的做饭天赋这么强大，我评100昏！” 听着白杨的赞扬，海琴的脸微微泛红，小声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练习的多，你觉得好吃就行，等到明天我做些不同的饭菜。” 尼娜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悠然从沙发中爬出，走到餐桌旁，淡然说道： “你并没有找到牡鹿之门是吗？” 白杨点了点头，“是的，我进入了转轮之寺，没有脱离林地。” “爸爸，安心吃饭好嘛，这些事情等到吃完后再谈论可以吗？”海琴可怜巴巴的看着白杨。 这是她唯一能够起主导地位的时间了，她决不能再将这部分时间割舍，否则自己就会成为透明人，迟早会被人取代。 白杨的视线从尼娜和海琴身上不断折返，却不知到底要听从谁的才好。 真的很麻烦！那我还是安心干饭吧…… 如此想着，白杨谁也不看，安心吃起手中的饭。 十几分钟后，白杨终于解决晚餐，躺在沙发上休息。 “为什么你会进入轮转之寺？纯白之门就在它后面。”尼娜不理解白杨的行为。 这完全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虽然轮转之寺必定隐藏着某些隐秘，但这并不是白杨现阶段能够接触之事。 “受人胁迫。”白杨修饰了一下情节，省略了万世录和归猗的部分，将其替换成轮转之寺的某位强大存在感知到美狄亚，与其发生争斗，自己趁机逃走。 “美狄亚？背叛魔女…… 不知道你所言是否为真，但如果你真的遇见了美狄亚，那么你能逃出真的能算上深渊十大笑话。 那个魔女竟然能让你跑走，真是太愚蠢了，不行，我要发一下朋友圈嘲讽一下。” 尼娜笑得花枝乱颤，白杨完全没发现这有什么笑点。 看着尼娜操作完，白杨再度问道：“那么她所说的巨大黯星，以及神灵真的会是我吗？” 尼娜笑得更加厉害，眼角都出现点点泪花。 “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虽然你有部分我不曾鉴明的特质，但是你的身体你不清楚吗？ 除了未定的幸运，你有什么特殊之处呢？如果真的如她所说，你早就应该是一名长生者了。 足够毁灭整个星宫之人，就算是深渊存在无数年也没有诞生一个。 更何况，你我已经签订命运契约，我们的命运相连，对应的星辰也必将共同运转，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美狄亚观测错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悲催的蠢货，真是辛苦她了。” 原来不是我吗…… 虽然白杨早已知道结果不是这样，但是胸臆间却莫名弥漫着失落的气息。 “明天动身去图书馆吧，穿过牡鹿之门是要回答问题的，事先做些准备。” 第133章 神秘学三定律 第135章 0133.神秘学三定律 “何物会失去……何处觅仁慈……是何话语使献祭变得甘甜……门扉之前，必须要开启什么……” 电梯间回荡着白杨微弱的话语，使得周围人传来异样的目光。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周围的人不断想着。 白杨未曾注意到周围人或是奇怪，或是鄙夷的目光，只是静静凝视着合金板投影的自己，思考着尼娜给出自己的谜语。 在他走时，尼娜不知从哪里得到了这些，并令白杨在此行中务必得到这些谜题的答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这么要求肯定有道理…… “滴”的一声，电梯门应声开启。 这已是最高一层，此时电梯中并没有人。 白杨最后出门，看着略显昏暗的楼道，不禁哆嗦了一下。 这层楼仿佛没有供暖似的，每呼出一口气都能看到漂浮在空中的水雾。 柜台处并没有工作人员，房间旁摆放的绿植叶片灰蒙蒙的，显然是积灰所致，似乎这里已经废弃许久。 但是……白杨拿出手机，看着小程序中显示的信息，这座市立图书馆的馆长明明日常居住于顶楼。 但是这里为什么没人存在？ 白杨走近了些，捻了一下叶片上的灰尘。 只有薄薄一层，这里似乎并没废弃很久，当然废弃这里还要打个问号。 作为一座还在正常运营的图书馆，在存在高等超凡力量的状况下，绝不会出现较大异常，尤其是这里还与馆长这种重要人物有关。 “有人吗？”白杨喊了一声，试图得到回应。 意料之外的，有嘶哑的男声自楼道深处传来。 至于内容，似乎是“帮帮我”等类似的话语。 这里竟然有人吗……白杨犹豫了下。 这个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应该不存在危险…… 没做过多犹豫，他朝深处跑去。 没过多久，他便找到了一处冒着黑烟的房间，而求助声正来源于此。 “滋滋——” “滋——门之后，究竟是什么……” 冰冷的电子音从房间内部传出，一时间，白杨握着门把的手有些犹豫。 这真的是人吗？还是说什么其他未知的东西。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白杨又问了一声，如果没有人回应，那他便会离开。 “可以，是预约的客人吗？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但是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他又问道。 门后响起咕咕唧唧的声响，片刻后，男声变得低沉，“我的实验出现了错误，造成的结果一时无法掌控，所以局面短暂失控，我需要有人来打破僵局。” “真的是这样吗？” “我没有欺骗你的必要，作为补偿，我将会回答你两个问题。” 两个问题……这人应该是馆长，知识想必极为渊博，我或许可以得到问题的答案，或是直接询问与牡鹿之门相关的问题……白杨考虑片刻，从背包中抽出龙骧，做出防御的架势，同时缓缓推门。 得益于《清平乐》的练习，虽然白杨并没得到他人传授，但日积月累之下也通过练字学习到一些普通的剑招。 但是仅仅是普通，令尼娜翻白眼的程度。 他的天资和悟性实在不能高看，又或许是这本剑诀并不适合他。 推开门，淡淡的血腥味依借空气飘荡，白杨的眉头皱起，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 一位黑色长发的男人紧贴着地面，身后的墙壁处是一扇镶嵌于砖块间的红色木门，它以45度倾斜无数的红色血丝从木门处生长，蔓延至整面墙壁。 而男人的双腿正夹在门缝中，从中不断冒出烟雾，那样子就像是门在吞噬肢体一般。 男人的面色冷静，并未有慌乱，见白杨进来便冷静吩咐道： “斩断我的双腿，这样才能脱离这扇门。” “啊？” “希望你能快点做，不然我的腰腹也要被吞噬了。”馆长解释道。 白杨点头，一道光影闪过，馆长的双腿被齐齐斩断，还没等白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馆长已然拼接好双腿，站起身。 他再度伸手，紧接着握拳，房间内仿佛吹拂起猛烈的飓风，混乱的空间顿时整洁一新。 “这是魔法吗？”白杨问道。 馆长摇头，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上面，“这不过是运用知识最低端的方式，坐吧。” “运用知识？”白杨低声喃喃，同时指向墙壁上狰狞的红色木门，“不需要管它吗？它似乎在动。” “不需要，没有人接触，这扇门会自动消失。 它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馆长弓起身，“不过在这之前，还是不要让它消失的好，毕竟作为稀有的实验材料，他的价值还没被辨明。” “这么说你是噤声书局的研究院吗？据我所知，只有他们才会对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感兴趣。” “非也。 噤声书局尽管收容了相当数量的收容物，但是收容物并非一成不变，它们的出现原因尚未有真正统一的解释，但是它们并不会因为我们不知道它们的来源而停止出现。 世界中每时每刻或许都有级别不同的收容物出现，如果它们还没被发现，可能是人们还没抵达它所在的空间。” “这么说这扇红色的门也是一件收容物？” 馆长点头，“是的，它于出现在我所在的居室，我尝试收容，结果显而易见，我失败了。” 收容物还会收容失败吗？如果收容失败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白杨面庞浮现出忧色。 一旁的馆长轻声笑了起来，似乎看出白杨的忧虑，解释道：“不用担心，在我的知识尚未失效之前，它不会对除我之外的任何事物造成影响。 至于你能看见它，这可能是个意外。” 他的双手交叉，“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呢，来这里又是想要得到什么？” “白杨，我的名字是白杨。”白杨立即回答，“来到这里的原因则是想要询问几个问题。” “那么，你是否了解神秘世界的三准则，我可以免费告知，这可能会对你的提问起到一定帮助，据我观察，你似乎还是一个新手。” 被轻易掀开伪装面具的白杨面颊微微翻红，他没想到自己的底子这么容易就被看穿。 原本他还想伪装高深的。 “那么就谢谢了。”白杨微笑致意。 “既然如此，我介绍一下我自己吧。”馆长轻声说道：“我的名字叫做梅菲斯特。 我并不是九州本地人，很奇怪，但是却合理，我并不喜欢我的故乡，美利坚虽被冠以自由之名，但却一直束缚于枷锁之中。 我毕业于aiey大学，是知识链系的一名学者，目前是这座图书馆的负责人。 接下来请注意听。” 白杨重重点头。 “神秘世界运行无数年，学者们总结出三条定律，这三条定律几乎可以包含关于神秘的一切，微观来说是这样。 其一是：神秘屈服于更高的神秘，神秘会不自觉聚拢。 其二是：等价交换以及代价原则。 其三是：灵魂最重，思想其次，实物最轻。 第一条非常容易解释，它同样是某些事件发生的缘由。 神秘比人更具竞争性，它们迫切求得上升，这是无数记录归纳出的结果。 代价原则是得到必会付出，但是对应的结论并不成立，付出并不一定能够得到。” 梅菲斯特手指轻敲桌子，琥珀色的眸子见不到一丝光亮。 “第三条结论众说纷纭，并无定数，我说的只知识链系承认的结论，在其他派系中，灵魂反而不值一提，例如血肉学派。 但是思想的重要性是公认的，你要记住保持思想，甚至说幻想。” “那么灵魂又是什么呢？人有两重非实体，精神体与以太体，这两者能否叫做灵魂呢？”白杨忍不住发问。 他在书籍中实在是看见太多关于“灵魂”的字眼了，对于精神体和以太体则是保持弱化的态度，甚少提及。 梅菲斯特保持微笑，“还记得我说的第二条原则吗？ 这个问题需要付出代价，你想要使用你的福利吗？” “是的，梅菲斯特先生。”白杨笃声道。 这是个关键的问题，知道结果也许能解开他心中的许多疑惑。 “我将按照约定如数回答。 你是否是超凡者？”梅菲斯特问道。 “是的。” “你应该进入过林地吧，你了解什么？” “那是一片黑暗，危险的地方，每一处都想要致人死地。”白杨边回忆边说道，“它应该是活着的。” “是的，那同样也是灵魂。 在凡俗小说中的灵魂并不是真正的灵魂，真正的灵魂是具备重量的，命运的重量，关系的重量，神秘的重量，它们的重要性皆在灵魂之中体现。 常人一般不具备灵魂的，在接触了神秘，无论奇迹产生还是灾厄产生，那么自物质体产生的思想之中便会赋予对应的重量，质量越大，灵魂越重。 这一点要提及凡人的出众者，他们的思想与世界的联系已经导致他们具备灵魂。 灵魂可以独立存在，这是林地之中魂灵的存在根本，常人因为并不具备神秘，思想的重量也几乎为零，不可否认有超凡之人出现，但他们只是少数，所以他们在活着时，只有肉体具备价值。” “一旦死亡，他们便具备灵魂，在综合之前的某些……” “是的。”梅菲斯特满意颔首，“这样便可以解释一些事情。” 例如说防剿局为何守卫人类，为什么人们抗拒深渊的到来，但是他的心中存在疑惑。 为什么无论漫宿还是深渊都要追逐灵魂的存在？灵魂具备质量，那么灵魂的重要性又体现在何处？为什么三界分开？ 他默默将这些问题吞进肚子里，此时最重要的更应该是关于成为通晓者的问题——牡鹿之门。 思考片刻，他将第一个问题抛出：“何物会失去？” “何物会失去……”梅菲斯特稍微来了些兴趣，“某种谜语，我也曾经回答，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 这个并不算报酬之内。” “那么何处觅仁慈呢？”白杨接着问道。 梅菲斯特思考片刻，轻声回答：“这道题的答案依旧有很多种。 我只给出你想要的答案。 影子，唯有影中才能看见仁慈。” 影子……我不明白，但不能将提问用在这种地方。 先前已经问了一次，之后的询问就需要支付代价了，不知道我是否能够有支付的筹码…… 挑选一个询问……白杨迅速做了决定，“我想知道在开启门扉之前需要先开启什么？” “这个问题的代价是。”梅菲斯特沉吟，长发飘扬，似乎是在沟通什么。 “一级收容物，无论什么。”他微笑着说道。 白杨将手探进背包，拿出三张重叠在一起的折纸。 幸好他在出发时做足了准备，将自己有的神奇物品带来。 “这是神奇折纸，是一个一级收容物。”他将折纸摊在桌上，将它推到梅菲斯特面前。 梅菲斯特饶有兴趣看了白杨一眼，不知是为白杨拿出这样的物品而惊讶，还是对这物品感兴趣。 “答案是，在开启门扉之前先打开自己。 还要询问吗？你似乎已经没有足够支付的筹码，剩余之物对你都意义非凡。” 白杨点头。 丹青卷与龙骧绝不可能交付他人，世界收音装置梅菲斯特看不上眼，黄金远征需要在覆潮之下中使用，这么看来自己就没有什么可以支付的东西…… 正打算离开时，梅菲斯特叫住白杨，轻声说道：“命运的丝线缠绕，我看见了洁白，他们纯白色的长矛已经对准，时刻将会射出，他们的怒火集聚，如同火山一般。 这是一份免费的忠告。” “免费……”白杨看着梅菲斯特脸上的深沉笑容，“谢谢你。” 纯白……他立即想到了那座耸立在城市中央的白色巨塔。 只是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举动，为什么自己会成为白塔的目标……现在我是搜查官，他们肯定不会明面出手，暗中谋杀我？ 不过他也明白，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他日必将为这份“免费”的忠告付出代价。 但是他依旧感激，为了这份好意，无论出于什么目的。 毕竟君子论迹不论心。 第134章 表里不一 第136章 0134.表里不一 深沉的黑暗之下，有遮掩一切的雾气弥漫，纵然是大型镭射灯也无法穿透那一层迷雾，隐约间有涛涛浪声响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雾气之间逐渐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位穿着黑色礼服，带着黑红相间阔边帽的男人从中走出，面色是少见的凝重，他看向一旁。 旷阔的施工场地弥散着腥甜的味道，他缓慢走着，不久之后，一只残缺的手掌挡在他的前方。 指骨不正常膨大，能看到厚厚一层茧子，不过大部分的手指只剩下一些骨茬裸露在外，呈现诡异的咬痕。 他略过手掌，继续向前走着，直到在最深处，看见一名蜷缩在工地角落的孩童，他的脸庞满是污泥，明显不合身的工作服上是零落的肢体和内脏。 他的身体虽然还在颤抖，但是睁着的眼睛中却看不见一丝亮光，如同被掠夺了灵魂一般。 “还能想起自己是谁吗？”男人俯身走到孩童身边，从口袋里抽出方巾，轻柔擦掉他脸上的血污，“孩子……” 黄色头发的孩童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像是木偶般呆滞转头，空洞的眼睛不知对准何处。 男人爱怜的望着他，用手遮掩住他的眼睛，带手掌拿过，男孩失去呼吸，静默躺了下去。 “看来已经没有活人了……这片雾气是收容物吗……”林渊微微皱眉，转过头盯着雾气中的某处。 在刚才那一刻，他布置与地面上的灵魂丝线被触动了，这意味着这片雾气之中隐藏着未明生物。 那么是谁呢？ 这片地下深处的雾气是因为现世异变的原因吗，这么说来，侵蚀的问题倒是越来越严重了。林渊这般想着，又踏进雾气之中。 既然这里的问题暂时难以查明，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早些上报问题比较好… 雾气翻滚，有细碎，石子飞溅的声音响起。 林渊并不惧怕，继续走着，走到迷雾尽头的隧道口。 “长官，是否发现异常？”早已在隧道口等候的小队长问道。 这里是一处矿石开采基地，位于浮光城东二十里处。 林渊摇头，目光仍停留在灰雾之中，“迷雾中存在生物。 同时它遮断了我感知四周的能力，我没有探明情况，进行一轮齐射后观察反应。 你们暂时不要靠近雾气，保持二十米距离，其中蕴含部分认知污染。” “认知污染……好的，我会告知后续行动队员，还有其他注意事项吗？”小队长继续问道。 “如果遭到污染，短时间内不要喝水。” “好的，记下了。”小队长退后，抵达后方阵线。 在一天前，浮光城失去了这里的联系，在此之后迅速立案，并确定为三级重大事故。 于其中工作的数百人或是失踪，或是被未知生物吞噬，甚至几近千人的基地中只剩下一名孩童存活。 不过……林渊转头，盯着漂浮在空气中一道苍白的灵体。 在消除污染之后，这个孩子根源发生认知溃散和肉体畸变而死去，为了获取消息、保障灵魂不受更深层次的荼毒，林渊只能带走了他的灵魂。 虚无的魂体不能以肉眼观测，只能通过银或铜为介质铸成的介质呈现。 “还记得先前发生了什么事吗？”林渊再度问道。 孩童没有回应。 “真是多事之秋啊……”他感慨道。 · 白杨推开门，疲惫躺进沙发里。 在回来的路上，他遭遇了两起怪物袭击人类的恶性事件。 其中一位怪物先前还曾与他进行交谈，但是下一刻就变为生长着大量鳞片的丑陋怪物。 如此快的畸变速度，若不是又完成一次晋升，反应速度提高，那他就不光是衣衫凌乱的回家了。 “结果如何？得到哪些问题的答案了没？”尼娜问道。 “算是问完了吧，还有一个问题，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白杨不情愿说道。 现在的他只想好好休息。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还有一件事，成为通晓者的速度要加快，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尼娜端着一杯马天尼，抿了一口，“侵蚀在急速加剧，你应该能够发现最近的怪物出现的越来越多。” 白杨听到这话，从柔软的毯中抬起头，惊诧说道：“神秘在聚拢是吗，所以有如此多异常现象出现？” “从馆长那里知道的？”尼娜随意瞥了他一眼，“关于这些我到不是很清楚，只能说大概如此。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往漫宿？” “如果我不累，现在我就能去，但是我现在只想睡觉，先让我睡一会吧。”白杨再度闭上眼睛，昏沉睡了过去。 听着白杨的轻微鼾声，尼娜放下酒杯，往口中丢了一颗蜂蜜滋滋糖，含糊不清说道：“海琴，出来吧，他已经睡着了。” “是吗……”自楼梯间走下穿着红裙的海琴，没有一分裸露在外的皮肤。 她的眼眸此时呈现交织错乱的颜色，猩红之间夹杂着些许粉红，看上去倒是更为惑人。 银灰色的长发披散，遮住了颈部的肌肤，她的视线不自觉看向白杨，又看向侧躺在沙发中的尼娜。 “她已经来过了吧。”尼娜低垂着眼帘，“我闻到了她的气息。” 海琴的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轻声回答：“是的。” “那么她同你交谈了什么呢？” “她告诉我，我需要一个容器。” “啊…”尼娜点了下头，“容器吗……倒是眼前就有一个绝佳的容器呢。” 她纤细的手指对准白杨，“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要怎么对待他……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过多干涉。 是毫无负担的使用，还是……”她抬起头，露出甜美而又残忍至极的微笑，“还是毫不留情的用尽最后一份价值，而后随意丢弃？ 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这个睡着的傻瓜不清楚，所以要怎么做，海琴……” 海琴低着头，紧咬着嘴唇。 “你们所谓的母亲就要来了吧，海族能否摆脱深渊，这份重大的责任就系于你的肩上，为此感到惊慌吗？ 惶恐，不知如何是好？ 我便给你答案吧，他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除此之外，哪里能寻到如此质量之人？” 海琴目光闪烁，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过了许久，她轻声说道：“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 “啊，这么快就摒弃了答案吗？”尼娜好奇看着坚决的海琴，“为什么？ 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 海琴摇了摇头，“我去做饭了。” 注视着她的背影，尼娜啧了一声，“真无趣。” · 在纯白的无垠空间中，白杨睁开眼睛。 我似乎来过这里……他在心中嘀咕道，手撑地站了起来。 与上次看见的情况相同，白色的原野间生长着大片血般瑰丽的曼珠沙华。 而且这片花占据的空间似乎更大了……不过对于这片无边的原野来说，仍是不值一提。 但是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些花，这里又是哪里？ 类似的疑惑还有许多，仿佛白杨自身就是一个问题聚合体。 微风吹拂，风裹挟着大片洒落的花瓣朝着白杨吹去 微微刺痛。 白杨醒了过来，他揉了下眼睛，鼻子不自觉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饭香。 几分钟后，他一边吃，一边伸出大拇指称赞：“海琴你的手艺越来越来好了！” 令他疑惑的是，海琴并没有对他的称赞给予回应，只是低着头。 难道是那几天来了？ 这样的话，我还是少说话吧……他迅速吃完饭，回到房间。 拿着临时通行证的他，接住上一次的方法，再度进入漫宿。 剧烈的失重感再度来袭，黑暗吞噬了一切。 · 片刻后，白杨抵达黑暗的林地之中。 不过这次并非密林，而是直接站在轮转之寺前。 美狄亚站立于轮转之寺旁，似乎早已在此等待白杨的到来。 “太一，你来了。”她躬身回答。 似乎是之前的威慑仍有效，不过还要警惕这是否是她的伪装，作为古代英杰，她绝不会如此愚蠢……白杨瞳孔微微收缩，露出并不在意的神色，“你在等待我？” “是的。” 不知为何，白杨总觉得她的声音似乎多了一点狂热和疯癫的味道。 这样的情绪对于复仇魔女而言，是绝不可能出现的情感之一。 在惨遭背弃之后，她相信的唯有自己。 “太一，我想要求见你所隶书的大人！那本书是那本大人借给你的，是不是！”情绪激动的美狄亚抓住他的衣服，大声尖叫，“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他的代言人，所以你才能使用那样的力量！ 我求求你，让我看他一面，就算吻着他的脚尖，再次领受凌辱我也愿意！” 美狄亚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 虽然不知道她经受了什么，但既然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他也乐意沿着台阶下场，正愁没有办法摆脱美狄亚。 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 “吾主暂时没有面见你的想法，并且为你的轻蔑感到不满。”白杨拒绝道。 “不满……啊，不满……”美狄亚不断重复，从狂热中恢复正常。 思考片刻，她放开手，带着歉意说道： “啊，是我太过激动了，请你原谅，此行我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完成先前未尽的事物。 你身后的那位大人能够让我潜入深渊？ 我愿意付出对应的代价。” 白杨挑起眉头，感到些许迷惑。 为什么一位远古术士会想要进入深渊，难道漫宿已经容不下她了吗？还是说深渊中有这位陆地圣人也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并未拒绝，而是委婉通知她需要一段时间于那位“大人”沟通。 一方面是担心这位魔女会因拒绝而对他痛下杀手，一方面是为了维持与她的联系。 撇去尼娜这只外门的恶魔和陷入异常状态的归猗，能够获取知识的途径有防剿局，图书馆馆长梅菲斯特，以及这位咒术大师。 频繁获取消息会导致过多视线关注，防剿局途径暂且废弃，而询问梅菲斯特问题每一次都要付出对应的筹码，对于现在的他这条路也行不通，那么就只有美狄亚。 至于询问美狄亚对应的代价，等白杨强大显现出“神迹”也并非不可。 “好的。”美狄亚面庞满是悔意，“过一段时间我再来询问，或者现在有什么是我能为那位大人做的事？” 白杨缓缓摇头。 停留无用，美狄亚的身影一块又一块逐渐变得透明，像是被橡皮擦去。 很高级的能力……白杨顿了顿，走到轮转之寺的侧身，看见了那道纯白色的门扉，以及它散发出的莹莹白色光芒。 虽说是门，但并没有门扉的构造，而是如同一只隐没下端的圆环，中间没有任何事物，门后黑暗潮湿的密林清晰可见。 令人颤栗的冷意弥漫，呼吸间不断有冷雾逸散。 【你已到达纯白之门】 【现在的我终于找到了这扇跨越边境之门，一旦穿越它，我将正式步入居室 骨与静谧制造了它，你应该向它献出一部分必要之物，如此才能抵抗那未知的事物】 系统的提示短暂中断，片刻后有来自万世录的提示亮起。 【煌光之图：纯白之门已点亮 现在你可以选择于漫宿降落的位置】 原来是一张地图，作用还不错，只是漫宿我可能不会常来就是了……白杨逐渐靠近了纯白之门，身体不断颤抖。 根据提示，为了避免意外，我应该献出一些必要的事物……白杨皱着眉头思索，视线停留在身体上，青色的血管不断向全身各处输送与生命相关的血液。 血液是必要之物，应该可行。 他咬破了手指，任由血液滴落在纯白之门的一侧。 血液晕开，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 白杨跨出一步，身形消失，下一刻却出现在疑似湍急的黑色河流之中。 混乱，不知名的大量呓语和尖叫顿时在白杨的脑中爆炸，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名状的高位存在。 逐渐的，就连他的本质似乎都发生了诡异的突变，肢体扭曲，肌肉融化，记忆混乱，知识忘却。 先前建立好所有正常的一切都在这诡异的乱流之中逐渐崩溃，变为白杨无法接受，甚至无法理解的一切。 就仿佛告诉你太阳是黑色的，人是纠缠在一起的肉团，漫宿是地狱，环境无比恶劣的深渊是天国一样。 第135章 迷梦之人·特蕾莎 第137章 0135.迷梦之人·特蕾莎 丝丝摩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某种大型虫堆发出的惊悚声响，不过声音很快沉寂下去，只剩下一片寂静的虚无。 白杨从未想到穿越第一扇门扉会遭遇如此诡异的情景，而且他还没有疯，大概是提前献祭的效果。 认知崩溃之下，他已经辨别不出自己的身体状况。 他抱紧双臂，感受大量肉芽在皮肤上蠕动，这个感觉却转瞬即逝，如同幻觉。 畸变在黑暗中蔓延，爬上他的身体，将这副尚不完美的躯干改造成某种无法描述，令人目眩神迷的丑陋东西。 “呕……” 白杨艰难发出声音，跪在地上吐着苦水。 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他认为自己不是人之后，一片辉煌的钴蓝色光辉刺破了黑暗，将白杨从这种完全失控的状态中拖回。 暴露在光辉之下，白杨错乱的认知逐渐被斧正，摒弃不切实际的想法，只是眩晕感还在纠缠着他。 穿过纯白之门后，这里应该就是漫宿了……白杨略微抬头，盯着钴蓝色光辉笼罩的大地。 空气清新，环境优美，不过天空并没有太阳，月亮，星星，有的只有一个发出光辉的圆球形事物，而他正处于一片洋溢着青草气息的草原之中，远处则是深绿色的高山。 这里的环境与现世没什么区别，但仅仅是环境，这里的生物与现世相差甚远，更为圣洁，颜色也更加多样和艳丽。 不多时，一只并不怕生的红雀便停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张望这个陌生人。 “你是人类吗？”它鸟喙张合，吐出人言。 行走在草丛中白杨一个踉跄，扑倒在繁密的草丛之中，而后抬起头望着空中不断拍打着双翅的红雀。 简直不可思议，一只鸟竟然还会说话，而这只鸟似乎只是漫宿中的一只普通鸟类。 红雀人性化的露出鄙夷的神情，“你真的很胆小，难道有进入漫宿的勇气却没有预料到漫宿的情况吗？ 你这样的生物个体还真是少见。” 明明是你突然吓我一跳……白杨腹诽，思考片刻说道：“请问你知道牡鹿之门的位置吗？” “为什么要回答你……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呢……”红雀嘀咕，再度飞到他的肩膀上，“今天本大爷心情好，你可以询问我别的问题。” 别的问题……它是土着，想必能通过它来了解到漫宿的一些情况，避免我不明陷入无法抵抗的困境。 不过这只鸟会欺骗我吗？ 看着红雀兴致盎然的表情，白杨默认他应该不会欺骗自己。 那个神情只有在他看宠物时才会露出来。 “漫宿有什么禁忌吗？那种不能靠近，不能提及的地方或者事情？” “禁忌？ 让我想想…… 不能靠近画中之河，不能靠近阶梯，不能提及神灵，不能浪费食物……” “你是说食物？” 红雀点头，似是惊诧般说道：“你自己不就是食物吗？ 怎么，你不清楚吗？” “那你为什么不想吃掉我？” “因为我不久前已经吃饱了，一次进食能够维持许久，大概是700刻时，下一次进食大概是两百刻时之后。” “你们进食的话吃的都是人的灵魂吗？哪里有这么多灵魂够你们吃……” 红雀摇头，解释道：“在几百年前，你们就不算是食物了，现在我们吃的是大肉排，他的口感和味道远比灵魂要差，也就凑合吃吧。” “这片草原的食物都是你说的大肉排？” 它点了下头。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大肉排是什么，不过这倒是能解释自己为什么没有被分而食之，毕竟这里存在的生物众多，只是白杨看见的就有数十只，更别提那些隐藏在草丛中和地下的生物。 “那么这里就只有你们吗？没有和我相似外形的生物吗？” 红雀想了想，随即说道：“你可以走到草原的深处，那里居住着一位和你相似的人，她还挺好的，有时候会分给我一点好吃的。”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好像叫……”红雀的脑袋一歪，“特蕾莎，似乎叫这个名字，你想去见她吗，我也很久没有探望过她了。 不过有时候她并不在自己的房间，我也不清楚她现在的位置。” 特蕾莎？ 一个外国人……应该是什么高位者吧。 不过鉴于先前穿越纯白之门的状况，她是不是人还要打个问号。 万一是一位不可名状的淋漓肉团呢？ 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太多选择，目前前往特蕾莎的居室算是一条比较安全的道路，如果独自前行，碰到什么恐怖的怪物，现在的他并没有解决的方法。 · 难以置信，繁茂的草原的尽头竟然连接着一片荒芜的戈壁滩，狂风，飞沙走石，与草原格格不入，那些蔓延的草甸莫名截断。 不远处，伴随着飞翔的纸鹤，一座黄石搭建的小屋在砂石中展露出隐约痕迹。 “这就是你说的特蕾莎女士的居所？这里看起来并不是什么适合居住的地方啊。” 红雀轻蔑摇头，“你一点也不懂，虽然看起来环境恶劣，却是天然的居室，听族人说那是一处被风沙吹拂形成的天然洞穴。 而在更久之前，那里曾经一位伟大存在的所在地。” “是这样吗……” 白杨没继续说话，朝着风沙中走去。 直到真正走到那片昏黄色的沙暴之中，他才发觉出这风力有多大，几乎半分钟才能走出一步，而一旁的红雀羽毛都竖了起来。 它的灵异在这片沙暴之地根本无从施展，只能爪子紧抓着白杨的衣服才能勉强不被狂风吹离。 这里的生态系统似乎是完全割裂的，即使只离戈壁只有一步，他也不曾感受到任何风沙。 继续朝前走吧。 他刚想叹一口气，大量的风沙便顺着狭小的空隙钻进口腔，他只得闭上嘴，默默前行。 越是向小屋靠近，风沙便越小，到了最后，沙暴已经完全消失，这时白杨才得见小屋的全貌。 黄石搭建的小屋并不精致，一旁的窗台却摆放的花盆中，血红色娇艳花朵无声绽放。 而在房檐处，成千上百只精美的白色千纸鹤继由透明的丝线穿起，在微风中飘扬，上面似乎还绑着风铃，随着纸鹤飞舞，空灵而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样子，她似乎不在，如果有人的话这里的门应该是开的。”红雀开口说道。 “是这样吗……那不是白来一趟了。” 系统的提示亮起。 【煌光之图：睿智骑士的小屋已点亮】 原来这里叫做睿智骑士的小屋？这位特蕾莎是男的？ 他微微诧异，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各有选择嘛。 但是接下来去哪里呢？ 是继续向戈壁滩深处行走，还是返回草原，探寻草原的另一侧。 一旁的红雀却在此时兴奋叫了起来，用爪子抓着白杨，令他看向风沙中的某处。 那是一位穿着土黄色纱衣的女人，额头上带着遮挡光辉的方巾，眉眼深邃，使人印象深刻。 想必这就是红雀所说的特蕾莎，不知道她是一位怎样的人…… 虽然步伐缓慢，但她却迅速靠近了小屋，风沙并没带来任何阻挡，甚至在离她一米平息。 “你是谁？”特蕾莎微笑，“最近很少有人来这里，是红带你来的吗？” 红雀·红迫不及待扑腾着翅膀，急于展示自己的存在，“是的，是我带他来的！” “白杨。”他轻声说道。 “倒是很久没有看见你了，最近在族群中过的还好吗？它们有没有欺负你……”她轻柔招手，红迅速飞到她的手中。 “进来吧，来者是客。”接着，她打开了石门。 竟然这么好说话的吗？真的有点像是祖母一样的人物…… 白杨连忙道谢，跟随特蕾莎的脚步，也进入到石屋之中。 房间内朴素异常，只有简单的圆桌，床铺，还有摆放着累累书籍的书架。 她的手微微移动，两只小圆椅顺着她的意志飞出，“坐吧。” 白杨默默点头，在特蕾莎坐下后落座。 “你是来寻找牡鹿之门的吗？”她的手抚摸着红。 “对，真没想到您如此和蔼，而且非凡。”白杨忍不住感慨。 这完全是出于真心实意。 “但是你真的做好继续晋升的准备了吗？”她平静如同深邃湖水的眸子注视着他，“你的身上还留着混乱的气息。 才穿越纯白之门吧，你有什么感触吗？” “非要说的话，那便只能是恐惧了。 认知扭曲，记忆溶解，似乎变成完全陌生的自己。” “你是怎么确定你的自我的呢？即使有光辉洒落，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溶解这样的污染。 如果这涉及你的秘密，你可以不回答。” “我也不知道。”白杨茫然摇头，“在照射后的一瞬间，我的自我便回归，而且身体除了恶心，并没有什么异常状况。” “看来你是一位相当特殊的人。”特蕾莎微微一笑，“那么对于灵魂，你又是怎么定义的呢？” “灵魂是存在重量的独立实体吗？” “太过浅显了。”她摇头，“灵魂是人的结晶，是血肉和思想共同孕育，又远远将两者超出的纯净之物，是超凡脱俗的基础，是真正将己身与他人区分的凭证。 没有灵魂，便会坠入凡俗，所谓的精神体和以太体不过是灵魂的映射，以太呈现的灵魂特质更多，不过仍不能代表真正的灵魂。 所谓的重量，你应该能够感受到，自身所带来的引力，无时无刻不在放出辐射，吸引着外物向你靠近的力量，这便是重量的本质。 如果重量足够大，那么整个深渊也将拥入怀抱，并在你的怀抱中溶解。” “这有些恐怖了吧，深渊不是也存在司辰那样的存在吗？” 特蕾莎颔首，“这仅仅是一个设想。 但是这样的事情真的不会存在吗？ 司辰也具备重量，如果一个人的重量比诸位司辰更重，比整个世界还要巨大，那么世界也会因为这份重量毁灭。” “这样想的话，还真是恐怖……不过世界真的能孕育出超越世界的存在吗？ 没有人或者生物能够脱离它吧。” 特蕾莎以微笑作答，片刻后，她又说道：“似乎说的有些远。 再回到穿越门扉的问题上吧，关于混乱和荒诞，你已经有所体会。 倘若我说漫宿的存在就依赖于这份混乱，甚至居功至伟的辉光本身都来源于混乱无序，相信吗？” “那这样，漫宿岂不是和深渊没什么两样？ 怎么可能……”他的声音逐渐微弱。 “漫宿同深渊一样，都会污染现世，你作为现世的一员，并且对神秘世界已经有所了解，那便更应该清楚这个事实才对。 并且，漫宿生物以往的食物，甚至于林地亡者的食物不都是灵魂吗？为何现世之人想要攻陷漫宿，击杀司辰，也与这份本质没什么区别。 如果真要辨别的话，一种是已经逐渐驯服的，一种是完全充满不屈兽性的，仅此而已。” 这样的话，与先前了解的完全不同。 先前知晓的世界是漫宿为轻，所以上升，虚界为重，所以下降，现世居中，停留中层。 知晓更多之后，这般道理并不适用，甚至出现错误。 随着了解的更多，认知也在不断变化是吗…… “而穿越门扉更是其中最为危险的行为。 作为封闭，带来安全的存在，一旦打开，封存的存在便会向你展露，而牡鹿之门比纯白之门更加混乱，一旦灵魂不能忍受，即使在钴色光辉的照耀之下也不能恢复正常，在那里，你的特异之处可能无法发挥作用。”特蕾莎继续说道，劝导着白杨的行为。 “代价如此巨大，奖励却只有与漫宿的联系增强，这样的话，你还想穿越门扉吗？” 白杨沉默许久。 “整个现世会不会变得更加危险？不跨越牡鹿之门应该就无法继续提升实力了吧。” “是的。”特蕾莎收起微笑，眸子带着某种难言的情绪，“在防剿局和各国组织的保护下，普通人也能过上平凡的日子。 提升实力，没有必要。” “不。 我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我的朋友们，尽管自己过得幸福也不错，但是他们对我也很重要，我有危险他们会拯救我，那么他们有危险，我也将出手，直到我们得到安宁，又或是幸福。 您应该能让我抵达牡鹿之门吧？” 特蕾莎点头，“是的。” 第136章 于不同历史的一撇 第138章 0136.于不同历史的一撇 【此故事线与现有轨迹不同】 【今天晚上有空吗？】 【有的】 【不知道……你能不能和我在京南学校旁边的希格斯餐厅吃一顿饭？可以吗？】 【好的，还请白杨先生打理好仪容仪表……】 【去餐厅吃饭前，请来书店一趟哦】 …… 躺在寝室床上的白杨，关掉手机，搓着双手，长舒一口气，从床铺上站起，脸庞洋溢着笑容。 终于，美女书店老板终于答应自己去吃饭辣！ 不负自己这么多天的攻略，终于八字要有一撇，自己终于不再是这个六人寝唯一的单身狗！ 现在是周六下午，我还能去书店瞅瞅，和老板娘交流一下感情…… 如此想着，白杨站在洗漱台旁的全身镜面前打量着自己。 有些凌乱的长发，灰色棉袄，黑色紧身短裤。 冬天的京南温度能够达到-15c，白杨的穿搭并不算厚，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从衣柜里拿出羊毛衫、衬衣和深灰色加绒长裤。 往掌心中哈了一口热气，白杨推门走出寝室。 天地之间覆盖着一层雪白，隐隐之间，不断有雪花飘摇而下。 白杨环视四周，诺大的校园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并看了一眼手表。 【16：34】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越来越冷了。 白杨不断跺脚，试图缓解身上的冷意。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自己就不应该穿这身衣服。 雪潮越来越大，雪花在白杨的脸庞上融化，直到眉毛上都出现了冻结的冰霜。 他自由出了校门，快步行走在街上，不久后就看见了隐于风雪之中的莫兰书店。 莫兰书店和分布与街头巷尾的书店并没有太大不同，也许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老板娘惊人的容貌。 可以说，只要京南大学的男生只要来过这家书店，就绝对会倾倒在老板娘的石榴裙下。 但是由电子设备拍摄的照片却完全看不出老板娘的美丽，甚至可以说有些丑。 玻璃门后亮着暖洋洋的灯光，一个将头发盘起的美丽女人坐在柜台旁，仔细看着摊开的书籍。 那是什么文字？我怎么看不懂…… 白杨瞥了一眼书籍，压下心中的短暂困惑，推开玻璃门，闪身进入书店。 “你来了。”书店老板娘莫兰抬起头，仿佛流动星辉的紫色眼睛注视着身上全是雪的白杨。 她站起身，抽过放置在衣架上的方巾，替白杨擦拭身上的雪渍。 “白杨先生，您辛苦了。” 白杨挠了挠头，打了个哈哈，和声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能约老板娘去吃饭是我的荣幸。” 莫兰的动作停止一瞬，随即站在白杨的身后，动作轻柔，拍打着他背后的雪。 “白杨，雪下的如此大，我们还是不去餐厅吃饭了吧。 我也略懂一些厨艺，不如就在这里小吃一顿。” 她贴在白杨的身旁，像一条扭曲的蛇，轻声地在白杨的耳旁说道： “在这之前，你可以先看一下书店里的书，我相信你会很感兴趣。” 她随即离开白杨，推开暗门，进入书店深处。 白杨感受着身体上残留着的馨香，深吸一口气。 看来自己这是来对了，这个老板娘也对自己有意思！就算只有一晚上也值了！ 他坐在柜台上，在莫兰看的地方做了标记，翻看着这本似乎是用其他语言书写的书籍。 书籍上的部分还用中文做了密密麻麻的注解，白杨这才看懂了书籍上的部分内容。 “伟大母亲永远不忘” “食，色，性，有溺而无还者也” 白杨翻看着书籍，上面满是令人脸红耳赤或是心惊肉跳的画面。 白色，红色，黑色……混杂的色彩在融合，交织，冲击着白杨的神经。 恍惚间，白杨抬起头，看见了换了一身衣服的莫兰。 她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衣，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缓步朝着自己走来。 无穷的色彩在她的身上闪耀，她是世上唯一的美的融合，一举一动都足够让人发狂死去。 然而这时白杨却恢复了神智，甚至对莫兰扭动的肢体毫无反应。 燃起的火焰在瞬间熄灭。 “为肿胀……母……献上……身体……狂乱……” 莫兰的手臂胡乱向前伸，衣服好像被汗湿，贴在皮肤上。 “莫兰小姐，你在说什么？”白杨略微有点慌张，他握紧了桌面，青筋隐隐显出。 原本无比动人的莫兰小姐匍匐着，十指抓地，背上滋生出不可名状的巨大黑色肉团，肉团表面生长着树根般错杂的青黑色，不断膨胀的血管。 这个肉团凌驾于莫兰小姐的身体之上，却诡异的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来吧……融合…” 她的声音紊乱而不成语句，就像是才抽食毒物的瘾君子。 白杨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话的身音好像不是莫兰发出的，而是她身后肿胀的肉团发出来的。 “和我……生孩子……” 肉团下方的身体痉挛着，不断着朝白杨走来，她闭着眼睛，不时还发出阵阵满意的低吟。 撞怪兽了？ 怎么可能？ 莫兰不是个大美女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的身体隐隐有电流炸起，他扫向一旁，门离得不远，行进过程中的莫兰却彻底挡住了逃跑路线。 如果要跑出去，势必会和这个怪物撞个满怀。 所以应该怎么办？ 肿胀的肉团不断蠕动，流出液体，它的身体变化无端，还在继续膨胀，几乎将书架中间的剩余空间塞满。 “和我……下一代……” 白杨仍没有说话，只是越发恐惧。 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这个肉团强行寄生了！ 巨大的眼球从肉团深处浮现，贴紧白杨面庞。 白杨甚至能够感受到滑动着的粘腻。 “欲望……” 肿胀之肉不断说着，肉团包裹着他的头颅，几乎让他窒息。 白杨紧闭着嘴唇，舌头发麻，说不出一丝话语。 然而这时肉团却坍塌下去，变成一只有半人高的黑色山羊，踏在莫兰小姐的肩膀上。 而莫兰小姐也恢复了正常，她倚着书架站起身，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肩膀上的山羊。 “白杨，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在这里了。”她揉着太阳穴，缓缓说道。 白杨看着那只不断摇晃，甚至在书店跳来跳去的山羊，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尖叫。 他支支吾吾说道： “没什么，你说你要cos兔女郎。” “啊啊啊！”莫兰低头看着洇湿的衣服发出一声尖叫。 白杨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我才是受害者，你叫的这么凶干什么…… 倒是那个肉团和山羊到底是什么…… 这个世界太荒缪了！ 灯光照射之下，那只不断跳跃山羊并没有影子。 所以我是疯了吗？ 白杨装作一副正常的模样，深吸一口气，缓声说道： “莫兰小姐，我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离开了。” “哦哦，好的。”莫兰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要离开了？” 话还没说完，白杨已经推开门，进入风雪之中，看不见身影。 · 好多，好多怪物，这个街道上全tm都是怪物！ 白杨的眼皮低垂着，眼眸却不断扫视着四周。 那些行走在路上的匆忙行人，他们的身上都长着怪物。 长着硕大眼球的独眼鹿，不断吐着芯子的白兔，以及巨大无比，长着角的鳄鱼…… 它们都在扫视着四周，它们在低声呢喃。 “力量……” “隐私……” …… 白杨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这一瞬间，飘落的大雪也无法带给他冷意。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一条长着腐烂四肢的黑色长蛇，它盘旋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勒紧她的脖子！ 而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帅哥，和我一起走吗？”穿着烟蓝色长袄的女孩问道，她左手撑着伞，右手拿着一只书包。 那只蛇随着她的话语朝白杨探了过来。 竖瞳紧盯着白杨的身体，细长的蛇信舔着他的脸庞。 女孩的脸庞呈现出绛紫色，脖子仿佛都块被勒断。 “你也是京都大学的学生吗？我是外国语学院的。”女孩欢快说道，“我好像见过你……” 那只蛇也不断说道： “鲜血……死亡……” “痛苦……” “死亡……” 白杨眼眸抬了起来，极力保持自己不展露出一点异常。 只要我不回应，它们就杀不了我…… 他紧紧盯着女孩的脸庞，有些颤抖地说道： “好，我们一起走吧，我快要被冻死了，谢谢你。” 女孩点头，随即白杨站到女孩的身旁，由他打伞。 “我是20级机电学院的学生白杨，请问你叫什么？”白杨有些口齿不清。 女孩转过头，尖锐的蛇头随着她的转头一起移了过来。 “我叫沈冰倩，经常能在餐厅遇见你呢。”沈冰倩说道，从背包中拿出一副小熊手套。 “你戴这个吧，太冷了。” 她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蛇却盘旋在她的颅顶，竖瞳同样注视着怔住的白杨。 似乎下一刻，白杨出现异常之后，它就会将白杨吞入腹中。 “不用了……”白杨拒绝道。 他的全身都在颤抖，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恐惧。 沈冰倩并没有太过在意，将手套又塞了回去。 一路白杨和她胡乱聊着，很快进入了京南大学。 白杨撑着伞，站在宿舍楼下。 无穷多的怪物几乎要从女生宿舍溢出来了啊啊啊啊！ 大的、小的、腐烂的、膨胀的…… 还有突破宿舍楼的直径数十米灰色球体，由细长的黑色血管连接，飘荡在宿舍楼的上空，分蘖出无数细小的眼球。 不过此时它并未注意到白杨。 稳住……稳住…… 想必是雪太大，大家都在宿舍楼。 团脸的沈冰倩露出温和的笑容，有些臃肿的衣服并没有阻碍她的步伐，她像头小鹿一般跳跃进了宿舍楼的大门后。 “学长，伞就留给你吧，男生宿舍楼还有好远。” 白杨打着寒战，牙齿不断咬合。 “谢谢你！” 说完，他向着沈冰倩招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 在发觉自己身旁并没有人后，他飞速逃离了这里。 他快要被吓死了！ 那条蛇差一点就咬到了自己！ 长呼一口气，他此时竟觉得这个天地竟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男生宿舍楼…… 他不敢去。 比女生宿舍还要多和膨胀的怪物，交织的呓语都快要赶上大合唱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那些人究竟还是不是人？自己就去一趟书店的功夫，这个世界就变了一副样子！ 而且好像只有自己能看见这些附在人们身上的怪物，那些怪物与他们是一体的。 那些怪物会不会吃人？答应那些异形之后又会发生什么，白杨完全不敢仔细想象。 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被吓死…… 但是，还是尽量去活着吧，谁想死啊？ 能活着就活着吧，万一自己能够习惯这样的场景呢？ 白杨不断在内心说着，试图缓解压力。 他在校园的角落四处走着，全身发抖。 刚才他亲眼看见在公园的一对情侣，女人身上的长着肉质触手的老虎将男人身上的兔子吃掉了。 “绝对不要发生这种事情，绝对不要……”白杨感觉头皮发麻，如果说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怪物，那他身体之上又是什么？ 也是不可名状的怪物吗？ 白杨缓缓移过头，试图找出自己身上的怪物，却忽然觉得一只柔软的触手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白杨，你怎么了？”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然而这一刻，这个听了两年的声音却如同催魂的厉鬼。 白杨僵硬转过头，瞳孔极度收缩。 面前的是穿着羽绒服的室友范曲立。 曾经参加过计算机全国大赛获得银奖，样貌优秀，擅长篮球，自称练习时长两年半，同时也是白杨所在寝室的宿舍长，平时对他极为关照。 如此优秀的室友身上缺诡异的挂着一只巨大的狼蛛，原本的肢体被蠕动着的触手取代。 无数只复眼紧紧盯着白杨的眼睛。 它的触手不断向嘴巴呈递着食物，没有发出呓语，显然是正在吃小零食的它没有另外嘴巴发声。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就穿毛衣啊？你是不是傻了？” 白杨尚未反应过来，范曲立就已经用手摸向了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快跟我回寝室。” …… 一阵可怕的沉默。 “不了，老哥，我没事我好的很！”白杨大声说道，连连摇头。 “真的没有事吗？”范曲立疑惑问道。 白杨好像不太正常，到底是哪一点不正常，他也说不清。 “真的没事，没事的，我没事。”白杨口齿不清，不断颤抖。 “那行吧，等回宿舍到我的抽屉拿药，你个傻der，生病了可别找我。”范曲立抽了抽鼻子，既然白杨不想回寝，他也没办法。 他拿出一袋暖手宝，以不可拒绝的态度放在白杨的手上。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我先去图书馆了，论文还没有写完。”他眼神流露出疑惑，逐渐走远。 白杨见他走远，跌坐进满是雪的长椅上，猛地扔掉了暖手宝。 神踏马暖手宝。 这明明是一个猴头，猴子的眼睛深黑，面庞上全是花纹，断口处还有啃食的痕迹。 那只蜘蛛就那样堂而皇之地替换了范曲立手中的物品，而他竟然没有一点反应，就好像看不见似的。 所以到底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白杨喘息一会，恢复了神智后重新站起。 越来越冷了。 大量的雪化他的身上，变成了冰。 他瞥了一眼猴子头，猴头的断口处还在不断流淌着黑色的血液，浸透了下方的雪。 这些怪物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 我能感受到它们的实体，身旁的人却毫无反应。 怪物应该是吃怪物的吧，我的身上…… 白杨再度朝上方瞥了一眼，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抓还是看，什么都感受不到，好像只有他身上没有怪物。 我是个异类，所以怪物想要吃掉我，一定是这样。 …… 白杨快步走到宿舍楼前，看着盘踞于楼体上巨大怪物，深吸一口气，进入大门。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如果说跑到深山老林，这样可能没有怪物，但是他怎么生活下去啊？ 如果一个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以现在的年龄，他是绝对会疯掉的。 一路上，不断有白杨认识的人朝着他打招呼，他只能强忍着恐惧，一一回应。 吞吃着的，嘶叫着的，还有眼球一直盯着白杨着的。 白杨觉得浑身都冒着冷气。 上了三楼，他推开宿舍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宿舍，他舒了一口气，脱掉衣服，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就像一只受惊的鸵鸟将头颅探进沙丘之中，仿佛这样就可以躲避危险。 “白杨，你怎么在这里睡觉，不去写论文吗？” 伴随着风雪风，一个人推门而入。 白杨蜷缩在被子里，并没有探出头看来得室友是谁。 他害怕被突然出现的缝合动物吓个半死然后被吃掉。 “论文后天就要交了，我记得你一点没写。” “门……” “伤口……” “你怎么不说话？” 觉得有些奇怪的李原泽坐在白杨的床边，低声问道： “是睡着了吗？还是生病了啊？刚才宿舍长在群里说你在外面就穿一件毛衣……” “没事的，我现在只想睡觉。”白杨发出闷闷的声音，他的手指紧紧抓着床铺。 “创伤……拔擢……语言……清酒……” 越来越频繁的呓语声几乎要将白杨的精神崩溃。 李源泽越靠近他，听见的呓语声越频繁和尖锐，就像是他的身体透出来的呓语。 这小子是不是真生病了，硬抗着可不行…… 李源泽试探地掀开被子，却发现白杨蜷缩身体，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眼神中透漏出释然，就像是垂死之人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杨？”他试探问道。 白杨却从床上爬起，朝他身后看着，却只发现了他脖子后面有一道类似于纹身的鹿装痕迹。 没有怪物，就和他一样。 那些呓语又是从何而来？ 困扰萦绕着他。 “我最近好像撞鬼了……你千万别和其他人说。”白杨松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找到了组织。 他们是同类。 李源泽脸上闪过一丝迷惑，“撞鬼了？你天天在学校怎么会撞鬼？你不是天天和我们在一起吗？” “不是，我今天去了外面的莫兰书店，你不知道我究竟遭遇了什么——” 李源泽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他接着说道： “我们现在是封校状态，学校的门有门卫看守，学生和老师都没有办法出去。 而且你说的这个莫兰书店，好像在半年前就倒闭了。 你是不是出现什么幻觉了？” 白杨吞咽了一口唾沫，身体被强烈的恐惧笼罩。 如果李源泽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遭遇的这些又是什么？那个大肉团和莫兰小姐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他连忙拿出手机，翻看着聊天记录和好友。 果不其然，记录消失，似乎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 第137章 跨越牡鹿之门 第139章 0137.跨越牡鹿之门 “但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对于门后的一切，你是否能够容纳，如若不然，还是不要去为好。”特蕾莎继续劝说。 事到如今，看到他眼中坚定的光，她意识到自己再怎么劝说都是徒劳。 “知晓谜语的答案吗？ 想要穿过牡鹿之门就必须回答守门者的一个问题才行。” “是的。”白杨点头。 估计尼娜迫使自己得到答案的问题就是所谓牡鹿之门的谜语，但是她是怎么得知这些问题的呢？ “所以拜托了，特蕾莎女士。” “啊，听到有人这么郑重地叫我还有点不习惯呢，白杨，叫我特蕾莎便好。 在我来到这里数十年中，你还是头一次达到这里的人类，说起来我们倒是很有缘。”她缓缓起身，走到书柜旁，拿起一只盛放着赤红色液体的金杯。 随着摇晃，那赤红色的液体流动，色泽就像是融化的玻璃一般。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您尽管问。”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特蕾莎眼神恍惚，声音迷离，“如果不是梦境的话，为什么我会看到他呢。” “梦境？那您看到了谁呢？”白杨转过头，环视整个小屋。 除了红与他们二人，并没有第三个人存在。 她出现了幻觉？ 仿佛是对问题感到荒谬，她也笑了起来，但不知为何，白杨总觉得她笑得如此悲伤。 “把它当做一个老人的无聊询问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一面说，一面打开金杯上的塞子，随后将液体倾倒在地面上。 与液体接触的石板顿时发出嗤嗤的声响，逐渐分解。 这时白杨才回想起来这到底是什么。 只能用金盛放的一种炼金奇迹-金杯之血，虽然比不上万中无一，一中之一的贤者之石，却也是炼金术的精髓体现，能够无视代价进行构造通道。 在现代，金杯之血的制造技术早已失传，只有部分记录存在与周刊或书籍之上。 所以这位特蕾莎应该不是现代人，她应该来自更久远前的世代。 在白杨思考期间，特蕾莎弯下腰，用指尖触摸着具备强烈腐蚀性的液体，混着血，画出倒三角的图案。 在完成的那一刹那，一阵强烈的风从其中吹拂而出。 “通道已经构建完成，在你去往牡鹿之门后，不要前往除门的其他地方。 在门扉左方，是画中之河，右上方是通往漫宿上方的刀刃阶梯，这两处地方都不是你现在能去的。 现在去吧。”特蕾莎微笑致意。 “谢谢您的帮助。”白杨鞠了一躬。 她摆了摆手，将右手放在身后，坐在椅子上，“这不是什么大事。” 白杨看着深洞一般的传送阵，深吸一口气，踏了上去。 “为什么要这么帮助一个陌生人呢，大人，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红的语气中充满不解。 凭借直觉，他便能发觉出那金杯中存放的绝不是凡品。 虽然说认识的她很好，但是这也好的有些过了头吧。 “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微笑，“而且你不觉得我和他有缘吗？ 是你带他来的对吧。” “是的，我就不应该带他来，对了，你的手没事吗？”红雀问道，“我好像看到你的手被腐蚀了。” “没，很快便可以愈合。 和我说说草原中最近发生的事吧，自林地中抵达漫宿的人多吗？” …… 无边的雾气笼罩着天空，陆地。 白杨此时正行走在干燥的土壤之上，空气中弥漫着海的咸腥气息。 这大概是海边？ 白杨也不是太确定，根据怀中临时通行证散发的热度，只得一直向前走。 随着行走，雾气越来越淡，直到消失，这是白杨才看见那扇耸立的巨大门扉。 一只巨大的染着淋漓鲜血的鹿角作为路障，挡在门扉之前，而门如此宽，足以承受一艘船通行，而它却是破损的，皲裂的痕迹布满门扉。 这就是牡鹿之门了……只不过询问问题的人在哪？ 他瞥向四周，却并没发现有其他生物存在，一番犹豫过后，他继续向前。 在靠近兽角之后，白杨看到了所谓的提问者，它的头颅正躺在附近的一处深坑之中。 它是一颗硕大的金色头颅，下颚破碎，也许是时间过于久远，已经没有鲜血从中流淌而出。 “吾名具名者格里比。”它的嘴唇张合，发出轰隆的响声，“造访者，请仔细倾听谜语。 何处觅仁慈？” 具名者？但是他只有一颗头颅，难道四阶存在只有一颗头颅仍能存活吗？还是说这是作为牡鹿之门守卫者的诅咒…… “我们可以从影中觅得仁慈。”白杨回答。 【牡鹿之门乃学徒之门，跨越它得见煌光上界第一重真正奥秘 关于伤疤和痛苦，伤疤会消失，痛苦却会一直留存，辉光的秘密将为你呈现】 格里比发出痛苦的低吟，融化的黄铜眼泪自它的眼角滴落，烧焦地面。 而伴随着它的哭声，那只兽角腾空，而后门扉轰隆隆的打开了。 那是格里比时刻凝视，却永远不能靠近之地，作为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惩罚，而今，又要有人穿越门扉，抵达它日思夜想之地。 竟然如此简单？ 不，因为我事先就得到了答案，否则绝不会如此简单……那么跨越这扇门之后，我会见到什么呢？ 细碎的白色骨屑自牡鹿之门洒落，白杨没有犹豫，朝前跨步，进入门扉之后。 【你已成为通晓者 火焰，奥秘和伤疤，你已通晓其一】 但是此刻的白杨并没有心神理会系统一闪而过的字幕，他跪倒在地上，手指抓地，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流出，虽然不再聚焦，但瞳孔中倒映着一个伟大的存在。 那璀璨流转的天幕之下，无数转动的琉璃色眼球构成了它的全体，钴蓝色的光辉自它的身体透出，更有堪比超新星爆发的能量波动在空气中肆虐。 比风暴更快速，白杨的身体紧接着便开始出现可怕的异变，肌肉溃散，变成无数蠕动的肉芽，而这些肉芽也仿佛拥有了意识，逃难似的向四周逸散，艰难保持原形的头颅如同被钝物击中，自鼻腔中流出白色的浆液。 没有疼痛，也没有恐惧，仅观看的这一眼，白杨的精神便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也许是重力，惯性？更或许这只是一个高位存在投来的不到一微秒的注视，总之，他跨越了门扉，一切都随之远去。 · “一加一等于几？” “是三吗？”白杨不确定说道。 “是二，是二啊你这个笨蛋！”尼娜咆哮道，“你已经没救了，不用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她下了沙发，不断在房间中走着，低声喃喃，“为什么我的契约者这么没用，跨越一道牡鹿之门就变成了痴呆！” “我回答错了吗……喂，尼娜，你别放弃我，我可能还有救！”白杨一把抓住尼娜的短裙，不让她离开，哀嚎道：“你继续问吧，说不定问着问着我的记忆力就恢复了呢？” 被抓住衣服的尼娜脸色微微变红，没转过头，“你去找海琴吧，她比我有耐心的多。” 这是白杨精神体回归漫宿的第三天，连一加一都能算错的他显然还没能从直视伟大存在的影响中恢复过来。 除了计算能力几近归零，在生活大大小小方面，白杨都出现了些许异常，尽管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但是仍给尼娜造成了较大困扰，最为不正常的一点便是在凌晨准点报时，并且对于时间的流逝极为敏感。 “你别抓我的衣服了！不许朝那看！” 尼娜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契约者折磨到崩溃了。 虽然跨越牡鹿之门会使穿门者看到那煌光之下的些许真相，但是从各种查阅的文献来看，对于人体的影响都不应该持续这么长时间。 对于普通超凡者而言，在挺过持续几天的强烈嗜睡感之后，造成的影响几乎为零，而像白杨出现的认知错乱和时差颠倒，则是非常罕见的症状。 她停下脚步，思考起来。 重要的应该是他在门后见到了什么才对，但是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尼娜转过头询问道： “在穿越牡鹿之门后，你看见了什么？” 在听到这句话后，白杨的神情明显出现呆滞。 “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什么…… 记不清了……”说完，他倒在地上，嘴角流出白沫。 “真麻烦啊……” 尼娜盯着不省人事的白杨忍不住感慨，“希望这样的异常不会持续很久，否则你就要错过一些重要的东西了。” · “这里是哪？” 一身红衣的海琴望着前方笔直，几乎成为一线的地下暗河，而那冰冷彻骨的温度在岸边便可以感受到。 这样的温度仍不算低，海族的她曾经在更低温的环境下生存。 她的记忆在回归。 伊莎贝尔注视着海琴，微笑：“这是一条道路，抵达我们曾经居所。” “曾经的居所？但你不是说，我们的家园已经沦陷到深渊之中了吗？”她的目光带着疑惑，“这条河流能够抵达深渊？” 伊莎贝尔轻轻摇头，“并不是我们的家园，而是我们的眷族，生于七海的鲛人。 我需要你从那里得到本应属于你的东西。” 她走到暗河附近，解下衣服，又换上一身银白色的织物，“这叫做水织，能够抵御水中的寒毒，同时保证你的身体不会冻僵。 但是此行，你必须只靠自己的力量，水是海族的乐园，也是海族的力量孕育之地，只有长达近千里的泅游，蕴含在你身体中的力量才能被进一步激发。 海族的命运系于你手，海的女儿。” “海的女儿吗……” 她不敢直视伊莎贝尔的眼睛，也难以想象这一份名称所带来的责任与重量。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勇气承担这一切。 沉默片刻，她的嘴唇翕合，发出微弱的话语，“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跟随我的步伐。” 伊莎贝尔纵身跳入足以使人瞬间失去生命的暗河。 准备好了吗，海琴，关于你的未尽的责任…… 她的思绪翻腾，却久久得不出答案。 那么只要一直前进就好了吧…… 她迈出步子，行走在冰封的土壤之上，随后也跃了下去。 淡蓝色的河流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迅速向前游动。 我能够在水下呼吸，这就是耳后长出鳃的原因吗……她的身体无声在水中摇曳，像是一尾灵活的鱼，银灰色的长发在水中飘扬，如同晕开的一滴墨，带来诡异而富有变化的美感。 冷意充斥着她的身体，但并没有阻碍她的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光洒落入冰冷的河中，而海琴也看见了那海面之下星罗棋布的小岛。 伴随哗哗的水声，伊莎贝尔与她分次上岸。 嗅着空气中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伊莎贝尔微微皱眉，看见了遍布岛屿之上的蓝色胶质状物。 鲛人的血正是蓝色的，这座岛屿似乎经历了一场无法言语的恐怖屠杀，看不到一位鲛人的身影。 “这里的鲛人呢？”海琴愣了一下，身体感受到比暗河更加寒冷的冷意，错愕问道。 伊莎贝尔的面庞逐渐变得冷峻，如同被触及逆鳞一半。 “我们去其他岛屿。” 她冷声说道。 鲛人是热爱和平的一族，又不擅长战斗，是怎样的人才能施加如此狠辣的手段，将整个岛屿之上的鲛人屠戮一空。 紧接着，她们抵达了临近的岛屿，看见的同样的惨状。 那些用珊瑚与石头搭建的房屋满是蓝色，尚未凝固的血，隐隐还能看见有些许粉嫩的肉块在痉挛，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鲛人的尸体。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遭遇了什么！”海琴的身体止不住颤抖，抱住头，几乎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不许做出这么软弱的举动，将你的眼泪收回去，海琴！”伊莎贝尔转过头，对着海琴厉斥，“作为海族的希望，你决不能如此软弱！ 面对敌人，我们绝不能畏惧，唯一要做的，只有举起兵器将敌人毁灭！” 第138章 海皇之杖 第140章 0138.海皇之杖 “在战斗结束之前，你决不允许害怕。” 伊莎贝尔猩红的眼睛对准了海琴，并不带着慈爱，而是战士一般的冷酷，如同一柄寒刃。 见海琴的身体不再颤抖，她的气场才略微下降，“看样子，有人并不想见证海族的回归。” 她冷声说道。 “利益总会驱使野兽，我们去深海之城吧。” 伊莎贝尔用凛然的视线环视着周遭的一切，似乎要将这些惨状深刻记忆在脑中，随着再度跃入海中。 海琴触摸着那些冰凉的血，嘴唇紧抿。 如果说自身族群的回归建立在另一个种族的毁灭之上，那么这份回归真的值得吗？ 她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才更加感到难言的畏惧和担忧。 她思考着，同样坠入海中，沿着着伊莎贝尔的痕迹向下游动。 一百米…… 两百米…… 五百米…… 一千米…… 眼睛所看见的鱼类越来越少，海藻也失去了踪迹，四周一片静谧的黑暗。 幽深的海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心脏的跳动，以及海水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 海琴的眉头蹙了起来，她下意识想要开口询问，但是下方的伊莎贝尔却猛然加快了速度，迅速消失在更深的海中。 是发生了什么吗，否则她绝不会行动如此迅速…… 这样的味道…… 海琴不敢再向下想，这样的迹象所对应的情景已经无需过多阐明。 她也加快了速度，快的几乎不可思议，几乎整个身体都变作一条细长的银白色丝线。 越是向下，血腥味便越重，透过黑暗的海水，隐约还能看见残缺的肢体，手臂，头颅，鳞片，躯干，它们随着海中缓慢流淌的洋流不断翻转，像是上演一场精密的木偶戏。 终于，她抵达了海底，来到原本应是珊瑚楼亭，水晶为宫的深海之城。 但是所能见到的只有一片苍茫破败的景象，宫殿和楼阁只能在沙中看见残缺的一角，点亮四周的夜明珠化成粉末，那些精美的浮雕和饰品只剩下碎片。 而更令她感到窒息的是，整片海域充斥着血和鲛人的残肢。 那些美的不可思议的生物眼睛中带着不可思议，姣好面庞的笑容还未收敛，就已经惨死于这毁灭的深海城邦之中。 一场没有任何抵抗，应该说没有来得及任何抵抗的闪电般的屠杀不知何时在这里展开。 血，恐惧，痛苦，以及未知，这一切酿成了毁灭的毒酒，海琴却不得不将其饮尽，她能感受到这些眷族与她的联系。 他们死亡时的呼喊，尖叫，绝望的抽泣，在她的耳边回荡，强迫她直视这一切。 未过多时，持着一只精美的碧蓝色权杖的伊莎贝尔从废墟中走出，纵然是海水也无法将覆盖其上的血迹冲刷。 镶嵌在细长权杖上部的红色菱形宝石无声折射光辉，尽管微弱，却格外刺目，正如持杖人心中如同火山，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一样。 伊莎贝尔的手微微勾起，于海中重叠出交错的水流，将权杖送至海琴的手中。 权杖的基部是红蓝两色摩擦至光滑的珊瑚，上端是一只金色的圆盘，盘面被并不均匀分割为七分，中心处镶嵌红色宝石。 拿着权杖的海琴微微一怔，即使是在记忆中，她从未见到这样的东西，而且伊莎贝尔为何要将这份貌似非常珍贵的权杖给予自己？ 还没等她发问，伊莎贝尔便回答道： “海皇之杖，唯有海族的皇才能持有。 在母亲死去之前，激烈的商讨在上议院和下议院多次展开，在那时，没有一个人能够执掌这份权杖所蕴含的伟力，搁置，封印，亦或者将其彻底毁灭，不令其周转于世界各处，保留海族的最后颜面。 没有人能够决断，但是在那场毁灭之中，诸人终于完成共识，封印，等待最后救赎的希望到来。 这份象征海之威权的事物便被封锁，由鲛人一族看管，沉入寒冰境之中。” “而你正是它命定的持有者，真正的天命之人！”她的面庞布满寒霜，“所以，成为海族的皇，给予毁灭！ 为了守护这份威权，鲛人一族已然全灭，虽然尚不清晰这一族中是否还有侥幸逃脱者，但是这！”她怒目圆睁，指着周遭被摧毁的一切，“这样的罪责无法饶恕！” 沉默。 连鼓动的暗流似乎都在这怒斥之下偃息。 “你将会怎么做，海琴？”她诘问道。 海琴揉擦着权杖，眼帘低垂。 她还没有想好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如何选择未来的路。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许久，伊莎贝尔微微叹息，看着精美的权杖，却意外出神。 她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将整个海族的命运系于一名未谙世事的孩童手中，这样做，与饮鸩止渴也相差无几。 但是现世剩余的海族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自己的寿命也将抵达尽头，若是不选择海琴，又有谁有潜力承担这样的一切？ 没有人。 纵然过去的记忆如此久远，但只要还在向上，就势必会有终结的那一天。 “我们走吧。”她牵起海琴的手，“也许你应该见识到更多，才能体会到族群，血亲，同胞对于个体的意义。” “现世中还存在其他海族吗？可以的话，我想见一见他们……他们与我们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而且，我并不希望你去见他们。 他们身体中流动的血受到了污染，如果你们相距过近，来自血脉的污染便会由她的身体辐射至你的身体，到时候，你便不再是海族的皇。”伊莎贝尔回答。 海琴听到这样冰冷的论调不由得一滞，她抬起头，错愕看着伊莎贝尔： “可是你刚才不是才说血亲对于我们的意义吗？ 他们对我如此重要，难道见一面都不可以吗？” “并非是不可以，而是我羞于让你看到那样的血亲…… 现在的他们即使身体中还流着海族的血，我也绝不可能承认他们是我的同族。”片刻后，她的眼中闪过复杂的光，“不，这是我的失误。 你应该见他们一面，看一看失去力量、记忆和家园的海族的生活是怎样的。” 第139章 专业牛郎，正经的 第141章 0139.专业牛郎，正经的 天气愈加寒冷，白杨专属的认知康复计划也在逐渐进行，处理任务，日常烹饪，与尼娜拌嘴，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但是令白杨有些不习惯的是，那个粘人的小家伙却销声匿迹。 海琴在走时留下一封信，大致内容是她要完成自己的事情，他不要担心，一切都会成功，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居住地址，全都没有留下。 让白杨这个做老父亲的很是忧心。 这么一个漂亮小孩，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但担忧也没什么用，天要下雨，孩要嫁人……都是不能阻止的事。 · 新历2039年初。 红灯区的一间民宿中。 白杨俯身看了一下装备，确保无误后打开了对讲机，随着微弱的滋滋声，传来了阳光的少年嗓音。 “白杨大哥，这次任务目标是一个培养皿，疑似边境走私集团持有，可能会出现机关枪等大型管制物品，需要支援吗？” 他蹲在杂物间堆叠的纸盒之后，瞥了眼四周，确定没有疑似人员以后，轻声说道：“那个培养皿里面培养了什么？是什么颜色的？” “灰色，类似于草木灰。 培养的是一种从水晶温格蜘蛛体液中提取的菌类，是愈合伤口的特效药。” “听起来不错。” 白杨挂断了通讯，从身后背包中抽出龙骧，贴近了墙壁，朝发出声音的会客室前进。 · “喂，汀剂给我留一点！” “海丝，你个女人就不要吸这种东西了，这玩意是大老爷们吸的。” “哈哈哈哈……” 片刻后，房间中响起男人们粗鲁的笑声。 “听说我们这里有什么疗伤圣药？”角落处带着兜帽的男人问道。 海克斯嘴角咧了咧，盯着这个陌生的兄弟，却一时间想不起这个男人是谁。 本？里昂？还是塞尔？ 加入又死去的男人实在太多，他实在记不清每个人。 他将夹在指尖的汀剂放在身旁小弟的手中，站起身，走到兜帽男身前。 俯身下视，略作回忆，随即说道：“怎么，你是老乌龟那边新来的人吗？ 怎么连刚抢的东西都不知道。” 兜帽男沉默片刻，随即沉声说道：“并不是，老大您事务繁重，想不起我这号人物才是正常。 我是楼下做饭的厨子，女儿受了点伤，所以来问问。” “这个嘛……”海克斯沉吟片刻，打了个招呼的手势，“跟我来，以后可别说黑虎集团亏待下属，我明明对你们很好……” 能够笑着割掉看守的头颅的人，另一面原来是这样吗……毒蛇的温柔？ 白杨迅速起身，想要跟随海克斯的步伐。 这时一道偏向中性化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似乎带着莫名的引力，连正行走着的海克斯都停了脚步，目光不自觉朝这个长发男人看去。 “我也需要！” 看着众人投递的目光，仿佛欢喜于计划的成功，他竟微微笑了起来。 盯着这个陌生的面庞，白杨隐隐握紧了拳头。 大哥，你到底是谁？！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要找这个时间，为什么要坏我好事！ 男人撩了一下垂在额间的头发，柔声说道：“老大我也想恢复伤势嘛~ 你看我的手，都划破皮了，万一留疤了，这只美手就不能让你们欣赏了……” 同时，他望向白杨的视线还夹杂着一丝嘲弄和得意。 所以说，他见过我？ 防剿局的搜查官吗……但是没必要坏其他人好事啊，现在的浮光城分部，大家都知道我与纪堔的关系好，这样做，不怕我给他穿小鞋吗？ 他垂下头，隐没了自己的想法。 事到如今，还是完成任务更重要一些，至于个人恩怨，大可放到任务完成后再解决。 虽然不惹事，被欺负到头上时，还是要反抗的，否则不就成了随便受欺负的老实人？ 站在一旁的海克斯听着属下的要求，一时间有些错愕。 果然有些事还是不要开头为好，哎…… 如果四周没有人，他定会扶额长叹，不过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也只得点头，拍了拍手，“你们两个跟我来，菌群还能够培养，只要有母菌便算不上珍贵。 只是一个人别用太多，尤其是你，手有一道伤口就申请使用，如果我荤素不忌，你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 “谢谢大人了……”长发男欠身，小走几步，得意走在海克斯的身边。 白杨越发觉得这个男人碍眼了。 真是一副欠揍的嘴脸，如果打一下，一定会哭很久吧…… 待进入存放菌种的冷库中，白杨陡然掀开蒙在身上的罩袍，举起剑，对准了海克斯。 海克斯错愕看着暴起的白杨，拿着培养皿的手微颤，盒子坠落在地，光滑的表面裂开狰狞的裂痕。 他失声道：“为什么？ 我对你们不够好吗？” “足够好，但是从一开始，我们的立场便截然不同。”白杨平静说道，视线却一直不曾脱离站在海克斯身后，始终微笑着的长发男。 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个男人异常了。 “如果我是你，必定会将手中的剑挥舞，又快又准削去他的头颅。”长发男提醒道，“在超凡世界，能够拥有自己的走私团伙，甚至存在的时间超过五年以上，且没有被吞并的话。 要么是组织首领极其狡猾，城府深厚，要么就是拥有强大武力，收服导致的损失远远超过得到的利益。 你倾向于哪一种？” 白杨收拢心神。 他说的并没有错，所以…… 呼啸声在十分之一秒中响起，带着阵阵音爆声，海克斯在片刻间已然完成异变，看不出手臂形状的黑色骨质长板朝着打去。 然而下一刻，却未有血肉迸溅的的场面展开，那椭圆形的长板在空中停滞，无法再前进半分。 “感知和思维都不怎么灵敏，作为搜查官，不太够格哦。”长发男一手握住钩锁的手柄，一边极为风骚地摸了一把头发。 “这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在我的印象中，我们曾经在一辆公交车上有过一次短暂的相遇。 舒恒，专业牛郎，正经的。” 他比了个wink，手迅速后拉，带出海克斯的椎骨。 第140章 利益 第142章 0140.利益 “专业的牛郎？ 这还有专业不专业之分吗？”白杨收回剑，问道。 “呐？”舒恒歪了下头，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方巾擦拭着钩锁上的血脂，“如果我刚才投掷的方向稍微偏了些，被洞穿的可能就是你了，为什么要将剑收起来呢？ 不害怕我再次出手吗？” “如果你杀死我的话，刚才我就死了吧。”白杨耸肩，“而且你似乎也没有杀死我的想法，不是吗？” 舒恒微笑，“说的没错。 我们出去聊聊吧，这里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我偏爱玫瑰花的味道。” · 玫瑰花餐厅，靠近落地窗的位置。 白杨盯着侍者呈递的高脚杯，里面呈放着粉红色冰淇淋，不由得蹙眉，朝侍者点了下头，示意他放在桌上。 “冬天吃冰淇淋真的没事吗？要吃的话也应该是夏天吧。” 一旁的舒恒没理会他的话，拿起一只银匙便开始小口品尝。 等待杯中的冰物被消灭五分之一，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银匙，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白杨： “难道你没有在冬天吃过冰淇淋吗？ 可怜的兄弟，冬天的冰淇淋可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说起来，最近你的名声不少，许多人都将你看做竞争目标呢。” “也包括你？” “当然……呵呵，这怎么可能。”舒恒摊手，“作为二阶能力者，再怎样，敌视一位气息不稳的通晓者都是拉不下脸的事。 而且我并未有与你为敌的想法。” “既然如此，为何在之前的行动阻挠我呢？”白杨疑惑问道。 “大概是……老手对新手的考验吧。 如果我没有进入冷库，你应该能够想象你之后的结局吧，不丢掉小命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他露出微笑，“如此看来，你的观察和思考能力当真需要锻炼了。 有想服用智慧灵药剂吗？我这里也有增强分析能力的小精灵，不贵，算你一个友情价，85折，580万。” 白杨的神情有些发窘，不过很快便正色道：“不需要，我的智力可以的，只是受了点影响，还没有恢复过来罢了。” “啊、啊、啊~原来是这样吗？”舒恒露出揶揄的笑容，“人们总是喜欢掩盖自身在某些方面的不足，我能够理解。 我这边的渠道会一直向你提供。” 见舒恒紧抓着自己的智力不放，白杨暂时失去了与他对话的想法，拿起银匙，挖了一小勺放进口中。 味道也没什么不同嘛……还是说我没有鉴赏美味的能力吗…… 白杨又挖了几勺，并不赞同冬日冰激凌更有风味的说法。 过了会，他开口问道：“为什么你会想要帮助我呢？ 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 “我对你很感兴趣……”舒恒刚想继续说下去，却看见白杨下意识捂住身体，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哭笑不得道：“放心，我有兴趣的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所蕴含的价值。 之后的作战有做充足的准备吗？” “你是说覆潮之下？” 舒恒点了下头，“参赛的人很多呢。 希望你能取得一个好名次，据说赛事前十名，甚至于前百名都有相当不菲的奖励呢。” “你不打算参加吗？”白杨疑惑问道，“你这样的身手应该还在我之上。” “不啦不啦。”他悠然往空中抛着银匙，在它刚开始坠落时却又将其抓在手中，“ 作为一个居无定所的人，要这么多奖励干什么？虽然得到了诸多小姐姐的亲昵，但是这也算不上值得称赞的事，细细想来，这些年来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也没有什么值得向他人炫耀的丰功伟绩，这次赛事显然也在不重要之列。 与其在战场上打生打死，不如躺在富婆的腿上数钱，应该说，我的理想本来就不伟大。 牛郎还有其他的事，而且我年纪也不小喽，说不定哪天就会退休，找个好老婆安居乐业了呢？” 他的话白杨无法苟同。 如此敏锐的身手和反应速度，据白杨推测，这依然不是他的极限。 面对奖励无动于衷，对于挑战也无兴趣，是个喜欢躺平的人吗？ 如此想着，绵长而和缓的小提琴声却忽的响了起来。 坐在白杨对面的舒恒拿起手机，本是一副被打搅的烦躁模样，似乎是看见了来电人，陡然换上一副欢喜而且讨好的样子，和声细语地安慰着电话那头声音粗鲁的女人。 看来牛郎也不好做……听着舒恒的话，白杨在心中感慨。 不过舒恒的身体相当壮实，应该能满足富婆的想法吧…… 大约过了十分钟，舒恒挂断电话，站起身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就先离开了。” “你的冰淇凌还有很多，不再吃一些嘛？” “我向来对自己的身材管理有很高要求，虽然美味，却不是能够放纵自我的理由，下次再见。” 他披上灰色大衣，快步走出餐厅。 “真是矛盾的人。” 望着他挺立行走的背影，白杨忍不住嘀咕。 · 九州，东阳市，国安局。 数百层的摩天大厦之中人流攒动，尽管事物繁多，却始终保持着缜密，丝毫差错都不曾出现，就像是每一颗齿轮都紧密咬合的巨大机器，发出轰鸣的响声，仅仅是维持运转，便将来自整个九州的复杂情况全部纳入掌控之中。 中层一处僻静的房间。 房间并不宽敞，却整齐摆放着书桌书柜，躺椅，床铺，还有一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茶具。 躺椅上放置的毯子还带着些许余温，显然是这里的主人小憩完不久。 “太爷爷，你怎么在这？” 面如陶瓷娃娃般精致的少女欢喜叫道，眉心处有一点青色的印记，发现目标后，身体竟无声虚化，奇迹一般合金钢打造的墙壁，跨越诸多防御禁制来到房间内部。 站在窗前的太爷爷转过身，宠溺看着进来的少女，“稍稍歇息都不行吗？ 不知疲倦的工作，身体早晚会累垮的。” “是这样吗……”青歌带着质疑，“大伯他们说有要事要和你商量，大概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表情很是急躁。 需要我回绝吗？” 须发皆白的朱雀微微颔首，“我自然想忙中偷闲，却是要听一下到底要议论些什么，将事情都交由小辈来做，实在有些担忧。” “大概是关于本次赛事的策划吧。 事关重大，利益线又遍及整个现世，分配不均，甚至于各国对于利益分配并不满意，想要借机滋事，挑起纠纷。 不知道为什么防剿局能够支持九州策划全局，以往这种事，不由噤声书局独占，让各国喝点汤水就已经算是好事。” 闻言的朱雀点了下头，沉声说道： “这件事对九州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让那些参加比赛的新生代们见识一下自己与他人，别国修炼者的差异，搓搓锐气才能更沉稳一些。 至于防剿局和噤声书局，虽然放开了权利，但是我们却始终在其掣肘之下，否则你为何先想到的是这两个组织，而不是如何依借力量掌控局面。 当然，这并非责怪你，而是提醒你你要走的路还有很长，要讲视线放的更加长远一些。” “太爷爷教导的是。”青歌点头，“所以您要去吗？” “这种事还是交给你们来做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青歌思考片刻，指向了天空：“是关于迷失在深渊之中的亚特兰大陆吗？” “没错，引力已经达到极限，是时候令它回归了。”朱雀疲惫摆了摆手，“你先带我处理下事物，不要担心出错，你的叔叔伯伯们会处理好后续产生的问题。 至于我，再让我歇息会吧。” “好，太爷爷。”青歌的身影迅速消失。 · 夜晚，于国安局大厦中，却有一道冲天的火线升起，伴随着嘹亮，回荡于天际的清脆啼叫。 火焰显现之下，整片天幕都呈现出红火的颜色，如同火焰沿着暗色天空正中烧了起来。 朱雀之微于此显现。 还没等市民们反应过来，欣赏这一天文奇观之时，火光便已经收束。 下一刻，火焰化作纷飞的赤红花瓣，在空中飞舞，重新化为人形的朱雀踏上“深空之眼”天空母舰的甲板上，俯瞰四周，却没有发现几位熟悉的老人。 “老朱雀，来的步伐有些慢啊。”一位面庞有明显皱纹的男人问道。 来自天竺的仙人之一—众友仙人，出身并不高贵，却凭借坚持不懈的苦修成功修成仙人真身。 “呐，人老了，困意上来怎么也止不住啊，哈哈哈哈。”朱雀笑着回答。 远处又走来一个头戴玫瑰花冠的美丽女人，继承古罗马神系中自然女神芙罗拉神位的维隆卡，她微微笑着，手中持着各色花朵织成的花环，“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毕竟生机源泉我还剩余不少。 虽说对于我们这样的存在，它的效果并不出众，但是聊胜于无。” 朱雀摆了下手，笑着谢绝了维隆卡的好意，“如果有需要的话，九州也有一位青帝，要是我有这个想法，早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只是感觉人老了，是时候该退出舞台中心了。” “昔日雄心壮志的朱雀竟然会说这样丧气的话，真是令人不禁有所多想，看来九州近些年当真是人才倍出，连你也需要躲避锋芒。”众友仙人感慨。 “大势所趋而已，你看，此时到场的五阶不也没有几个熟面孔吗？ 现在的时代，是年轻人掌握的了。” 余下两人带着思考点头。 不多时，朱雀拜别了这两位老友，来到母舰的大型指挥室。 推开门，椭圆形的桌面旁已经坐着不少人，有的人神情严肃，有的人轻松，但更多的却是带着昂然兴致的目光看着来者。 朱雀咳嗽几声，走到长桌的首位，环视四周，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作为这次赛事的主办方，定不能丢了颜面。 没过多久，抵达母舰的诸位五阶便聚集在指挥室中。 英伦魔法部副部长，天竺仙人，东瀛玉藻前，美利坚奇术派系系长，常青藤联盟会长，显存太阳石活体，苏共体的达日博格，以及罗马，希腊等诸多国家，一共二十余位。 有些小国因为没有五阶，并没有出现在会议场之中。 朱雀拿起一柄小木锤，轻轻砸了一下，顿时房间陷入寂静。 不过在场的都是五阶，谁也不服谁，更别提还关系着本国的利益划分，虽然没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强烈的火药味。 “诸位好。”朱雀面对众人正色说道，“客套话老朽不想多说，在来这里之前，大家都知道来这里的目的。 关于如何划分亚特兰大陆。 根据观测，亚特兰中存在的海族人已经没有生命迹象，而现世的海族人只有不到十位，我话中之意大家想必也明白。 我并不是一个习惯拘束于教条的人，所以先前的条例作废。” “什么？！作废！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来自百丽的代表忍不住站起，大力拍打着木桌，“这不公平！” 朱雀的头略微偏转，带着凌冽冷意的目光向他投掷而去，“这位代表，请不要失态，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代表的不仅是自身，更代表着所在的国家和地区。” 隐约的，长桌间有微弱的嗤笑声响了起来。 身为五阶，气量和眼力如此小，实在是有些不堪。 百丽代表左看右看，却没找到讥笑他的人到底在哪，脸庞微微涨红。 自己确实是有些失态，但是为了稳居局面，他再度向朱雀提出质疑： “既然你想要把之前协商的条约全部作废，那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更准确的说，你打算用具备的权利定制规则吗？” “这有何不可呢？”朱雀用手指敲着桌面，语气却不容他人质疑，“既然这份权利交于我手，那便要好好行驶这份权利，不令其有丝毫浪费。” “所以……”百丽代表的身体前倾，几近控诉般说道：“所以九州所图谋的是整个亚特兰吗？ 如此自私自利的想法，在座的其他代表难道没有任何表示，任凭九州如此？朱雀，你你太过狂妄了！” “我觉得高承佑你还是先耐心听完朱雀的话比较好，不过这个随你。”众友仙人淡然说道，“我相信这位老友的人格，他断然不会做出你口中如此短视的行为。 还有一点，虽然大家都心胸宽广，但也不是给你中伤别人的理由。” “谢谢好友的信任。”朱雀对着仙人微微颔首，致以谢意，“按照我此次所想，依据小辈们所做成果来划分利益，显然更加合适。” 第141章 未满百之数 第143章 0141.未满百之数 “倘若如此，又谈何保证公正？ 九州家大业大，其余国家怎么能与之抗衡！”高承佑依旧抓着问题不放。 “参赛人员来自整个现世，选拔也受到层层监管，百丽也负责了一部分。 那么选中不选中，各国参赛人员的多寡，大家都应该早有预料才对。 实力强便可以进入，实力弱便被筛下，不严肃的说，此次先行行动需要的是精英，参赛人员稀少也只能抱怨培养的人才不行，如果连这样的自觉都没有，贻笑大方也是必然。” 朱雀淡然说道。 对于百丽的做法他虽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也能由此瞥见其素质如何，心胸实在有些小，不知为何会被选中成为代表。 不过这样也好，不止活跃氛围，大家听的也更为认真。 见自己已经成为一个笑柄，高承佑也没有脸面再站起发起下一轮的质询，如同被撕裂的伤口的败犬，愤恨地坐下。 在场众人微微笑着，等着朱雀的下一步发言。 虽然已经苍颜白发，毕竟还是开世之臣，论是谁来都要给予几分薄面，像是高承佑那般心胸狭隘，给大家看个乐子的蠢货有一个便好，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群嘲的对象。 况且发问还要提防朱雀这个老家伙，虽然昔日年轻气盛，出言直率，但是人老成精，满腹心思都藏在深处，眼中的城府也变得深不可见起来，在谁都没有办法完全了解其想法的情况下，发言也是一件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 “既然无人发问，那老朽便继续向下说了。”朱雀捻着胡须，面露微笑。 · “咚咚咚……” 连续不断的敲击声从房间外部传来，但并非是敲门声，白杨家中安装的门是智能感应门，有人来会做提示。 “咚咚咚……” 奇怪，现在才刚刚七点，谁回来我家，难道是起了沙暴？不可能啊…… 白杨伸出浸在水池中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狐疑走出厨房，向着大门走去。 难道是尼娜？她又变形了？说不通，按照她的本领，就算是我进不来，她都会在沙发上躺着看剧……前段时间发信息辞别，至今没有回应，还有海琴，这个家真是越发空荡了…… 胡思乱想间，白杨拉开了门，却并未见到造访的人影。 难道是闹鬼了？ “有人吗？”他略作思考，朝房间外喊了一声。 片刻后，却有一封造型精美的信封从天空坠落，隐约还散发着笔墨未干的淡淡香气，紧接着，一只灰褐色，头戴小圆礼帽的猫头鹰出现在视野中，双爪还抓着其他信件，快速朝远方飞去。 猫头鹰送信吗？ 霍格沃兹要邀请我成为魔法学院的学生吗……但我并没有学习魔法的天赋，与魔杖的相性的吻合度更是低到离谱，那么这会是一封什么信件？ 邀请信？表扬信，致谢信？总不会是某些狂热粉丝，私生饭特地开盒我，给我发肉麻信件吧…… 想到这里，白杨身体微颤，突然有了想要将其丢进垃圾桶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最后者，那还是不要给它污染自己眼球的机会为好。 思索着，他走进房间，再度进入厨房。 在进行一天的工作之前，早饭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神圣的仪式之一，能给一天带来新的活力，并且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即使成为超凡者，他还是如此相信这一点。 半小时后，白杨端着盛放着现磨豆浆、刚出炉的手打牛肉包，以及蔬菜拼盘走出厨房，将盘子放在茶几上，才抽出时间拿起那封造型精美的信件。 想了想，白杨放下信，先拿起牛肉包吃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信件被放到更远的位置，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媳妇一样受到冷落。 终于，在早餐完毕，白杨忍不住打了个隔，擦干净手之后，信件又被他拿了起来。 繁复的烫金花纹，中间还有类似七颗彩色宝石的绚丽图案，信封如此精美，但其中带着的信纸却只有薄薄一张。 短的不像是什么正式来信，而更像是一次简短的通知。 白杨沿着开头查看： “尊敬的白杨先生你好： 请于2039年3月1号参加‘覆潮之下’的预赛场地，比赛地址待定，请收好信件，该件将成为唯一能够证明您参赛人员身份的证明。 比赛有关事项将在比赛正式开始前通告。” 这玩意是证明吗……而且，更重要的事情应该是，现在已经是2月28日，比赛开始时间不就在明天！ 短暂的紧张过后，他舒了一口气。 覆潮之下，覆潮之下……类似的词汇他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而且这件事从2038年便已经有了信息，那还是在去年，又为此做了如此多的准备，迟迟不来才是令人担忧之事。 那么便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 他将信件塞回信封，收拾好餐具后走进卧室。 二月的最后一天，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为明日的赛事浅做一番准备。 这么想来，他又拿起宇宙收音装置，迎接新一天的知识入脑。 似乎是使用过多，身体已经习惯，杂乱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一，二，三……”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九十八，九十九……” “一……” “还是不能满百吗？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大家的食物即将耗尽，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只能考虑下水捕鱼了。” “嗯？怎么捕鱼……我们的渔船都损坏了，强行出海的话，只能连人带船一起沉到海里去。”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老实说，我不知道。 我们询问一下教堂中的神父吧，他可能会有办法。” 声音再度变得嘈杂，分辨不清。 对话的两人似乎生活在海边，而且他们念着的数字疑似与食物有关，只有数字满百才会有食物吗……渔船损坏，为什么不修整，是因为懒惰，疏于打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不能够修理…… 并且这次的对话中，神父依旧占据了一个关键的位置，得到人们的信赖…… 根据经验，这次聆听的内容可能会与最近遭遇的事有关。 他摇了摇头，将这样的想法搁置在脑后。 还是休息吧……白杨将柔软的被褥搭在身上，沉沉睡去。 翌日凌晨，还未等醒来，一道亮眼的光便从那繁复的花纹中射出，将整个房间都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即使白杨紧闭着眼睛，依旧能感受到那投射在眼球之上的炽热热量，仿佛再不醒来，便要将眼角膜烧毁一般。 一把扯过被子，而后睁开眼睛，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查看时间。 难以想象，这是在一秒内就能完成的事情。 但对于白杨这位通晓者，身体素质已经站在普通人类的顶端，这样的事还是可以轻松做到的。 “所以现在是什么时间，这光又是从哪里来的，我的眼睛都要瞎了……”充满怨气的白杨盯着手机显示屏，一时间有些错愕。 零点零分，时间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似乎是感应到白杨苏醒，那光芒逐渐变得微弱。 洗漱完毕，拿好随身小包，将丹青卷，黄金远征，还有些杂七杂八，但可供驱使的东西都放进去，白杨这才感觉心安。 拿起信纸，白杨仔细辨别上面新出现的文字。 “请前往您最近所在的，在各种实体意义上可以称作为门的事物，并在门后站立，在识别身份后，传送阵法即将铺设，请耐心等待。” 竟然如此智能，而且高效？不愧是神秘侧和科学侧共同发展的世界。 白杨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忙站在卧室门后。 不到一分钟，门的另外一侧发出“叮”的一声，随即锁着的门无声开了一条小缝。 “请参赛者入场，准备迎接比赛。” 见到提示，白杨连忙打开门，在检查完东西是否佩戴齐全之后，他跨向门后。 一切归于寂静，如同踏入了一个完全没有空气的纯黑箱子中，就连肺腑中残余的气体都在被缓慢抽出。 所幸，这样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很快，白杨的脚便率先有了踏足实地的感觉。 他看向地面，并不是土壤而是掺杂着神秘金属的合金板，身体似乎也少了些质量，一番打量，挂在腰间的小包竟不知何时消失。 没有提示……是被偷了吗？ 他环顾四周，这才陡然发觉自己所站立的场地原貌。 一只如同山岳般庞大的航空舰，四周并没有云雾，取而代之的是暗淡无光的星河，他们现在已经不在现世，甚至蓝星，在短短穿越门扉的时间中，他已经抵达了太空！ 好大的手笔！ 甲板上不断有人出现，似乎也是刚刚出现的参赛者，整副身体都藏在朦胧的光雾之中，辨别不出真实身份。 他试着朝最近的一个人走去，试着询问问题，但还没走进就已经被莫名出现的空气壁阻挡，再难前进一步，至于说话…… 也不知是因为光雾连声音一起格挡，还是因为不想回答问题，又或是因为听不懂话，总之在做了一番无用功之后，白杨断绝了沟通的想法，按照信纸记录的字句朝东北方向预设的座椅处走去。 从信件不断呈现的信息，白杨逐渐了解到这次赛事的规模。 参赛人员的身份从刚晋升超凡的一阶为起始，最高阶为已经赫赫有名的长生者，而人员的来源更是遍及整个现世，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无人和自己交谈这件事。 待看到座椅，按照显示序号坐下，空中忽的出现一面大型显示屏，随即出现了一位长相甜美的大姐姐。 “大家好，欢迎来到纪念曲·余音·覆潮之下的作战准备场地，我是本次的主持人，未知叶，哦，是那个出现在黑石·重罪战役当期出现的人物卡牌呢！” 未知叶，在三年前陡然声名鹊起的一位女性演员，虽然是演员，却也是九州具名者战力总榜排名前三的绝对强者，更有传言称未知叶即将在今年晋升圣人，但是在五年前，她还只是一位普通人。 虽然不知消息真假，但是这如火箭一般的晋升速度却让人不禁咋舌，感慨一句“妖孽般的人物”也不为过，更何况，未知叶还是个长相极具古典美的大姐姐，一举一动都带着淡然风韵。 “鉴于本次活动的影响力，所以并未售卖广播权，不过在场人员仍可通过信件中所函邀请码登录昨日app观看本次赛事直播。 这里要提醒的是，请务必向非神秘世界人士透露本次赛事，违者在赛事结束后回收所有奖励，并予以惩罚。” 她微笑着，“想必大家也了解到自己随身携带物品已经被取走，并非窃取，而是作为后续作战武器库存在，由比赛承办方保存是为了更好的发放。 秉承着公平，公正，公开三项原则，本次赛事采用噤声书局最新研发技术一梦黄粱系统，并且全局采用混沌运算。 在参赛过程中，每一位参赛人员都有为期一周的缓冲时间，该时间范围内，人员具备二次生命，失败并不会退场，而是携带部分原始装备再度进入。 缓冲期过去，退场者可以参与复活赛重新入场，亦或者选择自己在赛事中获得的奖励离去。” 似乎是观察下方群众提不起兴趣，她略微提高了点声音，“接下来，就是最为关键的部分，关于比赛规则。 本次比赛采用肉鸽式游戏进程，开局降落点随即，人物身份有三种可供选择，所有已经完成升华的能力被暂时封印，抵达一定条件后解放。 在选定身份后，配备初始道具将出现，提示一点，在赛事中获得的晋升是被世界承认的，如果说你们在进程中进阶，甚至成为长生者，更进一步，成为具名者，在退出比赛后，晋升并不会失效。 那么，便开始作战吧。” 能力被封印，那么初始阶段便完全统一，不会出现长生者对下阶级造成碾压的情况，而在后期，取回力量的高位阶则更有优势，低位阶更需在全局做好把控，才能在后期渺茫的机会中胜出。 第142章 落日帝国 第144章 0142.落日帝国 “那么，这次比赛便正式开始。”屏幕上的未知叶笑魇如花，但白杨却隐隐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就像是即将被人坑害一样。 他环顾四周，却并没发觉这股子危险气息来自何处，自身的注意力却被坐在最前端椅子上的人影吸引。 同样是如水银般倾泻的华丽华丽长发。 是海琴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未来得及过多思考，一阵极致的困意却猛然袭来。 于意识存在的黑暗处亮起迟暮的光芒，紧接着，深沉的迷雾铺天盖地，将他吞没。 · “雷莫夫检察官，请问圣都最近的动向如何？吾等所行之事是否会有危险？” 仿造圣都贵族搭建的小型黑石之塔中一处布置精美的房间，虽然精美，却在窗帘花纹，乃至于陶瓷杯的花纹上透露出一种乡土的，俗不可耐的味道。 雷莫夫额头处覆盖着青铜色的粘结花纹，构图之恶俗，穿越了世俗审美，足以令人将这片花纹联想成一条条蠕动的蛆虫，他放下茶杯，并没正眼盯着这位乡村贵族。 说实话，称他为乡村贵族就已经是抬高了他的身份，这样的人叫做农场主，奴隶主应该更为合适，而面对这样的“贵族”，雷莫夫无需保持应有的礼数。 而且，瞧，这位贵族可是有求于他。 “只要能保证每年的上供和卡门份额，教廷不会干涉你们的行为，况且，开采银矿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雷莫夫随口说道，话音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这些天，从东方的奥尼尔港会进行一次山羊贸易，如果你的领地中缺少卡门，可以在这次贸易中进行补充。” “谢谢大人提醒。”思特莱斯带着感激地看向雷莫夫，得到的却也只有淡漠的回应。 这也算不上什么，最起码，自己要比那些检察官都厌恶造访土地的贵族要好的多。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坚信在三十五岁之前，他将成为圣都贵族的一员。 他从铺设着梅花鹿皮的沙发上起身，弓着身子说道：“不知道您是否有意愿观看我的农场，最近小麦即将成熟，成色也不错……” “可以。” 令思特莱斯惊讶的是，这位大人竟然应允了自己的请求。 虽然有些惶恐，但这是好的开端，不是吗？ 几分钟后，思特莱斯和雷莫夫大群穿着灰色衣服卡门的簇拥下，来到田间。 鉴于卫生，身份尊贵的两人旁边有卡门举着遮阳伞阻挡从天空落下的灰烬。 暗红色的太阳挂在天际，并不明亮，恍若被抽干了能量，快要枯竭，纷纷扬扬的淡灰色灰烬如同雪或是棉絮，在天空中飞扬，只要是在晴天，灰烬便永远不停。 思特莱斯站在田埂上，指着那群卡门弯腰工作之地，“丰收令人喜悦，但是我却始终保持疑惑。 为什么这群卡门已经持续耕作了上千年，却始终没有掌握什么高效的种植技术吗？那些卡门甚至连我准备的工具都不曾使用。 这份愚蠢就是他们成为奴隶的原因吗？” 雷莫夫扫视一眼，微微皱眉。 那些用手轻柔将麦苗上覆盖的灰烬取下，放置到一旁，再将其转移的卡门们神色麻木，缺乏营养而又长期暴露在日光下的脸庞黝黑而满是皱纹。 他们会使用工具，只不过这是一份精巧的事物，如果有什么闪失便少不了一顿毒打，那旁边站立着的监工，以及那条像是毒蛇般的长鞭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论在何处，卡门都是不被当作人来看的。 不过，这些卡门似乎是得了自己不少优待，即使有要客前来观看，动作依旧懒洋洋的，不像是在做工，更像是在表演某种戏剧。 他们有的拿着锄头，漫不经心在翻土，有的拿着铲子搬动着成堆的灰烬。 按照思特莱斯的理解，他们应该更卖力一些，毕竟不是他买了他们吗？身为卡门就要有卡门的觉悟才对。 “这些卡门实在懒惰，成不了什么气候，而且身体也羸弱不堪，还是早些考虑对他们进行更替。”雷莫夫沉声建议，丝毫不管在场的卡门是否会听到。 纵然听到也没什么，他们是卡门，在落日帝国，他们的价值非常低，通常被认为身体或头脑含有重大缺陷，缺少思考的能力，也不懂得反抗，像是温顺的绵羊。 只是下一刻，他却注视到了来自灰烬一角令人不快的目光。 那是仇恨，怒火，混杂着不屈，这样的眼神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是出现在卡门身上，这代表着他们失去了控制。 那名少年大小的卡门挺起胸膛，似乎要将这这表情深深印入思特莱斯的记忆中。 “来人！”思特莱斯对着监工怒斥，“去吧他给我抓起来，来上五十记鞭子，让他尝尝什么是痛苦的滋味！” “是的，大人。” 顿时，拥有壮硕块头的络腮胡监工便拿着鞭子，朝着堆放着灰烬的地方走去。 卡门仍未逃走，只是露出轻佻，不屑的眼神，并且淡淡微笑。 这更让急于在雷莫夫面前表现自己的小贵族越发不快起来。 连一位少年卡门都掌握不住，更别提需要上百名卡门才能开采的银矿……想到这里，他的面庞微微扭曲，大声叫道：“狠狠地打！撕裂他的嘴！” 不多时，被灰烬遮掩住的视线中便回荡着鞭挞声。 “雷莫夫大人，这只是一次失误，这名少年卡门是刚刚进入我的领土，还未训练好，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监工将他放了进来，银矿之事……”思特莱斯话语有些发颤，“我势必会完成。” “这并非一件重要的事。 银矿之事你尽管可以去做，教廷不会有任何干预，同样的，也不会有任何帮助，如果你不能完成，我想有的是贵族能够揽下这样的事。 至于为什么是你，你自己心里应该有答案才对。 至于他，能露出这种眼神，想必是某些贵族的私生子，鞭打一顿便足够，不要让伤痕出现在其他地方，晚上将他送到我的房间来，检查一番他是否带有贵族之血。”雷莫夫仍是淡然的神色。 过了会，他摆了摆手道：“我们回去吧。 这灰雨实在太浓密了些。” · 太阳坠落，灰烬雨开始止歇，四周逐渐朦胧，宛如披上一层轻纱，不一会，灰白的雾气便将肉眼可以看见的一切全部囊括在内，无论是城堡，土地，还是卡门们居住的小房子。 直到最后一位卡门慌乱进入房间，还未等迷雾灌入，木门便被关闭。 传说在雾气之中存在着某种食人魂灵的雾妖，它们会在人类迷失时出现，杀死人类，虽然传说甚广，却无一人发现所谓的雾妖。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至今这片土地还有不时在夜晚外出的卡门无声殒命在田埂，原野，小道之上，身体没有丝毫伤口，却诡异死去。 “今天那个孩子呢？没有人看见他？” 散发潮湿气味的房间中央是一簇燃烧着的篝火，上面放着一只铁锅，发出咕嘟的声音，显然是在煮饭。 说话的人是这里的最年长者，虽然在卡门中并不论资排辈，但在思特莱斯这里工作的这么些年，他曾帮助过不少人，拥有一定声望。 “没有。” “没……” “没有……” 围坐在火焰旁取暖的卡门们回应道。 没有人在意……这也正常……赛尔掐了下手臂上的肌肉，试图以疼痛带来麻木。 一个孩子的死亡根本无人在意，甚至说一群卡门的死亡也无所谓，只要不耽误到贵族委托的任务，即使堆积着尸体，也会认定为一切正常。 这样的族群的毁灭，是理所应当的吗？赛尔不知道，这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他活的时间已经足够长，受的苦难已经足够多，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陷入苦恼中呢？ “砰砰砰……” 不连断的敲门声从木屋外传来，令房间内所有的卡门本能的都陷入惊慌之中。 这样的夜里和迷雾，能出现在房间外的会是什么？是出现在雾中的雾妖吗，他们的性命能否保存…… “我知道这里有人，请为我开门吧。” 门外响起醇厚的男声，仅仅是聆听，便令人如沐春风。 “我是一名游离在各地，各贵族间的卡门，今天我见识到那个男孩，他很有勇气，行为值得歌颂，但我并未寻找到他，他或许迷失在雾气深处。” 赛尔聆听着男人的声音，试图判定这是个非人生物在装腔作势，最后他皱着的眉头舒展，低声对着一个大块头说道： “放他进来，他是我们的同伴。” 大块头霍普点了点头，虽然身体有些颤抖，但仍坚持走到门前，拉开了门。 门后的男人穿着比寻常卡门更细致的衣物，乃至于领口处还有一枚金标，这一切出现在卡门身上只会引起他人怀疑，疑惑这是不是偷来的东西，但穿在他的身上，却只会让人心生：这人应该穿着贵族衣服这样的想法。 他肩膀宽厚，身材匀称，带着莫名的美感，嘴角略微上翘：“啊，我的朋友们，对于你们邀请我进来，我非常欢喜。” “仅仅是因为你关心了那个孩子而已。 修整完后，天不亮就离开吧。”赛尔冷声说道。 这样的深情和姿态，断然不会出现在卡门身上，更别说，他的眼角还有黑色的烙印。 只有淡淡一条，但却表明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曾是也是一名奴隶和，他挣脱了将他束缚的锁链，受到惩罚，却依旧活了下来。 这样的人，是会带来灾祸的，赛尔坚信这一点。 接到驱逐令的男人并未生气，而是继续微笑着，放下手提着的编织袋，走到篝火旁盯着铁锅中熬着的稀汤。 “这样的食物真的能吃饱吗？填饱两个人的肚子应该都很艰难……”玛恩纳昂首，“我携带了一部分食物，你们尽管可以去吃，就在门附近的编织袋里。” “你从哪里得来的食物？” “自然是我们生产的食物，它们的制造仰仗于我们，取用它们填饱肚子应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玛恩纳饶有兴致的看着老者，“它们摆放在那里，无人看守，就像一座等待人探索的宝库。” “你这是偷窃！ 是堕落的行为！”赛尔厉斥。 “但是那些食物就摆放在那里，与其让它们进入猪猡的肚子，不如用它们来救活我们的兄弟们。”玛恩纳随口道，“那么这份行迹到底是正义还是邪恶呢？” 赛尔沉默了。 这样的人物对于他们这些卡门来说，带来的可能只有灾难……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些从编织袋中掏取着食物的卡门们。 “羊角面包，猪肉肠，腌肉……” 他们欣喜如狂，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吃到白面包与肉制品。 “应该是这位小贵族的风格就到这里了，品味如此粗鄙，连食物也都只有这些……”玛恩纳点评道，“他会收到应有的惩罚，我保证。 不珍重生命之人，会得到来自神灵的愤怒。” “你要干什么？！”赛尔忽的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小伙子，“他的身旁有诸多侍卫，像你这样身板的护卫比比皆是，你应该珍重自己的生命。 还是说你天生喜爱冒险，难道你眼角处的伤痕没有带给你任何畏惧吗？ 我们是卡门……这样的日子，理所应当。” “真的吗？那你说话时，声音为何颤抖？在我说出惩罚之时，为何眼睛会透出憧憬呢？”玛恩纳轻快问道，微笑着，“你在渴望这一切，尽管你不愿意承认。 你希望复仇，而我恰好是反叛者。” 塞尔撑着的身体陡然变弯，面庞上满是疲惫，他再度说道： “我不希望你去送死，你能够在迷雾中行走，那么便能寻找到安全之所，为什么非要做出危险的举动？ 难道好好活着不好吗？” 玛恩纳尚未回答之际，敲门声再度响起。 是谁？和他一样的人？ 塞尔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你还有同伴？” “并没有，在此地我向来独自一人。”玛恩纳也看向门，低声回答。 第143章 约定 第145章 0143.约定 是雾妖还是其他迷雾之刃……玛恩纳眉头微皱，无声走到门前。 根据他的实力，如果后面有与他相似之人的话，他绝不会没有发觉。 在多年组织和活动之下，他对每一名迷雾之刃都有相当的了解。 无论是擅长迷雾阵法的黑谭，还是精于铸造的铁匠，亦或者那些来自海洋的使者们，他都有交际。 “请问来客是谁？”他思考片刻，沉声说道。 站在门前的不是外人，正是一副警惕神色的白杨，他的怀中抱着一位血迹斑斑的少年，虽然用了一点撕下的衣服布条用以止血，但因其伤口过大未能起到太大作用。 在传送开始之后，白杨就发现身处一处陌生之地，四处布满了灰烬，植物枯黄，萎蔫不良，就连太阳也是灰扑扑的。 而且自己的身份，似乎是一位农民？看身体处衣服的破损程度，起码也是一位社会底层。 在入夜，雾气弥散之后，寻找人便更加困难，而且这雾气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怪物隐藏在雾气之中。 在寻找人居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这位倒在路边的少年，衣服被粗暴的撕裂，伴随着痛苦的喘息，于是做了简单处理便将其抱在怀中。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救这位少年也是举手之事。 “白杨，快让我进去，有个人快要完蛋了！” 闻言的玛恩纳仍未打开门。 即使说话，也有可能是伪装的怪物。 在漫游乌海深处时，他曾见识过这种生物，它们的话语，思维，外形几乎与人完全相同，但是却是以人类为食，拥有强大的力量，血液呈现诡异的深蓝色。 他并不怕，但一旦与怪物发生冲突，这房间中的卡门的生命便没有了保障，毫无反抗能力的卡门只会被怪物撕碎，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场景。 “那个孩子是你在哪里发现的？”他试着询问。 “路边。 在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衣服被撕裂，全身是血，现在他的身体很烫，应该是发烧了。”白杨如实回答，将少年的头贴近木门，令他的声音能够透过缝隙。 过了片刻，门被迅速打开，露出一位男人微微抿着嘴唇的坚毅面庞，那双眼睛即使是在黑暗中也释放着莹莹光辉，似乎似乎早已把一切局面把握在手中。 “进来吧，客人，吃一点食物，将这少年交给我，我有办法治疗他的伤势。”玛恩纳说道，对着白杨伸出了手臂。 白杨没有立即放开少年，而是先往房间中看了一眼。 一群衣着褴褛，面色菜黄或是黝黑的家伙们，他们正像是野兽一般啃咬着手中的事物。 那么这个……白杨将视线再度移到面前的男人。 极为罕见的健壮，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我能否信任你？”白杨反问道，默默将少年的位置放后了些。 “是我的过错，没有提前表明我的身份。”他向白杨微微躬身，“玛恩纳，同样是一位卡门，但并不居住在这里。” “卡门？”白杨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听到白杨的话语，他似乎听出了白杨的身份，又或是本身便具有这份慧眼识人的才能，“你并不是日落帝国之人吧。 穿着这样的衣服应该只是伪装。 我们都未坦诚相见，就不要考虑如此多了，将这位少年交给我吧。” “你说的没错。”白杨点点头，将少年交给了玛恩纳。 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现在自己完全是白板，虽然会些剑技，但现在的身体强度却远不支持他做出那些剑招。 面前这位男人似乎会用某种法术…… 他不断思考着，走到房间的一角站立，静静看着房间内所谓的“卡门”，而他似乎也是其中一员。 完全没有任何提示的体验太过糟糕，甚至不知晓如何取回自己的超凡力量……完全是地狱开局吧…… 脑中风暴之后，他的前方却陡然出现一只小巧，却满是茧子的手，举起手中的白面包在火光的映照下变为一片橙红色。 “要吃一点吗？” 说话的是一位腿上裤子破了个大洞的孩子，头发垂在脑后，她的另一只手中也拿着面包，不过却是比拿给白杨的小。 白杨嘴角略微翘起，“自己不饿吗？为什么想要给一位陌生人吃。” “因为你也饿了，我听到你的肚子在叫。”女孩的语气冷冰冰的，“如果你不吃的话，我就自己吃。 这块面包我能吃很久，每天都放一点在汤里。” “你们每天都吃不饱吗？” “对，主人们只对交给我们的任务上心，分配给大家的食物只有一点……我的父亲前天饿死了……” 女孩将面包放进白杨的手中，迅速转身，又回到了自己原先所处的那个角落。 似乎这样，便不用受到其他人对自己的影响。 听到，看到的这一切有些令白杨喘息不过来。 这是一个吃人的帝国……上位者的存在完全依仗下位者不计生命的劳作，并且对其实行惨无人道的压榨。 他盯着手中的面包，陷入沉默，过了会，听着腹中传出的轰鸣声，他轻轻咬了一块，咀嚼着。 · “许久没用，不知道这方面的熔金术是否弱化……”玛恩纳盘腿坐在地上，用手帕擦干净少年脸上的血痂。 待擦干净后，他从怀中取出一份长方体的金色方块，将其放在手中，下一刻，那握在手中的金属便奇异开始融化。 而玛恩纳也在回应这份亘古不变，意为原状之金属，通过血脉之中的联系，将金属化为可以利用的力量，随后将融化的金属轻柔抹在少年被撕裂，流出淋漓鲜血的脊背。 融化的金属如同水一般融入他破损的肌肤，随着金属冷却，皮肤也开始迅速弥合，伤口消失不见。 处于角落的白杨完整观看了这一切。 似乎是铸途径的超凡者，那块金属应该是金，但是这样的使用手法却闻所未闻，是落日帝国独有的技术吗？ 他走向前几步，等待玛恩纳治疗完毕便准备询问。 自己的层次较低，在比赛开端更应该抓住能利用的一切机会。 终于，在陆续用完数块金属之后，玛恩纳停了动作，用一块已经有些发黑的毛毯裹住他的身体。 “你们这些所谓的卡门都具备这种力量吗？ 但是他们的处境为何还是如此悲惨？”白杨低声问道。 那些吃完食物的卡门已经躺在地上准备入睡，丝毫不对这一切感兴趣，只有赛尔那位老人以及几名尚未耗尽希望的年轻人还投递来视线。 “并非如此。”玛恩纳转过头看向他，带着强烈的兴趣。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够掌握这样的力量，很少很少，在圣都阿德兰能够掌握这样法术的人也只有那些贵族们。” “这么说，你是贵族？卡门是贵族？” “我并非贵族，但是我的同伴们习惯上称呼我为领军者和领袖。 我是一位卡门，而卡门则是这个帝国最底层的存在，是奴隶，是廉价的人口，是工具。”玛恩纳抬手，“我的超凡脱俗来源于我血脉中的力量。” “血统论？你们还分纯血和混血吗？”白杨问道。 玛恩纳略作思考便给出答案：“所谓的混血，便是卡门。 只有纯血之人才是受御主承认的贵族。” 说话时，他的语气虽然淡然，似乎毫不在意，但是手指的微微颤动却显示了他的某种想法。 不满？憎恨？还是绝望？ 白杨并不能将其分辨，这名叫做玛恩纳的卡门似乎背负诸多秘密，看不透他的行为。 “我们出去聊一下吧，这里并不是聊天的地方，有兴趣和我交谈一番吗？”他带着礼貌询问。 谈论一番……似乎能够借此探入当地的神秘世界，虽然有风险，但却能够接受……白杨思考一番，正准备回答，视野中却出现几近透明的字体。 似乎是比赛加载的系统，不知为何，此时才正式开始使用。 【参赛人:白杨】 【目前状态:普通人】 【配备武装:燧发枪 火药子弹700发】 【超凡能力未开启 增幅能力未开启 额外武装未装备】 【事件已锚定 负罪之交谈】 【玛恩纳是一名优秀的领袖，他的才干与能力在次次活动中得到完美体现，而关于所做之事是否正义，这些事还未有人对其定论，暂且把它们当作正义之事吧 作为新生代迷雾之刃的领袖，他所图甚大】 【进入事件可进行 1.阵营绑定（你将获得迷雾之刃的帮助，但也必须承担某些必要的责任） 2.圣都阿德兰路线开放】 （每一次事件的进行都将使用六面混沌骰进行判定 1点为失败\/2～5点为成功\/6点为大成功 判定失败则事件失败，判定成功，有几率加持部分特定buff 六面混沌骰可升级为八面混沌骰） 提示过后，白杨忽的觉得腰间多了些东西，不过碍于玛恩纳的存在，他没有立即查看。 他是一名领袖……这次比赛我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吗，竟然刚进来不久就能够加入阵营。 不过，既然存在所谓的迷雾之刃，那么对应的，必然有敌对组织，这可不是什么文明社会…… 想了想，白杨没有拒绝玛恩纳的提议，推开门扉走了出去。 玛恩纳早已在门外等候，穿着的布制衣服因迷雾沾染而有些湿润，贴在肌肤上。 两人并未离开小屋太远，只隔了一条小道。 “还记得我先前问的吗？我曾说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没做否认。”玛恩纳的声音在雾气中多了些磁性，却更理性。 “没错。”白杨没有否认，“我决定对你说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使你对我有更多了解。 我来自外界，不知道你是否离开过这片大陆。 这片大陆是已经迷失的，但是在现在，它再度归来，而我们正是第一批进入其中的人类。 我曾经是一位超凡者，能力有关金属与铸造，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它们被遗忘了。” “你来自外界？” 饶是见多识广的玛恩纳也不禁有些错愕，他曾抵达过这个世界的某个尽头，但是并未发现有其他文明的存在。 那些记录，贵族的文书也同样并不存在类似的内容。 错愕一闪而过，转至而来的是疑虑与忌惮，不过这一切都被玛恩纳完美掩藏在眼底，“你们来到这里有什么目的呢？ 战争？人口？土地？你能看见的只有覆盖一切的灰烬和烟雾，还有这令人绝望的帝国。 如果真的存在外界，那么外界绝非如此……不，是因为外界的环境更加恶劣？” “不，外界要比这里好很多，起码人能够站着活，而不是在这里，连人的基本权利和尊严都被人践踏，毫无身为人的尊严可言。” “尊严？ 当你拥有足够的权势，金钱，尊严就会如同拜金的女郎们朝你蜂拥而至。”玛恩纳微笑道，“那么你所求的是什么？ 力量，还是财富？能够在日落帝国，你只能获得这两样东西。” 白杨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好。” “没有什么目标吗？”他再度问道。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非要实现的，那便是获得力量，拥有力量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人，其次，积累足够的财富，这样人生便不会因为物质而困。”白杨挠了挠头，“虽然有些俗气，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并非庸俗。”玛恩纳击节赞赏，“你所见识的更多，拥有我们不曾见识的视野和能力。 你确定，你能在这个世界取得你原先的能力吗？” 白杨点头。 “我可以帮你实现这个目标，钱与力，乃至名与权，我皆能帮助你得到。 但是，这份帮助并不免费，甚至说代价高昂，我需要你帮助我完成一件事，而在这之前，你必须为我驱使，但是自由仍得到保证，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会干涉。 但在我需要你之时，你将出现。”他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似乎对其极为笃定，确信这一切能被完成，“你可以仔细思考一段时间，我的这份邀约将一直有效。” “我答应你。”白杨于片刻后回答。 “不再多考虑一段时间吗？”他疑惑问道。 “毕竟，对于我来说，这是最优选，不是吗？” 第144章 御主与他的帝国 第146章 0144.御主与他的帝国 白杨略微抬头，瞥了一眼黑雾中涌动着的某种东西，再度移过视线，“到底什么是迷雾之刃？ 是组织还是其他什么派系？你既然给予我这份承诺，那么你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我是玛恩纳，迷雾之刃的一员，被冠以领袖之名，除此之外我还是一位可怜人。 仅此而已。”玛恩纳擅长将情绪内容，换上更为和善的面具，“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吧，白杨，现在我们有一名目标，居住于黑城堡的贵族。 杀死他，不论以什么方式，只要杀死便好。”他合拢双手，“这便是第一个任务。” 杀死贵族……如果作为受压迫的卡门，那么造反和发动变革也是必然，不过他真的有这份实力吗？ 白杨默默思考着，又说道：“我在迷雾中无法辨明方向。 能将我带到城堡附近吗？” “当然可以。”玛恩纳微微颔首，“我原本以为你有迷雾中辨别方向的能力的。 毕竟黑石堡的火焰是如此耀眼，可比小木屋显眼不少。” “大概是命运吧。”白杨蔚然叹道。 听闻白杨话语的玛恩纳神情冷了些，默默走在前方，随着走动，雾气中出现一条隐约可见的小道。 那是迷雾之刃的特权，运于血脉之中的力量。 迷雾只会向同族展开怀抱，而面前这人却让这没有思想的东西感到压力，乃至于屈服。 缥缈无垠的风始终吹拂，在脸上的触感如同一只丝质手帕。 两人静默走着，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终于，迷雾逐渐变淡，趋于无形，而白杨和玛恩纳站在雾气与城堡的交界处。 “到了，这里便是那名贵族的居住地，我将这份任务交于你，就代表着我绝不会出手。”玛恩纳深邃的瞳孔如同幽黑的深潭，倒映着闪烁的火光，却只若将熄灭的烛火，他的嘴唇张合，“能够解决吗？” 白杨摸向腰间的小包，在手指接触到冰冷的枪柄之后，他的心安定下来，点点头：“当然。 第一次任务，决定会漂漂亮亮的完成。 任务只是杀掉那名贵族吗？他有什么特征？” “特征？”玛恩纳带着思索，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所谓的贵族是远远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在你见到他们，便可以将其精准辨认。 其余其他人，我没有要求，如果杀掉其他不相干的人会让你感到愉悦，你杀掉他们也无所谓，无所谓生或死，他们并不是我们的同伴。” 不可否认，这番话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冷酷的，但却是一位首领必须做到的。 舍弃在任何时候都是一堂必修课。 “太无情了吧，我没有杀掉他们的意思。”白杨低声回答。 “在我们杀死那名贵族之后，他们会因为玩忽职守，死于贵族之后而论罪，受到更大的折磨。 比如说成为他们日常驱使着的卡门，相信我，对于他们来说，成为卡门比死亡更令他们厌恶。 能理解我说的话吗？ 他们不和我们一条战线，亦没有加入我们的意愿，虽然杀了他们没有意义，但是出于礼貌，还是痛快给予终结。”他微笑着。 “杀死……”白杨反问，“这是必要的行动吗？” “并非必要，只是一种成全。”玛恩纳随意说道，他抬头，看向天空，似乎能穿透迷雾看到已经晦暗了的群星和月，“时间不早了，还请迅速动手吧。” 白杨点头，从口袋中拿出灰色的燧发枪，将其放在身后，动作迅速，朝着黑石堡逼近。 · “你并不是一个人，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你不能相信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你不会拥有朋友，他们追逐着利息而来，终将伴随着利息而去。” 真是堪称悲伤的论调，似乎在否定着世界的一切美好的事物，比如说信任，又比如说爱与怜悯，但拿着“绿宝石”挂坠的女孩却不得不将其牢记在心中，在这里，阿拉德，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和警惕心，只会被利用尽最后一滴价值，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你应该起床了，今天的任务我们都还没有完成。 如果完不成任务，今天一天都会饿肚子。” 说话的是一个瘦削的男孩，身材已经张开，却因为营养不良，面庞呈现土黄色。 他是碧的同伴，暂且是，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是一位眼神阴翳的中年男人，他是首领，率领着这群还没长大的孩童扒手生活在阿拉德的阴沟里。 “还在盼望你的哥哥来吗？ 恕我直言，离开这里的他更可能是死了，毕竟老鼠们只能生活在阴沟里，那些光芒而明媚的地方只会刺痛我们的双眼。” 男孩派克说道。 其实他并不对碧感冒，但因为生活的足够长，彼此合作完成过许多次盗窃，保留着一些情分。 碧从房间墙壁上凿出的孔洞上收回视线。 虽然有光，却是灰蒙蒙的，洞之外也因为房间的建构在城市平面之下，只能看见苍蝇飞舞的肮脏街道，没什么可看的，但她总是向洞外看。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可能是心中最后一点信任还在隐隐作祟。 碧呼了一口气，看向派克，回答道：“我知道了，等我起床。 昨天夜晚我似乎听到了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派克陷入沉默，轻轻掀开覆盖在左手手臂的衣服，露出鲜红，还在跳动的血肉，伤口还没有结痂，却已经没有血在流淌。 “黑狮子帮昨天来过。”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即使是在阴沟，在贵族的层层剥削之下，老鼠们的生存空间也少到令人发指，黑帮之间的斗争时有发生，有时是因为土地的归属，又或是一处绝佳的狩猎地点。 但这一切与碧没什么太大关系，她向来不关心这个。 纵然有一天，那个男人死于黑帮火并，她也不会丧失活命的居所，她会在另一位帮派老大那里得到活命的位置。 “如果你不想在这个世界无声消失，那就要让自己变得不可替代。”他的哥哥曾经这么对她说。 幸运的是，她拥有令自己变得不可替代的东西，尽管她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但是在某些关键时刻，却能发挥出巨大作用。 “有人死了吗？”碧问道。 “还没有，那是一次试探，对面并没有动真格的。 昨天晚上的事情估计已经过去了，见到黑狮子帮的人装作没看见就好了，最起码，他们目前还不敢对我们真正做什么。”派克盯着蜷缩在床上的女孩，目光最后停留在那张还不到小指宽的小毯子，想到了不久前从一个乞丐那里抢来的毛毯。 要给她吗？ 他犹豫了下，最后没有说出口，说到底，他们俩就只有这样一个谈不上亲密又谈不上疏远的关系，太过示好只会令彼此感到不安，而且自身的温暖是更应该优先考虑的问题。 “我知道了。”她从身上拿下毯子，将其折好，放在木板床的一角，套上老旧的衣服，便算开始了一天。 她墨绿色的眸子看向派克，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这次要骗谁？贵族吗？还是商店老板之类的……”她坐在床边，轻声说道。 “大概是某些居心不良的色狼什么的，它们在这里还有很多，没有被发现的价值……”派克迟疑而谨慎说道，时刻注意着碧脸上的表情，“如果你不愿意，我们还可以去蒸汽站那边试图偷点东西，那里总会有有钱人经过，而且带着令人作呕的怜悯……” 碧并没对派克第一个提议表示愤怒。 那是最简单的来钱方法，只要将衣服向下拉，便会有蠢货像是苍蝇一般围绕在自己身边，带着猥琐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 她忽的抬起头，问道：“你在哪里学到了这些词？令人作呕什么的……” “这个……”派克挠了挠头，“路过商店的时候听到的，应该是这样的用法。” “是这样吗。”碧的眼帘低垂着，从床上站起身，拿起配套的小刀和布袋，“我们走吧。 以后不要让我听到这些，我不想听到这些新鲜的词。” “但是之前你不是这样的，怎么了，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派克问道，关切的表情却僵在脸上。 他不应该问的，对于地下世界，关心是毒药的一种，当人不知不觉，这种毒素便会深入骨髓，无法挽救。 所以每一个人都在避免感情外放，一旦有明显表示，便意味着弱点，而他们没有底线可言，有弱点出现，下场便可能是死亡。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在期待了。 另外说一句，你似乎抱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我奉劝你赶快放弃。”碧留下话语，拿起鞋子，穿过堆积着杂物变得异常狭小的走道，“有吃的吗？ 我之后会还给你的，现在的厨房已经没有食物了吧。” “是的，我还有一些。” “好的。” …… 肮脏，污秽，角落处流淌着排泄物和垃圾的黑水，即使没有下雨，路面也泥泞不堪。 这便是阿拉德的日常景象，没有人在意，亦或者说，他们已经习惯了。 贵族的出行倚仗卡门们制作，抬着的华美轿子，他们的脚不会接触这样肮脏的地面，而那些中层市民们，他们会穿着长靴，套着袋子，以避免下方裤子和鞋沾染污秽，底层的卡门们，他们原本就与污泥为伍，自然谈不上什么厌恶或是无法忍受。 碧的目光从那些打扫灰烬的工人身上移过，他们是卡门，没有钱，并不是此行的目标，很快，她看到了一位穿着贵族衣服的男人。 黑色的大衣，白色，缝制着金色丝线的内衬，精美却不张奢的长裤，皮质长靴，并不像寻常贵族那般坐着轿子。 这样的情景并非不同寻常，在阿拉德，御主永远不死，在他建设这帝国之时曾经资助过他的人全部被授予贵族的爵位，无论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始终对拥有贵族之位的人保持怜爱和同情。 这是贵族始终脱离下层社会的基础，然而除了基本保障，他并不会给予更多，有些贵族因为自身经营不善，或许承接祖宗们的余荫，却濒临破产，这便是另一种贵族，碧将他们称为“绵羊”，他们的衣着并不华丽，通常对外界表现不自信的情绪，肢体畏畏缩缩。 但面对这位站在街道不远处的人，碧有些难以判断。 他没有轿子，这说明他并不富有，但是他的眼神却坚毅有神，似乎计划在握，成竹在胸。 而看他的神情，似乎是在等人…… 看着已经开始行动的派克，她轻轻拍打着面庞。 不能再犹豫了，自己不能总是依靠派克的帮助，这样的自己迟早会溺毙。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默默靠近着男人。 她脚步轻盈，脚尖点地，像是一位灵巧的芭蕾舞演员，就这样，靠近着男人。 当她拿起小刀，正准备剖开眼前男人的口袋，取走其中存放的东西时，他却忽的转过头，微笑着说道： “这位小姐，有什么能够帮助的吗？” 碧的手微微僵了一下。 这样的情况她并非没有遇见，每一次她都能侥幸逃脱，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同样的，这也是她使自己变得不可缺少的能力。 她将其叫做“幸运”，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在她即将被他的哥哥打死之前，她发现了“幸运”。 只要将其施加在别人身上，就能够稍微改变他人的想法，但是程度却只有一点，如果没有合适的引导，那效果将几近于无。 她呼唤着身份之中贮藏的“幸运”，像是黑暗中的灯塔，莫名散发着微弱的引力，她的身体变得轻盈，这正是幸运的效果，随后她将幸运引导至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使他的视线转移到脸庞，忽略手部的动作。 但是这一次，无往不利的幸运似乎失效了，幸运女神不再给予眷顾，贵族男人的眼睛仍在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似乎带着比先前更加浓烈的兴趣。 为什么失效了，不可能吧…… 碧有些慌乱，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我的运气不错，竟然遇到了同族。”他微笑着伸出手，抚摸着碧的头顶，“不要紧张，我并没有恶意，现在我的朋友来了，我需要做些事情，就先离开了。” 临行前，他在碧的手中留下一块方盒状的黄金。 第145章 欺诈 第147章 0145.欺诈 灰烬无声飘落，行人脚步匆匆，对所见的一切都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这么说，你见到了一名迷雾人？为什么不将她带过来？”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人，领口处打着白色蝴蝶结，身穿黑色燕尾服和条纹黑色长裤，他先是倚靠在墙壁上，过了会，似乎是觉得脏，又将身体移开。 “我们需要更多迷雾人加入我们的队伍。”他深褐色的眼睛盯着面前伪装成贵族男子的玛恩纳，神色有些不正常，他瞥了一眼四周，又说道：“你知道的，完成一件雄伟的事并不能只依靠一个人。 我知道你有类似的想法。” “没错，你说的没错，卡希尔，你的感觉如此敏锐，让我怀疑你是不是能够捕捉到我内心的想法。”玛恩纳以微笑回应男人的问题，“她还只是一名幼童，远远达不到我的要求，或许在某一天，我会邀请他为我所用，共同完成我心中所想，但是那个时间并不是现在。 我们需要更多时间，金钱。”他看向那些麻木的，弯着腰清理着污水和堆积灰烬的卡门们，眼睛中闪过复杂而难以捕捉的光，“我游离这段时间，阿拉德的情况是否发生未知的变化？ 我亲眼看见那些缄默者穿过街道，不知在追寻何人的踪迹。” 卡希尔略微思索，不久便得出答案： “黑帮之间的火并越来越频繁，这可能是御主颁布的新晋法导致的。” 是的，御主为了维护他的统治，或是又是因为某些恶搞的兴趣，反正他是这个帝国绝对的领袖，每个人都处在他的统治之下，在教廷与缄默会的治理下，无人敢不遵从御主的命令。 有些御令能够便捷人们的生活，但是大部分的指令只是纸上谈兵，得不到真正效果的命令，更有甚者，只是御主酒兴所致的荒谬话语，却无一例外的得到执行。 新晋法内容繁复，足足有一二十条，但是追其根本，只有一条最为关键，“加征赋税，无论是何种行业。” 令人惊诧的是，那位高高在上，做于永世黄金神座的男人竟然也会关注到阴沟里的老鼠，因为在赋税名录中，那些所谓的地下帮派全部在列，无一例外。 甚至于有些只有十数人的组织也被记录，于是生活压力日渐膨胀，到了非发生火并的程度不可。 没有人想要死去，没有人愿意让出足以生存的位置，世界就是如此。 “对于那道律令，我也有所了解，只能说一千多年的统治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在生产力如此低下的日落帝国，这不会引起叛乱，却会引起某种更加深远的结果，不过这有利于我们的行动，帝国越是高压，空隙便会越大，直到成为毁灭整个日落帝国的创痂。”玛恩纳掸了掸落在帽沿处的灰烬，感慨道，“他们是否隐藏的足够隐蔽，我可不希望在面见他们时，他们已经死在不知名的污水之中。” “这是自然。”卡希尔答道，“没有人想死，而且死状如此惨烈。 说你到这里的原因吧，来这想要获得什么，在力所能及之处，我会帮你，至于那些危险的，不能涉及之处，如果你能说服我，我也将为你行动。” “你是一位朋友，真正的朋友。”玛恩纳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注视着那双深褐色，并不平静的眼眸，“这次我来阿拉德并不是要在这里做些什么，也并非要向贵族们获得什么。 我需要一段时间修整，直到我养精蓄锐，我将再度启程。” “住所？听到你说休息真是非常陌生，就连你也感到疲倦了吗？” “当然，卡希尔，我又不是机器，只要转过转轮就能够一直工作。”他垂下头，语气变得飘忽，“在这段时间中，我遭遇了许多，由此感到疲惫，深深地疲惫。” “但你仍保持着目标不是吗？ 如果你放弃了你的想法，你绝不会给我传信，邀请我与你相见。”卡希尔带着虔诚的望着面前的人，似乎看到了此生为之不懈奋斗的信念，“是吗？” “说的不错。”玛恩纳的语气再度变得轻松，“我们走吧。” “好的，玛恩纳先生，我们往左，在我的视野里，前面的街道似乎出现了一名缄默者。”他领着玛恩纳往一旁走去。 · 真奇怪，我并不认识他，为什么他会送给我一块金子，而且这金子的成色显然不错…… 碧不断在心中想着，抬起头，却没能在往来不息的人流中重新寻找到那个英俊的男人。 命运不会有免费的馈赠，即使它一时没有索要代价，那么在某时，你也会支付它，在那时，这代价可能会诱导你进入深渊。 她还记得哥哥对她说这句话时的语重心长，并在这之后，将佩戴的护身符，也就是那枚“绿宝石”挂坠送给了自己。 那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她成长过程中，她早已知道那是一块不值钱的石头，内部还有斑驳和裂痕，即使将其丢弃在街边也没有人将其捡走。 所以是将其丢掉，还是给予其他人。碧在考量，到在下一刻，她看见了朝她走来的派克。 他的脸上是满足的微笑，左边衣服口袋鼓鼓的，显然是大有收获。 所以，还是……她不再犹豫，将这个小金块紧紧握在手中。 也许对于未来的代价有些许畏惧，但是她需要这块黄金来改善现在的状况，她必须远离派克，预防自己因为愚蠢的信任而深陷漩涡，这不是她想见到的事情。 放任自己与他人的关系，只能让自己得到伤害。 在生活中，她如此相信这一点，所以才使得她的哥哥在背叛她，背叛整个组织之后，她还有勇气面对着令人崩溃的一切，然后去接受它，随着时间流逝，等待它重归原状。 “你没有什么收获吗？”派克兴奋说道，“我今天抢劫了一个有钱的老头，他是个贵族，或许是在翻身的时候，他从轿子上滚落，而他的仆人们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他穿戴很多首饰，大部分是金银，还有一种我看不出来的金属。” “你将他清理掉了？”碧听着派克兴奋的话语，忍不住皱住眉头，“你是怎么处理那个贵族老头的？” 面对她的诘问，派克脸上的红润几乎在瞬间消失，只留下苍白和恐惧，他的头低垂下来，喉咙哽咽着，过了许久才发出低沉的语句：“我用泥巴把他弄死了。 糊住他的鼻孔，嘴巴，掐住他的脖子，他憋死了。” “然后呢？” “没有了，我拿了东西就逃跑了。”派克在瞬间说道，头微微摇晃，像是随风吹拂的芦苇，却更捉摸不定。 “带我去看。”碧冷声说道，以不容派克拒绝的音调发起命令。 做这一行，必须要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进行灭迹，如果没有进行这一步，那么那些教廷的狗腿子，缄默会的可怕怪物便能根据遗留下的证据，找到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她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场景，那温热的溅落在脸庞上的湿润，那没有人性存在，冷酷如同寒冰的眼睛深深刻在她的记忆中，即使已经过了五年，那记忆仍无比清晰，仿佛在刚才发生一般。 所以感到惧怕也是正常的吧，没有人在经历如此场面还能坐到无动于衷，不是吗？ 在踏过泥泞的土地之后，碧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 她碧绿色的眼睛倒映着黑色，又参杂红色，白色的污泥，细细嗅着空气中被臭味覆盖的血腥味。 那沉睡于黑泥之中的贵族老人，已经完全看不出他作为人的样貌，龟裂，粉碎，割裂。 残缺的肢体到处都是，她能猜到这位贵族老人在临死前遭遇了什么，也同样了解到为什么派克对带领自己来此为何表现的多么抗拒。 “真可怕。”她感慨，没去看身体已然颤抖的派克，“不过也正常。 老鼠的心里那有正常的呢？所谓的正常也只是伪装出的结果。 偶尔释放一下也好，起码你处理掉了证据，不过还是不要留下任何东西才好。 但是这样，估计已经找不到作案者的踪迹，我们离开吧。” “你害怕吗？”派克没有动，低声问道，“我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你这样做，还是不做，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希望你能清楚这一点。 你的事是你的，和我无关，所以不要期望我会对你的行为感到吃惊又或是感兴趣，也不要期待不可能存在的关心，这不是我们能得到的东西。”碧淡漠说着，说话之间便将两人之间建立起一层厚障壁。 “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还是说，你还想着你的哥哥，但是他已经背叛了我们！他是背叛者！”派克重新抬起抬起头，与碧的视线相交，“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离开他，你可以生活的更好，但是你为什么在恐惧，在害怕？！” “没有你所谓的恐惧，害怕，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但是我也不期待新的生活，新的生活可能比这更糟，可能更好，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碧的眼神冰冷，几乎将派克冻结，“如果有可能改变，早就改变了，还需要期待吗？ 我们还生活在这里，坐着这样的令人作呕的行为，在垃圾堆里淘食，这就是我们的，难以改变的事实，你应该习惯，收起你可悲的幻想。 真是疑惑为什么你还抱有这样可笑的想法。” 派克眼帘低垂，收敛了最后一丝笑意，“那便如你所想，碧，我们走吧。” 碧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停止了身体中储藏幸运的使用。 刚才的那番话，并非是她的心中所想，而是配合着幸运起作用的说辞。 派克这人太危险了，她必须与其保持距离。 心理扭曲之人做出什么都不会让人吃惊，现在他能对一个手无寸铁之人做出这样残忍之事，说不定在下次，在她违逆派克想法时，这样的惨剧便会出现在她的身体。 她根本无力反抗疯狂的派克。 派克在前面走着，浑身散发着阴翳的气息，但在碧的直觉中，派克的目标却转移，不再指向她。 幸运起效了，但是为何在之前，我积累的幸运并不对那个男人起效……明明我使用了积攒二分之一的幸运…… 在她的经历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抗施加“幸运”的效果。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很快，穿过阴暗逼仄的小道，碧二人来到一家残破的三层酒馆之前，酒馆前的站牌已经破损不堪，隐约还能看到“晨风”的零星字样。 晨风酒馆，正是他们组织老巢的伪装点，同样是碧生活几近八年的地方。 推开门，碧略过那些露出猥琐目光的男人，艰难穿过散发着浓烈汗臭男人挡住的走道，来到吧台，占据了一个位置。 “你的收获是什么？”随意擦拭着肮脏酒瓶的络腮胡男人问道，他的小腿有些许残疾，但却是组织的三当家。 碧没有回答，从口袋中拿出那一小块成色极好的金子。 休看着金子的目光有些诧异，似乎在惊诧于碧为什么能搞到一块金子，没有犹豫，他顿时拿起金子，放在牙齿间不断咬合，确认着金子的真假。 答案显而易见，玛恩纳绝不会给予假货。 休在手中抛着金子，面庞爬上喜悦的神色，“碧，你这次做的很好，这样的成果足够你取得三天的食物。 也就是说，你拥有三天自由支配的时间，但是有一点，老大在这段时间仍可能征召你，你不能违背老大的想法。” “我知道了。”碧答道。 休停止抛掷着金子，将其握在手中，面色带着些严肃，“取得这金子，是经历了什么渠道？ 如果见血，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有没有留下什么马脚？” “不必担心，我做事一向干脆，不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碧沉声回答，“与其担心我，还不如考虑一下其他人。 派克是个危险角色，一匹充满疯狂的狼。” 休微笑着摆手，“如果这样的人都看不透，组织早就属于别人了，在这点，你尤其不用担心。” “是吗……”碧下了椅子，“希望如此才好。” 说完，她走向酒馆更深处。 第146章 入局 第148章 0146.入局 “你得到了什么，你便会失去什么。” 碧清楚记得哥哥在说这话时脸庞的冷意，血浸染了他的眼睛，眉毛，令人窒息。 那是一处废弃的房屋，两个人只能凭借捡来的垃圾为食，在这天，他们得到了一只发霉的火腿，但幸运女神是个标子，不，应该说这样糟糕的生活是标子才对，总之，一个拿着枪的蠢货叩开了房门。 这应该是根本不能够抵抗的敌人，但在那时，她已经拥有了幸运的力量，尽管微弱，但是却能起到效果，当那个蠢货朝她开枪时她扭曲了他的想法，是他对着自己的心脏射击。 这份力量虽然没有起效，却让他呆滞了会，她的哥哥连忙上前，用一根满是铁锈的钢管贯穿了他的躯体，粗暴的将内部搅碎，直到他永远也闭合不上眼睛。 所以要怎么办呢，碧，这个世界只有不断杀戮和剥削，人才得以存活，如此明显的道理你还没有明白吗？ 她站在墙角，等待着老板的传召。 她的老板，也是就整个组织的老大，他不是一个优秀的领袖，并不英俊，才能也并不出众，似乎并没有在这个地下世界生活的资本。 哦，也许值得称赞的一点便是下手狠辣，行事果断，对于险境能够在最大程度上进行规避，舍弃一部分以求得更大的希望，无论这个人的价值几何，只要是可以活命，那么在他的眼中，都是可以舍弃的对象。 她在脑中胡乱想着。 在哥哥背叛他们之后，碧就习惯性的发呆，虽然尚有许多事未做，但是那些事在她的心中并非紧要，思考着未来的去向，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 但是她并不会将脑中的想法付诸实施，很难说是那些想法非常荒谬，还是说这个世界根本就毫无希望，除了必要的生存之外便全无意义。 她的视线掠过遍布绿色霉点的老旧沙发，上面有诸多苍蝇卵，还剩下着上次惩戒迸溅的血液，没有人去清洗它，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沙发在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报废，成为一堆腐烂的木块，至于为何是木块，可能是因为上面的布尚未腐朽。 木门上挂着飞盘，不过已经看不清上面的色彩，她还记得有个孩子喜欢摆弄这个，只比她小几岁，已经死在某个犄角旮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门上有一只磨得锃亮的黄铜门把手，现在它正在微微旋转，有人将要从里面出来了。 她没有抬起头，等待着可能的打量。 老大不是一个好色之人，但是他也会根据女人的身材判定价值，对于他们这群小偷，骗子，杀人犯的聚集组织，女人很少，非常稀缺，进而价值也水涨船高。 心细，做事谨慎，是女人的优点，她们是后勤，有时候则能发挥出男人不能发挥出的巨大作用。 “不错，这次没有任意妄为，你看清了你的价值？”男人伸出手，那布满茧子，黝黑的手径直摸向碧的脸庞，扯了扯，随后松开手，“怎么，这段时间没有工作是其他人养你的吗？ 竟然没有变瘦。” 碧没有回话，因为她知道乌瑟尔不会留给她回答的时间。 “前段时间，我真的想要杀了你们，全部都是没用的家伙，一点价值都榨不出来，如果你们在别处，早就被人杀了。”乌瑟尔手不断交错，数只镶嵌着宝石和水晶的戒指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似乎是觉得些许烦燥，乌瑟尔从怀中拿出一支烟，带着冷酷，“把烟点着，火在我的裤子口袋。” 他想要干什么？ 碧一瞬间想到无数可能，龌龊的，污秽的，最终，她伸出手。 在无法反抗时，不要做过多挣扎，这会让你变得危险。 碧小心探进乌瑟尔的口袋，摸到了某些冰凉的物体，她的身体微颤了一下，说不出因为什么。 她再度摸索，终于在乌瑟尔耐心即将耗尽时，她取出了引火机，那是一只银色的小方匣子，只要轻轻一压便能喷射出炽热的火焰。 非常珍贵的东西，或许是他从某个上位贵族得到的东西，碧没有在那些躺在轿子中的贵族那里看到这样的引火机，一次都没有。 她压着引火机一角，并不熟练地将那只卷烟点燃，看着那袅袅上升的烟雾，她将引火机重新放在他的裤兜，低垂着眼帘。 他可能遭遇了一些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愤怒，我应该逃离他…… 她默默思索，但只能想象。 她不像他的哥哥，没有生活下来的技能，也没有与其他组织建立联系，如果就这样叛逃，她会被轻易抓住，然后被撕个粉碎。 “那些蠢东西，真的不知道他们的能力有多大，才敢向我们出手。”他猛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将他的身体遮掩，“碧，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如果完成不了，我会让你得到生不如死的体验，你不会死，因为我知道你还有价值。” “什么事？”碧轻声问道。 “我需要你运用你的能力，帮助我欺骗一位贵族，来完成一次大笔交易，如果这次行动成功，我们将离开阿拉德，去往其他繁茂城市。” “但是如果离开阿拉德，那些愚蠢好骗的贵族们就将远去，我们再难行动成功，再者，到了新地方，我们的组织能否建立也是个问题——” 她的话语顿了一下，顿时间，只点燃一只壁灯的回廊中响起清脆的掌掴声和闷沉的倒地声。 碧跪在地上，一边用左手捂住溢出血丝的嘴唇，一边艰难称地。 乌瑟尔身强力壮，能够将手腕粗细的木棍一把折断，这不是她能招惹的家伙，而她刚刚的建议并没有得到乌瑟尔的倾听，甚至他因被属下教育而愤怒。 即使这个建议听上去是非常中肯而且现实的，但是作为黑帮老大的乌瑟尔并不需要属下，尤其是一介女流的建议。 在日落帝国，女性的智慧并不被人们承认，并且，女性之中也分层，并不比卡门和贵族之间的距离更大。 作为窃贼的碧，她的建议显然没有聆听的价值。 “管好你的嘴，碧，我的耐心并不是每次都如现在如此，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地位，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我原本以为你清楚这件事，现在来看倒是我想多了。”乌瑟尔从腰间拿出一块绣着金色丝线的手帕，看起来华丽异常，“好了，收起来你那副可怜楚楚的模样，在这里没有人会怜惜一朵萎蔫的花。” 碧紧咬着嘴唇，没有反驳，也未曾对乌瑟尔言语中的羞辱做出表示，她不会这么做，除非想得到更严厉的惩罚。 远处传来皮靴蹬地声，不一会，一个面庞有一道巨大伤疤，自左处太阳穴蔓延至右嘴角的男人来到他们身边。 深灰色的眼眸从跪在地上的碧和站立一旁，身陷烟雾的乌瑟尔来回迁转，最终视线落在烟雾中，思考片刻，他说道： “那些卡门们已经召集起来了，一共有18人，你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为你赴汤蹈火，直到失去自己的生命。 只是这次的计划……是什么？”提尔问道，作为组织的二当家，乌瑟尔并没告诉他这次任务的目标。 这令他感到不安，因为这样的行为表示乌瑟尔已经降低了对他的信任，当然也会有其他原因但是提尔并不觉得有很高的可能性。 这么些年，他为组织流了不少血，乌瑟尔又是为何做出这样令人不知所措的行为，提尔不知道，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关键盛大，而且乌瑟尔最近的独裁趋势越加明显。 他可能在筹划牺牲所有人，得到一笔巨大财富后销声匿迹，过上神仙一般的生活，而自己只是被舍弃掉的棋子。 不是他多疑，而是这样的案例在地下世界随处可见，一个不慎，被卖了还帮人数钱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次任务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和老三？我们也能够对此做出决策。 这个组织是我们共同所有，不是吗？是我们多年共同打拼的成果。” “是如此。”乌瑟尔沉声说道，“我们将会欺诈一名贵族，得到大笔金钱，然后离开阿德拉这座令人失望的城市。 我们将去西西里，那是一座繁茂的港口城市，远离御主和审判庭，教堂，缄默会。” 提尔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手指捏和，他紧张时会做这样的举动，“恕我多言，这可能不现实。 你所说的贵族，想必不是那些随口可见的贵族，而是最靠近御主御座的那些嬉笑着的人，只有他们才能得到你口中说的那一大笔财富。 姑且不论欺骗他们会不会导致缄默会的注视，单是完成交易就要在教庭的见证之下，我们不会有机会的。” “你不信任我吗？”乌瑟尔的语气很轻，似乎只是随口发问。 但此时若是吹开那一层薄雾就能看见遍布于乌瑟尔脸上的寒霜，如此凌冽，几乎要将两人的身体撕开。 提尔想要说话，但却裤脚却受到了一阵轻微的拉力。 他垂下头，看着摇晃着脑袋的碧。 提尔不是蠢货，自然能理解碧的意思，他别无选择，只得说道：“好，我们会听从你的想法，直到你获得期许中的胜利。” 真可怕，乌瑟尔，你可能会让我们全部惨死。 提尔在心中说道，默默站在一边。 “好了，听了这些，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应该做什么，站起来，抹去你嘴角的血，去你的房间准备一番。 等到下午，便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刻。”乌瑟尔说完后便丢下烟，用脚尖将烟头碾灭，走回房间，将门关系。 望着站起身的碧，提尔吐出萦绕在胸臆间的郁气，沉声说道：“最近使用过你的幸运吗？” 碧点了点头。 “会对下午地情况造成影响吗？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如果不想死于怒火，好好发挥你的作用。”提尔凝视着碧。 “不会有任何影响，请放心。” “那便如此。”提尔伸出手，却在空中僵住，似乎不知该落到哪，片刻后，他收回手，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也离开了房间。 真疯狂…… 现在的帮派已经逐渐步入疯狂，我或许应该逃离，或者……杀了乌瑟尔…… 她静默地将染血的布块放在腰间，长久注视着乌瑟尔的房间，随后同样离开那。 · 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没点亮一盏灯的房间处于绝对黑暗，然而就在这黑暗中，有一个方才还威风凌凌的男人躺倒在床上，四肢痉挛，剧烈喘息。 那黑色的刻纹在他的额头上浮现，而在青铜色刻纹逐渐浮现之际，他的头颅连同精神会被一起摧毁，这便是一位贵族的诅咒。 在三个星期前，他杀死一位老头之后，他就得到了这份诅咒，逐渐转化为缄默人的诅咒。 缄默人是没有自我思想的可怕怪物，他们只能听从命令，摧毁目标的存在，而乌瑟尔的近乎武断的行为就是因此而来，甚至于逐渐暴躁，直到自我思想开始毁灭。 唯一的方法，或许就是逃离阿拉德，远离一切可能导致畸变的因素。 “玛恩纳，我记得你，你导致了这些，我会亲手杀死你，我会亲自将你绞死，割下你的头颅……” 他的话语逐渐变得微弱，回荡在黑暗的房间。 · 穿着白色吊带装的碧忍住不朝四周看的想法，眼睛却因为墙壁上华丽的装饰而感到阵阵眩晕，诸多金丝，碧玉，各色宝石被编制在那些垂落的精美丝带上。 墙壁，楼道被清理，异常整洁，甚至空气中还弥漫着深沉的木香。 明明十米之外就是遍布污水的泥泞道路，但是一进入堡垒，一切都变得不同，这便是知名贵族的黑石堡。 哥特式的黑色建筑，高耸的穹顶，那尖柱越高，便说明贵族的势力越是庞大，拥有的金钱越多。 “注意你的行为，碧，不要失态。”乌瑟尔穿着黑色燕尾服，搭配白色丝质内衬，“你现在是一位贵族的仆从，你见识过这一切，只是因为家道中落，才不得不进行这一切。” 第147章 交涉 第149章 0147.交涉 但是一位破产的贵族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仆人，带这么多人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碧在心中想着，俯身低头，跟随在乌瑟尔身后。 她不知道是否应该提醒乌瑟尔，她需要这次的行动成功，但是先前的遭遇仍历历在目，他的提醒不会有效，甚至因为提醒而遭受毒打，他显然会这么做，他的心情显然不是很好。 但是，碧不提醒他导致行动失败，他一样会殴打她。 不久后，乌瑟尔带领着他们来到一个稍宽敞的房间，墙壁上挂着精美的纺布，七色琉璃窗折射着暗淡的太阳光芒。 窗子是亮的，没有灰烬，显然是贵族吩咐了仆人经常在房顶擦拭，真是一位上层贵族，生活如此奢华……乌瑟尔此行能够成功吗？是否要用到自己的幸运，这里会不会有能够抵抗自己幸运效果的人…… 这一切的心理活动在进入房间无声消弭，空气中的熏香味道更加浓郁，像是某种柑橘皮挤出的汁液，混合着橡木，鼠尾草的味道，令人放松心情，减少内心焦虑。 “你去那里站着，不要拦住我观察房间。”乌瑟尔摆手，令碧去房间角落处的高挑绿植旁站立，依靠着水晶花瓶。 碧“嗯”了一声，转身站立，其余伪装成仆人的窃贼们同样找了处不碍事且不挡路的角落站立，头低垂着，成为黑压压的一片。 谁也没有注意到其中的一人，他的嘴唇紧抿，眼睛看着房间的某处，他手中拿着一柄细长，比针粗一些的尖刀，隐蔽比划着。 等到“仆人们”站定，圣官随后便至，他是一位高阶祭祀，额头上满是青灰色蠕动着的花纹，他的身旁站立着一位英俊的男人，脸上是和煦的微笑，令面对之人如沐春风，他们的身后站着不少预备官，他们额头处的花纹不明显，只有淡青色一层。 “这些全部都是你的仆人？ 他们的衣物较为华丽，也许你的情况远远没有你说的那么糟。”贵族阿瑟轻快越过走道，径直坐在房间一侧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接过仆人递来的一杯清酒，微微抿了一口，“说说你的来意吧，关于这次贸易的具体内容，你是怎么想的？ 据你所说，你是一名快要破产的贵族，你为什么觉得你有能力承包我的这些贸易和业务呢？” “阿瑟大人，虽然资金缺乏，但是人员还是有的，只要能有充足的资金启动，再加上我的人脉，一旦开始运作，那么我的情况将得到极大的改善。 到时候我就可以委派我的船队来完整接洽你的业务，以极低的价格，我想这是一份非常迷人的合同。”乌瑟尔手指捏着衣服，他紧张的时候会这么做，不过，他并未将这一幕展现人前。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弱点，以及自己内心的略微胆怯。 就是这样，继续保持贵族的傲气，虽然你是伪装的，碧在心中想到。 阿瑟端着酒杯的手放到空中，不一会儿，一名仆人就接过他的酒杯，放到了盘中，随即递来装着冰镇的时令水果的锦盘。 “为什么不在教务厅与我会面呢，你也知道那些圣官是非常繁忙的，即使我靠近着御主的御座，我邀请他们也需要消耗巨大的代价。”在说这话时，他并未忌讳旁边额头上布满花纹的圣官，因为在心中知道他的地位其实是要比那些官员高的。 他是御主亲近之人的子嗣，远不是一名劳工所能比的。 “恕我直言，阿瑟大人，我的腿部近日受了些伤，因为某些蛮横的盗贼，他们试图抢劫我的财产，而我用枪打倒了他们，但是他们仍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伤痕。”乌瑟尔回答道，用眼睛直视着阿瑟。 “原来是这个样子，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能够理解。”阿瑟捏着一枚樱桃，放进了口中咀嚼，随即又说道：“你的腿部受了伤，会不会对以后贸易有影响？ 我在医务厅那边有一些关系，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提供给你渠道，当然，这不是免费的，没有任何东西是免费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清楚。 身任交通运输的长官，腿部有疾病是非常难以忍受的，你觉得呢？” “当然，但是我并不需要亲自出马，我的手下能够胜任这份任务，他们是我的心腹干将。”乌瑟尔并未露怯，他表现得非常完美，也许这就是他来这里的底气之一。 他身上的那股傲气和冷酷与贵族没有太大差异。 “我需要考虑一些时间，也许这段时间内圣官会给出一些建议。”阿瑟交拢着双手，面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你知道的，我的贸易遍布整个阿拉德城区，一旦受损，某些行业可能会受到致命打击。 我同意并不代表它真正的能够运行，这还需要圣官来进行裁定，你应该提早交出预案的。” 这时，那位圣官说话了，他的眉宇间带着不近人的冷意，“根据我们的判定，我们不会接受你的提议，一个破产的家族是无法支撑这份堪称庞大的事业。” 但是你来了，他们仍然选择接见你，说明这仍有机会，不是吗？碧心想。 “是的，阿拉德大陆这么大，总会找到家族来负责运输这份货物，但是我想没有人会比我们更需要这份业务，我们将会以最低的价格来接受所有。 我相信这是一份低廉到令人咋舌的价格。”乌瑟尔诚声说道，“我的家族即将步入绝境，这可能是唯一能够拯救它的机会。” “真是遗憾，但是你的说辞并不能打动我，你需要拿出更实质的证据来证明你有能力来承担这份业务，而不是空口套白狼。”圣官冷声说道。 “好吧好吧，那我将再次陈述一下我的优势。 如果你寻找那些大家族，虽然在实行方面有保障，但是他们要价也极为高昂，据我所知，运输一箱货物所需要支付的酬金就是50银。 并且他们通常背负着许多契约，即使运输的货物重要，涉及到阿拉德都城的很多方面，他们也可能不会放在心上。 我能够担保，没有人能够比我们运输货物的价格更低廉，我们一箱只需要20银，也就是五分之二，而且质量有我的贵族身份做保，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贵族的身份，你是说贵族的身份吗？”阿瑟饶有兴趣的看了乌瑟尔一眼。 在日落帝国，贵族的身份是不能够亵渎的，也是不能够轻易下承诺的，在御主的掌控之下，一旦说出以贵族的名义作为担保，如果说话者背弃了承诺，那他将永远失去贵族的身份，不再受教廷教廷，缄默会的承认。 既然是贵族，那么就要自矜身份，不能有辱名节。 失去贵族身份会造成许多影响，最显着的便是失去一切特权，变得与普通市民，工人，甚至于卡门都差不多，他们的生命不再受御主的保障，同样开始征收足以压垮人脊背的高额赋税。 “非常优惠的价格。”圣官挑眉。 这是非常优异的交易，好到令人怀疑，如果每箱只要20银，那么这么多的交易将不会为他的家族带来任何盈利。 那么做这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只是这些金钱远远不足以起死回生。 “你还想要些什么？”圣官继续说道，“提出如此提议的你绝不会只做此等要求。” “是的，升官大人，我需要一笔启动资金。”乌瑟尔答道，“带来如此优惠价格的数目是两千金。 一旦家族恢复，甚至于，只要摆脱了困境，我们将立刻归还这两千金，即使后续的贸易不再进行，您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是的，堪称完美。”阿瑟站起身说道，但是他的眼神仍带着迟疑，这说明他还没有真正的相信，或者去接受乌瑟尔的这个提议。 碧抬起头，眼见话题进行到如此地步，他意识到，他将要发挥他的作用，他要施加幸运于阿瑟和这名圣官的身上，轻微扭曲他们的想法，让他们答应乌瑟尔的这个提议。 她轻轻勾动着身体的某处，身体随之变得轻盈，他接触到了幸运，将它挪放到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这不是一份简单的事，在这之前，她已经有了无数次这样的尝试，所以才做的如此熟练。 在无声处，她挑动着阿瑟的想法，引诱着他相信面前的一切是可以实施的。 片刻后，她看到了阿瑟的面色变得柔和，显然，幸运起效了。 紧接着，碧将幸运挪至圣官的身上，轻轻挤压，但却没有成效感传来，上官犹如一个无底深渊，吸干了所有幸运，也没能起效。 她再次遇到了和那个男人相似体质的人，而这次的结果并非与上次相同，他们的贸易将要失败。 碧的手心微微发汗，她怀疑圣官能够感觉出她的操控，如果行动被发现，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残酷的刑罚。 但是令她诧异的是，圣官的表情也变得舒缓。 “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考虑，这段时间请您先回去，如果接下来我们答应，届时会通知您。”圣官说道。 碧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圣官这么说，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但是她仍未放松警惕，这可能是麻痹人思想的回答。 · “你将要独自杀了他，那位乡村贵族永远不会意识到他的愚蠢。”玛恩纳将身形隐藏于迷雾之中。 是的，自己要杀了他，独自一人，没有任何超凡能力，只有一把燧发枪。 这真的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吗？ 白杨没有犹豫，他贴紧着墙壁，掂着脚尖，逐渐向着城堡大门靠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使有微弱的摩擦声，也被噼啪作响的木材燃烧声中隐匿。 很快，他看到了两个守卫，他们的眼睛眯着，困倦支配着他们。 白羊低垂着眼帘，他没有准备要杀死他们，打晕或许是一个选择，前提是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如果他们试着大喊，警告城堡中的众人，那么他将冷血扭断脖子。 白杨弓着身子，试图在他们还未察觉时穿过大门，但是一名守卫忽然发出一声呼噜声，刺醒了旁边一人。 他顿时睁开了双眼，茫然地朝四周望去，很快便锁定了行动中的白羊，他举起了手中的长棍，大声喊道： “停下脚步！ 现在的黑石堡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是主人的命令！” “喂，你没有听到吗？你为什么还不停下脚步？如果你还不听劝的话，我们将用棍棒将用棍棒驱赶你！ 你这个愚蠢的卡门，快停下！” 听着这名侍卫的话，白羊的眉头微皱，他不明白为什么称作贵族为主人的他还能和卡门，他们的同族，拥有这样的敌意。 他们是被驯化了的生物，就像前世那些温顺的宠物一般，但那些宠物也有反抗之心，这份反抗为何没有在他们的身上见到？ 白杨想不明白，现在的他也不想去想。 他抽出枪，对准目标扣动扳机，迅速开了两枪。 两蓬血花洒落，伴随着扑通的倒地声。 白羊没有停下脚步，观察两人是否真正死去，因为刚才的枪声已经足够响，如果城堡的人不是熟睡着的蠢猪，他们已经开始做了准备。 他推开大门，脚步飞快，沿着盘旋上升的楼梯，迅速登上城堡。 然而，目之所见的却只有弯着身子抱着头，身体颤抖的仆人们，他们的身旁是丢弃了的棍棒。 见识到枪支威力的他们不敢反抗，对于死亡的畏惧已经超脱了主人的命令。 但这副样子实在令人生气，白杨原以为他们是有傲气的，但是事实击碎了他的幻想。 他拿着枪对准了一名仆人的额头，抓住他的领口，厉声说道：“这里的贵族在哪？” 仆人哆嗦着身体指着城堡的深处，眼神中充满恐惧，“在那儿，他在那儿，大人，我求你，你不要杀我，我只是一名仆人，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 白样没有管他，放下他只是低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赶快走吧。” 没有任何守卫，这并不合理，除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仆从，这里应该还有武力配置，权力，金钱，这些与生命相比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所以那些守卫在哪儿？ 第148章 镕金术 第150章 0148.镕金术 房间中传来异样声响，白杨甚至能够看到房间的墙壁在轻微震动。 似乎有邪恶的魔法在房间中酝酿，等待他推门而入，这饱含着恶意的咒术就将会如潮水般涌出，将他吞没。 里面在酝酿着什么白羊，并不知道，已经暴露的他没有再选择遮掩自己的踪迹，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同时，身体后撤，用门来遮蔽自己的身体。 寂静无声，似乎并没有埋伏。 等待片刻，他探出头看向屋内，视野中能够看见天花板上蔓延下一只绳索，而绳索的末端系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女孩，她的手臂被绳索束缚，跪在地上，手腕处被刀剖开了几个口子，汩汩的嫣红血液从中流淌而出，浸湿了她的衣服。 她的脸上是青黑色的花纹，从耳背一直蔓延到眼睛，瞳孔中闪烁着房间中燃烧着的火把，腥红而诡异。 “你是谁？”她的嘴唇翕合，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是谁？” 白杨在瞬间问道。 他盯着女孩的脸庞，心中隐隐不安，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身上有某种危险的东西。 而关于东西是什么，现在的他并没有能力看出来。 “这里的其他人呢？那个贵族呢？你为何被束缚在这里？” 他接着问。 “他们已经离开了，沿着这里的密道。 我是他们留下的诱饵，用来对付你，如果你不是一个冷血的人，那么你将拯救我，而我却像冬天里农夫怀里的那条蛇一般，在苏醒之后用蕴藏着毒液的锐利牙齿，刺穿你的肌肤，置你于死地。” “为什么你要说这些？说这些不就暴露你的目的了吗？你是自愿的还是不自愿？ 如果你的行为并非自愿，或许我能够救你。” “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玩具，也不想给别人带来不幸，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一个普通卡门。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赶快杀了我吧，用你手中的枪对准我的脑袋，了结我，让我痛快的死去。”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求求你，你不要问我，我无法给你答案，我只是一个卡门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赶快杀了我，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可怕的死相。” 女孩的话语落下，同时额头上的青黑花纹开始诡异的蠕动起来，随着痛苦的低吟，畸变的征兆从他身体内部向外发散。 灰色的淡薄烟雾从他的七窍透出，微笑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火苗从她的口腔里爬出，舔舐着那柔软的肌肤，就在这一刹那，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的焚烧。 先是足，后来是腿，再到腰腹，直到上身，火焰无情的将那副鲜活的肉体焚烧成灰烬。 这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但是她只是忍耐，她没有哭，也没有呼喊，灰褐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光亮，瞳孔中倒映着神情错愕的白杨。 “你应该杀了我的，这样我就不会这么痛苦的死去，密道在房间的橱柜处，请帮我杀死那些人，我知道你的目的是如此。” 她留下最后的话语，随后火焰猛地炸裂，将她的身体吞没。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短短的半分钟内，白杨甚至来不及深入思考，女孩的身体便已经变成一堆灰烬。 堪称恐怖的火焰，如果白杨真的选择拯救她，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额头上的青黑色花纹是咒术的印记吗，能够在短短十几秒内将人烧成灰烬，这到底是什么咒术……白杨在心中思索，同时眼睛撇向房顶，微弱的火焰停留在绳索上，久久没有将其引燃。 似乎这样的火焰只针对有生命的实体。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追击，而在这之前，我会将城堡里的卡门们全部杀死。”一股迷雾涌进房间，迷雾散尽，玛恩纳的身影显现，“他们比在田间劳作的卡门们更加温顺，他们是已经被贵族驯化了的人类。 而你摧毁了贵族，连带着摧毁了他们区别于普通卡门的，不用再进行繁重工作的生活。 他们会因此仇恨你。” 他的话语如此冷漠，视生命于无物。 “为什么？ 难道回归自由不好吗？难道这些人只有在棍棒的压迫下才能过得安心吗？”白杨忍不住发问。 听着玛恩纳的话，他止不住想要呕吐。 玛恩纳点了下头。 “真是，当真是无可理喻！”白杨忍不住吼了出来。 “距离卡门们成为奴隶已经有1000年了，漫长时光的流逝，在上层的胁迫和屈辱下，再勇猛的勇士也会成为软弱的懦夫。 而你所见到的就是这一切，他们的骨子里已经没有反抗，纵然有，也只是对生活的抱怨和仇恨，而对于驱使他们视他们为牛羊的贵族们，他们全无违逆之意。” “但是为什么你不一样，玛恩纳，你也是一位卡门。” 玛恩纳听到这话，只是露出淡然微笑，他的手指指着橱柜，“贵族们还在逃亡，赶快去吧，如果他们将信息传递到首都阿拉德，进入御主的耳朵里，那么，我们将难逃一死，帝国一日不灭，我们将在通缉的名单上存在一天。” 两人之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白杨点点头，走向柜子，推开柜门之后，幽深的隧道口展现。 他没有急着下去，而是转过头，低声问：“你应该知道沙子这些贵族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是的，我知道，但是这是必要的。”玛恩纳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下去。 · 翌日。 破旧的卡门小屋中，玛恩纳正坐在一只椅子上，他的手拿着一块面包，细细咀嚼着，眼睛凝视着风尘仆仆的白杨。 他站起身，走到白杨身旁，拍去肩膀上沾染的灰尘，“确保没有活口吗？” “没错，我杀死了寻找的每一个人，在我发现他们时，他们还躲在隧道的中段，离隧道的出口还有很远。 一位贵族，一位圣官，还有十二名侍卫。”白杨陈述先前的遭遇，“那个额头上有奇怪花纹的圣官会一种诡异的法术，他能够操控我的思想，尽管微弱，却不能够忽视，除此之外，他还会有关火焰的法术。 能够让火焰进入身体内部，就像种下一枚种子，等到种子发芽，抽枝，滋长，成为大树之时，供养它生长的人体沃土便不复存在。” “非常精妙的比喻。”玛恩纳颔首，“这是一种能力，通常只在贵族血统中存在，镕金术是神明赠予的能力。” “镕金术？”白杨重复了一下这个称谓，“法术的施展和金属有关？” “没错。 七种魂质，对应着七种截然不同的能力，而魂质中就包括了金属。 操控思想的能力来自硫磺，而火焰则是铁带给人的能力。” “除了那位圣官，一定还有其他人掌握镕金术，白杨，你能确保所有的人都被你杀死了吗？有没有人逃出去？” 白杨郑重点头，“我能够确保。” “向你询问这一点，并不是质疑你的能力，通常来说一个人只能掌握一种镕金术，而掌握着全部熔金术的人，只能是一位迷雾之刃，而我不可能感知不到一位迷雾之刃的存在。 要么只会一种，要么全部都会，这也是镕金术的基本规则之一。” 柏杨仔细回忆着先前的场景，贵族的大声呼救，圣官的反抗，侍卫们溃不成军，各自逃离。 难道自己真的遗漏了吗？ 这不可能，他仔细已经检查过那个隧道，除了他，没有任何还能呼吸的人。 而就在他们交谈时，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 “黑石堡在燃烧，贵族已经死了！” “这到底是谁做的？” “天神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听着门外卡门们的话语，白杨的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他不能判别弥漫在胸臆间的是什么情绪。 失去了统治者，卡门们无法适应，甚至对造成这一切的白杨进行大肆咒骂。 “是我听错了吗？还是说这些卡门全部都是这样？已经没有任何救赎的必要。”白杨忍不住发问，“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脊梁了吗？” “你失望了吗？”玛恩纳收回手，眼帘低垂着，看不出光彩，“不必因此心生厌恶，同样的，在杀死他们时，也不要有任何心软。 他们不是我的同族。” “真是令人失望，老实说，我还以为这些人会奋起反抗，最起码剥削者死亡，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玛恩纳沉默，他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白面包和肉肠，递给了白杨。 “吃完这些，我们便走吧，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些卡门不值得我去拯救。” 白杨没有接过食物，而是推开门，继续看着那些憎恶的脸庞，扭曲着，憎恨着。 他罕见地没有进食的胃口，血液和死亡不足为惧，只有活着的才是令人厌恶和畏惧的。 如果可能的话，他再也不想见到如此场景。 · “做的不错，碧。” 昏暗的房间中点了几支蜡烛，带来微弱光亮，角落处点燃了一根香木枝，袅袅烟雾弥散。 等待着回应的乌瑟尔身穿正装，坐在红木椅子上。 他们此刻还在那位贵族的城堡中，在临行前，贵族忽然发出出城游玩的邀请，乌瑟尔婉拒之后，贵族又邀请他在自己家中小住几天。 为了不拂了他的面子，乌瑟尔只好停留一晚，等待明日太阳出来后便离开。 “你还有多少幸运能够使用？虽然事情有了转机，但我觉得仍有风险存在。”乌瑟尔敲着桌子，眉头微皱。 碧站在书桌一旁，低声回答道：“已经没有多少了，这位圣官似乎能够抵抗我的能力，我用了很多幸运才能勉强扭曲他的想法。” “你觉得剩余的能力还能够维持你操控几个人的思想？” “可能只有一个人，也许一个人无法起效，人与人对于幸运的抵抗是不同的，我很难保证剩余的幸运必定起效。” “这样的情况……”乌瑟尔沉吟，但很快，他的手停止动作，他的脸上又浮现出沉稳的表情，他已经有了主意。 他转过头打量着一旁站立的碧，随即说道： “如果发生危险，我们将舍弃一部分人，如果你不听指挥，那么你也将在舍弃的队伍中，我想你能够明白我话语的意思。” 你是一个自私的人，乌瑟尔。碧在心中想着，随后点了下头。 “我需要怎么做？” “等待指令，现在不要动用你的任何能力，只需等待。”乌瑟尔抬起手，做出一个休止的动作，同时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前，打开了门。 “阿瑟大人？”他的脸上适时显示出错愕的神情，“这般深夜拜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我想找你聊聊，有关阿拉德的事情，介意让我进来吗？”阿瑟的眼睛撇到了房间内，注意到了站立着的碧。 此时的碧仍穿着那套白色的织物，并不华丽，只是普通市民的穿着。 她的身材干瘪，脸庞因为营养不良而分外瘦削，没有任何美丽可言。 人的爱好千奇百怪。她还记得哥哥的说的话。 只是这样的她也有不少人看上。 “这是你看中的仆人吗？”阿瑟用手指指着碧，“她的身材也太差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为你寻找到更好的，阿拉德的美丽女士有很多，作为一个贵族，即使是即将破产的贵族，也要维持基本的颜面才对。” 真是虚伪啊，你们这些贵族。 碧带着厌恶想着，说实话，她实在感觉不到那些贵族的所谓的高贵在哪。 除了衣着豪华，生活更加优越，他们与卡门们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加肮脏，行为更加卑鄙和龌蹉。 在以往的经历中，他不是没有看到贵族们去那些烟柳场所，甚至于那些工作着的女性卡门，他们都能够下以毒手。 “并非如此。”乌瑟尔摆了摆手，“碧，你出去，贵族之间的谈话并不是你能倾听的东西。” “不不不，我和你想要谈论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些简短的闲聊，至于她，就让她留在这里吧。”阿瑟拉了把椅子，闲适坐于其上。 第149章 枪炮师 第151章 0149.枪炮师 碧从橱柜里拿出几支蜡烛，将其点燃，使房间变得更加明亮后，站立于角落处。 似乎是觉得不舒，服阿瑟扭过身换了个姿势，他盯着角落处的碧，随口说道： “乌瑟尔听闻你是一名乡土贵族，那么你的领地在哪？” 乌瑟尔神情一致，迅速思考后做出回答：“会大人，是西风郡。” “是一座沿海城市，恕我询问这个问题，先前的事物一直是由圣官处理，我并不知晓详情。”他画风一转，手指敲打着桌面，“你觉得那位圣官怎么样？” “严苛不近人情，但这却忠于职守。 我相信这是每一位圣官都秉持的原则，是优良的品质。”乌瑟尔低声回答。 他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圣官及其所在的教廷是日落帝国的禁忌之一，他们有御主亲自管理，把控着整个帝国的经济，军事，文化，乃至于各个方面，是力量的统一。 “虽然如此，我却常常感觉到束缚感，我是一名上等贵族，我的行为不应该受人指手画脚，不是吗？”阿瑟罕见露出鄙夷的神色，“沉重的教条使我感到不快，如果你的身边也有一位圣官，我相信你也会有如此感受。” 乌瑟尔没有回答，这样的交谈已经涉足到不能触碰的领域。 他是一个骗子，窃贼和小偷，并没有真正的贵族身份。 而且并非是不敢谈论，而是不能谈论，教廷拥有隐蔽的眼线，能够监听城中人的每一句话，在阿拉德更是如此。 其实这监视并不严密，但一旦涉及教廷本身，便会接入到秘密渠道，如果谈论到教廷的坏处，抨击圣官，或是教廷，那么，人的踪迹和话语将无所遁形。 随后而至的便是通缉和追杀。 “你似乎并不愿意谈论这个问题罢了，这事本来就是我一人的抱怨。 来阿拉德这段时间你去过教廷吗？” 乌瑟尔摆了摆手。 “先前，阿拉德曾出现一件大事，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只是一位前朝的将军，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神灵的恩赐，竟然活了将近900年，尽管强大，却抵挡不住缄默会的追杀。 于阿拉德最庄严的北门予以绞刑，在行刑时，他沉默不语，似乎对结果早已有所预知。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反抗，而且反抗持续了近900年，依据他的地位和力量，纵然以前朝余孽的身份投奔今朝，也将位高权重，受到御主的重视。”阿瑟的话语中带着惋惜，“在某些圈子中，我甚至听到有些贵族称为他为英雄，这不是明智的说法。” “绞刑，火刑，以至于神形俱灭，要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前朝的给予了荣光又能怎样，现在还不是难逃一死。 就此看来，只是一个蠢货。” 是反抗军的将领吗？碧略微抬起头，期待阿瑟说出更多。 在欺骗的过程中，她曾多次听闻到反抗军的存在，他们是卡门，却从不奴颜婢膝，卑微求饶，于暗处活动，他们一直在筹划推翻日落帝国的统治。 这是她向往的地方，并非有关理想，而是日落帝国的推翻对于所有卡门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这仅仅是她的想法。 “在他被逮捕之后，他所在的地下组织也被连根拔起，令我惊讶的是，他们当中有很多卡门女性和幼童。 有人屈服，有人宁折不弯，后者被抬上火刑台，前者成为贵族们的奴仆。 我有时在思考，他们反抗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在前朝覆灭之际，没有将他们全部杀死就已经是最大的宽恕，如今竟然还想要谋反，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贱民。” 乌瑟尔低头，没有让阿瑟看见他带着憎恨和厌恶的神情，他调整了一下状态，努力使自己的话语听起来不这么刺耳，“是呀，我也无法理解。” 博得了他人认同的阿瑟面色愉悦，他轻快说道：“还记得先前的提议吗？关于那两千金的事。” “这个是自然，毕竟关系到家族的存亡。”乌瑟尔点头。 “在交谈的时候，我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阿瑟顿了下，似乎在回忆先前的经历，“我的身体变得轻盈，思维变得活跃，似乎在这种状态下，什么都能够做到。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体验？” “那么，您是否将这件事告知圣官大人了呢？毕竟这似乎不正常。” “没有。”阿瑟答道，“他是一个顽固的人，如果他得知我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定会刨根问底，将事情弄个清清楚楚。 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要留些神秘感比较好，再说这样的体验绝无仅有，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乌瑟尔在心中长舒一口气。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事情就要暴露了，但是…… 他不着声色看向角落处站立的碧。 他记得清楚，在那时圣官和阿瑟的神情接连出现了变化，阿瑟觉察出了碧的幸运，那么圣官也必将感知。 危机感在他的心中膨胀，但乌瑟尔并未轻举妄动。 他需要合适的时机逃离，但绝不是现在。 这里是守卫森严的黑狮堡，还有诸多掌握法术的人守卫于此，如果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等待他的绝对不是自由，而是囚牢。 绑架阿瑟？这样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 他深吸一口气，使烦躁的内心平静，随即说道： “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可能这只是一次偶然，阿瑟大人并不必为此想些什么。” 后续二人又交谈了会儿，阿瑟便离开房间，并提议明日前往教廷进行更进一步的审核。 待确认阿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乌瑟尔轻关门，坐在椅子上捏着眉头，“先前你使用幸运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事情已经败露，我们将迎接缄默会的通缉，教廷和贵族并不是这么好欺骗的。” 失败了…… 碧没有惊诧，在发掘圣光能够抵抗她的幸运之后，便有如此明悟。 事情如此顺利，以至于让她也沉浸在成功的欢喜之中。 永远不要相信任何好消息，不要觉得自己能够轻易成功。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依旧是等待，我们绝不能在黑夜中前进，迷雾会在缄默会找到我们之前率先杀死所有人，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狠狠捏着眉心，试图思考出破局之法。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次计划已经有将近三年的准备。 那位该死圣官的出现搅黄了所有的计划和安排。 难道说天命如此？我此生只能做一只始终逃窜，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鼠辈…… · “结果如何？” “目前还不清楚，他将自己锁在房间，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声音传出。” 被各色涂鸦充斥的门扉前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男人双手插兜，表情放松，一个男人神色有些紧张，在房间前踱步走着。 “玛恩纳，你觉得白杨所说是真的吗？ 这样的奇异能力，纵然在迷雾之刃中也很非常罕见，甚至说凤毛麟角。”卡希尔不断走着，显然有些心烦意乱，“而且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来，这是否意味着他已经失败……” 玛恩纳微笑着用手按住友人的肩膀，平静说道： “他是我挑选出来的人，绝不会说谎，而且他的战绩不是有目共睹吗？”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眼光，也不是不相信他的能力。 而是这一切是否有些太过荒谬了，只要有原料和自身，无需任何工艺，也不需要他人协助，就可以做出优良的子弹，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完成的吧？！” “冷静，卡西尔，冷静。 他就在这里，只需要等待和相信便好。”玛恩纳伸出手为卡希尔整理了一下已经有些凌乱的衣领，“如果他成功了，这不吝如同雪中送炭，若是失败，也没有什么可惋惜的。 虽然无法掌握镕金术，但他一身本领无法小觑，独自一人，击穿百人是难以想象的战绩，纵然是我也无法做到。” “那是你太过小看你自己了，玛恩纳。”卡希尔终于站定，他吐出胸臆间的浊气，“你这么相信他，背后一定有缘由，作为你的同伴，我也应当如此。” 玛恩纳微微颔首。 昏红的日光洒落，伴随着永远都不曾停息的灰烬，直到它们在地上积了浅浅一层之后，门终于从内部打开。 与此而来的还有从房间中冒出的浓密烟雾，玛恩纳两人迅速后退。 他们能感觉到那灰白雾气中蕴含的阴毒，弥漫着金属弹药蕴含的死亡气息。 玛恩纳从怀中取出一块锡，他用手指和中指将其捏住，勾动着身体内部蕴含的力量，而后向锡轻轻一吹，在一瞬间，锡块化成了阵阵微风，将烟雾吹散。 这同样是镕金术，锡代表镕金术中的风，锡的分量越大效果越强。 两分钟后，玛恩纳率先进入房间，他看向房间正中，烟雾的来源，只见玻璃桌上堆放着成百上千的普通子弹，光滑的表面闪烁着金属色泽。 “一百颗一堆，这些总共是十二堆，也就是说一千两百颗子弹。”白杨已经瘫软在沙发上，眼神中带着止不住的疲惫。 完成这些子弹用了他将近一天的时间，纵然有超凡能力的协助，如此数量也足以让他累个半死。 没错，在完成故事线的第一个重大转折点，不仅加入了玛恩纳所在的迷雾之刃组织，成功进入首都阿拉德，还意外觉醒了一个职业·枪炮师。 虽然还未取回原本的超凡能力和物品，但这份来自枪炮师职业的加成，也足以令他在现阶段掌握一定优势。 【枪炮师】 【金属物品制造属性提升20%、制造时间缩短75% 全金属亲和提高25% 可制造武器（燧发枪、火药子弹）（可经过图纸增加物品种类，提高制作上限）】 黄梁系统初步将白杨各方面能力具化为能直观观察的属性点，并提供了类似制作台的能力。 【参赛人员:白杨（人类）】 【体质：7】 【作战能力:7】 【魂质:5】 【其余繁琐界面不为一一展示，需参赛人员自行规划整理】 显然，这个系统还是个青春版，更加重要的提示并未呈现。 而在这一段时间的摸索中，白杨初步理解了魂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并非灵魂的重量，而与精神力，精力，制造力相挂钩。 此时白杨的魂质为5，那么他最高能够制造的燧发枪的数量为5，子弹的数量在2000发左右，一旦超过这个极限，虽说还能制造，但是制造的效率已经极大程度降低，如果说先前能够一小时制作100发，那么，在魂质耗尽后，一小时不过制造十发。 当然，魂质也能够恢复，通过睡眠，娱乐，进食等方式，其中，睡眠的恢复魂质速度最快。 虽然说这个职业相当不错，但白杨总觉得自己有朝npc的方向发展。 不过npc就npc吧，反正干的舒服就行。 “除此之外，我还制作了一把燧发枪。”白杨从一旁拿起先前用的枪支，丢给玛恩纳。 “燧发枪的模样与这把枪相同，虽然制作方便，但枪较容易损坏，一般来说，开枪1000下，就算成为垃圾了。” “1000下？”玛恩纳低声喃喃，“我们可没有这么多子弹，目前除了购买，组织内能提供子弹的就只有你一人。 说起来我还没怎么用过枪呢，它们都被教廷牢牢把控，除了贵族和圣官，普通人根本无法拥有。” “你掌握镕金术，普通的枪支对你而言也没有什么用，顶多方便一些。”白杨眨了下眼睛，“不过如果能给我更加精妙的武器图纸的话，威力更大枪支的制作也不在话下。” 玛恩纳点点头，试着挥舞着枪支，模拟射击动作。 “我要提醒的一点是，这把枪不能够连发，扣动一次扳机只能射出一枚子弹。”白杨低声说道。 “你还能制造出更多这样的枪和弹药吗？”玛恩纳将枪放在桌上，背靠墙壁，饶有兴致问道。 “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金属和矿物材料，可以，不过需要时间。 如你所见，短时间内制造这些差不多就是我的极限。”似乎觉得说的不太准确，白杨又补充道，“只是目前，随着能力的增长，我的制造效率会稳步提升。” 第150章 藏于雾中的妖精 第152章 0150.藏于雾中的妖精 深夜寂静无声，没有丝毫月光洒落，碧的手指抚摸过精美的雕花窗，透过窗子，她能见到的只有迷雾。 束缚，困境，秘密是夜晚的基调，她从没觉得阿拉德有过美好，这正显得此时的静谧尤为美妙，但是她知晓，这样的平静要被打破了。 她转过头，打量着自己的首领——乌瑟尔，此时他都狠狠的捏着自己的眉心，似乎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当了这么多年首领，他深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计划极大可能失败，但仍有微小的概率成功，如果成功，那么他们将获得两千金，这是一份巨额数目。 要知道，阿拉德的普通居民一年才花费约30金左右，这包括了日常吃食，衣物，生活必需品。 如果想要过的更好，那么一年就要花费约150金，这多出来的120金将用于购置华丽的衣服，参加宴会，购买名酒，有名餐厅里的精致事物。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开始思考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困境。 一座守卫庄园的城堡，里面有圣官和众多守卫，他们或许有奇异能力，有枪炮。 而我们……她将视线转移到手部，那是布满茧子的手，只有肉体和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幸运。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碧。”乌瑟尔眼中透露着疲惫和焦躁，他放下手，凝视着站在窗边的女孩，“我知道你很有想法。 你和你逃走的哥哥一样，思维活跃，头脑敏捷，我厌恶你们这种人，但是现在，你将会是我的救命稻草之一。” 是的，或许我不够聪明，但我足够谨慎，而你应该为你的莽撞感到羞愧。碧在心中想到。 因为你的鲁莽，我们可能会丢掉我们的小命。 “也许……”碧沉吟道，露出琢磨不定的表情，“等到夜深，或许我们能够秘密潜逃。 击晕守卫，打开城堡大门，窜进迷雾中，在迷雾中没有人能够锁定我们，我们将成功逃离。 但是……” “但是我们无法保证自己在迷雾中的安全。”乌瑟尔突兀说道，打断了她的话。 “迷雾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绝境，那片雾气中隐藏着恐怖。” “所以你不决定逃走吗？”碧问道。 如果不逃，那么明天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关进大牢的命运。 “不，我们会逃离。”乌瑟尔的音调忽的变得沉稳，“我们已经没有退路，纵然是绝境，也不得不闯一闯。” 但这绝境是你导致的，正因为你的贪婪，才使得我们不得不深入迷雾。 她没为乌瑟尔的决定感到惊愕。 如他所言，这将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我应该怎么做？”她问道。 “等待午夜的那声钟鸣，届时我们将出发。”他摆了摆手，示意碧出去。 碧轻轻点头，掂起脚尖，轻声出门。 · 嘭！ 奇异的如同鸟类鸣叫般的钟鸣响了起来，自阿拉德最中心处的最高穹顶处蔓延，回荡在这诺大的城邦之中。 碧打开窗，让冷风消退倦意，他深吸一口气，随即看向已经拿到一把骑士枪的乌瑟尔，此时，他正挥舞着枪，身上穿着偷来的银盔甲。 在他的身后，只有零星几人，那些人的脸上带着明显的错愕，似乎并不相信乌瑟尔会做出如此举动。 而事实如此。 “听着。”他将细长的枪高高举起，使周围陷入寂静，声音低沉，“我们将沿着楼梯和隧道穿过大门，深入迷雾之中，回到我们旧时的寓所。” “那么其他人呢？我是说其他兄弟，他们不和我们一起吗？”一位头顶有明显斑秃的男人问道。 乌瑟尔略微侧目，冷视，“计划已然失败，我们需要一些人作为诱饵。 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决策，那么你便和他们一起在这里等死。” 他并没有掩盖自己的意图和原因。 “必要的牺牲便是如此，对于他们这些没有价值的人，也许为我们付出生命是更好的归宿。”他的眸子带着冷光，转过头，“做好准备，突围即将开始。” 必要的牺牲？ 碧在心中嗤笑，但她不得不承认，乌瑟尔是一个优秀的首领。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有犹豫寡断，而这正是她缺乏的。 随后，漫长而昏暗的廊道中，响起错乱的脚步声。 而随着行走这脚步声越来越轻，几近于无。 城堡非常大，道路似乎漫长的看不到尽头，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出现，仿佛整个城堡都陷入昏睡。 逃离格外成功，似乎有幸运女神相助。 好运的有点过头了……碧不安的看向四周，此时的她竟莫名期待出现一名侍卫，哪怕是一名男仆也好。 环境实在太过寂静，除了呼吸声和脚步声，便只有蜡烛呲啦燃烧的声音。 乌瑟尔并未因此等环境放慢脚步，而是愈加快，直到抵达城堡的大门。 是我的幸运发挥了作用？碧不断想着，停下脚步。 “碧，你先出去，如果有事就用你的幸运。”乌塞尔转头，话语严肃，带着命令的口吻。 碧点头。 她不能拒绝，这便是她的作用。 她深呼一口气，随即拉开大门，将头探出去，却没看到侍卫的踪影，只有两处篝火燃烧的正猛烈，迸溅出零碎的火星，驱散了门前的白雾。 而更远处，什么也看不到，一切都被迷雾覆盖。 诺大的黑石堡似乎没一个人。 “没有守卫。”她回到城堡内，冷静述说，“我觉得这不正常，似乎有人在帮助我们，或者这是引蛇出洞。” “走吧。”乌瑟尔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前进了，明白吗？” 碧蹙着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看到乌瑟尔阴沉的表情，只能作罢。 每个人动作都极快，他们迅速穿过城堡大门，踏进迷雾之中。 碧在先前从未接触过迷雾，甚至没有在夜晚出去过一次。 在阿拉德，人们世代相传，迷雾中隐藏着致命的危险，就连她那位见多识广的哥哥，都在抗拒着迷雾，他从未允许碧进入其中。 但是此时进入雾中的她竟感到莫名的亲切，没错，水乳交融般的感觉，仿佛雾气是一位亲人。 她的手在雾气中挥舞，如同有灵性一般，那些游离的雾，追逐着她的手。 也许我不是普通人，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会有幸运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她没说话，没有暴露这份异常，只是静静用心去感受不同，区别于异常人的能力。 并且在雾气中，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幸运在增加，通常它的积累难以感受到，此时却有明显的不同。 很快，他便深入雾气之中，逐渐迷失，脱离了队伍，她并不知晓前路应该怎么走。 是短暂的兴奋，让人神情有些恍惚？还是雾气本身就会制造这样的效果？意识到异常的碧迅速停下脚步，他俯下身，打量四周，试图寻找些可以辨别位置的标志。 黑暗之中，隐隐可以见到微弱的光源，似乎是城堡点燃的巨型篝火。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她只得站立，等待着乌瑟尔或其他人发现她不见，呼唤她。 应该更加冷静，碧，兴奋和喜悦都不是你现在应该拥有的，首先要活命，然后才是其他东西。 过了会，似乎是不远处回荡着乌瑟尔沙哑的嗓音。 “碧，到我的面前。” 他低吼着，如同炸了毛的雄狮。 在事情失败之后，又一件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一切都如此令人不快。 他想要发怒，却不得不压制住鼓胀的感情，因为此时还身处迷雾之中，生存的问题尚未解决，再无心情考虑其他。 东西亦或者南北？ 声音在交错，重叠，回响，仿佛指挥混乱的交响乐，乌瑟尔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让碧分辨不出源头在哪。 该死的，他应该拿一只火把……碧试探的往西方走，因为她能够感知雾气似乎在西方有异常的波动。 “嘶……” 莫名的声音响了起来，并非像人声那样，从四面八方传递，如此清晰，像是就在耳边发声，令人汗毛直立。 “是谁？！” 她带着惊慌问道，双眼无助的看向前方，却并未寻找到任何生物的踪迹。 气流并未流动，声音转瞬即逝，就好像是幻听一般。 到底是什么情况？碧略微喘息，快步向前跑动，直觉告诉她这里有什么东西。 奇异的声响，像是深洞中那些堆积在一起的甲虫不断摩擦发出的声音，裹挟着令人不安的躁动和恐惧，渗透进碧的思想之中，使之不自觉感到紧张。 这到底是什么？迷雾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 她不断思考，回忆着哥哥，周围人曾经谈论过的有关迷雾的话题。 死人？疯子？毒药还是…… 她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某种令她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随后，迷雾向她呈递了一份答卷。 那是一只苍白的东西，银白色的头发，佝偻而修长的四肢，它们无力的在地上拖拽。 黑色眼球巨大，面容如同蜡融化了一样扭曲而窄小，它们的肋骨和内脏清晰可见，皮肉几乎是透明的。 而它的脸上竟然是笑容，并非阴森恐怖，而是仿佛见了亲人一般和煦而温暖的笑，而在这笑容间，必能看见它口中尖锐而修长的犬齿。 一下便能咬断人的喉咙，无比可怕的杀人恶魔竟然在笑？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碧吞咽了一口口水，失声说道。 这样的恶魔恐怕只有在人最深噩梦之中才能出现。 “我是你。”它露出苍白的微笑，缓缓走向前，靠近着碧。 于是碧便闻见了潮湿和腐朽的味道。 它抬起长的有些过分的手臂，轻柔地用那布满污垢的指甲触摸着她的脸庞，“你从未意识到我的存在，姑娘，而我始终能看见你，在最深沉的夜里，我常倚在窗边，看着你熟睡的身影。 你不曾见过我，因为我知道那还不是时候，你从没进过雾中，探寻过姐妹们的踪迹。 此时你又是抱着何种心情和目的来见我呢？” 它扭曲而畸形的脸庞凑近了碧，“为什么不说话呢，我的同族？ 先前你不是还问我，我是谁吗，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是你的亲人。” 如同坠入最深的泥潭，碧浑身僵硬，只觉得彻骨的冰凉。 在它出现后，身体便失去了控制，并且还在主动迎合着怪物。 这不正常！ 她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绝望的看着它触摸着自己的身体。 粘腻，像是无时无刻不在分泌粘液的爬虫。 我现在能做什么？她疯狂想着……幸运……对，幸运！ 贱男感知着身体中的某处，随即将这份力量投射到整副身体。 随着幸运的运用，知觉重新返回身体。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我从出生到现在没有接触过一个人类，而你却生活在人类的社会，过着和我们截然不同的生活。”它勾着碧的脖颈，似乎那尖锐的指甲要将血管戳穿。 难以分辨它脸上的表情是喜悦还是憎恨，亦或者羡慕，因为那面部已经扭成一团。 “我无时无刻都想要生活在人类社会，我能感受到你们是活着的，而我没有变化，几百年了，我一直是这个鬼模样！ 我想要活着，真切的活着！” “为什么？”碧轻声说道。 “我们的日子这么苦，整个卡门都在高压统治之下，你说你是我的同族，那你曾帮过我吗？” “我怎么没有帮你，姑娘！”它的话语稍显凄厉，“是我帮你解决了一个缄默者，而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能看到你身上那些残存的影像，你的同伴杀死了一名古老的贵族，他是御主的钟爱者，天子一怒，流血漂橹，血染天地。 你应该知晓的，缄默会会找到你，因为你是他的同伴，无论痕迹掩饰的再完美，神明的赐福亦不会消逝。”它陡然举起右臂，发出凄厉的尖叫，展示着其上狰狞，至今未愈合的巨大伤口。 “这便是我付出的代价，杀死一名缄默者，我想要保护你，姑娘，你不该怀疑我。” 第151章 相遇 第153章 0151.相遇 “但是你为何要保护我呢？”碧忍不住发问，“我们只是普通人，纵然你认得我观察过我，我们还是形同陌路，我们有不一样的外貌，身体，价值观乃至世界观。 还是说你帮助我，仅仅是出于怜悯？ 毕竟你看起来如此强大，力量非凡，帮助一名弱小的人类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不不不，还记得我先前说的吗？”雾中妖精收起手臂，话语中带着某种诱惑和引导，“我曾说过，我们是同族，这也是我选择救你的原因。 我的时间无多，也许是时候离开了，你要记得离开这个组织，它不是你的栖身之所。”它如此劝慰。 “但是我没有地方去，一名普通卡门是无法在地下世界独自生活的，只能依附他人生存。” “真的是这样吗？姑娘，好好想想你的能力，你的非凡，这是你不同于其他人的地方。”它的嘴唇闭合，面容忽的变得朦胧而美丽起来。 随即，它的身体盘旋上升，那些透明的血肉化作淡薄的雾气飘散，留下微弱的话语。 “要记得我说过的话，姑娘，有人在寻找你，危险将至。” 危险……来自缄默会吗？她沉吟片刻，放弃了思考，这对于她现在来说还有些远。 幸运的能力很弱，储存的量很少，根本无法起到作用，如果只是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尚且足够，改变一名怪物的想法，这似乎是天方夜谭。 就在思考间，碧的面前陡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的嘴唇紧抿，神色冷酷。 “原来你在这里，为什么不听从我的命令？”乌瑟尔向前几步靠近了碧，用手捏住她的喉咙，“在迷雾之中，你似乎显得格外自在，这就是你觉得你能摆脱我的本钱吗？” 他的手略微抬起，手臂暴露出蟠虬的青筋，“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原因。” 他非常愤怒，要将自己的失败归咎于我，我将成为他的出气筒…… 碧默默想着，牙齿咬着下嘴唇，即使将要窒息也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她不能让自己看起来软弱，坚强的方式有很多种，这也许是其中之一。 对她来说，隐忍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没有人能够无止境的释放怒火，而在平息之后，她将得以喘息。 乌索尔举了一会，似乎是对碧的反应感到厌倦，随即将其狠狠地丢在地上。 他背过身，声音沙哑，“你和你的哥哥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时候我觉得我对你们的怜悯简直过了头，在你哥哥叛逃时，我就应该将你杀了。 我早该知道的，你和你的哥哥本就是一路货色。” 碧发出微弱喘息声，她揉着喉咙，努力让自己的呼吸舒服些。 “站起来，我们回去，如果你想死在这迷雾之中，我会允许，即使你有那种特异能力。 你要知道，我能够找到取代你的人。” 他站立着，等待着碧，不一会儿，那些零星的人逐渐从雾中出现，来到乌瑟尔身边。 三个，四个……碧环视着四周，发现随着他们逃离的人少了两个，而有一个人，他的神情恍惚，眼神呆滞，似乎受了什么惊吓。 灰色的衣服颜色变深，带着隐隐约约的铁锈味。 雾中一片寂静，这一次碧再次觉得这些未知当中存在莫名的危险，也许是雾中妖精，也许是更危险，没有神智无法交谈的邪恶怪物。 她微微皱眉，迅速爬了起来。 未知的危险到底是指什么？那个生物在警示我些什么……如果有危险，她会再度出手吗？ 疑惑在她的心中蔓延，但是她深知一切都要靠自己。 任何人都可能会背叛。任何人…… 她没有靠近任何人，只是静静跟在乌舍尔的身后。 也许我应该独自一人，继续留在组织，可能正如它所言是个错误的决定。 自己走？她从来没有独自一人过，在过往有记忆的岁月中，总是她的哥哥和他一起从一个城市跋涉到另一个城市，加入一个又一个窃贼帮派，做出那些令人作呕的事。 她喜欢一个人呆着，喜欢静觅的环境，但是一想到要一个人行走在城市之中，莫名的恐惧和颤栗便在胸臆之间弥漫。 她还没有坚强到那个程度，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哥哥在离开后，她没有逃离这个帮派，而是继续留在乌瑟尔身边。 但是她这次必须走，缄默会已经盯上了她，起码是派克，在雾中妖精杀死那位缄默者后，追杀者恐怕更多，直到它也无能为力。 碧不想死，起码是现在，她还没有见识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因此，愈加想要活下来。 …… 沿着未知的道路行走，不知前路，亦不知来处，一些人就这么走着。 幸好时间过得很快，黎明已至，昏暗的日光洒落，碧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走入了一片未知的区域。 这似乎是一片住宿区，没有黑石堡呢穹顶和污秽的街道，整齐安静是这里的底色。 街道旁种植着蔫萎的树木，叶片泛黄显然是营养缺乏，不过不间断的，有一些衣着精致却不奢华的人，从寓所中走出，拿着水壶浇水。 灰烬飘落，逐渐遮掩住她的视线。 隐约看来，他们的脸色红润，似乎过的不错。这一片她从未到过的地方，以至于他开始疑惑，这里是否是阿拉德。 她转过头看向乌瑟尔，只见后者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这里，是宫廷区……”他发出微弱的声音，“地位最尊贵，最古老的贵族在此居住，接受御主和神灵的赐福，他们在高耸的城墙之后居住。 难道迷雾还会引导我们进入其他空间？那堵城墙可没有任何城门存在……” 他谨慎地迈出脚步，号召着其余人躲进寓所间的夹缝之中。 随即，他脱掉那身显眼的银色盔甲，脱下旁边一人的衣物穿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松了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 “他们并未认识我们，遭遇这样的情况，他们应当不会像守卫通报，不过这亦是我的猜测。 是等待日落之后穿越迷雾，还是尝试沟通，隐蔽在一位贵族家中，你们怎么想？” 这边是未知的困境吗？ 碧透过夹缝看着四周，那些灰烬飘落却奇异的没有落在那些精美的房屋之上，似乎有奇异的力量遮盖了它们。 那些人的脸庞带笑，身形挺拔，从未受到世俗的困扰…… 这便是真正的贵族吗？ 她心头升起疑惑，这片灰烬飘落之地还有如此带着希望的地方吗…… 还是说这里是另外一种意义的地狱？ 她不知道答案，却迈出了脚步，因为乌瑟尔已经让他们开始分头行动，寻找可能的出路。 但是她只走出了乌瑟尔的视线之外，便停下，驻足于墙壁上，好奇观察着周围的场景。 这里是新的地方，或许是她向往之地。 逃离……在这？或许他能够得到一名贵族的允许，长久居住在这。 据她所知，越是生活在资源优渥的地方，他们的心肠便越软，没有接触过世俗险恶的他们，只会用天真而愚蠢的眼光看待世界。 碧跑动起来，走向建筑群的深处，忽的，他看到一名黑发男子，面庞如同雕塑般，比例很好，眼神中也带着坚毅，与周围的贵族不同。 他身材高挑，穿着深灰色的丝质衣服，碧能隐隐约约看到那衣服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而这名男子实施正蹲着浇花，动作轻柔，格外爱护那朵即将凋谢的花。 他应该是一个温柔的人，也许好说话，我应该尝试一番……这也可能带来危险，但我已经走投无路，不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模仿出贵族喜爱的怯懦和顺从姿态，她步伐极小，逐渐靠近了那名男子。 “你好。”碧的声音带着些颤抖，这同样是伪装出来的，“请问能给我一杯水吗？” “一杯水？”男人抬起头，重复道，他打量着衣服破旧的碧。 却不是那种猥琐的目光，仅仅是打量而已。 他将水壶放在一边，站起身，低声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或许你想进来坐着吗？ 你似乎已经很累了，长途跋涉还是体力劳动？”他的话语中带着令碧不可思议的关切。 就仿佛是他真的关心她一样？ 但这可能吗？给予一个陌生人同情和怜悯，在这个世界，这也许是他的伪装，一旦我进入屋子后，他便会露出他野兽般的一面…… 碧不断思考，最终点头，她需要迎合这位贵族的想法，无论他想要做什么。 “对了，你的名字叫什么？看你的神情，你似乎从未来过这里，那么你是怎么翻越那堵带着庇护的城墙的？”男人低声问道。 “不回答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是这里的原住民，除了水，你还想要一点吃的吗？最近他们新带来了数袋白面包，还带着蓝莓果酱，我很久没有吃夹心面包了……”他絮絮叨叨说着，推开雕花木门，“他们总是有很多事要做，经常外出，因为某些原因，我只能在房间里，工作总是很令人感到厌烦。 我很无聊……”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哪里不舒服吗？房间里还有些药，我可以给你拿……”见碧不说话，白杨忍不住问道。 在这里，不同于贵族的人非常罕见，几近于无。 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不是贵族，因为她们总是高傲的，像只优雅的黑天鹅，这样的形容可能不太恰当。 难道她也是参赛人员？但是并不像，参赛人员怎么会如此干瘦，成为超凡者后，体质将会得到极大改善，纵然是先天体弱，也会因为超凡因素的改良不再瘦弱。 “我叫做白杨，你的名字是什么，能告诉我吗？”他站在门前问道。 “碧，我叫作碧。”她忽的说道，神色莫名出现了警惕，向后退了几步，“你不是贵族，我能感觉出来，你是谁？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哦……”白杨抬起眉，“你为什么觉得我不是贵族？” 他环顾着身体，却没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我不像贵族吗？” “当然。贵州没有这么多话，也不会对弱小者给予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和地位，纵然是怜悯，也只是野兽所表现的温雅一面，一旦将其撕开，就会露出如同淤泥般的内在。” “哇，说的不错啊，听你的话语来看你似乎上过学？”白杨越发觉得碧有意思起来，“如你所言，我的确不是一名贵族，但你也不是，对吗？” 他盯着碧手上的茧子，“我觉得你还是先进来比较好，一会儿巡逻队便会过来，你是一个生面孔，他们可能会逮捕你，即使我来做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进入房间对着碧招手，脸上露出微微笑意。 为什么……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什么目的……碧不断思索，这样的人简直前所未见。 似乎根本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人。 她撇了一眼房间内部，温馨的摆设。 两张皮质沙发，燃烧着木材的壁炉，玻璃圆桌，几把红木椅子，墙壁上还挂着一张小女孩的画像，四周用绸带装饰着。 生活在这里的人应该不会是恶人。碧这般想到。 她沉吟着，带着迟疑进入了房间，白杨立即关上门，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双她从没见过的鞋子。 筒形设计，似乎用皮毛做成，遮住了部分脚背和足尖，跟腱则露在外面，是什么新颖的款式吗？ “这是……什么？”她问道。 “这是拖鞋，怎么样，没见过吧？”白杨得意说道，“这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我觉得不方便，于是便做了几双。 虽然是大理石地面容易拖洗，但是能减少多余的劳动还是好的。” 碧忍不住指着自己的脚，她没有穿鞋，先前穿的鞋子早就行走时陷进淤泥之中，而且这双、呃，拖鞋看起来价值不菲。 越是新颖，便越可能是潮流，蕴含的价值也越贵。 “我的脚很脏，会弄脏这双鞋……” “没关系，鞋脏了，洗了便是，比起刷鞋，我更讨厌拖地。”白杨如此说道，说完，推开装饰着圆饼图案的门，走了进去。 第152章 涧时酒吧 第154章 0152.涧时酒吧 尽管碧不相信，但她确实是来到了这个居所，并且这里的主人似乎还为他准备了食物和水。 名叫白杨的陌生男子，虽然只是初见，却待她极好，似乎是从厨房的房间拿出了伯爵红茶和有着小熊纹路的小圆饼。 他放下锡盘，拿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随即坐在椅子上。 必有些拘谨，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前所未见，太好了，白杨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好的令人生疑，令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对自己有其他想法，是好的还是坏的…… 碧的脚趾不安的并拢，手指捏着衣服，她盯着悠闲坐在椅子上的白杨，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就不害怕我有其他目的吗？这样的我就不令你怀疑，让你发问吗？ 还是说你觉得这没什么，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那你似乎心思很多，思想很活跃，不，我不是冒犯的意思，我是说你是否有点谨慎的过了头。”白洋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柔和说道：“救你和不救你只是一件小事，以我的观察来看，你并不是披着羔羊皮的饿狼，我说的不对吗？ 而且我觉得。”他沉吟片刻，似乎得出了答案，“虽然我们不是一路人，但你值得被救，我相信你有这份价值，也相信我的观察。 如此说来，你能安心吗？” “价值？”她皱起眉头，“恕我直言，你可能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可能会带给你灾祸，因为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外来者，而且还是一个令人不齿的盗贼和杀手。 我的手上见过血有该死的，有无辜的，它充满了罪恶，了解了我的生平，你还想留我在这里吗？” “为何不能？”白杨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的手上也见过血，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知道这里的生活是怎样的，为了活命做出什么都不稀奇，你是一名女性，身体瘦弱，力量微小，如果没有狠劲，那你早就死了。” 碧陷入沉默。 这是一个好的说法，说不上是拍马屁，因为碧没有这个地位，白杨也没有理由去拍一个流离失所之人的马屁。 那么是因为理解吗？碧不能相信这样的人会理解他们，身处高楼的人是不会理解浸身于淤泥之中的人的生活和想法的。 但看着他和煦的笑，碧不自觉的放松起来，这样的笑容似乎拥有魔力，令人相信，就像是幸运一样。 她接受了白羊的说法，暂时的。 不多时，她又看向那双拖鞋以及自己那双沾满淤泥的脚，问道： “真的没关系嘛？ 我真的能穿这双鞋吗？毕竟他看起来这么的昂贵——” 白杨摆了摆手，聆听完碧的说辞后，微微一笑，“没什么。 如果你心有愧疚，可以在离去时将其清洗干净。” 思考片刻，碧伸出脚穿上了那双拖鞋。 柔软温暖不同于先前所有鞋冰冷的触感，他忍不住想到了冬天里的一杯热水，亦或者毛茸茸的动物皮毛。 令人渴望而向往。 · 在白杨的眼中，御主的宫廷，城市——阿拉德看起来死气沉沉，大多数建筑物以石块，矿物构建，有钱的市民们会以砖瓦砌筑房顶，一般人家只有简单凸起的木条屋顶。 除了那些黑石堡之外，其余的房屋都没有尖耸的穹顶结构，拥有一道坚守的穹顶，似乎也是贵族的特权之一。 房间与房间的距离相当紧密，因此虽然每栋都有两三层高，却仍显得又矮又扁，住处和店铺长得一模一样，在这座城市里，想要生活就得避免引人注目，除非你是显赫的贵族，能够接受那些好意的，亦或者坏意的注视和探访。 城堡中的大部分空地都围绕着那些高耸的黑石堡，普通市民们居住在田野之中，城堡则像从地面凛然升起的巍峨高山，以此划分，贵族和普通人的洪沟。 城堡附近是空地，有田野也有山林，和城市的各处相同，那些黑石堡也沾染了数不尽的灰烬，不过因为本身是黑的，所以观看上没有什么区别。 阿拉德的每一栋建筑物，房屋还是路灯，吊牌，甚至几乎是玛恩纳目之所见的任何事物，都被重重叠叠的灰烬浸染，成为一片浓重的化不开的黑色。 起初只是房顶被染黑，那里是最高的地方，随之就是墙壁，雨水、露水，雪会将污渍容纳，等待化开和留下时，便会随着屋檐冲下，污染墙壁，像是墨汁在画布上泼洒黑色，以不均匀的数量冲下地面。 街道漆黑一片，为了维持城市的基本整洁和美观，纵且说是美观吧，那些卡门们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努力工作来获得微薄薪资，不断地在街道上铲着灰烬运往码头。 白杨带着碧站立在一处房檐下，他用力的磕了一下皮质靴，腰间挂着一只燧发枪。 想要自己的安全不受威胁，就得时刻准备这样的东西，毕竟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窃贼和强盗来抢走自己身上装着的钱币，他现在还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可以用于攻击的超凡能力。 碧的神情有些拘谨，她的手紧抓着白杨的衣服，不断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真的会有人来接我们吗？我是说你口中的玛恩纳在哪里，我们又要去往何处？” “不用担心，玛恩纳有所计划。”北洋环顾四周，看到一群只穿着黑黄革制背心，一袭短裤的卡门们，他们用铲子艰难地铲过白杨站立地方旁的灰烬。 据玛恩纳所言，这些灰烬将被运往流经整个首都阿拉德的莫尔纳河，免得阿拉德被灰烬掩埋。 随着注视，他的目光逐渐飘向远处，直到一座巨大的耸立在整个城市之上的辉煌宫殿。 像是火山一般的构造，无数的穹顶缠绕在它的顶部，阳光透过时，闪烁着蒙蒙光辉，那是巨大的七色琉璃窗，它们不规则分布在整个宫殿的墙壁上。 玉柱的宫殿比任何黑石堡都大，而且华丽，它是黄金一般的颜色，并未被灰烬染黑。 御主的能力，亦或者神明的赐福，使得那座巨大庄严的宫殿永世不朽。 在眺望着宫廷的同时，一名戴着圆顶礼帽的英俊男人逐渐向他们走来，他的身后还有一名面色坚毅的男子。 他们不断走近，直到两人的身边，白杨微笑着点了下头，玛纳与卡希尔颔首致意。 “正如我先前所言，这就是玛恩纳，卡门，迷雾之刃的领袖，是他的同伴卡希尔，同样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伙伴。”他向着碧解释道。 “你们应该不会介意我带一名卡门姑娘来这里，她向我展示了她的价值操控思想的能力，我觉得那是镕金术，所以我便擅自主张带他过来，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玛恩纳的眼神深邃，如同静谧的湖水，他的嘴唇勾起微笑，看着神色拘谨的碧，他摆了摆手，随即说道，“做的不错，白杨。 我曾经见过这位姑娘，他是我选中的人，不过那时我还要处理自身问题，便没带领她过来。” 他又朝碧问道： “你是怎么出现在内城的？没有贵族的接引，你无法抵达内城。” “是迷雾。”她小声说了一句，见玛恩纳点头，似乎得了什么肯定，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我们的首领，先前的首领乌瑟尔，他想要欺骗一名贵族。 我拥有幸运，也许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容金数，我用它扭曲了一名贵族和圣官的想法，这是事情并不成功，我们败露了，在夜晚，我们选择逃离，没有选择，我们只能钻进迷雾中，经过一番摸索却误打误撞来到了内城。” “原来是这样。”玛恩纳笑了一声，“你不应该对一位圣官使用镕金术。 在培训成为一名圣官之时，他们会受到特殊的训练，以区别自己的思维是否受镕金术的影响，他们只受御主的统御，然而，其他贵族，尤其是靠近御主的那些贵族们，也会镕金术，所以要在这方面有所警惕。” 贵族们也会镕金术？ 碧心生疑惑，却没有发问，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机，作为还没有受到认可的家伙，她应该低调行事。 随即，他将目光移向另一个精壮男子，他比玛恩纳矮了小半个头，在他的眼中，却仍属于巨人之类，方正的脸，坚毅的眼神与壮硕的身材格外搭配，他穿着一身褐色皮革大衣，深色衬衫和长裤，还有一袭用于遮蔽灰烬的罩衣，灰黑色粘帽遮盖了他的浓密黑发，他的脸上蓄着络腮胡。 一位强壮的男人，或许一击便能将我打晕……碧在心中思索。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白杨问道。 “没错。”玛恩纳沉声回答，“我们将要去阿拉德的一个隐秘之地，前朝遗所。” “貌似你未和我提起过那里，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绚丽，奇幻，也许对于你来说并不罕见，对于我们来说却无比神秘。”他伸出手指向交错复杂的巷中，“跟我来，如果没有正确的道路，我们永远也无法抵达那里。” “这也是镕金术的效果？” “不，并非镕金术，而是某种更加强大，神秘莫测的法术。”他来到房间的一角，蹲下身，用手探向墙壁，摸索了一会儿，他找到一个凸起点，用手擦去上面的灰烬，露出一个刻着繁密花纹的点。 尽管只有小小一点，花纹却无比繁密，仅仅是注释，便足以令人头晕目眩。 他按了下去。 但在白杨的注视中，那些交错的狭窄小路却没有任何变化。 是开关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白杨盯着玛恩纳，只见他站起身，继续朝着更深的巷子中走去。 奇异的香味和莫名的摩擦声开始出现，行走的地面也开始逐渐变软，像是行走在某种软体动物皮肤上，四周的墙壁逐渐扭曲，充斥着杂糅混乱的颜色。 很难对这种颜色下定义，不同于海族的奇幻蓝色，这种颜色更加疯狂而且致命。 终于，颜色散尽，香味消散，白杨的视线中逐渐出现了一栋并不高大的建筑。 老旧的霓虹灯闪烁，照亮了通体为黑色的建筑，建筑右侧的下水道石板还在流出淡黄色分辨不清的液体。 宽阔的木质大门旁躺着几个宿醉的男人，不待片刻，便有一名女服务员将其丢出，令人惊诧的是，一旦脱离建筑，那些人的身影便逐渐变淡消失。 不属于阿拉德之地。 涧时酒吧？好奇怪的名字……他沉吟片刻，目光转向玛恩纳，“这就是你所说的目的地吗？” “没错。不存于阿拉德的酒吧，亦不存在于日落帝国所处的时间和空间，它与世界是完全分开的。”待说完后，他又加了一句，“也许只对亚特兰大陆是这样。” “这样的酒吧很少见，甚至说复古，据我所知这是几十年前现世的潮流，带着纸迷金醉和糜烂的气息。 我想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吧，玛恩纳，什么要带我们来这里？” “因为它的特殊性，所以在这里的任何行为都受到莫名存在的保护，他会封存发生在里面的信息，为了防止信息外泄，任何人不得向没有来过涧时酒吧的人泄露它的存在。 好吧，废话不必再说，我们进去吧。” 他率先迈起脚步，向涧时酒吧靠近。 真是奇怪的地方，御主的能力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不足以将前朝的历史完全毁灭，还是说这个酒吧受到某种庇护……白杨习惯性思索起来，回过神，却已然发现那里只站着他一人，并且涧时酒吧的颜色在逐渐暗淡。 他连忙跑动，靠近着酒吧。 推开门，白杨的视线中忽的出现，一位身穿紫色罩袍的女人，眼角带着奇异的赤色花纹，纤细的手指上，镶嵌着巨大宝石。 这是红女巫？ 红女巫又可以说是红宝石女巫，她的一身宝石术法出神入化，臻至化境，在现世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明明是遗失的亚特兰大陆，她是怎么来这里的…… 带着浓重的迷惑，他又看向正在和红女巫交谈着的人，那是一位衣着暴露的男子，他只穿了一个黑色小裤，黑色如同麻布般搅在一起的发辫，后背上大片丑陋，如同心脏的花纹证明了他的身份。 无心人，深渊种族，即使在混乱和暴虐的深渊，也以那份极致的癫狂闻名。 第153章 亚历山大 第155章 0153.亚历山大 白杨往前看，看到了更多奇怪的人，形形色色，属于各种朝代的衣服以及装扮古怪的人类，哦，有的生物，那些喝着酒的生物，甚至不能够说是人。 白杨用余光撇向前方，看到一只动作优雅的狼人，他锋利的爪子正勾动着一只小巧玻璃杯，杯中的猩红液体未有丝毫波动。 “这是个什么地方？我是说这个酒吧，它很特殊……”白杨努力寻找的词汇，“太过怪诞，但是又奇怪的和谐。” “没错，这里就是涧时酒吧的特色。 这里是世界各地，也有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些陌生人都能进来，只要能找到来这里的路，便都能够平静祥和喝杯酒的地方。 没有人会找你麻烦，没有人会找你谈论有关体育、教会以及其他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东西。 没有人会向你索要签名，也没有会向你询问私事，在这里，大家可以相互请酒，无论立场如何，每个人都严格要求保持中立，在离开酒吧后不允许透露得知的任何消息。 从前朝以来，这个酒吧便一直存在，我相信它存在了更长时间，经过几多变化，已经没有人知道它有多么古老，纵然各色装饰不同，但它始终是个酒吧。 在这里你可以放下心来，细细品味最高级的烈酒，谈论你的秘密之事，不过最好还是小声些，难保有些家伙会售卖你的秘密，再见是酒吧秘密，也可以进行交易。 你们最好握紧你们的口袋，不要同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或男人交谈。”玛恩纳如此警告，“他们可能会从你这里顺走些东西，可能是金钱，有可能是时间，亦或者身体的某些部位，我想你们不会想体验这样的感觉。” “例如，卡希尔在前一次他因和一个陌生女人谈话就被骗去了十年，而且无法找回，以至于他才30岁，看起来像是40岁一样，幸好他还有足够的青春。”他语气轻快，似乎在这里格外放松。 “哦，玛恩纳说的没错，你们的确应该警惕那些容貌非凡的女性和男性。”卡希尔随意瞥向四周，看到没有熟悉身影的他松了一口气，“这里总有一些倒霉蛋会上当受骗，酒吧的老板不是多管事，他常常关注其他更加精彩的事，比如说厄运姐妹花的新专辑，亦或者，卡梅隆巫术足球队。 不过，能够进入这间酒吧，就说明他们的信誉可靠，纵然有些人会进行诈骗，但那也会让人失去进入这间酒吧的资格。” “听起来这里是个危险的地方，我可以选择离开吗？”受到奇怪气氛的感染，碧忽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并且看样子还是一无所知。 “不，你也是被选定人之一，在他们还没有来临之前，我们需要等待一会儿，有些人喜欢磨洋工，在这之后，他们可能会遭遇小小的惩罚。”玛恩纳同样放下帽子，抬起头，似乎是回到领地的雄狮，“大家不要拘谨，这里是公共场合，但也相当私人，记住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窃窃私语，不要露怯。 他们有人能够嗅到人心中内心的恐惧和渴望，借此来诱惑或欺诈你，如果不想自己一无所有，成为一个一文不值的穷光蛋，最好将这些东西全部隐藏起来。” 他说完后，看着众人的反应，微微点头，在大厅中间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 一别数年，在成为迷雾之刃的首领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涧时酒吧。 这里对他来说是熟悉的，他常常溺酒于此，在某些令人痛苦的时刻。 老地方没有太大变化，同样精美，但是看得出，破旧的王朝木家具周围的人，如柔软的娃娃一样，躺在沙发或椅子，上尽情享受着还未归家时最后的狂欢，天花板上挂着一张巨大的虎皮，毛色漂亮，那是一只巨型孟加拉虎，在她还活着时，它曾是酒吧老板的宠物，那位老板喜欢巨大的东西。 波斯黄金地毯上遗留着人们呕吐时的污渍，当然也少不了血，泪水和汗水。 虽然凌乱，但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温馨，令玛恩纳心弦放松，毫无疑问，涧时酒吧就是拥有这样的魔力。 它肮脏，凌乱不堪，来访的顾客素质堪忧，也许用破旧来形容更加贴切，毕竟它已经经营不知多少年了。 这里远远谈不上高档，却犹如母亲一般，能够接受任何人，无论你是贫穷，富有地位高还是低肤色，如何，立场如何，人人都能在涧时酒吧得到应有的对待，不过这对待谈不上温柔罢了。 他走向更深处，跨过一些烂醉在地上的人，志高能够俯视金属台阶，看到涂绘着巨大金属朋克色彩环绕的石墙，那是一个深坑，墙壁围绕着酒吧中心。 “这里看起来不同寻常，每个人似乎都有巨大的魔力。”碧不安的抓着白杨的衣服，“在这里我感觉我的幸运毫无作用，整个人像是一个无助的婴儿，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放轻松，我也讨厌这种感觉，因为我也觉得自己软弱无力。”白杨语气沉稳，见过那些因话语审视而来的视线，并毫不客气地给予回怼。 这样的行为明显是正确的，那些视线又缩了回去。 如此，白杨又转过头，“你需要显示自己的强大，无论是何种。 这里尽是些软家伙，欺软怕硬的鼠辈，远远谈不上威胁，当然，那些谈论的大人物是不会注意到我们的，他们有自己的事情。” 酒吧里灯光很暗，一方面是营造神秘而优雅的氛围，不过在这方面，灯光显然毫无效果，另一方面，也使得酒吧中的顾客无法看清周围的一切，包括你的同伴，或是接近你的人。 涧时酒吧注重顾客的隐私，向来如此，不过这个规定只能局限弱者，而无法束缚强者，当然，强者也不会在这里肆意妄为。 白杨领着碧不断向前，踏着木制台阶，随着压力那些台阶发出吱呀的响声。 并非是台阶破旧不堪，而是设计之时就是这么做，经过多次翻新，现在这任老板显然不希望自己被某些突如其来的家伙搞的大吃一惊，丢了颜面。 吧台附近有很多搭配不当的桌椅，他们完全处于不同风格，在这里，白羊甚至看到了用于议会的橡木大圆桌，离得远一些，还有一些小包厢，它们的价格高昂到令人咋舌，不过隔音很好，能够满足人们不想受到任何干扰的需求，亦或者隐藏一句暂时死亡的肢体，或是进行其他活动。 不过很快，白杨的视线便被遮掩，他被人潮淹没。 在这里聊天需要使出相当大的力气，因为只有这样，你的话语才不会被扬声器中传出的嘈杂重金属摇滚吞没，封闭而缺乏流通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烟雾。 有的是二手烟，有的是某种奇怪，人们不想知晓其本质的东西，但他们一般不是有害的。 靠近楼梯底端的石墙上，贴着一张泡泡糖彩纸，只有小小一块，上面的字体被繁杂的花纹覆盖，要用心去看才能知晓上面写的是什么，这是故意的。 没有人想要承担责任，对于涧时酒吧的老板来说更是如此。 泡泡糖纸上有着一句警告：一旦进入，后果自负。 “这说的是真的吗？” “大概是真的吧。”白杨微微皱眉，他艰难从交错的身影看向吧台，瞬间证实了这个想法，“这里的酒水应该很可怕。” “我想食物和环境也是。”碧终于沉下心，努力融入着酒吧的环境，“我不是个高贵人物，在这里，我似乎什么也不是，我没有地位了。 也许你应该告诉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酒吧的声音嘈杂而混乱，然而碧的微弱话语却进了玛恩纳的耳朵，他随即转过头，脸上是淡然微笑，“我们来等人，进行一番交谈之后离开。 相信我，见到这些对你百利而无一害，涧时酒吧能扩展你的认知和视野，令你能以更高维度看待问题。 而且这里的人也相当有趣。”他抬起手，食指指向一个穿着暗紫色风衣的男人，他留着长发，脸上是大片腮红，火辣红唇。 “她是一个奇怪的人，自称卡尔玛小姐，而据我所知，卡尔玛是一个街道的名字。” “这位卡尔玛小姐认知错乱吗？”白杨问道。 “并非如此，这是正常，在这里，你可以展露你的天性，没有人会说些或做些什么。她还是一位相当博学的人，她会镕金术，和其他法术，不过交谈只能浅尝辄止，谈论过深的层次是被禁止的。 白杨，你想和他交谈一番吗？也许他在你们的世界也赫赫有名。” “我不知道，没有人能够记得全部，除非有这方面的超凡能力。我想我可以试着与她聊聊，或许我能够得到些什么信息。”白杨斟酌着说道。 玛恩纳点点头，无声赞许这白杨的行为，他的手伸向口袋，拿出一块白杨也分辨不出的金属。 如同彩虹一般的颜色在金属表面流淌，但它是固体，并且异常坚固。 “在询问时，你或许会要知道某些问题的答案，你需要金钱。 在这个酒吧，钱，亦或者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最好是金块，它不仅能够说话，窃窃私语，还能够呼喊和尖叫，会在你沉睡时掐住你的脖子，让你在美梦中死去，它曾在不同时期帮助过那些绝大多数具有真正影响力的人在人生的起伏中，在困境中渡过难关。 你需要更多钱，不过我只能提供你这些，剩下的需要你自己获得，行为最好在法则之内。” 他眨了一下眼睛。 “听起来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白杨忍不住感慨，“钱在这里会活化吗？基于某种法术或仪式，拥有短暂的思想和意志。” “看起来你学的很快，碧，你必须向白杨学习，尽快适应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还要来这里许多次，我不希望你每次都是这副拘谨的样子，这会让你损失很多东西，不利于你的成长。”玛恩纳语重心长说道。 对白杨来说，接受不了这么多才是怪事，在现世，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或者更早的普通世代，想要抓人眼球，从一众垃圾中脱颖而出就必须特立独行。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更见识到生物的多样性，涧时酒吧的场景虽然怪异，却仍在接受范围之内。 白杨接过玛恩纳手中的金块，随即走向吧台。 吧台的声音更吵更杂乱，此刻，那巨大扬声器正播放着绿色犀牛与甲虫乐队的一首《邪恶之心》，同样属于重金属摇滚，声音歇斯底里，似乎遭受难以忍受的酷刑。 白杨清楚看到，那周围人的头发因音浪而飘扬。 唱片更换了，酒吧的老板意识到有人可能会询问自己东西，他是在警告。 不过，白杨根本不清楚这其中含义，他走到吧台前，盯着坐在椅子上，不断擦拭着肮脏酒杯的男人。 他头戴一顶黑色高礼帽，面色狰狞而可怕，这样说并不是贬低，而是他本来就想展示这样的自己。 消瘦，面色苍白，闷闷不乐，眉头紧皱，似乎总是为什么事而烦恼，他有较重的抬头纹，按理说，身为酒吧老板，他应该高兴才是，是事实总非顺人心意。 “你是谁？玛恩纳带来的麻烦家伙……不要试图对我撒谎，我能够清楚看见谎言背后的东西，小子。”他恶狠狠说道，“如果你对我撒谎，我会叫这里的侍卫狠狠地揪你的屁股，然后把你踢出酒吧。” 这是一个暴躁的家伙。白杨如此断定。 此时玛恩纳也找了个靠近吧台的椅子坐下，他笑着对酒吧的主人说道： “亚历山大，没想到你的脾气还是如此恶劣，白杨是我的朋友。” “那又怎样，玛恩纳。”他随即转过头，用更冷峻的视线注视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五年之前你不告而别，当时的你还是个穷小子，欠下不少酒费。 能让你和你的小老鼠们进来就是我大发慈悲，不要希望我能给予更多。” 玛恩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尽管音乐嘈杂，但白杨依旧感觉空气凝滞。 “好吧！好吧！”过了会，亚历山大大叫着，大力拍着木桌，“玛恩纳，你就是个无赖。” “但你就吃这一套，不是吗？亚历山大，给我一杯血腥玛丽。” 第154章 交谈之前 第156章 0154.交谈之前 “这位亚历山大，到底是谁？”碧小声嗫嚅，“他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经营这样的酒吧？” “不不不，不能只流于表面，你要学着看见更深层的东西。”玛恩纳伸出手，接过亚历山大递来的酒杯，摇晃着其中猩红的液体，“亚历山大虽然名声不显，但他似乎签订了一个协约，成为这里真正的掌控者。 并且这里的酒窖，还埋葬着一个强大存在，彼时克西马斯帝国，曾经将整个大陆拧成一股绳的辉煌之国，初代君王的导师，昂热·索玛西斯坦，据传说，他可能是历史上一名魔导师，我这个消息不怎么准确。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偶尔还会现身，让那些麻烦的顾客们老实下来，在这里死亡并不是困扰一切的问题，没有力量才是。” “很荒谬，但出奇的合理，我想我也许应该马上喝一杯酒来混淆我的认知，这里的一切让我有些疯掉了。” “如你所愿，亚历山大，请给碧一大杯血雁，加一点柠檬汁。” 克西马斯帝国，昂热，两个新名词，在现实并未有其传说，不知道是不是亚特兰大陆曾经存在着的帝国……如果这样计算的话，亚特兰大陆至少存在三代王国，可能存在数千年的历史，但是在他回归之前他一直在深渊难道在这期间就没有受到深渊侵蚀和污染吗……还是说那些帝国屏蔽了污染？ 白杨晃了晃头，用指尖按压了一下耳朵，那嘈杂的重金属摇滚音乐刺的他耳朵生疼。 “你们这里一直放这个歌吗？能不能换个音乐，比如说乡土风或者柔缓一些的……”白杨试探问道。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名叫做亚历山大的存在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亚历山大眼神阴翳，面庞微微扭曲，用破布摩擦酒杯的手也有微微停顿，他大声吼道： “这里是涧时酒吧！是亚历山大·西克尔的地盘，我喜欢重金属摇滚，在这里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别想插手酒吧里的事，陌生人，你的手别想伸的太长！” 白杨盯着他的疲惫面庞，吸了口冷气，这时他才注意到亚历山大的黑色外衣，上面用奇怪符号标注着，而白杨恰巧了解一些。 伐歌语，据说是两河流域最早兴起的一种语言，它是神灵的赠予，使得神话生物能够与人类交谈，同时，也让人类接触到来源于漫宿的神秘力量。 而那几个符号代表的则是“设计师”，设计师服装？那名设计师又是谁？ 玛恩纳端着血腥玛丽走到白杨身边，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别太在意亚历山大的话，他就是这样，喜欢以愤怒和残忍包装自己，从不迎合别人的要求。 这是我喜欢他的一点，你相当幸运，还记得有一次，有个家伙想让他播放地狱歌坛冉冉升起之星——希瑟夫的《海上钢琴之师》，结果，亚历山大拿出枪对他射击，虽不致命，但让他永远离开了这个酒吧。” “那和我说说亚历山大的真实身份吧，我知道的。”白杨的声音放低，贴近了玛恩纳的耳朵，“他绝不简单，我想知道更详细一点的事情。” “有时候对秘密太过着迷，可能会使你坠入深渊。不过亚历山大的身份……如果你留在这里够久，那么一切都不是秘密。” 他咽了一口血腥玛丽，眉头舒展，“这是一杯好酒，如果你想尝试的话，或许应该来一杯，它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好了，让我们来谈谈亚历山大吧。 据我所知，他是长长的酒吧招式兼老板名单上的最后一个，这个名单出自于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已经长得令人发指的家族。 这里，涧时酒吧存在的地方，是一片存在于世界夹角的地方，它从不向愚蠢的人开放，这里真正的掌控者是当权派。 涧时酒吧的设立似乎也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我不太清楚他们这样做是不是为了保护那位伟大的魔导师，还是与此相反，将他牢牢束缚于此。 你得知道，只要拥有超脱一切的力量，那么生或死的界限也将模糊，对于昂热来说，死亡不过是一次短暂的沉眠罢了。 不建议你亲自去问亚历山大，因为如果你这样做，他就会大发雷霆，横眉冷对，令守卫把你毒打一顿，之后将你残忍的拖出酒吧，并永远下令，不让你来此地，他想要离开涧时酒吧，我指的是非常想，他做梦都想。 但是他做不到，古老而神秘的契约将他的家庭牢牢束缚在此地，除非他能在他的家族中，寻找一位继任者。 这原先是可能的，但是经过一次不能言说的事件后，那个古老的家族就只剩下亚历山大一人，在这里很难寻找到合适的配偶，结婚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于此，他的脾气就越发暴躁，并且时不时的就将这份不快的情绪发泄在客人身上，他不求别人理解，只求自己爽快，但在大多时候，他仍是痛苦的。 愁眉不展，阴云密布，是他的主基调，如果你看到他笑了，并且笑容对着你，那就证明你要大事不妙，在这之后的一分钟内，你最好尽快离开酒吧。 还记得那张糖纸吗？” “我还记得，进入酒吧，后果自负。” “没错，就是这样。 我听闻那些古老存在的交谈，亚历山大出生时，心情就不好，在还是个婴儿时，他的眉头便紧皱在一起，在此之后，脾气便越来越糟。 当你点单时，他傲慢无比，经常省略你的话，往酒里面掺点水，或者加一些古怪的东西，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如果在核对账目时，你敢少了一分钱，你最好赶快逃跑，或者听之反抗，让天使其他高位存在来保管你的灵魂。 他常常说自己是那位不列颠之王的后裔，但却是个私生子，只能隐藏在他现有的家族中，总是说自己如果离开酒吧，就能继承不列颠之王巨大的遗产，但是我们都清楚，他做不到这些。 在此之外，他还号称如果自己喝了一杯魔鬼的尿液，亦或者用头颅猛撞一个人的胸膛，就可以预知未来。” “这不可能，玛恩纳。”白杨忽的出声，“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并不是质疑他们的能力，而是世界的本质就是混乱。” “别当真，白杨。”他看着白杨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亚历山大的这些话，酒吧里的老主顾们并不相信，但是也并不戳穿，他不能离开酒吧，生活苦闷，就让他留一些自己的乐子吧，与这个酒吧的存在作用相比，他的恶趣味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我知道了。” 白杨的视线，移到后方，注意到吧台后那副迷人的挂历，上面是深渊天国女副君——泽瑞拉，不过，他的知识远远称不上副君的威严，她神色娇羞，动作妩媚，如果让她自己看到这些照片画面，她肯定不会高兴，并会率领军队来攻陷这里。 “这间酒吧的存在真是个迷，充斥着神秘色彩。”白杨发出一声感慨。 “给你，小姑娘，你的血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并没有签，那么这笔账就记在玛恩纳的头上。”亚历山大端着一大杯淡红色的液体，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他的手指纤细而修长，指甲经过精心修剪，富有光泽，这是一只美手。 作为一名手控，白杨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时他注意到，亚历山大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印痕，是某物长久的佩戴在他的食指上。 “收回你的视线，白杨。”他再次恶语相对，“如果你再看下去，我就要把你的眼珠抠下来，做我的纪念品。” “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我是玛恩纳的朋友。”白杨转身，看着玛恩纳满意的神情。 亚历山大身体颤抖，却意外的没有发火，而是将那杯酒品放在桌上。 吧台前的几名老主顾相视而笑，他们在这里的时间足够长，了解一些情况。 虽然在酒吧中，亚历山大是老板，掌权人，但是谁都知道，玛恩纳将他吃的死死的，他们俩是老冤家，仇敌，又像是兄弟一样的存在，似乎玛恩纳天生克制亚历山大。 就在他们说话时，两名穿个朋克黑色皮衣的人靠近了白杨，他们看上去很像小丑，都很年轻，穿着剪裁一流昂贵的套装，头发向后梳齐，似乎抹了发蜡，一边耳朵戴着硕大的耳环，另一只耳朵则镶着钻石。 他们的手指修长，白色指甲带着些污垢，当然还少不了一双黑色小皮鞋。 好像有什么麻烦……白杨盯着他们，注意到他们的脸上全然是愤怒的神情，并且，有一人似乎格外面熟，似乎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 碧猛喝了一大口血雁，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喝完后，她畅快地呼了一口气，“这真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饮料！” 她转过头，却看见那两名朋克小丑，似乎意识到麻烦，她默默贴近吧台，装着毫不在意的神情，不过手指中却紧握着那把白杨交于她的燧发枪。 如果有什么问题，那就立刻射击……她在心中想着。 这几个家伙看起来愚蠢可笑，可能会做些蠢事。 “白杨！”朋克小丑的声音很大，几乎盖过了热辣的音浪，他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狠残暴，但是声音太细，完全透露不出这样的感觉，“该死而又愚蠢的白杨，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哦，天神，哦不，是大君吗，他们真好，他们将你送到我的身边，你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保证，让你痛哭流涕，喊着你妈妈的名字！” “你认得我，”白杨的语气冰冷，像是一块久结的寒冰，“但是我恐怕不认识你，你是哪路货色？难道说我曾经打过你？” “别装作这副丑陋的模样！我曾经警告过你，叫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的那些举动永远令我感到羞耻，面色难看，我发誓，如果再见到你，我将撕烂你的脸。” “似乎不是一件难事，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亚历山大适时说道，他的眉宇之间带着少见的笑意，他准备看笑话，并不打算阻止这场闹剧发生，“你或许可以试试，现在就出手，说不定会成果斐然。” 朋克小丑没有打理亚历山大的话，他还没有愚蠢到招惹涧时酒吧的真正老板，他吐出一口恶气，怒目而视，鱼一样的眼睛微微凸了出来。 “你记性不好，也许叫我打一顿之后你就会想起我们到底是谁，白杨。”另一个朋克小丑恶狠狠说道，他张牙舞爪似乎在彰显自己的强大。 “哦，我似乎想起来了。”白杨微微皱眉，“你们和一个故人长的很像，深渊剧作家艾恒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他雇你们来追杀我？” “你怎敢！”两个朋克小丑齐声大叫，脸上的血管暴露而出，他们伸直双臂，像是索命的厉鬼，“你怎敢直呼祖父的名讳！” “抱歉，你们的容貌和他似乎不太相像，也许你们的母亲为你们的父亲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又或是青青草原，因为你们俩的容貌也并不相像。”白杨讥讽道，“那么你们两个小角色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你的祖父从深渊中复活了吗？那个令人恶心的老东西，我迟早会永远杀了他，令他永远无法复活，灰飞烟灭。” “哦不！”略高的朋克小丑身体颤抖。 “你将为你说过的话付出代价，我曾在电视机前发誓要让你跪着道歉，让你饱受痛苦而死。”身材较低的小丑尖啸，“女巫的预言声称你会来到涧时酒吧，那花了我们一件起源之物，不过这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我们的家族富有，而且强大，有靠山支撑。 而你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如果不是某人恶意掺和，祖父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事实上，你的祖父只是一只败犬罢了，那时我才只是一名一阶超凡者，我不知道他是什么阶层，但一定比我高的太多，但就是这样，他仍没有摆平我，自己反而落得被杀死的下场，这足以说明他的无能，我想在复活之后，他应该吸取教训，管管你们这些孩子，冷静一点，再也不要接触我，除非想丢掉自己的小命。” 第155章 卡尔玛小姐 第157章 0155.卡尔玛小姐 “你觉得你锐不可当？”高个朋克小丑怒吼，“还是说你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我已经活了几百岁，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不应该这么说话。”矮个子继续说道。 “所以？”白杨背靠着吧台，盯着这两个小丑的做作姿态，“你想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厉害吗？ 虽然你们活了几百岁，但看起来仍像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你们的家长没和你们说过吗？” 亚历山大本上看好戏的表情越发浓郁，他伸出手，命令一旁的酒侍关掉了音乐，酒吧刹时寂静无声。 当人们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情时，觉得有好戏可看着他们，听着了喋喋不休，将视线移到吧台的中央，他们兴致勃勃，手指不停比划着，似乎在打赌，而那些钱绿色的，红色的，亦或者金币银元，许多钱已经在流转。 每个人都想看看这个刚刚进入酒吧的新人应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毕竟他看上去胜券在握，胸有成竹。 “白杨，我必须提醒你，在看好戏的同时，我认为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告知，艾恒是这里的一个人物，也许名声不显，但却代表着一个组织，他们拥有权力，如果你想要击败他们，最好做好准备。” 白杨无声点头，他注视着那两个朋克小丑。 朋克小丑们身体已然颤抖，霍尔奇尖声说道： “你这个卑鄙肮脏的小杂\/种，你没有权利和我这般说话。” 他的声音如此尖锐和做作，以至于完全变了调，像是某种甲虫。 “哦，对旁人我不敢说，但对于你们，我自认为我还是有这个权利的，你们最好赶在因害怕而尿裤子之前离开这里。” “不，停止你的羞辱，白杨，你会感受到我们的怒火。”艾尔从皮夹克中抽出一把小刀，上面是繁杂的金色花纹，似乎带着奇异的魔力。 这把武器是专门打造的，也许是深渊中的某种器物，手柄与他的手完全吻合，刀刃闪着刺眼的寒光，他的兄弟也抽出了同样的武器。 也许是深渊工坊定制的武器，这是堕落德鲁伊教派的款式。 “我们会刺穿你的嘴，再也让你说不出一句话。”艾尔尖锐大笑，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他的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我们会让你知道苦楚，训斥你，鞭挞你，直叫你痛苦而死，让你的血和液溅满整个酒吧，直到你求我们将你杀死。 但我们不会杀死你，我们将会斩断你的经脉，被你无法动弹，随后，我们将对付你身后的这个女人，叫你尝尝痛苦的滋味。” “真是丑陋的作态。”玛恩纳如此点评。 这两个小丑似乎完全没有脑子，他们应该知晓涧时酒吧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出现，尤其白杨是他的人。 他们似乎并未有过调查，并不清楚坐在白杨身边那个灰发男子是谁，太过莽撞，玛恩纳说不清这两个人到底是愚蠢还是真的有底气。 “听我说你们最好赶快离开，因为有人要对付你们了。”白杨将手探入衣服口袋中，拿出那柄燧发枪，将黄澄澄的子弹填装，随即用枪口对准了那两个朋克小丑。 “小家伙们，时代变了，现在不是动刀兵的年代，枪更好用，你们觉得呢？” 他莞尔一笑，食指接触了扳机。 “不，白杨，你最好不要这么做，如果你开枪，可能会进行酒窖中沉睡的昂热，让我来做，也让你见识一下镕金术到底有何种作用。”玛恩纳终于站起身，他用手按住白杨的枪。 “那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依照你的想法来做。”白杨一声说道，同时紧盯着马恩纳，想要看出他的动作有何不同。 玛恩纳笔直站立，黑色呢子大衣的排扣在昏暗的光芒下散发盈盈光辉，他用眼睛紧盯着艾尔的双眼。 朋克二人组不应该招惹白杨，也许他们永远意识不到这一点。 “你这个男人赶快给我滚一边去，你是谁？怎么敢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艾尔试探挥舞着德鲁伊短刀，似乎想要恐吓玛恩纳。 但这只是徒劳，某个卑鄙的小东西正在自取灭亡。 他眼中凶恶的光很快消失，随即变成了恐惧，他想要摆脱玛恩纳的视线，却远远做不到，甚至无法说出话。 玛恩纳已然控制了他的身体。 他想转身逃跑，却发现自己办不到，他的脸色变得一片土灰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在这时，玛恩纳似乎放松了控制，想让大家见识见识这个男人的色厉内荏。 艾尔哽咽着，发出呜呜的叫声，昂贵的西装裤裆部呈现一大片深色的痕迹，同时散发出异样的味道，某种黄色的液体自他的皮肤上流淌，流入做工精致的小皮鞋。 他的手掌无助的摊开，金色的德鲁伊短刀脱离了他的控制，跌落在地，在众人的注视中发出响亮声响。 艾尔非常害怕，真的害怕了，在他的精神世界，一只恐怖的巨兽在其中肆虐，摧毁一切，泪水混杂着血，从他圆瞪着的眼眶里流出，顺着痉挛的脸孔淌下，他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无助的小兽在低吟，紧接着，他翻起白眼，失去意识，整个人毫无意识倒地。 “你对他做了什么！”霍尔奇害怕的退后了几步，却在家族荣誉或者兄弟情谊面前鼓起勇气，又重新回到艾尔身边，“无论你做了什么，你最好赶快向我们求饶，##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他挥舞着短刀，咆哮着向玛恩纳冲来。 玛恩纳微微一笑，他转过头，和声对亚历山大说道： “发挥你的作用了，酒吧老板。” “该死，我还想看好戏，你不应该搅局，玛恩纳。”他充满怨气地盯着玛恩纳，在微笑前败下阵来，只得疲惫说道： “玛卡！巴卡！快出来，有人想要在酒吧里寻衅滋事！” 玛卡·瑟维和巴卡·贝维斯顿时出现在朋克小丑的身后。 二姐妹已经在这里当了很多年的侍卫，同时担任亚历山大的贴身保镖，她们身材健壮，体格魁梧，穿着露脐t恤和短裤展露出那令人胆寒的肌肉，一人金发碧眼，另一人则肤色偏黑，褐色双眸，除此之外，她们出奇的没有什么不同。 她们强壮，孔武有力，壮硕的肌肉能轻易解决发生在任何问题，轻声咳嗽便能让麻烦闭嘴。 玛卡嘴角勾起，手掌猛地拍下，击中霍尔奇的肩膀，将他手中的炼金短刀夺下，狠狠将他摔在地上，随即，他们快步走向酒吧大门，将两人甩了出去。 酒吧中发出阵阵喝彩，玛卡巴卡二姐妹的出现为这昂然的气氛添色不少。 “有些人物可能会注意到你，他们在这里出丑，罪责不会降临到我身，怒火可能会朝向你，最好行事小心，难保有大人物会出手。”亚历山大提醒道。 “仇人？这玩意儿我根本不嫌多。”玛恩纳摆手，“有无数人想要杀死我，如果那位大人物找上你，最好让他去排个号，与那些愚蠢的小家伙，这是必要的成长，受到一点教训，可能会让他们的路走的更远，我这是在帮助他们。” “清奇的诡辩，不过你说的对，我并不应该担心你。”亚历山大随即离开吧台，招呼着他的保镖们，递上精心调制的烈酒。 玛卡巴卡两姐妹深得亚历山大的欢心，并不是爱情或者身体的需求，而是因为她们向来可靠，办事利索。 末了，亚历山大又回到吧台，对着白杨说了一句： “我正在考虑是否禁止你来酒吧，毕竟你才刚来，就已经惹出一场麻烦，如果再这样的话，你自己知道后果。” 还没等白杨说话，他便转身，走到酒窖中去。 “这并不是你的错，白杨，有时候树立威信和成长就是得建立在别人的屈服之下。 你招惹的似乎是他们的长辈？”玛恩纳关切问道。 “没错，在这之前，我曾参加了一场演出，在演出中，他们的长辈也就是深渊剧作家艾恒，曾经干涉，甚至扭曲了故事的发展，不过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他的轨迹并未得逞，乃至于自身暂时死亡。” “要肯定别人的功绩，但也不能否认自己的努力，我想在这当中，你一定付出许多，流出血泪。”玛恩纳用手拍了拍白杨的肩膀，“在这里，我是你的靠山，涧时酒吧也能为你提供帮助，遇到困难千万不要隐忍不发，你要记得，我们是你的朋友。” “多谢。” 白杨抬起头，与玛恩纳的视线相交，感到其中的暖意。 他说这话是真心实意，并未有虚假成分……白杨轻轻吐出一口气，自己的领袖如此，给了他些许压力。 如果自己不能够成功进阶，辜负他的期望，又该如何？ 不过这是个遥远的问题，当下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他低声道谢，在吧台拿了一杯清酒，走到卡尔玛小姐的桌前。 寂静无声中，酒杯放下，“能让我坐在这里吗，小姐，这是请你的酒。” “当然可以。”卡尔玛小姐的面包具有明显的男性化特征，不过化的浓妆将其遮掩了七八分，紫红色的绒毛短衣，热辣的黑色皮裤，像是一只展屏的孔雀。 她的眼睛炯炯有神，对于一切都带着兴奋的光彩，在她的四周，弥漫着金柑橘的味道。 她喜欢柑橘，更喜欢柑橘味的香水，阳光般的味道是她的最爱。 “我看到了一切。”她的语调轻快，“我觉得你做的不错，人人都应该有坚持的东西，你不能对欺负你的人奴颜婢膝，鞠躬求饶。” “多谢夸奖。”白杨答道。 他注意到，卡尔玛的桌前放着一瓶黑色的酒水，“黑寡妇的毒药”，玻璃杯上放着一只柠檬片。 “看起来你刚来到这里，那么你来此地又是为了什么？”她问道。 “我不知道你是否听到，玛恩纳先生是我的首领，此番来涧时酒吧，是为了见一些人，也许是他的伙伴。” “玛恩纳？”她的语调不自觉放缓，“在几年前，他离开了这里，并发言在没有完成某些目标之前，再也不会来这里，这样想来他应该是完成了他口中的某些事。 清楚你的首领吗？白杨先生，他是怎样的人，性格如何。” “我想他是一位优秀的首领，热心的同伴。” “说的不错，他就是这样的人，果断，勇猛，有着奇妙的想法和将其付诸实施的勇气，在大多数计划中，他都会成功，并且为他的组织赢得荣誉或是金钱。 你的运气很好，竟然遇到了这样一个人。” “我想也是。” 卡尔玛将清酒倒入黑寡妇的毒药中，将手指伸入杯中，轻轻搅拌。 “你拿着枪的手很稳，经常杀人吗？” 呃，为什么要谈论这样的话题…… “我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有时候生活所迫，你就是得干点自己不情愿的事，我不喜欢鲜血和尖叫，但是对于敌人，我从不吝啬子弹和枪炮。” 白杨耸肩。 卡尔玛嘴角忽的流露出一丝笑意，“听说你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不是这个世界……她是在诓我的话，还是说她真的知道我只是转生到这个世界，看来每一个人都不简单…… 白杨的眉头皱起，又迅速舒展，他不能让自己流露出异样的情绪。 “你是怎么知道的？” 卡尔玛咯咯的笑了两声，她抓着酒杯，猛的喝了一大口，“在这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涧时酒吧是秘密交汇之地，尽管我们不能将这些信息告诸外界，但在酒吧，它们仍能被利用。” “没错，我并不是亚特兰大陆的人。” “现在是哪一年？”她忽的问道。 “这里的年历还是说现世？”白杨问道。 “现世……”她的话语停顿，“算了，不要告诉我，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些东西，唯一能告诉你的是，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如果在原本的世界，我可能已经进了坟墓。 这里是神奇之地，你能看到很多人，就我知道的，有人在寻找你，白杨，你应该小心一点。” “我想这是必然的，我可能有很多潜在的仇家，在这之前，已经有人提醒过我。”白杨露出笑意，“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提醒我这件事，能告诉我你来自哪儿吗？” “自无不可。”她淡然一笑，“我来自已经毁灭的世界。” 第156章 诸人物 第158章 0156.诸人物 “在那个世界中谈不上秩序和规则，那些上位者所定下的条条框框，已经在一次又一次大战中消失，那些制定下规矩的人也早已死去，土地上只剩下破旧的残骸，找不到几个人还活着，纵然是活着也深受痛苦，他们的身体出现了异变。” “核辐射？你们用了核弹吗？”白杨问道。 “并非如此，而是一种威力更大，杀伤力更加久远的东西，它带来的创伤令生物灭绝，令土地死去。”卡尔玛感慨，神色带着忧伤，“战斗中死去了很多人，也许有罪，也许无辜，大部分都是陌生人，我的亲朋和好友们没有几个躲过，只有我侥幸遇见来到涧时酒吧的路，所以才在那些死地中活了下来。” “那么你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白杨环顾四周，“你一直在酒吧里面吗？这里的食物感觉并不美味，也不健康。” “我没有太多选择，实际上，除了这间酒吧，灰域还有其他功能性建筑，夜总会宾馆餐厅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 “那你觉得在这里生活快活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卡尔玛抓着自己的头发，用梳子梳理着，“我看起来阳光四射，但这并不是我内心所向，我想回到我的家园，但是它已经被毁灭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当你失去了你的家乡，你在这个世界便是无根之人，除了那个地方，你很难再找到心灵上的寄托。” 她的眼角糊的流出晶莹的液体，不过她很快张起擦去，“但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暗域……听起来相当贴切，阴暗的地方，不受世俗的控制，不被世人知晓，但这里也有当权派…… 白杨思索着，他摘下帽子，对着卡尔玛微微一笑，“我耽误了你的一些时间，希望和我聊天时，您是愉快的。” “当然，和帅哥聊天总是心情愉悦。”卡尔玛笑着回应，她也起身，“你的朋友们还在等你，去吧。” 白杨点头，又回到吧台，静静站立。 “怎么样，和卡尔玛小姐聊天使你收获了什么？在过往的交谈中，我觉得他是一个理性却富有趣味的人。”玛恩纳的手指交叉，语调轻松，“她曾经谈了一个女朋友和一位男朋友，他的性别是个迷，不过，这并不影响与她成为朋友，她消息灵通，别有独到之处，我想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错。” “对于一个情报贩子，唉，希望她能原谅我这样称呼她，你必须得和他打好交道，以防在某一日她会泄露你的消息，比如说你的行踪，你的目的地，你的亲人和朋友居住在哪，这些消息非常重要。 当然，他们是商人，在没有足够的利益之前，他们不会断绝与你建立的关系，你得为他们带来好处，白杨，他们会回报你，资助你，以此关系便越发紧密，你不擅长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不过你得学会，想要独当一面就得这样。”他将手放在白杨的肩上。 白杨的眉头微皱，“听我说，玛恩纳，我不会脱离你，这是我对自己定下的规则，我不会背叛他人，我顶多会成为一个武器供应商，一个幕僚，一个军师……” “不。”玛恩纳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我能看出你是不凡的，在我的请求下，先不要急着反驳我，我知道那一天会到来，将这些记在心里总没错，你涉世未深，需要学习这些东西。 为人处世是一门学问，只是一昧的给予和承诺并不能让你真正变得强大，而我猜测你需要更大的力量。” “你说的没错。”白杨承认玛恩纳将他的心里摸得一清二楚，他好像会读心术一般。 玛恩纳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先要学会如何隐藏你的神情，你丰富的面部表情会暴露你的情绪和思想，这对你来说非常不利。 你要将你的思想包裹，藏至深处，令那些试图利用你的人心有忌惮。” “我会尝试这么做。” 玛恩纳收回手，他低头看了手表，上面的刻度已然指向10点08分。 他招呼着说道：“已经过了八分钟，他们迟到了，这不是一个好迹象。 或许有人死去，或许有人背叛了我，看来我的归来挑选的时机并不好。” 玛恩纳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锐利的光。 久站在一旁的卡希尔望向吧台前方，他解释着说道：“已经过了些许年头，他们或许已经遗忘了寻找涧时酒吧的路，毕竟这条路并不那么好找，还会抗拒过路人的到来。” “这并不是理由，卡希尔，不要为他们求情，我率领的组织不求成员的能力有多大有多强，但必须军纪严明，听从指挥，没有纪律的组织，只能是一盘散沙，而完成我期待的目标需要一个强有利的组织。” “说的没错，玛恩纳，也许他们叫你失望，你应该有所预料。”不远处忽地走来，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人，他面容俊秀，腮间涂着脂粉，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说话间暴露了口腔中那尖锐的犬齿。 他是一名吸血鬼，来到涧时酒吧同样有久远年头。 “我有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玛恩纳，有你所希望的一切，我能够将他们的统治权交于你。”吸血鬼发出倡议，他弓着身子邀请。 “不，李比尔，我不想因为这些掺和到你和狼人之间的事情，你应该清楚，我不能离开日落帝国所在的大陆。”玛恩纳拒绝。 “如果说我有办法，你会因此心动吗？我可以让你离开那个充满灰烬的王国。”吸血鬼眼中透着奇异的光，“密契仪式，我从我的祖祖父坟墓中获得，能够摆脱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如果你肯答应帮我击溃狼人，那么，你将得到吸血鬼一族的信任和友谊。” “听起来真不错。”他摘下礼帽，“但请容我拒绝，现在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某些非做不可的事。” “非做不可……”吸血鬼沉吟片刻，“那我便不再请求。” 话语间，他并没透露出生气，也许是玛恩纳的地位并非像白杨想的如此简单。 吸血鬼迈出修长的双腿，随即消失在酒吧熙壤的人群中。 “一只吸血鬼？”碧试探问道，“我还以为这些生物只是生活在小说中或者话剧……” “这是当然，涧时酒吧会出现许多人和物，有的陌生，有的熟悉，有的只存在于人们幻想之中，但是在某些世界，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话音落下，沉重的楼梯吱呀声响了起来。 白杨率先看向男子。 他身材健硕，有着军人一样挺拔的身形，穿着一件印花短袖，露出一双青筋盘虬的手臂，他的头发剪的很短，只有短短一层，每一根都挺立地向天空刺去，面容坚毅。 “莫·梅尔罗斯。”卡希尔为众人解释道。 紧随着短袖男人而至的同伴，穿着贵族服装——深红色的外套，暗金色排扣，黑色呢子大衣，还带着一顶小毡帽和一柄手杖，他的头发有些花白，较大的肚子将衬衫微微撑起，他的神色明显表现出厌恶，同时推开那些醉倒的男人和女人们，发型一丝不苟，显然，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哦，该死的，玛恩纳你真该换个地方聚会，光是到这里就花费了我和莫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误入了地狱之流夜总会，你知道的，通往暗域的路并不总是指向涧时酒吧，出于这个原因，我们还额外消灭了一只恶魔，他们太暴躁了，并且向我们推销他的产品。”穿着贵族服饰的男人抱怨道。 “布林·霍尔。”卡希尔的声音再度响起。 玛恩纳微微颔首，他伸出手，示意布林闭嘴。 但布林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仍在说着，这下就连关注点不在此处的碧都察觉到了异常。 这个男人似乎多嘴多舌，并不讨人喜欢，虽然穿着贵族的衣服，但却没什么头脑……碧默默给男人打下了个标签。 “停下。”玛恩纳的声音清楚有力，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却如同雷霆一般灌入布林的耳朵，使其身体猛地一颤。 “我邀请昔日的好友来此地，并不是听你们抱怨我的决策有多么失误，而是命令你们办事，我承认你们是我的好友，但在这之前，你们首先是我的下属，受我扶持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你们见识过我的怒火，所以不要惹人生气，令人讨厌。 我们今天这里有两个新面孔，你们不能只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而是应该观察四周，我不希望这几年的堕落生活已经侵蚀了你们的心智。”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是我们的不对。”莫沉声说道，他还想继续说话，却被玛恩纳打断。 “今日大家来这里，我并不想搅了大家的好气氛，毕竟这次初衷是为了大家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玛恩纳的语调和缓不少，“但我没曾想到大家会迟到，我的心情有些不快，有些事情困扰着我，让我有些失态，我爱你们，胜于爱我自己。” “当然，我们都知道，我们清楚。”莫握住玛恩纳的手，轻轻亲吻。 “哦，那么其他人呢？这里本该有十人，此时却才六位，知道他们的去向吗？”玛恩纳询问。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探，我了解一些东西，海棠花死了，她被缄默会的人抓住，并未给予辩解的时间，也没有将其拉往天坑，而是即刻处死，现在霍尔郡最高处的城墙上还悬挂着她的头颅。” 玛恩纳脸上罕见露出悲伤的神色，他用食指抵住自己的额头，在额心，胸口，右肩处点了三下。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 “令人悲伤的消息，莫，我并不知晓这件事，这段日子我相当疲惫，忧心重重，已经无暇考虑到其他事情，我……” 并不是虚伪，而是真实情感的流露，白杨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悲伤。 或许他是将自己的每一位同伴都当做自己的兄弟姐妹看待，也许严厉也许苛刻，但却真正爱他们，正如他所说的，爱他们胜过爱自己。 白杨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拍着。 又过了段时间，玛恩纳似乎从失去同伴的悲痛中走出。 他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么其他人呢？海棠之外的家伙……” “他们没事，不必为此忧心。”莫说道。 和几年前一样，玛恩纳还是如此，他放下心中的些许困扰。 玛恩纳经历许多困境，结交许多好友，有些人因他而惨死，有的人甚至死在他的面前，却无力拯救，这深深影响了他。 “阿龙，我认为你需要来杯酒。”布林建议。 “没错，是该喝一杯，但是麻痹一下我痛苦的神经，我很久没有听到有关我的人的死讯，我得承认，这是一次巨大打击，海棠优雅，美丽，能力非凡，她很可靠，又善解人意，我没曾想到她会这样死去。”他的声音瞬时变得沙哑，“非常糟糕，杀死她的是谁，莫，我必须知道，我得为她报仇。” “朗烈其，加了蜘蛛的毒液，半当量。”布林递给玛恩纳一只盛满酒的玻璃杯。 “蜘蛛的毒液？”碧的视线在玛恩纳和烈酒之间来回移动，小声对白杨说道：“你确定他们真的是马安娜的朋友吗？为什么会加蜘蛛毒液？这真的不是谋害他吗？” 布林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头略微偏转，“不要担心，小姑娘，我是一名业余调酒师，蜘蛛毒液中含有的神经毒素能够暂时麻痹痛楚，玛恩纳需要这些，而半当量远远不足以致命。” “听起来似乎是这么回事。”碧点点头，但是担忧的神色并未褪去。 她很担心玛恩纳的精神状态，毕竟他不仅是自己现在的领袖，而且容貌优异，身材挺拔，待人真诚，完美符合了碧的择偶对象，但她知道这不可能，她配不上这么优秀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谁拉你过来的。”布林继续问道。 “碧。”她低声回道，试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白杨。”白杨也说起自己的名字，他得这么做，因为碧在抓着他身后的衣服，他知道为什么碧会这么做，这是一份小小的帮助。 第157章 所谓目标 第159章 0157.所谓目标 “碧，名字听起来很好听，带你来似乎也是玛恩纳的主意，所以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知道肯定有原因。”布林和声说道，他又将视线移向白杨，上下打量一番，又说道：“我曾经听说过你，白杨，那个乡土贵族是你杀的吗？” “没错。”白杨点头，这样的事情无需隐瞒，相反，它会成为你名誉的一部分。 “你是一个勇猛的人，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阿拉德，我想阿拉德逐渐加强的坚守，就是为了预防你这种人的出现。”他打趣说道。 “我想是这样。”白杨同时也笑了。 “你会熔金术吗？”布林随口问道。 “我不会，我想我没有学习熔金术的天赋，但是我会另一种能力，随着实力的增强，我掌握的能力也许可以更多，但我说不准，命运无常。” “是啊，谁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在这里相逢，也许阿龙知道一些，他和你交谈的多吗？” “不，他这段时间非常忙，除了教会我必要的事物，比如说如何在贵族区伪装自己，除此之外，他仿佛消失。” “不要因此而对阿龙产生怨言，他是一位大人物，天生的大人物，他很忙，作为一个首领的组织，总有忙不完的事，事事都需要自己精心操办，在那个地下世界，你懂的。” 看着他略带严肃的神情，白杨摆摆手，“我并没这样想，其实我挺享受独自在家的生活，一个人无拘无束，这样的滋味也不错。” “你能理解阿龙的苦楚就好，他不容易。” 说完后，他又和卡希尔低声开始交谈。 他们似乎非常爱戴玛恩纳，在他们中间，他似乎是一位绝对领袖，但这只是表面，人心隔肚皮，谁也没办法猜出人到底如何思考。 这时，莫走了过来，在这之前，他的视线仍停留在悲伤的玛恩纳身上。 玛恩纳还没能从失去同伴中的痛苦中完全走出，这是一个艰难的事，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莫收拢心神，用手指轻敲吧台，低声对侍者说道： “我需要一杯海盐风味汽水，另外，请再给我一杯——白羊，你喜欢喝什么？这杯我请。” “白开水就行？”白杨试探说道。 “不，来点酒吧，迷失幻境怎么样，看起来是新出的酒水，最起码在我那个时代，这里还没有。”莫迅速下了决定，他转过身，注视白杨的褐色眼眸，直到后者不得不尴尬地看向别处，才收回视线。 “我看得出来，阿龙很信任你，你是一位新人，但却受到这样的重视，是迷雾之刃吗？” “迷雾之刃？”白杨说道，他的目光转向碧，“不，我并不会镕金术，但碧会，她或许是你口中的迷雾之刃。” “那么阿龙为何要邀请你呢……”他低声自言自语，手指摩擦着酒杯，“你忠于阿龙？” 白杨点头，却意外开始想起了其他，比如说人与人之间并不信任人与人之间会发生背叛，再比如说他不对这个组织中心，他想要逃离。 不，我绝非这么想……白杨摇头，似乎想要晃去这些古怪的想法，但那些思绪仍在不断涌出，几乎侵占了他的大脑，他开始不自觉的做出一些违逆思想的动作。 但他遏制住了，他的底线使身体牢牢不动。 过了点时间，这种古怪的感觉却蓦地逝去，白杨抬起头，却看见莫脸上的淡然微笑。 “你对我使用了……镕金术？为什么？” “这是必要的判断，我必须保证阿龙的利益不受损害，他曾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拯救了我的妻儿，我拥有思想的能力，这使得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他沉声说道，“我绝无冒犯之意，但是我想没有预备的事态，结果或许更加准确。” “哦……” 这样的语调有些低沉，他不喜欢不被信任的感觉，在这之前，他一直全心全意为玛恩纳做事，却没曾迎来这样的对待，即使是被冠以试探的名义，这样做能令他感到不适。 “我想我绝对，忠于玛恩纳。”白杨试图使自己的话语听起来严肃，令人信服，“这并非一纸空谈，自从我选择了玛安娜，便再不会后悔，无论他要我做什么事，经历什么苦难，我不会背叛，但我也希望在这件事后，我的诉求能被完成，这是我们在缔结合约时，他应允的。” “利益关系？” “有一部分，但不完全是，一旦我选定，便不会后悔，亦不会动摇，做出损害玛恩纳的事情。” “我对我们的交谈感到满意，看起来你并不是那种脾气暴躁的人，你比较好相处。”莫大口喝了杯水，同时，将那杯深蓝色的饮料递给白杨，“希望喝了这杯酒之后，便能杯释前嫌。” “应当如此。”白杨接过酒杯，也抿了一口。 还有两人会来……白羊思索着，目光注视着楼梯。 也许会有下一轮试探，也许不会，白杨，这是谨慎的举动，你不能因此而心生怨意……他默默想着。 在片刻后，像是用手指抓黑板的，令人烦躁的响声又响了起来。 一共有两人，前一人身形有些佝偻，鬓角略微发白，穿着普通的市民服饰，头上戴着顶小毡帽，厌恶的神情极度外显，后一人则穿着普通卡门工装，脸上还带着些许灰烬，他的手指黝黑，带着厌恶和不赞许的神情环顾着酒吧内部，但那股劲儿却没前一人来的厉害。 “烟鬼，奥尼尔，白兰度，卡门。”卡希尔迅速为两人做了介绍。 必得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他不解的看向后方一人，这人明显是位工人，脸上的灰烬还未擦去，为什么玛恩纳会邀请这样的一个人？ 毕竟看起来这里高手云集，就连她也掌握着一种熔金术，而这名卡门他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异能力，也许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是身份特殊？ 她猜不透玛恩纳的想法。 这里只有几人，难道这就是玛恩纳的全部组织人员，未免太少了些，就连乌瑟尔所率领的组织都有将近百人，纵然有特异能力，难道真能以一敌百……他不断想着，却没生出想要逃离这个组织的想法。 玛恩纳很强，她甘愿做他的臣属。 在这之前，在还未加入乌瑟尔的组织，在城市之间来回流荡时，她曾是他哥哥的奴隶，在加入乌瑟尔的组织之后，她是乌瑟尔的奴隶，在这时，她选择成为玛恩纳的奴隶，在这里，她能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并且有机会自由。 自由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我想已经没人了，玛恩纳。”那名容貌略带老意的男人说道，“在海棠死后，她的搭档也被抓住，我不知道海棠的死到底是不是因为背叛，但是现在，那个人，朝歌，已经成为贵族的眷属，他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 “背叛……”背部倚靠在吧台上站立的玛恩纳身体微微颤动，“背叛…… 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彼此背叛，我待他如此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不明白……” “也许他已经受够了夹着尾巴做人的生活，我同样也是。”老人的话语透漏厌恶，“你知道的，玛恩纳，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没了主心骨，恐惧在滋生，我们不知道你在哪，给你发信息也永远得不到回应。” “我在做一件重要的事，非常重要——” 烟鬼将他的话语打断，继续说道：“真的有如此重要吗？重要到能够放下你所珍视的一切，又或者说我们的价值与那件事的价值来说不值一提，我们这几个人在你的心中，难道是一枚棋子吗？” “不，烟鬼，别这么说。”卡希尔放下酒杯，“玛恩纳绝不是这么想的，尽管他没告诉我，但我知道他有苦衷。” “什么苦衷？能告诉我吗？能告诉在座的所有人吗，究其根本，都只是你的事，而我们这些同伴，呵，你所谓口中的同伴，你不会让我们知道此事。” “这么说，我们将失去一名优秀的水师？”玛恩纳用手抚额，闭着双眼，但他手背上突出的血管显示出他此刻并不平静。 “不，我来到此地，就是因为我还信任你，不过你的要求并不过分，我会帮助你。”烟鬼说道。 背叛……碧的心中浮起这个词。 她见识过太多背叛，几乎已经到了一种麻木的程度，就连她的哥哥也背叛了她。 他曾说，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碧，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不要将自己的心敞开，不要给他人趁机而入的机会，因为这会伤害你，使你变得脆弱，让你无法在地下世界生活下来。 真残酷，就连玛恩纳这样的人也逃不过这样的悲剧……碧能看出来，这名叫做烟鬼的男人并不相信玛恩纳，怀疑…… 也许他此刻来是因为玛恩纳身份和地位崇高，不来的话会受到惩罚，也许他会答应玛恩纳的请求，但更可能是磨洋工…… “烟鬼，虽然你的年纪大，话语权重，但我还是想说，你给我闭嘴，你无权这么说，玛恩纳他对我们的帮助毋庸置疑，难道你忘了他曾经是怎么帮助你的吗？”莫大步走向前，紧贴着烟鬼的身体，他的拳头握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打在烟鬼的脸上，“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令大家寒心，难道你也想背叛玛恩纳？” “够了。” 细微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使急剧升温的局面顿时变得冰冷。 “我叫你们来，不是为了看你们吵架。” “那你叫我们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在数年的成绩之后，再次呼唤我们到你的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白杨端详着剑拔弩张的众人，此刻的他不敢多说话，这是他们组织内部的事情，现在他仍游离在外围，不好插嘴。 玛恩纳深呼一口气，似乎要将胸臆间的全部困扰吐出，“时隔多年，我们再次相聚，是为了完成一件重要的事，而这件事只能由我们完成，别的组织再强盛也无法做到。” “那么，这到底是件怎样的事？别卖关子了，阿龙。” 玛恩纳微笑，他的手指指向那个穿着工人服装的卡门，“白兰度将成为我们的新雇主，他叫交于我们任务。” 见事情逐步推进，烟鬼也不好说什么，他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除了玛恩纳和白杨，前者是因为知晓此事，后者则是因为并未了解，其他人脸上明显透出震惊。 “他？”布林眉头皱起，显然觉得自己听错了话。 “没错。”玛恩纳点头。 “怎么？难道你对我成为你的雇主感到震惊？”白兰度话音沉稳，没有丝毫紧张，他也许也是一位人物。 “你难道没法和一名真正勤奋，具有良知和道德的卡门一起做事吗？” “并非如此，白兰度。”布林皱着眉，似乎在措辞，过了会儿，他双手交叉，继续说道：“怎么说，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不喜欢我们这样的人，那些具有奇异能力的组织不少，为何偏偏要选择我们？” “我的确不喜欢你们，你们是一群盗贼和小偷，没有良知和道德的束缚，你们偷，抢，你们没有纪律，也没有规矩，你们是卡门中的背叛者，你们穿上了贵族的衣服，虽然外表华丽，内心却无比肮脏。” “哦，你说的没错。”布林悄然回答。 “我想这一次是个艰难的任务，也许在这之后，我们会成为朋友，但不好说，能磨合在一起已经是万幸。”莫说道。 白杨静静看着。 就他所知，一位普通卡门是绝不会有资金来雇佣一个盗贼团伙的，即使做活100年也不可能，他们得到的微薄酬劳，只能勉强养活他们自己，甚至连买衣服都是一件奢侈的事。 那么这个白兰度到底是谁？他是怎么得知玛恩纳率领的组织的，又是哪里来的费用来雇佣？ “所以你雇佣我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我希望能得到答案，这可能会对我们的任务起到帮助。” “呃……”白兰度有些不自在地扭动身体，他拿起面前的要酒杯，抿了一口酒，说道：“我听过你们的赫赫大名，在地下世界，我知道你们做事多有成效，事情无一不成。” “哦～”布林的话语明显带着揶揄，“又是怎样的事情能够让你们这些卡门反叛军找上我们，能够让你们突破良知和道德的束缚。” 地下世界的阴影面主要分布在两个层面，一是以盗窃，杀人犯等邪恶组织，另一层则是始终不断活动的前朝余孽，卡门反叛军们，他们一般没有太多见识。行动愚昧不可思议，就连碧这样的窃贼都看不起他们。 “我们要将帮助他们击破日落帝国，布林。”玛恩纳的声音落下。 第158章 愤怒 第160章 0158.愤怒 纵然酒吧里音乐嘈杂，但氛围却是一片沉寂。 “我想你能不能再说一遍，阿龙，我有点难以相信我的耳朵。”布林说话。 “我想说的是，我们大家都没听错。”玛恩纳用手点了下眉心，环顾四周，缓缓说道：“这就是我口中所谓重要的事，我们要摧毁日落帝国，最起码我要让白兰度的计划成功，这是我们事先确定的。” 布林深呼一口气，眼神中的不可思议却没消散，他与莫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看向烟鬼，他的目光四散，最终停留在玛恩纳身上。 “呵呵，非常有挑战的事，我有点开始想离开了。”他忽的站起身就大了声音，眼睛直视着玛恩纳：“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要推翻日落帝国？ 1000多年的强权统治，会由我们几个人……我是说，虽然大家都相当有本领，但是这怎么可能实现？你说要偷或抢御主的财产，我们还能够替你做到，但是要推翻一个帝国，阿龙，你这是在异想天开！” 白兰度自嘲的笑了一声，他用手臂遮住脸庞，缓缓说道：“听到你这话，我才知道我想要的是多么荒谬，我不应该做这件事。” “但你已经付出了金钱，相信我，白兰度。”玛恩纳一槌定音，“我觉得我们会成功，你不知道我的同伴们习惯于完成一些听起来根本无法做到的事。” “阿龙……”莫忽的出声，他的神色有些犹豫和执着，显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但他还是说了出口：“你或许说的是对的，但是哦，在这个情况下，日落帝国、御主、教廷、缄默会，那些强权统治，那些恐怖的怪物们…… 我的感性告诉我，我不应该反驳你，但是我的理性却在抗议，推翻日落帝国……卡门反叛军们隐藏于各处，反抗之年以百年记，他们从没有成功过，亦没有太大进展，我们有奇异能力，但是他们也有，甚至比我们更多，阿龙，你凭什么觉得在卡门反叛军们失败？这么久后，我们就一定能够完成这个目标？” 玛恩纳伸出手，“相信我，我们会成功，我们与他们不同的是，我们有远见，我们有智慧，亲爱的，我还有你们，你们是我最坚强的后盾，这是那些卡门反叛军所不曾具有的。” “听起来你好像在嘲讽，你是被雇佣者，那你此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白兰度有些愤愤不平。 “虽然我的话有些刺耳，但我说的是实话。”玛恩纳淡漠说道，“你们谴责我们没有道德，没有良知，做事没有底线，你们拥有良好的品德，但是你们一次也不曾成功，反抗1000年一时无成，我重进你们的牺牲，但你们的行为实在是愚不可及。 你们总是在筹划，在计谋，你们躲在山林里，躲在黑暗的地洞里，你们想好应该怎么做，但你们却从来没有真正完美的实施过，你们缺乏行动能力。 你们想要推翻日落帝国的统治，想要杀死御主，但是你们从没做到。” 白兰度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其抛掷而出，语调不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玛恩纳。我认为你这是在侮辱我，侮辱那些为这个目标长久努力的卡门们。 贵族的生活已经将你腐蚀，你是卡门中的叛徒。” “哦？”玛恩纳继续说，丝毫不在意白兰度的怒火，“所以你们努力的结果是什么呢？ 一事无成，我讲的是一事无成，你叫我不要说你们的短处，那么你们的胜利和成功又在何方？ 500年前的图尔郡大屠杀，近万名卡门反抗军被无情杀死，时间往后，深坑血海，瓦尔登湖的红色至今没有褪去，事件再往后，记得那个法令吗？ 你们这些失败的家伙，导致了卡门们的处境越发危险，每日生活如同刀剑起舞，贵族们能够随意掌控卡门们的生死，在那之后，卡门们甚至不能成为人，这就是你反抗我的原因？ 还是说，你觉得你会做的更好或者更差吗？” 白兰度的脸色泛着青红，“我们已经努力了！我们只是普通人，你不要把失败怪罪到我和我的手下，要怪就怪其他的卡门，我们在反抗，他们没有支持，没有观望，连一点金钱都拿不出来，如此，你叫我们有什么进展？ 他们已经被奴役了1000年，他们的骨头已经软了，没有半点骨气，光是让小部分卡门们觉醒就已经耗费了我的全部心力，更不要提拿出什么成果，玛恩纳！” “不要恼火，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玛恩纳伸出手，向着白兰度探去，“我们已经签订了合约，我们是一边人，还记得吗？你找我就是想要得到我们的帮助，帮助卡门反叛军们推翻日落帝国的统治。” 白兰度冷眼相对，片刻后，他只得伸出手与玛恩纳相握，发出叹息，“我真的越来越后悔我的决定，我根本不应该来找你们，你们这群小偷和盗贼。” “你已经付钱了，你理所应当短暂的拥有我们，在推翻日落帝国前，我们不会背叛你，我们会让你得到你所需要的装备，精良的部队，镕金术师，现在在这里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你应该相信我们的才能。” 短暂的，声音又寂静下去。 白杨观察着四周，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玛恩纳的神情带着忧色，显然还在为海棠的离世感到悲伤，卡希尔靠近玛恩纳，他板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兰度和布林的脸上充满懊恼，莫则目光炯炯的看向玛恩纳，烟鬼的脸上则是深沉厌恶，他叼着烟，将自己隐藏在烟雾中。 目前的白杨还不知道卡门反叛军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只能通过玛恩纳口中的话来进行简单推测。 他们可能从来没有真正成功过，也许可能有小的胜利，比如说偷或抢贵族的财务，杀掉一些小贵族们，却从没触及到日落帝国真正的核心。 难道这么些年来，卡门当中就没出现过什么领袖般的人物吗？ 白杨的内心有些忐忑，从其他人的态度中，他越发觉得玛恩纳口中所言的希望越发渺茫。 纵然是昔日伙伴，也没有几个人相信他，更别提为他完成任务。 该怎么办，白杨，你到底应该怎么做…… “咳咳，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烟鬼发出嘶哑的声音。 “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烟鬼，我知道你的智商不凡，蠢货是没法当上水师的。”玛恩纳将目光移向烟雾之中。 烟鬼则摆了摆手，拒绝作答。 终于，在这有些尴尬的沉默中，莫接过话：“我喜欢完成一些看起来似乎不可能完成的事，但是我不知道你的自信从何而来，阿龙，你确定我们真的能完成这件事？” “无比确定。”玛恩纳走到他的身旁，用手揉擦着他的肩膀，“以往的那些年中，我清楚了解你们的能力，你们是非凡的伙伴。 反叛军们那些失败的行动，是因为他们缺乏一些必要的东西，诸如良好的组织和规划，勇气以及胆量，我们是窃贼，我们敢在御主的统治下做非法之事，在诸多审查和通缉之下逍遥快活，亲爱的，我们可以抢他们不能抢，骗他人不能骗，杀他们不能杀，只要我们有目标，便可以将其细致拆分变成一件又一件可能实现的事，就像搭建一所房屋，立柱，承重墙，如何构建，施工材料，我们有时间也有能力完成这些，然后得到我们所需要的东西。” 布林微微皱眉，他将目光移向坐在椅子上的白兰度，“那么，为了完成这一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为此出价多少？” “五万金。”白兰度说道，“先付一半，等到我们的组织成型后，让我看见能够推翻日落帝国的希望之后我将付剩下的钱。” “太少了。”布林叫了一声，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深呼一口气继续说：“五万金，想要推翻一个帝国，这远远不够，这连个头都不是，我们需要做很多事，我们需要有能力的探子去贵族之间打探消息，需要贿赂那些贪财的贵族们，给予我们通行之路，我们需要金钱购买枪支弹药，武器装甲来武装部队，更别说我们还需要足够大的空间来训练他们。 做到这些需要耗费你想象不到的大量的金子，你觉得五万金够吗？更别提你那一半，还是之后再付！” 白兰度站起身，眼睛撇向不远处，倚靠吧台站立的玛恩纳，神色露出些得意，“讨价还价并没用，五万听起来不是对你们来说，对你们这些小偷来说，可能不是一个大数字，但是这是我们仅剩的了，我们要一边工作，一边来积攒一下这些钱，我们已经拿不出来更多，而且你们的首领玛恩纳已经完成了契约，事情再无转还之地。” “的确如此，布林，我希望你能冷静些。”玛恩纳说道。 “你知道我们也是卡门，别太苛责，就当是做善事。”卡希尔斟酌说道。 “帮助我的同族们获得应有的自由，听起来很棒，的确。”布林胡乱挥舞着手臂，他抓耳挠腮，显得有些焦躁，“我承认我有时候是个好人，但是阿龙这是不是太理想化了，五万金，还只有一半，其他的钱都需要我们付，那些钱要从哪里来，我们还要背负更多的通缉令和追杀令吗？ 我得承认，这主意有点蠢。” “哦，伙计。”玛恩纳说道，“我们能得到的并不仅是五万金，如果事情真的成功，我们还将得到御主的国库，里边藏有日落帝国之中，无穷无尽的财富。 除了普通的金银宝石，还有我交与白杨的那种神奇金属，你知道的，宇宙金。” “那是镇库之宝，没错，我们签订了协议，如果真的成功，普通的财富均分，而那些宇宙金们则有一半属于你们。”白兰度摊手。 宇宙金……事实上，碧听说过这种金属，它非常稀有，据传，只在上层贵族之间流传和使用，而普通人根本无缘见到宇宙金。 那是属于神灵的金属，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如何产生，是突然出现。 “我曾进入过御主的宫廷，打听到了一些东西。他的宝库中有很多宇宙金，为了打理他的帝国，他通常只开放一点，给那些上层贵族们用来安抚他们，尽管如此，价却比天高，他必须拥有掌控整个帝国经济命脉的东西，宇宙经就是它的根本。”玛恩纳边注视着众人，边说，“我想这是一份足够的诱惑，宇宙金，镕金术师们能够借此修炼镕金术，又或者通过足量的宇宙间来掌握另外一些镕金术。 我知道你们是我的同班，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这么冷酷，但是我想有足够的利益，能够使我们更加紧密，走的更远。” “听起来是有些不错。”布林犹豫说道，他望向莫，“你觉得这怎么样？” 莫沉声回答，“我相信玛恩纳的决定，在死亡之前，阿龙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哦，我差点忘记，你几乎是个狂信徒了。”布林调侃道。 “我必须坦言，这次的行动非常危险，但是有成功的可能性，计划并不复杂，相反非常简单，我们需要先是宫廷失去守卫力量，或者让整个阿拉德陷入极度混乱，令深藏于宫廷之中的御主派出他的军队来治理混乱，我们借此时机深入宫廷，杀死御主，撬开国库之门。” “听起来有点可行的方法，但并不着急我们之后再谈，阿龙你继续说。”卡希尔说话。 “在这之前，在阿拉德混乱之际，白兰度需要带领我们已经训练好的军队，强攻阿拉德，制造更大的混乱，令御主无暇抽身，随后，我们便辅佐白兰度夺得帝王之位，在这之后，一切都不归我们管了，能不能保住那个位子，能不能重新使卡门们恢复自由，便不再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你要率领军队攻打阿拉德？不得不说，你似乎很有勇气。”布林感慨。 “当然，我是反叛军的头领，这本身就能说明什么，我们不是为了金钱，也不是为了地位，而是为了更崇高的东西，我们需要自由，这是无比珍贵的东西，不管我们会付出什么，在必要时，我们甚至会舍弃自己的生命。” 第159章 冰海 第161章 0159.冰海 “但是如果我们没有杀死御主怎么办？他很强大，力量非凡，如果没有杀死他，他完全可以东山再起，因为那些教廷和歼默会完全臣服于他。”莫林问道，他这脸色带着担忧，还未完全相信玛恩纳的计划。 “听我说，宇宙金，那种极其稀有的金属，御主依靠它来掌控对这个帝国的财政，一旦我们偷走它并带走国库里的大量金银和珠宝，财政系统就会紊乱，他无法驱使他的军队，教廷和缄默会的那些怪物，只是少部分，贵族们纵然有护卫，但是缺乏金钱，在财政紊乱之后也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玛恩纳说话。 烟鬼站起身，他问道：“玛恩纳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阿拉德的城市外蛰伏着一群怪物，克罗地亚，它们完全能够以一当百，杀人不在话下，纵然是面对精锐的军队。” “不，烟鬼你错了，御主绝不会让那些怪物们进入城市，就会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他们会毁坏阿拉德的建筑，摧毁秩序，这些要比财政系统的摧毁更加恐怖，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那些偏远的贵族们亦或者远离御主统治的那些贵族们就会自立为王，因为那会使他们获得更多的利益，因为在这之前，他们都受到一主的压迫，缴纳高昂的赋税，他们是贪婪的，一旦有这样的机会，他们绝不会错过。”玛恩纳迅速做出回答。 “那么你怎么处理那些缄默会的怪物们，据我所知，只有你曾经面对那些恐怖的怪物们的攻击之后，依然存活，他们是御主的鹰犬，绝不会坐视我们的行动。” 玛恩纳顿了顿，他望向提出疑问的莫，“这是个问题，但我已经有了几个计划，我想我们能摆脱他们的控制，起码我可以让我们的行动隐秘，而且除了容金数，我们或许还有枪支弹药。” “枪支弹药？你是说那些违禁品，阿龙，你别忘了，枪炮是严格管控的，只有上族和御主才能拥有，虽然说是拥有，但我从来没听闻上等贵族使用过枪，普通的贵族们只能使用棍棒和弓箭，而偷盗它们几乎不能成立，它们太多了，太显眼。”莫沉吟，“如果想要购买，这也是个问题，我们并没有贵族的身份，那些海外之人不会就这样轻易卖给我们，他们也面临着御主的威胁。” 玛恩纳开始微笑起来，他将目光对准了白杨，“这个问题将被新成员解决，白杨，他是一个人才，自己便能制造枪支弹药，假以时日，我们未尝不能拥有自己的武装。” “白杨？”莫的话语明显有些惊诧，但其中的质疑并未太多。 “那我们再回到金钱上来。”布林继续说话，“虽然传闻宇宙金是凭空而来，但我并不相信，物质不可能凭空出现，他所储备的宇宙金也必定是从哪里得来，我担心我们偷走他的宇宙今并不能发挥多大作用，他全然可以再挖一些宇宙金充盈国库。” “而问题是我们不知道宇宙金从何而来，这代表我们无法截断宇宙金的源头。” “我知道它在哪，宇宙金，事实上，我与它打过多年交道。” “怎么可能，宇宙金是御主的秘密！”布林问道。 “当然，我曾经是开采宇宙金的一名矿工，你们都知道的，那件事。”玛恩纳回答。 “你是说……冰海？”布林几乎失声。 玛恩纳点头，“没错，就在冰海，在那些冰川之下，无数的死囚犯为御主开采宇宙金，严密的掌控使这个消息永远不会向外泄露，没有活人离开过冰海，周遭恶劣的环境也使得进入极为困难。” “但你是个例外。”布林的脸上露出些许了然，“你曾经活着从那里出来，纵然你九死一生，但你活着出来了。” 玛恩纳颔首，“在那里，我曾见到过不少东西，我曾经是一名卡门，虽然早年得到优渥的抚养，但是我仍是一名卡门，冰海的经历让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点不同看法，我们的同族们受到了千年的践踏，毫无骨气的活着，永远都看不到希望在哪。 小偷和盗贼们永远偷偷摸摸，干不成大事，贵族们高居楼阁，看不清世间的浑浊，他们只懂自己享受，压榨和死亡时刻在这个大地上呈现，而死亡最多的便是卡门，他们远比牲畜的处境更加绝望。 我们有能力这样做，我们能够推翻日落帝国的统治，相信我，我们可以办到，我们有智慧，有远见，有能力，我们可以这样做，身为卡门，我们也必须这么做。” “我不知道，阿龙，这太疯狂了。”布林说道，“仅仅是思考，就让我的身体战栗，令我头晕目眩。” “但我知道，你会加入。”玛恩纳笃定说道。 “没错，是这样。”布林点点头，“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和你呆的时间太长，导致我的精神有些疯癫，请容许我再问一遍，你真的要推翻御主的统治，摧毁日落帝国吗？” 玛恩纳郑重点头。 虽然这个目标荒诞到难以想象，违抗整个帝国，这根本就不是几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但马恩娜的话似乎带着魔力，令人无比相信他能够做到。 “莫，请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我要你好好想一想，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我知道你有妻子儿女，你的生命有更多意义，你的生命不止为了报答。”玛恩纳看向穿着短袖的莫。 “无需思考，阿龙，你无需多言。”莫微笑着，“你甚至不应该询问我，你知道我的选择，我会帮助你，直到我生命的尽头，但是在我死后，我知道我会比你先死，你要帮我照顾我的妻儿。” 玛恩纳点头，他伸出拳，两人对撞了一下。 “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几个人形成的组织？纵然有反抗军的帮助，也无法真正推翻日落帝国的统治。”从烟雾中传来烟鬼沙哑的嗓音，“你绝不只是这么想，玛恩纳，告诉我们，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要盗取御主的财宝，获得宇宙金，帮助反叛军获得日落帝国的统治权。”玛恩纳回答。 “做不到的。”烟鬼起身，将身形呈现于众人面前，他的脸上带着惨笑，“我们的计划不会成功，我们会被那群怪物抓住，来不及辩解就会被斩首或者处以极刑。” “并非不能做到，烟鬼，巨大的风险之下是丰厚的报酬，你想想，如果卡门们真的能够站起来，成为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那么，生活将会更幸福，我们可以活的更自在。” 白兰度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已经预见了某些事情。 “蠢不可及，玛恩纳，冰海的极刑没有改变你，甚至让你变得更加愚蠢，你试图刺杀御主一次还不够，竟然还要筹划第二次，我不会参加。”他留下冷语，走出吧台的范围。 不知不觉间，亚历山大又换了一首曲子，《众叛亲离》，同样是重金属摇滚，但疯狂之间却隐藏着某些令人悲伤的东西。 “他是我认识的水术掌握的最好的人，我们需要重新招募一个水师了。”卡希尔说道。 “我就知道他不会参加，他是一个老顽固，多年的艰难生活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布林有些忿忿不平。 此时，白兰度却获得站起身，他大叫着说道：“你们怎么敢，不，你们怎么能放走他，他听到了我们的全部计划，他不是我们的人，如果他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教廷怎么办，我们出了酒吧就可能遭到捕杀。” 碧和白杨点头，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况烟鬼表现出了那种明显的厌恶。 “请放心，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玛恩纳摇头，“他是我的兄弟，我知道他的品性，虽然他不会加入我们，但亦不会背叛，他是一名混血儿，这代表教廷不会接纳他，想要在地下世界活得好，我认为他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他就必须做生意，而背叛他人的人，是不会有好信誉的，在这之后，没有人会和他合作。” “没错，如果我们不能保证他不会泄密，那么我们也不会邀请他。”卡希尔说道。 他不会背叛你，但你可能会背叛他……碧不断想着，也许你在他们家的附近，或者据点附近暗藏着刺客，如果他们不接受你的邀请，你就会残忍的杀死他们，并谎称是其他人做的。 每个人都会背叛，这是天生的，每个人！ 想要将事情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必须做出强硬的手段，或许此刻就有杀手藏在烟鬼的身后，伺机杀害他。 玛恩纳转身，目光看着白杨以及他身后的碧。 女孩蜷缩着身体，努力将身形隐藏在阴暗中，她不想让人发现她，但眸子里的光正表示，她正在密切观察着周遭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这个小姑娘，碧，名字好听，但他能在计划中发挥什么样的作用，阿龙，你知道想要完成这件事，就必须要精锐……”布林问道。 玛恩纳露出微笑，“她是一个特别的小家伙，数月前，我恰巧遇见她，发现她有操控思想的能力。” “一名安灵师，作用与莫重叠，但是多一个人总是好的，有一个词怎么说，聊胜于无。”布林明显有些失望。 碧盯着布林的神情，老实说，她有些失望，这是必然，如果如布林所言，她的能力就只有这些，但是她应该高兴，这样的话，她就不必过深的参与这次行动，是好事。 “并非只有如此，布林，她还有另一种能力，他能够触摸到灵魂，或许感知灵魂更加准确。” “盐？”布林向碧投以审视的视线，“魂师非常少见，不，她掌握着两种能力，那么她是迷雾之刃？！”布林心中一惊。 “没错，她是一名迷雾之刃。”玛恩纳微笑着点头。 布林眼神中带着的审视意味更深，变成了某些看不透的东西。 “哦，团队中出现了第二名迷雾之刃，这是一个好消息，迷雾之刃的能力多样非凡，成功的概率再次增加，我想我现在一开始有点期待计划成功了。”莫有些高兴。 玛恩纳曾经告诉过我镕金术的几点规则，其中一点就是要么只会一种，要么全部都会……白杨的视线略微后移，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后娇小的女孩。 她能够掌握全部镕金术，堪称恐怖的天赋，据我所知玛恩纳也是一名迷雾之刃，能力超凡，假以时日，碧也能成长到那种程度吗…… “哦，对了，碧，请你告诉我你的选择，你是要帮助我，还是说就此离开？如果你选择离开，我希望你不会泄露我们的消息。”玛恩纳眨了一下眼睛。 不，我不会离开，我担心可能的刺杀，我还没有这么愚蠢，愚蠢到相信你……碧点头，“我会加入。” 玛恩纳满意微笑，他坐在吧台边的长椅上，手臂轻松的放在木制板上。 他很轻松，因为他的计划即将得以实施……我应该怎么做，真的要听从他的命令吗，我是否应该逃离，不，我还没有学会镕金术，他们说我是迷雾之刃，我能够掌握更多能力，在学会它们之前，在得以自保之前，我绝不能逃……碧默默给自己打气。 “很好。”玛恩纳拍了下手掌，“虽然有些意外发生，但是现在我们有一队人马，足以完成这事的人聚集在此，详细步骤将在下一次会议时得以展开，我希望在此期间大家仔细想想如何挑起阿拉德的混乱，如何将他的军队毁灭或是驱逐出去。” 众人点头。 布林的神色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碧敏锐的注视到了这一点，她的心很细，能够发现一些微小的东西。 布林有些踟蹰，不正常到玛恩纳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微笑，尽量用带着安抚气息的话语，“不灵，我知道你有些疑惑，能否将它说出来呢？” “御主。”在沉默之后，布林的口中终于蹦出了这个词，“御主很强大，在传说中，他甚至被描述为神灵的化身，我们真的能够欺骗他或者引诱他吗？” “这还不够。”玛恩纳的神色变冷，眉宇之间似乎带着寒霜，“如果可能的话，我要亲手杀了他。” “但你怎么做到？你之前曾经尝试过一次，但你没有成功，你应该见识过御主的厉害。” “对，那一次我没有成功，并不代表现在的我不能，在冰海，我知道了一些东西，能够杀死御主甚至神灵的镕金术，目前我还没有掌握它，但我确定它的威能。” “杀死神灵……” 碧能听到周遭的冷气声。 第160章 离开 第162章 0160.离开 “绝不可能。”布林叫了一声，“我们都知道的，教育中宣传御主号称是神灵的化身，他统治日落帝国1000多年未曾死去，也许就能证明这一切。” “不。” 碧头一次看见玛恩纳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 他低语，但是语气如此笃定，“镕金术有九种，黄金，硫磺，盐，铁，锡，铜，铅，还有两种神奇的高等金属，但是除此之外，还有第十种。 它的力量极度强大，我在冰海深处发现了它。”他低头从腰间掏出一个小方盒，露出了那漆黑如墨的金属，“就是它，第十金属，我了解了一些传闻，如果使用得当这种金属所带来的力量，甚至能够杀死神明。” “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有欺骗你们的必要，第十重金属是存在的，它就在我的手中，不属于广泛认知中的任何金属，它神秘而未知。”他将黑色金属拿出，交由众人观看。 小小一块，却比等体积的黄金要重上十倍左右。 “真是不可思议。”莫发出感叹，“阿龙，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这种玩意儿，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我想你不会欺骗我们，那我们的计划就有很大可能成功。” 玛恩纳点头。 但是他的神色有点不自然，他相信他所说的吗？ 碧审视着他的神色，将身体继续隐藏在黑暗处，但无论玛恩纳说什么，她都要跟在他的身边。 她得学会镕金术，这是唯一的目的。 随着时间流逝，其余人逐渐离开涧时酒吧，到最后，酒吧中只剩下玛恩纳，碧，白杨三人。 玛恩纳将酒杯举起，喝干了其中烈酒，他看向两人，“不允许你们离开，是有原因，我们需要联系镕金术，碧，你是一名迷雾之刃，如果想要发挥作用，就先得练习，好吗？” “而白杨，我需要你观看，了解镕金术师如何战斗，因为你不曾掌握镕金术，它的力量在我眼中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你得了解。” 碧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没想到这么快……碧有些犹豫，如果练习镕金术，那她的分量将得到提升，在那时，她可能会进一步深入计划。 而最关键的是，玛恩纳是否会藏私，将重要的东西隐藏不交。 她的哥哥，凯，他终于回想起这个令人痛苦却不自觉令她心安的名字。 “没有足够的力量，甚至即使有，也是别人的棋子，当价值榨干之后，棋子便会被无情舍弃。” 碧极其忧虑这一点，她不信任玛恩纳和他的同伙，尽管他们看起来如此诚恳，但不信任就是不信任，这么多年来，凯的培养虽然没有使她心肠冰冷，但谨慎异常。 她得活，但是为了什么，她并不知道，生命似乎是一片虚无，没有被赋予意义。 “那么是什么时候？”白杨询问，“在我们离开酒吧之后吗？” 玛恩纳低头看了一下表，他嘴唇嚅嗫了一下，思考片刻，“还没到时间，或许我们还可以在酒吧坐会，练习镕金术，如果不想被其他人看到，就要在深夜，雾气是我们的伙伴，它会遮掩踪迹。” 白杨点头，他看向身后的碧。 她好像天生就会如此，将自己隐藏起来，减少别人对她可能的注视。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也许是年少时的经历培养了她。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碧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她动了下嘴唇，试探说道：“你把幸运叫做镕金术？我听到你说有九种金属，它们的能力分别代表着什么？” “这不是现在可以告知你的问题，这里人多眼杂，而且这是专属于日落帝国的知识。”他露出一丝堪称奸诈的笑容，“这是秘密，我们得尽量避免说。” “对了，阿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白杨说道，将玛恩纳的视线移到他的身上，“酒吧里有很多人，他们有的来自外界，有的来自日落帝国和亚特兰大陆，你对这里很熟悉，是不是？” “的确如此。”他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不向周围人询问可以拯救卡门门的办法，而是选择挑选日落帝国的人们来反抗御主，毕竟这里的强大存在有很多，或许某个人就可以将御主杀死，我刚才听到那个吸血鬼曾承诺，他有办法可以令你转移到他所在的地方。” “这种方法不是步行，而是……”玛恩纳招手，叫了一杯酒水，“有风险，很大的风险。 涧时酒吧以中立闻名，你不能谈论过于细致的东西，如果真的要和人交谈，那你就必须谈论你们共同所知的事情，在此之外交谈都有很大的风险，可能会置人于死地。” “但是刚才我不是和卡尔玛小姐进行了一番交谈，她甚至告诉我，他所在的世界，我没有事。” 玛恩纳略微沉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是一名情报贩子，可能在这之前当你踏入涧时酒吧的那一步，她就可能通过某种渠道获得了你的信息，无论在哪里生活，都必须要有一技之长。 并且，叫我看一下你的宇宙金，就是我刚才交给你的混乱色彩的金属。” “我希望你把它叫做彩虹色。” “彩虹？哦，白杨，我没见过这玩意……”玛恩纳笑着说。 白杨也微微笑了起来，他从怀中拿出宇宙金，却诡异发现金属凭空少了三分之一。 “这是怎么回事？我甚至没有把它拿出来。” 见到宇宙金的减少，玛恩纳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沉声说道，“这就是代价，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宇宙金在日落帝国非常稀少，我并不清楚它在别的世界是否存在，它价值极高。” “原来如此。”白杨仔细打量着宇宙金，“我从没见过，它的材质很特殊，似乎是好几种金属的合金，但是却格外的纯粹，听起来似乎不可能，但就是这样。 我想如果它足够多，我或许能通过制造来了解他的一些秘密，但这是不是不可能？你也说它的数量很稀少。” 他忽地明白了玛恩纳对他的好意。 小小一块宇宙金代表的东西很多，可能是山堆般的金钱，成屋成屋的食物，无数华美的宝石，但他就这样交给了自己，而在这之前，他只拿出了一点成果。 玛恩纳又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有点可能，相信我，在哪一天我可能会带给你多一点宇宙金，让你研究，这个日子不会太远。” 酒吧中的音乐忽的停滞，周围的空间似乎变得粘腻，令人作呕，就像是腐烂了数天的死鱼烂虾。 先前消失于酒窖的亚历山大也出现在吧台上，他的黑色眼睛紧盯着楼梯，脸上浮现出怒火。 而楼梯间行走，哦不，不能说行走，应该说爬行，那是无数巨大乳白色蛆虫组成的身躯，那些花白的虫子组成它的头颅，四肢和躯干，甚至组成了更细致的部分，比如说眼睛和嘴巴，但仍令人不适。 “你来这里干什么？”亚历山大冷声提问，“协议禁止你来——” 他的话语被蛆虫人打断了，只听见它懒洋洋的声音，“可怜的亚历山大，别和我提什么悲催的协议了，秩序即将被打破，混乱即将到来，在你不清楚的某个角落，某个人已经来到了暗域，无尽的变化和波澜将升起，纵然是涧时酒吧，咯咯……” “但是现在它仍生效，是时候离开了，白魔。”亚历山大下了驱逐令。 “我想我得喝杯酒，在这里，而现在的你没有权利拒绝我。”白魔继续朝吧台蠕动。 莫名的颤动，空气似乎变成了某种黏胶，令人行动滞涩。 碧眼前忽的出现许多白色的虚影，那些虚影停留在她的视线上，久久不曾消失。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碧的声音明显能听出恐惧。 玛恩纳罕见的没有说话，也没有露出笑容，他笔直的站立，鹰隼般的视线盯着白魔。 而白魔也注意到了他，他的肢体扭动，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我还记得你，小东西，希望你还记得我教会你的东西，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现在的我依旧能把你轻易杀死。” 他把自己的地位摆得如此高，并且说的如此自然，仿佛就该如此。 “我还记得。”玛恩纳的声音如同寒冰，“我还记得你曾对我做的事，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 “你没忘最好。”白魔挑了个位置坐下，在他庞大的身躯之下，椅子似乎变得非常小巧，在他做下去时虽然发出吱呀声音却没有断裂。 整个涧时酒吧都被一层魔法笼罩，非常强大的，来自昂热的魔法，这是他的庇护，在以往，白魔甚至不能敲响酒吧大门，但今日，他却赶堂而皇之的进来，并要求喝一杯酒。 “屈辱，赤裸裸的践踏！”亚历山大低声吼着，“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白魔对亚历山大的抗议充耳不闻，再次说话：“我要一杯致胜血液，最好是优质的。” 亚历山大没有停下擦拭酒杯的动作，他怒视着白魔。 在片刻后，他似乎得到了什么指引，匆匆向酒吧深处走去。 五分钟内也许并没这么长时间，他很快从中走出，脸上带着忧色，愁云密布，亦不似往日。 他走到玛恩纳附近，在其耳边低语：“在这之后的一段日子，你不许来涧时酒吧，有危险，巨大的危险，那个人来到了暗域，所有人都说他会毁了一切，事实上，他会搅起巨大的波浪。 如果事件结束，我会传信于你，在没有得到我的信件之前，不要擅自来涧时酒吧。” “为什么？我曾见识过昂热的厉害……” “不，这次非比寻常……事实上，刚才我消失就是去见昂热，他已经从沉眠中苏醒，告诫我不要惹事，尤其是这位……”亚历山大的眼睛撇向白魔，“它是被制造出来的恐怖怪物，与那个人的母亲有关，我知道它对你做了什么，但是你不能挑衅它，中立签约已经失效，这里或许很快就会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或许一切都会被摧毁，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月亮会坠落粉碎，神灵亦会死去，血……我不许你来这里。” “竟然如此危险吗？”玛恩纳低声喃喃，“既然契约已经失效，那你为何不尝试离开这里？” “不，我不能。”亚历山大重新挺直了背，“我是这里的主人，也许是最后一代，也许不会，我不会放弃我的责任。” 他拍了拍玛恩纳的肩膀，随即远去，忍辱负重般为白魔倒了杯酒。 玛恩纳看向亚历山大，却没得到回应，只注意到歌曲又响了起来。 九日歌的《最后狂欢》，凄凉的味道，不言而喻。 玛恩纳对着白杨说道，“我们该离开这里了，也许我们永远不会再来。” “这里不能说是个好地方……我听见了你和他的对话，他很关心你，害怕你死去，也许她算得上你的朋友。”碧小声说道。 玛恩纳点头。 “他遭遇了危险，如果真的像他所言，他可能会死去，到时候你会来救他吗？”碧继续问，眸子紧盯着玛恩纳。 “我会。” “你会死去，你的能力或许在他们的面前不值一提。” “但是我是他的朋友，他曾帮助过我，很多，我也应该帮助他。” “纵然将会让你死掉？” 玛恩纳没再回答，他审视着环顾四周，观察者可能出现的危险，带领两人离开涧时酒吧。 他没有回答我，他有可能是心虚，不敢回答……每个人都会背叛，也许他也一样，并不是如他所言，他将他的朋友看的比他还重要，这根本不可能，人很自私，比想象的更自私……碧的步伐不由得变缓。 事情如她的预料，这是本来就可能发生的事，但她的心中却莫名浮现了悲伤。 他骗了她，很有可能，这令她感到不适，虽说她本应习惯，但她仍讨厌骗子。 “你需要加快一点脚步，如果再这么慢的话，我们可能追不上玛恩纳的步伐，跟丢之后，我们可能无法正常回到亚特兰大陆中的日落帝国。”白杨转过头提醒。 碧点头，加快步伐。 第161章 练习 第163章 0161.练习 他们悄然离开了暗域，正如来时般隐蔽。 令碧疑惑的是，他们的落脚点并非内庭，而是漆黑城墙外的一处房屋。 暗红色的太阳尚未落下，不尽的灰烬飘落。 她又来到了这个地方，她不喜欢这，她本以为她们会一直在内廷居住，但是事情并不总如人愿。 玛恩纳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巡逻小队后，对着两人说道：“我们得找个地方呆着，这里貌似是工厂区，我看到了那些冒出烟雾的巨大烟筒。” “没错。”白杨低声应和。 他没有抬头注意看，而是更细致的观察四周，卡门们几乎全部弓着身体，衣服褴褛，身材瘦削，脸上永远是疲惫，而且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气味中混杂着铁。 “我想我并不喜欢这。”他说道。 “我也不喜欢这里，这儿充满了绝望。”玛恩纳说完，他掉转头看向碧，“你之前工作的黑帮在哪里？应该还记得吧。” “没错，你想干什么？”碧问道。 “答案显而易见，我要掌控那里，作为我们的临时据点，内庭的路并不好走，有时还需要贵族接应，我不知道卡希尔在哪，他是我们中扮演贵族最像的那个人，这些事通常由他来办理。”他回答。 碧扭动了下身子，她并不想告知那个据点在哪。 在去往涧时酒吧之前，她和白杨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流，逐渐了解到玛恩纳是个怎样的人，他命令白杨杀死那个乡村贵族黑石堡中的全部人，不留活口。 他非常冷血，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什么或许都可以做。 她不清楚如果玛恩纳到那儿，会对集团的成员们做些什么，一般来说，如果两个组织相争，战败的那个组织必定片甲不留，不留下任何可能威胁到自身存在的生命。 但是她曾生活在那几年，很多人曾经打骂侮辱过她，但是也有那么几个人是中立的，甚至对她好，碧现在有点难以做决定。 玛恩纳注视她思考的样子，似乎看出她的焦虑，“放心，我不会对他们做什么，我们只会在那里呆一段时间，并且我会付给他们钱。” “你会给他们钱？”碧反问。 “为什么不会？”玛恩纳微笑，“我是一名迷雾之刃，但我首先是个具有些许品德的人，再者谈，我和他们并没有利益交集，不值得我出手。” “好吧。”碧走到他的身边，说出集团所在的地址。 听完后，玛恩纳似乎有点高兴，“你做的不错。” 碧点了点头，重新回到队伍的最后方。 灰烬继续飘落，三人沿着落下浅层灰烬的路面走着。 待太阳将落，一行人走到目的地。 “这是你的组织？”玛恩纳蓝色眼睛不断打转，“看起来这里只是一座酒馆。” “没错，但那只是伪装。” “有点意思。”他向前一步推开了酒馆的大门。 里面没有多少人，碧并不清楚乌瑟尔的具体行动，她只知道他带走了十几人做他的奴仆，那么其他人去哪了？ 她的心里莫名出现一阵惊慌，但她不应该出现这种情绪。 冷静……你得装作弱小才能不被他人注意……碧心想，注视着玛恩纳。 意料之中，来到酒馆的马恩纳似乎变成了这里的真正主人，闲适自在，一点也不把这里放在眼里。 他摘下用于遮挡灰烬的帽子，在酒吧台掸了一下灰烬，问道：“这里的人去哪儿了？” 贵族装扮。衣服有些破旧的卡门盗贼心想，但是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看向贵族男人身后，得到了答案，那是碧，然而他的首领乌瑟尔却并未出现。 隐隐颤栗爬上他的身体，他猜到了什么，于是卑躬屈膝的对着玛恩纳问好。 有些地位高的窃贼也会伪装成贵族，这有利于行动。 “老大派他们去做任务，但任务的具体内容我并不知晓。”他低着头说道。 那是比尔……碧注意到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拳，他在说谎。 每个人都有一定特征，在伪装的年月中，她清晰地观察过周围的每一个人。 而比尔最大的特征便是说谎时手会不自觉握拳。 “哦？”玛恩纳双手交叉，倚靠在吧台上，问道，“你说他们去执行任务了，是什么时候呢？他们何时走？带了多少人？这一切，你的老大和你交谈过吗？” “不。”比尔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我只是个小卒子，他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很好，你似乎没说谎。 而我厌恶谎言，好了，你出去吧，我们要临时征用这里。”玛恩纳摆了一下手。 “临时征用这里？”比尔的语气带着迷惑，“老大还没回来，我不能擅做决定。” “你会做决定的。”玛恩纳微笑，从怀中抽出一块金币丢给了他，“就算说是酬劳了，你的老大可能已经死了，如果不想步他的后尘，就赶快离开。” “死了？！” 比尔的身体猛颤一下，他没有接过金币，而是疯狂的越过吧台朝外面冲去。 接着，白杨和碧进入了酒馆。 “你真是慷慨，我还以为我见到了个贵族。”碧瞥向玛恩纳。 “哦，小家伙不要这么说我，我不喜欢贵族。” “但你穿着贵族的衣服，不是吗？你的生活方式也像……”她问道。 “这是伪装。”玛恩纳一本正经说道，“我想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找我，在这之前，我得先来杯酒，碧，这里有什么好酒吗？” “没有。”她的回答令他失望。 “想的也是，乌瑟尔那个家伙，我想我的擦脚布都比他的品味高尚。”玛恩纳点评，他翻越吧台找了个没那么肮脏的酒瓶打开，往口中灌了口酒。 片刻后，他又将其吐出，“好难喝，我觉得这一定兑水了，这不是真正的卖酒，也许是什么发霉的谷物发酵而成。” 他说完，也许没人捧场，他识趣吹了个口哨，开始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金属小瓶。 “他真是个古怪的人。”碧低声说着，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将话说出了口。 我也同样认为……白杨默默想着。 没多久，敲门声便响了起来，没等白杨开门，门便被打开，看出一个有些苍老的面孔。 那是烟鬼，他来干什么？ 烟鬼拄着拐杖，来到他们身边。 “看来我挑了个好时候，莫不在这里。”烟鬼挥手，示意碧递给他一杯酒水。 碧翻个白眼，但没逆拂他的指令。 “莫，他的存在令我内心不安，我得时刻提防他操控我的思想，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做出的那些决定，说出的那些话，是否都经过他的安抚。”说这话的时候，烟鬼忍不住皱眉。 “但你是个水师。”玛恩纳说道，“如果你不想这样，那他便根本没法影响你的思想。” “但我就是讨厌他那样的人，操控心智者必是自大的。”烟鬼耸肩，“我燃烧铅，但我实在没法相信那样的人，你很难确保他在什么时候影响人。” “但我绝不会令他以如此方式获取你的忠诚来完成我的计划。”玛恩纳说道。 “但我不知道你在冰海的那段日子是否改变了你。”烟鬼拿起碧递来的酒杯，恶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看起来你过的不并不好，在冰海的那段日子怎么样？” “对，快要把我逼疯了。”玛恩纳微笑着回答。 “你不应该笑，我始终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笑，明明经历了那样的事。”烟鬼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显得有点可怕。 他敲着酒杯，发出砰砰的声音，“所以还没回到阿拉德多久，就提出这样的计划？” “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谋划已久。”玛恩纳说道，“我不会原谅我自己，也不会原谅那个坐在王座上的人，我得找机会杀了他。” “你知道的，这不可能我们都会被圣官抓住，要么处以极刑，要么被拉往冰海开掘宇宙金。”他又皱起眉头，“在有记忆的这些年中，我燃烧铅来隐藏那些人，以防圣官和他的鹰犬将他们抓住，但是他们迟早都会死，并且还是死在御主手上。” “这不一样，烟鬼。”马恩纳合手，“我能确保成功。” “那好，推翻日落帝国统治算我一份。”他挑眉。 “既然知道我们必败无疑，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呢？”白杨发问，“你也说过如果这样做，我们的下场绝不美好。” “有些事儿没有为什么，我一来不需要钱，二来不需要人脉和资源，我已经垂垂老矣，比你看起来要老的多。”他呵呵笑了两声，“有些事是人也不知道的，你可以全当我一时兴起，我也说不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情绪。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我也厌烦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很久了，人总会死的，在临死之前，我或许还能够在他的脸上涂一口唾沫再死，作为一名卡门，我想这是极大的荣耀。” “利伯兹！”他站起身，饮尽了杯中的酒，大声朝酒馆外喊道。 随后门被打开，窜进来一个身材高瘦的小伙子，黑色头发，却有着绿色的眼睛。 “他也是一名水师，不过，技巧并不娴熟，我的学徒之一。”烟鬼解释道，“如果你需要我，就去水仙花街，我在那里开了一家草药馆。” “好的。”马恩纳点头致谢，看着烟鬼和他的学徒离去。 还没来得及笑，碧的话语便接踵而至。 碧的黑色眼睛紧盯着马安娜，“你知道他会来，是不是？” “对，这就是我们相互信任的结果。” “他为什么想不开？要陪着我们一起去死。” “不。”马安娜笑着摇头，“这是还没发生的事，你怎么能断定它会不会成功？ 再者说，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一员，应该期待这件事成功才行。” 碧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能成功吗？纵然她可能是迷雾之刃，马娜也掌握着那第十金属，但是御主的统治已经长达千年，却没有一个英雄或者伟人能推翻他，他们就行吗？ 几个盗贼组成的团伙？ 玛恩纳绝对疯了，碧心想，她又看向白杨，却发现后者眉头皱着，似乎也在考虑什么问题。 不知为何，她对白杨有一种莫名亲切感，看着他的同时，就好像看见了她的哥哥凯，她心知这种感觉不对劲，但是…… 凯的话又在心中浮现：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会背叛你。 她甩了甩头，将这个悲苦的想法暂时忘掉，她略微拽了一下白杨的衣服，小声问道：“你在想些什么，能和我讲讲吗？” 白杨的身体猛地一颤，似乎被吓到了，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看着碧，瘦削的女孩，“我在想这里有没有牛奶，我现在想吃一种小吃，当地人叫它双皮奶。” “双皮奶？”碧摇头，“我从没听过这样的东西，或许你得问问贵族，他们的花样很多。 至于牛，我想阿拉德附近的农庄应该有，但我从没听过城里有卖牛奶的商户。” “那是因为对你们来说，牛奶还太奢侈，不易保存，很容易就放坏掉。或许我可以做酸奶，但没有合适的菌种……”白杨继续想着。 碧看着目光游离的白杨，也失去了对话的想法。 面前这人同样也是个怪人，也许没有像玛恩纳那么疯狂，却仍显怪异。 她忽地浮现出一抹笑意，她同样也是个怪人，怪人就应该和怪人在一起。 凯的话又浮现，微微刺痛了她的心脏。 他们真的能成功吗？推翻御主的统治，推翻日落帝国…… 时间悄然流逝，玛恩纳低头看了下表，轻松说道： “我想现在是时候了，太阳落下，夜晚降临，迷雾出现。 你们跟着我出来。” 两人相识点头。 如果没猜错的话，今晚玛恩纳将为碧展示镕金术。 推开门，微薄的雾气涌入房间后迅速消失，三人迅速出门。 无边的雾气弥漫了整个阿拉德，将所有的一切尽数吞噬，只留下一个朦胧的轮廓，而那些较小的建筑直接被隐没。 光亮……非常稀少，寂静，幽深，只有风吹拂的声音。 但在迷雾之中，阿拉德似乎并不是那个灰烬落下的城市，它似乎干净许多。 是的，夜晚不是灰烬的领域，只有幽深的迷雾。 “我想在练习镕金术之前，你得先喝一瓶这个。”玛恩纳举着一只小杯，摇晃着。 第161章 练习(2) 第164章 0161.练习（2） 几乎没有光，四周一片黑暗，白杨只能看见身旁不足两米的范围，这有点让他开始怀疑，这要怎么观察镕金术，玛恩纳真的不是说笑吗？ 他的眼睛还不太习惯黑暗的环境，也有可能是用眼过度。 “这是什么东西？”碧的声音透出迟疑。 “这是我制造的金属溶剂，里边蕴含着数种镕金术的金属和非金属。”玛恩纳笑着回答。 “真的吗？”碧有点不太相信，她本能的抗拒这种未知的东西，“你先喝一口，然后我再喝。” “真是足够谨慎。”玛恩纳发出几声清脆笑声，他迅速拧开瓶盖，往口中灌了一口，将液体吞入腹中。 碧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随后接过她递来的金属小杯，往口中灌了一口。 苦涩，冰凉，带着锈味，让碧忍不住想要呕吐，然而，等待它真正适应时，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幸运亦或者镕金术，她感受着身体，先前她的幸运只有一点，如今却变成了硕大的一堆，她觉得现在无所不能，力量充盈。 如果说先前的重金属只能作用于四个人，而且效果不佳，如今她却觉得自己能推动至少数十人的思想。 这是极大的进步，不知是不是错觉。 “你觉得怎么样？”玛恩纳的脸上带着微微笑意。 “我觉得很好，非常好。”碧简短的回答，“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已经说过了，它们是金属的混合溶液。”玛恩纳点点头，没为碧的问题感到烦躁，他继续拿出几个玻璃杯，摇晃着其中一瓶递给他。 “你现在已经喝了一瓶，这一瓶留着备用。”说完，他的手伸向某处，似乎在拖拽什么东西，下一刻便有一只布包朝手中飞来。 黑灰色的布包，上面用一枚金属纽扣固定。 “这是特制的衣服，但现在我只有一套，在这之前我已经叫人帮你做了新衣服。”玛恩纳边解开纽扣边说，“不过这种衣服做起来并不是特别简单，而且还需要专门的制衣师。” 他将其展开，低声说道：“这是一件披风，迷雾之刃专属的披风。 我注意到你的身上有一些金属纽扣，我希望在我说完后，你尽量穿没有金属的衣服。” 他将披风递给碧，让其仔细观察。 碧将披风握在手中，光滑柔软，带着光泽，她的手一抖，握住布料的最前方，随即它在他手中展开，露出迷雾之刃披风的真实样貌，那是无数条灰色，黑色缎带组成的衣物。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它能起到什么作用？” “老实说，我觉得它并没什么作用，或许只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在阿拉德那些上等贵族们也有迷雾之刃，他们都穿着这衣服，穿它有利于混淆视听。”玛恩纳说道，“而且你不觉得这很酷吗？” “大概如此。”碧摸着缎带，“我需要现在就穿，还是等一会儿？” “最好是现在，时间不等人。” 碧点了下头，随即将披风披在肩上，系上缎带，她本以为这会阻碍他的行动，但穿上后感觉却……大不一样，挂在肩上的部分是厚重的，但是双臂双腿，接触的部分却轻巧自在，随着肢体的挥动而飞舞，那灰黑的颜色仿佛与迷雾融为一体。 而其他部分，例如手腕和脚踝处的缎带可以收紧系住，不会阻碍行动。 “迷雾之刃的衣服不能有半点金属，没有扣环的腰带，直接穿脱的鞋子，也没有金属制作的饰品，布料制作的长裤，这是男性的标准，如果你以后觉得你能掌握，你可以换上裙子什么的，如果觉得美观，但我觉得你一点不在乎这一点。” 玛恩纳轻巧的说着这话，注意到碧的脸轻轻泛红。 “那么现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害怕雾气吗？”他伸出手，感受着雾气的湿润。 “我想，可能有点，但并不太多。”碧忽地回忆起先前在雾中的经历，遇见了一个人形的妖灵，它自称是她的守护者，也许有事实证明，但却可能是它的谎称，最后碧下了定论。 “看来这一课我可能会减轻点压力。”他大跨步向前走着，碧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先不学习镕金术，而是先从我们所处的环境——迷雾开始，碧你得知道，迷雾对我们有利。黑暗的夜晚是我们的领地。卡门们之间流传着关于浓雾的恐怖传言，他们对待浓雾的态度是不敢靠近，就像是畏惧死亡，唯恐避之不及，少数窃贼和守卫会在夜间行动，但那是由于生活的压力或贵族的胁迫，贵族们谎称他们全然不在意这雾气，但他们的心中仍有不安。” “但是，它是我们的朋友，这一点你要记得更清楚一些。”他伸出手，那仿佛活着的雾气在他的指尖打转。 她看着这情景，吸了一口冷气。 “昏黑的夜晚中，虽然有光亮，却被迷雾遮挡，它们将你的踪迹掩盖，保护你，并且它们或许是我们力量的来源。 我进入过御主的教廷，翻看教义，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些，盗贼们通常不关注这一点。 所有的镕金术，迷雾人甚至迷雾之刃，都来自御主，亦或者是神明的给予，他赐福于对御主忠诚的少数人，而更偏远的地区则谣传，我们的力量是迷雾给予，雾带给我们的力量远超御主，我们是迷雾第一次来到这片大陆造就的成果。” “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玛恩纳，你接着讲吧。”碧点头，眼睛却不断地环顾着四周。 一片漆黑，而黑暗带来恐惧。 两旁的低矮房屋中沉睡着，经过一日疲累的卡门们，阿拉德也许是日落帝国人口最密集的城市，但是此刻，黑色的肮脏和寂静的氛围，让她觉得他们身在独处，远离阿拉德的异乡。 下一刻，一声低呼声却莫名从房屋间响了起来，听声音似乎有一个妇人做错了事，将水打倒在地。 碧的身体猛地痉挛，以更不安的眼神注意着四周的情景。 “我们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行走在这里，不怕那些护卫队会直接将我们抓走吗？”她的声音格外小。 玛恩纳则摇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贵族们之间也有迷雾之刃。 就算我们不小心被发觉，也不会有护卫队来打扰我们，因为你身上穿着的披风。 你得记得所有的迷雾之刃他们都来自于贵族，亦或者拥有贵族的血脉，而在日落帝国，贵族就是上等人，无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是很重要的人。” “所以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 “没错。”他微笑，“他们通常会装作看不见，因为直接点明一位贵族人士，可能他非常高贵，地位显赫，点名这样的人偷偷行走在夜晚的阿拉德，那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有可能你提醒的是一位女性，迷雾之刃中并不分男女，他们太少见，每一位都被悉心供养。 迷雾之刃们既是贵族，也是偷偷摸摸在夜间诡秘行动的熔金术师，他们的身份在各式掩护下几乎成了迷，也是贵族之间的机密，如果是迷雾之刃就说明他掌握着全部镕金术，熔金术的威力不容小觑，是杀人利器，而八卦迷雾之刃的真实身份，向来是贵族中最喜欢谈论的话题。” “但是你是迷雾之刃，你说我也是，我们能够通过迷雾之刃的身份来获取爵位吗？” “这不可能，碧。”玛恩纳微微摇头，“御主严禁有混血种存在，他对于我们这些玷污了贵族血统的人，向来是杀无赦。 我的父亲是一位贵族，你呢？” “我也是，他似乎是一位圣官。”碧说道。 “圣官？有意思，这是一件渎职之事，我原以为那些圣官是忠于御主的存在，却也会做出这样的事……呵呵，如果事情败露，你活着的消息可能会使他坠入深渊。” “我不在乎！”碧大叫了一声。 随即，她觉察到自己的不对劲，放低了声音，“我只是，恨他，他使我产生，却没有抚养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这可能会让他丢掉脑袋。”玛恩纳微笑，“我们先暂且不论这个话题，你能感受到身体中所谓幸运的储量吗？” 碧停下脚步，更为细致地探查身体中的某处，一共有七种不同的幸运来源，像是小山一般堆叠。 但它并不情愿用这些能量，使用这些幸运让她觉得害怕。 也许那些怪物，击伤了雾妖的缄默者就是因此而来，如果不是她的幸运，他和乌瑟尔与普通的贵族并没什么两样，顶多是姿态有些不自然。 而幸运就是使她不同的东西。 “一共有多少种？” “七种。”碧问道。 “理所应当，我给你的溶液中只有七种，接着试着一种接一种的燃烧它们，获得力量。”玛恩纳教导。 “燃烧？燃烧是什么意思，它们在我的体内怎么可能燃烧起来？” “不。”他笑着摆手，“燃烧并不是木头燃烧，而是一种术语，在你还没有彻底掌握熔金属之前，它是开启熔金术的咒语。 想要获得相应的力量，就得‘燃烧’对应的金属或者物质，好了，现在开始试试，我记得你会使用硫磺，它能够影响人的思想，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吗？” 她点头，向着七堆小山探去，同时非常谨慎，尽量避免接触到其他力量。 有点熟悉，有一种力量，她似乎经常使用它……这就是我所言的幸运吗？ “我感知到了它的存在，很奇怪，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却能清晰的感受到。”碧发问。 “这就是镕金术的奇妙之处。”玛恩纳点点头，“在这之前，你会下意识的使用它，让我想想……让我们换一种力量，你可以探向其他，然后尝试着燃烧它。” “好。”碧点头，随即调动意识探向另一处，带着微微热感，像是温暖的壁炉。 她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亦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够燃烧金属，她不确定的探向力量的来源，然后捏住它……这样的描述或许有点神乎其神，但事实就是如此，她接触到那股力量，然后挤压…… 紧接着，力量似乎自然而然的涌现出来。 她的身体微热，就像是刚刚运动完的状态，身体处于一种非常健康的状态，力量充盈，似乎一跃就能跳出几米，仿佛在没有使用这股力量之前，身体一直在沉睡，但是它现在醒来了…… “你觉得身体产生了什么变化？”玛恩纳问道。 “我觉得身体有点热，似乎充满了力量。”她伸出手，但是速度却快得让她折舌，速度不应该这样快，而且力量远没有这么大。 肌肉，跟腱，脉络似乎连成一个整体，如同发动的机器那样开始运作。 “听起来真不错，这是我们最常用的，也是需求量最大的一种金属。 铁，必须要是纯铁，或许是粉末和液体，但是必须纯净，燃烧不纯净的或者比例不对的金属或合金，会让你觉得不舒服，有时候甚至会生病或危及生命。 铁代表了四大要素中的火，它能够使身体变得强壮，而且坚硬，提高耐力，速度，力量，能够让你轻易达到常人不能达到的程度，但是这种力量是有极限的，虽然它的施展借助金属中蕴含的力量，但肉体仍有承受极限，一旦你越过这个极限，那么使用容金数就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担，虽然迷雾之刃的身体一般都不错，但是这一点仍要注意。” 碧点了下头，尝试着挥舞着肢体，令人愉悦的力量充盈在她的肌肉当中，但是很快，力量缓慢消退，水龙头中流出的水开始变小了。 她有些失望，说道：“这种力量开始消退……” “没错，它是需求量最大的金属，因为它消耗的最快，我给你的金属小瓶中含有铁的量只有一点，足够你燃烧五分钟，感知到它的流失是正常的。 更快的燃烧它。” “更快？”碧问道，声音带着些不确定。 他能感觉到，仅仅是缓慢燃烧带给的力量就足够多。 但她仍听从了玛恩纳的吩咐，更快的燃烧金属，更强大的力量涌现，他的每一丝肌肉中都蕴含着爆发的力量，这强大力量令他觉得不适应。 “这种方式被称为骤燃，在平常，铁的量可能够你使用五分钟，但是在骤燃时，或许只够一分钟甚至更短，但是它能够让你的力量成倍增加，这一点有目共睹，你得学会如何适应它的力量，因为我觉得你现在有点不自然。骤燃的技巧可以适用任何金属和非金属，在你觉得你得拼命，或者与其他人角力的时候。” 第162章 训练(3) 第165章 0162.训练（3） “听起来真不错。”碧感慨道，他将意识太向自己的体内，才发现这一刻，铁的燃烧速度有多快。 几乎是顷刻间，那小山一样的能量，便要耗尽了。 “你还得知道一些事，有关镕金金属的事情。”玛恩纳边走边说，“金属越纯能够激发的力量就越多越强，我们所准备的瓶子里的金属是绝对纯粹的，他们由城市里的金属贩子特供。 在之后我会带你去见他们，你得和他们打好关系，虽然他们不会欺骗你，但是如果有人买通了他们……” 他的话语顿住，似乎在诱导碧自己思考。 “那么我们就会陷入困境。”碧回答。 白杨听着两人的对话，默默思考着。 他们所用的镕金数必须要用纯粹的金属，而我也掌握部分金属，他们能够使用几种金属，其他金属无法使用吗？合金呢？ 他压抑住自己的困惑，继续听两人说话。 “所以说如果有人想要害我们，他们就会往我们的金属里掺杂，你怎么能确保他们没有在这方面做手脚呢？”碧问道。 “这方面你不用太担心，那些金属贩子也担心迷雾人的能力，尤其是迷雾之刃，我们能对他们造成毁灭性打击。”玛恩纳的话语轻松，“但是重点是金属的萃炼并不简单，就比如说铁，虽然言称它是纯粹的，但是日落帝国的金属冶炼技术并没那么高超，它总会掺点什么，比如说一点锡，一点铅，只不过影响没这么大。 我们几乎可以把它们看作是纯粹金属。” “既然你说他们可能会带有一点杂质，那么，杂质的比例越多呢？如果我使用两种金属掺起来的合金，会造成什么后果？” 合金？白杨的心神微动，更加仔细的聆听他们的对话。 在取得一部分能力之后，我想我也可以冶炼金属，提供稳定的镕金属金属来源，这可能会为阵营提供帮助。 “我曾经实验过，但是效果不佳。”玛恩纳微微皱眉，“我并不是一个实验天才，它们的比例很难掌控，很容易就让人昏厥或是中毒，燃烧合金太危险。” “我想我曾经燃烧过一点合金，偶尔我是指偶尔，我能够感受到身体涌现出来的力量，这避免了我被他们殴打致死，加速我的身体愈合。”碧颤抖了下身体。 乌瑟尔所在集团的餐具并不高贵，并非银质，而是主要使用铁质或合金，在饮食过程中，它必定会摄取到一定的金属。 而给身体带来力量，加速身体痊愈的金属是铁。 “餐具的残余。”玛恩纳点点头。 “好了，依从我的吩咐开始熄灭铁，尝试下一种力量。” 碧闻言照做，它熄灭了铁随即身体的虚弱感，让他感到衰弱，疲惫，力量的失去总是让人不适。 这让我变得弱小了，不知道是好处还是坏处……碧心想，探向体内的另一座力量矿山。 玛恩纳则在继续指引，“打起精神，你需要更为仔细，四种元素有两两对应，铁代表了力量，还有一种金属与它配对。” “配对？”碧的话语带点疑惑。 “没错，他们在你的体内靠的非常近，有着隐秘的连接。”玛恩纳说。 过了会儿，碧发出一阵惊呼，“我找到了。” 玛恩纳露出笑意，“力量是成对出现的，一种为正，一种为反，一种为阴，一种为阳，他们在某些地方相似，又在某些方面截然不同，非常奇妙。 现在你开始燃烧它。” 燃烧金属，铁代表力量，那么与之对应的又是什么？ 碧根据连接处向那座不断翻涌着的能量矿山，他兴奋地触摸它，挤压它，直到力量泄出。 但是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他活动身体，观察四周，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仿佛燃烧这种金属没什么用。 “我燃烧了，但是好像没什么作用。”碧试探问道，“这种金属是什么？” “事实上，它有很大用处，你燃烧的是铅。”玛恩纳解释，“烟鬼是一名水师，他同样燃烧的是铅，我曾说过，他们在某些方面相似，又在某些方面截然不同，铁代表的是身体的增强，铅则代表思想的隐蔽。 燃烧它能够让你免受情绪镕金术的影响，形成一个圈子，在这个圈子之内，其他人无法观测到你或其他人使用镕金术。” “目的是为了隐藏……”碧点点头，现在他开始对这种金属有点感兴趣了。 能够隐藏自己的思想，这无疑是有用的，尤其是对于影响思想的人来说……他带着兴奋问道：“这种金属能够隐藏身形吗？” “不，燃烧铅做不到这些，你最好时刻燃烧它，因为镕金术师与常人不同，除了会使用镕金术之外，而那些贵族们甚至窃贼们，如果他们会使用情绪容金术，就会通过这一点来影响你来达到某些目的，得时刻谨慎。” “没错。” “有些金属燃烧能够获取周围镕金术师的燃烧金属时的颤动，那是另一种金属，已经被探明的合金。 而燃烧铅是唯一一种可以阻挡这种探知的方法。” “可是你刚才还说……”碧的声音忽地弱了下去。 “是的，我没有探明锌合金的比例，但是在镕金术师产生将近1000年的今天，几种合金已经被探明，他们不在几种基础金属之中，所要求金属的纯度和调配比例更加严格，所以我今天并没给你服用。”玛恩纳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只水晶瓶，展示着其中沉浮的东西。 略显浑浊的酒液中，漂浮着一枚细小的颗粒，它是墨绿色，质量似乎与水相当？ 这不可能……碧的直觉告诉她，金属肯定要比水要重，但是面前展示的场景却击溃了他的认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别太惊讶，碧。”玛恩纳看出她眼中的迷惑，“这并不是水，是某种特制的液体，用来存放金属，保证他们不被腐蚀或者被污染。 它的滋味并不好，有时候会带着金属的味道。” “好了，现在停止对铅的燃烧，转向另一种金属。” 碧闻言照做，他似乎对服从命令有莫大的默契，又仿佛是玛恩纳就有这样的魔力，能够使人听从他的话语。 紧接着，碧开始对另五堆的其中一堆施力，令其燃烧。 在刹那间，周遭被迷雾笼罩的世界好像突然变得明亮，或许说并非明亮，而是可以看得更清更远。 周遭的环境并没有任何变化，而是他的视力变好了，感知也更加灵敏。 雾气似乎淡化，变成一股只有略微遮挡效应的轻纱，透过迷雾，他能够看见不远处三层楼房那锈蚀的门把，被虫蛀了的房门以及太久没擦而落满灰烬的百叶窗。 夜本来是深沉的，但现在仿佛有光亮在照耀。 除此之外，她还能够感觉到她的衣服，材质的不同，有些粗糙，令皮肤感到不适，他通常都会忽略到这一点，然而，燃烧这种金属确实他的这种感觉更加突出。 迷雾披风的舒适远超他身上所穿的其他衣物，他还能感觉到这件临时为他准备的披风并不太合身，有些地方过大，而有些地方太紧，勒住他的皮肤。 各个知觉都开始活跃起来，他能够嗅到湿润空气中所夹杂着的臭味，泥土的腥气，灰烬的淡淡刺鼻气味，垃圾的腐臭，排泄物的腐臭。 没什么是好闻的，因为平常街道就是这个样子。 他能够感觉到腹中空空，迫切想要进食，然而在这之前，他的饥饿感并不强烈。 “这是金，它能够增强你的知觉，五感。” 玛恩纳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在碧的感知中，这声音却响得如击鼓一般，令他猛地跳了一下。 “它是很昂贵的金属，价值只在宇宙金之下，但是它燃烧的非常慢，几乎是最慢的，我给你的只有小手指甲大小，却足够燃烧二十分钟，如果一瓶装的都是金的话，那么足够你燃烧好几个小时。 在人的三要素中，它属于肉体，除了感知的增强，它还能够赋予极强的恢复能力，这一点与铁带来的身体恢复能力并不同，铁相当于绷带和麻药，能够止血减轻痛觉，却不能从根本上恢复伤势，它能够提高你的免疫力。 而金，它发挥的机理类似于，让我想想，就像是墙塌了，再用砖块和沙子再建，从毁坏中创造新的。 不过你得记住下面这一点，如果只是增强知觉，它燃烧的非常缓慢，然而如果用它治疗伤势的话，它的燃烧速度就非常快，这个速度还要依据伤口的严重程度，伤口的大小判别，而且最重要的是，它不能够使你恢复致命伤。 比如说被刺穿心脏，又比如说被人击碎头颅，这些伤势能够一瞬间让人致命，纵然燃烧金，也无法在刹那修补伤势，你填补的永远不如卸出的多。 而且你得牢记这一点，利用金恢复的伤势，透支的是身体的潜力，使用的金越多，埋下的隐患就越多，就像是提前透支恢复能力一样，如果用的太多，在某一天再燃烧金的话，可能就没有效果了。” 碧轻轻点头，那丰富的五感几乎让她不能够招架，以往他感知是平几的，然而现在却仿佛进入了一片根本无法探知的密林，他远没有熟悉这种感觉。 他能够听到活动时，皮肤与衣物之间的摩擦声，吱呀作响，令他不断的想要转头看向身后，仿佛有人正鬼鬼祟祟的在后面潜伏，窥视他的身影，并试图给予他致命一击。 “感官有点太丰富了，我不太适应这种情况……”碧抱怨道。 “这种情况我也曾经遇到过，它带来的信息太多了，但你不能停止燃烧它，燃烧金会加强我们的感知，让我们知晓迷雾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们的下一步又该走向哪儿。慢慢烧它。”玛恩纳轻摆下手，望向身后：“白杨，你还能跟上吗？” “可以，我一直在你们的身后。只不过我觉得，这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他令我觉得不舒服，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离开？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感觉。”白杨不安看着四周，说道。 迷雾在涌动，变幻就仿佛深处隐藏着什么怪物，碧在这之前曾和他说过，他曾见过一个生物，就在雾中。 他常说，那怪我没有伤害她，甚至是保护她，作为她的守护者，白杨并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如果雾中真的有生物，他为什么要保护碧？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动机又是出于什么？这些他都不知晓，所以他下意识的不信任。 “放松点。 我知道雾中存在着什么，那是一种巨大的生物，它只在雾中出现，并不会伤人，几乎对社会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他的名字叫物妹，据我所知，它的食物应该是尸体或者草。” “这个意思是他是个杂食动物？尸体……人的尸体吗？”白杨问道。 “不只有人的尸体，还有动物的尸体，雾魅们似乎可以利用任何生物的躯体。” 白杨的身体莫名颤栗了一下，他紧追着问道：“那么，它们杀人吗？ 你曾说过，人的尸体也是他们的食物或者必需品，这就代表着它们有可能杀人不是吗？” “我想我也不太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在人的口口流传中，从没有人见到雾魅会杀人，它们利用人的尸体似乎是本能。” 本能……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也许我要格外注意这些迷雾了…… “但是关于雾气本身，我坚信一点。”玛恩纳的声音带着自信，响亮，“雾气是我们的朋友，不仅仅是对于迷雾人。”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白杨曾经得到过句芒之神的神格，他的直觉在告诉他：这片雾气似乎拥有生命，但这直觉并不响亮，非常微弱，而且对于这个结论也是似是而非。 这导致白杨对迷雾的认知也有些许迷惑，而他向来讨厌未知的东西。 玛恩纳继续向前走，同时教导认知的东西：“避免过多次骤燃金属。 尤其是金和铁，铁用的太多，身体被充实过于坚硬，时间过久，达到极限就会破裂，而燃烧金，得到的信息过于强烈，就会伤害到自身，你不能在光芒太强烈的情况下骤燃金，因为那可能会使你双目失明。” 第163章 燃烧硫磺 第166章 0163.燃烧硫磺 碧点点头，同意玛恩纳的说法，较丰富的知觉已经让他难以招架，别说感知的更细微，那一定会对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四周已然变得不同，三人继续前进，而碧用她的感知来观察这个旧环境，体验感却截然不同，她的视野原本只局限于一块小的区域，如今却扩大到整个城市，她能够看见那些逼仄的木质房屋也能看见那些辉煌壮丽的巨大黑石堡垒，如同刺破天幕的尖刺，重重树立，更看到远处巨大的如同火山状的庄严皇宫。 一切都变得不同，而这变化正来源于镕金术。她在心里默想，如果我没有参加这个计划，后果又是怎样，我可能永远无法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但是这样做到底是好还是坏？ 碧的心中尚未有真正定夺，她放慢了脚步，抬头看向天上，发出微微感慨。 那迷雾之上，云层之上的是成百上千迷蒙的光点，无规则的排列在天空之上，非常微弱，就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那是什么？”碧不自觉问道。 “你是说天上的？”玛恩纳问道。 “没错。” “那些是星星，成百上千的星星。”玛恩纳淡然说道，他的步伐稳健，“天气想必相当晴朗，即使是燃烧金，在大多数夜晚，也不一定能看到。 我想在灰烬没有飘落迷雾，没有到来的时候，那些人们一定每天都可以看到橙黄色的太阳和皎白的月亮，以及闪烁的星星。” “你怎么知道？”碧问道，“但是从我记事以来，从更久远来看，世界一直是这样，从世界升华的那一刻起。 但是在世界升华前，没有任何东西留下，我们无从推断，不是吗？” “不，并非如此。”白杨的眼睛穿透不了迷雾，但他的声音如此笃定，“你没有去过外界，我不清楚你所言的世界升华是什么，但是它想必带来了相当严重的后果。 在外面的世界天空是蓝色，太阳是黄色，星星在夜晚成伴出现，没有始终飘落的灰烬和遮掩一切的迷雾。 而且世界并不是这样，这样的世界阴暗，令人痛苦，绿色只能在壁画上，墙壁上，玻璃上，人们的衣物上见到，但是没有绿色的植物，也没有花朵，更别提更多颜色。 我想这里的生机一定是被耗尽了，所以才如此贫瘠。” “而且还有一个并不伟大的皇帝在管理这一切，让他的人民更加痛苦，他奴役了多个民族，让一切服从于他，违者得到惩罚或者死去，这正是我们要推翻御主的原因。”玛恩纳说道。 白杨默不作声，他的眼神变得深邃，思考着其他问题。 如果灰烬不断落下，人们只是把灰烬推往河中，但是灰烬并不会消失，如果这样的灰烬持续了数百年，那么世界早就应该被掩埋了才对，为何还会有这样的城市和帝国统治存在？ 植物全部是深褐色的，与现实中的大部分绿色植物截然不同，除了光合作用，他们可能还利用其他化合作来摄入光能，制造有机物，但是效率不高，因为产量极其低…… 所谓的世界升华到底是什么，也许这个问题要留到后来再解决…… 他快步跟上两人的步伐。 “接下来试试其他力量，缓慢的燃烧它。”玛恩纳继续指挥。 碧点点头，意识探向另一堆金属矿山，将其挤压。 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想，她能够感觉身边的人燃烧着两团火焰，一团比较沉寂，但却在缓慢燃烧，一团则燃烧的比较旺盛，火焰四溅。 这些是什么？ 碧带着疑惑触向了一堆火焰，那团燃烧的比较沉寂的火。 她随即赶到一阵彻骨的寒冷，痛苦，折磨，绝望，沿着她的触碰，来到脑海之中，直觉告诉他们，她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为了测试容金数，她仍没有断开链接，而是继续挤压那团火焰，如同‘燃烧’金属一般。 过程非常艰难，碧感觉自己像是在挤压一团钢铁，于是便开启了骤燃，在金属大量消耗之下，她成功了一些，但是却没有任何反应，她得不到任何回馈。 发生了什么？ 她如此想。 “我想你在燃烧硫磺。”玛恩纳的眼睛看向白杨，快步走到他身前，触摸他的肩。 “燃烧硫磺，这就是你说的熔金术中并非金属的部分吗？它有什么效果？”碧心痒难耐，迫切想要得到结果。 “她是情绪镕金术的一种，能够通过话语来推动思想，又或者直接影响受者的情绪，例如你的第一个实验者白杨。”玛恩纳解释道，“我想你一定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表情看起来不太好。” “没错，我觉得有点痛苦，好像情绪被人挤压，开始是有点平静，但是后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就从脑海中流出来，重新将我覆盖。”白杨的神色仍没有太大变化，血和尖叫已经摧毁不了他的神志，而在这之前，他已经杀了数十人。 并非杀戮磨练意志，而是正在习惯，这一点尤其令他惶恐，也许有一天，他将草芥人命，视人命为蝼蚁。 “对不起！”碧小声叫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用，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起初我感觉到一团火焰，一团静谧燃烧的火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代表着你，我试着将其挤压，也许是方法不对，我无法挤压那层火焰，就像施展熔金术一般，所以我用了骤燃想要改变这个现状。 我真的不知道这会导致这样的后果，请你原谅。” 她弓下身子，显得身体格外瘦小，他不自觉的让他看起来弱小好，博得他人的怜悯，亦或者同情，想要惩罚的力度轻一些。 这是她的求生之道，凯教会她的。 “如果有人想要对付你，有两种应对方式，一种是打败他，另一种如果你不能够战胜他，那就让他忽略你，让自己看起来弱小，构成不了一点威胁。”他想着，凯的话在他脑海响了起来。 “不，我并没因此打算责怪你。”白杨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嘶哑，“这对我有好处，我能够从这些事中审视我自己，以更深刻的方式，我想那些罪孽会始终缠着我，而我一天不认真思考解决这些，那么他们就会继续折服在脑海中，直到某个关键时刻将我击毁。” 他的眼神中透着疲惫，而且厌倦，“有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命运如此，我已经做了，犯下错误。” “听起来你真不好受，我该怎么做，玛恩纳，你说佣金处是阴和阳，那么我既然可以压制摧毁，必然可以安抚，教我怎么做，玛恩纳。”碧的声音格外急切，他想要弥补犯下的过失，毕竟白杨有恩于她。 他不是能轻视别人对自己援助的人。 “不在这之前，你要先问白杨的意见，无论是安抚还是压制，摧毁别人的情绪和思想都是非常不礼貌的事，尽量不要燃烧硫磺，如果真的要燃烧硫磺，那你要分清楚场合。”玛恩纳向白杨问道，“需要碧对你试用安抚吗？还是说你能够处理这一切？” 白杨摇头，“你不必觉得因此有什么，但是以后也不要轻易推动我的思想，我看到你的脸白一些，我杀过不少人，有好的有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施展熔金术的原因，才会让你变得如此。” “一般来说并不会，情绪溶金属只对于受折起效并不能使施用者与受者的思想连接，也就是说，融金术士不能感受到受者所想，我想也许是骤然硫磺令碧有些不舒服，实际上，迷雾之刃对于某些金属的亲和性也是不同，也许碧虽然是个迷雾之刃，但与硫磺的本质没多么匹配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但是回忆着刚才的场景，碧明确感知到了白杨的思绪，尽管没有具体的事件，但是却透过联系得到情感，他不知道玛恩纳到底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难道是她特殊吗？不，他在成为迷雾之刃前，只是一名小偷而已，如果他真这么特殊，他早就该学会如何掌握熔金术，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蓝思考片刻，没有将这个疑问问出口，他决定自己寻找答案。 这是她的秘密，也许在关键时刻会帮助她。 是的，此刻的他依旧没有对玛恩纳和白杨产生信任，或者说信任感相当微弱，还不足以将自身的一切交付他人。 “所有人都会背叛你，我是指所有人，他们在你的身边，只是为了在某个时刻将你推入深渊，不要相信他们。” 凯的话语又响了起来。 碧聆听着。 他认为，这是他内心的想法投射，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重复另一个人对他说过的话？这根本不可能。 “好，我以后决定会慎重燃烧硫磺，哦，所以说硫磺就是幸运？” “没错。”玛恩纳点头，“卡希尔一直居住在阿拉德，他有渠道来得知诸多黑帮的消息，而你作为乌瑟尔的小幸运草已然在地下世界有不小的名声，如果你没有遇到我，那么，在某个时刻我也会去找你的，毕竟使用硫磺推动情绪的人永远不嫌多。” “原来是这样，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永远不要对圣官使用情绪镕金术，那么，如果对象是缄默者呢？他们会不会受到情绪镕金术的操控？” “你想的很特殊，但是我要不幸的告诉你缄默者并不受情绪熔金术的操控，并且他们能够感知你使用熔金术，这就是我要你时刻燃烧铅的原因，钱能够遮蔽镕金术的施用踪迹，如果不燃烧它，那些缄默者就会凭借他们的能力来找到你。” “那是什么能力？” “盐，人体三要素中最特殊的一种，它代表着人类的灵魂。 而燃烧盐的人被称为搜寻者，那些怪物似乎每个都是搜寻者，因为他们的责任就是找到混血儿，乱用容金术的贵族。 我曾经说过，熔金术是通过贵族的血脉流传，即使这血脉并不纯净，也就是如同你我一般一半来自于贵族，一半来自于卡门，又或者说贵族的血脉已经隔了好几代，但是施用熔金术的能力仍有可能遗传混血儿中有相当比例是熔金术师。 他们燃烧盐来找混血儿。”玛恩纳如此回答，“但是今天我们不用担心，因为你穿着迷雾披风，我们可能会被认为是贵族的新晋迷雾之子来训练，而不是混血儿。 好了，我们继续前进。” 白杨的手触碰了一下玛恩纳的衣服，脸上充满迷惑，“你们说缄默者，我从没看过他，即使是在内庭，能和我说说他们的样子吗？” “缄默者，他们是非常可怕的怪物，身强力壮而且完全不同于普通的卡门，亦或者贵族们，纵然是迷雾人和迷雾之刃，我们的身体也和常人一样，但是他们不一样。”碧的声音带着惊恐，回想到了那些恐怖的怪物们。 她曾经见过他们屠戮平民之后留下的景象，整个地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肉，身体被撕裂，不留下任何有生命迹象的东西。 血流成河，房屋中的东西被破坏，只留下碎块和木屑，如此便可以撇见他们到底是多么残暴的杀人怪物。 “不，停下，小蓝和白杨。白杨你藏到一处，因为你不会镕金术，他们不会感知到你的踪迹，躲到小巷子或者找个遮蔽物躲起来。”玛恩纳低声吼着，声音中带着急切。 他能够处理掉一名落单的审判者，但不是现在，他的身旁还有一名刚刚接触重金属的迷雾之刃和一名能够使用奇异能力的得力干将，一旦他稍有失手，那么另两人可能会被残忍的杀死，他不能让这事有发生的可能。 “碧，开始骤烧铅，抓住我的手。”玛恩纳伸出手，碧则迅速抓住。 他没有询问为什么，因为事情的真相已经显露，就在他们的不远处，迷雾遮蔽的巷子里，行走着个健硕而高大的身影。 他的脸颊周围也有类似圣官的青铜色刺青，不过是另一种花纹，带着诡异的美感，他们没有眼球，眼眶的位置被方尖刺贯穿，正方形的尖刺顶端填满了眼眶，而原本眼皮和下眼睑的位置被无数根钢丝拉扯，紧密连接在额头和面庞处，皮肉紧绷，血丝浮现。 他是缄默者。 第164章 铜与锡 第167章 0164.铜与锡 “缄默者非常强大，如果你还没有练习完技巧，尽量不要与他们接触，他们是恐怖的杀人怪物。”玛恩纳保持笑容不变，缓缓从腰间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动作轻微，尽量不发出声音，随即他将硬币向上抛。 硬币快速转动最终弹向一块墙壁，就在这时，玛恩纳抓紧碧，搂住她的腰，凭借莫名的力量迅速向升，两人最后落在房屋的顶层。 缄默者似乎没察觉两人的异动，他钢铁填满的眼睛看向四周，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眼球还能够视物，但他仍在搜寻。 碧的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缓慢燃烧金带来的视觉增强，让他能够清楚的看见缄默者的真貌，比市井传闻中更加令人害怕。 玛恩纳目不转睛地盯着缄默者，他用手捂住碧的嘴，不让呼吸声过于强烈，这会引起缄默者的注视。 最终，缄默者也不知认为碧是一位贵族还是其别什么原因，她沿着肮脏的小巷离开了。 待视野中已经完全看不到缄默者的踪影，玛恩纳才松开手令碧畅快的呼吸。 “他们就是缄默者？” “没错。”玛恩纳点头，“据说缄默者也是御主创造的怪物，他们是他们是缄默会的主要人员，同样也在教廷中担任一定的职务，比如说审判者，监控者，撕裂者，行刑者……” “他们的脑袋被钢钉刺穿，为什么还能活着？这根本不可能！”碧不可思议说道。 “我也不清楚，其中也许只能用御主的能力来解释这件事，毕竟在传说中他是神明的碎片，自身也活了上千年，更领导了世界升华。”玛恩纳伸出头看向房屋下，迅速寻找到白杨的身影。 白杨此时正站在一堆杂物后，因为没有掌握熔金术，他无法感知到缄默者的存在，所以并不感觉恐惧亦或者好奇。 玛恩纳，等待片刻又朝下和尚分别投掷两枚黄铜硬币，其中一枚坠落较快，一枚速度较慢，速度较快的那一块硬币迅速坠落在地，嵌入地表，他搂着阿兰，跳下楼燃烧金属，在降落的最后一秒，忽地生出一股重力，使其平稳降落。 碧目不转睛的注视，这一切试图从玛恩纳的动作中寻找到蕴含的熔金术，但她失败了。 “白杨，他没发现你的踪迹吧？”玛恩纳问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他略微沉吟，手中提着一只透明的生物，“我在垃圾堆中发现了他，当时它正在吞食灰烬，要不是我踩中他，还真没法得知他在哪。 至于你们说的她又是谁？” “缄默者。”玛恩纳说道，脸上是令人心安的微笑，“不过我们燃烧了铅，阻断了他的感知，他没有搜寻到我们，你因为不会熔金术的原因，也没有被发现。 不过，缄默者一般不会对贵族和平民出手，除非有特殊原因。” “原来如此，在我们回去后，玛恩纳，你的绘画技术怎样？我想见一见缄默者到底是什么模样，想必日后会经常与他们打交道。” 玛恩纳则尴尬笑了起来，“关于这件事，我决定交给布林来做，他兴趣广泛，虽然爱说闲话，但是略懂绘画，而我就没这么多爱好了。” “都可以。”白杨话风一传，他随即问道，“我刚才并未发觉你们使用了什么特殊能力，难道飞天，也就是飞翔也是熔金术的一种吗？” “不，我们并不是像鸟一样，凭借翅膀或者依赖燃烧金属来飞，而是推和拉。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主要用的是推。”玛恩纳的话语清晰而温和，他将头转向碧，“现在你已经体验过金，铁，铅，硫磺，还有三种能力等待你的发掘，现在开始燃烧剩下的三分之一。” 碧点头，他将意识触及一座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大的矿山，随即开始燃烧。 但是他什么也没发现，并不类似于硫磺，他能够看见燃烧着的篝火，所以她开始骤燃，力图感受到更多，随后，伴随着阵阵眩晕，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小光点，他们零零星星的散布在感知范围之内，大约是几百米，像是天上闪烁的星星一般。 光点的形状差不多相似，然而，他们传来的波动却并非一般，有的是上下振动，有的是波动，还有的是如同歌曲般的有节奏的震动，似乎每一种都不一样，她总共捕捉到三种，然而就在他的身旁，即使是骤然，这种金属也无法看到什么。 “说说看，燃烧这种金属让你感知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远处00星星散布着光点，它们传来波动……我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很奇怪……” “你在燃烧盐，如果你只能燃烧这一类非金属，那么你就会被称作魂师，也就是搜寻者，还记得我说过的吗？缄默者都是搜寻者，他们依靠燃烧盐来获得镕金术使用者的踪迹。 我想你一定没发现我们两个的光电，猜猜看，什么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我们在燃烧铅，它提供了思想的隐蔽。”碧经过略微思索，便得出了结果。 “没有错。”玛恩纳高兴拍手，“这就是我要你时刻燃烧铅的原因，燃烧铅会形成一层屏障，能够阻挡一定范围内盐镕金术的探知，而我时刻都在燃烧前，所以你搜寻不到我们的踪迹。” “所以说他们是相对金属吗？” “我得提一下。”白杨插入了对话，“我们所食用的盐一般是各种盐类与杂质的混合物，如果想要吃到纯净的盐，那么一般是氯化钠，氯化盐，不过我觉得你们对元素没有什么明确的认知。 所以我想问的是，你们到底燃烧的是钠还是说镁？因为这都是盐中通常会含有的金属，同样的硫磺也是混合物，它是多种元素的杂糅，不能说纯净的物质，我想他之所以被称为熔金术，就是燃烧金属，玛恩纳能够确定燃烧的到底是什么吗？” 玛恩纳摇了摇头，“关于这点我也并不清楚，在熔金术师的口口相传中，亦或者教导中人类三元素都是金，硫磺和盐，我们知道它不纯净，但是燃烧他们就会有增强感知，加快伤口愈合，提供思想隐蔽等种种效果，而燃烧其中探明的金属矿物则没有这样的效果。” “真奇怪……”碧小声说道。 但是她并不在意他想要的只是结果，而并非过程，亦或者原因，能够使用容金术就是一种莫大的胜利，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探寻原因，因为那根本就是无意义的，能够使用不就好了吗？ 但在使用者的角度上，她的观点似乎有道理，但是白杨并非这么想。 容金树，根据玛恩纳的教导是燃烧金属来获得力量，但是金属中怎么会包含力量？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在现世这样的能力为什么没有被发掘出来？ 要知道噤声书局可是有，上千甚至上万名研究人员，他们负责了不同领域的事物，而炼金工坊，炼金术师，他们经常会与金属打交道，不可能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 是亚特兰大陆的金属特殊，还是说金属只是媒介燃烧的是其他力量？ 根据已有的知识来看，他还不能得到答案，需要做更多研究。 想到这里，他说道：“你们继续你们的练习吧，关于这一点，我想在之后可能会有结果，我需要做相当详细的研究，我感觉相当困难，这里并没有配套的炼金仪器……” 他的声音越发低，近似于自言自语。 玛恩纳点了下头，“停止燃烧盐，接下来你会燃烧两种相当特殊的金属，它们与其他金属有相当大的区别。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教会你一些事情，比如说熔金术的原则。 原则之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行为会导致影响。 就像是你饿了，你的身体缺乏养分，那么你就会摄取养分，再者说斯卡工人们将街道上的灰烬铲去丢入河中，那么造成的影响就是街道干净。 同样的使用镕金术也会造成影响，建立这种认知之后，燃烧后，两种金属会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他们不断走着，迷雾不断变薄，最终趋于无，最终他们的面前呈现一堵漆黑的城墙，高数十米，并未有士兵把守，这里是阿拉德的城市外墙。 虽然说御主的力量强大无比，他并不担心有人会反抗他的统治进攻阿拉德，但是，出于种种原因，阿拉德还是修建了环绕城市建立的围墙，因此装饰作用占相当大部分。 玛恩纳还未说话，碧便已迫不及待的燃烧了其中一种金属，这是他最后告知碧的，他想这一定有其中原因，也许他是最强大的，是玛恩纳最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掌控的。 你永远都不要相信他人。凯的话又蹦了出来。 她努力挤压着未探明金属的一座，这一次，她的身体得到了反应。 胸口微微发热，有无数条蓝线蔓延至四周，其中有许多条临向玛恩纳的腰间，指向他的硬币包，而更多的蓝线则蔓延到身后的房屋和城墙上。 这些蓝线交织在一起，令人有些头晕目眩。 这些东西是什么？又能起到怎样的作用？ 她小心翼翼的燃烧着未知的金属，试图不让玛恩纳发现，而在这之前，他已将除铅之外的其他金属尽数熄灭，他不能让这些金属干扰感知。 保证铅的燃烧之后，他燃烧金，保证知觉的扩展，随后燃烧这堆未知的金属，蓝色丝线再度从胸口向四面八方射去。 丝线稠密而复杂，挑来选去，她并没找到一个很好的目标，最终，他选择了一条较细的丝线。 它连接了什么？她不自觉的想，随后拉动了视线。 出乎意料的轻，有些像一块小木头，或者更重一些……碧在心里默想，却没发现有一只钢钉正在向他的方向直直射来。 他虽然通过燃烧金来增强了感知，但是由于出神并没发现这枚钢钉。 就在即将击中他的头颅之时，一只手挡在了她的面前，指缝间夹着那枚生锈的钢钉。 那只手青筋外露，只接触有些不正常的膨大，但还是具有美感的，而手背上那些细细的白色条纹，则证明了他冰海生者的身份，说不出那到底是天罚还是人为，但是那份伤疤足以证明了他的强大，能够摆脱缄默者的追杀，逃出冰海—那个死亡之地，对于常人来说，那肯定是个绝地，但是玛恩纳并非常人。 “如果我想的不错，你一定在燃烧铜，必须得是纯铜才行，其他的黄铜红铜则没有这样的效果。”玛恩纳露出淡淡微笑。 碧则因为自己的小动作而脸颊微红，同时心中浮现出一丝恐惧。 如果玛恩纳并没出手怎么办？ 她的头颅一定会被这枚引来的钢钉直直贯穿吧……她不害怕死亡，找寻不到生命的意义，但她想要活着…… 她的背后浸出冷汗，身体绷紧。 用金属这种新鲜事物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那些金属带来的神秘力量使他的自信心空前膨胀，竟没注意到这样的危险。 碧，想想你在街头中受的毒打，你的胆量，你的谨慎，你的小心都被狗吃了吗？这一次有玛恩纳替你挡下，下一次又该怎么办？！ 玛恩纳手指放松，将钢钉握在手中，又将其抛回黑暗中，“我就知道应该早些说，这样你就不会盲目的尝试。 我刚才才和你说过镕金术的原则之一，还记得吗？如果记得的话，复述一遍。” 碧压制住自己的紧张与尴尬，沉声回答： “行动会导致影响。” “记得不错，这就是钢钉朝我飞来的原因吗？我燃烧了某一种金属，赋予它生命，结果却让它攻击我？”碧说道。 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惊恐过后，她又回归正常的状态。 “并不是赋予生命，而是让你能够拉动你身旁的金属。 最后，这两类基础金属，锡与铜，一种能让你拉，一种能让你推。 我想你一定能看到那些蓝色丝线，你拉动了其中一根，所以这枚钢钉就朝你飞来。” 玛恩纳继续燃烧金来增强感知，同时，他燃烧铁增强自己手部力量，随后快速抛出两枚硬币，以看不见的速度跃向高空。 “你看到了我的动作，并有了一定联想，接下来你来练习两种金属的用法。” 第165章 异样 第168章 0165.异样 玛恩纳反手接住硬币，将硬币抛给了碧，继续说道：“想想我刚才告诉你的道理，行为会造成影响，然后现在开始练习容金术。” 碧点了下头，继续开始燃烧那种金属，随后蓝线自胸口蔓延，她看到了那枚连接在手中硬币的蓝线，疑惑看向阿凯，“我该怎么做？” “顺着你的心意，随便都行。”玛恩纳耸肩。 拉动蓝线还是干什么……碧有点迷惑，不过随后她快速确定了方向，将硬币抛出，同时扯动蓝线。 顺乎自然，硬币又通过扯动回到他的手中。 “接着试试另一种力量，最后的一种。” “明白。”碧答道，他开始燃烧最后一种金属，随后，红色的丝线自他的胸口蔓延而出，并且这种丝线无法拉扯，只能向外推。 他试探的将其作用到硬币上，随后硬币随之而飞，硬币在空中飞舞，碧不得不集中注意力保持硬币继续飞行，随后撞在了墙上。 在此时，碧却仿佛被人推了一下，她跌倒在地，有些不知所措。 失去控制的硬币发，砰的一声声响，撞击在墙壁上，跌落在灰烬中。 “想想看刚才发生了什么？”玛恩纳继续教导。 “我刚才利用最后一种金属的力量将硬币推动，最后，硬币似乎撞在了墙上，然后我就跌倒了，有一股作力作用在我的身上。” “你能解释这是什么原因吗？” 碧皱着眉头，不确定的说出自己的答案，近乎直觉，“我想我在推硬币，所以硬币飞走，但是硬币撞击在墙上和墙壁连接，成为一个整体，我推不动墙，所以我被推动硬币的力量反推，使我跌倒。” “你真的没有学习过熔金术吗？”玛恩纳嘴角带笑，打趣问道。 “当然。” “你这样的理论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你，似乎得到了系统的认知，但是你却是个完全的新手，这令我感到惊讶，你是个天才，碧。”玛恩纳手指勾动将跌落在灰烬中的硬币拉回自己的手掌中，“这就是带来的后果。 你燃烧锡，就能够推动比你轻的金属，但是当面临的金属比你要重比你重很多，那么你就会被反推。 这个原理也可以引用到铜拉，你可以拉动比你轻的金属，当你试图捅拉比你重的斤数时，你就会被反拉，不受控制的向金属靠近。 镕金术的第一原则贯穿在所有镕金术之中，如此才更需要牢记，同样的，西推和同拉为我们提供了进攻的手段，不同于其他金属，这两种能够直观的为我们带来操控物体的手段，也就是我们可以操控金属，比如说硬币，枪，剑，他们都可能在不经意的操控间成为致命武器，如果对手是一名迷雾人，不掌握这两种金属，那么你的优势将是空前大的，在迷雾之刃的打斗中，这两种金属能力的较量也几乎能够决定成败。” 推动和拉动，真是奇怪，类似于掌控磁力吗……白杨想了想，提出疑问：“既然能够推动和拉动金属，那么我们是否能够控制他们的移动方向，使他们在空中随意飞行抵达我们想要的目标？” “答案是否定的。”玛恩纳继续说道，“虽然这个想法非常好，但是并不可能。 在使用吸推和同拉时，以让物体朝你飞来或飞走，但是你不能随便让他们乱跑，佣金数的运作机理并非如此，现实世界的规则也同样不是这样。 佣金数类似于一种工具，它能够让我们不依靠其他，诸如说力量，手臂，言语就能够达成一些目标，但是究其根本，熔金数能够达成的与人类能够达成的是一致的。 使用吸推和同拉与使用双手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工具不同，力量，过程，导致影响，我这样说能够理解吗？” 撬动世界的工具？ 这样并不难，联想熔金术似乎不是一种凌驾于现实世界之上的奇异能力，而是通过某种媒介来，造成对现实的轻微改变，而这改变人类本身也能做到……也就是说，熔金术的上限和下限全在于使用者本身，真是苛刻……白杨点点头，以示了解。 碧听着玛恩纳的话语，露出思索神情，随后点头。 玛恩纳所说的话语并不难理解。 他随后拦住白羊的腰，将硬币投至于地， “接下来就要开始正式实践，我们先上城墙，你随后就到。” “你不是在说笑吗？我今天才开始学习容金术，怎么可能飞跃这么高的城墙？它至少有几十米高！” 玛恩纳罕见的收起笑容，“没错。” 碧显得有点气急败坏，她低吼着： “玛恩纳，你是不是疯了！” “应该说我早就疯了，如果你更细致的观察。”他一面说，一面从口袋里拿出三枚硬币，塞到碧的手中，“将其中一枚硬币绑到你的披风上，如果你使用不成功，我应该能追上你，确保你没有什么危险。 记住，在上城墙之前，一定要不断地用锡推，而不要轻易使用铜拉。” 他说完后便动用同推，身体迅速上升，飞跃到城墙之上，以燃烧金增强的感官，碧才勉强看见两人的身影。 ·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刁难他了？他毕竟是个新手，手法还很稚嫩，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而你来不及反应怎么办？”白杨的神色面带忧虑，不过迷雾笼罩他什么也看不清。 但是周围的情景，他却能一览无余，那些如海洋一般的雾气，在玛恩纳的身边盘绕嬉戏，如同波涛般。 这更令他加强了雾气具有生命这一观点。 “我也觉得这有点疯狂，但是碧她学的很快，能力非常出众，比我当时要强的太多，他似乎天生就会使用熔金术，而在这之前，你我只需相信便好。”玛恩纳微笑着。 即使玛恩纳这样说，白杨的心中仍有不安。 在他塑造的对碧的印象，他一直是个安静理智，时刻将自己隐藏在不明显处的女子，他对周围的人并不信任，似乎并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而且女子的心灵一般都比较弱小，况且还不知阿兰是否恐高，这更令他有些担忧。 · 残阳如血，几抹烟紫色的云霞缠绕，构成瑰丽的形状。 灰色的海浪翻涌，拍打着岸边，属于海的咸腥气味蔓延，带来了略带潮湿的微凉海风，吹拂着一名银发女子的长发。 猩红色的双眸，小巧而挺立精致的鼻子，恍若失血般带着苍白的嘴唇，海琴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权杖已然消失，手背处却多了一处暗紫色花纹。 即使是看了数十次这样失去变化的海洋，依旧让她感到心惊胆战，海洋原本应是孕育生命之地，但是在感知中，这片海洋已经死了，就像一头死去的巨大动物般，仍带有余温，却已经开始腐烂。 没有鱼，没有海草，没有生命，一切都埋葬在灰色的海中。 这样的场景让她止不住想要呕吐，如此的令生于海洋的她感到悲伤。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抚下额前被风吹拂翻飞的头发，仍是静默。 “日落……这样的景色我已经看了十几年都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她身旁的翩翩公子穿着一身云锦服，垂下的衣角用玉丝勾勒出反复错杂的松柏花纹，连他的身上都带着千年沉木的幽香。 面冠如玉，剑眉星目，虽然已经做过掩饰，谈笑间仍透露出文人不凡谈吐，只是眉宇间却缠绕着一丝病意。 这并没让他看起来变成一个病秧子，倒是为他增添了另一起入尘意味。 前些日子下了几场雨似乎将春意带来，栽种在行道两旁的海棠已有不少已经开始绽放，但是这位贵公子身上仍披着棉衣。 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如同翠玉般的伞，在残阳的映照下折射出莹莹光辉。 兴许是担心下雨。 海琴这般想着，她来到扶桑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初到扶桑，人生地不熟，幸亏有这位公子相助，否则便是她恢复了些许记忆，也要闹出不少笑话。 “公子所言为真？这片海已经有十几年未曾变化了吗？”海琴转身问道。 “我所言不假。”他的手也触向白石栏杆，带着回忆的神色，“小的时候我就常来这里，栏杆，街道，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太多变化，唯一变化的只能是人了吧。” 他轻微咳嗽了一声，“海棠花开了又败，许多都沦落在海中。” 两人正谈话间，一名黑衣男子悄然靠近了锦衣公子，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些什么，只见公子挥挥手，淡然说道：“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二公子来做，他许久都沦陷在星云馆中，也是该让他做些事情清醒一下了。” “二公子？”那人脸色带着疑惑，“他向来与您不合，叫他做事会不会……” 公子挥舞衣袖，令其退下，随后，带着歉意对海琴说道：“搅了你看海的兴致，真是抱歉。” “没什么，看来你还有事……”海琴沉吟一番，“您先走吧，我就不耽误您的事了。” “无妨无妨。”公子嘴唇微翘，脸上带着暖意，“不知道姑娘您可曾进过碧潮馆，那里的吃食是东野一绝，售卖的衣物也不落凡俗，如果不嫌烦的话，能陪我一起去吗？早些日子他们就邀我去，只是碍于没有女伴一直不曾前往……” 说着，他白皙的脸泛起一丝红意，直到耳根处。 “既然祝公子如此说，我也不好推脱，如今，住处和吃食都仰仗您，不去才是失误。”海琴欠身回答。 “哈哈哈哈。”祝夏笑了几声，走到海琴身前，“那就由我来带路，碧潮馆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我也好和你说说，里边到底有什么人，什么事，你也好提前做准备。” · 碧潮馆，东野郡最具盛名的两家红柳之一，另一处则是遥相对应的星云馆，同样是琼楼玉宇，雕楼玉树，两家虽维持了表面和气，但私底下的竞争却也少不了。 吃食，侍女，歌姬，以及那些在东野甚至在整个扶桑都享有盛名的女子，都是相比较的对象。 不过，在比试中，碧潮馆却是略占上风，因为整个扶桑最美之人，就在碧潮馆的最高处住着，因此引来的蜂蝶尤甚。 “小心点，这里的水是寒水，最好不要沾到衣物或是肌肤上，生了寒病才不好。”祝夏说道，令两个小厮提起海琴垂落的缎带。 那是一件淡蓝色的华衣，并没有什么艳丽的装饰，只有简单缝制的花纹。 海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跟着祝夏，她不知道祝夏为何偏偏邀请她来，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容貌？ 银色头发，绯红双眸，表明了她是个异族人，而异族人在扶桑是相当受排挤的，只不过，遭遇并未像卡门那般悲惨，只是在某方面处处受限。 日头渐落，光线逐渐变得昏暗，有两名，小厮提着镂空水晶花灯，也不知那红蜡中加了什么油脂，燃烧过程中弥漫着芬芳。 他们小跑着引着路，逐渐走到大堂前，布带微笑，手臂微微挥起，便有几名仆人将肩上的裘衣拿下。 华堂之内传来阵阵嬉笑声，伴随着酒盏起落的清脆声响。 “算算时间，如今，在这里的应该是四皇子，海琴，尽量低着头，不要让他注视到你。” 他没做解释，推开门，身上的贵族气质尽显，从容跨入门槛，将馆中的情景一览无余。 “哦？这不是祝公子吗？之前邀请你来，你不来，如今倒是来了。”那名身子躺在诸多歌姬腿上的男子大笑，他拉着衣服站起，手指揽过红木桌上的一只金杯，随即便有一名穿着红色丝衣的歌姬斟满了美酒。 他晃晃悠悠站起，带着醉意亲自迎接，“这杯酒是罚你许久不来，可要亲自喝下！” 祝夏抱拳，“先前没有佳人相伴，自不敢前来……” “原来如此。”四皇子姬满看向身后，瞳孔却不自觉放大，连身旁美满的歌姬都失去了兴致，“如此异域佳人，祝兄如何寻得？” 虽是皇子，但眼神中的轻佻却从未掩饰。 他手段雷霆，对女人却视之如命，尤其是友人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