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贞观叫化县令》 第一章 叫化县令 “少爷，快醒醒！” “大事不好了。” 一大早，县令李陌就被老管家李德才急促的声音吵醒。 “出什么事了，大清早的也不让人安生？”李陌起身揉着朦胧的睡眼问到。 “少爷，您快去劝劝吧。张、刘两位老汉非要去州府衔草卖子，拦都拦不住啊。” “什么？尽添乱，快帮我更衣，过去看看。” 李陌慌忙披上衣服，和老管家匆匆走了出去。 …… 贞观元年岁初。 李陌已穿越大唐三日。 他花了三天时间才勉强融合了前身的记忆。 同名的前身也叫李陌，刚满十六岁。 乃是绛州府太平县县令。 太平县地处绛州、慈州、晋州府交界区域，传说中的三不管地带，原本还算中下县，奈何唐初连年战争，又赶上持续的大旱，乡民流失严重，如今只剩不到九百户，四千多人。 因为干旱，太平全县去年几乎全县绝收，李陌的父亲，原太平县令李道同使出浑身解数，到处借粮赈灾，结果粮没筹到多少，自己却饥困交加的猝死在了任上，还给李陌的公账上留下了两千石的粮食亏空。 幸好由李道同的好友，绛州府刺史薛世良力保，并由刚继位的李二朱笔亲批，李陌得以继任县令，并得赏钱百贯，粟米百石。 李陌上任后，继承父亲遗志，变卖田产、四处筹粮，终日为救灾而奔波，最后竟不得不带着乡民四处讨饭而活。 眼看再挨上一个月，待到汾河水开，草木发芽，就能靠打渔和嫩芽充饥了，李陌还是饿倒了。 准确的说，前身李陌，叫化县令，终于还是没能战胜饥荒，做了饿死鬼。 现在支配这具躯体的是穿越者李陌。 穿越前，他是一名机械自动化工程师，终日伏案绘制各种图纸。 一场疾病带走了李陌的生命，再一睁眼，一眼千年，当代李陌已经成了叫化县令这具身体的主人。 重生的李陌境况也好不到哪儿，他已经三天没闻到粮味儿了，只能靠茅根水充饥，除了饿晕那次，喝了两碗黄鼠狼皮熬的“汤”吊命之外。 这对于丰衣足食的现代人，简直是从天堂到地狱般的感受。 再找不到出路还得是死路一条，游离在昏迷与清醒之间的李陌，一直在苦苦的思索着出路，一条救活自己，也救活全县四千多口父老乡亲的出路。 眼看已经灵光乍现，却被老管家仓促的召唤给打断了。 还是先处理紧急事件吧，匆忙的披上衣服，顾不得收拾整齐，李陌便在老管家的搀扶下，迈步走向前衙。 前衙原本是太平县令升堂办案的场所。这年头，除了饥荒，任何事情已经不叫事情了，李陌临时把这里改成了收容所，安置了十多家无法过冬的难民，张刘两位老汉也在其中。 此刻的前衙里挤了几十号人，大家正在苦口婆心的劝两位老汉不要冲动。 老汉身边各站了一名八九岁的孩童，因为长期的饥饿，孩童显得面黄肌瘦，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棍儿上顶着个圆圆的大脑袋。 孩童虽然不清楚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但听着大人们的议论，也知道不是好事发生，两眼含泪，显得极为无助。 “大家不要再劝了，老明府已经故去，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少爷再一病不起。”张老汉大声的对着大家喊道。 “是啊，他们父子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的了，是时候该我们出力了。”刘老汉也跟着附和。 两位老汉本是府兵出身，柏壁之战落下了残疾，还乡后在县里做木匠，七八年来没少受老县令的帮助，大唐老兵骨子的热血让两位老汉下定决心要为县令李陌，为父老乡亲们做点什么。 眼下，大家早已经断了口粮，如果能给孩子们找户好人家，既能解一下燃眉之急，说不定也能让两个孩子有条活路。 两位老兵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扫了一圈在场的乡亲，毅然的转过身，拉着孩子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李陌拖着软弱的身躯走进前衙，摇摇晃晃的走到大厅的中央，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少爷……”张刘两位老汉转过身，有点哽咽的叫到，算是给年轻的县太爷问安了。 “大家都安静一下。”李陌朝着在场的众人示意。 “本府知道，过去的一年大家都过得不易，是本府没有尽到父母官的责任，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在这里，本府给大家赔个不是。”说完，李陌便冲着乡民深深的鞠了个躬。 “少爷，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少爷，你不要自责。” “少爷，使不得，要鞠躬也是该我们鞠躬感谢你。” “……” 满堂的乡民七嘴八舌的回应代表了李家父子、两任县令确实深得民心。 李陌伸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说道： “有个了不起的先辈说过一句话，叫‘人众者胜天’，本府对此深信不疑。” “在有些官员看来，如今的饥荒下，四千多个灾民就是四千多张嘴，睁眼闭眼的都要等着吃饭。而在本府看来，我们的四千多个父老乡亲就是四千多双勤劳致富的手。” “本府坚信，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一定可以战胜饥荒，战胜灾情，战胜一切。” “我李陌，在这里郑重的起誓：五天，不，四天之内，为大家找到粮食，再也不让大家忍饥挨饿，如有违背，犹如此棍。” 李陌说完，从一位乡民手里拿过一根叫化棍，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重重的踩了下去。 细棍应声而断，李陌则是斜靠在条案边大口的喘着气。他太饿了，刚才的一段话已经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谢少爷。” “我们誓死追随少爷。” “我们相信少爷。” 在场的乡民自发的跪倒了一片，张刘两位老汉也随着人群跪了下去，并按住孩子的头，让孩子也跪在身边。 “使不得，大家快起来。” 李陌一个个把每人扶了起来，然后走到张刘二人身边，将两人也搀扶了起来。 “两位叔公，你们就再信本府一次，如果四天内找不到粮食，你们怎么做，本府绝不阻拦。” “少爷，我们相信你。” 三人六目相望，手也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一场卖子风波就这样被李陌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化解了过去，但是摆在面前的饥荒却依然没有过去。 “张叔公，辛苦你挑选三十名腿脚利索的后生，一个时辰后出发，分别到绛州、慈州、晋州三府，带上本府的请帖，邀请三十名当地富商，来县衙和本府做一场生意。” “刘叔公，你继续组织五十名老幼，在绛州府沿街乞讨。” “王家婶娘，辛苦你带上还有力气的妇女，在太平山附近挖草根。” “大壮哥，你带着你的人，分两组，继续在山里砍柴打猎。如果还是没有猎物，就扒些嫩些的树皮，磨成粉，让人家再克服几天。” 李陌一项项的交代了各项任务，然后又转身对着老管家说道：“德叔，准备笔墨，本府要写拜帖。” “少爷，咱府上已经没纸了。”老管家为难的回应到。 “那就准备粗布。”李陌豪气的吩咐道，“另外，把黄鼠狼的皮分成六份儿，掺上茅根、树皮粉，这两天要管足本少六顿饱饭。” 安排完各项事务，大家便分头开始为生计而奔波，李陌则是在老管家的搀扶下又回到后宅，开始准备拜帖。 按照李陌的指示，李德才心疼的剪了两件中衣，又把仅剩的一匹粗布剪成四个大方块状，才凑出四块大的，三十块小的布片。 “赏宝邀请函：今有太平县县令李陌，偶得珍宝十件，特邀高朋后日申时三刻，前来府衙赏宝，有缘者得，期间请自带昼食。” 李陌潇洒的写下一篇帖子，浏览了几遍，甚是满意，于是又熟练的临摹了剩下的二十九份。 管家李德才则是小心的在旁边协助，并逐一盖上官印。 准备好所有的请帖，李陌仔细交代老管家要务必把请帖送到，把人想法邀请到，还交代他，这两天除了送饭，谢绝一切打扰。 打发走老管家，李陌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对着太平县地图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太平县地处绛州、晋州、磁州这三个州府形成的三角形的中心，北邻太平山，东接汾河，可谓有山有水有平原。 在旁人看来，它是三不管，但是在有着未来人眼光的李陌眼里，这就是中央枢纽啊，且不说这个中央枢纽外围还有个长安、洛阳、太原形成的大三角。 如果开发的好，不久的将来，太平绝对会是一颗中原明珠。 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前景再好也解决不了眼下的缺粮问题。 李道同父子这种无休止的筹粮肯定是行不通的，四千多张嘴，就像是无底洞一样，永远都填不满。 解决问题的根本还是“以工代赈”。 可是搞什么工程，才能让乡民心甘情愿，又能让富商肯掏腰包，还能给县里带来功绩呢？ 第二章 以工代赈 李陌思索良久。 食盐、酿酒、花露水，穿越三件套首先被他放弃了，眼下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不了，靠第二产业解不了燃眉之急。 钢铁、煤炭、混凝土，这种基建狂魔路线显然也行不通，以太平县的现状，根本就不具备基础条件。 要想快速有效的解决问题，还是得回归到粮食、农耕和田地这些基本要素上来，所谓“家中有粮，办事不慌”，只有解决了吃饭问题，才能再谈其它。 想到这里，一个“人人有田种，家家有房住，年年有余粮”的万亩造田工程便在李陌心中大致成形。 本来他还想加上一句“孩子有学上”，最终还是舍弃了，和一群食不果腹的灾民谈读书还为时尚早，一步步来吧。 一边思考，李陌开始发挥他原本的绘图大神特长，在粗布上用木炭块勾画起来。 这一画便是一个昼夜，等李陌准备好所有的图纸，已经是次日的午时了。 虽说吃了五顿带“荤腥”的加餐，但久饿成疾的他还是倍感吃不消。为了生计，没办法啊。 “德叔，怎么样了，有富商赶过来吗？”李陌朝着门外喊到。 “回少爷，派出去的后生昨日傍晚便已经陆续返回，”老管家急忙推门进来，这两天他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书房外，“不过富商们大都兴致不高，担心此次少爷还是会趁机让他们捐粮。” “好的，知道了。”李陌觉得并不意外，毕竟自己‘穷’名在外，有几个能来的就足矣解决问题。 “扶我洗漱更衣，然后去县衙外等候，我倒要看看，到底会有多少明智之士会接受邀请。” 老少二人简单收拾，便向门外走去。 刚一站到门口，就见打老远处赶过来一队牛车，为首的是位骑马的中年人。 中年人也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李陌，于是便催马迎了上来，一个漂亮的姿势翻身下马，扶住李陌的肩膀说道：“陌贤侄，叔父不请自来，不要见怪。” 来人乃是绛州首富姚仁礼，依附于绛州刺史，也就是李道同的故交薛世良，产业遍布整个绛州，在长安、洛阳也有生意。 姚仁礼为人豪爽仗义，和李道同、薛世良乃是几十年的交情，之前李道同欠下的公账，半数都是姚仁礼半借半送的。 这次李陌觉得难为情，并没有邀请他，没想到姚仁礼听说了李陌的“赏宝大会”，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并还带来了五百石粟米。 “姚叔父，你怎么来了？”李陌挠了挠头问到。 “你小子，搞什么‘赏宝大会’，全绛州都听说了，叔父还不能来凑个热闹啊。”姚仁礼锤了一下李陌的前胸，“又断粮了吧，这次叔父给你带来了五百石，够你折腾了吧。” “姚叔父，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快快里面请。”李陌赶紧让出身位邀请到。 “李明府，李兄弟，哥哥我来晚了，对不住啊。”李陌几人还没进门，一个满脸喜相，圆球般的大胖子也凑了过来。 这位罗会罗胖子算得上李陌的患难之交了，他是绛州粪帮的帮主，包揽了整个绛州倒夜香的差事，李陌在绛州乞讨的日子没少和他打交道。 罗会不识字，对李陌这位饱读诗书又鞠躬尽瘁的叫化县令钦佩尤佳，多次提供过资助，也和李陌结下了匪浅的交情。 “这位是我的兄长罗会，粪帮帮主。”李陌带着两人穿过县衙来到后宅，顺便给姚罗二人做了介绍，“这位是我的叔父姚仁礼。” 一听是绛州首富，罗会连忙鞠躬行礼，姚仁礼则是简单的点头示意，算是回礼了。虽然同属商贾，姚仁礼的地位还是比罗会高出许多。 说话间，三人来到后宅的厅堂，德才为几人斟上竹叶泡的茶水，然后就继续到门口等客了。 “烦劳叔父和兄长先喝杯茶水，再稍后片刻，如果还是没有其他人来，咱们就开始今天的赏宝大会。”李陌客气的安抚到。 “贤侄啊，什么赏宝不赏宝的，叔父这次过来就是给你送粮，顺便替道同兄看一下你这个后生是否安好。”姚仁礼对赏宝大会完全不感兴趣，他认为这就是李陌为了借粮找的由头。 “你看看你都瘦成啥样了，眼窝也黑了，走路都发飘，救灾也得先照顾好自己啊，要不灾没救成，自己先累到了，叔父又怎么向你故去的父亲交代。”姚仁礼看着眼前已经瘦到脱相的侄子补充到。 “是啊，兄弟，你也得照顾好自己啊，当哥哥的真想借给你几十斤肉，”罗会抱着自己的大肚腩晃了晃，“哥哥这次也给你带过来二百石粟米，紧着过，乡民们挨到开春不是事儿。” “多谢叔父和兄长仗义借粮，陌感激不尽，”李陌是真心的感激眼前这两位恩人，自古锦上添花有之，雪中送炭的事情太少了，何况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助，“不过陌这次真是有一场发财的好生意要和两位商议。” “兄弟，你这是来真的？不是找个由头把那些商贾骗来借粮？”罗会说话比较直接。 “比真金还真。”李陌见折腾一场，没什么人再来，便准备开始讲解自己的宏图大计。 “少爷，晋州王凝雪小姐到。”就在这时，管家又带进来一位商贾。 王凝雪家乃是晋州船商，包揽了汾河流域过半的船运生意，因为家中没有男丁，她作为长女，十五岁便开始替家族搭理生意，如今三年过去，家族所有的生意已经接手过来，当之无愧的女中英杰。 李陌与凝雪有过一面之缘，去年汾水未上冻之时，他带人乞讨到晋州码头，恰巧凝雪正在指挥卸船，听了李陌叫化县令的事迹，当场借给他五百石粟米。 没想到凝雪会是唯一到场的受邀宾客，这次又送来粮食五百石，李陌满是感激：“多谢凝雪小姐捧场，我们准备开始今天的赏宝大会。” 李陌给几人互相做了介绍，又简单寒暄了一下，赏宝大会便正式开始了。 到了此时，无论是姚仁礼、罗会，还是后到的凝雪，全都充满了好奇，他们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李陌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李陌挂了一幅太平县域地图在墙上，开始了他到大唐的第二次演说。 “这是太平县的县域图。” “太平县北靠太平山，东临汾水河，距绛州、晋州、磁州三府均不过百里。” “太平有山有水，土地肥沃，民风淳朴，人杰地灵，要不是因为连年灾情，一定会是富甲一方之地。” 李陌发挥前世介绍方案的才能，像讲解幻灯片一样的说到，在场的姚罗王三人则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李陌搬出县域图到底是有何目的。 “大家看此处位置三泉村，”李陌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位置继续说道，“三泉村地势平坦，距离汾河不过十里，因为灾情，这里农户已不足二十户。” “如果本府组织乡民，在这里挖渠造河，开垦荒地，可得良田万亩。” “贤侄莫非是要‘以工代赈’？”多年从商的姚仁礼一下子便看出了李陌的用意。 “正是此意。”李陌又挂上一幅三泉村万亩良田开发效果图。 效果图是李陌昨天用炭笔素描手绘的，采用的是写实的画法，图中河道、水车、树木、良田应有尽有。 为了提升视觉冲击，李陌还在适当的地方点缀了耕作、灌溉等场景。 类似现代开发商的效果图，不知道的还以为图中描绘的场景在现实中已然存在了。 在场的三人看得满是震惊。 “李明府妙笔丹青，此等神迹小女子深表佩服。”王凝雪先是肯定了李陌的画技，“不过，以我多年漂泊汾水的经验看，挖渠一事很难成功。” “三泉一带虽然地势平坦，但水位也较低，河面距河堤达丈余，遇到枯水季，更是会超过丈半，如此落差，很难引水入渠。” 王凝雪以自己多年的行船经验，提出了质疑。 “贤侄慎重啊，一名青壮按一季开垦农田十亩计，需千名劳力，百日粟米消耗至少两千石，这还不算挖渠及后勤人员，更没算银钱支出。” 纵使姚仁礼富甲一方都觉得倍感吃力，何况李陌这个叫化县令，他一边算计，一边指出问题。 “兄弟，哥哥我就是一粗人，缺少方略，但我也觉得姚叔父和王小姐说得都很有道理，兄弟可不要冲动啊。”罗会没文化，但是他可不傻，“而且新开垦的农田缺少肥力，没有三年根本养不成良田。” “诸位莫担忧，且听本府一一答疑解惑，诸位请看。”一边说，李陌又挂上了一幅新图。 这是一幅四分图，上面是李陌绞尽脑汁，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机械经验，想到的四种灌溉和开垦农具：龙骨水车、曲辕犁、独轮车和水碓。 每幅小图除了勾画了工具的整体轮廓，还标注了主要的结构及部件设计。 姚、罗、王三人再次露出了茫然而震撼的神情。 第三章 四大发明 “诸位请看，图中所画乃是本府翻阅前人古籍偶得的四种农具。”李陌又开始详细的做起介绍。 “图一是一架水车，其形状犹如龙骨，故名‘龙骨水车’，这种水车始于东汉，魏晋马钧曾予以改进，本府在原有基础之上略微调整，以水力自行带动，无需任何人力畜力，三架水车可保障一条河渠常年满水，三条河渠汇成一条主渠，可保障万亩农田全年灌溉，再无旱灾。” “凝雪姑娘，本府这龙骨水车是否可解决你的疑惑？”介绍完后，李陌诚恳的征询王凝雪的意见。 “李明府奇思妙想，博览群书，凝雪不枉此行，只是不知道这样一架巧夺天工的龙骨水车要造价几何？”王凝雪先是表达了钦佩，接着又追问到。 “额……这个……就是一些木料，两名成熟木匠，十日便可完成，成本不到五贯。” “什么？一架水车才五贯？”姚仁礼听后，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那岂不是说不到五十贯就能解决万亩良田的灌溉问题。”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开渠的代价还是很高的。”李陌谦虚的回应。 “图二是一种耕犁，名为‘曲辕犁’，乃是本府借鉴北朝的长曲辕犁做了适当改进，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使用曲辕犁，一人一畜，每日可耕作农田五亩，可谓省时省力。” “兄弟，这种曲辕犁真的一头牛就可以拉动？”罗胖子不敢相信的问到。 唐初的旧式耕犁长九尺，采用的乃是两牛抬杠式的耕作方式，两头牛一天最多也就能开垦两亩农田。 “一头牛不光可以拉动，而且泥土还可以深翻一倍。”李陌耐心的做完解释，不顾罗胖子不可思议的神情，继续做着讲解。 “图三是独轮车，取自孔明先生的发明，有了它再配合牛马车，可以方便的在挖渠造田时转移泥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李陌逐一给在场的三人讲解着几件工具的功能和好处，只看草图，觉得很是普通，听了他的讲解，在场的三人全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姚、罗、王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注重的就是借助工具降低成本，提升功效，他们瞬间便可以看出这些农具的价值。 看着不起眼的几件农具，几乎可以数倍的提升效率，甚至改变大唐的农耕格局，每件都是了不起的功绩。 更为了不起的是，这几件农具成本都低的离谱，最贵的龙骨水车造价五贯，曲辕犁不过八百钱，而独轮车才五百钱。 “李明府，这第四件器物看起来像是舂臼（舂米工具），有什么妙处吗？”王凝雪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李陌所画的第四件工具是什么了。 “凝雪姑娘果然才思敏捷，这第四件工具叫做水碓，是一件靠水流力量来自动舂米的机具，可以数十倍的提高舂米的效率。”李陌继续详细的做着讲解，“这算是本府的一点尝试吧，因为靠水流的力量可以实现更多的功能。” “数十倍？此话当真？”姚仁礼实在是想都不敢想，这会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也是种粮大户，家中良田超过两千亩，就这么一件小小的舂米农事，有了这个工具，可以让他省去几十名壮劳力十日的劳作。 “可能还不止。”李陌自信的回答。 王凝雪没有发言，刚才李陌提到的水流的力量仿佛给了她不少灵感，她在深入的思考，靠水流的力量，还能做些什么。 罗胖子则是在想着独轮车是不是可以用来倒夜香，这样的话能省去不少畜力。 “李明府大才，小女子今日开眼了。”看到这里，王凝雪已经对李陌的能力深信不疑，“不知明府邀我们过来，到底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还请明示，小女子自当鼎力相助。” “几位恩人，本府对你们屡次慷慨相助深表感激，今日是想和大家做一场生意。”李陌表达完感激之情，又挂出一幅图。 “诸位请看，这就是本府准备开发的万亩良田示意图。” “图中用数字一到十标注的十个地块，紧邻水渠，每块五十亩，本府欲作价，每个地块粟米五百石进行出售，用做以工代赈的粮食。不知几位是否有意购买？” “什么？五十亩地只要五百石粮？李陌兄弟，这也太便宜了吧。” 罗胖子再次惊到了，要知道眼下普通的农田也可以卖到二十贯一亩，而李陌给出来的价格才合两贯钱，连市价的一分都不到，而且还都是水田。 “贤侄，困难只是暂时的，再难也不能这么便宜卖地啊。”姚仁礼听了刚喝进去的一口竹叶水都差点喷了出来。 “非也，非也。本府出荒地万亩，各位出粟米五千石，乡民劳作换粮。咱们算是官民合作挖渠造田，不是单纯的买卖，所以价格自然不能和市价相比。”在座的都是李陌的恩人，所以他详细的解释了其中的原由。 “既然贤侄执意如此，那叔父愿出粟米两千石，认购两百亩。”姚仁礼大方的表示，这笔买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件白捡钱的生意，“只是叔父需要些时日筹集钱财和粟米。” 原本他今日过来只是觉得李陌遇到了难处，所以才仗义相助，姚仁礼甚至都没想过，李陌的太平县能短时间内还上他的粮食，真没想到今日过来能捡到这么大的便宜，纵使姚仁礼是绛州首富，也觉得很是惊喜。 “李明府，小女子的通达船行两日内可运回一批粮食，我也愿认购两百亩。”王凝雪表态到，“另外，小女子可提供成熟木工二十名，协助大人制造机具。” “那哥哥就认购一百亩喽。”罗胖子也知道，自己无论是地位还是财力都不能和眼前这两位相比，能捡到一百亩已经很幸运了。 “本府替太平乡民多谢各位的仗义相助，”李陌端起桌上的茶水敬了大家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姚、罗、王三人也都端起茶水一饮而尽。 “李陌兄弟，你这万亩造田计划准备什么时候开工？”罗胖子搓着双手问到，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开工的情形了。 “眼下土地还未化开，冻土不宜施工。” “本府计划从明日起先组织工匠开造农具，丈量土地，采购牲口。待到泥土一松软就开工破土。” “预计到夏初便可完工，还能赶上一季粮食的播种。” 李陌条理分明的讲了自己的计划。 “对了，老罗，新田缺少肥力，第二遍深耕时，还请将绛州夜香全数运至太平，有了肥料，万亩良田可期。” “好说，好说，哥哥其它没有，就是粪管够，粪管够……” 罗胖子这大俗特俗的话一说，姚仁礼干咳几声，以化解尴尬，王凝雪更是用衣袖遮掩嘴巴干呕了两声。老罗见气氛瞬间诡异，也是干笑了两声，他的生意确实不适合拿到台面上多说。 “贤侄，刚才你说要采购牲口，钱财可否充足？”姚仁礼转移了话题询问到，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缺钱不，缺钱说话，婶婶没有叔叔有。 “尽愁粮食了，把钱的事儿给忘了。”李陌也有点尴尬，转念就有了新注意，“既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了，所幸今日本府就再送你们一场富贵吧。” 说着李陌便又挂了一幅新图。 这是一幅用素描写实手法描绘的汾河沿岸的工坊规划图，图中密密麻麻的排满了码头、矿场、炼铁、造纸、粮油、各种工坊，甚至还有水泥石灰厂。 本来李陌没想丢出这种重磅的家伙，一是担心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裆，二是觉得不应该把自己的长远规划透露太多。 但是要解决钱财问题，还是得靠眼前这三位出力，好不容易逮到几只肥羊，羊毛要一次薅个够。 “凝雪姑娘请看，这是本府计划建造的一处新式码头。如果采用官民合营的方式，太平县出土地许可占四成，本府出码头的设计规划占两成，你们船坊经营打理占四成，你愿出价几何？”李陌指着图中所绘的一处地方问到。 “凝雪姑娘？” 王凝雪一时没有回应，此时的她已经完全被李陌绘制的汾河沿岸工坊图给震撼到了。 纵使她再见多识广，以一个古人的眼光，看到这样一幅生机勃勃，融入了未来几千年经验，甚至已经到了玄幻地步的蓝图，也是被震惊的目瞪狗呆。 姚仁礼和罗胖子的表现更为夸张，此刻连目光都已经变得呆滞起来。 第四章 招商大会 “李明府，是否容小女子近身观瞧？”回过神儿的王凝雪没有直接答复李陌，而是走到图纸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刚才整体观看已经够震撼的了，王凝雪越观察到细处越是吃惊。 尽管受基础条件所限，李陌对码头的设计一再精简，只是勾画了靠初唐薄弱的技术基础就能建设的样子，但已经超出王凝雪的认知太多了。 “明府，为何图中的码头也绘制了龙骨水车？”王凝雪指着一处细节问到。 “这个是靠水流力量传送货物的装置，有了它可以自动的给船只装卸货物，而不用靠人力背运。”李陌耐心解释到。 “为何码头、船只都堆满了木箱？”王凝雪继续刨根问底。 “这叫集装箱，灵感取自秦皇的‘车同轨、书同文’，箱长一丈三，宽高皆六尺七，方便货物运输。”李陌讲解着集装箱的好处，“商贾将货物装箱，马车运至码头，统一装船，船只运至接货码头，再由马车运至客商处。” 李陌的创意借鉴了当代的集装箱，集装箱最大的成功在于其产品的标准化以及由此建立的一整套运输体系，堪称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 “这高高的架子又作何用处？” “这个是水力吊机，可以将集装箱自动装载至货运马车。” “实在是太精妙了，这码头真是巧夺天工，单单这集装箱一项，就能节省数倍的劳工。”王凝雪紧盯着图纸，李陌设计的码头，比她运通号的码头强的不是一点儿。 “凝雪姑娘愿出价几何？”李陌再次抛出刚才的问题。 “不瞒明府，我们运通商号，先后花了十年在晋州建设码头，总投入不低于二十万贯。” “什么？”这次换李陌惊掉下巴了。 一个码头就值二十万贯，眼前的王凝雪简直就是女土豪啊，他真想弱弱的说一句：“土豪，求包养。” “明府不必气馁，可徐徐图之。”王凝雪安慰到。 她以为李陌是吃惊码头投入太大不好建设呢。 “五千贯，年内交付使用。凝雪姑娘是否愿意投入银钱？”李陌本来想说三千贯，担心王凝雪还价，故意提高了价格。 “明府此言当真？”纵使王凝雪纵横生意场合，喜怒不露于形，仍掩饰不住满心的惊喜。五千贯给一码头，就跟白捡的一样。 罗胖子看着李陌、王凝雪一来一往的交谈，就像是高手过招一样，大开大合，太刺激了，这么刺激下去，小心脏都受不了了。 “不过本府有个条件。” “明府请讲。” “码头除了自主经营，还要承担周边工坊的原料和货物运输，运费算市价的八成。” “成交！”王凝雪不带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按说这种超过千贯的投入，要经家族要员商议才能决定，无奈李陌开出来的条件太诱人了。 周边工坊的货物运输也是一笔稳定的生意，八成肯定是有盈余的。 “那我们稍后便拟定文书契约。”总算是有钱了，李陌悬着的心也稳了下来。 “李陌兄弟，不是说送我们一场富贵吗？不是都有吗？”罗胖子眼红的看不下去了。 “老罗莫急，这个砖瓦工坊是给你的，合作条件和码头一样。”李陌指着图中的一处位置说到。 “咳！兄弟，你不能厚此薄彼啊，砖瓦工坊有什么好搞的，还不如哥哥我掏粪呢！”罗胖子一脸的都是嫌弃，砖瓦工坊在大唐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物，在他眼里，这生意太小了，没什么赚头儿。 “罗帮主此言差矣，陌贤侄设计的这砖瓦工坊一看就不是凡物。”姚仁礼眼光比较毒辣，一眼就看出这个砖瓦工坊也采用了大量靠水力带动的工具，可以成倍的增加产量，节省劳力。 “叔父说得不错，这个砖瓦工坊确实做了很多革新，不光产量是普通工坊的十几倍，更重要的是能省去半数劳工。”李陌耐心的给老罗解释。 “还有，等码头竣工后，本府会安排人在汾河上游探寻石炭、铁矿等原料。用石炭烧出来的砖瓦，会比现在坚硬三成不止。” 李陌穿越的太平县可是后世的晋西，方圆百里之内煤矿、铁矿、铜矿一个都不缺。 铜矿大唐有严格管制，不能民间开采，石炭和铁矿的经营相对就宽松多了。 “用石炭烧砖？”罗会听了没什么感觉，但是姚仁礼和王凝雪那可都是生意精，他们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李陌言语之间的商机，只是一时还不好判断前景。 石炭在隋唐已经有了小范围的应用，大都用于取暖，还没有大规模应用到工业生产中。 “是的，不光是烧砖，还有炼铁。石炭的火温要比木炭高出很多，炼出的铁也更加坚硬。”李陌一口气说了很多。 “而这个炼铁工坊，就是我想与叔父合作的内容。我们用船只将石炭、矿石运至炼铁工坊，练出来得铁以后太平会有大用。” 几人算是听明白了，李陌这几个工坊环环相扣，码头提供强大的运力，运来的原料满足其它工坊生产，而产出的成品，则可用于太平的建设或者再通过船运散到各地。 “今日叔父算是没有白来，可谓大丰收啊，贤侄你尽管折腾，叔父愿鼎力相助。”姚仁礼彻底被李陌的宏伟蓝图所折服，任凭他再精明，李陌的诸多规划也超出他的认知太多。 而且，姚仁礼很明白，李陌的野心远不止今天流露出的这一点点。 他不知道，此刻李陌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不再挨饿，活得舒坦才折腾的这一切。 经过几人详细的交流，最终，铁器作坊以五千贯、砖瓦作坊以两千贯分别达成了合作。 而李陌在三人的帮助下，分批获得粟米五千石，银钱一万两千贯，太平的饥荒算是初步解决。他来到太平县的第一次招商大会也算圆满完成。 几人签订完契约文书，李陌终于松了口气，压在胸口的一件大石算是卸了下来。站起身的那一刻，李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同一时间，长安甘露殿。 李二正在和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段纶等人商议马上要到来的春耕。 连年的征战，大面积的干旱，让李二的朝政不堪重负。 “玄龄，截至岁末我大唐旱情如何？”李二皱着眉头询问。 “启禀圣上，去年，关内、河东、河北、河南均有不同程度的旱灾，尤其是河东各府，已经持续干旱三年，灾情甚是严峻。”房玄龄苦着脸回应。 “各府粮仓可有盈余？”李二继续追问。 “各地粮仓均报吃紧，尤其是河东各府，余粮都已不足千石，少数县府早已断粮数日。国库余粮也不足五千石。”房玄龄严肃的回应。 “去年秋末，绛州太平县，全县颗粒无收。更有明府李道同因饥饿而亡，其子李陌上任后，四处借粮，数日前绛州刺史上奏，明府李陌居然发动全县乡民四处讨饭，还被人取笑称其为‘叫化县令’。”杜如晦补充到。 “此事朕有耳闻，朝廷可有拨粮救灾？”李二关心有没有妥善处置。 “前明府李道同筹借粟米两千石，朝廷义仓划拨粟米两千石，已经消耗殆尽。”房玄龄回答。 “太平县春耕可有良种？” “启禀圣上，口粮、良种皆无。” “玄龄替朕拟旨，太平县灾情严重，即日起免除三年赋税，划拨良种五百石，力保今年春耕，期盼秋末有个好收成。” 李二说完，便继续和几位重臣商讨全唐的春耕大计，他不知道，自己随口这一说，让自己的国库三年少了足矣肉疼的巨额税收，间接也给李陌这个基建狂魔大大添了一把柴。 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李陌肯定不知，他已经迷迷糊糊的昏睡两天了。 昏睡中，他一直在做梦。 梦到自己睡在自家的床上。 “儿子该醒醒了，再不起床就赶不上网课了。” “儿子，不要老玩手机，眼睛会近视的。” “儿子，爸爸忙完就给你订肯德基，但要先完成作业。” “……” 这梦境是如此的真实，满是柴米油盐，又四处透着甜蜜。 可惜遥远的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晕，光晕中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不停的呼唤自己。 “明府，快醒醒。” “明府，该吃药了。” “明府……” 李陌被这个声音拉回了现实。 睁开双目，一个俊俏的脸庞就在眼前，居然是王凝雪。 “凝雪姑娘，你这是要包养我？”此刻，李陌分不清时空，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明府，你醒了。”王凝雪略显憔悴的美目充满了惊喜。 “我这是在哪儿，你嫂子快回来了，咱们这样不好。”李陌喃喃的说到。 “少爷，你这都糊涂了，你都尚未婚配，哪儿来的嫂子。”老管家德才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息的时间，李陌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身处大唐了。 第五章 妙笔丹青 两日前李陌因过度劳累和饥饿再次晕倒了。 姚仁礼、罗会因为要筹备钱粮已经离开，这两日一直是王凝雪亲自在照顾自己。 要不是她请来郎中医治，还让人火速取来老参吊命，李陌就再次交代了。 “明府，网课、手机乃何物？”王凝雪冷不丁问了一句。 “一种磨人心智的劳什子，凝雪姑娘不用在意。”李陌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把话题带过去，“本府昏迷多久了？” “明府已经昏睡两日，还好郎中说只是因为劳累和饥饿过度，已无大碍了。”凝雪回答。 “这两日多亏了凝雪小姐，又是请郎中，又是找百年老参，”老管家开始絮叨个不停，“连药食都是凝雪小姐亲自喂的，要不是有小姐在，少爷你没准就……” “多谢凝雪姑娘照顾，大恩不言谢。”李陌由衷的感激，“是不是耽误了你不少要事？” “现在再大的事都无法与明府相提并论，小女子还等着明府妙手丹青绘制新式码头的详图，好回去和族中汇报呢。”王凝雪找了个说辞。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留下来照顾李陌，可能是李陌与众不同，又或者李陌对自己接下来的生意真的很重要。 “德叔，现在乡亲们可有安排吃食？” “少爷，两日前已经在府衙前开灶了，现在一日两餐，乡亲们对少爷无不感恩戴德。” “扶我起来，现在时间就是金钱，要不就会错过农时。”李陌内心里非常焦急，他希望在初夏之前先造出五千亩农田，这样秋后还可以收获一季，再也不用愁粮了。 “少爷身体要紧啊，还是再休养几天吧。”老管家赶紧相劝。 “是啊，我已经命人去取笔墨纸砚了，还得几个时辰才能到呢。”王凝雪也从旁安慰，“没想到明府一县之主，竟清贫至连笔和纸都没有的程度。” 她此刻对李陌这个心系万民、奋不顾身的精神才彻底服气。 县令的收入在大唐来说绝对不低，每年有银钱二十五贯，禄米七十五石，另有职田三百五十亩，相当于后世的二三十万。 而李陌却过得家徒四壁，连纸笔都买不起。 李陌用粗布展示“幻灯片”的时候，她还没曾多想，还以为是一种绘图风格呢，原来是因为穷，买不起纸张。 “本府家中寒酸，让凝雪姑娘见笑了。”见王凝雪看出了自己的窘迫，李陌尴尬的说到。 “明府心系太平百姓，实属百姓之福啊。”王凝雪由衷的赞扬到。 “德叔，帮我找几只家禽的最长的羽毛吧，最好是大鹅的。”李陌转头向德才吩咐。 “少爷，太平县能吃的家禽早就没有了，别说是家禽，就是家雀都没有。”德才还以为李陌馋了，想吃肉呢。 “明府需要羽毛作何用处？”王凝雪看得出李陌意不在吃。 “挖渠造田、工坊设计需要大量制图，毛笔笔锋太软，绘图不够精确，本府需要用羽毛做笔。”李陌解释，他实在是用不惯毛笔绘图。 “羽毛可以做笔？” “当然可以了，几百年前的欧……魏晋就已经有工匠羽毛绘图了。”李陌差点又说秃噜嘴，欧罗巴都差点蹦了出来。 “既如此，我命人快马至晋州抓两只大鹅便是。”王凝雪大方的表示。 “那就有劳凝雪姑娘了。”李陌心里稍显得意，有个女富婆在身边就是好，想要什么，动动嘴皮子就有了。“一骑红尘李陌笑，无人知是大鹅来！” 就这样斜靠在床榻边，李陌和凝雪、德才交流了很久，中间又用了一顿粥食，大约午后的样子，纸和大鹅分别送了过来，李陌也已经养足了精神。 凝雪虽然在生意场叱咤风云，但作为女人的细致一点儿都不少，除了纸笔，她还细心给李陌准备了各种吃食、炭火、鸭绒被等生活用品。 “明府，你所说的素描之法，除了绘图，当真可以描绘人物？”凝雪一边在条案前亲自帮李陌铺纸研墨，一边随口问到。 “当然可以，一会儿羽毛笔做好，本府自当为姑娘作一幅肖像。”李陌则是披着衣服在旁边制作鹅毛笔。 他先是用刀具清理羽毛上的杂物，用针尖清理羽毛管内部，接着便将羽毛在炭火边烘烤，待笔杆变得不透明后，再在羽毛根部和中间分别用刀具开口做笔尖和墨水槽，最后在中部穿一个小孔，大唐第一根羽毛笔便就此诞生。 素描乃是设计师的基本功，李陌自中学就开始练习了，甚至差点考了绘画专业。 他先是用羽毛笔沾墨，在纸上尝试了几下，觉得效果还不错，接着又盯着王凝雪观察了几息。 之前连生计都解决不了，自然也无心注意王凝雪的美色，现在细细观瞧，发现她的五官竟生的十分精致。 只见她秀发乌黑，肤色雪白，饱含灵性的双眸下是高挺的鼻梁，鼻梁下精致的嘴唇微微上翘，总之就是一个字——精致！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胡人的血统，乍一看竟和后世的娜扎有几分神似。 李陌忍不住看的有点出神，王凝雪被他看得双颊发烫，忍不住用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略显娇羞的说道：“明府？我脸上可是有异物？” “没，没，本府刚才是在观察凝雪姑娘的轮廓。”李陌尴尬的解释了一下，就开始埋头作画。 也就是三刻的工夫，一阵唰唰的羽毛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后，王凝雪的容貌便如同拓印般显现于纸上。 “明府真是神乎其技，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神奇的丹青技法，画中的人物竟和我本人一般无二。”王凝雪走到条案前，盯着李陌的大作忍不住惊叹。 “雕虫小技而已，凝雪姑娘喜欢就好。”李陌也是感激王凝雪这几日的照顾之情。 “还请明府为画作题跋。”王凝雪满心欢喜的又反反复复的瞧了无数遍之后，略显激动的说到。 “让本府稍作思考。” 拿到后世，一幅毫无意境的素描而已，李陌真不知道该写点什么点缀。 一阵冥思苦想，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段短视频的题目比较应景，于是便提笔随手写道：“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时光莫轻负，与君共赏。” 原本李陌只是作为文抄公，摘选了两句后世的诗词，纯粹是为了以凝雪的“雪”字为题点缀画作，没想到王凝雪看了开始对号入座。 这两句诗词的意图也太明显了，这是赤裸裸的表白啊。 王凝雪刚回复神色的双颊，忍不住又变得通红。 “明府才思敏捷，诗画双绝，小女子佩服。” 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王凝雪虽然家财万贯，气质绝佳，但毕竟是商贾出身，大唐重农轻商，商人的地位连农民都比不了，何况李陌这样的士族。 看到王凝雪的神情如此娇羞，李陌又瞟了一眼诗，才发现问题所在，自己这是红果果的撩妹啊。 他憨憨的笑了几声，便开始低头绘制万亩良田的设计图。 “少爷，刘县丞回来了。”老管家德才每次出场都显得急匆匆的。 “刘县丞？”李陌一脸的茫然。 他一时没想起自己还有个县丞。 就在李陌搜肠刮肚的思索谁是刘县丞之时，一个身材干瘦，蓄了一缕山羊胡，三十岁左右的精干男人已经走入了房中。 “见过少爷。”男人拱手行礼。 “你是？”李陌还是满脸大写的问号。 “少爷，你糊涂了啊，这是老县令的门生，你的兄长刘仁轨刘少府啊。”老管家还以为李陌是饿坏了脑子。 经老管家提醒，李陌终于在前身的记忆中找出了眼前之人。 刘仁轨，字正则。自幼家境贫寒，十二岁巧遇老县令李道同。 李道同观其为人正直，勤奋好学，便收其在身边做了门生。经李道同、薛世良等人举荐，先后担任太平县尉、太平县丞。 李父亡故之后，刘仁轨感念其知遇之恩，以李陌兄长自居，对他严格约束，忠心辅佐，是一个让李陌又爱又惧怕的人。 爱其如家人，惧怕其如严师。 而此时的李陌想到的却不是眼前的刘仁轨，而是历史长河中那个文武双全、官至宰相，令百济、高句丽、倭国都闻风丧胆的大唐ssr级人物刘仁轨。 “老刘居然是我的县丞，看来以后能省不少心了，嘿嘿。” “什么是县令，县令就是要给下边不停的搞事情，正愁着没人干活呢，老刘你就出现了，嘿嘿。”李陌暗暗的一阵思索，“坏”注意涌上心头。 刘仁轨最近显然没少吃苦，风尘仆仆，嘴唇干裂，耳朵和脸颊甚至还有轻微的冻疮。 他见李陌有点反常，并没显露太多的惊讶，而是先汇报公事：“旬前为兄奔赴洪洞、汾西筹粮，幸不辱命，征得粟米二百石，已运至库仓。” “兄长辛苦了，一路奔波劳累，要不先歇息一下。”李陌关心的回应。 刘仁轨微微一愣，怎么和预想剧本的不一样呢？不应该是欢呼雀跃，然后一顿夸赞猛如虎吗？那可是二百石粮啊，一句歇息一下就打发了？ 他先是用不太友善的眼光扫了一眼王凝雪，然后又低头看到了条案上墨迹未干的素描肖像。 “少年当思进取，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成何体统。”刘仁轨严肃的批评到。 天呐，这哪里是什么大唐名相，这就是一喷子啊。和李二身边的大喷子魏老炮简直如出一辙。 李陌禁不住一阵脑仁疼。 第六章 前期筹备 “想必刘少府刚归来还有要事和明府相商，民女就不多做打扰了。”王凝雪听了刘仁轨的言辞，顿时觉得上挂不住，脸上一阵发烧。但还是强忍着委屈，故作镇静，“明府，小女子家中还有要事，改日再向你讨教工坊之事。” 王凝雪和两人说完，转身便要离开，走至门口，又想起忘了什么，返回到条案前，小心的把画作取了过来，补了一句：“多谢明府赠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误会，都是误会啊。”老管家连忙追了出去，给王凝雪解释。 他虽然不知道这几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眼见着一车车钱粮运了过来，也知道和王凝雪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样的财神可不能得罪。 留在房中的李陌和刘仁轨则是一阵沉默。 “就是兄长瞧不上的妇人，刚给太平送来粟米两千二百石，银钱五千贯。”李陌率先打破了僵持。 “什么？”自己风尘仆仆辗转多地才筹借到二百石粮，一个女人竟然送来这么多钱粮，刘仁轨大吃一惊，转而又觉得非常愧疚，都怪自己没把事情问清楚就胡乱指责。 李陌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先让你内疚，才能给你派活啊。 “陌这段时间，已经筹得粟米五千五百石，银钱一万两千贯。太平县短期无忧矣。” “什么？”刘仁轨震惊的神情已经无法形容了，这样的数字他想都不敢想。 “还有，陌已经制定了一份以工代赈的计划，有了这些钱粮，诸事可行矣。” 李陌开始详细的给刘仁轨讲解以工代赈、万亩造田的详细计划。 他每讲完一件事，刘仁轨就配合的震惊一次，就像是后世说相声的捧哏，直到最后连双眼变得火热、脸颊也激动的开始充血。 李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先内疚，再震惊，然后就可以派活了。 “兄长，陌需要你帮忙做四件事。” “一、土地解冻前丈量好所有荒地。” “二、将太平乡民划分为四个生产大队，每个大队三家为一伙，三伙为一排，三排位一连，三连位一营，三营位一队。” “三、整理造田、挖渠、盖工坊所需之工种，按难易程度分为大工、中工、小工，例如大木匠工作一日算一个大工，挖土一天算一中工，煮饭一日算一小工。凡本县乡民，每户累计满一千五百大工，赠砖瓦院舍一套。” “四、向周边府县征集劳工，凡来太平劳作者，一日劳作五个时辰、三餐管饱、累计满两千大工同样赠院舍一套，并可落户太平。” 唐人一般每日两餐，在这种大灾之年，一户人工作两年就可以换套房，每天还三顿饭管饱，就问你来不来。 听完李陌的安排，刘仁轨激动的心情已经无以言表。纵使他学富五车，以一个唐人的理念，也消化不了如此多的先进思想。 “贤弟，太平现有乡民近五千，还不够用吗？”今天的刘仁轨和前几天的姚仁礼等人的表现如出一辙，震惊到麻木。 “远远不够，陌计划在三年内，让太平人口超过两万户，十万人。”李陌淡淡的说到，“而且，陌保证十万人，人人有田种，家家有房住，年年有余粮。” “人人有田种，家家有房住，年年有余粮。”刘仁轨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得是怎样的魄力与才情，才能有如此的豪言壮志，“愚兄自当全力辅佐贤弟，让太平名副其实。” 两人商量完计划，刘仁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李陌的书房的。他出来后，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傻笑，时而又仿佛心有所悟，大概后世中了头奖就是这种表现吧。 且不说他回家后便迫不及待的按着李陌的部署开始着手工作，单说李陌又开始了他的老本行，绘制图纸。 有了趁手的纸笔，图稿画的更加逼真精确。 他先是将农田图和汾河沿岸工坊图又升级描绘了一份，接着便又画了码头、炼铁工坊、砖瓦工坊的详细设计图，然后又开始绘制龙骨水车、曲辕犁、独轮车、水碓的设计图。 他按照后世的习惯，每幅图都分别绘制了基本视图、局部视图、剖面视图、断面视图，还标注了详细的尺寸规格，关键的地方还做了详细的文字说明，简直不要太专业。 这些图画完，他又将各个工坊的主要部件做了描绘，这才算告一段落。 等所有图形绘制完成已经是三天后了。 三天中，王凝雪未再登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仁轨的“恶语”让她心生芥蒂。 这几日里刘仁轨早就开始组织人手丈量土地，为解冻后的开工建设做起了准备。 有了刘仁轨的加入，李陌的工作瞬间就轻松了很多，做起了甩手大掌柜。 李二的免除太平三年赋税徭役的赦牒也在三日头上通过州府转给了李陌。 拿到赦牒后的李陌不禁暗暗一笑，三年赋税徭役，这得是多大的手笔啊，看来好多事情又可以提前了。于是李陌有了新的注意。 太平新城，大唐第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也是“家家有房住”的实施计划。 他按照后世乡镇的模式，先横竖各绘制了三条主干道和三条主街道。 横三竖三九条道路，将新城分割为中央四个，周围八个，合计十二个主城区。 每个城区可容纳五千户，三万乡民。 三十万人口的县城，放在后世勉强也就算是刚摘掉贫困帽子的小县，但在刚刚局势稳定的唐初，这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宏伟计划。 李陌却不管那么多，他实在是穷怕了，他发誓再也不过这种后世连宠物都不如的日子了。 又花了两日，太平新城也绘制完成。 这两日里，绛州、晋州、磁州一带开始流传两件事。 两件事都是关于太平县令李陌的， 一是到处都在盛传太平县令李陌为了救灾在兜售良田，一亩上好的旱涝保收的水田才合十石粮食。 二是相传李陌得到一杆神笔，用这支神笔画出来的人物跟真的一模一样。甚至李陌那首“青山本无老”的诗词也流传了开来。 前一件事，毋容置疑是李陌让罗胖子漏出去的风儿，眼前这点儿进项根本满足不了李陌的胃口，他得把这几个州府的富商当韭菜收割一茬。 第二件事情泄露就不知道什么原因了，按理说李陌赠画给王凝雪是很私密的事情，以她的性格断不会把这事儿拿出去到处宣扬的。 估计是她府上有下人看到了这幅画以及画上的诗词，所以才流传了出去。 不管是谁透露出去的，这两件事都造成了一股热潮向太平涌来，李陌的县衙门槛都快被踏烂了，不断的有富商甚至是勋贵派人送来拜帖，求见李陌。 更有好多是带着礼物亲自前来的。 这些人有的是为了询问李陌有关购买田地的事情，有的则是来求画的。 李陌让老管家推辞说自己近日身体不适，全都谢绝会面，并让德才统一口径对每位来客说五日后会安排一场招商大会，会上会有惊喜给大家。 说是一个不见，但还会有一些关系户，仗着和李陌相熟，直接来找他求画。 罗会罗胖子就是其中之一。 问题是你就来吧，你把自己的九房姨太全都带来这是闹哪样。 他来拜访李陌的时候，李陌正指挥着张刘两位老汉锯木头，制作新城的缩微模型沙盘。 模型沙盘已经有了雏形，雄伟的城墙，宽广的护城河。 城内道路、水系纵横交错，中央的四个主城区林立着一排排的商铺，商铺后边则是一间间作坊，作坊后是一排排院落。 李陌看到老罗带着一众内眷到来，甚是头疼。 九个姨太，高矮胖瘦不一，大的三十岁左右，最小的一个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真是造孽啊。 “老罗，你这是要让我给你画幅九美图啊？”李陌挖苦到。 “兄弟大才，九美图这名字真是太贴切了。”罗胖子舔着脸笑着，“我这九位娘子都仰慕兄弟的妙笔丹青，又不好厚此薄彼，只好都带过来了，还请兄弟你费心啊。” “画不了。”李陌白了一眼罗胖子，“你当画画是印书呢，动不动就画九幅。” 其实素描一张画半个多小时就能搞定，只不过李陌深知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所以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罗胖子的无理要求。 “五幅，三幅总行了吧。”老罗还是磨着李陌不放，“兄长这儿还有两壶从胡人那儿搞来的葡萄酿，两个配套的琉璃盏，就当是润笔费了。” ps：感谢威仪轩、cxxmp、一生的小可爱追欢寻影等书友投来的推荐票，新书果奔阶段心慌的一批，有了你们的支持，我才能有信心坚持。 如果寥寥无几的书友大大有幸翻到了昇记的牌子，还请多多收藏、推荐、互动支持，深表感激。 第七章 凝雪复至 罗胖子出手还真是阔气，贞观初期的葡萄酿刚在贵族圈子流行，其价值不亚于后世的茅酒，琉璃的价值更是堪比金玉。 “两幅，最多两幅。”李陌不肯妥协。 “那就给崔二夫人和郑三夫人画吧。”罗胖子略微显得有点失落。 敢情他带的是一个太太团啊，全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内眷。 “各位贵人，本府有礼了。”李陌走上前给九人拱手行礼，“非是我不近人情，实在是这作画颇为伤神，一次只能做画两幅。还望贵人们多多海涵。各位放心，后续本府会和罗兄长逐一登门拜访，保证各位都人手一幅。” 一个被县令耽误的画家真是很不容易，好说歹说，才安抚了众人的情绪。 花了多半个时辰，拿着羽毛笔，为崔郑两位夫人画了两幅素描，又带着一众太太团，参观了一番摆在县衙大堂里的太平新城缩微沙盘，这才将女眷们都打发了。 为什么要参观太平新城的缩微沙盘？在后世，女士们可都是购房的生力军，这么好的宣传机会，李陌怎么会放过。 “这就是未来的太平县城？”罗胖子完全处在了呆滞状态，任凭他再见多识广，还是又被震撼到了。 一是用沙盘展示新城的效果太霸气了，二是这座融入了后世理念的庞然大物太震撼了。 “别愣着了，还不搭把手。”见罗胖子一脸憨象，李陌催促着。 “这片草地是什么，牧场吗？”罗胖子问 “这叫公园，是乡民劳作一天后，用来活动锻炼的场所。” “城外为什么一左一右修了两片大湖？” “上游这个是水厂，满足全城的饮水。下游这个是污水处理，城里的废水都先排到这个污水厂，处理达标后才能排出，免得汾河水质被污染。以后乡民的生活废水，全会通过下水道自动汇至这个污水厂，就不再需要掏粪工了。” “那哥哥不就没了活路？”罗胖子很是担忧。 “不会，这个污水厂还是需要人搭理的，以后就交给兄长了。” 听了李陌的解释，罗胖子这才放下心来，又捡一大便宜，很是开心。 “主干道上的店铺高出后面的院落很多，得有四层吧，这种建筑是不是靡费很多？” “这就得靠你的砖瓦工坊、石灰工坊和姚叔的水泥工坊了。有了你们工坊的建筑材料，这点建筑都不叫事儿。” “……” 两人一问一答，手底下的活儿也不带停的，半晌的功夫，沙盘又进展了一小半。 直到傍晚，罗胖子才满怀激动的离开，离开前，李陌又交代了一番事情，老罗也都一一应了下来。 前脚刚送走罗胖子，后脚王凝雪就接踵而至。 这几日对于王凝雪来说可谓非常煎熬。 刘仁轨那句“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换做是谁听了都不好受。 尽管事后老管家追出去再三宽慰，但对于王凝雪并没有什么效果。 她本想就此和李陌不相往来。 但是这两天李陌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强烈了，万亩良田、新式工坊、码头，无一不在冲击着她固有的思维模式。 李陌的画也带给王凝雪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几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盯着画一直在发呆。 画已经经过精心的装裱。 这种素描的绘画风格，放眼全大唐都是不曾有过的。 那两句诗词更是令王凝雪越看越喜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时光莫轻负，与君共赏。” 难道李明府真的是对自己一见钟情？ 一想到这儿，王凝雪的心里就不禁一阵小兔子乱撞。 之前李陌写这首诗词的时候，王凝雪并没有太在意书法，仔细观摩了很久才发现，这种书法也不曾见到过。 李陌的书法自称一派，与晋楷唐楷区别很大，个性极为强烈，整体看上去瘦硬有神，用笔细劲，结体疏朗。 这家伙真是个妖孽，太神秘了。 每每欣赏到赏心悦目之时，刘仁轨那古板的老脸便不由自主的跳脱出来，让王凝雪倍感扫兴。 犹豫再三，对未知事物的好奇，还是战胜了那点小小的自尊心。 王凝雪带了二十名自己船坊的老工匠，再次踏进了太平县衙。 “明府，家中逢事，耽误了几日，还请多多海涵”，见到李陌，王凝雪微微行礼，板着脸说道，“今日带来船坊二十名匠人，希望能解明府燃眉之急。” “有劳凝雪姑娘了。”李陌何许人也，一眼就看出她满脸的不高兴，“前几日，家兄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担待，本府已经和他解释清楚了。” “明府见笑了，不知万亩良田和新式工坊的图纸是否已绘制完成，可否容小女子观瞧。”王凝雪一语带过了之前的不愉快，直奔主题。 “当然，还请姑娘移步书房。” 李陌说完便带着王凝雪朝后衙走去。 还没走到后宅，刚路过前厅，王凝雪看到了正在制作中的沙盘模型，便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明府，此乃何物？”她看出来这是一座城的模型，只是这种用沙盘来展示城府的方式，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此乃本府计划同期建设的太平新城。”李陌又把给罗胖子讲的那一套，给王凝雪复述了一遍。 “新城中央这座宅院是大人的官署吧？”王凝雪指着城中央的一片建筑问道，“明府的官署前为何要建一排商铺，这样会不会逾制。” 显然王凝雪的眼光比罗胖子要高出好多层次，一上来就直奔要害。 “本府的后宅并没有增大，反而还缩减了很多。这排所谓的商铺叫公共服务处，内设户籍科、税务科、吏法科、安保科、徭役科、农务科、招商科等科司，分别为太平的百姓提供不同的服务。” 李陌的县衙也按照后世的一些理念做了改进，他耐心的给王凝雪这个商业奇才讲解着县衙的职能。 王凝雪听的一知半解，但又隐约觉得很有道理。 “未来，中央这四个城区便是太平的核心地带了吧？”王凝雪又指着县衙周围四个区域询问。 “凝雪姑娘真是聪慧过人，不出三年，这几条主干道两旁的商铺，其价值将堪比长安东市。” “什么？”纵使王凝雪再有生意眼光，还是被李陌的豪言壮语给惊呆了，“那岂不是每间商铺要作价百贯？” “可能还不止，”李陌自信的说道，“不过为了报答姑娘屡次仗义借粮，这十间商铺可以作价五百贯出售，姑娘可有意购买？” 李陌内心确实感激姚仁礼、王凝雪、罗会多次雪中送炭，所以在工坊、商铺、田地方面全都一路三折保本销售。 他转念又担心王凝雪会认为自己是图她美色，又补充说姚仁礼和罗胖子也都有份，还特意说明，这些店铺还要给他留两成商股。 “我们王氏一族，专营码头、粮食、布匹生意，突然有了十间商铺，一时竟不知该作何生意。”王凝雪陷入沉思状。 “这还不好说，这间用来做酒楼，本府略懂庖厨之术，略微发明几个菜式，可保酒楼日日爆满。” “这间开个书屋，专营书籍、笔墨纸砚。” “这间是日用杂货，本府闲暇之余经常会有奇思妙想。” “这间是酿酒坊，咱们联合开发一款佳酿，就叫汾河酿。” “……” 直到李陌发现王凝雪在用看怪物的眼光盯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不知不觉透露了太多信息。 “都是书里看到的。” 李陌尴尬的说了一句，转身带着王凝雪来到后宅的书房。 一张张翻开已经绘制好的设计图，纵使王凝雪之前已经看过一次草图，也让她吃惊不已。 有了趁手的纸笔，这次的图纸比之前不知道提升了多少档次。 基本视图、局部视图、剖面视图、断面视图，这些表达方式，压根就不是她一个唐人能触及到的。 李陌见王凝雪一脑门的看不懂，只好又细细给她讲解了一番每种图形的作用。 “明府大才，小女子能遇到明府还有幸帮衬一二，荣幸之至。” 王凝雪到现在算是彻底服气了，眼前这个看上去营养不良的麻杆儿一样的家伙是个妖孽。 “姑娘过奖了，要不是姑娘大善，也许陌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明府……” “要不你我二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你叫我李陌，我叫你凝雪？”李陌实在是觉得古人这种客套太难适应了。 “明府……李陌，关于那十间商铺，我从私库拨付两千贯，作股五成，你来出谋划策，指导经营，作股五成，这样可以吗？”王凝雪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有种生意人的直觉，要是能和眼前这家伙捆绑，赚钱就跟喝水一样简单。 “正和我意！”李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实在是穷怕了，还不趁着这段遍地黄金的时期多捞点，太对不起自己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了。 这也是他到处给姚、王、罗开绿灯的原因之一。 几人在品行上已经通过了考验，作为合作伙伴是不二人选。 “李陌，凝雪还有个请求，上次见你书画自称一派，尤其是那书法，风格相当独特，今日可否再为凝雪作诗一首。” 王凝雪对李陌的书法喜欢的不要不要的。 “小事一桩。” 李陌一边回应，铺开纸就要即兴“抄”诗一首。 原本他是想再来一首带雪的诗词，转念又担心王凝雪多想，于是便换了想法，在纸上唰唰的写了一首关于太平的诗。 今朝立春好天气，况是太平朝野时。 走向南邻觅酒伴，还从西墅买花枝。 陶令久辞彭泽县，每出游时醉不知。 宜春帖子题赠尔，日日春游日日宜。 王凝雪看了甚是喜欢。 这首诗在她眼里非常的应景。 前两句借立春表达了今年太平要大干一番，第二句则是用洒脱的态度在诉说李陌之前的叫化生活，第三句借陶公抒发自己洒脱的心境，最后一句又特指是赠给自己的。 “多谢李陌弟弟赠诗，敢问这书法可有出处？” “这书法叫‘瘦金体’，是我偶有灵感，从几种字体中改进得来的。” 借着诗词书法，两人正在交谈甚欢，突然长着木头脸的刘仁轨又破门而入，空气瞬间开始凝固。 第八章 安置灾民 为什么每次舞文弄墨的时候刘仁轨都能及时出现泼冷水。 要是大唐有电灯，这家伙绝对如星辰般闪耀。 “咳！”刘仁轨先是干咳了一声化解气氛，“打扰二位雅兴了。” 这次他没有再乱喷，显然他也知道，眼前这位女财神可不能得罪。 “凝雪姑娘，上次是刘某人不分是非，突兀了，多有得罪。”刘仁轨对着王凝雪拱手作揖致歉。 “少府客气了，凝雪早就不记得了。” 俩人一来一往算是化解了上次的不愉快了。 “陌，这几日周围各府全都听闻了太平在开仓赈灾，而且一日三餐。大批的难民已经涌入太平。”刘仁轨简直是工作狂，一见面就汇报工作。 “人数可有统计？” “目前人数已经过万，且还在增加，如此下去新到的粮食，撑不过开春啊！” “糟了，灾民安置在何处？” 李陌大感不妙，刘仁轨担心的是粮食问题，而有着后世几千年经验的李陌首先担心的是防疫。 这么多难民，万一出现疫情，那就成了太平的灾难了。 就算没有疫情，虱子跳蚤的也不是小事儿啊，李陌有洁癖，他之前要饭时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自己竟然长了虱子。 “灾民安置在城外的开阔处，尚未搭建棚户，目前都在露天靠柴火取暖，还好近日不太寒冷。”刘仁轨事无巨细的回复。 “快带我去。”李陌已经等不急了，拖着刘仁轨就朝外走去。 王凝雪紧随其后，当然，她没忘拿上属于自己的书法作品。 此时天色已晚，没有夜间照明的太平显得幽暗而冷清。 李陌的县衙早已没了马车这种奢侈品。 还好王凝雪有。 她的马车宽敞豪横，而且还有种她独有的幽香。 三人乘坐马车，飞奔至灾民安置的场所。 在城外开阔的空地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是一堆堆篝火，篝火旁都围坐了十个八个的流民。 借着火光，李陌观察到这些流民比太平的乡民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大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那种因为长期无助而麻木的眼神，让李陌有种说不出的悲悯之心。 他逐个查看了十几个人群，虽然全都是穷困潦倒、饥寒交迫，好在没有垂危之人。 “各位父老乡亲，我乃是太平的明府李陌。” “乡亲们都受苦了，我李陌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五日内一定妥善安置在场的每一个人。” “还请大家再坚持一下，用不了几日，我一定让每个人都吃得饱、穿得暖、有地方安身。” 李陌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给大家喊话，安抚流民的情绪。 吃得饱、穿得暖、有地方住，这是多么低的条件。 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听了都无比的激动，就是李陌嘴里说得这么朴实的条件，正是所有人日夜期盼的。 安抚完流民的情绪，李陌又询问了一些灾民的情况，然后便和刘仁轨、王凝雪乘车返回了。 王凝雪自始至终都在旁看着，内心也是无比的忧心。 像她这种衣食无忧的女富婆，要不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大唐的百姓竟活得如此凄苦。 她也在为李陌担心，这家伙虱子多了不咬，前脚刚解决完本县乡民的口粮，现在又招来这么多流民。 “正则兄长，这几日还请以安抚流民为重。” “明日起，组织青壮劳伐木，分两批修建临时住所。优先安置老弱妇孺。” “旬内，不要让流民进入县城，只能在指定区域活动，以免引发瘟疫。” “流民的居所附近要安置足够的公厕，禁止随地便溺、吐痰。” “陌，何为公厕？”刘仁轨插嘴问。 “就是公共茅厕，必须在茅厕内方便，避免诱发疾病。” 李陌给刘仁轨解释完，转头又向王凝雪寻求援助。 “凝雪，有劳明日从州府请几名郎中，逐一给流民诊疗身体情况。” “这几日还请将所有的布匹运至太平县，开春前，我要让每名太平的乡民都有一件新衣。” “还有，粮食也尽管运来，五日内，我会解决后续的钱财问题。” “郎中、粮食都没问题，所有的布匹都运至太平，我担心家族会颇有意见。”王凝雪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每件衣服的后背都绣上‘通达商号，爱心捐赠’八个字。你的家族保证会支持。”李陌运用起后世冠名权的做法。 “成交。”王凝雪狡黠的冲李陌笑了一下。 “那价格要按市价的七成。”李陌发现被王凝雪这个生意精忽悠了，马上就开始坐地还价。 “不行，七成就亏本了，至少八成。” “好吧，如你所愿。”李陌的内心都在滴血，全县人手一件，还是爱心捐赠，这对通达商号得是怎样的宣传力。 早知道应该把这个冠名权放在几日后的新城拍卖会上就好了。 对，新城拍卖会，李陌马上用来收割周边富商的工具。 二人的交流，刘仁轨自始至终都在旁边冷眼观瞧，他自视清高，对李陌这种和商贾讨价还价做生意的行为，打心底是排斥的。 但眼下为了太平乡民，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假装没看到。 要是换做平时，就李陌这种自甘堕落的行为，他早就又开喷了。 “正则兄长，咱们太平的县尉和主簿为什么一直未曾见到？”李陌看出刘仁轨的不悦，只好又问起了公事。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劳工的事情因为大批流民的流入可以解决，但急缺的还是中流砥柱般的管理人才。 “县尉本是崔氏门生，数月前通过活动，调任到了别处。” “主簿是小吏，没有品级，上一任是由老县令自行任命的，老县令西去后自行逃荒离开了太平。” 刘仁轨详细的给李陌做了解释。 “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无人可用？”李陌又是一阵脑仁疼，看来什么时候人才都是最贵最缺的稀有动物。 “可以这么说，眼下读书识字的人，基本全都流出到一些富足的州府了，这几日都是德才叔，张刘两位老汉，分别在协助安排各项事务。” 刘仁轨也是一阵叹息。 “李陌，少府，两位若不嫌弃，我有一人举荐。”王凝雪想到了一个人。 “我府上有一门客，叫做马周，祖籍茌平，曾担任过助教，因其行为放荡不羁，又总是饮酒误事，还不肯接受上官批评，于是便辞任到处游学。” “后来他和家父巧遇，家父观其品行，欣赏其文采，就供奉在府中做一门客，眼下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空闲之身。” 王凝雪详细给李陌，刘仁轨做了介绍，其实对于马周这个人她自己很是头疼，每日都喝的酩酊大醉不说，还总是挑肥拣瘦，也不服管教。 但李陌听了却是满满的惊喜。 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缺什么来什么啊。 马周现在或许名不见经传，但在历史上，那可是宰相之才啊。 “还请凝雪费心举荐，要是这位马兄能来那就太好了。”李陌强压着内心的欢喜，故作镇静，“我可以先让他做太平的主簿，若有机会，定当举荐其升迁。” “人明日就可以送来，只是马周终日饮酒、行为放荡，李陌你可能忍受？”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品行端正即可，所谓瑕不掩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刘仁轨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眼下没有人给自己帮忙，实在是太操劳了。 几人聊完了马周的事情，马车也到达了县衙门口。 “凝雪，你之前几日都是晋州太平来回奔波吗？”李陌想起了前几日自己昏迷，王凝雪没少费心照顾自己，心里一阵温暖。 “家父之前在太平也购置了套宅院，之前都是在太平夜宿的，你不要担心。” 王凝雪说完，便送李陌、刘仁轨下车，自己则乘坐马车扬长而去。 果然还是富婆豪横啊，动不动就是搞个宅院。 李陌一边感叹，和刘仁轨进了后宅。 安排完流民之事，两人也各自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李陌还在睡梦中，就被老管家德才叫了起来。 绛州刺史薛世良来了。 他没有进县衙，而是在马车里等着李陌。 李陌刚匆匆穿好衣服出来，便被叫上了马车，赶往灾民的安置地。 “陌贤侄，你这次闯大祸了，聚集这么多灾民，你可怎么赈灾。”薛世良一脸的担忧。 李陌这个侄子是他的世交李道同留下的唯一骨血，这要是出什么事，他可怎么和故友交代。 况且李陌做太平县令是他举荐的，李陌出事，他也会受到一定的牵连。 “薛叔父莫担忧，灾民已经有了妥善安置的办法，不出三日便可解决。”李陌若无其事的回答。 “那可是一万多灾民啊，再加你太平现有的五千人。一天光粮食就得消耗一百五十石，州府都拿不出这么多粮食。”薛世良认为李陌还是太年轻，想问题太简单了。 “叔父放心，前些时日，陌已经筹得粟米五千多石，可以支撑一个月，而且更多粮食还在分批运至太平。” “什么？五千石？”薛世良满脸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才短短数日，李陌居然解决了太平的粮食危机。 “是的，还有银钱一万两千贯。”李陌如实给薛世良汇报到。 薛世良听了无比震惊。 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大侄子成暴发户了。 见薛世良全是疑惑，李陌只好把自己最近的一些计划，详细交代了一番。 直听得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刺史目瞪口呆。 “贤侄真是长大了，此子大才啊！”他不禁暗暗的赞扬。 “叔父，陌有一事相求，太平以工代赈的事情，还请叔父留中缓发，暂时不要上奏，要是朝堂知道了，难免会生出很多非议，对太平，对乡民都未必是好事。”李陌恳求到。 不知不觉，李陌搞的事情已经太大了，眼下这工程几乎可以说是把太平全拆了重建一遍了。 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期，要是让那群老古董知道了肯定坏菜。 “有叔父在，贤侄尽管放手一搏。”薛世良已经被李陌所说服。 “叔父，太平新城的商铺，贤侄给您老人家留了十间，新开垦的良田，也有您五百亩。”临下车时，李陌赶紧表示。 毕竟有薛世良的首肯，所有的事情才会顺理成章。 薛世良看了李陌一眼，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只是微微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ps：再次感谢威仪轩书友送上的推荐票，备受鼓励。 第九章 太平工地 说话间，两人踏入了灾民的安置场所。 刘仁轨一大早就带着人按李陌的部署开始劳作了。 此时的灾民安置场所可谓热火朝天，完全没有了昨日的消沉。 场所的中央支起了十口大陶锅，陶锅里冒着层层热气，一股浓郁的粥香弥散在空气里。 几群老弱妇孺分别围在几堆篝火前有说有笑。 远处，一群青壮劳力有的在打木桩，有的则是在运木头。 薛世良看的甚是欣慰。 “陌贤侄真是大才，道同兄泉下有知可以心安矣！” “都是正则兄长在张罗，我就是动动嘴皮子。”李陌谦虚的回应。 “正则贤侄为人刚正，行事严谨，可担大用。”薛世良对刘仁轨也做了简单评价。 说着话，两人穿过安置场所，来到万亩良田的工地。 此时，这里也忙的热火朝天。 一群人在清理杂草，有人则是在丈量土地。 令人意外的是，罗胖子的粪车队，已经在一车车的运送肥料了。 所以这里的气味比刚才略逊一筹。 “不是还有新式工坊吗？可有在准备开工。”薛世良询问。 “工坊在汾河沿岸，距此约十里，需乘马车前往。”李陌解释。 “那就一同前往吧。”薛世良催促了一下，和李陌乘马车前往下一站。 “陌贤侄，叔父有一事不明，为何要将工坊全都建在汾河沿岸？” “小侄翻阅书籍，偶然得到一种靠水流的力量来带动机具运转的方法，有了这种方法，可以数倍节约劳力。” “另外的原因就是，工坊的原料要靠码头的运力，建在一起，可以节约大量运力。” “妙，这种奇思妙想实在是出人意料。”薛世良也开始和之前那三位一样，开始吃惊。 “叔父还有一问，为何农田不直接建在汾河沿岸，要距河流十里呢，这样挖渠的代价不是靡费颇多？” “这也有两个原因，其一，汾河沿岸的土地大都是盐碱地，不够肥沃。其二，新式工坊落成后，工坊周围需要建设住宅安置劳工，所以，这段地带是小侄给以后预留的黄金地段，未来其价值不菲。” 薛世良听了李陌的解释，觉得甚是有理。原本他今日来是想给李陌支招解决灾民安置问题的。 没想到反而被李陌给上了几课。 来到汾河岸边，码头和新式工坊的进度要比造田进度略快。 此时，姚、王、罗三家的工匠夹杂着太平的好多乡民已经在施工了。 张、刘两位老汉带着一群木匠、杂役正在露天的场地在打造基本的用具。 虽然还没有用上李陌的新式工具，但因为人手足，工地热火朝天。 近千人劳作的场面煞是壮观。 姚、罗两家的工地更是热闹，因为有姚仁礼和罗胖子在亲自指挥。 两人打老远就看到了薛世良和李陌，一溜小跑就窜了过来。 给薛世良拱手行礼后，俩人便带着薛世良进到工地参观。 姚仁礼的炼铁工坊，占地足足百亩，这还不算沿岸超大型的货场。 这样的工坊，比大唐现有的大了数倍不止。 “姚叔父，陌已经绘制了工坊的水推磨、粉碎机、筛选机、污水车间、竖炉、冲压车床等全部的图纸，还请尽快找人取来开始打造。” “另外，姚叔父最好分期建设，一期先用传统方法开始筛选铁粉，二期再增补各项设备。” 李陌说着自己的规划，他建设新城需要水泥，而水泥又需要矿渣做原料，所以他才催促姚仁礼赶快投产。 “老罗，你的砖瓦工坊更得抓紧，一季内一定要开始投产，要不会耽误新城建设的进度。” “还有，施工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伤及乡民，找一找篾匠，看看能否用藤条编制帽子，要做到进工地都要佩戴安全帽。” 李陌逐一给两人交代事务，俨然一副总指挥的样子。 薛世良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言，他只是在旁边暗自观察李陌的表现。 当然，他对李陌的表现非常满意，要是大唐可以点赞，他肯定给李陌点十个赞。 几人正交谈甚欢，突然旁边王家的工地上传来一阵吵闹，于是大家便循声走了过去。 码头工地上，一名工头正在指挥着几名监工驱赶着一个少年。 “王管事，你就让我继续在工地上劳作吧，我力气可大了。”少年被两人架着，仍不肯放弃，棱角分明的脸庞憋的通红。 “不是我们不想留你，你一顿饭顶别人五六人的饭量，谁受得了。”其中一名管事拒绝到。 “真的，我力气可大了，我以后少吃些就是了。”少年不肯死心。 “你还是去挖渠吧，哪里正适合你这样力气大的人。”管事还是不肯留他。 听到这里，李陌也大致明白了争执的起因，这是管事嫌弃少年吃的多干活少啊。 “这位兄弟，敢问你有何特长？”李陌上前阻拦。 “我天生神力，能文能武，管事可是有合适的活计推荐？”少年还以为李陌也是个管事，于是又开始推销自己。 “兄弟贵姓？” “小的薛礼，本地人。”少年自我介绍到。 薛礼，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李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薛仁贵？”李陌想了半天才对上号，敢情眼前这位又是一大唐名将啊。 真是捡到宝了，昨日刚听说了马周，今日就又巧遇薛仁贵，还有自己的兄长县丞刘仁轨，真是天助我也。 “管事认识小的？”薛仁贵一脸的疑惑。 “略有耳闻，这样，我倒是有一合适的差事，不知你可否愿意做？”李陌卖了个关子。 “什么差事？可否能按大工计酬。”薛仁贵迫切的追问。 这家伙是计较李陌发明的大小工制度呢。 “比大工更优越，本府暂缺一县尉，但你未立寸功，可暂代安保队长一职，若你表现优秀，三年后本府会向郡守举荐，让你正式出任县尉。” “县尉？”薛仁贵瞬间变的激动，那至少可是九品官员啊，“你当真能做主？” “当然，本府乃是太平知县李陌。” “多谢明府赏识，薛礼感激不尽，愿为明府效犬马之劳。”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薛仁贵怎能不抓住了。 “那你明日便去县衙，找县丞刘仁轨报道去吧。” 两日内连得两个人才，李陌又多了几分喜悦。 处理完完薛仁贵之事，他和薛世良也没再多做停留，乘坐马车返往县衙。 “贤侄，叔父有一远方表侄，一直想干一番事业，不知这工坊还有没有适合他做的？”回来途中，薛世良若有所指的问到。 很显然，这个老狐狸也想捷足先登，占个工坊。 “小侄正要和叔父说呢，刚才之所以催姚叔父尽快投产是因为新城的建设需要一种叫做水泥的材料，而水泥就需要由水泥工坊来生产。” “水泥为何物？” “一种粉末状材料，可以用来建造房舍、可以修桥铺路，还可以加固城墙，甚是牢固。” 两人一问一答，最后这个水泥工坊便落入了薛世良的囊中。 当然这也是李陌求之不得的事情，强利益捆绑胜过一起，靠爱心建功立业不是长久之计。 马车赶至县衙，薛世良并没多做停留，简单和李陌交代了几句，便打道回府了。 而李陌则是准备回后宅小憩，他现在这副小身板还没休养过来，稍一劳累就感到困乏。 “敢问兄弟可是明府之人，请问李陌李明府是否在家？” 李陌一脚刚迈进门槛，便被身后一个声音叫住。 转过身来，只见一名比刘仁轨略微年轻，身材和其相当的男人正在报以微笑。 这人身后拖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拖着两卷行礼，行李前则是足足放了五个酒坛子。 显然这人在路上已经喝了一些，此时已有些微醺。 “阁下可是马周马兄长，在下李陌。”李陌冲马周拱手示好。 “你就是李陌，比我想的要年轻太多了。”马周爽朗的笑着说到，完全没有那种与上司交流的拘谨，倒像是一对基友。 确认了身份，李陌连忙将这个有着惊世大才的浪子请进了县衙。 从前衙到后宅的不到百米的路，还是这几日一贯的老三样，李陌先是给马周讲解太平新城的规划，接着是讲解万亩造田的计划，最后讲解各种新式机具。 尽管马周已经从王凝雪那里得知了大概，但听李陌详细介绍完还是和之前的几人一样，面露震惊。 再有才华，也抵不过李陌有两千多年的积累啊。 “马周兄长，我想请你暂代主簿一职，帮助正则兄长分担一些公文、记账、招商之责，不知兄长意下如何？”李陌有点担心马周瞧不上一个主簿。 “正合我意，如果只是普通的搭理县务，确实非我所愿，但是李陌兄弟，你规划的工程太有吸引力了，这是造福万民的大计，我很想挑战一下。”马周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他对李陌所描绘的宏伟计划也是有着浓厚的兴趣，毕竟这在大唐可是独一份的政绩。 两人交流完分工职责，马周便自行回厢房安顿去了，李陌则是做起了卧龙先生。 第十章 常务会议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刘仁轨便汇同马周、薛仁贵来到了李陌的书房。 李陌穿越后，一直适应不了大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 习惯性赖床了两刻钟，他才姗姗到来。 太平县首次县委常务会议就这样开始了。 “以后太平的各项事务就仰仗几位了。” 李陌看了一眼三人，心情很美好，有这样三位大唐名臣协助，自己可以继续悠闲的做个技术宅男了。 简单做了寒暄，他便开始安排各自的分工职责。 李陌作为县令统筹各项县务，把控大局，指引方向。 刘仁轨作为县丞主抓太平的重点工程，挖渠造田、新式工坊、太平新城等几个项目由他推进。 马周暂代主簿一职，文书、账目、吸纳贤士、招商引资由他负责。 薛仁贵则是重点负责全县的治安，李陌安排他尽快打造一支二百人的安保队伍，安保队成员年龄在十四至十八岁，身体素质要过硬。 部署完事务，李陌又特意补充，让每个人尽快招三到五名副手，协助自己开展工作。 大唐民间的人才还是太匮乏了。 读书识字的文人全都笼络在五姓七望手里，普通的老百姓大都目不识丁。 能捡到马周这样的漏网之鱼，绝对是侥幸中的侥幸。 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书籍和纸张太昂贵了。 唐初的书籍主要靠手抄，一卷书单单是抄书的价格就要一贯钱，合三石粮，这还不算买纸的钱。 这个年代的纸张也非常稀缺昂贵，抛开抄书，只说一卷书的用纸也得三四百钱。 这样的价格老百姓怎么负担得起。 看来造纸工坊也得尽快开工建设了，李陌心里暗暗的焦急。 “李陌，这是我昨晚制定的太平招贤计划，还请把关商议。”马周一扫往日的颓废，连夜书写了一份招贤纪要。 他这种大才欠缺的只是施展抱负的机会，马周自己笃定，眼下的太平就是最好的平台。 马周的计划里先是详细列举了太平现在急需的工种：匠人、书生、管事、郎中、力工。 接着对这些工种做了简单的说明，还制定了详细的劳作时间、薪酬体系。 比后世专业的招聘启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陌浏览了几遍暗自钦佩，他昨日只是流水账般给马周做了一些笼统的介绍，没想到这家伙马上就发现了其中的要害。 每个项目、工程的开展都缺不了各行各业的人才。 尤其是匠人，木匠、铁匠、泥瓦匠全都很紧缺，多亏了前几日由王凝雪带过来二十名木匠，要不李陌这会儿都该急哭了。 “马兄长大才，就按你写的来抓紧办吧，写个招贤榜文，抄上几百份，在周边州府都张贴一下，也许会有人慕名而来。” “招贤榜文？”马周疑惑的问。 “招木匠，日三十钱，月结；管三餐，管住宿，有意者联系太平县衙张成（张老汉的姓名），类似这样的。”李陌照着后世招聘广告的行文给马周举例。 “懂了，这种榜文，言简意赅，效果甚佳。”马周肯定到。 “马兄长，还有一事要麻烦你，帮我把‘赏宝邀请函’抄写伍佰份，派人送至周边各地富商手中。”李陌把之前写的赏宝邀请函略微改进了一版，丢给了马周。 “伍佰份？”在场的几人都吃了一惊，李陌这是又要搞大动作啊。 “对，三日后，举办招商大会。” “何为招商大会？”这几日刘仁轨听李陌提了几次这个名词，但还没来得及细问。 “就是把富商都召集起来，拿出太平新城的部分商铺、五百亩田地、几个新式工坊用来拍卖，价高者得。”李陌简单做了解释。 “太平新城不是还没开建吗？”马周不懂李陌的套路。 现在的大唐还没有后世那种卖楼花的理念，在他们的眼里做生意就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是有沙盘模型嘛，每个待售商铺标注详细的结构、尺寸、交付时间即可拿来售卖。可以分两次付款，拍下后付七成，交付后再付剩下三成。” “这样售卖确实可行？商贾可都是精明人士。”刘仁轨的思想一贯比较保守，他对李陌的想法很是怀疑。 “兄长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这几日，李陌早就安排罗胖子在大肆宣扬万亩良田和太平新城的事儿了。 不出意料的话，这些嗅觉比狗还灵敏的富商们早就盯上了李陌手里的肥肉。 而李陌也在用手里的肥肉当饵，引诱这些商贾，然后再狠狠收割一番。 他甚至还让罗胖子安排了一些托儿，用于在拍卖会上哄抬价格。 谁让数日前这些富商都不买李陌的帐了，现在想入局就得付出代价。 “明府，小的有一事不明，还请明府解惑。”讨论完拍卖会的事情，薛仁贵借机提问。 此时的薛仁贵不过十四岁，又刚认识李陌，再加上其初出茅庐，显得比较羞涩，完全还没有形成后世所描绘的那种叱咤风云的气场。 “叫我李陌或者兄长即可，自今日起，在场的各位便是兄弟，不论官职。”李陌大方的说道，“薛兄弟有何疑惑？” “现在太平加上流民也不过三千户，一万五千人。用得了两百人做安保吗？”薛仁贵担心二百人的规模太大了。 “薛兄弟，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几日前，太平不过乡民五千人，自从管食宿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几日间，流民就涌过来过万人，那再有几日呢？” “这些灾民要安置、要管理、还要筛查是否清白，还有安置区的防疫、秩序也得维持，两百人多吗？” “这只是眼前的治安，更重要的是，太平的安保队，要做到：‘闲时维和，战时为兵’。” “要按照精兵强将的标准选拔人才，然后再长期训练。” “太平距突厥不过八百里，一旦突厥来犯，太平就是边关最直接的后盾。” “太平安保队是个对太平，乃至对大唐都非常重要的队伍，我把这个重担交给你，你可敢担负？” 论鼓舞士气，十个刘仁轨再加两个马周都抵不过一个李陌。 薛仁贵听的热血沸腾了都。 就连刘仁轨和马周对李陌也都换了一种神情，原以为李陌只是搞建设是把好手，没想到战略眼光也这么有前瞻性。 “薛礼定不负兄长所托。”薛仁贵站起身来，攥紧拳头，斗志满满的说到。 李陌看鸡血打的差不多了，于是也站起身，扶着薛仁贵的肩膀郑重其事的鼓励道：“兄长没有看错你，薛兄弟，放手干吧。” 这种气氛连旁边的刘仁轨和马周听了都备受鼓舞。 瞬间几人对太平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既然各位都发言了，愚兄也说两件事情和诸位商议。”刘仁轨用一贯的沉稳而刚正的语气说道：“这几日又有近万流民涌入太平，粮仓之余粮还可以维持两旬左右。” “这么多流民迁徙，会不会惊动朝堂？要不要先上书报备？”刘仁轨继续补充到，他担心上面知道了会横生是非。 “刘兄大可不必担忧，眼下这些流民都是负担，没人愿意接手，所以周边的州府肯定不会多事，他们巴不得太平把所有的流民都接手才好呢。”马周对这件事看得很透彻，“只要薛郡守不反对即可，毕竟这些流民进入太平就是进入了绛州府的管辖范围。” “薛叔父那儿我已打过招呼，他不会上奏的。粮食也不用担心，王家的船队还会继续运粮过来，别说是两万五，就是五万人又有何妨，眼下太平的建设还是缺人。”李陌一番豪言壮语又再次将几人惊到了。 如今的光景，敢招揽近五万流民，这得是怎样的魄力，又得有怎样的手段。 “第二件事，因为解决了食粮大计，最近李陌贤弟在民间呼声极高，眼下几乎男女老少齐上工地声援你，昨日有几名老者不堪劳累病倒了。”刘仁轨又讲了第二件事情。 “什么？怎么能这样！”李陌一下子变得有些激动。 “自即日起，太平乡民也包括流民，凡年满六旬的老者以及未满十岁的孩童，皆不可上工。我李陌不缺老弱一口吃食。” “还有，有一岁以内哺乳期的妇女，也不可上工。” “这……太平乡民和流民本就是老弱妇孺居多，这样做会减少两成以上的劳力。”刘仁轨虽有不忍，但又担心工期。 “唐人讲求‘百善孝为先’，孟子也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们要把这些老弱妇孺当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才行。”李陌受眼前两位书生的熏陶，也开始咬文嚼字了，“别说是两成，再多耗损两成又能如何。” “好一个‘百善孝为先’，马周对李陌兄弟的大义深表敬佩。”马周表达了支持，他虽放荡不羁，但也是慈悲之心。 “从今日起，尊老爱幼，要写进太平的县训！”李陌义正言辞到。 “没想到贤弟竟是如此胸怀大义之人，刘某深感惭愧。”刘仁轨拱手说到。 交流完工地之事，太平县的首次常务会议就宣告结束，大家都分开各自忙碌起来。 第十一章 机具进展 送走了刘仁轨等人，李陌趁机在书房中走动了一番，舒活筋骨。 尽管来到大唐已有些时日，又融合了前身一些习惯，但李陌还是有着诸多的不适应。 例如久坐就是个问题。 以前的李陌长期蜷缩在三尺隔断前蹲班，一坐就是一天，但是椅子舒服啊。 贞观初期可没有八爪椅子，确切的说是连椅子都没有。 这个时期，胡床也只是在贵族圈刚刚兴起，大部分人还都是习惯席地而坐。 李陌顶多也就能坚持两刻钟，就得起身活动一番。 刚刚的会议持续了一个时辰，李陌的双腿都已经快麻木的失去知觉了。 “得找张老汉打制一套桌椅才成，否则坚持不了几天就得因工致残了。”李陌一边想着，顺手在纸上画了一组明式的长桌和圈椅。 沙发暂时先别想了，弹簧、棉花这些物件，以眼下太平的基础条件，根本就搞不出来。 圈椅则不同，只需要榆木就够了，若是采用榫卯结构，连铁钉都省了。 而且它一样有靠背扶手，造型古朴典雅，线条简洁流畅，最主要的是坐着舒服啊。 得交给张成赶紧给打制，一刻都等不了了。 李陌匆匆拿了图纸出门就要去找张成。 赶巧不巧的，他一走出县衙，就看到张老汉推着车，新搞出来的独轮车，找李陌报喜来了。 “少爷，大喜，独轮车造出来了。”看到李陌，张老汉一溜小跑就颠儿了过来，完全不像是伤残的老兵。 “嗯，不错。”李陌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又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辛苦大家了。” 在张老汉眼里，独轮车就是大唐最顶尖的发明，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逊于公输班了。 但是这在李陌的眼里就是个鸡肋，一辆小车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少爷是有心事么？”见李陌反应过于平淡，张老汉不由的想多了。 “没有，没有。”李陌也察觉自己不够配合，应该跟着雀跃才对，“怎么样，独轮车可否轻便？” “少爷，这独轮车实在是太轻便了，有了它，再也不需要用筐背土了，一个人能顶以前四五人的工作量。”张老汉难掩兴奋。 “那就好，先打造五百辆送往工地吧。”李陌吩咐道，“其它机具可有障碍？” “回少爷，一切顺利，曲辕犁就差刘老汉打造铁质犁头了，缩小版的龙骨水车模型已经制作完了，测试效果很好，正在赶制第一架。水碓还在摸索中。”张老汉一一做了汇报。 “做的很好，本府已经安排人在附近各州府寻找木匠了，过一段人手就充足了，这段时间就辛苦大家了。” “一点儿都不辛苦，现在木器工坊的匠人们全都很开心，劳作能顶大工不说，还管三餐，昨日中午还吃到了荤腥。” “……”李陌还没发言，张老汉又唠叨不停：“这些都不是重要的，这几日赶制少爷设计的新式机具，大家都觉得之前十几年的木匠算是白做了，天下居然有如此精妙的木器。” “张叔，你可识字？”李陌没接他话题，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识字，那不是王公贵族、五姓七望才能有的权利吗，咱们百姓哪儿有那福气。”张老汉随口答到。 “张叔，以后咱们的木器坊规模会很大很大，至少得有几百人的规模。而且工坊还会有更多新的发明，要是打理这么大的工坊，还是需要有点文化的。”李陌语重心长的说到。 “文化？文化为何物？”张老汉没理解到重点。 “简单的说就是能写会算，有统筹管理之才。”李陌没法给他详细的灌输概念，只能通俗的解释到。 “老汉今年都四十有八了，别说是没有那条件识字，即便是有，这老眼昏花的，又怎能学会。”张老汉面露怯意。 “活到老，学到老嘛。为了木匠工坊，张叔你就再拼一把吧。”李陌用人有一套自己的理论。 之前张、刘两位老汉，为了帮他都去衔草卖子了，这样的人不用那就是荤。 得想法提升下这些核心骨干的综合素质才好。 “可是怎么学啊，眼下的太平，一没先生，二没书籍的。”张老汉完全没什么注意。 “近期我会组织一次为期半年的夜校活动，凡本县中流砥柱之才，每日劳作结束，都要参加学习。”李陌边说就有了思路，自己先教一段，大不了再忽悠刘仁轨帮忙就是了。 马周就不用考虑了，这家伙之前就是做助教不称职，被赶出来的。 “夜校？”张老汉双眼之中冒出两个大大的问号。 “就是夜间学习的私塾。专门帮张叔你这样的心腹提升素质。”李陌回应。 我都成少爷心腹了，幸福来得就是这么突然。张老汉很是开心，也欣然接受了李陌的想法。 “这是一套家具的图纸，辛苦张叔插空帮本府打造一套吧。” 李陌见时机差不多了，顺手把圈椅长桌的图纸拿了出来。 张老汉接过图纸，眼前一亮。 少爷出手，必是精品。 单从这图纸看，椅子造型圆婉优美，体态丰满劲健，要是批量打造，肯定会颇受欢迎。 “少爷放心，这新式胡床和条案，打造不难，用不了两三日就能制作出来。”张老汉说完，简单给李陌道别，推着小车离开了。 他离开的时候满面春风，又从李陌那儿搞到一件新品，很是开心。 而李陌则是随便溜达了一圈，就继续回书房思考夜校的事儿了。 说干就干，向来就是李陌的作风。 夜校的学生就是这些所谓的心腹了，先生自己先客串一段，再物色合适人选。 可是面对这群文盲该教些什么呢？ 李陌开始回忆后世的启蒙教育，一年级之前貌似学的也就是语文和数学了。 语文以识字为主，“人口手、上中下、山石田土、木禾米竹”这些基础文字，再难些就加入几首五言诗，这些学完就是什么“三字经”、“弟子规”之类的。 对了，还有汉语拼音，这个也是启蒙必备。 数学也很简单，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乘法口诀基本就够一本书了。 就这么定了，想清楚了脉络，李陌又开始伏案疾书。ps：再次感谢威仪轩、宫骑步我是stan等书友送上的推荐票，你们的支持是我码字的动力，昇记拜谢。 第十二章 语文算术 所谓知易行难，事情总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做起来难吧，坚持更难。 一卷简单的语文入门想编的面面俱到，还得适合启蒙，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陌思索良久，决定还是沿用后世的风格，先讲基础识字，再讲诗词歌赋，接下来普及汉语拼音，最后是偏旁部首。 后世的那种白话课文肯定不能写的，可以用启蒙的文言文代替。 定了纲要方略，李陌开始唰唰的在纸上写起来。 这次他没再使用瘦金体，而是采用的宋体字，这是为以后做打算的。 宋体字横细竖粗，笔画工整，更适合印刷术。 “人口手，上中下。” “山石田土，木禾米竹。”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天地分上下，日月照今古。” 写完了基础文字，李陌又摘选了三首古诗。 《咏雪》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作为文抄公的一员，本来李陌还想加上《咏鹅》，转念一想，骆宾王没几年就会诞生，还是给这个后生留口饭吃吧。 抄完古诗，李陌又加了两段歌赋。 《二十四节气歌》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每月两节不变更，最多相差一两天。” “上半年来六廿一，下半年是八廿三。” 二十四节气歌相传在春秋时代就有了，相对启蒙算是超纲了，但是李陌考虑到，大唐还是以农为本的年代，节气歌对农民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于是便加了进来。 《对韵歌》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 “春对夏，秋对冬，古柏对苍松。才子对佳人，樵夫对渔翁。” 对韵歌篇幅较长，李陌只摘选了两段。 大唐没有后世的白话文，李陌没法完全照搬后世的语文课本，在歌赋之后，放了几篇文言文摘选。 《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 《百家姓》 “李赵钱孙，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 百家姓第一个字原本不是“赵”字，宋太祖为了凸显自己的姓氏强行“赵”字放在了首位。 李陌也照猫画虎，把李字放在首位，算是间接拍了下李二的龙屁。 文字部分搞定，李陌又耐心的花了近两个时辰，把汉语拼音以及偏旁部首编完。大唐第一本语文启蒙教材就此诞生。 李陌亲手将书页用线装订成册，还特意加了封皮，又仔细翻了两遍，还好没什么错别字。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前后不过花了几个时辰，三十多页的一本书，在大唐会带来怎样的一股热潮。 他只知道自己特别困，久饿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稍微晚睡就会觉得头晕脑胀。 此时还不能就寝，他想坚持把算术编完，这样就能尽快开展夜校的课程了。 还好有了前面编写语文教材的经验，数学写起来稍显容易。 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乘法口诀、几何入门。 耗时也就两个时辰，大唐的第一本算术启蒙教材也就此诞生。 写完书起身，李陌这才注意到门外天色已然大亮，他自己刚太专注都没注意到。 他刚打开书房的门准备回卧房休息会儿，张成便迎头撞了个满怀。 “少爷，对不住啊，没想到你起的这么早。”张老汉憨笑了两声，“还说先把家具摆好，给你个惊喜呢。” “这么快就做好了？”这次该换李陌惊讶了，不是才过去多半天嘛。 他看着张成后面七八个乡民搬着长桌和圈椅要往书房运。 “昨日几名工匠得了你的设计图，马上就开始打造了，直到午夜方才完工。”张老汉解释到，“现在工坊的匠人，对少爷的图纸全都爱不释手，视若珍宝。只要是你给的东西，大家都想迫不及待的尝试一番。” “辛苦你们了。” 李陌表示了感谢，然后坐在摆好的圈椅上感受了一番。 圈椅的用料非常实在，不像后世那么偷工减料，板子能多薄就多薄，能拼接的绝对不用整板，不李代桃僵已经算是非常良心了。 王凝雪家的老工匠也都不是盖的，手艺没得挑，除了没有后世的抛光处理，完全找不出一点毛病。 李陌坐在椅子上，或坐或靠换了几个姿势，非常的舒服。 又多了半分后世那种熟悉的感激，双腿终于可以不用再受罪了。 看到李陌开心雀跃的样子，张老汉也打心底的欣慰。 他早就想找机会感激一下这个为了全县乡民，可以上街乞讨的父母官了。 “张叔，能不能再帮我做一套黑板粉笔？”李陌想到自己要授课的话肯定不能让大家围着看他写字。得准备黑板粉笔才行。 “黑板粉笔又为何物？”张老汉疑问，他现在一点都不介意李陌多给他找点事，李陌交办的每件事都是天大的财路啊。 “就是大概做这么大一块木板，然后用不掉色的墨汁完全涂抹成黑色，晾干之后就是黑板了。” “粉笔就是用熟石膏做成这种圆柱状，大概这么长。” 李陌一边比划着，一边给张老汉讲解。 “少爷，可有图纸？”张老汉这是对李陌的图纸看上瘾了。 “这种简单的物件还要什么图纸，回去直接开干就是了。”李陌有点哭笑不得。 “也是，也是。”张老汉说完便在新圈椅上起身告辞。 这种新式胡床坐起来太舒服了，回去也要给自己打制一套。 打发走张成，李陌继续在桌前享受了一番，又翻开自己的两本教材翻看了两遍，再次起身准备回房间睡觉。 第十三章 首批读者 李陌刚要出房门，便再次被老刘、老马和薛仁贵堵在了房中。 真是扫兴，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 “李陌兄弟今日起的很早啊！”马周随口说了句。 几人仿佛看不到李陌满脸的疲倦，一进书房便被新式的桌椅所吸引。 就连刘仁轨这个老古板也忍不住在桌椅边上时而坐、时而立、时而仔细观瞧。 “这新式胡床坐起来太舒服了，可否给兄长也打制一套。”马周更是厚着脸皮索要，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可以，两贯拿来，三日内就送你一套。”李陌一脸的嫌弃，你们都看不出来本府此刻想睡觉吗。 “先挂账，从俸禄中扣除。”马周丝毫不在意这些黄白之物。 李陌说得本是气话，哪儿能真要他钱，只好无奈的说到：“过段时间吧，现在工坊都在赶制农耕的机具，人手不足。”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奇技淫巧，误人心志。”刘仁轨又开始“教化”李陌，他总担心李陌会不思进取。 这家伙真是口是心非，一边指责李陌，一边在圈椅上坐靠着，比谁都享受。 李陌刚想辩驳几句，被马周的惊呼声打断了。 “李陌，这是你所作之书吗？”马周一边说，好不客气的拿过《语文》就开始翻阅。 “‘飞入梅花都不见’，最后这句诗，真乃是神来之笔啊！” “静夜思这首简直字字珠玑，李陌兄弟真是才华盖世，马周自愧不如。” “这首悯农真是道尽了天下农人的艰辛！” “……” 马周一边阅读，时不时的赞叹一声。 读到后边，他更是忍不住开始朗诵出声。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起初刘仁轨并未在意，但是听到马周偶尔读出来的诗句，也不淡定了。 围在马周旁边也开始读了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观此文，用于教化启蒙，最为恰当了。简直和《孝经》、《诗经》异曲同工。”刘喷子也难得的对李陌赞扬了一句。 “兄长说得不错，几日后，陌准备举办夜校活动，组织太平骨干读书识字。”李陌说了自己的想法。 “夜校？”几人异口同声的问到。 “就是每日劳作结束，晚餐后，利用业余时间来读书识字，此书就是我准备的教材。” “这部首偏旁很容易理解，但这汉语拼音一节中，如此多特殊的字符做何解？”马周还在认真的翻看书本。 “这叫汉语拼音，之前我偶遇一胡人，他讲给我的。在他讲的基础上，我又做了改进。这拼音是用来辅助识字用的。” 李陌详细的给几人讲解了汉语拼音及其使用方法，直听的刘仁轨和马周时不时的发出阵阵惊叹。 “兄长，我能参加夜校吗？”薛仁贵忐忑的问，他之前只读了两年私塾，觉得自己还需要继续进修。 “当然了，薛兄弟，你是太平骨干中的骨干，你不能参加谁还有资格学。”李陌不假思索的同意到。 刘仁轨本想等马周读完了，自己也读一下。 谁知这货完全不知道礼让，读完一遍，翻开第一页又开始读起了第二遍。 他不好催促，瞟见了桌上还有一篇《算术》，于是便拿起来随手翻阅。 这一番不要紧，自认为博览群书的刘仁轨，居然八成都看不懂。 “兄弟，此乃何书，为何兄长完全看不懂？” “这叫算术，就是筹算之术。只不过我在筹算的基础之上，对数字和加减乘除做了一些改进罢了。” 李陌详细的给刘仁轨讲解了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乘法口诀的使用。 刘仁轨有筹算基础，自然不难理解，没一会儿便理解了算术的妙用。 “李陌，你这两本书，大道至简，自称一派，朗朗上口，用于教化太平乡民最为合适了。只是眼下纸张、抄书都非常昂贵，兄长担心，清贫的农户还是读不起书。” 刘仁轨肯定了李陌书的价值，但也担忧书籍成本的问题。 “咳！走一步说一步吧。” 李陌也没有好办法，眼下的大唐百废待兴，工业基础过于薄弱了。 他自己也没带系统，一下子也变不出造纸工坊和印刷术。 “李陌，这语文、算术可否借给我抄写一份。”马周一点都没拿自己当外人，比罗胖子脸皮还厚。 “借是可以借，不过马兄要负责多抄五份，我要发给夜校的学生。”李陌也没和他客气，“还有，得用我书里所用的贞观体抄写。” “贞观体？”马周这才注意到，语文书所用的字体也是自成一派。 李陌自然不能用宋体命名，贞观体最合适不过。 “贞观体，横平竖直，字体方正，这是为了以后雕版印刷方便，借鉴了佛经中流行的抄经体，改进所得。” “原来如此，成交。只不过纸张得由你提供。”马周贼兮兮的说到。 “兄长也想抄写一份，同样也用贞观体再额外抄写五份，送于太平骨干。”刘仁轨也忍不住表示。 这种书生间的交流，薛仁贵暂时还插不上话题，他只读了两年私塾，还没有后世那种文武双全的修为。 “对了，李陌，昨日邀请函已经发往周别各府，几乎所有被邀请之人都明确表示会来参加后日的赏宝大会。” 马周想起了太平的县务，简单给李陌做了同步。 “昨日晚间，太平的几个客栈破天荒的全被预定了出去，看来此次赏宝大会人气不低。”刘仁轨也讲了他获取的信息。 “知道了，有劳马周兄长明日在县衙的大院将场地准备一番。” 能容纳三百人参会的场地，当下的太平根本就照不出来，只好暂时露天举行了。 “还有一事，招贤榜也已经张贴至周边各府，估计这几日便会有各路贤能赶往太平。”马周又简单说了招贤的事情。 李陌自然也一一赞同。 “兄长，昨日小弟已在太平乡民和流民之中初选壮丁三百六十七人，待进一步筛选，不出两日可组织起二百人的安保队伍。”薛仁贵很用心，一日之间就定好了人选。 “薛兄弟，所有安保丁卒皆要核验身份，确保出身清白。”李陌提醒了一句，便将几人打发走了。 不知不觉又耽误了半个时辰。 真是太悲催了，好不容易有气力熬个通宵，居然还不能睡个回笼觉。 第十四章 常客凝雪 刘仁轨、马周、薛仁贵几人走后。 李陌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睡又睡不着，找点事做又没精神。 朦胧之间，王凝雪的倩影又出现在了李陌眼前。 女人观察事物还是比较细致，她一眼就看出了李陌眼圈发黑，双目无神，气色不佳。 “李陌，你可是又旧疾复发了？要不要请郎中来诊治一番。”王凝雪关心到。 “没事，只是昨夜熬了通宵，这会儿难以入眠。”李陌简单解释了一番。 “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身体，你大病初愈，不能如此劳累。” 王凝雪说着便要起身扶李陌回房休息。 “不碍事，现在也睡不着了，先在书房小坐一会儿也是一样。”李陌连忙回应。 见李陌身体无恙，王凝雪这才开始注意新式的桌椅。 她简单体验了一番，发现这种家具若当做生意经营，必定会受到士族豪门的欢迎。 于是便和李陌商定，在之前谈定的十间店铺中，拿出一间来做家具生意。 还是王凝雪看问题深刻，不像那两位书生般的流氓，张口索要，闭口取巧淫具的。 谈话间，王凝雪注意到了李陌桌上的几张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草纸，这是昨日写坏的几页，李陌又重新摘抄进书里了。 《咏雪》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都不见。” 王凝雪随手想帮李陌收拾下，谁知竟正好看到了这首诗。 “这是又写给我的吗？”王凝雪不禁俏脸一红。 在她看来，李陌这诗的意思分明是，自己相思无聊，一片片的数着雪花，一直数到百无聊赖，雪花竟全飞到花丛不见了。 这是在借着雪花抒发相思之情呢。 难怪你眼圈发黑，何止是犯了相思病了。 “李陌，少年戒在色，你是有大才大志之人，全太平都指着你呢，且不要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王凝雪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扭捏的劝到。 “什么？”李陌满是疑惑，看王凝雪这表情，难道是犯了花痴？ “你要是想见凝雪，差人招呼一声就是了，没必要这样的。”王凝雪依旧低着头自说自话，不敢看李陌。 “凝雪？”李陌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她手里紧攥的草纸，这才恍然所悟。敢情是这丫头思春又想多了。 听了李陌呼唤，王凝雪这才抬起头，同样注视着李陌。 “那个……这诗，是我新编的启蒙教材，用于教人读书识字用的。” “李陌你不用多说，凝雪明白。” “真的，你不信的话，书已经被马周拿去抄写了，我去拿来给你看。”看王凝雪那种‘我不管你说什么，你就是喜欢我’的神情，李陌还想解释。 “不要说这个了，凝雪都懂，我们聊正事吧。”王凝雪打断了李陌的解释。 “对啊，凝雪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昨日派出去探寻石炭和铁矿的人已经回来，分别在晋州以南二十里和三十里的地方发现一处石炭矿和铁矿。” “两座矿山距汾河水不过十几里，再经汾河运至新式码头也不过三十里。以目前通达船运的能力，每日可运送五船矿石至新式码头。” “不过考虑到矿山劳工的开采量，前期一日也就能装满一船的矿石。” “每船可运多少矿石?”李陌对王家的船只不甚了解。 “每船大概一千石，每日总量约十万斤。”王凝雪解释。 “好吧，刚开始能有这个产量也算勉强可以了。”李陌淡淡的说。 “也算可以？李陌你可知大唐现在一年的精铁产量是多少吗？”王凝雪像看白痴一样的对着李陌说到。 “有多少？”李陌还真没了解过这些，工科男的历史一般都是一知半解。 “去岁，全大唐共有铁矿四十二处，全年产精铁一百五十万斤。” “按照我刚才的测算，王家码头与矿山加上姚家的炼铁工坊，年产精铁可达九百万斤，是全大唐的六倍。” 王凝雪已经测算了两天，刚得到最终产量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算错了。又找来账房帮自己复核了几遍，发现数字是准确的。 得到这一数字的时候，不光是王凝雪，整个王家的核心成员全都呆了。 经过家族核心成员的测算，单说矿石加运输，每年就可给王家带来近十万贯的收益，是王家所有生意的三倍。 码头除了铁矿，其它的货物运输一点也不耽误，收益还不好预判，但靠经验来看，肯定不会低于一万贯。 也就是说王家付出了五千贯，一年可带来二十倍以上的收益。 不过，就算他们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新式码头的盈利能力比矿石更有甚之，当然，这是后话。 而这一切都是李陌带来的。 王家族长，王庆安，这几日一直在打听有关李陌的信息。在得知他还尚未婚配后，一直催王凝雪要多和李陌来往，其目的不言而喻。 王凝雪自然是不情愿的，她对李陌虽有好感，但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终身大事掺杂到生意中，沦为家族的利益工具。 这些都是这几天发生在王家之事，算是题外话，暂不多说。 李陌并没有因为这个数字表现出什么吃惊的样子，这点儿产量，连后世一个黑作坊都赶不上。 太平的发展需要钢铁的地方太多了。 工坊的机床、车床、冲压等设备全都离不了钢铁，各种器具的转轴需要大量的轴承，生活中的锅碗瓢盆，各种农具也得需要钢铁。 需要铁的地方太多了，就这点儿产量，根本经不住李陌折腾。 “抓紧时间在矿山附近修建临时码头吧，争取三年内，这个产量可以提高五倍。”李陌平静的回应。 “什么？五倍？李陌，一个小小的太平，需要这么多精铁吗？”王凝雪表达了自己的担忧。那可是五千万斤一年啊。 “凝雪，接下来的太平，方方面面都需要用到精铁，我现在没法给你解释清楚，用不了多久，你就有答案了。”李陌自信的向王凝雪说到。 “凝雪相信你。”王凝雪紧盯着李陌瞧了几息，坚定的回答。 一时间气氛略显暧昧。 好在李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王凝雪借口有事，便自行离开，李陌终于可以安生的补个回笼觉了。 第十五章 太平变化 李陌这一觉一直从午时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就连老管家叫自己吃晚饭都没醒。 德才还担心李陌是又旧疾复发了，中间进来查看过好几次，发现李陌只是困了，睡的很死，这才放下心来。 早晨醒来，依旧是赖床，依旧是晚起了近半个时辰，到书房后依旧是听刘仁轨、马周说个喋喋不休。 赖床、晨会、搞发明已然成了李陌固定的生活规律。 在这个没有电和电器的世界，对于李陌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消磨时间的方式。 还好，今天收获了老刘和老马抄录的十套书籍，夜校这几日便可开起来了。 明日就要召开招商大会。 这对于李陌来说是他来到大唐后的第二场大考。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太平的未来就靠这次大会来做铺垫了。 一大早刘仁轨、马周就在指挥着一群人在后院忙碌的布置。 李陌观察了一圈，发现自己横竖都插不上手，看着大家干活，自己在那儿戳着觉得别扭，于是便走出县衙，沿街随意溜达起来。 距上次李陌筹到食粮已经过去几日。 太平老城的街上终于恢复了一些人气。 街头巷尾，几口大陶锅冒着腾腾的热气，不间断的为乡民免费提供粥食。 不愿吃粥的，旁边有仓库司的小吏在为大家发放粟米，只要简单的登记画押就能领到每人一日一斤的口粮。 来来往往的乡民，不再是那种绝望中流露这麻木的神情，开始洋溢出希望与生机。 大家看到李陌的出现，一个个过来拱手请安，热情的打着招呼，全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与感激。 和往日更为不同的是，今日的街上多了不少衣着光鲜的富商，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交流着什么。 太平的几个客栈全都已经客满，老板喜悦的神情尤为甚之，一个个指挥着伙计忙碌的招待宾客。 为数不多的几家酒楼也开始营业，酒楼前挑着担子送货的力工排起了长队。 街上还散落着一些茶水摊、醪糟摊，也都有不少人在光顾。 “嗯？太平还有妓馆？” 这种在历史上到处可见，在后世却半遮半掩的生意，李陌来到大唐后还是初次遇到，不由得驻足停留。 妓馆居然也客满了，往日这个时辰根本就不是妓馆的忙时，但今天却比较特殊，可能是不少富商聚集的原因吧。 老鸨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招呼着客人。 见到李陌驻足，连忙笑脸相迎：“明府，什么风把你给招来了，你可是咱太平最尊贵的客人，可是瞧上哪个姑娘了？” 在她的眼里，开门都是客，曲意逢迎是基本功。 “随便转转，大婶儿贵姓？”李陌随口回应，扭捏可不是他的本性。 “明府可是贵人多忘事，连你花姐都不记得了。”老鸨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儿风姿卖弄到，顺便说了自己的名字。 “花姐生意兴隆啊，明日记得捧场本府的赏宝大会啊！”李陌反客为主，也为自己招揽生意。 “瞧明府说的，赏宝大会去的都是达官显贵，花姐一个做青楼生意的，哪儿有那颜面参加。” “本府说能参加就能，明日记得来啊。”李陌回应。 “那就承蒙明府抬爱了。”花姐脸上乐开了花，能被明府邀请对她来说是一种了不起的荣耀。 “对了，现在巷间传言，明府诗画双绝，尤其是绘画更是神乎其技，可否为姑娘们都画上一幅？”花姐媚笑着请求到，让人不忍拒绝。 “画倒是可以做，不过本府有两个要求。” “明府请讲，润笔之资不是问题。” “和花姐怎么能提那种腌臜之物呢，本府的要求一是要把姑娘们都带下来让本府观瞧，为谁作画本府决定。” “但凭明府决定。”对于花姐来说为谁作画无所谓，只要留了墨宝，对她的妓馆都是最好的宣传。 “别急着答应，本府还有一个条件，明日午时至酉时，你要出十名姑娘，替本府招待宾客。”招商大会当然得有售楼小姐啊，要不怎么把楼花卖个好价钱。 “这个……行，就依明府了。”花姐虽然颇为为难，可一想到李陌作品的价值，还是同意了。 “那就把姑娘们都叫出来吧，让本府逐一观瞧。”李陌也没客气，在大堂上跪坐下来。 听说李陌要为妓馆作画，龟公麻溜的准备了矮桌和笔墨纸砚，还懂事的准备了酒水干果。 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打听的李陌的癖好，甚至桌上还摆了一根羽毛。 而花姐则是带人通知妓馆的姑娘们。 姑娘们听说明府要挑选姑娘作画，瞬间整个妓馆就炸开了锅。 李陌现在诗画双绝可是声名在外，达官显贵趋之若鹜，要是有幸能被他看中，那缠头还不得翻着翻儿的涨。 前后花了两刻钟，姑娘们才在大堂里站定，连接客的都撂下宾客，过来碰碰运气。 李陌也没想到，看起来不大的妓馆，竟然有二十多名姑娘。 这些姑娘，小的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大的则二十出头，姿色大都算是中等，可能是太平太穷了，没什么出众的。 “有谁是被逼良为娼，强买强卖的上前一步。”李陌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若有冤屈的本府可为你们做主。” 姑娘们一听李陌的开场白，都有点左右为难，这该如何回应。 “瞧明府说的，咱楼里的姑娘来路可都是清白的，你也知道如今的光景不好，卖到青楼，多少能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说白了都是苦命之人啊。”花姐赶紧上前解释。 事实也确实如此，卖到青楼总比饿死街头的好。 “那就好，以后在太平，只要你正经的做生意，不做逼良为娼的苟且之事，本府可保你太平，但是草菅人命，本府一定会严查不怠。”李陌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底线。 “谨遵明府号令。”李陌说这个，花姐也不敢不听啊。 “擅歌舞伎者上前一步。”李陌继续说到。 十几个姑娘跨上前来。 “懂诗词歌赋者，再上前一步。” 这次只有三名姑娘走前了一步。 太平果然贫困落后啊，上得了台面的姑娘都没几个。 都说美色是随着财富流动的，哪里财富多，哪里美色就会聚集，看来这话有那么几分道理。 李陌将前三个姑娘留了下来，又在后面靠眼缘挑选了七个，剩下的都让花姐打发了。 没被选上的，一个个全都失望而归。 第十六章 初遇令宾 李陌又观瞧了几遍眼前的十名姑娘，这就是未来太平新城的销售骨干了。 骨干说骨干，但真要为谁作画，李陌确实没挑出动心的出来。 “花姐，明日辰时三刻，带姑娘们到县衙接受本府培训。”李陌吩咐到。 “培训？”花姐一脸疑惑，明府你不会是借着培训的名头要做些什么吧。 “就是由本府讲解一番赏宝大会的注意事项和说辞。”见花姐想歪了，李陌一脑门冷汗，这个鬼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 “诸位姑娘，明日本府会给大家布置任务，若完成好的前三名，奖励亲手画作一幅，其她人也不用灰心，会有银钱作为酬谢。” “但凭明府调遣。”众位姑娘异口同声，一下子多出来两个名额，每个人都满怀期待。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府还有话要和你们花姐说。”李陌吩咐完，姑娘们便各自回房去了。 “花姐啊，你这生意不行啊，连个头牌都没有，本府都提不起作画的兴致。”李陌挑剔的说到。 “明府这是哪里话，眼下这光景，能正常维持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儿来的头牌。”花姐面露难色，没想到李陌会如此挑剔。 传言他和晋州府第一美人王凝雪关系匪浅，估计一般的女子真入不了他的眼，想到这里，花姐有了注意。 “要说头牌也不是没有，只是我这位闺女，向来眼高于顶，每逢旬末才会接待宾客一次，每次宾客只能由她挑选，而且只谈风月，不可共眠。”花姐讲着头牌的规矩。 什么样的人居然在太平这穷乡僻壤的小县城，能在青楼里做到如此超然的程度，李陌内心暗暗惊讶。 “那能否请来让本府一叙？” “明府见谅，令宾小姐向来便如此淡薄，纵使各州郡守大人亦或是长安来的达官显贵也从未破例过。”花姐面露难色。 李陌更是心惊，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想要也是卧虎藏龙。 “那看来只能是有缘再见了。”李陌也未再强求，当下便要起身告辞。 “实在对不住了，明府。”花姐连忙起身相送。 “对了，花姐，明日要把你妓馆每人的赎身之资，造册于本府，包含你刚说的令宾小姐。”李陌略带命令的吩咐到。 “明府可是要为姑娘们赎身？”花姐有点吃惊。 “不该问的莫问。”李陌淡淡瞟了一眼花姐。 只是一眼，花姐就被瞧的头皮发麻，眼前的李陌完全不像个弱冠之年的后生，那眼神释放出的气场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 两人谈话间，花满楼二楼，把着边的一处雅间。 雅间的布局类似后世的套间，卧房连着起居室，比寻常房间大了几倍不止，装修布置颇为讲究。 一名明眸善睐、容貌姣好、出尘脱俗、眉目间流露一两分忧郁，神似后世赵莉影的女子正在伏案抄书。 如果仔细观瞧，就会发现她正在抄的竟然是李陌的新作《语文》。 “洛儿，今日何事，为何门外如此喧闹？” “小姐，是明府前来花满楼，答应了花妈妈选一人为其作画。” 被称作洛儿的娇小女子回应到。 “明府？可是太平的县令李陌？” “正是。” “明府可否选定中意之人？” “并无选定。” “哦，洛儿，帮我下楼邀请明府上楼一叙。” “小姐，这……这不合规矩吧？” “你这个妮子，要你去便去，就你话多。” “知道了。”洛儿扁了扁嘴，不情愿的向楼下走去。 她到楼下厅堂的时候，花姐已将李陌送至门口，眼瞧着他就要离开。 “明府，我家小姐有请到楼上一叙。”洛儿赶紧喊到，还好赶上了。 “你家小姐？” “就是刚说的我那闺女颜令宾姑娘。”花姐连忙给李陌解释，就怕李陌拔脚走了。 “那就头前带路吧。”李陌也是好奇，这位颜令宾到底是何许人也，明知道是太平的县令到来，居然不亲自下楼迎接。 跟随洛儿上楼，来到之前描述的雅间，见到正在抄书的女子，李陌大吃一惊，这不是赵莉影吗？ 李陌呆呆的看得出神。 “明府，令宾脸上可有异物？”颜令宾头也没抬，就知道李陌在干什么。 “额……令宾小姐和本府一名故友神似，不由看得出神。” 李陌感觉在这个女人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能被她透视到内心，忍不住背上发凉。 “至少有五名宾客讲过，令宾神似其亲友。”颜令宾依旧低着头，一边抄书一边说到。 你要这样说，还怎么聊，李陌只好以沉默回应。 “男人被说中心思，都是先沉默，再不耐烦吗？”颜令宾继续说到。 李陌彻底服了，你是大唐心理学家，你最牛总行了吧。 “天地分上下，日月照今古。观明府诗词，乃是胸怀宽广之人，不会因为令宾言语不中听而恼怒吧。” “这不是本府昨日才写的书吗？令宾小姐怎么会有？”李陌瞬间想到了刘仁轨和马周两个人。 “是吗？明府大才，昨夜马主簿以此书作为礼金，与令宾把酒言欢。”说到这里，颜令宾才抬头瞧了李陌一眼。 马周这个老涩批，居然用老子的书来青楼鬼混，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丫的，李陌不禁暗自恼怒。 “明府莫怪，马周先生大才，得此圣贤，乃是明府之福。”颜令宾又猜中了李陌的心思。 太可怕了，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一眼就能戳中人的心思。 该评价其善解人意呢，还是说心思缜密。 “对于本府新书，姑娘作何评价？”李陌询问。 “先生大才，此书可比肩四书六经，功在社稷千秋。” “姑娘谬赞。” “不过令宾更喜欢先生那句‘青山本无老，为雪白头’，一语道破多少痴情与断肠之人。” 分析的都这么透彻了，李陌还能说啥，他就是众多文抄公的一员，流水线上出来的半成品。 “听说先生今日雅兴，要选一佳人作画，不知令宾可入先生慧眼？” “入慧眼，入慧眼。”李陌重复到。 颜令宾这种典型的古代奇女子，真的有点让李陌难以招架。 你都长了一副明星脸了，不画你画谁。 ps：获奖感言：感谢编辑大大的肯定与支持，感谢我轩哥的推荐票，感谢我只是追梦人小萋，感谢各位书友的月票，很是感动，化作动力，码字多更。 第十七章 彩绘神作 这几日，李陌的画作在坊间传的神乎其神。 有人说李陌擅用鸟羽作画。 有人说他靠一幅画赢得了晋州府第一美人的芳心。 有人说崔、郑两位夫人得李陌画作之后，痴醉已好几日。 还有人说李陌沉迷于诗画，不理政务，导致太平流民四起。 …… 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李陌竟成了晋、绛、磁地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颜令宾对这个叫化县令也是早有耳闻。 原本她对李陌没什么好印象，太平贫困如此，父母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个时候，作为一县之主，不是该思家国天下，该以社稷为重吗，怎么传出来的全都是诗画方面的传闻。 直到昨日她偶得李陌的“大作”《语文》，其行文大道至简，字里行间竟蕴含着教化万民之道。 其书中的每一首诗词更是堪称杰作。 这让颜令宾对李陌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之心。 李陌到底是何方神圣。 颜令宾吩咐洛儿准备绘画用具，又亲自煮茶招待。 李陌则是着手开始准备。 不愧是头牌级的人物，颜令宾堪称是器材党中发烧级的存在。 上好的纸张，极品的画笔，各色的颜料，全都不是俗品，尤其是其中的蓝色颜料用的居然是青晶石粉。 这种颜料在大唐可是堪比黄金般的珍贵啊。 既然有了颜料，那就没必要再用简陋的黑白色调了。 李陌准备挑战一下久违的彩绘干画法。 他简单观察又思考了一下，就开始构图、调色、涂色。 红、黄、蓝、白、黑，几种简单的颜色，经他用调色的瓷盘一阵调和，便如魔法般的变成了五彩斑斓的色调。 色调经过一层层的涂抹，又衍化出新的颜色。 前后也就一个时辰的时间，颜令宾的明星脸就呈现于纸上。 李陌作画的一气呵成，别说是丫鬟洛儿，就是颜令宾都看得心旷神怡。 坊间传言属实，李陌绘画之技确实神乎其神。 作品完成，颜令宾迫不及待的上前欣赏。 此等栩栩如生的画作竟是出自凡间一弱冠少年之手，简直不可思议。 颜令宾紧盯着画作足足欣赏了一刻钟，才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王家凝雪姑娘之画也是如此般惟妙惟肖吗？” “那不能够，府上贫寒，没有如此上好的颜料纸笔，只是用墨素描了一幅。”李陌解释完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作画就说作画，你拿来和王凝雪比较是几个意思。 “还请先生题跋。”颜令宾听了李陌的回答露出开心的笑容。 李陌看了都差点守不住心神，眼前的颜令宾简直就是个勾魂的妖精。 既如此，那还是以美貌作诗吧，李陌是理工科出身，诗词歌赋本就不是他的擅长，也就是那种耳熟能详的还能写上几句。 《赠颜令宾》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陌厚着脸皮愣是把诗仙的诗名也改了一番，还恬不知耻的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天下姓李是一家，抄诗不分你我他嘛！ “坊间传言，先生诗画可使人心醉魂迷，令宾原本不信，今日得见先生作画，可谓丹青妙手，活色生香，小女子佩服。”颜令宾由衷的赞叹到。 “令宾姑娘过奖。”李陌这水平也就是后世艺考的及格线，真谈不上什么大作。 “观先生方才作画，色彩竟能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象，敢问是何道理？” “这个色彩啊，原本是门学问，简单说它有着色相、纯度、饱和度三个特征。” “而红、黄、蓝是绘画中的三种最基本的颜色，称之为原色。原色相互组合就能调配出多种色相的色彩。” 李陌滔滔不绝的讲了十几分钟，一时口干，忍不住一阵干咳。 “先生喝茶。”颜令宾亲自为李陌斟上一碗茶汤。 李陌接过茶碗抿了一口，瞬间后世那句经典的“官人，该吃药了”的场景出现在脑海中。 这哪儿是茶啊，分明是药，还是放了几天，已经变质了的药。 辛辣中透着酸咸，五味杂陈也不过如此。 “是令宾煮的茶不合先生口味么？”见李陌眉毛嘴巴紧皱在一起，颜令宾疑惑的问到，刚才的茶她也喝了啊，口感很可以啊。 “不是，不是，清贫久了，一时竟忘了茶汤原来是这个味道。” 李陌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开始说起此行的目的。 “令宾姑娘，本府有一事需要你帮忙，不知明日是否空闲？” “先生请讲。” “明日本府要在后宅举办赏宝大会，想请姑娘做主持人。” “何为主持人？” “就是站在台上发言，给大家介绍珍宝，活跃气氛，忽悠，不，是带动宾客购买的角色。” “先生可算是找对了人，令宾本就是这花满楼的都知，先生所说的主持人和都知本就异曲同工。” “原来主持人在大唐叫做都知。”李陌喃喃自语到。 唐朝的青楼，经常会举办文酒之会，参会的都是达官显贵、文人雅士，而酒会上就需要都知来主持节目，带动气氛。 都知在青楼有着超然的地位和身份。 这也是颜令宾一旬才露面一次的原因。 “还请令宾姑娘明日多加费心，要是赏宝大会效果好，本府可替令宾姑娘赎身。”李陌晓之以利的说到。 “赎身？先生可知令宾正腔之资几何？”说起赎身，颜令宾面露无奈，用手掌比了一个五的数字。 尽管地位超然，说到底她也是命苦之人。 “五百贯？应该没什么问题。”李陌准备沿用后世售楼的那套模式，谁卖出去一套店铺，提成五厘，而颜令宾作为当天的主持，可以提成所有销售额的二厘，也就是百分之二，只要卖到两万五千贯，就够她赎身的费用了。 “先生，令宾主持一场文酒会就能为花妈妈赚得一百贯，这还不算宾客夜宿之资。五百贯怎么可能。”颜令宾面露难色，并没有因为李陌说少了就瞧不起他。 “五千贯啊！”李陌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颜令宾的身价竟然如此之高，“本府也可尽力一试。” “多谢先生好意，原本令宾也攒了近五百贯钱财，谁知赶上这连年旱灾，大部分也已经捐施出去了。” “之前先生行乞至花满楼，令宾也有赠银钱百贯。” “那日你组织什么赏宝大会，想必是为了筹借钱粮吧，令宾本有心相助，可惜实在没什么剩余了。” 后面这几句话，与其是在讲给李陌，不如说是颜令宾在喃喃自语的抒发内心的憋闷。在她看来，一面之缘，能提出赎身两个字，就已经是有恩了。 李陌听了颜令宾的话，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眼前一个青楼女子竟然心善之至。看来此行是来对了。 第十八章 赎身计划 颜令宾这样的奇女子还是得尽力拉一把。 但是他没把话说的太满，只是说愿尽力一试。 两人正在交流，花姐则是借口送些干果吃食，来到了颜令宾的房间。 花姐职业般的笑容，李陌看了总是会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尤其是她看到李陌新作品之后，更是笑得脸上直掉脂粉。 别小看这么一幅画，这可是出自当下河东道人气最旺的大画师李陌之手。 颜令宾的身价又可以往上抬不少了。 “明府，你是贵人，来一趟也不容易。能不能给花满楼也题幅墨宝？”花姐说话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职业习惯，身子都贴上来了。 李陌连忙一边后撤一边回答：“墨宝不是不可以写，不过本府有个条件。” “明府请说。” “我要为令宾姑娘赎身，开个价吧。” “什么？明府莫不是在诓你花姐？”在花姐的印象中，几日前李陌还在带着人沿街乞讨呢。 不久之前还堵着花满楼的门耍赖，说是不施舍就不走了，看花满楼怎么做生意，好在颜令宾自己捐了百贯这才了事。 “你看本府像是在说大话吗？” “赎身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赎金……” “花姐只管开价便是。” “八千贯！”花姐狮子大开口说到。 “什么？花妈妈，数日前你不是说五千贯就可以吗，怎么又八千贯了。”李陌还没说话，颜令宾先着急了。 “数日前，明府也没给闺女你作画啊，有了这幅画，你的身价必定水涨船高。”花姐最明白自己这些姑娘们的身价了。 “那这画我不要了。”颜令宾耍性子到。 说完拿起画作就想撕碎，但转念又很是不舍，李陌的画她实在是太喜欢了，还有那首诗词。 “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得有怎样的才情才能想的出如此精妙的句子。 最终，她还是把画又放在了低案上，还小心的铺平了。 “六千贯，十日内，本府派人兑现。”李陌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不行，没有令宾，花满楼的生意必定一落千丈。”花姐坚持。 “那看来是谈不成了，近日盗匪猖獗，明日起本府每日会派遣差官来花满楼查一番有无可疑之人。每日戌时，要让所有宾客和姑娘在厅堂集合，等候查验。”李陌说完就要拂袖离去。 花姐连忙拉着李陌的衣袖陪笑：“六千贯就六千贯，还请明府高抬贵手。” 花姐又是气又是怕，什么时候这个李明府变得这么有手段了。 “成交。”李陌本来也没想离开，他知道花姐不得不同意。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 花姐松口了，李陌也不能太过分。 于是又铺开一张新纸，飞速的写了一句诗： “花满东篱月满楼，一尊清兴独风流。” 字体还是瘦金体，诗是他有段时间痴迷武侠小说时的个性签名。 花姐看到李陌的墨宝，又笑开了花儿，那表情变化，简直比翻书还快。 “多谢明府，你们先聊，花姐我就不叨扰了。” 花姐没敢多做停留，生怕走得晚了，李陌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先生，那可是六千贯，不是六枚钱，我们去哪里找这么多钱。”颜令宾满是忧愁，好不容易看到些希望，但又面临无法逾越的阻碍。 “令宾姑娘莫担忧，几日内必有分晓。” 李陌简单安慰了颜令宾几句，便出了花满楼。 来到街上，李陌也很是烦恼，原以为赎身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会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六千贯还是超出了他的设想很多。 “让你多事，让你多事。”李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自我反省。 转头他又看了看身后的花满楼，突然间计上心头。 大不了设计个会所，转手再卖给花姐不就是了。 说干就干，想到这里，李陌便快步回府开始着手明日的大会准备。 县衙后院。 在刘仁轨和马周这两位名臣的指挥下，招商大会的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露天的场地上按照李陌的要求搭了一个舞台。 舞台后面是一块巨大的背景布，布上描绘了太平新城、新式工坊、万亩良田的想象图。 背景布往前是太平新城的沙盘模型，模型再往前则是一些精品店铺的单独造型，舞台之下，最前排放了两排胡床，类似后世的板凳，胡床之后则是二十把木器工坊新赶工出来的圈椅。 这三排座子围成一个圆弧，是给各地的超级富商准备的，其他的商贾就只能在后面站着了。 没办法，太平的条件太简陋了，眼下组织五百人的大会，根本就没有合适的场地。 “李陌兄弟，你可回来了，快看看，场地准备的如何，还有什么问题？”马周拽着李陌就开始讲解。 “项目手册和拍卖号牌都准备好了吗？”李陌一边查看，询问到。 “早就准备好了，连夜抄了伍佰份，号牌也是五百个。”马周随口应对着。 什么连夜抄手册，分明是连夜去青楼夜会颜令宾去了。李陌暗暗发着牢骚，没有点破。 “一下我再补一个店铺的设计图，安排张叔赶工制作一下。” “还有，明日让薛仁贵组织他的安保队，做好会场的安保，来得可全是非富即贵，千万别出什么问题。” 李陌交代完事务，便回书房继续绘制起图纸。 而刘仁轨和马周还在紧张的准备着，毕竟李陌设计的这种活动，他们也是第一次搞，完全没什么经验。 干活无话，一夜便匆匆过去。 第二日一早，李陌没有赖床，早早的便起来了，确切的说是被刘仁轨强行拽出了被窝。 刚到书房，刘仁轨和马周便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还带着李陌在会场里各种预演。 从紧张的神情就知道，对待这次活动，他们有多么的重视。 李陌像个提线木偶被带的都快不耐烦了，还好这时颜令宾带着十位姑娘到了。 花姐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对李陌有点畏惧，还是因为生意忙。 看到突然多了这么多姑娘，尤其是带队的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会场上干活的工匠全都眼前一亮，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马周更是双眼都冒出了精光。 刘仁轨则是先看了一眼颜令宾，又瞪了一眼李陌，那意思分明是在问：“李陌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第十九章 会前准备 刘仁轨没像上次对待王凝雪那样，不分是非就开始喷。 他深知今天这次活动的重要，不想坏了大事。 他也相信李陌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不会乱来。 “令宾见过明府、少府还有马主簿。”颜令宾先是给几人见礼。 刘、马、薛等人也都一一回礼。 “先生，不知今日约众姑娘前来，所为何事？”颜令宾直奔主题。 “先不急聊正事，本府带你们参观一番。”说完李陌便带着颜令宾和十个姑娘开始参观起来。 他热情起来，其状态丝毫不亚于昨日的花姐，毕竟也是在后世受过职业训练的人。 “这是本府近期已经在建的各项工程，包括太平新城、汾河工坊新区、万亩良田工程等。”李陌先把大家带到背景布前，对各个项目做了总体介绍。 “这是太平新城的沙盘模型。”李陌又指着舞台上巨大的沙盘给众人介绍，“新城分为三横三纵九条主街道，主街道将新城划分为十六街区，每区可容纳五千户，三万乡民……” 李陌详细的给颜令宾等人介绍着太平新城，这可是她们的主要工作，一定得洗脑充分。 颜令宾听着李陌的讲解则是暗暗吃惊，原本以为李陌只是个擅长诗画的文弱书生，没想到做起太平规划来竟也头头是道。 不光是头头是道，今天李陌讲的这些，普通的县令想都不敢想。 “太平新城，三横三纵主干道，每条主干道长十里，共设商铺八千间。今日，本府将拿出五、六、九、十，四个主街区的三百间商铺用于预售。” “先生，这太平新城不是还没建设吗，如何作价销售？”颜令宾问。 其实不光是颜令宾，每一个现在的唐人都还不太了解后世兴盛的预售模式，李陌只好又详细给她们讲解了一番，众人才恍然若悟。 “今日，本府邀请诸位的任务便是协助本府，将这商铺售于参会的一众富商。每售出一间，可得售价的五厘作为酬劳。” “每间商铺作价几何？”其中一名叫做迎春的姑娘问到。 “二百贯起拍。” “那岂不是每售出一间，便可得十贯钱？”迎春和在场的姑娘全都惊喜的欢呼雀跃。 只要卖出去一间都能顶上一季的缠头了。 颜令宾也是不由得一阵心惊，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但是听了如此巨大的利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昨日李陌提到的赎身，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向李陌投去风情万种的目光，李陌则是被她瞧的老脸一红。 “下面本府再给大家介绍一些典型的商铺。” 李陌继续将一众姑娘带到那排商铺的模型沙盘前，逐一讲解其中的规格和特点。 “明府，这新式商铺当真不用每日靠挑夫送水？”迎春继续发挥她十万个为什么的特质问到。 “这太平新城建有两套水系，其中一套净水系，会自动将饮用之水送至每家每户，而另一套污水系则会自动将污水通过暗道输送至城外。” “也就是说不光不用送水，也不需要倒夜香。你们看，这店铺中有本府亲手设计的新式马桶，用这种马桶方便，舒适清洁，丝毫不会有异味。” 李陌自管介绍着，旁边的颜令宾等人则是被他讲的这个新式马桶弄的尴尬不已。 介绍完太平新城，李陌又给这些姑娘培训了一遍万亩良田和新式工坊的内容。然后就打发他们下去好好准备，还交代大家不懂的就问马周。 在巨大的利益驱动下，所有人都开心的准备去了，只留下了颜令宾。 “先生招令宾前来所为何事？还请明示，不会只是售卖商铺吧？”颜令宾双眉微促，淡淡的问到。 “令宾姑娘才华横溢，那种兜售之事怎敢劳烦姑娘。”李陌否定，然后带着颜令宾来到舞台中央。 “本府是希望姑娘做这招商大会的都知。” “招商大会？都知？”颜令宾很难将这两样事情联系在一起。 “这样吧，解释也解释不清，本府代姑娘预演一遍吧。” 李陌说完，便像是后世那种晚会的彩排导演一样，带着颜令宾开始串场。 “开场要先给在座的来宾问候。” “接着先简单介绍一下本次大会准备了哪些惊喜内容，还有拍卖规则。” “开场结束，就给大家介绍太平的这些重点工程，一定要把卖点都抛足了，这样，才能售出更多的商铺。” “每一个商铺拍卖，要做一番详细的介绍，这里也要把待售商铺吹的天花乱坠，有利于高价兜售。” “拍卖商铺的时候，有富商出价一定要先捧一下，然后再挑拨其他人出更高的价格。成单的富商也别忘了再夸奖一番。” 李陌滔滔不绝的讲着拍卖的流程和细节，时不时的还拉着颜令宾教她怎么站位，用什么样的手势互动等等。 颜令宾看李陌的样子不禁心生疑问，这还是昨日那个舞文弄墨，谈吐风雅的河东大才子吗？ 眼前的李陌更像是一个唯利是图，满身铜臭之气的奸诈商贾。 李陌此时所流露出来的市井之气原本是颜令宾最讨厌的，但此刻她却讨厌不起来。 因为此刻她也在为钱财发愁，她还在想怎么才筹到六千贯赎身呢。 也许眼前的李陌，李明府是穷怕了吧，又或者他是想为了太平乡民不得已才这样的。到底哪个才是李陌原本的样子。 越接触，颜令宾发现，李陌就越神秘。 他的脑子里仿佛有用不完的智慧和创意，他流露出来的又是那种时而奸诈、时而文雅、时而愁眉不展、时而自信满满的神色。 眼前的李陌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每间商铺拍卖后，是不是应该有个文艺小品？”颜令宾举一反三的问。 “吹拉弹唱、歌舞才艺，要是有就最好了，可惜本府一时找不到那么多可用之人。”李陌略显遗憾。 “花满楼有现成的班子，令宾现在就差人去请来便是。” “多谢令宾姑娘，对了，今日在场所有的兜售行为，本府会予姑娘二厘作为酬劳。”李陌补充到，做事之前还是得把利益谈妥，这是后世的规则。 “那就承蒙先生关照了。”令宾没有拒绝，也没多想，欣然接受了，此刻她还不清楚二厘会是多大一笔巨资。 两人交流完，颜令宾就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她那举手投足之间所流露出的优雅气质，丝毫不亚于后世的主持大咖。 而李陌则又成了一个闲人。只好坐在台下的圈椅上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ps：感谢cxxmp，轩哥的推荐票，感谢书友的月票，昇记其实想逐一感谢的，无奈之前的月票都看不到记录，非常抱歉。 今日码字晚了，手里还有个方案要修订，下一章估计就得午夜后了，书友们明日再看吧。 写作真是件辛苦又开心的事情，辛苦是因为每日躺床上的时候一个脑细胞都没了，开心是因为写作的时候心情真的很愉悦，有书友一起交流也十分的开心。 昇记手速不慢，只是担心有误，需要翻阅大量的资料，再加上近日俗事缠身，先保二争三，后续力争万字。 第二十章 熟人捧场 罗胖子是第一个到场的宾客。 现在他出入李陌的县衙就跟回自家的后院一样轻车熟路。 可能是知道大会在户外举办的原因，今日的老罗可谓全副武装。 一身裘皮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里还抱着个大暖炉，那样子甚是滑稽。 尤其是他往李陌边上一坐，硬是把圈椅坐出了小板凳的效果。 “令宾小姐？”罗胖子还没来得及和李陌打招呼，就被舞台上的颜令宾把魂儿都勾走了两个，“没想到你连颜令宾都能邀请来。” 的确，颜令宾除了出席每旬一次的文酒会，从来都不参加任何活动，也没听说会主动登门到别人府上做客。 而且她声名在外，不光是周边各府，据说连长安的达官显贵也经常慕名而来。 看着罗胖子的反应，李陌知道，自己找颜令宾来是找对了人。 “老罗，前几日我交代你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吧。” “兄弟放心，找了十人，全都布置妥当了。”罗胖子自信的回答，眼睛就没离开过颜令宾。 之前李陌让罗胖子找几个人，充当托儿，一是担心冷场用于烘托气氛，二是随机应变助推价格。 他是铁了心要让这些商贾门大出血。 “你的砖瓦工坊进展如何？”李陌又随口问了句。 “第一批青砖已经烧出，先供应码头和几家在建的工坊，后续再供太平新城。”罗胖子甚是满意自己的新生意。 眼下为了抢时间，采用的还是传统的工艺，他有信心，随着新式机具的陆续投入，再加上新的烧制工艺，其产能可以提升无数倍。 “这么快？”李陌倒是没想到，才几日没去，罗胖子都已经烧出了青砖。 看来在什么年代，商贾的效率都是最高效的。 “李陌兄弟，兄长我多少还有些余钱，你看今日这拍卖会上还有没有适合的生计？”罗胖子又露出那种跪舔的笑容。 “知足吧你，砖瓦工坊、石灰工坊、外加污水处理，新城还给你留了十间商铺，你不怕撑死啊？”李陌鄙视的说到。 “穷怕了，兄长是穷怕了。”罗胖子也知道李陌已经给他够多的了，难为情的笑了笑。 还好，王凝雪的到来化解了他的尴尬。 王凝雪坐在了李陌另一侧，她先是和俩人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将目光也转向了台上的颜令宾。 今儿这是怎么了，我李陌才是这一县之主，你们一个个瞧着颜令宾做什么。 “台上是颜令宾姑娘吧，果真生的可人，比凝雪要俊俏几分。” 傻子都听得出来，王凝雪这话不是谦虚，而是有种一较高下的意思。 李陌这才察觉自己捅了马蜂窝了，光顾着考虑招商大会的事情，忘了顾及王凝雪的感受了，眼下王凝雪可是自己的大财神，得罪不起。 “凝雪过谦了，你天资聪慧，超凡脱俗，就是仙女来了，也会逊你几分。”李陌赶紧送上自己的马屁。 王凝雪听了稍微舒服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准备放过李陌的意思。 “巷间传言，明府日夜流连忘返于花满楼，令宾姑娘更是次次破例作陪，可有此事？” “纯属谣言，我去过花满楼是不假，但只是为了邀请令宾姑娘担任这大会的都知，并无他意。” “果真如此？” “比真金还真。”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陌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把事情解释清楚。 王凝雪轻出了口气，算是相信了李陌，转念又苦口婆心的说到：“男儿当思社稷，眼下太平大兴土木，正是关键之时，断不可为情欲误了大事。” “凝雪放心，李陌也是明是非，知轻重之人，不会不思进取。” 能说出这种忠言的，都是出于真正的关心，李陌当然不能不听。 气氛得到了几分缓解，王凝雪简单说起了码头的情况。 “明日临时码头那边便会运来一船石炭和矿石。姚叔父的竖炉也在加快赶工。我们都担心走弯路，建错了，贻误时机，李陌你方便的时候还是得多去现场指导。” 李陌这才发现，自己这几日甩手大掌柜做的有点过分了。 新式工坊是他牵头做的，眼下大唐的这些能工巧匠即使技艺再精湛，一时也接受不了如此众多的先进工艺。 做事不能虎头蛇尾，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命运已经和眼前这几位商贾交织在了一起，大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一阵惭愧，接下来还是得好好盯一下工坊的建设。 几人交谈之间，颜令宾轻移莲步，从台上走了过来。 “这位想必是王凝雪大掌柜吧，这几日常听先生说起，今日得见果然气质超凡。” 颜令宾这话里化外是将李陌拉入了自己的阵营，把王凝雪当做了外人。 刚被李陌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周围变得寒气逼人。 “颜都知过奖了，我和李陌筹备这招商大会，多谢都知仗义相助。” 王凝雪也不肯示弱，直接把自己摆在了主位，还着重强调了颜令宾都知的身份，流露着一丝的轻蔑。 “不日，先生便会为令宾赎身，届时还请大掌柜常来做客。” 颜令宾连赎身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王凝雪顿时觉得李陌在欺瞒她，娇躯控制不住轻轻的发抖。 “以令宾的身份，即便是入了明府的后宅，也入不得厅堂吧。” 王凝雪这话几乎都开始人身攻击了。 “明府乃是士族之身，薛郡守更是视若子侄，相信府首也不会任由其与商贾交好吧。” 颜令宾也不客气，那意思分明是，我做不了正室，你也不够格。 罗胖子见情形不妙，悄悄的把身子向旁边挪动了一个座位。 李陌夹在两人中间左右难逢源。 如果不是今天有招商大会这样重要的事情，他真想说：“我有事，先走了。” 还好这时姚仁礼出现了，他先是左顾右盼的看了一眼王凝雪和颜令宾。笑着说到：“贤侄真是神通，连令宾姑娘都请了过来。” 说完这话，他发现气氛很不对，眼前的两人这是要干仗的架势啊，而自己刚才的话又没顾及王凝雪的感受，于是便补了一句： “想必令宾姑娘此番到来，也是为了招商大会，大家当吴越同舟，切莫伤了和气。” 经姚仁礼中间一说，两人这才察觉失态，态度有所缓和。 颜令宾借口还要准备大会的主持，先行告退。 王凝雪则是坐在椅子上闷闷不乐。 “凝雪？”李陌用手推了推王凝雪。 王凝雪没理他，而是把头转向了一侧，任王凝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对待儿女私情，还是若一般女子无二。 “我为颜令宾赎身，全是为了太平新城，并无私情，凝雪你可信我？”李陌郑重的解释。 王凝雪转过头来看着李陌没有说话，那意思是说李陌你继续编，不，是继续说。 “太平新城的商铺需要一个长期的售卖商行，这个商行需要颜令宾这样的玲珑之人主持大局。” “另外，我不光是为颜令宾赎身，在场的十位姑娘也都会为其赎身，以后她们便是这商行的活计。” 李陌耐心的给王凝雪说了自己的想法。 王凝雪一听，李陌不是单对颜令宾示好，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李陌你真不是在诓我？” “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你可以随便问在场的每一个姑娘。” “暂且信你了，你是不是嫌弃我是商贾之女？”颜令宾刚才说王凝雪的那番话还是切中了她的软肋。 这个时代，商贾的身份离士族差得太远了，纵使家有万金，在地位上还不如一介农夫，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工匠，士农工商，商字排在最后。 而且王凝雪觉得李陌一直在拒她于千里之外，而拒绝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出身。 “什么士族，什么商贾，我李陌向来看得不重，情感这事讲求的是平等、自由、你情我愿，跟出身没半点关系。” 李陌表达了自己的爱情观，王凝雪听了甚是满意，转念就又喜笑颜开了。 一旁忙碌的马周，早就在关注几人的情形了，之前他察觉气氛不对，没有上前打招呼，这会儿见李陌和王凝雪有说有笑的，于是就过来向自己的前东家问好。 眼下的马周春风得意，事事顺心，全都得益于王凝雪的推荐，他对王凝雪也是由衷的感激。 “学生马周，见过凝雪姑娘。”马周的姿态摆的很低，一点也不像之前放荡不羁的样子。 “马主簿客气了，凝雪为你带了两坛上好的剑南烧春，又够你喝一阵了。”王凝雪对马周也是很客气。 “那学生就却之不恭了。”一听说有酒喝，马周脸上笑开了花。 李陌府上哪儿都好，就是一点儿酒都找不到，之前罗会送的葡萄酿大半都被他喝了。 “马兄，时辰差不多了吧，为何不见富商前来？”李陌有点不解。 “各地富商已经到了大半，薛兄弟说时辰未到，全都在县衙外候着呢。” “胡闹，快放他们进来，得让富商们提前先熟悉一下各个项目，一会儿拍卖会才能有好的效果。” 薛仁贵做事非常靠谱，就是脑子和刘仁轨一样，特别的古板。 马周应了一声，便出去张罗了。 李陌等人则是紧张的等待招商大会的开启。 第二十一章 招商大会 李陌是以太平赏宝大会的名义发出的邀请函。 在大唐，招商这个概念还不成体系。 但实质上，他所组织的就是在后世非常普遍的招商和拍卖的结合体。 以拍卖的形势促成商铺的成交，间接拉动招商引资。 李陌还是认真对太平的形势做过深入分析和总体规划的。 太平地处晋西核心地带，周边不缺大城，而且资源充沛、水陆交通极为便利，只是因为基础薄弱，外带连年灾情，三分天灾、七分人祸，才导致了如今的贫困。 经过深思熟虑，李陌制定了一套“以农为本，一产为根，引进人才，大搞基建，重工兴商”的发展计划。 这在后世都是地方领导非常普遍的做法，但放在大唐还是不容易被接受。 李陌只是一项项在推进自己的计划，一件件丢出自己的设计，要是全盘讲述，估计得是李二那种层次才能接受。 今日对于李陌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他的计划能否顺利推进，全看本次招商大会的结果。 此刻他的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怀着忐忑的心情，李陌看着一波波的富商进入后院。 相比较上次只来了三个人的会议，这次大会算是人气超旺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已经涌进了四五百人。 而且，陆陆续续不停的还有人在进入。 平时宽敞的大院变得人满为患，就连原本的菜园也都挤满了各地的客商。 很显然，大家对李陌的大会有着极大的兴趣与好奇。 这全都得益于之前姚、王、罗三人的口碑式营销。 商人逐利，十担粮一亩地，谁能不心动呢？ 转手卖出去都能赚个几倍。 虽然已经听说了无数次，但真正看到太平新城、新式工坊、万亩良田的蓝图时，在场的所有人还是极度震惊。 这就好比是你还在用飞鸽传书呢，人家都已经用上爱疯叉了。 沙盘模型前挤满了人，十名受过临时培训的姑娘，不厌其烦的给在场的人一遍遍的做着新城的介绍。 刘仁轨、马周，就连薛仁贵也都客串起了解说员。 场面极度火爆。 颜令宾作为神秘嘉宾暂时先躲进了书房，姚仁礼和王凝雪像是在和几个熟客洽谈生意。 李陌在会场上来回的兜着圈子，麻木的和一根根韭菜，不对，是一个个客商打着招呼。 老管家德才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挤到李陌跟前，然后气喘吁吁的告诉李陌：“人差不多到齐了，发了伍佰份邀请函，实际到场快八百人了。” 李陌很满意这个数字，和老管家交流了几句，便登上舞台，准备开始今日的招商大会。 他先是招手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开场白： “欢迎各位到寒舍做客，参加此次的赏宝大会。” “本想好好款待诸位，奈何太平过于清贫，连个像样的厅堂都没有，只好委屈诸位在这露天之地，一同赏宝了。” “想必诸位都已经大致明白，本府所说的宝贝为何物了。” 人群中马上传来一阵哄吵，都表示知道。 “那说明诸位还没看得透彻，究竟何为宝呢？” 李陌卖了个关子。 “太平就是最大的宝，太平的山，太平的水，太平的乡民，还有在座的各位全都是本府之宝。” “我们是在一同开创太平的繁华盛世，宝贝也是靠在座的每一位来共同创造的。” 台下传来一片热烈的鼓掌和叫好的声音。 李陌几乎是靠喊才能把声音传递给在场的每个人。 “闲话少说，下面就进入激动人心的赏宝环节，有请今天本府的特约嘉宾，颜令宾姑娘，主持本次的赏宝大会。” 听到颜令宾，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呼。 这个名字在富商的圈子里可是太响亮了，在场的能有幸见其本尊的也不过寥寥几十人，其他的全都是心向往之，但却没机会得见。 在持续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中，颜令宾缓步登上舞台。 她还未开口，只是浅浅的行了个礼，在场就又传来持续的掌声和叫好声。 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了十几息，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诸位官人好，令宾有礼了。” 简单一句开场白，再次换来了热烈的回应，这就是明星效应。 估计后世的赵莉影出席活动大概也就是这种效果吧。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想必诸位也都略知太平的光景有多艰难。” “可就在数日前，李明府提出了‘以工代赈’的办法，先后为太平乡民筹得数以万计的粮食和银钱，太平已不再为生计而发愁。” “近几日，更是有大批的流民涌入太平，充当劳工，据刘县丞统计，太平现有乡民、流民共六千户，三万余人，而且还在持续累加。” 当颜令宾报出这一数字的时候，在场的富商全都呆若木鸡，六千户，大唐的上上县都到不了这么多数目，而在此之前，太平已经跌入了下下县的境地。 “诸位可能有早到的，估计也在太平的各个工地都查验过了，是不是一片红火，到处都是生机。” 颜令宾很懂得用数据和事实作为佐证。 “诸位且看，这里是太平的新式码头，其运力将是其它码头的数十倍。” “诸位再看，这里是太平新城的环城水系，未来每家每户都有清水流入，单凭挑水一项每年就可节约两贯。” “这污水暗道更是方便，再也不需要倒夜香这种难以启齿的活计。” “而且有了这污水处理，沿街再也不会有恶臭之气。” 唐朝的大城小城，随地便溺到处可见，再加上每日需将污物运至城外，其味道难以言表。 “太平新城分为三横三纵九条主街道，将新城划分为十六城区，每城区可容纳五千户，三万乡民，也就是说，未来的太平将是一座五十万人口的超级大城。” 这个数字再次把在场的每个客商惊到了，五十万人口，都顶半个长安城的规模了，简直难以想象。 “下面令宾再重点讲一下新城的主街道，每条街道宽五丈，可容纳四架马车并排通过，而且街道将采用人车分流，设有专门的人行道路，道路两旁会载满绿树花卉，即使炎炎夏日也不用担心暴晒。” “更为重要的是，街道将采用太平的新式材料铺设，坚硬若磐石，光滑如铜镜，遇上雨雪天气也不会担心道路泥泞。” 颜令宾说书般的介绍让在场的每位客商听得如痴如醉，就差问一声：“请问这么好的新城，如何才有资格居住呢？” ps：感谢cxxmp，威仪轩，流氓づ丑男等书友的推荐票以及一路上的支持，有了你们，写作第一次感觉是件幸福也是责任满满的事。 感谢繁华相随送上的月票和推荐票。 书友们，如果有幸翻到昇记的牌子，还请多多收藏，多多支持，这一波数据对于新书太关键了，昇记拜谢。 瑞雪兆丰年，祝愿各位书友小年快乐。 第二十二章 拍卖开始 颜令宾将太平新城的总体情况做了详细介绍，直听得在场的客商满是期待。 不过更精彩的还在后边，她没有马上开始拍卖环节，而是继续吊足胃口。 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啊。 “令宾请问在场的各位，这样的新城你们想不想住？” 台下一片迎合声，看来介绍的效果非常之好。 “别着急，令宾还未介绍完，诸位且耐着性子听下去。” “太平新城将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建设四座私塾，凡太平户籍者，家有六岁以上孩童，皆可免费就读，学制五年。” 什么？免费私塾，在场的客商无不大吃一惊，现在的大唐，读书识字只能是达官贵人的专利，普通人家想读书太难了。 而太平居然有免费私塾，简直匪夷所思。 “私塾将采用由河东道大才子，太平明府李陌亲手所撰之教材。” “现在《语文》、《数学》第一册已编撰完毕。” 颜令宾一边说，一边拿起两本书给大家展示。 这两本书都是她在李陌的书房看到的。 “下面令宾先为诸位读上一段，了解下书中所学之内容。” 《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颜令宾摘选了两段，为在场的客商朗读了一遍。 在场不乏识文断字之士，马上就听出了其内容之精妙。 “请问诸位心动吗？” 颜令宾继续互动，下面的反响更热烈了。 “别急，还没完。” “太平新城将建设四座医馆，并且会在各地重金聘请名医坐诊，凡太平户籍者，诊费、药费皆为市价一成。” 市价一成？岂不和免费一样，客商们再次被震惊得外焦里嫩。 “令宾有个问题，诸位行商贾易货之事，最怕的是什么？” 颜令宾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然后随手指了一位客商与他互动。 被点到的客商顿时觉得受宠若惊，颤颤巍巍的说到：“最怕欺行霸市、巧取豪夺。” “这位客官，你呢？”颜令宾又指了一位客商。 “我最怕盗匪猖獗、杀人越货，辛苦了一年，还不够交保护费的。” “两位说的不错，刚才在门口，诸位也看到了，有一支队伍在维持治安，那便是太平新组建的安保队，现在有两百余人。” “未来大家在太平新城行商贾之事，安保队可保大家真正的安享太平，再也不用担心鸡鸣狗盗之事。” “安保队也可为诸位押运货物、银钱等物资，保诸位免受盗匪欺扰。” “还有，太平新城不设宵禁，每晚沿街都会掌灯，即使在夜间，也保大家生意兴隆。” 颜令宾一项项的叙说着太平新城的诸多好处，在场的客商全都听得如痴如醉。 “令宾请问，这样的新城你们想不想来？” “想，想，想。”场下想起了一片欢呼。 “新城的商铺你们想不想要？” “想，想，想。” “要不要成为太平新城的正式乡民？” “要，要，要。” 此刻所有的客商全被颜令宾的说辞所打动，一个个摩拳擦掌，只待争抢。 “好，令宾感谢诸位捧场。” “下面，我们进入今天的正式拍卖环节。” 颜令宾又按照李陌的指导，将后世拍卖会的那套规则细说了一遍。 拍卖活动便正式开始了。 “令宾先为诸位呈上的是五块水田，每个地块一百亩，起拍价为两百贯，每次加价五十贯。现在可以开拍了。” 这个价格一出，在场一片哗然，果真如外界传言，太平的良田便宜的离谱。 上次收到邀请函却放鸽子的几十个富商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号地块，有没有人出价？这个地块紧邻水渠，肥力十足，可种粟米，可种稻米，更为重要的是，太平的生产队可替你代为耕种，只需收成的三成。” 客商们都已经震惊到木讷了，买块地，自己都不用耕作，每年白得七分收成，这生意太划算了。 “我出两百贯。”终于有第一个客商叫价了。 “这位客商出价两百，可有人加价？” “我出两百五十贯。” “我出三百贯。” “……” 经过几十轮激烈的加价，最终一号地块以一千五百贯成交。 这也比市价便宜了近五百贯了。 在下边旁观的姚、王、罗三人都暗自庆幸，相比较一号地块，他们之前买的农田就和白给一样。 一号地块让大家尝到了甜头，也学会了拍卖的一些规则。 从二号地块开始，竞争更为激烈，最终四个地块以两千五至三千贯的价格全部成交。 此项拍卖，共计约一万两千贯进账。 唐朝以农耕为本，每个人对土地看得极为重要。 五个地块拍完，台下客商全都觉得不过瘾，才五个地块，大部分人都没抢到，强烈要求再多放一些田地。 “对不住各位了，今日太平就准备了五个地块，没拍到的，只能等下次了。” “诸位稍安勿躁，农田只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更大的惊喜。” 颜令宾控场能力超强，三言两语就让客商们都安静了下来。 “下面开拍的是一百套豪宅大院，这些大院散布在太平新城最为繁华之地，出门即闹市，进门若空谷，可谓动静结合。” “和寻常的农家宅院不同，每套大宅分为前中后三进，是普通宅院的五倍不止。” “宅内花园、假山、池塘、阁楼应有尽有，还赠送太平打造的全套新式家具，单单是家具一项其价值便不下两百贯。” “此外，拍得大院，可入太平户籍，孩童可免费就读私塾，患病医治可享一折优惠。” “现在作价两百贯起拍，每次加价依旧是五十贯。” 颜令宾的这套话术有大半是李陌临时教的，没想到她记性如此之好，重点信息全都抖了出来。 什么？赠送全套新式家具，这也太便宜了，今日在场的客商全都见识了圈椅的魅力，比胡床或跪坐不知道舒服了多少倍。 “一号豪宅起拍价两百贯，有没有人出价？” “我出两百五十贯。” “我出三百贯。” “我出三百五十贯” 竞价已然激烈无比，最终一号豪宅以以八百贯成交。 这个价格已经相当不错了，时下，长安城一套小院也不过五十贯，三进大院也就两三百贯。 而刚才只是一套预售的大宅子居然能卖出如此高的价格，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ps：感谢书友的推荐票。 第二十三章 高潮迭起 人天生对价格是不敏感的。 一块玉石摆在那儿，如果无人问津，也许路过一百次也不觉得那是一件宝贝。 可是有一天，有人说这这块玉可以养生，可延年益寿，更是身份的象征，价值百贯，从此玉石便被贴上了价格的标签。 有了第一块玉石的参照，以后类似的物品便都有了自己的价格。 人不会因为价格昂贵就不去争抢，也不会因为价格便宜就大把的买进。 正常人的做法是根据价格的波动来作出相应的判定。 价格走高，会迷惑人的双眼，形成盲目的跟风。 价格走低，基于趋利避害的天性，物品会变得无人问津。 今天的豪宅拍卖也是如此，前三笔成交的价格，直接能决定后续拍卖的走向。 李陌通过手段，巧妙的将前三套宅院分别控制在了八百贯、九百五十贯和一千贯。 这就导致了后面剩余宅院的成交价一路走高，中间间或出现疲软之态，李陌或是通过推手继续哄抬，或是由颜令宾横加渲染托底，俩人一唱一和，将成交价把控的死死的。 拍卖的场面一片惨烈，每套宅院丢出来的时候全都是疯狂的抢夺。 中间几次，更是出现了几名相熟的客商因为争抢一套宅院而互相问候老母的情形。 最终，一百套豪宅全都兜售一空，成交总价达到了惊人的十二万贯。 如果此时稍加算计，就能很轻易的发现这些宅院全都已经超过了市价的数倍，可惜在场的客商全都已经杀红了双眼，没有了平时的精明与冷静。 当然，李陌也不算是坑蒙拐骗，太平的发展潜力和商业前景毋容置疑。 有了今日拍卖会的价格参照，后续太平的房市还会继续攀升，客商们并不会亏损。 精明如颜令宾，此时也被这喧闹的场景所震惊。 她稍加调整情绪，不给这些客商们喘息和思考的时间，继续开始了下一项拍卖。 “好了，诸位请安静。” “令宾有一问，诸位是否购买到了心仪的豪宅？” “有”，“没有”迎合声此起彼伏。 “这位客官，请问你可有抢到一套豪宅，此刻是何心情？” 颜令宾又开始了互动。 “抢到了，我要居家迁至太平，我要做太平乡民，我要太平户籍。” 被问到的人很是激动，不知道是因为被颜令宾点到，还是因为抢到了豪宅，或是因为成交价让他肉疼。 “这位客官你呢？” “我没抢到，一百套不够啊，太平新城宅院何止几万间，再放一百套吧，我可是带了两车银钱来的，总不能都拉回去吧。” 眼前的客商一脸的失落，但确实又是个送钱的主儿。 “令宾请问，诸位客官还有没有像刚才这位贵客一样，没买到合适豪宅的？” “有，有，有。”场上又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这个令宾也做不了主，还是有请李明府上台为大家交代吧。” 颜令宾将这个难题丢给了李陌。 李陌一溜小跑的就窜上了舞台，现在可是分秒必争啊，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既然大家有所期盼，那本府就再拿出五套宅院吧，多了真的没有了。” “大家请看，这几套宅院，分布在县衙周围，周边不出五百步便有私塾和医馆，极为便利。” “更重要的是，谁购得此宅，可与本府、刘县丞、马主簿做街邻，时常走动。” 李陌逐一介绍了这五套宅院的特点、地理优势。 “这几套宅院，本府采用摇号的方式，随意读一个数字。” “号牌和本府所喊数字相同，之前又没购入宅院和土地者可优先购买，以此类推。” “无需拍卖，一口价，两千贯。” 李陌说完，场上一片哗然。 “还有摇号这种规则。” “可以和明府做邻居，这可是商贾的荣誉啊。” “这价格是不是太贵了。” “谁爱买谁买，反正我不买，太贵了。” “……” 大家纷纷的议论，场面又变得吵闹不堪。 “三百号，三百号有没有？” “三百号第一次，三百号第二次。” “有……我是三百号，两千贯我拍了。” 场下一个中年人高举着自己的号牌，兴奋的叫到。 前一刻他还在说不买呢，没想到真叫到他的号牌时，比谁都兴奋。 如此这般重复，李陌连叫了五个号牌，全都以两千贯成交了，没一套流拍的。 太平的账上又多了一万贯的进项。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插曲，颜令宾并没多做停顿，继续了下一项拍卖。 “诸位稍安勿躁，接下来开始今日的重头戏了。” “太平新城年内会修建两条新式官道北连晋州，南接绛州。” “两年内会将官道修至蒲州，三年直达长安。” “官道和太平新城的主街道一样，采用新式材料，道路平坦，不畏风雨。” “官道通车后，太平至晋州府、绛州府只需一个时辰的车程。” “未来往返长安也不过三日。” 颜令宾将节奏带得死死的。 前一刻客商们还在为太平的豪宅而疯狂，这一刻就被太平的又一工程做震撼。 商贾本就是钱财和货物的流通，他们最重视的就是交通便利。 太平既有新式码头，又有新式官道，这得节省多大的成本，还能省去多少舟车的劳顿。 “闲话烧叙，现在就开始拍卖的正题吧。” “第一间要拍卖的商铺是‘太平客栈’。” “太平客栈将采用官民合营的方式，官家占四成份额，民间占四成份额，李明府提供规划设计占两成份额。” “也就是说，诸位拍到的只是商铺的所有权和四成的经营权，未来是要按照各自的份额分利的。” 颜令宾解释完，客商们全都有点蒙，生意还可以这样做。而且官府和明府都还要占份额。 但一想到会有官府以及明府的支撑，那做生意岂不畅通无阻，于是，一个个便又释然了。 “太平客栈分四层，各有上等雅间二十间。” “每间客房均带新式更衣室（洗手间），更衣室昼夜不间断提供冷热水，极为舒适便利。” “客栈开张后，每间客房每日作价两贯，以明府测算，年收入约为三万五千贯。” 听到这两个数字，在场的客商全都又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当下还有几名经营客栈的商贾举手示意要发言。 “这位兄台，请问有何指教。”李陌见场面有些混乱，只好起身应对。 ps：感谢书友雨中de节奏送上的推荐票。还请读到这里书友的多多收藏支持，感激不尽 第二十四章 商铺拍卖 “明府，小人在绛州经营客栈，时下，长安的客栈一日也不过五百钱，太平只是一座县城，居然要收两贯钱，顾客如何承受得起。” “兄台此言差矣，且不说这太平客栈品质要高出其它客栈许多，你可知未来会有多少游商访客前来太平。接下来的太平会一房难求，所以，大可不必担心两贯多了。”李陌简单做了解释。 “明府如何保证太平客栈可日进斗金。”商贾还是不信。 “这样，本府外加一条，如若民间分利不足两千贯，官府和本府分文不取，超出两千贯后再做分配如何？” 李陌没有解答他的疑惑，而是提出了自己的保障条款，毕竟以现在的商贾，根本预判不出未来的太平会有多繁华。 那名商贾显然一时之间还是不能接受如此离谱的价格，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颜令宾和李陌见会场上形势微妙，一时竟没什么好注意。 突然间王凝雪站起身来。 “诸位，请听小女子一言。” 对于王凝雪，在场的大部分人也都是知道的。作为叱咤商界为数不多的女性，还顶着晋州第一美人的称号，其声名丝毫不亚于颜令宾。 没想到一日间竟能得见晋西两大奇女子，在场的客商全都很兴奋，一个个安静下来等着王凝雪发言。 “我王家三代以船运为业，数日前偶遇李明府。” “明府大才，博览群书，亲手设计新式码头，并交由王家来建设经营。” “几日前，族中大会，账房偶然间测算，新式码头若建成，其岁入可达现有家族生意的数倍之多。” “凝雪原本也不信，这才几日过去，汾河水边只是建了一临时码头，其运力已经和晋州府码头相当了。” “如此下去，码头岁入几何，想必诸位也会心中有数。” “明府大才，赛孔明先生。其才思本不是我等商贾之辈可及，故不可以己之短视，测明府之远见。” “王家势单，不能面面俱到，否则今日这诸多生意，愿尽数包揽，因为凝雪相信，明府今日交于诸位的皆是点石成金之术。” 在场的所有客商听了王凝雪的一席话，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尤其是第一次就收到邀请函的富商更是悔不能时光倒流。 有了王凝雪的佐证，太平客栈的拍卖也终于尘埃落定，成交价一万五千贯。 “恭喜同福客栈的姜掌柜拍得太平客栈。” 颜令宾简单做了收尾，就开始下一间店铺的介绍。 “下面要拍卖的可以说是本次大会的压轴之宝。” “位于第五街区的酿酒工坊。” “明府翻阅古书，偶得一酿酒秘方，用该秘方酿制的白酒，口感浓烈，醇厚柔和，清香纯正，回味悠长，名曰“汾河酿”。” “汾河酿一旦量产，必将风靡整个大唐。” “酿酒工坊也是采用官民合营，官府占五，明府提供工艺和秘方占三，民间占二。” “酿酒工坊两成份额的起拍价是……两万贯，每次加价一千贯。” 这个价格一出，在场的客商又是一片惊呼，两万贯才占两成份额，这得是多大的规模，又得是怎样的美酒。 但是有了汾河新式工坊的参照，没人会觉得两万贯是漫天要价。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陌最舍不得拿来拍卖的就是酿酒工坊，高度烧酒，那可是独门生意，拍卖会结束他也不缺银钱， 之所以拿出来拍卖，李陌更多的是想找个靠谱又有实力的合作伙伴，他总不能事事都把在自己手里，发财最忌讳的就是吃独食，那样永远也做不大。 李陌冲颜令宾示意了一下，颜令宾也察觉到自己遗落了一项重要信息，于是又补充到： “汾河酿的竞拍是有条件的，必须得是经营酿制生意的商贾，而且不得有劣迹行为，否则一旦查实，钱财不退，份额作废。” 颜令宾说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不停的挥手示意有话要说。 “这位叔父有何问题？”颜令宾示意他可以说话。 “老朽世代经营陈醋和烧酒作坊，只是因刚拍得一套宅院，手中银钱已不足一万四千贯（七成），可否先行竞拍，待老朽筹够银钱再行补上。” 颜令宾做不了主，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李陌，在得到李陌点头示意后便应了这位老者。 “酿酒工坊两成份额，现在可以起拍了，有没有人出价？” “老朽出五万贯。”刚才提问的老者举着自己的号牌，直接就把价格出到了天花板。 在场的客商，一个个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眼光，五万贯买两成份额，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 几个刚想出价的商贾，本来想开始出价，听了老者的五万贯也都缩了回去。 “五万贯一次。” “五万贯两次。” “五万贯……成交。” 别说是在场的客商，即便是颜令宾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今天终于算是开眼了，全都是还飘在空气中的东西，一件件都拍出了天价。 “叔父豪情壮举，令宾佩服。明府有话，还请会后移步书房一叙。”颜令宾替李陌做了一回主，人家都出五万贯了，还不能给个单独洽谈的机会啊。 在得到老者的点头同意后，颜令宾继续抖出下一间商铺。 “下面要拍卖的也是一间精品商铺，叫做《太平会馆》。” “太平会馆集沐浴、诗会、演出、妓馆于一体，是由李明府全新设计的一种商铺，全大唐只此一间。” “会馆也采用官民合办的方式，官府占六成份额，民间占四成。” “民间的四成份额作价六千贯起拍，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贯，现在可以竞拍了。” 李陌这个会馆就是针对花姐量身订制的收割机，你不是要六千贯赎身吗？小爷就六千贯起拍，就问你要不要。 关于妓馆这种生意是否允许在太平开，李陌也仔细做过考量，现在的大唐，三妻四妾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如果严防死守，势必会适得其反，所谓堵不如疏，将其收为官办，再严加管束，也是一种稳妥的办法。 第二十五章 大会落幕 花姐其实在拍卖会之前就到场了。 毕竟能够受到明府邀请也是一件荣耀的事。 一进会场她就被招商大会各种新奇的事物以及各地的富商所吸引。 作为花满楼的老板娘她地位可能不高，名声也不好，但不代表她傻。 相反，每天迎来送往的接待各种人，练就了她一种独有的精明与世故。 迎春一项项的给她详细介绍了太平的每个项目，尤其是讲到这个太平会馆的时候，直听得她如痴如醉。 这就是花满楼的普拉斯版啊，巨大的浴池，宽敞的客房，还自带酒楼。 那个叫做礼堂的小楼，看上去得能容纳几百人吧，这要是举办一场文雅诗会还不得赚原来的数倍。 迎春说明府会亲自撰写两个剧本，来招揽宾客，以明府的才华，再加令宾的名气，这几百人的小楼肯定能坐满了。 她当场就决定了，一会儿找李明府说说，要把这个会馆盘下来，三千贯准够了，自己的花满楼单说商铺的价格也就两三百贯。 可是随着拍卖会的进行，花姐的心情先是从期待，到兴奋，再到心惊，然后是此刻的颤栗。 六千贯四成的底价已经超出了她预想的四倍之多。 甚至她还没来得及出价，报价就进行了几十轮。 在场的客商谁都清楚太平会馆就是个销金窟，有官家的庇护，外带这种奇特的设计，想不赚钱都难。 “一万五千贯。”一个客商激动的大喊。 花姐还没举牌，瞬间又几个人出价了。 “一万八千贯……” 花姐一咬牙，大喊了一声“两万贯。” 把令宾赎给李陌，再把花满楼转手，再去找背后的权贵筹一些，或许能够。 太平会馆必须拿下，要不等它一开张，花满楼就得关门，商业竞争就是这么残酷。 可惜她的出价连个水花儿都没翻出来就被盖了过去。 又是几十轮出价后，价格蹿到了五万五千贯，会场上这才没了声音。 “五万五千贯第一次……” “五万五千贯第二次。” “五万五千贯……成交。” 台上的颜令宾喊出这个结果之时，花姐虚脱的一屁股瘫在了地上，花满楼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很后悔，如果昨日答应了李陌赎身的请求，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一幕。 可惜在这个会场上，她就如蝼蚁般，无人问津。 台上，颜令宾的拍卖还在继续。 除了刚才这三个官民合营的特色商铺，剩下的都是大大小小的一些标准门店。 一直到日落时分，所有的商铺全都兜售一空。 招商大会圆满落幕。 近三百间商铺，拍得总款项五十六万贯。 三个特色商铺总额十二万贯 拍卖会总额：八十二万两千贯。 实际会进账成交额的七成，剩下的三成会在交付后付清。 也就是说太平县会在接下来的几日内，实实在在的进账五十六万贯。 这是个什么概念，绛州一府，全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六十多万贯。 而此刻，李二的国库中差不多也就是一百万贯左右的样子。 客商们开始陆续散去，他们不会马上离开太平，而是要逐一和马周签订契约，缴纳款项。然后才算彻底告一段落。 马周接下来有得忙了。 李陌很想将所有人留下来招待一番，可眼下太平确实没这个条件。 只好站在门口，陆续将这些客商都送走。 花姐是最后一个走出县衙的。 散场后，她又盯着看了太平会馆的沙盘模型良久。 此刻的她仿佛丢了魂一般，再也没有平日的那种娇媚与世故。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出的县衙的大门 “花姐。”李陌从身后叫住了她。 花姐转身看了眼李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他，然后又转身向外走着：“这是姑娘们的赎身价目，还请明府善待这些丫头。” “本府的太平会馆如何？”李陌高声说到。 “明府这是在取笑花姐么？”花姐惨然一笑，像只斗败的母鸡。 “两万贯，交由花姐搭理，花姐可愿意？”李陌向花姐的背影喊到，花姐这才转过身。 “明府说笑了，太平会馆不是早已尘埃落定？” “卖给谁还不是本府一句话的事。” 李陌终究还是想把会馆交给相对可信的人搭理，多少钱财对于此刻的他已经不是大事。 之前他从颜令宾和那几位姑娘嘴里得知，花姐除了嘴上不饶人之外，人其实并不坏。 花满楼里的姑娘也都是她从难民或牙行买来的。 和其它老鸨不同，她很少会对自己的姑娘们动粗，相反，那些不愿意卖身的姑娘，也都是想尽办法让她们做别的活计。 所以，李陌对花姐是认可的，但是他需要有一张价格标签，来告诉花姐，我的太平会馆值多少钱。 如果一上来，他就用会馆四成的份额和花姐交换，花姐多半会觉得亏大了。 但是现在则不同，李陌此时说出将太平会馆交给花姐的时候，她感动的失声痛哭，脸上的妆都被哭成了千沟万壑。 “多谢明府信任，花姐此生愿为明府做牛做马。”花姐的职业病又犯了，哭哭啼啼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李陌赶紧闪躲了一下，然后转身逃离了：“本府还要招待宾客，不送了。” 只留下花姐在门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癫狂。 回到后院，颜令宾正在书房外等候。 “先生，那个太平会馆能不能……”她有点支支吾吾。 “已经和花姐说了，令宾姑娘只管放心。” 聪明人不用把话说破，大家都心知肚明。 来到书房，李陌的长桌已经被临时用作餐桌。 桌子上摆了满满一大桌唐朝的吃食。 各种吃食是王凝雪准备的，荤腥是姚仁礼带的，剑南春烧是马周的压箱底之物，三勒浆是罗胖子捎来的，应了后世那个笑话，我准备锅碗瓢盆，你们准备酒水菜肴。 桌子边上围坐了刘仁轨、马周、薛仁贵、姚仁礼、王凝雪、罗胖子等人，还有拍下汾河酿的老者。 “贤侄，快来坐，就差你了，今日我们不分尊卑，开怀畅饮一番。”姚仁礼张罗着李陌和颜令宾入座。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亥时，所有人都大醉而归。 ps：感谢各位书友的热心收藏，感谢热心书友的指正建议，昇记会好好改进。 第二十六章 钱多发愁 这是李陌来到大唐后的第一次正式喝酒。 他只记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在不停的敬自己，然后就断片了。 还说大唐的酒度数不高，原来喝多了也醉人，酒醒了也难受。 他又想起前世的那个自己，每次喝多了都吐得稀里哗啦，醒了还得难受多半天。 每次他都发誓，以后再喝酒就是孙贼。 然后晚上，孙贼就又乐呵呵的坐到了酒桌上。 李陌昏昏沉沉的坐起身来，自言自语的说着自己的酒后誓言，想找点水喝。 “我去，我怎么睡在老管家的房间里？”李陌一阵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昨晚是怎么回事。 穿起衣服，摇摇晃晃的出了房门。 昨日用来举办大会的后院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穿过大院，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恰好遇到王凝雪和颜令宾手拉手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 李陌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再次确认所见非虚，这才惊讶的伸出手，指了指俩人，脸上露着询问的神情。 你们两个昨儿不还要争个你死我活吗，这会儿怎么又情同姐妹了？ 俩人看着李陌，没说话，只是各自掩面娇笑了一下。 一个笑得满面春风，一个笑得千娇百媚。 李陌不禁骨头一酥，暗暗的想到：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昨天是不是应该少喝点酒，没准就能大被同眠了。” “咳！喝酒误事啊。” 王凝雪似乎是瞧出了李陌龌龊的心思，白了他一眼，说了声：“呆子！” 然后就拉着颜令宾走了。 李陌摇头一笑，女人在什么年代都是搞不懂的物种。 推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幽香，桂花的香味应该是颜令宾的，檀香是王凝雪的，李陌脑补着各种不着调的信息。 额……还有粥香，那是管家端着早饭来了。 “德叔，昨日醉酒，我有没有丑态百出？”李陌一边喝粥，一边问老管家。 “出丑倒是没有，就是你那会儿喝多了尽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什么？我都说什么了？”李陌心里一激灵。 “你夸颜令宾姑娘漂亮，说她比那些靠美颜和绿景的强多了。” “你说凝雪就是个冰山女总裁，你最大的梦想就是被总裁包养。” “你还说大唐哪儿都好，就是厕筹简直是反人类，用多了迟早得痔疮” “你说刘县丞和马主簿以后都会是大唐的仆射，你还要保薛县尉做大将军。” “你说你自己只是个打酱油的……” 听着老管家一阵絮叨，李陌脑门全都是冷汗，恨不得躲在房间里再也不出去见人了。 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要是再喝酒就是孙贼。 想归想，吃完早饭，李陌还是迈出了房门。 县衙的大堂，刘仁轨、马周等人早就忙开了，大家都在接待昨日的客商。 王凝雪和颜令宾带着迎春等姑娘也在帮忙。 偌大的厅堂里挤满了人。 县衙外，一辆辆牛车队伍排的看不到尾。 薛仁贵正在带着安保队维持秩序，顺便帮着卸货，应该说是卸钱。 一贯钱大约合后世的六斤四两，五十六万贯钱，粗略估计得一千八百吨，需要七八百两牛车才能运送。 还好，银钱都是客商们分批运送的，此刻也就排了一百辆左右的牛车。 这种搬运钱财的事儿肯定不能随便找人，安保队临时充当了力工。 太平的府库已经空了太久了，尽管已经有人打扫了几遍，但还是弥散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安保队员们可不在乎这些，一袋袋的过秤，然后运进府库，每个人脸上都流露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 从现在起，太平算是真正的度过危机，再也不用为钱粮发愁了。 但是李陌却很愁。 如此多的铜钱，储存、盘点、安保、制度全都是不小的问题，得和马周商议配套的财务和安保制度。 银钱放在那里不动，就是一堆废铜烂铁，钱得流动运转起来才是良性的，现金流、现金流就是这么个意思，可是如何做好现金流，李陌也没什么注意。 他只是个技术宅，其他的都是一知半解。 最让李陌发愁的还是这次招商大会搞得动静太大，肯定是瞒不住的。 到现在为止，他接触最多的还是绛州刺史薛世良，对于朝堂和其它官员全是一无所知。 不知道这件事传到朝堂上那群大佬耳朵里，会作何议论，会不会惹来麻烦。 果真是愁什么就来什么。 李陌还想和薛仁贵交代几句，薛世良便带着仆从走了过来。 “贤侄真是神通，几日间便筹得如此巨款。”薛世良笑着和李陌打了个招呼。 “李陌见过薛叔父，请叔父进府一叙。”李陌热情的招呼薛世良。 薛世良先是在几辆牛车前盘旋了一阵，还打开了几个钱袋，摸了摸里边的铜钱，这才随李陌进入县衙。 看着县衙大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薛世良倍感震惊，自己的刺史府也没这么热闹过吧。 俩人来至书房，薛世良马上注意到了李陌新设计的圈椅长桌，好奇的坐下来感受了一番。 “贤侄真是良工巧技，此胡床不仅造型雅致，坐上去腿脚之负尽去，倍感舒适啊。” “薛叔父过奖了，陌这就差人送两套至府上。”李陌赶紧示好，此时正是需要这个老家伙出力的时候。 “那叔父就谢过贤侄一番孝心了”，薛世良心情大好，“没想到这才几日不见，贤侄又搞出如此壮举，不得不让叔父另眼相看啊。” “薛叔父客气，幸得您提携，才能有陌之今日，陌必当铭记于心。”李陌趁机表态。 搞出这么大的事，得赶紧站队啊，要不怎么寻求庇护。 “贤侄搞得这赏宝大会，府库进账几许啊？”薛世良端起茶汤抿了一口。 “主簿尚在统计，粗略估算大约五十万贯。”李陌如实禀告。 “什么？”薛世良刚喝进嘴里的茶汤差点喷了出来。 “大约五十万贯。”李陌只好重复一遍。 薛世良知道李陌此番是发财了，可任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小子几日的时间就搞来这么大一笔巨款。 最主要的是，人家还是免税的。 “没想到，小小一太平，短短几日间，府库竟超越了绛州全府，叔父惭愧啊。” “叔父言重了，太平乃您治下小小一县，太平的收入还不都是州府的。” 李陌不禁心中一阵暗骂，薛世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打劫啊。 第二十七章 官场过招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当你贫穷时，没人会在意你，也不会有人算计，因为根本就没什么价值。 一旦当你时来运转，走了财运，那局面就复杂多了。 地位低的还好说，只是想方设法的巴结你。 但是地位比你高的，一定会是处心积虑的想占有你的成果。 只是本着分你一杯羹的，那还算有良心的。 薛世良就属于有良心的一类，毕竟他和李陌的父亲李道同是故交，他的阵营里也需要李陌这样的后起之秀。 “时下，绛州全府，治下七县，皆遇到不同程度的干旱，马上又是春耕之际，除了你这太平，其它六县全都需要本府援助，贤侄可有良策应对？” 薛世良这话说的相当有功力，你要真当他是要你献计献策，那就麻烦大了，人家要的不是你的计策，而是你府库里的银钱。 眼下这点困难，没有什么是钱财解决不了的。 李陌在后世大小也是衙门口下属的规划设计院的中层，这种基础的交往方式还是难不住他的。 “眼下太平大兴土木，百废待兴，原本陌也只能望洋兴叹，还好眼下有一点点小小的进项，我愿按大唐商税律制，三十税一上缴州府，以助其余各县缓解旱情。” 李陌这话也说的很明白，要钱我给，但是得按照制度。商税三十税一，我上缴一万八千贯。 “近日之太平，先有流民大量涌入，后有各地商贾聚集。” “坊间传闻，太平不顾万民于水火，大肆建造新城，巧取豪夺，倒卖良田，此事若传到朝堂之上，叔父也很难周旋啊。” 薛世良这意思是说，贤侄，这不够啊，你捅这么大娄子，这点钱叔父怎么给你罩得住。 李陌又暗自骂了一声无耻，继续说到： “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太平建造新城乃是以工代赈，救万民于水火。不过陌也刚想起来，新城建设也属农田使用，当以农税十税一缴纳。” 两人一来一往的讨价还价，犹如高手过招，招招见血，李陌咬牙把上缴的税款提到了五万六千贯。 “贤侄真是大善，不过日前圣上敕旨要免去太平三年赋税……” “叔父此言差矣，太平眼下已可苟延残喘，上缴的乃是第四年的赋税。” 还可以这么玩儿，薛世良都被李陌这新奇的创意给雷到了。 “那叔父就替绛州其余六县的乡民谢过你这个好贤侄了。” 谈判到这里算是初步达成了协议。 薛世良对李陌这个贤侄非常的满意，原因无他，一个字——“懂事！”。 “贤侄，太平新城的商铺果真如市井传言的那般，颇具潜力么？”薛世良转念又聊起了太平新城。 李陌暗暗又骂了一声卑鄙，公家的事情谈完，这是又要来“私下友谊了”。 “也不尽然，昨日便有十间店铺未曾售出，可能是因为地段不佳，又或是设计不合理，五十贯每间都无人问津。” “劳烦叔父奔走相告，若有中意者，陌愿五百贯将其全部售出。” “此时包在叔父身上了。” 两人一来一回间，李陌又几乎免费般的送了薛世良十间商铺。 老狐狸薛世良这才满意的离开。 吃独食、揽头功也是官场的忌讳。 李陌此番向薛世良表心意，看似吃了大亏，但也间接帮助了他在太平站稳脚跟。 他不知道的是，薛世良回去后，马上便向朝堂上自己的同僚去了书信。 书信的大意是，太平有个县令叫李陌，他为了解决灾情，采取以工代赈，还叙说了李陌的主要政绩。最后叮嘱同僚，如果朝堂上不提则罢，如果有人破脏水，一定要极力力保。 这就间接等于给了李陌一张护身符。 当然这是题外之言，暂且不提。 如今的李陌犹如被上了发条般，不用自己找事，事情就会找上门。 前脚刚送走薛世良，后脚昨日拍得酿酒作坊的老者便追了过来。 老者名叫白映福，祖籍清徐，世代经营酿醋生意。 老白是典型的工匠特质，他五岁起就跟随祖辈学习酿醋，十五岁便接手了家族的生意。 之后他花了十年时间，苦心钻研，试图改进酿醋的工艺及配方，无奈，在大唐，酿醋已经是非常成熟的产业，再怎么改进也难有突破。 无奈之下，老白另辟蹊径，开始了酿酒的副业。 他原本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继承白家祖先的遗志，有所创新，给儿孙开辟一条新的产业。 无奈，自从他开始酿酒，就一直被当地的汾清酒压的喘不过气。 他所创办的白家老酒生意也始终是不温不火。 昨日拍卖会，原本他只是想拍几间商铺，在太平开设白家陈醋、白家老酒的分号。 没曾想竟赶上了酿酒商铺的拍卖。 说是个商铺，这个商铺比他经营的白酒作坊要大了十数倍不止。 商铺的沙盘模型中，清晰可见，将商铺分为了：仓储、选料、配料、发酵、蒸馏、窖藏、调味、展厅等若干个功能区，每个功能区的规模都不亚于一个小工坊。 单看这种布局，就比他的白家老酒作坊强了无数倍，最关键的是，后边的蒸馏、窖藏、调味等环节，他都没听说过。 行家看门道，老白一眼就知道这个商铺不是凡物，拍卖会上，颜令宾介绍到这个商铺还会有明府提供工艺和秘方的时候，他就马上断定，这个秘方的重要程度不亚于整个商铺。 当下老白便决定豪赌一番，不成功，便成仁。 这才有了后面拍卖会的小高潮。 “明府，老朽今日准备和太平签订商铺的契约，只是这银钱……” 来到李陌书房，老白直奔主题。 “钱不是问题，先付一万贯就好，剩下的，酒坊开业年内付清即可。”李陌不太在意钱财，他更在意有一个靠谱的人来经营这间酒坊。 昨日酒桌上，他已经对老白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老白就是自己的首选之人。 “多谢明府大人……”老白的情绪便的激动起来，本来他是希望李陌能宽限他三月，待他变卖田产后，再行补齐的，没想到李陌直接就开出这么宽松的条件，一下子说话都结巴了。 第二十八章 隐世大才 “先别急着感谢，本府问你，你可知这酒坊，哪个环节最为关键？”李陌将酒坊的图纸摊开说到。 “如果老朽没猜错，必定是这蒸馏环节吧。” “不错，这蒸馏环节就是本府的独家秘方，所以本府要求，你要挑选十名得力工匠，负责这蒸馏工艺。” “没问题，老朽一定甄选最信得过的工匠，断不会让这秘方流出。”身为世代商贾，老白自然知道秘方就是作坊的命脉。 “还不够，本府要求，这十人，包括其家属，全都要生活在蒸馏车间后面的家属区，五年不得与外界接触，本府会差人把守，除了运送必需品，不得任何人进出。” “这……”老白没想到李陌会如此重视蒸馏秘方，这也更加说明了秘方的重要性，看来自己是赌对了。 “白叔只管放心，这个家属区本府重点做了设计，除了不能与外界接触，其它条件会相当优越，酬劳也会是其它工种的十倍。” “什么？十倍。”老白大吃一惊，转念又一想，以这工钱，别说是五年，估计五十年都会有人愿意做。 “能做到吗？”李陌问。 “能，一定能。”老白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这么说定了，去签订契约吧。” 老白都不知道怎么走出的李陌房间，又怎么和马周签订的契约，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要转运了。 老白离开后，李陌没有马上出门，而是在房间里做起了来到大唐后的第一份工作总结。 来到大唐后，他先是为乡民们筹到粮食，接着又筹到巨款，今日起，太平再也不用担心饥荒灾害了。 汾河工业区已经在建了，码头、炼铁、水泥、砖瓦、木器五个工坊都在边生产边建设，临汾一带还有新发掘的煤矿和铁矿，王凝雪已经谈妥了开采权。 有了这些基础产业，不光能解决收入和就业，还能给太平的建设提供原料。 太平新城预售很顺利，也已经开工破土，这算是大唐的第一个集商业、住宅、生产加工于一体的综合地产项目了。 万亩良田也已经开建，据老管家说，河渠都已经要挖通了，进度比预计的要快很多。 李陌还写了两本书，语文和算术，他举办的第一期夜校马上也要开始授课。 最后就是人才，虽然只有短短数日，李陌已经和刘仁轨、马周、薛仁贵、王凝雪、姚仁礼、罗胖子、颜令宾等人拧成了一个核心团队。外围还有张、刘两位老汉，花姐，老白、老姜这样的大掌柜。 基础架子算是有了，但总体还是很缺。 缺管事、缺郎中、缺先生、缺账房、缺匠人什么都缺。 外地的乡民还在持续涌入太平，这几天已经不再只有流民了，附近好多有手艺、有技能的工匠也开始进入太平，这得益于马周之前写的招聘启事。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李陌却觉得自己的生活品质丝毫没有改进，除了能吃饱，还多了套桌椅之外，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渴望过上后世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可眼下的太平基础还是太薄弱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李陌刚做完这数日的总结，想继续做一下后面的规划，王老汉又找上了门。 王老汉是之前寄宿在县衙大堂的“五保户”之一。 五十岁左右，原本孤身一人，不知道在哪儿捡了个八九岁的孩童，爷孙俩过得相当之疾苦。 但是这个老王却和其他人有很大不同。 他是唯一一个直呼李陌姓名的人，其他太平乡民都叫李陌“少爷”。 他是一个讲究细节的人，自己生活的小区域收拾的一丝不苟。 明明都已经吃不上饭了，衣服也已破烂不堪，还要把自己捯饬的干干净净。 他不吃百家饭，就是那种把所有剩饭倒入大陶锅煮，然后众人再分的饭食。 这让李陌很头疼，每次乞讨完后，还得将仅有的一点儿品色好的吃食留给这个老王。 总之这个王老汉是个有着极度强迫症，还特别穷讲究的人。 对，穷讲究，很穷但依然很讲究。 “王叔，可是临时住所不太满意？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小子。”李陌关心的问，在这个老王面前，他也不好意思自称本府。 老王没有接李陌话题，而是先适应了一番新式圈椅，这个圈椅仿佛很对他口味。 “也没什么大事，老夫昨日偶得你的《语文》、《算术》，有些问题需当面讨教一二。”老王说明来意。 李陌有点哭笑不得，他这会儿忙的跟个陀螺似的，哪儿有兴致讨论什么课本，不是要开夜校了么，直接去听课不就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陌都想送客了，转念一想，觉得哪里不对，于是耐着性子说到：“王叔请讲。” “这卷《语文》小册，其行文浅显易懂，明白如话，用于发蒙启蔽还算不错，只是这文中还是有些需要调整的。” “例如这《百家姓》，虽然朗朗上口，但却犯了我朝大忌，建议用前朝的《千字文》取而代之。” “犯了大忌？”李陌一脸的茫然。 “后生愚钝啊，你这‘李赵钱孙，周吴郑王’，要置五姓七望于何地？” “若此书流传开来，士族会视你若股中之刺，必将连根拔起。” “你将‘李’字摆于首位，会挑起朝堂和士族的争端，是故朝堂也不会保你。” 李陌听罢老王一番解释，背上直冒冷汗，幸好现在这书还没大范围流传，还有机会弥补。 “陌拜谢王叔父指点，否则必将酿成大错，受教了。”李陌郑重的站起身，对着老王拱手作揖。 “不值一提”，老王示意李陌坐下，“我们今日只聊教化育人，不提朝堂之事。” “这汉语拼音，老夫也推敲了一番，与‘反切之法’可谓异曲同工，孰优孰劣，暂时无从判断，可先行尝试，但还是建议将‘反切’也补充入册。” “还有这《算术》中的阿拉伯数字，为何要起个如此怪异的名称，难道书中所写是一个叫阿拉伯的人所创？建议改为‘贞观数字’。” 此番对话，老王几乎没有夸赞，全都是真知灼见，听得李陌犹如醍醐灌顶。 ps：本章借着剧情，将前文各位书友提的意见做了修订，还请书友们多多支持。 第二十九章 问题百出 “陌今日受教了，感谢先生指点，没想到先生见识钩深致远，陌不及也。”李陌再次起身，如学生拜见老师般给老王拱手行礼。 “贤侄客气”，老王示意李陌坐下，“老夫观你终日为太平奔波，可谓鞠躬尽瘁，着书立说也是为了教化万民，故才有此番建议，不值一提。” 老王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李陌赶紧问了一句：“陌近日准备开办夜校，组织乡民读书识字，太平新城建成后，也会开设四所私塾，先生大才，可愿为这教化万民主持大局。” 刚才的交流，虽然只有三言五语，再结合老王之前的种种表现，李陌断定，眼前的老王不是穷讲究，人家是真讲究。 这是个韬光韫玉的大才，于是便真诚的邀请他主持教化太平乡民之事。 “就知道此次前来准没好事，也罢，老夫这把老骨头就再给你小子出一回力。”老王一脸的嫌弃。 “陌斗胆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此时老王已经行至门口，他头也没回的说到：“姓王名通，字仲淹。”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通！”李陌听了大吃一惊。 要说之前遇到刘仁轨、马周等人时，李陌顶多也就是觉得意外和惊喜，能和这些大唐名臣共事，非常的幸运。 但遇到王通可就不是同样的心情了，用震撼两字也不为过。 这可是比肩孔孟的圣贤，隋唐最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 三字经中的“五子者”，其中文中子指的就是王通。 相传其及门弟子多达千余人，有“河汾门下”之称。 可后世的历史上不是说王通三十几岁就英年早逝了吗，为何现在看上去都五十岁了，依然相当硬朗。 李陌也道不清其中的原由，估计是为了避世隐居了。 在后世，李陌作为工科出身，除了技术类的渊源还算熟悉，其历史属于孤陋寡闻的。 当时，为了给儿子解释《三字经》中的“五子者”，特意搜了很多资料，这才知道王通，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送走了王通，李陌再也没有心思外出。 而是耐着性子将自己的两本大作又按照王通的指点仔细的修订了一遍。 一直改到戌时，这才将书稿丢给马周，让他照着把其它的书也都修订一遍。 马周满是不情愿，但听了李陌讲了其中的利害，还是欣然受命了。 来到大唐后，李陌的作息已经改变了很多。 没什么消磨时间的物件，再加上天寒地冻的，一般也是早早就睡了。 但是赖床的毛病却怎么也改不掉。 一大清早，李陌还在睡梦中。 王凝雪便冲进了李陌的房间，将他强行拖出了被窝。 现在的王凝雪和李陌已经很熟，早已没了当初的矜持，出入李陌家就如同在自己家一般无二。 “李陌，喜事，工坊出铁了。” “赶紧起床，陪我去工坊看看。” 王凝雪一边嫌弃李陌磨蹭，一边着急的催促着，然后拖着李陌乘马车赶往了炼铁工坊。 如今的汾河工坊新区可谓是日新月异，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 几日不见，如今每个工坊都已经用青砖砌了围墙。 工厂外的便道上全是浮土，马车经过扬起一片灰尘。 围墙里面，人头攒动，热火朝天。 炼铁工坊和砖瓦工坊，已经有烟囱冒起了浓烟，颇有后世的黑作坊的架势。 马车先经过砖瓦工坊，李陌叫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 罗胖子老远的就在围墙里跑了出来。 一个巨型圆球跑步，有几分像是企鹅。 “兄弟，怎么样，哥哥这经营能力还可以吧，现在这砖瓦工坊，每日可烧制青砖两万块，超出传统作坊的五倍还多。” 罗胖子一脸的得意和自豪。 “老罗，你这工坊怎么回事啊？” “到处都是尘土，人老是在这种环境下，得少活好几年。” “从现在起，有土的地方，每天至少浇水三次。” “还有，你这工匠怎么都不穿工服，不戴安全帽，大冷的天，光着膀子算怎么回事？” “抓紧改造，下次我再来要是还这样，让你停产整改。” 李陌上来就是一阵猛批，直搞得罗胖子和王凝雪摸不着头脑，砖瓦工坊全大唐不都这个样子吗？ “还有，以后劳工在尘土大的地方劳作要佩戴口罩，口罩的样子回头我会设计，凝雪你安排你的成衣铺帮忙生产。” 李陌又是一阵指手画脚，他没往更里面走，里面的灰尘太大，一圈下来得成土人了。 出了砖瓦工坊，往左侧走是水泥工坊。 这个工坊是由薛世良的外甥，崔永年在打理。 此时，工坊里已经堆了不少黏土、矿渣、石炭、石灰等原料。 一群工匠正在忙碌的干活。 崔永年还是初次见到李陌，于是赶忙上前打招呼。 “崔兄，你这进度不行啊。” “人家隔壁都炼出铁来了，你这儿还全是土堆呢。” “得抓紧进度，五日内，必须生产出第一袋水泥。” “全太平在建的工程全都等着你呢。” 李陌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贤弟，非是兄长我不上心，是连续试产了五六次，都达不到贤弟你所描述的效果，烧制出的水泥半点粘性都没有，还不如黏土呢。” 崔永年一脸为难的诉苦。 李陌这才意识到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了。 自从丢了一份图纸出来，他从来都不曾亲自执导过各个工程的建设。 而眼下这些新事物，离了他这个“总指挥”根本就寸步难行。 “是我太急迫了”，李陌拍了拍崔永年的肩膀。 “可先行做实验，再行量产。” “将原料按照不同的比例进行配置，再按照不同的时长、温度等进行烧制，详细记录每次的数据，反复调整，尝试几十次后必然有合适的比例和工艺。” 李陌耐心给崔永年做了解释。 崔永年听后，眼前一亮，仿佛找到了方向，兴奋的指挥着工匠尝试去了。 李陌摇头哭笑了一下，带着王凝雪和罗胖子又奔向了码头。 第三十章 灵光乍现 站在码头边上，此时的汾河已是一片繁华。 十几艘卸完货的空船正在驶离岸边，码头边上还停着几艘满载的货船。 码头上居然已经架起了两座李陌设计的传送装置，一袋袋货物通过传送装置，直接就装进了接货的马车。 马车大都安装了之前李陌设计的那种“集装箱”，效率比之前有所改善。 远处，还有两只船在卸矿石和石炭，那是直接给炼铁厂供给的原料。 李陌刚想转头和王凝雪说话，王凝雪却是抢先说到：“等一下，我知道你要批我，只是……能不能轻点。” 王凝雪居然有点害羞，低着头不敢看李陌。 “额……运力是上来了，但还是显得脏乱差。” “你看这汾河水，都成了小黄河了，这样下去，下游的百姓如何生活？” 李陌虽然指出了问题，但也没像刚才那样言辞激烈。 “李陌，你心中所梦想的码头是何种情形呢？可否对凝雪诉说？”王凝雪突然问到。 “我心目中的码头……” 李陌先是思索了一番。 “我心目中的码头，货船全都是钢铁所铸，可自由穿梭于江河与大海。” “每船可载几十万石货物” “船只不需要水手，靠一种神奇得动力所驱动。” “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足足能铺满整个太平。” “吊货的机具自动将货物装上马车，一辆辆马车如潮水般将货物散往各地。” “……” 李陌按照后世码头的样子，对王凝雪做了一番描述。 王凝雪听了，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尽管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她已经对未来的码头做过一番最宏伟的畅想。 可听了李陌的描述，还是大大超出了她的认知。 罗胖子更是一幅目瞪狗呆的样子。 俩人此刻满是震撼。 以一个唐人的思维，即使再使劲想，也想象不出这样一番景象。 两人虽然吃惊，但他们却知道李陌不是在空口夜谈。 “你做描绘的情形，真的可以变为现实吗？”王凝雪喃喃的说到。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庄周所描绘的鲲是真的存在的。” “果真有如此巨大之鱼？”罗胖子问到。 “有，不过没有几千里那么大，六七丈还是有的。” 听了李陌的解释，罗胖子不自觉的离河边远了一些，生怕河里窜出一条大鱼把自己吞了。 “放心，那种鱼生活在大海里，汾河里没有，就算有，也没胃口吃你，你的肉太肥了。”李陌忍不住白了罗胖子一眼。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了姚仁礼的炼铁工坊。 此时的炼铁工坊已经搭建了一座临时的巨大工棚。 工棚内，几十名匠人忙的热火朝天。 棚内的温度也比外面高出许多。 姚仁礼正在和刘老汉盯着几块蜂窝状的粗铁，还有几块熔铸成形的铁块，以及几个刚铸造好的犁头激动的交流着什么。 “贤侄快过来观瞧。”看到李陌等人进来，姚仁礼一脸的兴奋，那样子就跟刚赚了几十万贯巨款一样开心。 李陌也是颇为期待，这可是他在太平推进“工业革命”的重中之重。 挨个捡起矮桌上的粗铁、铁块、犁头看了一遍。 李陌确实开心了那么几秒钟，但转而又陷入了思考。 “贤侄，这铁器莫不是有什么问题。”看到李陌双眉紧促，一脸凝重，姚仁礼有些担忧。 “问题倒是没有，只是我们花了这么大代价，又是探寻铁矿、石炭，又是建设码头，还建造了如此规模的工坊，难不成就是要铸造这几枚小小的犁头？” 李陌此时也是一脸的苦恼和迷茫。 他匆匆来到了大唐，为了填饱肚皮，不得已才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原以为有了铁，就可以瞬间让自己进入后世那种衣食无忧的状态。 可眼下，看着这奇丑无比的几块“粗铁”，他心中满是绝望。 炼制出铁，连万里长征的第一步都还没走完，大唐依旧是农耕时代，大唐依旧没有后世那种百业兴旺的繁态，他李陌依旧还是只停留在温饱线上的“温饱户”。 “难不成除了打制农具，铁还有别的用途？”罗胖子理所应当的认为铁就是用来为农服务的。 “郎君莫不是要用铁打制刀兵铠甲吧，使不得啊，那可是杀头的重罪。”府兵出身的刘老汉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面露狰恐的阻止到。 “刘叔父过虑了，陌只是感叹立业不易，犹如含辛茹苦，这么多人劳作如此之久，竟只是得到了如此几块废铁。” “贤侄，万事不可操之过急，所谓欲速则不达，工坊能有如今之硕果，叔父甚是欣慰。” 姚仁礼对这个炼铁工坊已经非常满足了，他根据现在的情况做过估算，按照工坊三个月之后的产能计算，今年工坊的生铁产量可达全大唐的五倍之多。 得出这一数字的时候，他激动的一天一夜没睡觉，这得是多大一笔财富。 有了这个工坊，他的绛州首富的帽子可以再改大一点了——河东首富。 只是他不知，未来的河东首富不是他，而是他眼前的李陌，这家伙可是每个工坊都持有份额的。 “李陌，凝雪深知你心系太平，胸有鸿鹄之志，只是诸事需徐徐图之”，王凝雪也上前安慰，“你可知，自从与你共事起，我们每个人的心思都因你，起了很大的变化。” “我们也很满足现在的工坊进展，这已经比之前，甚至比大唐其它工坊强了太多了。” 王凝雪以一个温婉大姐的态度，轻声的宽慰李陌。 的确，自从遇到了李陌，她的家业、她的心思、她的眼光都改变了太多太多，不知不觉间，她也被李陌影响了太多。 “谢谢，谢谢你们鼓励。” 李陌起身对大家表示感谢，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犁头，犁头从桌子上掉落了下来。 这让李陌灵光一闪：“刘叔父，请问这犁头如何打制？” “这还不简单，找个现成的犁头做样子，用土做个模子出来，将铁水浇筑进模子，冷却以后，再磨制一下就成了。”刘老汉就跟家常便饭似的，讲了犁头铸造的办法。 “我怎么没想到呢？”李陌拍着脑门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思路犹如涌泉般流淌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 铁的应用 人类花了二百万年才从石器时代进化到铁器时代。 铁绝对是人类最重要的发现和应用。 生活在后世的人们，经常会忽视这些最为重要的东西。 因为随着时代的前进，越重要的事物会越向下沉，下沉到你感觉不到为止。 但这并不代表它不重要，相反，越是基础的事物，我们一刻也离不开。 对于李陌来说，他对铁也是不敏感的。 他早就习惯了生活在用钢铁所支撑起来的文明世界，忘了这通过钢铁催生的每一项发明和创造，都是经历了无数人的钻研和心血。 以至于这段时间他都错误的以为，只要炼制出了铁，就可以快速让自己过上舒服的生活，就可以让太平进入到空前的繁荣盛世。 可惜他想多了，炼制出铁只是一个开始。 眼前摆在他面前的三个物件，代表了铁的三种形态。 原始的海绵铁，经过炼制后的生铁，以及简单铸造加工的铁器。 刚才，刘老汉的一番话，让他茅塞顿开。 自己要做的也是三件事，炼制出优质的铁甚至是钢，铸造出各种用途的铁器，生产用于加工铁器的设备。 有了方向，事情就好干了。 “姚叔父，有劳帮我在这里准备一间房，我要现场改进炼铁的工艺。”李陌向姚仁礼说到。 “在这里？”姚仁礼听了略显惊讶。 “嗯，一边设计，一边尝试，什么时候没问题了，我再回去。”李陌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好，叔父这就让人准备。” “还有，在座的各位，有谁听说过‘石墨’吗？” “何为石墨？”王凝雪又多问了一句。 “就是那种黑色的，质地松软的石块，上面还有发亮的晶片。” “这个凝雪在祁县见到过，祁县有家墨坊，用此物做墨条，之前通达商号有为其运送过这种石头。”王凝雪说到。 “太好了，辛苦凝雪先差人运几车到炼铁工坊，我有大用。” 李陌还以为如今的唐朝没有石墨呢，那可就麻烦大了。 石墨熔点很高，是最佳的隔热材料，他需要用石墨做坩埚，盛放铁水。 “刘叔父，还请你在工匠之中，筛选一百熟练可信的，接下来我所实验的这些内容，全都需要保密进行。” “郎君放心，老汉这就去安排。”刘老汉接了任务，马上就去组织人手了。 李陌又想起之前和老白讲的酿酒工坊的保密办法，突然觉得，炼铁工坊也需要这么做，于是又和姚仁礼商量。 “姚叔父，陌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议。” “贤侄请讲。”姚仁礼对自己这个大侄子现在可是佩服的紧。 “接下来，陌要做的这几件事，每一件都是关乎太平，甚至是大唐命脉的事，所以，咱们需要一支绝对可靠的队伍。” “刘管事不是已经找寻去了？”姚仁礼没理解李陌的意思。 “为了保证工坊的核心机密，陌需要所有参与这些事的一百名匠人及其家属，与世隔绝五年。” “炼铁工坊将来会一直烟尘飞扬，不适合居住，是故，我们需要在距工坊至少五里的地方，修建村庄，安顿这些匠人生活。” “匠人不允许与外界接触，本府会设专人把守村庄，每日往返工坊劳作也会有专人负责运送。” “作为回报，匠人的酬劳，按十倍计。” 李陌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姚仁礼听后，先是吃了一惊，转而又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贤侄，此事既然事关重大，叔父自当全力支持。” 王凝雪和罗胖子听李陌讲的如此郑重，也便没再多问，他们都是商贾，深知核心机密对一个工坊的重要。 李陌能让他们旁听，足矣说明他没把自己当外人。 但是李陌看了一眼王凝雪，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炼铁、铸铁、加工，这是三个环环相扣的事情。 如果全都掌握在一个人手里，那这个人一旦出了问题，或是被有非分之想的人劫持，必然带来无法弥补的后果。 事关重大，容不得李陌有半点马虎。 “姚叔父，刚才陌考虑不周，村庄要分三个建设。” “秘方也要分三份管理，叔父派一得力亲信掌管炼铁，刘叔父负责铸造，加工的事儿就由凝雪来安排吧。但这块产业还是总体由叔父来统筹。” “非是陌信不过各位，实在是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差错。” 李陌一脸严肃的吩咐到，众人也听得很认真。 “全凭贤侄安排。”姚仁礼也理解此事的重要性，没过多计较。 “兄弟，那我呢，又没哥哥啥事儿啊？”罗胖子委屈的问。 “这几日的砖瓦优先供给三个村庄，你来负责建设。”李陌白了一眼罗胖子。 安排完这些事，几人便分头各自忙碌。 李陌则是进入姚仁礼帮他准备的房间，开始着手设计炼铁工艺。 《百炼钢》 李陌起笔撰写自己的第三本着作。 “世间锻铁，所谓钢铁者，用柔铁屈盘之，乃以‘生铁’陷其间，泥封炼之，锻令相入，谓之‘团钢’，亦谓之‘灌钢’，此乃伪钢耳，暂假生铁以为坚，二三炼则生铁自熟，仍是柔铁，然而天下莫以为非者，盖未识真钢耳……” 李陌先是对现有的炼钢之法做了概述，接着又详细描述了如何用密封的方法炼制焦炭，借助焦炭从铁矿石中提炼出生铁，然后将生铁水倒入转炉，通过往转炉中鼓风，中和生铁中的碳，得到钢水，再将钢水浇筑成锭，最终得到钢材。 每一个步骤，每一种设备，李陌都绘制了详细的设计图。 一本炼钢说明书写完，李陌又感觉以当下的技术条件很难全都实现。 于是又将炼钢的过程切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先炼制生铁，第二个阶段通过生铁铸造生产高炉、水力转炉、水力鼓风机等设备，第三个阶段才是真正的炼钢。 一本书写完，李陌没有停手，而是继续下一本册子的编写。 他知道，自己耽误一天，就等于炼铁工坊的工匠耽误一周，炼铁工坊耽误一周，就又导致整个太平新城的建设耽误一月。 《砂型铸造》 “宋子曰：首山之采，肇自轩辕，源流远矣哉。九牧贡金，用襄禹鼎，从此火金功用日异而月新矣。夫金之生也，以土为母，及其成形而效用于世也，母模子肖，亦犹是焉……” 李陌先是讲述了一下铸造的历史，接着就开始介绍砂型铸造的方法和要点。 型砂铸造简介，型砂的制作，失蜡法制作模型，整模造型，分模造型，如何造芯，挖沙造型，注意事项、造型工具等。 每种铸造方法也都设计了详细的步骤示意图。 有了这个手册，就可以铸造各式各样的铁制配件了。 两本书写完，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时。 李陌简单来了几口吃食，便就地而卧，准备明日继续。 第三十二章 大唐制造 因为换了地方，再加上临时搭的床铺也不是很舒服，刚过卯时李陌便起床继续修书了。 他所编写的第三本册子叫《机械制造》。 这在后世算是机械专业的入门课程了，但放在此刻的大唐却是开创先河的制造工艺。 最让李陌头疼的是，他脑子里想了无数种先进的机械加工设备，但都受制于眼下约等于零的工业基础，无法实现。 不得已，李陌只好选择了最为基础的七种机械制造设备，分别是：车床、镗床、铣床、磨床、刨床、钻床、线切割机。 即使是这七种最基础的设备，李陌还是为了适应眼下的水力带动的特点，一再简化，才勉强可以推行。 又花了两个时辰，第三本册子也总算编写完成。 李陌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外面找寻点吃食。 刚一踏出房门，便见刘老汉刘安带了一队壮丁走进了工棚。 这些壮丁全都带了铺盖行礼，一个个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斗志。 “郎君，按照你昨日的吩咐，已经精挑细选出百名熟练工匠，皆是家世清白之身。” “自今日起，这些工匠会分为三伙，食宿全在工坊，任凭郎君调遣。” “这位是姚仁礼举荐的管事，名为姚义达，乃是姚掌柜的亲侄子。” “这位是凝雪姑娘举荐的管事，名为王守忠，乃是通达商号的二掌柜。” 刘老汉介绍完，李陌内心一惊，一是感叹姚、王两人的效率，二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分别将自己最亲信的人推了过来。 李陌简单和两位管事问候了几句，接着便巡视了一番这个百人的工匠队伍。 工匠全都面露期待，完全没有那种要与世隔绝的痛苦和悲戚，可谓气势如虹。 “今日起，即将与在这工坊中生活五年，诸位可有不舍？”李陌高声的询问。 “没有，没有，没有。”在场的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样的，家里可都安置妥当？” “安置好了。”工匠们七嘴八舌的回答。 “既如此，那本府闲话少叙，诸位既然信得过本府，本府便带各位干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 李陌高声喊到，在场的匠人也都一个个激动不已。 “任凭郎君差遣。” 李陌看大家斗志高昂，于是和刘安、姚义达、王守忠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们分别带着一伙匠人进入了三个独立的工棚。 从一开始三伙工匠就得完全的隔离，这样可以避免，一人掌握了所有工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匠人在临时住所安置的期间，李陌逐一给了刘安、姚义达、王守忠一本册子，并开始讲述各自所负责部分的要点。 姚义达是眼明手快之人，他接过《百炼钢》的册子，只是瞟了一眼书名，就露出无法掩饰的喜悦和激动。 姚仁礼昨日和他讲，会安排他做一件及其重要的大事，他想了一百种可能，也没想到，接下来会是让自己炼钢。 钢在大唐可是极度稀缺珍贵之物，炼钢之法更是密不外传，没想到李明府一上来就给自己丢出这么大的大招。 “多谢明府厚爱与信任，义达定不辱命。”姚义达信誓旦旦的保证。 “姚兄客气。” 李陌简单和姚义达寒暄了几句，就开始为他详细讲解了炼钢的要点、基础设备的打造，还有分步改造工艺的办法等内容。 这家伙也是悟性过人，李陌只是简单阐述了两遍，又解答了他几个问题，姚义达便基本已经融会贯通，然后带着自己的工匠实验去了。 刘老汉刘安就没这么顺利了。 李陌将《砂型铸造》交给他的时候，他完全看不懂。 原因无他，刘老汉目不识丁。 李陌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先给他通读了两遍，又耐着性子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将要点拆解，又把步骤图的要点也做了详细的阐述，刘安这才勉强懂了一半。 李陌也很无奈，只好一边实验，再另行指导了。 机械制造要在刘安的铸造工艺熟练后，才可以推进，相对来说不是很急。 但李陌还是提前将《机械制造》的册子给了王守忠，并详细做了讲解。 王守忠帮着王家打理船行多年，制造的诀窍一点便通，只是李陌所描述的设备的尺寸规格，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原因无它，李陌习惯性的用了米、厘米、毫米这种单位作为标准。 而大唐采用的还是丈、尺、寸，这样的长度单位。 李陌没有当场明确要用米制，只是说要核实一下到底哪种单位更加方便精确。 对着三个风格不同的“学生”，李陌将自己的新作介绍完，已经是日落时分。 他简单和刘安、姚义达、王守忠三人吃了夜食，便继续思考着各项事务的推进。 今天所有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只是在长度单位这里出现了一点问题。 看来还是得对度量单位做一下统一。 长度上，只有丈尺寸这种单位显然是不够的，还需要更为细小的测量单位。 在简单咨询了刘安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唐朝已经有了更细小的单位：分、厘、毫、丝、忽。 蚕吐丝为忽，十忽为一丝，十丝为一毫，十毫为一厘，十厘为一分。 所以，暂时没必要推行米制。 但还是得让刘安制作出更精确的尺子才可以。 还有游标卡尺也得有，这是机械加工里必不可少的工具。 制定好长度单位，李陌又把重量单位也做了梳理。 在斤、两、钱后面同样添加了分、厘、毫。 将这些思路整理顺畅，李陌同样造册，又编写了《贞观度量衡》一书，还在书中绘制了尺子、卡尺、秤、天平等计量工具。 《贞观度量衡》是没必要保密的，明日再安排抄写传阅，新式工坊必须人手一册才行。 打算好一切，李陌这才上床合衣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日李陌依旧起了个大早，指导着三个工棚里的工匠，进行各自的尝试。 只是李陌不知，同一时间，朝堂上正在为李陌在太平之事吵的不可开交。 ps：感谢大白奶兔一唐书友投来的推荐票，避免了周推荐为零的尴尬，昇记谢过。 第三十三章 朝堂争议 二月初二，长安，太极殿。 李二正在主持今日的朝会。 朝会之后，将是一年一度的农耕大典。 李二会带着长孙皇后以及三公九卿，至社稷坛举行亲耕礼。 此时的朝会已接近尾声，群臣所议之事，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皆可应付，李二有点心不在焉。 他的心思已经全铺在了亲耕礼之上。 眼看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事，李二正要宣布散朝，御史大夫杜淹站了出来。 “圣上，今有慈州、泽州刺史，襄陵、沁水县令上书，参太平县令李陌，痛斥其肆意征集民夫数万人之多，毁坏良田，置春耕于不顾，大兴土木，太平周边已民不聊生。” “另有蒲州刺史上书，参太平县李陌，斥责其大兴商贾之事，哄抬物价，扰乱秩序，致使蒲州流失乡民、工匠万余人，银钱数万贯之巨。” “……” 杜淹一一列举了李陌十几项罪名。 随后又有两名官员站了出来，表示也收到了绛州周边州县类似的奏折。 李二听了杜淹的上奏，先是有几分惊讶，接着又生出几分怒火。 这个李陌他是知道的。 前些时日为了救灾，先有其父李道同病死在任上，后有李陌带领全县乡民乞讨为生。 为了表其功绩，自己还亲开金口免去了太平县三年的赋税。 这还没过去一个月，怎么竟惹出这么多事端。 他正要开口责成吏部、大理寺严查此事，吏部侍郎温彦博站了出来。 “启禀圣上，臣近日也收到绛州刺史上书，表太平县令李陌。” “绛州刺史薛世良赞李陌乃大唐之栋梁，为缓解灾情，先是组织乡民造田，后又筹得粟米数万石，银钱数万贯，李陌采取以工代赈之良策，既解了太平之灾情，还得到良田万亩，实为明智之举。” 温彦博的话刚说完，工部尚书段纶也站了出来。 “圣上，近日臣治下水部司执事上书于臣，表太平县令李陌技艺精湛，发明可自动汲水之水车以及新式耕犁。水车可灌溉农田万亩，耕犁可日耕农田五亩，且只需一头畜力。” 听罢众人一番言论，李二并没有当场表态，而是冷眼观瞧了一番。 此刻他心里也是难以定夺。 两组人，说的却是同一个人，一组人把李陌说的十恶不赦，而另外两人却将李陌说成了国之栋梁。 这在朝堂之上是极少出现的。 关键还是这个李陌，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 如何能博得朝堂之上这么多重臣的关注，竟为他起了争执。 “今日春耕大典，不可耽搁。” “此事朕稍后自会安排得力之臣，亲赴太平彻查一番。” “众卿不必再议。” “散朝吧。” 李二说罢，便从龙椅上起身，自顾离去。 杜淹与温彦博、段纶两人则是互相怒视，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 社稷坛位于皇城内含光门西。 这里有两座宏伟的建筑，分别叫做大社和大稷。 社就是土地，稷则是粮食。 这里是大唐最重要的礼仪机构，也是举办此次农耕大典之地。 散罢朝会，李二没多做耽搁，带了长孙皇后及三公九卿，赶至社稷坛。 见李二前来，早已等候多时的礼部人员开始鼓乐齐鸣。 一名典祀郎高声喊到：“圣上皇后，春天好！诸位嘉宾，春天好！” 李二则是信步来到祭坛前，祭奠一番，又诵读了几句祭词，然后便来到农田边象征性的刨了几下地。 接着他又扶着犁杖，驱赶着前面的四头牛，开始耕作。 “果真有一头牛便能拖动的耕犁？”李二一边劳作，看着眼前四头牛才能拉动的长直辕犁想着。 来回耕作了三趟，他的活儿便算是做完了。 接着便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依次出场，也来回耕作了几圈。 长孙无忌、房玄龄还好，杜如晦耕作完显得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克明，朕观你气色不佳，且不可过于劳累。”李二关心到。 “多谢圣上关心，臣无碍，不妨事。”杜如晦拱手表示感谢。 “近日无事，若不然，克明还是修养一番吧。”李二还是不太放心。 “如今天下初定，正是用人之际，臣当鞠躬尽瘁。” 杜如晦说得没错，此刻朝中，人才看似很多，但实则极为匮乏，五姓七望还虎视眈眈，到处安插心腹，玩弄朝政于股掌之上。 “不碍的，身体要紧，若不然此番太平之事，不如就由克明替朕亲自探查一番。” “一来可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二是趁机修身养性。” 在李二看来，太平小小一县之事，用不了多久就能查明，趁机也可以让杜如晦修养一下。 “但凭圣上调遣驱使。”杜如晦欣然受命。 此刻他对这个太平县令李陌也是充满了好奇。 到底李陌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惹得周边各州府群起而攻之。 “对了，顺便将承乾也带上吧，太子当知民间疾苦，克明也可沿途教导一番。”李二让杜如晦附耳过来，小声说到。 李二对自己的长子那可是喜欢的紧，生下来就是当未来的君主培养的。 就连李承乾的名字也暗含了“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 杜如晦听了也是暗暗的感激，李二这是要让自己和太子建立师徒之情啊。 但转念心情又变得略微沉重，太子出宫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全家人的脑袋都不够掉的。 “此事当秘密图之，且不可泄露半点风声。”杜如晦郑重的说到。 “克明尽管放手去做，有克明在，朕不担心。” 这得是多大的信任，把自己的太子托出去都能放心，杜如晦也是再三的表达了感激之心。 春耕大典结束，且不说杜如晦开始事无巨细的准备太平之行。 东宫里，长孙皇后、李承乾相视而坐。 长孙屏退所有宫女太监，将李二安排他出宫体察民情之事讲了出来，还再三叮嘱切不可说于其他人知晓。 李承乾虽然只有八岁，但他自幼便受多位名师指点，自然是有城府之人。 他知道兹事体大，不能说于旁人，但仍难掩激动。 八岁的孩子，谁不会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与好奇。 儿行千里母担忧，长孙对李承乾可是疼爱的紧。 她像是个普通的母亲一样，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时辰，直到李承乾再也没有耐心听了，这才作罢回宫。 第三十四章 微服私访 二月初五，晴。 宜婚丧嫁娶，宜搬迁，宜出行。 杜如晦化身长安布商杜克，带着化名为李明的李承乾，以及十几名仆从亲信开拔了。 仆从全都是杜如晦府上的亲卫。 后方十里还有一队左武卫官兵压后。 之所以没使用皇宫禁卫、太子六率，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队伍先在蒲州夜宿一晚，第二日便进入了太平的地界。 初到太平，画风一下子和其它州县变得大不相同。 其它州县此时都在忙着春耕，而太平则是在修路。 近千民夫劳作的场面甚是壮观，可惜杜如晦却乐不起来。 “竖子，圣上征发徭役也要错过农忙时期，你一个小小的太平县令居然在农忙时期修路。” 杜如晦暗暗的骂着，当场就想返回去上奏了。 他强耐着性子，继续前行。 一路上无人耕作的荒地，和热火朝天的修路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杜如晦的心情越来越糟糕。 “请问，客官可有过所（类似后世介绍信）？”两名穿着“太平安保队”制服的官差，拦住了杜如晦的车队。 还好，杜如晦此行做了周全的准备，过所也都是合规的，要不就得露馅。 一行人逐一被查验了过所，继续前行。 路上又遇到两队安保公差。 其中一队对杜如晦运送的货物、钱财做了详细的查验和登记，而另一队则是在城门口对其详细行程做了造册。 “真是胡闹，你一个小小的太平县，盘查搞得比长安城还要严格，真是矫枉过正。” 杜如晦心里又是一阵吐槽。 他甚至拿出了随身的纸笔开始罗列李陌的各种罪状，待一一查实，就准备结案呈报。 进入了太平城，破烂不堪的建筑，和川流不息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没想到太平竟也有繁华的一面。”杜如晦略微有些意外。 他想先找间客栈落脚，再图打算。 谁知问遍了太平所有的客栈，却全都客满，就连那间叫做“花满楼”的妓馆也都住满了人。 “难不成要夜宿街头？”杜如晦略显无奈。 “客官可是要在太平做生意？” 花满楼前，打扮的如花般招展的迎春热情的走过来问到。 “不错，小娘子有何指教？”杜如晦掀开马车的帘子反问。 “眼下太平的客栈早就客满为患了，客官还是不要再找寻了，如果客官不弃，稍后小女子可替你寻间民居暂住。”迎春给杜如晦解释。 “哦？是何缘故，莫不是太平有大事发生？”杜如晦询问。 “都是些商贾之士，有赶来太平置业的，也有前来做生意的。” “置业？” “太平新城的商铺或者宅院，每旬才会放出来十几间，客商们全都抢疯了。”迎春给杜如晦讲解。 “太平新城？”杜如晦感觉这太平县很是诡异，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多不明白的地方。 “想必客官是远道而来吧，不如就由小女子带客官前去观瞧一番吧。看到了自然就明白了。”迎春说完，也不待杜如晦同意，直接就上了他的马车。 如今的迎春等姑娘，也包括颜令宾，早就是自由身了。 她现在可了不得，已经是太平新城售楼处的管事。 带着之前的几个姑娘，短短数日内，就又售出十几间商铺和宅院，每个人都收入不菲。 “这后生可真俊俏！”上了车，迎春第一眼就看到了车里的李承乾。 八九岁的孩童，生得水嫩水嫩的，忍不住想伸手捏一下他的脸蛋。 “非礼勿动，还请这位大娘自重。”李承乾稍微闪躲了一下说到。 迎春也不觉得尴尬，一边告诉车夫行走路线，一边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着太平新城的诸多好处。 听得杜如晦也是暗自吃惊，没想到小小太平竟有如此大手笔。 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到达了太平新城的工地。 此时的工地前已经盖起了一栋独立的商铺，商铺前店招迎风招展，上面写着五个字：“太平售楼处”。 售楼处后面，便是热火朝天的太平新城工地。 数千民夫同时劳作的场面何止是壮观可以形容。 远远的，最有代表性的太平会馆、汾河酒坊、太平客栈、太平私塾等建筑已经用青砖垒起了围墙，近一些的宅院也都正在打着地基。 再往远处近百壮劳力正在深挖大坑。 一辆辆马车如流水般连成了线，来回运送着各种原料。 下了马车，杜如晦和李承乾眼神中满是震撼。 尽管已经见识过太多的大场面，可在一个小小的县城见到如此壮观的劳作场景，内心里还是无比震惊。 客商们类似的神情，迎春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也没多说，带着杜如晦和李承乾便进了售楼处。 来到售楼处的大厅，巨大的太平新城沙盘率先进入了视野。 杜如晦内心依旧是无比的震惊，这哪儿是县城啊，都快赶上半个长安了。 尤其是那个沙盘，更是让他流露出无以伦比的感觉。 “真是暴殄天物啊，此等神器，此子竟用来行商贾之事。” 这要是用作军事，肯定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想到这里，他恨不得马上修书一封，将此物告知房玄龄、李靖等人。 迎春却不知道此刻杜如晦内心的想法，自顾为其介绍着太平新城的诸多好处。 净水入户、免费私塾、平价医病、不设宵禁等，听得杜如晦刚刚平静的内心，又开始波澜四起。 “这不就是吾辈所追求之繁华盛世吗，为何能从一个带着几分风尘之气的女子嘴里，轻描淡写的脱口而出。” 杜如晦第一次有种跟不上时代潮流的感觉。 “这位大娘，请问这上等宅院作价几何？”旁边的李承乾问到。 “俊俏后生可真是有眼光，这套宅院可是这一批中最好的一套了。” “前后三进，赠送后院以及全套新式家具，作价一千八百贯。” “什么？一千八百贯？”杜如晦刚刚对李陌滋生出的一点点好感，瞬间又当然无存。 长安最繁华的地段，一套类似的宅院也不过六七百贯，你居然敢要价一千八百贯。 “大兴土木、哄抬物价。”杜如晦再次给李陌记了一笔。 “客官，你可不要觉得贵，这可是良心价格了，用不了半月，这个价格还会涨。你买下来，哪怕再转手一卖也可赚得一两百贯呢。” 迎春自顾推销着自己的宅院，她不知道杜如晦内心里正在琢磨着李陌哄抬物价的罪证。 “本……老夫略做考虑便是，时候不早了，不如有劳小娘子先帮我们寻找寄宿之地可否？” “当然可以了，那咱们先返回县城？”迎春露出职业般的微笑，毕竟是一笔大买卖，确实需要时间考虑。 第三十五章 巧遇李陌 几人乘马车返回县城。 杜如晦可能是经不起舟车劳顿，自顾在车里闭目小憩。 迎春则是滔滔不绝的和李承乾闲聊。 “俊俏小郎君，你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迎春查户口般的问到。 “孤……我叫李明，家住长安。”李承乾觉得很是新奇。 还从没有人像今天这样，像常人般的与他交流过，这种感觉不错。 “原来是长安来的贵客啊，我可是第一次遇到呢。李明？你不会与我们李明府李陌是亲戚吧！”迎春自然的联想到了李陌。 “我不认识他，你们明府为人如何？”李承乾自然的提起了李陌，他对这个褒贬不一的县令也是充满了好奇。 “说起我们明府，那可是人间少有的才俊，诗画双绝、心系百姓、点石成金，若不是他，没准此刻我还在花满楼……，算了，不提也罢。” 听到迎春在自己面前，把一个人捧的天花乱坠般，李承乾不禁有几分妒意。 “那太平乡民对李明府可有所怨言？” “怨言？感激还来不及呢，若不是明府，太平的乡民指不定会饿死多少。谁敢对明府有半分怨言，我迎春与其势不两立。”迎春狠狠的说到。 李承乾听了不禁后背一凉，很显然，他就是那个有怨言的人之一。 这个迎春看着大大咧咧的，没想到一提起明府来竟是这般的拥戴。 还好，这时马车来到了一间酒楼，几人便依次下了马车。 “客官和小郎君先在此稍后，顺便用些吃食，迎春这就去寻找寄宿之地。” 迎春说完便自顾帮他们找寻地方去了。 杜如晦和李承乾等人则是进入了酒楼。 祥顺酒楼分为两层。 一层是用来招待寻常的仆从散客的，二层则是用来招待贵宾和主家的。 说是酒楼，其实不大。 二层也就摆了八张矮桌。 很显然，掌柜的从来也没敢想他的酒楼会天天人满为患。 此刻距饭点儿还有两刻钟，但已经上座了八成。 见到有客进来， 店小二麻溜儿的将杜如晦、李承乾以及管家杜贵请至二楼，自己则又跑到楼下，将其他仆从安排在一楼。 来到小小的县城，杜如晦也没法讲究，只好随意挑选了一张矮桌，和李承乾落座。 管家杜贵，则是小心的将桌子擦了又擦，还亲自到后厨将茶杯都洗了一遍，这才给杜如晦和李承乾斟上热茶。 也就是在这片刻的工夫，酒楼陆陆续续的开始上人，很快就客满了。 “太子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可还习惯。”杜如晦小声的关心到。 “仆射客气，高明无碍。所谓入乡随俗，仆射直呼李明即可，孤王则称呼仆射为娘舅。” “那臣就逾越了。” 俩人自顾说着话，突然间楼下噔噔噔的跑上来一个年轻人。 “老郑，郑二毛，赶紧给我找个桌子，上点水，渴死我了。”年轻人一上来就火急火燎的叫喊着。 “郎君，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现在客满，不如去我房间可否？”郑掌柜小心的招呼到。 “不用那么麻烦，那儿不是有个空位子吗，凑合下就行。” 年轻人也不客气，径自朝杜如晦这边走来。 管家杜贵见此人行事如此鲁莽，赶紧起身阻拦。 “这位后生，这里已经有客，还请到别处用餐。” 谁知他这话刚说完，年轻人倒是没啥反应，掌柜的居然不乐意了。 “几位客官，对不住了，你们还是到别家用餐吧，我这儿店小，照顾不周。” 掌柜的一言不合居然就开始赶人。 杜如晦和李承乾也是憋着怒火无处发泄，他们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可是眼下也不能意气用事，看这太平的形势，离开这个酒楼，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用上晚饭。 而且迎春已经去找寄宿的地方去了，等她回来再找不到人，那就更麻烦了。 “掌柜的，做生意讲求先来后到，明明是我们先来的，为何要驱赶我等。”杜贵上来辩驳到。 “别说是你先来的，就是我这酒楼生意不做，也得先招呼我家郎君。”掌柜的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 敢情这间酒楼是这位年轻人家的产业。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就搭个位子，一会儿这桌我请客，我亲自下厨给各位来点新鲜的吃食。” 年轻人一边说，不客气的就坐了下来，还冲大家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灰黑色的一口锅。 没错，这个年轻人便是李陌。 此刻他刚从炼铁工坊回来，连续奋战了几日，终于将工坊的事务都捋顺了，三伙队伍已经分别开始各自的尝试。 临走之前，李陌还特意让刘老汉帮自己用砂型铸造法，铸造了一口铁锅。 他是太想念后世的铁锅炒菜了，可惜在大唐全都是以蒸炖烤为主。 “炒”这种烹制方法还没开始流行，原因无它，因为没有铁锅。 拿了铁锅，李陌迫不及待的便想回府一试。 回来路过祥顺酒楼，他一想，自己府上配料肯定不全，还不如就在这酒楼一试呢。于是便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几位贵客可是远道而来，老郑刚才多有得罪，我替他给各位陪个不是。”李陌先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两杯水说到。 这几日在炼铁工坊待的，多少水感觉都不够喝似的。 “小郎君客气，敢问你手上是何物？”杜如晦指着李陌手上的铁锅问到。 “这是我新造的铁锅，庖厨之物，不值一提”，李陌说道：“不如我先给几位来几个小菜，咱们边吃边聊？” “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李陌也不客气，迫不及待的跑到楼下，进入后厨就开始忙活起来。 他先是用水将铁锅清洗了一遍，又在铁锅内侧涂了一层猪油，在火上烧烤一会儿，再次洗干净，这就算准备好了。 后厨的伙计见明府亲自下厨，有点手足无措，但还是很配合的帮李陌准备各种食材和配料。 眼下刚进入早春，食材相对较少。 李陌随意挑选了鸡肉、羊肉、木耳、鸡蛋几样食材，随后便是一阵熟练的烹炒。 前后也就是花了两刻钟的工夫。 葱爆羊肉、酱爆鸡丁、葱花炒鸡蛋、蒜蓉木耳，外带一份疙瘩汤便做了出来。 ps:感谢书友醉卧皖蜀春酒坊的九仔、书友、大白奶兔一唐的推荐票，感谢phillip9494投上的8张推荐票，感谢各位书友的评论，顺便祝各位书友兔年大吉，在新的一年里大展宏图。 第三十六章 夜宿县衙 李陌炒菜的全程，后厨的伙计全都瞧在眼里。 只是这么一个黑家伙，简单的翻炒一会儿，居然能做出这等美食。 太不可思议了。 此刻他内心是极度奔溃的，与李陌做出来的饭菜想比，这些年来他做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虽然没能尝上一口，但光是这香味就足矣让人颠沛流离。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详细问李陌这黑家伙的来历，李陌已经把铁锅清洗干净，带着离开了。 李陌也着急品尝那久违的美食呢。 再次回到楼上，小二已经把饭菜摆放整齐。 除了李陌做的四菜一汤，还端上来了几张胡饼。 一阵香味飘过，杜如晦眼前一亮，李承乾更是大口的吞咽口水。 只有杜贵最不客气，快速的把每道菜都尝了个遍，连那坚硬如石的胡饼也不放过。 他稍稍向杜如晦点头示意了一下。 杜如晦这才张口说到：“这位小郎君不愧是庖厨世家，简单的几样食材竟能烹制出如此美味，老夫今日算有口福了。” 庖厨世家？李陌微微一愣，原来这个老先生把自己当做厨子了。 他也没点破，热情的招待几人用餐。 “大家别客气，尝尝我的手艺。” 李承乾早就等不及了，拿起筷子就尝了几口，这一尝不要紧，一小半都被他给尝没了。 这家伙人不大，胃口却不小。 这是几顿没吃了啊，看他细皮嫩肉的，不像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家庭啊。 李陌也没顾上细想，再细想就没得吃了。 几人风卷残云般的将所有的饭菜吃的一点不剩。 杜贵最夸张，最后竟用胡饼沾了菜汤，连菜底都包圆儿了。 这顿饭吃的那叫一舒坦。 李陌第一次在大唐吃出了久违的味道，而杜如晦和李承乾更是吃的都不能弯腰了。 酒足饭饱，迎春也再次回来。 “郎君，你怎么也在？”见到李陌，迎春先是显得格外惊喜，接着又有点惊慌失措。 她用手把头发拨弄了一番，又把衣裳简单整理了一下，这才坐在李陌旁边。 杜如晦那是什么眼神，一下就看破了，眼前的酒楼小郎君，乃是迎春的心上人啊。 “巧遇贵客，共进晚餐而已”，李陌简单解释到，用手来回指了一下问到：“你们……” “这几位是长安来的贵客，迎春刚去帮着找寄宿之地了。”迎春解释到，同时不停的拿余光偷瞧着李陌。 “小娘子可有寻得容身之处？”杜如晦连忙问到。 眼下天色已经不早，再找不到住所可就麻烦了，总不能让太子和自己露宿街头吧。 “近日，前来太平的商贾匠人实在太多了，再加上太平的房舍原本都比较老旧，一时没寻得寄宿之地。”迎春略显不好意思的说明。 “这可如何是好？”杜如晦也没想到，来到太平的第一天居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几位若不嫌弃，不如到鄙人家中夜宿可否？”李陌大方的邀请。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几人是迎春的重点潜在客户，自己作为招商总指挥，也需要助力一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杜如晦略显惊喜的说到。 说罢，几人也没多做停留，随着李陌赶奔县衙，迎春则是独自回了花满楼。 一直到了县衙大门口，下了马车，杜如晦才露出诧异的神色，他指了指县衙的大门，惊讶的问：“小郎君，你是？” “咳！忘了自我介绍了，鄙人正是这县衙的明府，太平县令李陌是也。”李陌郑重的介绍到。 “你是李陌？”李承乾长大了嘴巴，惊讶的说到。 他来太平之前，已经提前想了无数种李陌的样子，奸诈、猥琐、阴险、小人得志等，唯一没想到的是，李陌居然长的像个厨子。 不对，应该是说，厨艺精湛，可以做厨子。 杜如晦也是很吃惊，还好刚才没对着李陌打听李陌的劣迹，要不就尴尬了。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来到了太平县衙，又意外结识了李陌这个竖子，正好可以借机查访一番。 李陌将杜如晦、李承乾带入县衙。 老管家德才听到动静，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德叔，辛苦你将仆从马匹安顿一下，再将我的卧房、书房整理出来，晚上招待几位贵客。” 李陌交代完，又转身对着杜如晦说到：“委屈几位客官先在小子的卧房、书房暂住，待明日将客房收拾出几间，再做打算。” “既如此，那便多有叨扰了。”杜如晦对李陌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的做法，暗暗表示欣赏。 看来此子心地倒是还有几分善良。 说话间，几人进入县衙大堂，令杜如晦和李承乾感到惊奇的是，此时的大堂之上居然围坐了几十个人。 李陌也很是意外。 大堂里灯火通明， 王通站在李陌所设计的新式黑板前，正在给大家授课。 颜令宾居然做起了助教。 堂下，张、刘老汉、姚义达、王守忠等各个工坊的管事全都在座。 王凝雪、姚仁礼、罗胖子、白映福、花姐也在旁听。 就连刘仁轨、马周、薛仁贵也全都在列。 不就是最基础的识字入门吗，你们一个个居然如此小题大做。 还有刘仁轨、马周，你们本身都是大儒了好不好，用得着重新来学习这启蒙的课程吗。 李陌摇头苦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众人也看到了李陌进来，一个个想起身问候。 李陌赶紧示意大家示意，对面站着的可是王通，王老爷子。 他可不敢有半点儿的造次，乖乖的抱拳冲着老王表示歉意。 王通先是不满的瞪了李陌一眼，又将目光转到了他身后的杜如晦。 杜如晦则是大吃一惊。 眼前的王通，对于杜如晦来说，那可是半师半友，自己年轻之时，没少受他的指点。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能有今日之高度，多半也是靠了王先生的指点。 可王先生十多年前不是就已经仙去了么，此刻怎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县衙。 此时的杜如晦难掩内心的激动，一改往日的沉着冷静，上前就要见礼。 却被王通一个眼神给劝退了回来。 他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了，于是赶紧又调整情绪，随着李陌直奔后宅。 ps：感谢书友天使欢児送上的8张推荐票。祝各位书友兔年吉祥，兔飞猛进。 第三十七章 太平夜话 今日对于杜如晦来说算是茫无端绪的一天。 小小的一个太平县，到处都流露着说不出的怪异。 他无法形容这种怪异，这就和李陌给人的感觉差不多。 初识李陌，原以为他只是庖厨之后， 没想到这个庖厨摇身一变竟成了太平的明府。 明府他见的多了，对下专横跋扈，对上阿谀逢迎，这都是明府一贯的嘴脸。 但这个李陌却截然不同。 他从迎春、还有那个酒楼掌柜的态度就能判断出来一些端倪。 他们对李陌丝毫没有敬畏之心，举手投足间流露的全都是拥护、信任或许还掺杂了一些仰慕。 当进入县衙，所有的“学生”看向李陌的那一刹那，杜如晦清晰的能感知到，这些人一瞬间流露出来的全都是惊喜和踏实，这就好比是在黑暗里待久的人看到了一束强光。 就连先生王通对李陌的眼神都充满了欣赏与关爱，那种愠怒的神情全都是伪装出来的，造作无比。 这李陌到底是何许人也，果真如自己小本本上记得那般十恶不赦？ 思索之间，杜如晦和李承乾已被李陌带着进到书房。 “还请杜叔父与小郎君稍坐片刻，待管家将卧房整理之后，便可休息。”李陌示意杜如晦与李承乾落座，“只是府中简陋，已没有崭新床被，还请姑且将就一晚，明日我便差人置办。” “明府不必费心，生活用度老夫略有准备，杜管家稍后自会安排。”杜如晦简单的解释到。 “哦？还是长安的大户讲究，出门连行礼都是自备。”李陌暗暗想到。 “不知杜叔父此行作何打算，是想在这太平成就一番事业，还是只是路过？”李陌小心的试探了一句，长安的富商眼下这位可是头一个，一定得想法按住了。 “杜某此行，原本是想到太原兜售丝绸布匹，不曾想行至太平，却见到这商贾云集，百业兴旺之态，故想多做停留，寻得商机。”杜如晦此番话早有准备。 “停留的好，停留的好。”李陌喃喃的说到。你不停留，我怎么收割你。 杜如晦被李陌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有点差异，这个后生莫不是脑子不太正常。 还好他没太在意，问起了太平夜校的事。 “明府，适才路过大堂，观稠人广坐，仿佛是在讲学，是何缘由？” “这个是小子举办的‘太平夜校’，教化太平乡民读书识字。”李陌简单解释到。 “读书识字何故要选择夜间？”杜如晦听了有些意外，没想到这李陌还有点儿想法。 “大堂之上的那些人，都是太平未来的中流砥柱，有的要打理工坊，有的要担任要职，有的则要负责核心的工艺，可这些人大都目不识丁，长此以往会影响太平的百年基业。但他们日间还要劳作，只能在夜间闲暇了才能组织授业。” “适才经过大堂，听得王先生三言五语，一看便是学识渊博之士，敢问明府从何处寻得此等博士？”杜如晦故作镇定的问到。 “小子自记事起，老王便是邻佑，去岁天寒，便安至这大堂之上过冬。” “说来也是惭愧，小子刚外出了几日，夜校的事情便耽搁了。不曾想隔壁老王这么快就已经把夜校开起来了。” 李陌滔滔不绝的说到。 “隔壁老王？” “就是王通，王老汉啊。”李陌顺嘴说到。 “王老汉？杜某的先生你居然称呼老汉，竖子出言无状，当做一恶行。”杜如晦暗自气愤，刚对李陌生出的一丝好感又当然无存。 他本想出言说教一番，告诉李陌要尊师重教，刚好王通下了课，也进到了书房。 “小子，你还知道回来？要是再晚回来几日，这第一期的课业便要结束了。” 王通自顾坐在圈椅上，喝了口李陌准备的竹叶茶水抱怨到。 “工坊诸事不顺，耽搁了几日，王叔受累了。” “累倒是不至于，不过教材浅显易学，课业也较为顺畅，恐怕月内将会讲授完毕，你这下一本教材什么时候能撰写完？” 敢情王通这是在催更呢，李陌有点哭笑不得。 “忙完这几日，小子一定尽快奉上新作，还请王叔多加指正。”李陌谦虚的回应。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老夫有话与这贵客叙说。”王通跟李陌也不客气，直接说明来意。 李陌听了，稍微有点意外，老王能和一个商贾有什么话说。 不过他也没刨根问底，径自去找老管家“借宿”去了。 “学生克明，拜见先生。”李陌离开后，杜如晦立刻起身，以拜师礼问候王通。 王通也客气的回应了一下，两人这便算是重逢了。 刚才李陌在的时候，李承乾一直只是在旁听，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此刻见到仆射居然如此郑重的给王通见礼，当下也是一惊。 匆忙也起身示意了一下。 “这便是当今太子吧，小小年纪，颇有几分仁厚之心，孺子可教。”王通一眼便看穿了李承乾的身份。 “先生慧眼如炬，不知可否能指点太子一二，当属太子之福，大唐之福。” 杜如晦略有几分惊喜，他这话说的也是相当的客气，希望王通能教导太子读书。 “所谓有教无类，太子若有兴致，可亲临太平夜校，旁听一番。” 在旁人眼里，能给太子做老师，那得是多大的荣耀，可王通这话几乎是直接就拒绝了杜如晦的好意。 杜如晦也知道自己这先生向来是不畏权势，我行我素，也没再强求，转而询问王通隐居的原因。 “克明与先生一别经年，先生之教诲某莫不敢忘，当初听闻先生仙游，某悲痛欲绝，不曾想先生竟隐世于这小小的太平，是何缘由？” “还能是何原因，要是不隐世，还不得被你们这些臭小子烦死。” 温彦博、杜淹这样的全是王通的正式弟子，杜如晦、房玄龄、李靖、陈叔达、王珪也全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就连魏征这样的老喷子也受过他的指点。 这样的大儒出现在朝堂之上，说的好听那叫权倾朝野，说的难听那就是皇家的眼中之钉，王通诈死隐世纯属明哲保身之举。 杜如晦贵为太子左庶子、兵部尚书、蔡国公，当然深知其中的道理，当下也没再多问，转而询问李陌之事。 “先生如何评价李陌？” “朝堂之上那群虎狼之辈已经盯上他了吧。” “老夫与此子相交不深，其行事不守陈规，所作所为莫不是惊世骇俗之举。对太平是好是坏，老夫也无从定论。” “但纵观其道心，一是此子无豺狼之心，二是此子心系太平百姓。” “可观其后效，再行定夺。” 杜如晦听了王通的一番话也是暗自吃惊，李陌的作风连老师这样的大能都看不透彻，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ps：感谢书友阅尽一生送上的月票；感谢憧憬.ea，米斯特拉苏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各位书友新春快乐，兔年大吉。 第三十八章 新式早餐 对于杜如晦来说，来到太平的第一个夜晚，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原本以为，查个小小县令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没想到竟生出这么多波折。 翻来覆去，也捋不出头绪，直至三更才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迈步走出书房的大门。 县衙的后院已然是一派热闹的情形。 管家德才正在指挥着几名安保队员收拾客房。 刘老汉则是带着几名力工搬运几个铁疙瘩以及石炭。 王通慵懒的坐在一把圈椅上晒着太阳，边上还有颜令宾在帮着斟茶。 刘仁轨、马周以及薛仁贵站在一个角落里讨论着什么。 太子李承乾居然也起床了，他好奇的围在那几个铁疙瘩旁，仿佛是想要一探究竟。 “先生早安。”杜如晦来到王通身边问安。 王通正晒的舒服，身子都懒得挪动，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让杜如晦坐在旁边。 “先生，令宾先去帮李陌。”颜令宾冲杜如晦行了个万福，便起身离去。 “这位是？”杜如晦看着颜令宾的背影问到。 他实在没想到，小小的太平，竟然有如此出尘脱俗的女子，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儿，原本是花满楼的都知，被李陌那小子赎了身，留在老夫面前做一助教。”王通简单做了介绍。 李陌果然是胆大妄为，买卖妇女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看来还是得继续给他罗列罪行，杜如晦暗暗的想到。 “李陌人呢？” “别提了，放着一大堆正事不管，书也不写，居然跑去后厨卖弄厨艺，简直是不务正业。”王通嘴上抱怨着，但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不开心的样子。 “阿嚏！”李陌打了一个喷嚏，“是哪个老不正经在咒骂本府。” 此刻他正在后厨手忙脚乱的摊煎饼、烙鸡蛋灌饼呢。 李陌是太想念后世的早点了，煎饼果子、鸡蛋灌饼、油条、豆浆、豆腐脑…… 如今有了铁锅，还不得趁机好好的享受一番。 真正做起了早饭，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自己的后宅竟然已经添了这么多张嘴。 忙活了一早上，这才将早饭准备的差不多。 看来是时候增添几名厨子杂役了。 边上，在一旁帮忙的坠儿自是指不上，这丫头比颜令宾脾气还大，一早上叽叽喳喳的指手画脚不说，自己做的一小半吃食，还全进了她的肚子。 “李陌，没想到你竟能烹制出如此美味的吃食，不知道是该夸这口锅巧夺天工，还是该夸你厨艺精湛了。”颜令宾出现在了后厨门口。 “什么都别夸了，赶紧帮着端饭，累死我了。” 此时的李陌早已不跟颜令宾见外，指挥着她和坠儿一起，将早餐端到了后院的长桌。 今日的早餐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不止。 众人见饭菜已经准备妥了，也顾不得尊卑长幼，一个个全过来争抢。 看大家没上没下的，李陌也不恼火，反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多吃点，多吃点。” “成何体统，李陌这府上，居然如此没个规矩，连起码的长幼有序都不分。” 杜如晦小声的向王通抱怨到。 只是他还没抱怨完，就发现太子李承乾也加入了争抢的行列。 李陌的手艺李承乾可是见识过的，昨天的几个菜还意犹未尽，没想到早上就又有了新花样，那还不得赶紧争抢。 好在颜令宾眼中有物，细心的给王通和杜如晦各自端来了一份吃食，这才让杜如晦觉得不那么尴尬。 一口煎饼咬到嘴里，外边一层面皮滑嫩可口，里边几层脆皮香酥美味，再加上那满嘴的葱香和酱香，王通和杜如晦大呼过瘾。 “这李陌祖上一定有人是庖厨，没准还是前朝的御厨。”杜如晦此时也顾不得体面，一边吃一边说到。 “是不是庖厨老夫不知，不过老夫知道这小子就是个饿死鬼转世。” 俩人正说着李陌，就见李陌一手端了碗小米粥，另一手抓着一套煎饼、一张灌饼走了过来，嘴上还露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王叔，老杜，吃食可还习惯？” “你小子，有这力气用到修书上该有多好。”王通一脸的怒其不争。 “老杜？”杜如晦微微一愣，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老杜。 “老杜，今日作何打算？”李陌借着美食和杜如晦套着近乎。 “也没什么打算，先在太平周遭转上一圈，了解风土人情，再图打算。” 杜如晦还是想深入民间走访，考察一下真实的太平。 “对了，老夫来时看到其它州县全都在忙着春耕，为何太平还在继续征发徭役，大兴土木。”杜如晦道出了自己疑惑。 “非也，非也，太平的春耕，小子丝毫不敢耽误。” “那为何沿途尚有大片田地荒芜？”杜如晦质问。 “小子有一句箴言叫做‘不要在毫无价值的事儿上浪费时间’，眼下连年干旱，那些田地种了多半也颗粒无收，与其劳民伤财，还不如将劳力用来建设新城。” “而且新城也不是徭役，凡劳作者不光管一日三餐，还能得相应工分儿，只要积累够一定的工分儿，就可以兑换太平的宅院。” 李陌详细的给杜如晦做了解释，可惜杜如晦已经先入为主的以为李陌就是在征发徭役，耽误农耕。 “荒谬，如果天下百姓，皆有你这想法，因为担心干旱就不种田了，那大唐岂不是会颗粒无收。”杜如晦愤慨的指责到。 “老杜淡定，这样，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不如饭后小子带你去太平的耕作现场观瞧一番如何？”李陌也是很无语，你一个商贾，操心什么农耕，又不是要做粮店生意。 “正有此意。”杜如晦愤愤的回应，“老夫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手段。” “郎君，不好了……” 李陌还想争辩几句，老管家不合时宜的跑了过来。 “德叔，不急，你慢点说。” “郑二毛父子在县衙大门外长跪不起，劝都劝不动，那个老东西死宁死宁的，非要见到郎君你，才肯说是什么事。” “莫不是有什么冤情？”杜如晦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正愁抓不住李陌把柄呢。 “能有什么冤情，太平县都两年没升过堂了。” 李陌说罢便匆匆向门口走去。 ps：感谢书友：米斯特拉苏连续好多的推荐票。 第三十九章 老郑拜师 县衙大门口。 此时围了一百多号人。 祥顺酒楼的老掌柜郑二毛，带着他的儿子郑祥跪在正门口。 太平的乡里街坊全都是共过患难的。 几位长者正在苦口婆心的劝着郑二毛。 但是无论别人怎么劝，父子俩依旧是跪着不肯起来。 “老郑，你这是何苦，有什么事不能进县衙说，非要在这大门口跪着。” 李陌匆匆的来到门口，急忙搀扶老郑父子。 “郎君，你可算来了，老头子我今天豁出老脸求你了，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跪死在这县衙门口。”郑二毛抱着李陌的腿说着。 “有什么事先起来说，你这么大岁数，我怎么担得起你跪拜，这不是折寿吗。”李陌也有点急，这得是受了多大冤屈。 老郑父子也是和李陌患难与共过的，当初李陌先是带着乡民四处乞讨，老郑的酒楼还能勉强维持，每次夜晚打样，他都给李陌送些吃食。 再后来，酒楼的生意也难以维系了。 老郑干脆将自己仅剩的一些食材拿了出来，和大家一同乞讨。 李陌生得文弱，有两次乞讨遭遇恶犬，也都是郑祥出手搭救。 眼看着太平的难关已过，老郑的酒楼生意也是蒸蒸日上，这唱的是哪处。 “郑掌柜，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自有李明府为你做主。”杜如晦出言相劝。 他此时很想看看李陌的笑话，或者说他想看看太平的民间到底有什么冤屈。 谁知老郑听了他的话，仿佛开窍了一般。站起身来拉着李陌询问：“郎君，能不能进府说？” “老郑请便，只要不在这儿跪着，怎么都好说。”李陌有点摸不着头脑。 “诸位乡邻都散了吧。”李陌高声喊了一声，便带着老郑父子进了县衙。 来到后宅，将老郑安置到刚才王通坐过的圈椅上，李陌这才又开口询问。 “老郑，现在可以说了吧，究竟何事，非要跪在县衙门外？” “郎君，请收我们父子为徒吧！”老郑说完又噗通一声跪在了李陌面前。 “使不得，快起来，快起来。”李陌都被老郑这一惊一乍的行为搞的抓狂了。 “你不收我父子，我们就不起来。”老郑又故技重施。 “要读夜校随时来就是了，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还非要拜师么，要拜也是拜王老先生啊。”李陌劝解到。 他还以为，老郑父子是想读书识字呢。 “我们不是要读夜校，我们是想跟着郎君学习厨艺，还请郎君收下我们父子。”老郑继续请求到。 搞了半天，原来是昨日李陌在祥顺酒楼炒菜，被后厨的伙计瞧了个仔细。 李陌走后，伙计便将李陌炒菜的情形添油加醋般的说得神乎其神。 伙计还特意强调了李陌有一口神锅，用那口锅烹制出来的菜肴，简直能香飘十里。 老郑听了，马上就想找李陌请教一番，可是转念一想，在这个年代，什么秘方啊，神锅啊什么的，那可都是不传之秘。 自己直接开口索要肯定不合适。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处闹剧。 事情到这里，李陌也算是弄明白了，原来老郑父子是想跟着自己学厨艺。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在别人眼里，这种厨艺或许是不传之秘，可在李陌眼里，做个饭能有啥密不可传的，况且他现在本来就缺厨子呢。 “老郑，听小子一言。” “这厨艺肯定是可以教授给你们的，拜师就算了。” “你们父子都做我徒弟，这也没法排辈儿是吧。” “干脆这样，你该经营你的酒楼就回去经营，郑祥大哥就留在我府上学习厨艺，正好我也缺大厨呢。” “为期三年，我闲暇的时候就指点一二，也算不上师徒，就是兄弟间的切磋，你看如何？” “郎君你答应了？”老郑难掩激动的说着：“祥子快给先生磕头。” 说罢老郑就按着自己的儿子给李陌磕头，还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 “这是祥顺酒楼的房契，就当是拜师礼了，老汉我也知道明府不差这点儿薄产，但也是我父子的一份心意。” “使不得，老郑，你这就见外了，要不是你当初一餐一餐的施舍，没准小子也熬不到现在，咱们太平的父老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要见外。” 李陌赶紧拒绝，这酒楼可是老郑唯一的财产，自己要是真收了，以后还怎么在这太平立足。 经过再三推辞，老郑这才作罢。 杜如晦自始至终都在冷眼观瞧，原本他是想看李陌的笑话。 不曾想竟看到如此感动的一幕，他内心里对李陌的评判再次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李陌到底是何许人，是忠是奸，是善是恶，还是说李陌藏的太深。 “老郑、祥子，其实我现在就有两道吃食要传授给你们。” 李陌脑中灵光一闪，昨日他在祥顺炒菜之时，原本是想做一道葱爆豆腐，可惜他翻遍了后厨，又再三向伙计求证，才确定大唐原来还没有豆腐。 正好早上自己还在怀念豆腐脑呢，不如就先将这做豆腐的方法教给这对父子，自己也好解解馋。 “郎君这边说道。”老郑像防贼一样的看了看杜如晦，将李陌拉到一旁无人处，这才又做出恭敬的样子。 李陌只好老远的冲杜如晦摊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给老郑父子讲述了做豆腐之法。 “这第一道吃食叫做豆腐，制作豆腐的原料是黄豆和卤水。” “先将黄豆泡软，用石磨磨成汤汁，用粗布过滤去渣。” “去渣后的豆浆大火熬制成粘稠状，点适量卤水，卤水的作用是让豆浆凝固。” “卤水一定要适量，否则会有毒。待豆浆凝结成豆花，捞至粗布，挤压掉水分。在模具中挤压成块，放置五六个时辰，便是豆腐了。” “这制作豆腐的每一个步骤皆为美食，豆浆、豆花可以直接做汤，味道鲜美。” “豆浆在放凉的过程中会一层层结皮，这层剥皮可以做腐竹及豆皮。” “豆腐自不必说，可以凉拌、煎炒、清炖，花样繁多。” 李陌详细的讲述了豆腐的加工流程，直听得老郑父子喜出望外，跃跃欲试。 有了这样一道食材，祥顺酒楼还不得天天爆满。 “这第二道吃食叫做豆芽，豆芽的原料是绿豆……” 讲完了豆腐的制作，李陌又给老郑父子讲述了发豆芽的方法。 只听得父子两人激动连连，不停的李陌表示感谢。 “今日就先说这么多，我还得招待贵客。祥子，你就暂时先留在府上做大厨吧，老郑只管放心，我不会亏待祥子的。” 安顿好两父子，李陌这才又去找杜如晦。 经此一闹，原本的太平晨会以及带杜如晦参观农耕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ps：感谢书友稻人丶投了送上的月票，今日数据惨淡，早早的就寓教于乐去了，睡前看到“稻人丶投了”送上的月票和评论，连忙爬起来又码了一章。 照此说来，之前书友送出的月票，貌似都没有加更，我研究一下其它作者的加更规则，作为参照，这几天尽量弥补。 近日还是在大量的查阅资料，设计大纲，又适逢春节，手里还欠了客户几个方案，提速略显吃力。容昇记再合理排一下时间表。 第四十章 太平春耕 因为老郑父子拜师的插曲，李陌一天的计划被打乱了。 原本上午想带杜如晦去参观春耕，结果到了下午才得成行。 李陌依旧没有马车，还好杜如晦有，其档次和舒适度比王凝雪的一点也不逊。 李承乾像个跟班似的与杜如晦形影不离。 经过李陌的两轮美食诱惑，三人也算是已经熟了，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交流着，不到一刻钟，便到达了太平万亩良田的现场。 下了马车，进入农田。 首先闻到的是潮湿的泥土的气息，尽管这泥土的气息中掺杂着个别不可描述的味道，但还是让人倍感舒适。 仿佛有了这种气息，离丰收已经不太遥远了。 站在农田里，放眼望去，三条宽达数尺的沟渠，将无边的农田切分成四大块， 沿着主沟渠，每隔几十丈，就有一条横向的细沟渠，又将大块的土地切割成较小的网格。 网格中间的农田里，成百上千的力工正在忙碌的劳作。 远处的农田已经播种完毕，近处则是在翻耕土地。 近百头耕牛同时犁地的场面颇为壮观。 “此处便是太平的万亩良田一期工程了。” “原本计划今春造田五千亩，随着大量的流民涌入太平，目前一万亩应该都已经开垦完毕。” “这一万亩良田，皆为肥沃的水田，可旱涝保收。预计秋后可收获小麦、粟米、大豆合计三万石以上。” “今冬这三万石粮，还是保障不了太平全县的口粮，不过太平的码头已经开始运行，每日可从汾河、黄河、运河沿线运来五百石粮，基本可保障全年温饱。” “春耕之后，太平会启动造田计划二期，预计再造水田两万亩，明年春耕前完成三期造田计划，合计造田五万亩，也就是说，明年秋收后，太平将再无粮食危机。” 李陌详细的给杜如晦和李承乾讲解了万亩造田计划，以及未来的太平粮食产量。杜如晦也一直跟随着李陌的讲解不停的思考其可行性。 “每日运粮五百石，岂不是说太平一年要花费近五万贯用来购粮。”李承乾报出了一个数字。 李陌略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李明，年纪轻轻，心算却颇为了得。 “李明兄弟说的不错，不过眼下这点儿靡费太平尚可应付。”李陌回应到。 什么叫这点儿靡费，那是五万贯，不是五百贯，杜如晦又开始急火攻心。 “太平府库存银几何？”杜如晦忍不住问到。 “额，这个不方便详细透露具体数额，几十万贯还是有的。”李陌轻描淡写的回应。 “什么？”杜如晦听了大吃一惊。 要知道月前传到朝堂上的消息还是：太平饥寒交迫，明府沿街乞讨。 怎么才短短一个月，竟变的如此富裕，恐怕中上州的州府此刻也没这么多余钱吧。 杜如晦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眼下春耕，田间劳作的接近一千五百青壮，之前修渠还有五百人。” “这两千壮丁分作五个生产队，一队挖渠，二队整田，三队翻耕，四队播种，五队灌溉。” “待到配合熟练，预计五六百人便可打理这万亩水田。” 几人沿着主水渠在田间行走，李陌又详细介绍了耕作情况。 “五六百人打理一万亩农田？如何能做到？”杜如晦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 贞观年间，说是一个男丁可分田几十亩，但实际情况是，平均每人只能耕种三四亩土地，原因无他，生产条件过于落后。 “还请两位移步田间。”李陌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杜如晦和李承乾来到了正在翻耕的农田。 农田里，一名青壮正挥舞着鞭子，驱使着耕牛拉梨。 青壮见有人过来，稍微停顿了一下，在确定来人是李陌后，连忙停下了手里的活上前打招呼。 “郎君，你怎么亲自来了，这等粗活，有我们这些粗人就够了。”青壮的话语里难掩的惊喜，眼前的李陌可是全太平的主心骨。 “带两个长安来的贵客参观一番，你忙你的。” 两人交谈之间，不曾想杜如晦竟亲自扶起犁柄尝试起来。 “果真是轻便太多了。” “而且这泥土也比现有的长直辕犁翻深了许多。” “一头牛居然能轻松拉动。” 杜如晦单手扶犁，时不时的发出赞叹的声音。 他一直耕作了一遭，这才停下手来，俯身仔细观瞧。 “妙，实在是精妙，大唐得此祥瑞之物，天下饥荒可去其三也。” 杜如晦难掩的惊喜，发出阵阵惊叹。 李陌看了，心里一阵鄙视，你一个布匹商贾操心好生意就是了，关心什么国家大事。还亲自上阵耕作，真以为是农家乐呢。 “李陌，这等新式耕犁可有名字？” “有，曲辕犁。” “曲辕犁，不错，甚好，甚好。”杜如晦推敲了一番，觉得这个名字非常之形象，“既得此等祥瑞，为何不进献朝堂？” “进献朝堂？这只是个耕作的农具，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用来上贡不是让人取笑么。” “你……你，你个黄口小儿，你可知道此物由朝堂推广，可让大唐多开垦多少土地，又能节约多少耕牛，多产多少粮食。”杜如晦一副怒其不争，痛心疾首的样子。 “老杜息怒，这曲辕犁太平也是刚实验成功，你若朝堂有人，尽管进献便是，若是得什么封赏也尽管拿去，不过，千万别提我李陌的名号。” 李陌淡淡的回应，他可没什么宏图大志，好不容易刚把太平收拾利索了，安心的做个富家翁他不香吗。 杜如晦还想劝解，转念他就明白了李陌的心思，此子胸无大志，得过且过，根本就没什么为国效力的想法。 “李陌兄长，请问这河渠之水从何而来？”旁边不甚言谈的李承乾突然问了一句。 “河渠之水，取自汾河。”李陌很欣赏这个半大孩子，小小年纪，很善于思考。 “源头可是民夫交替劳作，反复取水？”李承乾还是很好奇，这么多的水是怎么汇入沟渠，再进入田间的。 “非也，非也。要搞清这个问题，实地一观便知，还请两位移步河边。”李陌说完，又带着杜如晦和李承乾乘坐马车，向着汾河边驶去。 ps：感谢书友醉卧皖蜀春酒坊的九仔、小明1805、憧憬.ea送上的好多好多的推荐票。昇记拜谢各位的支持与鼓励。 第四十一章 汾水新景 汾者，大也。 汾水乃黄河第二大支流。 其全长一千五百里，经河东六州，至龙门汇入黄河。 汾水之航运、灌溉，始于春秋，兴于隋唐。 站在初春的汾水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川流不息的商船。 商船或大或小，或新或旧，或满载或空驶，或顺水或逆流，姿态各异。 但它们都有着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汇往极远处依稀可见的太平码头。 受视野所限，码头影影绰绰若隐若现，但依然能看出其一片繁忙。 收近视线，码头旁是几座巨型的工坊。 此时的几大工坊浓烟滚滚，仿佛砖瓦巨兽，矗立在汾水河畔。 虽然距离遥远，依稀还是能听到机具运转的轰鸣声，就像是巨兽在发出低吼。 视线右移，十几架巨型的水车在缓缓的转动，为巨兽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杜如晦这个大唐名相，第一次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半大孩子李承乾更是惊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怎么才几日不见，这些工坊的进展又精进不少，难道这就是人多的魅力。”李陌也是暗自心惊了一下。 为了加快进度，刘仁轨已经先后往工坊安排了近五千壮丁以及八百匠人，李陌也是反复提醒要先生产再完善的原则。 “这……这……远处是何物？”杜如晦还没在震撼中回过神，痴呆呆的问到。 “就是几座小作坊，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陌随口敷衍到。 这是小作坊？工部的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铸钱监加起来都没有其中的一个工坊大，照李陌的说法，工部又该是什么规模。 “可否近身观瞧？”杜如晦迫不及待的想一探究竟。 “工坊刚刚新建，灰尘四起，小子已经让他们整改了，过几日再去吧。”李陌实在是不想去那几个黑作坊了，之前呆了几日，到现在还觉得咽干鼻痒。 杜如晦这才想起来，此行是为了查看河渠的源头是何原理，不曾想先是看见了这等震撼的情形。 “李陌兄长，这便是为河渠送水的机具吧，居然如此巧妙，靠水流之力就能自行运转。”李承乾指着身旁的龙骨水车问到。 “小李子真聪明，这叫龙骨水车。”李陌像是哄孩子般的想摸摸李承乾的头，却被他躲开了。 “孤……我叫李明，兄长请自重。”李承乾略带愠色，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他动手动脚呢。 李陌尴尬的抽回手，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李陌，这龙骨水车缘何可自动汲水？”杜如晦探究根底的问。 大唐也有水车，但都是靠人力或畜力带动才可以，眼前这龙骨水车设计如此精妙，要是能推广开，不知得能节省多少人力畜力。 更关键的是，眼前这数架水车，昼夜不停的的运转汲水，其灌溉功效，比传统的水车不知道得高出多少倍。 “其原理很简单，旁边的大水轮靠水流自行运转，水轮通过连杆带动龙轴转动，龙轴再带动龙骨运转。” 李陌详细的给杜如晦解释其原理，说到关键之处，还在地上用树枝画了几笔示意图。 “此等神物，造价几何？”杜如晦难掩激动的神色，急迫的问到。 “额，十贯左右吧。”李陌略微一想，虽然耕作是国之大事，但在商还得言商，得有一定的利益。 “什么？十贯？”杜如晦激动的抓着李陌的肩膀。 “那个……量产的话八贯也行。”李陌心中很是郁闷，不就是多要了几贯钱吗，至于拉仇恨吗，小爷的肩膀都快脱臼了。 “一架水车可灌溉良田几顷？”杜如晦事无巨细的问。 “一架没算过，万亩良田用了这九架水车。”李陌都有点不耐烦了，老杜你有问题不能一次问完啊，还搞的一惊一乍的，小爷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那岂不是一架水车可灌溉良田二十顷。” 杜如晦此时已经面色通红，血压飙升，他难以自制的跪倒在汾水旁，对着汾水高呼到： “真是天佑我大唐啊！” “有了此等祥瑞，大唐百姓终于有盼头了。” “百姓甚幸，大唐甚幸啊！” “天佑我大唐啊！” 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作为大唐一代名相，世人只知其带金佩紫、地位显赫，又有谁知道他为大大小小的朝堂之事，操碎了心。 这场干旱已经是第三年了，如果今年再持续下去，不知道还得有多少的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 为了缓解旱情，他和几位重臣全都是呕心沥血，头发都熬的花白了。 没想到，此时此刻，困扰朝堂几年的症结，竟被李陌一个八贯钱的水车给解决了。 “李陌，贤侄，这龙骨水车，还有这曲辕犁的制造之法，可否传授与某，某愿以重金换之。”杜如晦稍作镇定，转身向李陌问到。 “就是几块木头而已，传授自无不可。只是老杜你就是一布匹商贾，要这制造之法何用？” 李陌看到杜如晦刚才那癫狂的神情，满是疑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忧国忧民的大官儿呢。 杜如晦也发现自己失态了，这才又解释到： “常在京城行走，生意多大，后台就得多硬。” “我们家族背后那位，急需这龙骨水车、曲辕犁，向圣上表功，当然也是为了缓解天下百姓之疾苦。” “杜如晦？”李陌马上联想到了这个大唐名人，后世关于大唐的电视剧他还是看过几部的，多少有些印象。 “额……非也，乃安吉郡公杜淹是也。”杜如晦连忙否定。 “好吧……不认识。”李陌除了薛世良和那些耳熟能详的名士，能记住名字的还真不多。 不过老杜的后台大小也是个公爷，果真是条大鱼，给太平投个几万贯应该不是啥大事吧。 “机具的设计图纸在张老汉那里，明日小子便差人取了予你。”李陌大方的表示，“不过，切记不要提小子的名号。” “今日可否取来，某已经迫不及待想为杜叔公表心意了。”杜如晦着急的催促。 眼下农耕已经开始，早一刻打制出这神器，就能多缓解几分灾情。 “自无不可。”李陌欣然同意。 ps：感谢“你二大ye名字都存在”、“葡萄苗”等书友送出的月票。 郑重感谢：米斯特拉苏送上的第一份打赏以及推荐票；评论已收到，今日便开始借鉴参照。 今日真的很振奋，收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鼓励和支持，昇记一一拜谢。 第四十二章 炭火取暖 初春日短。 李陌几人归来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郑祥已经进入了大厨的角色，忙碌的在后厨为大家准备晚餐。 经过三轮儿的尝试，豆花儿已经制作成功，不出意外，明早就会有豆花和豆腐制作的美食。 绿豆也泡上了，是否能发出豆芽，还有待验证。 刘仁轨、马周、薛仁贵外出未归，估计在忙着搞太平建设。 三间客房已经整理妥当 应李陌的要求，张成还特意将一间稍大些的空房收拾出来，用四张长桌拼出了一张大大的会议桌，会议桌周围摆放了十把圈椅，俨然一副后世会议室的模样。 会议室的前方还摆放了黑板、粉笔，也可以暂作夜校的教室。 后厨旁边，原本是个仓库，临时也收拾了出来，摆放了一套稍微简易些的桌椅，权当是餐厅了。 人丁多了，总不能一直在院子里用餐。 今天对于李陌来说，生活算是又向前迈了一小步， 除了添置这些家具和新的食材，每个房间还添置了炭炉。 前晌刘安送来的铁疙瘩便是此物。 这些炭炉铸造颇为不易，走了很多的弯路。 起初李陌受后世思维的影响，总想着铸造一些款式新颖、造型美观的炉子，结果全都以失败而告终。 还是刘老汉带着几名老工匠反复总结李陌讲话的要点，不断尝试，最终才铸造出这个奇丑无比，看起来像个坛子似的炉具。 丑点不怕，好用就行。 更难的还是烟囱的制造。 李陌还是钻以前的牛角尖，总以为得先炼制熟铁，再将熟铁锻造成铁皮，用铁皮卷成铁筒才能制作出烟囱。 结果光把熟铁锻打成铁皮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好不容易卷成了铁筒，又发现这个年代根本没法焊接。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土办法以及活学活用。 刘安直接用砂型铸造法制作了一套铁管的模具，直接浇灌铁水就成了。 铁管有了，李陌又被管与管之间的连接密封问题难住了。 刘安和众铁匠对此也不得要领。 急的李陌直抓狂，逢人便问大唐用什么做密封材料。 还好赶上王凝雪前来“探班”送吃食。 听了李陌的烦恼，王凝雪取笑个不停，太平第一大才子，人送绰号“小公输”的李陌，居然连密封材料都不知道。 原来人家的通达商号早就有密封胶了， 船舶最怕的就是漏水，船板之间必须得用这种由桐油、火漆、石灰、麻纤维等材料调制出的胶状物填充才可以防渗。 而且这在大唐也不是什么独家秘方。 有了这密封技术，烟囱连接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而且这也顺便解决了未来“太平客栈”的送水问题，接下来可以送水入户，让每个房间都用上“自来水”。 这些都是发生在炭炉研制过程中的小插曲，暂且不提。 李陌、杜如晦、李承乾回到后院的时候，刘安正在院子里钻木取火。 对，此时的大唐，主要的生火方式还是钻木取火。 虽然“火折子”这种神器已经发明，但尚未普及开来。 说是钻木取火，但此时的手法已经比老祖先改进了许多。 只见刘安一只手压着细木棍，另一只手拉着木弓带动木棍高速转动。 也就是半刻钟的工夫，一阵青烟冒起，刘安赶紧把下面的木块托起来轻吹。 待到木块有了红色的火种，又敷上火绒继续吹气，瞬间变戏法般的，明火就出现了。 这次，换做是李陌被这一波神操作给惊的目瞪狗呆了。 原来钻木取火演化到极致，也可以如刘老汉这般神乎其技。 不过，李陌还是决定在闲暇之余帮着设计一款“火折子”，这种炫技般的神操作还是偶尔为之就够了。 怀着对后世乡村生活的眷恋，李陌还是紧跟着刘安进到了刚收拾出来的餐厅。 此时刘安已经用木柴生起了炉火，正在往炭炉中放入炭块。 “这乌黑之物可是石炭？”随后进来的李承乾惊奇的询问。 “是的，虽然寒冬已过，但春寒依然难熬，尤其是夜晚，户外依旧是洒水成冰，所以我特意为每个房间都添置了这新式炭炉。” “李陌兄长不可”，李承乾显得惊慌失色，“这炭火乃剧毒之物，切不可用于取暖。” 李陌听了李承乾的阻拦，略显吃惊。 这个时代，石炭用于取暖只是在贵族圈子才小小范围的流行。 李承乾小小年纪，不光知道石炭，而且还知道石炭取暖有毒，可见其家世非同一般。 “小李子，大可不必担忧，这炭火之毒全都来自燃烧之后的废气，有了这新式炭炉，废气会通过这个烟囱，排至室外，完全不会有中毒的问题。” 李陌指着自己呕心沥血才制造出来的烟囱，自信的解释。 “果真无隐患？”李承乾还是不太放心，可能小孩子都比较胆小。 “大可放心使用便是。”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承乾喃喃的回应，“兄长，我不叫小李子，还请兄长直呼李明便是。” 李承乾再次抗议李陌对他的昵称。 “知道了，小李子。”李陌表示可以。 李承乾还想再抗争一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于是扭扭捏捏的说到：“兄长，那个……这新式炭炉能不能送我几套。” “母……家母患有喘疾，受不得风寒。” “舍妹年幼体弱，自是也需要一个。” “二弟娇宠，顺便也要送。” “亲人都送了，家父那里自然也不能少了。” “还有李明的祖父……” 李承乾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 李陌算是听明白了，那意思很明确：我家人多，你就说给几套吧。 “小李子，你……你……你这是趁火打劫。”李陌咬牙切齿的说道，“十套，最多就十套，多了没有。” “某家里也有不少家眷，某背后那位杜公也会喜欢。”杜如晦见缝插针。 “你们……你们都是长安来的强盗。”李陌指着眼前的舅甥二人一阵肉疼。 炼铁工坊刚练出点儿生铁，瞬间就便宜了外人。 李陌气愤的想拂袖而去，恰逢坠儿又走了进来。 “李陌，我家小娘子有请你去书房一叙。” 坠儿和李陌说话，向来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仿佛李陌欠了她几百贯银钱一般。 ps:感谢憧憬.ea、流氓づ丑男、书友、醉卧皖蜀春酒坊的九仔等书友送上的好多好多张推荐票。 感谢米斯特拉苏的好多张推荐票和热心建议。昇记拜谢。 第四十三章 造纸之术 李陌来到书房时， 王通和颜令宾对着墙上两幅画，正在交谈着什么。 两幅画作，其中一幅是李陌给颜令宾所做的水彩肖像图。 而另一幅同样也是用水彩技法绘制的梅花。 梅乃花中四君子之一，傲而不俗，深得文人雅士的喜爱。 观此《梅花写意图》，内容为枝条穿插，红梅绽放，残雪未消；其笔道柔中带刚，构图疏密有致；其色彩明澈通透，晶莹流畅，神态生动，富有韵味。 李陌看了暗自欣赏。 这幅画大概率是颜令宾所绘。 没想到自己只是言传身教了一次，这才短短数日，她就能绘制出如此上乘的佳作，足见其天赋异禀。 怨不得人家是名满河东的翘楚呢。 思索之间，杜如晦和李承乾也接踵而至。 老杜看到墙上的两幅画作也是暗自吃惊。 他虽然忙于政务，诗画不是强项，但挡不住见多识广啊。 眼前这两幅画，画风新颖，色彩绚丽，尤其是那副肖像图，和眼前的颜令宾如出一辙，这种技法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是开宗立派的神作也不为过。 李承乾更是目光发痴，他虽然年纪尚轻，但宫中珍藏之名画数不胜数，其眼光自是非比常人。 但他看到墙上的肖像画还是有种神魂颠倒的感觉，甚至他都觉得颜令宾乃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先生，这画可是……”杜如晦指了指李陌，向王通询问。 “不错，就是这臭小子所做，”王通瞪了一眼李陌，“明明胸怀孔孟之才，却偏偏终日蹉跎，沉迷于商贾之事。” 王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王叔谬赞，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李陌露出标准的憨笑。 “李陌，请你过来，是有一事不解”，颜令宾见王通面带愠色，连忙解围，“这幅《早梅图》令宾已是第三遍绘制，何故其着色还是不能得心应手。” 颜令宾顺手指出了画中的几处细节，色彩过渡不够流畅，当然这些瑕疵不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出。 “哦，这个非是令宾你技法不够精湛，乃是这水彩技法讲求水、彩、纸的融合，目前的纸张水溶性不够好，所以就绘制不出那种明动的效果。” 李陌停顿了一下，仿佛突然有了什么灵感，又继续说到：“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会开个造纸工坊，到时候专门为令宾你生产一种水彩纸就是了。” “造纸工坊？”在场的几人略显意外，李陌你泡妞可真是大手笔，居然为了取悦佳人，要开个工坊出来。 “是啊，难不成天天要用粉笔练字啊。” “如今的纸和书都这么贵，动不动就几贯几贯的花费，普通乡民家的孩子怎么用得起。” “这才是困扰我们教化万民的根本所在。” 李陌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这个问题老夫也做过深思，可是开个工坊也不能解决其根本啊。”王通提出了质疑。 “是啊，某也造访过长安几家造纸工坊，其工匠、原料成本颇高，产量也很低。单靠开个造纸工坊，无法解决长安纸贵的问题。”杜如晦家里就有造纸作坊，自然也知道造纸的细节。 “学生之弟，酷爱藏书，学生曾借来两册卷抄，单单是卷抄花费就得一贯以上，如果雕版印制，造价或许有所降低，但制版的靡费也不小。” 李承乾自是见多识广，对抄书印书也颇为了解。 王通听了稍加欣赏，没想到太子如此年幼，对这书籍制作竟也了解颇深。 “非也，非也。小子所说的新式造纸工坊，和现在的大有不同，其设备、工艺、材料，也包括印制，小子会重新设计，其产量会是现在工坊的数百倍。我李陌保证，工坊开业后，一本书的成本会降低到几十钱。” “什么？几十钱一本书。” 在场的几人听了无不大吃一惊，要不是李陌有之前的实力佐证，大家还觉得他是在满嘴跑马车呢。 “淡定，淡定，雕虫小技，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陌再次露出自己人畜无害的憨笑。 “新式工坊，何时可以开建，如若不弃，某愿出银钱、工匠参与。” 今日对于杜如晦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先是得到了龙骨水车和曲辕犁，现在又听说了李陌这惊世骇俗的想法，顺便还打劫了几套新式炭炉。 其收获可谓巨大。 此刻他早就将李陌之前的种种罪状抛诸脑后了，只盼着能多从李陌的脑子里挖些干货出来。 如今的朝堂，五姓七望，名门望族可谓根深蒂固。 其权势盘根错节，错综复杂，已经威胁到朝堂的根基。 大唐虽已推出科举制度，可惜寒门学子读书晋举，举步维艰，入仕人才寥寥无几，其根本就在于这读书的成本太高了。 造纸之术如果真像李陌所说，哪怕只是降低一半的成本，必然也能促使更多的百姓读书成材。 如果民间能多出些人才，那朝堂就会多出很多新鲜的血液。 有了这些新鲜血液，不久后的大唐必然能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而这造纸之术，显然就是造血的根本之所在。 “不急，不急，现在有王先生在，这等商贾之事，还是另行商议为好，免得扰了先生的雅致。” 李陌也知道王通不喜欢他终日与商贾为交。 而且，他也想好好评估一下杜如晦的实力。 之前，他已经让薛仁贵派人暗自去长安打探杜家的生意背景了，待到消息传回再做抉择也不迟。 所谓寻求合作伙伴要知己知彼，对于一些关键的产业，更是得足够的谨慎。 而杜如晦此刻也暗自庆幸，还好此子入仕未深。 如果其声名鹊起，被那些勋贵盯上，要不就是与其同流合污，要不就会被扼杀在摇篮里。 自己来的恰是时机，有了自己的庇护，也许能为大唐多输出一颗好的苗子。 颜令宾做过都知，自然也看出了眼前几人都各怀心事，于是趁机提议：“今日我们还是以吟诗作画为主。令宾新作，构思颇为不易，还请诸位帮忙，为其题跋。” ps：感谢米斯特拉苏的多次打赏支持，昇记备受鼓励，今日这章写的不顺手，花了六个小时，更新晚了，实在抱歉。此刻看还能不能再码出一章表示感谢，如果今晚搞不定就拖至明日吧。 第四十四章 浮舟覆舟 听到颜令宾提议要题跋，杜如晦这才将视线转移到肖像图的文字上。 《赠颜令宾》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细细将诗词吟读了几遍，越是推敲，越是吃惊。 这首诗初读并不会觉得很惊艳，但是如果细细的品味，就会被带入到那朦胧唯美的意境之中。 置身于短短二十八个字所描绘的情景，再细细的欣赏画中的人物。 白云、鲜花用于赞美画中人的容貌，瑶台仙境、群山云雾也用来衬托画中人的气质，诗画交融，如果不是颜令宾此刻就在眼前，定会觉得这画上的人物就是仙子下凡。 诗中的两个“想”字，用得也是非常之精妙，站在不同的视角能想象出多重的含义。 杜如晦反反复复的诵读了十几遍，这才难掩激动的询问王通：“这诗乃李陌所作？” “不错。”王通捋了捋胡须，肯定到。 “原以为贤侄只是治县有方，不曾想诗画功底竟也这般深厚，某佩服。”杜如晦终于是被李陌的文采所折服了，由衷的赞扬到，顺便还不忘了用贤侄这个称呼来套起了近乎。 “老杜过奖了，妙手偶得，不值一提。”李陌尴尬的笑了笑。 他只是个文抄公，要是真有诗仙的大才就好了。 “某提议，既然李陌有这妙笔生花般的文采，就由他先来题跋吧。”杜如晦提议。 “老杜你这不是折煞小子呢，王老先生在呢，我怎么好意思。”李陌谦虚的回应，不谦虚不行啊，人家是真才实学，自己只是以记忆力见长而已。 “老夫提议，既然这幅画是出自令宾之手，就由令宾先题跋吧。”王通居然也推拖了一下。 “那小女子便却之不恭了，权当是为各位抛砖引玉了。” 颜令宾说完也不再客套，提笔在画作的一角写了两行字。 《早梅》 “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 “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 “此诗乃是出自前朝的谢燮，谢侍郎之手，令宾甚是喜欢，既是题跋，也是与诸位共赏。”颜令宾放下笔解释，还特意眉目传情的瞧了李陌一眼。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借着先人的诗和梅花暗有所指：她自己这朵花已经提前开放了，希望某些人能注意到，并且好好欣赏。 李陌自是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又怕自己是对号入座，自作多情，所以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没做更多表示。 “令宾小娘子风华绝代，情真意切，老夫甚是欣赏，承蒙不弃，老头子也赋诗一首，为你助兴吧。”王通现在对颜令宾可是疼爱有加，大有收其做关门弟子的意思。 可别小瞧这弟子的身份，朝堂中多位重臣可全都是自己的师兄，也包括眼前的蔡国公杜如晦。 看到王老先生要亲自为自己题跋，颜令宾自是很开心，亲手递上毛笔，还帮着研墨。 《春日看梅》 “香清寒艳好，谁惜是天真。” “玉梅谢后阳和至，散与群芳自在春。” 王通洒脱的用楷体在颜令宾的诗词旁边又写上了自己的作品。 大师就是大师，单看其书法就够让人细品一番了，其字迹，严谨工整、平正峭劲、气势奔放，有疏有密。 再看这首诗作，借着梅花表达自己对教化万民的情怀，大有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那种胸襟。 李陌观后也是暗暗的佩服，有王老爷子在，真是太平乡民之福啊。 杜如晦则是一副又欣赏又羡慕的神情，先生的亲笔题跋，那是何等的珍贵，自己都没有，要是能求得一副作品，还不得让自己那帮师兄弟羡慕死。 “多谢先生赐字，令宾受宠若惊，如先生不弃，令宾愿常伴左右，助先生着书立说、教化于民。” 颜令宾是发自内心的敬重王通，她也很喜欢眼前助教的新身份。 “令宾小娘子不用妄自菲薄，老头子有你相助也是福气。”王通乐呵呵的说着，转手将毛笔递给了李陌，连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那意思很明确，要你写，你就写。 “既如此，那小子便却之不恭了。”李陌接过笔，在王通的诗旁边写到： 《咏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首诗原本是为下册的《语文》所准备，今日恰好应景，便拿出来与诸位分享一下，还请多多指正。” 李陌借机将自己正在酝酿下册书卷的事说了出来，免得老被老王催更。 细细品味了几遍李陌的新作，颜令宾也是欢喜非常，这首诗虽不像第一首写的那么露骨、肉麻，但观其意境还是颇具风骨的。 “诗是有几分傲骨，人也像诗般争气就好了。”王通的评价可谓一针见血，把李陌的性子刻画的入木三分。 “至于吗，不就是欠你两本书吗，嘴跟长了刀子似的。”李陌暗暗的不平。 “贤侄不必介怀，先生也是怒其不争，希望你能勤奋上进。”杜如晦显然是很了解自己先生的个性，小声的宽慰李陌。 “多谢老杜，该你了。”李陌将手里的笔递向杜如晦。 “老夫一介商贾，哪儿懂什么诗词，何况有几位的大作在前，老夫写什么都是狗尾续貂，反而破坏了这幅杰作。” 杜如晦醉心于朝政，诗画本不是他的擅长。 “观贤侄文采，可谓是妙笔生花，浑然天成。” “今日汾水河畔意犹未尽，不如贤侄以这汾水为题，抒发一下太平治理之道如何？”杜如晦存心再考校一番李陌的治县之道，于是当场出了命题。 “老杜你这个市井汉，挖坑害我。”李陌暗自咒骂了一句。 他哪儿会写什么命题作文，还是诗词版的。 “今日的题目还是以咏梅为主，咱不能喧宾夺主，扫了令宾姑娘的兴致，这咏梅的诗，小子倒是还能做几首。”李陌赶紧借着颜令宾做挡箭牌。 “无妨，李陌，你就为杜叔父做首诗又何妨？”颜令宾居然也趁机起哄。 李陌一看是躲不过去了，于是低头沉思起来。 “有了。”片刻之后，李陌眼前一亮。 要说别的命题，李陌肯定是答不上来的，不过这汾河命题还真难不住他。 之前在后世的时候，他有去过晋西旅游，当时有首诗恰好是和李二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关的，于是李陌便当场记了下来，直到现在也印象颇深。 想到这里，李陌抽出一张信纸，唰唰的写了起来。 《水》 “火性何如水性柔，西来东出几时休。” “莫言通海能通汉，虽解浮舟也覆舟。” “湘浦暮沉尧女怨，汾河秋泛汉皇愁。” “洪波激湍归何处，二月桃花满眼流。” 这首诗写出，在场的人诵读了几遍，全都是心悦诚服。 ps：感谢书友清歌70、小明1805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 感谢米斯特拉苏投的好多张推荐票，这章为你加更。写的犯困，明日再修订一下。 第四十五章 太平羽檄 诗词最大的魅力莫过于其意境和想象力。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境，不同的人，对同一首诗的感悟也不尽相同。 颜令宾最喜欢的还是诗的第一句。 杜如晦则是对“莫言通海能通汉，虽解浮舟也覆舟。”反复诵读，犹如醍醐灌顶。 李承乾因“湘浦暮沉尧女怨，汾河秋泛汉皇愁。”陷入深深的思考。 而王通更青睐“洪波激湍归何处，二月桃花满眼流。”这一句，其意境和他的心境异曲同工。 作罢这首诗，几人虽意犹未尽，但却各怀心事，再也无赏画吟诗的兴致，一场临时的小诗会也宣告结束。 诗会结束后，天色渐晚，众人吃罢晚饭，上完夜校自是不必多提。 今夜对于李陌来说绝对是来到大唐之后，最舒服的一夜。 经过一整月的劳累与奔波，终于用上炭炉了。 往昔冰冷的卧房变得温暖如春，又凉又硬的被褥也变的松软舒适。 虽然条件依旧简陋，但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觉了。 县衙落宿的其他人感觉也大致相同，这炭炉的功效，比之前的木炭火盆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有人在温暖的房间里舒舒服服的睡觉，而有些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比如甘露殿中的李二就是不幸的那一个。 由于左膀右臂杜如晦的暂时离开，李二的公务开始繁多了起来。 此时已过子时，桌上的公文依旧堆积如山。 李二疲惫的揉了揉泛红的双眼，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克明和承乾在太平过的如何？” “尤其是承乾，他可是第一次离开皇宫，连个贴身的下人都没有，不知可否习惯。” “那个李陌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尽给朕惹事添乱。” “要是查实了他的罪行，一定严惩不怠。” 正在李二暗暗思索之际，长孙携宫女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移步走了进来。 “二郎，时辰已经不早了，切莫过于劳心，累坏了身子。” 长孙将汤碗递给了李二，关心的说到。 “皇后有心了，朕无碍的，你也早些歇息吧。” 李二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莲子羹，视线重新回到了奏折上。 “眼下正是春耕之际，可下面传来各种邸报，今春长江以北，依旧是干旱少雨，朕心难安矣。” “既然国事繁忙，不如将克明召回。” 长孙明显感觉到，杜如晦不在的这几日，李二的公务繁重了许多。 “克明近日身体欠佳，朕于心不忍，借故使其休整些时日，还是暂缓吧。” 事实上，杜如晦的身体此时确实出了问题，要是按照历史的轨迹，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抱病在家，也就是一年多的时间就会归西。 “也不知乾儿在太平过得如何，此行连个随从都不曾携带，臣妾甚是担忧。” 长孙一句话道出了天下所有母亲对儿子出门在外的牵挂。 “朕也颇为不忍，可乾儿乃是我大唐的太子，也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自当深入民间，了解百姓之疾苦。” 其实李二又何尝不是牵挂的紧，但是为了自己孩子的未来，为了大唐，他还是狠心的让李承乾在外历练。 还好有克明在，承乾的安全应该不是问题。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 长安城东，春明门外，疾驶而来一匹快马。 快马飞奔至城门下，马上一名驿官手持一面银牌放声高呼：“太平急报，需马上面呈圣上。” 把守城门的羽林卫士兵，接过驿官的银牌查验了一番，又看到他背上插了羽毛的包裹，连忙派人大开城门。 驿官也不停留，顺着门缝鱼贯而入。 穿过兴庆宫与东市的街道，驿官策马急速的奔向朱雀门。 “太平急报，需面呈圣上！” 他一边狂奔，一边放声高呼。 朱雀门值守的禁卫军看到了来人，再次核实了银牌，查验了身份。 接着便有两名太监，接过了包裹，快速奔向甘露殿。 太监行至甘露殿外，将包裹呈给了李二的贴身太监王德。 王德见了包裹上的羽毛也不敢耽搁，马上推门进入甘露殿，恭敬的将包裹呈给了李二。 “圣上，太平急报。” 李二和长孙此时正在说着李承乾，一听到是太平急报，还以为太子出事了，当下大惊失色，连忙将包裹打开。 待看到包裹中的木匣之内只是两个木制的模型，一个梨头，一封书信，两人这才稍微放下了心。 李二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件，果然是杜如晦所书。 信中，杜如晦详细介绍了在太平之见闻，并说明自己和太子暂住在太平县衙，请圣上和皇后暂时不用担心太子的起居和安全。 接着他就开始详细的介绍了龙骨水车和曲辕犁的功效，重点强调了，如果这两件机具推广开来，大唐之旱情可缓解大半。 李二看罢书信，一件件的查看了龙骨水车、曲辕犁的模型以及新式的梨头，又拿起李陌所绘制的设计图纸详细观瞧了一番，龙颜大悦。 “真是天佑我大唐，既得此等祥瑞之物，我大唐旱情可去大半。” “来人，快传辅机、玄龄、杜淹、段纶前来甘露殿。” 李二难掩激动，迫不及待的要和几人商议龙骨水车和曲辕犁的打制和推广的事宜。 长孙见李二难得会如此激动，也知是天大的好事，忍不住询问：“果真有了缓解旱情的妙法？” “皇后，克明真是朕的福星，才去太平几日，就传回来此等祥瑞。” 李二此刻依旧是极度的兴奋，他详细给长孙分享了龙骨水车和曲辕犁的妙处以及在太平小范围实验的效果。 “没想到小小一太平，竟也卧虎藏龙，此等巧夺天工之具，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长孙也没想到杜如晦去了太平才几日便找到了缓解旱情的办法。 李二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为祥瑞激动，居然忘了看是谁设计的了，于是又翻开杜如晦的书信和设计图纸查看了一番。 当他看到“李陌”那两个字的时候，瞬间呆滞住了。 半刻钟之前还在数落这家伙的不是呢，没想到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子就带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这个李陌到底是何许人也，李二心里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四十六章 全豆腐宴 也就是三刻钟的工夫，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淹、段纶等人前后脚来到了甘露殿。 路上几人全都有些不安，真担心有什么大事发生。 眼下大唐大势已定，这种半夜被李二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情况，已经很久都没有发生。 可是当几人急匆匆的来到李二面前时，眼前的一幕让人哭笑不得。 向来威严的圣上，此时正在王德的配合下，拨弄一只奇怪的木制玩具。 木制玩具浸泡在铜盆中，王德端着水壶不停的往玩具的轮子上浇水。 “圣上，动了，动了。”王德兴奋的喊着。 李二则是看着眼前的玩具在思考着什么。 “圣上，不知深夜传唤我们到来，所为何事？”长孙无忌拱手问到。 他心里颇有微词，你这大晚上的折腾我们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看这个小小的玩具吧。 “辅机，眼下已进入农耕时节，长江以北，至少六十个州府依旧干旱少雨，诸位可有良策？” 在场的几人听了有些摸不着头脑，早朝不是刚就春耕的事情做过汇报了吗，怎么又问，圣上莫不是患了夜游之症。 “启禀圣上，农时之急，不可失也。” “大唐超过九成的徭役征发均已暂缓，可返乡之兵役也已如数返回田间。” “臣等已经责令各地州府，深入民间，了解百姓之疾苦，解决其困难。” “此外户部已筹得春耕之银钱二十万贯，用于贴补灾情严重之地。” 长孙无忌事无巨细的又把早朝的内容给李二汇报了一遍。 “此番政令，收效如何？”李二继续追问。 “回圣上，政令之效果眼下尚不明朗，待秋收之时，才可得以验证。”房玄龄回答到。 “尚不明朗？那还是朕来说说吧，旱情已持续三年，政令年年如此，去年可有成效？前年可有成效？” 其实不用李二点破，在场的人全都心知肚明，这些政令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臣等有罪。”几人连忙表示。 “诸位爱卿不必如此，朕深夜传唤诸位到此，并不是要兴师问罪。” “就在刚刚，朕得到两件祥瑞之物，一就是诸位看到的这龙骨水车，另外一件则是这个曲辕犁。” “水车靠水流之力自行运转，每架造价不过区区十贯，只需十贯就能保证二十顷的土地灌溉。” “曲辕犁更是造价不过一贯钱，一头耕牛便可拉动，日深耕良田五亩。” “有此两样祥瑞之物，诸位以为旱情是否可解？” 李二详细的给大家介绍了一遍龙骨水车和曲辕犁。 “圣上，果真有如此祥瑞？”段纶作为工部尚书好奇的问到。 “桌上的模型就是。”李二指了指桌上的几件缩小版的模型。 “真是天佑我大唐啊！” “有了此等祥瑞，何愁旱情不解。” “此等设计，真是巧夺天工啊。” 长孙无忌等人也是难掩的激动，围着几件模型摆弄个不停。 “辅机，此等祥瑞，献宝之人该作何奖励？”李二又语重心长的问长孙无忌。 “此功不亚于以一己之力独占十座城池，当加官进爵。” “奖励之事另行商议，辅机费心，明日便将这龙骨水车、曲辕犁，着手制造推广。” “臣等遵命。” 深夜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暂且不提。 有了新式炭炉的温暖，李陌睡的特别香甜。 今夜，他一直在做梦。 梦里又回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那个小家之中。 家中的自己，坐在电脑前无聊的设计着图纸，儿子时不时的跑过来说想看两只熊的大电影，闺女则是不停的问一些关于历史的问题。 李陌好久没感受过这种平淡而温馨的生活了。 这时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李陌拿起电话，手机的屏保显示的却是王凝雪的照片。 恍惚之间，王凝雪的头像在手机里动了，画面变得模糊起来。 李陌知道这只是梦境，他已经醒了，却不愿睁开双眼，他很想再次睡过去，好能再进入到刚才的梦里。哪怕是再多呆一时半刻，也便知足了。 朦胧间他感觉自己在哭，泪水已经打湿了被子，于是他揉了揉双眼。 这次他真看到了王凝雪那张熟悉的脸。 “李陌你醒了？” “你怎么一直在哭，是不是想念家人了？” 王凝雪以为李陌是在想念自己故去的双亲。 “嗯，是啊。”李陌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见笑了。” 不对，你怎么又在我房间里，李陌很是无语，现在的王凝雪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看来以后睡觉得锁门才可以。 见李陌一副疑问的表情，王凝雪这才察觉自己好像也该避避嫌，嗔怒的瞪了李陌一眼，这才转身出去了，身后还留下一句催促的话：“赶紧起床，等着吃你的豆腐呢” “吃我的豆腐？”李陌这才想起，昨晚特意交代了郑祥，今日的早餐他要亲自掌勺，于是便匆忙的起床穿衣。 还好今日比平时早了那么半个时辰，众人也没有过多的微辞。 匆匆来到后厨，郑祥把能准备的全都准备好了，有了他从旁协助，做饭轻松多了。 李陌一顿忙碌，先是炸油条、煎鸡蛋、炒制豆腐脑的卤， 接着便是锅塌豆腐、葱花凉拌豆腐、凉拌豆皮，外带一份小咸菜。 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工夫，所有的饭菜便上桌了。 一顿全豆腐宴，众人围坐在餐桌前吃的不亦乐乎。 李承乾还是一贯的发挥稳定，报销了两根油条、两碗豆腐脑、两个煎鸡蛋，他一边吃，嘴里还不停的说：“皇宫里的饭食都没这么美味。”说得好像他真吃过皇宫里的美食似的。 王凝雪、颜令宾、坠儿几个小娘子战斗力也不弱，活生生从少女吃出了孕妇的感觉。 刘仁轨最是虚伪，嘴上喊着“食无求饱”，吃的比谁都不少。 马周见到此等美食，大早上忍不住就喝了两杯，就他这酒瘾，不知道未来汾河酿生产出来会是怎样的一幅情形。 杜如晦连吃饭都是忧国忧民的模样，一边吃着，不停的念叨这种冬日的美食应该在民间推广，他还想问豆腐的制作秘方，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被郑祥当场就回绝了。 薛仁贵再次凸显了他惊人的饭量，饭间吃的比谁都不少，结果还扮演了一次净坛使者，最后将所有的剩饭一扫而空。 一顿饭吃下来，已是日上三竿，接着，太平的高管晨会就要开始了。 ps：这个是补昨日的一更，今日计划两更。收藏掉的厉害，是不是哪里有毒，还请书友多多指正。 第四十七章 抽丁拔楔 坐在新收拾出来的会议室，李陌恍如隔世。 这个会议室已经有后世三四分的样子了。 四张长桌拼成的大会议桌，周围摆了十把圈椅。 会议室前方还摆了一块黑板，方便写些要点。 坠儿挡不住李陌再三要求，每把椅子前都放了一杯竹叶茶。 李陌实在是喝不惯大唐的茶，现在竹叶茶乃是太平的官方指定用茶。 对于县务，李陌一直持开放态度，太平的发展没什么可保密的。所谓大会说小事，小会干大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真正重要的事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说。 今天的晨会算是到场比较全的一次了，挨着李陌，左边依次坐了刘仁轨、马周、薛仁贵、颜令宾，右边则是杜如晦、王凝雪、姚仁礼、罗会。 左政右商，泾渭分明。 等等，李承乾你一小破孩儿来凑什么热闹，居然还坐在本府的正对面。 李陌颇有怨言，但也没好多说什么，毕竟这可是大客户。 “今天的会议人数稍多，诸位长话短说，只说问题，大家商量如何解决。”李陌简单做了个开场白，“正则兄长，就由你先开始吧。” 刘仁轨也没做推辞，直奔主题。 “自‘以工代赈’以来，大量流民涌入太平。” “截至昨日，太平人口已达一万七千户，近七万人。” “随之而来也引发很多问题，这些问题或大或小，大部分尚可应付。” “难以解决的有三个：” “其一，流民涌入致使周边府县缺少壮丁，已影响其春耕，周边各府前后发函声讨，某担心持续下去，传到朝堂，会对太平不利。” “其二，人口聚集，导致物价持续攀升，如今运至太平码头的粟米价格已由之前的三文每斤，涨至四文，长此下去，粮价或将失控。” “其三，近期已有不少胡商出入太平，该施以何政？” 刘仁轨介绍完当下的问题，杜如晦听了暗自吃惊。 他知道太平现在人口众多，但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居然已经有七万人之多，这都已经赶上一州的人口了。 怨不得朝堂之上自己的叔父杜淹会有这么大的意见，肯定是太平的做法已经影响到了周边各个州府的勋贵了。 他对刘仁轨的发言也持赞赏的态度，这个年轻人思维严谨，讲话条理分明，对周边以及朝堂都有所洞察，当属可造之材。 “流民来都来了，总不能全都遣返回去吧，但凭本事吃饭，有本事把太平的乡民也抢走啊。” 李陌暗骂周边这些官吏，冬天的时候不愿意养这些灾民，现在开始春耕了，知道缺人了，又开始大放厥词，好事全让他们占了。 “我们是太平的父母官，管好太平就是了。” “至于朝堂之上，固步自封、不求进取之辈有之，太平发展伤其利益者亦有之，党同伐异之辈甚有之，这些人少不了对太平口诛笔伐、大放厥词。” “然则，本府相信当今圣上乃少有的千古明君，太平之事若传到朝堂，也必能明辨是非，给太平以公道。” 李陌说这话的时候也心虚，可眼下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在朝堂那些大佬眼里犹如一只蝼蚁，人家动动手指就能将自己捏死。 可是为了温饱，为了自己的小康生活又能怎样，总不能什么也不做，还像之前一样沿街乞讨吧。 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干就是了，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杜如晦听了李陌的发言略显惊讶，这小子平时看着不着边际，没想到对朝堂之分析也颇有几分独到。 尤其是他三言五语就把朝堂的人群划出了几类，对圣上的评价也很中听。自己不就是因为圣上的“明辨是非”被派到太平来了么。 “至于物价攀升之事，尚在本府意料之中。如今太平府库充盈，大可不必担心。” 市场需求大的时候，物价升高，这都是市场规律，根本还是在于农业、工业的基础太薄弱，产量上不去。 这些问题随着太平各项工程的落地，必能有效缓解。 “胡商之事，务必从严约束。” “如今太平各项工程，尤其是太平工坊新区均属保密范畴。” “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信息让番邦窃取。” 如今的大唐，开放包容，胡商的生意也遍布各地。 但对于李陌来说，爱国之心，从来都不缺少。他也深知技术封锁的重要性，眼下太平的所有技术断不能让胡子们学了去。 未来也只能是用廉价的工业品，去换取他们有价值的核心资源。 “有劳姚叔父尽快筹备太平商会。” “在现有的太平老城划出指定区域与胡人开市互商。” “胡人只能在互市区内自由行动，其它地区，必须得到特殊的过所才可以。” 李陌本想进入下一个话题，转念又想到了什么，补充说到：“还有，与胡商交易的货物品类也要严加挑选，断不能让大唐的战略物资流失出去。” 杜如晦听了李陌对于胡商的政策也是暗自赞许，这一点他之前都没有考虑周全。自己正好可以借着太平的政策，修订一下关于胡商的政令。 他不知道的是，像李陌搞的这种新型城区，在后世本来就有示范和试错的双重意义。 对于好的政策、先进的技术加以总结，全国推广。对于一些顽疾，也可在新区先行做改进尝试，有成果后再逐步实施。 “正则兄长，关于上述问题，陌这样处理是否妥当？”李陌又征询了一下刘仁轨的意见。 “自无不可。”刘仁轨对自己这个兄弟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非常满意的。 如果能有半数时间是这种状态那就更好了。 “马周兄长，你也来说几句吧。”李陌作为场控，又把目光转向了马周。 “马周问题也有三。” “眼下太平大势尚可，工坊、造田、春耕、流民安置、新城建设、府库粮仓、商贾流通，均已有序运转，随之而来也导致事务成倍累加，马周略感吃力。” “时下困扰马周的还是账目文书、钱粮管理、人才匮乏等问题。” 第四十八章 运算神器 刘仁轨和马周，对于现在的李陌来说无疑是左膀右臂。 如果将李陌比做后世的董事长，刘仁轨则是总经理，马周相当于财务总监。 只不过这个财务总监除了要做好本职工作，还得兼任行政总监制定太平的政令，还得兼任人事总监，帮着太平招贤纳士，还得兼任商务总监，帮着太平招商引资。 这些都是看得见的，再加上其它一些杂事，足矣让马周分身乏术。 何况如今的太平，其人口、财力不亚于一个州府，任凭马周再博学多才，也应付不暇。 其根本原因还是太平太缺人才了，缺像刘仁轨、马周这样学识渊博还能活学活用的人才。 李陌肯定不能帮太平一下子找到这么多的有才之士。 但他可以搞短期培训啊，先帮着马周将其事务分门别类的梳理清楚，再将后世的一些管理手段讲给他，剩下的就任由他发挥了。 “马周兄长，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导致兄长这段劳心劳力，实属不该。”李陌先是拱手致歉了一下。 “太平之事务，莫过于人、财、事，马周兄长占尽其三，即便是圣人也会心余力绌。” 李陌帮着马周分析了一下原因，接着又提出了自己的办法。 “我建议，可以挑选三名天赋稍好、为人可靠的助手，协助兄长分管一事，由兄长自上统筹即可。” “李陌兄弟，你适才所讲，兄长我已经试过了，无奈太平实在是人才匮乏，未有可担纲大任者。” 马周也很苦恼，他早就筛选了不少人，无奈这些人能认识几个字的都算优秀了，写得了文书、会记账的几乎都找不到。 “无妨，我有一速成之法，散会后可分享于兄长，有了此法，稍有基础之人，均可胜任类似事务。” “还有此等妙计，快快讲来。”马周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段时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苦逼了，连酒都不敢放开喝，简直不是人过得日子。 “不急，不急，会后私下商议即可。” “对了，马周兄长，你有没有想过，用贞观数字来记账，若使用此数字，再改进一番记账方式，估计可提升数倍的功效。” 李陌最头疼的就是翻太平的账册了，上面每一笔账目全都是用文字描述的，看着费劲，书写也麻烦，最主要的是不方便汇总统计啊。 “贞观数字？” 他这话一说，在场的人全都一惊。 在座的各位要不就是搞太平管理的，要不就是从商的，进进出出，谁离得开记账。 就拿王凝雪来说，每年光花在记账、盘账、清账上的时间，至少得两个月，尤其是年关前，多半月都得花在盘账上。 杜如晦听了则是一头雾水，贞观数字又是何物，大唐什么时候有的，我这做仆射的怎么不知道，难不成我已经奥特了？ “是的，简单给各位举个例子吧。” 李陌说着，便起身在黑板上写了几行后厨的账目做例子。 左边用大唐的三株结算法，又边则是用贞观数字做了对照。 他又用加法分别将两个账目做了汇总统计。 “相信各位都感受到了吧，用贞观数字所耗费的时间，不到三株结算法的三成，汇总时间则更短。” “这才是几行简单的账目，如果将其推广至太平府库粮仓、工程建设、商贾交易，是不是会省去大量的人力。” 在场的人看了李陌的演示，无不眼前一亮。 他们全都在学习李陌所编写的教材，这些天光被李陌《语文》中的文采所吸引，结果没想到《算术》居然更为精妙。 看来是得下工夫好好钻研一番。 李陌要是知道此刻每人内心的想法，估计得笑得满地找牙了。 只是一本教小孩子的数学而已，至于这么郑重其事吗。 “对了，我刚才又想到了一物，如果配合使用，还可提升不少功效。” 李陌说完，又在黑板的一角，画了一个算盘的简图。 “此物名曰‘算盘’，在筹算基础上加以改进而得，配合口诀进行加减乘除运算，对于账目的计算可提升不少功效。” “这几日，我便安排木工坊打制几套出来。” 李陌这番信手拈来的“算盘”，再次引发了在座的一阵惊叹。 只有杜如晦和李承乾听得一头雾水，原因无他，他们没了解过李陌的《算术》。 “马周兄长，我的这番建议，是否可为兄长分忧？” 李陌原本是觉得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简单总结一下，就得进入下一个议题，不曾想，马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句：“李陌兄弟，继续再讲讲算盘吧，兄长我还没听够。” 不光是马周，在座的所有人也全都是心里发痒，意犹未尽。 李陌你讲事情就一次讲完啊，画这么个图又不说清楚，算怎么一回事，跟断章狗似的遭人鄙视。 “非是李陌我不愿意继续讲解，只是今日还有诸多议题，耽误不得。” “闲暇之余，一定为各位答疑解惑。” “对了，还有一事补充，迎春大娘子才思敏捷，聪慧伶俐，或可协助马周兄长打理太平的招商一事。” 作为县令得知人善用。 李陌简单的总结了一下，就进入了下一个议题。 “薛礼兄弟，太平安保可有问题？”李陌询问薛仁贵到。 薛仁贵是在场的听的最认真的一个，他生怕自己忘了什么，拿着一支羽毛笔，在纸上不停的记录着要点。 “李陌兄长，薛礼不才，对于这安保队的打理倍感吃力。” “不瞒兄长说，之前兄长责成我组建一支二百人的安保队时，我觉得太多了，但眼下，安保队的人员已经达到八百人之多，仍然是捉襟见肘，疲于应付。” 薛仁贵是在场的人中，除了李承乾之外最为年轻的，比李陌小了两岁，言谈举止有些羞涩，但执行力却非常到位。 “兄弟不必过于自责，之前是兄长考虑不周，以为二百人便可应对太平的安保工作，不曾想，太平人口增长如此之迅猛。” “如此下去，别说是两百人，八百人也是远远不够的。” “兄弟可暂按两千人的建制来逐步扩编就好。” 关于安保队的人数，确实是李陌疏忽了。 眼下的安保队员，既得查验来往的客商，还得兼顾太平各区的安全，又得负责流民的安置，眼下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 听了李陌的这番言论，杜如晦大吃一惊，他这是要引火烧身啊。 第四十九章 安保仪式 “李陌贤侄，不可啊，私募兵丁乃是重罪，断不可以身犯险。”杜如晦赶紧阻拦到。 如今朝堂之上一群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太平，这个时候搞两千人的队伍，那不是授之于柄，任人宰割吗。 “非也，非也。太平的安保队，一不佩刀枪，二不佩铠甲，怎么能算是兵丁呢。” “再说了，兵丁是用来保家卫国、开疆辟土的。安保队只是为了服务乡民，” “这就好比，你的布匹商行有人收保护费怎么办？” “入夜后县城的安全谁来负责？” “太平的流民又有谁来安置？” 李陌一连串抛出来一堆的疑问，杜如晦思考了一下觉得也对，但又觉得好像又有什么问题。 “当真要招募到两千人？”薛仁贵有些心虚。 不久前他还只是个到处找活计的力工，如今却要打理两千人的安保队，绛州的折冲府都没这么多人。 “不光要招募，还得严格把关，层层筛选。” “如何层层筛选？”薛仁贵还是有些懵懂。 “额……例如你先搞个报名，在报名的人当中筛选那些家庭背景好的。” “再搞个体检，挑选那些身体素质好的。” “必要的话再来一次选拔，胜出者才能入选预备队员。” “入选后再来一轮淘汰，再胜出者才是正式队员。” “正式队员分三档，三队队员表现好才能进二队，以此类推。” “一队人员全是精英，有二百人就够，二队人员是骨干，五百人足矣。” 李陌滔滔不绝的把后世征兵的规则给薛仁贵讲述了一遍。 “如此这般，那岂不是会招不到人？”薛仁贵还是觉得不妥。 这家伙一点都不开窍，真怀疑他这八百人的队伍都是些什么人。 “你得宣传啊，得让乡民觉得加入安保队是一种荣耀。” 李陌都快被问的不耐烦了，把后世的套路全丢了出来。 “要塑造安保队保卫太平，服务乡民的光辉形象。” “还要宣扬安保队员的硬汉气质。” “哦，还有，再把酬劳定得高一些，尤其是伙食弄的好一些。” 李陌自顾不厌其烦的给薛仁贵做着解释，丝毫没察觉到在座的各位都像是看妖孽般的看着他。 发明创造不只是针对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工具。 模式、流程、制度、方法，这些看不见的逻辑也属于发明创造。 就好比炭炉、算盘、曲辕犁，这些就属于工具的发明创造。 而新式记账法、贞观数字以及刚才李陌近乎是胡说八道般的征兵规则就属于方式方法的创新。 且不说李陌举手投足之间，随便就丢出了三个王炸般的发明。 就说这新式的征兵规则，实在是太另类奇葩了。 杜如晦认为，就是圣上后宫选妃都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王凝雪和颜令宾则是第一次见识了眼前这个蔫瘦蔫瘦的混小子，腹黑、狡猾、套路人的一面，莫不是自己也被他忽悠了。 刘仁轨和马周则是有些习以为常了，毕竟李陌策划招商大会的时候，他们已经见识过什么叫空手套了。 只有薛仁贵还深陷其中，不明所以。 “李陌兄长，我怎么觉得你最后说的这些，有骗人的嫌疑。” 李陌都有点被他整不会了，哥这是在帮你好吧，你居然反过来拆台。 “要想别人相信，自己首先得相信自己。” “薛礼兄弟，你看着我的眼睛。” “你相信自己的安保队是‘保卫太平，服务乡民’的吗？” 薛仁贵茫然的看向李陌说到：“我信。” “你相信自己的兄弟们全都是钢铁硬汉吗？” 这次薛仁贵找到了不少信心：“我信。” “跟着我说：‘钢铁硬汉，保卫太平。’” 薛仁贵的双眼已经有点发红：“钢铁硬汉，保卫太平。” “舍己为人，服务乡民。” 这次薛仁贵不再犹豫，激动的附和：“舍己为人，服务乡民。” “薛礼兄弟，请起立。”李陌觉得还差点火候，应该再表演一下。 “薛礼，太平安保队一共有多少成员？” “八百零五人。” “薛礼，你是太平安保队第多少名成员？” “第一名。” “太平安保队的使命是什么？” “钢铁硬汉，保卫太平。” “太平安保队的职责是什么？” “舍己为人，服务乡民。” “薛礼，你愿意加入太平安保队，成为第一名成员吗？” “薛礼愿意。” “……” 李陌照着后世热血军旅电视剧的桥段，带着薛仁贵来了一遍。 见薛仁贵双目含着泪光，神情激动，李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又往回收。 “恭喜你，薛礼，你现在已经正式成为太平安保队的第一名成员了，请坐。” 薛仁贵木然坐下，此刻，他只感到浑身的热血在沸腾，躯体中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气流在四处乱撞，最后气流汇聚至头顶，想要冲冠而出。 “我终于是太平安保队成员了。” “我要做钢铁硬汉。” “我要为太平的乡民奉献我的一生。”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在场的众人，一会儿瞧瞧李陌，一会儿又看看薛仁贵。 李陌你是怎么做到的，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人，生生的忽悠成了神经病。 杜如晦算是第一次见识了李陌的本性，这小子莫不是入错了行，做个县令太屈才了，应该去左武卫做个参军。 李承乾则是也和薛仁贵一般，仿佛被打了鸡血，孤不要做什么太子了，孤要加入太平安保队。 王凝雪和颜令宾也最终确认，李陌真是个大骗子，一个被他从晋州府骗到了太平，一个被他从万众瞩目的都知，骗成了一个小小的助教。 李陌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表演过于浮夸了，于是尴尬的端起茶杯喝了口竹叶茶。 过程难堪、恶俗一些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结果完美就够了。 现在的结果就是：太平安保队从此多了灵魂，它必将成为守护太平乡民的钢铁长城。 “咳！那个，令宾姑娘，夜校那边有什么问题吗？”李陌先是干咳了一声，稍微缓解一下气氛，转而问颜令宾。 “家师说，年轻人的聚会他就不参加了，他老人家就是托令宾转告明府一句，新教材再不出，就没时间准备了，会耽误授业进度。” 老王这是催更催到全县大会上了，李陌不禁一阵狂躁。 ps：再次感谢米苏、九仔的推荐票，感谢你们一直对昇记的支持，如觉得有任何意见，请多多指正。 第五十章 问题百出 这才一晚不见，家师都叫上了，李陌听了一阵羡慕。 王通是谁他可是心知肚明的，嘴上虽然老王，老王的叫着，但心里可丝毫不敢小瞧。 杜如晦听了“家师”这两个字，也是一阵艳羡，这可是关门弟子啊。 “那个……‘家师’还收徒弟不？”李陌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嗯？”颜令宾微微一愣。 “烦请转告‘家师’就说小子这几日就会把新作奉上。” 躲不过去就得硬抗了，每天也没干啥事儿啊，李陌忍不住想哼一句：“时间都去哪儿了？” 颜令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李陌这是羡慕自己拜了王先生为师呢，掩面微微一笑。 “李陌，现在参加夜校的人数暴增，甚至不少人把孩童也带过来听课，眼前的会议室已略显吃紧，还请尽快想办法。” “凝雪在县衙旁刚置办了两套宅院，如若不弃，可选一套，暂时当作校舍。”王凝雪提了一句。 女总裁霸气，动不动就置办两套房产，还是太平最繁华的县衙地段。 等等，王凝雪你不是在太平已经有宅院了么，怎么又置办，还是我的邻居，细思极恐啊。 “那令宾就替太平夜校的学子们，谢过凝雪姊姊的慷慨之举了。” “令宾妹妹言重，李陌公务繁忙，凝雪自当为其分忧。” 俩人三言两语，一个说你这是公事公办，另一个说我这是私下友谊，瞬间就把会议室的气氛从刚才的热血切换到了宅斗的画风。 李陌听了也是一阵头疼，你们两个前几日不还姐妹情深呢，这会儿怎么又开始互掐了。 “凝雪姑娘，近日工坊可还顺利？”李陌支开话题，继续交流公务。 “多谢明府还记挂工坊之事，还以为明府日日在这后宅诗情画意，早就把工坊抛诸脑后了呢。” 王凝雪在颜令宾那里没讨到什么便宜，又把气撒在了李陌身上。 看样子，她是对李陌将颜令宾安置在府上暂住，意见很大，没准这新宅的置办和这事也有关系。 旁边的杜如晦此时也看出了两个女子对李陌都有情愫，不由的暗自鄙视，原以为你小子只是不着调，不曾想还是个登徒子。 还说有机会把幼女许配与你，老夫真是瞎了狗眼。 “我实属公务繁忙，无暇分身，未敢有半分懈怠。”李陌一脸尴尬的解释到。 王凝雪也知道现在是公共场合，又是在聊公务，不便多发作，于是说起工坊的事务。 “时下，工坊之砖瓦、生铁均已量产，水泥也已试制成功。” “就砖瓦工坊来说，砖瓦、石灰、沙石产量已达到统工坊十倍之多，但仍无法满足太平建设所需。” “炼铁工坊产量与传统工坊持平，只是生铁如何加以利用，目前尚无定论。” “水泥乃新式材料，无从参照产能，已在几个工坊内部做了尝试，效果甚好。” “太平码头问题也不少，通达商号八成商船均已调至太平，运力仍然吃紧，随之而来，太平的陆运也出现了牛马短缺之问题。” 王凝雪显然是有所准备，代表几个工坊做了总结。 李陌听了脑袋瞬间肿了一圈。 自己来到大唐，先后已在几个工坊投入了无数精力，前段甚至都在炼铁工坊闭关了几日。 原本以为，画几张图纸就能安稳的坐享其成，不曾想，问题层出不穷，旧问题还没解决，新问题又接踵而至。 眼前几个工坊，仿佛就是几个大坑，无论自己耗费多少心血总也填不满似的。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安安稳稳的造田，做一个悠闲的田舍郎。 如今，太平诸事需要他，安保队也需要他，太平夜校还需要他，几个工坊离了他更是转不动。 何时才是尽头，自作孽啊。 李陌暗自一阵灰心，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逐一的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眼下，砖瓦工坊先维持吧，如果没有新式的机具，产能很难再有寸进。” “炼铁工坊依然是最核心的症结，没有新式的机具制造出来，几个工坊的产能均会受到影响，我这几日再好好思索一番，看各个工坊需要添置些什么机具。” 李陌深知，目前困扰太平建设的还是设备过于落后，或者说就没有设备的问题。 必须不断有新的设备制造出来，提升各个环节的功效，才能进入良性循环。 王凝雪和李陌交流这些问题的时候，杜如晦听的非常仔细。 新式工坊他没去过，本来就充满了好奇。 如今听说，工坊生产的货物之中居然有生铁，心里感觉不妙。 初唐，铁器主要还是用作冷兵器的制造，民间还未流行开来。 李陌这家伙炼制生铁做什么，莫不是要……。 杜如晦结合着刚才李陌要组建两千人的安保队，浮想联翩。 心里也开始有所顾虑，得尽快一探究竟。 “至于码头的运力问题，先行向其它船坊订购二十艘商船吧，既然太平占了码头最大的份额，这笔钱款就从府库支付便是。” “还有牛马，也可大量采购，多多益善。必要的时候可以太平商会的名义，与胡商交易。” 李陌自是不知杜如晦内心的想法，自顾说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陌兄弟，不可”，马周横加阻拦道：“如今府库银钱均有出处，贸然增加一笔几万贯的支出，会出现亏空。” 如今马周对太平的府库是最为清楚的，府库里的银钱看着数额巨大，实则用钱之处众多。 “银钱之事，马周兄长不必担心，月内我会有更多办法。”李陌安慰了马周一句，转而又看了杜如晦一眼。 他早就有了新的主意，只是能不能再进大钱，就全看老杜你后台够不够硬了。 工坊之事讨论完，已经接近晌午。 李陌再也没有心思交流其它之事，直接宣布散会后，就回了房间，连午饭都没吃，便自顾睡了过去。 一场大会耗尽了他的全部心力，他太累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 ps：感谢明月送上的推荐票。 第五十一章 凝雪豪宅 人天生都是畏难的。 当遇到困难或者事务繁多时，首先想到的不是应对，而是逃避。 李陌也是这种心态。 一场会开下来，所有的事情还是卡在自己这里。 要帮着马周制定新式记账法，人事制度。 还要帮薛仁贵梳理安保队的选拔、训练、管理办法。 老王那儿欠了两本教材。 新式工坊还有一大堆事务。 还有那杜克和李明，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就甩不掉，得赶紧给他们搞点事出来。 长安那边已经有消息传回，这两位的背景果真都了不得。 老杜家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坊间传言“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李明家更是了不得，据说与河间郡王李孝恭是未出三辈儿的至亲。 是时候和他们谈谈合作了。 午休醒来，简单吃了两口东西，李陌又满血复活。 横竖都是这么多烂事，一件件处理了便是。 信步来到书房，想挑件简单的先开始干，结果书房已经被老王和颜令宾捷足先登了。 老头子对着颜令宾子曰诗云的口沫横飞，完全没有要让出书房的自觉。 李陌听了两句就受够了，赶紧从书房出来了。 “鸠占鹊巢，不要脸的老匹夫。”李陌暗自咒骂了一句，转身又走向会议室。 还没进会议室的门，就听见刘仁轨和马周正在激烈的争论，时不时的还夹杂着薛仁贵的附和。 李陌瞬间就遁了，这几个人可是沾不得，沾上了半天儿的时间就又没了。 县衙之大，没有我李陌的容身之处啊。 李陌悲戚的感慨了一句，刚激发出来的一点儿斗志瞬间又了无踪迹。 彷徨之间，所幸到街上溜达一遭吧。 才几日没留意，太平的大街上又繁华了几分，完全没了之前灾荒的影子。 来来往往的行人，形形色色的商贾，走街串巷的货郎络绎不绝。 果真如刘仁轨所说，太平已经有不少胡商出没。 不远处的街角甚至还开了一间胡商酒肆。 门口一个金发碧眼的胡商女子，正在用蹩脚的大唐官话兜售着商货。 胡商女子就是耐看，那前凸后翘的艾斯型曲线是大唐女子少有的。 起码王凝雪和颜令宾就不具备这种特质。 李陌又开始直勾勾的浮想联翩。 “李明府？可是要探望我家小娘子？”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李陌扭头观瞧，旁边宅院门口，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在看着自己。 “你家小娘子？”李陌茫然问到。 我什么时候认识什么小娘子了。 “就是王凝雪小娘子啊，我家小娘子此刻就在府内。”小丫鬟介绍到。 敢情这就是王凝雪新置办的宅子啊，果真是气派。 占地面积比县衙小不了多少，说是宅院，都快赶上个小庄园了。 女总裁果然是阔绰。 早知道就不应该穿越做什么县令，悠闲的做个上门女婿他不香吗。 “明府？”看李陌在发呆，小丫鬟小声叫了一句。 “哦，本府确实是来拜会你家小娘子的，有劳通报一声。”李陌回过神来回应了一句。 “我家小娘子吩咐过了，明府你来了不需要通报，直接带进去便是。” 还有这待遇，王凝雪够意思。 李陌暗自得意了一下，跟着小丫鬟进入了王凝雪的新宅。 王凝雪这套宅院是典型的四进式四合院结构，入住前她已经安排人对其做了较大的改动和布置。 一进是倒座房与外院，二进是大院、会客厅、东西厢房，三进是王凝雪的闺房、书房等，第四进则是后花园和后罩房。 进入大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八字形雁翅影壁。 向左转身走个二十几步是宅院的二门，跨过二门，这才算是进入了主宅院。 主宅院正对二门的是会客厅，穿过会客厅旁边的耳房，就进到了王凝雪的起居场所。 这才是梦想中的豪宅啊，占地面积倒是其次，主要是讲究啊。 布局、装饰、用料无不显示出王家不凡的底蕴。 王凝雪、姚仁礼、罗会，虽然同属商贾，但其行事风格是不同的。 姚仁礼属官商，在薛世良的庇护下风生水起，但只能在绛州一带行走，出了绛州地界便寸步难行。 罗会则是典型的市井江湖商贾，靠拉帮结派，笼络独有资源，也能站稳脚跟。 王家则属世代经商。 在船行的支撑下，生意遍布整个河东，长安、洛阳、太原也都有分号，属于名副其实的豪商。 政商自古不分家，若不是王父王庆安这一辈人丁淡薄，膝下无子，说不定王凝雪的同辈之中也可有人入仕为官。 没有勋贵望族庇护的王家，如今就像是一块肥肉般，被虎狼惦记。 太原王家的旁支已经上门提亲了两次，欲将王凝雪纳入王家为妾。 前几日，晋州刺史也托人上门提亲，有意将王凝雪纳妾。 王庆安自然是不愿将自己的掌上明珠许配与这些抱着虎狼之心之辈的。 可是又没什么好的办法，只好是缓兵之计，一拖再拖。 王凝雪也很是烦恼，这些人一是看中王家的家业，二是看中自己的美色，一旦进了他们的门，其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哪怕是招一赘婿，都比嫁入豪门做妾强出许多。 此刻她正在自己刚布置好的书房里发呆。 一会儿想想家族的生意，一会儿又想想新式码头。 还有李陌时不时带给她的那些之前全都未曾接触过得新鲜事物。 “真是个呆子，一点都不善解人意。”王凝雪心里一阵抱怨。 她又瞧了瞧墙上刚挂的李陌给她所绘制的肖像，心里更是生气。 听说这个呆子给颜令宾那个狐狸精画得是一幅彩色的肖像，上边的题跋更为精彩生动。 一个花满楼的都知，能比得上本姑娘吗。 真是越想越气人。 “春桃，春桃。给我把墙上这画摘了，扔后厨烧柴去。” 春桃这丫头又死哪儿去了。 “小娘子，你看谁来了？”春桃蹦跳着就进了王凝雪的书房。 接着王凝雪便看到了李陌那张讨厌的脸。 ps：感谢战士@，青冥.，憧憬.ea，醉卧皖蜀春酒坊的九仔，大白奶兔一唐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感谢米苏送出的月票和推荐票。 第五十二章 共处一室 王凝雪的书房里，大了近两圈的炭炉，烧得房间温暖如春。 同样的圈椅，几张雪白的裘皮铺上去，不知道比李陌那里高了几个档次。 长桌上，精致的红泥小火炉煮着热茶，边上摆了干果及全套的茶具。 总之就是两个字，讲究。三个字，很讲究。 李陌还是第一次来王凝雪家。 没想到唐朝的宅子也可以如此的舒适，他有点被震撼到了。 “你怎么来了？”王凝雪侧过身子，满身的怨气。 “额……不是说新置办的宅子吗，我过来瞧瞧。”李陌没话找话。 “虚情假意，第一次来别人新宅，有不带礼物的吗？” “来得匆忙了，匆忙了，下次一定补上。”李陌脑门上直冒冷汗。 女总裁闹起性子真不好应对。 李陌随手翻过两个茶杯，拎起已经烧开的茶壶，给王凝雪和自己都倒了杯茶，顺便缓和下这尴尬的气氛。 “这茶……” 李陌小抿了一口，居然不是那种加了葱姜沫以及各种调料的浓茶，而是有些熟悉的味道。 “这是西湖龙井！”李陌又喝了一口，激动的说到。 王凝雪茶壶里居然泡的是新鲜的绿茶，只不过煮得太过了，都快把茶叶煮碎了，怨不得一口没尝出味道来。 真是暴殄天物啊，这么好的茶叶都给糟蹋了。 李陌开始胡乱的在王凝雪的桌子周围翻找。 “找什么呢？”王凝雪虽然依旧有点生气，但语气里略带了几分好奇。 “茶叶呢？”李陌着急问到。 王凝雪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指了一个方向。 李陌连忙抱起她所指的一个罐子，掀开塞子一看，果真是新鲜的绿茶啊。 这味道可真是太熟悉了，李陌深深的闻了一口。 他激动的把茶壶和茶杯里的旧茶全都倒了，然后又重新续上新水。 小心的取了两小搓茶叶，放进杯中。 等水烧开后，直接将开水注入茶杯。 这才小心的递给王凝雪。 “尝尝。” 李陌期待的等着王凝雪喝茶，那神情就像是小时候把最心爱的玩具分享给玩伴，也期待玩伴认同的感觉一样。 “是比刚才鲜美了不少。”王凝雪小心的抿了一小口说到。 “是吧，这绿茶不能这么长时间煮，用将开之水冲泡一下即可。”李陌得意的分享到。 “原以为你只是不喜欢喝茶，原来只是喝不惯浓茶。”王凝雪喃喃的说到。 “这茶叶还有吗？能不能予我一些？”李陌不好意思的问到。 “昨日船行刚从苏杭捎来的。” “还有不少，本来也就是专门给你准备的，还担心你喝了也不惯，提前煮了一壶试试口味。” 李陌听了心里一阵感动。 原来王凝雪是老见他喝竹叶水，又喝不惯浓茶，这才专门差人从苏杭捎来了最新的嫩茶回来。 “谢谢你，凝雪。” “现在知道念人家好了，找你的颜令宾去。”王凝雪依旧是有几分醋意，但已经比刚才缓和了不少。 “我和令宾没什么的，原来只是想要令宾做那售楼处的管事，没想到歪楼了。”李陌赶紧解释。 “歪楼？” “就是没按预想的发展。” “那画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是这种粗陋的，人家的五颜六色。” “咱那天不是没有颜料，条件不允许吗。” “那诗呢？” “诗是提前做好的，那会儿没想到别的，只好写了出来。” “这次姑且信了你。” 见王凝雪不再计较，李陌稍微松了口气，赶紧把话题岔开。 “关于工坊的事，我有了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王凝雪心里的结儿开了，心情好了起来。 “生铁不是可以量产了么，我们可以先铸造水力发动机、齿轮和连杆这几样东西。” “这是何物？”王凝雪一脸的茫然。 “水力发动机就是靠水流来输出动力的装置，有了它，再通过连杆将动力传输给各种机具，就能使各种机具自行运转，不再需要人力和畜力。” 李陌详细的给王凝雪介绍了水力发动机的原理和作用。 水力发动机是李陌这几天冥思苦想的创意。 现在新式工坊的各项进度一团糟，主要还是李陌之前太急迫了，眉毛胡子一把抓，没有逻辑和条理性。 在机械原理中，最重要的几个特性就是标准化、模块化以及解耦合。 就拿龙骨水车为例，可以将其拆分为，动力、传动、机械三个部分。 如果将动力部分标准化，就可以制作出标准的水力发动机，然后再通过连杆，将动力传输给机械装置，这样，三部分就解耦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大量的生产水力发动机，不需要考虑它的用途。 而要设计某种用途的机具，也不需要再担心动力从哪儿来，到时候只需要用连杆连上水力发动机即可。 至于齿轮，那是发动机的核心部件，可以通过它来控制发动机的转速。 对于李陌讲的这些原理，任王凝雪冰雪聪明，听得也是非常吃力。 李陌只好拿起纸笔，一点点的拆解草图，又从最浅显的力学原理讲起，一直讲了一个多时辰，她这才勉强理解了。 “没想到机械一途竟是如此博大精深，凝雪受教了。” 王凝雪郑重的站起身，给李陌道了个万福。 “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李陌嘿嘿一笑。 “李陌，你适才所讲之力学，何不着书立说，让工坊的匠人全都学习一遍。”王凝雪提议。 “凝雪，不是我不想啊，只是眼下事务繁多，实在是无暇分身啊。” “那不如，你先讲给凝雪，再由凝雪帮你修订成册，这样如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李陌拍了一下脑门。 身边这么多笔杆子呢，刘仁轨、马周哪个不是惊世大才，何必非要事必躬亲呢，动动嘴皮子不就是了。 李陌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刻也等不了了，现在就得去给他们派活去。 李陌想罢，便雀跃着起身跑出了房门，转念又想起忘了拿茶叶了。 又折返回来抱起了桌上的茶罐子，说了声多谢，便又飞奔而出。 “明日记得继续前来为凝雪解惑。”王凝雪追到门口喊了一句。 “知道了。”声音传了回来，李陌已不见了踪迹。 “呆子。”王凝雪拂袖娇笑了一声，这才又回到了房间。 “小娘子，那个画，还烧吗？”春桃从房门外探进头来问了一句。 “烧什么烧，再多嘴把你烧了。” 第五十三章 洽谈生意 回到自己的县衙后院，李陌有一种从天上掉落人间的感觉。 和王凝雪的新宅相比，自己这后院怎么看都是个大杂院。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后宅里不知不觉便汇聚了一群五花八门的人。前有大唐名臣、隐世鸿儒，后有富商巨贾、酒楼庖厨。 哦，还有个转行做了助教的都知名妓。 这群人当中，最令人生烦的就属那对富商巨贾。 都来了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找个地方搬出去，天天赖在府上混吃混喝。 那个李明简直就是个饭桶，明明只有八九岁，饭量都快赶上薛仁贵了。 还有那个老杜，你就是个普通的游商，好好做你的生意不就得了，整天一副忧国忧民的德行。见不得百姓受苦，有本事你搞个裸捐啊。 此刻，李陌最讨厌的一对人，正在他的书房里悠闲的看书、喝茶、聊天。 管家杜贵则是在书房外候着。 “太子殿下，此行受苦了。”杜如晦担心李承乾不适应。 “仆射多虑了，孤在这李陌府上吃的香，睡得好，何苦只有？”李承乾回应道：“况且今日孤读这《语文》、《算术》，受益颇多。此二书乍一看，犹如孩童之启蒙之作，但细细推敲却会发现，书中蕴含之学问可谓博大精深。” 李承乾此时犹如出笼之鸟，在李陌府上，除了没有锦衣玉食，众多仆从之外，日子可谓是丰富多彩。 还没尽兴呢，杜如晦可千万别把自己再遣送回去。 “既如此，那我们君臣二人便在这里多住几日，臣也有诸多不解，还需些时日才能查明真相。” 杜如晦也是意犹未尽，对于这太平和李陌，有太多的谜团需要去解开了。 “李明府，前来书房所为何事？”门外传来了管家杜贵的询问。 “四处转转，有见到马周、薛仁贵等人吗？”李陌回应。 这是小爷的书房好吧，搞得好像我倒成了客人，杜老匹夫。 还有这个杜贵真是没大没小，你一个小管家气势都快赶上刺首了，送你两个字“装批！”。 “有请明府进来一叙。”杜如晦吩咐到。 杜贵这才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老杜和小李子真是雅兴啊。”李陌进来，拱手问好。 “贤侄客气，这几日承蒙热情款待。”杜如晦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李陌将怀里的茶罐子放在桌上，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杜如晦则是亲自给李陌斟了一杯热茶。 李陌这才注意到，杜克这老东西可真是讲究，外出行商，居然还带了专门的茶具。 这茶杯一看就是上等的白瓷，再看那煮茶的火炉，居然是黄铜所制，比适才王凝雪家中的红泥火炉还要精致许多。 不愧是长安的土豪啊，李陌心里一阵感叹。 “贤侄，昨日于汾水边上，观那几座工坊气势颇为壮观，不知可否进到坊内观瞧一番。”杜如晦对太平的几座工坊还是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那个炼铁工坊，可别有什么幺蛾子。 “不急，不急，此事稍后再议便是。” 李陌小抿了一口浓茶，然后皱了皱眉头。 要是没有刚得的绿茶，这浓茶还勉强能喝一两口，可刚喝过了绿茶之后，再喝杜如晦倒的这茶汤，更加难以下咽。 李陌也不顾杜如晦和李承乾的面子，当场就把茶壶、茶杯里的茶汤倒了，重新续上水，又往几人的茶杯中放了一小撮绿茶泡开了，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杜、小李子，先尝尝我这刚得的新茶。” 杜如晦和李承乾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一喝，两人同时眼前一亮。 不愧是庖厨世家啊，李陌这小子对吃喝一道简直是行家里手。 细品这怪茶，色泽翠绿鲜润，香气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堪称是茶中极品啊。 没想到李陌只是用开水简单冲泡，竟能有此等鲜美的口感。 走的时候一定得带上两包。 “贤侄，此乃何茶？”杜如晦忍不住又给李承乾和自己续了一杯水问到。 “这叫绿茶，乃凝雪馈赠，绿茶讲求色绿、香郁、味甘、形美，清明之前采制最佳。饮用方法也极为简单，用将开之水煮泡即可，对身体也有诸多益处。” 李陌简单给杜如晦做了介绍。 “这几日，和贤侄相处，老夫真是口福匪浅啊。” “老杜客气了，眼下两位到太平也有几日了，不知可瞧准什么商机？”李陌一边喝茶，若无其事的问到。 越是重要的事，越要装作漫不经心。 “老夫这几日也是反复在斟酌考量，一是对贤侄这新式工坊颇有兴趣，二是对那造纸工坊也有心参与，不知贤侄有何高见？” 老杜这家伙果然胃口不小，一上来就盯着这些龙头产业。 “高见谈不上，几个小作坊而已，不值一提。小子这里确实有大、中、小几门生意和两位分享。” “何为大、何为中、何为小？”杜如晦暗自好奇，不知李陌又在卖弄什么玄虚。 “商贾易货谓之小，造福百姓谓之中，左右朝堂谓之大。”李陌简单到。 “愿闻其详。”此时杜如晦眼中有精光一闪而逝。 李陌你真是好大的狗胆，还真是敢谋划左右朝堂大局之事，老夫倒是看看你一个小小的竖子能翻出什么风浪。 “这小生意嘛，就是太平的工坊，接下来会量产各种新式商货，火折子、算盘、曲辕犁这些自不必说，还有美酒‘汾河酿’，这可都是独门生意。” 这叫小生意？ 这些天杜如晦早就见识贯了李陌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以及巧夺天工的手艺。这些新式货物，随便拿到一个经营权，全都可以富甲一方。 尤其是那个“汾河酿”，虽未量产，但在坊间已经传的神乎其神。 “那何为中生意呢？”杜如晦故作淡定的继续问到。 “其实这新式工坊还有诸多的不足，种类也不够丰富，小子其实除了造纸工坊外，还谋划了印刷工坊、陶瓷工坊、纺织工坊、造船工坊等十大工坊，任选其一都可造福一方百姓。” 杜如晦越听越震惊，虽然不知道李陌会如何布局，但光听这名字，再结合汾水边上那几座工坊的规模，就知道全都是大手笔。 这在李陌心里只是普通的生意，那他所想的大生意又会是什么呢。 “何为大生意呢？”杜如晦强按着内心的激动，追问到。 ps：感谢bigoaks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感谢青冥.，往事80投上的推荐票，昇记拜谢。 第五十四章 钱的故事 “不急，不急，且听小子与两位讲几个小故事。” 李陌可能是刚才一番言论，口渴了，喝了两大口茶水，继续讲解。 看着李陌这混小子慢吞吞的模样，急得杜如晦直想抓起桌子上的茶壶，浇他头上。 太让人上火了，老夫裤子都脱了，你却说不急，还得讲几个故事。 李陌却不管不顾，只管叙述到。 “小李子是个皮匠，岁初远出云州劳作，岁末而归，赚得酬劳八贯……” “等等，李陌兄长，我只是个书生，不是皮匠。”李承乾对号入座，打断到。 “我所说的小李子，不是你这个小李子，是另有其人。” 李陌暗自一笑，终于承认自己是小李子了，孺子可教。 “说小李子远出云州，赚得酬劳八贯，他该如何带回太平呢？”李陌抛出了问题。 “兄长，这还不简单，直接携带了返回便是。”李承乾想都没想，抢着回答。 “错，云州至绛州路途千余里，八贯铜重达五十斤，直接携带如何能行？” “应当与来往商队同行，如此便可确保安全。”杜如晦深思熟虑的回答。 “小李子听从了老杜的建议，与某商队结伴。” “行至雁门关被守卫盘剥五百钱，行至赤塘关又被盘剥三百钱。” “在太原落宿，不知又被哪个鼠辈偷去两贯。” “于晋阳乘船南下，谁知乘坐的是黑船，剩余盘缠皆被劫走。” “劫匪仁义，念其不易，留给小李子八百钱作为行路盘缠。” “小李子返回太平后分文皆无。” 李陌讲完，杜如晦和李承乾感同身受，一阵捶胸顿足。 “这该如何是好？”李承乾着急的问李陌。 “可兑换成金银，如此便可方便携带。”杜如晦又想到了新办法。 “老杜此法甚好，云州金贵铜贱，绛州则是金贱铜贵，一来一回，可剩六贯又四百钱。” “李陌可有妙法？”杜如晦也是急了，他贵为右仆射，居然从来没考虑过如此简单的民生问题，李陌实属给他上了一课。 “皮行掌柜与小李子乃是同乡，小李子托掌柜修书一封，说是见信自太平支取八贯钱。” “掌柜在云州用钱之处颇多，需经常自太平运送钱财至云州，如此对掌柜也有诸多便利，于是便写了书信。” “小李子拿着信物，顺利自太平取得八贯钱。” 李陌也没再卖关子，道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法。 “李陌兄长，你耍赖皮，之前你也没说掌柜的事儿啊。”李承乾不服气。 “这不是重点，即使没有皮行掌柜，他也可在云州打听到其他掌柜，也可用类似方法解决问题。” “不算，不算，李陌兄长，你再来一个这样的故事。”李承乾不服气的说到。 杜如晦也略有不服，我一个大唐的仆射，还比不过你一个小小县令。 “那我便不再啰嗦，直接抛出问题便是。” “说老杜携银钱，船陆结合，由太平至杭州府采购五千贯丝绸。” “丝绸运回至太平后，售价该做几何才不至于亏损？” “这个问题太小儿科了，老夫做的便是丝绸生意，自是清楚。” “来回运费颇多，各需货款四成，再加人吃马嚼损耗两成，当售价一万贯以上才有盈余。” 杜如晦自信的报出了答案，虽然他没真的做过丝绸生意，但常年行军打仗，对这种钱粮押运自是相当熟悉。 “那如果借鉴故事中，小李子的方式，寄封书信给杭州掌柜，掌柜支出五千贯用作货款，这样可以省去多少？”李陌引导性的又抛出问题。 “李陌兄长，此言差矣。五千贯又非八贯钱，哪儿会有如此豪爽的掌柜。”李承乾直言此事不可能发生。 “那有个掌柜分别在太平和杭州之间开了两个商铺，你在太平存入银钱，就允许你在杭州取用呢？” “谁会这么傻，开这种店铺，让人从杭州取了银钱还得自太平运过去，那不是白搭运费吗？”李承乾依旧是不以为然。 “谁说银钱要运输了，第二天自会有人需要在杭州存入银钱，又在太平取用啊。” “这个……”李承乾陷入了思考中，他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 杜如晦也在沉思，李陌的思维太跳跃了，刚才还在讲着故事，这会儿两个问题一串联马上就带出来新的问题。 这种看似简单故事原型背后，却隐藏着极大的商机和哲理。 “如果这一存一取，只收取一成的份额，对于商贾来说，会不会有吸引力？” “只收一成？”杜如晦惊呆了。 对于商贾来说，一次生意就可以省去一千五百贯的靡费，关键是它安全啊，不用担心路途的各种意外。 但对于经营这种生意的人来说，轻松就净赚五百贯，可谓皆大欢喜。 字面意思仿佛是这样，但背后貌似又没这么简单，杜如晦依旧是半知半解。 “这只是新式商铺的一种小生意而已。” “如果再加上邸店的生意，来至太平的客商，可以将银钱暂存至商铺里呢？” “那暂存银钱该收取几何？”李承乾好奇的问到。 “免费存，不要钱。” “李陌兄长，你这又不合常理了，现在的邸店，暂存一个月的银钱收取一成。” “该怎么给你解释呢。” “如果这种生意开起来，每天都会有人存钱，也每天都会有人取钱。” “久而久之，你会发现，银库之中永远都有一笔钱是不动的，而且其金额会越来越大。” “这就好比一个池塘，每天都会有水流入，每天也会有水流出，但池塘里永远都是有水的状态。” 李陌简单给李承乾做了比喻，接着又问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既然有一笔钱是不动的，那这笔钱是谁的呢？” 李陌用眼神询问李承乾，李承乾没底气的回答：“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人存钱。” “谁存的当然就是谁的了。”杜如晦理所应当的以为。 “也对，也不对。” “其实这笔钱虽然所有权不属于商铺，但商铺却可以管理它，用钱来生钱。” 李陌淡淡的说到。 “钱生钱，竖子，你不会是要放贷坑害百姓吧？”杜如晦又开始发挥他断章取义的本领，愤愤的说到。 ps：感谢星宿派、书友、醉卧皖蜀春酒坊的九仔、青冥.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 感谢米苏连续送出的好多张推荐票，备受鼓舞。 感谢道士无情007送出的月票，昇记拜谢。 第五十五章 太平柜坊 “非也，非也，有了这种新式商铺，反而会有效的遏制坑害百姓的高息放贷。”李陌卖了个关子。 “此话怎讲？”杜如晦发现自己刚才也过于激动了，语气又缓和了下来。 “农户放贷，收息五厘，商贾放贷收息一分，如此利息，谁还去借高息的银钱。”李陌简单做了解释。 “五厘每月，倒也算惠民，算你小子有良心。”杜如晦松了一口气。 “错，是五厘每年。”李陌否定到。 “什么？”杜如晦大吃一惊，对于民间的借贷他是有所了解的。 这年头，寺庙、勋贵，甚至是官府都是放贷的源头。 放贷的利息全是按月计算的，最低的也得一分利每月，高的可达三分利。 如此低的利息叫杜如晦怎么能不吃惊。 “利息如此微薄，商铺是否可维系经营？”他又担心这样做会亏本了。 “不光可以维系，而且利益丰厚。”李陌自信的保证。 “这种新式商铺可有名字？”李承乾问了一句。 “就叫太平柜坊吧。”李陌思考了一下郑重的说到。 “太平柜坊？”杜如晦也反复推敲了几遍，倒也还算贴切。 “小子讲的这大生意，两位可感兴趣？”李陌若无其事的问到。 “李陌，恕老夫直言，适才听你说完，老夫以为这也就是一门利润颇为丰厚的生意，仅此而已。” “老夫眼拙，实在看不透大在何处？” 以杜如晦的眼光，还感觉不到金融系统在后世的威力，这也有情可原。 “小子适才有说过，柜坊之银钱会越来越多。” “如果三年内柜坊可支配之银钱会达到国库岁入之两成，这算不算大？” “将来遇到灾情，或者发生战事，朝堂甚至会向柜坊拆借银钱，这算不算大？” “还有，用不了三年，各州府向国库上缴税银也会通过柜坊，这算不算大？” “甚至，朝堂以及各州府之库银也会存入柜坊，这算不算大？” 李陌一连串问了一堆问题，杜如晦和李承乾听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任他们再怎么敢想，也想不到李陌所说的柜坊会是这样的庞然大物。 好不夸张的说，这柜坊要是利用的好就是国之利器，要是稍加失控就会如洪水猛兽。 怨不得李陌上来就说大生意可以左右朝堂呢。 “兹事体大，老夫一人也决定不得，还需和家族慎重商议一番，还请贤侄将这柜坊运作之事详细道来，老夫好做个转述。”杜如晦认真的说到。 李陌也知道，这么大的生意，不可能单凭几人一席话就可以当场决定。 老杜这种长安的豪商，要是草率决定的话，李陌反而会怀疑其能力。 “太平柜坊，主要经营存钱、飞钱、放贷生意。” “存钱前期主要针对商贾，逐渐也会对百姓开放，后续也为州县服务。” “存钱分两种，一是随时存，随时取，这种柜坊不支付利息，二是定期支取，例如约定一年后支取，这种柜坊会支付两厘利息。” 一听存钱不光不需要付暂存费用，柜坊还会反过来给利息，杜如晦和李承乾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 “飞钱指的是，在一个柜坊存钱，在另一个柜坊支取，这种根据距离收取二厘到一分的佣金。” “放贷前期主要针对商贾，逐渐对百姓放开，需要对应的资产作为抵押，利息收取五厘至一分。” 李陌按照后世银行的业务，大致给两人做了一番介绍。 “如何筹备太平柜坊呢？”杜如晦事无巨细的问。 “太平柜坊依然是官民合办，太平官府出资十万贯，占八成份额，正在组建的太平商会出资十万贯占一成份额，另一成份额就看老杜和小李子你们的意思了。”李陌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杜如晦和李承乾一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十万贯才占一成份额，这可真是大生意。 不过他们都没觉得李陌是在开玩笑，这些数字应该都是比较合理的。 “对了，忘了补充一下，太平所持的八成份额，七成是留给朝堂的，太平县府也就只有一成的份额。” “不过这朝堂，到底是由户部出面、还是皇家、又或是郡王，那就看两位怎么考虑了。”李陌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承乾一眼。 杜如晦作为仆射肯定是希望由户部占这七成，毕竟未来的柜坊会有数不清的银钱。 李承乾则是希望由皇家来出面，甚至由东宫来经营也可以嘛。 三只狐狸在这件事上，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只是谁也没明说而已。 “事关重大，老夫需慎重商议一番，再行决定，还请贤侄稍安勿躁。” 杜如晦郑重其事的说到，这么大的事，他肯定得向李二如实上奏的。 “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李陌表示理解。 “老夫还有一问，如若最终杜家或李家均无法参与此事，贤侄又当如何？”杜如晦意味深长的看着李陌问到。 “能当如何，当然是搁浅喽，赚钱之道又不是只此一条，犯不上以身犯险。”李陌的回答，杜如晦相当满意，这小子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李陌当然也有自知之明，他只所以选择与眼前这两位合作，还是看中了他们背后通天的背景，柜坊这种生意，离了朝堂的支持怎么行得通。 “老夫还有一问，就好比老杜去柜坊存钱，柜坊如何开具凭证？” 杜如晦也诙谐的借李陌前文提到了老杜提出问题。 “柜坊会开具汇票。”李陌照着后世银票的样子，用手比划了一下汇票的形状。 “这种简单的凭证会不会有纰漏，或者被伪造？”老杜果然是眼光毒辣，马上就能切中要害。 他经历的事情太多了，连诏书、军令都可以伪造，何况一张小小的汇票凭证。 “断不会被伪造的，小子有一种密文技术，可保汇票万无一失。” “愿闻其详。”杜如晦做了个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手势。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我们现场演练一番如何？”李陌提议到。 ps：感谢书友嗨我说总是你说，丰子，书友送出的月票。 感谢坦克刚大木、吾c 123、书友、憧憬.ea送上的好多推荐票。 谢谢各位书友长期的支持，昇记拜谢。 第五十六章 唐钞汇票 李陌环顾了下四周， 墙上居然还挂了颜令宾之前的新作《早梅图》。 他稍加思索便有了主意。 “老杜，你扮作来长安柜坊存钱的客商。” “小子是长安柜坊的掌柜。” “小李子是杭州柜坊的掌柜。” 李陌预设好各自的身份，又悄悄的和李承乾小声做了一番交代。 接着便对着杜如晦说到：“老杜，现在悄悄与小子说，你要存入多少银钱，何时在杭州取用。” 杜如晦配合的在李陌耳边小声说了个三千六百贯，二月二十日取用。 李陌听完便开始照着后世银票的样子，用羽毛笔在纸上绘制起来。 草草几笔，一张汇票的轮廓便绘制完成，只是上边并没有银钱数额，也没有年月日。 他绘制完汇票草图，又在汇票的两个角落，随便写了“数不凌知香”和“角为角遥有梅”两处不起眼的小字。 接着在小字周围用图案花纹加以点缀。 如果杜如晦不是亲眼看李陌所写，他估计都不会注意到这两行字。 “好了，现在请小李子在这两处空白，写上银钱数额及取用日期。”李陌将汇票递给李承乾，用手指着空白处让他填写。 李承乾瞟了一眼墙上的《早梅》，信手便填写了“三千六百贯”，“二月二十日取”两行文字。 “这怎么可能？”杜如晦接过汇票翻来覆去的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 “简直匪夷所思，李陌，你是如何做到的？” 杜如晦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其关键就在这画中了。”李陌也没有继续卖关子，指着墙上的画解释。 《咏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分别对应了 “存取”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零。” “十百千万年，月日文贯” “三千六百贯，二月二十日，这种文字叫做明文，是给客商看的。” “而‘数不凌知香’和‘角为角遥有梅’这种文字叫做密文，是给柜坊掌柜看的。” “墙上的这首《咏梅》诗则是秘钥，用来将密文解读为明文。” 李陌详细的给杜如晦做了一番解释，边上的李承乾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个方法实在是太妙了。”杜如晦惊叹到，转念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又追问李陌：“此法加以改造是否可用于传递军机要事。” 杜如晦不愧是当朝仆射，举一反三的能力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额，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咱们还是少议国事为妙。” 悠闲得谈谈生意不好吗，动不动就又去聊国家大事，李陌一阵鄙视。 眼前这柜坊生意就已经够烦得了，要不是手里缺钱，又知道眼前这俩大户有通天的背景，李陌才不琢磨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呢。 搞不好就得惹一身麻烦。 杜如晦也察觉自己跑题了，于是又转回正题询问：“如若这套密文机制被人窃取了又当如何？” 李陌稍加思索了片刻，回答到： “这就得靠综合手段了。” “一是要有严格的保密制度，泄密施以重罚。” “二要选取值得信任的管事。” “三是秘钥定期要更换。” “四是要有专职的部门核查账目。” 李陌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略有不妥，如果将来柜坊分号一但多了起来，还是会有不少纰漏，别说是现在，即使是后世还不是有不少人钻空子。 先推动起来再说吧，总不能因噎废食。 “其实这汇票只不过是眼下为了快速开展柜坊业务，小子临时所想到的办法。” “将来等造纸工坊投产，还可以用特殊的纸张和雕版来印制难以伪造的特殊汇票。” 李陌又做了一番补充。 “什么样的特殊汇票呢？”杜如晦和李承乾现在对李陌所讲述的每件事都充满了极大的好奇。 这次交流，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场专家级的金融讲座。 “我们还是举例说明吧。” 李陌拿起几张纸撕做数份，分别在上面写上：唐钞一文、唐钞十文、唐钞一百文、唐钞一贯等内容，最简易的纸钞模型便制作完成。 “假定这些纸片便是新式的汇票——唐钞。” “老杜和小李子分别是长安、杭州的丝绸商贾。” “起初，老杜先是将银钱存入长安柜坊，将汇票寄送至杭州，再差人自杭州柜坊取出银钱，交付给小李子购买丝绸布匹。” “随着生意往来频繁，老杜干脆将汇票直接寄送给小李子，再由小李子自行取出银钱。” “再后来，老杜在杭州开了一间商铺，自太平贩卖汾河酿至杭州。” “小李子至商铺购买汾河酿两斤，需支付老杜七贯又三百五十文。” “请问小李子会如何支付银钱？” 李陌一边给两人举例，一边分别已经给了杜如晦和李承乾一些纸钞的模型。 “既然新式汇票如此方便，小李子，不，若李明是那小李子，肯定会选择直接用汇票支付了。” 李承乾一边说着，数出了八张一贯钱的唐钞纸模给到了杜如晦。 他也学聪明了，知道八贯铜足足得五十斤还多，背在身上极为不便。 “老夫自然也会用唐钞找零。” 杜如晦也数出了六张一百文、五张十文的唐钞纸模。 李陌则是微笑着看他们完成交易。 “这就完事儿了？”俩人有点恍惚。 不需要过秤，也不需要一串串、一枚枚清点铜钱，就这么几张纸片一来一回，交易就完成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所谓的唐钞，出门再也不需要扛个十几斤铜了。 十贯二十贯的，揣在怀里，丝毫没有感觉。 这也太方便了吧，俩人这才意识到唐钞的便利之处。 “如果有了这唐钞，二位是愿意每次出门都背上几贯铜，还是愿意携带唐钞呢？”李陌自信的问到。 “当然是用唐钞了，这还用问。”李承乾脱口而出。 “那唐钞去哪里换呢？” “柜坊！” 直娘贼！杜如晦心里无比的震惊，唐钞一出，世间将再无铜钱。 ps：感谢书友黑夜暗舞者送上的月票。 感谢米苏送出的好多推荐票，避免了挂零的尴尬。：） 第五十七章 百家之宴 初唐对铜铁管制相对较松，允许民间开采、炼制和交易。 官府只是收取相应的赋税，这就导致了民间盗铸私钱现象严重。 由于种种原因，工部的铸钱监又造不出那么多铜钱，满足不了市场的供应，民间一直处于“钱荒”的状态。 因为铜钱的匮乏，粮食、布匹、黄金、白银这些物品，皆可用作流通的货币。 即便如此，“钱荒”还是给李二的朝政带来了种种难题。 而李陌刚才所讲的这番关于“柜坊、汇票、唐钞”的言论，简直就是为解决钱荒量身定制的方法。 随着这些新兴的金融手段逐步面世，不仅可以为国库带来不菲的收益，方便民间商贾易货，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彻底解决眼下因为铜的匮乏而带来的财政难题。 想到这里，杜如晦不自觉的又瞟了一眼李陌。 这小子简直就是朵奇葩，明明身怀惊世之才，做的也都是有益太平的好事，可偏偏满身都是商贾之气，还这么懒散，还这么不着调。 他不知道李陌心里也有一盘大棋。 上午刘仁轨提醒，周边州府已经不断在声讨太平。 太平的各种事情迟早会传到朝堂，那些被李陌碰了蛋糕的勋贵必然也会有所动作。 李陌表面没提应对之策，不代表心里没琢磨。 这柜坊便是李陌借以搅动朝堂局势的一把利剑，而且是赤裸裸的阳谋。 柜坊对朝政有着诸多的好处，明眼人都会瞧得出。一旦老杜背后的杜家或者是小李子背后的李孝恭知晓了柜坊之事。 无论是从利益出发，又或者从政局出发，势必会加以推进。 一旦柜坊推进，尤其是唐钞面世，直接触碰的就是那些世家勋贵的利益。 你手里的铜钱，要不就得存入柜坊兑换唐钞，要不就等着发霉生锈，就问你怎么选。 可你的钱一但存入了柜坊，那就只能是助长朝廷的势力，而自己数百年才积累的财富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而李陌也可以借着柜坊的经营，搭上李孝恭或者是杜家的大船，求得一定的庇护。 况且柜坊本就是有益朝廷，有益李二之事，自己帮李二出了力，李二反过来也不至于太为难自己吧。 李陌千算万算，只是他怎么也没算到，李二早就把亲儿子和右仆射都安排了自己眼前，他和他的太平，在李二眼里都快成了透明的了。 “李陌贤侄，柜坊之事，老夫已基本知晓，待家族有了结论咱们再行商议。” “这新式的造纸工坊能不能也做一番讲解？” 杜如晦对李陌所说的能把书籍价格降低百倍的造纸工坊，简直是连做梦都在惦记。 相对于钱财，他更关注纸张，有了纸就可以印更多的书，有了廉价的书就可以培养更多的文人，有了文人就可以为朝堂输送更多的人才。 靠科举入仕的寒门才子多了，才能打破五姓七望对人才的垄断，朝堂才能变得更有活力。 “这个不急，造纸工坊之是小事一桩。” “不知不觉已经口干舌燥了，天色已晚，也该用晚餐了，此事咱们稍后再议。” 李陌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狗竖子，真是赶着不走，牵着倒退，老夫刚想夸你两句，懒病就又发作了。 杜如晦暗暗咒骂了几句，也没再多说，几人一起到餐厅用餐去了。 自从餐厅改造好之后，吃饭便成了一件特别热闹的事儿。 此时郑祥已经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而桌前也早已围满了人。 除了常住在后院里的这些五花八门的人，张刘老汉也在，连王凝雪也都来蹭饭了，估计他们是等着饭后上课呢。 人家郑祥才是真正的庖厨世家，李陌才简单指点了几下，炒菜已经有模有样了。 葱爆羊肉、老母鸡炖豆腐、木耳炒鹿肉、葱花摊鸡蛋，居然还有生鱼片。 熟悉了也就没那么客气和讲究了。 李陌、杜如晦、李承乾刚坐下，凳子还没坐热，众人便开始风卷残云般的抢了起来。 “祥子，今儿这是啥好日子，咋伙食这么丰盛呢？”李陌掰了一块葱花饼顺嘴问到。 “小郎君，今儿桌子上这些全都是街坊四邻送来的。” “羊肉是我爹捎过来的。” “老母鸡是姜婶娘给的。” “鸡蛋是胡老汉给的。” “这鱼是武兄弟刚在汾水打的。” “这鹿肉是大壮哥拿来的。” “就连这葱都是杨奶奶送来的。” 郑祥一样样的指着每道菜，说明了出处，李陌听了一阵感动。 眼下灾情刚过，没想到乡民们有了吃食竟是先紧着送给自己。 而自己自从开始忙碌太平的建设，就再也不曾有机会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街坊四邻。 “他们为什么都没来找我？”李陌低着头一边吃一边问。 “大伙儿知道小郎君你忙，都没好意思打扰，只是托我转告你，要多吃点，可不能再这么瘦了。” “哦！”李陌埋头回应了一句，“可有回赠一些吃食？”。 “这倒没有，咱府上也没什么可回赠的东西啊。” 郑祥这一看就是吃进去拉不出来的主儿，看来得抓紧做点火折子什么的小物件，馈赠一下乡邻了。 “你家老郑生意这几天怎么样？” “多亏了小郎君，这几日祥顺楼推出了豆腐之后，生意好得不得了，桌子都摆到街上了，就这还有好多人排队。” “要是这几日再有了豆芽菜，估计食客还得更多。” 郑祥一说起自家的生意就开始口沫横飞。 “对了，这把银簪是杨家小娘子托我送给小郎君的。” 郑祥介绍完自家生意，又在怀里摸出一支粗糙的银簪子，递向李陌。 “郑祥！”李陌有种要把这孙贼按在地上揉搓的冲动。 我这刚把王凝雪哄好了，你又来点炮。 果不其然，李陌用余光一瞟，王凝雪和颜令宾齐刷刷的都在盯着自己。 看着两女面含微笑，两眼放光的样子，小爷我是不接呢，还是不接呢，还是不接。 “这女儿家之物，我就不方便收了吧，有劳兄长还回去吧。”李陌一边干咳，一边说着，不停的朝着郑祥使眼色。 “别啊，小郎君。杨家小娘子说了，要你务必要收下，我可是拍了胸部保证过的，你不收我怎么和人家交代？” 郑祥你是不是虎，你感觉不到桌上的杀气吗，李陌都快无语了。 “兄长啊，银簪你先替我保管，改日再说。” “还有，要想练习好炒菜，就得先练习颠勺。” “今夜练习铁锅翻水颠勺，两个时辰，练不够一万遍不许睡觉！” ps：感谢书友书友送上的月票；感谢青冥.连续送的好多推荐票。 这章原本是想写豆芽，写完了掐指一算，豆芽还没发出来呢，只好默默的删了。 第五十八章 夫妻算计 一顿晚餐，每个人都吃的大快朵颐。 只有李陌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一会儿偷瞄一下王凝雪，一会儿再瞅一眼颜令宾。 这俩人此时又切换到了姐妹频道，席间全程有说有笑，大有结盟一致对外的意思。 拜托，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条，杨家小娘子才十四岁好吧，小爷我怎么能喜欢幼齿。 好不容易吃了晚餐，众人尽兴，上夜课去了。 李陌无所事事，早早进入了闲者模式，神游太虚，漫无目的的畅想和回忆。 杜如晦则是着急的借了书房奋笔疾书，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太平及柜坊之事上奏李二。 直到过了丑时，一封书信才由墙外久候的驿官揣了，直奔长安。 清晨，长安。 初春少雨，天气以晴为主。 太极宫端坐的李二也和这初春的天气一样，格外的惬意。 工部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制了两架龙骨水车、十张曲辕犁。 实验效果惊人的好，参与此事的大臣也都是一片赞美之词。 他已经命工部全力赶制水车与曲辕犁了，同时相关的设计图纸也正在发往各个州府。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春耕、旱情都能得到有效的保障和缓解。 该怎么奖赏李陌，李二还没有定论。 他不想这么快就打草惊蛇。 情理上，立了如此大功，多大的罪过都可以抵消一遍了。 但李二还不想盖棺定论，他想要全面的彻查了解一番太平，了解一番李陌。 这个年轻人可谓深藏不露，其闪光之处应该远不止眼前看到的这些。 加以培养，当属可造之材。 杜如晦的书信呈到李二手中之时，朝会已接近尾声。 群臣看到包裹上的鸟羽，一个个也是面露担忧。 待看到李二的神情时而兴奋、时而惊讶、时而沉思时，每个人也都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边关急报或者又有战事，那便不是问题。 离李二近的长孙无忌、李孝恭、房玄龄等人，甚至都看到了包裹里附带的两本小册子的名字，语文和算术。 这是哪门子神仙书籍，值得采用羽檄的方式呈报。 李二不顾群臣的等候，一直阅读了半刻钟这才作罢。 “诸位爱卿，若无他事，今日之朝会就到这里，散了吧。” 李二说完，便自顾起身离去。 只留下一群朝臣，在那儿你看我，我看你，胡乱的揣测圣意。 李二移步转至甘露殿。 长孙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这是两口子长期养成的习惯，每当李二开罢朝会，长孙都要过来请安。 长孙从不参与政事，但却像个鼓励师一样的常伴李二左右。 “二郎今日似乎比平时早了一些。” 待李二坐下，长孙亲自为李二斟上热茶。 “瞧瞧吧，李陌那个混小子，又给朕出难题。” 长孙接过书信，刚要阅读，却先是一阵轻咳。 “观音婢莫不是喘疾又发作了吧？”李二赶紧关心的问到。 “不碍事，妾身已经好多了。” “昨日乾儿自太平运来几只新式的炭炉。” “用上之后，竟出奇的暖和，喘疾也一夜未曾发作。” “适才刚有了一丝感觉。” 长孙一边宽慰李二，一边开始读起了书信。 “没想到承乾出门在外，竟也颇有一番孝心，臭小子长大了。”李二一阵赞许。 他对自己这个嫡长子可谓是疼爱有加，先后派陆德明、孔颖达、于志宁、杜正伦、魏征悉心辅佐和教导。 甚至是后来李承乾图谋不轨，试图造反，李二也是苦心保全。 也不知道这一世，有了李陌的出现，李承乾的命运是否还会继续原有的轨迹。 “二郎，妾虽不懂政事，但也瞧得出，克明信中所说之柜坊，对万民有着诸多的益处。” “还有那些工坊，妾身也很是好奇，到底有何新奇之处，竟让克明也朝夕惦记。” “这造纸工坊更是了不得，如果真能得以实现，必将能为二郎增添许多栋梁之材。” 长孙读完书信，又开始翻阅语文和算术，杜如晦也是相当的细心，生怕李二看不懂那些新式的汉语拼音和贞观数字，还在这些难解之处做了详细的注解。 “这太平果真是有着诸多的不解之谜啊。” “朕也颇为期待，若是按照李陌那个臭小子的操持，几年后的太平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只是这臭小子真是无耻鼠辈，朕前些时日刚免去他太平三年之赋税。” “如今他动辄就拿出十万贯，来行商贾之事。”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他居然还想朕也出资十万贯。” “朕现在国库之中也不过区区六十万贯的银钱，去哪儿给他弄十万贯。” 李二越说越气，恨不得也像杜如晦一样，咒骂李陌狗竖子了。 “二郎莫气，想这柜坊之事或许真需要较大的投入。” “克明在信中也做过测算了。” “三十万贯，在长安、洛阳、太原、太平、晋州、绛州同时开起数家商铺也属合理。” 长孙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是李二无论再如何急躁，只需三言五语便可令其瞬间心平气和。 “朕也知道合理，只是朕如何去说服那群朝臣，拿出十万贯的巨资去做一件前途未知，还是商贾之事。” 李二有种人穷志短的感觉，说是一国之君，但谁又真正的能做到言出无二，还不是事事都需要群策群议。 “二郎莫急，既是商贾之事，当以商贾之心处之，何须动用朝堂之力。” 长孙操持整个后宫，再加上其兄长孙无忌家中也有不少生意，对这商贾之事自是也有一番见解。 “观音婢，有何妙计？”李二颇为期待的问到。 “行商搭伙，无非就是先瞧准商机，再定出多少银钱、出什么人脉、出多少财物，以及事成后如何分利。” “柜坊事大，李陌一人难以撑起，故才丢出此番言论，诱克明与承乾入局。” “他此时估计不缺银钱，也不缺下游之商客，那他会缺什么呢？” 长孙向李二丢出了问题，知人之所需，才好漫天要价啊。 ps：感谢书友东洛岛的向日葵送出的月票，感谢书友送上的推荐票及评论。 第五十九章 珠算口诀 “李陌缺什么？”李二双眉紧锁，一阵思考。 “柜坊还好，只是为商贾提供银钱暂存之便利。” “汇票解决的是两地银钱运送之难题。” “至于这唐钞，如若面世，可取代铜钱……” 一时间，他还真是摸不准李陌这小子到底缺什么。 “二郎，你是身在局中，故才疑惑。李陌缺的，正是你的支持啊。”长孙悠悠的提醒到。 “缺朕的支持？朕能与他什么支持？” “二郎，妾观这柜坊，如若推出，动辄每月几十万贯银钱之进出，这样的生意，若无朝堂支持，谁敢擅自经营？” “还有这唐钞，那是要取代铜钱的，如若没有朝堂许可，那不是等同于铸造私钱吗？” “想必李陌早就断定了克明和承乾作为长安豪商，在朝堂上有深厚的背景，故才拉他们入局，以寻求朝堂支持。” 长孙三言两语就道破了其中的关键，李二瞬间恍然大悟。 “竖子，居然算计到朝堂来了，这般奸诈之辈，枉费朕还对他颇为器重。” 一想到自己的朝堂被李陌算计，李二不由得一阵上火。 “二郎，此言差矣，如今在长安行商，哪一个不是背靠权贵？” 长孙一语点破了长安商贾的潜规则。 李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的朝堂，有哪个是真正靠那点俸禄过活的。 说是全都不行商贾之事，但自有商贾依附啊。 “那朕若是不与他提供支持呢？”李二此时稍微有些不服气，明知道被人算计，但又不得不按照人家算计的来，这种感觉很是憋屈。 “二郎！”长孙略带柔媚的叫了一声，那意思分明就是说，你都多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耍性子。 “朕就是受不了此子的奸诈。” “也罢，朕就从内府中拨付银钱五千贯，算作是入股这柜坊吧。” 长孙一声“二郎”，再次让李二回归理性。 “二郎不可，内府若出面，那不就等同于皇家要与他一个小小县令合作了么？” “传到那群御史耳朵里，还不得让你又焦头烂额。” “李陌既是晚辈，行得又只是商贾之事，就由太子出面即可，妾从后宫私库中拨付乾儿三千贯便是。” “乾儿也正好借这柜坊之事历练一番。” 李二一句话将十万贯砍到了五千贯，长孙更狠，直接又缩水至三千贯。 要是李陌知道这对两口子如此精打细算，估计得气的呕血半斤。 当然人家两口子的悄悄话他也不可能知道。 此时的李陌，也刚结束了自己又一天的晨会。 如今的他，每日一个晨会，仿佛又回到了之前设计院的日子。 不过，相对来说，眼前的工作压力更大，因为不单单只是设计图纸就够了。 今天对于李陌算是比较轻松的一天，因为他把活儿都派了下去。 刘仁轨要制定太平户籍管理制度、太平投资奖励办法、太平人才引进奖励办法。 马周要设计新式账目的表格模板，例如固定资产表、分类明细账、银钱收支表、人员酬劳表等。 薛仁贵则是要完成三个方案，分别是安保队员选拔条例、安保队员日常训练条例、安保队员工作行为规范。 就连杜如晦也被安排了制定太平柜坊的项目计划书。 李承乾就算了，免得被质疑雇佣童工。 当然在派活之前，他也事无巨细的为每人都做了一番详细的讲解。 这些人也都没有因为被剥削而有所抗拒，他们对李陌层出不穷的鬼点子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个欣然受命，干活去了。 就连杜如晦也对李陌所说的各种新式制度青睐有加，这些制度稍加改进就可以应用至朝堂之上，真不知道这个妖孽都是怎么想出来的主意。 本来他还想将新书的编撰也安排给王通，老家伙一顿口沫横飞的乱喷，就把李陌轰了出来。 这只是个小插曲，一点儿也不影响李陌的心情。 作为太平名副其实的行政一把手，就得知人善用，让每个人都动起来，自己才能悠闲的逛街。 其实也不是逛街，晨会一结束，李陌便直奔王凝雪的豪宅。 新书的编撰没派给王通，那自然就得王凝雪代笔了。 轻车熟路的来至王凝雪的书房，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做贼的感觉。 此时，王凝雪正在自己的长桌前，专心的摆弄一把算盘，丝毫没察觉李陌的到来。 木器工坊都是王家的底子，有新的事物先给到她也不足为怪。 “凝雪雅致，算盘都用上了。” 抬头见到李陌，王凝雪先是有些惊喜，转而又想到这家伙很不老实，到处拈花惹草，于是佯装生气道：“你怎么来了？” “昨日不是说要一同修书吗，我这来报道了。”李陌嘿嘿一笑，顺便懒散的坐在了椅子上。 “敢情你这是来收租来了。” “不是有你那大才女颜令宾么，还有杨家小娘子，什么时候轮到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到李陌的时候，李陌那副讨厌的面孔总是胡乱冒出来，一看到他，又觉得这家伙非常之可恶。 “杨家小娘子才十四岁好吧。” “还有颜令宾，每天只围着王老汉那个老东西，丝毫无暇顾及旁的。” 李陌先做了一番解释，又暗暗想着：“还好你说是来收租，不是来交公粮。” “骗人，鬼才信你。” 王凝雪嘴上说着气话，随手给李陌和自己沏上了一杯绿茶。 “那个算盘用的可还顺手？”李陌喝了口茶问到。 “完全不得其法，这种器具，还不如现在的筹算呢。”王凝雪差不多都研究了一上午了，完全不得要领。 “那是你不会用，看我给你表演，不，是演示下。” 李陌说着便接过了王凝雪的算盘，啪啦啪啦的演练从一一直加到一百的加法。 他一边拨拉算盘珠，嘴里念念有词。 “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去六进一……” “这珠算是有口诀的。” “快快与我讲来。” 见李陌操作的如此熟练，王凝雪这才见识了算盘的效率。 有了这种神器，算账不知道会省去多少麻烦。 她迫不及待的抢过李陌的算盘，又开始摸索起来，还不停的催促着李陌赶紧把珠算口诀讲出来。 ps：感谢书友霸气侧漏的猫腻、书友送出的好几张月票。 感谢钢铁雄心2021、书友送出的推荐票。 感谢米苏送出的好多张推荐票。今日三更，完后大脑一片空白。 第六十章 常客李陌 加减乘除，连演示带讲解口诀，李陌手把手教了个把时辰，王凝雪才算勉强入门。 “没想到，小小器具竟蕴含了如此智慧与学问。”王凝雪感叹到。 “珠算比筹算好用吧。”李陌得意的显摆。 “确实便利了许多。” “有没有想过，把算盘当做一门生意？”李陌脑子里灵光一闪。 “生意？” “就是开个商行售卖算盘、圈椅、长桌这类工坊的商货啊。” “不是说要等新城那十间铺子建成之后么？”王凝雪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陌之前倒是有说过要开个日用杂货的商铺。 “等新城商铺开业，算盘都烂大街了。” “这种生意就是一阵风，做个一年半载，别家也学会了，就没什么可图了。” 李陌做了简单的解释。 “那开一个便是。” 王凝雪并没有太在意。 李陌想做，她支持便罢。 她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商铺，以后也会变成她和李陌的核心产业之一。 “那个……李陌，凝雪有一事想和你说。” “有事便说啊，都这么熟了，还这么扭捏。”李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懒散的躺靠在椅子上。 “你……你贵为仕子，又是太平明府，可否不老想这些商贾之事，有损名节。” “有什么生意之事，交于凝雪便是。” 王凝雪也是商贾出身，她深知张口闭口的谈生意会有损李陌的声誉。 这个年代，商人虽然富裕，但其地位相当的低下，朝堂民间全都弥散着“贱商”的思想。 商人及其子孙不得为官，士绅与商人交往也有严格的限制。 “凝雪你多虑了，事情不分高低贵贱，人和人也都是平等的，凡事都追求一公平二字，公与平者，国之基也。” 王凝雪这么说，李陌心里很感动，这说明她事事都在为自己着想。 不过被后世那种自由平等的思想熏陶贯了的李陌，对这种阶级身份原本看得也不重。 但是王凝雪就不同了。 她听到李陌那句“人和人都是平等的”的时候，眼神里先是露出巨大的震惊，接着又很是惊喜。 若是李陌不看中出身，那自己岂不是会有很大机会。 没准做个大妇也有可能。 就算不是大妇，也要比颜令宾那只狐狸精身份高才是。 “你心中果真如此般所想？”王凝雪还是想再确认一句。 “比真金还真！”李陌白了她一眼，“我饿了，晌午不想回去了，就在你府上吃吧。” “我府上的吃食哪儿有你府上的美味精致。” “在你府上吃过几顿饭后，最近回来都没什么食欲。” 说起吃饭，王凝雪就又有点不开心，最近在李陌那儿吃饭多了，回来吃什么都觉得不香了。 “这还不简单，回头让你府上的厨子跟着郑祥学几天便是。” “今天本府就亲自下厨，给你再解解馋。” 李陌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精气神养回来了，说话做事犹如一阵风。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奔向后厨。 王凝雪起身跟在后边，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刚不是说了要让你注意身份，现在就又去做这庖厨之事。” 女人都有一种渴望自己意中人尽善尽美的想法，不自觉的就会朝着自己喜欢的方向试图去影响自己的意中人。 王凝雪也不外乎如此，她渴望将李陌塑造成那种有身份、有地位、谈吐文雅、满口仁义的太平士绅。 可能也是最近被那些士族逼婚的后遗症吧。 不过见李陌亲自要为自己下厨，还是说不出的幸福和喜悦。 “你这后厨不行啊，连点像样的食材都没有。” 李陌在后厨一阵翻找，王凝雪则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 外边还有春桃和府上的厨子惊讶的看着他们两个。 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小娘子和明府居然都来了后厨。 “莫不是我出了什么差错，东家这是要赶我走吧。”厨子甚至都有点忐忑。 面粉、羊肉、鹿肉、调料，李陌只翻出了这些东西。 好在炭火、铁锅等新式物件，王凝雪的后厨已经有了。 只有这点食材，凑合着做顿肉夹馍和羊肉泡饼吧。 “那个，这位庖厨兄长，你也别闲着，过来搭把手啊。”李陌招呼到。 厨子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李陌则是指挥着他洗锅、揉面、切肉、准备调料。 食材准备完毕，李陌先将鹿肉炒了，装在陶锅里炖上。 接着又一气烙了十几个面饼。 面饼烙好，放在炭炉一侧烘焙上，然后就是熬制羊肉汤。 一顿忙活，诱人的吃食终于准备好了。 李陌亲手给每人掰好面饼，又浇上羊肉汤，这才招呼几人围坐在餐桌前开吃。 “小郎君好厨艺，我牛有志简直枉做庖厨啊。” “这几年我给小娘子做的都是些什么吃食，简直连泔水都不如。” 厨子小心的尝了一口肉夹馍和羊肉泡饼，痛哭流涕。 王凝雪吃的正香呢，被牛有志这么一说，瞬间一阵反胃。 “好好吃饭，尽挑些倒胃口的话说。”春桃狠狠的掐了一下牛有志。 “如此简单几样吃食，没想到经你庖制，竟能如此美味。” 王凝雪连吃了三个肉夹馍，放下碗筷，又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这才说到。 “民以食为天嘛，吃饭当然需要好好下功夫了。”李陌憨憨的笑着。 能和别人，尤其是还些好感的人分享美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呆子！”王凝雪娇笑着说了句，起身便出了餐厅，身后留下一句话： “牛家兄长，今日吃食，给伙计们也都做上一顿。” 追着王凝雪的背影回到书房，李陌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 “李陌，你晌午也不回你府上了吗？”王凝雪很享受和李陌在一起的时光，但还是问了句李陌的安排。 “不回去，我府上哪儿有你这儿惬意，地方全被那群人占了，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你呢，不用去工坊照看生意？”李陌也是随口问到。 “凝雪一个女儿身，老是出入工坊多有不便，几位管事每日自会将工坊诸事有所通报。” 忘了人家是女总裁了，手下自是不缺管事，不用事事躬亲。 “那我们开始编写教材？”沉默了一会儿，王凝雪问到。 “不急，刚吃饱，都困了。先歇会儿再继续也不迟。”李陌懒散的回答。 ps：感谢书友叔虫看书爽送上的月票和推荐票。感谢昵称已经存在66送上的月票。 感谢绽放邪恶秘密，憧憬.ea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 感谢米苏苏连续送出的好多月票和推荐票。 第六十一章 太平商会 李陌慵懒的在圈椅上迷糊了两刻钟。 清醒之后，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于是拿来张纸又开始写写画画。 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一张木制贵妃椅的图纸便勾画完毕。 “这个叫凝雪椅，中午犯困的时候，依靠休息会舒服很多。” 李陌简单介绍了下椅子的特点，头也没抬的继续画着图。 王凝雪接过图看了一眼，噗嗤一笑。 “什么凝雪椅，叫李陌椅还差不多，看这风格就和刚才你睡觉的样子一样的慵懒。” “叫李陌椅可不合适，你看这椅子的线条，多么柔美，凝雪你再往上一躺，是不是更能衬托你的古典气质。” “何为古典气质？”王凝雪稍有疑惑。 “额，就是像秦汉时期的女子一样，出尘脱俗，端庄秀丽。” “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好。”被李陌不经意的赞美，王凝雪俏脸通红，娇羞的否认。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李陌抬头看了一眼王凝雪，“可能就是用来形容你这般的女子吧。” “就你们读书人花花肠子多，令宾也是被你这些诗给勾走魂魄了吧。” 王凝雪的脸色更红了，仿佛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莫不是你想叫它令宾椅？”李陌玩味的说到。 “才不要，就叫凝雪椅。” “只让张叔父做一把，就摆在这个书房，连你府上都不给。” 王凝雪显然是想独占这把椅子的意思，摆在李陌那里又得便宜那只狐狸精。 “图纸都给你了，随你就是了。”李陌若无其事的回应。 “尽画这些没用的，工坊还有那么多机具等着你设计呢。”王凝雪嘴上有意见，但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没用那你还给我。”李陌说着就假装要抢回来。 “才不要。”王凝雪赶紧躲开，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图纸，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刚才那个只是开胃菜，这个火折子，务必叮嘱张老汉要多做一些。” “以前的老乡邻，每家都发几个，就当是我李陌的一份心意了。” “有了这火折子便再也不需要钻木取火了。” 李陌略微郑重的将火折子的设计图纸交给了王凝雪。 王凝雪同样很认真的看了几遍，小心的收了起来。 眼前的男人，不光是有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他那种有情有义，心系乡民的品格才是最打动王凝雪的。 “现在可以开始修书了吗？”王凝雪对李陌的第二册教材其实也很好奇。 俩人在一起的时间，消磨的有点快。 正事还没做，小半天就打发没了。 “可以了。”李陌又靠在椅子上准备开始口述，“等等，还有件重要的事忘了。” “就你事儿多。”王凝雪白了李陌一眼。 人家都酝酿好情绪了，你却临时又要退缩，这种被吊着的感觉太折磨人。 “真是很重要的事。”李陌赶紧解释到，“那个太平商会这几日就得开起来。” “你，姚仁礼叔父，老罗，白映福，同福客栈的姜掌柜，全都算上，再找几个可靠有实力的伙伴，第一批凑够十家商行就可以。” “你或者姚叔父出任会长，还得定个章程出来。” 李陌简单说了太平商会的组成。 “这么着急？”王凝雪有些诧异，这个商会不是昨儿才提的，今天怎么就要心急火燎的成立。 “嗯，过几日，我要谋划一笔大生意。” 一听又是生意上的事，王凝雪不禁撅起了小嘴。 “前晌不是刚说了，以后不要老是把生意挂嘴边么，明明是个仕子，比凝雪还像个商贾。” 见王凝雪颇有微词，李陌只好安慰道：“我这不是先说予你听，你再帮我张罗吗。” “那好吧，你说，要还是鸡毛蒜皮的生意，凝雪便再也不理你了。”王凝雪扭过身子，依旧有些小情绪，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凉，在李陌面前完全没有女总裁的那种强大气场。 “咳，肯定是笔大生意了。”李陌干咳了一声开始说道。 “我准备以太平县和太平商会的名义与那老杜舅甥二人合作，开一个柜坊。” “柜坊？何为柜坊？” 王凝雪久经生意场，居然没听过这个生意。 不过他已经被李陌满脑子的鬼主意搞得见怪不怪了。 “柜坊主要经营银钱存取、飞钱、放贷的生意。” 李陌把和杜如晦讲得那一套，全都给王凝雪又重复了一遍。 王凝雪听的连声惊呼。 杜如晦不懂行，王凝雪懂啊，她家的船行、马车行，常年就帮着商贾们运送银钱，这里边的门道自然清楚无比。 这得是多大的生意，她都不敢设想，比她家所有生意加起来，甚至算上新式码头都还要大数倍不止。 “这么大的生意，需要朝堂支持才可以吧，杜叔父在长安的背景可靠么？” 王凝雪在经商方面，比杜如晦开窍多了，一下子就看到了要害。 “已经派人调查过了，杜家在长安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家族。” “老杜家族幕后是由安吉郡公杜淹提供庇护的，这是他亲口说的。” “至于那个李明，稍微神秘一些，据说是河间郡王李孝恭未出三辈儿的至亲。” 李陌没有隐瞒，直接将他所了解的信息全盘讲给了王凝雪。 王凝雪听了，大为吃惊，还是长安的商贾实力雄厚，动不动就这个公那个王的做后台。哪儿像她们王家，一个个都当软柿子来捏。 “杜叔父一看就不擅长商贾之道，或许是个不得志的举子，半路转而行商的。” “至于那个李明，虽然年纪尚幼，但确实深不可测。” 行商最重要的就是识人，一说到生意王凝雪一改痴情小女人的性子，散发出独有的气场与特质。 李陌都有点被迷倒了，这果真就是霸道女总裁的翻版啊。 “何故盯着凝雪？”王凝雪都被李陌看的有点不自然了，不自觉的整了整衣衫。 “额，没事。刚才听得入神了，李明为何深不可测？”李陌尴尬的收回眼神，继续问到。 “说正事儿呢，没个正形！”王凝雪白了李陌一眼，继续说道：“杜叔父和李明的关系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哪里怪了？”李陌在细节方面还真不如王凝雪观察入微。 ps：感谢书友投上的推荐票。 第六十二章 汇通天下 “一个自恃清高的老先生，去哪儿都带个八九岁的孩童。” “说是舅甥，倒更像是主仆。” “而且凝雪也特意留意过，李明虽然只有八九岁，其谈吐、见识还有学识，丝毫不亚于成年的书生。” “还有，凝雪每次见到他，其服饰都不带重样的。每身行头少说都得百贯起。这样的孩童自非出自常人家。” 听完王凝雪的分析，李陌也是暗自吃惊。 原本以为老杜是正主儿，谁曾想王者竟是背后的孩童，细思极恐啊。 “那该如何与之相处？”李陌征询王凝雪的意见。 “静观其变就好，‘官有政法、人从私契’，即使摸不透其背景，有契约在就会有保证。” “还有，如果让凝雪选，首选的合作伙伴，还是李明。” “一是李明背景更深，二是凝雪不看好杜家。” “以其在长安之根基，图谋也必不是常人所能及，稍有差池，便会受其牵连。” 事实上杜家也确实如此，杜如晦两个儿子，老大支持李泰，老二支持李承乾，结果最后都没好下场。 当然这些事情，李陌作为工科背景，肯定是无从知晓的。 “那就静观其变，反正现在方案已给了他们，下一步且看他们如何表演。” “还请凝雪多帮我出谋划策。”李陌真诚的说到。 “这是自然，不过凝雪也有顾虑，如若柜坊一出，银钱全由柜坊经营，王家的生意恐怕会影响颇大。” 银钱的运输占了王家船行和马车行很大的比重，而且运输银钱的商贾，大部分会选择采用王家的船行、马车行运货。 如果柜坊一开，对其冲击显而易见。 “凝雪大可不必担心。” “柜坊开业后，钱货分流是必然。” “王家可重点经营货物之存储即可，例如，在码头建设大型的货场，再借助集装箱之便利，必可吸引大批商贾将货物暂存。” “另外，我也可授权王家的船行和马车行作为柜坊银钱运输的唯一商行。” 李陌详细给王凝雪讲了未来的趋势，王凝雪的顾虑也全都被打消了。 “既如此，那凝雪就代王家谢过明府的关照了。” “都这么熟了，干嘛这么客气。” “相信不久的将来，柜坊可实现‘汇通天下’，而王家的商行也可实现‘货通天下’。”李陌胸有成竹的说到。 “‘汇通天下’，‘货通天下’。”王凝雪细细的品味了几遍这八个字，再次对李陌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得有怎样的魄力，才能说出如此惊人的言论。 还好自己早早的就上了李陌的船，后面不知道会有多少不开眼的商贾会被这艘大船碾压而过。 “对了，太平商会第二批商贾开始，每年需交纳一百贯的会费。”李陌按照后世协会的规则补充到。 一百贯会费？这是什么鬼，还可以这么玩。 王凝雪暗自鄙视，她都快无语了。 李陌这家伙总是在光芒万丈的时候，突然间整点猥琐之勾当，犹如瞬间从云端坠落谷底的感觉。 刚才还在说“汇通天下”、“货通天下”这种豪言壮语，转眼就又去抠唆那百贯之资，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正的心境。 “当然，作为回报，商会可向其提供一定的庇护，柜坊还可以优先为其解决借贷、飞钱等事宜，还有就是太平以及商会的工程，成员可优先承接。” 李陌又讲述了一些商会成员的便利之处。 王凝雪这才感受到了商会的前景，若其成员发展到百家商行，得是怎样一股可怕的势力，或许河东地界上的世家权贵也得忌惮三分吧。 “李陌。”王凝雪痴痴的看着李陌叫了声。 “嗯？” “凝雪真想看看你这身躯之中，是否住了个千年之老妖。” 王凝雪说罢，竟然真的起身来拉扯李陌的衣服。 李陌连忙躲闪，这女总裁莫不是要霸王硬上弓，强按牛吃草。 一时间俩人在书房里你追我闪，气氛变得嬉笑诙谐，犹如后世的小情侣在打情骂俏。 追躲之间，王凝雪一不留神，竟然真将李陌前襟的衣服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李陌犹如失身一般，将衣服紧紧裹住，气氛这才又安静了下来。 转眼又变得稍微有些尴尬。 “李陌，都开春了，去年的旧衣服也该换了。” “前几日我让春桃给你订了身新的衣衫，也不知道做好了没有。” 王凝雪连忙起身，想出门闪躲一下，化解刚才这怪异的感觉。 不曾想，门一打开，春桃一个踉跄便摔进了门里。 敢情这丫头一直在听墙角呢。 见此情形，王凝雪更是羞的无处闪躲，于是恼怒的捏着春桃的小脸蛋，将她拽了起来。 “你个小蹄子，每天不干正事，都学会偷听墙角了。” “给明府准备的衣服做好了么？” “做好了，做好了，春桃这就给小娘子取了来。” 春桃也是连忙借故取衣服跑出了房门，偷听墙角被撞破了，真是太糗了。 不过能知道小娘子的小秘密也很是值得。 “我家凝雪小娘子，果真是思春了。” “莫不是以后我也得随着嫁给那李陌，做个通房的丫鬟。” 春桃摸了摸略微有点疼的脸蛋，但脸上却挂满了掩不住的笑意，仿佛真像是那初春的桃花。 “李陌，实在抱歉，凝雪不是有意的。” “春桃已经去取新衣了。” 王凝雪稍微有些自责，更多的是害羞。 “不碍事，这衣服洗得太多，不够结实了。” 李陌也连忙宽慰王凝雪，一件衣服而已，不是啥大事。 两人各自整理了下情绪，这才又切换回了稍微正常的模式。 “李陌，太平商会参与柜坊的生意，需要投入几何？”王凝雪继续聊起正事。 “太平府库、太平商会、李杜舅甥各出十万贯，各自占一成份额。” “剩下七成到底是谁占份额还是未知，得看李杜二人运作的情况。” “如果是杜淹出面，那七成份额多半就得归了户部。” “如果是河间郡王参与，是郡王亲自占份额，还是也归朝堂，不得而知。” “又或者还会有什么想不到的大人物出面。” “当然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就是，生意谈不拢，柜坊暂时搁浅。” ps：感谢书友、绽放邪恶秘密、憧憬.ea，送出的好多推荐票。 感谢书友松糕送出的月票。 感谢米苏连续的好多张推荐票，以及长期的支持。 写书最悲惨的莫过于没有读者，埋头码字十几万，结果只有几十个可怜的收藏。相比较，昇记已经非常之幸运，能有各位长期的鼓励与支持。 不需要特意的花费，留作零花改善一顿饭的伙食都是好的。有多余的票顺手点了也就点了，不需要刻意。据说最关键的数据叫追读，也就是说默默的把最新章节读完，都是对昇记最大的支持。当然要是能收藏一下效果更佳。 如果顺手再有点只言片语的互动也是好的，无论是好评、差评，全都接受，只要不是毫无理由的喷就好。最近手慢，不能一一回复，深表歉意。 本书这周处于二推阶段，数据对于各路大神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不过对于昇记来说已经非常知足了。也希望新关注本书的书友也能读的愉悦，略有收获。 最后也感谢一下扶持本书一路成长的各位编辑大大，昇记拜谢。 第六十三章 西厢红娘 “十万贯确实是一笔巨款。” 王凝雪在李陌叙述之时已经有所估算，可听到十万贯才占一成份额之时，还是非常吃惊。 “是不是一笔大生意？”李陌接着王凝雪之前的话问了一句。 “嗯，是很大，凝雪都快吃不消了。” “够大就好。”李陌憨憨坏笑一声。 “银钱筹备是不是有困难？”他见王凝雪双眉微蹙，连忙询问。 “眼下开春，对于商贾来说皆是用钱之时。” “之前新城建设也投入不少。” “如此巨款确实略显吃力。” “凝雪简单估算，姚、王、罗三家全力筹措，或许可有三万贯。” “太平新城的建设，若你能催促马周主簿结算一笔，当有五万贯。” “剩余两万贯就得靠商会其它商贾拼凑了。” 一说到银钱，王凝雪如数家珍的做了粗略的统计。 “八万贯那就绰绰有余了。”李陌胸有成竹的说到。 “柜坊之银钱可以分三笔到位。” “第一笔银钱到位后，柜坊便可先行开业。” “柜坊开业之后，随便拿个工坊作抵，即可暂贷两万贯。” “如此，十万贯便不是问题。” “还可有此番操作？”王凝雪暗自诧异。 从柜坊贷了银钱，再入股柜坊，这是什么骚操作？ “有抵押，有偿还能力，合乎规矩，当然可以这样操作了。”李陌自信的说到。 “如此甚好。”王凝雪长出一口气。 “是很好，就是苦了我这一县之主了。” “要筹措五万贯支付工坊，还得准备十万贯投入柜坊。” “我好穷啊。”李陌忍不住感慨到。 “你穷？没人比你更富了。” “最近你那售楼处，连商铺带宅院，至少又卖出去了七八十套，进账只怕最少也得有五万贯。” “凝雪算是发现了，我们几个工坊赚的都是最辛苦的钱，就属那太平新城利润最多，随便几个宅院就能顶一个工坊的收益了。” “还有，你知道凝雪为何要购置这两套宅院吗？” “最近这太平老城的宅院也都涨疯了，这套宅院也就购置才数日，转手就可获利五百贯。” 王凝雪不愧是眼光毒辣的商界女强人，总是能看透生意的本质，敏锐的捕捉到商机。 李陌还自作多情的以为人家是为了挨着自己近些才购置宅院呢。 谁知人家是赚钱、包养两不耽误。既赚到了丰厚的利益，顺便又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才是成功的商贾。 李陌还想顺便问问王凝雪也帮自己投资套宅院，或者干脆自己辞官做个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春桃捧了套新衣衫走了进来。 “小娘子，衣服取来了。”春桃笑着和王凝雪说到。 “小蹄子，还不帮着明府试试外衫。”王凝雪佯装恼怒的吩咐。 春桃麻利儿的，帮着李陌把旧的袍衫脱下来，然后换上新做的袍子。 “果然是人靠衣装！瞬间帅气了三分。”王凝雪对换好衣服的李陌很是满意。 李陌也是低头左瞧右看，一脸的喜悦。 这还是他来到大唐后添置的第一件新衣服呢。 “大小正合适，穿着也很舒服，凝雪有心了。”李陌真心的表示感谢。 “都这么熟了，客气什么。” “新袍衫就穿着吧，旧的也别要了，一会儿让春桃收了便是。” “里衣和中衣，走的时候带上，回去了再换。” “靴子也让春桃量一下，下次再做几双。” “你那靴子都快漏脚趾了，莫不是又长了一些。” 王凝雪像个小媳妇一样，叮嘱个没完没了。 李陌听得心里一阵温暖，甚至鼻子都有些发酸，他都好久没有这种被人关心的体会了。 “说完生意，我们是不是该修书了？” 李陌趁机坐了下来，他怕忍不住会被感动的掉泪，连忙转移了话题。 “今日累了，修不动书了。” 这时天还没黑，离晚饭稍微早了些，但要是写书又显得不够用。 王凝雪斜靠在椅子上，两人一阵沉默，谁都没想着就这么离开。 “你们书生博览群书，要不给凝雪讲个故事吧。”王凝雪摆弄着茶杯无所事事的说到。 “讲故事？”李陌一脑门的黑线。 我一工科宅男哪儿有什么故事可讲。哄孩子睡觉的《白雪公主》、《卖女孩的小火柴》、《采姑娘的小蘑菇》这些肯定不适合讲啊。 《西游记》也就算了，眼下这种宗教有关的，别又惹出什么事情。 《三国演义》、《水浒传》这些给一小姑娘讲也不合适。 科幻大片就更不用说了。 这可把李陌给难住了，思索之间，春桃先是给两人添了杯水，然后也没大没小的坐在了旁边，一脸期待的看着李陌。 “有了，何不讲一出《西厢记》呢。” “这种男欢女爱的故事，最适合哄骗这些小姑娘了。” 李陌看着春桃一下子有了主意。 “那我就给凝雪讲一个《西厢记》的故事吧。”李陌喝了口茶水说到。 “随便，只要你说话就行。”王凝雪这会儿显然也有些疲惫了，她只是不想李陌这么快就离开，所以才随便找了个由头。 李陌差不多也是同样的心情，俩人外加一灯泡，总不能这么干腻着吧。 “故事发生在前朝，男主叫张珙，张君瑞。” “君瑞乃仪州府西洛人，父亲官拜礼部尚书，因病亡故，后一年丧母。” “张书生因此郁郁寡欢，又功名未遂，于是便仗剑飘零，四处游历。” 李陌这一开场便瞬间吸引了王凝雪和春桃的注意力。 故事里的张君瑞怎么和李陌一个出身，莫不是李陌在借机讲述自己的经历吧。 俩人用手托着下巴，开始认真的听了起来。 “某年夏，新皇继位，张生欲入长安考赶考，路经蒲州府，忽然想起自己的结拜兄长杜确就在蒲关，于是便在城中落脚暂住。” “期间外出至郊外普救寺游玩，巧遇在殿外玩耍的崔莺莺与红娘。” “崔莺莺此行乃是随母亲郑氏，送父亲的灵枢回定州府安葬，途中因故受阻，暂住在普救寺。” “崔莺莺年方十九，针织女红，诗词书算，无所不能。” “可惜她父亲在世时，已将其许配于郑氏的侄儿，郑尚书之子郑恒。” “张生初见崔莺莺，便被其俊俏的容貌所吸引，不住的赞叹‘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婵娟解误人’。” “为了能多见上几面，张生便与寺中的方丈借宿，住进了寺中的西厢。” 李陌讲到这里，王凝雪和春桃又开始对号入座了。 “这崔莺莺的身世为什么和我不同，莫不是李陌喜欢此类女子？”王凝雪一边听，一边胡思乱想。 “这个红娘不知后面会有什么故事，好生期待。”春桃也跟着李陌的剧情不停的幻想。 李陌当然不知道两女的心思，自顾继续讲着。 “张生自和尚处得知，莹莹每夜都会在花园中烧香，于是便趁着夜深人静、僧众睡着后偷偷看其烧香。” “偶然间，两人互相对诗，莹莹对张生夜夜苦读很是感动，从此互生爱慕。” “而这时，叛军将领孙飞虎也听说了莹莹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于是便率领五千兵马将普救寺层层的围住，欲抢莹莹做其压寨夫人。” 听到这里，两女忍不住都发出一声娇呼。 “这孙飞虎生得此般厌恶，怎能做出如此不耻之事。”王凝雪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这该如何是好，莹莹小娘子如何才能脱身？”春桃也是紧张的呼吸急促。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日再与两位讲述吧。”李陌伸了个懒腰就要起身回府。 “再讲一段嘛，这才到关键之处，便戛然而止，太折磨人了。”王凝雪很是不情愿。 “是啊，明府，这精彩之处怎么能停，你要是不讲，就是和那孙飞虎一样令人厌恶。”春桃噘着嘴巴，极为不满。 “非是我不愿意讲，实在是这故事还有很长，要是讲下去，恐怕得讲到明日天亮了。”李陌也是一脸的无奈。 “那就再讲一小段，就说说那崔莺莺有没有被搭救就可以。”王凝雪像个小迷妹一样，眼神也流露着一些的祈求。 “是啊，就讲一小段。”红娘也跟着附和。 “那好吧，就讲一刻钟，讲完便再不能提要求。”李陌伸出一根手指比划到。 “嗯！”两女子使劲点了点头。 看两女意犹未尽，李陌只好继续讲了起来。 “孙飞虎限郑氏三日内将莹莹交出，如若不然便要火烧普救寺。” “情况紧急，众人都慌了神。莹莹虽是弱女子，却性子刚烈，她宁愿死了，也不愿被贼人抢了去。” “若是凝雪，也当宁死不从。”王凝雪愤愤的支持到。 “春桃愿替小娘子献身。”春桃则是不忘趁机表表忠心。 “情急之下，郑氏对着众人宣称：‘无论是谁，只要能杀退贼军，就将莹莹许配与他’。” “啊……这……”王凝雪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张生就是一文弱书生，怎么能击退贼军呢，真叫人着急。”春桃急迫的催促李陌继续快讲。 “张生的结拜义兄杜确，乃武举人出身，镇守蒲关，统领数万兵马。” “于是他先是稳住孙飞虎，然后又写了封书信，托和尚下山送信。果不其然，三日后，杜确率救兵前来，打退了孙飞虎。” “太好了，这下张生可以娶莹莹为妻了。”王凝雪开心的说到。 “好像没这么简单吧，莹莹之前已许配给那个郑恒了。”春桃泼起了凉水。 “事后郑氏设宴款待张生，并以莹莹早已许配郑恒为由，让张生和莹莹结拜为兄妹，并厚赐银钱，使张生另择佳偶。” “啊……怎么能这样，这不是不守承诺吗？”王凝雪一脸不忿。 “是啊，言而无信怎么可以，这个郑氏太讨厌了。”春桃跟着附和。 “实在不能再讲了，天色太晚了。”李陌摊摊手说到。 “可是人家还没听够嘛！”王凝雪撒娇的说到。 为了多听李陌讲一会儿，她也是使出浑身的解数了。 “明天，明天我一早就过来讲总可以了吧。”李陌安慰到。 “那好吧，我还要吃你的豆腐，你来了做给我。”王凝雪继续撒娇卖萌。 “好吧。早上带过来便是。” 定好了明日的安排，李陌这才离开王凝雪的宅子。 期间俩人磨磨蹭蹭，从书房到宅门，足足走了两刻钟的工夫。 ps：感谢书友川蚂蚁、书友、书友，送上的月票。 感谢书友：书音之友、果子哥的诱惑、坦克刚大木送出的好多好多张月票。 感谢书友们的精彩评论。发了一个大章，所以晚了些，抱歉。 第六十四章 太子支持 李陌回到后宅已过饭时。 还好老管家细心，留了吃食。 他匆匆对付了几口就想回卧房休息。 今日滔滔不绝的说了多半天话，到现在早已疲惫不堪。 谈情说爱果然是件劳心伤神的累活儿。 “明府，我们东家和少郎君已等候多时，还请移步书房叙话。” 出了餐厅没走几步就被老杜的管家杜贵拦了下来。 “要是没什么要紧之事……”李陌本想说是不着急就明天，结果却被杜贵直接打断了。 “东家吩咐的自然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杜贵说罢，也不待李陌同意，便自顾头前带路。 李陌极为不情愿，但处于礼貌与好奇，还是跟了上去。 来到书房，杜如晦和李承乾正在悠闲的喝着绿茶，聊着闲天，哪儿有半分急迫的样子。 “李陌贤侄，快请坐。”见到李陌进屋，杜如晦热情的招呼到，还亲自给李陌也斟上了茶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陌暗自提防，老杜准是憋着什么坏呢。 “老杜有何指教？”李陌着急回房休息，希望这家伙能别这么墨迹。 “关于柜坊的事，适才族内已有消息传回。”杜如晦说完便继续喝茶。 “什么？这么快！” 李陌很是惊讶，昨日才将柜坊之事交流透彻，这才多久，就有消息了。 太平可是距长安将近三百里，马车单程就得一日半，这才过去一日便有了结果，他怎么能不吃惊。 莫不是这老杜自己就能做得了主，故意这么说的吧。 “柜坊事大，不敢耽搁，昨夜便派了快马，一人两骑送信去了。” 杜如晦尴尬的解释了一下，他也发现有点快了，不合常规。 他传递消息走得是驿站，用的还是羽檄急报，其速度确实非比寻常。 “有什么好消息？”李陌没再关注速度的事，问起了长安的反馈。 对于他来说，这效率已经算慢得了，换做之前，一场远程会议就有结果了。 “这个……家族势微，难当此大任。”杜如晦不停的在喝茶，时不时的观察一下李陌的脸色。 “那柜坊之事暂时先作罢，过几日小子再谋划新的机会便是。”李陌稍微有些失落，最担心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他心里不禁一阵咒怨，你家后台都公爷了，还势微。你要是势微别人还怎么活。 “非也，河间郡王那边回信说，愿将此事禀报太子殿下，由东宫出面统筹这柜坊之事。” “什么？”李陌惊的一口茶水都喷了出来，差点就喷到了对面的小李子。 老杜这是得有多大的能量，直接就把太子都搬了出来。 不对啊，历史上这个太子，叫什么李承乾的貌似没什么好下场啊。 好像还养了个什么叫称心的男宠。 想到这里，李陌忍不住雏菊一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贤侄有什么顾虑吗？”杜如晦见李陌不到一息之间，脸上的表情转换了七八次，好奇的问到。 “太子为人如何？”李陌冷不丁问了一句。 “大胆竖子，太子殿下岂是我等可以枉加议论的。”杜如晦大怒，这个李陌实在是胆大包天。 “李明有幸见过太子殿下一面，当朝太子聪明仁爱，仁孝纯深，深受父……深受圣上器重，有太子殿下支持，自是可以放开拳脚一搏。” 小李子给杜如晦使了个眼色，接过李陌的问题回答到。 他夸起自己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王凝雪分析的没错，眼前这李明确实深不可测，小小年纪连太子都能见到，可见其背景之深。 杜家野心太大，太子又处于党争的漩涡。 看着是无限风光，真要是沾上了，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一时间，李陌也面临两难的选择。 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太平的各项工程，如今都在快马加鞭的推进。 随着项目越来越大，聚集的人口、银钱、资源越来越多，用不了多久必然会受到朝堂、勋贵等各方势力的注意。 如果没有强硬的庇护，单靠他一个小小的县令，甚至再加上刺史薛世良，其势力根本就不够看的。 这也是李陌着急拉拢老杜和小李子入伙的原因之一。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先抱一颗大树再说。 “如果太子殿下出面支持，会有什么条件？”李陌强作镇定的问到。 “一不可坑害百姓，有损太子殿下声誉。” “二不可唯利是图，置家国大义于不顾。” “三不可欺行霸市，破坏商贾易货规矩。” 李承乾像个小大人儿一样，伸出三根手指，有板有眼的说到。 “小李子可以啊，说得头头是道的。” “做个生意还知道家国大义。” “不过，你说得都是屁话，表表决心谁不会。” “你得说干货，干货懂吗？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太子要占多少份额，提供什么支持，将来怎么分利，出了事怎么擦屁股。” “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样子。” 李陌口若悬河的一通教育。 李承乾听到李陌前两句夸自己的话还有点得意，没想到后边就被喷的体无完肤，他一阵恼怒，又无力反驳，只好求助的看向杜如晦。 “太子殿下自然是占那七成的份额，我舅甥二人占另外一成。” “作为支持，殿下可向太平县颁布教令，责成李明府你全全主持柜坊筹备及经营之事，若遇阻碍，可直接奏报太子殿下。” 杜如晦郑重的给李陌说明，这也是李二交代过的，他自然说的非常有把握。 “那银钱方面，太子殿下是否也可以表示？” 李陌心里暗自得意，有了太子的教令，也算是半把尚方宝剑了。 做什么都会名正言顺，用七成份额换这一纸教令，真心的不亏，但是雁过总得拔两根毛啊。 “荒谬，太子殿下诚意拳拳，一心扶持你这柜坊生意，你还想与太子殿下要钱。” “那你们舅甥的十万贯什么时候到位？”李陌见拔毛无望，继续追问。 被李陌催债，杜如晦不禁老脸一红，憋了半天才又说到： “我舅甥二人能够求得太子殿下的支持，就是无价的付出。” “是故我们欲出资……一万贯。” “多少？”李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ps：感谢书友送出的月票。 感谢无名箭、明月、何氏天龙、青冥.送出的好多推荐票。 感谢米苏送出的月票和好多张推荐票：）。 第六十五章 柜坊落定 “一万贯！”杜如晦心虚的伸出一根手指，重复了一遍。 就这还是他和李承乾拼命挤出来的。 长孙给了三千贯，他们俩人也知道拿不出手。 于是才东拼西凑的，杜如晦凑出五千贯，李承乾从私库里拨付了两千贯。 “老杜，你这不对啊。” “这些天来，生活上且不说，单说这柜坊，我李陌可谓是尽心尽力。” “到头来你们这是要和我来‘空手套’啊！” 李陌听了这个数字，气不打一处来。 “空手套？”杜如晦和李承乾一脸的疑惑。 “就是白嫖。” “白嫖？” 李陌莫不是被刺激的神经了，怎么尽说些听不懂的话。 “都被你们气炸了，白嫖就是一毛不拔，白占便宜。”李陌不耐烦的解释了一遍。要不是有那太子教令，他真想拍屁股走人。 “贤侄，话不能这么说，那太子教令也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我们得动用一切人脉才可以。”杜如晦还想争辩一下。 “那教令，我可是付出了七成的份额，知道七成份额值多少吗？七十万贯。这还是刚开始，不出三年，五百万贯都会有人抢着要。” “这么说好像也对。” 杜如晦这才反应过来。太子提供支持，但柜坊可是付出了七成的份额，那自己这边出一万贯确实少了些。 “可我们舅甥两人，一时也只有这些了。”杜如晦诉苦到。 他和李承乾都不是生意人，自然不知道如何搞钱。 “不行，最少得九万五千贯，少一文都不可以。”李陌也作出了让步，遇到这两个穷鬼还能怎么办。 他实在想象不到，这两个连太子都能请动的家伙，连区区一万贯都拿不出来，还不如老罗那个掏大粪的呢。 “老夫豁出去老脸找亲友借一些，或许还能筹措五千贯。”杜如晦是真豁出去想了。 “李明要是变卖些珠宝字画什么的，或许也可凑出五千贯出来。”李承乾也是一副诚意满满，但囊中羞涩的样子。 俩人说完，就这么瞪眼瞧着李陌，看他表态。 “罢了罢了，真拿你们没办法，九万贯，不能再少了。” “要说穷，你们能穷的过小子么？” “且不说之前差点都穷的饿死，就说现在，你们可知这太平县一个月的支出有多少吗？” “有多少？”杜如晦也很好奇，他们光看到太平风风火火的在搞建设，但具体的细账还真没估算过。 “十万贯！”李陌也伸出一根手指报了个数字。 “直娘贼，一个中等的州府月入都没这么多银钱。”杜如晦惊的直爆粗口。 “这种情况下，县府库还会拨付十万贯。” “还有商会那几个商贾，之前都已经为太平的建设把身家都掏空了，这次也还要凑十万贯出来。” 装穷卖惨谁不会，李陌也诉说一下自己这边的难处。 听完李陌的诉苦，李承乾也是一愁莫展。 原本想父皇和母后好不容易放手让自己独立做一件事，没想到刚开始却要面临如此的难题。 “李陌兄长，你可有什么办法，帮我舅甥二人搞到银钱？”他直接向李陌求助。 想这李陌，短短一个多月，就能解决太平县的危机，或许在搞钱方面有什么高招也说不定呢。 “罢了，罢了，真是服了你们两位了。” 李陌此刻也有一种被强行捆绑的感觉，好不容易从长安搞来俩大户，没想到还不如下边州府的商贾富裕。 他起身来回踱步了几圈，片刻便有了主意。 “想你们既然在长安行走，又有如此强大的庇护，必定也认识不少长安的豪门客商吧。” “那是自然，老夫久居长安多年，豪门还是认识一些的。”杜如晦自信的说到。 “这样，你们可以邀请一些长安的富商前来太平考察访问。” “剩下的就交给小子了。” “不出意外，小子自有把握，搞到这二十万贯银钱。”李陌也很自信，大不了再来一轮长安客商的专场招商大会就是了。 “李陌兄长，是十万贯，不对，是九万贯，刚才你亲口许了的。”李承乾纠正了一句。 “九万贯那是对你们舅甥二人，要是旁人自然得是另外的价格了。” “二十万贯出让柜坊的五厘份额。” “如果能邀请来二十名富商，你们分文不需交纳，还可得五厘的份额，额外小子再给两位留出一万贯的现钱作为酬劳。” “果真有此等好事？”杜如晦和李承乾双眼瞪得跟珠子似的，还闪烁着金光。 只需要招来二十名长安富商，其它的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得到柜坊五厘的份额，还能得到一万贯银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 “果真如此，剩下的就只管交给小子便是。”李陌信誓旦旦的说到。 看来还得谋划几个大工坊了，还有新城里，还得设计一些适合豪门的宅院。 二十万贯怎么够，搞不出来五十万贯，那不是白辛苦人家从长安奔波一圈吗。 “既如此，那老夫可保证旬内，不，只需七日，便可召集二十名长安富商聚至太平。”杜如晦拍着胸脯保证。 “那小子便拭目以待了。”李陌又露出了自己标志性的坏笑。 “对了，老夫也不需要那一万贯现钱，到时候那个新式造纸工坊，我舅甥二人便提前预定了。”杜如晦对这造纸工坊依旧是念念不忘。 “那不行，新式造纸工坊，官民合办，五万贯出让四成份额，你的一万贯肯定是不够的。”李陌直接就回绝了。 造纸工坊那也是未来的支柱，怎么能这么便宜就给了老杜这穷鬼。 “那老夫多找十名富商总可以了吧。”以杜如晦的能量，邀请一些商贾还不是小菜一碟。 “成交。”李陌笑着答应了，老杜果然懂事，嘿嘿。 “对了，因为有太子殿下参与，那些富商一定要诚信可靠，切忌找一些无耻奸商过来。” “还有，最好是找那些仰慕太子的，可不能是与太子和杜家对立的。” 李陌反复的提醒着杜如晦，可别到时候找一堆刺头过来，那太平可就麻烦了。 “这个老夫自会安排妥当。”杜如晦也暗自点头，李陌这个人精，在大事上是真不含糊，看来这趟太平是来得太值了。 “那就祝咱们合作愉快，李陌以茶代酒，敬二位。”李陌微笑着端起了茶杯。 ps：感谢炖混沌、silva21送出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第六十六章 学问由来 柜坊之事尘埃落定，已接近子时。 李陌也没再多耽搁，回房沉沉的睡去。 这一觉睡的很死，可能是因为累，也或许是今日收获满满。 第二日早上，李陌也没敢多耽搁，刚过辰时便爬起了床。 得趁着热劲儿把各项事务往前赶赶，争取在长安富商团到来之时，亮瞎他们的双眼。 当然，想尽快见到美丽大方、性格多变的女总裁也是原因之一。 简单收拾过后，从后厨用食盒装了几份油条、豆浆、酱菜，李陌便迈步走出宅院。 期间路过会议室的时候，他还不忘提醒了一下刘仁轨等人，这几日务必要加快进度，七日内将太平新城、万亩良田等工程再推进一个节点。 昨日，出王凝雪的宅院用了两刻钟，而从大门进到书房则只花了几息的工夫。 王凝雪此时正端坐在椅子上写作。 她今日显然经过了精心的装扮。 高髻发式佩戴鎏金银花树钗，斜插碧玉步摇。 脸上薄施胡粉，淡色胭脂，柳叶细眉，晓霞斜红，樱桃红唇。 上身穿了淡黄色儒衫，橙色半臂，肩配蓝色披帛，下身则是裹了黄绿色高腰长裙。比昨日更显得惊艳两分。 “这就是我大唐的高冷女总裁么？”李陌暗自感叹。 恍惚间，他仿佛置身于后世的古装剧中，而对面坐的便是剧中女主。 “呆子，干嘛老盯着凝雪看。” 见李陌进来，王凝雪放下毛笔，略显娇羞。 “今日见到凝雪，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李陌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好看。”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李陌随口用一句诗词做了比喻。 “就知道你嘴甜，明明一肚子的学问，全都用来哄小娘子开心了。” 王凝雪听到李陌的夸赞，满心的欢喜，不枉费自己一个时辰的精心打扮。 “什么叫嘴甜，明明是发自肺腑好吧。”大才子瞬间又切换成了市井俗人的感觉。 “也不知道你这满脑子的学问和奇思妙想都是怎么来的，仿佛身上随身带了个百宝锦囊，随手掏出来的都是羡煞旁人的创意。” 王凝雪情不自禁的感叹，遇到李陌之前，她自认为也是天选之娇女，可自从认识了李陌，她才知道什么叫天赋异禀。 与李陌想比，他犹如那国子监的大儒，而自己只是个蓬头稚子。 而李陌此时还以为王凝雪在怀疑他的学识都是怎么来得呢，于是便快速的思考，有了一套说辞。 “李陌自幼家教颇为严格。” “三岁起便被家父逼着读书识字。” “家父治学从严，李陌需每日背诵一篇数百字长文，如若做不到，轻则不给饭吃，重则拳脚相加。” “家母精于格物算计，也时常与李陌讲那天工开物、机具打造之学。” “家母同样严厉，李陌稍有懈怠，轻则言语痛斥，重则扑作教刑。” 李陌照着后世自己从小学习的过程，给王凝雪做着讲述。 “果真是家教从严，耳提面命，才能培养出满腹经纶之子嗣，凝雪生养后也当如此效仿！” 王凝雪从旁双手赞同这种教育方式，甚至都开始幻想生猴子之事了。 果真是天生的补刀手，你不该是对我这悲催童年的表示同情么。 “没想到李陌你自幼竟是如此的辛苦。”见李陌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王凝雪还是略微表示了下自己的怜悯之心。 “父母严厉管教原本是件幸事，可那严厉的家教也确实令人畏惧。” “单方面的惩罚还能姑且受之，最恐怖的莫过于‘混合双打’了。” “混合双打？”王凝雪露出疑问的神情。 “就是父亲、母亲同时开打，期间间或言语责罚，那种经历真是痛不欲生，后悔做人啊。” 王凝雪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明明是凄惨的经历，为何从李陌嘴里说出，竟是这般的诙谐。 她发现自己不该这样，于是又故作正经，强板着脸认真听着。 “六岁起，家父也不知自哪里请来位苏先生。” “从此这学问之事，就由先生代劳。” “原本以为，有了先生之后，便可逃离魔爪。” “不曾想，这苏先生更是严厉有加。” “稍有疏忽，同样也是言语责罚、扑作教刑，外带还会向父母告状。” “混合双打又演变成了多人群殴。” 李陌讲到这里，王凝雪实在是又憋不住了，笑的花枝乱颤。 “那后来呢？”足足笑了三分之一柱香的工夫，王凝雪才又继续询问。 “后来啊，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了李陌十三岁。” “家母染病亡故，家父心灰意冷，又经常睹物思人。” “于是便带着李陌辗转来到太平县，做起了这太平的明府。” “再后来之事，想必你也就知晓了。” 李陌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讲完了。 “没想到李陌你的身世竟是如此的曲折。”王凝雪感慨了一番，接着问道：“那先生都教些什么呢？” “经史子集、九章算术、匠造格物、绘画歌赋，哦，中间还学了一些怪异的胡人之语。” “不过李陌已经和太平的胡人考校过了，不是同一种语言。” “那汉语拼音、贞观数字，可是出自此种语言。” 王凝雪又想到了李陌所创的这两种新式的符号。 “大部分是吧，有些李陌也做了新的创造。” “那胡人的语言问安该怎么说？”王凝雪有点好奇。 “奈斯兔米特幼。” “那胡人管先生又怎么说，例如苏先生。” “米斯特拉苏。” “管小娘子呢？” “米斯” “漂亮呢？” “比优特伏。米斯王一丝比优特伏。”李陌憨憨一笑。 “讨厌，说学问呢，尽往凝雪身上带。” 王凝雪又是一阵娇羞，伸出小拳头就要锤李陌。 李陌则是顺手就抓住了王凝雪的小手。 时空仿佛突然凝固了一般，王凝雪脸颊变的滚烫，李陌嘴唇开始发干。 李陌身体靠了上去，王凝雪则紧张的闭起了双目。 “小娘子，早饭早就做好了，还等李明府吗？”春桃那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俩人赶紧一个看向窗外，一个假装看书。 “小娘子可是感染了风寒，为何脸颊如此通红。”春桃关切的问到。 “没有，没有，就是这炭炉太热了而已。”王凝雪慌忙的解释。 “热吗？没察觉啊。”春桃傻傻的过去查看了一番，明明都快熄灭了好吧。 ps：感谢书友中华滚滚、绽放邪恶秘密、憧憬.ea的好多张推荐票以及精彩评论。 感谢米苏、葡萄苗等书友的长期支持与鼓励，请收下昇记一份彩蛋：） 第六十七章 活学活用 “春桃，我给你们带了早餐，还热乎呢。” “干脆也别挪地方了，就在这书房将就一下吧。” 李陌也觉得略有尴尬，指了指旁边的食盒说到。 “真的啊，还是明府好，又有故事听，还给带早餐，最主要的是我家小娘子开心。”春桃翻开食盒，摆放早餐，还不忘顺带调侃一下王凝雪。 “小蹄子，就你嘴碎。”王凝雪狠狠瞪了一眼春桃。 “哎呀，明府，这是油条和豆浆啊。”春桃看到食盒里的吃食特别的兴奋。 “是啊。”李陌随口迎合。 “明府，你怎么买到的？” “这个新式早餐，现在可太难抢到了。” “祥顺楼吃早餐的队，都快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早上过去排队吃早餐，结果等吃到，都已经成午餐了。” 春桃一边摆放碗盘和筷子，嘴里不停的感叹着。 “这么畅销？”李陌倒是没注意街头巷尾的事情，最近他也没什么工夫外出。 “是啊，要是再有盘凉拌豆腐就更好了，那个可是祥顺楼的招牌菜。”春桃还没摆完吃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快吃吧，就你事儿多。这新式的吃食，就是出自明府之手。”王凝雪从旁呵止。 这春桃也太不长脸了，一份早餐就激动成这样，要是她去李陌府上吃几顿，还不连自己都卖了去。 “啊，真的啊。明府，你可真是有才华。”在春桃眼里，能发明出这种新吃食就已经是有才了。 “快吃吧，抽空让牛厨子去找郑祥学几天，你们府上也就可以做了。”李陌随口说到。 “还是明府好，跟着明府，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美食。”春桃一边吃，嘴里还说个没完，“那个，昨天的西厢记，再给我们讲一段吧。” “明府，你是不知道，昨天你讲得那些，我们小娘子都已经卷抄成册了呢。” “春桃！”王凝雪恼怒的叫了一句，这个小蹄子真是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 她原本是想整理好了，再送给李陌当个小惊喜的。 “就是个小故事，哪儿值得卷抄，凝雪你费心了。”李陌则是温柔的对着王凝雪说了一句。 “还是很有必要整理的，这个《西厢记》不光是故事好听，情节感人，而且里面的诗词也很有意境。一时有感便整理了些。”王凝雪解释到。 “故事都讲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 三人就这样一边闲聊，吃罢了早餐。 李陌带了五人份的量，没想到，这俩小妮子就吃去了四份。 女人的胃果然都是可以根据吃食的美味程度弹性伸缩的。 “小娘子，明府，你们先聊，春桃先把碗筷收拾了去。” 春桃说完，将碗筷放进食盒，拎了便出了房门。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李陌和王凝雪二人。 经春桃这一打岔，刚才那春色满屋的氛围早就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一地的尴尬。 “昨日柜坊之事已经有了定论。”李陌借着柜坊，率先打破了沉默。 “哦？这么快。”王凝雪也很惊讶，“这杜李二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是不等闲，但就是一对穷鬼。”李陌一想到杜如晦那张老脸就有种被强上了的感觉。 “此话怎讲？”王凝雪追问了一句。 “别提了。”李陌简单把昨日和杜如晦、李承乾交流的内容给王凝雪讲了一遍。 “这杜叔父果真不是商贾出身，如若不然，这种找人凑份额之事应该早就能想到了。” “凝雪甚至以为，这李明多半儿才是正主，他或许是哪个长安有势力的家族里的小郎君，借着这商贾之事历练来了。” “那杜叔父多半是李明的先生或者仆从罢了。” 王凝雪根据李陌的叙述做了全面的分析。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族，会有这样的势力。” “居然把柜坊这等生意交给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甚至连太子都搬了出来。” 经王凝雪一分析，李陌这才意识到，李明的背景可能比想象的还要深很多。 “如若是河间郡王的至亲，多半是有这个势力的。” “至于为何要将这柜坊交给一孩童，凝雪暂时也没定论，也许只是无心插柳罢了，之前他们也没想到李陌你给的会是如此宏大的生意。”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李陌很是担心。 “只要有太子殿下的教令，问题不大，边走边看便是。”王凝雪也是那种做生意不怕大的主儿。 “对了，长安的富商团来太平走访之事，还请凝雪多费心。” “到时候免不了要到工坊走上一遭。” “让他们看什么，不能看什么，要有定论。” 富商团可是接下来的大事，这可关乎到太平接下来最大的进项呢。李陌郑重的做了叮嘱。 王凝雪自是全都应了下来。 李陌突然感觉，有了王凝雪的支持，自己瞬间轻松了好多。 最主要的是，有一些自己深陷其中，难以洞察全局的问题，王凝雪一语就帮着点破了。 更为关键的是，他这个工科男，技术自是没的说，但在生意的大局观方面，比王凝雪还是欠缺了不少。 “李陌，凝雪还有一事不明，能否为凝雪解惑？”王凝雪说到。 “自管问便是，你我不必客气。” “工坊那些新式机具，以及那诸多的发明创造，全都是先人的智慧么？” 其实不光是王凝雪，他身边的所有人或许都有个疑惑，那就是李陌为什么有这么多层出不穷的新创意。当然，这个问题的原因只有李陌自己心知肚明。 这可是打死都不能说出来的事情，不过他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 “这是自然。” “龙骨水车始于东汉，魏晋时期发明家马钧曾予以改进。” “曲辕犁借鉴自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 “就连火折子也是前朝某位宫女偶然间的创造出来的。” “这些都是书中有记录可查的。” “只不过，尽信书不如无书，家父一直训导李陌，要做到‘活学活用’。” “当学识积累到一定程度，必然就会有诸多的奇思妙想，这需要厚积薄发。” 李陌详细给王凝雪做了解释。 “活学活用”、“厚积薄发”，王凝雪喃喃的重复了几遍这些词，仿佛也是这么个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这些新式机具、新式教材、就连那豆腐在内，无论是什么样的家族得之，都会视若珍宝，绝不可能外传的。可为何李陌你要将其轻易的都公之于世呢？” “凝雪，这种敝帚自珍的想法是不对的。” “一个人、一个家族、甚至是一州一府的力量都何其渺小。” “单靠李陌或者某个人，又能有多少的壮举。” “只有将这些新式的机具、学问，公诸于世，带动更多的人来研究、来学习，太平的百姓，甚至是我们的大唐，才会有幸福安定的日子。” “这就好比是那炼铁工坊，单靠李陌一人，如何能炼出精铁。” “我李陌只是个领路者，工坊的发展，离不开你们的支持，离不开工匠的劳作，更离不开那些有技术、有学识的人孜孜不倦的发明创造。” 李陌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堆，王凝雪再次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情。 ps：感谢剑指问天下送出的月票， 感谢书友送上的推荐票。 第六十八章 教材续作 王凝雪清晰的记得，和李陌初次相遇是在去年初冬晋州府的码头。 当时她在船边指挥卸粮，旁边走来一群衣衫褴褛的叫化。 带头的便是这李陌，那时的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饿得已经脱相。 这李陌十足的叫化加书生的结合体，又穷又酸。 可他一张口便要借五百石粮。 在场的管事儿、力工全都笑他饿坏了脑子，王凝雪也觉得他是个生了疯病的苦人。 他也不恼，摸出自己的官印，自我介绍说是太平的明府，借粮是为了救济太平全县的乡民。 凝雪心善，当场便借予他五百石粟米，还将船上剩余的吃食也一并给了他们。 她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形，李陌感激的从自己手中接过吃食，大口的吞咽着口水，纠结了半天，还是全都分给了同来的乡民。 而他则是从管事那里借来纸笔，当场写了欠条，还盖了自己的官印。 第二次见李陌是在收到那封所谓的赏宝大会的邀请函后。 当时王凝雪还以为李陌是又遇到什么难处了。 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筹集了几百石粮赶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万亩良田、太平码头、新式工坊、太平新城，这一个个亮瞎双眼的工程。 短短的一个多月，李陌一次次的刷新着王凝雪的认知。 原本她以为，以李陌的能量，走到太平柜坊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没想到，刚才他那番言论再次让自己感到无以伦比的震惊。 将所有的学问公诸与众，带动更多的人来研究、来学习，那会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也就是说不久的将来，会再出现十个李陌，百个李陌，成千上万个李陌投身于大唐的发展建设当中，想想都会觉得无比的期待与兴奋。 “凝雪，该干活了。”见王凝雪有些走神儿，李陌提醒到。 “哦，凝雪想听你讲那《西厢记》，工坊的设计又刻不容缓，还有那新式教材凝雪也很好奇，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始了。” “还是先编撰教材吧，工坊的机具图纸今日绘制一张交给工坊先动起来即可。”李陌说了自己的想法。 王凝雪点头迎合着，铺开纸准备记录。 关于《语文》第二册，李陌心里早有想法，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落笔而已。 新的教材肯定还得延续前一册的大纲，又得有所提升。 第一部分依旧是基础识字，第二部分还是诗词歌赋。 汉语拼音已经讲过，这一册他准备将标点符号加入进来，古文本来就生涩难懂，加之没有断句，阅读相对不便。 至于《三字经》与《千字文》，之前节选一段已经足够，新教材里可以加入简单的文言文，提升阅读能力。 《数学》第二册的编撰就更为简单，之前他在工坊已经写了一册《贞观度量衡》，可以照搬过来。 再加上《珠算口诀》，一半的篇幅就有了，补充一些基础的运算即可。 《语文》第二册 《识字篇》 天地人神，日月星辰。年月日时，春夏秋冬。 山川海岳，江河湖泊。风雨雷电，金银铜铁。 梅兰竹菊，杨柳松柏。经史子集，望闻问切。 琴棋书画，笔墨纸砚。衣食住行，立走坐卧。 李陌斜靠在椅子上，手里举着茶杯，懒散的说着内容，那模样像极了后世颐指气使的小领导。 王凝雪也不介意，此时的她恨不得李陌多说些，好把他肚子里的墨水掏空。 《咏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首咏梅是之前李陌给颜令宾的《早梅图》中的题跋，原本就想放到这第二册的教材中。 他故意将诗读的很慢，甚至装批的摇头晃脑，读完诗词还故做停顿，那意思是说此处该有欢呼和掌声。 结果赞美之声完全没有，换来的却是王凝雪的否定。 “这首不要，换一首。”王凝雪撅着小嘴说到。 “为什么？”李陌不明所以的问。 “什么叫‘遥知不是雪’，不是雪难道是颜令宾那骚狐狸吗？”王凝雪酸酸的说着。 她早就对李陌书房里那幅《早梅图》有意见了。 要不是顾及自己淑女的美好形象，早就上去把画撕了。 要说这断章取义的功力，王凝雪也算是首屈一指，和雪相关的都能联想到自己。 “那就换一首便是。” 李陌也知道她心里对颜令宾还是很介怀，也没再强求。 王凝雪听李陌这么顺着自己，这么好的诗说换就换，当下也很是喜悦。 《春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首总可以了吧。”李陌依旧是斜躺在椅子上，征询王凝雪的意见。 “这首好，这首好，现在正是早春，相当应景。” “要是真能来场春雨就好了，今年的旱情就可解了。” 王凝雪拍手称赞，只要不是和那狐狸精有关，什么诗都是好的。 “明府的诗读来好顺口，春桃不识字，听了一遍都记住了。” 春桃借着续水的理由，贼兮兮的又蹿了进来，顺便想刺探下房内的情报。 “明府文采这么好，能不能帮春桃也作首诗？”春桃一边给李陌添水，一边讨好的问到。 “一边去，你当作诗是做饭呢，动不动就给你做首诗。”王凝雪阻拦到，“我和明府有正事呢，别打岔。” “不碍的，一首诗而已，容我构思。”李陌也是存心想在女总裁面前卖弄一二。 王凝雪也没阻拦，她也是有心想看一下李陌的应变能力。 《山寺桃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春桃跟着诵读了两遍，欢呼雀跃着拍手叫好。 “姑爷真是好文采，春桃好生喜欢。” “姑爷”这个称呼不错，李陌很是受用，没想到一首诗就把春桃这丫头给收买了。 “胡乱叫什么呢，小蹄子，小心我把你的嘴巴缝起来。”王凝雪听了恼羞成怒，“还不赶紧出去干活？就知道添乱。” “遵命，我的小娘子。”春桃得意的转身出了书房，身后还传来了《山寺桃花》的诵读声。 ps：感谢米苏、醉卧皖蜀春酒坊的九仔、憧憬.ea连续送出的好多推荐票。 昇记祝各位书友元宵快乐。 第六十九章 学问之道 “刚才春桃无礼，莫要见怪。”王凝雪略显害羞的解释到。 “我懂，春桃只是一时嘴瓢了。”李陌嘿嘿一笑说到。 “嘴瓢？”王凝雪楞了一下，转而就明白了嘴瓢的含义。 春桃的嘴巴可不就是像瓢一样大么，比瓢还大，应该是嘴缸才对。 “我们继续吧。”李陌也没再多耽搁。 干活的时候，还是得有个认真的样子。 《时刻》 年分四季，每季三月。月有三旬，一旬十日。 日有百刻，晨钟暮鼓。十二时辰，子丑寅卯。 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夏至时分，昼六夜四。 若到冬至，夜六昼四。春分秋分，日夜平分。 李陌按照当下的《戊寅元历》对时刻做了一份小结。 对于古人的历法，很是让他头疼，想看看时间，还得现问，就算问了，还得把时辰换算成大概的时间。 也不知道以那几个黑作坊的进度，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制造出钟表。 “李陌，这个《时刻》的短文，会不会太简单了些？”王凝雪记录完毕，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凝雪，这新式教材是用作启蒙的，未来更多的是孩童要学。看似简单的时刻，并不是谁都可以记住的，就算会说，但也不一定会写。” 《花名歌》 “正月山茶满盆开，二月迎春初开放。” “三月桃花红十里，四月牡丹国色香。” “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 “七月茉莉花如雪，八月桂花满枝香。” “九月菊花姿百态，十月芙蓉正上妆。” “冬月水仙案上供，腊月寒梅斗冰霜。” “李陌，你这首诗好有文采，凝雪喜欢。十二个月份，十二种花。” “这每句诗词下面要是再配朵花效果会更佳，可惜凝雪不擅作画。” “是不是那令宾小娘子诗画文采远胜凝雪，李陌你才垂青于她？” 女人喜欢花，但又多愁善感。 王凝雪先是对这首诗表示了喜欢，接着又从花联想到颜令宾去了。 李陌大感头疼，啥时候凝雪你才能不提这茬事儿。 “凝雪，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不要用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优势做比较，更不用妄自菲薄。” “我和令宾，只是因为那招商大会才有所交集，其它真没什么的。” 李陌赶紧解释，遇到这种事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我想大被同眠吧。 “信你了，呆子。”王凝雪稍微放心了些，“继续说后面的内容吧。” 《鸿鹄之志》 “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久之，曰：‘苟富贵，无相忘。’佣者笑而应曰：‘若为佣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李陌，不对啊，这篇短文凝雪也有读过，出自《史记》。”王凝雪打断到，“不是该写《三字经》的后一段了吗？” 《语文》第一册王凝雪也有学，她和其他学员，也包括王通在内，对《三字经》的后文全都充满了期待。 怎么突然就换成了这么一篇短文了呢。 “《三字经》有一段就可以了，这一册主要还是能让每位学员能在行文写作上有所掌握。”李陌解释道。 “可是那《三字经》我们都还没听够呢。”王凝雪略带撒娇的说到。 “没关系，再有工夫的时候，我会给你单独叙述，你再整理就好。” “好吧。”王凝雪略显失落的回应了一下。 李陌也没再过多的停顿，继续讲述下一篇短文。 《曹冲称象》 曹冲生五六岁，智意所及，有若成人之智。 时孙权曾致巨象，太祖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咸莫能出其理。 冲曰：“置象大船之上，而刻其水痕所至，称物以载之，则校可知。 ”太祖悦，即施行焉。 “之所以摘选此文，是希望借那曹冲提醒各位，遇到问题要努力寻找解决的办法，要会变通。所谓‘办法总比困难多’。” “其次，这大象称重，蕴含了水的力量，今日先做一开篇。以后若有空闲，我再详细为你讲述力学之道。” “力学？力也是学问？”王凝雪满是疑惑。 “然也，汾水河畔那些工坊，无一不是靠力学而推动，所以我想将这力学之道也编撰成书，好让每个工匠都能‘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听了李陌的解释，王凝雪顺着他的思路开始思考。 工坊里那些机具还真的全都是靠水流之力带动的，难道这水流之力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如果是学问，可那不就是靠水流冲击轮盘，带动水车转动么？ 如果不是学问，可为什么在李陌的奇思妙想之下，会生出如此繁多而又巧夺天工的新式机具。 王凝雪感觉自己面前，仿佛是出现了一束亮光，只要再往前踏出一步就能进到光明，可就是这一步的差距，她却怎么也突破不了。 或许听完李陌所说的力学，一切便会有答案了吧。 《两小儿辩日》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 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 一儿曰：“我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 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孔子不能决也。 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这篇短文，凝雪也有读过，只是之前也没太多思考，今日听得你说，突然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早晨的太阳离咱们更远，还是晌午的太阳更远呢？” 王凝雪随着李陌的叙述，一直也在思考。 今天她觉得自己变了，原本习以为常的事物，怎么突然就都成了问题呢，难道是李陌给自己使了什么幻术不成。 “这太阳与我们的距离，也是一门学问，只是我一时没法给你解释的清楚。让我们拨云见日，一点点的去探索这学问之道吧。” ps:感谢书友潍坊六和、书友、潜行的青衣送出的好多张推荐票。 第七十章 全局规划 李陌深知单靠其一人之力，即使再有能力，也无法在大唐掀起丝毫的波澜。 他只能做那只舞动翅膀的蝴蝶，轻轻的挥舞自己的翅膀，去改变周遭的人群和环境。 只有周围的人全都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太平才能往前迈那么一小步。 有了太平的一小步，自己的生活也才能往前迈一大步。 要改变这周遭的环境，单靠聚人也是不够的。 必须在人群中去发掘那些有潜力的人，再加以引导和培养，使其成才，才能对太平的进步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事实上他潜意识里已经在这么做了。 刘仁轨、马周、薛仁贵、王凝雪等人，都已经在受他的影响，朝着成才的方向在前进。 只有他们全都成长起来了，太平才能有所进步，自己也才能稍微安逸一些。 而要想让这些人都快速的进步，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培养。 将自己仅有的一点所谓的学问拿出来，转换为这些唐人可以理解的知识，进而去引导他们摸索属于自己的道路。 这就是培养，在实践中学习，在学习中成长，在成长中总结完善。 而培养的手段就是后世的“科学”。 科学即分科而学。 一个人即使再有才华，也不能是全才。 只有将学问细分出若干个类目，甚至类目下还有若干的分支，穷其一生去钻研某一两个分支，才能有所建树。 此刻的李陌对于未来的规划，已经有了清晰的思路。 那就是依靠“科学”这种理念，分门别类的去推进太平的各项事务。 刘仁轨大有职业经理人的特质，马周已经在朝着财务的方向前行，薛仁贵不出意外会是个军事人才，王通和颜令宾则属于教育专家。 至于王凝雪，可能是为数不多的能和自己一样，有着通揽全局能力的人。 作为大唐为数不多的女性大掌柜，王凝雪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超乎寻常的预判能力以及谋划全局的魄力。 这也是李陌愿意将所有的信息都与之分享的原因之一。 而且自从开始和王凝雪一起配合做事，李陌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当然要下好这盘分科而治、分科而学的大棋，眼前这几个人还是远远不够的。 未来的太平还需要各个领域的可造之才，例如炼铁、造纸、酿酒、烧瓷、机械等领域，甚至未来连农耕、养殖、医疗、美食、文艺等领域也需要数不尽的人才才可以。 现在这些，都还只是李陌美好的梦想，眼下他连个小学的教材都还凑不出来。万里长征，任重道远啊。 “那到底是早上的太阳离我们更远，还是晌午的远呢？”王凝雪见李陌在沉思，还以为他是在想辩日的问题呢。 “其实早上或晌午的太阳，距离我们几乎都是一样远的。”李陌耐心的给王凝雪解释到。 “那为何早上和晌午的太阳大小不同呢，为何早上凉爽晌午炎热呢？”王凝雪也问了和短文中同样的问题。 “这个……凝雪，我们要搞懂这个问题，需要写一寸厚的本书才可以，所以我一时也不好解释清楚。” “给我些时间，待我一点点把这些学问都整理给你好吗？” 李陌说这些话的神情，就像是后世在耐心的给自己的孩子解释问题一样。 “那这门关于太阳的学问叫什么呢？”王凝雪依旧不肯放过这个问题。 “天文，专门研究日月星辰、宇宙规律的学问。” “那下次咱们就写《天文》这本书吧，凝雪对这个感兴趣。”王凝雪天真的说到。 “额……咱还是先编写教材吧。” 李陌说完，便又开始给王凝雪讲起了标点符号的使用。 王凝雪则是认真的听完，又问了一些问题，这才将标点符号的内容也整理了出来。 《语文》第二册算是编写完成。 王凝雪拿来针线，细致的将书稿装订成册，反反复复的阅读了五六遍，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大功告成，李陌，你在封皮上署上名字吧。”王凝雪将书递给了李陌。 李陌接过来简单翻阅了一遍，然后认真的在封皮上写下“李陌王凝雪合着”一行字。 “我只是帮着抄录而已，怎么把我也写上了。”王凝雪脸稍微红了一下，有些难为情。 看到自己的名字和李陌出现在一起，还是有些惊喜。 “以后咱们一起写的书，都这么署名。”李陌不以为然到。 “嗯！”王凝雪坚定的点了点头，那意思仿佛是说，李陌我跟定你了。 “那我回去的时候把书先带给王老汉？”李陌晃了晃手里的书。 “不要，这是我们的第一本书，凝雪要自己留着，谁也不给。待我再抄录一份给他便是。”王凝雪一边说，小心的将书拿了过来，摆放在桌子的一角。 “随你处置吧。”李陌也不在意这些细节。 “李陌，我饿了。”王凝雪撒娇似的说到。 不知不觉一本书搞了一个上午，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我想吃你做的饭。” “这还不简单，走，厨房去。” 李陌痛快的带了王凝雪又来到了王家的后厨。 看到小娘子和明府第二次光顾后厨，牛有志已经不像上次那么拘谨。 他热情的帮着李陌跑前跑后的忙活，也就是三刻钟的工夫，四大海碗炸酱面就端上了餐桌。 这次几人也都不再拿捏，尽情的享用这大唐第一份炸酱面的美味。 一时间餐厅里全都是吸溜吸溜的声音，就连王凝雪都吃出了女中豪杰的感觉。 “明府，你是不是庖厨世家出身，这吃食做的都比得上皇宫御厨了。”牛有志吃的满脸都是炸酱。 李陌一脸的尴尬，自己这庖厨世家的帽子算是摘不掉了。 “好好吃你的饭，皇宫御厨，说得好像你吃过御膳似的。”春桃嘴里还塞着面条，就开始对着牛有志一顿教育。 “没吃过又怎样，我敢保证，御厨都没明府兄弟的手艺好。”牛有志不服气的顶撞了一句。 俩人自顾伴着嘴，王凝雪也是一副管教不严的无奈表情。 她吃完饭，第一时间先用手帕擦了擦嘴，接着说到：“李陌，书房旁边给你收拾了间客房，饭后稍微小憩一下。半个时辰后咱们再继续修书如何？” 知我者凝雪也，王凝雪果然是细心，知道李陌有睡午觉的习惯，居然连客房都准备了，李陌心里一阵温暖。 ps：感谢放下不、阅尽群书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 感谢书友送上的月票，昇记拜谢。 第七十一章 算术新作 简短的午休过后，《算术》第二册的编写便开始了。 李陌将新的算术教材分成了三位数内的加减乘除、混合运算、竖式计算、几何图形的长度与面积、贞观度量衡、珠算口诀等六个章节。 王凝雪的抄录工作进行的不是很顺，算术当中用到的符号、图形太多了，使用毛笔很难绘制。这些符号，她理解也非常吃力。 李陌只好一遍遍的给她讲述，帮助她掌握。 最后，抄录也改成了用羽毛笔来书写，同时采用自上而下、从左至右的排版方式。《算术》第二册编写完成，已经到了掌灯之时。 忙碌了一整天，很是疲惫。 但看着装订成册的两本书，李陌和王凝雪又都觉得无比的快乐，两人四目相对，露出喜悦与满足的神情。 “没想到这新一册的《算术》难度增加了许多，听你反复讲解，凝雪仍有诸多疑惑。”王凝雪忍不住的感慨到。 事实上，参加夜校的这些学员，除了刘仁轨、马周这些有基础、悟性好的，掌握的还算可以。 像张、刘老汉这样基础差的，学得非常吃力，看着满篇的符号、图形，大有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感觉。 如此现状，可想而知，等新教材再一推出，这些人必然掉队。 “《算术》需要勤加练习，大量做题，才能融会贯通，单靠一日之功，很难有所收获。”李陌提醒到。 “大量做题？”王凝雪一脸的疑惑，题呢？ 李陌你个大骗子，从来也没听你说过还有题这回事儿啊。 “额……前段一直忙碌，这习题集还没来得及整理。”李陌也看出了王凝雪眼神中的意见，尴尬的解释了一下。 “不如今日就趁热将这习题集也一并编写了吧。”王凝雪意犹未尽的建议到。 “天色已晚，不如改日？”李陌有点想遁走，忙碌了一天，早就口干舌燥，身心疲惫。 “李陌，李陌。李陌！”王凝雪连叫了三声李陌，语气先是撒娇，接着又是胁迫，最后都成了强上了。 “好吧，好吧。依你便是。”经不住王凝雪的百般要求，李陌只好答应了下来。 两册试题合二为一。 先来了几页简单的一位数字加减乘除计算， 接着增加难度，换成两位数字，再换成三位数字。 这些入门般的试题，对李陌自是信手拈来，不到两刻钟就写了十页。 单项计算完成，李陌又编了五页“四则混合运算题”。 之后则是新教材中的竖式计算，李陌也照样编写了五页。 凑了二十页，第一部分计算试题算是编写完成。 王凝雪看着李陌运笔如飞般，整个人都惊呆了。 自己两页题都还没计算完毕，他那十五页都出完了。 眼前这个李陌，要不就是非人类，要不就是手上按了机关吧。 李陌着急回府，也不做停顿，接着又开始出了一些几何图形的识别，图形的周长、面积的计算。 因为这一部分有新教材里的内容，王凝雪解答的更为吃力。 再接着便是度量衡，长度、重量单位的换算。 看到这类题的时候，王凝雪都有点呆滞了，自己常年经营码头生意，自是离不开这些重量啊、银钱什么的。 可看到李陌出的试题后，她突然发现，单位换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失误。 自己可是堂堂的王家大掌柜，怎么连个重量都计算不对了。 她不知道，那是李陌在出题的时候，故意埋了好多小坑。 度量衡完后，珠算部分李陌通过示意图的方式，也简单出了几页试题。 整个试题集的基础部分算是写完了。 一套试题怎么少得了应用题呢，还是得稍微来点有含金量的内容，别被王通那个老家伙笑话才是。 应用题 第一题：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物几何？ 第二题：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第三题：九百九十九文钱，及时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问：梨果多少价几何？ …… 李陌一口气又写了十道应用题，整整忙碌了两个时辰，这才算是将一本厚厚的《算术试题集》编写完成。 王凝雪自始至终都陪伴在旁，刚才这本试题集，又刷新了她对算术的认知。 怎么只是买个水果，住个寺庙，到了李陌这种人嘴里，居然就成了学问。 关键是这种学问，她真的不擅长，但又渴望学会。 可能这就是求知欲吧。 “这册书学完，是不是这算术就算是小成了？”在王凝雪看来，要是将这第二册算术学完，那就是非常了不起的学问了。 “额……只能说是……还没入门。”李陌不忍直视的说到。 “这都不算入门，那还要学多少才算入门？”王凝雪深吸了一口气追问到。 都已经这么难了，居然连皮毛都没学到，她稍微有些受打击。 “起码得学上十册书，四五载的样子吧。”李陌都没敢说五年又五年，自己学了十几年依旧还是个棒槌。 “十册书？”王凝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莫非自己还差了十册书的距离才能追上李陌的高度。 不过也好，还有这么多书要编写，那岂不是说，以后可以经常都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王凝雪又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李陌看她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失落，一会儿又开心的神情，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女总裁这是花痴病犯了么。 “是啊，学习就是这样，需要持之以恒的坚持，所谓‘活到老，学到老’。”李陌耐心的鼓励了一下王凝雪。 “嗯，凝雪会坚持的。”王凝雪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了，可以装订成册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府了？”大功告成，李陌又提出了回去的想法。 此时都已经过了亥时，再晚就该半夜了。 “凝雪也知道天色已晚，李陌你也辛苦了。” “可不知为何，总是有一种良宵苦短，意犹未尽的感觉。” “如若不弃……”王凝雪害羞的低着头，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什么？”看王凝雪此番神情，李陌心里也荡漾了起来。 良宵苦短的下一句不就是该歇息了么。 ps：感谢墨水是白的、米苏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 第七十二章 太平幼学 “不如今日赶工一番，将那工坊的新式机具再画上一幅如何？” “就这……”李陌满心期待之时，没想到王凝雪却蹦出了这么一句。 果真是期待有多高，摔的就有多惨啊。 我这都想着共度良宵了，你却要喊我加班，万恶的资本家果然都是同一副嘴脸。 “继续赶工自无不可，只是你我二人，男未婚女未嫁的，怕传出去有损凝雪姑娘清誉。”李陌此时已过了最困乏的时段，但还是得考虑避嫌啊。 “无须担忧，凝雪这府中没那么多闲话，一下凝雪再派人与德叔送个信儿去便是。”王凝雪这宅院自是不同那小门小户。 “既如此，那便是通宵达旦又何妨。”李陌自是不计较这些繁文末节。 他何尝不是也想和王凝雪多呆一会儿呢。 “那我们是先补一顿夜食，还是继续劳作？” 王凝雪中午被那炸酱面吃顶了，此时依然没有半分饥饿感，但还是关心的问了一下李陌的想法。 “吃饱了就会犯困，不如继续劳作吧。” “嗯，那凝雪稍微准备一下。” 王凝雪说完，便喊来春桃。 春桃一阵忙碌，先是给书房多添了几盏红烛，接着又打了两盆温水服侍李陌和王凝雪洗了把脸。最后还往长桌上摆了一些糕点、干果等吃食。 王凝雪又叮嘱了她差人去给李府送个信儿，春桃这才面带桃花似的瞧了一眼李陌，出了书房。 安顿好这些，王凝雪在桌子下翻出几把简陋的直尺、角尺、圆规等物。 这些显然都是工坊按照前几日李陌的《贞观度量衡》新制作出来的。 虽然还谈不上品质，但绝对能辅助李陌将图纸做的更加精细几分。 从这些细节也不难看出，王凝雪对李陌的关心，也能感觉到，他对李陌安排的事情有多上心。 李陌心里一阵温暖，有这么一位女总裁陪伴左右，真是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对了，李陌。凝雪的另一间宅院已经整理完毕。明日王老先生就会将夜校搬迁过去。” “王老先生的意思是说，宅院够大，可以将私塾也开起来。” “白日给太平的孩童授课，夜间继续开办夜校。” 王凝雪简单将这两天王通那边的事情做了说明。 “哦？这么快。”李陌有点意外。 他原本以为，能在明年将私塾开办起来就已经算快的了。 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结果。 如此看来，太平的孩童真是多了一条出路，或者说一条阳光大道。 给他们授业的，那可是当代最有名的大儒王通啊。 “凝雪费心了，只是如果是全天授课，目前只有这两本教材是不够的。” 李陌由衷的对王凝雪有着几分的感激，她总是不声不响的就把李陌随口提的一些想法付诸行动了，甚至往往比李陌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教材不必担心，王老先生说了，他自己也有不少教材可以用作启蒙的。” “如此甚好。” 真是虚惊一场，老王只要别再不停的逼着他写书就好。 “王老先生还吩咐了，说让你给私塾起个名字。”王凝雪说到。 “就叫‘太平幼学’吧。”李陌随口回应。 “‘太平幼学’，这名字倒也贴切，莫不是还会有‘太平大学’？”王凝雪联想能力一直都特别的出众。 “也许吧，太平幼学、太平中学、太平大学、太平科学院，也许不久的将来这些都会有的。”李陌感慨到，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也许有了李陌这只小蝴蝶舞动翅膀，未来的大唐甚至比后世还繁荣也说不定呢。 “太平科学院。”王凝雪喃喃的读了两遍。 一个幼学的学问尚且如此深奥，未来的科学院会是怎样一番盛景，她露出极为期待的神情。 “李陌，给太平幼学提个牌匾吧。”王凝雪铺开一张大纸，做了个请的手势。 “题字？题字不是有老王呢，哪儿轮得着我这后生小辈。”李陌有些难为情。 老王也太不够意思了，放着自己的墨宝不肯写，非要让我这个小辈来题字，这不是寒颤人呢。 “王老先生说了，还是你那手字更适合做牌匾。”王凝雪自是希望由李陌题字。 “那我便献丑一次吧。” 李陌说完也不客气，先在纸的上半部分，自右向左用瘦金体写了“太平幼学”四个大字。接着又在下半部分写了“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八个字的校训。 “李陌，莫不如你再写一份吧，这张都舍不得给别人了，凝雪想自己裱了挂于这书房。”李陌的瘦金体独树一帜，王凝雪细细读了两遍，越看越是喜欢。 这丫头有点貔貅的特点，凡是李陌的东西，到了她手里就再也不想给别人分享。这种女子持家的话，绝对会是一把好手。 “凝雪！”李陌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守财奴，“咱要是再磨蹭下去就该天亮了。” “哦。”凝雪扁了扁嘴，不情愿的将字收了起来：“明日给了他们去打制牌匾便是。” “太平幼学还是得定一套入学制度，例如什么年龄段可以入学，学制多久，授课时段等等。” “凡是来学堂的孩童，每日都要管一顿午餐。” “要是有条件的话，就再准备两间寝室，中午好能午休片刻。” “还有……”李陌想到了幼学的制度，于是滔滔不绝的给王凝雪叮嘱着。 “李陌，这些王老先生和刘少府早就商议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再磨蹭下去，天就该亮了。” 王凝雪把李陌的原话又回敬了给他。 “那好吧。咱们开始操心工坊之事吧。”李陌整理了一下思绪，先丢出了一个问题：“凝雪，你对现在的工坊感觉如何？” 王凝雪没想到李陌上来便先考教自己，稍微思考了一下说到： “凝雪自然是认为这几座工坊都很好了。” “规模和产量超过一般的工坊数倍自是不必多说。” “最重要的是咱这工坊节省劳力啊。” “就拿炼铁工坊来说，一座普通的炼铁工坊，至少得五百匠人，但其产能还不及咱工坊的半成。” “而咱的炼铁工坊，人数虽说是多了几倍，但产能也是惊人的高。” “其它工坊也是如此。那罗胖子现在每日都乐的合不拢嘴，产量比普通工坊多很多，但劳工又少了许多，利润自然也多出数倍。” 一说到新式工坊，王凝雪就流露出无比自豪的神情。 “那这背后是何原因呢？”李陌继续问到。 “自然是因为这些新式的机具了。” “那你觉得这些机具又如何呢？” “自然件件都是鬼斧神工。” “可在我看来，这些机具就是些破烂之物而已。”李陌略带狂妄的说到。 ps：感谢书友明月送出的推荐票，感谢支持。 第七十三章 齿轮轴承 “破烂之物？”王凝雪听了李陌的话大吃一惊。 如此精妙的设计，怎么会是破烂之物呢。 如果新式工坊里的这些机具都是破烂，那大唐其它的工坊又算什么。 如果这些机具都是破烂，那真正的神器又该是什么样子。 对于王凝雪来说，李陌刚才的言论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近些时日，她和姚仁礼、罗会等人，都已经把工坊列为了秘密禁区，闲杂人等一律免进。 其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先进的机具和生产方式。 到头来，自己视若珍宝的这些宝贝，在李陌眼里居然全都成了垃圾般的存在。 这种结果真是无法承受。 而对于李陌来说，大唐的基础条件太薄弱了。 当时又是为了仓促生产，从无到有，这些工具自然也就是非常的凑合。 如今，工坊已经可以批量炼制生铁，而且也有了一定的铸造技术。 那么，也该是时候升级一下这些重要的设备了。 “凝雪，还记得我前两日有提到过，要将工坊里的机具拆解为发动、传动和机械三部分吗？”李陌提醒到。 “当然记得了，我们现在不就是要重新设计这些机具吗？”王凝雪反问。 “你可知这样做的具体好处是什么？” “这个你也有提到，就是将部件拆解为三部分之后，就可以独立制造每个部件了。”王凝雪知道李陌的问题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这只是原因之一。” “将机具拆分为发动、传动和机械三部分之后，这三个部件就可以分别进行独立的研究，每过一个阶段就会升级换代一次。” “也就是说，随着这几个部件的改造升级，对应的工坊的产量也会不停的增加。” “而今年，我们的目标就是，将工坊内的机具，无论是机械部件，还是发动和传动部件，全都升级两代。” “升级两代的好处就是，工坊的产量也可以增加至少三倍。” “而且，从明年起算，各个工坊每年的产量，都要比年初至少翻一倍。” 李陌做这个设定不是凭空的，而是基于后世那个着名的“莫尔法则”。 只不过莫尔法则的翻倍周期是十八个月，而李陌暂时设定的周期是十二个月。 “今年增加三倍，而且还要每年翻一倍。”听到这些数字的时候，王凝雪整个人都木讷了。 这些工坊现在的产量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虽然好多时候还是得靠人海战来弥补机具的不足。 但没人敢想象，这些产量还能成倍成倍的往上叠加，而且是持续不断的。 “李陌，真的可以做到吗？每年都翻倍。”王凝雪还是持很怀疑的态度。 “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可以实现。” “就拿这炼铁工坊为例，咱们先将机具改造成齿轮和连杆驱动，再对机械部件加以改造，估计产量能增加一倍。” “等炼制出精铁了，再将转轴全都加上轴承，机具尺寸加大，还可以再提升一倍产量。” “等到了明年，对机械部件再改造，再加大，还可以翻倍。” “如此循环，不停的通过技术的改进，换取产量的增加。” 李陌详细给王凝雪讲解了提升产量的办法。 王凝雪听得两眼直闪金光，这哪儿是改造机器啊，分明就是在改造铸钱的装备。 “那还等什么，别光说了，赶紧干活啊。”王凝雪开始催促。 当下，李陌也没再耽搁，开始在纸上绘制各个部件。 “这个叫齿轮，用生铁铸造，主要起到传动和改变转速的作用。” “这些分别是：齿槽、端面、齿顶圆、齿廓、齿线……” 李陌一边绘制齿轮的设计图，一边详细的给王凝雪做着讲解。 王凝雪哪儿知道一个小小的齿轮，居然有这么多的门道，看得她眼花缭乱，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李陌，这些凝雪完全不解其法啊。” 大部分女人对于偏工学的东西，尤其是机械方面存在天然的短板。 她有点着急，如果自己理解不了，那就根本没法将其中的关键传递给刘老汉、王守忠那些管事。 “是我疏忽了，这样，我讲的慢些，你从旁记录笔记，到时候连笔记一并交给工坊便是。” 王凝雪附和了一声，李陌便又开始重新将齿轮的结构、原理、要点给她做了讲解。 王凝雪则是专心的做了记录，间或有不清楚的地方，也一一做了询问。 一套齿轮的设计图和笔记做完，已经过了午夜子时。 “没想到一枚小小的齿轮，竟也蕴含了如此诸多的玄机。”王凝雪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说到。 “凝雪，你要不要先去休息，我把剩下几张图纸画完。”李陌关心到。 “如此精妙的设计诞生，凝雪怎么能不亲眼见证呢。” 王凝雪显然也被李陌的这些设计吸引了，她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靠机具的更新换代，也能不断的提升产能。 “既如此，那我们便继续吧。” 李陌继续在纸上开始绘制轴承的设计图。 “这个叫轴承，用于支撑旋转的机具，使其更为省力的转动。” “轴承必须用精铁铸造，眼下还无法生产，我先绘制出来，供工匠参考。” “等精铁可以批量炼制，再对机具进行更新换代。” 李陌依旧是边绘制，边讲解。 “这精铁果真可以批量炼制？”王凝雪睁大了眼睛，略显激动的问。 如今的大唐，精铁，也就是钢，非常稀少珍贵。 其炼制，主要是靠工匠对熟铁进行反复锻打去杂质，重复数百遍才能得到一点点的钢材。而且这锻造方法还是某些炼铁工坊的不传之秘。 虽然李陌一再表示要炼制精铁，但王凝雪、薛世良等人一直都持着怀疑的态度。 “肯定是可以量产的。” “这次的机具换代，我会再单独设计一款转炉和鼓风机具。” “将生铁水反复在转炉中转动，再借助新鲜空气的持续灌入，就可以得到批量的精铁，而且其品质、硬度会远超现有的精铁。” 李陌自信的表示，他还给王凝雪讲了精铁炼制的方法。 ps：感谢葡萄苗送出的月票。感谢米苏送出的好多推荐票，感谢书友的精彩评论。感谢书友欢乐马_de、书友-dd、慕斯卡托等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 第七十四章 水轮机具 如果精铁可以量产，那得给几家工坊带来多大的财富。 作为商贾的王凝雪首先想到的就是利益。 可如果精铁量产的消息被传出去，会不会惹来麻烦。 如今的大唐，精铁都用于兵器的打制，而你手里恰好有大量的精铁，别人会怎么想，尤其是朝堂上那些大佬会怎么想。 这就是所谓的怀璧其罪。 王凝雪不禁一阵后怕，连忙向李陌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李陌，这精铁量产会不会给咱们惹来祸端？” “暂时不会。”这个问题李陌显然早经过深思熟虑。 “与精铁有关的匠人都是封闭的。” “初期的精铁主要用于工坊机具的升级换代，内需都还不够呢，不会外流。” “凡是需要流出去的机具全都要造册严管，例如你家的马车。” “等外面知道工坊有精铁的时候，估计都是几年以后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大不了把太平官府所持的份额转给朝堂便是，或者干脆给了太子。”李陌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谁让自己只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吏呢，人微言轻，必要的时候只能是牺牲利益，寻求庇护。 “还是得小心为妙。”王凝雪再次提醒。这可不是小事。 “嗯。”李陌应了一声，便继续埋头画图。 “现在所绘制的这个机具是新一代的水车，叫做水轮机。” “相比现有的水车，这个水轮机的叶片采用了勺子状的水斗，水车的大轴也由木制改为了生铁铸造。其运转会更顺畅，也更有力。” “水轮通过中心位置的大轴将旋转的动力传送至与它一体的大号齿轮。” “大齿轮通过旁边这个小齿轮初步提升转速后，再借助连杆，将动力传输给更远处的提速装置。” “这个提速装置可以将转速提升至一千五百转转每个字（一个字大约五分钟）” “最终通过提速装置，将动力输出给各种机具。” 李陌介绍完水轮机和传动部件，王凝雪再次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尽管她已经努力去想象李陌设计的新式机具会是什么样了，可看到李陌的图纸，还是让她感到难以置信的震撼。 只是对水流的力量加以利用和转换，竟然能达到如此神奇的效果，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就算是公输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看到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图，凝雪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尝试了。”王凝雪整理完笔记，满怀激动的说到。 “不急，不急。先好好睡个觉再说也不迟。”李陌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说到。 不知不觉，图纸画完已经是寅时过半，俩人虽然收获满满，但此时也都已疲惫不堪。 “凝雪带你去客房休息吧。”王凝雪体贴的说到。 “不用，你也快回房休息，我知道在哪儿。” 李陌说完，便与王凝雪话别，两人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是巳时三刻。 李陌起床溜达了一圈，王凝雪和春桃都不在府上。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告知他，凝雪小娘子一大早就去了工坊。 很显然她是迫不及待的尝试那些最新的设计去了。 李陌也没再多做停留，做贼般的溜出了王凝雪的宅院，毕竟夜宿她这里，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陌迈出大门还没走三步，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李承乾和管家杜贵。 李陌想缩回去，已然来不及了。 “李陌兄长？”李承乾瞪着自己的大眼儿疑惑的看着李陌。 “早啊，小李子。”李陌环顾四周的看了一圈。 “兄长昨夜不是去工坊了，怎么从这宅院出来了？” “哦，刚回来，见了个故友。”显然李承乾不知道这宅院的主人是谁，那便好办了，“小李子这是去哪儿啊，老杜呢？” “娘舅暂回长安了，一人无事，出来看看这太平的乡俗。” 原来昨日，杜如晦便着急的返回长安“摇人”去了，原本他是想和李陌道个别，谁知李陌整日未归，只好自行离去。 而李承乾难得出了皇宫这座金丝笼，自是不肯再返回去，于是便留在了李府。 这不，杜如晦前脚刚走，他就跟撒了欢的兔子似的，到街上溜达来了。 “那你先看，兄长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李陌说完就想着转身离去，他还没睡够，想回去补个回笼觉。 李承乾好不容易逮着李陌一次，哪儿肯放他离开，赶紧拽住他的衣袖着急的说到：“既然巧遇，不如兄长陪我在街上走上一遭。” 李陌顿时觉得一阵无语，你一个半大孩子，我跟你逛什么劲儿。 就算不是半大孩子，俩男的逛街也有伤风化啊。 要逛街也得是王凝雪逛啊。 李陌情不自禁的又想起了王凝雪那多变的性格，心里一阵甜蜜。 “就逛一会儿，一会儿总行了吧。”李承乾可怜兮兮的哀求到。 他在太平，人生地不熟的，确实很寡趣。 “行吧，先说好，只逛半个时辰，到点儿就得回府上吃饭。”李陌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应了下来。 几日不出来，太平的街道上，人流比之前更多了，跟赶集似的。 街头巷尾，施粥的大锅、发放粟米的小吏，已经撤去。 显然救灾，在太平已经画上了句号。 令人意外的是，小吏撤走了，但是街上却多了几组安保队。 这几个小队，三人一组，穿着统一的服饰，排着标准的竖队，迈着整齐的步伐，手拿长棍，腰挂佩剑，来回在街上巡逻。 来来往往的商客也比前几日有所增加。 如今正是太平建设之时，可谓到处都是商机。 街道上，摆摊或者挑担子的小贩也多了起来。 李承乾经不住民间这些小玩意儿的诱惑，几乎是扫街般的见到什么就买什么，活脱脱的购物狂一个。 而李陌则是不住的和来往的乡民打着招呼。 没办法，他如今可是太平的大明星，本地的街坊不认识他的几乎没有。 路过老郑的祥顺酒楼，已经接近饭点儿。 此时酒楼早已是人满为患，甚至街边摆的十几个矮桌也都坐满了人。 边上还有几十人在排队等候。 老郑站在门口，热情的和一些熟客打着招呼，时而还不停的和排队的人群说着道歉的话。 “小郎君，你怎么来了？快里边请。”老郑老远就看到了李陌，小跑着过去，拉着李陌的胳膊就往酒楼里拽去。 ps：感谢书友明月、书友、潍坊六和送出的好多张推荐票。 第七十五章 炝炒豆芽 “已经客满了，我现在进去不合适。” 李陌赶紧推脱，这么多人看着呢，作为这一县之主，怎么好意思插队。 “要是别人，自是得排队，但若是小郎君你来了，什么时候都有位置。”老郑强拽着李陌，还不忘了问周围的人群，“你们说，小郎君来吃饭用排队吗？” “不用！”食客们异口同声的回应。 这可是太平的救星，更是太平的定海神针，别说只是吃饭，就是现在就包下这整座酒楼也都说得过去。 “郎君，坐我这桌。” “郎君，来我这儿吧，我这菜刚上来，还没动筷子呢。” “老郑，郎君的饭我请客，想吃什么都随意。” 酒楼里的食客也都是热情的招呼着李陌。 李陌则是嘿嘿的憨笑着，拱手和大家打着招呼。 李承乾跟在旁边，暗自称奇，没想到这李陌在民间的威信这么高。 这一路走来，他可都是看着呢。 过往的路人全都和他热情的请安或是问好。 而且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乡民们对李陌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不像自己在皇宫里，那些太监宫女或是皇宫禁卫见了，是一种诚惶诚恐的畏惧。 “单从这民心所向就知道，这李陌是个好明府。”李承乾暗自下了定论。 老郑自是不会让李陌和那些食客拼桌。 他热情的将李陌带至自己的房间，也不待李陌点菜，自顾就说道：“郎君，你稍坐，我给你备菜。今儿有新鲜刚发的豆芽，你来得正是时候。” “李陌兄长，这太平的乡民怎么待你如此热情？”老郑出去后，李承乾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说心里话，李承乾很是羡慕李陌，有着这么好的人缘。 “那是自然，都是经过事儿的。知道太平四大铁吗？”李陌给李承乾和杜贵斟上茶水。 “四大铁？”李承乾和杜贵满是疑惑。 “一起要过饭，打过仗，搭过伙计，叫过唱。”李陌调侃到。 “原来都是一起吃过苦的人。”李承乾多少听明白了。 “小李子你呢？有和你铁的朋友么？”李陌喝着茶水随口问了句。 “和我铁的？朋友？”李承乾陷入了思索。 自己的近臣侍卫自然不能算朋友。 自己的皇爷爷、父皇、母后这些都是家人长辈。 兄弟姐妹倒是不少，玩得来的也就只有小兕子，可那是自己的妹妹，也不能算是朋友。 至于那些重臣勋贵家的二代，全都顾忌自己太子的身份，不敢贸然站队。 也就是长孙兄长，和杜荷兄长走的还稍微近些，但也不能算多铁。 倒是眼前这李陌，虽然相交时日不多，但是却颇为亲切。 “李陌兄长，李明思索了一番，貌似也就和兄长你还算比较铁。”李承乾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李陌，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那意思分明是说，我李承乾难得把你当朋友，你可别拒绝我。 “小李子，你好肉麻。”李陌摸了摸李承乾的头，“不过咱兄弟二人算是搭过伙计，所以，算得上铁。” 听了李陌的认可，李承乾长出了口气，还好没被拒绝。 边上的杜贵则是一脸的羡慕，李陌不知道，他心里可是门儿清。 能得太子亲口认朋友，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说话间，老郑亲自将饭菜端了上来。 炝炒豆芽、豆腐炖鱼、清炒豆嘴儿、还有之前吃过一次的葱爆羊肉。 主食是烙大饼，汤则是豆浆。 果然还全都是李陌发明的吃食。 “这是新鲜的青菜？”李承乾和杜贵大为惊讶。 眼前可还是早春时节呢，地里的蔬菜根本就没发芽呢。 这个季节，自己就是在皇宫里偶尔才能吃上几口，没想到这老郑的酒楼里居然有新鲜的青菜售卖。 怨不得这么多人排队呢。 “不错，这是按照郎君的法子，新发的豆芽，几位趁热吃。”老郑热情的招呼着。 杜贵人还不错，除了为人霸道一些，再有就是吃饭没个规矩。 每次菜上来都自顾先吃个遍。 这会儿也不例外，他拿起筷子快速的把每个菜都尝了个遍，连那烙饼和豆浆都不放过。 “是很美味，很美味。”老杜吃过后，憨憨的说了一句。 “郎君，今儿居然来了，老头子有一事要和你商量。” 老郑也不待李陌同意，自顾搬了把胡床坐了下来，接着从怀里摸出张纸，递给李陌。 “这契约是这酒楼一半的份额，全当是郎君你用这庖厨秘方入伙了。” “老郑，你这就见外了，都是邻里街坊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李陌赶紧推辞。 这酒楼对于李陌没什么，可对于老郑，那可是养家糊口的饭碗啊。 “郎君，你就收下吧，要不是你，这酒楼怎么能像现在这般红火。” 这老郑显然是重承诺、守信誉之人，李陌见不好推辞，但又不好接受，一时有些两难。 “要不这样吧，太平新城，我留了间铺子，准备开个酒楼。” “那个酒楼以后便由你和郑祥兄长打理吧。” “到时给我留六成的份额就可以，老郑你看可行？” 李陌想到了他和凝雪那十间商铺。 “这怎么可以，你的铺子，还给我四成份额。”老郑更觉得受之有愧了。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再墨迹饭菜都凉了。” “咦？饭呢？”李陌举起筷子，看着桌上一片的狼藉大为恼火。 我就说句话的工夫，你们两个大饭桶就把饭菜吃光了。 你俩莫非是属猪的。 “小李子，亏我李陌把你当铁哥们，你居然连口吃食都不给我留。” “嘿嘿，饭菜太可口了，一时没忍住多吃了些。”李承乾挺着大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这哪儿是多吃了些，你怕是连盘子都舔过了吧。”李陌愤愤的说到。 “不碍事，不碍事，郎君稍坐，老汉再去端些便是。”老郑开酒楼的自是喜欢客人胃口好。 他说完便又出去张罗了。 “李陌兄长，对不住了。”李承乾打了个饱嗝，腼腆的说道：“那个，要不一会儿咱再去太平新城逛上一圈，顺便消消食。” “消食也是你消，你兄长我还一口没吃呢。” ps：感谢阅尽群书连续送上的好多推荐票，今日就三更了。 刚翻了下追读，数据有些惨，还请书友们多多支持，昇记拜谢。 第七十六章 工地走访 吃过午饭，架不住李承乾的软磨硬泡，李陌只好带着他奔向太平新城的工地。 小李子人儿不大，但马车却是出奇的宽敞舒适。 要是单看其车，真不觉得他是个穷鬼，一个连一万贯都拿不出来的穷鬼。 来到工地，太平售楼处依旧红火热闹。 刚过中午就有不少人来现场观摩，售楼处前的空地上已经停了几十辆马车。 看到李陌，迎春第一时间就迎了过来。 “郎君可有几日没来了，迎春好生惦记。”迎春说话热情中夹杂着几分妩媚，应该是得了花姐的真传。 “近日生意可好？”李陌随意问到。 “托郎君的福，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迎春发自内心的笑得合不拢嘴。 眼下他们这售楼处的姑娘们，每人每个月少说也得赚个二三百贯的提成，普通的商贾都不一定有她们富裕。 “这不是李明小郎君吗，来太平也有些日子了吧，可有中意的宅院？”迎春见李承乾下了马车，马上打招呼说到。 “今日刚得空来看，还未曾选出适合的。”李明小大人一样的解释到。 说得真好听，再看你也买不起。李陌心里一阵鄙视。 转而他又想起了件事，于是悄悄将迎春拉到一旁说到：“杜李舅甥的生意基本成了，银钱到位后少不了你的提成。” “那太好了，有多少？”迎春很是兴奋，她现在赚钱都上瘾了。 “两千贯。”李陌伸出两个手指。 “那提成也有四十贯了，果真是长安豪商啊。”迎春开心的说到。 “是提成两千贯，不是售价两千贯。”李陌强调了一声。 “什么？两千贯提成！”迎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售楼处现在提成是按二厘走的（之前五厘是单次），提成两千贯那岂不是说这笔生意至少得十万贯起步。 这得是多大的买卖啊。 迎春说着话，眼神儿不由得瞟了一眼李承乾这个小土豪。 李承乾聪明伶俐，自是知道这俩人是在说自己呢，于是上前打断道：“李陌兄长，咱进城里观瞧一番吧。” “那就让迎春带路吧。”迎春热情的张罗着，眼前这俩人可都是自己的贵人，一个都不能得罪。 “你忙你的，我们随便转转就好。”李陌也没客气，“刚才我说讲之事一定要保密”。 辞别迎春，三人乘马车进入了太平新城的工地。 太平新城分为三横三纵九条主干道，将城区切割为十六个街区。 其布整体局犹如横四竖四的十六方格。 如今正在新建的是一期，靠近西门的五、六、九、十，四个街区。 为了尽快让太平的乡民有新宅居住，也为了安置那些新迁入的乡民，这四个街区在入冬前就要完成交付。 也就是说截至入冬，要完成两万套宅院和一千五百间商铺的建设。 这在大唐来说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工程。 为了保障这个宏大工程的进度，刘仁轨和马周已经先后往工地上投入了近两万劳工以及三千名匠人，这还不算后勤保障的近三千人。 这是个什么概念，一天光粮食就得消耗三万斤。 不过，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巨大的靡费换来的是工程的顺利推进。 透过车窗，工地上尘土飞扬，一片喧嚣。 数万名劳工劳作的场面何其壮观， 一堆堆砖瓦、石材、木材、石灰、沙土堆成了山头。 数以千计的牛车、马车在工地中来回穿梭。 力工们劳作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别说是李承乾，李陌都有点震撼了。 “李陌兄长，如何才能聚集如此众多的劳役，万众一心的进行太平新城的建设？”下了马车，李承乾好奇的问到。 他从来来往往的这些劳役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无助与痛苦，相反每个人身上全都洋溢着满满的激情。 这显然和之前自己所见到的其它地方的劳作场面截然不同。 “小李子，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李陌暗暗赞许，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小小年纪，看问题的角度还挺刁，一下子就切中要害。 “你说这太平数万劳役，乃至大唐的三千五百万子民从出生到垂暮，图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了。”李承乾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孺子可教，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自古以来，能够去治国平天下的又有几人，普通的百姓图的也就是衣食住行这些齐家之事罢了。” “也就是说你只要能让百姓衣食无忧，甚至只是看到些希望，让他们付出再多也都是肯的。” “本府年初曾立下志向，要让太平的乡民人人有田种，家家有房住，年年有余粮，而这太平新城，万亩造田，新式工坊，太平幼学，不过是让百姓衣食无忧的手段而已。” “其实齐家也好，经营这太平也罢，都很简单。说到底，你只要能让这百姓看到希望，无后顾之忧，让他们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咱大唐的百姓日子过的太清苦了。”李陌由衷的感慨到。 听完李陌所说，李承乾陷入沉思。没想到李陌兄长三言五语便点破了这为官之道，自己以后治理大唐也要像李陌这样。他暗暗下定决心，要让全大唐的子民过上衣食无忧日子。 “感谢李陌兄长一番教导，李明受教了。”李承乾真诚的表示了感激，“不如我们再去这现场的工地中走访一遭吧。” 到工地中？还走访？李陌有点傻眼。 说起来很丢脸，这工程是他搞出来的，但是直到现在，他也都没实地看上一次，这该去哪儿走访。 还好这时刘仁轨出现了，显然他已经得知李陌来了。 “李陌贤弟真是好兴致，终于肯来这新城的工地看上一看了。” 刘仁轨还是那副臭脾气，一张嘴就没好话。 “正则兄长说笑了，我这不是一脱开身，马上就来工地了么。”李陌憨憨一笑，厚着脸皮说到。 “既然来了，那就实地走访一遭吧，好多问题等你解决呢。”刘仁轨也不跟李陌客气，带着李陌和李承乾、杜贵开始在工地中穿梭。 中间还不忘给三人各自发了一顶用藤条编制的安全帽。 ps：感谢隐.星辰、xingchen0724、风扬羽、周军成等书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感谢米苏小友连续送出的好多推荐票。 第七十七章 新城宅院 刘仁轨先是带着几人来到五街区的宅院建设工地。 五千套宅院，规模接近后世的一个小镇，并没有很大，但在此时的大唐，其人口已经接近一个中等县的规模。 也就是说，如果太平新城建设完成，光人口一项，就相当于十六个县，足足顶上两个州府了。 “靠近西门的这一千套宅院是最先开始建设的，目前正在封顶。” “中间这两千套宅院，一半已经垒好砖墙，另一半则刚打好地基。” “靠东的这两千套宅院，则是刚开好沟槽，准备完石材。” 刘仁轨将五街区的建设进展给几人做了简要的介绍。 “西门口这一千套宅院建设好，也不用做内部的修饰，可以先将劳工安置一大半进来。边建设边使用。”李陌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和马主簿也有这样的打算。”刘仁轨点头同意。 “施工队伍有详细分工吗？”李陌询问。 刘仁轨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接着才详细的开始介绍。 他之前在晨会上和马周都不止一次的讨论过建设队伍的编制，李陌居然还不清楚，这分明就是没用心听。 “太平的建设队伍共分为四部。” “每部，分五营，每营分五团，每团分四队，每队分五伙，每伙十人。” “也就是说每部五千人、每营一千人、每团二百人、每队五十人。” “每个部按照工种又可分为挖槽、筑基、垒砖、封顶、修饰等五种类型。” 刘仁轨没采用之前李陌所说的那种生产大队的建制方式，而是结合大唐的府兵制作了改善。很显然，眼前这套建制更为合理。 单从人员建制一项，李承乾就感觉得出来，眼前的刘仁轨很不简单，一个两万人的队伍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其能力做个录事参军丝毫没有问题。 “修路和造田那边也是这种建制吧？”李陌又问了一下其它工程的情况。 “是的，建制都一样，只是分工各有不同。” 几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新城西门附近正在搭建屋顶的那些宅院旁边。 这些宅院大都是砖瓦结构的一进式四合院，为了采光方便，统一坐北朝南。 宅院上房为五大间，其中，中间三间是厅堂，两侧为耳房。 上房前边是东西厢房，再往前则是大门和倒座房。 宅院当中，有十几座，屋顶都已经搭建完成。 其风格用的是唐代典型的尖式歇山顶，从侧面看犹如“人”字横跨房顶两侧，显得端正肃穆，简洁古朴。 单从外观看，这些院落已经接近成品的模样。 李承乾看了，不由大为赞赏。 这种宅院住个六七口人，绰绰有余，就算人丁多的家庭，宅院后边还留有空地可以再起一进，十口人都够住了。 要是全大唐的子民，都能住上这种宅院该是怎样的一番盛景。 李陌看了也是一阵羡慕，这宅子可比他在后世鸟笼般的三居室宽敞多了，简直就是小别墅啊。 好像也不用太羡慕，他自己也有，还是五进的豪宅，要是放在后世都堪比一座小庄园了。不知道以后入住了，会是怎样一番体验。 几人怀着不同的感受，来到一座正在搭建屋顶的宅院前。 二十多号人散布在宅院的各个角落正在热火朝天的干活，眼下还是早春时节，但这些壮丁有的都已经光着膀子在劳作了。 见到李陌和刘仁轨，劳工们热情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其中的两个伙长则是直接小跑过来问好。 “乡亲们，辛苦了。”李陌亲切的招手示意，转而他又向两个伙长询问：“眼下劳作强度如何？乡亲们的身体是否可以承受？” “完全没问题，刘少府考虑的非常周到，每日只劳作四个半时辰，晌午还可以休息一个时辰。”其中年长的伙长回答。 “吃住可否满意？” “太满意了，工地上一日可是三餐，而且顿顿管饱，晌午饭还是干饭。”伙长脸上挂着满足的神情。 “居住呢？” “眼下遮风挡雨，冻不着就够，旬内，大伙儿就会陆续搬进这些封顶的宅院，拖家带口的还都是单独的房间。”另一个伙长也抢着回答。 “可有受小吏、管事欺负？”李承乾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这是哪家劣童，好生不懂事。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可是太平，怎么会有人欺负。”年长的伙长一言不合就上火。 李承乾也是难堪的揉揉鼻子，悄悄往李陌身后躲了躲，生怕那个伙长一怒之下一巴掌呼过来。 “长者莫怪，这是舍弟，尚且年幼。”李陌赶紧圆场，没想到这伙长性子这么火爆。 “原来是郎君的兄弟，老汉多有得罪。”伙长也是抱拳致歉道。 “眼下施工可有难题？”李陌转移话题继续问到。 “问题还真有。” “一是这木材、砖瓦供应太慢，赶不上用。大好的时光经常得干等着，令人着急。” “二是这爬上爬下，搬砖移物的偶有磕碰。前两日就有个后生不小心从高处跌落，摔断了腿，颇为可惜。” 说起第二件事，伙长忍不住的摇头叹息。 “什么，还有这等事情？”李陌大为着急，“人现在在何处？” “人在工棚休养。”伙长没想到李陌会是如此的反应。 “可有郎中医治？” “医治？不曾有过。只是有略懂医术的长者做过包扎处理，能不能养好，尚且未知。”伙长有点不知所措。 如今的大唐，哪儿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 能有个略懂医术的赤脚郎中就属不错了。 受伤磕碰，又或者头疼发热，也都是简单的用土法子对付一下也就过了。 好了接着劳作，好不了也只能是自认倒霉的硬抗。不认命又能如何？ 别说是这两个伙长，就连刘仁轨也是差不多的心态。 几人见李陌反应如此激烈，不禁大为惊讶。 他们哪儿知道，李陌这种有着后世思维的人，把人命看得比什么都重。 “杜贵，快备车，带我过去。”李陌着急的吩咐到。 ps：感谢醉卧皖蜀春酒坊的九仔、绽放邪恶秘密、明明白白302、书友等书友送出的好多好多的推荐票。昇记拜谢。 第七十八章 初遇药王 众人见李陌如此急迫，也没再耽搁，匆匆乘上李承乾的马车赶往工棚，而刘仁轨的马车则是在后面跟随。 太平的工棚乃是当初为了接受流民临时搭建，距新城大概五里。 马车也就是半刻钟的工夫便赶到了。 此时还是上工时段，整个工棚的生活区内除了一些老弱妇孺，没什么青壮。 在两个伙长的带领下，李陌等人进入了那名后生所在的工棚。 工棚内，一名三十左右的妇女正在用木炭火熬药。 旁边的榻上躺了一名十来岁的孩童。 “孟家大娘，明府和少府看你儿来了。”伙长从旁提醒。 被唤作孟家大娘的妇女听到说话，这才擦了擦泪眼，起身给李陌等人请安。 “婶娘不必多礼，我来探望工友。” 李陌礼貌的说完，也不做停留，焦急的走到榻边查看伤者的情况。 伤者目测也就十来岁，和李承乾差不多大。 他此时处于昏睡状态，左腿的伤处已经用夹板固定，但脸上仍有大片的淤肿。 “诜儿，明府看你来了。”妇女轻声的叫着伤者的名字，但伤者却没什么反应。 李陌心里顿时觉得不妙，急忙伸手摸了摸伤者的额头。 额头滚烫的都快能煮熟鸡蛋了，很显然这是高烧晕厥的症状。 “快，快抬上马车，送往城内医馆。”李陌大惊。 几人一听，七手八脚的就要抬起伤者，却被他连忙呵止。 “抬被褥，不要硬搬身体，避免二次受伤。” 众人听罢，按照李陌的吩咐搬运伤者，而李陌还在不停的叮嘱着各种细节。 “婶娘，你带些凉水，和我坐前边的马车。” “剩下的人乘坐正则兄长的马车。” “一会儿在城内医馆汇合。” “兄长，我跟你一起。”李承乾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说到。 李陌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奔向太平老城。 而车内的李陌则是不停的用凉水帮着伤者擦拭脑门、腋下、手心、脚心等部位，物理降温。 也就是一个点儿的工夫，马车已到达医馆的大门。 “小李子，快把郎中叫出来，直接先在车上诊治一番。” 李承乾听话的跳下马车，奔向门内。 几息之间，老郎中就被李承乾连拖带拽的拖上了马车。 郎中一看是李陌，先是问候了一声，然后就开始做起了诊治。 “郎君，送得太晚了，病人已昏迷不醒，无法用药，恕某家有心无力。”老郎中诊断完，无奈的摇摇头，“要是早两日送来就好了。” “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孟家大娘一听郎中的话，再也忍不住悲伤，失声痛哭起来。 见此情形，李陌也是感觉深深的内疚与惋惜。 这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就因为自己一时失察就这么没了。 要是能早点把保障措施制定出来不就没这回事儿了。 又或者，多找几个郎中留在工地上，没准也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而李承乾此时也是大受触动。 一方面他实在没想到，李陌贵为一县之主，对普通庶民的生命竟是如此的重视。 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觉得很是惋惜，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童就这么要没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孟家婶娘，你节哀。” “是我没有做好这太平的父母官，我有亏于你们母子。”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笔抚恤金，保你后半生无忧的。” 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李陌第一次生出了无力的感觉。 他很想安慰一下孟家婶娘，但又有点语无伦次。 “为何这车内会有哭声？”突然，一个脑袋从车帘的缝隙中伸了进来。 李承乾被吓了一条，不停的往后躲闪。 而李陌也是被这个小意外刺激的恢复了些心神。 “孟家的后生眼看要救不活了，孟家婶娘伤心欲绝，故才痛哭。”李陌还以为是哪位自己不认识的太平乡民呢。 “哦？可否让贫道观瞧一番？” 听到这话，李陌才注意到，原来意外伸进脑袋的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道士。 “真人有心了，还请车上诊治。”李陌依旧有些消沉，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老道士也不客气，轻松的便蹿上了马车。 他先是翻了翻伤者的眼皮，接着又查看了下腿上的伤势，然后把了把脉象。也不和人解释，便开始一阵忙活。 “把后生的鞋袜脱了。”老道一边吩咐，从头上摸出几根银针在伤者的头上，身上自顾扎了下去。 接着他又用一根稍粗的针，在伤者的手指和脚指上挨个的放血。 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伤者的烧慢慢开始降了，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 “贫道需要一间房，为小友接骨。”老道依旧是四平八稳的神情。 “来某的医馆吧，某的医馆适合诊治。”老郎中眼神里充满了激动的神情。 “小友接骨后需要静养几日，不适合挪动，还是找间客房为好。” “还是到凝雪府上吧。”王凝雪掀开车帘，露出了半个身子。 她刚从工坊返回，恰巧路过，见众人在围观，再看那马车似曾相识。 于是便稍作停留让春桃问询。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李陌在车里救人，这才上前查看情况。 见到王凝雪出现，不知为何，李陌的心情瞬间安稳了下来，仿佛是有了依靠似的。 他冲着王凝雪轻轻点头示意。 于是几辆马车再次开动，不消片刻便到达了王家的豪宅。 王凝雪吩咐了两声，宅内跑出几名家丁，七手八脚，将伤者抬进宅内。 老道也急匆匆跟了进去。 李陌则是带着刘仁轨、李承乾、孟家大娘随后而至。 “李陌兄长，这不是你上午出来的那个宅院吗？原来你所指的老友是那凝雪大娘。”李承乾不合时宜的说了句。 李陌瞬间脑门上就冒出了三根黑线。 这都什么时候了，小李子你还有心情八卦，信不信我晚上不给你饭吃。 李陌扭过头狠狠的瞪了李承乾一眼，却发现刘仁轨也在朝自己看过来，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李陌，你不该解释一下吗？” ps：感谢书友 figor、风扬羽、坦克刚大木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昇记都能记住各位的昵称了。 to：米苏，这周确实是断推了，不过数据也还能接受，收藏有平时的一半，追读稍微注意了下，一天两百还是有的。昇记在总结问题，看如何改善品质。 昇记的心态比之前好了不少，现在的书有这么多书友支持呢，何其幸运！所以眼下先不考虑新增的问题，让这几百位书友大大看着满意才是首要目标。 不止一名书友反馈17章有剧毒，也有书友反馈错别字多，还有一些称谓的问题，昇记会逐步改进，感谢各位书友的指正。 周四、五、六三日放慢一些节奏，容昇记总结完善，保底两更，之后准备挑战一段三更再。写作真的不容易，最近几乎是早七、晚十二，勉强能搞定三章，可能是还不够熟练吧。 还请书友多多支持，要是勉强还能看下去，就再多支持一下昇记。要是实在看不下去，撤的时候也最好能留上只言片语的评论。前两天就有两位书友撤的时候，直接说17章看不下去，昇记还稍微感动了那么多半天。 第七十九章 妙手医治 老道在客房内进行医治，李陌则是在院中焦急的来回踱步。 “李陌贤弟，昨夜你整宿未归，可是在这王宅？”刘仁轨质问到。 在他看来，李陌这可是很严重的作风问题，自己作为兄长必须得严厉的指正才可以。 听到刘仁轨的指责，李陌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承乾这个大嘴巴，然后才说到：“此事稍后再议，现在救人要紧。” 他现在哪儿有心情给刘仁轨解释这个。 “贤弟，叔父他老人家走得早，只剩你我兄弟二人，虽为异姓，却亲如同胞。” “兄长自是不能看着你走错路而不闻不问。” “你我可都是饱读诗书的儒生，毁人清誉的事情断不可为。” “你老实告诉兄长，有没有对人家小娘子做过什么?” “要是有，明日某便派人去人家府上把亲事先定下来，待你孝期满了再将其迎娶过门。” 刘仁轨依旧是喋喋不休的说着。 他为人一向严谨，甚至有些阴狠，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王。 可唯独在李陌这里却没法冷静，可能是潜意识里他把李陌当做了半个儿子吧。 此时他在这王宅，这么质问显然是不合情理的。 本来都没什么事情，相反被他这样一搞，反而不好收场了。 王凝雪正在客房内协助老道诊治。 她隔着窗户听了刘仁轨的话，先是一阵恼怒，接着脸又变得通红。 貌似去晋州向父亲提亲也不错，省的被那些勋贵惦记。 她竖起耳朵，开始期待李陌的回应。 “正则兄长，此刻伤者仍在这房内救治。” “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实在不宜提及，还是在人家这宅院之内。” 李陌语重心长的提醒到，刘仁轨也发现自己过于冲动了，强自镇定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 “眼下，我们更该考虑的是：” “为何工地上会发生如此事故？” “出了事故该如何善后？” “如何才能减少甚至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该出台怎样的政策去保障工友们的安全？” “还有，为什么一个十岁的孩童会出现在工地上劳作？” 见刘仁轨稍微冷静了些许，李陌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刘仁轨随着李陌的提问陷入了沉思。 李陌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又好像有几分道理。 大唐的工程可不都是这样吗。 几万名役工劳作，哪儿有不磕碰的。 受伤也不过如此，偶尔搭上几条性命也再所难免。 可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啊。 怎么到了李陌这里就成了绕不过去的结儿了。 李承乾也在思考。 伤者的垂危以及家属的悲痛，对他触动很大。 他隐约觉得，每个生命都应该受到重视，可自己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而且他从小受到的可是李二的熏陶，李家的江山，大唐的国土，哪一个不是用无数的生命和鲜血才堆积出来的。 如今要来谈珍惜生命，关爱子民，一时还真不知该从何做起。 “我们的太平新城，承载的是乡民的希望，而不是嗜血的猛兽。” “如果要用无数条生命才能筑起这座大城，李陌情愿不做。” 李陌决然的说到，在他心里，生命还是高于一切的。 “贤弟不可。太平新城乃是关乎全县乡民的头等大事，切不可因噎废食，因小失大啊。”刘仁轨阻拦到。 “李陌兄长，刚才你所提之问题，可有应对良策？”李承乾求助的问到。 他已经不知不觉的把李陌当成了偶像在崇拜，在他看来，眼前的李陌兄长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良策？”李陌突然间灵光乍现。 光提问题谁不会，关键还是得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自己是没有良策，可后世有啊，照着后世成熟的模式照搬不就得了。 “第一，要将太平所有的劳工全都排查一遍。” “还是那个原则，十岁以下的孩童，六十以上的老者禁止上工。” “十二岁以下，五十五岁以上，禁止从事重体力劳作。” “第二，正则兄长要出台全套的安全制度，避免再出现此类事故。” “第三，凡因公受伤者，可申请工伤病休，伤病期间按正常出工计工。” “第四，凡因公致残者，按十五贯每年的酬劳，一次性发放十年伤残补助。” “第五，凡因公殉职者，按二十贯每年的酬劳，一次性发放其家属二十年之抚恤金。” “第六，以双倍酬劳，从周边招募郎中，每部至少配备两名郎中。” 李陌滔滔不绝的按照后世的制度说了一堆。 李承乾听了眼前一亮，而刘仁轨则是面露难色。 “贤弟，其它各项都还尚可实现，这第四、第五的补偿是不是太高了？”刘仁轨很是担忧。 “我太平的子民，命就该如此金贵，他们为太平流血流汗，太平则保他们无后顾之忧。”李陌坚定的回应到。 “好一句‘无后顾之忧’！”老道和王凝雪在客房中走出。 “怎么样？伤者可有转机？”李陌连忙上前询问。 “体热已经退去，断骨也已接好，观察几日，如无意外，即可平安。”老道淡定的说到。 从他那神情也可瞧得出来，小伤者大概率是保住了。 “老神仙辛苦了，稍后晚辈自有重谢。”李陌拱手作揖，想进屋观瞧。 “孟诜还在昏睡，有王家婶娘在照顾呢，让他先修养吧。”王凝雪阻拦到。 “凝雪，你也辛苦了。”李陌看向王凝雪。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想必自己刚才和刘仁轨的对话，她都听去了。 刘仁轨都开始替他谈婚论嫁了，自己却没有正面回应，真不知道王凝雪会怎么看他。 此时人多，也不好多说什么，李陌只好用眼神表示了歉意。 “孙神仙，李陌，刘少府，李小郎君，还请到厅堂一叙。”王凝雪也没做表态。招呼大家前往厅堂。 王凝雪的厅堂，李陌还是第一次来。 其装饰雕梁画柱、镶金包玉，比李陌那儿不知道奢华了多少倍。 王凝雪将李陌和老道分别请到主座和主宾的位置，自己和刘仁轨则是从旁作陪。李承乾坐于下首，不过他也不好计较，毕竟此刻他算是商贾之身。 众人坐定，春桃带了两名丫鬟，为每人端上茶水，李陌这才开始了话题。 “敢问老神仙名讳？今日救助之恩，李陌自当铭记。” ps：感谢雪涛2015送上的月票 感谢潍坊六和、安静.ac、绽放邪恶秘密送上的好多推荐票。 第八十章 终身大事 “贫道姓孙。”老道喝了口茶水，眼前一亮。 这茶的味道太鲜香醇厚了。 没想到在一商贾之府能喝到如此独特的茶，他着实有些意外。 “老神仙莫不是传说中的‘药王’，孙思邈孙老神医？”刘仁轨听后大为惊喜，起身恭敬的行礼问到。 “后生不必客气，神医谈不上，孙思邈正是贫道的名号。”老道招手示意刘仁轨坐下。 一听这老道居然是药王孙思邈，在场的人无不大为吃惊。 这可是传说中的药王啊，全大唐泰斗般的存在，就连李陌这个历史盲都听过其名号，可见其影响力有多大。 没想到如此有名的神医竟然出现在了小小的太平。 真是困了就有人给送枕头，正缺郎中呢，神医就自动送上门了。 李陌暗自雀跃，一定得想法把这个孙思邈留在太平才是。 “不知孙神仙此番前来太平所为何事？”李陌小心的试探到。 “河东干旱，百姓疾苦。贫道原本是想借着在太平山采药之际，为这沿途之乡民诊治一番。” “不曾想来至太平后，看到的确是另外一番景象，着实令贫道很是疑惑。” “你们几个后生不简单啊，如此大灾之年竟能安置数万流民，还能将这太平治理的如此有生机，可谓功德无量。” 孙思邈三言五语说明来意，同时也对李陌等人治下的太平作出了肯定的评价。 “孙神仙谬赞，造福百姓，使其安居乐业，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 “不知此番神仙准备在太平停留多久？晚辈好尽尽地主之谊，为神仙效力一二。”李陌继续询问到。 “几位不用客气，贫道这几日便会离去。” “太平有你们这些后生，吾心安矣。” “相比较而言，可能其它府县更需要贫道伸把手去施医。” 孙思邈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这太平治理的这么好，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其它那些灾情严重的府县才是我去救治的重点。 李陌听了大为失望，我这县域治理的好，反而成了你离开的理由了。 “如今太平大局初定，正是缺人之际，尤其是这郎中，已困扰我等许久。” “若能有你这样的神医坐阵，定能使乡民更加安稳。” “故，晚辈斗胆，敢问神仙可否暂留太平，为这医疗民生主持大局？” 李陌还是想再争取下，如果有孙思邈这样的药王存在，那对于太平得是多幸运的事情，人均寿命增加三到五年也不是不可能。 “贫道就是一闲云野鹤，自在惯了，还望各位体谅。”孙思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李陌的邀请。 这可是李二都留不住的人物，李陌你一小小的明府，更加没戏。 “小女子有幸，能有缘得见孙神仙真容，已是三生有幸。” “如若不弃，为这孟诜医治期间，不如就暂住寒舍，好让小女子能侍奉一二。” 李陌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王凝雪打断了。 要论处理这人情世故，三个李陌都抵不过王凝雪。 都和你不熟呢，一上来就要人家为你做事，这都不符合常情。 何况还是孙思邈这种大神级人物。 当投其所好，徐徐图之。 “既如此，贫道就叨扰了。” 孙思邈也没客气，原因无它，一是孟诜还需要救治几日，二是他在城中转了一圈，根本就没有借宿之地，城中客栈民宿全都客满了。 几人聊到这里，也便没了话题。 李陌又和孙思邈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离去。 王凝雪则是送他们离开。 期间还简单交流了几句工坊的进展。 王凝雪可谓相当之高效，李陌昨日所绘制的图纸已经尽数讲解给工坊的匠人，相信用不了几日便可将工坊的机具全都再升级换代一次。 “李陌，刚才院中之事，莫怪兄长。要是不逼你一下，何时才能修成正果。” 出了宅院，刘仁轨打发李承乾和杜贵乘马车先走，自己则是和李陌溜达着往县衙走去。 “逼我一下？”李陌不明所以。 “当然是你和凝雪小娘子的亲事啊，难不成这种婚姻大事，还要人家女方先开口吗？” 李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刘仁轨这老狐狸刚才在那院中根本就不是冲动失言。 他完全是有意而为之。这家伙果然阴险，差点就上了他的当。 “兄长，如今父亲过世不久，太平又这么多事，这种儿女私情暂时还是先放放吧。”李陌找了个借口。 “兄长观凝雪此人，聪明贤惠，心地善良，是个好女子。” “这样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惦记之人肯定不少。” “真怕你下手晚了，再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刘仁轨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在大唐，十三四岁婚配相当普遍，像李陌和王凝雪这样的，一个十六、一个十八，统统都算是大龄青年了。 再加上王凝雪才色俱佳，又是王家的大掌柜，这样的女子，没准提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所谓长兄如父，作为兄长的刘仁轨其实没少琢磨李陌的终身大事。 王凝雪算是他首推之人。 首先，她虽为商贾，但人却很善良，从她屡次仗义帮助李陌就能看出一二。 其次，她对李陌也很上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第三，现在太平大兴商贾之道，李陌需要这样的一个贤内助来辅助自己。 基于这些原因，他今日才煞费苦心的借题发挥，想借着李陌夜不归宿来捅破那层两人之间的窗户纸。 “还是再等等吧，如今李陌尚且年幼，这种谈婚论嫁之事，不用操之过急。”李陌还是受后世思维影响比较重，他觉得过了二十再提亲也不迟。 “尚且年幼？你都十六了。” “还有，凝雪已经十八了，你等得起，人家等得起吗？” 刘仁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经他这一提醒，李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大唐，十六已经可以婚配了。 “凝雪当真对我有意？”李陌虽然能感觉得出来，但还是怕被拒绝。 “傻子都看得出来凝雪小娘子喜欢你，莫不是你连傻子都不如？” “哦，你不是傻子，你是呆子。” “呆子，你再不前来提亲，凝雪可要被人抢了。” 刘仁轨居然模仿着王凝雪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 李陌听了都肉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刘仁轨古板若此，也有诙谐的时候。 ps：感谢九仔、阅尽群书、风扬羽、figor、米苏等老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今明两日奋战一下，看看是否可以万字几日。 第八十一章 产业下沉 “知道了，这几日就询问一下凝雪的心意便是。”李陌哭笑不得的说到。 “贤弟，这事得从速，快刀斩乱麻。” “你们若两情相悦，趁着孙老神仙在，再叫上那王先生与杜克两人，前去晋州府提亲，这亲事便成了。” 李陌没想到刘仁轨也这么八卦，尽给他出鬼点子。 不过真要是能和王凝雪喜结良缘也不错。 那可是后世李陌所幻想的完美的白富美类型。 要美貌有美貌，要身材有身材，关键是人家还富啊。 四进的大宅子光在太平就整了三套，估计晋州府和绛州府还得有不少。 而且她还肯给李陌花钱，几万贯几万贯的哗哗的就扔向了太平，差点把李陌都给砸蒙了。 这些都不算最主要的，更为让李陌动心的还是王凝雪对自己的关心。 他清晰的能感觉到王凝雪事事都在为自己着想。 为了交流方便，在县衙旁边置办了宅院。 李陌随口说的话，全都悄悄的帮他实现。 还有之前李陌生病，王凝雪也曾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衣衫，王凝雪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卿卿我我的话，但人家已经把所有的关心都付诸了行动。 想到这里，李陌不禁一阵温暖，脸上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想什么呢？笑得如此猥琐。”刘仁轨又恢复了往日的古板严苛。 “没事，还在想那伤者孟诜，还请正则兄长尽快出台安全条例，避免类似悲剧重复发生。”李陌顾左右而言他，拱手向刘仁轨示意。 “贤弟只管放心便是，明日兄长便会召集各部团级以上执事商讨执行。”说起公务，刘仁轨丝毫都不含糊。 “近日还是陌懈怠了，如若早日能去这工地走访，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明日，我会再去工地细细走访一遍，逐一排查和解决问题。” 李陌诚心的表示。 “贤弟不必过于自责，百密一疏也在所难免。”刘仁轨安慰到。 “对了，兄长。陌还有一事需由你和马周兄长代劳。”李陌想到了之前那个老伙长所提的第一个问题。 “贤弟请讲。” “近日，周边各府可还有声讨文书？”李陌问到。 之前，春耕开始之时，周边各个州府发现自己的乡民流失巨大，一个个的发文书声讨太平，要让太平归还其子民。 估计这些州府的官员要是声讨未果，肯定会上书弹劾李陌的。 “也不是很多，只能说犹如雪片般飞来吧。如此下去很快朝堂就会得知，还是得尽快想到应对之策。”刘仁轨先是诙谐的形容了一下文书的数量，接着又表示了担忧。 “襄陵和襄汾府可有发文声讨？”李陌又追问了一句。 “这倒不曾有过。”被李陌提醒，刘仁轨也有点疑惑。 为何这两个县离太平最近，流民也来得最多，却不抗议呢？ “那就对了，太平的铁矿和石炭出自这两个县府，他们因此没少得好处，当然也就不会有异议了。”李陌解释了其中的原由。 王凝雪的铁矿和煤矿分别就处于襄陵和襄汾二县，矿石的开采会按照采购价的两成给这两个县缴纳赋税，其金额远超当地府库的收入。 也就是说太平的新式工坊，已经间接带动这两个县的财政收入翻倍了。 有这么好的事情，他们怎么会有意见呢。 “贤弟有何妙招？”刘仁轨已经感觉到李陌在憋坏呢，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他想做什么。 “太平新城不是缺木材、石材这些原料嘛。” “可以在周边各县兴建林场、石材厂等工坊，向新城运送原料。” “要是有条件的县，砖瓦工坊、石灰工坊、水泥工坊甚至是炼铁工坊，也都可以过去开分号。” “太平只要成品即可。” 有着后世思维的李陌深知，这些重工业的污染程度有多严重。 而且单靠太平一县，也很难在产量上满足全太平的建设所需。 所以他才想到了这个多全其美的方法。 太平的未来可以主抓高精尖的核心产业，这些污染严重，或者破坏生态的产业就交给周边各县就好。 这样既可以保住太平的青山绿水，又可以用高额的赋税堵住那些官吏的嘴，还可以保障太平有源源不断的原材料供应。 “贤弟的意思是说用这些工程去堵住那些恶吏的嘴是吗？” “可要是这样的话，咱太平辛辛苦苦才打下的根基不就白白便宜了别人？” 刘仁轨很是担心，在他看来，太平的这些工坊全都是宝贝疙瘩，可不能白白给了别人。 “正则兄长无需担忧，这些工程都会以太平商会的名义去做，大头儿还是咱太平的。” “核心的工艺和配方也由太平商会把控，不会外流的。” “咱太平只掌握最核心的东西就够了，那些脏活累活就给别人去做。” “这就好比要卖一盘葱爆豆腐，咱只要掌握豆腐的加工工艺以及烹炒方法即可，至于黄豆是谁种出来的，不重要。种黄豆才能赚几个铜板。” 李陌详细帮刘仁轨分析了其中的关键，刘仁轨听得似懂非懂，一时让他接受这些理念还比较困难。 只要让他知道，这样做是合理的即可。 “那愚兄和马主簿这几日就会去周边县府走访一趟。”刘仁轨表示也认可李陌的方式。 “去的时候，每个县都送些曲辕犁、新式桌椅、火折子之类的新式器物。然后再带上咱的工坊介绍方案。”李陌提醒到，“给他们算算账，必要的话也可以带到工坊来实地考察。” 李陌很自信，没有县府可以拒绝这么诱人的合作，毕竟白捡钱的事谁不乐意去做呢。 问题是你只要去做了，接下来就得围着太平去转，长期给太平打工，还得说太平的好话。 说到底利益的捆绑会是最为牢固的合作方式之一。 交流完产业下沉之事，两人先后进入了县衙。 李承乾早就在后宅等候了，没了杜如晦，他对李陌很是依赖，嘴里说个不停，拉着李陌去餐厅用餐。 今日的晚餐显得有些冷清，因为吃饭的只有李陌、李承乾、刘仁轨三人。 一问郑祥才知道，王通和颜令宾已经搬到了太平幼学居住，而其余的人也都参加太平幼学的第一趟夜课去了。 看来有空的时候，还得去幼学看看，顺便把新式教材送过去才是。 ps：感谢唯有祝福、安静.ac、星际源泉、欢乐马_be等书友送出的好多好多的推荐票。 第八十二章 李二出巡 甘露殿。 杜如晦正在叙述太平的所见所闻。 他已经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时辰。 李二一直在用心的倾听，他脸上挂着时而愤慨、时而沉思、时而喜悦、时而又迷茫的复杂神情。 “什么？李陌那小子短短一个月不到就搞来几十万贯银钱。” “两千名安保队员，谁给他的狗胆。” “太平聚集了近十万流民？” “太平新城可容纳八万户居民，这特么都快赶上小半个长安了。” “普通民宅五百贯，能卖出去就怪了。” “量产生铁，一个小小县令，难不成还有狼子野心？” “王通都在为那小子做事，朕当初给的诚意还不如那李陌小儿？” “免费私塾，新式教材，如果此政真可以实施，倒算是件了不起的功绩。” “什么？造纸工坊可将书籍成本降至几十钱，这绝不可能。” “太平柜坊的终极目标是纸钞，谁会把纸当成铜钱，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对，书籍……纸钞……” “这小子图谋不小啊，莫不是想借朕之手，对抗这全天下的豪门勋贵。” “有意思，你若真能兑现这两项奇思妙想，朕就给你当回刀枪又有何妨。” 李二作为大唐的扛把子一把手，对于李陌那些五花八门的工程可能不是很擅长，但要论玩儿权术，十个李陌也不够看的。 李陌最初搞工程只是迫于生计，结果一不小心玩飘了，动静太大，迟早都得被群狼盯上。 为了搞钱，也为了以后被针对的时候有张牌出，这才酝酿出了柜坊的生意。 至于那造纸印刷，李陌还真没什么野心。 他没有，不代表李二没有啊。纸钞加书籍，简直就是勋贵的天敌。 李二一下子就被激起了斗志，如果真能有这两样东西，那朕的江山可以再重新洗洗牌了。 长孙也自始至终在李二边上旁听。 她原本是想了解下李承乾的消息，没想到听到的竟是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尽管杜如晦所讲的内容在之前的信中已经有所表述，但此刻听他娓娓道来，还是忍不阵阵的心惊。 这些内容，桩桩件件全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有些事务，她之前听都没听过，无从判断其利害。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普通之人，穷尽一生，也都很难参透其中的某一件事项。 李陌只不过是一个弱冠小儿，如何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便兴起如此汹涌的波涛。 莫不是此子生了一颗玲珑的心窍。 “仆射，承乾为何未一同返回？”作为生母，长孙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王先生私塾新开，太子殿下希望能听得一二，好有所收获。”杜如晦早就想好了说辞。 总不能说那小子贪玩，不想回宫吧。 “太子殿下虽不能回宫，但却托臣带了些太平的特产回来。” “这个是绿茶，其味道及其鲜美。” “这个是新式的圈椅，摆在宫内略显寒酸，但坐起来却格外舒适。” “这个是火折子，作为火种相当之便利。” “这个是算盘，可取代筹算，其功效远超筹算数倍。” “这几册是太平的新式教材，是太子殿下转赠于卫王及公主的，太子殿下已对其内容做了详细的注解。” “还有些新式吃食，豆腐和豆芽，臣已经转交于内侍。” 为了替李承乾搜刮这些物件，杜如晦可谓煞费苦心。 绿茶是从李陌书房顺的，算盘是抢得马周的，圈椅是搬空了李陌的书房和会议室，火折子则是搜刮了遇到的每个熟人，就连那豆腐和豆芽也是磨了郑祥半天才要到的。 李陌这家伙，在这吃穿用度上，真不是一般的讲究。估计他现在是忙的顾不上，以后必定是个穷奢极侈之恶人。 “这算盘果真可取代筹算？”李二对这新奇的物件也很感兴趣，他随意拨弄了几下，不解其法，于是问了一句。 “待臣与圣上演示。” 杜如晦接过算盘，按照马周所教，演示了几组数字的加减，果真不是一般的便利。 “此子之才华不亚于公输再世，小小器具，运算速度竟如此惊人。”长孙从旁感叹到。 “单凭此物，就可为大唐节约数以千计的计史掌固，其功劳不比那曲辕犁差。”李二心里有点不服气，这世上竟然还有比自己聪明的人，但评价还算中肯。 “圣上慧眼如炬，据太平主簿马周称：太平正在结合贞观数字制订新式账目，而这新式账目严谨公正、简洁明了，结合这珠算神器，可将计史掌固之效率提升百倍不止。”杜如晦又做了补充。 “那还不快快派遣度支部前去一探究竟。”李二有些激动了。 “圣上不可，眼下太平推行的诸多事务过于新奇，有何利弊，臣尚难作出准确评判，切不可操之过急。”杜如晦表示了担忧。 “那便依克明所言。”李二也察觉自己有些冲动，“克明，你对这太平李陌作何评价？” “此子确有孔明之才。” “但其行事作风，与这为官之道格格不入。” “其为人更是好逸恶劳、贪图小利、情趣鄙俗、还有些阴险狡诈。” “以臣评价，只能说是喜忧参半。” 杜如晦也算是阅人无数了，但李陌这种人格分裂之人，实属首次遇到，一时也吃不准这样的人，到底算不算栋梁之材。 “那就以观后效吧，只是此子先有龙骨水车、曲辕犁等祥瑞之物，后有这珠算神器，赏罚该如何定夺？”李二犯了难。 “臣斗胆建议，功劳暂且记下，待这太平之事水落石出，是赏是罚再行定夺也不迟。”杜如晦拱手说到。 “那就依克明所言便是。” 这房谋杜断果然名副其实，杜如晦这一决断就把李陌的功劳全都搁置了起来。 “克明，此番中途回来有何要事？”李二这才想起来，杜如晦这事情办了一半就急匆匆赶了回来，定是有事发生。 杜如晦一阵难堪，干咳一声，还是将太平柜坊的入伙之事详细讲了一遍。听得李二和长孙也是大写的尴尬。 原以为三千贯再加上太子私库出一些，便足矣将这份额搞定。 没想到李陌竟小气至此，太子的面子都不给。 不过拉这长安豪商入伙太平，倒算是一步高明的妙招。 “那李陌到底有何阴招，能说动这长安豪商甘愿拿出巨资？”李二此刻对这长安豪商入伙之事表示很大的怀疑。 “臣也不得而知。” 拉三十个豪商就能白捡柜坊五厘的份额，造纸工坊四成的份额，简直就是天上掉金子一般。当时和李陌商谈的时候，光顾着激动了，居然忘了问他到底藏了什么手段了。 “二郎，这太平和李陌倒是有着几分神秘。” “眼下又是春耕之际，妾也多日未见乾儿。” “不如你我借此机会，也去那太平走访几日如何？” 长孙从旁建议。 “这……” 李二稍微犯难，皇帝和太子不能同时出宫，这属于规矩。 李承乾去了太平，如果自己也此时出巡，有违律制。 “圣上，眼下政局渐稳，暂无战事，朝堂又有辅机与玄龄在，出巡自无不可。”杜如晦从旁建议。 太平的好多事情太过新奇了，杜如晦隐约觉得李二应该去亲眼看看，没准就能发掘出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 “既如此，那三日后，朕便携观音婢出巡几日便是。”李二欣然应了下来，“至于那三十名豪商之事，克明自行安排便是。” 说到底，李二也是想见识一番这李陌到底是何方神圣，太平又是个怎样的县城。 第八十三章 郎情妾意 长安发生之事，李陌自是不知。 此时，他正站在自己空荡荡的书房里恼火。 “杜克你个老匹夫，你要是再回来，本府定要你睡几日马厩。” “啊……我的绿茶呢？”那可是王凝雪千里迢迢从杭州运来的。 “杜克……克……克……”（此处有回音） 本来好不容易憋出点灵感，想连夜将那造纸工坊和印刷工坊设计一些图纸，被杜如晦这一搅，什么兴致都没了。 李陌不假思索的便习惯性奔向王凝雪的宅子。 自己的书房哪儿有王凝雪的舒服，何况还有女总裁鼓励师作陪。 可都到她家门口了，李陌又有点犹豫了。 这大晚上的，去一个女子的宅院，好像不合适。 再加上白天还被刘仁轨那只闷骚的狐狸摆了一道，此时还不知如何面对王凝雪。 李陌又做贼似的想转身离开。 “姑爷？姑爷！”身后一阵声音传来。 李陌左顾右盼，也没别人啊。 转身一看，原来是王凝雪的门子。 “你叫我？”李陌疑惑的看着门子。 “是啊，姑爷，你这都来了，怎么又要走啊，快进府啊。”门子热情的拉着他便要往院内拽。 李陌有点哭笑不得。 被刘仁轨这一闹，自己瞬间都升级成姑爷了。 扭扭捏捏的被门子拖到书房门口。 房内，王凝雪正在陪着孙思邈谈笑风生。 见李陌到来，孙思邈慈眉善目的打了个招呼，便知趣的离开了。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我老头子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亲热了。 李陌习惯性坐进圈椅，不过此刻却略显尴尬。 刘仁轨那只老狐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话是说出去了，可这会儿还得李陌自己来擦屁股。 他一阵沉默，脑子里想了一百句开场白，没一句合适的。 王凝雪更是低着头扣弄自己的衣角，一句话也不说。 “正则兄长日间所说之话，你怎么看？”李陌决定还是得正面面对，装糊涂可不是好主意。 “他说了那么多话，凝雪哪儿知道是哪一句。”王凝雪的头更低了，双颊也变得通红，人面桃花可能就是指此时的她。 “咳，就是去晋州府上门提亲之事。”李陌此刻也很是紧张，双拳攥的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水，生怕被王凝雪拒绝了。 这好像是在求婚啊，怎么一点都没有那种浪漫的感觉呢，只剩紧张了。 “腿脚长在你身上，你去哪儿提亲，凝雪怎么管得了。”王凝雪的的头都挨着桌子了。 “这么说凝雪你同意了？”李陌激动的想跳起来，不小心腿磕到了桌子腿。 他也顾不上疼，自顾一边揉着膝盖，一边欢呼雀跃。 虽然知道彼此两情相悦，但得到肯定的回答，还是两种心情。 “呆子！”见李陌磕碰，王凝雪连忙起身查看，待确认李陌无碍后又背过了身子，“便宜你了。” “我李陌发誓，今生定不负凝雪一番厚爱。” 李陌轻轻的扶着王凝雪的双肩，将其扭转过身，郑重的说到。 “好好的，发什么誓言。” 王凝雪自顾低着头，娇羞的不敢看李陌。 女人害羞的时候最是妩媚，李陌看的整个人都醉了。 他忍不住用手轻轻抬起王凝雪的下巴，想要更仔细的欣赏一下王凝雪这楚楚动人的神情。 空气在这一刹那开始凝固了，两人也觉得四周开始燥热起来。 王凝雪紧张的闭起了双目。 李陌则是将头微微的凑了上前。 “小娘子，孟诜他醒了。”春桃莽撞的破门而入。 “我这是又撞破了张生和崔莺莺的好事了吗？”春桃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心里懊悔不已。 “小蹄子，总是这么毛躁，就不能稳重一些。”王凝雪白了一眼春桃，“我……刚刚眯眼睛了。” 王凝雪假装揉了揉眼睛，风一样的出了房门。 “你若是那红娘，十处好事都被你搅黄了。”李陌留下一句话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剩下春桃独自无辜的模样，“我做错什么了我。” 春桃扁扁嘴，也连忙追了出去。 客房内，孙思邈正在给孟诜把脉，孟家大娘则是焦急的在边上等着。 “孙老神仙，孟诜他情况如何？”王凝雪和李陌前后脚进入了房间。 “体热已无大碍，贫道再开几副去毒火的汤药，三五日若没问题便是无碍了。只是这腿伤还需再静养两个月方可下地行走。”孙思邈捋着胡须说到。 “谢过孙老神医。”在场几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小事一桩，不碍的。”孙思邈客气的回应了一句。 “稍后，晚辈定有重谢。”李陌也连忙表示。 能得孙思邈相助，那可不是一般的机缘。 “不必客气，凝雪小娘子已经表示过了，你就不用再客气了。” 孙思邈说完便起身回房了。 李陌和王凝雪则是又再三叮嘱了一番孟家大娘，让她不要多虑，善后的事情，太平县府会负责到底。 俩人再次回到书房，刚才那种春意盎然的氛围已经荡然全无。 只剩下一地的尴尬与纠结。 “凝雪，刚才你所答应之事，可还算数。”李陌想再次确认一下王凝雪的心意。 “凝雪可什么都没答应。”王凝雪又开始娇羞。 “你刚才明明有同意的。”李陌着急的说到。 “呆子，你若再说，凝雪便再也不理你了。”王凝雪掩面坐在了椅子上。 李陌则是嘿嘿的一阵憨笑，随口找话题问到：“你付了孙神仙多少诊金，我回去让马周取了与你。” “不值一提，老神仙不肯要银钱，倒是这绿茶很是喜欢，于是便送了两斤。”王凝雪随口回应到。 “那孙神仙有松口愿意留在太平么？”李陌还是不想放弃，想再争取一下。 “凝雪也反复尝试过了，今日借口说工坊里好多工友烫伤，孙神仙才肯多留十日帮忙诊治一番。” “其实他就是觉得拿了凝雪的茶，不愿意多占便宜才如此的。” 王凝雪也表示很无奈，这样来无踪去无影的神仙，凡人哪儿留得住。 “凝雪也莫要自责，你已经能让老神仙破例肯多留十日了，很是了不起。”李陌从旁安慰到。 两斤茶就换来孙思邈的十日，貌似很划算啊。 李陌脑子里仿佛有了一丝亮光。 “你说这孙神仙，到底喜欢或者需要些什么呢？”李陌一边思索，一边随口问到。 “那还用说，作为医者，最喜欢的莫过于天材地宝、神秘医方了。”王凝雪无能为力的说到。 她也知道，纵使自己搞到这些，孙思邈也未必愿意留在太平。 要是肯留，之前估计早就留在皇宫里了，还至于在民间漂泊。 李陌却在满脑子的思索后世的那些先进的医学，到底有什么可以打动孙思邈的呢。 可惜自己只是个医学白痴，什么输血啊、青霉素啊、手术啊什么的全都一窍不通。 看来只能是有缘无分了。 “凝雪，你什么时候购置的颜料啊？”李陌突然瞟到了王凝雪桌上多了几份颜料。 “刚有船行管事从长安捎回来的，别看这么点颜料，花费足足三百贯呢。”王凝雪也是略有心疼。 可她也很想李陌帮她画幅彩色的肖像，这才狠心买了这些颜料。 “画儿？有了。”李陌眼前一亮。 他可是大唐当之无愧的绘画大师啊，之前为了练习人物画像，没少研究人体骨骼，就连人体器官图也都临摹了好几次。 这种东西拿出来，或许能博得孙思邈的喜欢吧。 或许还不太够，工坊不是有铸造技术么，可以再帮他铸造几座针灸铜人，那玩意儿可是后世的国宝级存在。 一通百通，李陌瞬间有了主意。 小爷我这可是连国宝都给你搞出来了，你要是还不给面子，那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李陌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第八十四章 人体骨骼 “李陌，你今夜怎么又来了？王先生和颜令宾不是已经搬到幼学了么，那个杜克也回长安了。”王凝雪突然好奇的问了一句。 莫不是李陌挂念自己，这才特意过来的吧。 “别提了，杜克那个老匹夫，居然把我书房里的家具全都顺走了，连你给的茶叶也都被他偷去了。”一说到这事儿，李陌又开始愤愤不平。 王凝雪听了则是笑的花枝乱颤。 “行了，你也别不平衡了，那是人家杜克叔父没和你见外，你就当是孝敬了。” “明日再让张成叔父送几套过去便是。” “最近一批桌椅，品质可比之前提升了好多呢。” 王凝雪一边笑，一边安慰李陌。 “咦？这凝雪椅已经到了啊。”李陌这才注意到，王凝雪是斜靠在自己新设计的椅子上在说话呢。 “就你眼拙，凝雪都坐半天了。” “让我也感受感受。”李陌说着便过去要体验一番。 “别闹，人家还没躺够呢。” “我就坐一下。” “才不要呢，这是凝雪椅，是本姑娘的专属。” “这可是我设计的，快让我坐一下。” 俩人嬉闹之间，不自觉的又靠在了一起。 瞬间，刚才的春色又复苏了，李陌再次想要继续刚才未曾如愿的肉戏，却被王凝雪轻轻推开了。 “一下又被春桃那小蹄子撞见了。”王凝雪都有点小阴影了。 “才不会，此刻她没准早就睡了呢。”李陌急得都有点上头了，关键时候怎能喊停呢。 “小娘子，春桃真没在，春桃已经睡着了。”门外响起了春桃慌忙的声音。 “小蹄子，你再偷听墙角，明日就把你卖花满楼去。”王凝雪愤愤的说到。 门外一阵脚步，由近到远，几息之间便没了动静。 被春桃这不开眼的丫头接连打断，王凝雪再也没了缠绵的兴致。 “凝雪昨日几乎没睡，此刻已然困倦了。” “你自己在这书房劳作便是，别熬得太晚，早些去客房休息。” “这……”李陌瞬间有种从春天又跌回寒冬的感觉。 不过他看王凝雪确实劳累，也没好意思挽留，简单寒暄了一下，就送王凝雪回房了。 再次坐到书桌前，李陌整理思绪，准备绘制人体骨骼图、人体器官图。 至于人体经络图，他不确定孙思邈是否已经有了，加之他也不懂经络和穴位，还是问清楚老孙了再说。 铺好纸张，刚要落笔，王凝雪带着春桃又返了回来。 春桃怀里抱着一床被褥，迅速的铺在了凝雪椅上，然后转身就想要逃走。 “小蹄子，让你走了吗？”王凝雪故作严肃的说到。 “小娘子还有何吩咐？”春桃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坐明府旁边小心伺候，直到明府休息才准离开。” 王凝雪一边说着，自己则是合衣躺在了凝雪椅上。 很显然，她是不放心，也舍不得李陌一个人，但又担心俩人在一起这深更半夜的别再犯点什么错误，这才把春桃抬了出来。 李陌和春桃都被王凝雪这番神操作搞得哭笑不得。 “莫不是我现在做的就是通房丫鬟的事，夫人困了，我来侍奉郎君。”春桃一阵浮想联翩。 “李陌，你那会儿是不是已经有了挽留孙神仙的主意？”王凝雪躺在椅子上，盯着屋顶，有意无意的问到。 “是的，有六成的把握将那老孙头留住。” “到底是何妙招，与凝雪说说。”王凝雪已经躺着，就像是夫妻睡前的夜话。 “你不是说医者都对那神秘医方感兴趣么，我这儿就有两个医方，还有就研习针灸的宝贝。” “哦？到底是什么医方？什么宝贝？李陌你还懂医术？”王凝雪侧过身子好奇的问到。 “快睡吧先，等你醒了就看到了。”李陌像哄小孩一样的说着，手底下已经开始了绘制。 “明府，大晚上画什么画啊，还是给我和小娘子接着讲那《西厢记》吧。”春桃在边上无聊的说到。 “春桃你闭嘴，好生伺候，别打岔。”王凝雪呵止到。 这可是关乎能不能留住孙思邈的大事，可不能马虎。 “明府，你怎么画只骷髅啊，这大晚上的怪吓人的。”春桃瑟瑟发抖，双手掩面不敢再看。 “这叫人体骨骼图。画的是身体的骨骼结构。”李陌无奈的解释了一句。 这春桃胆子也太小了些。 “人体骨骼有什么好画的，做郎中的又不会去瞧病人的骨骼。”春桃一边说，还一边把手指分开个缝隙，偷偷从缝隙中观察李陌的画作。 那模样像极了后世看恐怖片的少女。 “怎么不用瞧骨骼啊，那孟诜不就是腿骨摔断了么，要是不知道腿骨的结构，怎么接骨呢？”李陌嘴上说着话，手还在继续画。 “孙神仙不是靠摸也就能接好了吗？” “摸也得先知道是哪个骨头啊，还说那孟诜，他摔断的是小腿骨。” “小腿骨是两根，一根叫胫骨，一根叫腓骨，他摔断的叫胫骨，就是这跟。”李陌用手指了指自己刚画好的小腿骨。 春桃则是从指缝当中偷偷瞄了一眼。 “好像也不是很吓人。”春桃大着胆子将手放了下来。 “废话，这是学习用的，又不是恐怖作品。” “这么一看，这骨骼也没什么新奇之处啊，就这个，白给人家孙神医都不要。”春桃失望的说到，在她看来，这骨骼也就是用棍儿摆了个人的形状而已。 “那是因为你不是郎中，要是个郎中，这幅画，五百贯都会买的。” “知道人一共有多少块骨头吗？二百零六块，其中颅骨二十九块、躯干骨五十一块、四肢骨一百二十六块。” “你可知道这人的骨骼比精铁还硬，而骨骼当中又属这牙齿最硬。” “春桃，你莫不是连自己有多少颗牙齿都不知道吧？” 李陌也学着王凝雪那般，恶趣味的逗着春桃。 “哼，讨厌，不就是比春桃多点学问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春桃扭身坐在了椅子上，假装不理李陌了。 他俩人这一说，王凝雪也睡不着了，好奇的爬过来观瞧。 “这骨骼结构果然精妙无比。” “李陌，这人体的骨骼果真长得如画上这般么？” 王凝雪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的骨头的样子。 “九成相似吧。” “李陌，莫不是你杀过人，专门还把骨头拿出来研究过？”王凝雪突然也露出惊恐的神情。 要不李陌怎么能画出如此逼真的骨骼结构，这得是研究了多久啊，没准都不止杀了一个人。 李陌被王凝雪的脑洞所折服，从一幅骨骼图都联想到凶杀案了。 “我怎么可能会杀人，这些都是苏先生教的。” “那就是苏先生杀过人。” 王凝雪坚定的以为，如果没杀过人，肯定是不可能绘制出骨骼图的。 “这个我便不得而知了。”李陌不再解释，而是在刚画好的画儿上开始标注骨头的名称。 “这每一块骨头都有名称？”王凝雪没再揪着凶杀案不放。 “这个自然，学医之人，尤其是擅长接骨之术的郎中，每块骨头都需细细研究。” “李陌，你还说你不懂医术，那怎么会对这人体骨骼如此精通？” 王凝雪今天算是打开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模式，可能她是希望能多了解李陌一些吧。 “额，苏先生教我这人体骨骼是为了提升画技。” “只有对人体骨骼了如指掌，所绘制的人物才能栩栩如生。” 李陌简单解释了绘画和骨骼的关联。 “原来如此。”王凝雪依旧是似懂非懂。 ps：感谢书友、雪涛2015、往事80起送上的月票。 感谢安静.ac，风扬羽，书友，书友，九仔，胖虎出没，默默读书默默看书，figor，米苏等书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以及长期的支持。 感谢往事80起的鼓励，再接再厉。 第八十五章 针灸铜人 在两女的注视下，李陌绘制完大唐第一副《人体骨骼结构图》已是亥时初。 “李陌，你绘制的是男子的骨骼还是女子的呢？”王凝雪观摩着画作问到。 “这个是男子的，女子的骨骼也偏差不大。” “除了这正面骨骼，还需要有侧面、背面、局部的图示。” “这些没半月画不完，还是先将这副图给孙神仙看看，如果他需要，我再陆续画其余的便是。” 这么多图哪儿能一次画完，真要是都画完了，人家孙思邈拿手一卷，还不就离开太平了。 得一点点的勾着才行。 “李陌，你可真坏，孙神仙看了这副图该夜不能寐了。”王凝雪一下就猜出了李陌那点小心思。 先丢出一幅图，再说后面还有什么图，这不是存心的挖坑么。 “知我者凝雪也。那这副图就有劳小娘子转赠孙神医了。”俩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你们这卿卿我我的，好不知羞，我春桃还在呢。”春桃在边上抗议到。 你们俩当着一个大活人，不停的撒狗粮合适吗。 “小蹄子就你事儿多。”王凝雪脸一红，用手掐了下春桃的胳膊。 “明府，人的牙齿到底有多少颗啊？”春桃刚才用舌尖抵着牙齿数了好多次都数不清。 “图不是在那儿呢，不会自己数啊。”李陌对这个无需电力的灯泡也是无可奈何。 “春桃不识数。”这回该换做春桃脸红了，她内心里还是觉得和这俩有学问的人在一起相差太多。 李陌这才意识到，他的太平幼学不过刚推行半月而已。 眼下的大唐，能写会算的还是少数。 教化万民，开启心智，任重道远啊。 单靠王通和颜令宾肯定还是不够，还得想法搜罗人才才是。 有了太平幼学，李陌的野心又稍微膨胀了一点点。 “人一共有两副牙齿，一副是乳牙，一副是恒牙。乳牙掉了后，便长出了恒牙。恒牙掉后不能再生。” “这恒牙呢，上下颌左右各八颗，一共是四组，由前向后为：切牙两颗、尖牙一颗、前磨牙两颗、磨牙三颗，共三十二颗。” “每颗牙都分为牙冠、牙根和牙颈三部分。牙的构造主要由牙质、釉质、牙骨质和牙髓构成。” 李陌一边详细的为春桃讲解，一边又拿来一张草纸，简单画了几个牙齿的示意图。 “姑爷，你可真有学问，小小牙齿都能讲得如此透彻，春桃懂了。”春桃露出无比崇拜的神情，激动的连称呼都改了。 “还说你不懂医术，恐怕就是高明的郎中也讲不出这么详细的牙齿学问吧。”王凝雪一边悄悄掐着春桃的大腿，一边问李陌。 “我只是略知皮毛而已，其实不管是牙齿，还是骨骼，又或者是医学，全都是很深的学问，必须有人穷其一生的去深入探索、研究，才能有所成就。” “那岂不是说太平以后会有专门研究牙齿，研究骨骼的奇人异士出现？” 王凝雪仿佛意识到李陌想做什么了。 李陌想要将孙思邈留在太平，肯定不是单纯为了让孙思邈坐堂问诊这么简单。 也许他背后所图很是深远，至于是什么，王凝雪一时也说不清。 “也许吧，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李陌内心也很迷茫，大唐的未来会是什么样，谁又说得清。 “凝雪，那个人体器官图就先不画了，今日已然来不及。” “接下来我先将这《针灸铜人》设计出来。” “待明日，一是要问明孙神仙是否需要，二是交给铸造工坊研究铸造之法。” “这铜人铸造会非常复杂，如若能铸造成功，那工坊的技术就会有很大提升，可跻身于大唐顶尖行列。” 当然这针灸铜人对于铸造工艺的提升尚属其次，其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帮助郎中医者，直观形象的研究和学习针灸之术。 针灸，历史悠久，在大唐也是重要的治疗手段。 但是针灸之书籍本来流传在民间的就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有一本还错误百出。 单靠看书也不能清晰的认知经络和腧穴，很容易引起误导，轻者害人，重者致命。 有了针灸铜人就不一样了。 铜人体表刻上经络和腧穴名称，胸膜腔安装木刻脏器。 可以精准的帮助医者认知经络和腧穴，还可以直观的了解人体的五脏六腑。 既可以用于医术的研究实践，也可用于中医教学。 如果铜人再配上一些针灸图经，那对于大唐的医疗技术会有着多大的提升。 李陌此时只是想尽其所能的挽留住孙思邈，他不知道自己今日这无意间的行为，已经不知不觉的将大唐针灸医术的革新提前了数百年之多。 王凝雪听李陌说得如此郑重其事，也开始认真起来。 李陌则开始了针灸铜人的设计。 “这铜人高五尺七寸，与正常成年人接近。” “铜人之胸背前后两面可以开合，体内装有木刻脏腑器官，铜人表面镂有穴位，穴旁刻题穴名。” “这对造型、制模、铸造、雕刻的要求都很高，需要反复尝试方可成功。” “另外，这铜人主要是用作针灸研习之用，其精度要求也极高。” “必须有孙神仙这样的神医妙手从旁指导，才能确保经络、腧穴准确无误。” “此事，我等只能起到这铜人铸造的作用，若是再有孙神仙这样的医学泰斗编撰针灸图经，那此物必是当今一项医学瑰宝。” 李陌一边设计铜人的图纸，一边详细的为王凝雪做了讲解。 王凝雪则是认真的在旁边整理了笔记，脸上挂着崇拜的神情。 原本只是想画几副图表表心意，不曾想却又折腾出一件稀世珍宝，如此诚意，孙老神仙，你也该动心一下了吧。 王凝雪也是暗暗得意。 “李陌，要不我们就将那人体骨骼图赠与孙神仙便是，顶多你再画个什么人体器官图就好。” “针灸铜人，这等宝贝，我们还是珍藏起来为好。” 王凝雪还没过门，就开始发挥她持家有方，财不外流的优良品质了。 李陌听了也是有点哭笑不得，王凝雪你果真是个属貔貅的女总裁啊。 “凝雪此言差矣。” “你是商贾，我是仕人，我等留一具徒有其形的废铜烂铁有什么用。” “这个物件得交到孙神仙这样的医道圣手那里，才能发挥其最大的价值。” 李陌详细帮她分析了其中要害，王凝雪这才不舍的将图纸都收了起来。 图纸设计完，已经过了丑时。 俩人又腻腻歪歪的磨蹭了半个时辰， 直到春桃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棒打鸳鸯的驱赶着二人各自回房休息。 原本是想设计造纸工坊和印刷工坊的，不曾想耽搁了一晚上，工坊没设计出来，倒是搞了个铜人。 真是设计无涯，苦海无边啊，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别人到大唐都是悠闲的做个官二代、大地主、倒插门的驸马，为什么自己就成了个苦逼的开荒牛。 躺在床上，李陌一阵懊恼。 要是和王凝雪成了亲，干脆挂靴辞官算了，反正自己孤身一人，悠闲的做个上门赘婿也不错。 说起成亲，今日王凝雪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说答应了，她可没正面肯定，要说没答应吧，她那般模样肯定是同意的。 不行，明日还得继续问问，得有肯定的回应才好。 想着白天发生的各种事情，李陌不知不觉进入了睡梦。 第八十六章 药王相助 清晨，天刚微微发亮，李陌便悄悄出了王宅。 这情形像极了某些偷情的采花盗贼。 没办法，今日他要带李承乾再临新城的工地走访，避免类似孟诜的事故再次上演。 他前脚刚走，王凝雪也爬起了床。 今日天气不错，王凝雪的心情也不错。 一大早她便派人强行将郑祥虏了过来，帮着自己做早餐。 要打动一个人，先要打动其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李陌显然没这待遇，今日的一切都是为药王孙思邈准备的。 郑祥显然也很乐意拍凝雪的马屁。 这可是未来李府真正当家的人，可不能得罪。 他和牛有志一阵忙碌，一顿招牌早餐便端上了餐桌。 主食是油条、鸡蛋灌饼，配菜是清炒豆芽、腌制酱菜、凉拌豆嘴儿，汤羹是豆腐脑和豆浆，额外还配了煮鸡蛋。 这是标准的后现代吃法。 老神仙果真是胃口大开，鸡蛋灌饼就吃了两个，配菜更是独占一半，豆腐脑和豆浆也各吃了一大碗。 孟家大娘则是有些唯唯诺诺，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吃食，更不敢想能和主家同一桌用餐。 在王凝雪和春桃热情的撺掇下，她才拘束的吃了一些。 这饭菜实在是太美味了，据说在祥顺楼，这样的早餐一份就得一贯钱。 她腼腆的请示王凝雪，是否能给孟诜也带一份。 王凝雪掩面一笑说，孟诜那边早就有人送去了。 “没想到凝雪居士府上的饭菜竟是如此的美味。”孙思邈捋着胡须，心情大好。 “凝雪哪儿有这口福，这些都是李陌府上的厨子做的，吃食也都是李陌独创的。”王凝雪巧妙的将功劳都转给了李陌。 “哦？李陌小友还精通庖厨之术？”孙思邈有些意外。 “那李陌就是个怪胎，好像什么都懂一些，这太平的诸多新鲜事物都是出自他的创意。” “昨夜他还借着孟诜的腿伤给凝雪讲述了很久的接骨之术。” 王凝雪把话题引到了医学上。 “他也懂医术？”孙思邈更加好奇了。 “那倒不是，他只是对这人体骨骼稍微了解一些罢了，昨日他还画了一幅《人体骨骼图》，详细和凝雪讲了孟诜的伤势。” “说什么胫骨、腓骨之类的，凝雪哪儿懂那些，竟说些没用的。”王凝雪故意将李陌的图说的一文不值。 “可否让贫道观瞧一番？”孙思邈也想看看李陌的功底，他对所有和医学相关的知识都有着极强的求知欲。 “那就有劳孙神仙移步书房吧，顺便再尝一些昨日的绿茶。”王凝雪热情的邀请到。 孙思邈简单叮嘱了孟家大娘服药和看护的注意事项，便和王凝雪一同来到书房。 进到书房坐定，春桃早就将开水、茶具准备妥当，她优雅的帮两人斟上热茶，还准备好了干果蜜饯等吃食。 王凝雪故作随意的从一个大花瓶中抽出一卷纸，帮着孙思邈在桌上铺开。 “就是这副图了，李陌说这副骨骼图和真人的骨骼相似度高达九成以上。” “他又没杀过人，哪儿知道人的骨头长什么样。” “还有，他居然说人身上有二百零六块骨头，还花了半天给每块骨头都起了名字。” “真搞不懂他们这些臭书生，一块骨头有什么好起名的。” 王凝雪假装不在意的批判着李陌的所作所为。 孙思邈俯身全神贯注的看着这副《人体骨骼图》，丝毫没注意到王凝雪在说什么。 这幅图画的太精妙了，其详实程度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张结构图。 而且有些不曾出现过的骨头也都做了补全，例如舌骨、鼻骨、泪骨等。 也就是说，这副图大概率是照着真人的身体结构原样还原的。 孙思邈一时间虽不能马上找具真人骨骼去对照，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幅图很大可能是真实的。 有了这样一幅图，对于他研究接骨、针灸甚至是内科，都是非常有帮助的，对于医术的传播更是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所谓千文不如一图。 试想一下，对着通篇的文字去想象，哪儿有看着实际的图去理解更加生动形象。 “还有吗？”足足一刻钟，孙思邈嘴里才蹦出三个字。 “没，没了。”王凝雪能想到孙思邈看了这幅图或许会很喜欢，但她实在没想到，孙思邈居然是这般如痴如醉的反应。 这简直就是个医痴啊，见到新的医学知识就会深陷其中。 “哦，对了，还有这个草图。” 这个是昨日李陌给春桃讲人的牙齿时画的草图，王凝雪有点受惊般的拿了出来。 “妙啊，没想到小小牙齿竟能勾画的如此清晰。” “可惜画得稍微潦草了些，要是像那骨骼图一样细致就好了。” 孙思邈喃喃自语到，他知道，这只是李陌为了讲述牙齿的组成随手而为。 “哦，李陌说时间太少了，这骨骼图还应该有侧面、背面、局部的效果图。” “另外还有人体器官图，一时间不能全都画出来。” 王凝雪看孙思邈有点发痴的模样，稍微有些不忍心了，但为了能将其留住，还是照着昨日的计划，将后续的内容说了出来。 “李陌小友人呢？”孙思邈问了一句。 “去新城工地了，估计得晚间才能回来。” “待他回来，再让他过来一趟，就说贫道愿出万金求购他其余的画作。”孙思邈居然当场就开价了。 而且是万金，可不是一万个铜板，是一万两黄金啊。 王凝雪一听这价格，瞬间就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昨天李陌说这副骨骼图值五百贯，她还不信呢，谁知道，今天孙思邈一张口就是一万两黄金。 “孙神仙，你这不是折煞我们晚辈呢。” “这画作原本对我们也没什么用，你若需要，凝雪让李陌尽快都画出来便是，就当是我们一份孝心。” “只是李陌说要画完这些画可能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还望孙神仙能宽限些时日。” 王凝雪一边试探，一边悄悄的从旁观察孙思邈的反应，生怕说错了，孙思邈一拍屁股走了。 “你们两个后生啊，鬼精鬼精的，贫道算是着了你们的道儿了。” “罢了，接下来某便在凝雪小友你这府上住上一季便是。” 孙思邈突然放声大笑，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的王凝雪和那个李陌，这两个小鬼头是串通好了，在给自己下套呢。 王凝雪见自己的心思被孙思邈识破了，尴尬的笑了笑，端起杯子猛喝了口水。 还好老爷子大度，没和自己计较，还同意多留一季在太平。 “多谢孙神仙大度，凝雪替太平的数万乡民表示感激。” “你老人家放心。” “凝雪一定会像孝敬自己的亲爷爷一样，照顾好你的起居的。” 王凝雪满是激动的说到。 “鬼丫头！”孙思邈慈祥的用手指了指王凝雪，起身便准备离开。 “等你和那李陌小儿成亲之时，老道儿一定会讨杯喜酒喝，再送上百年老参一根。” 被孙思邈调侃，王凝雪瞬间就羞红了脸，转念她又想起那铜人之事，于是连忙说到：“孙神仙留步，我和李陌还为你准备了一份心意。” “哦？还有惊喜。”孙思邈一时也有些意外。 自己不是都答应逗留了么，这丫头还有什么鬼主意。 “孙神仙，这是李陌连夜赶制的‘针灸铜人’的设计图，还请多加指导。” 王凝雪连忙将花瓶中的另一个画卷抽了出来。 “都住到一个宅院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如若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就叫声叔公吧。”孙思邈一边展开画卷，随口说着。 “多谢叔公抬爱。”王凝雪激动的叫了一声。 可别小看这一声叔公，那可是药王亲口许的，那意思也很明确，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孙思邈的小孙女了。 就这一声叔公，便能将王凝雪这商贾的身份提高好几个档次。 “你呀，你呀，人小鬼大。”孙思邈慈眉善目的指了指王凝雪，表情却瞬间凝固了。 这简直是件巧夺天工的医学神器啊。 如果这件铜人真能铸造出来，那以后研究经络、腧穴甚至是五脏六腑得有多么的便利。 而且用它来教徒授业也会极为生动形象。 有了这件宝贝，足够在三五年内，为大唐多培养成百上千的行医之士。 “这也是出自李陌的手笔？”孙思邈再也无法保持一贯平静。 人体骨骼图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医学经典了，可用那个图和这个针灸铜人再一比，这铜人就好比是耀眼的日月，而那幅图只是个不起眼的星星。 “嗯，只是凝雪和李陌只会这铸造之术，却不了解人体的经络和腧穴。” “这就需要叔公加以指导才可以把经络和腧穴雕刻精准。” 王凝雪略有惭愧的解释到。 “经络和腧穴的雕刻不难，难的是，光有器具是不够的，需要有配套的图经，才可以将这铜人之功效发挥到极致。” 孙思邈作为神医，一下子就看透了其中的要害。 “那图经的编着是不是很难？”王凝雪有些担忧的问到。 “是啊，看来住一季是不够了，老头子可得在你这府中多赖上一阵子了。” 孙思邈哈哈笑着，略带诙谐的说到。 “凝雪自是求之不得。” 王凝雪长出一口气。孙思邈算是被彻底搞定了，得好好跟李陌讨些好处才是。 “这图经的撰写，光靠叔公还略显不够。” “叔公有一老友，名曰甄权，许州扶沟人，针灸术造诣尤深。” “叔公这便修书一封，凝雪你派人将其请至太平。得其相助，这图经之事便可十拿九稳。” 孙思邈也不耽搁，一边说着，便拿起笔来开始写信。 王凝雪则是惊喜更甚，连忙从旁研墨。 一个孙思邈就够令人振奋了，没想到又多了一位擅长针灸的神医。 药王邀请的，那能是凡人么。 王凝雪要是知道，用不了多久，大唐的十大名医，她院子里瞬间就住了三位，那会是怎样的心情。 不是两个吗？另一个是谁？ 就是客房床榻上躺着那位孟诜，此刻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儿。 第八十七章 工地午餐 王凝雪搞定药王的事，李陌还不得而知。 此时他正带着小李子在太平新城的工地上溜达。 这一细细的走访，还真发现不少问题。 安全隐患，刘仁轨已经在制定条例，原料短缺稍后也会和周边县域商讨对策，这些暂且不提。 目前工地上最大的问题还是生产条件过于落后。 除了自己之前发明的独轮车，工地上几乎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工具。 开槽全靠镢头铁锹，垒地基也全靠人力搬运，也就是吊重还有个像样的工具桔槔。 李陌越看越头疼，他自己可是机械自动化专家啊。 可面对这落后的基础，一时也无计可施。 总不能凭空变出个内燃机、电动机什么的，哪怕是最普通的蒸汽机以现在的人才和技术也造不出来。 而离开了动力，再好的机械都无从谈起。 该如何才能提高建设的效率，李陌暂时也无计可施。 “没想到役工的劳作竟是如此的艰辛。”李承乾看着这数千劳工挥汗如雨的场景，忍不住感叹到。 “没想到小李子你还知道忧国忧民，孺子可教！”李陌摸了摸李承乾的脑袋，李承乾连忙习惯性的躲闪。 此时已到晌午，几辆运送午饭的牛车从身旁经过。 两人也早已饥肠辘辘。 “先吃饭吧。”李陌随口招呼到。 “吃饭？在哪儿？”李承乾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在这工地上啊，要想体察民情，吃顿乡民的饭食就能感悟到多半了。” 李陌说完也不待停留，跟着牛车便进入了一片正在建设的工地当中，李承乾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几十名正在忙碌的劳工见到送饭的牛车，全都扔下手里的活计，热闹的围了上来。 “田叔公，今儿晌午是啥吃食？”带头的一个伙长，憨笑着问到。 “今儿你们可有口福了，粟米面饼子，羊肉汤，全都管饱。”田叔公热情的招呼到。 遮盖的粗布掀开，车上露出几筐金黄色的面饼，再掀开盛汤的木桶，一阵热气散开，飘出淡淡肉香。 “居然有肉汤喝，叔公快给我来一碗。”伙长双手在身上蹭了蹭，惊喜的说到。 “叔公我也要！” “叔公，给我也来一碗。” 一时间，劳工们操着不同的乡音，七嘴八舌的说着。 “别着急，都有，管饱。”田叔公和车夫拿着木瓢，开始一碗碗的盛汤。 接到汤碗的劳工则是顺手抓起两三个饼子，找地方或蹲或坐的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餐。 “这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连肉汤都喝上了。”一个黑瘦的力工咧着大嘴说着，他那塞满吃食的嘴巴里，还往外蹦着饼子渣。 “瞧你这点出息，一碗肉汤就打发了，哪天再有了肉片子，还不得撑死你个后娘养的。”边儿上的工友粗俗的搭着话。 “肉片算什么，俺还指着新城盖好了分套宅院讨婆娘呢。” “看把你美的，黑子，你家攒多少工了？” “一百二十个了，你家呢？” “俺家才九十个，照这样子，兴许第一批就得有你家套宅院了。” “那是肯定的，柱子好好干，争取咱做街坊。” 劳工们三五成群的围坐在一起，聊的都是差不多的话题。 李陌倒觉得没什么，李承乾听了则是阵阵欣慰，他可以肯定的是太平的官府不光没有欺压这些苦人，相反还安置的非常妥当。 “老田，给本府和这位小郎君也来碗吃食。”李陌亲切的和老田打着招呼。 “哎呀，郎君你怎么来了，这就给你盛。”见到李陌，田老汉热情的给他和李承乾盛汤，“早知道你要来，就给你单独准备吃食了。” “都是一起吃过百家饭的人，见什么外。”李陌随口回应着。 倒也是，原来剩汤剩水的都在一口锅里吃过的，确实没必要太客气。 李陌接过碗，不禁眉头一皱。 说是羊肉汤，其实也就是清汤上漂了些许肉沫，外带一些油腥，大部分还是野菜。 饼子倒是烙的还可以，外焦里嫩，类似后世的贴饼子。 李陌咬了口饼，又就了口汤，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吃食只能算是勉强果腹，实在算不得美味。 李承乾没见过如此吃食，见众人吃得欢喜，迫不及待的想尝试一口。 他满怀期待的接过碗，也学着别人抓了两个饼子，一大口就咬了下去。 “呸！”一阵小刀拉嗓子的痛感传来，使他条件反射般将饼子吐到了碗里。 “这……这面饼怎能如此难以下咽。”他小声的向李陌求助。 “乡民们都看着呢，再难吃也得吃了。”李陌小声的提醒到。 李承乾环顾四周，果然，劳工们全都不说话了，一个个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不小心噎到了，就口汤就没事了。” 李承乾又喝了口汤想掩饰一下刚才的突兀。 “噗！”刚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直接从嘴巴和鼻子里全喷了出来。 这哪儿是汤啊，简直就是发了馊的泔水，泔水都比这好喝几倍。 “乡民们吃得，为何你吃不得？”李陌没有安慰，也没有帮他擦拭，而是若无其事的一口口的吃着饼子，喝着肉汤。 “是啊，我得子民吃得，我这当太子的怎能例外，我这可是在体察民情呢。”见李陌冷眼观瞧，乡民们又鄙夷的看着自己，李承乾心底生出一股子倔强的豪气。 他用力屏住呼吸，又狠狠的撕了一口饼子，大口大口的嚼着，然后就着那泔水般的肉汤，一口口开始咽下去。 四五口下肚，味道也习惯了一些，饭也吃得顺畅了起来。 周围的劳工不再看他，而是继续着刚才的闲聊。 田老汉也是悄悄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这个后生倒是有几分像那刚吃不上饭的李陌。 李陌刚开始和乡民们一起要饭，又何尝不是如此。 再难吃的饭，饿上几天也就不觉得难以下咽了。 吃过一锅饭，便犹如一家人。 劳工们开始陆续的把碗放回牛车，路过李承乾跟前，全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或者锤一下他的胸脯。 “乡民们好像是在对我示好呢。”李承乾心里生出一股子的自豪，他第一次有了一种得到民心的感觉。 “谢谢李陌兄长。”他也扔下碗，激动地对着李陌说到。 “瞧你那点儿出息。”李陌嗤之以鼻，但心里对这个小李子又多了些许好感。 这年头，哪个达官贵人不都是把自己摆得高高在上的，能真正入乡随俗，和乡民们融为一体的能有几个。 小李子有这份心境，就是个品行敦厚之人，算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李陌兄长，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虽然有些疲惫，李承乾意犹未尽。 刚才之事，给了他极大的鼓舞。 “去五街区的酿酒工坊看看吧，完后再去看看客栈的进度就回城。”李陌也想快点把工地全都走访一遍，好能收集所有的问题。 现在的他，时间越来越不够用了，要是有分身术就好了。 “各位街坊工友，眼下辛苦诸位了。” “我李陌在这里向诸位保证，月内，将大家的吃食再改善一个档次。” “年内，让大家都有个好日子过。” 李陌冲着老田和劳工们喊了几句，也没再停留，直奔酿酒工坊。 “多谢少郎君！” “郎君常来！” “郎君保重！” 身后传来劳工们激动的回应。 “李陌兄长，乡民们好像对你信任有加啊！”李承乾从后边跟上来，羡慕的说到。 “你要是和他们一起要几个月饭，他们也这样对你。”李陌随口回应。 “要饭？”李承乾一脸的疑惑，“李陌兄长你要过饭？” 李陌府上的吃食那么丰盛美味，比皇宫御膳更甚几分，怎么会要过饭呢。 “知道乡民们如此辛苦的劳作，还能有如此喜悦的心情是为什么吗？”李陌淡淡的问到。 “为何？”李承乾其实一直都想问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些乡民的日子确实很苦，但那种满满的幸福感，却又都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大家都穷怕了！” 李陌丢下一句话，迈步进入了酿酒工坊。 ps：今日外出，更新晚了，抱歉，争取晚些再更新一章。感谢各位的月票与推荐票，昇记都记下了，这会儿还没时间整理感谢。 第八十八章 汾河佳酿 汾河新城，酿酒工坊。 工坊坐北朝南，加上蒸馏工艺的保密生活区，占地足足一百亩。 前段时间这里作为特色商铺，以五万贯四成的份额，拍卖给了清徐白映福。 说是商铺，其实就是前店后坊，其规模比一般的工坊都得大出好几倍。 作为太平的重点工程之一，工坊也是采用人海战术快速堆积了起来。 进入工坊，令李陌意外的是，厂区的大院居然铺了水泥，加上那高出民居近一倍的厂房，颇有几分后世的感觉。 李承乾没见过水泥，此时惊讶的嘴巴张得老大。 “李陌兄长，此处地面为何如此平整光滑。” “这个是太平的新式材料，叫做水泥。” “未来太平新城的所有工坊、所有街道都会铺上此种材料。”李陌简单为李承乾做了解释。 “那岂不是说，以后太平新城的路走起来会丝毫不颠簸？”李承乾又是跺脚，又是蹦跳的测试着地面的硬度。 “不光是平坦不颠簸，下雨天路面也不会积水。”李陌回答。 “此物造价比石板如何？”李承乾刨根问底。 “造价不及石板的一成。” 李陌也没想到小李子一个小小孩童，还知道关心造价，不愧是商贾之后，骨子里都流淌了生意人的血液。 “要是长安的街道也能铺上这水泥就好了。”李承乾一阵感叹。 长安的街道就是铺上水泥也好不到哪儿去，李陌心里一阵诟病。 大唐的这种大城，可不仅仅只是路面的问题。 倒夜香、随地便溺、保护费、人车分流、牲畜粪便、道路绿化…… 得从方方面面综合治理才能有所成效。 “明府，老朽可把你盼来了。”白映福得知李陌到来，小跑着赶出来迎接。 “本府俗事缠身，白掌柜多多见谅。”李陌拱手略做寒暄。 “烧酒已经开始生产了？”李陌嗅到一股淡淡的酒糟味儿。 “是啊，按照明府之前的吩咐，先量产，再改进。三日前刚酿制出第一批烧酒。”白映福一边说着，将李陌和李承乾领入了工坊内。 巨大的工坊，大部分还是修缮状态，只有两间厂房已经开始了试产。 这两间厂房也铺了水泥，墙面还粉刷了白灰，看上去倒是相当的整洁。 “这酒醅不是一两个月才能发酵好吗，怎么这么快就有烧酒了？”李陌有些好奇。 这白掌柜的效率当真是有些太快了些。 “为了赶制第一批酒，特意从清徐运来的酒醅。” “首批也没多少，只有五百斤，已经封坛窖藏了。” 白映福笑着解释到。 “可有多余的，让本府品尝一番？”李陌略显激动。 这趟真是没白来，如果有了低度烧酒，就可以量产高度酒了，李陌等这颗摇钱树可是太久了。 “有，有。”见李陌想要品尝，白映福自是求之不得，连忙吩咐了伙计取了一坛过来。 “明府、小郎君，请品尝。”白映福小心为李陌和李承乾斟了两碗，自己则是站在一旁，期待的等着李陌反馈口感。 李陌端起酒碗，小酌了一口，凭感觉也就是三五度的样子，和后世的啤酒没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些粮食的清香。 李承乾也跟着喝了一大口，然后微微皱了皱眉。 这酒的口感不怎么好，似乎对不住这么雄伟的工坊啊。 “这酒售价几何？”李陌一口口喝着，随意的问到。 “说来惭愧，老朽这烧酒在清徐售价六贯一斗，但却不怎么畅销。”白映福尴尬的说到。 他这酒烧得确实一般，六贯一斗也就是说一斤五百钱，比剑南烧便宜了两倍不止。 “可有纸笔？”李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蒸馏高度酒了。 “有，还请明府和小郎君移步至书房。”白映福连忙头前带路。 白映福的书房与王凝雪的相比较，还是简陋了许多。 可能是刚搬迁至此的原因，又或是因为这里是办公用的，没必要太考究。 “明府请！”白映福利索的在低桌上摊开纸，又为李陌研好了墨。这才示意李陌入座。 “额……可有羽毛笔？”李陌不好意思的问了一句，要作图用毛笔肯定是不方便的，他也不确定白映福是否准备了这个。 “有的，有的。明府设计的这羽毛笔果真是好用，现在坊间已经传开了呢。”白映福一边小拍着李陌的马屁，从一个小罐子上取过一支羽毛笔。 李陌也顾不上和他客套，接过笔便在这纸上画了起来。 “明府，这蒸馏工艺不是说要严格保密吗？这位小郎君……”白映福不好意思的打断到，他对这工艺秘方视若珍宝，担心被李承乾看到了。 “不碍事，让他在一旁坐着，不看这图纸便是。”李陌也没想到白映福这么谨慎，心里一阵赞许。 李承乾好奇的紧，可人家这是保密的秘方，他自是不好意思上前观看。 而且李陌肯让他在一旁听已经算是信任有加了。 “本府现在绘制的是一套蒸馏器具。” “你最好差可信之人，交于铸造工坊的刘安管事，让他用上好的黄铜加急赶制一套出来。” “这酒是由水和酒精组成，之所以能醉人，也是因为这酒精。” “酒精的多少，直接决定了酒是否浓烈。” “这蒸馏器具，主要作用就是将你这烧酒中的酒精提取出来。” “其口感会比现在的烧酒浓烈十倍不止。” 李陌一边绘制蒸馏器具的设计图纸，一边详细给白映福讲解了其中的原理。 “浓烈十倍不止，那会是怎样的味道。” 白映福实在是想象不出烈酒的口感，但有一点他非常的肯定，如若此酒面世，那便如琼浆玉液，会被全大唐所追捧，其价值也可想而知。 老天开眼，我白映福这次是真要发达了。 “很快你就知道了！”李陌卖了个关子，将图纸交给白映福，“时下最有名的美酒售价几何？” “时下最负盛名的当属剑南烧，售价二十贯一斗。”白映福如数家珍。 “那我们这‘汾河酿’便卖一百贯一斗，十贯一斤吧。”李陌自信的定了个售价。 “什么？”白映福听了大吃一惊，“如此天价会不会无人问津。” 这价格也太离谱了些，这么高的售价，会有人肯买么。 “白掌柜自管放心，如若你尝过了汾河酿，没准还会觉得一百贯一斗太低了呢。”李陌笑着调侃了一下。 “对了，蒸馏过程，切记要掐头去尾，否则，轻则上头，重则伤人。” “还有，也不用从清徐再运送酒醅，直接收散酒加工便是。” “第一批酿制出来，记得给我府上送两坛过去。” 李陌又做了一番叮嘱，这才带着李承乾出了工坊。 第八十九章 太平客栈 “李陌兄长，这汾河酿会不会太贵了？”李承乾发挥他商贾的天分，“专供皇家的御酒都没这么贵。” “咦，小李子，你不简单啊，还知道御酒的价格。”李陌略微惊讶的看着李承乾。 “略知一二，李陌兄长，李明在和你说正事呢。”李承乾老成的提醒。 “知道什么叫‘市场细分’么？”李陌也没再深究御酒的事儿。 “市场细分？” “简单说就是人分三六九等。” “豪门勋贵，什么贵喝什么；仕商阶层，注重性价比；寻常百姓，喜欢经济实惠；至于再底层的阶层则是有碗醪糟喝就不错了。” “何为性价比？”李承乾觉得李陌的话有几分道理，但还是有不解的地方。 “就是既得品质优良，还得价格合理。” “‘汾河酿’针对的本就是豪门勋贵，只要品质够硬、独一无二，价格是其次的。” “似乎有几分道理。”李承乾若有所思的迎合。他在想，如果是自己，假如汾河酿的口感足够独特，他会不会买。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马车旁 今天的杜贵很乖，他没寸步不离的跟着，而是全程在车里等候。 车上弥散着淡淡的烧鸡的味道，看来这家伙的伙食比自己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还接着走访吗？今天得走了三万步了。”李陌拍打着双腿问。 这几天他的工作强度实在是太大，都快连轴转了，苦逼的开荒牛啊。 “李陌兄长走路还要计数？”李承乾不明所以。 “我这是夸张，夸张的说法懂吗。”李陌白了李承乾一眼。 “李明还能坚持，但凭兄长做主就好。”李承乾咬牙说到。 “再去客栈看看吧，明日实在是没空再来了。”李陌也很想躺平，可惜时机它不等人啊 俩人再次乘车进入了位于十街区的太平客栈工地。 和其它建筑不同，太平客栈采用的是后世的楼房建筑，类似于筒子楼的结构。 此时，工程已进入了第三层的封顶状态。 同福客栈的姜掌柜正站在院中，又是焦急又是期盼的盯着施工的进度。 其实不光是他，这些在太平购置宅院商铺的商贾，全都会时不时的到现场来观摩一番。 “姜掌柜好兴致。”李陌上前打了个招呼。 “明府，终于把你盼来了。”姜掌柜姜丰年满是激动的拱手问好。 “有什么问题？”李陌开门见山。 “老朽确实有不少问题，还请明府答疑解惑。”姜丰年也没客气。 这个新式客栈太过于新颖了，乃至于好多事情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都快夜不能寐了。 “一是这茅厕设置在客房内，不会有恶臭吗？” “二是这房间的冷热水全得靠伙计挑至楼内的各个房间吗？光挑水一项得需要多少伙计啊。” “再有就是这内饰，还请明府费心，能不能全都用上那新式的家具。” 此时的姜丰年已经完全不担心客栈的人流和价钱问题了，他着急的盼着客栈赶紧能开业，看着太平每天密密麻麻的客商，他急的要死要活的 经姜丰年这一提醒，李陌才想到，原来这客栈的设计，还剩着一大块儿活儿呢。 “姜掌柜无需担心茅厕问题。” “这茅厕本府会设计一款新式恭桶，方便之后，污物会通过这恭桶连接的管道，排至外边的化粪池中。” “经过化粪池降解，再自动排放到太平新城的污水暗河。” “污水暗河连接到污水厂，再经处理用于灌溉或者排入汾河。” 李陌带两人进到一个房间内，实地为两人讲解了一番。 “管道呢？”姜丰年和李承乾痴痴的瞪着李陌。 李陌尴尬一笑，这才察觉，他早就忘了客栈的卫生间和管道了。 最郁闷的是，现在楼都起了三层，这楼根本就没做任何水路的设计。 “额……姜掌柜无须担心，本府明日就安排铸造工坊抓紧生产这污水管道。” “不光是污水管道，净水管道也会一并铸造好，穿插布置于各个房间。” 李陌一边解释，心里则是一阵心疼。 好不容易量产点生铁，全都糟在这客栈上了，还有那淋浴的花洒等部件，估计用生铁都够呛，搞不好得用铜来铸造，那可全都是钱啊。 “明府，那新式恭桶现在何处？可否令老朽先观详一番。”姜丰年很是好奇。 他好奇有什么用，李陌也得有啊，现在连陶瓷工坊都还没建呢，去哪儿给他变个蹲坑出来。 基建狂魔无止境，一旦开工害惨人啊！ 长安富商团快些到来吧，新式的陶瓷工坊就全靠你们赞助了。 “这个本府自有打算，姜掌柜不用担心。”李陌随便应付了一句。 “李陌兄长，照你刚才所说，这污水是顺着这墙上的管道排下去。” “净水则是由这另外的管道，自动流到各个楼层。” “可自古都是水往低处流，如何才能做到将一层的水运至四层去呢？” 李承乾果然是遗传了李二的优质基因，长了个非比寻常的大脑。 他瞬间就发现李陌所讲的净水流动有悖常理。 “是啊，怎么自动将净水运至四层呢？” 李陌瞬间有点傻眼了，这问题他压根就没想过啊。 习惯了后世思维的他哪儿会操心这种事情，水龙头一拧，净水不自动就出来了吗，为什么就不能从低到高了呢。 “兄长，李明问你呢，你怎么倒反问其我来了。”李承乾心里暗暗得意，总算出了个李陌解决不了的难题。 姜丰年更是一脸的苦相，李陌，你莫不是在诓骗与我吧。 看来真还得雇佣三十名挑水的伙计了。 “额，其实这个也简单。” “只要在那个高处修建一座水塔，用于蓄水便可。” “到时候，水塔只要修得高过这四层的客栈，水就可自动流至四层了。” 李陌望向窗外，指着远处的高地说到。 还好，太平新城为了全城的水流问题，设计的是个北高南低的斜坡。 就这点儿小问题还能难住如此聪明的李陌。 “李陌兄长此言诧异。就算我们在那高处修一座水塔蓄水，可水塔里的水依旧不能凭空出现啊，还不是得需要挑夫挑运。”李承乾再次提出了质疑。 这下李陌再也不能淡定了，好多事情还是太想当然了。 总不能在离客栈五六里的地方修建水塔吧，那样落差或许能够，可这得浪费多少生铁。 李陌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先是在空房内来回踱步，想着后世诸多的给水的技术，可全都又被他逐一排除了，这可是个没电没油的年代。 苦思冥想之间，他漫步走到这片空地，仔细的查看，又深入的思考对策，一时间真没什么好的办法。 眼下可以利用的只有水力，再有就是人力和畜力。 要是采用人力的话，那这客栈估计会被全太平的乡民笑掉大牙。 可要是靠水力的话，单靠新城运送活水的这点水流怎么能足够。 “如果能有汾河水两成的冲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搞个靠水力驱动的水泵出来。”李陌一边思考，嘴里喃喃自语到。 “李陌兄长可是想靠这水流之力造一个龙骨水车？”李承乾也在以他仅有的一点常识想着办法。 要是自己能想出解决办法，不就代表比李陌还要聪明吗，那得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情。 “水车肯定是不行的，这点水流根本带不动龙骨水车，而且水车也达不到那个高度。”李陌否定了李承乾的想法，但心里还是稍微赞许了一下。 这个小家伙可以啊，还能想到用水车来提水。 “李陌兄长，这点水流不够，我们可以在那里修建一座池塘啊。” “水再从池塘流出来，那不就湍急很多了么？” 李承乾指着更高的一块地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对啊，我怎么把水库的原理给忘了。” 只要修建一座微型的水库，保证水流的落差，再由水车带动水泵不就可以实现自动提水至水塔了吗。 一通百通，李陌豁然开朗。 “小李子可以啊，不愧叫李明，果然够聪明。” 他激动的摸了摸李承乾的脑袋，欢呼雀跃到。 而且，这种微型水库还可以在新城里多建几个，既能保证一定的水力供应，还能起到美化环境的效果。 至于那水泵，只要有了水力，这点问题还难不住李陌。 轴流泵以目前铸造工坊的技术足够制造了，这种水泵可以将水流输出到二十米的高处。 解决了自来水的问题，姜丰年所关心的其它问题便都不是事儿了。 李陌简单和他做了一番交代，便带着李承乾打道回府。 “小李子，干得漂亮。”马车上李陌又习惯性摸了摸李承乾的脑袋，“晚上兄长亲自下厨，请你吃顿丰盛的大餐。” 李承乾先是躲闪了一下李陌的咸猪手，接着回应到：“李明期待兄长的大餐都许久了。” 走访完新城的工地，俩人也全都身心疲惫，没走一会儿，李陌和李承乾便各自沉沉的睡去。 ps：实在抱歉，由于外出更晚了，还在码一章，请各位书友多多包涵。 第九十章 药王夜话 马车不到两刻钟便返回了老城。 李陌和李承乾却在车内睡了一个时辰。 一觉醒来，李陌发现身上多了件女式的披风，不用想也知道是王凝雪的。 他刚想甜蜜的笑一下，却发现旁边李承乾正靠着自己的肩膀酣睡，口水都打湿了自己的衣服。 “小李子，小李子醒醒。” 李陌一边推开李承乾，还不忘用他的衣袖擦拭了下自己的肩膀。 “顺子，孤这是在哪儿？”李承乾揉着睡眼，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什么顺子，还同花呢，到家了，快醒醒。”李陌又晃了晃李承乾的肩膀。 李承乾朦胧的睁开双眼，这才察觉自己还在车上。 “李明今日受益良多，感谢李陌兄长悉心教导。”李承乾真诚的向李陌表示了感谢。 他今天见识了数千劳工劳作的场景，还第一次体验到了被人认可的感觉。 在新式工坊，他还看到不少新鲜的事物，最后还帮李陌化解了难题。 相对来说，李陌就没这么幸运了。 奔波了一天，身心疲惫不说，又带回来一堆破事儿。 苦逼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快下车吧。”李陌不以为然，起身下了马车。 明明就是个商贾，比那些迂腐的书生还酸，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 “李陌你醒了。”王凝雪凑上来关心的问着。 李陌这才察觉，原来马车是停靠在王凝雪的宅子门口。 “凝雪大娘？”李承乾也有点懵。 原来受孙思邈所托，王凝雪早就派人去了李府几趟，李陌却一直迟迟未归。 最后她只好让人在门口等着，直接将李陌的马车带到了自己门口。 本想早一刻和李陌分享药王肯留下来的喜讯，结果看到疲惫沉睡的李陌又不忍将他吵醒，王凝雪就这样在车外静静的等了多半个时辰。 “快进院说吧，叔公都等好久了。”王凝雪带着李陌向宅内走去。 “叔公？”李陌一脸的茫然。 “就是孙神仙啊，孙神仙肯留在太平了。”王凝雪开心的说到。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李陌听了还是大为惊喜。 这个年代，谁能保证能没病没灾，为太平的乡民着想只是原因之一，李陌自己也需要一道护身符啊。 有了孙思邈，那可比捅几百次嗓子眼强太多了。 说话间，几人进入后院的餐厅，孙思邈早就等候多时。 见人都到齐，春桃一声招呼，郑祥和牛有志便开始端上饭菜。 “祥子？”看到自己的厨子，李陌有些意外。 “是凝雪唤郑祥兄长过来的，这几日让他留在我府上好好教教牛兄长。”王凝雪从旁解释。 “这恐怕不行。”李陌拒绝到。 “李陌，这是为何？凝雪可是答应叔公要好生款待他老人家的。”王凝雪不依不饶的撒娇，还把孙思邈搬了出来。 “今日去新城的工地走访，乡民们的伙食太差了。” “我是想让郑祥去教教那些工地上的厨子，顺便再开个豆腐作坊，为工地提供豆腐、豆芽等吃食。” 李陌稍微做了解释。 “是啊，凝雪大娘，你是不知道，那工地的饼子简直难以下咽。” “还有那肉汤，犹如泔水般，味道极为怪异。” “李明原以为这民间的吃食皆如李陌兄长府上一样美味呢，没想到却是这般的辛酸。” 李承乾在一旁跟着感叹。 “还是大事要紧，李陌你只管安排便是，别说是郑祥，你就是要凝雪去工地上帮忙，凝雪也在所不辞。”王凝雪坚定的支持到。 “没关系，牛兄长也快上道儿了，我再亲自教上一段便是。”李陌安慰到。 “少郎君，不可啊。我郑祥才是你的徒弟啊，这等庖厨绝技，断不可授予外人。”边上的郑祥非常不甘，还不忘鄙视的看了牛有志一眼。 牛有志则是故作不知的暗暗得意。 “祥子此言诧异，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见外。” “你一人又能将这厨艺发扬到什么程度。” 李陌稍作安慰，郑祥依旧有些不平衡，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他刚才那句“都是一家人”又把王凝雪搞了个大红脸。 孙思邈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几位后生，心里则满是欣慰。 看来留在太平或许是个明智之举。 这李陌小小年纪，一身本事，将太平经营的如此有生机不说，他心地也是如此的善良醇厚。 这样的年轻人扶一把不亏。 “李陌小友，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人体骨骼图》的？”孙思邈一边吃饭，随口问了句。 “家师苏先生教的。” “那苏先生可是医术大家？”孙思邈此刻也在一个个的数着自己认识的郎中，却不曾认识一位姓苏的。 “家师应该是个杂家，诗词书法，绘画算学，奇门格物都略懂一些。” “他教李陌这人体骨骼图只是为了将人物能画得更加生动。” 李陌照着那套给王凝雪讲的内容又简单重复了一遍。 “那关于医术，尊师可还有什么特别的言论么？”孙思邈对一切和医学相关的信息都不肯放过。 “家师提倡的是‘分科而学’” “例如这宇宙万物可分为自然、人文、应用等门类。” “自然门类下包含了天文、地理、生命、炼丹、格物等小类。” “人文则包含了语言文字、诗词歌赋、朝政经济。” “而应用则包含了工程机具、医术军事、算术几何。” “医术也大致如此，简单可分为内、外、儿、妇、针灸、五官、骨伤等门类。” “而这所有的分类，又莫过一个‘道’字。” 李陌按照后世的科学，简单做了一番介绍。 在场的几人听了无不大为吃惊。 “分科而学”这是要囊尽天下学问的意思啊，这苏先生果真不是一般的大能。 王凝雪则是略微有些不平，这样一番精妙言论，为什么你不早说。 “好一个‘道’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尊师果真是我道家之楷模也。” 孙思邈捋着胡须一阵赞扬。 李陌一个“道”字，无疑是拍了他一个小小的马匹。 “孙神仙过奖了，你老人家仙风道骨，医术精湛，忧国忧民，也是我们晚辈学习的榜样。”李陌谦虚的恭维了一句。 “那‘针灸铜人’果真可以铸造么？”孙思邈又问了关于铜人的事情。 “铜人的铸造勉强可为，但那配套的经图便不是晚辈所擅长了，还请孙神医多加指点。”李陌拱手请求到。 “这个自是贫道分内之事。”听到李陌肯定的答复，孙思邈很是开心，“此番小友你费劲心机，将贫道留至太平，就是为了铸造这针灸铜人么？” “不全是。” “家师倡导要将道家的学科发扬光大。” “晚辈不才，只是对那格物、工程、机具还略懂皮毛，其它的皆不擅长。” “此番将神仙留于太平，也是想恳请孙神仙将这医术一道也广为传播，那必将是我太平之福，大唐之福。” 李陌此番言论大半是发自内心。 以现在的大唐，别说是只有一个李陌，一个孙思邈。就是再多上一百倍又能如何。 要想真正的过上后世那种安逸的日子，必须得有成千上万的有识之士共同努力才可以。 就好比今日新城工地走访之事，假如能多几个稍微有些才华的匠人，那自己也会多少轻松一些。 “明府大才，贫道甚是佩服，既然明府你志向如此高远，那贫道便搭上这把老骨头与你疯上一把便是。” 孙思邈这算是正式的表态要帮李陌了，而李陌听了则是大为惊喜，不停的说着感激的话语。 王凝雪看了这番情形也是大为感动，自己看上的郎君，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而李承乾则是从李陌讲那分科而学开始，便陷入了沉思。 李陌所讲可谓字字珠玑，李陌志向也不是一般的远大。 他很庆幸自己来了太平，他很庆幸没和杜如晦回宫，他更庆幸自己和李陌相识。 “李陌，近日诸多劳累，不如明日便稍作休息，我们一起去踏青吧？”王凝雪娇羞的提议到。 “对啊对啊，如今已万物复苏，踏青特别合适。”李承乾也雀跃的插嘴。 我们去踏青，你一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一个春桃就够烦人了，再加上你这么个破孩子算怎么回事。 李陌先是白了李承乾一眼，又微笑的看向王凝雪：“依你便是。” 听到李陌的肯定，王凝雪也是一阵开心，拉着孙思邈的胳膊撒娇到：“叔公，不如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太平的山水，叔公早就看过一小半了，还是你们这些后生去吧。” “叔公明日去工坊看看你那些工友，孟诜那个后生也得照看。” 孙思邈说完便起身回房去了。 “李陌，今日就早些歇了吧。”王凝雪心疼的说到。 “我也想啊，可今日又在工地上发现了不少问题，孙神仙的结构图还得接着画，新式工坊也还有很多活计。”李陌无奈的说了一堆。 “那凝雪陪你。” “不用了，你也连熬几夜了，今日好好休息，我子时便睡。” 俩人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说着没营养的话题。 李承乾看得一阵牙疼，我这还在这儿呢，你们上演这种少儿不宜的剧情合适吗，你们当我是小孩子啊。 好吧，我是小孩，不和你们这对痴男怨女一般见识。 李承乾鄙视完也出了房门，他一招手，不远处的杜贵便举了灯笼接他回李府了。 ps：感谢坦克刚大木、书友、牛龙的传人、雪涛2015送上的月票，备受鼓励。 感谢杨洛的小书屋、figor、米苏、安静.ac、菊千代、九仔、书友、风扬羽、树懒叫等老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最近两周没有推荐，幸好有各位老友的持续而给力的支持，数据才勉强说得过去，昇记拜谢。 第九十一章 破烂之王 李陌和王凝雪在餐厅腻歪了半个时辰，这才依依不舍的一个回房休息，一个去书房劳作。 相比较而言，远在长安的杜如晦就没这么幸运了。 原本以为，邀请三十名豪商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小菜一碟。 谁知他和同僚一说，全都退避三舍。 长孙无忌：区区一个太平小县，某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房玄龄：克明，你我贵为仆射，断不可行那商贾之事。 叔父杜淹：老夫与那李陌小儿势不两立。 魏征：玄成前几日发俸，拿了两贯买酒，你嫂子至今不让我进房睡觉。 理由千千万，意思就一个，太平没戏。 难不成要去求那群武将？杜如晦在房中一筹莫展。 “父亲，孩儿准备回房，你也早生歇息。”杜如晦的次子杜荷前来问安。 杜荷生得十二三岁的模样，眉宇之间与其父有着几分相似。 “荷儿，去吧。记得和娘亲也问候一声。”杜如晦对这个儿子也是疼爱有加，有些时日不见，颇为挂念。 “孩儿已经见过娘亲了，娘亲叮嘱你多注意身体，切莫过于劳累。”杜荷乖巧的说到。 “知道了，为父片刻也便歇了。” 杜如晦嘴上回应着，但脸上依旧愁容满面。这个李陌真能给人出难题。 “父亲可是在操心那太平之事？”杜荷察言观色，发现父亲不是很开心。 “荷儿如何得知？”杜如晦略微惊讶的问到，他可从未和家人透露太平的只言片语，甚至连自己的去向都不曾提过。 “日间听长孙兄长和房家兄长说的。” “几位兄长议论，父亲要凑得三十名长安豪商前往太平行商贾之事。” 杜荷如实的说明了原由。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满天飞。 刚和同僚讲了没多久，这事儿都快世人皆知了。 “哦？你几位兄长如何看待此事？”杜如晦一时之间有些好奇。 “其实太平之事，在长安坊间也有所传言。” “据说那太平明府乃是公输门下，善良工巧技，又身怀点石成金之术。” “吾等好奇，有心窥其真容，甚至一较高低。” 杜荷三言五语对民间流传的太平之事做了叙述。 “哦？汝等是想前往太平？”杜如晦眼前一亮。 如果老家伙们不去，这些公子哥们前往太平，那效果也差不了多少。 “咳！恐怕不能如父亲所愿。”杜荷遗憾的说到，“长孙兄长、房家兄长都已经被三令五申，禁出长安了。” “好吧。”杜如晦的希望瞬间又破灭了。 “不过，孩儿倒有一人推举。”杜荷眼珠子稍微转了一下，试探性的说到。 “荷儿欲举荐何人？”杜如晦此时已不抱希望，想快些将杜荷打发了好再思考对策。 “长安西市有一商贾，名曰裴明礼。” “他原本乃是沁州府人士，这些年在长安经商赚了些银钱。” “裴明礼一直有心想为河东家乡做些贡献，苦于没有门路。” “今日在那醉仙楼恰好听到吾等谈话。” “当场欲出资支持太平之事，权当是为家乡父老尽些心意。” 杜荷谨慎的叙述到。 其实那裴明礼，不光是想出资支持太平，更重要的是，他赠与了杜荷十两黄金作为活动之资。 这才有了杜荷刚才心虚的举动。 “为父知道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吧。”杜如晦摆手示意到。 一个小小的商贾，还提不起他的兴致。 杜荷见父亲没有当场应允什么，略感失望，但也不好多说，拱手又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明日上午让那薛什么礼在含光门等候，远远的随行便是。”杜如晦补了一句。 聊胜于无，有一人充数也罢。 “父亲，是裴明礼。”杜荷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稍微纠正了一下，便出门而去。 杜荷离开父亲的书房，并没有直接回房休息，而是直奔一间客房。 进入房间，一名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商贾正在房间内焦急的来回踱步。 “小人见过少郎君。”见杜荷进屋，商贾连忙拱手行礼。 “裴叔父不必客气，事情成了。”杜荷也是略微激动的说到。 “真的？仆射有什么吩咐么？”裴明礼追问。 “那倒没有，家父命你，明日上午在含光门等候，见家父的马车出城，远远的跟着便是。”杜荷原原本本的说到。 “太好了，小人谢过少郎君。” “先别急着感谢，午间你说的话可还作数？”杜荷提醒到。 “此番若在太平有任何产业置办，裴某都会奉上收益的四成。”裴明礼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杜荷，“契约文书都准备好了。” 杜荷接过契约看了一眼，没什么问题，于是便揣进了怀里。 “那裴叔父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杜荷不打扰了。” 杜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而裴明礼则忍不住激动的有点手舞足蹈。 裴明礼原本是沁州人，早年只身来长安打拼。 经营的是收人间所弃物，积而鬻之的生意。 简单说就是收破烂。 可别小瞧这收破烂的，裴明礼因此积累了数万贯的家产。 而且他靠着收破烂赚来的钱，四处买田置地，操持副业，赚得银钱数不胜数。 前些时日，裴明礼回乡省亲，路过太平。 回去的时候太平还是流民四起，饥荒遍野的情形。 可等他再一回来，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欣欣向荣的场景。 一来一回，也不过一个月的工夫，太平为何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好奇心驱使下，他在太平停留了些时日细细的走访。 这一走访不要紧，他发现此时的太平已然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汾河沿岸，一座座巨无霸般的工坊令人心生敬畏。 一架架龙骨水车繁忙的将河水引入新挖的沟渠。 沟渠的尽头则是一望无际的良田沃土。 农田里，数以千计的农夫，辛勤的进行着春耕。 驾着马车再往回走，大约两刻钟的工夫，则是一座正在兴建的大城。 大城里更是有着数万的劳工正在辛勤的劳作。 就连原本的太平老城，都挤满了来来往往的各色客商。 裴明礼彻底被震撼到了。 做了半辈子商贾，他自认为自己在长安也算得上颇具眼光的精英。 可太平的景象彻底把他给看懵了，一时他竟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何原因。 明察暗访间，他听得最多的便是“新城、工坊、水田”等词汇。 而比这些词汇出现多数倍的则是“郎君”和“明府”二词。 他终于知道，这太平发生的一切，都是和其明府分不开的。 得知了幕后推手，他没和一般的商贾一样，直接登门拜访。 而是在思索到底该在太平做些什么产业。 普通的买田置地，已经满足不了裴明礼的胃口，要干就干票大的。 裴明礼这种豪商，思考问题的方式果真和一般的商贩不同。 返回长安后，他第一件做的就是兜售财物。 除了收破烂的主业，农田、宅院、商铺、作坊，能卖的全都卖掉。 他要聚拢银钱，在太平做件大事。 正当他筹备这些事的时候，无意间恰巧听到了几位官二代的谈话，这才有了刚才发生的事。 对于比猴儿还精的裴明礼，瞬间就瞧准了背后的商机。 一件能令当朝仆射都一筹莫展的事，那必定是非比寻常的生意。 而且，还能借此机会直接搭上杜如晦的大船，这可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别说是予那杜小公爷四成的份额，就是给七成又能怎样。 裴明礼激动的整宿都没怎么休息，宵禁刚解，他便悄悄的离开了杜府，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再赴太平。 他不知道的是，此次行程，他的收益远比预想的会大太多太多。 第九十二章 春日踏青 身为重臣，却又不谙商贾之道的杜如晦办事不利，李陌还不得而知。 他也和裴明礼一样起了个大早。 今天算是他和王凝雪的第一次约会，当然得好好准备一番。 昨夜他已问明，唐人踏青的一些活动。 赏花、约会、美食、游玩、秋千、蹴鞠、祭扫、改火、斗鸡、拔河、插柳等。 眼下距踏青的高峰三月初三还有几日，不过也无妨。 李陌起床后，先是简单准备了早餐， 又在牛有志的协助下，准备了外出的吃食。 接着找来竹篾和宣纸，糊了个纸鸢，还用王凝雪珍藏的名贵颜料，为纸鸢涂上了色彩。 这些都准备妥当，刚刚巳时四刻。 孙思邈练完吐纳之术，第一个先进入餐厅。 随后而来的是孟家大娘，她不好意思白住，一大早就把宅院前前后后全都打扫了一遍。 第三个来的则是李承乾，虽然他没被李陌邀请，挡不住小孩子脸大啊。 见王凝雪迟迟未到，李陌不好意思让孙神仙久等。 招呼着大家先开始用餐。 早餐接近尾声的时候，王凝雪才姗姗来迟。 原来她不是晚起，而是精心打扮了将近一个时辰。 那精致的妆容再配上华丽的春装，不光是李陌，就连李承乾都看痴了。 “看什么呢，未来大嫂能这么看吗？”李陌用力拍了下李承乾的后脑勺，缓解自己内心的荡漾。 还没踏春呢，春心就先起来可不行。 “凝雪大娘，你今日好生漂亮。”李承乾丝毫没感觉到后脑勺的疼痛，呆呆的说了一句。 这可是太子啊，你这个样子，真叫人怀疑，皇宫里的后宫佳丽是不是档次都有问题。 “呆子，两个都是呆子。”王凝雪掩面一笑。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李陌冲着王凝雪憨憨一笑，用一句诗对她的装扮做了评价。 “就你嘴甜！”王凝雪扭捏到。 “不打扰你们后生交流了，借书房一用。老道儿再研究一番那骨骼图。”孙思邈捋着胡须，笑着出了餐厅。 “孙神仙，那侧面图、背面图、器官图，小子都已画好，就在桌子上呢。”李陌冲着孙思邈的背影喊了一句。 孙思邈则是招了招手表示知道了。 “咱们出发吧。”王凝雪随意对付了口早餐，迫切的说到。 显然她对和李陌一起踏青也满是期待。 几人简单做了收拾，乘了辆马车，便直奔汾河边的郊外。 “春桃，让车夫先停停，在这里停留一下。”王凝雪望着车窗外吩咐了一声。 李陌和李承乾有些疑惑，不知她为何要在这里停车。 跟着王凝雪下了马车，李陌这才察觉，原来此处是他的先父李道同的墓地。 “踏春之前，还是先祭扫一下吧。”王凝雪从春桃手中接过一个篮子递给李陌。 李陌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王凝雪心细如此，连祭扫先人的事情都替他想到了。 他也没推辞，径直走向李道同的墓碑前。 李道同的墓地修得很是仓促，碑文刻得也略显潦草。 但墓地周围却相当的平整，而且尚有不少祭祀的贡品摆放在墓碑前。 一看就是乡邻们自发的经常会前来祭扫。 李陌跪在墓碑前，简单做了一番祭拜，又象征性的拔了几下周围的杂草，流程算是就走完了。 他祭拜完，王凝雪和李承乾也依次上前，行了个礼，几人便再次乘车前行。 “李陌，稍后你得挑个日子，将婶娘的遗骨也接来合葬。” “不能让两位老人家天各一方。” 王凝雪在车上又做了提醒，李陌则是简单回应了一句知道了。 乘车来至汾河边。 汾河沿岸到处春意盎然。 沐浴在春日的阳光里，迎着微微的河风，几人随意的在堤岸边漫步，说不出的惬意，要是再少两盏自发光的灯泡那意境就更加美妙了。 “李陌，再给凝雪做首诗吧。”王凝雪竟不知不觉间挽起了李陌的胳膊。 李陌则是紧张的跟触电了一般。 “额……太紧张了，做不出来。”李陌尴尬的说到。 王凝雪则是撒娇般的锤了一下李陌的胳膊说了声：“讨厌。那就来首曲子。” “曲子？”李陌哪儿会什么曲子。 “李陌！”王凝雪又开始摇着李陌的胳膊撒娇，那神情真让人不忍拒绝。 “好吧，那我便为你唱一首《红颜旧》吧。” 这算是为数不多的接近古风的歌曲了，也是李陌在后世工作时经常单曲循环的一首歌，所以他勉强还能应付。 “西风夜渡寒山雨，家国依稀残梦里，思君不见倍思君，别离难忍忍别离 狼烟烽火何时休，成王败寇尽东流，蜡炬已残泪难干，江山未老红颜旧 忍别离，不忍却又别离，托鸿雁南去，不知此心何寄。 红颜旧，任凭斗转星移，唯不变此情悠悠。” 李陌轻声将歌曲哼唱了出来。 “曲风虽然怪异，不似我大唐的大曲，但也算婉转动听，是首难得的佳曲。”王凝雪还未表态，李承乾就不合时宜的插嘴评价到。 他的评价，马上就招来三双白眼。 “这词好生伤感，听得凝雪都想哭了。” “李陌你不会是想投笔从戎，做个戎守边关的大将军吧。” 王凝雪担忧的问到。 的确，这歌声里确实满满的都是烽烟的味道。 “凝雪大娘，你多虑了，大唐历律，家中独子者无须戎边。”李承乾又大嘴巴的插嘴安慰。 不过他这句解释，成功的被李陌无视了。 “当大将军不好吗，我要是大将军，你就是将军夫人。” “到时候我带着你大杀四方，再管那李二要个什么侯爷当当，你就是侯爷夫人了。” 李陌不正经的开起了玩笑。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疯言疯语，不久的将来都会变成事实。 “李二？”父皇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名字。 李陌兄长，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也敢说，要是让父皇知道，那怎么得了。 李承乾暗暗替李陌担忧了一下，但却没有丝毫的怪罪，他知道李陌向来都是没个正形。 “呸，呸，呸。可不要乱说，李陌你疯了，对圣上出言不逊，那可是大不敬之罪。”王凝雪连忙制止到。 “额……我这是幽默，没准圣上也喜欢这个雅称呢。”李陌依旧没大没小。 “叫你不要说，你还说。”王凝雪不停的捶打着李陌的胸脯，要不是还有两盏灯泡，李陌此时早将王凝雪拥入怀中了。 第九十三章 太平副业 “好了，别闹，我不说了便是。”李陌抓住王凝雪的手，“圣上乃是难得的千古明君，自不会与我等计较的。” “讨厌，就知道欺负人家。”凝雪娇羞的抽出手来，背过了身子，“我不许你去当什么将军打打杀杀，安心的做个明府不是很好吗。” “打打杀杀的那是莽夫，兵者诡道也，做将军靠的是算计，是运筹帷幄。” “那也不许去，就做明府。” “好好好，依你便是。” 俩人自顾说着情话。 边上的李承乾先是对那句“千古明君”表示很受用，接着又在想这李陌兄长莫非还熟读兵书，最后看俩人又开始上演少儿不宜的内容，连忙找了个放纸鸢的借口跑开了。 “我去准备饭食。”春桃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回马车取食材去了。 “明府，你这肉啊、串啊什么的，都是生的，如何吃得？” 片刻之后，春桃在车夫的协助下，拎着李陌早上准备的食材返了回来。 “不懂了吧，这个叫烤串，乃是户外踏春必备之物。” “你们今天算是有口福了，这可是我李陌的独门秘笈。” 李陌一边说着，便开始搭建土灶。 “又有新吃食啊，凝雪帮你。”一听又是李陌的独门手艺，王凝雪也满怀期待。 “不用，你们先去欣赏会儿美景吧，我和愣子就够。”愣子是那车夫的名字。 王凝雪看左右也是插不上手，于是便带了春桃，去和李承乾抢纸鸢去了。 李陌则是挖好土灶，搭建石头做的临时烤架，生起木炭火。 然后将带来的羊肉串、木耳串、大蒜串、馒头片、豆腐块、丸子等吃食刷上面酱、油脂，放在火上开始烧烤。 一阵滋滋的声响过后，再撒上些茱萸粉、花椒粉，李氏串串香便可以开吃了。 闻到诱人的香味，李承乾将纸鸢的拐子扔给春桃便跑了过来。 他迫不及待的抓了两个肉串，仿佛是三天没吃过东西一般，直接就撸下去半串。 “好吃，太好吃了。”烤串又辣又烫，李承乾嘴里发出呼哈的声响，“李陌兄长，这可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烤肉了。” “瞧你那吃相，没一点出息。”李陌白了李承乾一眼。 王凝雪见李承乾吃得过瘾，也忍不住凑上前来。 李陌细心的拿起两个肉串说到：“一个是辛辣的，一个是酱香的，要哪个？” “都要。”王凝雪接过两个肉串，一样尝了一小口，眼眸中瞬间发出亮光，“嗯，真的很好吃。” 见几人吃的开心，春桃拖着纸鸢的线也走了过来。 “春桃也要。”她也顾不上收纸鸢，腾出一只手，直接在火上抓了两串。 吃过几口后，这才将签子叼在嘴巴里，开始一边收线，一边撸串。 “明府，你这纸鸢做的太精巧了，高的都快看不到了。”春桃还不忘了夸赞两句李陌的纸鸢。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制作的，李陌兄长那可是公输之后。”李承乾在边上小拍了一下李陌的马屁。 “什么公输之后，只不过是借了一些巧力罢了。”李陌随口迎合了一句。 “巧力？这空荡荡的天空，有什么巧力可以借的？”王凝雪看了看天，不明所以。 “这水流是一种力，同样，风也是一种力。” “只要利用得当，不光是纸鸢，人都可以飞上天空。” “普通的纸鸢是用木条和绸布所制，过于笨重。” “我这纸鸢用的是竹篾和宣纸，重量只有木鸢的两成，自然就可以飞得更高。” 李陌撸着一串羊肉，随口说到。 “风也是一种力？” “人也可以在天上飞？” 几人嘴里同时问出了不同的问题。 李陌这种新奇的脑洞，对于眼前几人还是超前太多了。 “是啊，利用风力也可以做很多事，例如将人送上天空。” “如何做到？”几人再次质疑。 “等汾河沿岸这些工坊升级几十代以后，如果再培养出一些杰出的人才，或许可以做到。”李陌没有直接给他们解释原理。 一是以他们的认知根本无法理解，二是解释了也没用，以目前的条件根本无法实现。 “这风力和水力，莫非都是你昨日所说之分科而学的学问。”王凝雪若有所思的问到，她对李陌说的话都很上心。 “是的。这些都属于研究自然的学问。” “李陌，你说我们要是先把工坊所需的学问整理一些出来。” “再从工坊中或者民间选拔一些有志于从事工坊事业的匠人，能不能先把那个太平科学院成立起来。”王凝雪边思索边说到。 “恐怕很难，工坊有关的学问需要不少的综合知识作为基础，工坊里的匠人大都不识字，读书人又不屑于做匠人。”李陌觉得不切实际。 “我们可以许以重金，总会有一些不如意的寒门学子愿意的。” “对于匠人，我们还可以先适当的教一些基础识字类的课程，帮他们先提高起来。” 王凝雪是商贾出身，这种利而诱之的事情是她最擅长的。 “可我们现在连先生都没有啊，王老汉也只能教教儒学罢了。”李陌显然有些动心了，但还是觉得不太现实。 “你不就是现成的先生吗，可以‘从无到有，从有到精’啊，这话还是你说的呢。”王凝雪补充到。 “我有说过吗？”李陌一脸茫然，不过看王凝雪这么坚持也只好同意试试看，“那好吧。” 见李陌同意了，王凝雪开心的欢呼雀跃。 “终于又为李陌做成一件事。”这是她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 吃罢午餐，李陌悠闲的躺在草地上晒着春日的暖阳。 王凝雪则是坐在他身旁陪伴。 李承乾和春桃撒了欢似的到处蹦跶，九岁终究是个童心未泯的年纪。 “李陌，想什么呢？”看着闭目享受的李陌，王凝雪随口问到。 “没什么，我在想啊，什么时候能娶你过门，或者干脆给你做个上门女婿。” “以后你赚钱养家，我就悠闲的做个闲婿，种种花，养养鸟，带带孩子什么的。” “讨厌，没个正形，谁说要嫁给你了。”王凝雪又锤了一下李陌，“凝雪倒是想把你养起来，可全太平都指着你呢，那不是太自私了。” “是啊，全太平都指着我呢，我就是那拉着太平往前奔的牛。” 就因为不想再饿肚子，就因为画了几张图纸，就因为想让周围的乡民过的像个样子。 不知道从何时起，李陌就跟上了发条的木牛一样，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往前狂奔，他身后拉得是整个太平，而且随着大城的建设，太平的份量也变得越来越重。 “好想做个悠闲的富家翁啊！”李陌嘴里衔了根草，闭着眼睛，喃喃的说着。 “会好起来的。”王凝雪一边安慰，主动牵起了李陌的手。 “要不我们干脆将身下这片荒地买下来算了。” “守着汾河边挖几个池塘，池塘上养些鸭子，水里养鱼，水下再种些莲藕。” “池塘边上再开片菜地，菜地边上圈个栅栏养些鸡。” “然后我们再盖个大院子，就在这汾河边过一辈子算了。” 这可是后世好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李陌有口无心的说着。 王凝雪却满是惊喜，瞬间就有了一门新的生意。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就按你说的来。” “这荒地也不值钱，咱就购置两千亩，五百亩挖池塘，五百亩种菜，一千亩养鸡，然后再卖到太平新城，肯定能赚不少银钱。” “王凝雪！”李陌惊的瞬间就坐了起来。 我和你说归隐田园呢，你怎么又和我谈生意，这是真要把我当苦力来用啊，果真万恶的资本家。 “凝雪说的不对吗？”王凝雪疑问到。 “对，很对，太平除了需要种植粮食，也很需要这些副业。”李陌无奈的迎合了一声。站起身来想走动走动。 “郎君，郎君！”李陌刚站起身，老远的地方就奔过来一匹快马，马上一个穿着安保队制服的人，嘴里高呼着李陌。 “郎君，有急事，安保队刚抓到两个细作。”那人飞奔到李陌面前翻身下马。 “细作？”李陌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间谍。 这年头太平还有间谍？这对于李陌可完全是个盲区。 第九十四章 太平细作 原本李陌等人的踏青也已接近尾声，再加上突发的细作事件。 几人也没再耽搁，乘马车跟着信使直奔安保队的营房。 营房设置在新城和老城中间的位置。 这样既不会扰民，又方便队员在两城之间行走。 其风格也是仿照后世的军营设计的，一排排青砖灰瓦的营房，建造的颇有气势。 此时，薛仁贵已经在营房门口焦急的等候了。 他也没处理过细作这种事情，见到李陌等人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到底是什么细作，有没有审问出些有用的消息？”李陌直奔主题。 “那细作狂妄的很，只说是要见到太平的最大官吏才肯说明情况。”薛仁贵腼腆的说到，他此时还完全没有形成那种驰骋半岛的气势。 李陌一阵无语，薛仁贵你大小也是个安保队长，这么半天连半点信息都审不出来。不知道用点茱萸水、老虎凳的手段啊。 当然他也不好发作，只是说了声带我过去。 细作被关在营房中间的一座小黑屋内，这个小黑屋也是按照李陌的想法设计的禁闭室，原本是处罚犯错的队员用的，建成后还从没派上用处。 没想到第一次的用处是囚禁细作。 “直娘贼的，快放爷爷出来。” “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等爷爷出去饶不了尔等。” 几人还没进屋，就听到屋内传出各种腌臜的叫骂声。 李陌一听就怒了，在小爷地盘上还这么张狂，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来人，开门。” “郎君，你一定要小心。” “这两人都是身怀武艺之人。” “下午在老城中，我们二十几名安保队员，方才将其制服。” “这还不算周围街坊的相助。” “兄弟们伤了七八个。” “还好他们没想着伤人，没动兵刃，要不今天的损失还会更加惨重。” 负责开门的守卫一通说道。 李陌听了暗自心惊，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如此身手之人。 一阵怯意过后，李陌才故作镇定。 “不是让你们平时都严加训练吗？怎么连两个毛贼都降服不住？”李陌冲着薛仁贵发泄到。 “兄长冤枉啊，非是我等训练不够刻苦，实在是此二子武艺好生了得。”薛仁贵也是满脸的委屈与不忿。 “理由都是给失败者说的，希望你们经此一事，能再接再厉。”李陌也不好再发作，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一会儿再带我去慰问下伤者”。 “多谢兄长宽宏大量。”伤了这么多兄弟，薛仁贵也很是自责。 王凝雪和李承乾一直都在边上看着。 “小小书生，也就这点儿胆量，还想做什么大将军。”王凝雪瞧出了李陌的胆怯，心里暗自好笑，总算又发现他一个弱点了。 这家伙要是再会武艺了，那真该成妖孽了。 房门打开，屋内一片黑暗，一时看不清屋内人的样貌。 直到进去四人将那两个用大绳捆的紧紧的细作推了出来，李陌才瞧真切了。 这两人中，一个生得五大三粗，另一个则是精干有力，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五大三粗的那个，也就十六七岁，比李陌还高了一寸多，黝黑发亮的皮肤，满脸的络腮胡须，有那么几分混世魔王的感觉。 精干有力的那个，年龄略大，单看面相也是一白面书生，但隔着衣衫都能看出那一身的腱子肉来。 相比较而言，薛仁贵还像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呢。 “处默兄长，令武兄长，怎么是你们？” 李陌尚未表示，李承乾先说话了，来人居然是他的熟人。 “太……”程处默那声太子还没叫出口就被李承乾打断了，“李明见过两位兄长。” “李陌兄长，此中必有误会，这两位乃是李明的兄长。” “这位是程处默，程小公爷。” “这位是柴令武，柴小公爷。” “程处默？小公爷？”李陌一脸的惊讶，怎么一不小心绑了两个小公爷。 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会不会被大佬们打击报复，要不要杀人灭口。 自己可只是个小小的明府啊，那些国公发起怒来，还不得一巴掌呼死一片。 “李陌兄长，快快松绑吧。都是误会。”李承乾对李陌说到。 “两位兄长，这位乃是太平的明府，李陌。”他又给两人做了介绍。 “快快松绑。”李陌连忙示意。 “两位小公爷莫怪，今日是我这下属办事不利，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李陌拱手示意，脑门上全是冷汗。 这两位可别小肚鸡肠，再对自己打击报复。 王凝雪在边上见李陌略显胆怯，也是暗自担忧，于是走上前去，将李陌护在身后。 “两位小公爷有不痛快之处，冲着我王凝雪来便是，不要为难我家郎君。”她也害怕啊，尤其是那个壮汉生得跟黑塔似的，看着就吓人，但此时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心想要护李陌周全。 李陌见此情形又是感动，又是尴尬。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一个小女子要保护我，传出去不是闹笑话吗。 “凝雪，别胡闹，我没事。”李陌赶紧把王凝雪轻轻推到一旁。 “哈哈哈，李陌兄弟，你家小娘子还真有几分豪气。”程处默被松绑后，伸手拍了拍李陌。 这一拍，李陌只感觉骨头跟散了架似的。 这哪里是打招呼，这简直就是在公报私仇啊。 “今日也算不打不相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就此揭过吧。”**武拱了拱手说到。 “那怎么能行，今日把我等关这鸟地方半日，李陌兄弟，你得好酒招待我们才是。”程处默豪爽的说到。 “那是肯定，今晚祥顺楼，我请客。”李陌还是第一次见识大唐的武将，这画风一时间还真不好适应。 程处默和柴令武这两位，人粗，心可不粗。 太子对李陌的态度可是在那儿摆着呢，很显然这李陌也不是凡胎，当然不能太过于计较了。 而且还可以借着这酒席，好好探听些消息。 “那祥顺楼哪儿有李陌兄长的手艺好，咱还是直接去兄长府上吧！”李承乾从边上建议。 “小李子，你怎么也多嘴。第一次请客，在家里吃多没诚意。”李陌一阵摇头叹息。今儿这人算是丢大了，女人和小孩都出来替自己做主。 “小李子？”程处默和柴令武一愣，转而明白了这是太子的雅号。 “那就听小李子的，就去你府上一叙吧。”程处默哈哈一笑，能占太子殿下几次便宜，也很不错。 这回该换李承乾觉得丢人了，孤的九年英明，全毁到李陌你手里了。 第九十五章 太平安保 “两位兄长，此时距晚餐还有些工夫。” “实不相瞒，小弟平时公务繁忙，这安保大营也是首次前来。” “不如借此机会，我们先走访一番，再去赴宴，如何？” 李陌略微抱歉的提议到。 他这番话说的也是实情，安保队都成立一个多月了，自己还是第一次来调研，而且今天又发生了这次误会，他得趁机找找问题，加以改进。 李陌这么一说，在场的众人全都满是期待，都想一睹安保队的风采。 程处默和柴令武也很是好奇，他俩刚到太平还没半日，就被安保队当细作给逮了出来。虽然说是以多胜少，但这效率可不是一般的高。 “李陌兄弟，你看着安排便是。”程处默同意到。 “薛兄弟，兄长我难得来一次，一会儿走访，咱们只说问题，发现一条，你就记下来，回去咱再制订改进办法。”李陌对着薛仁贵叮嘱了一句。 “兄长放心，小弟自会全都详细记录。” “那就头前带路吧，先看营房和伤者，再看食堂，然后是操场，最后再看一下队伍的风容风貌以及训练情况。” 李陌安排完，薛仁贵便带着大家开始在营区走访。 来到营房区域，随意推开一间房门。 屋内整齐的摆放了八张单人木床，床上被褥全都整齐摆放，虽不如后世的豆腐块般整齐划一，但已经是难得的规整了。 沿着窗台，摆了一排简易木桌，桌上整齐摆放了八个铜盆，盆内也是整齐的放着用碟子盛的皂角和盐粒，盆上搭了粗布面巾。 “营房刚建完没几天，甚是简陋，两位小公爷见笑了。”李陌略微不好意思的说到。 这叫简陋？这可比金吾卫的营房规整多了。 “薛兄弟，兄弟们取水可否方便？” “方便，院中的大缸，每日轮班挑水，现在房间内取暖的炭炉刚熄灭，热水每日由食堂早中晚定点供应三次。”薛仁贵答到。 “再修建两间浴池，保障兄弟们三日可轮番沐浴一次。” “凝雪，咱那百货商铺也得抓紧开起来，到时候我再设计一些牙刷、牙粉、肥皂之类的日用品。” 李陌觉得眼下这卫生条件还是一般。 “李陌，那商铺都已经开业有几天了呢，如今在售卖桌椅、算盘、火折子等物，你设计好了填进来就是了。” 王凝雪果真是事事都做在了李陌头里。 “辛苦你了。” “再去公厕看看吧。”李陌有条个人定理——卫生间才是一个组织的脸面。 于是众人在薛仁贵的带领下，依次瞻仰了一番营房的公厕。 公厕也是用水泥和青砖砌的，坑位之间还加了隔断。 味道虽然刺鼻了些，但已经算是非常干净整洁了。 不过这始终还是李陌过不去的心结，都来大唐这么久了，连个手纸都用不上，更别说是马桶了。 真是给所有的穿越者丢脸了，枉为搞机械的设计师。 “再忍一忍，新式恭桶马上就设计出来了，到时候再将这公厕改造一番，就不会有异味儿了。”李陌安慰了一番薛仁贵，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杜贵你可一定要争气啊，还指着你带些富商过来，到时候陶瓷、造纸等工坊也就可以建设了。 “这还要忍一忍？这茅厕都快赶上卧室整洁了，除了味道冲点儿外。”程处默暗暗想着，这李陌莫不是有严重洁癖之人。 看过公厕，众人又来至食堂。 “这食堂一共修建了五间，每间可容纳二百人同时就餐，眼下已略显拥挤，一季内，还会再建三个。”薛仁贵简单做了介绍。 这食堂算是新式事物，在场的人看到后还是很震撼。 巨大的平房内，摆放了几十排桌椅，沿着墙则是一个个的档口。 此时还未到饭时，并没有人用餐。 但食堂的伙计已经在忙碌的准备吃食了。 “郎君，你怎么来了？”忙碌的伙长看到李陌，连忙隔着档口打着招呼。 “过来转转，今晚吃什么啊？”李陌随口问到。 “主食有馒头、烙饼，炒菜是炝炒豆芽，葱爆羊肉，烧豆腐，汤是粟米羹，今日还新添了炸酱面。”伙长报了一遍菜名。 很显然，薛仁贵没少从郑祥那儿琢磨东西，这些菜式可都是祥顺楼的招牌。 “这肉是管够的么？”李陌翻着他照后世的样子亲手设计的铜制餐盘问。 “肉现在两日可有一顿，没办法，近日太平开始缺肉了，不好购置。”伙长说了一下现状。 “兄弟们操练强度大，肉食供应必须保障好，最好做到一日两餐肉食供应。” “羊肉不够，品种可以多样化一些，猪肉、鱼肉、鸡肉全都可以采购。” “不要担心银钱问题。”李陌对着薛仁贵说到。 “凝雪，尽快以太平商会的名义，看看是否可以和突厥互商。” “太平的汾河酿马上就会量产，一斗酒换上二十只羊问题不大。” 唐朝牛肉和鲤鱼禁止食用，猪肉则是上流社会不吃，羊肉相对较为普遍。 程处默和柴令武都快听傻了。 李陌你这是走访吗？你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炫富行为。 就眼下这食堂的伙食，放眼全大唐的折冲府，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了。 就这你还嫌没肉吃，难不成你这保安队员，个个比我们这些小国公都还金贵。 “对了，吃食安全也是问题。” “食材要保证足够新鲜，隔夜的剩菜禁止拿来食用。” 出了食堂门，李陌再次叮嘱薛仁贵。 “兄长，这样做会不会太浪费了？”薛仁贵满是心疼的说到，太平可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天啊。 “可以让食堂养些猪，这样也不浪费。”李陌补充到，“那几名伤者在何处？” “在一百五十号营房内修养。” “那些都是新入伙的新丁，要是今日执勤的是骨干团，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损失了。” 薛仁贵一边带着大家向伤者的营房走，一边略带不服气的解释。 李陌简单慰问了一下伤者，发现全都是些皮外伤，没伤及筋骨，这才放下心来，他细细叮嘱了一番薛仁贵该如何善后，众人这才又来至操场。 “现在，安保队的组建情况如何？”李陌边走边问。 “目前，安保队分为精英团、骨干营、常务营和见习团。” “精英团目前在编一百二十人，骨干营在编三个团共计六百人。” “常务营在编三个团共计六百人，见习团则是刚招募的新丁，目前两百人。” “后勤杂役也有八十余人。” “截至昨日，太平安保队共有成员一千六百零八人。” 薛仁贵现在或许还算不上优秀的大将军，甚至连个旅帅都不如，但他绝对是李陌最坚定的执行者。 当下的安保队，他严格按照李陌所讲的，全都执行到位了，当然这一切也离不开刘仁轨和马周的鼎力相助。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年轻人，李陌又是欣慰，又是庆幸。 “集合队伍吧。”李陌说了声。 薛仁贵对着身旁的令兵吩咐了一句。 令兵马上小跑至操场一侧的演武台上，敲击铜钟。 一阵急促的钟声响起，也就是一个点儿的工夫，操场上就开始有成员小跑而来，又过了一个点儿，人员便已全部到齐。 成员以精英团、骨干营、常务营、见习团为单位，分成了四个大小不一的方阵。 方阵又以队为单位，一共分为了二十个左右的小队。 “报告少尉，精英团应到一百二十人，实到一百二十人，请指示。” “报告少尉，骨干营应到六百人，外出执勤两百人，实到四百人，请指示。” “报告少尉，常务营应到六百人，外勤四百人，伤休八人，实到一百九十二人，请指示。” “报告少尉，见习团应到二百人，实到二百人，请指示。” “全体都有，立正。” “请稍息。” 薛仁贵按照李陌所教，喊了两声口号，队伍也都整齐划一的做了响应。 “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钢铁硬汉，保卫太平。舍己为人，服务乡民。” 听着这震天般的口号声，在场的人全都热血沸腾。 程处默和柴令武更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目，他们可都是军武出身啊，这种列队的场景可谓是司空见惯。 可今天这支队伍爆发出的气势实在是太强硬了，与之相比，他们所在的金吾卫也不过如此。 “此队伍当真组建刚刚一个月？”程处默怀疑的问李陌，在他看来没个两三年，又或者没打个三五场硬仗，根本不可能有这种风貌。 “是啊，尚且稚嫩，兄长见笑了。”李陌谦虚的回答。 可这在程处默和柴令武看来却是硬生生的打脸啊，一个月就建成这个样子，给你一两年的时间那还了得。 “李陌兄长，你是不是也熟读兵法、深谙治军之道。”李承乾开始相信李陌可以胜任大将军一职了。 “这都是薛兄弟他们的功劳，我顶多也就是出出主意罢了。”李陌略微谦虚了一下。 边上的程处默两人听了，更是觉得不平衡。 你出出主意就这样了，要是真让你打造一支队伍，得是怎样的虎狼之师啊。 而从旁观看的王凝雪心里却充满了担忧，李陌你不会真想当什么将军吧，那样的话，凝雪岂不是会三五年都见不到你的影子。 ps：感谢莫破浩、嗨我说总是你说送上的月票。 感谢老友：米苏、人穷不配吃肉、figor、风扬羽、安静.ac、书友等，连续送上的好多好多的推荐票。 每日看到你们准点送上的推荐票，备受感动和鼓励，咱这书，每日收藏增的不多，但要论推荐票，那是非常的出众，昇记拜谢。 第九十六章 操场练兵 “下面有请明府为诸位讲话。”演武台上的薛仁贵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陌没有直接走上演武台，而是径直走到队列前，逐一查看安保队员的情况。 他学着后世首长视察的模样，在队伍前走过，时而为队员整整衣衫，时而又轻轻拍拍队员的肩膀，遇到壮硕的，锤锤其胸脯，遇到精干的问问其是否辛苦。 最后他驻足在精英团的校尉面前。 “兄弟叫什么名字？家乡是哪里？”李陌亲切的问到。 “报告明府，我叫裴行俭，绛州府人士。”校尉大声说到。 他这个安保队现在还是个草台班子，包含薛仁贵在内，说是有职级，但其实没有正式的品阶官职。 “为什么要加入安保队？”李陌问。 “舍己为人，服务乡民。”裴行俭高声喊到。 “不说口号，说真心话。”李陌微微一笑，看来洗脑的口号很有效果。 “在下以为，在太平，在安保队可以施展抱负。”裴行俭豪气的说到。 “哦？”这个答案还真有些出乎李陌的意料。 你要说为了填饱肚子，安保队的伙食好，酬劳高，有面子，这些都还好理解。 相信在场的队员大部分都是这个原因。 可“施展抱负”算哪门子理由，安保队一不上阵杀敌，二不戎边卫国的。 “李陌兄长，这裴校尉乃是出自河东裴氏，名将之后，而且文武双全。兄弟我可是鞋底子都磨烂了，人家才答应加入的。” 薛仁贵上前帮着介绍了一遍。 李陌听了也是大为惊讶，到底是该夸你薛仁贵有本事招揽人才，还是该说裴行俭脑袋进水了。 放着好好的名门望族不呆，非要跑来做一个非正式的大头兵，你就是去参加个科举也比这强啊。 “这里有什么抱负可以施展？”李陌还是多问了一句。 “报告明府，太平和其它地方不同，安保队也和其它队伍不一样。” “在下以为，加入保安队或许会后悔几年，但要是不加入，会抱憾终身。” 裴行俭慷慨的说到。 李陌听了这话差点被惊到了，裴行俭你莫非也是穿越而来，连后世的经典名言都会。 “好样的，既然你有抱负，那本府就成全你。” “即日起，你就是安保队的队副了，协助薛兄弟管理安保队。” “这精英团也仍归你带。” 李陌重重拍了拍裴行俭的肩膀，郑重的说到。 “多谢兄长成全。”裴行俭还没表示什么，薛仁贵反倒是激动的感谢，仿佛这升官的是他自己一样。 “过几日方便了，到县衙找我，商量下精英团的训练方案。” 李陌说完便转身向程处默等人走去，薛仁贵乐呵呵的跟了上来。 裴行俭则是胸潮澎湃，居然能得到明府亲自指点，真是太幸运了，这明府可是身怀玲珑心窍之人啊。 “薛兄弟，把你们平时训练的内容，挑几样给大家展示展示吧。”李陌说完便返回自己的位置。 “全体都有，呈训练队形，绕操场两圈，跑步走。” 薛仁贵大声喊完，队伍犹如长蛇般，开始沿着操场环绕。 一时间整齐的迈步声，领队的口号声，队伍的呐喊声，接连不断。 一千多人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沿着操场跑步。 这气势让在场观看的每个人都为之惊叹。 突然间，薛仁贵令旗一晃，各个领队喊了一声“整步走”，队伍从跑步切换成了整步模式。 程处默、柴令武、李承乾等人再次看呆了。 一个小小的行军走步，居然能走出这种气势，这样的队伍，若是身披战甲，手拿铁枪那肯定会是大唐最精锐的部队啊。 整步结束，令旗再次切换，队伍集合到操场的一角。 过了没多久，操场的远处先是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便冲出来十几匹骏马，马上精英团的成员开始表演骑射。 一阵尘烟扬起，骏马在操场上穿梭了两个回合，远处的人员开始报靶，一人四箭，十几人射出了五十多箭，平均成绩居然达到了七环。 骑射完毕，十几匹骏马朝着观看的李陌等人驶来，马上的骑手冲几人行了个骑手礼，这才又整队离去。 而李陌等人则是回以连声喝彩。 “李陌兄长，演练的如何？”薛仁贵匆匆跑过来，期待李陌肯定的评价。 今日的演练可是他一个多月心血的见证啊。 “非常不错。”李陌表示了肯定。 “薛小兄弟可以啊，这队伍放在十六卫当中，无论是哪一卫都得当做宝贝。”程处默和柴令武也是连声夸赞。 “现在安保队有多少马匹？”李陌问到。 “目前大部分的马匹还是优先供应太平新城，安保队分得五十匹骏马。”薛仁贵知足的说到。 “才五十匹啊。”李陌略微失望。 “一季内，要将马匹数量增加到六百匹，尤其是精英团，要人手一匹马。” “还有，选个稍微偏僻的草场当做马场，将骏马都圈养起来。” 李陌又做了一番交代。 “六百匹？”那可得一万多贯啊，李陌可真是大手笔。 在场的几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陌其实心里也是一阵肉疼，他有种挣钱如抽丝，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还是得抓紧搞钱啊。 “让兄弟们都散了吧，薛兄弟晚上一起作陪。”李陌交代完，便带着程处默等人离开了安保大营。 返回途中，王凝雪、春桃、李承乾同乘一辆马车。 而李陌则是和程处默、柴令武共乘一辆马车。 “两位兄长，此番前来太平所为何事？”其实李陌早就想问了，只不过适才一直有事情，没顾上。 “额……”程处默还没说话，柴令武便打断了。 “我等原本是要去晋州府协调金吾卫轮值之事。” “路过太平，见其人丁兴旺，一片繁荣，甚是好奇，于是便驻足停留打听原由，不想被当做了细作。” 柴令武简单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今日一场误会，小弟多有得罪，还望二位兄长莫要见怪。”李陌听了也没多想。 他要是细想一下便会知道，原因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 程处默和柴令武那可是金吾卫啊。 金吾卫是什么？ 金吾卫属于皇宫禁军，人员全都由皇帝的亲信组成，其中大部分都是勋贵之后，负责的则是皇帝的安全以及皇宫内的巡逻工作。 金吾卫为何出现在太平，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要不就是皇帝要来了，提前巡查安全隐患，要不就是你被皇帝盯上了，派金吾卫来查你了。 李陌也真是够虎的，他光是被小公爷的帽子迷惑了，忘了分析其背后的真正动机。 “太平之安保队，为何反应如此迅速，能快速发现我等到来？”柴令武此时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发现。 他们明明是在暗中调查太平的安全情况，有无可疑之人，为什么自己反到暴露了呢。 “这个……” “太平最近来往商客颇多，人流密集。” “小弟特意派安保队加强了安保，此外，太平民间每三户都会有一名志愿者，一旦发现可疑之人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安保队员。” “故此，太平才能有这长治久安。” 李陌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中原因说了出来。 “志愿者？还三户一名。” 这俩货顿时恍然大悟，他俩随便在街上乱打听，安保队没发现，志愿者也早就发现其可疑之处了。 这就是太平群众的力量啊。 “李陌兄弟此番手段果真是高明，想必太平的安全没什么大问题吧。”程处默又趁机试探。 “想必是很安全，不瞒两位说，我这明府几乎不用坐堂审案，因为几乎就没什么鸡鸣狗盗之事发生。” “那县衙前段都用来改作学堂了，现在空置的估计都快长青苔了。” 李陌幽默的解释了两句，程、柴两人也稍微放心了些许。 ps：感谢白马寒卿、啊嘞嘞e_e送上的好几张月票。 感谢：星际源泉、snym、杨洛的小书屋、w、书友、书友、明月等老友送上的推荐票。昇记拜谢。 共勉： 给各位老友分享一下咱这书的数据吧。 截至目前，此书白天5个小时100追读，晚间高峰时段4小时过百追读，凌晨一小时10几个吧。每天的追读大概在350至400之间，这是昇记自己算的，可能不是很准。 这个数据估计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种，再加上最近发书的大神很多，所以屡次排不上推荐。大概率是要裸奔上架了。 收藏每天涨幅在60至100，这两日又在掉收藏。 这个成绩对于大神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但对于昇记却是备受鼓舞，足够坚持很久的了，尤其是还有这么多老友支持的情况下。 这本书我设置的第一个目标是100万字，因为一百万字才算得上真正写过书的人，所以老友们不用担心太监问题。 至于更新的话，最近手速略有提升，一日五千至六千还算稳定，希望能达到八千字每日。 太平县的事估计能写到三十万字，后面准备让李陌升级做郡守（刺史），然后就开始第二阶段了。至于怎么升郡守，或者升到哪里去做郡守，暂且就不多说了。 老友们要是对剧情有什么好的建议也可以提出，昇记会酌情加入，再次拜谢各位的支持。 第九十七章 李府夜宴 两辆马车，先后到达县衙门口。 王凝雪没多做停留，简单和李陌道别了一下，便打道回府。 毕竟这种男人之间吃吃喝喝的事情，她一个女子多有不便。 后宅书房中， 李陌为程处默等人斟上茶水，就到后厨张罗去了。 没办法，郑祥不在，只能自己亲自上手。 “末将见过太子殿下。” 李陌走后，程、柴二人连忙向李承乾拱手行礼。 “两位兄长不必多礼，在这太平，孤只是商贾之后李明。”李承乾阻拦到。 其实李承乾也是有心示好，在他的太子阵营里，文臣不缺，但武将却一个都不敢站队示好。 都担心出事儿啊。 难得的机会遇到两位武将之后，那可得趁机拉拢一番。 “太……李明贤弟，那李陌还会做庖厨之事？”程处默二人很是不解，这李陌大小也是个县令，怎么还会做一厨子的事情。 “岂止是会，李陌兄长庖厨技艺远胜皇宫御厨。” “而且他为人和善，三教九流、商贾下人，皆可与之同桌用餐。” “可能是做过乞丐的原因吧。” “今日能得他亲自下厨，两位兄长可算有口福之人。” 李承乾简单解释了一番。 程处默二人听过之后，则是更加好奇了。 从刚才李承乾一口一个李陌兄长的叫着，就知道此人深得他的赏识。 这李陌到底是何许人也，能得太子殿下如此青睐。 “李明贤弟缘何会化作一商贾之后，出现在太平这小小县城呢？”柴令武也满是不解。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李承乾原原本本将来太平彻查李陌，又被其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所吸引之事讲述了一遍。 “那李陌果真有点石成金之术？”柴令武听了大为惊讶，追问到。 “何止是点石成金，其神通五花八门，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接触几日你等便知晓了。”李承乾现在算是李陌忠实的小粉丝了。 二人越听越心惊，没想到太子对李陌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看来真不能小瞧了那小子。 “你二人又缘何来至太平呢？”李承乾也问了一句。 “圣上明日会来太平微服出巡，我等提前部署下守卫防御之事。”柴令武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到，毕竟事关机密，大意不得。 “父皇要来？所为何事？”李承乾大感不妙。 “这个我等便不得而知了。”柴令武回应。 父皇不会是来抓我回宫的吧，那可就惨了。 又或者要对李陌兴师问罪，应该不会，要问罪直接押回京城便是了。 那多半是想亲自走访太平，好对其有所定论。 一瞬间，李承乾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两位兄长，小李子，烦劳移步餐厅吧，饭菜已经上齐了。”李陌热情过来邀请到，“你们可是有口福了，白掌柜刚送过来几坛‘汾河酿’。” “这么快就有‘汾河酿’了。”李承乾早就期待这一百贯一斗的美酒很久了，跟着李陌便出了书房。 此刻，餐厅的餐桌上摆了李陌亲手烹炒的宫爆鸡丁、烤羊肉串、萝卜干炒鹿肉、生鱼片、蒜蓉木耳、豆芽炒豆腐、丸子炖豆芽等菜肴。 阵阵菜香飘过，几人直流口水。 几人刚入座，薛仁贵也恰巧赶了回来，坐在下首作陪。 李陌小心的抱过一个坛子，掀开封盖，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程、柴二人顿时肚子里的一万多只酒虫就开始翻腾。 他依次给每人倒了小半碗酒，轮到李承乾那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为其斟了一个碗底儿。 “李陌兄长，这酒虽然珍贵，但也不能只给李明倒一个碗底儿啊。”李承乾略微抱怨。 “是啊，这小半碗喝酒怎能过瘾。”程处默也是颇有微词，李陌这等待客之道，太过于小家子气了。 “几位误会了，非是李陌不愿意让各位尽兴，实在是这汾河酿过于猛烈，担心兄长和小李子醉酒。”李陌解释到。 “能有多猛烈？”程处默说着便不服气的将那小半碗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瞬间，一股又辣又冲，呛嗓子的感觉袭来，程处默的眉毛、眼睛、鼻子、胡须皱到了一块儿。 半晌他才缓过劲儿来，嘴里发出哈的一声，说了句：“直娘贼，过瘾！” “李明、柴兄你们也快尝尝，这酒实在是够劲儿！”程处默大为赞赏。 见程处默喝得如此夸张，两人也是好奇，端起酒碗小心品尝了一小口。 柴令武眼前一亮，接着把剩下的酒干了，其表情和程处默也是如出一辙。 李承乾则是吐着舌头，用手不停的扇着风，“好辣，好辣！” “小弟没骗各位吧。”李陌笑着又开始给几人满酒。 “虽然猛烈，但还是大碗喝酒过瘾，满上，满上。”程处默豪爽的开始张罗。 一场酒宴就算正是开始了。 推杯换盏三五次后，程处默和柴令武越喝越精神，猛将气质显露无疑。 李陌则是面色开始发红，脑袋也有些晕。 李承乾就更不用说了，三小口下去，他便退缩了，这酒虽然美味，实不敢再多饮。 “处默兄长，此酒如何？”李陌端起酒杯又敬了程处默一口问到。 “喝过这汾河酿，其它的酒便如同马尿般再也提不起兴致了。”程处默粗狂的做了一番评价。 “是啊，这可比那剑南烧有劲多了。”柴令武从旁补充。 “如果，小弟是说如果，你我兄弟二人在那长安开间酒坊，售卖这汾河酿，可有销路？”李陌突然间说起了生意。 在他看来，如果能和这小公爷搭上了，那以后在长安岂不就多了一座靠山，于是便突然想到了这合伙卖酒的事。 “实不相瞒，这长安的铺子，我程家倒有几十间。” “只是这商贾之事，实在不便于插手啊。” 程处默道出了其中原由。 这豪门勋贵，谁家不是产业无数。 但他们一般不会出面经商的，传出去遭人笑话。 “这个不妨，兄长只要出商铺就好，售卖之事，自有王凝雪出面来经营。” “如若能将这酒坊开起来，小弟可保给小公爷留一半份额。”李陌继续游说。 “既如此，那我们就合作愉快喽！”程处默大方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陌实在已经不胜酒力，但为了生意，也只好端起来干了。 第九十八章 李二私访 “李陌兄弟，你不能厚此薄彼啊，这么好的美酒生意说给就给了丑牛，你我也得合作点啥才是。”柴令武举起碗酒，不由分说的就干了。 李陌看了都快哭了，但还是强忍着酒意陪了一个。 “小弟怎敢忘了令武兄长，太平那百货商铺也需要在长安开设分号，这个就给了令武兄长吧，条件和处默兄长一样。”李陌喝完酒补充到。 原本他是想说可以合作开个香水工坊，有了这蒸馏酒，香水生产便不是难事。 可犹豫再三，还是没舍得。 从粮食到酒价值至少增十倍，酒到蒸馏酒价值又增十倍，蒸馏酒再到香水，价值还会增十倍。 也就是说从粮食到香水，那至少是千倍的增值，这样的生意怎么能随便就给了别人。 还是得有一两门看家生意为好。 “兄弟痛快，哥哥我先干为敬，合作愉快。”柴令武瞬间又干了一碗。 “小弟实在已不胜酒力了。”李陌晃晃悠悠的端起酒杯，又陪了一个。 此时的他，后悔的要死，干嘛要拿出这汾河酿招待他们呢，之前的白家烧酒不就很好喝吗，就算是剑南烧，也比这汾河酿好啊。 “李陌兄长，那我呢？”李承乾一看有点着急了。 弹指之间两门上好的生意就便宜了别人，自己也得捞点啥才是。 他也学着程处默和柴令武的样子，强忍着辣劲儿，把自己碗里的酒一口干了。 “小李子，你一边呆着去，柜坊和那造纸还不够你舅甥折腾。” 此时的李陌整个人已经木了，强忍着最后一点清醒，又和李承乾干了一杯，接着就爬在桌子上一醉不起。 醉倒前，恍惚间，他还看到身旁的薛仁贵正在低着头风卷残云般的清扫着桌上的美食。 清晨。 李陌昏昏沉沉的醒来。 这一晚他都不知道自己吐了多少次，最后估计连胆汁儿都吐出来了。 剧烈的头疼外加浑身的酸软，他此刻根本就下不了榻。 迷离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后世， 回到了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小家。 只不过，家中的妻子却换成了一个像娜扎般的女人。 女人细心的帮自己清理擦拭，还为自己盖好被子。 他刚想开口说些感谢的话。 女人的脸又变成了自己的妻子的模样。 “就知道你一应酬准没好事，这下老实了吧。” “看你以后还喝不喝酒。” “老婆，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要是再喝我就是孙贼。”李陌迷迷糊糊的回应着。 “就不该管你，醉死你算了。” 妻子嘴上喋喋不休的说着气话，可手上动作却温柔无比。 李陌自顾醉生梦死， 而另一边， 李二和杜如晦已经从蒲州出发开始奔向太平。 和上次杜如晦出访不同，李二的安全工作要周密的多。 前方五里一小队金吾卫的士兵开路。 后方十里还有一大队禁军。 李二和杜如晦的马车夹在中间，还有几十名仆从随行。 不过，这已经算是他最为低调的一次出巡了。 相比较而言，后边跟着的裴明礼就没这么舒服了。 他跟在禁军的后方，一路上被盘问了五六次，最后迫不得已，他报出了杜如晦的名字，才允许随行。 “观音婢，这一路奔波劳累，身子可吃得消。”马车内，李二难得的体贴。 “可能是因为在宫中憋闷太久的缘故，妾身此时反倒觉得比前几日稍微好些了。”长孙同样温柔的回应到。 “父皇、母后，快看，外面好多的羊啊！”边上七八岁的李丽质兴奋的指着车窗外。 “哦？”李二听了也是有些好奇，伸手撩起车窗帘向外望去。 窗外果然是一片肥沃的草场，成片的羊群正在悠闲的吃草。 见此美景，李二先是心情一缓，接着就大为恼火。 “王德，此处是何地界？” “回圣上，此处已进入太平县内。”车外传来太监王德的声音。 “真是荒唐，如此良田沃土，不开垦种植，都已经成了草地了。” “这个李陌，枉为朕一番心血，还想苦心栽培于他。” 李二雷霆大怒，当场就想返回京师，再把那李陌给办了。 李丽质见父皇如此生气，还以为自己犯错了，害怕的靠向长孙。 “怎么动不动又发脾气，别吓坏了孩子。”长孙揽过丽质劝慰李二，“是何原因，传唤仆射一问不就清楚了。” 经长孙劝解，李二稍微压制了一下怒火，随即传令让仆射前来问话。 片刻的工夫，杜如晦便来到李二的马车旁。 “克明，这李陌到底在干什么，为何太平的田地竟全都荒芜了。” “启禀圣上，臣初次来访，也是此般光景。” “问过李陌那厮才知，太平今年力保的是万亩良田的春耕，此等旱田，种植会入不敷出，白白浪费良种和劳力。” 杜如晦把之前初次来太平的见闻向李二复述了一遍，李二这才略微平复了些。 “此子反其道而行之，其作风确实和常人不同，见过之后再做决断吧。”李二说完，随又放杜如晦回自己马车。 经此一事，李二再也不淡定了。 时不时的就向窗外望一下。 当然其见闻和心情也都跟当初的杜如晦差不多。 只不过这次，距太平老城还有十几里的时候，马车突然咯噔一响，接着便犹如行驶在了平静的水中，路面变得平坦无比，丝毫颠簸的感觉都没了。 李二大为惊奇，伸头又向车外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李二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路面怎么成了一块巨大而平坦的石板。 “快停车。”李二再次叫停了队伍，下车观看，杜如晦也从前面的马车赶过来陪同。 “这是如何做到的？世间怎会有如此巨大的石板？”李二跺跺脚震惊的问到。 “圣上，此路乃是水泥所造。” “这水泥乃是李陌那厮新发明的事物，用于修桥铺路，或者建造房屋，甚是牢固。”杜如晦连忙解释了一番。 “此等祥瑞之物，竟铺于这荒郊野外，简直是暴殄天物。”李二有些愤愤不平。这水泥应该先供应长安城才对。 “李陌计划年内将这水泥路铺至绛州，两年铺至蒲州，三年便可连通长安城。” “届时，长安至太平用时将缩减过半。” 杜如晦又将李陌的想法汇报了一下。 “此子果然有着非同寻常的大智慧啊！”李二感慨了一句，便自顾上车又接着赶路。 直至晌午时分，一行人才赶到了李陌的县衙大门。 第九十九章 初遇李二【求收藏、求追读、求票】 “李陌，快醒醒。” “杜克叔父回来了。” 听到王凝雪的呼唤，李陌这才昏昏沉沉的睁开睡眼。 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王凝雪那白皙秀美的脸庞。 扭过头来，视线转移，便看到了杜如晦那表情万年不变的木头脸。 这两位是？ 怎么会有两个陌生人。 李陌大感吃惊，慌忙坐起身来拉了拉被子， 王凝雪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卧房里带啊。 眼前一男一女两个人，皆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男的生得一张国字脸，脸庞上剑眉倒垂，双目有神，不怒自威，一看就有股上位者的气势。 女的虽不说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十足的大美女，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贵气，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王凝雪站其身旁或许在外貌上可以平分秋色，但要论那种骨子里所流露出的高雅脱俗，还是差了一两分。 “缘何已过午时，还不起身？”男的直接就是一副怒其不争的威压。 “昨日酿制汾河酿，以身试酒，或许是有些中毒之症。” 李陌随意编造了个借口。 酗酒你就说酗酒，以身试酒算是什么鬼。 边上的女人听了，忍不住掩面一笑。 “杜叔公，这位是？”李陌疑惑的看了看杜如晦，颇有微辞。 你不该先给本府介绍一下吗，直接带到卧房算怎么回事。 杜如晦也不想带啊，可李二一听李陌都睡过午时了，怎能忍得住。 大唐的官员如果都像李陌这样懒惰，那他这个做皇帝的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全天下的百姓。 “此乃李氏一族的族长，李可是也。” “这位是李可先生的夫人，长孙氏。” 杜如晦干咳了一声介绍到。 关于李可这个名字，是他和李二在来之前早就想好了的，天可汗，取一“可”字。 “失敬，失敬，你们是小李子的什么人？”李陌拱手问到。 “小李子？” “就是李明兄弟。” “朕……正是李明的父母是也。”李二有点哭笑不得，朕的太子，到了你这里居然成小李子了。 “那个，老李啊，还请你们几位在餐厅稍坐，容李陌更衣，再行作陪如何？”李陌尴尬的说了一句。 见李可是李家的族长，他也不好发作。 咱总不能就在这床边谈几十万贯的大买卖吧。 “老李？”李二忍不住又要发作了，还好边上的长孙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他这才微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李二一出房门，李陌只感觉周围的空气从粘稠状，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整个人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不愧是长安大家族的族长，气场不是一般的强。 “李陌兄长，你可是生病了？”李陌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个颇为精致的七八岁的小女孩。 “为什么这么说呢，小姑娘？”这小丫头生的太水灵了，李陌忍不住想亲切的示好。 注：史书记载，李丽质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烂若晨霞之映珠浦。 “我叫做丽质，不是小姑娘，兄长你可要记真切了。” “娘亲说，只有生病的时候才可以卧床不起，否则，辰时就该起身。” 李丽质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李陌看了忍不住就想笑。 “兄长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李陌诚恳的说到。 “嗯，那你可不许骗人，骗人就会被长舌鬼缠身的。”李丽质说完，做了个小鬼脸，跟着众人便跑出了房间。 李陌则是摇头傻笑了几下，穿起衣服，也出了房门。 来到餐厅，马周正端着个酒碗，夸夸其谈的讲着太平的大好前景。 有了汾河酿，他这个酒腻子晌午忍不住就喝了两碗，此时讲得是口沫横飞。 他也是才华横溢之人，其口才自然是没得说，李二听得也饶有兴致，嘴上难得挂着微微的笑容，看样子甚是满意。 “李先生，来，尝尝这汾河酿。” “全大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就是当今圣上都没喝过如此上好的佳酿。” “你想啊，要是在长安开间铺子，就卖这汾河酿，不说日进斗金，一年收益几千贯还是很容易的。” 马周一边描绘着太平的美好蓝图，一边就开始兜售汾河酿，颇有几分后世销售总监的样子。 “咳，这汾河酿的长安代理已经给了那，什么公来着，程小公爷了。”李陌打断到。 他也是有心炫耀一下，好抬高太平的身价。 “宿国公？”李二略感意外，程老狐狸什么时候和李陌搭上的。 “宿国公？”李陌哪儿知道谁是谁啊。 “就是处默兄长的父亲，程知节程将军。”见李陌疑惑，王凝雪连忙小声提示到。 “对对对，就是宿国公。” “那这宿国公这次可要发财了。”李二小品了一口这汾河酿，味道可不是一般的醇厚。 “不碍的，不碍的，这太平的生意多入牛毛，咱先开餐吧，饭后再聊正事。”李陌打太极般说到。 “为何不见乾……犬子？”长孙从旁问了声。 他们都来了两刻钟了，还没见到人呢。 “父亲，娘亲，孩儿来晚了。”刚说到李承乾，这家伙慌慌张张的就跑进了餐厅，胸前的领口都没整理好。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和李陌一样，刚起身。 “明儿为何如此憔悴，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说于娘亲，娘亲给你出气。” 见李承乾面色苍白，双目无神，长孙护犊心切，露出凌厉的气场，餐厅内瞬间就冷风直冒。 “孩儿没事，只是昨日……” “昨日和小子一同以身试酒，故此憔悴。”李承乾还没编出个理由，李陌就从旁打断到。 “对对对，孩儿昨日对那汾河酿甚是好奇，不曾想小尝了一口，便昏睡到此时了，那酒实在是太过于猛烈了。”李承乾顺着李陌的话往后又编了几句。 话刚说完，他又闻到了汾河酿的味道，瞬间又干呕了两下。 “大胆李陌，你怎么能让一九岁孩童饮如此烈酒呢。”长孙忍不住也怒了，李承乾就是她的逆鳞，谁都不许碰。 “此事不怪李陌兄长，昨日是孩儿硬要喝的，兄长已经再三劝阻了。”李承乾见长孙发飙，连忙帮李陌开脱。 李陌听了长孙的话也有点上火了。 你们这一家子人怎么都怪怪的，好像别人欠了你们几万贯银钱似的，动不动就发脾气。要不是看在你兜里那点银钱的份儿，小爷马上就拍屁股走人了。 长孙见李陌面露愠色，这才察觉自己平时趾高气昂惯了，有些失态，于是调整了下心态，委婉的说到：“婶娘念子心切，一时失态，刚才多有得罪，贤侄莫怪。” 王凝雪见状也连忙拽李陌衣角，示意他沉住气，这种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百姓，可不能硬钢。 李陌转头看了看王凝雪，这才强按着怒火说到：“牛有志，上面。” ps：感谢人穷不配吃肉送上的月票； 感谢风扬羽、菊千代、憧憬.ea、书友、米苏、书友、w、星际源泉、钢铁雄心2021、书友、安静.ac、figor等老友送上的推荐票及长期的支持。 感谢 a~pt 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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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这孩子也不好管教，难得和你投缘，这段时间，承蒙你多照顾了。” 李二接着王凝雪的话也表示了示好。 这种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自是非比寻常，哪怕是微服出巡，身旁的杜如晦都听得出来，那是对李陌的赞许。 这时李二已经把一大碗面干完了，于是又补了一句：“还有面吗？” “额，面马上好，小子适才刚想起来，厨房里还有不少剩菜呢，这就为大家端上来。” 他冲着牛有志喊了一句，片刻工夫，七八盘菜就端上了桌。 李二等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会儿才上菜，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吃吧，已经快饱了，不吃吧，这菜看上去还都很美味。 “这几个‘剩菜’莫非也是你攒得数日的口粮吧？”李二诙谐的说了句。 “小子哪儿有这富贵命，这些都是凝雪姑娘救济的。” “李先生，你是不知道啊，前些时日，小子屡次都快饿死了。” “多亏了那些慈悲的好心人，尤其是凝雪姑娘，数次借粮给太平不说，还几次在鬼门关把小子拉了回来。” “就说那次，小子连续劳作三天三夜，最后竟饿晕了过去。” “幸亏凝雪姑娘，又是请郎中，又是找百年老参，这才抢回来一条命。” 见李二夫妻接连示好，李陌也不好再计较，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堆废话来化解尴尬的气氛。 “没想到太平竟有凝雪这等心善之商贾，可谓是‘大唐义商’啊。” 李二这话也幸亏是微服说的，要是穿着龙袍，那就该给王凝雪授牌匾了。 “丽质妹妹，多吃点菜。” “这个木耳是补血、排毒的，吃了长得漂亮。” “这豆芽是美容的，还有这豆腐可以养胃。” “这萝卜吃了可以止咳化痰。” 李陌一边用公筷为李丽质夹菜，一边讲着每个菜的功效。 最后那句萝卜化痰，是特意说给长孙的，吃顿饭的工夫都听她咳了十几次了。 “这萝卜果真可以化痰？”长孙夹了一口问到。 “当然可以了，这叫做食疗，所谓‘药补不如食补’。” “食物不仅可以充饥果腹，还可以疗疾祛病，用之对症，病自渐愈，即不对症，亦无他患。” “这萝卜具有促进消化、止咳化痰、生津止渴之功效。” “除了萝卜，梨子、枇杷也有类似的效果。” 作为后世做过奶爸的人，食疗常识都属于基本的认知，这些自然难不倒李陌 “既如此，那观音婢就多吃些吧。”李二亲手为长孙夹了两筷子萝卜丝，秀起了恩爱。 “二郎，这么多人看着呢。”长孙露出了难得的娇羞。 “观音婢？”李陌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可能是之前乞讨的时候听的也说不定。 翻遍了整个脑海也对不上号，于是也便不再思索。 “李陌贤侄，某这次来太平，较为仓促紧迫，估计呆不了几日便需返京，我们切莫浪费光阴。”李二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说要抓紧时间，把行程排的紧一些。 “不知李先生作何打算？”说到正事，李陌自然不能含糊，郑重的问了一句。 他原本是想喊声叔父，但始终觉得好像李二比自己没大多少似的，喊兄长也不合适，那样的话和杜如晦、李承乾就差辈儿了。 “某想逐一走访一遍太平的工坊、码头、良田、新城、安保队。” “这之后再劳烦贤侄与某介绍一番那造纸工坊与柜坊的生意。” “最后咱再定入伙的细节。” 李二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李明是某的长子，某有心栽培其成才。” “是故，太平此番事业，某也是希望其能得到历练，还请贤侄多加照应。” 李二说完安排，又补充了两句自己对李承乾的期待，这也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番肺腑之言及拳拳心意。 “既如此，那便依李先生所言便是。” “那工坊和码头，下午咱就去走访一番，至于其它几处工程，就由小李子代劳吧。” 工坊杜如晦和李承乾都没去过，那良田、新城、安保队，李承乾和杜如晦早就去了无数次了，自然可以代劳。 “全凭李陌贤侄安排，那我们这就出发？”李二示意到。 “等等，小子还有一事。杜叔父，那三十名长安豪商可否带到？” 李陌这一问，杜如晦当场就来了个大红脸。 ps：感谢书友子轩_ab送上的月票； 感谢书友、书友、w、阅尽群书、安静.ac、子轩_ab等书友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第一百零一章 长安商贾【求收藏、求追读】 “老夫……老夫此次，带来长安商贾一名。”杜如晦吞吞吐吐的说到。 他的脸色也变的红一阵白一阵。 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说要在七日内带来三十名长安豪商。 如今却只来了那裴明礼，还是儿子杜荷在酒楼捡的，实属不好交代。 这么多年，他在李二面前都没如此尴尬过。 “一名？”李陌听了瞬间犹如跌落谷底一般。 他对杜如晦还是抱了很大期望的，也非常有信心能将其带来的商贾留住。 更为重要的是，李陌将太平下一步的期望全都押在这次的长安豪商身上了，最近太平各项开支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如果没有新的投入，那下一步的开发必将举步维艰。 单靠王凝雪现在组织的太平商会，根本就撑不起太平这么大的盘子。 “那名富商可是长安巨贾，家中作何生意？”李陌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到。 “那裴明礼经营的是‘收人间所弃物’之生意。”杜如晦的脸色更难看了，说话也有点支支吾吾。 “收人间所弃物？”李陌一时没理解其含义。 “就是收破烂。”王凝雪小声从旁提醒到。 一听这话，李陌顿时绝望了。 眼下的太平看起来是日进斗金，但实则是入不敷出。 睁眼闭眼的，近十万张嘴等着吃饭呢。 太平新城、太平公路、太平工坊，还有那太平安保队，哪一个不是烧钱的大火炉。 此刻，李陌也无心与杜如晦计较，他在苦苦思索应对的办法。 “贤侄莫愁，只要你这太平新城经营的都是有利大唐，有益百姓之事。” “某可保你，别说是三十个，就是三百个商贾，某都与你寻来便是。” 李二见李陌一筹莫展，从旁豪言宽慰，他也是想替杜如晦解围。 “我信你个鬼。”李陌暗自不忿。 你家前前后后也就能拿出两万贯来，还是东拼西凑的。 真是说话如刮风，风过不留声，都不怕闪了舌头。 “此事从长计议吧，咱们先去那工坊走上一遭。”李陌收拾心情，叹了口气，“对了，也叫上那裴……叫上那破烂王。” 他也没记住裴明礼的名字，随便给人家起了个绰号。 李陌说罢，众人也没多作停留，乘马车前往太平工坊新区。 李二破天荒的邀请李陌与其共乘，杜如晦和李承乾乘坐同一辆马车。 而李丽质则主动要求要和王凝雪共乘一车。 至于那裴明礼，还是远远的跟在身后，李陌特意交代了马周陪同，顺便试探一下其财力。 令李陌意外的是，程处默和柴令武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骑着两匹骏马跟在了李二的马车身后。 他也没多想，以为这两个小公爷也是想去工坊凑个热闹，于是简单伸手打了个招呼，便将脑袋又缩入了马车。 车队出了老城，一路向东，不到十里，便上了新铺的水泥路。 水泥路是按照李陌的一贯思维，边修边用的理念，分三段建设的。 如今已修通两段，月内就会全部通车。 路面和新城的街道一样，宽五丈，可并排四架马车通过，两侧还预留了行人的道路。 此时的道路上，往返新城来回运货的马车已经络绎不绝，排起了绵绵长龙，颇为壮观。 李二观看此景，非常欣慰，没想到在自己治下的大唐，也有如此盛景，还是在一小小的县城。 马车又前行了五里，便进入了万亩造田的区域。 此时的农田早已春耕结束，绿绿的麦苗已经冒出寸许，几十名农夫正在进行出苗后的第一遍灌溉，五次灌溉，便可收割。 几乎望不到边的网格田，绿麦苗，水泥路，搭配在一起，已经有了几分后世的模样。 远处，依稀还能看到成百上千的劳工在忙碌，他们正抢着在夏初再修出两万亩良田。这样，年内就赶上一季的收获。 “停车。”李二喊了一声。 随即他便携着长孙下了马车。 随行的众人也都依次跟了上来，裴明礼也首次出现在了人群当中。 姜还是老的辣，这家伙眼光可比李陌毒多了。 他只看了一眼鹤立鸡群的李二和长孙，便几乎确认了其身份。 毕竟，在大唐，能让杜如晦如此恭敬的从旁作陪的能有几人。 没想到连圣上都亲临太平了。 “这次真是发达了，只要圣上点头，哪怕是把全部身家都砸到太平也值啊。” 裴明礼既紧张，又激动，还有些许的害怕，甚至腿肚子都在哆嗦。 他苟着身子，小跑着跑到杜如晦身旁，想先混个脸熟。 “小的裴明礼，见过杜公，还请杜公帮忙与诸位贵人引荐。” 他那卑微的模样，李陌看了忍不住大倒胃口，果然是破烂王，对着老杜这种小商贾都卑躬屈膝，你还能再卑微一些么。 就这气场，都远不及那姚仁礼，也就是和罗胖子还有得比，可人家罗胖子也没你这么阿谀奉承的奴才相啊。 他哪儿知道此时的裴明礼紧张害怕的要死，生怕稍有不慎得罪了真龙。 “这位是老夫的妹夫，长安李可。” “这位是李可夫人，长孙氏。” “这位是李明。” “……” 既然带着来了，杜如晦也不好推辞，趾高气昂的为其介绍了一遍。 可老杜你这不厚道啊，本府才是这太平的一县之主。 你先介绍程处默、柴令武两位小公爷也算有情可原。 可你连李丽质那个小丫头都介绍完了，才来介绍本府算怎么回事。 “这是李陌等。” “李陌等”又是什么鬼，我们和你相处数日都没有名字吗，老东西。 李陌心里暗暗咒骂了几声，便装作去查看农田和水渠。 “小的裴明礼，见过李先生、夫人、少郎君、小娘子。”裴明礼见礼的时候，腰都快弯到地下去了。 “裴明礼，你在太平与欲何求啊？”李二眼睛看着农田随口问了句。 “实不相瞒，小的已尽数变卖长安家产，准备在这太平尽些心力。”裴明礼紧张的表态到。 “哦？”这小小商贾居然要在太平砸上全部身家，这一点倒是令李二稍微有些意外，“那就好好干，不要为长安的商贾丢脸。” 李二叮嘱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带着长孙迈进了尚未灌溉的农田中。 而裴明礼则是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刚才这几句话已经耗干了他全部的精力，此时他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全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ps：感谢风扬羽、菊千代卡点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周一的票，有那么几分钟，咱的书有几分钟排名进了前一百，哈哈。 感谢米苏、憧憬.ea、书友、a~pt sea brother等老友的好多张推荐票和长期的支持。 感谢：rcliu、黄板、在你的心尚、樟树享受阳光等书友的加入，希望各位能继续多多支持，深表感激。 顺便汇报下，上周一共收到241张推荐票，月票没法统计，也不少。qq阅读里的票也不少，也统计不到。再次感谢各位书友的大力支持，这个成绩，说实在的好多上架的书都没有。 【据说编辑大大都是周日、周一、周二这三天看数据定下周推荐，还请各位书友多多收藏、多多追读，要是侥幸再有一轮推荐，咱这书铁定就及格了。】 第一百零二章 路途插曲【求收藏、求追读】 在裴明礼看来，李二能说一句好好干，那就是对他最大的认可了。 但李陌在边上看了却嗤之以鼻。 这裴明礼太扶不上台面了，看来太平的下一步，还得另做打算。 李二和裴明礼聊过几句，便仿佛忘了他的存在般，开始在农田里来回的捯饬。 他家里估计是有粮食生意，对这田地格外的亲切。 时而附身抓一把泥土查看是否肥沃， 时而拔颗麦苗检查其根系是否茁壮。 偶尔会发现一两颗杂草，他也不厌其烦的附身拔掉。 李二这种“破坏农田”的行为还是被灌溉的农夫给察觉了。 农夫端着铁锹就冲了过来，可快走到跟前的时候，又发现其一身贵气，不是一般人，而且身后跟了不少壮丁也都不是善茬。 农夫有些胆怯，但又不愿灰溜溜的离开，一时僵在了原地。 “这位老丈，今年春耕是否辛苦？”李二招手示意他过来。 “今年最轻松了，怎么会辛苦。”老丈有点得意起来。 “这是为何？”李二还很少在农夫脸上见过如此骄傲的神情。 “看到没，这可是万亩良田。” “两千人，连挖渠、带造田，加耕种，也就花了一个半月的工夫。” “而且，用不了俩月，俺们还能再开出两万亩水田来。” 老丈骄傲的说到。 “眼前这万亩良田，只是两千人花了一个半月的成果？”李二也有点惊到了。 他可不是那种不识人间疾苦的昏君，农事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眼前这万亩良田，别说是重新建造了，就是光开垦也得需要三四千壮劳力，而太平只投入了这点劳力便有如此惊人的成果，简直匪夷所思。 “眼下可还缺衣少吃？”李二又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位贵人，一看你就是外地刚来的。” “太平缺衣少吃？你也不打听打听，俺们每日可都是三餐啊。” “晌午刚吃的炸酱面，据说皇宫里都没此等美味。” 说到吃上这个老丈更是得意，很显然他对现在的日子非常之满意。 中午吃的那炸酱面居然连农夫都能吃上，李二更是震惊了，这农夫莫不是李陌那厮安排的托儿吧，专门诓骗于朕。 太平一个多月前可都还是灾民遍地呢，怎么转眼都开始一日三餐了。 “老丈，你手里这把铁锹能否借某一观？”杜如晦从旁发现了些端倪。 “这位贵人好眼力，也看出俺这铁锹不是凡品了吧。” “这可是太平的工坊里最新打造的，熟铁所制，而且开过刃儿的，翻土可不是一般的省力。” 老丈略带炫耀的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铁锹递给了杜如晦。 杜如晦则是端起铁锹来仔细观瞧，敲打敲打铁锹头儿，又用手指摸摸其边缘，还在地边儿翻了两铁锹土感受了一番。 “真是暴殄天物啊！此等上好的熟铁居然用来做农具了。”杜如晦一幅怒其不争的样子，“李陌，你过来一下。” 李陌此时正在水渠边上给王凝雪秀打水漂的绝技。 小小一块板儿状石头，手腕轻轻一抖，一下便翻出六七个水花。 王凝雪兴奋的拍手直叫好，李丽质也被吸引过来了。 她童心未泯，也照着李陌的样子，捡起块石头就往水里丢，结果却溅的李陌满脸水珠。 王凝雪笑的更欢了，忍不住抱起块大石头就丢向了水中，李陌则是撒腿就跑，好男不和女斗。 听到杜如晦喊自己，李陌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一块小小的农田，有什么可看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些长安人，总是一副忧国忧民的德行，身为商贾，好好做你的生意就是了，关心个鸟的农事。 你要真关心，直接来种田不就好了，又或者买太平五百亩良田也好啊。 “老杜，有何指教？”李陌强耐着性子问到。 杜如晦还没开口，边上的老丈见是李陌，马上就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郎君，你怎么来了，身板儿养好了没，老汉可挂记得紧啊。” “托你福，早好了，现在壮实着呢。”李陌也热情的回应。 “有空上家里坐坐啊，你婶娘也可惦记你了，这日子好了吧，反而还见得少了，原来总能在一块儿呢。”老丈轻叹了一口气。 “一定，一定。”李陌随口支应到。 “家里那丫头也惦记你呢，说是去了你府上两次，你都不在。”老丈这是招女婿的节奏啊。 “啊？最近过于忙乱，过些时日一定去家中拜访。”李陌这才想起来，那杨家小娘子送过一支簪子给自己。 敢情这杨老汉也有意撺掇啊，还好王凝雪没听到这话，要不又得解释半天。 “李陌，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王凝雪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李陌身后。 她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呢。 长孙没想到李陌为人竟如此和善，一个农夫都能和他聊的如此投缘，她脸上挂着微笑注视着几人尬聊。 李二看了也是默默的赞许，一县的父母官就应该做到如此，李陌这也算是得民心的一种表现。 杜如晦则是耐不住了，他先是干咳了一声便开始质问：“李陌，这等上好的熟铁可是出自你那工坊？” “是啊，怎么了？”李陌略微疑惑，老杜你端着个铁锹好生吓人。 “此等上好熟铁用来做农具岂不太可惜了。”杜如晦心疼的说到。 “可惜？所谓物以致用，不做农具做什么？” “此等好物，当进献于朝堂，以充军备。”杜如晦理直气壮的说着。 “老杜啊，小子知道你有一片爱国之心。” “可这熟铁是不能用做军备的。” 李陌早就想好了说辞。 “这是为何？” “这熟铁柔韧性好，不易折断，但却不够坚硬，用于做兵器很容易折断的。” “生铁硬度倒是够了，但又太脆，也容易断裂。” “打造兵器需要的是上等的精铁。” 李陌从科普的角度为杜如晦做了解释。 “你是说工坊还有精铁？” “没有。”李陌很干脆的就否定了。 精铁这种宝贝怎么能随意透露呢，何况工坊目前也确实没有量产钢。 “那工坊量产的铁都会作何用途？”杜如晦一脸的不信。 “工坊目前主要量产生铁和熟铁，生铁用于做机具的核心部件，熟铁则用于打制各种器具。”李陌简单做了解释。 “既然杜克兄长对那工坊如此有兴致，我们一看便知。” “还请李陌贤侄头前带路吧。” 李二从旁说了一句，便自顾返回马车。 他此刻对那新式的工坊也充满了好奇。 想去工坊，你们也得赶紧走啊，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李陌心里一阵抱怨。 众人前脚刚走，杨老汉则是小心的将李二等人踩踏过的田地又仔细平整了一番，还小心的将他拔下来的麦苗又载了回去。 “真是造孽啊，这一把麦苗，都够产好几斤粮食的了。” ps：感谢阅尽群书、书友、w、安静.ac、好书为啥更新慢、墨水是白的等书友的好多好多推荐票，这本书的成长离不开各位书友的支持。 感谢九世奇人、蓝衫过桥丶、下午光辉、弦月半等书友的关注，多谢你们送出的好多推荐票。 今明两日在外地出差中，回来还要写方案和合同，本周力保基础更新，最近谈点乡村振兴的事儿，和咱小说异曲同工，大唐要复兴，太平必振兴：）。 第一百零三章 最大股东【求收藏、求追读】 “马周兄长，你看这满路的牛粪、马粪，和咱这水泥路对比是不是特别的鲜明？”上车之前，李陌拉着马周问了一句。 “没有啊，很正常，马路可不都这个样子。”马周觉得莫名其妙。 这么多牛马在道路上穿梭，还能拦住它们那个啥啊。 俩人正说着呢，就见一辆牛车打身边路过，然后挑衅似的啪嗒啪嗒的来了那么几坨。 那牛仿佛啪嗒完还觉得不过瘾，接着又冲二人小解了一番。 这还没完，前车刚过，后车便轧了上去，瞬间犹如天女散花般的场景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此处省略五千字大章。 此番情形让李陌想起了自己后世的童年。 那个时候，村里家家养牛，所有的牛白天集中放养，晚上赶回各自家中。 到了傍晚，牛群在街里一过，街道瞬间就是一地的牛粪。 周围的村子都笑话自己村，说某某村有条牛粪大街。 直到后来，农用机械取代了畜力，这种情况才得以缓解。 “李陌兄弟，你莫不是患了洁疾？”马周关心的问了一句。 “这和洁疾没关系，有劳兄长转告薛兄弟，旬内，太平所有上路的牛马必须佩戴粪兜，否则罚一百钱。” “那粪兜我会命凝雪的成衣铺抓紧赶制。” “还有，成立一支清洁队，凡新修的道路，以及太平老城的主街，每日需清洁两次。” 李陌向马周嘱咐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这恐怕得凭空又增添几百人的开销，李陌兄弟，你至于和这牛马粪稚气么。”马周是真心疼钱啊。 “可以让那罗胖子揽此营生，没准还多了一门生意呢。”一想到钱，李陌马上就有了对策。 转而他又瞟了一眼那裴明礼，这家伙和罗胖子，一个破烂王一个倒夜香，简直是绝配。 我太平招揽的怎么都是此等商贾。 “还有，这清洁队，优先使用老弱妇孺。” 李陌交代完便上了李二的马车，只留下马周在那百花盛开般的马路中间独自凌乱。 马车上，长孙正笑的前俯后仰。 “李陌，你不能因为自己的洁疾就要求百姓每日都扫两遍街啊。” 李二见李陌上车，则是强憋着笑意故作严肃，那样子也稍微有点滑稽。 “真是胡闹，全天下的马路都是这个样子，连长安城也不外乎如此。” “为何到了你这小小太平就要动用几百民夫，专干那扫街之事。” “老李啊，那是你没感受过干净整洁不侧漏的马路带给你的美好心情。” “等下次你再来。” “一旦你感受过了，小子可保你再也不愿意回长安了。” 李陌才懒得给他这种没见过世面还故步自封的长安佬费口舌呢，下次你来了自己体验便是。 马车一路坦途的驶进炼铁工坊。 李二一下车便被眼前这片巨型的建筑所震撼，工部下最大的工坊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纵使他戎马半生，见识无双，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老李见笑了，当初设计的仓促，简陋了些。”李陌稍微谦虚了一下。 他这种谦虚，在此时有很大的装批的嫌疑。 你这规模都快赶上一座小镇了，这要是简陋，其它的工坊又算什么。 长孙跟着刚下车，便忍不住发出阵阵咳嗽。 李陌见状招了招手，前来迎接的姚仁礼便默契的递过来几个口罩。 眼前这人可比那薛世良薛刺首气场还强了几分，他可不敢怠慢了。 “此处灰尘颇大，对你这喘疾最为不利，这是小子设计的‘咳就捂’型口罩，戴上会好一些。”李陌将口罩分别递给长孙、李二和李丽质几人，顺便演示了一遍如何佩戴。 长孙没想到李陌还有如此贴心的一面，配合的戴上了口罩。 杜如晦和李承乾见状，连忙也走了过来，那意思很明显，“我们的呢”？ 李陌耸了耸肩，摊了摊手，示意已经没了。 完不成任务的家伙，还想戴口罩，熏死你舅甥二人算了。 “都有，都有，伙计又拿去了。”姚仁礼笑着帮杜如晦解围。 “这炼铁工坊，产量如何？”杜如晦也没在意，直接问起了关键问题。 听了杜如晦的问题，姚仁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用眼神征询了一下李陌的意见，待得到李陌示意后，这才开始介绍。 “工坊刚投产月余，匠人还不太熟练，机具也偶有卡顿，截止前日也才得生铁二十万斤。” 这个数字和李陌设想的还是有些差距，姚仁礼觉得很丢脸，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昨日刚有新式机具陆续投产，下月兴许能翻倍吧。” 姚仁礼说完还不忘看一眼李陌，见李陌点头表示满意，他这才舒了口气。 “什么？二十万斤？下月还翻倍？”杜如晦听了则是大吃一惊。 这一个炼铁工坊产量都超过全大唐的一半了。 怨不得李陌这家伙迟迟不肯带自己来这新式工坊走访，敢情这几个工坊才是太平的根基啊。 “可有足额缴纳税钱？”李二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作为商贾，你不应该首先关心工坊能赚多少吗，怎么一上来就先问税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太平的明府呢。 “明府，这……”姚仁礼先请示李陌能不能说，李陌则是大方的同意了：“但说无妨。” 对于商贾，就得给他们讲数字、细算账。 “太平县衙在工坊新区设有单独府库，昨日刚缴纳税钱八百贯。” “工坊还在投入阶段，量产的生铁也主要是升级机具，还没外销，首月只获纯利五百余贯。” “太平府库分得二百余贯。” “合计上缴一千贯银钱。” 姚仁礼详细讲述了一下收支的情况。 在场的每个人听了都是暗自心惊，这工坊以后每年最少也得照着几万贯赚啊。 李二则是暗暗的在算计。 按照刚才的数字，这炼铁工坊一项，每年就得给太平创收两万贯以上。 那岂不是说整个工坊新区每年就可以给太平府库带来十万贯以上的收益。 这可只是工坊啊，还有良田呢，还有那太平新城呢，还有马上要筹备的桂坊、造纸、瓷器等工坊呢。 前些时日朕好像刚免去了太平三年赋税的上缴啊。 想到这里李二悔得肠子都青了，原来朕才是那太平最大的股东啊。 ps：感谢狼王天王送出的月票。 感谢snym、羊了个羊、风扬羽、菊千代、米苏云林小伍等书友，好多好多的月票，咱的书终于进入了前两千名。 这章会不会有点太重口了？今日在外出差，今日要走访两个园区，晚上返回还得三小时车程，大概率下周要过午夜了，愁。 第一百零四章 工坊新貌【求收藏、求追读】 炼铁工坊依汾河水而建，呈长条状。这是因为诸多的新式机具均离不开水流做动力支撑。 按照流水作业的布局，依次是装卸、仓储、粗选、熔炼、精炼、铸造、加工等车间，这其中精炼环节是严格保密的。 在姚仁礼的带领下，众人进入装卸货物的场地。 此时，两艘货船停靠在汾河岸边正在卸货，其中一船装的是石炭，另一船则是矿石。 与其它货船不同，王凝雪家货船的货物不是散装的，而是用了一个个的木制小货箱，小货箱没顶，单个小货箱可装载八十斤左右的货物。 两名力工将货物通过类似龙骨水车的木制传送带，一件件的运送到岸上。 岸上同样也是两名力工，将一个个小货箱装上牛车。 每辆牛车满载可盛放三十个货箱。 也就是一刻钟的工夫，货物就装满了一辆牛车。 牛车将货物运至不远处存放原料的货场，同样也是两个力工，再将一个个货箱整齐的码放好。 如此重复，卸完一船货，六名力工，三辆牛车，大概也就四个时辰的工夫。 这已经比之前，足足节约了近一半的力工及工时。 李陌看了，一阵摇头叹息，在他看来，这种装卸作业和纯人工也没什么区别，还是有太多改进的空间。 如果能设计出吊机或者真正的皮带传送装置，效率至少还能再提升两倍。 那牛车运输的效率也可适当的改进，如果是重复的短距离路线，完全可以采用铁轨的方式，那效率还能提升一半。 在场的几人可不这么认为。 姚仁礼和王凝雪一个劲儿的向李二等人吹嘘现在的机具有多么好用，装卸有多么的省力。 李二则是惊奇的发现，原来这龙骨水车加以改进不光可以灌溉，还可以用来运送货物。 “两位壮士，这码头劳作是不是很艰辛？”杜如晦直接走到那两个在岸上卸货的力工旁边询问。 “艰辛？现在卸货别提有多轻松了。” “以前那可是只能靠肩扛人背，就这么一船货卸完，腰都直不起来了。” 其中的一名力工手上的活儿不带停的说着，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轻松。 “是啊，其实就这小货箱，一个人完全就够了。” “可东家不让啊，非要让俩人配合。” 另一名力工顺便还夸赞了一下大唐好东家。 旁边的姚仁礼露出自豪的笑容。 “那这劳作轻松了，人手又增加了，酬劳是不是也会减少？”李二总是对这种民生的问题很关心。 “减少？怎么会。” “俺现在每日的酬劳六百钱，以前可只有两百钱。” “而且不要酬劳的话，还可以抵上一个大工，那可是能在太平新城换宅院的。” 第一名力工说这话的时候都有些自豪。 “这还不算完，每月我们可是有四日休沐呢。” “这四日不用劳作，白白拿东家四日的工钱，怪不好意思的。” 另一名力工补充到。 “原来劳作，天还没亮就得开始点卯，天黑了都不一定能忙完。” “现在可倒好，每日只允许劳作五个时辰，到点儿管事就会催促收工。” 第一名力工瞟了一眼姚仁礼，眼神中都带着些感激。 “现在的伙食也好啊，一日三餐管饱，还有肉吃。” “说是每季还会发放免费的工服。” “这春夏秋冬四身工服哪儿穿得完，原来可都是三年都不一定能添件新衣服啊。” 这两名力工犹如说相声般的开始了对口模式。 力工甲：下次再发放新工服，俺准备给俺兄弟穿了。 力工乙：人家才不要你的工服呢，码头的酬劳比你还好呢。 力工甲：对了，咱背上的八个字怎么读来着？ 力工乙：‘通达商号，爱心捐赠’，都说了十几遍了，你这脑子真够笨的。 力工甲：这次记住了，通达商号的女东家可真是心善。 力工乙：不光是心善，听说那女掌柜还犹如天仙一般漂亮呢。 力工甲：俺可听说了，咱那少郎君好像是喜欢王大掌柜呢。 力工乙：要能成那可就最好了，这叫做“才子配佳人”。 …… 俩人说话之间又装了满满一牛车货物。 李二和杜如晦听了，会心一笑，接着向前走去。 而李陌和王凝雪则是尴尬的稍微远离了几尺，仿佛是做贼心虚一般。 “这俩人劳作时间偷懒，扣他们一百钱。”李陌对着姚仁礼愤愤的说了一句，便跟了上去。 “这样不好吧，劳工手册里可没说劳作时间不允许说话的！”姚仁礼追着李陌说道，“要不要和薛世良叔父说说，让他择一吉日上门提亲去啊？” “提什么亲，好好带你的路去。”李陌造作的说到，顺便还憨憨的冲着王凝雪笑了笑。 “呆子！”王凝雪又开始娇羞。 说话之间，众人又来到了粗选的场地。 所谓粗选，其实就是将矿石原料经过一道破碎的工序，将大块的矿石粉碎为细小的颗粒或粉末，以便熔炼。 这个粉碎机具是昨日刚上的新式机具。 采用了新式的齿轮式水轮机以及传动装置，其机械部分也是用的生铁铸造的机体和部件。 两名力工用独轮平板车，轮番儿的将矿石原料推入粉碎机具，粉碎机具发出巨大而嘈杂的金属和石头碰撞的声音。 接着从下方便漏出粉碎好的矿石原料。 这道工序可是比之前提升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效率。 在此之前，矿石的粉碎都是靠力工抡大锤的方式人工粉碎的，耗时耗人不说，粉碎的效果也很差。 而这套机具已经接近后世机械的效果了，除了装料是人工的，其它完全自动化。 一推车矿石，接近两百斤，眨眼之间就能粉碎完成。 “此等机具可真是巧夺天工。” “没想到靠水流带动，机具居然可以达到如此惊人的效果。” 这种铁制的还带变速效果，高速旋转的机具，完全超出了在场人的认知。 就连王凝雪也有些惊讶，尽管之前李陌已经讲了好多次齿轮的效果，可见到实物了，还是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ps：感谢书友狼王天王、佛山本地宝送上的月票。 书友、书友、书友、道士无情007、安静.ac等书友送出的好多推荐票。 今日外出，赶着发布，这章稍微潦草，非常抱歉。 第一百零五章 神秘生意 李二还想上前细细观摩一番那粉碎机具，却被李丽质给拉住了。 “父亲，这里好吵，丽质不要在这里。”小丫头可能是对这种嘈杂的声音有些恐惧。 看其楚楚可怜，李二顿时父爱泛滥，没再坚持，牵着丽质的手便进入了熔炼工棚。 一进入工棚，首先感觉到的是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 其室内温度接近四十度，和室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的工棚内，三座一人多高的传统熔炼炉正在进行着铁矿石的熔炼。 第一口熔炉是最早建成的传统熔炉，采用的也是传统的木炭冶炼方法。 由于木炭温度相对较低，只能生成含杂质较多的半融状态铁块，铁块出炉后，再通过旁边的锻打机具，反复捶打，最终得到的是含杂质较少的熟铁。 另两口熔炉是后建成的，采用的是石炭冶炼方法。 石炭火的温度较高，炼制出炉的乃是生铁水，生铁水出炉后，会直接灌入提前准备好的模具，将其铸造成齿轮、连杆、机壳、铸铁管等部件。 这个工棚在李陌眼里就是个过渡产物，是当时为了快速产铁而临时拼凑的结果。 但是李二等人可不这么看， 那个锻打机具着实是神奇之极，在他们眼中，这个机具丝毫不亚于木牛流马。 单靠水流的力量就能带动重达几百斤的铁锤反复上下锤动。 七八个青壮劳力也达不到这种锻打效果。 要不是刚才见识过那粉碎机具的运作原理，杜如晦此刻没准真的会跑到机具后边一探究竟。 那两座石炭熔炉更加令人震撼，居然可以将铁熔成铁水，这在大唐可谓是闻所未闻。 作为军事帝国的大佬，李二和杜如晦对兵器尤为重视，将作监、军器监，他们都到访过无数次了，那里有着全大唐最顶尖的锻造工艺。可从来也没听说过能将铁熔成铁水的方式啊。 李承乾和李丽质则是对这炼铁的过程，尤其是那模具铸造之法充满了好奇，俩半大孩子忍不住想凑近仔细看看，却被李陌赶紧拽住了。 这俩孩子生的白嫩白嫩的，要是被飞溅的铁花烫一下可就麻烦了。 “凝雪，帮我看紧他俩，工坊危险，免得发生意外。”李陌叮嘱到。 王凝雪很配合的就将俩人牵在了手里。 “姚叔父，接下来天气会逐渐炎热。” “工友们的防暑降温工作，还请提前准备。” “那工坊的窗户上可以安装几组鼓风用的风机，保证空气的流动。” “如果到了暑期，可以考虑减少劳作时长，增加高温补贴的方式，保障工友们的身心不受损伤。” 李陌发现问题马上就对着姚仁礼提了出来。 “贤侄放心，某定会安置妥当。”姚仁礼应了下来。 “还有，这个工坊机具过于陈旧，抓紧替换了吧。”李陌说完便走向了下一间工棚。 什么？这机具还陈旧，这机具不知道比那军器监先进了多少倍，要不你们淘汰了干脆给了军器监算了，杜如晦颇为心疼的想到。 进入下一间工棚，李二等人才知道李陌为何要说那些机具陈旧了。 这间工棚里，摆放了三座巨型的竖炉，其高度和直径都超出了之前的一倍还多。 而且竖炉旁还增加了轴流式鼓风机，鼓风机发出不间断的轰鸣声，凭直觉也能感受到炉内的火焰更猛。 “此炉乃是炼铁竖炉，高一丈二，粗八尺，由本县明府李陌亲自设计。” “昨日刚试产成功两座，另一座还在调试。” “与前一代熔炉想比，此炉产量可达其十数倍，且炼制出的生铁更为精纯。” 姚仁礼简单为众人做了介绍。 “十数倍！现在的产量就已经是二十万斤了，这要是两个工棚，六座竖炉都投产了，那每月得有多少铁，二百万斤都有可能。” “年产两千万斤生铁啊，足足是全大唐的两倍，要不要直接派兵把这工坊夺了过来。”杜如晦一念之间都生出了明抢的想法。 李二则是心疼他承诺的免税的银钱呢，一座炼铁工坊，一年就有近十万贯的税收啊，白白便宜了眼前这个油滑的李陌了。 他在思索如何才能分一杯羹的办法。 “贤侄，那新式转炉马上也要投产，要看吗？”姚仁礼小声请示。 “不必了，再看一下模具和加工车间就差不多了。”李陌直接否定到。 转炉那可是炼钢的法宝，怎么能展示于外人呢，还是得有所保留为妙。 在姚仁礼的带领下，众人又来到了模具和加工的工棚里。 相比较之前几间工棚的炎热，这里要舒适太多了。 不光是舒适，制作模具的过程还有着相当的趣味性。 看到十几名匠人在场地中饶有兴致的制作着砂型模具，李承乾兄妹忍不住再次被吸引了。 王凝雪见没什么危险，于是也就放手任由其玩闹，毕竟谁还没有个玩土的童年啊。 “少郎君、姚掌柜、凝雪小娘子，你们来了，快进来坐坐吧。” 刘老汉刘安从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迎了出来。 此时的刘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为了给李陌换点吃食要衔草卖子的落魄老头儿了。他此刻是这炼铁工坊的二掌柜兼加工车间的管事。 光月俸就三十贯银钱，还有着整个工坊二厘的花红。 刘安对待李陌那可是亲若子侄，敬如神明，在他看来，李陌可是有着化腐朽为神奇之大能的麒麟才子。 见其带人前来，刘安热情的将众人引入了自己刚布置好的会客室，还为每人都沏上了绿茶。 李二看到绿茶，眼前为之一亮，没想到连自己都舍不得多喝的茶，在太平，一名小小的管事都能拿来招待宾客。 他端起茶水，小心品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的说了句：“这位管事，某有一事要与李陌单独商议，不知可否借块宝地一用。” 刘安听了，先是用眼神请示了下李陌，得到李陌的会意后，这才说了句：“隔壁是老汉的办公室，甚是清净，可保无人打扰。” 李二听罢，也没做表示，端起茶杯便走向隔壁，李陌不明所以，也随后跟了过去。 “俩大男人有什么悄悄话好说，搞得如此神秘。”李陌暗自吐槽着。 “李陌贤侄，这炼铁工坊产量如此惊人，将来作何打算？”李二不客气的坐在了刘安的座子上，喝着茶水，随手翻着桌上的图纸，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ps：感谢旅人送上的两张月票，很是珍贵。 感谢方筱筱、事在人为854、figor、phillip9494、在你的心尚、安静.ac、a~pt sea brother、云林小伍、菊千代、米苏、风扬羽等老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这种的周排名靠前了不少。 第一百零六章 险象环生 被李二冷不丁问到炼铁工坊的打算，李陌还真有点猝不及防。 能有什么打算，自己一个机械加基建狂魔，还不是为了能快速的搞太平的建设。 他可不是好战份子，没想过要做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宏图伟业。 “小子之所以要建这太平的诸多工程，其初衷很简单，就是为了让太平的乡民不再忍饥挨饿，朝不保夕。” “此话怎讲？”李二继续追问。 “不瞒李叔父讲，太平这像样的光景刚过上没几天。” “一个多月前这里还是饥荒遍野、灾民四起的惨象。” “小子的父亲也是在去岁的饥荒中忧思挨饿而亡。” “小子自己也数次因为饥饿差点儿就丢了小命儿。” “痛定思痛，穷则思变，一次饿晕后醒来，小子略有顿悟，发誓要让太平的乡民‘人人有田种，家家有房住，年年有余粮’，于是才有了太平这诸多的工程。” 李陌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水，平淡的叙述了一遍太平的过往。 尽管他所讲的这些事，李二在邸报中、在朝臣的弹劾奏折中、在杜如晦口中，全都有所听闻，但此刻听李陌亲口所说，内心里还是很受触动。 在对待全县乡民这件事上，李陌无疑是个好县令。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手中握有如此众多的生财之道，有没有想过要干一番大事？”李二略微沉思的了下问到。 “大事？什么大事？小子就是一小小县令，能把太平乡民养活，就已经实属不易了。”李陌也想听听李二到底有什么所图。 此刻俩人开始了你来我往的互相试探。 “既如此，某便索性直说了吧。” “某在那朝堂之中，多少也有些份量，近日有位亲王托某办件大事。” 李二故作停顿，望了李陌一眼，接着又说道： “那位亲王托某在民间搜集一些善铸造生意的商贾，稍微打制些刀兵铠甲，共谋大事。” “贤侄若是有意，十日内，某可先行奉上银钱三十万贯作为订金。” “事成之后，还可保贤侄一生荣华富贵，如何？” 李二说完便目露凶光的盯着李陌，等待他的答复。 李陌直感觉四周弥漫着浓郁的杀气，后背也开始冷汗直流，双腿都有些微微发抖。 从第一次见到李二，他便知道这家伙绝非常人。 可任他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李二所谋的竟是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大事。 自己前世可只是个安分守己的工科宅男啊，这一世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县令，哪儿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 “刚才之事，陌就当什么都没听到，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就此别过吧。”李陌沉思再三，故作镇定的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哈哈，好好好。”李二突然发出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拍着手站起身来，嘴里连着说了数个“好”字。 他绕过桌子，来至李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突然，他手下动作一变，一记锁喉功便锁住了李陌的喉咙。 李陌直感觉自己瞬间被一把大铁钳扣住了脖子，几乎快要窒息。 他努力的想要用双手掰开那把钳子，可惜，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感觉自己的双脚都被拎着慢慢离开了地面。 李二可是个马上皇帝，武功自是相当了得，而李陌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书生，此时他就跟个小鸡仔似的，被李二举着按在了墙上。 “此事，你既已知晓，便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便答应，要么……某现在就送你上路。”李二目露凶光，狠狠的说到。 “要杀便杀！”李陌的脸色已憋成了青紫色，双目也微微突出，他咬着牙才努力的蹦出了四个字。 “某再最后问你一次，要不要合作？”李二依然是人狠话不多。 “呸！”李陌想吐口口水，可惜此时他几乎已没了气息，口水只是喷到了自己的下巴上。 李陌就算再不懂历史，也知道大唐的国运如何，更知道龙椅上的李世民是个难得的明君。 助纣为虐能有什么好下场，除了置万民于水火，留得一世骂名，再有就是不得好死。 相比较而言，倒不如现在痛快的了解算了，没准魂游太虚，还能穿越回后世。 又或者干脆魂飞魄散也无所谓，反正现在这条命也是多出来的。 就在他目光涣散，马上就要没了呼吸之时，突然感觉大钳子松开了，自己浑身无力的摊到在了地板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猛烈的咳嗽，李陌才开始重新有了直觉。 “哈哈哈。”李二又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只不过这次的笑声是发自肺腑的，完全没了刚才的肃杀之气，“是条汉子！” 李二附身看了看李陌，李陌则是赶紧又往墙根儿缩了缩。 “没出息！”李二用脚踢了踢李陌的腿，“能动吗？能动就过去坐着说。” 李陌挣扎了几次，这才狼狈的爬起身来，瘫坐在椅子上。 没想到眼前这李二居然还是身怀绝艺之人，太可怕了。 “刚才某只是对你略作试探，不必太在意。”李二喝了口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略作试探，小命儿就差点儿交代了，你要动真格的，今儿就真嗝屁了。 李陌不禁在心里把李二的五伏全都问候了一个遍。 他要是有面镜子，此刻就会看到自己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青紫色的手印。 “要是还说刚才之事，那大可不必再费口舌了，小子虽一介书生，但也知道作为唐人当知‘忠君爱国’。”李陌不屑的说到，此刻他对这李二已经完全没了好感。 “好一个忠君爱国，就冲你这四个字，某便再予你一场富贵吧。”李二深知打一巴掌给一糖果的道理，而且运用的炉火纯青。 “你那富贵，还是留于自己的子嗣吧，小子自是无福消受。”李陌挖苦到。 李二知道他还对自己满怀敌意，也没计较，自顾又说道： “某与那工部尚书段纶有些交情。” “如若工部之将作监、军器监，都愿与你在太平共办分号，你当作何处置？” 第一百零七章 合作达成 此刻，李二所说的话，李陌一个字都不愿去听，也不会相信。 要不是迫于他那非常的手段，李陌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将作监、军器监想怎样那是他们的事，小子还是那句话：能养活太平的乡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它的，那不是小子该考虑的。”李陌直接回绝到。 一个分分钟就会要了你小命的人，怎么能与之合作，那不是等同于与虎谋皮么。 李二也知道此刻的李陌正心生芥蒂，但就此事向其道歉肯定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便用自己的谋略开解李陌 “你这诸多工坊，迟早会传的众人皆知，今日，某只是略作试探，你便如此狼狈，如若真是歹人呢？他们若盯上你这产业，其手段会比今日毒辣百倍，到时候恐怕你求死都不会这么容易吧。” 李二所说的恰恰也是李陌一直所担忧的，所谓怀璧其罪，以李陌现在的势力，根本就罩不住这么庞大的产业。 这也是李陌为何着急要推动桂坊的主要原因。 “恐怕你谋划那桂坊生意，多半也是谋求一定的庇护吧？” 以李二的谋略，李陌这点小心思他怎能看不出来。 “你如何得知？”李陌没想到李二根本就没问过自己关于桂坊的任何事，居然就能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既有手段，还有城府，简直犹如猛虎一般，自己在他面前，连个小绵羊都比不过。 “你许给太子八成的份额莫不是真想与其行商贾之事，还不是你力所不及。” 力所不及，这话说得李陌一阵脸红，自己一个小小县令，谋划这么庞大的事情，可不就是力所不及吗。 “朝堂不是太子一人的朝堂，天下也不是李家自己的天下。某可肯定的是，就算你有太子力保，也未必可全身而退。”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且不说那尚未开始的桂坊，就说这炼铁工坊，若是让朝堂群臣得知，足够罗列你李陌白八十条罪状了，这就叫欲加之罪。” 群臣终日都在揣摩圣意，李二又何尝不是对这些朝臣都了如指掌。 找两条罪名还不简单，只要做事就会有错，除非什么都不做。 “但有工部参与，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如若这工坊对工部意义非凡，有人质疑，根本就不需太子出面，段纶就能将其喷的体无完肤。” 李陌终于明白了，按照李二所说，太子代表的是皇家，而工部代表的则是朝堂，如果有了工部的支持，那太平的所有项目才能算得上顺理成章，名正言顺。 “叔父果真能请得动那段尚书？”李陌略微动心了些，连叔父都又叫出口了。 “这就看你愿意拿出多少诚意了。”李二没直接表态，而是准备要敲竹杠。 “叔父但凭开口便是，只要是小子给得了的，在所不惜。”这种事还是得看办事人的胃口，李陌不好自己直接表态。 “这炼铁工坊、柜坊，还是你们的，某也不多参与。” “某可保那段纶同意在这汾河沿岸，联合开办将作监、军器监、铸钱监分号。” “只是……” “叔父但说无妨。”李陌在评估此事的可行性。 “只是工部只出工匠，场地你想法建设，银钱你负责筹备。” “事情若成了，工部占四成份额，某那小女占四成份额，给你留两成份额。” 李二的算盘打的不是一般的漂亮。 他只要轻微的动动手给段纶下道诏书就好。 而工部却白捡三座新式工坊，自己的宝贝公主白捡一份产业，免去的那三年赋税还能找补大半回来。 “叔父可还有其它要求？”李陌心里一阵狂喜。 在李二看来，这是要生砸十几万贯建三座工坊，有着后世思维的李陌可不这么想啊。 这就好比后世招商引资的套路。 先给地皮、给政策、给扶持，将独角兽企业引入，然后再带动周边的配套产业发展，进而拉动整体经济的增长。 工部的三座工坊，那就是三个央企啊，央企一入驻，上游、下游那得盘活多少产业。 李陌终于又闻到了钱的味道。 “要少了？”见李陌掩饰不住的喜悦，李二暗想不妙，会不会被这小狐狸给坑了。 可哪里有问题呢，还能再要点啥，他又想不出来，于是只好无奈的说：“就这些，没别的要求了。” “那小子就等叔父的好消息了。”李陌微笑着说到。 “你可以先开始筹备银钱了。”李二也是满脸的自信。 “对了，小子能否请问一下，叔父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能请得动那段尚书？”李陌好奇的多问了一句。 “不该知道的少打听，好好经营你这太平便是。”李二当然不会透露自己的身份。 “那咱们继续到下个工坊转转吧。”李陌也无意窥探别人意思，于是起身带李二出了刘安的办公室。 李二猛虎与李陌狐狸的第一轮较量，李陌完败。 不过还好，他收获也算很大。 俩人一前一后，再次进入会客室。 此时众人已等得有些无聊。 李丽质更是靠在长孙怀里已然熟睡了，就连李承乾也在打盹。 “李陌你的脖子上为何有大片淤青？”细心的王凝雪马上就发现了状况，着急的要上前查看。 “不碍事，被野狗挠了一下而已。”李陌想起了刚才的事，拽了拽衣领，暗暗的嘲讽到。 李二白捡了三座工坊，此时心情甚好，他也没做计较，只是轻微的瞪了李陌一眼，李陌吓得一哆嗦，差点躲王凝雪身后。 王凝雪很是担心，但此刻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便太过亲密，只好忍了下来。 “二郎，妾身此刻胸闷的厉害，怕是不能再陪你们走访了。”长孙此时脸色苍白，呼吸短促，虽然李丽质靠在怀中，依旧忍不住不停的咳嗽，甚至嗓子里都发出呼呼的异响。 很显然，这是炼铁工坊的尘土过重，引得她喘疾发作了。 “凝雪，孙神仙可还在府上？”李陌着急的问到。 “在呢，怎么了？”王凝雪还以为李陌出什么事了。 “长孙婶娘情况不妙，我带她先赶回府上，你照顾丽质小娘子。” 李陌说完，也不待知会众人，拖着长孙就往屋外走去。 “姚叔父，快准备车。” “乘老汉的车吧，老汉的车就在门口。”刘安赶紧跟了上来。 李二见状也大感不妙，直接就把长孙抱了起来，往马车边赶去。 “最快的速度，去凝雪府上，快，快。”三人上车后，李陌着急的催促着车夫。 ps：今天又外出了，这章是在高铁上用手机一点点码出来的，上传晚了，抱歉，感谢的话也稍后再补。 第一百零八章 喘疾发作 “车夫，再快点，再快点。”李陌不停的催促着车夫。 长孙此时呼吸已经越发急促，嘴唇开始发紫，不停的想咳嗽，但却咳不出来。 “婶娘，你坚持住。”李陌将自己的长衫脱下卷起来，让长孙抱着长衫呈跪卧姿势。 “叔父，快帮婶娘拍打背部，咳出来就好了。” 李陌交代完李二，又把车窗的帘子全都强拽了下来，保持车内的空气流通。 程处默和柴令武骑着快马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在头前开始开路。 “兄长，你俩派一个人赶紧去凝雪府上通知孙神医。”李陌伸出头，扯着嗓子喊到。 柴令武会意，扬着马鞭就蹿了出去，程处默则是在马路上不停的叫喊着：“让开，都让开。” 事情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意外。 马车刚行至水泥路和泥土路交汇的地方，由于道路变窄，有俩车托的货物过重，居然给断轴横在了路上。 道路上一下子就堵了几十辆牛车，马车。 程处默也是急眼了，挥着马鞭就朝着车辆及车夫们招呼：“都让开，让开。” 太平的乡民哪儿受过这种气，不光没让，一下子还把程处默给围了起来。 李二此时完全慌了阵脚，再也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君王，而只是一个关心爱妻的丈夫。 “观音婢，你挺住，再用力，咳出来就好了。” “都是为夫不好，忘了带甄立言过来。” “观音婢，观音婢。” 李二用力的捶打着长孙的背部。 李陌见形势急迫，猛的就蹿出了马车。 “都让开，都让开。”李陌发疯似的开始驱散人群。 太平的乡民哪儿见过如此失态的李陌，赶紧就散了开来。 “所有马车牛车，都给本府推到农田里，让路。” 乡民们见李陌如此急迫，丝毫不犹豫的便将车辆全都赶进了庄稼地里。 “来些人，把这车给本府抬走。”李陌再次指挥。 瞬间那辆坏在路中央的牛车旁便围满了力工。 几十号人，七手八脚的就将坏车挪到了一旁。 “车夫，快，快走。”此刻的李陌都快急疯了，他深知这喘疾发作一刻都不能耽搁。 车夫会意，驱使着马车再次狂奔起来，李陌也趁机跳入车中。 可能是因为颠簸的助力，马车驶入泥土路之后，片刻工夫，长孙稍微咳出了些浓痰，症状也稍有缓解，但形势依然不容乐观。 平时需要三刻钟的路程，连疏通道路占用的一个点，一共也就花了一刻半的工夫。 此刻，孙思邈和一位同龄的老者已经在门口守着。 见到李陌的马车赶到，孙思邈和那老者同时上了马车开始检查症状。 简单查看了眼睑、舌苔，又把过脉之后，那老者变戏法般的从头发上拔出几根银针，熟练的刺入了长孙的几个穴位之中。 不消片刻，长孙一阵急咳，咳出不少浓痰，症状却平和了好多。 “扶入客房吧。”老者吩咐了一句，便和孙思邈下了马车。 “晚辈李可，多谢孙神医、甄神医搭救之恩。” 李可这家伙居然和两位老神医都认识，李陌不禁暗自吃惊，李可这人越是接触，越是感觉其深不可测。 两位神医在房内开始施救，李二和李陌则是站在院子中焦急的等待。 程处默更是暴躁的来回乱窜。 “李陌，某还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连这两位绝世神医都留在了太平。” 有孙思邈和甄权在，李二又逐渐恢复了镇定。 “侥幸，侥幸罢了。”李陌憨憨的笑着。 “你可知当初……当初圣上都没能将这两位中的某一位请动，你居然一下子就请来两位，真是好生让人羡慕。”李二居然流露出些许羡慕的神情。 孙思邈，他当初许了两座道观都没能将其留在长安，甄权他亲自上门了两次也全都吃了闭门羹。 最后只请来了甄权的胞弟甄立言，就这，他已经觉得非常自豪了。 没想到李陌一下子就搞定两个，这小子到底耍了什么手段，李二心中满是惊讶。 “李陌，长孙婶娘情况如何了？”王凝雪牵着李丽质进入了院中。 “父亲，娘亲好些了吗？”李承乾和李丽质围着李二着急的问着。 “孙神医和甄神医还在房中医治，应该会无碍的。”李陌温情的看着王凝雪说到。 “甄叔公也来了？”王凝雪惊喜的问。 “嗯！” “李陌，你是如何知道长孙婶娘喘疾发作的？”王凝雪有些好奇。 刚才情况甚是危机，若不是李陌发现的及时，没准长孙提前就领盒饭了，甚至也就不会出现后来的李治、李明达了。 “额，以前和乡民们乞讨有遇到过类似情形，眼睁睁的看着就窒息而亡了。” “这喘疾最忌讳的便是灰尘、煤烟以及花粉，冬春两季需尤为注意。” “那工坊新区，尘土过大，我早该察觉的。” 李陌这会儿也有点后怕，早在他给长孙递口罩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的。 “贤侄此次多亏你了，这番恩情，某记下了。”李二冲着李陌拱了拱手。 “小事一桩，不必挂怀。”李陌则是谦虚的回应。 几人谈话之间，孙思邈和甄权先后走出了房门。 “两位神医，观音婢情况如何了？”李二急切的上前问到。 “皇……夫人已经无碍，再吃上几副汤药，修养几日便可痊愈。”孙思邈宽慰着李二。 “只是这喘疾难以除根，平日里还需稍加注意。”甄权略作补充。 “幸亏送回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上片刻，纵使我等也无那回天之力了。”孙思邈略感庆幸。 “谢过两位神医了，稍后某定当送上重谢。”李二冲着两位神医拱手致谢，同时也略带感激的看了一眼李陌，李陌还是用标志性的憨笑作为了回应。 “几位还请移步厅堂吧，院中风大，容易感染风寒，一下让春桃照顾长孙婶娘便是。”王凝雪邀请到。 当下几人也没再客套，在王凝雪的带领下，进入了会客厅交谈。 ps：书友、书友、w、树懒叫、在你的心尚、安静.ac、戎马一书生、米苏、a~pt sea brother、云林小伍、方莜莜、佛山本地宝、figor、风扬羽等书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未来三日在家专心备稿，尽最大努力写出优质的内容，这几日太疲于应付了。 第一百零九章 意外之疾 众人来至会客厅，孙思邈、甄权和李二一番推让，在李二反复强调只论长幼，不分尊卑之后，两位神医才坐于上首。 李二带着一对儿女在右首作陪，杜如晦、李陌、王凝雪、程处默则是坐于左首的位置。 “看来这李二在长安确实牌面不小，都可以和神医论尊卑了。”李陌内心犯着嘀咕。 “两位神医缘何来至太平？”李二虽然没坐主位，但还是率先发起了问话。 “前两日，贫道巧遇李陌小友。” “被他那分科而学之伦理所吸引，后又因‘针灸铜人’，将甄权道友也邀请了过来，欲共修《图经》。” 孙思邈简单将其在太平逗留的缘故做了交代。 “针灸铜人？”李二很是好奇，自己宫中那么多医术宝典、天材地宝，两个老神仙都丝毫不动心，为何要对一座铜人自降身价呢。 “这铜人乃是李陌小友亲手设计。” “如若能铸造出来，不仅对医术的研习意义非凡，而且对医道的传承也可起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孙思邈又对铜人的价值做了一番解释。 “此物如此神奇，那也算得上一件医学瑰宝了。”李二对医术一道只能说是略知皮毛，不好多做评价。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李陌小儿，刚见到之时犹如一个好吃懒做的纨绔，晌午用饭之时又成了一名厨艺精湛的庖厨，后晌再到了工坊，他摇身一变，其满身的铜臭之气让人心生厌恶，没想到此刻，他竟又能与两位神医商讨医术。 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没表现出来的才能，难不成这就是天降于我大唐的麒麟才子。 可麒麟才子不该是才高八斗、风度翩翩、谈吐文雅、心志高远的青年才俊吗，怎么竟是如此这般的市井俗气。 李二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晦气，看向李陌的眼神先是由欣赏又变成了沮丧。 “李可道友，此番前来太平又是所为何事？”孙思邈对他这个真龙天子出现在太平也是颇为疑惑。 “此番主要是走访一下太平的诸多工程，以求商机。” “只是某俗事缠身，有心多与两位神仙交流，恐怕是不以时也。” 李二略微遗憾的说到。 他是真想多和孙思邈、甄权多呆些时日，可作为一国之君，哪儿来的时间。 “道友无需客套，尽管操心正事。” “只是夫人近日体弱，再加上旧疾发作，实在不适合长途奔波。” “如若可能，道友可将夫人暂留太平，由我和甄权道友助其调理一段，再行返回长安。”孙思邈建议到。 长孙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差，可能是近期过于操劳的缘故。 李二听了，先是犹豫了片刻，细细一想，有两位神医在，再稍微加强一下守卫，应该问题不大，于是便应了下来。 “杜公，贫道听你呼吸短促，观你脸色苍白中略带紫气，神情过于木讷，实属心脉阻塞之重症。” “如不及时救治，恐怕是阳寿已所剩无几。” “如若信得过贫道二人，烦请也一并留下来医治。” “或许一年半载之后，还能有所转机。” 说完长孙的病情，孙思邈又对着杜如晦做了一番建议。 李二和杜如晦听了，同时大吃一惊，以孙思邈的医术，断不会凭空捏造病情。 杜如晦可是李二的左膀右臂，如今朝堂局势刚稳，他要是出了问题，那可是李二一大损失。 李陌听了也是暗自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孙思邈那神乎其神的医术，只是简单的观听，就能对病情有所预判，简直犹如人形的探测仪器。 “感谢神医关心，只是杜某在长安也是诸事缠身，实在是不便久留。”杜如晦思考再三，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 “克明此言诧异，事情再大，哪儿能大过性命，还是听神医所言，安心留于太平医治吧。” “正好某那孩儿也需要人约束管教，克明可一并代劳。” 李二也舍不得杜如晦，最近没有杜如晦，他的工作量整整增加了两倍还多。 可是他与杜如晦相处十年，说是君臣，实则情同手足，手足有疾，怎能视而不见。 “既如此，那杜某便再耽搁些时日，病情好转再行返京，长安之事，还请多多担待。” 杜如晦也不便坚持，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谁不后怕。 事实上，杜如晦的阳寿已不足三年，要不了多久，他便会病痛缠身。 此番决定，是否能改变历史的车轮，如今尚不得而知。 确定了长孙与杜如晦的去留，众人又简单闲聊了几刻，用过晚饭后，便准备各自回府。 李二原本准备了低调的行宫，但由于长孙不便行走，于是也暂留凝雪府内休息。王凝雪自是不敢怠慢，命人准备了最好的客房招待这一家三口。 程处默说是自有去处，说了句告辞，便消失不见。 这家伙有些像是来无踪，去无影的侠客。 李陌则是又带着那舅甥二人回自己的县衙后宅。 “杜公，裴某已恭候多时！”刚走到大门口，裴明礼那市侩的嘴脸便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杜如晦貌似和李陌一样，对这个卑躬屈膝的瘦子不怎么喜欢，脚步都没带停的随口说了句：“进来吧。” 裴明礼丝毫没有介意杜如晦的鄙夷，乐呵呵的就跟在几人身后进了县衙的后宅。 李陌将三人带到书房，便准备回房休息。 “贤侄留步，这裴明礼要聊的也是太平商贾之事，正好一同商议。” 见杜如晦挽留，李陌也只好耐着性子坐了下来，他实在不愿与之为伍。 “吃饭了没？”李陌用接近后世的问候随口来了句。 “不瞒明府，裴某自打从长安出城，已连续两日只吃干粮了，如若明府府上能有口剩饭那就最好了。”裴明礼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陌则是有点哭笑不得，裴明礼你得多惨啊，为了做个生意，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还是说都快吃不上饭了。 他也是要过饭的人，自是见不得别人挨饿，于是便吩咐德才准备了些饭食。 饭食端上来，裴明礼也顾不得斯文，一通狼吞虎咽，中间还噎住了几次。 没想到干巴瘦的一中年人，愣是吃出了薛仁贵的饭量来。 ps：感谢西双版纳阿荣送上好月票及好多推荐票； 感谢书友、方莜莜、安静.ac、米苏、a~pt sea brother、云林小伍、书友、figor、风扬羽等老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月票。 第一百一十章 商讨合作 “李府的饭菜果真如外界传言，堪比皇宫御膳啊！”裴明礼用过晚饭，打了几个饱嗝，靠在椅子上一阵夸赞。 这也叫皇宫御膳，那皇宫里的李二吃的得有多差啊。 郑祥、牛有志都不在，刚才的饭食，只不过是管家德才随意做的而已。 “既然已用过饭食，那便说正事吧，裴掌柜此番前来作何打算？”杜如晦沉着脸说到，从刚才的吃相上，这家伙已经够给自己丢份儿的了。 毕竟人可是他带来的。 “杜公，裴某已将长安之田产尽数变卖，此次是想在这太平成就一番事业，还请杜公、李明府指条明路。”裴明礼再次表明了自己的志向，起身拱手请求。 “裴掌柜，你是想在太平做场大生意，普通生意，还是小生意啊？”李陌没有直接说太平的诸多项目，他得先听听裴明礼的想法。 “何为大？何为普通？何为小？”裴明礼果然也是老油条，始终不肯透露自己的底细。 “今天的新式工坊你也看到了，目前尚有几个工坊有待筹备，这算是普通生意吧。” “要说小生意嘛，可在太平购买商铺，也可将太平的新式货物售往各地。” “至于这大生意，那就得看裴掌柜的实力了，要是没有数十万贯的银钱，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反而徒增烦恼。” 李陌将生意分出了三档，这样就很容易试探出裴明礼的实力了。 “裴某此次可是抛家舍业而来，要只做那普通的生意，倒不如在长安坐享富贵，要干就干票大的。” 说到这里，裴明礼瞬间就表露出豪情万丈，志在必得的样子。 “所谓闷声发大财，这大生意是不能轻易示人的。”李陌的话外之意就是说大生意是需要实力的。 “那明府如何才能说于裴某？”裴明礼追问。 “除非你能先往太平运来五万贯的银钱，又或者有能证明你有五万贯银钱的田产契约。” 李陌从此刻开始，给自己定了个标准，以后财产五万贯以下的商贾自己就不再接待了，有马周足矣。 “这个好说，裴某前些时日早已运至太平银钱十万贯，此刻就放于这老城的邸店之中，这是票据。”裴明礼显然是有备而来，随手就在怀中掏出一张收据。 李陌接过票据一看，两眼顿时放出一阵光芒。 没想到小小一收破烂的，居然有这么庞大的巨资。莫不是这收废品的比罗胖子那倒夜香的还要赚钱。 杜如晦也是暗自吃惊，没想到眼前这小小商贾，其貌不扬的，居然是长安巨富，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己差点就失之交臂了。 他不禁对自己之前的傲慢有些懊悔。 “既如此，那咱们就好好说说这大生意吧。” 李陌先让德才帮忙砌上了自己珍藏的绿茶，不知不觉间，他这绿茶已经成了太平富商圈中的必备之物。 “裴掌柜可有听过柜坊的生意？”李陌习惯性品尝了一口绿茶的鲜香。 “这是自然，裴某在长安也经营有柜坊，刚兑了出去。”裴明礼一听是要开柜坊略感失望。 抛家舍业的跑到这太平来，只是为了开间柜坊，那自己折腾这么大动静还有什么意义。 “本府所说的大生意便是‘太平柜坊’。”李陌先卖了个关子。 “这柜坊生意有什么好做的？”裴明礼都快绝望了。 “本府问你，你这十万贯银钱，从长安运来花费几何？”李陌没直接回答裴明礼的问题，继续卖着关子。 “裴某雇了五十辆牛车，一百五十名护卫，先后花了十日的工夫，运了三次，大约花费五六百贯吧。”裴明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柜坊和银钱运输有何关联。 “那银钱在邸店存放又靡费几何呢？”李陌继续问到。 “月需银钱之五厘，也就是五千贯。”裴明礼也着急啊，这钱白白在邸店里存着，一日损耗就得一百六十多贯。 李陌大概知道邸店的行情，但一听说一月就得耗费五千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疼。 这五千贯要是给了自己多好，都够在太平新城买两间好商铺了。 “如若本府在长安有间柜坊，你将银钱存入后不收你分文的费用。” “而且你只要拿着类似刚才那种票据，随时可在太平柜坊取出对应的银钱，只需支付二厘的费用，你可愿意？”李陌继续抽丝剥茧。 “存多久都可以？裴某将银钱寄存半年也只取二厘？”裴明礼好奇的问到。 他可是生意精，分分钟就对比出结果来了。 自己运钱、寄存先后花费五千五百贯，这还只是存放一个月的成本。李陌所说的是无论存多久都只收两千贯，能差出好多呢。 “存多久都可以！”李陌肯定到。 “这等傻事，那太平柜坊还不得亏死？”裴明礼的想法和之前的杜如晦如出一辙，这银钱的来回存取、运输、保管可都是成本啊。 “非也，长安的钱财是不会运输至太平的，因为太平柜坊在太平的总店本来就有十万贯银钱可以兑出啊。” “同样，有客商自太平存入银钱，在长安支取时，长安的柜坊也是有现钱可兑的。” 李陌简单解释了其中的道理。 裴明礼也是一点即通：“如此说来，那太平柜坊岂不是可以承接所有邸店和柜坊的生意？” “然也！现在裴掌柜可对这柜坊生意有所兴致？”李陌问到。 “此等生意需投入几何？” “太平官府投入十万贯，占一成份额；太平商会投入十万贯占一成份额；杜叔父和李明协调朝堂，占五厘份额，你出银钱二十万贯占五厘。”李陌简单说了一下投入情况。 “什么？二十万贯只占五厘！”裴明礼听了大吃一惊。 他是觉得这生意太大了，远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二十万贯五厘，那岂不是说这总盘子得值四百万贯，这得是多大的买卖。 李陌还以为他是觉得投入太大占份额太少呢，于是补充到： “本府可保你两年内收回投入之资，如若分红不足之处，本府从府库补与你便是。” “另外，你如若银钱不够，也可找两名商贾拼凑，但最多只能有三人合伙。” “明府，你误会了，裴某只是觉得这生意太大了，略感意外罢了，有杜公、太平官府还有那太平商会在，裴某不担心会亏。” 裴明礼先是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何惊讶，然后又试探性的问到：“明府，那七成份额又由谁投入呢？” “当朝太子占五成、工部铸钱监占两成。”既然裴明礼有意入伙，李陌也没再隐瞒。 “什么？当朝太子和工部都要加入！”裴明礼忍不住都暗自雀跃了，有了这两座大靠山，还有眼前的当朝仆射，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干就是了。 ps：感谢贫僧任性送上的月票、感谢西双版纳阿荣送上的月票和推荐票。 感谢在你的心尚送上的推荐票和精彩评论。 感谢帅星玄、杯中血雪、常夜桜、葡萄苗等老友的精彩评论。 【今日又没排上大推荐，小推荐给了两天，聊胜于无。最近收藏掉的厉害，好无奈，追读平均一小时30个左右，一天或许有400个了吧。其实昇记也想开了，以自己这点水平，有这么多书友已经是超出预期了，总不能拿着小学生的文章，还得要求一万收藏吧，能有诸位老友以及偶尔加入的新书友支持已经是非常荣幸了，加油。】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李二返京 “今日和李叔父刚商量好的，铸钱监也要在太平开设分号，所以，之前答应给太子的七成份额，可能要分两成给铸钱监了。”李陌征求杜如晦的意见到。 “有铸钱监的加入，这太平柜坊底蕴会更加深厚，想必太子也会同意的。”杜如晦稍微用眼神瞟了一眼李承乾。 李承乾自是没有意见，他可是这柜坊最大的股东啊，还是白捡的。 “连铸钱监都要入伙，这太平柜坊的背景得有多深，这次真要赚大了。” 裴明礼暗自庆幸，自己这次又赌对了。 他又想起了后晌见到的李二，背后还有当今圣上的支持，别说是二十万贯，就是再多一倍都值。 “明府，裴某那银钱在邸店存放也是徒增支出，再加上邸店也不是绝对可靠，要不某明日就将那银钱先交至府库如何？” “剩下的那十万贯，十日内，裴某也会分两笔交清。” 裴明礼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心虚，他很担心李陌会拒收，那可就空欢喜了。 “可！”李陌怎么会和钱过不去。 “那普通的工坊生意，是否还能再给上裴某一两个，裴某手中还略有些余钱。”裴明礼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又开口说到。 何止这家伙二十万贯都还满足不了胃口呢，还想再来一两门生意。 不愧是长安豪商。 “太平还在筹备一座烧瓷工坊，五万贯四成的份额。” “另外还有个造纸工坊，五万贯两成份额。” 李陌随口说到，在他看来，这种工坊，只要肯出钱，人品也不坏，给谁都一样。 “李陌，那造纸工坊，你可是已经许给叔父了，怎么能又给了裴掌柜，这不是一女两嫁嘛！”杜如晦马上就反对到，他可是盯着造纸工坊很久了。 “不是还给你留了两成嘛。” “另外还有个印刷工坊，予你便是，着什么急，小子怎敢亏待叔父你。” 李陌不紧不慢的说着。 听到还有个印刷工坊，杜如晦这才放下心来，李陌这家伙鬼精鬼精的，可别被他给算计了。 “既如此，那烧瓷和造纸这两个工坊就一并给了裴某吧。”裴明礼痛快的就将这两个工坊也吃了进去。 李陌也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收破烂的，如此痛快的便拿出了三十万贯巨资，困扰自己多日的二期资金，也基本算是有着落了。 他那儿知道，裴明礼这个人精早就看透了李二、杜如晦、甚至是李承乾的身份，此次他算是名利双收，既得到了李陌这些点石成金的项目，还讨好了当今最顶级的权贵。 “既然生意已经谈成，那就早些休息吧。” “杜叔父身体抱恙，还是得多加注意。” 谈成了生意，李陌也心情大好，顺便关心了下杜如晦的身体，之后几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 早晨起来，李陌决定还是先去凝雪府上慰问一下长孙的病情。 当然，也顺便看看王凝雪。 或者说找个理由去看看王凝雪，顺便慰问下长孙。 其实他这种小心思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凝雪府上的门子都开始叫“姑爷”了，找什么借口也都已经掩饰不住他们两个的“私情”。 进入王凝雪的宅子，来到长孙修养的客房，房间内李承乾和李丽质刚给父母请过安，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只是杜如晦站在边上有些不伦不类。 李二正在和一家人道别，他看上去似乎是没休息好，双目之中挂着不少血丝。 他不停的叮嘱着长孙要多注意修养，还说已经准备好了宅子，身体好些了可以随时搬过去。 而长孙也是反复提醒李二多注意身体，不要过于操劳，还将家事托于阳夫人打理。 这对两口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还这么腻乎，比李陌和王凝雪尤为甚之。 李陌看了多少有些羡慕，又觉得过于肉麻。 李二准备简单去太平新城走访一下，便返回长安。 没办法，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出征在外，杜如晦又抱病不能返朝，此刻主持大局的只有房玄龄一人。 昨夜，房玄龄连发三封羽檄催促李二返京。 反将罗艺出逃宁州被左右仆从斩杀，大量的善后工作等着李二处理。 中书令宇文士突然遇害了，这事又牵扯到了长乐王李幼良，如何处置，也得等他决断。 刘武周旧部主将苑君璋，派遣密使入京欲商讨归降之事，等待李二召见。 他几乎是彻夜未眠。 “李陌，某这一家三口，还有杜克兄长就托付与你了。” 李二说完这话，也不待李陌回应，便径自出了客房。 众人则是一路将其送至大门口，目送他乘马车离开。 “长孙婶娘，身体可有好转？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子便是。” 送走了李二，李陌瞬间就感觉头顶之上去了一座大山，整个太平的空气的轻松了好多。 “吃过孙神医的几副汤药，此刻已无大碍。” “这些时日就叨扰你和凝雪小娘子了。” 长孙虽然气色一般，但言语神情之间流露出的那种温良大度，却叫人难以拒绝。 “这些都是小子的分内之事，婶娘只管安心修养便是。” “对了，此次婶娘三人还不知道要在这太平逗留多久，太平设有免费幼学，学堂内的先生也算得上当朝大儒，婶娘如若不弃，可将两位孩儿暂且送至学堂就读。” 李陌看了看李承乾和李丽质建议到，自己总不能天天带两条尾巴行走于太平吧。 他这一说不要紧，李承乾和李丽质同时投来了幽怨的眼神，好不容易才逃离那些严师的魔掌，这是要将我们推入虎穴啊。 果然读书求学在哪个朝代都是孩童挥之不去的阴霾。 “不劳贤侄费心，乾儿和质儿的先生很快就会赶至太平。”长孙婉拒到。 太子和公主怎么可能去私塾里与平民为伍，昨夜她早就和李二商量好了，李二一返京，就会将陆德明与孔颖达派至太平，监督两个孩子的学业。 一听先生很快就来，俩孩子同时流露出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神情，李丽质甚至还狠狠瞪了李陌一眼，脖子一扭发出轻微的哼声。 李陌才不管这俩孩子的感受呢，只要别粘着自己，爱咋咋地，最好多来几个严师，把小李子管得死死的才好。 出了长孙的房间，李陌就溜进了王凝雪的书房。 果不其然，王凝雪正在书房里处理事务。 又或者说她是在等李陌呢。 俩人厮混有些日子了，李陌那后世养成的懒散的性子原形毕露，早已没了最初的矜持。 他悠闲的躺靠在自己亲手设计的凝雪椅上进入了闲者模式。 不知不觉，来大唐，来太平已两月有余。 这两个月来，为了解决太平乡民的吃住问题，李陌可谓是操碎了心。 他几乎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太平新城、万亩良田、工坊新区这三个庞大的工程上去了。 太平新城的四个街区正在风风火火的建设，两万多劳工夜以继日的奋战在工地上，想必五街区那一千套宅院已经封顶了吧，很快，劳工们便不用再住工棚了。 除了这些宅院，新城还在兴建酿酒工坊、太平客栈、太平会馆、太平百货四个商业建筑。 酿酒工坊已经试产成功，接下来可以小范围兜售一番了，这事儿还得和程处默商讨一下。 太平客栈的管道问题已经解决，烧瓷工坊马上也要建设，卫生间也指日可待，想必入冬前应该可以营业吧。 至于那太平会馆和太平百货，他还没时间去看，暂且不知道进度。 总之这太平新城就是个商业加住宅的综合体，是为了解决民生的，类似后世的几个小区的规模。 万亩良田的一期也已经开垦完毕，麦苗都蹿出来半尺了，预计端午就会迎来第一次丰收。 按照亩产三石计，可以收获三万石的小麦，可以保障太平一个月的口粮。 夏初，那两万亩农田再开垦出来，预计到秋收，还可以收获九万石的粟米，到了今冬勉强可以维持温饱。 那日春游，他无意间和凝雪说要弄两千亩地，搞些水产养殖、蔬菜瓜果类的副业，也不知道王凝雪有没有开始筹备。 估计以女总裁的性子，这会儿地皮都已经划出来了。 这些都算是太平的农业产业，是为了解决吃饭问题。 再有就是那工坊新区了，这可是决定太平的基础以及未来发展的核心。 砖瓦工坊没实地走访过，原因无它，没时间，尘土也太大，后世黑作坊的典型代表，以新城的建设情况看，勉强应该能维持供应吧。 水泥工坊也没过多了解，勉强也能供上新城建设和修路的需求，只是那水泥的品质还是有待提升。 李陌仔细观察过，以现在这水泥的品质，新式马路的寿命也就五六年撑死了。 木器工坊已经独立了出来，张成在经营打理。 主要生产一些新式家具、农田农具、工坊机具以及新城建设的一些工具等。 前些时日李陌有和马周提过，太平新城的门窗、地板之类的材料，可先有工坊量产，再运至新城，也不知道开始推行没有。 ps：各位老友，今日起推荐票的赠送就不再一一答谢了，放在章节之后有水字数的嫌疑，也影响阅读体验。老友们的支持昇记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呢，感谢大家长期的鼓励与支持。还望各位老友多多谅解，继续支持，昇记拜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总结畅想 炼铁工坊未来很长时间内都会是整个新区的核心，也会代表太平最先进的技术和工艺。 现在炼铁工坊的产量已经有了，新式转炉即将投产，钢材的量产也指日可待。 有了钢材，轴承、加工设备也可以进行量产，太平诸多工坊的自动化程度和产量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其实除了齿轮传动，皮带传动也是机械的又一核心，只是李陌一直还找不到可以生产皮带的材料，要是有了皮带，工坊的自动化程度还能再提升一个层次，大量的人力运输环节便可以取代。 铸造工坊，目前是整个炼铁工坊的重中之重，铁管、铁轴、齿轮、机壳等大量的铁制工具都靠它量产。 只是其匠人的创造能力几乎没有，都是在吃李陌的老本，没办法，工匠的专业积累几乎为零，能做这些基础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 钢铁加工几乎还是空白状态，之前李陌设计的那些加工设备，目前只有车床算是用上了，其他的设备根本没法生产。 至于王凝雪的码头，也是太平最强大的支撑，它就像是一个巨型管道，持续为太平的建设输送着新鲜的血液。 码头的运力在大唐已经排得上号了，只是其船只、转运、仓储环节还有着太多需要改善的地方。 之前李陌有提过，让王凝雪在码头建设仓库，经营邸店的生意，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除了这三个重点工程，李陌还建了一支近两千人的安保队，安保队维持太平治安的职能已经显现了出来，只是其军事素质还是几乎没有。 要是能将程处默或者柴令武挖一个过来就好了，这俩货一看就是武将的风范，不过李陌只是稍微动了下心思就放弃了。 人家可是小公爷，本身还是从六品的旅帅，比自己还高了一级呢。 那个裴行俭倒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出自名门望族，要是能培养出来，定可成为不可多得的悍将。 太平幼学开办也快一个月了，自从王通和颜令宾搬至幼学之后，他还没见过两人呢，甚至连第二册的教材也都是由王凝雪转交的。 也不知道颜令宾怎么样了，每日守着一群孩童是否习惯。 想到颜令宾，李陌情不自禁的看了眼正在专心核对账目的王凝雪，心里哭笑了一下。 经过一番总结，李陌有所感触。 在过去两个月的时间里，太平在民生、农业、工业、运输、交通、教育、治安等领域已经有所建树。 这就好比是李陌已经帮着太平埋下了一颗颗的种子，而这些种子经过他精心的培育，刚刚萌生出了嫩芽，接下来，只要不断的浇水、施肥，这些种子就能长成一颗颗的参天大树。 是时候进入第二个阶段了。 太平柜坊无疑是接下来的重头戏，眼下这个项目银钱已经备足，也寻得了太子与工部的支持，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差启动了。 烧瓷、造纸、印刷这几个工坊也可以陆续开建，尤其是造纸工坊，对于太平来说可谓意义非凡，当然对李陌的出恭作业，也有着极具特殊的价值，李陌可是期盼手纸太久了。 再有就是医馆，如今太平有孙思邈和甄权坐阵，如果再许以重金的话，招揽些医术高明之士不难，应该把医馆也建设起来。 还有太平百货，随着高度酒、算盘、家具、火折子这些货物的量产，再加上接下来的瓷器、纸张、书籍等物品，是时候在太平之外开设分号了。 发动机要不要搞一个？李陌身为一个机械自动化专家，对当下的人力和畜力一直很是诟病。 如果工坊可以量产钢材的话，斯特林式蒸汽机制造出来很简单。 这个念头一闪，还是被他放弃了，眼下的大唐，不是光靠一个发动机就能解决问题的，还得有配套的各种设备。 这些要是都靠他一人设计，估计三五载都抽不出身来。 还是先把人才培养起来再说吧，有了庞大的人才队伍，就不用只累他一个人了。 说到人才，这两个月来也可谓收获巨大。 刘仁轨、马周、薛仁贵这些大唐名臣自不必说。 姚仁礼、罗会、裴明礼、白映福、当然也包括王凝雪在内，这些商贾人士全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孙思邈、甄权、罗通这些泰斗宗师级的就更不用说了，随便拿出去一个，都够羡煞周边各府的。 再有就是张成、刘安、姚义达、王守忠、郑祥、迎春这些管事也都可以独当一面。 总的来说就是，这两个月成绩显着，未来任重道远。 “呆子，想什么呢？”王凝雪隔着条案将几枚坚果丢在李陌身上说着。 “没什么，就是想想接下来的打算。”李陌捡起胸前的坚果，随手丢进嘴里。 “又有新的生财之道么？说来听听。”李陌一动脑子，王凝雪就惯性的以为他又想搞事呢。 “想什么呢！”李陌白了王凝雪一眼，这家伙也不怕钱多的装不下，“工部要在太平开设将作监、军器监和铸钱监的分号。” “程小公爷和柴小公爷，分别也要和太平合伙酿酒和百货的分销生意。” 李陌将这些事简单给王凝雪做了介绍，王凝雪听得都愣住了。 怎么瞬间这么多大佬全要参与进来呢。 “我得赶紧回趟晋州，再筹备些银钱过来，现在的投入还是少了。”王凝雪急匆匆的站起来就要准备动身了。 对于她这种商贾来说，这几条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太子、工部、公爷全都来了，这代表什么，代表太平接下来遍地都是钱啊。 得赶紧准备些麻袋，准备来捡钱才是。 “慌什么，你现在可是庄家，哪儿还需要四处筹钱。” “那太平柜坊一开业，你把码头一抵押，还不是要多少钱有多少钱。”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把柜坊开起来才是。” 李陌依旧是半死不活的躺着说到。 对啊，我也是太平的核心之一啊，不是那种跟风的小商贩啊，王凝雪回过味儿来了，又淡定的坐了下来。 “这柜坊开起来，也就四十万贯，商贾们全来借钱，很快就没钱可兑了啊。”王凝雪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就是十个你这样的商贾，把全部财产都抵押了，也借不完柜坊的银钱。”李陌都懒得和她费口舌，之前不挺聪明的丫头，怎么这会儿也犯浑了。 难道应了那句话：恋爱期的女人智商为零。 “此话怎讲？”王凝雪疑惑的问到。 “这柜坊一开业，用不了一季，府库之中就会有两百万贯以上的银钱。” “你知道两百万贯可以放多少借贷吗？至少一千万贯。” 李陌犹如一个老谋深算的谋士，闭着眼睛对王凝雪说到。 “为何两百万贯银钱可以放贷一千万贯呢。”她还是想不通这个道理。 “钱柜借贷予你一万贯银钱，你是一次都取走呢，还是用多少取多少呢？”李陌问。 “自然是用多少取多少了，全取出来存放运输都是问题，在柜坊存着又不要寄存之资。”这笔账王凝雪还是会算的。 “那不就得了，一千万贯借贷，也不会马上都取走，何况不停的还有人存入。” 李陌这一解释，王凝雪恍然大悟，进而又大吃一惊。 一千万贯，接下来柜坊可以放出一千万贯的借贷，利钱就按五厘算，一年都有五十万贯赚， 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千万贯要是都砸到太平的建设中，太平会是怎样的一番盛景。 “对了，太平商会筹备的怎样了？”李陌问到。 商会也是柜坊的重要股东，这事已经拖不得了。 “早成立好了。”王凝雪白了一眼李陌，顺手丢给他一本商会成立的册子。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只动嘴不动手的类型，他自己随口两三句话说完，自己还得忙碌好些日子。 李陌翻开册子简单看了一眼，上面第一部分是商会的成员名单，后面则是商会的一些章程细则。 这些章程，大都是按照李陌的意思起草的，类似于后世的协会组织，没什么实质内容。 单看成员名单，第一个人赫然是李陌自己，职务是名誉会长。 会长则是由王凝雪担任，副会长是姚仁礼。 理事成员有：罗会、白映福、姜丰年。 成员有花姐、郑二毛等本地商贾二十人。 “副会长再加上裴明礼吧，理事成员加上程处默和柴令武。”李陌提了一条意见，就把册子又还给了王凝雪。 “商会所持的柜坊份额如何分配？”王凝雪问。 “你、我、姚叔父，一人二厘。” “罗会、白映福、姜丰年、程处默、柴令武平分二厘。” “成员二十人，平分一厘。” “剩一厘留作商会经营之资。” “各人出资，也按照份额比例即可。” “还有，要是退出商会的话，份额按照最初的出资收回。” 李陌简单将股权和投入做了分配。 “那要是有人不愿出资呢？”王凝雪略微担忧。 “这还不简单，你收了便是，相信我，别小看这二厘份额，用不了多久，它可能比其他任何产业盈利都要多。” 李陌自信的说到。 “嗯，”王凝雪现在对李陌可谓是丝毫都不怀疑。 ps：感谢仙狐、buct0006、坦克刚大木等书友送出的好多月票。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造纸工坊 讨论完柜坊的权益分配，俩人简单用了些午餐，便又继续在书房里“缠绵”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二走了的缘故，又或者是没有李承乾粘着了，李陌今日倍感轻松。 午后他难得还在椅子上迷糊了半个时辰。 可惜开荒牛就是开荒牛，就算偶尔能松一下套，但背后的大车却一直都在。 就在两人想讨论一下柜坊的后续安排之时，李陌瞬间又遇到的难题。 谁来打理柜坊呢？ 刘仁轨、马周都不合适，他俩走一个李陌就得累死。 裴掌柜显然也不是那块料。 要经营打理这柜坊，品行要值得信任，还要有统筹能力，此外也得精通计算，善度支之道。 这可不是随便安个人就能行的。 而且这柜坊前期至少要开一总两分三间商号，一下子就得需要四个大掌柜。 要是再加上商号所需的管事、账房、伙计、司库等空缺，至少得有五六十人才能运转起来。 王凝雪也爱莫能助，她手下的那些精英，能贡献的早就带到太平来了，她自己的分号也缺人的厉害。 李陌都快愁哭了，上午还在庆幸自己人才济济呢，下午就出现了用工荒。 俩人一筹莫展，只好先谋划那造纸工坊。 李陌能设计出砖瓦工坊是因为那工坊根本就没什么技术含量。 水泥工坊是因为自己后世的父亲原本就在水泥厂工作，耳濡目染对其流程也算了如指掌。 炼铁工坊的工艺是在某音大学里学到的，设备设计也是自己擅长的。 可这造纸工坊该从何处下手呢？ 李陌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之前生活中司空见惯的物品，每一件都来之不易。 一张纸、一支笔、一件衣服、甚至一颗螺母都蕴含了大智慧。 就拿这造纸来说，从蔡伦发明出造纸术，到此刻也已经有六七百年了。 发展了六七百年，这纸张依旧是珍贵稀缺的物件。 要是有金手指就好了，脑子里精光一闪就能冒出一套造纸厂的设计图纸，李陌觉得此刻又给穿越者丢脸了。 其实就算是有了图纸都没用，一个人的力量何其渺小，如何能建造起一座巨大的工坊。 说到底，李陌只是一只小蝴蝶，小蝴蝶能有多大力量？他只能靠影响周围的人，给他们指引方向，才能有所建树。 没有可以借鉴的现代化造纸厂的经验，李陌只好闭门造车。 还好，古法造纸的视频他还是有学习过的。 经过细细的思考，李陌粗略的将造纸的工艺分为：选料、碎料、浸泡、舂捣、漂白、打槽、抄纸、烘干、揭纸等若干个工序。 这些工序当中，碎料、舂捣、打槽这三个环节可以设计一些机械设备，烘干环节也可以单独设计烘烤房，剩下的抄纸和揭纸环节就只能靠人力了。 说得直接点就是，他设计的还是个半手工的原始作坊，其产能顶多也就是当下的三五倍，再加上人海战，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或许能达到十倍的产能。 而且，即便如此，李陌此刻也不敢保证他设计的所有工序都是合理可行的。 他没造过纸，也没有造纸工匠可以咨询，后续还得一步步的做实验，反复尝试，才能逐渐得到成熟的工艺。 照此情形，这造纸工坊，一季之内能实验出纸张成品，就已经是烧高香了，量产还遥遥无期。 李陌一边思考，用羽毛笔在纸上先画了一幅造纸工艺的思维导图。 画完图，他又对着看了一遍，不禁摇头叹息。 就这么一张导图，居然耗费了近两个时辰的工夫。 堂堂一名机械自动化硕士，搞出这么个破玩意儿，被同行看到了肯定笑话死了。 “图画好了？可否借凝雪一观？”王凝雪在对面问到。 李陌画图之时，王凝雪也坐在对面处理工坊的事务。 她可不是傻白甜，不可能一直傻呆呆的盯着李陌看，她自己平时也忙的不可开交。 她和李陌此时就好比后世那种一张办公桌，面对而坐的同事。 李陌将图纸递了过来，王凝雪仔细观瞧。 “妙啊，造纸的工艺原来如此。”王凝雪看过之后大为赞赏。 她可是大唐的商界精英，单从这张导图就能看得出来，这造纸工坊要秘方有秘方，要设备有设备，而且如今的纸张还如此稀缺，要是这个工坊投产，必定会又是一颗摇钱树。 王凝雪夸赞完，才察觉到李陌和往日不同。 往日的李陌没什么城府，也不经夸，稍微说两句好话就会欢呼雀跃、得意忘形。 可这会儿却为何闷闷不乐呢，她很少见到李陌也有如此消极的情绪。 “李陌，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还是在为柜坊伙计之事发愁？” 王凝雪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关怀。 “汗，不是，感觉这造纸工坊设计的不尽如人意，有些灰心罢了。”李陌叹了口气说到。 “怎么会，这造纸工坊设计如此精妙，怎么会不尽如人意呢？”虽然还没有绘制图纸，但王凝雪看文字叙述也能想象的到未来工坊的轮廓。 毕竟有新区那几个工坊作为参照呢。 “汗，这工坊的工艺还是太落后了。” 李陌将自己的苦恼说了一遍。 他设计这工坊，一没工匠可以问询，二没现成的工艺可以参照，完全是闭门造车，而且这工坊设计出来能不能量产还是未知。 “李陌，你多虑了，果真是越聪明的人，越是容易被简单的问题所困扰。” “咱这些工坊，有哪个是可以参照成熟工艺的。” 王凝雪笑着和李陌说到。 的确，新区这几个工坊，全都是靠李陌当时冲动的画了几张草图，就开始了建造。 边建造边生产，边生产边升级，这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如果要等着设计完美了再开工建设，那么汾河沿岸此刻还都是荒地呢。 “先投产再改造”，这还是李陌当初定的调子呢，他自己此刻反而被困住了。 可能也是前边有了这些工坊的成绩，李陌想把步子迈的大一些的缘故吧。 “造纸工坊这样建设可行？”李陌还是有些不自信。 原来他是没办法，连哄带骗的坑了人家姚仁礼、王凝雪、罗会几万贯。 此刻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饥不择食的叫化了，当然得对裴明礼那五万贯负责啊。 “当然可行了，前期可先做一些实验。” “只要咱们实验成功，一名抄纸工匠，一日按五个时辰劳作计，可生产五百张成品纸。” “二十名工匠一日便可生产一万张纸出来。” “一万张纸足够抄印一千册成书了。” “就算不抄书，一张纸按二十钱计，一日便可售得二百贯的银钱。” “一年按三百日计，可得六万贯银钱，纯利至少两万贯。” 王凝雪是商贾出身，其思维方式也是生意人的思维，而李陌刚才用的则是设计者的思维。 经过她简单一算帐，李陌这才惊讶了起来。 这才是二三十名伙计的情况下，一年就可以赚两万贯，要是也像现有的那几个工坊一样，搞五百工匠，那还不得赚疯了。 这年头，纸可是从不愁卖的。 “此设计确实可行？”李陌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当然可行了，呆子。”王凝雪万种风情的抛过来一个媚眼。 “那我这便将这工坊设计图绘制出来。” 一通百通，李陌抽出几张纸就开始了绘制工作，王凝雪这次没再继续伏案，而是用手支着下巴，静静的欣赏着李陌劳作。 男人在专心工作之时，最为迷人。 “李陌兄长，凝雪姐姐，你们怎么还不去用餐，娘亲都等着了。” 书房外传出李丽质那稚嫩的声音，接着便探进来她的上半身。 “丽质妹妹，李陌兄长还在劳作呢，稍等片刻就好。” 王凝雪赶紧起身把李丽质带进了房间。 她对这个温婉大方的小丫头甚是喜欢，李陌则是一脸的无奈。 一个小李子就够头疼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李丽质，自己都快成孩子王了。 “墙上这画作是姐姐画的么？好漂亮啊，姐姐能教丽质画画吗？” 李丽质好奇的打量着王凝雪的书房，新式的桌椅、炭炉、墙上的画作、还有那凝雪椅全都细细的观看了一圈。 “姐姐可不会作画，这是你李陌兄长画的，以后让他教你便是。”王凝雪替李陌应了下来。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时光莫轻负，与君共赏。” “这题跋写的也很好啊，一看就知道李陌兄长喜欢姐姐。” “这字体也很奇特，瘦瘦的，像是竹叶一般。” 李丽质童颜无忌的评价了一番，王凝雪和李陌都来了个大红脸。 “丽质小娘子，咱们还是吃饭去吧。” 李陌赶紧站起身说到，要是再让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多呆片刻，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呢。 “别啊，丽质还没看够呢。” “李陌兄长，这羽毛笔是你发明的么？” “前几日见父亲也开始用了呢。” 李丽质又跑到条案前想把玩一下李陌刚发下的羽毛笔。 “咱还是先吃饭去吧。” 李陌说完，不由分说的便拽着李丽质出了房门，王凝雪也随后跟了上来。 ps：感谢书友狼神赐福、铁血侠客、书友送上的好多张月票。感谢各位新老书友送出的好多推荐票，昇记拜谢。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行计划 餐厅里，长孙、孙思邈、甄权、李承乾、杜如晦、孟家婶娘已经围在餐桌前等待了。 程处默和柴令武居然也在。 春桃见王凝雪几人进来，连忙抽出椅子招呼他们坐下，接着便喊牛有志上菜。 长孙还没体验过这种一堆人不分尊卑的围在一桌吃饭的方式，甚是新奇。 程、柴两人则是显得有些拘束，估计是有这么多女士在场的缘故吧。 要是只有李陌，估计这会儿早就吵着上酒了。 孟家大娘则是更为羞涩，原来只面对明府和王凝雪就够让她紧张的了，如今再加上孙思邈、长孙等人，更是让她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尤其是，她知道对面坐的是两位小公爷之后，一度要起身离开，还是长孙好说歹说，她才勉强坐了下来。 长孙也没想到，王凝雪府上，连丫鬟都能上桌，搞得她很不好意思。 因为此刻她身后就站了两个丫鬟服侍。 片刻工夫，牛有志就将饭菜陆续端上了桌。 今日人多，菜样也增加了几个。 主菜是酱爆鸡丁、水煮鹿肉、烤羊肉串、烤鸡翅 配菜有家常豆腐、木耳藕片、韭菜炒鸡蛋、清炒豆芽。 今日还新添了两个应季的清炒莴苣叶和清炒竹笋丝。 主食是葱花饼和小米粥。 一道道菜肴上来，长孙、李丽质同时眼前一亮。 要论卖相，这些菜可能比宫里的御膳稍微差了些，但要是论味道，那肯定是要略胜御膳的。 饭菜上齐，王凝雪招呼着大家开吃。 李承乾最为积极，先是给长孙和李丽质夹了几筷子菜，接着便进入了干饭模式。 程处默起初还能拿捏一下，吃过几口之后，再也忍不住了，又开始粗狂起来。 尤其是那羊肉串，放在嘴上一顺，一串肉就干进了嘴里。 李丽质吃的倒是慢些，但吃相也好不到哪儿去，尤其是那烤鸡翅，一串吃完，满嘴都是酱汁儿。 相比较长孙就文雅多了，没办法，她身体刚稳定，还得照顾两个孩子，只能挑清淡的下筷。 “凝雪，没想到你府上饭菜也如此美味，我都好久没见孩子们吃的如此开心了。”长孙一边帮李丽质擦嘴，真诚的和王凝雪说到。 “这都是从李陌府上学的，这一堆人围一桌的吃饭方式，也包括这餐桌，也是他发明的。”王凝雪谦虚的回应，她总是不忘了给李陌脸上贴金。 “克明兄长说你是庖厨之后，我原本还不信呢，今日见识了这精湛的厨艺，还是信了几分。”长孙笑着对李陌说到。 她这话里话外的都是褒奖，没有半分的诋毁之意。 “婶娘过奖了，婶娘今日身体可还有不适？”李陌一边撸串，一边关心的问了一句。 “已经无碍了，幸亏遇到两位老神仙，还有些隐疾，再调理一段，便可痊愈。”长孙想起昨日之事，也是后怕的紧，若不是李陌发现的及时，没准她早就已经过去了。 “杜叔父，你的身体如何了？”李陌又顺便关心了一下杜如晦。 “幸好得遇两位神医，先针灸加汤药治疗一段看看，恐怕得在你府上多叨扰一段了。”杜如晦此时略显忧郁，看来病情确实不容乐观。 “叔父放心，这几日小子与德叔说一下，让他把你的客房再好好装饰一番。” 既然要长住，那就得好好捯饬一下了。 李陌关心完两人的身体，又顺便询问了一下有没有可以经营柜坊的人。 杜如晦哪儿懂商贾之事，还是李二能量大，长孙答应稍后去封书信，让李二在长安帮物色一番。 “程小公爷，你二位缘何还在太平啊？”李陌略微好奇的问到。 “闲来无事，不着急返京。”程处默一手拿着一串羊肉说到。 那一盘子烤串和鸡翅足足得有五十串了，还都是大号的，几乎全进了他和柴令武的肚子，这还不算完，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此刻牛有志刚又上了五十串。 “两位小公爷，太平那百货商铺和汾河酿，近日准备在长安开分号了，两位什么时候方便了，咱在长安找间商铺将这生意开起来吧。”王凝雪从旁小心的建议到。 “这个好说，俺写个条子，凝雪小娘子派人去找府上的管家便是，商铺还是有几间的。”程处默说这话的时候不忘偷偷看了一眼长孙，见长孙没什么反对意见，这才故作镇定的说到。 “李陌，凝雪昨日也尝了尝那汾河酿，这酒虽然美味，但却过于猛烈。” “我担心一时不好打开销路，要是能先送一些到勋贵的圈子里，让其先适应适应就好了。” 王凝雪顺口说了自己的担忧。 如今，长安的贵族圈子里流行的都是低度的烧酒，最烈的剑南烧也就十五度左右，除此之外，贵族们还喜欢喝果子酒和葡萄酿，这些都会是汾河酿的竞争品类。 如果直接开业售卖，恐怕一时不容易被市场所接受，尤其是李陌把这酒的价格定的特别贵。一百贯一斗，足足是剑南烧的五倍。 剑南烧那可是皇宫的贡酒啊。 李陌也认为王凝雪说的有道理，可他在长安哪儿认识什么勋贵。 于是只好求助的望向了杜如晦，杜如晦只是假装吃菜，没接他的茬儿。 他怎么能帮着李陌给周边的同僚送酒呢，多丢人啊。 李陌见杜如晦不给面子，只好又看了看李承乾，李承乾比杜如晦更怂，长孙在旁边坐着呢，他乖得跟只小猫咪似的。 再说了，太子要是给别人送酒，那性质就不同了。 “一对怂货。”李陌暗自鄙视了几遍，又求助程处默。 程处默倒是没拒绝，他放下手里的烤串，来回搓着双手，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问有什么好处啊。 “卖酒的商铺都有你的份儿，还要什么好处。”李陌用眼神表示到。 程处默继续搓着手，李陌这才会意，原来程处默和柴令武是酒瘾犯了。 酒瘾犯了你不早说。 李陌对着门外的牛有志喊了声，牛有志抱了一坛子汾河酿便进来了。 程处默又可怜兮兮的望向长孙，那意思是说，你看，是李陌主动要喝的，可不是我们想喝。 长孙对这俩后生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说了句：“浅尝辄止吧，小心喝多了误事。” 这俩人现在可都在执勤呢，误了大事可就麻烦了，长孙左右一想，太平的治安搞得也不错，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也便同意了。 李陌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他接过坛子，直接掀开了封皮，顿时，房间内酒香四溢，连长孙和杜如晦这样的病秧子都被吸引了。 若不是身体不允许，杜如晦肯定也会讨一杯喝。 李陌依次给孙思邈、甄权斟了一杯：“两位神医，可以小酌品尝一番，这酒除了可以饮用之外，也可作为辅助的伤药。” “伤药？”两人同时发出疑问。 “受了外伤，用酒擦拭，可以防止伤口化脓。”李陌解释到。 “还有这等功效？”孙思邈原本是不饮酒的，听到这酒可以疗伤，忍不住还是浅尝了一小口。 李陌见孙思邈对这高度酒很感兴趣，于是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酒的妙用全都讲了一遍，两位神医听了则是暗自称奇，决定有机会尝试一番。 “李陌兄弟，再不倒酒，饭菜都已吃完了。”程处默忍不住在边上催促起来。 李陌连忙给两位小公爷斟了一碗，自己也从旁作陪。 两人见到美酒，还是汾河酿，再也忍不住了，大口喝了两口，这才又恢复了常态。 “李陌兄弟，改日俺得空了，带你和凝雪小娘子去趟长安。” “咱挨个去秦伯父、尉迟伯父、李积叔父还有柴伯父家走访一圈。” “再送上两坛美酒，某可保证，用不了多久，咱这汾河酿的美誉便会传便长安城。” 程处默两碗酒下肚，再也拿捏不住了，豪放的本性显露无疑。 他说完话，还不忘了拍拍李陌的肩膀，李陌马上就想因伤退场了。 “处默贤侄，要不收拾一下，明日便动身吧。”。 “别忘了给你李叔父也带几坛，这酒用来招待宾客尚属不错。”长孙在边上补充到。 她也是有心想帮李陌和王凝雪一把，这俩后生品性都不错。 而且和自己相处的也很融洽。 “处默贤侄，伯父府上也可以送几坛，还有你房伯父那里。”杜如晦尴尬的老脸一红，也跟着凑热闹。 “那得看白掌柜那里的酒够不够了，没准还没产几坛呢。”李陌挖苦了一句。 这个老家伙，让他出头他不肯，现在又来占便宜。 “杜叔父只管放心，我们一定会送到的，凝雪刚问过白掌柜了，酒管够。”王凝雪赶紧打了个圆场，还不忘了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李陌的大腿一下。 “既如此，那咱们明日午后便动身回趟长安吧，所幸也就三五日，不会耽误太久的。” “太平之事，就有劳柴兄了。” 程处默干了半碗酒，高声说到。 李陌见状，也只好和柴令武陪了一碗。 ps：感谢阅尽群书送上的月票，感谢各位老友的推荐票。 【三千字的大章稍微吃力些，明显感觉思路跟不上，字数是上去了，质量却差了不少，还得适应几日，书友们多多包涵。】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行准备 “李陌，你恐怕是去不得长安。”杜如晦从旁冷不丁说了一句。 “这是为何？” 李陌嘴上问着，心中却又是将杜如晦的亲属全都问候了一遍。 不就是刚说不给你府上送酒吗，至于这么睚眦必报么。 再说了，刚才那话不是在开玩笑吗，这个老古板也真是的，连个玩笑都开不得。 “唐律规定，县令不得擅离县境，也不得在非休沐日内宴会宾客。” 杜如晦鄙夷的看了一眼李陌，那意思很明确，你作为一名县令，不会是连唐律和自己的职责都搞不懂吧。 经他一提醒，李陌连忙将刚端起的酒杯放下了，很显然今日也不是休沐之日。 唐律确实是对县令从教化百姓、户籍人口、赋役征发、均田制的推行等诸多方面做了详细的规定。 要不是杜如晦说起，李陌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占据这具身体主导的是后世的李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之前那个灵魂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小了。 甚至除了身体的一些本能的应对，前世的好多事，记忆都开始模糊了。 与之相反，李陌对后世所了解的事情，反而记忆越发的清晰起来。 这就导致了李陌的行事作风，越来越像是后世的风格，与时下的大唐显得格格不入。 “这可如何是好？”王凝雪开始担忧起来。 汾河酿和百货商铺，看似是太平两个很普通的产业，但却对太平下一步的发展至关重要。 目前的太平，是靠周边大量的商贾及流民的涌入猛催起来的产物，其根基可谓相当的薄弱。 如若没有好的货物售卖出去，单靠内循环肯定是不能维系长久的。 眼下的长安之行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既可以提升太平商货在长安的名气，又可以在勋贵圈中先混个脸熟，还可以顺便将长安的分号开设起来。 可这其中的好多事，王凝雪作为一个女子，抛头露面还是有诸多不便，李陌能出面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受唐律的约束，他又没法出行了，王凝雪一时之间也没了注意。 “克明兄长，可有变通之策？” 长孙望向杜如晦询问了一句，她的意思很明显，还是希望能帮李陌和王凝雪一把。 说不上的原由，她对这俩年轻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总觉得格外的亲切。 可能是在王凝雪的宅院之中生活得格外舒适，能让她忘记诸多纷争内斗的缘故吧。 “现在写信至长安周旋，求得省符，再经州府至县，一圈流程走完，也得是两旬以后之事了。”杜如晦叹了口气，摇摇头。 省符是一种由尚书省或是门下省下发至各州的文书，可以调动官吏回京。 “娘亲，此次父亲回京之前，有给过孩儿一道玉契，说是柜坊之事可先行筹备，如遇阻碍可凭玉契解决。” “李陌兄长此行，也是为了太平柜坊之事，想必这玉契可以暂用一下。” 李承乾小心的试探着长孙的态度，见长孙没什么反对意见，他才将话说完了。 王凝雪一时没理解什么是玉契，李陌听了小李子的话则是大吃一惊。 大唐的官员有着随身佩戴鱼符的制度，五品以上的官员可配铜制鱼符，亲王允许佩戴金制鱼符，而太子佩戴的则是玉契。 这玉契就是太子身份的象征，见此信物如同见太子本人。 李陌实在没想到这李杜舅甥二人，一声不吭的，真已经得到太子授意了，还就柜坊一事，拿到了太子的玉契。 而且小李子此刻还要将那玉契暂借于自己。 李陌此时又是吃惊、又是感动，没想到小李子人不大，还挺仗义。 “李陌贤侄，这玉契事关重大，你此行一定要妥善保管，婶娘也希望你在那长安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长孙丝毫没有责备李承乾的意思，而是温和的鼓励李陌。 没想到长孙竟是这般贤良淑德，李陌一时竟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多谢长孙婶娘信任。” 李陌拱手表示感谢，说完他也给了李承乾一个感激的眼神，对着小破孩子说感谢，李陌觉得太没面子。 还好，李承乾也没在意，反而是下巴一仰，冲着李陌笑了笑，那意思仿佛是在说，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李陌也是悄悄给李承乾伸了伸拇指点赞。 商量完去长安的事情，长孙因身体不适合带着李丽质回房休息了。 杜如晦则是带走了李承乾。 因为接下来几日都见不到李陌了，孙思邈和甄权又拉着他问询了半天针灸铜人、人体结构图以及高度酒的事情，接着也离开了餐厅。 程处默和柴令武就没那么好打发了，长孙走后，这俩货没了约束，又拉着李陌好一顿喝，直到他微醉了，才放其离开。 王凝雪亲自将李陌送至门口，像是小媳妇般的叮嘱了半个时辰，这才放其回府。 人喝醉酒有两种状态。 一是酩酊大醉后直接断片，长醉不醒，二是微醉后的眩晕加兴奋。 今日的李陌就是处在后一种状态中。 可能是明日要远赴长安的原因，李陌回房后迟迟睡不着，不停的幻想着接下来在长安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历史悠久的十三朝古都究竟是座怎样的大城？ 全大唐最赋盛名的东西二市，又是一番怎样的盛景？ 李二居住的皇宫又是怎样一座建筑，这次是否能亲眼目睹？ 传说中的程咬金、尉迟恭、秦琼都是些怎样的悍将？这次应该都能见到吧。 …… 漫无目的的幻想着，李陌沉沉的睡去。 再一睁眼，已是日上三竿。 走出房门， 王凝雪正在紧张的指挥着白映福、张成、刘安等人准备着出行的用度和货物。 县衙外，光银钱就准备了五车。 汾河酿也准备了五车，再多实在是没货了。 新式家具装了五车。 算盘、火折子、铁锅等物装了一车。 新式教材和随行的行礼也装了一车，李陌有些哭笑不得，这教材也要拿去送人，不是遭人恨么。 这就好比后世去探望亲戚，送套试卷给人家孩子也是类似的道理。 看着这满满的几十车钱货，别说是王凝雪，李陌都有一股子成就感。 这要是放在两个月前，别说是给人送东西了，他还恨不得管人乞讨呢。 春桃和牛有志满头大汗的背过来四个大包袱，说是连夜让成衣铺给李陌赶制的春装。 李陌听后心里一阵感动，王凝雪一贯就是这种风格，什么事都看在眼里，做在头里。 她从没问过李陌缺不缺衣服穿，而是一件件的就送了过来。 这样的姑娘，怎能让人不心生怜爱呢。 李承乾和李丽质也来了。 李承乾慎重的递过来一只金色的鱼袋，里边应该就是玉契了。 他一再叮嘱李陌，要妥善保管，遗失的话会是重罪。 李陌则是转交给王凝雪来保管，男人一般都比较粗心，这种事交给王凝雪这样的女子最适合了。 李丽质拉着王凝雪的手，舍不得和她分开。 小丫头好不容易才从长安出来，结果她刚和王凝雪处熟了，王凝雪却又要去长安。 她昨夜甚至央求了长孙好久，长孙还是没舍得放她独自回长安。 王凝雪好一顿安慰，还替李陌答应回来教她画画，李丽质这才平衡了些。 刘仁轨和马周昨夜刚在邻县赶回，很可惜，他们早上晨会又没等到李陌。 刘仁轨站在院中，将邻县的收获简单和李陌做了交流。 此行也算是颇有收获，襄陵和襄汾二县都非常愿意为太平新城的建设运送砂石、木材等原料，也愿意在县内兴建砖瓦工坊。 只是两个县的明府希望太平能支援他们一些劳工，眼下两个县连农田的农夫都难以保障了。 襄汾尝到了矿山的甜头，其明府还希望太平能扩大煤炭和铁矿的开采，如果有必要可以在其它地方进行探查，看看是否能寻找到新的矿山。 马周看到那几大车美酒，眼睛都直了，要是能给自己留下一车该多好。 他与李陌好说歹说，李陌才留了两坛与他。 薛仁贵也从安保大营赶回来给李陌送行，他现在训练、维持治安，可谓事务繁忙，脱不开身。 不过他安排了裴行俭带了五十名安保精英随行，负责沿途的安全护卫。 看着这么多人为自己送行，李陌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动。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和这些人，以及太平这座老城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用过郑祥亲手做的午饭，还带了几包他刚做好的干粮，李陌等人便辞别了一众亲友，浩浩荡荡的上路了。 车队由程处默和裴行俭带队，随后则是二十名同样也骑了马的安保精英，再后边依次是李陌、王凝雪和春桃的两辆马车。 马车后边跟随的是近二十辆满载的货车，再后边还有三十名安保精英垫后。 路过太平幼学的时候，李陌特意挑开车帘看了一眼，他依稀看到颜令宾站在院中也在望着车队远去。 也不知道这丫头最近怎样了，自长安回来后，要不要去瞧上一眼。 车队路过老街，李陌只是无意间露了一下头和郑二毛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迎来了千人送行的浩大场景。 ps：感谢 webin、昊天帝道祖、一秋飞等书友送上的好多月票，感谢各位老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遇程公 太平的乡民自发的站在道路两旁，为自己的明府送行。 乡民们有送干粮的，有送鸡蛋的，有送新下来的绿叶菜的……送什么的都有。 车队出了老城，李陌的马车也快成了货车。 要不要这么隆重，自己只是去长安出差几日，就搞得跟送别一样，整得人怪难受的。 李陌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开始闭目养神。 不过他也就安稳休息了两刻钟，下了新修的水泥路，官道开始变得凹凸不平。 马车一路走，李陌一路吐。 到最后几乎是昏迷状态的靠在王凝雪的腿上，这才挨到了长安城。 程处默对这个新交的小兄弟丝毫没有办法，这可能是他朋友圈中最弱不禁风的一个了。 中间他曾尝试让李陌骑马前行，谁知这家伙却摔下了马背，差点被马蹄踩踏成肉泥。 还好，总算挨过来了。 长安到了，李陌也适应了。 此时的长安城，乃是整个世界上规模最大、建筑最宏伟、规划布局最为规范的都城。 城内百业兴旺，居住了近百万人。 整座大城分为外郭城、皇城和宫城三层。 外郭城墙东西长二十里，南北长十八里，墙高两丈。 每面城墙开有三门，共十二门。 城内东西、南北交错的二十五条大街，将全城分为规整的两市一百零八坊。 其中以朱雀大街为界将城区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隶属万年县，实领五十三坊；西部属于长安县，有一市五十五坊。 白居易曾有诗形容长安：“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所描绘的就是长安犹如网格般的布局。 纵使李陌见惯了后世无数的高楼大厦、繁华都市，此时还是被这座大城震撼到了。 车队由春明门进入城内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 看守城门的守卫貌似和程处默很熟，寒暄了几句之后，例行公事查验了每人的过所和货物，便放李陌等人进城了。 京城毕竟是京城，此时的春明街道不知道比太平繁华了多少倍。 车队路过东市之时，甚至出现了短时间的堵车现象，这在大唐可是几乎没有的场景。 过了东市，继续前行便是皇城了。 当然以李陌此刻的身份，皇城肯定是进不去的，远远的看上几眼已经是很荣幸的事了。 皇城的城墙比外郭城墙高了近一倍，目测有三丈五左右。 沿着街道由东向西依次有安上门、朱雀门和含光门三座城门。 这其中，属皇城的南大门朱雀门最为有名。 朱雀门采用的是典型的隋唐建筑风格，上半段是红墙灰瓦的门楼，下半段则是宽厚结实的城墙，总高度接近十丈，相当于后世十几层楼的高度。 整座城门分为五个门道，四个隔墙，东西还修有宽大的墩台，蕴含有“天子五门道”之意。 “李陌，你说将来会不会有一天，你也在这皇城之中当差，又或者也会进入那太极殿参加朝会？” 李陌和王凝雪、春桃三人，凑在车窗前，满是震撼的欣赏着这座皇城。 “不会，参加朝会多累啊，我的梦想是躺平！” “何谓‘躺平’？”王凝雪被李陌这个新鲜的词语吸引了。 “躺平就是指能躺着就不坐着的意思。” “将来成家了，我就辞官在家，你赚钱养家，我负责带娃。” 李陌厚着脸皮讲了自己的宏图大志。 “讨厌，人家和你说正事儿呢。”王凝雪锤了一下李陌的肩膀。 “我也是认真的啊！” 王凝雪看李陌一脸郑重的样子，突然开始信了。 自己看上的是个什么人啊，明明有着十八般才艺和层出不穷的创意，却偏偏是个混吃等死的主儿。 转而她又想开了，李陌是个有大才的人，他这么想，肯定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于是王凝雪也很郑重的说到：“无论你怎么想，凝雪都支持你。” 李陌听了一阵感动，又有些得意。 女总裁这般对我，无以回报，陌当以身相许啊！ 他俩这卿卿我我的样子，春桃连着起了几身的鸡皮疙瘩，尴尬的都想跳车了。 还好，程处默家到了，春桃赶紧溜之大吉。 和其他名臣不同，程府的宅子没挨着皇城，而是在长安城西门，金光门南侧的怀德坊。 怀德坊除了离皇宫远些，稍有不便之外，地段也很繁华，其东侧便是长安最负盛名的西市。 怨不得程处默说在西市有几间铺子呢，他家要是将院墙拆了，也可以算作是西市的商铺了。 国公府就是气派，下了马车，李陌和王凝雪再次被震撼到了。 程府长至少五十丈，宽也得近二十丈，占了整个怀德坊的四分之一，足足得有十几亩。 看来得在太平新城也弄一些这样的豪宅，相比较而言，自己当时设计的所谓的豪宅还是太小家子气了。 最好自己也留上一套，不知道唐律对县令的居住面积有没有限制，要是有的话，就挂在凝雪名下好了。 王凝雪看了更是眼红，她甚至都在盘算要不要也在长安购置一套类似的宅子。 转念一想，貌似还是太平的宅子更适合投资，先忍忍吧。 怀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两人跟随程处默进了大院。 宅院之中比宅院外更显得阔气，院中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一样都不缺。 最可恨的是，院中摆了一些青铜所制的炉鼎之类的物件，居然用来养花了。 这些铜器，在唐朝都算得上是古董了，如此糟践，简直是暴殄天物。 李陌真想走的时候搬上几盆。 “处默兄长，你父亲脾气如何？”快到厅堂之时，李陌忐忑的跟在程处默身后问了一句。 程咬金在传说中，那可是出了名的莽夫，“混世魔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可别一言不合就动手，那可就麻烦大了。 “放心，放心，家父脾气一向都很好，和蔼的紧。”程处默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苦相，屁股一紧。 都快二十岁了，隔三差五还得挨顿胖揍，说出来都是眼泪啊。 “那便好！”可惜李陌没看到程处默的表情，要不此刻他早已退避三舍了。 来至厅堂，一名近四十岁的中年人，正跪坐在矮桌前喝茶，手里还拿着一沓文书。 很显然，刚有客人没走多久，因为旁边的矮桌上还有两盏没收走的茶碗。 这应该便是左武卫大将军，宿国公程咬金了。 程咬金此时已改名为程知节，字义贞，其相貌完全不像后世所描绘的黑李逵那般模样。 而是生得一副瘦长脸，山羊胡须。 眉宇之间倒是带着几分暴匪之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之士。 “孩儿见过父亲。”程处默上前见礼到。 “哈哈，铁牛，你回来了，这两位是？” 程知节一说话武将之风便暴露无遗，其嗓门比程处默还大了半个调。 李陌刚因为他的外貌酝酿出来一丝亲和感，瞬间便又荡然无存。 程处默连忙帮着介绍了一番。 程知节略微诧异了一下，转眼就恢复了常态。 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和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有一名女商贾厮混在一起。 当然，他这么想只是纯属好奇，并不是鄙视。 程知节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这小子虽然鲁莽了些，但脑子并不差，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往家中领人的。 “小子太平李陌见过程叔父。” “小女子晋州府王凝雪见过程叔父。” 李陌和王凝雪先后向程知节见礼，程知节也是豪爽的请他们入座。 “两位后生，不必客气，铁牛的朋友就是程某的子侄，尽管把这里当自己家便是。” 见李陌行的是晚辈对待长辈的礼仪，而不是下属对待上官的礼仪，程知节心生欢喜。 “两位此番来京所为何事啊？” 丫鬟为二人斟上茶水，程知节询问来意。 “小子此番前来，一是带了一些太平的特产孝敬程叔父。” “二来是想在长安挑几间铺子，售卖这太平的特产。” 李陌先是说带了礼物，接着才说自己的正事，这就是交际之道。 一场谈话，往往一两个时辰都是在说闲话拉关系，关键的事情，也就那么三五句。 他也没表明要和程处默合伙做生意，因为不确定老程的意思。 话说错了便是将程处默卖了，以后连朋友都很难做。 他这么一说，程处默果然很是喜悦，李陌这个朋友可交。 “父亲，你是不知道，太平特产一种美酒，叫做汾河酿，其味道简直犹如琼浆玉液一般，喝过之后，别的酒，就淡出鸟来了。” 程处默开始向父亲推销起来。 “还有此等佳酿，快快拿来。” 口碑的影响力果然是巨大的，程处默一说，程知节顿时来了兴致。 李陌听了暗自窃喜，赶紧出去喊人搬了两坛送到了厅堂里。 程知节也不客气，拍开封皮，对着坛子闻了几下，搬起来就来了一大口。 “果真是好酒！” 他没想到这酒居然如此猛烈，辣得直吐舌头。 说完好酒，程知节居然朝门外走去。 程处默几人不明所以，只好也跟了上去。 来至院门外，程知节指着那几大车汾河酿愤愤不平的说到：“贤侄，你不厚道啊，你拉了五大车美酒，为何只送于程某两坛？” ps：感谢旅人、书友、好无奈奈奈等书友送上的好几张月票；感谢各位的推荐票。 第一百一十七章 程府家宴 “这……”李陌一下子呆住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送礼还带翻别人车的主儿，还是堂堂一国公。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程处默就够脸皮厚的了，和他爹比起来，还得差出十几张牛皮的厚度。 “程叔父，莫生气，小子再送叔父两坛便是。” “这酒甚是珍贵，酿造颇为不……” “两坛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两车还差不多。” 程知节根本就不容李陌多说，直接就开始了生抢豪夺。 李陌听了都快哭了，自己屁股还没坐热呢，两车酒就要没了，那可是五千贯啊。 “叔父，酒再多都有喝完的时候。” “这汾河酿，你也品尝过了，要是觉得还算合口味，要不……” “要不你挑间闲置的铺子，小女子帮着打理一间酒坊出来如何？” “这样再也就不用愁没酒喝了。” 王凝雪一边观察程知节的脸色，一边试探他的想法。 “还是女娃娃懂事，比你这臭小子大方多了。” 程知节用手指了指李陌，哈哈大笑着回应。 转眼他又看了看后面几辆车。 “这是圈椅？这可是稀罕物件，快，快卸一车给某摆在厅堂和书房之中。” 这家伙居然还认识圈椅，而且他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亲自指挥着李陌带来的安保队员开始卸车。 安保队员也都懵了，一个个求助的眼神看向李陌。 李陌也干脆豁出去了，挥了挥手示意卸车。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他今儿遇到的还是个土匪出身的兵。 “臭小子，你可真有本事。” “从哪儿搞来这么多桌椅。” “你是不知道，这玩意儿现在满长安都在打听呢。” “前几日某在那皇宫之中坐过一次。” “中间就挪动的时候稍微出了个响声，结果你猜怎么着。” “圣上那心疼的啊，差点就把某赶了出去。” 程知节一边指挥着卸车，一边搂着李陌的肩膀给他讲述前几日发生的小事。 李陌听了则是暗自吃惊。 没听说给长安送过货啊，皇宫里怎么也有圈椅了。 难道自己早就被李二给盯上了？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此中原由。 说话之间，几人再次回到厅堂。 在程知节亲自指挥下，也就是一两刻钟的工夫，厅堂的面貌便焕然一新。 他觉得很是新奇，挨个的把每把椅子都坐了一遍，接着又指挥着安保队员往书房后宅也都摆了一套。 李陌则是趁机赶紧示意裴行俭，带着兄弟们在附近找个客栈先住了，货也赶紧都拉走，免得还没送呢，都进了程家的宅子。 “那酒坊的生意，某不便参与，你们和铁牛看着商议便是。” 老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你们晚辈的事情，你们自己搞就行，我老程只能是在幕后帮你们撑场面。 “还有这圈椅生意，也可以搞间铺子嘛！” 他依旧是坐在圈椅上东瞧瞧西看看。 李陌刚想拒绝，却被王凝雪拦了下来。 “程叔父，有这汾河酿的生意就足够了，经营好了，一年增加万贯进项不是问题。那圈椅生意也就是一时新鲜，并不怎么赚钱。” 程知节一听这汾河酿居然如此赚钱，心里更是欢喜。 他又和几人寒暄了几句，便借口有事回了后宅。 临走之前，还不忘了交代程处默要安排上好的客房，招待两位子侄。 老程走后，三人瞬间都觉得轻松了不少，谈话也变得随意。 程处默略微有些失落，好不容易他才拿到了一门好生意，还想着赚些私房钱好出去花天酒地呢，现在却被老家伙给抢了。 李陌则是安慰说还给他和柴令武留了些柜坊的份额，程处默这才又喜笑颜开了起来。 这对父子典型的武将性格，喜怒全都写在脸上，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这样倒是很不错，省得还要小心提防。 三人交流完生意之事，程处默又为俩人详细介绍了一番长安的风土人情、好玩的去处，便到了晚餐时分。 移步餐厅，老程已换上了新式的餐桌、椅子。 只不过他家的餐厅比李陌和王凝雪那里大出了一倍，所以摆了两套桌椅。 此时，一张桌子旁已坐满了程府的女眷、幼童，而另一张桌子则是坐了程知节及其两位子嗣。 程处默见人都到齐了，连忙将李陌和王凝雪让在程知节的身旁，自己则是在下首作陪。 “这二位是舍弟程处亮、程处寸。” 程处默为李陌二人做了介绍，两人也客气的寒暄了几句。 趁着上菜之前的空档，闲谈得知： 程处默在金吾卫当值，现在是从六品的旅帅。 程处亮前几日刚进了左武卫，还在熟悉中。 程处寸则是供职于户部下的金部司，相当于后世的出纳。 国公就是国公，人家的子嗣起点就比别人高很多，连庶出的程处寸都能在中央的衙门就职。 李陌这七品的小芝麻官真是不知道差了多少级。 半刻钟的工夫，饭菜便端了上来。 程家的伙食还是大唐的传统式样，不过以肉食为主。 烤羊腿、烤羊排、烤鹿肉、熏鸡、蒸鱼…… 李陌和王凝雪看了微微皱眉，吃惯了他发明的吃食，眼前这一桌子的烤肉，根本就提不起食欲。 程处默都有点嫌弃了，原来也没觉得自家的饭菜难吃啊，怎么在李陌那儿待了几日，回来就没胃口了呢。 他望着一桌子的菜，看了半天，最后掰了两只鸡腿，给李陌和王凝雪的碗里各放了一只。 “饭菜过于寒酸，还请李陌兄弟不要见怪。” 程处默一脸的内疚，人家请自己吃的是皇宫御膳般的美味，自己只能招待这种粗俗的吃食，太没面子了。 “怎么寒酸了？你问问全长安城，能吃上这等美食的能有几户，这才出去几日，就开始挑肥拣瘦了。” 老程用筷子指着程处默就是一通教育。 的确，此刻程府的饭菜，放在全大唐都属于一流的美食了。 如果没尝过李陌的手艺，一辈子也就这么将就了，可一旦吃过了那种人间美味，反过来再看这一桌子的肉，怎么都觉得下不去嘴。 “父亲误会了，你是不知道，李陌兄弟乃是宫廷御厨之后，他做的美食连皇……连李叔父和长孙婶娘都夸赞不止。” 老程听了眼前一亮，直勾勾的望向李陌，那意思很明显：要不你漏上一手？ 李陌这庖厨之后的帽子算是再也摘不掉了。 推辞不掉，他哭笑着起身走向后厨，身后还传来程处默点菜的声音。 “那个烤羊肉串、烤鸡翅各来一百串啊。” 烤串以此刻程家后厨的材料肯定是做不出来的，李陌吩咐后厨的厨子去自己的马车上取来乡亲们送的各种食材以及铁锅。一阵忙碌之后。 两大桌子菜，又重新摆在了众人面前。 李陌再次回到餐厅，程家父子面前的汾河酿都已经下去了一小半。 目测每人都喝了多半斤了。 父子几人一边夸赞着李陌的手艺，一边不停的劝酒。 片刻工夫，李陌便再次长醉不起。 这一醉，再醒过来已是第二日的晌午时分。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尤其是和那些武将喝酒。” 看着因照顾自己而略显憔悴的王凝雪，李陌内疚的表示。 “出门在外，应酬也在所难免，就是苦了你的身子了。” 王凝雪递过湿毛巾来，帮着李陌擦拭。 原本今日准备要去拜访右卫大将军霍国公柴邵的，就现在这身体状况，还是暂且推后吧。 “午饭后，要不咱去那西市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顺便再淘些物件。” 李陌擦拭完建议到。 “好啊，好啊。”王凝雪开心的迎合，没有女人不喜欢逛街的。 于是，两人匆忙吃了口清淡的午餐，约了程处默，便一同杀向西市。 ps：感谢书友仙狐、偷偷摸摸看书送上的月票，感谢各位的推荐票。 第一百一十八章 长安西市 “李陌兄弟，前晌趁你休息，我已经将那汾河酿、新式家具等货物送了一些至李叔父和杜叔父家中。” 前往西市的路上，程处默神情奇怪的对着李陌说到。 瞧人家程处默这身体，再瞧人家这效率，李陌暗自赞赏。 自己每次宿醉，半晌都爬不起来，程处默却跟没事人一样，武将就是武将，身板底子不知道比李陌好了多少。 “李叔父可还满意？”李陌随口问了句。 “满意是满意，就是这货物还是少了些。”程处默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的回答到。 “不是还有三大车汾河酿和家具么，怎么会少呢？”李陌也是略微有些意外，长安的人难不成都是老程那种臭不要脸的秉性。 “李叔父留了两车美酒，两车家具，就连那新式教材也留了一百册。” “杜家婶娘留了半车美酒，一车家具。” “还剩半车美酒，不曾想回来路上遇到了长孙老贼，也被他给劫了去。” 程处默说到这里，都不好意思看李陌了。 “长孙老贼？” 李陌此时只觉得双眼发黑，两脚发软，刚过去的酒劲儿似乎又上来了，他强忍着如针扎般的心疼问了一句。 “就是齐国公，长孙无忌。”程处默做了解释。 “还剩多少货物？”李陌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又追问了一声。 “没了，连那些算盘、火折子等小物件都没了。” 李陌听完都快哭了，该说自己出师不利，还是怨自己交友不慎啊。 那可是满满的十几车货物啊，加起来得值两万贯了。 两万贯啊，成本，成本也得有五六百贯了吧。 五六百贯也是巨款啊，都够在长安换套宅院的了。 李陌都开始捶胸顿足了。 王凝雪在边上看了也是略微有些心疼，但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以程处默的身份和脑子，断不会去做那赔本的生意。 可白白送出去十几车的货物，怎么看也不是很明智。 “兄弟莫懊恼，某已经让白掌柜和裴兄弟又返太平运货了。” “不出三日，咱就又可以到各位长辈家中拜访了。” “只是这几日，就委屈两位先在某府上暂住吧。” 程处默用自己的逻辑安慰李陌，李陌听了，都差点晕厥了。 还送？再送恐怕是连足衣都得当了，李陌倒是想当裤头，可这东西在唐朝还没有。 “也只好如此了。”王凝雪伸手捅了捅李陌，用关心的神态安慰了一句。 “走一步说一步吧，咱们先逛西市！” 李陌说完便自顾头前带路，进入了西市的坊门。 长安西市，位于皇城西，紧邻怀德坊， 乃是大唐最大的国际贸易市场，相当于后世的自贸区。 整座西市，长、宽约二里，占地大概十五顷，一千五百亩。 坊市内，两横两纵四条大街，将这一千五百亩地分为了九宫格一样的九个区域。 区域内进行的是封闭式的集中交易，也就是将若干个同类的商品聚集起来，以“肆”为单位行商贾之事。 西市遵从的开市原则是“日中为市”，每日午时才能开市。 开市的时候击鼓三百声，叫开市鼓。 日落前七刻击三百声钲，叫闭市钲。 每日也就半天的交易时长。 三人进入西市的时候，这里刚开始营业半个时辰，但街道上早已是人潮涌动。 市场内邸店林立，商贾云集，物品琳琅满目，看得李陌和王凝雪眼花缭乱。 令俩人诧异的是，西市内居然有着大量的胡人，问过程处默才知道，原来这些胡商都是通过“丝绸之路”进入长安行商，而长安的胡商基本都聚集在西市，几乎不进入东市。 王凝雪也就矜持了半刻钟的工夫，便开始了扫货的模式，果然，女人在哪个时代都是差不多的品性，遇到卖相好的物件，全都走不动路。 穿过一个十字路口，来到西市署所在，这里居然开了家柜坊。 李陌几人扮作行商之人，简单做了打探，其生意就是简单的银钱寄存，而且还得缴纳高额的寄存之资，比李陌设计的太平柜坊差得太多了。 从柜坊出来，没走几步，李陌和程处默的怀里已经是抱了满满的商货，还好，这时正好路过一个程家的铺子，两人将东西暂存了起来，这才算得以解脱。 再往前走，拐过弯是一片杂耍集市，集市中耍猴的、卖艺的、射箭的表演甚是热闹，周边也围了好多的看客。 王凝雪甚是好奇，拉着李陌钻入人群逗留了一刻钟，这才意犹未尽的走向下一个去处。 再往前走几步是一间秤行，秤行的边上有条人工凿的水渠，此时的河中还有不少游客乘船游玩。 问过程处默才得知，这条渠叫做广通渠。 广通渠一头连接的是坊内的放生池，而另一头则是汇入东墙外的永安渠和清明渠。 李陌看过之后不禁摇头叹息，这条渠要是再凿深些就好了，到时候便可通过水路，直接将商货运至西市四周的若干个邸店，其运力能比陆运大出好多倍。 翻过河渠的石桥，再前行十几步，是片大约十几亩的废弃的臭水塘。 水塘的水呈墨黑色，周边堆满了各种垃圾，散发着浓重的臭气，和整座西市繁华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陌若有所思的站在水塘边上发起呆来。 他隐约觉得这个臭水塘似曾相识，在哪里听说过呢？ “李陌，这里好臭，咱快走吧。”王凝雪催促到，这种臭水塘简直就是她这类美人的天敌。 “是啊，就是个臭水洼子，难不成看久了还能长出黄金。”程处默也有些不耐烦了。 “长出黄金？对啊，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西市啊，改造一番肯定是可以长出黄金的。”李陌瞬间便恍然大悟。 这个臭水塘，在后世叫做窦家店。 据说当初有个叫窦乂的富商要买这块地方，其主人量也不量，收了三万文钱就走人。 窦乂在水洼中央立一木杆，杆顶挂一面小旗，再围绕着地沿塔起六七座临时小房，雇人制作煎饼、团子等食品。 伙计召呼小孩投掷石块、瓦片敲击木杆上面的小旗，击中的，奖给煎饼或团子吃。 这一活动，吸引了附近的小孩争相前来投掷。 不到一个月，居然有上万人次来投掷石头、瓦块，池子迅速填满了。 窦乂在填平的这块地皮上，建造了铺面房二十间。 租出去，每天单房租就可以收取几千钱，获利甚多。 这个地方由此得名“窦家店”。 后世的李陌，曾经给自己的孩子讲过几遍这个故事，所以有些映像。 此刻听程处默无意间的旁敲侧击，他马上就有了主意。 “处默兄长，可否将这水塘的东家约此一谈？”李陌寻求程处默的帮助。 此时那窦乂想必还未出生呢，不如就由我李陌来演绎一遍这个故事吧。 “这个好说，稍等片刻，某去问询一下那西市令便是。”程处默说完，就奔西市署的方向去了。 不消片刻的工夫，他便带过来一个矮矮胖胖的商贾。 “小公爷，这位兄弟，不知唤老朽前来所为何事？”胖商贾好奇中带着紧张。 虽然身处长安见贯了勋贵，但这么近距离的和一位小公爷对话，还是很有压力。 “这片水塘可是老丈你的产业？”李陌试探着询问。 “是啊，已经闲置十多年了，别看这地方不大，水可深着呢，填平了建设工程浩大，所以便闲置了。” 胖东家详细为李陌等人做了介绍。 “可有意出售？”李陌不紧不慢的说到，越是想买，越心急不得。 ps：感谢书友雅城小生送上的月票，感谢各位老友的推荐票。 第一百一十九章 西市胡商【求首订!qrz】 第119章 西市胡商【求首订！qrz】 “出售？老朽倒是想，可谁会这么傻，买这么个臭水洼子。”胖商贾摇头叹气到。 听了老头儿的话，李陌干咳了一声，尴尬的说了声：“小子想买，老丈开个价吧。” 花钱被人当傻子的感觉可不是很好。 胖商贾一听有些喜出望外，他满怀激动的说了句：“刚才是老朽失言了，小郎君若是想买，随便给个二三十贯也就是了，虽说是不值钱，终究也是个产业。” 果真是二三十贯啊，李陌听了心中窃喜，他还没来得及多说，边上的王凝雪有意见了。 “李陌！”王凝雪狠狠的瞪了李陌一眼。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买这么个臭水塘做什么，这不是白扔钱吗。 “李陌兄弟，你别想不开啊。” “咱有钱也不能这么花。” “你把那二十贯搬过来，一枚枚的扔水里还能看到水花呢。” 程处默也是扯着嗓子劝阻，他那洪钟般的嗓门，招来了不少人围观。 这些人也都是常年行走西市的，一个个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李陌。 李陌也觉得甚是尴尬，连忙和胖商贾说了句：“咱立契约去？” 老头儿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于是带着李陌先是到自己的铺子中翻出地契文书，接着便一同进入了西市署。 西市署的录事也是很痛快，当场就为两人立了字据，可是该签字画押的时候，李陌又犹豫了。 自己身为一个县令，在长安购置私产会不会逾制，他脑子里怎么也想不起有关的唐律了。 胖商贾还以为李陌脑子突然开窍不买了呢，怯怯的说了声：“三十贯如果太多，给二十五贯也成。” “不是钱的事儿。”李陌敷衍了一句，转头望向王凝雪。 那意思是说，伱来签吧，我身为县令不合适。 “不签，传出去可怎么见人。”王凝雪将身子扭向一边。 她可是堂堂的太平商会会长、通达号的大掌柜啊，要是买了这么个臭水塘，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凝雪？”李陌捅了捅王凝雪的后背。 “说什么都不签。” “后面你买的任何商货，都算我李陌的总可以了吧。”李陌拍着胸脯说到。 “那也不签。” “凝雪小娘子，那要怎么你才肯签呢？”李陌像是哄小孩一般的哄到。 “明日去东市，所有商货也得算你的。”王凝雪转过身来，噘着嘴说到。 “好好好，都算我的便是。” 李陌好说歹说，王凝雪这才在契约上签字画押。 其实他这次出行就没带钱，那五大车的铜板全都是王凝雪准备的。 至于太平那些工坊有没有分利，分了多少，他也一概不知，这些俗事，王凝雪早就默认的帮他包揽了下来。 “那个……该给老丈付钱了。”李陌当着那位录事、程处默以及那位胖商贾尴尬的提醒王凝雪。 这连亲事都还没提呢，都有点妻管严的节奏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搞个小金库才是。 “没有！”王凝雪依旧是有些不情愿。 在场的其他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对小情侣腻腻乎乎的实在是太肉麻了，简直没法直视啊。 程处默大大咧咧的性格，看了更是腻歪。 他利索的从怀里掏出个小锦囊，从里面小心的拿出了片金叶子递给李陌，转而又有些心疼了。 “李陌兄弟，这可是某攒了几个月的例份，回去了可得还给俺啊。” “知道了。”李陌鄙视的看了程处默一眼，抢过他手里的金叶子，递给了胖商贾。 王凝雪鄙夷的收起了臭水塘的契约，李陌则是稍作寒暄，三人便离开了西市署，继续着闲逛的节奏。 王凝雪不爽的心情，直到又买了几件幞头、靴子和首饰后，才又变得好了起来。 她表面装作对李陌生气的样子，可该给他买的东西一样都没少买。 程处默都有些羡慕的流口水，他又想起了自己刚付出去的金叶子，屡次想问王凝雪能不能先还给自己，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张不开嘴。 毕竟，前晌他可是将人家几万贯的货全都自作主张的送人了。 穿过靴行，转过弯儿来，便到了西市最繁华的胡人商肆。 进到这个区域，便仿佛到了国外一般，满大街都是异国风情。 胡人开的珠宝行、香料行、邸店、胡姬酒肆遍布整个街区，身段婀娜的胡姬卖弄着身姿冲着过往的客商招揽生意，时不时的还有些胡商用绕口的大唐官话大声的叫卖。 王凝雪为自己挑了些胡粉、香囊， 李陌挑了些肉豆蔻、安息茴香、樟脑、沉香，这些可以转送给孙思邈入药，那肉豆蔻可以用来炖肉，安息茴香便是孜然了，烤羊肉串之必备。 俩人只买了小小的几包，便花出去了五十多贯。 李陌光听数字就是一阵肉疼，要不要搞几艘大船出海掠夺一遍。 这次王凝雪没再捂着钱袋子，也丢出去两片金叶子。 程处默自始至终也没怎么留意两人购物，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胡姬的身上了。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晚上约上几个兄弟到那平康坊找两个胡姬乐上一乐，转念他又想起了刚付出去的金叶子，汗，人穷志短啊。 王凝雪似乎是察觉到了程处默的心事，将一片更大一号的金叶子还给了程处默：“下次不许再助纣为虐！” 程处默自是激动的应了下来，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刺激了。 拎着香料继续前行便是胡商开的珠宝行了。 这些商铺的珠宝可谓是琳琅满目，翡翠、玉石、珍珠、玛瑙数不胜数，可王凝雪你为何偏要围着一堆琉璃器物把玩个不停。 经过一番挑选，王凝雪最终看上了一套四个杯子的琉璃盏，一对翠绿色的琉璃手镯，以及一串几十颗琉璃珠串成的项链。 小小三件器物，一问价格，居然要八十贯。 王凝雪觉得很划算，掏出荷包就要付钱，李陌连忙阻拦了下来。 “这些都是琉璃做的，琉璃是沙子烧制的，不值钱，这一个商铺的琉璃加起来也不值八十贯。” 他这一说，别说是王凝雪，就连程处默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琉璃等同于珠玉，这在大唐可都是公认的，怎么到了李陌嘴里就成了不值钱的沙子了呢。 这李陌莫不是真受了刺激，患了脑疾，刚才先是花了几十贯买臭水塘，这会儿又说这琉璃不值钱。 “哼，不就是嫌人家不愿意给你买那臭水塘吗！”王凝雪恋爱期的小性子又泛滥了。 “相信我，这琉璃真是沙子做的，等咱的烧瓷工坊投产了，你要多少我都给你烧出来便是。”李陌耐心的给王凝雪解释。 “才不信你呢，不买便不买，小气！”王凝雪丢下一句话便自顾又向前走了。 李陌本想着赶紧追上去，他瞟了一眼那个满身怪味的胡商，心里却有了主意。 “这个换你的琉璃盏、手镯和项链，可以么？” 李陌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打开盖子，吹了口气，火折子神奇的冒出了些火苗出来。 这个胡商可能是很敬重火神，他惊讶的看着李陌手里的火折子，然后双手神展，仰望天空，嘴里嘟囔了一阵鸟语，接着用蹩脚的官话说到：“我可以看看吗？” 李陌合上盖子，随手就将火折子丢了过去。 胡商接过火折子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其外观，然后也照着李陌的样子，拔开盖子，吹了几口气，果然，神奇的火苗再次蹿了出来。 接连尝试了好几次，他这才平静了下来。 “这个，叫什么？能用多久？” “这叫做火折子，是我自己制作的，可以一直用五六天，五六天后，接着换芯儿就可以继续用了。” 李陌拿回火折子又给胡商比划了一遍。 ps：感谢书友送上的月票，昇记拜谢。 第一百二十章 白叠子花 第120章 白叠子花 “一个换一个，三个换三个。” 胡商分别拿起刚才王凝雪挑中的琉璃，比划着说到。 李陌还没回答，程处默先是被震惊到了，三个火折子就能换八十贯的琉璃器物，自己前晌刚送出去几百个，那岂不是得值个万八千贯的。 他这么算账也对，眼下火折子还是个新奇物件，卖个十几贯自是问题不大，可这种器物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被仿制，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价格会越来越低。 李陌自是明白这番道理，所以才想着尽快的将这百货商铺开办起来，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等这种物件不值钱了，接着创造更新的器物也就是了。 李陌也没说话，只是拿眼神瞟了瞟程处默，然后伸出一只手。 程处默则是尴尬的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了两个火折子，交到了李陌手里。 他前晌送货的时候，悄悄的私吞了几个。 李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将三个火折子一并给了胡商，胡商也痛快的将三件器物精心包装了一番，递给了李陌。 李陌道了声谢，带着程处默连忙去追王凝雪。 “小郎君，火折子还有吗？谈个价。” 身后传来胡商的叫喊。 这胡商可是传说中的生意精，他先是考虑这物件能不能仿制，得出的结论是，外壳还好设计，可那芯儿是何物，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估计研究出来也得两三个月了，不划算。 要是能快速从李陌手上进一批货，卖到西域，那便是巨大的利润。 对于商贾来说，谁生产不重要，快速才是最重要的。 这火折子如此轻巧，又不易碎，方便运输，可比贩卖瓷器划算好多倍呢。 “你要多少？”李陌回过头问了一句。 “两车，一万只。”胡商凑近过来，小声的说了句，周围都是同行，可不能叫别人听了去。 “明日到怀德坊，程府，商议细节。”李陌挥了挥手，便带着程处默离开了。 两人紧走几步，王凝雪果不其然就在一处胡人开的花卉商行等着呢。 她原本以为，自己跑开后，李陌很快就会追上来呢。 谁知等了半天，这家伙连个影子都没有。 莫不是他不在意自己？ 还是说自己不该闹性子？ 又或者说自己那会儿让他丢面子了？ 王凝雪心里乱成了一团。 要不要回去找他？ 还是在这里等着？ 要不干脆回程府算了。 这家伙怎么还不过来。 等了半刻钟，还是没见李陌的人影，她开始有些慌神了。 李陌不会是扔下自己不管了吧？ 她急得都快哭了， 终于李陌急匆匆的出现了。 “你跑哪儿去了？”王凝雪抹着眼泪，着急的问到。 “你看，给伱买来了！”李陌得意的冲王凝雪扬了扬手中的盒子。 王凝雪接过盒子，逐个的掀开看了看，这才放心下来，原来这家伙是给自己买琉璃呢。 “你哪儿来的钱？”王凝雪开心的欣赏着李陌送自己的琉璃，心里一阵欢喜。 “火折子换的。” 李陌将刚才和胡商换货以及胡商要订一万支火折子的事情全都跟王凝雪交代了一遍。 王凝雪听了满是震惊。 她一是震惊这火折子居然如此值钱，二是震惊李陌举手投足之间便谈成了一笔大买卖。 一万支火折子，就是算两贯钱一支，也可以售卖两万贯呢。 而且，以木器工坊的产能，十日便可完工。 这得是多么暴利的生意啊。 “凝雪，明日你来和那胡商谈判如何？”李陌自知在生意上，十个他都抵不过一个王凝雪。 王凝雪听了自是应了下来。 收到了李陌送的礼物，她此刻心情大好，蹲在花卉商行前，便开始欣赏奇花异草。 现在还是早春，好多花还没开，商行的盆中种植的多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绿草。除此此外，这个商行还售卖花种。 女人对花花草草总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怀，见王凝雪欣赏的入神，李陌也没催促，而是随手翻看着那些种子。 李陌不是搞农学的，除了常见的五谷杂粮，自是对大部分的花种都不甚知晓。 他一样样的拿起那些不知名的花种观看，商行的胡商掌柜则是一阵心疼。 自己这些花种可都是万里迢迢从西域运过来的，摆在这商行里大多也都是轮粒卖的。 这个莽撞的年轻人可别给自己翻坏了。 李陌无意间拿起几粒黄豆般大小的白色种子。 这种子怎么这么熟悉，上边这白色的絮状物是——棉花！ 李陌大吃一惊，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 早在岁初他就问过张成，为什么大冷的天，乡民们连件棉衣都没有，当时张成满是疑惑的问了句：“何为棉衣？” 李陌那时才意识到，大唐此时还没有棉花，更谈不上棉衣、棉被这些物品了。 今日，看到这一小撮棉籽，李陌怎能不激动。 这可是宝贝啊！太平若是能种出棉花，百姓到了冬天得有多舒坦。 而且这棉花也不仅仅只是用来做棉服棉被，纺纱织布也是必备的原料啊。 想到这里，李陌强按着内心的激动问了句：“这花籽如何售卖？” “小郎君可真是好眼光，这是白叠子花的花种。” “这白叠子花非常神奇，种出来后，一株苗可以开两次不同的花呢。” “第一遍开花，花成白色，后逐渐变黄，由黄变红，再由红转紫，而后凋零。” “如果一株苗上开七八朵花，还会出现五颜六色的美景。” “花朵凋零后，凋零之处会结出一颗果实，果实慢慢长大，成熟后会逐渐开裂。” “裂开后的果实会再次长出洁白无瑕的花朵，甚是好看。” 胡商掌柜不厌其烦的为李陌详细介绍了一遍这白叠子花的特点。 这个胡商比刚才珠宝行那位官话流利很多，很显然已经在大唐待了很久。 “如若能开出洁白无瑕的花朵，那倒是很合凝雪的心意。”王凝雪听了胡商的介绍，也被吸引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名字带雪的缘故，她对洁白无瑕的东西有所偏好。 “开个价吧！”听王凝雪喜欢，李陌更是志在必得。 “十文！”胡商伸出一根手指。 “十文一斤那倒是不贵。”王凝雪说着就要摸荷包出来。 “小娘子，你理解错了，某这花籽都是论‘粒’售卖的。”胡商客气的解释了一句。 其实也怨不得胡商会如此售卖，这花都是论盆种植的，两盆花也不过三五粒种子就够。 这年头，谁会一亩一亩的种花，除了李陌这种非正常人类。 “你有多少货？” 李陌这么一问，别说是胡商，就是王凝雪听了也大吃一惊，你不会是又要做傻事吧。 “商行就这些了，邸店还寄存了些，加起来差不多十几斤吧。” 掌柜的道出了自己的库存。 “其他同行可还有货？” 李陌继续追问，这点种子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少郎君稍等片刻，某这就去询问一番。”胡商见李陌几人面色洁净，衣着光鲜，不像是在骗人，于是麻利的便去周围打听去了。 李陌则是忍不住已经在幻想今冬的棉衣、棉被甚至是棉布了。 “李陌，凝雪知道，你对凝雪好，可真的不必如此铺张的表明心意，咱们就买上十粒种子可好？” 王凝雪还以为李陌是听自己说喜欢白叠子花，要种一大片给自己观赏呢。 李陌听了这话，先是一阵疑惑，接着便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他微笑的注视着王凝雪，认真的说到：“凝雪，我买这种子，也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咱太平的乡民，以后你就知道了。” 还是先把种子搞定，再慢慢给她解释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佳酿选址 第121章 佳酿选址 片刻之间，胡商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商行。 他略带惊喜的向着李陌等人汇报喜讯：“某刚去打听了一圈，整个西市加起来，恐怕也就五十斤了，全长安，除了那皇宫之中，恐怕再也找不出多余的种子了。” “五十斤，多少银钱？”李陌直接入题，这么多种子，总不能一粒粒数吧。 胡商在这西市混了近十年，他还是初次遇到李陌这样的主顾，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报价。 思索再三，他还是出了个很公道的价格：“五十斤，一千二百贯可否？” 其实刚才胡商去打听货源之时，李陌已经在心中做了算计。 一斤种子大概有五千粒，一粒十文，一斤也就是五十贯。 五十斤，零售价是两千五百贯，批发按六折，一千五百贯。 胡商的报价比自己预想的低了三百贯，肯定是可以接受的。 王凝雪一听李陌真要买，马上就急了。 这五十斤种子，足够种几十亩了。 几十亩农田用来种花，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被弹劾那就麻烦大了。 “某县明府为讨好佳人，花重金购置良种，置花田二十亩，只为博红颜一笑。” 传到李二耳朵里，还不得雷霆震怒，直接砍了。 “李陌，你就听凝雪一言，咱就买上十粒，种几盆就好，可不要冲动啊。”王凝雪着急的劝阻。 “李陌兄弟，这白叠子花，俺在那皇宫西苑之中是见过的，那玩意儿一不能当菜，二不能做粮，买这么多实在是没个鸟用。” 程处默也看不下去了，这李陌明显是有点不太正常啊，先是花重金买个臭水塘，接着又耗巨资求购花种。 你要说他败家吧，他举手之间还谈了笔几万贯的生意。 这种奇葩，简直是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评价。 “多谢两位好言相劝，这种子我真的有用。” “我李陌也保证，这些种子不会浪费一粒，如若违背，种出多少白叠子花，我便一口气将其全吃了。” 李陌没法给两人解释清楚，只好郑重的发起了誓言。 见李陌心意已决，王凝雪只好妥协。 她不是心疼那一千二百贯银钱，而是真担心李陌犯浑。 “有劳掌柜将花种送至怀德坊程府，顺便再将那一千两百贯取走。” 看到王凝雪满是担忧，李陌也不好多做停留，他与那胡商交代了几句便自顾离去。 “凝雪，那白叠子花用处甚大，可以用来做棉被、棉衣、棉布。” “而且这种花相当耐旱，那些荒废的旱田，现在正适合播种。” “今春咱们先试种一次，待秋后收获了种子，明年便可大面积推广。” “别说是一千二百贯，就是再多花十倍也是值得的。” 离开胡人商肆有段距离之后，李陌这才道出了其中的原由。 “真的？”听李陌解释，王凝雪这才意识到，不是李陌犯浑，是自己又在以固有的思维去评判李陌所做之事了。 李陌的才思超出寻常人太多太多了，乃至于他有些行为，在普通人眼里就是在做傻事。 殊不知真正做傻事的反而是自己。 想到这里，王凝雪不禁一阵惭愧，原以为，和李陌相处久了，自己已经开启了心智。谁知稍微一做比较，差距便又显了出来。 “这第二遍开的白叠子花，其状如大号的杨柳絮，没准还真能用于做棉服、棉被。”程处默回忆之前在西苑所见的花朵，略做补充。 见二人不再质疑，李陌也稍微放下心来，毕竟，不被认可，甚至当做异类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 再拐个弯，沿着西市的西街前行五十步，便是酒肆的所在了。 这酒肆占地大概十亩的样子。 和其它行肆一样，酒肆的四周用围墙围了起来，是个封闭的环境。 进入酒肆，更为狭窄的街道两侧陈列的是一间间的售酒铺面，这些铺面，小的也就是方丈之间（十平），大的也不过两丈见方（四十平）。 这酒肆的气味和想象中的美酒飘香的味道大不相同，空气中弥散的是一股奇怪的，类似酒糟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都是低度烧酒的缘故吧。 闻到酒香，李陌和程处默这才想起，刚才在胡人商肆忘了品尝一下那风味独特的葡萄酿了。 程处默更是热情的撺掇着李陌再返回去，到那胡商酒肆坐上一坐。 两人还没转身，就被身旁王凝雪的凌厉神情给惊吓到了。 王凝雪双手叉腰，似乎是故意挺了挺胸，发出轻微的哼声。 她虽然没说话，举手投足之间却传达了丰富的信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那风骚的胡姬，比得过我们大唐的女子挺拔出众吗？” 李陌尴尬的老脸红了一下，程处默则是借机指着几个铺面说是自家的铺子。 其实唐律是有规定，勋贵不允许在这东西二市置办铺子，但事实情况是，哪家铺子背后没有勋贵的影子。 程家在这酒肆之中有三间独立的铺面，这几间铺面都是两丈见方，在这酒肆之中，算是面积较大的了，但很显然，这种小店是满足不了李陌胃口的。 “先把那汾河酿将就开起来吧。” 李陌三人简单商议，决定先将中间那个铺面腾出来，用作汾河酿的总店，以后若发展的好，再将其它两间也合在一起。 估计等白映福再返京了，就有得忙了。 商量好酒坊之事，天色渐晚，三人先后出了酒肆。 “小公爷，明府，凝雪小娘子，伱们可让某一通好找啊。” 刚出酒肆门，便遇见了匆匆赶来的裴明礼。 前日走得匆忙，没来得及通知，没想到他反应还挺快，后脚跟着也返回了长安。 很显然他是想尽些地主之宜，看李陌是否有需要他出力之处。 眼下的李陌可是他的财神啊，可得当宝贝伺候好了。 “裴掌柜这是……”李陌稍感意外，不知道裴明礼为何“咻”的一声就冒了出来。 “裴某专程返京就是等候明府随时差遣的，并无他事。” 裴明礼连忙送上了自己的彩虹屁，那意思表达的很是含蓄：我裴明礼以后唯李陌马首是瞻。 “裴掌柜有心了。”人家姿态放的这么低，李陌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瞒明府说，裴某在这东西二市还剩了几间铺子，若是有看得上的，裴某愿免费送上。” 裴明礼就是一说，李陌也就是一听。 这都是客套话，你要真用人家的铺子，还能不给钱啊。 “多谢裴掌柜仗义，不过本府刚在这西市购置了十五亩土地，计划一月之后便动工盖些商铺出来。”李陌鼓弄玄虚的说了一句。 裴明礼听了可是大为吃惊，这长安的西市，又叫做金市，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李陌一出手就是十五亩，这得是多大的实力。 “土地在何地段？” “就在那秤行西南。” “不对啊，那里不就是个臭水塘么？”裴明礼满是疑惑。 “对，就是那臭水塘！” 李陌回应完，便悄悄拉着裴明礼交代了一番，裴明礼越听越吃惊，不停的点头称是。 他俩嘀咕了半刻钟的工夫，裴明礼这才堆着笑脸，满心欢喜的告辞而去，临走还不忘告诉了几人自己的住址。 “你俩说什么呢，搞得跟做贼似的。”王凝雪略有好奇的问到。 “不过是那水塘的填平之法而已。” 李陌懒得解释，拎着王凝雪购物的成果，向西市外走去。 恰好，闭市的钲声也刚刚响起。 半柱香的工夫，三人返回到程府的大门口。 此时，门口停了几辆看起来非常豪华的马车，程处默看了，瞬间就迈不动步子了。 ps：感谢小友米苏的打赏、月票以及长期的支持；感谢在你的心尚送出的月票；感谢各位书友的订阅支持。qrz qrz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佬齐聚 第122章 大佬齐聚 “可是有贵客？”李陌担心老程不方便。 “何止是贵客，咱放下商货还是找地儿先避避吧。” 程处默说完，匆忙将商货全都丢在门房内，转身就想带着李陌二人逃走。 “小公爷，公爷有交代，让你回来后，带李陌和凝雪直接去厅堂见他。” 几人没走几步，身后便响起了门子传话的声音。 脱逃不成，程处默故作镇定的说了句，知道了，极为不情愿的带着李陌二人向厅堂走去。 进入厅堂，此时偌大的房间内，已坐了六人。 上首两位中年人，李陌不认识，想必能在老程家，还坐在他上首的肯定不是凡人。 再往下看，左首作陪的居然是刚抢了自己几车商货的李可老贼。 此时连李陌也看出来了，李可这人很不简单，居然都能和国公爷平起平坐了。 老程在右首作陪，他和李可下首二人，李陌依旧全都不认识。 “李陌贤侄，就等你了，快请坐。” 见三人进屋，老程热情的招呼李陌、王凝雪坐于自己这一侧，而程处默则是先给几位长辈见礼后，坐在了李陌对面。 怨不得程处默想溜之大吉呢，房间内这氛围太诡异了，总感觉有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挤压得李陌喘不上气。 李陌刚刚坐定，程知节逐一给他做了介绍。 坐于主座的乃是刚从幽州返京的齐国公长孙无忌， 他右首坐的是中书令，邢国公房玄龄。 老程对李可的介绍是河间郡王堂兄、长安巨贾。 李可下首位置乃是当朝工部尚书段纶。 而坐于李陌上首的是莒国公唐俭。 这都是什么阵容啊，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一下子来了五个，李陌激动的差点就上去收集签名了。 转念一想，这可全都是自己上级的上级的……上级领导，一句话说不对就得被咔嚓，还是低调为妙。 他也学着程处默的样子，带着王凝雪，逐一给每人行了晚辈之礼。 这种场合，可不能说是太平县令李陌，万一被他们知道自己是擅自来京，那可就麻烦大了。 王凝雪也是紧张的不行，她哪儿经历过这种国公齐聚的场面，要不是有李陌在场，她此刻也会有逃走的冲动。 没办法，咖位差太大了。 “两位后生不必拘束，今日只聊家常，不议国事。”李二看出了两人的拘谨，宽慰了一句。 这家伙在哪个场合都有抢话的毛病，人家上首的长孙无忌还没发话呢。 “今日去西市可有收获？”程知节随口问了一句，缓解李陌的压力。 “收获颇丰，帮凝雪购置了块土地，买了些花种。” 李陌鸡贼的说是帮凝雪买的地，他怕说是自己的，别被这些大佬给抓了小辫。 “哦？西市还有土地可买？”程知节听了很是惊讶，那地方他隔三差五都会去，要是有好地皮，还能轮得着李陌。 “就是秤行西南的那片水塘，略加改造可以盖出一片商铺。” 李陌没想多解释，话说多了容易犯错。 在场的几人听了全都暗自吃惊，他们可不会觉得李陌傻，这家伙身怀点石成金之术，没准经他之手，真能变废为宝。 “李陌贤侄对那西市可有改善之良策？”李二喝了口茶随口问了句。 “良策倒是没有，就发现两个问题。” “一是营业时间太短，不方便交易。” “二是坊市内的河渠不够深，如若加宽加深，其货运能力可提升数倍。” 李陌谈了一下他今日的感受。 “如何加以改进？”李二继续追问。 “其实长安已然是座成熟的大城，只适合小改，不适合大动。” “与其对着长安做文章，倒不如就近另选一座县城，重点发展，与长安呼应。” 李陌照着后世开发区的模式，给在座的做了一番介绍。 接着他又以太平为例，讲了经济特区的建设思路。 由于在座的都是朝堂的大佬，所以他重点讲的是太平这种新区如果搞好了，能在财政、民生、就业、带动周边发展等多个方面创造价值。 他还介绍了，如果在太平和长安、太平和洛阳之间修条新式马路，三地呼应可以形成一个经济三角区，用不了多久，三角区域就会全面开花。 不知不觉，这次交流就演变成了一场太平明府给朝堂大佬做的报告会。 大佬们听了也很是受用。 李二这几天正在为太平之事苦恼，他返京后已经和在座的朝臣商议过多次，依旧没什么有效定论。 眼前这几位重臣，对李陌的成绩还是想当认可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太平发展成一座近十万人的大城，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接下来的太平该如何对待。 说它是个县，它的人口都快赶上两个州府了， 说它是个州府，它又只是个弹丸之地。 而且太平有着诸多新式的事物和产业，这些东西大家都没见过，所以也无法评价其好坏，只能说是从现状看，成果斐然，至于以后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 与其放任，倒不如像李陌刚才所说，给它个特区的身份，静观其发展。 发展好了，周边全都受益，发展不好，对大局也没什么影响。 想到这里，李二和在场的几位国公全都豁然开朗，心里也有了结论。 大家相视一笑，只有李陌一脸的蒙圈，莫非是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某也有一事请教，还请李陌小友答疑解惑。”对面的段纶客气的说到。 眼下这个年轻人可不简单，从李二话里话外的意思都透露着对其赏识之意，而且小道传言，此刻太子就在太平。 段纶的工部，重点在打制龙骨水车和曲辕犁。 曲辕犁勉强还好，可这龙骨水车太过于笨重，根本没法运输。 不得已，将作监的匠人们全都得在河边临时搭起工棚，打制此种机具。 他此刻特别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能将水车先分解了运输至河边，再行安装。 听了段纶的问题，李陌先是一阵诧异，这龙骨水车什么时候工部有的，他怎么不知道。 转眼他看到李二在向自己示意，才知道又是被这老贼给出卖了。 “其实要运输也不难。” “只要将这些部件全都分解开，各个部件既可独立打制，又可方便运输。” 李陌从旁找来纸笔，在桌上随手画了几张龙骨水车的分解图。 他当时为了快速的将水车赶制出来，这才画的一体的图纸，随着工坊新区的升级换代，如今，太平的各个工坊早就是部件单独作业了。 没想到工部沿用的还是他最初设计的那种原始的图纸。 段纶认真的从旁看着李陌绘制简图，李陌随手勾画，他便看出这个年轻人绝对是工匠之中的行家里手，其图纸绘制的能力丝毫不亚于自己将作监的阎少府。 “朝堂有意让工部与太平合作，联合建造新式工坊。” “李陌小友需要工部做些什么？” 段纶待图纸的墨迹晾干，小心的收了起来，这才又问到联合建造工坊之事。 李陌先是送给李二一个感激的眼神，没想到老贼这么厉害，才几天就有了定论，而且还是把工部尚书请了出来。 到此时他才算明白，今日的聚会就是李二组的一个局，其它人都是陪衬，自己和段纶才是主角。 因为重点要谈的就是这工坊之事。 果不其然，一说到工坊，众人目光齐刷刷的便扫了过来。 “实不相瞒，眼下太平一不缺银钱，二不缺原料，太平缺的是招牌和人才。” 事到如今，李陌算是看明白了。 眼下太平之事，在座的这些大佬应该都已经一清二楚了。 他不知道是谁泄露的，可能是杜克，也可能是李可，又或者是其它密探。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工部为代表的朝堂要参与进来了。 在座的这些大佬，都在等李陌表态呢。 “此话怎讲？”段纶听李陌说不缺银钱，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工部因为诸多工程都要建设，最缺的就是银钱和原料，最不缺的就是牌面和工匠。 照这么说，工部和太平合作还真是取长补短，优势互补的联姻。 “实不相瞒，眼下太平兴起的诸多产业，大部分都已开始见效。” “就拿这小小一支火折子为例，下午小子只是去西市转了一圈，便换来银钱几万贯。” 说到火折子，李陌才发现身上没有存货了，他只好求助的看了一眼程处默。 程处默不情愿的又摸出来三个，那可是六十贯啊。 李陌站起身来，一边演示火折子的效果，一边继续做着介绍。 他是有意秀秀实力，好换来这些大佬的支持。 在场的大佬听李陌半日之间就换来几万贯的收益，全都大吃一惊。 原来只是听说这小子赚钱能力超强，但那都是道听途说。 此刻亲眼见到，他用小小的一支竹子器具，随手就换来几万贯的银钱，如何还能从容淡定。 一支小小的火折子就震惊成这样了。 要是他们知道李陌三五十贯收来的臭水塘，不消一年半载就能升值到十几万贯，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心情。 李二有一刹那都觉得将其留在太平有些屈才了，应该调入户部，以李陌的搞钱能力，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国库空虚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工部合作 第123章 工部合作 李陌详细为在场的国公讲了一遍太平的诸多产业。 除了极个别需要保密的，或者说是讲出来就有风险的内容之外，能说的他全都说了一个遍。 太平的诸多商货终究是要走出去，这迟早是瞒不住的。 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借此机会全都抛出来。 自己讲，总比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佞臣添油加醋的说出来效果要好得多。 是福是祸，就全看这些大佬的态度了。 介绍完产业，李陌又重点介绍了自己犹如待宰肥羊般的处境，以太平目前的收益情况，不被人盯上那就怪了。 如果没有朝堂的支持，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些产业就会落入虎狼之手。 他也重点强调，太平有技术、有产能，但因为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好多产业都不敢去触碰。 基于这些原因，他很希望能够得到工部的支持。 也就是说，此刻的李陌，完全摊牌了，他就是一个工科男，和这些大佬们玩谋略肯定是不够看的。 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来个干脆利落。 在场的几位国公，没想到李陌竟是如此快人快语，一个个的没有责怪他，反而投以欣赏的眼光。 尤其是程知节，作为武将，他最喜欢的就是简单直接，此刻的李陌完全符合他的政治审美学。 “此次与工部合作，太平准备拿出什么产业？” 段纶这样问，等于已经同意了要和太平合作，他开始关注具体的项目了。 李陌刚想解答，程府的门子却突然打断了，说是有一胡商要找李陌。 李陌想起是那个送棉籽的掌柜，于是便让王凝雪暂且去安排支付银钱之事，接着他又让门子帮忙将棉籽拎了进来。 “太平和工部合作的第一个工坊便是此物了。” 李陌信誓旦旦的从袋子中，掏出一小撮棉籽，挨个送到在场的每个人手里。 “这是白叠子花的种子。”李二率先开口到。 他西苑里种了一些这种花，对其自然有所了解。 “这白叠子的花也叫做棉花，棉花比较耐旱，贫瘠的农田也可以种植，亩产大约一百斤左右。” “一百斤棉花可以做什么呢？” 李陌抛出了一个问题。 见几位国公在思考，李陌也没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 “一百斤棉花可以做二十床棉被，可以做五十件棉服，或者织十匹棉布。” 听了李陌的解答，在场的人全都暗自吃惊。 十匹布至少也得值三十贯，种粟米的话，亩产三石，也才合一贯左右的收入，这相差也太大了。 “李陌小友，你的意思是要和工部合作开一座织造工坊么？”段纶若有所悟。 “然也！” 李陌详细的介绍了一番自己的计划。 太平的诸多工坊都是靠水力机械驱动的，同样的工匠数量，其产能可以是普通工坊的十数倍。 除了织造工坊，还可以共建一座军器工坊，由太平提供生铁及锻造设备，其品质和产量都能得到大幅的提升。 至于铸钱监，那就得看朝堂的意思了，太平的铸造工艺已经相当成熟，钱币铸造不是问题。 李陌介绍完，段纶内心也是无比的激动。 他这个工部除了工匠多些之外，可谓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反倒是一堆人不停的管他要东西。 他都快愁死了，听完李陌的方案，他都觉得自己离光明指日可待了。 段纶刚想再问问合作的份额，边上一直沉默无语的长孙无忌说话了。 “某家中也有几座矿山，以及工匠若干，不知是否有幸能参与到这太平的建设之中。” 听了李陌的介绍，长孙无忌也是暗自心急。 昨日他刚收到长孙皇后的来信，信中详细的介绍了太平炼铁工坊的建设情况，也点明了，工部要参与到太平的工坊之中。 众所周知，长孙家是大唐排名第二的军器商，其产量仅次于工部的军器监。 原本好好的生意，谁知却凭空出现了这李陌。 如果军器监有了李陌提供的生铁以及先进的锻造设备，那他长孙家的军器生意不就该凉凉了么。 所以此时，长孙无忌厚着脸皮站了出来，想要在这次的合作之中分口汤喝。 李陌听了自是没什么意见。 他也不敢有意见，那可是坐在最上首位置的大佬，动动手指就能将自己捏死。 李陌用求助的眼光看向李二，长孙无忌要和工部抢饭吃，他一个小小的芝麻官怎么敢发表意见。 “既如此，那辅机便多加费心吧。” 李二思索片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段纶也不好多说什么。 最终经过一番商议。 长孙无忌拿出两座矿山，工匠百名，入伙至太平的炼铁工坊，拿走工坊的两成份额。 此外他和军器监各出工匠五百名，共建太平军器监，各自占三成份额，剩下四成份额一成归太平官府，三成归太平商会。 银钱全由太平商会筹备，所占份额也由其自行支配。这三成份额至少一半就归了李丽质那个小丫头了。 至于织造作坊，四成份额归将作监，四成归太平商会，剩下两成归太平官府。 也就是说，今日李可这家伙攒了个局，就给他那刚刚八岁的女儿赚得太平军器监一成半的份额，织造作坊两成的份额。 从李陌进屋，到合作达成，前后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工夫。 工部、太平、长孙无忌甚至算上李二，算是多方共赢的局面。 工部得到了产能，太平有了后盾，长孙家看似份额不多，但比原来赚的肯定是能多不少。 至于李二嘛，江山都是他的，谁赚了都代表他赚了，何况他还悄悄的给自己的女儿捡了两份产业。 程知节有汾河酿的商号，也算是多了一条粗壮的财路。 没尝到好处的房玄龄和唐俭则是在思索着机会。 房玄龄都快悔死了，之前杜如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拉他入伙太平，结果却被他给拒绝了。 还好，现在介入也不晚，得尽快单独约这李陌吃顿饭，好好聊聊太平的产业。这家伙简直犹如摇钱树一般。 唐俭倒是不急，他今日跟随李二到来，主要是和李陌先认识一下。 因为李陌返回太平的时候他要一路随行，然后由太平转道出使突厥。 他有的是时间和李陌交流。 说罢正事，程知节向李陌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李陌贤侄，我可是和几位国公都夸海口了，说你做的饭菜乃是太平一绝。” 他这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李陌你该去后厨做饭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程府议事 第124章 程府议事 宰相门前七品官，国公府上的厨子同样也是七品官， 因为此刻李陌已然成了宿国公家的大厨。 先是被抢了几大车货，现在又被压迫做厨子，这县令真不是好当的。 且不说他在后厨做饭。 程府的厅堂之中，李陌走后，画风马上就发生了变化。 程处默也被赶了出去。 门口还多了一对护卫。 “诸位爱卿对这太平和李陌有何建议？”李二坐回了上首的位置。 “此子大才，可堪一用，不过尚需雕琢。”长孙无忌率先评价。 “太平可撤县设州，便于此子施展抱负”房玄龄从旁建议。 太平撤县设州还是杜如晦建议的，只不过朝堂之上各执一词，迟迟没有定论。 今日之前，房玄龄也是反对阵营的代表，连他都同意太平设州了，反对声音也就等于几乎没有了。 “工部会挑选合适人选，起草工坊章程，旬内便可前往太平。”段纶迫不及待的想把工坊早日开办起来，缓解自己的压力。 “臣听犬子提起，太平短短两月便组建了一支两千人的安保队，是故，臣以为，李陌颇具将帅之才，可调至我左武卫调教一番，三五载之后，我大唐定会多一名骁勇善战的悍将” 老程才不管那太平之事呢，发现人才了不争抢一下，就对不起自己土匪头子的出身。 不过他这番话马上就招来了其它几位国公的鄙视，房玄龄更是指着鼻子骂他是个老匹夫。 “诸位稍安勿躁。” 李二没想到李陌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会被程知节这样的武将争抢。 他之前在太平没太在意那支安保队，经程知节提醒，这才回想起来，太平的治安搞得尤其出彩，自己的两位旅帅程处默和柴令武不消半日便被逮了出来。 莫非这只小狐狸还真有文武双全之才。 李二也就这么一想，真让李陌去武将阵营，那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既然诸公都有定论，那就辛苦玄龄拟定制书吧。” “太平人丁兴旺，百业繁荣，可设为上上州，州名‘长乐’，辖太平、襄陵、襄汾三县。” “着太平明府李陌任长乐刺史，刘仁轨、马周、薛仁贵等人，酌情予以官职。” “封长乐刺史李陌为太平开国县男，实食邑三百户。” “至于银钱就看着给点儿吧，那小子此刻估计最不缺的就是钱粮。” 李二简单口述了一遍制书的内容，最后还略带幽默的说了句关于银钱的赏赐。 在场几人听了全都暗自吃惊，李二这可是为了李陌单独设州啊。 而且还是直接从一个七品县令提拔为正三品的上上州刺史，连升四级，这也太夸张了。 那爵位更是了不得，大唐爵位加身之人多如牛毛，李二采取的一贯做法就是封爵之人只减不增。 这次居然为了李陌大开方便之门，可谓是要官给官，要爵位还给爵位，实在是恩宠有加。 其实李二对封爵之事自有打算，之所以加封开国县男，那是因为之前李陌进献龙骨水车和曲辕犁有功。 “圣上，臣稍有异议。”房玄龄很是担忧。 这小子县令都还没做满半年呢。 以他此刻的年龄和资历，如果直接上来给这么重的封赏，很难堵住朝堂众口。 所以老房建议，由休养身体的杜如晦暂代长乐刺史，给李陌一个长史即可。 杜如晦起到坐阵和监督的作用，州府的打理还是由李陌主抓。 “杜公去做那一州刺史，会不会太委屈了。”长孙无忌说到。 “不会，只是检校刺史，多挂一个官职而已，某不是还挂了一个度支郎中的官职么。”房玄龄做了解释。 “臣也有些异议。”一直没怎么发言的莒国公唐俭拱手示意，“福州已有长乐郡，如今再设长乐州会不会重复？” “不碍的，河东长乐，福州长乐并不难区分。”李二解释到。 李二说完，环顾了一遍在座几人，见都无异议，于是便命房玄龄拟定制书。 “辅机，丽质如今已满八岁，也该有些封赏了。” “朕有意将她封做长乐郡公主，食邑就定在这长乐州，卿以为如何？” 定好了太平之事，李二又提出要册封公主。 大臣向皇帝提请求会挑时机，李二提一些过分的想法照样也会选择时机。 他对自己这个爱女可谓是钟爱有加，李丽质才八岁，这就要正式册封公主了，而且封地选的还是那新设的长乐州，其目的不言而喻。 长乐州有潜力，用不了三年必定会是大唐富甲一方之地，封地选在这里以后肯定饿不死。 而且自己刚同意了允许长孙家参与太平的炼铁工坊和将作监的生意，再加上长孙无忌还是丽质的亲舅舅。 这些理由加起来，长孙无忌想拒绝都难。 “圣上父爱如山，实属我辈楷模。”长孙无忌无奈的应允。 “既如此，那就辛苦玄龄也一并拟定诏书吧。” 李二不给房玄龄提出反对意见的机会。 房玄龄还想用大唐律制争辩一下，王凝雪处理完胡商之事，欲再次进入厅堂。 刚才出去还没守卫呢，怎么进门却多了两个看守，王凝雪暗自疑惑。 这国公府上的规矩可真多。 守卫通传之后，王凝雪再次进入厅堂，恰好赶上屋内的几人商议完要事。 这房内好像有些地方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王凝雪又说不上来。 “凝雪小娘子处理完生意了？” “正好我等也刚忙完，想必那李陌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咱们移步餐厅吧。” 坐于上首的李二也察觉自己的位置有问题了，用话语遮掩了一下。 凝雪跟随几位国公来至餐厅。 果然，李陌已经准备了一桌子菜肴。 有了香料和孜然，再加上刚开封的汾河酿，今日的饭菜格外的香。 几位见惯了大场面的国公也都情不自禁的吞咽着口水。 李陌虽然不甘心沦为庖厨，可用餐的都是当朝国公，他还是费了一些心思。 撒了孜然的烤肉串、烤鸡翅自不必说。 模仿后世啃得起的炸鸡腿也是动了些脑筋。 加了肉豆蔻的炖鹿肉更是浓香扑鼻。 有了新下来的绿叶菜，今日的配菜做的也是色香味俱全。 “没骗你们吧，李陌贤侄厨艺是不是特别精湛。” 程知节招呼众人落座，程处默带着程处寸也不知道从哪里又蹿了进来，与李陌、王凝雪一同在下首作陪。餐桌前转眼就坐满了一大圈人。 “来，诸位同举酒杯，这第一杯酒敬太平来客以及这庖厨之后。” 李二喧宾夺主的招呼着。 李陌和王凝雪自是受宠若惊，能得五位国公级大佬敬酒，这得是何等荣耀。 俩人连忙端起酒杯，李陌一口干了半碗，被老程一通说教后，只好把剩下的也全都喝了。 一杯酒下肚，刚才被打发做菜的闷气也全都烟消云散。 王凝雪则是浅尝辄止，作为一桌子唯一的女子，又是晚辈，自然得到一桌子人的庇护。 “李陌，你小子不厚道啊，某在你太平小住几日，却不曾得伱如此招待。” 李二抱怨李陌在太平不给他做好吃的。 话题一转，他又提出明日要派个厨子过来，专门学几手李陌的厨艺。 李陌听了不禁暗自咒骂，怨不得刚才要敬自己酒，何止是想来学艺。 可当着几位国公，他又不便拒绝，只好答应如果得空就指点一二。 在场的几人听了李二的话却是暗自吃惊，看来这皇宫御厨真是比不过这李陌小子啊。 “凝雪小娘子，某有几间铺子闲置很久了，不知可否方便帮打理一下。” “开个酒楼，就售卖今日这菜肴以及汾河酿，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 今日在场的几位全都收获颇丰，只有房玄龄两手空空，他心里很是不平。 刚才尝了一口那炸鸡腿甚是美味，再加上李二都要派御厨来学艺，或许开个酒楼也是赚钱的生意啊。 于是他便提出来要让凝雪帮忙开间酒楼。 老家伙看问题很透彻啊，一眼就瞧出王凝雪是李陌的软肋。 他知道这事儿当着几位国公挑明了说，李陌肯定不敢接招。 于是直接和王凝雪交涉。凝雪哪儿敢拒绝当朝宰相的请求，当场便应了下来。 王凝雪都答应了，李陌能有什么办法，他有种在被经纪人当货物售卖的感觉。 不过能被卖出去也很是不错，那可是长安的酒楼，应该比郑二毛的祥顺楼要赚钱才是。 “李陌小子，处寸贤侄在金部任职，为人沉稳，能掐会算，可胜任你那柜坊长安大掌柜一职。” 李二端起酒杯，隔空冲李陌举了一下，随口说到。 听到李二亲自举荐，程处寸连忙起身恭敬的喝了一碗酒，边上的程知节也是投来感激的眼神。 李陌看了一眼程处寸，暗自吃惊，老程家里不都是出驰骋沙场的武将吗，怎么还出了个秀才。 “所谓举贤不避亲，叔父推荐，小子自当支持。” 李陌也端起酒杯陪着程处寸干了一碗。 聊完正事，剩下的就是推杯换盏了，也不知道是菜肴可口，还是汾河酿馋人。 今日在场的国公全都很给面子，菜全都扫完了，酒也喝的不少。 当然，李陌又是横着被抬出的餐厅。 ps：感谢书友、webin送出的月票，感谢米苏小友的打赏及月票，昇记拜谢。 第一百二十五章 酒后慷慨 第125章 酒后慷慨 清晨，李陌还在宿醉之中。 大唐这座庞然大物可不会因为他的宿醉而有丝毫的停歇。 昨夜李陌被抬回客房没多久，三封羽檄便由长安发往了太平。 这三封羽檄，有两封分别是李二和长孙无忌发给长孙皇后的，而另一封则是房玄龄发给杜如晦的。 李二的信里有对长孙的关怀牵挂，也有着夫妻之间那种私密的情话，当然更重要的是李二给长孙介绍了太平接下来的变动以及丽质册封公主之事。 幸亏这羽檄之事魏征不知道，要是被老喷子发现李二动用国家机器写情书，估计朝堂之上又会将其喷的体无完肤。 长孙无忌的信中更多的是叙述接下来和太平合作炼铁工坊以及军器工坊之事，信中长孙无忌还不忘把册封公主的功劳往自己身上也拦了一些。结尾他关心的提醒长孙要保重身体。 房玄龄昨夜可能是喝得有些高，他在信里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老伙计之间的陈年旧事，他还让老伙计尽快的养好身体，自己一人在那朝堂之上格外的孤单。 老房还说了一些李二接下来的大动作，老杜要是回京晚了，估计什么大事都赶不上了。 最后他才说了太平撤县改州之事，还说已经建议了由老杜检校刺史，临了他还不忘了挖苦两句老杜身体弱，干不了大事，就安心的做个刺史算了。 长孙接到信后很是开心， 她迫不及待便将这喜讯告诉了李承乾和李丽质。 李承乾对这个妹妹也甚是疼爱，自然是高兴的祝贺丽质。 而李丽质还稍微懵懂，她不知道被封为公主会意味着什么。 “母后，是不是封了公主就不能见到你和父皇了，那丽质不要做什么公主。” 可转念又一想，要是做了长乐郡公主，是不是能住在太平，那样的话，不就天天可以见到李陌兄长和凝雪姐姐了。 这样好像也可以接受。 长孙则是抱过来李丽质，说了声：“傻孩子！” 杜如晦在李陌的书房之中，喝着茶，读着信，他一会儿一声老匹夫，一会儿一个直娘贼的自言自语个不停，看到最后甚至还挤出几滴老泪。 不知不觉，和房玄龄辅佐当初的秦王已经十年了，十年的拼搏换来了这大唐的江山社稷，自己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回忆起当初的风雨岁月，映像最深的不是那些轰轰烈烈的大事，反倒是平时和老伙计们在一起的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 来太平的这段时日，他对长安以及老伙计们也甚是挂记。 可他自内心深处觉得在太平过的很惬意，虽然时不时的会被李陌臭小子甩脸色，但终究是相处的很愉悦。 最近几日，他甚至偶尔会萌生出居家搬迁至太平，就此归隐的想法，可能经历过这场疾病，对一切都看淡了吧。 检校刺史也不错，以后那个臭小子敢再甩脸子，就好好的收拾他几次。 看来得借着这个位子，在太平修座像样的刺史府，说不定以后还真要在太平养老呢。 杜如晦读着信，痴癫了好一阵，然后又提起笔来开始回信给老房。 太平新城外。 三名驿官送完羽檄，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这里。 最近这羽檄在太平和长安之间送得太频繁了，他们隐约觉得太平有大事要发生，要不就是有大人物在太平。 莫不是北边边关告急，太平要作为后方的基地。 怀着些许好奇和忐忑，送完羽檄，他们各自在太平老城里溜达了一圈。 除了人流很旺，没看到有什么调兵遣将的迹象啊。 找个茶摊，随意坐下来打听几句，坊间说的最多的就是太平新城、太平工坊之事。 太平新城？太平什么时候多了座新城。 怀着好奇的心情，驿官前后赶往了这座大城。 朝堂什么时候在这里修了座如此雄伟的大城，三人痴痴的在远处楞了好久，然后结伴在城中走访了一圈。 返回至太平售楼处，几人当场就决定，借钱也得赶紧入手一套宅院。 发生在驿官身上之事，只是太平的一个小插曲。 近日还是源源不断的有大批的流民涌入太平。 有钱的富商全都在老城中找寻住处，穷苦的百姓，则是暂住在太平的棚户。 之前的大批劳工已经搬迁至新城的第五街区，而空出的工棚，没几日就又填满了新来的流民。 这些事，对于长安的李陌肯定是不得而知。 宿醉酒醒，他又在床上发着戒酒的毒誓。 最近几日这毒誓还没断过呢。 “昨夜醉酒，我可曾出糗？”李陌担心的问着正在照顾他的凝雪和春桃。 “出糗倒是不曾有过，只是昨夜你许给了在场的每位国公两车汾河酿以及新式家具，就连李叔父和程老公爷都有。”王凝雪略带无奈的告诉李陌。 “酒后之话，算不得数。”没丢大人就好，李陌暗自庆幸。 “汗，可是你已经给每个人都打了条子，拦都拦不住。”王凝雪补充了一句。 “啊，怎么会这样。”李陌顿时一阵心疼。 六个人，十二车汾河酿，十二车新式家具，那得是多少银钱。 李陌都有点无颜面对太平父老的心情了，这可都是太平的血汗啊。 “李陌，伱也别太在意，凝雪已经想明白了，这些长辈是在帮咱们呢。”王凝雪从旁安慰。 “帮咱们？我怎么看不出来，一群臭不要脸的老匹夫，趁我喝醉了打劫。”李陌咬牙愤愤的说着。 王凝雪见李陌想不开，这才开始给他做了一番分析。 李陌送商货给勋贵，不就是想让人家帮忙传播口碑吗。 可这些国公不能只靠嘴说啊，夸完太平的货好，还不得每人送一些，让其感受一下。 也就是说，人家是真心的想帮助李陌，这才一车车的要货。 要是不想帮忙，没准你硬送，人家也未必肯收呢。 王凝雪这一分析，李陌也恍然大悟，这是真正的口碑营销啊。 没想到这些大佬都还挺仗义，悄悄的出力，都不肯说与自己。 也许这一切都是李二和老程在背后使的力。 想到李二，李陌隐约觉得昨日之事有些问题，至于是哪里不对，他一时也捉摸不清。 “李陌兄弟，你可算起来了，快吃些午饭，后晌某约了几位兄弟，咱们饭后得出门去。” 程处默带着程处寸闯了进来，着急的催促。 ps：昨日更得太猛，今日有些乏力，稍微缓一两日继续爆更。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曲江游园 第126章 曲江游园 “什么事这么着急？” 李陌被程处默推着走向餐厅，脑子里却满是疑惑。 他这个兄长哪儿都好，就是做事毛毛躁躁。 “你们这次来长安算是来对了，芙蓉园这几日开园，寻常百姓皆可游园，这可是长安最宏大的盛会之一。” “我已经约了长孙兄长和房兄，今日正好也带你认识一下。” 程处默一边催促李陌和王凝雪用餐，一边吩咐厨子准备出行的吃食。 “李陌兄长，处寸今日已辞去金部之职，柜坊之事还请兄长多多提携。” 程处寸坐在李陌对面郑重的说到。 李陌听了心里一惊，昨日这程处寸还在金部端着金饭碗呢，谁知李二一忽悠，这货居然裸辞了。 国公家的子嗣果然就是任性，想干啥就干啥。 “处寸兄弟，为何好好的金部官吏不做，却要来打理这柜坊生意呢？” 他哪儿知道，这是李二前晌亲自做的安排。 经过他与长孙无忌、房玄龄、段纶等人商议，由工部成立柜坊监，李陌任左监，正五品上；少监待定，从五品上；调任程处寸为柜坊监左丞，掌管太平柜坊长安分号，从六品上，其它空缺陆续补实。 也就是说，接下来，太平柜坊会是正五品的官方机构，而不是单纯的商业行为。 程处寸原是庶出，能在户部有个八品的差事，已经算格外照顾了，如今直接提成六品，实在是皇恩浩荡。 他此刻自是不能说明其中原由，只好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金部原本也只是闲职，小弟对这柜坊之事颇有兴致，还请兄长指点，该从何处入手。”程处寸虚心的求教李陌。 “既如此，那便劳烦处寸兄弟多加费心了。” 既是李二推荐，又是老程的儿子，李陌怎么好意思拒绝。 于是便将太平柜坊的详细章程交给了他一份，让他先做了解。 此外，李陌还特意强调了柜坊的度支、计算、账目、文书的要领，还给了程处寸几册新式教材，让他好好熟悉。 程处寸很是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连曲江出游都推辞了，拿了册子就回房研习去了。 三人收拾妥当，正准备要出门。 昨日那胡人珠宝行的掌柜找上门来，商议火折子交易的细节。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胡商纳辛同意按照三贯五每支的价格进行交易，而且当场留下了百两黄金作为订金。 而李陌要在半月内，交付一万支火折子给他。 此外，两人还约定，李陌两年内不得再将火折子批量售于其它胡商。 也就是说纳辛拿到了火折子的国外独家代理资格。 “这是十斤白叠子花的种子，算作是今日的见面礼吧。”谈成了生意，纳辛很是高兴，赠送了李陌十斤花种。 显然，李陌昨日大量求购花种一事，在胡商圈已经传开了。 见胡商纳辛如此懂事，李陌稍有意外。 转念他又有了新的主意。 “既然纳辛掌柜如此有诚意，那本府便再给你一桩大生意吧。” 李陌昨日走访西市，灵感颇多，只是一时间还没来得及消化汇总。 既然长安可以搞个西市，那太平新城为什么不能建设一座胡商集市呢。 工坊新区的诸多工坊陆续都在投产，而且生产的大都是大唐独一无二的商货。 如果将这些商货售于西域，再换取西域的诸多物资，那不是一桩超级大的大买卖么。 于是李陌便将自己准备在太平建设胡商集市的想法说了出来，还邀请纳辛做这商会的会长。 纳辛听了喜出望外，连连鞠躬致谢，并表示，火折子售卖结束，再次返回大唐，便开始筹备胡人商会之事。 临走时，李陌还特意拜托他，多留意一些种子，只要是大唐没有的，全都可以带给他，价格再行商议。 打发走纳辛，程处默依旧满是震惊，没想到李陌一日之间，便搞成了三万五千贯的生意。 甚至他都有点想去太平谋个差事了，守着这么颗摇钱树，还不得好好的巴结一下。 火折子之事耽误了半个时辰，三人不敢再多耽搁，乘了马车，赶往芙蓉园。 芙蓉园位于长安城东南，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皇家园林。 它兴于秦汉，盛于隋唐，前身是秦皇修筑的“宜春苑”，之后汉武帝对其进行了开凿清理，因其水曲折，取名曲江，再之后隋炀帝又在之前的基础上，将曲江池挖深，并改名为“芙蓉园”。 也就是说，芙蓉园在大唐也算得上最负盛名的名胜古迹。 它实际上是由一组庞大的风景区组成，包括曲江池、芙蓉园、杏园、慈恩寺、乐游园、青龙寺等。 这其中北侧的曲江池和杏园等区域属于开放区域，而南侧的芙蓉园则是皇家园林，只有部分日子才允许百姓游玩。 眼下刚过三月初三上巳节，正是一年当中最旺的游园踏青之季。 而且这几日还是新科状元及第之时，天子还要在这里行乐游幸、大宴群臣。 今日可能是游园盛日，可谓是千家上锁，万户封门，本来只需两刻钟的路程，却耗费了半个时辰。 来到约定见面的杏园，长孙家和老房家的小公爷已经在等候了。 长孙家来得是其长子，长孙冲。 这可是正宗的皇亲国戚，亲姑姑是长孙皇后，姑父便是当今的天子。 可能是因为良好的出身所致，长孙冲生的白白净净，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老房家来得则是次子，房遗爱。 房遗爱生得五大三粗，甚至比程处默还粗壮了一圈，一看就是行武之人。 不过其谈吐举止却有些扭捏，类似那种高大威猛，但行事又带几分娘娘腔的样子，看上去颇为怪异。 昨日几家谈成了合作，这是大佬们亲自交代的，今日要认识一番。 以后要一起做生意，总不能事事都让大佬们亲自出面，还是晚辈们行事起来比较方便一些。 长孙冲和房遗爱见到李陌和王凝雪也很是客气，几人互相寒暄了一阵，便开始了今日的游园。 芙蓉园不愧是皇家的园林，沿着杏园没走几步，数万人游园的盛景便出现在了眼前。 杏园之中，游人比肩接踵，宴会不绝，行市遍布。 游客中不光有贵族仕女、新科进士、风雅文人，连寻常百姓也是数不胜数。 由于是初次相识，长孙冲和房遗爱也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个性，几人交流略显沉闷。 长孙冲拉着李陌不停的询问炼铁工坊以及军器打造之事。 而房遗爱则是在和王凝雪谋划那酒楼的生意。 程处默落了单儿，但他也不寂寞，时不时的欣赏着园中的美景以及过往的仕女。 这家伙也实在是胆大，发现姿色上佳之人，居然还敢主动上去问候几句，李陌从旁观瞧，都有些耻于与之为伍。 沿着北侧的黄渠水，前行两里，便到达了曲江池，景色也变得开阔起来。 曲江池畔，楼台起伏、宫殿林立，绿树环绕，水色明媚，再加上宜人的春光以及柔和的春风，令人倍感惬意。 这几日是游园盛会，曲江池畔还停泊了一些画舫，依稀可见，画舫之上，各色的贵族士绅，划拳行令，谈笑风声，欢歌笑语。 趁着几位仆从在草地上铺设地垫，安排吃食，李陌独自站在曲江池畔欣赏美景。 “李陌兄弟在思考什么？”长孙冲走过来站于他身旁询问。 “某在思考这曲江池千年之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李陌舒了口气，淡淡的说到。 这几日在长安，疲于应酬，他一直没时间深入的思考各种人和事。 自从老杜和小李子出现在太平，他便开始与长安有了千丝万缕的瓜葛。 尤其是这几日在长安，先是认识了程知节，接着在李二的推波助澜下又遇到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段纶、唐俭等国公级大佬。 纵使李陌不通历史，在后世的各种故事传说之中也知道，此时的这些重臣，鲜有落得好下场的。 眼前这两位小公爷的结局，他也略知一二。 如果与之结交，将来某一天也会不会受其牵连，惹来杀身的祸害。 “人生在世，犹如白驹过隙。” “伱我这等肉眼凡胎，又怎能看透那千年之后的事情。” “在某看来，能够四季平安，有所善终就已经实属不易了。” 长孙冲同样也是看着曲江池畔的美景，若有所思的说到。 姑父是当今天子，姑母是大唐国母，父亲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权臣，长孙冲无疑是那种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官二代。 虽然比李陌大不了几岁，但他已经见惯了朝堂的腥风血雨，上一次那场超大的风波过去也才半年有余。 如今虽然，作为胜出的那一方，长孙冲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会顺风顺水。可是若干年以后呢，自己真能保证是那永远胜出的一方吗。 李陌没想到，长孙冲粉嫩的脸庞之后，竟有着如此老成的心态，不由得侧过脸，多看了他一眼。 “长孙兄长看待问题如此透彻，小弟佩服。”李陌冲着他拱手说到。 看得出来，此刻的长孙冲追求平淡是出自真心。 李陌当下也释然了很多，只要不是精于算计，功于心计，那当下也算个可交之人。至于以后会怎样，谁又说得清。 “李陌兄弟，炭火都准备好了，该你出手了。”程处默隔着老远，从身后叫喊着。 果然是在哪儿都离不了做厨子的命，李陌冲着长孙冲哭笑了一声，转身到炭炉前开始做起了烧烤的活计。 还好，在野外烧烤也算是很享受的事情，李陌做得乐此不疲。 经过两日的调教，程府的厨子也算是入门了，今日的串儿准备的格外丰盛。 羊肉串、鸡翅、丸子、菌菇、大蒜、韭菜全都是百支起算。 酱汁、调料、孜然、茱萸粉也都是应有尽有。 不消片刻，一阵独特的香味散开，长孙冲和房遗爱全被吸引了过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独特的吃食，刚想拿一两串试试口味，却被程处默冲过来抢先了。 房遗爱虽然性格有些娘，但作风可一点儿都不软弱，他见程处默耍无赖，自己也瞬间开始了争抢。 俩人互不相让，最后开始通过划拳行令的方式，决定肉串的归属。 旁边的长孙冲斯文的拿着两个肉串，笑看着两人你抢我夺。 作为李陌的死党，王凝雪当然不受他两个抢夺的影响，李陌每烤好一把之后，总是优先给她送上几串。 十几个肉串下肚，程处默开了一坛汾河酿，开始和房遗爱、长孙冲畅饮。 长孙冲很是体贴，给王凝雪拿来了葡萄酿。 一直烤了两三刻钟，李陌将手里的活计交给随从，拿了几个肉串也加入了野宴之中。 清醒的时候，就想多卖些烈酒为太平换钱，可真看到汾河酿了，又后悔发明出这高度的烈酒了。 最近几日，李陌深受其害，现在一闻这酒味儿就开始反胃。 没想到长孙冲这货平时看着很是斯文儒雅，酒风却和程铁牛一样的差。 三人一阵猛劝，李陌瞬间就干下去了两碗。 好在今天是在野外，两碗之后，几人这才放慢了节奏，边欣赏美景，边随意的闲聊，顺便再喝那么一口半口。 美酒虽然容易醉人，但确实是拉拢交情的神奇之物，三五碗酒下肚，几人的关系瞬间就熟络了很多，谈话也变得随意起来。 可谓是相谈甚欢，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们这吃食可否售卖？某家少主愿高价求购。” 几人聊的正畅快呢，突然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来人一身仆从的短打装扮，但其神色却是相当的狂傲。 话虽然说得很客气，但言语之中满是那种由不得你不卖的意思。 几位小公爷那也是身份尊贵之人，哪儿受得了一个下人这样颐指气使。 “不卖！滚一边去。”程处默尽得混世魔王的基因遗传。 “少主看上你们的吃食，是你们的福气，快快与某重新烹制。” 那随从一看也不是善茬，言语变得凌厉起来。 “再不滚，小爷可要动手了！”程处默将吃剩的竹签抓起一把，全丢在了那厮身上。站起身一撸袖子便是开干的阵势。 那小厮见程处默站起来，足足比自己高了多半头，顿时吓得一个趔趄转身逃向了不远处的画舫之中。 ps：感谢书友webin、书友送上的月票，感谢各位新老书友的订阅，感谢各位的推荐票。 一下开车回家看望父母，先发一大章，后一章会比较晚，抱歉。 第一百二十七章 画舫诗会 第127章 画舫诗会 被那小厮搅合，几人兴致略受影响，程处默更是想冲入画舫与其争执一番。 李陌好一阵劝，这才又恢复了谈笑风声。 而小厮回到画舫之上，对着其少主好一顿哭诉。 画舫之上的少主乃是李二的异母弟，汉王李元昌。 李元昌生得十一二岁的模样，善书画、晓骑射，称得上文武双全。 若不是半年多前的那次哗变，此刻他还是一名无忧无虑的少年，没准用不了多久或许能成为比肩二王的书法宗师。 做个书仙真绝代，可怜生于帝王家。 玄武门内发生的大事，让所有的皇子皇孙犹若惊弓之鸟，每人都力求自保。 李元昌也在积极寻求明哲保身之良策，他恨不得赶紧再长几岁，前往封地，好能逃离皇宫这片是非之地。 在此之前，他需要尽可能的组建势力、寻求盟友、招揽门客。没有属于自己势力的皇子，便犹如没有爪牙的老虎，下场只能是任人宰割。 李元昌之所以举办宴会，其目的就是为了趁这贡举放榜之时，挑选几名得力的贤才，壮大自己的实力。 此时的画舫之中汇聚了不少青年才俊，其中以当科进士敬播、吏部尚书长子杜敬爱为这些才俊的翘楚。 为了笼络在场之人，李元昌也算是诚意满满，他甚至不惜重金，从平康坊的环彩阁请来了长安四大名妓中排名第三的千黛小娘子。 千黛善歌舞技，通晓诗画，在长安勋贵圈中颇有人气。 在她精心烘托之下，画舫的气氛一度是相当的热烈。 正在众人交流甚欢，舫内却突然飘来一阵奇特的香味，细细探寻之下，原来是岸上几人正在烹制奇怪的吃食。 见众人引颈翘首，李元昌这才安排了刚才的小厮前去问话。 他原本说得很是客气，可挡不住自己的仆从狗仗人势，故意欺压，不光没有谈成求购吃食之事，反而激化了矛盾。 那小厮回到舫内，当着众人又是一阵渲染，夸大其词，将程处默等人说得如凶神恶煞一般。 李元昌修养再好，脸上也觉得挂不住，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青年才俊。 连一件小小的吃食都搞不定，以后怎能让人为自己卖命。 他刚想到岸边亲自理论，却被杜敬爱拦了下来。 “殿下，杀鸡焉用牛刀，此等小事，还是由敬爱代劳吧。” 杜敬爱乃是杜淹之长子，二房所生。 原本他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之人，谁知杜家的大房夫人，在杜敬爱十岁之时也得一子，取名杜敬同。 杜敬同出生后，杜敬爱之声势一落千丈，其地位还不如杜家一管事。 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杜敬爱哪儿受得了此等待遇，情非得已之下，他只好另辟蹊径，到处寻求庇护，这才找到了汉王李元昌。 俩人一对难兄难弟，也算是一见如故，杜敬爱如今算得上李元昌的重要谋士之一。 拦住了李元昌，杜敬爱迈步走下画舫。 杜淹乃是杜如晦的亲叔父，但因为一些旧事，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他与长孙无忌素来不和，也不甚走动。 这就导致杜敬爱并不认识眼前的几位小公爷。 “几位小郎君，刚才仆从多有得罪，还请多多海涵。” 他客气的道歉，却并没有换来同样的回应。 李陌远来是客，自是不会与之搭茬，程处默、房遗爱都是武将，最受不了这种文绉绉之人。 长孙冲见没人招呼，只好起身说到：“此事就此揭过，我等自不会与之计较，不送。” 他说完又接着开吃了，守着两个饭桶，得赶紧抢啊，抢慢了连毛都吃不着了。 被人当空气一样对待，杜敬爱心中又是一阵扭曲，受惯冷眼的他，早就学会了隐忍。 他此刻脑中闪现出十几条计策，几息之间便有了主意。 “汉王殿下，有请几位郎君到舫内一叙。” 先将这几人骗上画舫，相信以汉王的身份地位，他们自是会巴结示好，一顿吃食还不是轻易便搞定了。 然后再借着舫内的才俊，以诗会的形式趁机羞辱一番，面子也就挣回来了，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舫内乃是汉王殿下？” 几位小公爷听了全都暗自惊讶，作为功臣之后，眼下对这些皇子皇孙躲还躲不及呢，没想到居然撞到了汉王。 既然遇到了，自然得上去打个招呼，要不就是有违礼制了。 “正是！”杜敬爱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处默交代随从照看吃食，带了在场几人走向画舫。 “见过汉王殿下。”进入画舫，几位小公爷向李元昌拱手行礼。 “原来是长孙贤侄、房贤侄、程贤侄。这两位才俊是？” 李元昌虽然比这几位年龄小，但辈分却是大了一辈，所以称呼贤侄。 几人听了心里也是一阵别扭。 “太平明府李陌见过汉王殿下。” “晋州商贾王凝雪见过汉王殿下。” 两人这一自报家门，换来了在场的一片嘘声。 原来只是个小小的明府。 我等只要一出仕，哪个不是五品以上的品阶。 这明府为何如此自感堕落，居然与商贾为伍。 这商贾倒是生的闭月羞花，跟了这小小明府真是糟践了。 他们也不想想，这明府可是和三个小公爷在一起啊，身份能简单了吗，难不成明府跟着他们就是为了做一厨子。 好吧，此刻李陌还真是这几位小公爷的庖厨。 杜敬爱也没想到一下子拉了三位小公爷上船，心里一阵激动。 这要是能拉一两个加入汉王的阵营，还不得是首功一件。 转头他又看了眼李陌。 这太平明府李陌为何这等耳熟？ 想起来了，昨日老头子散朝回来，在书房之中咒骂了李陌足足半个时辰。大意是说其弹劾不成，反而因捕风捉影被罚了半年俸禄。 罚俸事小，丢面子事儿大啊，要是再因此失了圣宠那就更不划算了。 杜敬爱对家里的老头子意见大的很，要不是老家伙偏心，自己怎会如此不得志。能让老家伙吃个大亏，他甚至都有点拍手称快。 即便如此，他对这李陌依旧是没有半点儿的好感，阿谀奉承之辈，断不可交。 “几位小公爷刚才所烹制的是何美食，为何味道如此之香醇？”李元昌好奇的问了一句。 “此乃李陌兄弟所发明之吃食，名曰烤串。”长孙冲无奈，只好将李陌出卖。 “可否再烹制一些，令在场之宾客略作品尝？”李元昌客气的问到。 “汉王殿下恕罪，此次出行只备了几人份量，此刻已所剩无几，他日一定再多做一些，送于殿下。” 李陌抢着拒绝了，他此刻酒足饭饱的，哪儿有兴致烧烤，还是给一群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 “用不了几日，凝雪会在长安开间酒楼，届时也会有这烤串售卖，还请殿下多多捧场。” 见李陌拒绝的生硬干脆，王凝雪赶紧委婉的补了一句。 “看来本王是与这烤串有缘无分了。”李元昌无奈，只好故作绅士的说了一句。 在场的宾客听了，对李陌二人更为不屑。 身为明府，居然经营这庖厨之事，实在是令人不齿。 还专以奇技淫巧奉承几位小公爷，简直是将吾辈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舫内重新开始了热闹的高谈阔论，一些秀才、进士甚至还三三两两的围住了几位小公爷寒暄客套。 李陌逐渐被挤出了圈外。 他一不求官，二不图名的，倒是乐得清静。 王凝雪那里倒时不时有几名青年才俊上前寒暄问候，甚至还奉上佳作。 她连着起了几身鸡皮疙瘩，连忙凑到李陌身边拿他做挡箭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作诗，他们的才情比李陌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想到这里，王凝雪含情脉脉的看向李陌，李陌则是一头的雾水。 “诸位贤才，请安静。”李元昌击掌示意。 画舫内的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露出期待的神情，显然，接下来的活动很是让这些贤才们期待。 “曲江流饮乃是上巳节之习俗。” “本王提议，今日在这画舫之上，也可以举办一场诗会。” “为此，本王略备彩头，为各位贤才助兴，希望诸位玩得尽兴。” 李元昌命人搬上来一些奖品，并详细讲述了诗会的规则。 由千黛小娘子出十道命题，在场众人皆可根据命题即兴作诗。 命题以匿名方式由专人诵读。 李元昌、千黛以及现场十位随机宾客作为评委进行举手表决，得票最多者为最佳，每轮最佳者得到对应本轮的奖品。 他说完便掀开盖在第一件奖品上的红布，银钱三十贯。 三十贯可能听起来不是很多，但这相当于一匹骏马的价格，一个刺史的月俸，这样对比，显然还是很丰厚的。 而且在场的人大都是新及第的学子，对于三十贯还是非常动心的。 果不其然，红布掀开便换得在场一片喧嚣。 千黛小娘子也在这喧嚣声中出现在李元昌身旁。 之前，她已经表演了两段歌舞技，一段琴技，换来了满堂的喝彩，可惜那会儿李陌等人还在享受烤串和美酒，并未曾欣赏到。 千黛登场，再次换来了满堂的叫好声。 在相貌上，千黛比凝雪要略逊一两分，身材也略显娇小。 可能是擅长歌舞技的缘故吧，其身段比例格外匀称，眉目之间尤其灵动，她用眼神扫过众人，每人都会有种麻酥酥的过电的感觉。 “承蒙汉王殿下赏识，令小女子为诸位大才出题，那小女子便献丑了。” 她说完，便提起毛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银钱”。 既然第一份奖品是银钱，那便以这银钱作为命题吧，还请各位才子作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出神作 第128章 再出神作 这种几十贯的彩头，肯定是换不来大咖的关注，第一道题的奖品被一名路人甲获得了，其诗作也就是中规中矩的水平。 一直到第三题，才开始有明经科的举子参与作诗，诗作也逐渐精彩起来。 第四关的奖品居然是两支火折子。 这让李陌有些苦笑不得，要是自己作诗，再赢得自家的商货估计得被王凝雪笑掉大牙。 不过在场的新科举子们可不这么想，这一关开始，超过半数的人都已下场写诗，各种佳作也开始突显出来。 第五关的奖品是算盘，第六关则是一桌四椅的一套圈椅家具。 可能是这圈椅的设计非常符合书生的审美，这一关连种子选手杜敬爱、进士敬播都出手了。 最终敬播的诗才略好，以两票的优势赢得了这套家具。 第七关的琉璃盏四支，李陌更是瞧不上，虽然王凝雪一再鼓动，李陌还是没兴趣出手，这一关的奖品被杜敬爱得去了。 第八关的奖品是十颗食指肚大小的南珠，而且这南珠分白、金、紫三色，在明媚的春光衬托下，散发出温和的光泽。 这东西放在后世估计能拍出天价来，李陌看了眼睛都直了。 与此同时，千黛也公布了本关的命题——“曲江池”。 “李陌兄弟，这十颗南珠怕是得顶上你十年的俸禄了吧，要不要也赋诗一首碰碰运气。” 杜敬爱怀疑李陌根本就不会作诗，不怀好意的故意挑衅到。 说不出的缘由，他对这个李陌可谓相当之厌恶，可能是潜意识里他认为李陌和自己一样，也是个靠阿谀奉承，在夹缝中委曲求全之人吧。 可凭什么他就能得到三位小公爷的青睐，自己费尽心思的巴结这些勋贵，却得不到半点的回报。 “既如此，那小弟便凑个热闹吧。” “一座曲江池，半部全唐诗。”要说别的诗不好写，这曲江池可难不住李陌。 李陌从旁拿来纸笔，随意抄了几句白居易的《玉水记方流》递给了负责读诗的小吏。 为了这十颗南珠，只好委屈白公了。 果不其然，当千黛宣布《玉水记方流》以压倒性票数获胜，李陌上前领南珠之时，在场的宾客全都震惊了。 杜敬爱与敬播同时投来嫉妒的神情，长孙冲和房遗爱实在没想到这家伙文采居然如此的出众。 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都以为，李陌只是个会厨艺，善商贾之事的小吏呢。 李陌却不管别人的眼光，他乐呵呵的冲着汉王道了声谢，便回到角落里，将南珠送给了王凝雪。 王凝雪接过南珠自是非常的开心，她打开盒子，一颗颗的仔细的欣赏着每颗珠子，眼眸之中发出和珍珠一样的光芒。 千黛小娘子也略带羡慕的瞟了一眼王凝雪，接着掀开了下一份奖品的遮盖。 “这是一部由文中子先生的爱徒所编着的《文中子说》，存世不超过五册。” 千黛刚说完，现场便发出了一阵喧哗之声。 文中子老先生已仙逝近十载了，几乎没有作品流传于世。 要是能有部关于他的书，那对于自己的学识肯定能提升很多。 要知道，当朝的重臣，好多可全都是他老人家的徒弟啊。 在场的宾客无不捏了一把劲儿，想要好好发挥一番。 杜敬爱和敬播更是向李陌投来不服气的眼神，那意思很明确，就是再比一次。 为什么要比，李陌嗤之以鼻。 王老汉此刻人都在太平呢，想要什么书还不都现成的。 “李陌，你为什么不写了啊？那可是有关文中子先生的书籍。”王凝雪就算学识不那么渊博，也有听过其名号。 “文中子就在咱太平呢，为什么要写。”李陌悄悄的告诉凝雪。 “啊……谁，谁是文中子。”王凝雪惊讶的啊了一声。 “你猜！”李陌没有出卖王老汉。 第九关李陌居然又没参与，最终敬播又以一票的优势获得了那部《文中子说》，他拿起书籍先是仔细翻了一遍，脸上挂着满是惊喜的神情。 接着他又把书隔空冲着李陌晃了晃，仿佛是说，伱输了。 李陌自是不在意他的挑衅，为了一本破书，有什么好炫耀的。 千黛没注意到场内这些宾客的小动作，她掀开最后一件奖品的遮盖，黄金十两。 “汉王殿下始终认为金箔最能动人，本关获胜的奖品为黄金十两。” “另外，如若本关获胜的才子，小女子也可与其共度良宵。吟诗作画、把酒言欢又或是抚琴起舞，只要不是同床共枕，悉听尊便。” 原来这千黛和那颜令宾一样，都属于那种靠才艺谋生的女妓，并不出卖身体。 这算是标准的财色双收啊， 场上的气氛再次沸腾了起来，十两黄金，那可相当于一千贯。 这还不是重要的，据说在那环彩阁，与千黛共度良宵的价格已经炒到了五十两黄金，而且一月只有一次的机会，还得接受千黛的挑选。 据说勋贵们预约的队已经排到两年以后了都。 三位小公爷听了也甚是动心，他们都是频繁混迹平康坊的主儿，对千黛也充满了幻想。只是最后一关会是什么命题呢。 场上的宾客全都屏住呼吸，等待千黛宣布题目。 “本关的题目是，以仕女为题作画，并配以题跋。” “画作、题跋、书法均胜出者获得本关奖品。” 千黛宣布完命题，在场的宾客发出一阵嘘的声音。 要说作诗还能拼上一拼，可再加上这作画，瞬间就拦住了一半的宾客。 剩下的一半之中，诗词好的，画作拿不出手；画作好的诗词又是弱项；诗画都见长的，书法又是一番考验。 长孙冲、程处默、房遗爱三人也全都傻眼了，本来他们还想硬着头皮写首诗碰碰运气呢，结果一听要作画，全都打了退堂鼓。 最终也就十来名举子站出来参与。 敬播和杜敬爱信步走到条案前，再次向李陌发出挑衅的信号。 李陌原本也不想参与，可瞧到那绘画用的颜料、宣纸，全都是最上乘的画材，比之前王凝雪特意从长安买的颜料还高档许多，于是也动起了心思。 “凝雪，我还欠你副肖像画呢，不如今日就补上吧。” 王凝雪原不想李陌参与此关比赛，万一再招惹个长安名妓，还不够她烦的。 可一听李陌要为自己作画，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 见李陌登场，敬播和杜敬爱再次投来不屑的神情，上次是你撞大运赶上了，这次看你怎么出丑。 “千黛小娘子，这关就交给你自己点评吧。” 李元昌说完，居然也加入了比赛的队伍中。他可是号称诗书画三绝，不露上一手，怎么能压得住这些清高的才子。 而且共度良宵那个福利可是千黛自己临时加的，自己也得争取一下。 “这一关的时长为三炷香，现在可以开始了。” 千黛环顾在场一圈，发出了信号。 “千黛小娘子，本府有一问。”李陌没急着开始画，举手示意。 “李明府请讲。”千黛觉得他当着亲王、国公、及第进士自称明府有些奇怪。 “这画作要是做完，可否自行带走？” 李陌只是看上了这上等的颜料和画纸，要是不能带走，那不比也罢。 “当然可以，你的画作，想怎样处理是自己的事情。” 千黛说完，没再继续看他，而是像个监考一样，逐一查看每人的进展。 唐朝的画作大部分还是注重写意，不像李陌完全走的是写实临摹的路线。 在场比赛的才子，有一多半画的是千黛，还有几位画得是想象中的仕女，汉王画的是其母妃孙嫔，只有李陌则是百分百临摹，画的王凝雪。 三炷香的工夫转瞬即逝。 待墨迹晾干，随从举着每人的画作开始供人观赏。 “汉王殿下的画作，人物华贵端庄、形神兼备；书法方正有力，题跋内容也起到了画龙点睛之神韵，实为上乘佳作。” “敬播进士的画作，人物传神、书法苍劲、行文流畅，也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 千黛逐一对每人的作品做了点评，最终留下了李元昌、敬播和李陌的作品。 “李明府这画作风格独树一帜，书法也自成一派，可谓是开宗立派之作。单凭这两项肯定是胜出的，可惜这题跋太过于通俗，有些美中不足。” 千黛在三幅作品之间徘徊了很久，难以抉择。 这李陌上一首诗写的不是很出彩吗，怎么这题跋竟如此凑合。千黛暗暗觉得可惜。 “千黛小娘子，其实本府这题跋，乃是一首曲子，要靠唱才能突显其神韵。”李陌略作解释。 “哦？”千黛眼前一亮。 在青楼最吃香的莫过于两种人，一是挥金如土的土豪，二是善诗词歌赋之才子。她们这些靠才艺吃饭的名妓，最缺的就是上好的曲词。 “可否借筝一用？” 想当年，为了培养女儿的才艺，李陌曾风雨无阻的带其学了六年古筝。 可惜女儿才艺没学出来，他自己倒是练会了几首不错的曲子。 其中就有这首《女儿情》。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郎君，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世俗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常相随。” 李陌坐到千黛的筝前，开始了弹唱。 曲子婉转悠长，歌词儿女情长，在李陌的曲中再欣赏这画作，王凝雪都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鲜活。 千黛都看呆了。这画要是画得是自己，再配上刚才李陌那首曲子，自己在那环彩阁的身价，还能再翻上一翻，一跃成为四大名妓之首也不是不可能。 怨不得李陌说能不能将画作带走呢，此等神迹怎能轻易送人。 别说是十两黄金加自己作陪一夜，就是百两黄金外加自己作陪一月又怎样。 甚至……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以。 王凝雪看着自己的画作，再听着李陌的曲子，不由得也陶醉了。 她恨不得马上就把那画装裱起来再挂于自己的书房里，日日欣赏。 那曲子也要让李陌再给自己唱十遍，不，要唱一百遍 甚至她还有些要马上拜天地的冲动。 有这样一副画，看你颜令宾还怎么与本姑娘比。 李元昌看了看李陌的画作，又看了看自己的画，瞬间就将自己的画作撕了个粉碎：“李陌大才，元昌不及也。” 怎么比，自己是诗书画三绝，人家那是诗书画声，声行并茂。 敬播同样将自己的画作揉成一团，他原本还有点想靠强词争辩拔得头筹，此刻他连作弊的心思都没了。 程处默几人则是不断的向李陌使眼色，那意思是说，共度良宵你是没那贼胆，但是我们有啊。 “先生大才，小女子佩服。”千黛郑重的向李陌道了个万福，“不知此曲是否可赠与千黛弹唱。” 有王凝雪在，她不好意思要求李陌帮她也画一幅神作，但借曲子这事还是可以提的。 李陌则是用眼神请示王凝雪，王凝雪点头应允。 “千黛小娘子尽管传唱便是。” 听得李陌应允，千黛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坐在筝前便开始了弹唱。 她的琴技比李陌高了不知道多少档次，简单熟悉了两遍曲调，便开始了试唱。 歌声自她的嘴里唱出，犹胜后世的专业歌手，在场的宾客全都听得颠沛流离，陶醉其中。 “多谢先生赠曲之恩，还请让千黛兑现诺言。” 千黛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陌刚想拒绝，程处默等人却蹿了出来：“千黛小娘子，和我们一同游园吧。” 王凝雪见几位小公爷如此热情，也没好意思扫兴，悄悄走到李陌跟前，狠狠的掐了他的腰一下，接着才小心的将画作收了起来。 诗会到此，李元昌和在场的宾客全都没了再继续的兴致。 李陌等人与其客气的道别后，便走出了画舫。 且不说李元昌、杜敬爱、敬播等人在画舫里羡慕嫉妒恨。 李陌等人下了画舫之后，吩咐了随从简单整理之后，便准备继续游园。 “李陌贤侄。”几人没往前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李二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巧遇李二 第129章 巧遇李二 李二前两日刚在芙蓉园设宴招待过群臣及新科及第的进士。 今日他特意二次设宴，款待进士中的佼佼者。 说是款待，实为考校，了解每人的秉性特长后，授予合适的官职。 其交谈内容无非就是背景出身，应变能力，为官之道、诗词歌赋等等。 经过仔细的了解，李二有意封东阳才子厉文才为道州刺史，另一名才子上官仪通古今，明经史，可暂留弘文馆。 还有一对兄弟，张越石、张楚金，乃是李积举荐，品性敦厚，才华横溢，也可以先外放历练，未来必定也将是国之栋梁。 选得如此众多且优秀的贤才，李二心情大好，宴后他特意带着几位后生在曲江池畔游玩了一番。 此时游园即将结束，他正准备返回皇城，不想却又巧遇了李陌等人。 新科及第的才子是何等意气风发，言谈举止又是何等不俗。 这李陌怎么看就像是个市井之间的混子，没见他之前，还觉得此子可堪大用，见到之后，瞬间又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气。 “老李！今日阵容够豪华啊。” 今日的李二虽说是微服，但却没刻意的掩饰，光是近身侍卫带了就十几人，远处还有近百名穿了便装的禁军护卫。 李陌还是初次见李二搞这么大的阵仗。 几位小公爷见到李二，也是连忙上前见礼。 边上的新科进士，见李二换了一重身份，暗自惊讶。 不过进士的察言观色、应变能力何其出众，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一个个跟着附和起来。 “李陌，长安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何时返回太平？” 李二看到李陌，也就惊喜了几息的工夫，转眼便开始怒其不争。 自从来到长安，终日花天酒地，攀交富贵，不务正业，置太平民生于不顾。 就这懒散的模样，将一个州府交给其打理，得是多么的不明智。 “三五日便可安置妥当。” 李陌如实告知，他自己也知道不能再多耽搁了，接下来太平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谋划。 “可有难处？”李二随口问到。 “其它难题尚可应付，只是太平根基浅薄，事务繁多，人才匮乏，尚无良策。” 李陌说的也是实情。 太平膨胀太快了，十万人的大城，还有这么多新式工坊，岂是他现有的班底可以招架的。 虽然工部和长孙家很快会派遣一批工匠，但那都是匠人居多，像刘仁轨、马周这样的贤才，依旧是相当之匮乏。 李二听后，思索片刻，转眼有了主意。 “几位后生，此子乃是太平明府李陌。” “他在太平搞了座新城，时下正是用人之际，有谁可愿前往，助其一臂之力？” 边上的厉文才、上官仪、张越石、张楚金听了很是差异。 看这李陌与圣上颇为熟络，没想到只是区区一名七品的明府。 适才圣上还在高谈阔论，询问我等的宏图大志，为何转眼却要我等去辅佐一个小小的县令。 难不成这只是对我等的试探。 几人心里犯起了嘀咕，到底是该应下来，还是直接回绝呢。 应下来的话，辅佐一名县令，最多也就是做一县丞，区区八品小吏，连官儿都算不上。 不应的话，会不会因此得罪了圣上。 这几人之中，厉文才脑子最为活泛，他和其他几人一样，也先是嘀咕了一阵，接着便恍然大悟。 当今圣上可是公认的明君，断不会做那大材小用，张冠李戴之事。 而且这李陌和圣上看起来关系不一般，没准在为替圣上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 想到这里，他便站了出来。 “小子厉文才，愿前往太平，与李明府共谋大事。” 他没说是辅佐李陌，只是说要和李陌一起做事，很显然，以他堂堂的春榜前五名的出身，心底里还是瞧不上小小的县令。 即便如此，李二也是龙颜大悦。 “那这太平桂坊的大掌柜一职，便交由文才贤侄吧。” 什么？太平桂坊大掌柜是什么鬼？ 圣上这是来真的啊，说好的道州刺史，怎么转眼就改成了大掌柜了。 厉文才都快哭了，十年寒窗就换了这么个差事，刚还夸圣上英明呢，怎么转眼就安排如此糊涂之事。 “李叔父，此事不妥。” 李陌听了意见很大。大掌柜一职何其重要，马周、王凝雪都不一定能胜任，你这随便安排个人就要抢我这大掌柜一职。 事情都还没开始呢，就开始争权夺位了，还能不能好好合作了。 这大掌柜必须得经层层选拔，商会众人一致通过后方可决定。 听到李陌反对，厉文才先是长出了口气。 看来事情尚有转机。 哪儿曾想，李陌反对的理由居然是大掌柜一职事关重大，担心自己不能胜任。 自己可是新科前五名好吧，做你一个小小桂坊掌柜，你还嫌弃了。 “就这么定了，伱回太平，记得带上文才贤侄。” 李二不给几人辩解的机会，说完便带了众随从走了，连声道别都没讲。 “天色已晚，该返家了。” 程处默提醒，再不回去，恐怕就赶不上宵禁了。 他还神叨叨的托李陌转告老程，说自己晚上在金吾卫当值，就不回去了。 说完不待李陌同意，径自带了长孙冲、房遗爱以及千黛小娘子走了。 只留下李陌和王凝雪无所事事，只好乘了程府马车返回。 “一群重色轻友的家伙。” 返回途中，李陌不断的咒骂着程处默等人。 “莫不是凝雪耽误了你的好事？”王凝雪则是酸溜溜的挖苦到。 其意思不言而喻，她对那千黛小娘子跟随还是颇为介意的。 程处默那是舍身替李陌赴死，做了挡箭牌，李陌应该感激人家才是。 卿卿我我几刻钟，马车返回了程府，程府的门口，依旧又停了几辆马车。 国公爷的府上什么时候都是门庭若市。 李陌二人本想悄悄回客房休息，不曾想又被门子拦了下来，吩咐其到餐厅议事。 餐厅能有什么事可议，还不是吃吃喝喝。 李陌已经连续醉酒数次，实在是扛不住了已经。 可是为了太平的生意，又有什么办法，喝酒应酬也是工作之一。 怀着极不情愿的心情，李陌，王凝雪再次来到餐厅。 果然，餐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 桌前围坐着五六个人，全都是武将之风，除了唐俭，其它人全不认识。 还好，程府的厨子已经得了几分李陌的真传，今日不用再客串庖厨了，在老程的热情招呼下，他和王凝雪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第一百三十章 武将议事 第130章 武将议事 酒桌之上，话题说到一半，老程都没顾上给两人介绍。 “太平果真要开设折冲府？” 一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年轻武官问到。 “今日圣上刚提的，那还有假。” “而且是上上府，要照着三千人的编制组建，这还不算太平现有的一支两千人的安保队。” “某已经推荐定方贤弟你担任那折冲都尉了。” 程咬金喝了口酒，给那名叫做定方的武将简单介绍了发生在朝堂之上的事情。 “大唐与那东突厥迟早会有一战。” “不日，唐公便要作为使节，出使东突厥，说是出使，实为刺探。” “一旦两国交锋，太平作为离边关最近的后方，必然将担负后勤补给，人员输送、甚至是军事助攻的重任。” 坐于上首的一名五十多岁的长者补充到。 显然，在座的都是军事大佬。 武将们谈话的内容也莫过于攻城略地之事，李陌和王凝雪完全听不懂。 李陌听了半天，也就勉强听出来，太平要开设折冲府。 折冲府这个词，李陌在前身的记忆中回忆了半天，才勉强知道，就是个类似后世的地方军区的机构。 唐朝实行的是府兵制，百姓闲时为农，战时为兵，折冲府承担的便是闲时训练以及战时组织兵员之事。 按照其规模，折冲府分为上、中、下三等。上府常驻的士兵数量也就是一千多人，这三千人的折冲府会不会有些超编。 会不会又得太平负担其吃喝拉撒。想到这里李陌一阵头疼，加上现有的两千安保队员，五千人可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几名武将交流到这里，程知节这才趁机给彼此互相介绍。 坐于上首的乃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军神李靖，李药师。 他旁边坐着的是刚回京述职兼探亲的并州都督李积。 再旁边的唐俭，李陌已经认识。 而那位三十岁左右的武将乃是窦建德养子，反将刘黑闼旧部苏定方。 苏定方已经归隐家乡武邑近四载，最近刚被李靖接连派人邀请，召回了长安。 李陌不通历史，对于军神李靖以及李积还算是耳熟能详。 可对于这苏定方，只能说是在后世的评书里经常听到，可那苏定方不是高宗时期的悍将吗，怎么会出现在了贞观年间。 还是自己记错了？李陌一阵疑惑。 “原来是李陌小友，如雷贯耳。”李积客气的打了个招呼。 “突厥一旦开战，并州必将成为前线，届时朝堂消息滞后，还请李陌小友于后方多加照应。” 李积这话说得很是客气，李陌却听得一头雾水，你可是掌管着七八个州兵力的大都督，用得着我一个小小县令照应吗。 “李叔父抬举小子了，若有需要，为民族大义，小子自当赴汤蹈火。”李陌客气的回应了一句。 几人见李陌不明所以，只是一阵大笑，但并没点明其中的缘由。 好消息，还是等着他自己获知吧，那样才惊喜呢。 王凝雪在边上听着武将之间的交流却满是担忧。 他们聊的可全都是两国交兵之事，而且隐约之间还和太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莫不是他们真要将李陌征召沙场吧。 “李陌乃是家中独子，而且父母双亡，按照律制，可免除兵役。”她神色慌张的说了一句。 在场的武将听了，更是哈哈大笑，这都还没过门呢，就开始操心夫君之事了，这小娘子有意思。 被众人取笑，王凝雪又来了个大红脸，只好低头咬着筷子，桌子底下又狠狠掐了下李陌的大腿。 “李陌小友，对大唐和东突厥之间的局势如何看待？”旁边坐着的唐俭问了一句。 他已经注意李陌很久了，这个年轻人，头脑灵活、身怀奇才，看似吊儿郎当，实则胸有城府，而且深得圣上赏识，当属不可多得的怪才。 圣上有意安排他和李陌同行至太平，逗留几日后再行北上，这其中必有缘故。 “唐公抬举小子了。” “实不相瞒，小子就是一文弱书生，哪儿懂那两国交锋之事。” “不过小子坚信，我大唐兵多将广，国力日盛，用不了三五载，必能将那突厥可汗生擒，将其疆土并入我大唐之版图。” 李陌虽然不懂历史，但对这种大事件肯定还是有所耳闻的，大唐铁骑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那都是世人皆知之事。 而且据说军神李靖就是靠与东突厥的战争一战封神。 “为李陌小兔崽子这句吉言，甚饮。” “预祝我大唐铁骑，所向披靡！” 老程端了一碗酒，豪爽的干了，其他几人也纷纷效仿。 只有李陌喝了半碗，他连放下酒碗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程咬金扶住了他的酒碗猛灌一气，呛得鼻子、眼睛之中全是酒水。 李陌一阵猛咳，众武将却哈哈大笑。 “不日，唐某便要出使东突厥，李陌小友有何良策？”唐俭不死心，继续追问李陌。 李陌哪儿懂两国出使这些大事，后世他不过是个工科宅男而已。 人家问得这么有诚意，自己也不能不说啊。 于是，李陌便照着后世两国开战之事，简单做了一番描述。 大战之前先要准备几年，这几年对于敌人，先是搞小动作，离间计、劝降敌人将领、技术封锁、贸易战，先将敌人的政局拖垮。 在此期间，自己一方则是拉拢盟友、养精蓄锐，秘密打造优质的军队及武器。 以敌军为假想敌的演习也可以搞几次，提前制定好作战战术。 李陌一通胡乱哔哔，在场的武将全都听傻眼了。 果然，文人使起坏来，十个武将都招架不住，照他这搞法，战争还没开始呢，敌军已经被霍霍的没什么战斗力了。 唐俭听了也是心惊不已，离间计、劝降这些他早有计划，只是这贸易战和技术封锁又是怎么回事。他连忙向李陌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所谓贸易战，就是用那种价值高，但是又不能填饱肚子的商货，换取他们对大唐有用的物资。” “举例说，这美酒，一坛换二十只羊。” “火折子，一支换两匹骏马，一口铁锅换十张牛皮。” “小子还可以弄些琉璃之类的货物，一只琉璃盏，换两只耕牛。” “等打仗的时候，他们才会发现，自己换了大唐这么多物资，结果却连军粮都筹备不齐。” “这样的大军，还不就跟纸糊的一样。” 说到牛皮，李陌突然间灵光一闪，要是制造个冲压设备，是不是可以将几张牛皮压合在一起，制造出传动的皮带，那样的话，定能将工坊的产能提升不少。 上兵伐谋，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决胜于千里之外。 在场的武将听了，无不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碗中的美酒，还能作为攻城的利器，赢得战争的先机。 一碗美酒就是一只羊啊。 老程听了，更是把碗中剩余的碗底儿又清了一下。 ps：感谢坦克刚大木、webin等书友送上的月票，感谢各位新老书友的推荐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军器铠甲 第131章 军器铠甲 “李陌小友是否可派遣商队，助某此次出使？” 唐俭心中已有定论，可以将两国互商作为此行的主题之一，即刻掩人耳目，还可借行商之事，笼络其政要。 “这个，小子需要与商会商议之后再行答复。” 李陌没有马上表态，毕竟东突厥现在是敌国，他不能拿子民的生命冒险。 唐俭听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李陌返回太平之时，别忘了邀请他同行。 “李陌小友，听说那太平新城有一沙盘，可尽览大城之全貌。” “不知此沙盘可否用作两军交战？” 李靖对太平新城的沙盘很感兴趣，这个要是用作战事部署、军情查探必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李陌听了暗自心惊。 太平的诸多事务，果真是藏都藏不住。 连在场的武将都知道了，那就代表着，全朝堂，甚至包括李二也全知道了。 他有些暗自庆幸此次能前来长安是来对了，而且昨日还巧遇几位大佬，将太平诸事做了说明。 要是他们靠道听途说的猜疑，自己指不定会落得什么下场。 关于地图的绘制，李陌还是有所了解的。地图测绘是其大学的选修科目之一。 当时处于对地图绘制以及导航定位的好奇，李陌花了不少工夫在上面。 可是沙盘制作谈何容易，一城一隅尚可实现，可要绘制精确的作战舆图，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实现的。 而且以大唐如今的基础和人才，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李陌提出了沙盘绘制所面临的难题。 李靖当场表示可先行绘制并制作一些重要军事区域的沙盘，至于更精确的舆图，可徐徐途之。 李陌欣然接受。 一旁的苏定方当场便表示，如若自己能做上太平折冲都尉，可成立一支由斥候组成的小队，专门进行舆图绘制。 李陌听了心里一阵鄙视，苏定方这家伙真是无耻，自己出银钱给他养人，还得出技术教斥候绘制舆图，最后他却捡个现成便宜，双手送于李靖邀功。 在场的武将大佬却很是开心，一个劲的夸赞苏定方是武将之中的后起之秀。 又推杯换盏了两三碗烈酒，程知节询问关于军器监太平分号的事情。 他很关心，如果军器监投产，对大唐的军器将会有怎样的促进作用。 “所谓军器，无非就是攻、防以及补给。” “是故，小子计划从武器、铠甲、补给，三方面入手，促进战力。” 关于军器监分号，李陌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建设。 总不能等那近千工匠到了，还得无所事事的等着吧。 对于武器，他计划重点打造长枪、弯刀以及连弩。 长枪用作冲刺，弯刀用于劈砍，而连弩则是远程作战的王牌。 见贯了后世战争场景的李陌，还是崇尚远程作战。 先用连弩射上十几箭，再用长枪骑兵冲刺几个回合，最后用弯刀劈砍几下，基本上一场战斗也就结束了。 在李陌看来，相对于那点军器的成本，士兵们的生命才是最珍贵的，能远程解决的，就一定不能肉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战术是相对次要的。 以他的设想，经过自己精心装备训练的千人队，怎么也得轻松对抗一支万人的敌军，那才对得起自己后世人的脑子。 在场的几名武将听了，一个个陷入了深思。他们在想，如果李陌所描绘的这些武器如果真能打制出来，这样的一支军队，自己遭遇了，该如何应对。 “此连弩射程几何？” “连弩需几人操控？” “为何要用弯刀？” 一番思索之后，武将们问出了不同的问题。 李陌一一做了解答。 自己可是机械工程师，随便设计下，还不得是长弓的一倍射程。 还用得着几人，一名单兵，三个数之间就得完成两发射击。 未来为了携带方便和性能的提升，还可考虑折叠式设计以及瞄准镜的增加。 至于那弯刀，更适合马战劈砍，还不容易被卡住，这都是经过后世验证了的。 “此等神器，何时可量产？”程知节思索良久，也找不到对策，只好问了一句打制的问题。 “预计年内可完成一个千人队的装备。” 李陌也不敢说的太过于乐观，回答也留有余地。 “一套军器，造价几何？”李靖问这话的时候，都恨不得李陌能说个天价出来，如果不能批量装备，自己或许还有破解之策。 “额……长枪、弯刀再加那连弩，造价至少得过百贯吧。” 李陌挣扎了半天，还是说了个公道的价格，万一报高了，可别影响军器监的建设。 “什么？一百贯？”全场皆惊。 十万贯就可以装备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这也太划算了。 要知道，大唐战力最强的玄甲军，李渊父子当时掏空了家底也才组建了三千多人的队伍，而如今，十万贯就能组建一支千人小队，简直犹如白菜价一般。 说到玄甲军，或许也就是这支军队可以对抗一下李陌所描绘的兵器了吧。 “铠甲造价几何？”李积想到，刚才说得只是兵器，还没算铠甲呢。 铠甲才是最烧钱的装备。 就拿大唐最精良的明光铠为例，一套铠甲需要四十名工匠，二百日才能打制一套出来，其造价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八万贯的天价。 八万贯一套铠甲，可不是一千套。 对于铠甲，李陌心中也早有定论。 后世的他是个重度钢铁侠迷，为了实现自己的英雄梦，也为了和儿子互动，曾经他还花了不少心思动手制作了一套仿真的钢铁侠战甲。 当时他穿了战甲，参加儿子的元旦活动，亮瞎了整个学校师生家长的双眼，好多孩子与其合影留念，儿子为此得意了好久好久。 此次这铠甲，他就准备以钢铁侠的战甲为原型，再结合战场的实用性加以改良，最终会打制成类似米兰铠甲式的板甲。 之所以没选明光铠，还是因为其结构太过于复杂，不太适合流水线的生产。而且李陌对明光铠并不熟悉。 为了更形象的配合自己介绍，李陌取来纸笔，现场描绘了一幅铠甲的草图。 五位武将看了，再次傻眼了。 这哪儿是铠甲啊，这分明就是一个铁人，浑身上下，简直无懈可击。 穿了新式铠甲，再配上刚才的武器，就说这仗该怎么打。 就是这些铁人杵着不动，也够几个人砍半天了，何况普通的士兵根本就无法近身。 “此等铠甲，重量几许？”苏定方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全身裹满铁片，行动应该会不便吧，但愿这是个弱点。 他们此刻想的根本就不是战力问题，而是如果作为将领，遇到这样一支骑兵该如何应对。 “前期太过仓促，估计得有十五至二十近吧。” “改良几代之后，希望能控制在十斤左右。” 李陌略微不好意思的说到，毕竟让士兵穿这么重的铁衣，还得行军跋涉，很难为人。 “什么，才十五斤？” 这……，明光铠的重量得五六十斤了，这么一身铁皮才十五斤。 “防御力如何？”李靖补充问到，或许用铁少了，防御力会大打折扣也说不定。 “略胜明光铠！”李陌很是自信，自己代表的可是军器监，精铁肯定是可以用的，也就是说，他打造的是钢甲。 “造价几何？” “可能量产？” 几位武将还是不死心，不停的寻找漏洞。 在李陌看来，他是在介绍军器，可在这几位武将看来，他们是在应敌，应对这支由新式装备组成的铁骑小队。 “或许得是百贯起步吧。”李陌略做沉思。 二十万贯就可以装备一支千人小队，再加上马匹及护具，三十万贯也足够了。 这就是太平军器监的魅力所在吗？ 这就是圣上看中李陌的原因吗？ 这就是眼前这个妖孽的能量吗？ 五名武将震惊了良久，自己要是有这样一支队伍，打仗还不是和砍瓜切菜般简单。 “李陌贤侄，那军器的草图是否也可以简单描绘一幅？”连军神李靖的声音都开始有些轻微颤抖了。 绘制草图对于李陌自是信手拈来，寥寥几笔，几件军器便诚然于纸上。 五名武将，哆哆嗦嗦的接过草纸，看了又看，最后由李靖小心的叠好，揣在了怀中。 苏定方则是反复的表达自己希望能够去担任太平折冲都尉的事。 能统领这样一支钢铁之骑，那得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说完军器铠甲，小子再说说这补给之事……” 李陌继续想将他脑中对于后勤补给的灵感也介绍一番，可惜在场的人全都在为这军器铠甲癫狂呢，哪儿还有心情听他讲那点补给。 “李陌贤侄，天色不早，你今儿可别再喝多了，该回房休息了。” 程知节嫌李陌介绍的烦了，起身开始送客。 “一群流氓无赖，用着了靠前，用不着就靠后，卑鄙无耻。” 李陌被轰出餐厅，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今日终于不用醉酒了。” 王凝雪则是暗自庆幸，这几天伺候李陌醉酒，自己都没好好休息，得好好睡个美容养颜觉才是。 两人回客房没多久，两辆马车便由程府直奔皇宫。 李靖、程知节等人得赶紧将这军器铠甲之事上奏于李二。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浮夸李陌 第132章 浮夸李陌 戌时末， 甘露殿， 李二还爬在成堆的奏折之中疲于公务。 自从缺少了杜如晦，亥时休息已经变成了常态。 长孙不在身旁，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 后宫佳丽倒是不少，但除了长孙，没人敢来这甘露殿中打扰他处理公务。 他正想着再批阅完最后一批奏折，就去阳妃处就寝呢，门外却传来了太监王德的通报。 这么晚还赶来皇宫，药师等人肯定是有要事商议，李二连忙通传。 他散朝之后一向随和，尤其是和这些常伴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药师、知节、懋功、茂约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分宾主落座之后，李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口询问。 几人一身酒气，显然是在酒宴途中赶过来的，他倒是没在意这些，这些武将，不贪杯的少有。 “圣上请看此物。”李靖将适才李陌所绘制的草稿递给了王德，由王德转交至李二。 “这是弯刀？” “这弩机设计为何如此奇特？” “这是铠甲？铠甲如此设计，行动肯定受限吧。” “此乃李陌那小子所绘吧！” 李二仔细翻阅了几张草纸，他一眼便知道这是出自李陌的手笔。 不过，李二并没有像几位武将那样震惊，他第一感觉是：不过如此。 李靖见李二没明白其中要害，于是按照刚才李陌的介绍，详细又为李二讲解了一遍每件军器的特点。 李二越听越震惊，最后迫不及待的就要更衣出宫，找李陌确认。 转念一想，这个点儿再去找他略显不合适，于是又改做让王德通传段纶及将作监少监阎立本入宫。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两人先后到达了甘露殿。 行过君臣之礼，段纶和阎立本也坐于李二对面。 “看一下吧，作何评价？”李二将草纸递给二人观瞧。 段纶作为工部尚书，属于管理型人才，阎立本则是真正的技术大咖。 他看了盏茶的工夫，便开始提出自己的观点。 在他看来，长枪过于简单，没什么可说的。 那弯刀确实是难得的上等兵器，对锻造的铁要求不高，至于其性能还需进一步验证。 图纸上的弩机，他却百思不得其解。 按照李陌设计的尺寸，以当下的弓弦材料，勉强也就二十几步的射程，可如果想达到长弓两倍的射程，其尺寸需要增大数倍，而且尺寸增大，两个人都不见得能操控。 至于那板甲，如果重量只有十五斤的话根本就无法锻造，就算能锻造出来，也犹如纸糊一般，没什么防护力。 但是那板甲的设计实属精妙，既可做到全身防护，还丝毫不影响行动。只是照此图纸打造，估计得七八十斤的重量。 七八十斤披在身上，别说是杀敌了，就是能不能行动也两说。 听完阎立本的评价，在场诸将也包括李二在内，全都犹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就蔫儿了。 刚才，段、阎二人到来之前，几人正在那儿激动的畅想未来呢。 有了此等军器，今年先来一千套，明年再弄两千套，三年装备一支五千人的军队，那还不是李二指哪儿就打哪儿，打哪儿就能占哪儿。 “李陌小贼居然诓骗于朕。” 那种从美梦跌回现实的滋味特别不好受，甚至让人极为恼火。 李二将草纸揉作一团，恨不得将李陌打入天牢，等候发落了，他这简直就是欺君罔上。 “圣上息怒，军器是否可打制，将那匠人传来，对质一番便有定论。”阎立本作为技术大咖也担心冤枉了好人。 “通传什么，明日阎卿与朕，亲自找那小厮对峙，如若他有半点虚言，朕……朕一定叫他好看。” 李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他原本是想说要诛杀此子呢，可一想，李陌好像也没给自己看这设计图，是李靖几人谎报军情了。 经此一事，众人再也没了交谈下去的兴致，李二说了声：散了吧，在场几人便各自回家休息。 “没想到李陌小儿竟是如此浮夸之辈。” 出了皇宫大门，李靖狠狠的冲程知节挥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去。 毕竟，程知节之前可是把李陌夸得天花乱坠。 李积也认为此子油腔滑调，不切实际，他反复提醒程知节早点和此子划清界限，免得受其连累。 唐俭始终还是觉得李陌今日所讲之事，字字珠玑，起码对于他来说很是受用。 至于那几张图纸，唐俭认为李陌根本就没有夸海口的必要，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简单宽慰了几句程知节，也便告辞回家了。 辞别众人，程知节酒意全无，沮丧的返回府中。 以他一贯的脾气秉性，遇到今日之事，他早该将李陌暴打一顿，再轰出府外了。 可说不上的原由，他没如此冲动，而是镇静的敲了敲李陌的房门。 “贤侄睡下了么？” 李陌此刻早已熟睡，听到程知节叩门，他迷迷糊糊起来，随意披了件衣衫，这才打开房门回应：“程叔父这么晚还没休息？” “李陌，你老实与某讲来，今日所绘那图纸，当真全可实现？” 程知节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当然可以实现了，如假包换。”李陌连打着哈欠说到，大半夜的，老程神经兮兮的，就是为了问这破事。 “适才某已经找过将作监的大匠，其评价说这军器根本没法打制。” 程知节将阎立本评价的那番话，原原本本给李陌又讲述了一遍。 “谁说弩机非要用那种普通的弦了，小子设计的弩机采用的乃是钢弦。” “那铠甲也是这个道理，其材质也都是百炼钢。” 李陌迷迷糊糊的回应，要是平时，他肯定不会说这百炼钢之事。 只是此时他喝了不少酒，又迷迷糊糊的，所以才全盘托出。 “百炼钢？”程知节听了大吃一惊，“百炼钢岂能批量用作铠甲的打制？” 目前的大唐，百炼钢何其珍贵，其价值不低于黄金。 一件铠甲，用十五斤黄金打造，那岂是区区百贯可以搞定的，就算能搞定，也没那么多钢材啊。 “怎么不能了？”李陌随口反问。 “百炼钢极其珍贵，根本没法量产啊！” “不瞒程叔父，太平那炼铁工坊采用的乃是新式机具，那些机具靠水力带动，自行运转。一年锻造两万斤百炼钢，还是可以的。” 李陌此时已发现说多了，只好往回收了一下，没明说可以直接炼钢。 而是说可以靠机具锻造钢铁。 纵使这样，程知节听了还是大大的震惊到了。 一年生产两万斤百炼钢，那得是怎样的规模。 他恨不得返回皇宫，将这个消息马上再告诉李二，转念一想，还是先睡觉。 等明日阎立本与其对质之后，便会有所定论了。 想到这里，老程简单又和李陌寒暄几句，便返回卧房休息。 第一百三十三章 神曲爆火 第133章 神曲爆火 李陌觉得老程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也没多想，老家伙走后没多久，他便倒在床上再次沉沉的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李陌推开房门，只听得程府大门口一阵喧嚣。 “李明府，快出去看看吧，外边好多人，全是找你的。”门子抱着一摞拜帖急匆匆跑了过来。 “找我？”李陌一脸蒙圈。 他随手翻开几封拜帖。 “群芳院鸨母敬拜……” “金美楼鸨母敬拜……” “兰香班鸨母敬拜……” 厚厚的一沓，全都是各大青楼的老鸨。 李陌看了脑袋嗡的大了好几圈，自己也没拈花惹草啊，怎么招来了一帮青楼的主儿。 “快打发了吧，本府不认识这些人。” “已经都驱赶好几次了，赶走没一会儿就又来了，而且越聚越多，此刻恐怕平康坊半数的老鸨子都来了。” 门子也是一脸的无奈。 堂堂国公府，被一群老鸨子围了，这叫什么事儿。 而且这些人还都是客客气气的投的拜帖，能在平康坊开青楼的，也都是有靠山的。 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好言相劝又不好使。 幸好此刻国公爷朝会尚未结束，要是被老程那暴脾气知道了，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儿来。 “李陌，出什么事儿了。” 王凝雪关切的走了过来，同样也拿起拜帖翻了几下，赶紧就又放回了门子怀里，她还特意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李陌，没想到你和青楼缘分如此之深。” 王凝雪瞪了李陌一眼，丢下一句冷嘲热讽，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凝雪，你听我说，这事真与我无关。” 李陌连忙追了过去，这个时候可不能放这个醋坛子离开。 可貌似王凝雪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短短两个多月，先是颜令宾，接着又是千黛，如今更夸张，长安的一半老鸨子全来了。 李陌可真是命犯青楼啊。 “与伱无关，难不成那些拜帖都是给程叔父呢。” 王凝雪连头都没回，依旧向着大门口走去。 “凝雪，你别出去啊，外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李陌很是着急，外边的事情还没摆平，自家院子里还起火了。 “我不出去，谁替你出头。” 李陌这才明白，原来王凝雪夺门而出是要替自己强出头，舌战长安众老鸨。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温暖。 每次危机关头，凝雪全都是奋不顾身的挺身而出。 就像初次见到程处默、柴令武一样，她明明也很害怕，还是勇敢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李陌面前。 “都散了吧，李明府今日有要事，是不会接待诸位的。” 王凝雪站到门口，对着门外一众老鸨高声喊了句。 而李陌则是在门后躲着，万一凝雪有什么意外，他好第一时间冲出去救援。 “小娘子，我们并无恶意，此番冒昧打扰，只是想求李明府一首曲子，还请小娘子代为通传。” 群芳院的老鸨一说，王凝雪才有所感悟，多半是李陌那家伙昨日的《女儿情》惹的麻烦。 昨日她和李陌与三位小公爷分开后，这仨货便直接跟着千黛去了环彩阁。 三人原本是想调情听曲喝花酒，不曾想，千黛一回到环彩阁，便急匆匆的搬来一只筝，温习那首女儿情。 她这一唱不要紧，在场的宾客哪儿听过此等神曲，再加上这曲子原本就适合女子吟唱，当场便吸引了众多的宾客。 等她弹唱第二遍之时，原本在雅间喝花酒的宾客也全都围坐在了厅堂之中。 再到后来，老鸨见此曲魅力竟如此之大，连忙派了几名姑娘，在门口招呼过往的宾客。 这一招呼不要紧，昨夜，整个平康坊，超过半数的宾客全都挤进了环彩阁，导致其它的青楼门可罗雀。 直到后半夜，众老鸨发现客流不对，出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有个小明府为环彩阁的千黛写了首曲子，宾客们都跑去听曲儿了。 而环彩阁昨夜也成了千黛的专场演唱会，而且是只有一首歌的演唱会。 一晚上，她把女儿情反复弹唱了十几遍，期间光宾客打赏就收了近百两黄金。 当然，昨夜三位小公爷也很有面子，演唱结束，千黛当着在场的宾客，将他们引入了自己的雅室。 不过，环彩阁这金曲一出，众老鸨可坐不住了，别看就这么一首曲子，搞不好得让别的青楼生意惨淡数日。 于是这才发生了今日上门求曲之事。 王凝雪好一番劝说，众老鸨依旧不肯离去。 “青楼、神曲、喝花酒。”李陌脑子里不停的闪过这些词，仿佛有什么灵感要呼之欲出，但还是怎么也想不通。 突然，一个身影从身后不远处的围墙上蹿了进来，竟然是程处默。 此刻，他刚由环彩阁返回。 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发现了长安老鸨堵门的壮观景象。 这些老鸨有一少半他都认识，万一被纠缠上，让老爹知道，估计得打断双腿，从此变成爬行动物。 慌张之下，灵机一动，他便从院墙翻了进来。 “李陌兄弟？何故躲于门后？” 李陌还想问他呢，为什么翻墙而入。 俩人同时看向门外，露出苦涩的笑容。 “李陌兄弟，你没去那环彩阁真是可惜了。” “昨夜千黛小娘子弹唱你的大作，引得无数宾客，厅堂走廊围的水泄不通。” “环彩阁的老鸨可乐坏了，一夜之间缠头收的不计其数。” “美中不足是，那环彩阁中没有太平的汾河酿，那酒水淡的实属寡趣。” 程处默站于李陌身旁唠叨个没完。 李陌担心凝雪，哪儿有心思听他八卦。 “汾河酿？” “青楼、神曲、喝花酒”，缺的不就是汾河酿嘛。 李陌瞬间有了主意。 “处默兄长，能不能借厅堂一用，与那些老鸨做笔生意。” “父亲个把时辰就会散朝回府，让他知道咱把一堆鸨母请进府中，到时候恐怕会小命不保啊。” 程处默一想到老子那残暴的手段就忍不住后背发凉。 “小弟只需半个时辰便够。” 李陌说完，夺门而出，站于凝雪身旁。 见李陌现身，场面陷入失控，众老鸨拼命的往李陌身前凑去，还好被程府的护卫拦在身前三尺的位置。 “诸位安静，听李陌一言。” 李陌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便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大意是说，自己只有一个人，词曲创作很是不易，眼下只有两首曲子。 可是来了这么多人怎么办呢，那就只好价高者得。 入场费十两黄金。 有意购买曲子的鸨母可以付十两黄金后，进国公府的厅堂再行议价。 有着后世思维的李陌，非常明白待价而沽的道理，既然是想求购曲子，那就得拿出诚意。 果不其然，他这入场费一喊出，场面瞬间就安静了很多。 每个人都在思考这十两黄金，而且只是入场费到底值不值得。 十两黄金，那可是一千贯啊，这还只是个入场的费用，都不一定能抢到曲子。 犹豫了半刻钟的工夫，还是有七八个实力较强的青楼鸨母站了出来，其它实力弱的，只能是踌躇不前。 李陌也没耽搁，吩咐程处默将这七八人带入了国公府的厅堂，而其它老鸨才不情愿的逐渐散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汾河酒曲 第134章 汾河酒曲 程府厅堂之中，李陌也没废话，取来纸笔，直接开写，他得赶在老程回来之前把这些老鸨打发了。 大约一刻钟的工夫《祝酒歌》、《汾河酿》两首词便“抄写”完成。 “这两首曲子，每首十两黄金起拍，价高者得，诸位请出价吧。” 李陌吩咐程府的丫鬟举着两首词让在场的几名鸨母过目。 他这底价报出，在场之人，也包含程处默、王凝雪在内，无不大吃一惊。 时下，长安最有名的词人，作首曲子也就百贯左右，李陌一张嘴就是千贯，这还不算刚才的出场费。 王凝雪甚至在想，李陌是不是在借高价，将这些鸨母拒之门外呢。 “李明府，不是我等出不起这银钱。” “只是这词曲一经传唱，不消几日，平康坊内，人人便可吟唱。” “花十两黄金只是能早传唱几日，着实不划算。” 群芳院的老鸨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李陌听了却不以为然。 这年代词曲没有版权，靠的就是口口相传。 但一首词曲，从创作，到编曲，再到传唱几日，前后也就十日的工夫，十日足矣坐稳这“原唱”的位置。 后人不管如何翻唱，那也只能是为原唱扬名而已。 而且李陌这瘦金体的原词就挂在购买者的厅堂之中呢，根本不用担心银钱会白花。 “李明府这词风颇为怪异，内容也过于通俗。十两黄金是否过于夸大？” 金美楼的老鸨仔细读了两遍李陌的词感觉颇为不值。 她认为这两首词是不是李陌水的，和昨日交给千黛的词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李明府能否先予在座的吟唱一遍，让我们感受其风采。”兰香班的老鸨附和到。 “是否购买，全凭自愿。” “吟唱只能是针对买主，现在还不可以。” 李陌摆出一幅悉听尊便的态度。 “小女子愿出百两黄金，外带之后两个月花红的一半，求购这两首词曲。” 在场的鸨母还想再商议一番，千黛在门子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程处默见到千黛，一阵心虚。 这要是被老子知道他昨夜喝花酒，还不得掉层皮。 王凝雪则是又涌出一股莫名的醋意，没想到这丫头又纠缠上门了，而且一出手就豪掷百两黄金，那可是一万贯啊。 在大唐，百两黄金博红颜一笑也是常有之事，尤其是这种全长安都排得上号的名妓，每一名都身价不菲，不输后世的一线巨星。 众老鸨原本还想再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千黛一上来就开出了天价。 她们再有钱，也不可能去花一万贯为自己的姑娘买两首曲子啊。 “既如此，那这两首曲子便归千黛小娘子了。” 李陌见众人垂头丧气，也没多等。 他想快些了解此事，以免老程回来就麻烦了。 不过，李陌也没让在场的老鸨吃亏，他答应十日内，为每个青楼送上三十斗美酒，抵那入场的十两黄金。 这些人看似出身不好，实则背景不浅，不能轻易得罪。 商议好善后之事，众老鸨也不便再多耽搁，失望的离开了程府，而千黛则是留了下来，由李陌为其试唱这两首新曲。 “汾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 “圣上的皇恩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 “来来来” “汾河酿，味道美。大唐儿女举金杯。” “汾河美酒啊浓又美，千杯万盏也不醉。” “手捧美酒啊望长安，皇恩啊胜过汾河水胜过汾河水。” “大唐前程似锦绣，万里山河尽朝晖。” “来来来” “瞻未来无限美，人人胸中春风吹。” “美酒浇旺心头火，燃得斗志永不退。” “今天啊畅饮胜利酒，明日啊上阵劲百倍。” “为了我大唐繁荣强大，甘洒热血和汗水。” “来来来” “征途上战鼓擂，条条战线捷报飞。” “待到理想化宏图，再重摆美酒再相会。” 这首歌曲在后世，那是歌颂朝堂、鼓舞士气的祝酒歌。 李陌将其改为了汾河酿的广告曲，兼顾歌颂大唐。 其曲调欢快活泼，特别适合在各种酒宴上劝酒用。 李陌试唱过后，千黛搬来筝子，现场便开始了练习。 曲子从千黛嘴里唱出，不知道要比李陌好听了多少倍。 听了千黛的歌声，连凝雪也忍不住都想赞叹几声。 她原本对李陌教千黛唱歌颇有不愿，可看在银钱的份儿上，她还是勉强没有发作。 此刻她也听出来了，原来这首歌曲唱的是汾河酿，李陌是想通过曲子变相的为汾河酿在长安打响知名度。 先是有勋贵圈的口碑及影响力，现在又有了青楼间的传唱。 汾河酿接下来想不火都难。 “李陌贤侄好雅致！” 几人听千黛唱的正入神，厅堂外传来了李二那充满压迫感的声音。 李二和老程先后进入厅堂，身后还跟了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他们三人已经在门外听了一个点儿的工夫。 起初李二对李陌不务正业、与青楼女子鬼混非常的不耻，可听到歌声中全是赞颂大唐，甚至还捎带赞颂自己的寓意，纵使他知道那是溜须拍马，也颇为受用。 见国公和贵客前来，千黛连说了几声叨扰，便起身告辞。 这次虽然出了血本，但可谓收获巨大。 有了这三首曲子，她在长安的名气还能再升上一升。超过长安排名第二的群芳院的头牌指日可待。 “贤侄是在为那汾河酿写赞歌么？” 李二心如明镜，一眼就看穿了李陌的意图。 他对李陌也很是无奈，好好的明府，一天天不务正业，整日尽想一些鬼点子捞钱。 现在汾河酿由李二、程知节、长孙无忌、杜府已经送出去一批，勋贵之间反响很好。 估计等这酒坊一开，用不了多久就会风靡长安。 “赞歌谈不上，略微宣传而已。”李陌让出首座，请几人落座，“李叔父有何要事？” 李陌原本以为他和老程有事要谈，想借机离开呢，不曾想被李二拦下来，直接就开始问那军器之事。 李二怎么说也算是太平的股东之一，为这军器监落地太平他也费了不少心思。 李陌只好又照着昨天的内容，为他讲解了一遍。 “这弩机如此小巧，如何保证射程？” 李二还未开口，边上的年轻人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了问题。 这些问题，老程昨日大都问过了，李陌颇为不耐烦，但还是一个个的都为其答疑解惑。 那青年越问越吃惊，问到后来直接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都不说一句话。 “单靠水流之力，果真可以带动如此笨重的机具？” 青年憋了半天，又问出一个蠢笨的问题。 这么简单的问题，在太平的连八岁孩童都答得上来。 “这位是将作少监，阎立本。” “此次他会与你一同前往太平，筹备将作监各个分号的事宜。” 李二很是满意李陌的回答，很显然，从阎立本的话中，他已经得出了结论，昨日的军器和铠甲，完全可以打制。 于是便当场决定，派阎立本抓紧筹备太平诸事。 早一天将军器和铠甲打造出来，大唐就能多一分疆土，将士们就能少流些鲜血。这可是事关朝堂命脉的头等大事。 这个看上去呆呆的青年居然是阎立本？李陌很是惊讶。 要说某位名将李陌或许还可能不认识，毕竟他是个历史渣渣。可这阎立本，那可是太熟悉了。大唐最有名的能工巧匠兼大画家。 这可是个偶像级的人物。 偶像怎么能如此蠢笨呢，还尽问些弱智的问题。 而且，听李二的意思，这个蠢货还要和自己一同前往太平，那岂不是说自己的人才卡片库里又多了一张真正的工匠大咖。 这可是一件该好好庆祝的事情。或许有了阎立本，接下来工坊的事情，能轻松很多。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东市荒地 第135章 东市荒地 交流完军器和铠甲的打制，李二并没有多停留便仓促离开了程府。 临走前他还借太平事多，催促李陌抓紧返回太平。 李陌也察觉此次在长安耽搁太久了。 如今，长安的事务大致都已处理妥当，是时候该返回太平了。 太平柜坊及太平百货就选在西市的荒地之上。 十几亩地足够盖个大型的商业综合体了。 荒地的建设就交给裴明礼，后晌再叮嘱他一下即可。 汾河酿的口碑借着李二和程知节的人脉，以及刚创作的广告曲，算是传出去了。 初期先在程家的商铺经营，后期可搬迁至西市的荒地。 如今就差把欠着的那些商货再送一圈，便可打道回府了。 送走李二，程知节也非常的兴奋。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军器铠甲之事说于李靖等人，这几人太过于肤浅，昨日只是听了阎立本的一面之词便开始甩脸色，得好好挖苦他们一番，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恬噪。 一千训练有素的军士，身披唐铠（李陌的最新命名），手持连弩，腰别弯刀，马挂长枪，会形成怎样的战力，老程又开始憧憬了。 得把程处默也放在这支队伍里才是，这么牛叉的部队，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李陌却无心关注军器之事，他着急赶紧把荒地开工了，好在长安圈钱。 午饭后不久，西市的开市鼓响起，李陌带了王凝雪再次来到之前购买的那片臭水塘边。 果不其然，裴明礼已经在指挥着小商贩兜售各种零食、糕点以及干果了。 池塘的中央竖起了一根高高的杆子，顶上挂一靶子，靶子下写着一排大字：“砸中靶心者零食、糕点、干果任选一样。” 一群孩童，手拿不知从何处捡的石头，络绎不绝的进行投掷，一个个乐此不疲。 “裴掌柜，进展似乎比预想的要快很多啊。”李陌从旁说到。 “那是自然。”裴明礼略显得意。 原来这老狐狸照搬李陌的妙策，在含光门外低价购买了一片全是瓦砾石头的荒地。 他在荒地边上做了几只木箱，凡石子投入木箱者，同样奖励零食和糕点。 一天下来，可收得瓦砾石子四五车。 这样，不光填坑的进度可以翻倍，裴明礼还白捡了一块良田。 生意精就是生意精，你给他讲完一，他就能干到十。 李陌先是夸赞了裴明礼几句，接着便讲起了这片臭水塘的规划。 他计划在荒地上建设一主两副，三栋板楼。 主楼高五层，占地四亩；左右副楼高四层，占地各三亩。地下则是连通的一层地下室。 从功能上，地下室用作银库和邸店，一层、二层是商铺，再往上用作办公和客栈。 中间的主楼商铺就是太平柜坊长安分号了，东侧副楼是太平百货，西侧副楼则是汾河酿商号。 此外，在紧挨河边的位置，要留出空间，建一个小型码头，方便水路货物运输。 李陌带着王凝雪和裴明礼围着池塘，边走边讲，俩人听了暗自吃惊。 三十贯买的一块地皮，真要照李陌的设想建设起来，一日得赚多少银钱。 “李陌，这块地哪儿都好，只是一日之中只能营业半日，太可惜了。” 王凝雪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作为生意人，时间就是金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凝雪不用担心，先开起来便是，未来做强了，便可以影响朝堂条例。” 李陌深知条例滞后于商业规则的道理，只要足够有实力，就可以倒逼朝堂修改条例。 而且他也留了后招，这片池塘是紧挨西市北墙的，以后至少能争取到在北墙的位置，单给这片池塘开个小门。 “明府，这里本就是座池塘，又是后填的，盖几幢楼宇会不会地基不稳？”裴明礼很担心以这片地撑不住一幢四五层的建筑。 “裴掌柜无须担心，本府自有办法。” 李陌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这几幢楼宇，他准备用钢筋加水泥打造地基，几乎不需要考虑土地松软的问题。 要不是考虑到水泵没法将水送到更高的楼层，他还想多盖两层呢。 与裴明礼交代完荒地之事，李陌接着又去胡人商肆找到了纳辛，和他商量与东突厥互商之事。 按照规则，火折子的涉外交易都需经纳辛之手。 纳辛一听要将火折子等物售于东突厥，非常配合，当场便安排了一名自己的管事，过两日随李陌一起返回太平。 从西市回到程府，白映福已经又运了一批商货回来。 这次的车队规模更大，比上次整整翻了一倍。 新式工坊的产能果然没得挑剔。 李陌将这几日有关汾河酿的事情全给老白讲了一遍，接着又将酒坊的筹备及开业之事也都交代于他。 安顿好诸事。 自己和王凝雪终于可以甩手了。 接下来的两日，李陌便和王凝雪奔走于长安的各个坊间。 长孙无忌、房玄龄、柴邵、李靖、李积府上全都又补送了汾河酿和家具，就连蠢呆少监阎立本府上也送了一些。 莫名其妙的是，李陌打听了半天，却没找到李可和杜克的宅院，问旁人都是含糊其辞。 老程说李二出远门了，两家府上都是内眷，不方便接待，等其回来他会转交。 总之这俩货很不仗义，大老远来趟长安，都不说让去家里坐坐。 回去了得好好和小李子说说事儿。 几大青楼，李陌没好意思去，他委托白映福送去了一些汾河酿。 据白映福回来说，现在青楼的老鸨肠子都悔青了，她们后悔前两日没买李陌的曲子。 千黛小娘子自从得了三首神曲之后，现在人气高的吓人。据说一日光花红就得几百两黄金。 而且，平康坊到了夜晚，基本已经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了，所有的宾客都奔着千黛去了，其它的青楼生意一落千丈。 千黛后晌抽空也来了一趟程府，送上了这几日的花红分成于李陌，黄金五百两。 王凝雪和李陌当场都惊呆了，没想到小小一名歌舞伎，吸金能力居然如此之强。 李陌不好意思收，推脱了好几次，在千黛的一再坚持下，他才将那五百两收了。他也承诺千黛，合适的时候会挑一间新式工坊，给她一些例份，权当做合伙了。 千黛的人气太旺了，老程都破例接见了一会儿。 等她走后，老程便开始曲不离口。 “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气不咳嗽。” “喝了咱的酒，滋阴壮阳嘴不臭。” “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杀口。” “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 这首《汾河酿》主题曲，他一直唱到了后半夜，搞得李陌等人几乎是彻夜失眠。 还好，痛苦的黑夜，忍一忍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李陌便召集了众人，踏上了返回太平的路程。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重返太平 第136章 重返太平 李陌离开了长安。 但是长安却开始流传他的传说。 有人说他是财神转世，短短数日便在长安赚得十几万贯的银钱。 有人说他是青楼才子，各大青楼俸他为座上宾。 还有人说他是庖厨之后，他做的美食比宫廷御厨更胜三分。 说什么的都有，只是这些李陌肯定是听不到了。 此刻，他已经踏上了回程。 这一趟还真是得了近十万贯的银钱，不过他全留给了裴明礼，用作长安柜坊、酒坊的筹备。 去的时候，全是商货。回来之时却多了不少新人。 唐俭、阎立本、苏定方、厉文才、程处寸，还有一名胡商管事托本。 唐俭原本还想在路途中多和李陌聊聊突厥形势，结果这小子一上车就被颠的七荤八素，只好作罢。 阎立本不断的思索着太平那片新式工坊到底有何玄妙，为何能让朝堂如此重视。 苏定方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太平开设府衙，好能在年内组建出一支训练有素的精英部队。 厉文才犹如被发配一般，堂堂新科进士，却要给那小小明府做个连主簿都不如的掌柜。 莫不是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 程处寸斗志满满，他要参与太平柜坊总店的筹备，等长安分号开业，再行返回。 李陌几乎是躺在王凝雪怀里走完的全程。 偶尔清醒的时候，他不断发誓要尽快将水泥路铺到长安，还要马上就设计一辆带有减震系统的马车。 一直挨到了水泥路，李陌才缓解了许多。 和李二、杜如晦那次来太平一样，唐俭等人一上水泥路就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尤其是阎立本，他恨不得马上就搞清楚这种路的建设方法。 全大唐若是铺满此种道路，通行得有多么的便利。 车队上了水泥路没走几步，就被安保队的检查岗拦了下来。 被拦的原因是：车队的牛马没配备粪兜。 带队的程处默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你们这帮兔崽子，也不看看是谁的马车就拦，还要每车罚款一百钱。 被程处默挑衅，那名安保依旧是镇定自若，只说是公事公办，谁的车都得罚，还必须花三百钱购买粪兜后才可继续上路。 程处默挥动马鞭刚想发作，李陌下了车。 一看是自己的明府，那伙长大吃一惊，陷入了两难的处境。 自己明府的车队到底要不要罚呢。 李陌先是对伙长的微笑服务赞赏一番，接着便如数缴纳了罚款，还鼓励他，太平的制度是对所有人定的，没有例外，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按制度来。 那伙长受宠若惊，指挥着几名兄弟，麻利的帮着牛马佩戴上粪兜，这才放行。 马车继续前行，而那名伙长则是派了匹快马，飞奔至太平城报信。 这些时日，明府一直未归，城内百姓还以为他已经升迁了，一个个人心惶惶。 得把明府回归的好消息第一时间通知给太平的乡民才是。 车队行至城外三里，却意外发现四五十名农夫正在农田里劳作。 “奇怪，这个区域没开垦良田啊，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农夫。” 李陌觉得蹊跷，叫停了马车。 上前一问，这才得知，原来是杨老汉在带队打理白叠子花的农田。 之前李陌已经托人将种子捎给了刘仁轨。 没想到他竟如此重视这白叠子花的试种，专门安排了五十名农夫，来打理这三十亩的试验田，甚至还派了专人日夜守护。 一千多贯的种子，谁敢不重视。 还好，如今种苗已经蹿出来一寸，不出意外的话，秋后可以收获一批棉花，入冬就有棉被棉服了。 查看完试验田，车队继续前行，不消片刻便进入了太平老城。 去的时候自发相送，回来的时候则是夹道欢迎。 不知不觉间，李陌已经成了太平的灵魂，灵魂走了，乡民魂不守舍，如今灵魂又回来了，乡民们欢呼雀跃。 万人欢迎的场面太壮观了，李陌下了马车，热情的和乡民们挥手示意，遇到熟悉的还寒暄几句。 而王凝雪则是带了两名仆从跟在他身后，不断的向人群中抛洒着长安带回来的特色商货。 马车中的唐俭等人，被这热闹的场景惊呆了。 他们一是没想到李陌在他的主场人气会如此之高，二是没想到，太平一座小县城人口居然都已经过万了。 而且从人群的神情气色，穿着打扮来看，其富足程度，完全不输于长安。 厉文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前途，莫不是在这样的小县城也能施展抱负。 从城门到县衙也不过三四里，李陌等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了王凝雪家的宅院门口。 没办法，李二的妻女都在凝雪府上呢，得先去打个招呼，再行回家。 李二这人虽说不怎么友善，此次在长安还是出了很多力的。 迈步进入凝雪的宅院。 老熟人全都在呢。 长孙气色已经好了很多，看样子用不了个把月，她便可以康复返回长安。 此刻她正在亲自指点李丽质女工。 李丽质学的不胜其烦，见到王凝雪，第一时间丢下了手里的绣绷便迎了上去。 杜如晦看样子也有好转，他原本的木头脸上，居然挂了一两分的笑容，见到李陌进院，他眼神中先是惊喜了片刻，接着就又板起了脸。 两位神医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边上已经能下地的孟诜拄着拐，主动的帮着在做活计。 李承乾听说李陌回来了，扔下课业在凝雪的书房跑了出来，身后两个看上去气度不凡的先生，在他身后紧追了出来。 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 不知不觉，这些人都快成了亲人一般。 李陌心中一阵温暖，快步上前。 给在场的众人见礼之后，李陌一一给新来的这些人做了介绍。 唐俭和阎立本率先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他们没想到在一个商贾的院中，居然同时见到了皇后、太子、公主、杜如晦等人，他们更没想到眼前其貌不扬的两位老者竟然是传说中的神医药王。 苏定方、厉文才虽不知眼前几人的身份，但从其言谈举止也能感受到一丝的不凡。他们很客气的与长孙等人见礼。 李陌和王凝雪则是一件件的给每人送上了在长安带回来的礼物。 给长孙的是从胡商处淘来的琉璃手镯，给丽质的是从汉王处赢的十玫珍珠。 两位神医那里送了不少香料、药材。 杜如晦那里，李陌实在是不情愿送。 且不说在长安已经送了他两车商货，长安期间，这家伙都不说让认认家门，一看便是薄情寡义之辈。 还好，王凝雪比较懂事，给杜如晦送了两身上好的春装，老家伙也笑呵呵的收下了。 小李子那儿李陌憋了坏心，送了一套上乘的笔墨纸砚，还提醒他要刻苦上进，将来做个对大唐有用的人。 李承乾接过礼物，都快哭了。 自从两位太子师前几日来后，李承乾还没能出过府门，他都快学吐了。 送过礼物，闲聊了几刻钟，用过晚饭。 众人便各自散去，早早的休息，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太困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撤县改郡 第137章 撤县改郡 次日一早。 李陌早早来到会议室参加晨会。 不过，李陌眼中的早，还是比其他人晚了不少。 此时的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 杜如晦、刘仁轨、马周、薛仁贵、唐俭、阎立本、苏定方、厉文才、柴令武、程处默、程处寸。 加上李陌共计十二人。 今日这气氛很诡异啊，李陌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莫非是有大事发生。 “人都到齐了，某先宣读几条朝堂的制书。” 唐俭示意李陌入座，站起身来开始宣读。 杜如晦、阎立本、柴令武、程处默等人一听是制书，全都恭敬的站起身来旁听。在他们的带动下，所有人也都站了起来。 “门下：绛州府太平县……” 唐俭连读了六封制书，每个人听了都满脸的振奋。 借着前身的记忆，李陌也算大致听懂了几分。 第一封制书大意是说：太平发展迅速，人口众多，已经超过了州府的规模，特批准设立长乐郡，辖太平、襄陵、襄汾三县。由杜克任长乐郡检校刺史，正四品上；李陌任长史，从五品上，检校太平县令；刘仁轨任司马，从五品下；马周任录事参军，从七品下。 第二封制书讲的是：皇女李丽质，册封为长乐郡公主，实食邑三千户，由刘仁轨负责在太平新城筹建公主府。 第三封制书：长乐郡设折冲府上府，由苏定方任折冲都尉，正四品上；程处默任左果毅都尉，从五品下；柴令武任右果毅都尉，从五品下；李陌任长史，正七品下；薛仁贵担任保安队别将，正七品下；裴行俭担任保安队兵曹参军，正八品下。 第四封制书针对太平柜坊：长乐郡设柜坊监，由李陌任柜坊监左监，正四品上；厉文才任少监，从四品下；程处寸任监丞，从六品下；马周任监丞，从六品下。 第五封制书针对将作监分号：长乐郡设将作监分号，下设军器署、制造署、铸钱署，李陌任左监，正四品上；阎立本任少监，从四品上；王凝雪任制造署署令，正八品下；其他署令、署丞由李陌、阎立本自行任命。 第六封制书是单独给李陌的：长乐郡长史、太平县令、折冲长史、柜坊监左监、太平将作监左监李陌，因进献龙骨水车、曲辕犁，建设长乐郡有功，封太平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赏十万金。 随着一道道制书读完，在座的众人全都震惊了。 太平县升级为长乐郡，每个人都加官进爵，这可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而且，从此刻开始，太平，应该说是长乐郡，军、政、农、工、商体系算是全齐备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搞建设了。 刘仁轨、马周连升三级，薛仁贵也正式有了军事品阶。 程处默等人，既升了官，还摆脱了老子的掌控。 就连王凝雪也有了管身，别看只是一个正八品的小吏，她这种商贾阶层，还是女性，在大唐给予官职，那可是开创先河之事。 为了封她这个官，朝堂上都吵翻了天，魏征老喷子甚至都以辞官为要挟，最后还是没能挡住李二、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力排众议。 苏定方算是如愿当上了长乐郡的折冲都尉，而且薛仁贵早就给他打好了基础，还有程处默和柴令武的辅佐，再加上太平强大的经济基础，他算是白捡了个现成便宜。 最震惊的当属厉文才，原本他以为来到太平只是做一个小小的县丞或者主簿，没想到一上来就是从四品的少监。 而且他终于感受到这个柜坊监的重要性了，这可是个正四品的朝堂机构。 至于李陌，就比较郁闷了。 原来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可大小也是一把手啊。 如今太平虽然升级成了长乐郡，可他却成了二把手，最受不了的是，顶头上司还是个令自己讨厌的老贼。 这刺史一职，莫不是这老贼花钱买来的吧。 他哪儿知道，若不是杜如晦从上边顶着朝堂的压力，他一个小小李陌，哪儿能这么顺利的将太平升级为郡，捎带还让这么多的兄弟连升数级。 也不知道襄陵和襄汾二县如今是什么情况，好不容易谈成了将那些污染严重的工坊淘汰给他们，没想到转眼，这两个县也成了自己的地盘。 看来产业优化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诸位安静一下，听某说几句。” 杜如晦仿佛是瞧出了李陌的不爽。 他主动提出，自己接下来还是以调养身体为主，这刺史之位不过是个虚职。 郡内诸事，依旧以李陌为主。 拿不定主意的大事也可找他商议。 他这番话也算是定了调子了。作为一把手，他只抓行政，不管事务。 这就类似后世的村官和支书的关系。 李陌听了稍微松了口气，要是处处受这老古板的制约，那所有事情就没法干了。 因为有了这六道制书，一下子多了好多工作得做。 公主府建设、官署设置、官吏职能、空缺补充、新官署筹备、银钱计划、新并入的二县走访，全都是事务。 这些内容足足商议至晌午也才进行了一半。 李陌心中也有不少的盘算。 太平升级为长乐郡，对他的挑战也很大。 首先，太平新城的规划得升级一番。 去过长安之后，他觉得自己规划的太平新城还是格局太小了。 城内的河渠、园林全得重新设计，太平的渠都是人工的，池塘也几乎没有，要是赶上干旱会很要命。 现在有了襄陵，可以考虑在襄陵修座水库，既能保障水源，没准还能为将来的水力发电打打基础。 类似东西二市的交易市场也得有，商贸要做成其亮点。 再有就是面积，之前的规划是按照县城设计的，横四竖四十六坊，如果升级为郡，可以考虑升级为横六竖六，三十六坊。 先将三十六坊的城墙圈起来，一期先搞十六坊，剩下二十坊可分期建设。 可这么大的城修起来，人又从哪儿来呢。 如今太平人口刚流入十万，已经让周边怨声载道了，要是再吸入十万，附近各府就该荒无人烟了。 李陌一时对人口增加也是一筹莫展，现在开始鼓励生育也不赶趟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难产事件 第138章 难产事件 此次唐俭出使东突厥之后，大唐就该把其拿下了吧。 到时候，要几万战俘建设太平不知是否可行。 李陌动了一下这个心思，转念又放弃了。 突厥本来就地广人稀，别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占领，就算是占了也弄不来多少战俘。 说到出使东突厥，得尽快帮老唐弄些好货，多赚他们些牛羊和银钱才是正道。 眼下可以给老唐的商货有汾河酿、生铁锅、火折子以及部分胡商的货物，家具就算了，游牧民族估计也不稀罕。 老唐自己能筹备的也就是丝绸、陶瓷之类的货物了。 可这些货还是有些单薄，应该再有一款拳头产品就好了。 烧瓷工坊、织造工坊都还没破土呢，暂时是指望不上，也许可以试试香水，这玩意要是整出来，比那汾河酿可利润高多了。 想到这里，李陌将香水试产在脑子里标为了重要且紧急的事务。 烧瓷工坊、织造工坊，暂定为重要、紧急度一般。 军器工坊，重要、不紧急，李陌对军事和战争没半点兴趣，大佬们不催，就先拖一拖吧。 琢磨完工坊之事，李陌又开始头疼太平至长安的官道。 这一趟长安行，最令人煎熬的还是那路途上的颠簸，得想个法子，将道路的工期缩短才是。 接下来，太平和长安的互动会越来越频繁，水泥路若是通了，时间和运输成本也能降低不少。 可那毕竟是一条几百里长的水泥路啊，眼下太平的诸多项目已经是在靠人海战提速了，还能怎么快。 李陌实在是没什么良策。 还有那襄陵、襄汾二县也是块烫手的山芋。 襄汾还好些，家里有矿，也挨着汾河，只是它处于太平新城的上游，要是也搞工坊建设，势必会影响汾河的水质。 襄陵就差多了，据说人口已经被太平吸走了一半，目前也就剩七八百户了。 将太平建设起来已经是大不易了，如今再捎上两个穷鬼，这日子可怎么过。 “李陌？”旁边的刘仁轨捅了捅他，“杜刺首问话呢。” “啊，什么？”被刘仁轨提醒，李陌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某在问你什么时候走访襄陵、襄汾二县？” “还有，与东突厥互商，派何人前往？” 杜如晦见李陌心不在焉，忍着无名之火，重复了一遍。 “走访之事先由正则兄长代劳吧。” “与东突厥互商，需要和太平商会商议一番，再行决定人选和货物。” 李陌敷衍了两句。 会议开到此时，已经接近晚餐时分，众人早已疲惫不堪。 杜如晦见再聊下去也没什么实质的进展了，只好宣布散会。 由于人多，会后杜如晦与李陌前往凝雪府上用餐，其余的人则是留在了县衙。 一走出会议室，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李陌顿时精神了许多。 “李陌，你现在也算是一郡之主了。” “叔父知你尚且年幼，将这一郡的重担交于伱手，为难你了。” “可是，好儿郎当迎难而上，以民生社稷为己任，断不可懈怠敷衍啊。” 用餐途中，杜如晦苦口婆心的劝李陌上进。 他现在已经不把这个后生当外人了，这段时间看着李陌一步步成长，虽说是小毛病不少，但终究是个可造之材。 李陌听了这话暗自疑惑，老杜什么时候转性了。 难道是病入膏肓了，人之将那啥，其言也善。 还是说这家伙又憋着坏心呢。 “老杜，你是不是病得很重，放心好了，有两位神医在，肯定保你长命百岁。” “还有，你花钱买官这事儿，小子是不会计较的。” “做了一辈子商贾，临了买个官身也是可以理解的。” 杜如晦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老夫好言相劝，没想到这个田舍郎居然无耻之际。 病得很重，花钱买官，这都是人话吗，气死老夫了。 杜如晦想指着李陌臭骂一顿，李陌早已知趣的溜之大吉了。 两人来至餐厅。 长孙、凝雪等人的晚餐都吃到一半了。 见李陌、杜如晦到来，春桃麻利的帮两人又添了些吃食。 “李陌，你答应的‘针灸铜人’，什么时候开始铸造？” 俩人刚坐定，便传来孙思邈的质问声。 经他提醒，李陌这才想起，自己早就将铜人之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老神医慈眉善目，很少会用这种严肃的语气问话，今儿这是怎么了，莫非真是因为自己耽搁太久了么。 “这两日便开始尝试铸造。”李陌往嘴里扒拉了口饭食，“甄老神医呢？” 李陌问完，这才发现，餐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对。 “刘老汉家的儿媳，后晌难产没了。一尸两命。” “两位叔公救治半天也没救回来。” “甄叔公连晚饭都没吃，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 旁边的王凝雪小心给李陌讲了其中的原由。 李陌一下午也都在琢磨人口增加之事。 经王凝雪这一提醒，他这才想起，如今的大唐，难产死亡率高达四成以上。 产妇一死，便是一尸两命，这也是古代平均寿命不足四十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在后世，最发达的漂亮国，顺产率也不过七成左右，剩下三成，还是得靠剖。 要想提升产妇生育的安全，无非就是三项： 一是适当提高生育年龄，十二三岁，身子都还没发育好呢，好生产就怪了。 二是提升接生条件和技术，以太平现在的条件，产房可以建设。 至于接生技术，李陌作为后世奶爸，只了解个大概，可以多搜刮一些稳婆，或者高价求购其手中的秘方。 三就是剖腹产了，这对于眼下的太平，还是太难了，但也可徐徐图之。 听了李陌的一番言论，长孙等女性，稍微有些不适，王凝雪甚至都悄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孙思邈则是眼前一亮，拉着李陌不停的问东问西。 经过一番讨论，李陌当场决定，月内，在太平建设新式产房，并从府库拨付两万贯用于接生技术的研究。 重金之下，还怕找不来技术高超的稳婆。 长孙答应，帮着寻找几名经验丰富的稳婆。 而李承乾则是信誓旦旦的表示，愿意搜集一些与医术有关的书籍。 “剖腹产果真可行？” 商量完接生之事，孙思邈又开始询问剖腹产的问题。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妇科讲座 第139章 妇科讲座 “孙神医，有劳移步书房吧。” 李陌刚想给孙思邈讲解剖腹产的知识，突然发现在座的女性像是看怪物一样的在盯着他。 他尴尬的笑了笑，想去书房单独交流。 “就在这里讲。” 长孙开了金口，这可是关乎全天下女性的大事，她必须得了解。 王凝雪、春桃有种类似后世看恐怖片的那种感觉，害怕的情绪中夹杂着几分期待。 孟家婶娘则是迅速的将餐桌收拾干净，找来纸笔，还将甄权也请了过来。 “既然诸位想听，那小子便将之前所学的妇科常识讲解一番吧。”李陌轻咳两声说到。 “‘妇科’？这也是有关那‘分科而学’的学问？”王凝雪问。 “嗯，‘妇科’乃是‘医科’之下的分支。” 李陌先是将女性怀胎的原理、周期完整的讲述了一遍。 什么精子、卵子、受精卵等等，所有的概念全都丢了出来。 涉及到器官的部分，他还在纸上画了简图。 作为后世的模范奶爸，这些常识他还是想当了解的。 李陌尽量将知识讲的很通俗，但在场的人包括孙思邈、甄权在内，全都听的一头雾水。 微观世界，对于此刻的唐人，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也是李陌最担心的，讲完一个知识，延伸出若干问题，解决完问题，又引出来更多新的问题。 可是他也没办法，要想促进技术的进步，这些都是迟早要面临的。 尤其是妇科，万一过不了多久，凝雪也要生产呢，他可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 为了解释清楚精子等概念，李陌又将物体的放大原理全都讲述了一遍，中间又提出了放大镜、显微镜、望远镜这些光学设备。 他不说还好，说完了，孙思邈马上又提出让他抓紧研究显微镜的打制。 而旁听的杜如晦马上也捕捉到了重点，望远镜可以作为军器署的重要军器进行研制。 李陌听完都快哭了，咱们是在探讨妇科好吧。 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将孕期常识普及完了。 李陌继续讲解稳婆的职责。 按照后世的经验，稳婆从孕前就可以介入，主要包含孕前的注意事项，生活规律，饮食习惯等等。 到了孕期，就是定期的产检。因为缺少可以借鉴的检测设备，这块就需要总结经验了。 由几名经验丰富的稳婆总结出可以复制的经验，再将其传授给其她稳婆。 助产是最需要技术的，稳婆可不仅仅是产妇的鼓励师。 生产时间预判、生产知识普及、产妇情绪安抚、突发事件处理、产后护理等等。 这些都要形成标准的理论知识，得培养出一批的稳婆，才能起到保障生育安全的效果，单纯一两个人，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同样，李陌边讲解，顺便画了几幅不同时期胎儿的示意图。 王凝雪听的都惊呆了，李陌居然比女人还了解女人，他是不是经常偷偷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长孙则是佩服的看着李陌，作为一国之母，她必须为天下的女人做些什么。 孙思邈和甄权面露难色，这稳婆之事，虽也属医学范畴，可中间很多内容，实在是不方便他们这些男郎中参与。 “明府，妾身现在开始学这稳婆之术，会不会太晚？”孟家婶娘从旁腼腆的问到。 自从孙思邈开始医治孟诜，她便对其高超的医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可作为一名妇道人家，岁数也大了些，学习医术终究不太合适。 如今她听了李陌所述，稳婆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而且是专为了天下的女人，如何让人不动心。 “晚倒是不晚，孟家婶娘，你识字否？”李陌担忧到。 他现在更多所需的是那种能总结理论，传授经验之人。 “识字，识字，妾身娘家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孟诜的学业也是妾身教的。”孟家婶娘急切的解释到。 “那婶娘可以试试。” 李陌倒是没想到，孟家婶娘居然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多少有些惊喜。 “孟大娘，以后不能再叫明府了。” “从今日起，太平县已升为长乐郡，李陌这臭小子现在是长乐郡长史。” 杜如晦见缝插针的宣布了这个消息。 “真的吗？长史是几品官？”孟家大娘还没改口，王凝雪却是难掩的兴奋。 没想到李陌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升官了。 边上的长孙、李承乾、李丽质虽然早已得知了这些消息，但还是假装热情的祝贺了一番。 “老杜，长史是几品来着？”李陌有些不好意思，他实在是没记住自己的品阶。 “五品，还兼了四品的柜坊监左监，还被圣上亲封的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 杜如晦没想到李陌居然糊涂至此，连自己的官职都搞不清楚，鄙视的解释到。 王凝雪听了这一大串官身，还有开国县男的爵位，先是好一阵欢呼雀跃，接着她又想到，原来李陌只是个七品县令时，就已经是高攀了，如今他又连升数级，这该如何是好。 见王凝雪面露自卑，李陌连忙安慰：“你也被封官了，制造署署令，正八品的官职，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有官身之人。” 听了这个消息，王凝雪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这也太刺激了，片刻之间连曝出这么多惊天喜讯，叫人怎能消化得了。 “李陌，还是将这妇科之事讲完再庆祝吧。”孙思邈从旁催促。 刚才只听了一半，他和甄权迫不及待的想听那剖腹产呢。 “这剖腹产需要的基础条件太多了，以咱们现在的医术恐怕是无法实施。” 李陌先讲述了剖腹产所需的洁净的手术室。 接着又说到手术用具，手术刀、手术钳、缝合针等等，李陌虽不是医科出身，但有了量产的钢铁，还是勉强可以制造这些工具出来。 至于手术所需的血浆、药品，李陌就完全束手无策了。 关于血浆，他只知道血液分为甲型、乙型、甲乙型和丙型，极个别的会是稀有血型，匹配的血型才能互相输血，其它的一概不知。 至于药品就更不用说，麻醉药、抗生素，对于没有金手指的李陌，完全也是束手无策。 当然他不能直接说自己不知道，而是找了个苏先生没教给他的借口。 两位老神医听过之后一阵捶胸顿足。 这可是救治万民的医术啊，这个臭小子居然如此的不务正业，终日沉迷于那些商贾之道。 不过还好，李陌这番言论，也算指出了一门医学发展的方向，只要持续不断的探索，终究能有所收获。 而且这剖腹产可不仅仅只能应用于妇科，其它的疾病没准也可加以利用，尤其是外伤的医治。 李陌讲解完剖腹产的知识，现场再次进入了问答环节。 肚子剖开人真的不会死？ 如何输血？ 血浆为何物？ 麻醉药的作用？ 何为发炎？ 抗生素的作用？ …… 除了老神医，就连几位女性都加入了提问的队伍，前后持续了两个时辰，众人才算放过李陌。 这些内容交流完，已经过了午夜子时。 见李陌实在是熬不住了，大家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一百四十章 凝香幽兰 第140章 凝香幽兰 第二日起来，长乐郡的骨干已经开始了忙忙碌碌的筹备工作。 会议室被杜如晦、刘仁轨等人占了。 书房被马周、厉文才、程处寸占了。 就连餐厅都被苏定方、程处默、柴令武、薛仁贵占了。 原太平县衙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办公区。 李陌无处可去，匆匆吃了口煎饼，又奔凝雪府上了。 凝雪府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的书房已经成了李承乾和李丽质的学堂，两位老先生治学那是相当的严谨，两个半大孩子连一时空闲都没有。 厅堂也被两位老神医当做了药堂，前几日他们还托张成老汉为其定制了存放药品的百眼柜，就差坐堂问诊了。 俩人实在是没地方可去，只好在餐厅里临时将就一番。 “三月都什么花开啊？” 李陌在桌子上低着头写写画画，有一句没一句的和王凝雪说着话。 “这还用问，当然是桃花了。” 边上的春桃插嘴到，她对桃花最为熟悉。 “兰花也在这个月开。” 王凝雪用手支着下巴，欣赏着李陌绘图。 自从长安之行开始，已经有段日子没看到其劳作了。 “春桃，能不能帮我个忙。” “找几个花市，将所有的兰花都收购回来。” 李陌低着头随口说到。 “为何要买那么多的兰花？”春桃不情愿的嘟囔。 “说了你也不懂，照我说的做就好。” 李陌懒得给她解释，要是告诉她是制作香水用，还得费半天口舌。 “哦！”春桃噘着嘴应了一声，叫了两名随从出门了。 “李陌，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绘图了？” 春桃走后，王凝雪随口问到。 “你猜？”李陌卖了个关子。 “凝雪也看不懂这画的是何物。” 王凝雪如此回答，李陌这才想起，之前绘制那套高度酒的蒸馏设备时她没在身旁。 李陌所绘制的是一套，精油的提炼设备。 精油的提取，和酒精的提取之法类似，都是用的蒸馏法。 将含有香味的花草，放入蒸馏设备加热，植物内存的芳香精油成分随着水蒸气蒸发，再经过冷凝装置，就能得到精油与水的混合液。 由于精油不溶于水，密度比水要轻，很容易就可得到提纯后的精油。 将精油按照一定的比例，滴入酒精内，最简易的香水就制作完成了。 当然，有了精油，后续也可制作其它日用品，例如香皂、洗发水、花露水、胡粉等等。 这套设备类似那套酒的蒸馏设备，李陌原以为凝雪见到过呢，他一时忘了那是绝密了。 他一边绘图，详细的为凝雪讲了一遍打算生产香水的事。 没有女人不爱香，王凝雪当然也一样，自从李陌讲完要制作香水，虽然一时还感受不到这是何物，但她却充满了期待。 图刚刚绘制完，张成、刘安恰巧也赶了过来。 他们是给凝雪和李陌府上添置家具来了。 这两日人又多了起来，凝雪早知道房间会不够用，一早就打发了人去木器工坊运些家具回来。 以张刘二人如今的身份，派几个伙计过来就足够了，可他们听说李陌刚从长安返回，便想着顺便来瞧上一眼。 这次，凝雪一气布置了两间临时书房，短期应该够应付一下了。 “木器工坊和铸造工坊最近怎么样了？” 李陌将图纸递给刘安，吩咐他以最快的速度制造蒸馏设备，顺便问了声工坊的事情。 木器工坊是最早建设的工坊，也是最成熟的工坊。 如今成熟工匠接近一千人，而且还用上了新式的靠水力带动的锯子、刨床等设备，生产方式也是采用了流水线、分部件的工艺，其产能自然没得说。 张成还特意汇报了一条喜讯，长安的太平百货虽然还未开业，但订单已经如纸片般的飞来了，光订金就收了近一万贯了。 看来是之前送的那十几车货物见效了。 铸造工坊除了一些生活用具，目前主要还是对内供应，汾河新区的工坊，设备几乎全都升级过一遍了。 刘安催促李陌抽空应该再去一趟工坊，看看下一代的机具该如何升级，他好制定铸造计划。 李陌则是告诉他，马上要开建几座新的工坊，后续，两个工坊估计还得有得忙呢。 几人聊完正事，寒暄了几句，张成、刘安便急匆匆返回工坊了。 在李陌的催促下，刘安说以最快的速度把设备做出来，估计傍晚可以送过来。 毕竟，有之前的高度酒的蒸馏设备做参照呢，这早已不是第一次了。 两人刚走片刻，春桃返了回来，指挥着仆从和门子，一盆盆的往院里搬运兰花。 两大车兰花摆了半个院子，整个院落弥漫着醉人的幽香。 房中的长孙、孙思邈、李承乾等人全都被这扑鼻的香味吸引到了院中。 看到长孙，李陌暗叫不好，他忘了长孙的喘疾了。 观察片刻，见其没什么不适的反应，李陌这才放下心来，指挥着几名仆从开始收集兰花的花朵。 “李陌兄长，好好的兰花，为什么要把花朵剪掉啊？” 李丽质看到李陌又在暴殄天物，心中有些不舍。 “兄长要用这花瓣做些神奇之物，等做好了给丽质小娘子也送上一瓶。” 李陌故意卖弄到。 “是何神奇之物啊？”李丽质被李陌所说的话所吸引。 “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花了多半个时辰，兰花收集了五大簸箕，就差有了蒸馏设备，便可动手萃取了。 在等待设备的这段时间，李陌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虽然知道此法可行，但由于是首次尝试，李陌不免还是心里没底。 “这香水很重要吗？”见李陌心神不宁，王凝雪关心的问了一声。 “嗯，这香水会是仅次于柜坊的第二大赚钱神器，所以有些期待。”李陌解释。 他说完这话，又想起来，既然这香水如此重要，那生产的过程也应保密才是。 于是他又仔细叮嘱了王凝雪一番，一会儿提取精油之时，只能有春桃一人在场。 听李陌说的如此郑重其事，王凝雪也开始有些期待了。 这香水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在两人翘首期盼之下，傍晚时分，蒸馏设备如期运入了凝雪府上的后院。 屏退其他闲人，李陌吩咐春桃往容器中倒入花瓣。 底下填入炭火之后，一刻钟左右，冷凝管中开始流出了精油与水的混合液。 直到该分离精油了，李陌这才想起，忘了准备容器了。 按照他的设想，这香水应该装入上好的琉璃瓶中，再贴上精致的标签，这才算是标准的成品。 可现在连烧瓷工坊都还没有呢，只好改日找些细口的白瓷小瓶将就一下了。 而此刻，连白瓷容器也都还没有。 李陌临时找了个茶碗，将精油暂时装了进去。 一大簸箕的花朵，只提取到了一个茶碗底儿的精油。 看这样子，所有的花朵提取完，勉强可收集一茶碗的精油。 别小看这一茶碗精油，足够制作三四百瓶香水了。 他拿来另一个茶碗，倒入一杯高度酒，小心的用筷子沾了几滴精油，搅拌均匀，一碗简易的香水便制作成功。 “凝雪快来试试。” 李陌兴奋的端着香水与凝雪分享这纯手工的小喜悦。 凝雪先是用鼻子嗅了几下这香水的味道，果真是如兰花般幽香扑鼻。 接着，她照着李陌所教的方法，用手指沾了一些，涂抹在耳后和脖颈处。 “走，让小李子和李丽质先评评看。” 李陌说完，迫不及待的牵着凝雪的手，走向书房。 “凝雪姐姐，伱用了何种香囊，为何如此幽香？” 李陌二人还没开口，李丽质便好奇的问到，她也是识货的人，一下子便感受到了凝雪身上的香味不是凡品。 “这香味好像和今日那兰花如出一辙，莫不是用那兰花特质的香囊。”李承乾从旁补充到。 李陌见二人如此反应，便知道自己的香水算是研制成功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香水工坊 第141章 香水工坊 “这是李陌新研制之物，名为香水。” 王凝雪拉着丽质的小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香水？”李丽质若有所思，“原来李陌兄长收集那兰花就是为了研制此物。” “然也！”李陌将手中盛着香水的茶碗递给她，“试试看。” 在凝雪的指点下，李丽质也涂抹了些许香水在耳后、脖颈处。 顿时房间内，香气更浓了几分。 “太神奇了，此物可比香囊好用多了。”李丽质惊喜的赞叹到。 李陌站在一大一小，两美女身旁，忍不住也有些神醉。 原本这两人生的就国色天香，此刻再有这兰花的幽香衬托，气质更胜几分。 可转眼他便发现了问题——撞味儿。 女性在一起，穿衣忌讳同款，其香味同样也不能同质化。 想到这里，李陌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他还特别强调了一下，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季节，应该选择适合的香味儿，而且香气的浓度也可分为浓香、清香、淡香等。 “那这香水还是留给凝雪姐姐吧。”李丽质懂事的说到，神情中却满是不舍。 “丽质妹妹，这兰香更适合姐姐这样的年纪，明日让李陌再单独研制一款适合你的便是。”王凝雪从旁安慰。 她对这个小丫头也是莫名的怜爱。 “这个香水是不是能当个生意做？” “你们都有工坊，就丽质什么都没有。” “正好丽质刚得了一笔银钱，还不知道做什么呢，不如就一起做香水工坊吧。” 李丽质故作可怜的问了一句，八九岁的孩童，居然已经开始有生意经了，不愧是豪商之后啊。 李陌先是暗自感叹，接着就开始诟病，你还没工坊，伱老子早替你铺好路了，接下来将作监要搞的军器监署、制造署、铸钱署全都有你的份儿。 你要是再哭穷，信不信兄长打你屁股。 当然，这话也就是想想而已，当着这么可爱的小萝莉，李陌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当然可以了，丽质妹妹，你出多少银钱啊？”王凝雪像是哄孩子般问到。 李陌听了暗叫不妙，这门生意他可是想留作看家的，除了他和凝雪，连太平商会都没想让其参与。 “丽质现在大概有……”李丽质摆着手指头细算了一下，“一万贯吧。” 被册封为长乐郡公主，刚得了不少赏钱，再加上私库，应该是够了。 “什么？一万贯。” 这小丫头居然比小李子还趁钱呢，莫非小李子不是亲生的。 李陌鄙视的看了李承乾那个穷鬼一眼，转念又觉得很心疼。 王凝雪话都说出去了，给多少份额合适呢。 “丽质妹妹，这香水工坊只是个小工坊，用不了那么多银钱，有五千贯差不多就够了。” 在王凝雪看来，这香水工坊场地可以用自己闲置的那套宅院，设备也没多少投入，雇些工匠，再备些周转银钱就足矣。 李陌可不这么想。 香料的消耗、新品的研制本身花费就不低。 后期他还想开发香皂、洗发水、牙膏、牙刷这些日化产品呢，也都需要钱。 再加上花田的培育，更是个烧钱的所在。 没错，李陌设想，借助香水，培育几百亩花田，这样才能形成完整的链条。 “要不也算小弟一个。”李承乾也看出了香水的前景。 唐人可算是香料骨灰级爱好者，不仅女子爱香，男性也是香料的忠实用户，为了让自己通体异香，甚至有人会“吃香”。 尤其是勋贵阶层，不仅会用香炉熏染衣裳，还会随身携带香囊。 香水问世，其使用更为方便，气味也更加独特，而且涂抹于身，属于体香，比香囊会更受欢迎。 “女子的产业，你一个男的凑什么热闹。”李陌一口就回绝了。 “那得需要多少银钱？”王凝雪有些发愁，别看最近各个产业都开始有收益了，挡不住要做的事情也多啊。 而且太平新城还压了不少款项没结算呢。 “先凑两万贯吧。” “你我各占四成份额，丽质妹妹占两成份额。”李陌割出两成份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好啊，好啊。”李丽质其实对钱没什么概念，她更多的是想找参与感。 商量好合作出资之事。 李陌又对运作的细节对王凝雪做了一番叮嘱。 精油的提纯是核心技术，最好能做到像酒坊那样，参与人员与世隔绝。 由春桃先配置几款不同的香水，得赶上唐俭出使东突厥用。 容器也要尽快定制一批，需选用最上等的瓷器。 香水工坊优先使用女工，待遇和男工相同。 “女工？”听了这个词，其他三人全都惊呆了。 唐人向来可都是男耕女织啊，李陌居然要雇佣女工，这实在有些颠覆三观认知。 而且能不能被太平的乡民接受，都属未知。 像王凝雪这样出来经商，抛头露面的，那纯属情非得已之事。 “香水本来就是女性为主导的产业，当然要用女工了。” “不光是香水工坊，接下来织造工坊、白叠子花采摘、花田打理也都要优先使用女工。” “岁末，长乐郡，至少会有一万个需要女工的空缺，而且报酬与男工持平。” 李承乾听了李陌的言论，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 《女戒》他还是有通读过的，女子出来劳作会形成怎样的影响，他也无法预判。 王凝雪听了则是一阵莫名的感动。 莫非李陌这是在为自己正名呢，先是帮自己谋了个八品的官位，如今还要雇佣女工。他所做的这一切莫非都是为了自己。 李丽质自然也很支持，没有女子不想被肯定的。 “李陌，为咱们的香水起个雅致的名字吧，总觉得香水怪怪的。” 王凝雪含情脉脉的望着李陌，此刻她已经化身为一个小迷妹了。 “‘露华凝后更多香’，就叫凝香吧。” “凝香·幽兰，这款香水的名字就叫做凝香·幽兰。” 李陌略微思索片刻，想了个名字。 他这名字一出，房间里顿时又升起一股肉麻的感觉，李承乾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王凝雪也是俏脸微红。 “姐姐的香水是凝香·幽兰，那丽质的香水叫什么呢？”李丽质依旧是那种天真烂漫的表情。 “那就叫‘豆蔻·茶韵’吧。”李陌是想着为她研制的香水可以选用茶花，清新淡雅，适合少女。 “不好，不好。丽质也要那种带自己名字的。”李丽质撒娇到。 李陌听了都快愁哭了，他哪儿有那么多张口就来的诗词，还得是带丽质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向凝雪投以求助的目光。 此刻的凝雪也是乐得看李陌出糗，她面带微笑看着两个人，一个愁眉苦脸，一个不依不饶。 李陌好一通安慰，连说了两车的好话，李丽质才算勉强接受了这个不完美的名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访幼学 第142章 夜访幼学 正事谈完，已是晚餐时分。 由于制作香水的缘故，今日开饭比平时晚了多半个时辰。 四人来到餐厅，几位老先生和长孙早就在餐厅里畅聊了好久。 平时还不曾察觉，一到吃饭，李陌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养老院。 孙思邈、甄权皆过古稀之年。 小李子的两位先生看上去也差不多。 四位老爷子往那儿一坐，不是养老院又是什么。 不过相对而言，两位神医的气色，比两位老先生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神医面色红润，要是不问年龄，只看相貌，甚至比杜如晦都略显年轻。 两位老先生气色就差多了，一看就是风烛残年之身。 今日正好得空，李陌恭敬的询问了两位先生的名讳。 原来两位都是前朝的鸿儒，一位是李纲李师，另一位是陆德明陆师。 李纲貌似在哪儿听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凡他历史稍微学的再刻苦一点点，便知道眼前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 李纲那可是三朝元老，太子少保；陆德明的资历也差不到哪儿去。 他就认识一个王通，还是因为三字经里的一句“五子者”特意查的资料。 两位老先生报出名讳之时，长孙心里咯噔一下。 李陌这臭小子可别因为两位的名号推测到什么。 待看到李陌并无明显的吃惊或者是多想的意思，她这才放下心来。 李二之所以将这两位放到太平，一是因为只有这两位才能镇住太子，免得他胡作非为。更主要的还是，两位老先生已是风烛残年，趁着神医在，顺便帮他们调理一下身体。 从这个层面来说，太平还真有点朝堂疗养院的意思了。 有两位老师在场，李承乾和李丽质都显得很是乖巧，吃饭的时候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不过李丽质还是借着自己是小女孩，悄悄和长孙讲了自己要和凝雪姐姐搞一个香水工坊。 长孙原本是不乐意的，李二已经给她够多的了，长乐郡食邑三千户，将作监几个工坊的份额，哪儿还用得着开什么香水工坊。 尤其丽质还是个公主，亲自下场做生意，传出去好说不好听，搞不好还得被朝堂那群御史弹劾。 可她一听说这个工坊开业后，雇佣的都是女工，生产的也都是以女子为主的商货，这才勉强同意了。 长孙骨子里还是有几分想替大唐女子撑门面的意思。 “李陌小友，听说你在太平办了所免费的幼学，而且夜间还办有夜校？”放下碗筷，李纲慈眉善目的问到。 “都是小打小闹，教教穷苦百姓识几个字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陌谦虚的回应。在两位长者老师面前可不敢放肆。 “可否带老夫几人前去观瞧？”李纲继续问到。 很显然，先生们对幼学很感兴趣。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既如此那小子便头前引路吧。” 李陌原本是不想去的，他晚上还想抓紧设计一下那烧瓷工坊。 他已经期盼马桶太久了，瓷砖、地板砖也得烧制些，更重要的还有琉璃。 不过见两位先生兴致很浓，他也不好推辞。 于是便站起身来在头前带路，直奔太平幼学。 王凝雪自然是不放心李陌一人前往的，于是也跟了过去。 没办法，情敌就在幼学呢，得看紧点儿，免得这家伙心志不坚。 长孙闲来无事，带了两个孩子也出了餐厅，她对李陌搞得这幼学也颇为好奇。 这家伙脑子和正常人不同，总是能搞出些不寻常的事物。 太平幼学开在凝雪之前购置的一套宅院之中，距现在住的宅院也就半柱香的路程。 一行人进入幼学之时，夜校的课程已进入尾声。 如今的颜令宾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此时，她正站在黑板前为夜校的学生们讲着算术的知识。 王通则是在一旁坐着旁听。 李陌等人不便打扰，全都围在窗前观看。 今日听课的学生也算阵容强大。 唐俭、阎立本、苏定方、厉文才等全都悉数到场。 程处默、程处寸、柴令武也前来凑热闹。 其它的工坊管事自不必说。 颜令宾讲得仔细，学生们也听得用心。 教室里的人全都没察觉，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 “女先生？”长孙暗自吃惊。 李陌这小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连先生都是女子。 王凝雪则是多少有些不平衡，不知不觉颜令宾好像在学识方面已经超出她很多了，而自己虽然封了八品的官吏，但依旧是一身的商贾之气。 大约半刻钟的工夫，夜校的课程结束，一众学生恭敬的向王通和颜令宾行礼致谢，这才陆续走出了教室。 待一众工匠发现李陌站在门口，全都围过来问东问西。 在这些工匠眼里，李陌无疑是偶像般的存在，为官有道、治县有方、技艺超群、待人亲和、学识渊博…… 总之就是一个字，绝。 李陌超高的人气，还是让随行的几人暗自吃惊。 怨不得这小子升官如此之快，单看这百姓拥戴的程度就可见一斑。 寒暄了足足一刻钟，李陌推辞实在是有事情，工匠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幼学。 “学生王通，见过两位先生。” 一行人进到屋内，王通向两位老先生见礼，顺便也向长孙略微拱手示意。 李陌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清高的老头子恭敬的样子。 看来长者为尊的道理他还是明白一些嘛。 “我说这幼学人气为何如此之高，没想到是有名师坐阵啊。” 李纲拍了拍王通的肩膀，微笑着又用眼神扫了一遍在场的人。 “学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这幼学多半还是李陌这浑小子的功劳。” 王通没有居功，而是把功劳都推给了李陌。 “哦？此话怎讲？”李纲捋着胡须，依旧是慈眉善目的笑着。 “幼学是他开的，教材也是他编的，某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 王通道明原由。 “那教材老夫看了，确实是教化万民的佳作。” “不过，要是没有你这样的大能坐阵，那小子能终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李纲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 李陌终日乱搞一通，没个正形，还不全靠王通、刘仁轨等一众贤才在帮他支撑。要是没有这些贤才，单靠一个李陌，没准他此刻还在哪条街上乞讨度日呢，或者早饿死了也说不定。 ps：感谢abysswhisper、书友、米苏等书友送上的月票，感谢各位的推荐票，昇记拜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幼学现状 第143章 幼学现状 几位长者在教室前畅聊。 颜令宾则是站在黑板前幽怨的注视着门外。 见不到李陌的时候甚是挂念，可一旦见到这个负心汉气又不打一处来。 自从搬至太平幼学，这家伙一个多月来就不曾傍边。 要是因为忙也就算了，可从学员处得到的消息是，李陌整天和王凝雪厮混在一起。这叫人怎能不伤心。 李陌悄悄碰了碰凝雪，示意她先上前打招呼。 王凝雪则是反过来示意李陌先上去化解尴尬。 你推我让之间，凝雪一把就将李陌推了出去。 来幼学之前，她原本是不想让李陌和狐狸精有丝毫接触的，可此刻看到清减许多，还满是忧郁的颜令宾，又觉得于心不忍。 “好久不见！”李陌一个踉跄，停留在颜令宾身前三尺处。 “还以为李长史已经将这幼学忘得一干二净了。”颜令宾呆呆的望向门外，依旧没看李陌一眼。 这幼学可是李陌提出来要开办的，可他自己却不曾露面，就连开学仪式都不曾参与。 当然，她也是在借幼学之事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这不是忙嘛！”李陌尴尬的哭笑到。 原以为只要不见面，关系慢慢平淡了，也就没事了。 没想到，一见面依然是一团乱麻的局面。 “长史是在忙着谈情说爱吧，怕是都快好事将近了吧。” 颜令宾幽怨的看向王凝雪，眼神里全是幽怨。 王凝雪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也迈步上前。 “令宾妹妹好久不见啊，前日刚从长安回来，与妹妹带了些小物件，都是些不值钱的劳什子，妹妹莫嫌弃。” 王凝雪一边说着，将自己手上的琉璃手镯、琉璃项链，全都摘给了颜令宾。 长孙这时也察觉了李陌和两女子关系很乱，她连忙将李丽质拽到身边，可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公主，被这个登徒子霍霍了。 “近日一直在忙太平的工坊和商货，这不刚空闲就过来了吗。”李陌见颜令宾有所缓和，连忙补充说到。 “看来在长史心中，商贾之事还是比教化万民重要很多啊。” 颜令宾借这两件事务比喻王凝雪和自己。 “都重要、都重要！”李陌苦笑着说道：“幼学最近如何？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这个时候，最明智的还是转移话题。 “多谢长史挂记，我师徒二人暂时还累不死。” 颜令宾这话当中包含的信息太多了。有对李陌厚此薄彼的痛恨，有对自己付出的不甘，也有对幼学艰辛的宣泄。 太平幼学只有王通和她二人。 白天有近三百名孩童需要授课和照顾，晚上还有夜校，散了学还得花大量的时间备课。 王通近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不得已，晚上的夜校颜令宾才全全代他授课。 这还是在刘仁轨、马周偶尔也客串一下先生的情况下才得以勉强维持。 否则，王通早就累到了。 现在的幼学，缺先生、缺教材、缺后勤，什么都缺。 这确实是李陌疏忽，甚至是失职了。 太平幼学是他提出来要搞的，可自己搞出的事情，却要让别人苦苦的为自己支撑，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造成这个局面的主要原因，居然是因为儿女私情。 因为他怕见到颜令宾尴尬，所以才迟迟没有走访幼学。 但凡和太平的其它工程一样，他能偶尔来转上一遭，幼学的局面会比现在好上很多。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让令宾你和王先生受苦了。”李陌内疚的致歉到。 听了李陌的道歉，颜令宾默不作声的再次将头转向一边，眼眸中带着些许泪花，她确实倍感委屈。 悄悄为幼学，为李陌付出这么多，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落，叫人如何不伤心。 “为何只有近三百孩童就学？”李陌想到一个问题。 太平如今汇聚了超过十万的乡民，至少也得有两万户，就算每五户有个适龄孩童，那也得有四千人才对。 如今怎么只有近三百孩童就读呢？ 颜令宾深吸了几口气，舒缓了下忧郁的情绪，这才又做了解释。 太平的乡民刚脱离饥荒没多久，大部分的百姓还是希望自家孩童能多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还有部分乡民认为读书识字本就是书香门第的事情，穷苦百姓，有口饱饭吃就实属不易了。 再有就是女童，李陌当初说得过，男童女童皆可入学。 可现状是，太平幼学的女童数量为零。 教化万民，任重道远啊。听了颜令宾的介绍，李陌感慨万分。 “令宾姑娘，莫要担心，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幼学的所有问题。” 李陌当场就做了一番决定。 太平老城、新城、工坊区域的所有乡民。 凡家中有六至九岁孩童，皆需入学，学制三年，不可荒废。 凡有孩童就学之户，每户每月男童补三百钱，女童补六百钱。 凡有孩童就学之户，太平官办、商会所办之工坊，优先雇佣其劳工。 月内不入学之户，太平官办、商会所办之工坊拒绝雇佣其劳工。 “如此条例，那太平幼学岂不是会有超过两千的孩童就学。”颜令宾一脸的担忧。三百学童她和王通都招架不住，别说是两千了。 李陌你这到底是要解决问题还是制造问题。 知道颜令宾的顾虑，李陌又做了解释。 他会尽快从长安、洛阳、太原重金邀请饱学之士前往太平任教。 在此之前，他自己、刘仁轨、马周，甚至是阎立本、厉文才等都会来幼学客串先生，每人每旬至少授课两次，减轻王通的负担。 他说这话之时声音不小，旁边的李纲、王通、长孙等人也都听了去。 这家伙为了开办这幼学可谓是丧心病狂。 别人开办私塾全都是为了赚钱，培养门生，李陌居然每月光是贴补就要花费近万贯，这得是怎样的魄力和底气。 王通也是面露喜色。 这段时间，李陌连幼学的边儿都不曾沾过，原以为他是虎头蛇尾，早就将教化万民抛诸脑后了，没想到这小子一来就是大手笔。 “李陌小友为教化万民真是不遗余力，李纲佩服。” 李纲等人走过来一个个露出赞叹的神情。 “李老先生过奖了，小子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李陌谦虚的表示，转念他便有了主意。 现成的先生不就在这儿摆着呢。 王通对这两位都如此客气，可见其实力不俗。 如果这两位肯出些力，那太平幼学岂不是就多了两名先生。 而且他这也算是间接在帮小李子和李丽质了。 最近这俩孩子被先生虐得不轻，如果先生被搞到幼学来了，那他们也会轻松一些。 ps：感谢各位老友的长期支持，感谢各位的订阅，应头号书友米苏小友的建议，昇记会在不影响订阅字数的情况下发一些对支持本书书友的感谢，还请各位书友多多支持。 看到别的书每日稳稳的万字更新，昇记也是心急如焚。最近持续早七晚十二的写书，一日也不过六千字，而且一章存稿都存不下，甚是焦虑。翻阅资料占的时间太多了。 不管怎么说已经攒过35万字了，现在努力冲40字，望50万字。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新的篇章 第144章 新的篇章 “李陌，你那第三册教材准备如何了？” 李陌还没开口邀请李纲、陆德明做先生，旁边的王通又开始催更了。 现在第二册的教材马上讲完，眼看就要断粮了。 这还是在他压着进度，穿插了一些经史子集内容的情况下。 “就快好了，腹稿都已酝酿完成，就差编写成书即可。” 李陌尴尬的说了声。 他哪儿有腹稿，准确的说，他早就把教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两册教材，老夫也有拜读，可谓字字珠玑，实属上乘佳作。”陆德明从旁表示了肯定。 “陆先生过奖了，小子才疏学浅，还请各位先生多加指点。”李陌谦虚的回应了一句，顺便捡起讲桌上颜令宾的教材翻了几页。 “咦？” 《咏梅》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李陌记得，之前编写教材之时，王凝雪有意见，他将这首诗删减了。 怎么会又出现在了教材里。 估计是颜令宾气不过，自行又加了进去。 想到这里，他偷偷瞟了眼颜令宾。 颜令宾神色已有所缓和。 “两位先生，幼学的现状两位也看到了，眼下实在是太缺先生了，小子斗胆邀请两位屈尊加入，不知能否助小子一臂之力。” 李陌放下教材，拱手行礼，郑重的邀请李纲和陆德明。 李、陆两人稍微心动了一下，转而看了眼长孙，委婉拒绝到：“非是我等不愿出力，此次我二人来太平只是暂住，不日便会返回长安，这任教之事恐怕……” “两位先生，在太平暂住期间偶尔讲几次课也不妨。” 长孙上前以晚辈之礼道了个万福，劝解到。 此次在太平还不知道要治疗多久。 两位先生身体同样欠佳，尤其是李纲，老寒腿都影响走路了，也需要神医的诊治。 而且李陌搞得这幼学，既可启蒙孩童，还可教化乡民，也算是新兴事物，万一能有所建树，对大唐来说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既如此，那我们两个老头子便轮流抽出半日时间授课吧。” “仲淹贤侄不会嫌弃吧。” 李纲笑着问王通。 “两位先生肯屈尊授课，自是太平学子之福。”王通连忙拱手感谢。 能让他佩服的鸿儒估计全大唐都没几个，眼前这两位便属于其中的凤毛麟角。 “如若继续招收孩童，目前的宅院恐怕很快便不够用了。”颜令宾恢复了平静，从旁说到。 她现在是真心的喜欢幼学先生这份差事，不光可以与过去的身份彻底的告别，还备受学生的尊敬。 更主要的是，终日研究学问，也适合她那种忧郁安静的性格。 “场地的事我来想办法。” “学生入学的事，我也会安排安保队员逐户排查。” “你和王先生只管授课便是。” 李陌略带愧疚的说到，这段时间是他疏于对幼学的支持了。 “嗯。”颜令宾的眼中重新闪现出光彩。 交流完幼学的问题，李陌等人没再多耽搁，各自返回家中休息。 第二日一早，吃罢早饭。 太平忙碌的生活便又开始了。 撤县改郡对于太平的每个人来说都是极大的鼓舞。 事务也跟着多了起来。 马周、厉文才、程处寸在忙碌的商量柜坊的筹备细则。 柜坊的业务梳理、伙计选用、存取钱细则、飞钱细则、汇票设计、账目设计、银库管理等一大堆的事务需要他们共同制定。 厉文才已经完全接受了太平柜坊大掌柜这个新身份。 贞观数字、新式记账法、珠算这些新知识的学习和应用让其极度沉迷。 而且他对马周这名兄长也是钦佩有加，没想到太平居然有才思丝毫不输于自己这个新科进士的人才。 程处寸更多的时候则是在积极配合，像个助力一样帮两位才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即便如此，他也受益良多。 薛仁贵一大早便带了苏定方、程处默、柴令武去了安保大营。 意料之中，苏定方一进入大营，便被这个按照后世经验建设起来的兵营震撼到了。 这是他见到过的条件最好、管理最规范、纪律性最强的大营。 皇宫禁军与其想必都黯然失色。 没想到薛仁贵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居然能将大营建设的如此规范，而且只花了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 转念他就想通了，这一切都是李陌那个奇葩怪才在背后指导的原因。 苏定方迫不及待的将大营转了个遍，同样是连茅厕都不放过。 大营的每个细节都让其暗自敬佩。 自己这次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有这样一支训练有素、兵强马壮的队伍，以后何愁建功立业。 “马大彪，你是太平安保队第多少名成员？” “第两千一百名。” “太平安保队的使命是什么？” “钢铁硬汉，保卫太平。” “太平安保队的职责是什么？” “舍己为人，服务乡民。” “马大彪，伱愿意加入太平安保队，成为第两千一百名成员吗？” “马大彪愿意。” “……” 几人来至操场，正赶上几名新队员的入队仪式。 安保队这种特殊，而且极赋使命感的仪式，看得苏定方、程处默、柴令武热血沸腾。 “直娘贼的，当兵就该是这般模样，看得俺都想喉两嗓子了。”程处默激动的直骂娘。 “以后长乐军也要这样。”苏定方暗自决定。 “安保队有马匹吗？” 苏定方刚才转了一大圈，没见到一匹马。 如今的年代，打仗还是得靠骑兵，步兵训练再好，战力也不行。 “马场刚建好，刚采购了些战马，还没训练几天。”薛仁贵略显不好意思的说到。 在薛仁贵的带领下，四人来到距大营四五里外的马场。 “娘了个腿儿的。” 这次连苏定方都爆粗口了，这哪儿是马场啊，这特么就是一座小草原。 上次李陌走访过大营之后，刘仁轨便安排人快速圈了三十顷的荒地，做了这个马场。 之后又分两批，运过来一千多匹良马。 马场只是简单用木桩和粗绳做了围栏，勉强可以正常运转。 李陌可真是财大气粗，眼前这个马场加马匹没五万贯根本搞不定。 这次可真是捡到宝贝了，一千多匹战马，足够建一支满编的骑兵队了，苏定方暗自激动不已。 “李陌兄长昨日说，这个马场有些小了，太平有了折冲府，马场得再扩大两倍，照着一百顷，八千匹战马的规模建设。” 薛仁贵略微有些尴尬，这马场建的仓促，确实寒酸了些。 “什么？” 苏定方三人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李陌这是要打造一支全骑兵的队伍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商战要论 第145章 商战要论 五千精骑，身披战甲，马挂长枪，腰别弯刀，手持连弩，身后还有两千多的安保二队。这会是怎样的战力。 苏定方越想越激动，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队伍拉起来了。 阎立本在刘仁轨的陪同下，逐一的走访太平新城及各个工坊。 和苏定方一样，新城的每一处工地、工坊的每一件机具、生产出来的每一件成品全都让其震撼不已。 原来靠水流带动的机具可以发挥出如此强大的产能，还能节约如此众多的劳工。 他也很急切的想要和李陌探讨一番将作监的设计了，有了新式机具，他有信心能将各项产品的产能提升数倍。 唐俭和杜如晦一大早就霸占了李陌的书房。 他两在在密谋本次前往东突厥的计划。 两人商量的一致目标为：示好颉利、侦查敌情、瓦解势力外加李陌所提的贸易战争。 此行唐俭会带两支队伍，一是朝堂官吏组成的使节团，主要起到两国交往的作用；二是由商贾组成的贸易团，这个队伍就得和李陌商议如何筹建了。 贸易团除了正常的商货交易，还要起到贿赂其官员、侦查敌情的作用，可谓是责任重大。 商量至此，唐俭片刻都等不了，他得马上和李陌商议贸易团的事情。 可是他与杜如晦翻遍了县衙以及凝雪的宅院，也没找到李陌的踪迹。 这家伙消失了。 李陌早有打算，他有预感，今日必有人找。 但李陌也有着急的事情处理啊，太平升为长乐郡后，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了，可他得先整理出头绪啊。 于是他一大早便做贼般的直奔凝雪府上，和她商量个清净的去处，好躲开这些麻烦的人。 祥顺楼太吵、工坊新区太远、酿酒工坊太味儿。 俩人商量半天，最后异口同声的说了一个去处——颜令宾。 经过昨日之事，凝雪也反思过了，颜令宾那儿还是偶尔得去一下的，毕竟太平幼学也关乎到太平的发展大计。 俩人虽然属情敌关系，但本质上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弄得太僵反而不好。 去是可以去，但凝雪一定要亲自监督李陌才可以。 俩人商量好去处，直奔太平幼学。 “原来是无处容身了才想到我这里。” 太平幼学今日是休沐之日。 问明来意后，颜令宾一脸的嫌弃。 现在的李陌看起来越来越油滑了，完全不像刚认识那会儿，知书达理、温文尔雅。 凝雪可能是与他呆久了，言谈举止之间，也有几分李陌那奸诈的模样。 俩人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可爱。 “坐吧。” 既然二人肯来，那便算是前嫌尽去吧，颜令宾招呼二人入座。 坠儿极不情愿的为几人奉上茶水。 李陌埋头劳作，俩情敌开始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最近的闲事。 经过一个季度的快进，太平目前在政、军、财；农、工、商；居、学、医等九个方面已经渐有头绪。 政治：太平升级为长乐郡，有了初步的领导班子，还取得了朝堂大佬的一定支持，下一步的重点一是发展襄陵、襄汾二县，二是帮唐俭做好外交支持。 军事：太平要组建折冲府，打造一支五千人的精锐骑兵，安保队则是重点加强精英安保队的作战能力。接下来为其提供精良军器即可。 财政：太平柜坊无疑是重中之重。 农业：万亩良田一期已完成，二期两万亩在建，不用太多操心。重点要打理好棉田和花田，还有之前和凝雪说过的农场，也不知道她在进行了么。 想到这里，李陌问了王凝雪一句。 “早开始了，买了两千亩荒地，挖了一片水塘，还在盖几套宅院。要是等你，还不知道什么年景呢。” 王凝雪鄙视的白了李陌一眼，继续和颜令宾闲聊。 工业：工坊新区的各个工坊已经初步有了产能，接下来机具要持续升级，再有就是烧瓷工坊、军器监的几个工坊设计。 商业：老城的商贸已日渐繁荣，新城短时间内只有房地产一项收入，长安的百货商场得抓紧开建，汾河酿、新式家具已经形成产能，香水刚研制出来。下一步还是得重点发力香水。 安居：太平新城格局太小，需要将规划升级一版。 幼学：建学校、招先生、编教材。 医学：针灸铜人、妇产科、外科。 李陌边思索，将这些内容画了一张思维导图，接着又拿出一张新纸，进行下一项工作。 “李陌，你这图中为何全是错别字。” 王凝雪和颜令宾同时发现李陌的字迹有很大问题。 李陌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仓促书写，居然用的全都是简体字。 “哦，这个是我打草稿时用的简写方式，正式稿子就不会这样了。” 李陌敷衍了一句，低头又准备开始疾书。 唐俭、苏定方、阎立本、厉文才，想必自己只要再冒头，这四个人就会猛追着自己要东西了。 唐俭会和自己要贸易战的计划。 苏定方视察完大营既得要士兵的训练方法，还得要军器打制计划。 阎立本那儿更难搞，一堆工坊等着他亲自设计。 厉文才那儿还好，马周应该能独当一面了。 先干谁的活儿好呢？ 思索再三，还是先将唐俭打发了吧，写份计划，组织好商队，赶紧将其送往大草原。 《商战要论》 国既富矣，兵奚不强？窃恐既富且强，我欲邀彼一战，而彼族且怡色下气，讲信修睦，不敢轻发难端矣。此之谓决胜于商战。 兵之并事故祸人易觉，商之掊克敝国无形。吾故得以一言断之曰：“习兵战不如习商战。 然欲知商战，则商务得失不可不通盘筹画而确知其消长盈虚也。 …… 李陌先是讲述了商战的理论，接着又分析了东突厥和大唐两国的贸易情况、主要商货。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用大唐的瓷器、丝绸、烈酒、香水、火折子、铁器等高价商货，换取东突厥的牛羊、马匹、毛皮、金银等战略物资。 待对方国力减弱，政局必当不稳，再施以兵战，必可事半功倍。 ps：昨日想多更一下，无奈女儿甲流了。一是需要照顾，二是担心自己过几天也会中招，只好先存稿两三章以备不时之需，还望各位书友见谅。 另外，最近貌似病毒又开始反弹了，提醒各位书友多加防护。 第一百四十六章 特战纲要 第146章 特战纲要 “呆子，你与那千黛小娘子写的曲子再抄写一份吧。” 李陌正写的入神，王凝雪丢了枚干果壳到他头上说到。 她正在为颜令宾讲述长安发生的趣事呢。 什么长安西市三十贯买地，程国公府上夜夜醉酒，曲江画舫拔得头筹，青楼众老鸨重金求曲，千黛小娘子技冠全长安等等。 说到曲子之时，她将李陌所作的几首曲子详细给颜令宾讲了一遍。 尤其是那首《女儿情》，她都能倒背如流了，可惜唱功不行，又不善琴技，只能是经常望画兴叹。 颜令宾听了也是相当好奇，她只知李陌文采俱佳，却不知其还会写曲。 这种擅作曲之人，在青楼那可是超级贵宾啊，即便是名气再大的名妓都不敢将其得罪。 “哦！”李陌回应了一声，又抽出张新纸，哗哗的抄写歌词，而两位佳人又拿起他的《商战要论》细细的阅读。 “李陌，这商贾之事，真的可以当做战争利器，瓦解敌国于无形？” 王凝雪看了李陌的文章，大吃一惊。 如今的大唐，商贾富而不贵，处处受到冷落与欺压，农夫认为商贾不务正业，读书人则是看不起商贾，商贾不允许参加科举拥有官职，甚至连衣着和礼仪都有着十分严苛的规定。 受世俗观念的影响，王凝雪内心之中对自己的身份也是有种自卑感的。 若不是遇到李陌，最近又侥幸得了官身，恐怕这种自卑感还会一直萦绕着她。 此刻，看了李陌这篇关于商战的言论，叫她如何能不震惊。 靠商贾的力量也能制胜于无形，而且不费一兵一卒，这对于商贾来说得是多大的鼓舞。 “这是自然，而且比兵战要划算很多，掠夺其资源，扰乱其政局，彼消我长，不战而胜。” 李陌简单做了一番解释，又一再提醒凝雪和颜令宾要注意保密，事关重大。 又是一刻钟的工夫，之前李陌所做的三首词曲便诚然于纸上。 由于不会写谱，李陌将词曲递给颜令宾后，自己坐在筝子前为她试唱了两遍。 显然这几首曲子确实打动了颜令宾，她听完之后再也无心与凝雪闲聊，坐在筝子前开始了练习。 李陌则是继续和王凝雪商议商战的细节。 “此次唐公出使东突厥，太平商会一是要筹备商货，二是需要组织商队。” “商货好说，该派何人前往呢？” 商贾之事，还是需和王凝雪商议，她如今可是实至名归的太平商会会长。 王凝雪女子之身，肯定不方便出头。 薛世良在本地混混还好，出不得绛州地界。 白映福、裴明礼俩人都在长安操心柜坊和汾河酿之事。 此人既得懂太平的工坊商货，还需八面玲珑、能言善辩，人也得能靠得住。 “罗会！” “罗胖子！” 思索片刻，俩人异口同声的说到一个人。 罗胖子原本是粪帮帮主，三教九流之间全能吃得开，最近这货有些飘了，居然开始做起了牲畜贩卖的生意。 薛仁贵马场的良马，一半都是罗会从边关贩运的，如今太平的牛羊一小半也是经他之手。 这家伙也算是无师自通，李陌之前只是给了他个砖瓦工坊，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又搞出一门新的副业。 定了商队领队，俩人又商量定出了随行的人员。 李陌还特意强调由安保精英出五十人随行，负责商队的安保。 其实他这样安排有些多此一举，唐俭作为国公级的人物，又代表的是大唐，其安保不可能不重视。 但李陌还是希望能做到尽善尽美，东突厥和大唐毕竟是敌对关系，商队是自己送出去的，他肯定要为每个人的安全负责，这是头等大事。 也不知道唐俭什么时候出使，要是时间来得及，李陌得抓紧赶制一批军器出来，提升随行安保的战力。 侦查手段、野外作战也可针对性的恶补一番，以备不时之需。 想到这里，李陌在白纸上又起了个题目《野外特种作战纲要》 “夫金鼓号令，行伍营阵，皆战事也。必曰实战谓何？” …… 李陌其实不懂兵法，更不懂什么特种作战，他只能靠着从后世神剧当中看到的一些经典战术照猫画虎。 写个大概，指明方向就好了，剩下的让苏定方和薛仁贵琢磨去。 总不能什么都得指望自己这个本来就是半成品的工科男。 说是写个大概，李陌多少还是有点货的，特种作战的特殊目的、周密计划、独特方式、多样手段、隐蔽潜伏、速战速决等内容全都有提及。 他还重点照着后世神剧的剧情，写了不少魔鬼训练的内容。 看来接下来薛仁贵、裴行俭等人可有得煎熬了。 想到这里，李陌露出阴险狡诈的笑容。 “呆子，想什么呢，笑得如此阴险。”王凝雪从旁问到。 “没什么，帮安保队找了份苦差事，有些情不自禁。”李陌依旧在坏笑。 “哎，凝雪，还听不听了，我都练好了。”颜令宾从对面的筝子后打断到。 这话说是对着王凝雪讲的，其实也是在提醒李陌。 他们三人此刻关系刚有一丢丢缓和。 可以说是非常的微妙。 李陌统揽大局，指引方向无疑是主心骨。 王凝雪掌管太平商会，与李陌感情日渐升温，自是不可或缺。 颜令宾的太平幼学对日后发展同样至关重要，而且太平售楼处也是掌握在她的手中，迎春只能说是管事的层级，掌控大局还略显不足。 后世有条至理名言，一百家企业，也抵不过一个楼盘，说得就是辛辛苦苦搞一百家工厂，都不如买地盖楼的收益。 也就是说太平新城的吸金能力，丝毫不比太平商会差。 基于这种事业共同体的原由，三人想斩断瓜葛都很难，只能是维系这种微妙的关系。 “凝雪、令宾稍等一下。”李陌打断道：“你们说这将作监的新式工坊，要不要也搞个拍卖会，出让三五厘的份额？” 上次的拍卖会可谓是相当成功，顺利的为太平筹到了工坊及新城建设的款项。 如果再搞一次拍卖会，会不会有不小的收获。 而且如今的太平新城那可是长乐郡的治所，公主府不日也将开工建设，其影响力比之前可是大了许多。 如果再搞一次拍卖会，将将作监工坊的份额、新城的商铺、豪宅、新奇的商货拿来拍卖，收益的银钱还不得翻倍。 ps：感谢书友、abysswhisper、书友、书友、米苏等书友送上的月票。 感谢你老子啊一啊、书友、云林小伍、菊千代、安静.ac、夜空ou、a~pt sea brother等书友送上的推荐票。 自即日起恢复答谢内容。这几天缺失的部分就委屈各位书友了。 基于甲流的影响，昇记先保底更新两到三日存稿，以防万一，还望各位书友谅解。下周后半周恢复三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太平豪宅 第147章 太平豪宅 “再搞一次拍卖会？”两女异口同声的反问到。 李陌和他的太平之所以能飞速的发展起来，其中两个关键的节点就是拍卖会。 第一次拍卖会，他靠着几张破图，忽悠了王凝雪、薛世良、罗会入伙。 赚得第一桶金后，迅速搞了工坊新区、万亩良田、太平新城三个工程。 接着便是第二次拍卖会，这次靠工坊、民宅、商铺、良田又吸入海量的银钱。 原本他是想让杜如晦忽悠一批长安富商，搞第三次拍卖。 谁知一个裴明礼就解决了所有的银钱问题，第三次拍卖会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的太平，要名有名，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需要再做一次拍卖会吗？ 王凝雪和颜令宾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 “你们看，这是太平新城的示意图。” 李陌拽出一张纸来，画了横四竖四的十六个方格，代表太平新城的十六个街区。 如今在建的是五、六、九、十，四个街区。 可太平新城已经升为长乐郡的治所了，李陌计划在三区建造公主府、四区建造刺史府。公主府对面的七区修座类似曲江池的园林。 “你们看这里，十一区建成八百间宅院的豪宅区。十二、十六区建成外贸市场。” “如果将这两个区的豪宅和商铺拿出来拍卖，会不会能拍出不错的价格。” 听了李陌的分析，王凝雪眼前一亮。 这豪宅区，北靠园林，东临闹市，西有客栈，要不是自己也是庄家之一，她都会下场拍卖抢几套。 那外贸市场就更不用说了，转过长安西市之后，她和李陌一样，也希望在太平搞一座大型的市场。 “这豪宅，咱能留几套吗？”王凝雪眼红的问了句。 “当然可以，太平的骨干，人手一套。” 李陌觉得是时候给这些任劳任怨的核心一些实质性的奖励了，毕竟，谁也不能只靠爱心发光。 “这豪宅准备作价几何？”颜令宾也稍微动心了，毕竟，上次的拍卖会，她不光换取了自由身，还攒了一大笔银钱。 “八千贯起拍，先准备二十套吧。”李陌稍加思索说到。 “什么？八千贯！”两女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太平新城，普通的宅院售价大概在五百至八百贯之间；上次拍卖有些高档的宅院，目前售价在两千贯左右。 虽说是六进的大宅，但两千贯已经很离谱了。 长安一套类似的宅院也就是这个价格，太平这可是期房啊。 如今李陌一张口就是八千贯，八千贯得是什么房，金砖银瓦吗？ 见两女不可置信的神情，李陌只好又做了一番解释。 “十一街区我准备请阎立本少监亲自设计。” “整个街区会设计成豪华园林，园林之中假山、湖泊、河流、树林、绿地应有尽有，豪宅就隐藏于园林之中。” “每套豪宅占地至少两亩，建筑风格也由阎少监亲手设计。” “豪宅将全部采用太平客栈的内饰，全天不间断供应冷热水，夏季供应冰块，冬季供应暖气，地面采用上等陶瓷铺设，窗户采用透明琉璃。” “每套豪宅赠送价值千贯的全套家具。” 李陌描述完豪宅的模样，王凝雪和颜令宾被震惊的外焦里嫩。 琉璃怎么可以做窗户，地板怎么可以用瓷器，暖气又是什么鬼，冷热水如何供应……，两个女人一连串问了十几个问题。 李陌一时也无法给她们讲述清楚，只好说先集中工坊所有力量，尽快打造一套“样板间”出来。 “怎么样，是不是值八千贯？”介绍完后，李陌征询两女的意见。 “值是值，可是有那么多豪商购买吗？”王凝雪担心没那么多有钱人，八百套豪宅，代表的就是八百名豪商。 肯花八千贯购置此等宅院的可谓屈指可数，别说是太平，即使在长安也不见得能凑够这么多的豪商。 “别忘了，隔壁就是万间商铺组成的外贸市场，届时，别说凑八百个，几千个都有。”李陌自信的说到。 “李陌，令宾也有一事相商。” “最近，迎春等姐妹攒了些银钱，令宾也积攒了一些。” “姐妹们托我问一声，最近可有需要入伙的营生，还是说也在新城置办些宅院、商铺？” 颜令宾之前拍卖会上所得不少。 “新城的商铺、宅院可以适当购置，三五载之内只增不跌。”李陌自信的说到。 “万一发生战事呢？”从李陌刚才的文章之中，王凝雪感觉到大唐与突厥必有一站，这也是她最担忧的，大唐的普通百姓都被战争搞怕了。 “凝雪放心，以如今大唐的国力，战事断不会波及太平。” “就算波及到了，越有战争，太平会越富裕。” 李陌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拥有后世经验的他，深知大唐的局势会趋于稳定，大的动荡几乎不会再有了。 而且，对于战争他也有所布局，以长乐郡折冲府加安保队的实力，足矣保障太平免受战乱波及。 何况接下来太平的军器署会是大唐最大的军工企业，，有战争才会有需求啊。 之前在长安，与军方大佬讲军器署的产品，李陌只讲了军器和铠甲就被打断了。 在他的计划中后勤补给也是一大块，军服、军粮、救治药品等等，这些可都是消耗品，战争反而会给太平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当然，如果可能，李陌肯定是不希望发这种财的。 “新城如今售出多少宅院和商铺了？”打消完凝雪的顾虑，李陌问颜令宾。 “马周先生没和你说过吗？”颜令宾也感觉到李陌实在是不靠谱，这种大事，马周肯定得给他汇报，这家伙估计是没仔细听，“截至昨日，新城共售出宅院两千余套，商铺三百间，银钱应收入六十六万余贯，实收四十六万余贯。” 果真是搞什么都不如房地产来钱快啊。 怨不得颜令宾和售楼处的姑娘们要投资呢，光提成就干了一万四千贯。 加上之前拍卖会所得，颜令宾和这群姑娘们估计得有近三万贯的收益了。 这可是一群名副其实的小富婆，怨不得打听投资的事儿呢。 “其实赚钱的生意也不是没有，我和凝雪准备开个琉璃工坊，可以算伱们一份。”李陌看了眼王凝雪，见她没反对意见，这才将话说完了。 李陌原计划是想将烧瓷工坊和琉璃工坊合二为一经营的。 思索再三，琉璃和陶瓷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分开运作会更加适合。 ps：感谢各位书友的订阅支持。 感谢在你的心尚、磊、从头再来、米苏、a~pt sea brother等书友送出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第一百四十八章 加急任务 第148章 加急任务 “真的可以制作琉璃？” 上次在西市，王凝雪可是亲眼见过琉璃的价格，比珍珠玛瑙都不便宜。 如果能生产琉璃，那得是多赚钱的产业。 想到这里，王凝雪扁了扁嘴，看了眼颜令宾。 这个狐狸精还是不让人省心，一不留神又让她骗去这么大块肥肉。 “以目前工坊的技术，完全可以制作。” “这可是真正的点石成金术啊，因为琉璃是用沙子烧制的。” 一听李陌说琉璃是沙子所制，颜令宾不由摸了摸手上的琉璃手镯：“王凝雪果然没按好心，居然将沙子送给自己，欺负自己没见过世面。” “那还等什么，快点画图设计琉璃工坊啊。”王凝雪面露凶相，活脱脱一副地主婆的模样。 “现在还不能设计，当务之急是先临时烧制一批琉璃，充作运往东突厥的商货，以及样板间的门窗。” 李陌准备集中所有力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一批商货捞外汇。 再有就是打造一座样板豪宅，忽悠更多的韭菜入场新城。 其余的事务可以按部就班推进。 定好了这两个目标，李陌细细的和王凝雪商议了一份计划。 看似只是两个普通的任务，需要调动的资源可太多了。 豪宅的设计离不开阎立本这个建筑大师。 样板豪宅的施工需要工地的工匠默契配合。 各种物料也需要木器工坊的大力支持。 至于新式的琉璃、铁具等材料，那就得靠刘安的铸造工坊了。 瓷砖、马桶也得靠将作监现有的烧瓷工坊，李陌只能提供图纸和方案。 香水的研制也丝毫不能耽搁。 还有军器，也需要打制一批，提升安保的战力。 所有的这些任务完成，李陌暂定了二十五天的工期。 二十五天啊，李陌要争分夺秒的输出设计图纸，他这里浪费一分钟，反应到实施的环节耽误的就是一天。 “那我们明日便开始？”商量完细节，王凝雪询问。 “嗯。”李陌点头同意，估计晚上还有一番战斗呢，唐俭等人肯定不会放过他。 “李陌，第三册的教材也不能等了。”颜令宾从旁替王通催更到。 “啊？”李陌瞬间沙雕了。 把这茬给忘了，好吧，再加上教材的编制，这是要猝死的节奏啊。 见李陌同意，颜令宾狠狠瞪了王凝雪一眼表示：“这次的教材编写她也要亲自参与。” 她现在是幼学的先生，提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只是其目的也不言而喻，她是气不过王凝雪动手脚。 “不就是编个教材嘛，神气什么。”王凝雪嗤之以鼻。 “令宾只是看不惯有些人将珠玉埋没。”颜令宾反唇相讥。 “那是珠玉吗？不过是首破诗而已。”王凝雪被看穿了小伎俩，脸上挂不住，开始强词争辩。 “破诗？那凝雪姐姐你来一首。”颜令宾不服气。 书房里瞬间开启了唇枪舌剑的模式，俩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就差动手了。 女人互撕起来，果然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够了！”李陌用力拍了下桌子。 小爷不发威，你们两个还真要翻了天不成。 “看看伱们两个，一个商会会长，一个幼学先生。如此争风吃醋，成何体统。” “王凝雪，你，给我收拾好草稿。” “颜令宾，你，把桌子收拾好。” “现在跟我回府议事。” “谁再胡搅蛮缠，以后小爷就让她做那通房丫鬟。” 男人就该若此，该纵容纵容，该管教管教。 女人可以宠着，但真不能没个规矩，要不她们真会以为如今是女权时代呢。 果不其然，李陌一发威，俩女人顿时乖的像只小猫咪一样，一个收草稿，一个收桌子。 脸上挂着乖巧，心里满是被征服的快感。 “哼！”李陌冷哼一声，摆出一副大爷的模样，起身出了颜令宾的书房。 “爷，等等凝雪。”王凝雪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像个小尾巴一样的跟了上去。 “骚蹄子，爷都叫上了，不害臊。”颜令宾暗自诟病，但脚下可丝毫没停顿，紧跟着也追了出去。 可千万不能做那通房的丫鬟，要不得让王凝雪那骚蹄子给气死。 三人前后脚进入县衙的会议室。 李陌原本是首次召集自己的领导班子开会。 结果，会议室中，杜如晦、唐俭、苏定方、阎立本、刘仁轨、马周、厉文才早就在了，就连长孙、李承乾、李丽质也在。 十人围着会议室坐了半圈，而李陌、王凝雪、颜令宾单独坐在了一侧，那场景像极了受审的画面。 这些人一大早便安排了一堆仆从，到处找寻李陌，没想到这货居然放着正事不干，谈情说爱去了。 而且一谈就是两个，看两女子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就知道这货两个都已经拿下了，没准还做过些苟且之事。简直是给读书人、父母官丢脸。 长孙悄悄将李丽质往身旁又拉了拉，自己的女儿可是贵为公主，断不可叫这登徒子祸害了。 杜如晦原本还稍微有些期待，见李陌如此不争气，恨不得上去给他两个大比兜，刘仁轨捶胸顿足，悔自己做为长兄的管教不严。 只有李承乾觉得，此刻的李陌兄长太威武了，以后自己也要学李陌，将东宫治理的服服帖帖。 “李陌，唐公出使之事，可有所方略？”杜如晦强压着怒火问到。 先问你问题，待你回答不上来，再好好收拾。 李陌没说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凝雪。 王凝雪被李陌看的骨头都酥了，今日自己的男人好“蛮”啊。 她脸上挂着红晕，将刚才李陌所作的《商战要论》递给了杜如晦。 杜如晦接过文章，扫读了一遍，表情从愤慨转做严肃，又从严肃转为兴奋。 “好一句‘习兵战不如习商战’。实在是妙啊。” 他还是第一次见李陌写这种说理文，其文采丝毫不亚于当朝进士，而且其所言也句句在理，使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商队、商货可有准备？”杜如晦将文章递给唐俭，继续问到。 “商队管事由罗会担任，商货明日开始筹备，只是不知唐公何时动身？”李陌介绍了一下进展，顺便问唐俭的计划。 ps：感谢webin书友送上的月票，感谢读书使仁快乐送上的推荐票，感谢各位书友的订阅。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举手表决 第149章 举手表决 “如今突厥还是冬季，尚有一月筹备之期。”唐俭说明。 对于李陌来说，一个月足够了。 他简要将自己要准备的商货介绍了一遍。 工坊生产的香水、琉璃、镜子、汾河酿、火折子、铁锅，以及大唐现有的瓷器、丝绸，外带胡商的香料、珠宝、葡萄酿等。 这些货物足够亮瞎东突厥那帮权贵的双眼了。 “镜子？”王凝雪蹦出一个疑问，镜子有什么稀奇的，大唐的铜镜那还不是遍地都有，怎么又蹦出一个新物件出来。 “我所讲的是，琉璃镜，其效果要比铜镜好出许多。”李陌恢复了自己人畜无害的神态，耐心做了解释。 唐朝的铜镜工艺已经相当的成熟，镜面光洁，映影清晰，其效果不一定会比琉璃镜差多少，李陌之所以推出琉璃镜还是想蹭一波琉璃的热度。 “李陌小友，商货何时能准备妥当？”唐俭看完文章问到，他对这份计划也完全赞同。 “一月为期。” “李陌小友，这可是国之大事，君无戏言啊。”唐俭郑重的说到。 “唐公自管放心便是，倘若一月交不出商队与商货，小子辞官不做便是。”李陌信誓旦旦的保证。 “李陌贤弟，安保大营某已走访完毕，可谓是兵强马壮。”苏定方趁会议停顿插入了话题，“苏某有一事不明，为何安保队员大都是十几岁的年纪？” 大唐采用的是府兵制，府兵有关律例规定，二十岁以下不得服兵役。 “太平安保，成立的初衷只是为了维持治安。” “如今要转入折冲府也无不可。” “只是这兵丁的招募，总不能用的时候再开始训练吧。” “十几岁的年纪正合适，训练三五载后，再去上阵杀敌，那才算得上精兵强将。” 李陌说他的安保队只是为了维持治安，打死在场的人都不会相信。 那可是清一色的精骑，其待遇也不是一般的好，薛仁贵特意留意了其伙食，比自己吃的都丰盛。 经过三个多月的训练，大部分队员，腱子肉都有了雏形，和普通的折冲府简直是天壤之别。 “贤弟是说，这安保队以后会是全年无休的训练？”苏定方暗自惊讶。 大唐推行的府兵制，忙时为农，闲时训练，战时为兵。朝廷不向府兵征收赋税，但也不会为其发放粮饷，甚至军器、军服、口粮等，也都需自备。 这样做的好处是，朝廷不费一文钱就能养活一支庞大的军队。 但李陌的安保队却不是这样的运作方式，安保队员是有酬劳的，根据级别，每月可领到五百钱至三贯不等的月俸。 安保队更像是一种职业，队员全年除了休沐均需出勤训练，也无须种田，待遇比府兵好得不止一点半点。 这会给苏定方招募府兵带来不小的障碍。 同样的是服役，安保队管吃管住还发钱，全年稳定；折冲府自备伙食，自带被褥，训练完还得种地。沙雕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安保和士农工商一样，在长乐郡就是一种营生。士兵也是一样，长乐郡的士兵同样也是一种营生。” 在李陌的意识里，当兵就该全职，既得当兵，还得务农，如何能保证战力。长乐郡需要的是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精兵队伍。平时刻苦训练，战时才能所向披靡。 他这个观点一出，全场皆惊。 且不说当兵该不该全职，长乐郡折冲府可是照着五千人的规模来组建的，再加上安保队可就是七千人。 七千人，每个月光吃喝就得三千贯，加上月俸，每个月得照着一万五千贯支出。一年下来得接近二十万贯了。 类似之前的绛州府，都负担不起如此庞大的军费。 “胡闹，如此庞大的支出，岂是一个郡可以负担的，且不说这还有违大唐律例。”杜如晦一拍桌子，直接便要否决，他如今可是长乐刺史。 “刺史大人，先不要着急否定，马周兄长，给杜刺史通报一下，本月府库的收入。”李陌心里把杜如晦诅咒了一百遍，面上还得以理据争。 当个二把手，真憋屈。 “本月截至昨日，太平新城收入十五万贯有余，新区工坊分红加税收十万贯有余，其它各项税收两万贯有余，去除应付款项，本月结余十二万贯有余。” 马周如数家珍的将长乐郡的财报简述了一遍。 满场再惊。 这结余都特么超过户部了。 “怎么样，杜刺史。区区一支几千人的队伍，长乐郡还是负担得起。”李陌略带得意。这个杜克典型的老古板，在他手底下做点事，真是麻烦死了。 “那也有违律例。”听到长乐郡如此惊人的收入，杜如晦内心也哆嗦了一下，还是嘴硬的坚持自己的观点。 “规矩都是人定的，不好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李陌不依不饶。 “府兵制有什么不好的，府兵制养活了大唐六十万的铁军。” “要是你今天开了先例，别的折冲府怎么办？” 杜如晦很担心长乐郡这么一搞，其它的折冲府会有意见。 “杜刺史，想必你也知道，军器署会打制一批新式军器。” “如果这批军器铠甲让一群没受过系统训练的农夫来使用，那不是九十岁的老太耍大刀，浪费神兵吗？” 李陌依旧在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伱……”李陌这句九十岁的老太耍大刀，把杜如晦都快气疯了。 好不容易调理有起色的心脏病都快犯了，他紧捂着胸口，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克明兄长，按说你们商议要事，妾身妇道人家不适合发言。” “不过，妾身还是想说几句，如果没什么道理，就权当没说。” 长孙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好言相劝。 她提醒杜如晦，这长乐郡原本就有试错的含义，而且安保队这几个月按李陌的意思搞得可谓有声有色。 既然是这样，就不如按年轻人的想法，放手让他他们去做一下。 出了问题再叫停就是了。 经长孙提醒，杜如晦这才回过神来，他原本就是在背后坐阵的，具体的主意还应该让年轻人们自己拿。 “既然意见相左，小子提议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经长孙从中调解，李陌也觉得自己刚才过于强硬了些。 这种事情，要是给杜如晦摆事实讲道理，没准他就可以理解了。 “举手表决？”在场的人一脸蒙圈。事情还可以这么干？ 看似是一个相对公平的规则，可大唐哪儿有过这种先例啊。 “表决就表决。同意延续府兵制的举手。”杜如晦自己率先举起一只手，号召在场的人投票。 全场十三人，只有他自己一票。 “同意折冲府兵丁全职的举手。”李陌同样举起一只手。 然后在场的人先后都举起了自己的手，连长孙和李丽质都不例外。 “哼，杜某倒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杜如晦说完，直接起身，拂袖离去。 ps：感谢各位书友的慷慨订阅，感谢饭后一本书送上的月票，感谢书友、书友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 给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经过10多天的努力，咱这本书的均订终于破百了，好开心啊，感谢各位书友的订阅支持。这点成绩可能在大神眼里不算什么，但对于昇记来说，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事情了。再次拜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章 太平叫化 第150章 太平叫化 唐初实行州县制，按律太平应升级为“长乐州”，而非长乐郡。 考虑到“天下初定，权置州郡颇多”，李丽质被册封的乃是长乐郡公主，所以，太平升级后为“长乐郡”，郡同州。 长乐郡属上州，设刺史一名，长史一名，录事参军一名。 再往下还有录事、司功、司仓、司户、司田、司兵、司法、司士等官吏。 贞观初，上州还有别驾一职，后逐渐被长史取代，故李陌的官职直接选用长史。 杜如晦这个检校刺史也很有文章，“检校”是指非正式拜授，但有权行使该事职。 李陌但凡历史更专业一些，就能推断出，刺史都是检校的，那杜如晦的正式官职肯定会高于刺史。 可惜前身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今日写作都出现了通篇的简体字。 他还以为这个检校就是代理的意思，试用一段就会转正。 大唐的行政和军事一文一武，是两套独立的体系。 苏定方要组建的折冲府属军方系统，上级是左武卫，和刺史府并无直接从属关系。 折冲府根据人数分上、中、下三等；上府千二百人，中府千人，下府八百人。 而苏定方要组建的折冲府，人数是五千人，其原因绝不仅是长乐郡人口多，更多的还是为东突厥做准备。 折冲府包含折冲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长史、兵曹、别将各一人，校尉六人。 要是按照府兵制，苏定方就得从长乐郡三县以兵役的形式征召府兵。 安保大营刷新了他的认知。 原来兵役还可以用粮饷的形式进行招募。 对比那些生龙活虎的安保队员，苏定方对府兵就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致。 单兵素质差的太多了。 今日的会议，他原本就是想问问李陌，有没有可能以安保队的组建方式，组建折冲府。 没想到李陌自己主动先提了出来，而且还强硬的和杜如晦争执了一番。 其实以发放粮饷的方式组建折冲府对李陌也有好处。 看似每月要支出一万多贯的银钱，可这样做，州府和折冲府捆绑才能紧密啊。 自己要的是长乐郡危难之时可以挺身而出的精锐部队，而不是驻扎在长乐郡，但却与其没有半毛关系的独立军伍。 银钱就是最好的控制权，每月足额的银钱保障，不怕苏定方不配合。 “定方兄长，商队跟随唐公出使东突厥，需要一支安保队伍。” “还请兄长费心准备，接下来的一个月也针对性做一些训练。” “这是小弟准备的一份训练计划。” 李陌示意了一下，王凝雪将《特战纲要》递给了苏定方。 能让霸道女总裁当一次秘书，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原来队伍的体能和素质可以这样训练。” “野外居然有这么多的求生之道。” “百人小队长途跋涉轻松取敌帅首级。” “侦查敌情还可以这样做。” “……” 苏定方看了这份计划欣喜若狂。 原来仗还可以这样打，队伍还能这么训练。 这份计划，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那一千件刀兵铠甲，可以说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有了精兵，再配合此种战术，必能所向披靡。 “多谢贤弟献策，商队安保某会全力配合。” “定方兄长客气了。” “李陌贤弟，将作监的工坊设计可有进展？” 马周和厉文才刚想询问柜坊的筹备事宜，却被阎立本抢先了。 他已经去过太平的工坊新区，那些靠水力带动的大型机具，让他震撼到无以伦比，将作监如果能用上类似的机具，其产能不知道会提升多少倍。 “阎少监，先别着急将作监的事情，小弟也有一事需要你帮助。” 李陌起身在会议桌前的黑板上勾画了一副太平新城的简图，并将十一街区的豪宅建设计划，详细为他介绍了一遍。 “这套样板豪宅的设计需要劳烦阎少监费心。” 虽然阎立本没听过“样板豪宅”这种概念，但是李陌介绍完，他便明白了其意图。 “豪宅设计贤弟无须担忧，三日内阎某便可设计完成。” 这种宅院设计，对于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那就有劳阎少监了，这几日，小弟需重点跟进香水、琉璃、瓷砖、马桶等商货的研制，那几座工坊的设计，也会忙里偷闲的进行。” 工科男之间的交流，相当默契。不到一刻钟俩人便明确了各自的工作内容。 交流完工坊事务，李陌为马周等人简单又指导了一下柜坊的筹备事宜。 由于没有提前准备计划，李陌只好借助黑板，给他们用流程图的方式，将存钱、取钱、飞钱的业务，详细的梳理了一遍。 马周和李陌相处最久，配合早就有了默契，三言五语，他便心领神会。 事务全部处理完，已接近亥时，李陌终于又体验了一次九九六的感觉。 众人简单用晚餐便各自休息。 第二日一早，李陌约了凝雪，乘马车前往工坊新区，琉璃的制造已刻不容缓。 “这些是？” 上了凝雪的马车，一半的空间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 “这次估计得在工坊小住几日，准备了些随身衣物。”王凝雪回复。 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这是要将李陌压榨到极致啊，连回家都省了，直接都住工坊了。 “还不见过李长史。”王凝雪身边新换了一个丫鬟，看起来甚是面生。 “春桃在忙着赶制香水，冬梅丫头刚自晋州过来。” 凝雪简单做了介绍。 冬梅不像春桃那样欢脱，她腼腆的向李陌见了礼，便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停车，停车。” 李陌招呼车夫，他刚才顺便望向车外，大清早的，太平的街上居然多了三五个叫化。 同行相轻，李陌最看不得的就是叫化。 如今的太平，那可是方圆两百里最富庶之地，怎么能允许叫化出现呢。 这不是掉价么。 “何二，过来。”李陌下车，冲着巡逻的一名安保伙长招手示意，“这叫化是怎么回事？” “少郎君，这些都是襄陵、襄汾二县过来的苦人家，如今旧粮已空，新粮未收，实在过不下去了，便来咱太平行乞了。”何二做了一番解释。 ps：感谢米苏、a~pt sea brother、在你的心尚、安静.ac等书友送上的好多推荐票。感谢各位书友的订阅，昇记拜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巧遇罗会 第151章 巧遇罗会 何二等人也很为难，如今，襄陵、襄汾也属于长乐郡的辖区，这两个地方的流民只能是劝导，不能用强。 “不管是哪里来的流民，一概不允许乞讨。” “在之前的棚户区，设置救助站，提供必要的救济。” “此外，太平不养懒汉，除非是丧失劳动能力的，否则，救助站要提供基本的技能培训，培训过后，能劳作的劳作，不能劳作的编入卫生队，负责街道的清扫。” “还有，这卫生队是吃干饭的吗？为何大清早街上就有便溺的痕迹？” 李陌对着街上的一些小毛病，一通指手画脚。 何二站在一旁，瞬间便冷汗直冒。 “好多新来的客商不懂太平规矩，内急的时候总是就地解决。”何二一脸委屈，吞吞吐吐的辩解。 “告诉薛仁贵，让他想法在沿街加盖六座公厕，方便行人如厕。” “不管是本地乡民还是过往客商，随地便溺，罚款十文。” 李陌说完，上了马车继续前行。何二在原地长出了口气，指挥着自己的队员开始了卫生行动。 “没想到襄陵、襄汾乡民依然清苦，得尽快去走访一趟才是。” 马车上，李陌暗自琢磨，如今长乐郡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实在是无暇分身。 “你一个长史，为何老计较这便溺之事，莫不是真像传言说的，李陌有洁疾。” 王凝雪觉得这种事其实很正常，全大唐不都这样么。 上次去长安，长安的情况比太平不知道严重了多少倍。 “凝雪，你没觉得咱太平的街道比长安城都要洁净很多么，而且，空气也清新很多。” 经李陌提醒，王凝雪这才察觉，太平的卫生情况确实比长安好得不是一点半点。比她之前生活的晋州府也好了太多太多。 “这街道的卫生就是太平的脸面，这就好比人的衣着，衣着得体，相处的才舒服。”李陌补充到。 “还好意思说，身上这件衣服去长安之时便穿了吧，也没见你换换，都馊了，去了工坊赶紧换了去。” 听完凝雪的话，李陌将鼻子埋在袖子上闻了闻，确实有股难以言表的味道。 在后世，衣服全都是往洗衣机一丢，完了一晒就解决问题。 如今自己光棍一个，连个贴身的丫鬟都没有，这洗衣之类的杂物确实无瑕顾及，自己都长史了，又是李二亲封的开国县男，雇佣一两个丫鬟应该不过分吧。 俩人聊着闲话，不觉得时间流逝，转眼便到了工坊新区。 如今的工坊新区一片喧嚣，各大工坊早已量产。 水泥工坊、砖瓦工坊、炼铁工坊的烟囱也都竖了起来，冒着滚滚的黑烟，越来越像后世的黑作坊了。 “李陌兄弟……” 凝雪的马车刚要转弯奔向炼铁工坊，身后传来了罗胖子的叫声。 下了马车，罗胖子紧跑几步出现在李陌和王凝雪身旁。 如今已是阳春三月，没了裘皮裹身的罗胖子，看上去顺眼了两分，但他那一身肥肉，还是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李陌兄弟，今日说什么也得来砖瓦工坊走访一圈啊。” 如今的工坊，有了李陌指导，产能不停的增长，唯独他这砖瓦工坊，产量迟迟上不去。 新城工地的几个部长对他意见大了去了，已经多次向刘仁轨打了小报告。 李陌实在是不想进去，从工坊门外就能感受到里面尘土飞扬，这进去一趟，还不得成了土人。 可是转念一想，东突厥的商队还得指着他呢，勉强就走上一圈吧。 李陌招呼凝雪先去炼铁工坊等候，自己上了罗会的马车，进入了砖瓦坊。 俩人沿着工坊的生产线细细的走访，李陌顺便将出使东突厥的事情做了一番交代。 罗胖子听了自是喜出望外，如今只靠贩卖牛羊和马匹收益已然非常丰厚了，要是再加上李陌所说的这些新奇商货，还不得赚的盆满锅满。 “李陌兄弟尽管放心，这差事兄长我应了。” “实不相瞒，如今这牲口的营生早已顺风顺水，兄长在东突厥那边也结交了不少商贾伙伴，有咱大唐过去的，也有东突厥当地的。” “此行或许能起上不少作用。” 罗胖子对这商会管事一职还是非常有把握。 这也印证了李陌的判断，有商队配合出使，好多事情会方便很多。 “伱看这个环节，从砖坯运送到砖窑。” “如果在这里加一套传送带，自动运送，就这一项，估计得节约两百劳工吧。” “还有这里，这石炭的运送也可以用传送带取代，又能节约五十名劳工。” “还有这装车的环节，你不能让劳工一块块的搬，找刘安给你做些砖夹，一夹子五块，两手轮番装车，又能节约一半的劳工。” 李陌一项项的指出这工坊的问题，罗胖子听了都惊呆了。 这些天来，工地一催，他就添人，添窑。如今他这个砖瓦工坊，工人已经超过两千人了，可还是赶不上工地的进度。 原来问题不是出在人上，而是他这方法太笨了。 要不说人家李陌能做长史呢，随便一指点，自己就省去五百劳工。 五百人啊，一个月光工钱一项就一千贯呢。 更主要的是，人少了，产量反而增加了。 “传送带为何物？”罗胖子舔着脸问到。 “一种新式的机具，还没研制呢，这种机具需要大量的牛羊皮，所以，这次去东突厥，各种皮毛，有多少收多少，别怕花钱。” “多带金银，少带铜钱。” 李陌一一做了叮嘱，罗会也都细细的记在脑子里。 “说到银钱，前两月的分红已经给到了商会，凝雪应该会转交给你。” “砖瓦工坊经营的最差了，只给兄弟你分了三千贯。” 罗会不好意思的说到。 前两日他们几个掌柜碰头，张成的木器工坊两个月收益三万贯，比他的砖瓦工坊好得太多了。 炼铁工坊虽说没分利，但攒了不少生铁啊，那些铁转手一卖，估计收益会更高。 李陌听了微微一愣，之前光顾着干活了，忘了自己在每个工坊还有份额呢，没想到刚过去三个月，自己已经是家财万贯之人了。 回头得和凝雪好好合计合计，再投些啥产业才是。 第一百五十二章 琉璃工坊 第152章 琉璃工坊 和罗胖子商议完东突厥出使以及砖瓦工坊的改进，李陌赶去和王凝雪汇合。 如今的炼铁工坊，早已非昔日可比。 三座高一丈二，粗八尺的竖炉，日夜不间断的炼制着生铁水。 另外还有两座原始的小型熔炉炼制熟铁。 如今的工坊，一日可炼制生铁六千斤，熟铁两千斤，精铁两千斤。 姚仁礼每天乐得合不拢嘴。 “精铁的保密工作如何？”李陌询问。 “贤侄放心，知道精铁的工友全都是封闭状态，除了张成、刘安等几名管事，外界也不知道其存在。” 姚仁礼如今对李陌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可是自己的小财神啊。 “做几套锻造精铁的机具，装装样子。”李陌吩咐。 现在还不是暴露工坊可以量产精铁的时机。 阎立本那儿也得保密。 李陌早就想好了对策，等他问起来，瞒不住的时候，就给他看这熟铁锻制精铁的工艺。 这种工艺在大唐已经存在，只是李陌的锻制机具靠的是水力，其产能比传统的工艺也得高出近十倍。 至于转炉技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公开的。 “零部件和机具的铸造情况如何？”李陌转身问刘安。 “少郎君，几个工坊的机具刚升级为生铁所制，铸造轴承和齿轮的精铁机具正在赶制。预计下月可以开始再次升级。” “辛苦了。”李陌对当前的进度非常的满意，“准备一座熔炉，再挑选三十名可以封闭的工匠，我需要炼制些琉璃。” “炼制琉璃？” 李陌这一说，刘安等人全都惊呆了。 琉璃不是珠宝嘛，珠宝还可以炼制？ 这可比精铁还要值钱，要是能炼制出来，那不就发财了。 “没错，我先设计琉璃的工艺和设备，这几天就辛苦刘老汉你了。” 李陌说完，便和王凝雪前往她在新区的办公室去了。 王凝雪的工坊办公室坐落在码头北侧，与封闭工匠的生活区间隔不远。 说是办公室，其实是间独立的宅院，占地和布局，与老城的宅院接近。 只不过这里除了她自己住，自己手下的一些管事也在里边。 后世的李陌参与过几所大型化工厂的搬迁改造，其中就有一座琉璃工艺厂。 原本他以为，照着之前的设计，照猫画虎就可以轻松搞定。 可一提起笔来，他就发现了问题。 原料从哪儿来？ 李陌瞬间就沙雕了。这可是大唐啊，什么化工原料都没有，如何生产琉璃。 琉璃是沙子所制，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如何用沙子制造琉璃呢。 琉璃最主要的几种原材料是：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长石。 石英砂可不是简单的沙子，需要将河沙反复的提纯才能得到纯度较高的石英砂。 纯碱就更不用说了，这是近现代化工的必备原料。 可纯碱的制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后世采用的是氨碱法制碱。 也就是说要制纯碱先制氨气，要制氨气先制硫酸，要制硫酸……。 好吧，李陌对化工完全不了解，这是要陷入死循环的节奏。 目前仅有的原料就是石灰石和长石，石灰石罗胖子那儿就有，长石是一种中药材，也很普遍。 李陌苦恼的在纸上写下石英砂和纯碱这两种材料，陷入抓狂的状态。 “李陌，可是遇到了难题？”王凝雪从旁关心到。 “这两种材料，不知道该去哪里搞到。”李陌苦笑着说。 “碱不就是草木灰么，坊间洗衣服都用的。” “当然大户人家也有用皂角的。” 王凝雪更不懂化工，但她了解大唐的生活。 “草木灰——纯碱。”李陌反复思考着这两样事物的联系。 纯碱是制作肥皂的主要材料，草木灰能替代肥皂，莫非其主要构成就是纯碱。 试一下就知道了。 李陌找来一些草木灰，将其放入陶罐中，加水搅拌。 待水饱和之后，他用细布作为最原始的滤布，将水倒入另一口陶锅。 重复几次后，另一个陶锅中，有了不少纯净的草木灰水。 接着，李陌便将草木灰水放在炭炉上加热。 王凝雪从一旁看了，还以为李陌曾经还学过炼丹之术呢。 “这样就能得到所谓的纯碱？”王凝雪忍不住问到。 “试试看吧，总比没有办法的好。” 大约过了两刻钟，陶锅中的水蒸发殆尽，锅底凝结出了一层细细的黄白色的粉末。 这种粉末和后世的纯碱区别还是很大的，起码色泽上后世的纯碱是纯白色，而李陌提取的粉末是黄白色中微微发黑。 如果他要是化学专业肯定会知道，这是因为其中含杂质比较多，再有就是，这粉末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钠和碳酸钾的混合物。 勉强可以取代纯碱了。 “就它了，实验几次就知道效果了。”李陌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不是还缺石英砂呢？”王凝雪从旁提醒。 “汗，是啊，要是不能从河沙中提取出石英砂，还不是制造不出琉璃。” 李陌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李陌，咱这炼铁工坊炼铁之时，铁矿石也有很多杂物。” “可是，只要将其高温煅烧，纯铁就会如水珠般沉淀到熔炉的底部。” “你说我们将沙子反复煅烧，会不会也是同样的效果，琉璃会凝结出来呢？” 王凝雪平时对炼铁工坊非常的上心，其中的每个环节她都不知其所以然，但挡不住她可以触类旁通。 “直接煅烧？” 李陌恍然大悟，就像刚才一样，直接一试不就好了。 “凝雪，让春桃快快去把刘安叫过来，我们在院中先盘造一个小型熔炉，一试便知是否可行了。” 李陌着急的催促，他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春桃不在，你是说冬梅吧。” 王凝雪纠正了一句，转身便吩咐去了。 不到两刻钟，刘安带了十名工匠便来到了凝雪的办公区。 “刘老汉，快，照着这个图纸，盘制五个土灶。” “找四个工友，分别准备这四样原料。” “还有，这十名工友，从今日起便不能再出这宅院了，抓紧建造家属区，将其妥善安置。” 李陌仓促的一条条吩咐到。 刘老汉还没见过李陌如此慌张过呢，自然也非常的上心。麻利的就把各项事务吩咐了下去。 ps：果然还是中招了，这两日高烧三十九度。码字的速度和质量明显不行，尽量保底更新，对不住各位书友了，请多多包涵。 第一百五十三章 琉璃实验 第153章 琉璃实验 一切准备妥当，已是午餐时分。李陌安排工匠就地吃了些饭食，连午休都顾不上，便继续开始了实验。 “第一个熔炉，直接煅烧沙子。” “第二个，煅烧沙子和木灰碱。” “第三个，煅烧沙子和长石。” “第四个煅烧沙子和石灰石。” “第五个混合烧。” 李陌做了一番交代，刘安照吩咐执行。 铸造工坊的技术真不是盖的，刘安今日准备的燃料乃是焦炭，而且他还准备了五个小型的手摇式鼓风机，这可是令李陌没想到的。 经过半个时辰的煅烧，得出的结论是。 一号熔炉得到了几粒小小的琉璃颗粒，但一看就是杂质含量很大。 二号熔炉相对来说得到的琉璃最为纯净。 三号熔炉溶解最快，得到的琉璃最多。 四号熔炉在高温状态下，琉璃溶液最为清澈。 至于五号熔炉，可能是原料比例有问题，完全没有琉璃沉淀出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不完美的实验效果，在场的工匠全都激动不已。 沙子居然真能烧制出琉璃来，长史大人这次算是坐实了点石成金的帽子。 “刘老汉，你记一下，木灰碱是保证琉璃纯度的，长石促进沙子融化，石灰则是让琉璃更容易澄清。” 见刘安手忙脚乱的记录，李陌直接将他手中的纸笔接了过来。 《实验大纲》 实验名称：沙子烧制琉璃实验 实验内容：…… 实验目的：…… 李陌按照后世的实验记录给刘安做了示范。 “尽快成立实验室，专门进行类似实验。” “实验过程要详细记录，实验器材也要标准化。” 李陌将做实验的方式讲给在场的刘安。 “接下来，分两步做。” “一是将沙子用水清洗几遍，去掉泥土后看看效果。” “二是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重新烧制琉璃，争取炼制三炉后，能得到炼制琉璃的工艺。” 李陌安排完事务，带了凝雪回书房继续画图。 王凝雪则是蹦跳着就跟了上来。 没想到李陌说得居然是真的，沙子果真可以烧制出琉璃，这下，想不发财都难了。 “凝雪，咱这工坊之中，可有擅雕刻技艺的工匠？” 李陌低着头一边绘制图纸，一边问凝雪。 “当然有了，木器工坊好些呢。” “打制木器，少不了要在木器之上雕刻图案。” 王凝雪回答。 “刚才你也看到了，这琉璃在高温状态下乃是粘稠状，很容易塑形。” “可以通过吹制、压制、铸造、雕塑等方式，将其制作成各式各样的器物。” 李陌说出了自己需要雕刻工匠的原因。 两组人，就这样，外边的一组搞实验，屋内的李陌和王凝雪绘图，一直持续到擦黑时分。实验和图纸全部完成。 刘老汉激动兴奋的捧着一块拳头大的琉璃，进入王凝雪的办公室。 “少郎君，成功了，琉璃烧制出来了。” “做的不错。” 李陌还没来得及接过琉璃欣赏，王凝雪一把将其抢了过来。 “李陌，咱这琉璃，比那胡人商肆售卖的质地要好出很多啊。” 王凝雪惊叹到，这可是极品的琉璃，比她送给颜令宾的那几件，不知道好出去多少倍。 “那是自然，咱这工艺、这技术，岂是小小胡商可以比较的。” 李陌自信的说到。 “刘老汉，明日辛苦按照此法继续实验，争取两日内能烧制出门窗玻璃、玻璃瓶、玻璃手镯、玻璃酒杯等物品。” 李陌转而向刘老汉递过去他刚绘制的图纸，其中详细介绍了琉璃制作的各种工艺、设备，以及吹制、压制、铸造琉璃器物的技巧。 纵使刘老汉见多了李陌的奇思妙想，看到这么多的琉璃加工工艺，还是忍不住激动的双手发抖。 “发财了，这次要发大财了。” 如今的琉璃比黄金还要珍贵，外边的熔炉烧的不是琉璃，全都是黄金啊。 刘老汉翻着那些图纸，震惊的一刻钟都停不下来。 而李陌则是靠在椅子上，昏睡了过去。 自长安回来，又是高强度劳作了三日。 纵使他现在年轻，也有些挺不住。 王凝雪悄悄向刘老汉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帮着他披了件斗篷，转身出去安排饭食。 从第二日开始，琉璃的推进已经不需要李陌参与了。 他开始着手设计钢铁战甲、长矛、弯刀以及连弩。 起初他有些犹豫，担心过早的暴露这些新式军器对大唐不利，经过再三考虑，为了安保精英的生命安全，他还是果断的开始设计。 设计过程中，他又担心使团路过边关，会被盘查，待询问过罗会之后，发现这些担忧大可不必。 首先，使团是允许带护卫队的，护卫队穿铠甲拿兵器有什么问题。 其次，如果真遇到不能顺利通过边关的情况，可以通过那些在边界上背货的驼夫帮忙，只要钱给足了，什么货都可以顺利运送。 相比较刀枪棍棒，王凝雪显然对那琉璃更感兴趣，第二日起，李陌就被一个人扔到了书房之中。 劳作无时日，李陌将军器设计完毕，已经又过了三日。 刘老汉这边，各种琉璃器具全都顺利的加工了出来，可谓是双喜临门。 原本他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谁知李陌瞬间又丢过来一沓图纸。 刘安都快哭了，少郎君在的时候，果然就是疯狂赶工之时。 不过待他一张张看过图纸，还是再次又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少郎君，老汉这就去抓紧铸造，琉璃之事就交给崔大了。” 刘老汉急匆匆行了个礼，揣着军器图纸便返回铸造工坊了。 铸造工坊，如今有成熟的铸造工艺，除了军器中的钢弦和弹簧，相对难以加工，其它的零部件都不是问题。 如此，又过了三日，军器也全都铸造完毕。 刘安再次返回来，将两套战甲军器运送过来之时，李陌也完成了马桶、浴盆、地板砖、瓷砖的设计。 不过这陶瓷工坊现在建设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得急着找到阎立本，让其帮忙找将作监的烧瓷工坊赶制一批。 “少郎君，这铠甲打制相对没什么难题，只是每人身高体重各不相同，量身定制，铸造模具颇为繁琐。” 刘安提出了自己的顾虑。一千套铠甲，总不能制作一千件模具吧。 “这还不简单，改日你去那安保大营，实地测量一下队员的尺寸，按照超大、大、中、小、超小，五种尺寸打制即可。” “只是苏定方、程处默、柴令武、薛仁贵、唐俭等人的铠甲，要量身定制。” 李陌建议到。 “那还是先给少郎君定制一身吧。”刘安有好事肯定是先想到自己的少郎君。 “额，我就不必了，估计也没机会上战场。”李陌婉拒。 ps:晚上烧得更厉害，都快糊涂了，各位书友多加防护。 第一百五十四章 豪宅设计 第154章 豪宅设计 “不过倒是可以帮我打制一口宝剑。”李陌想了想说到。 唐人流行佩剑，如果弄一口宝剑拍卖，没准能拍出不错的价格。 接下来要组织的第三次拍卖会，李陌准备分上下半场，上半场拍卖奇珍异宝，琉璃、香水、镜子、宝剑这些全都可以拍卖。 另外还可以邀请西市的商贾、胡商，拍卖他们的商货，收取一定的佣金即可。 下半场就是豪宅、工坊份额的拍卖。 如果太平可以搞拍卖会，那么在西市上是不是应该做一个拍卖行，定期拍卖一些奇珍异宝呢。 再有就是，如果罗会去了东突厥，是不是在东突厥也能做一次拍卖会，狠捞他们一笔呢。 一时间，李陌发散出多个不同的想法。 “这个好说，老汉这就去赶制。”刘安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这军器不要赶制太快，免得让人起疑。”李陌提醒。 这次来工坊之前，他还是低估了其产能，以其现在的实力，一年赶制五千套铠甲军器都有可能。 “李陌，咱该回县衙一趟了，阎少监的豪宅图纸早已设计完毕，他已经派人催了好几次了。” 经王凝雪从旁提醒，李陌才察觉，不知不觉在工坊都呆了六七日了。 于是，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乘马车返回了县衙。 “李陌贤弟，你可回来了。” 俩人刚进门，阎立本心急火燎的迎上来，将其带入会议室中。 此时，唐俭和苏定方正在商议出使的路线，而阎立本则是在和刘仁轨交流样板豪宅的建造。 “样板豪宅都已经在建造了，你先看看这图纸，需要调整吗？” 这几日阎立本等人也没闲着，他先是花了三日的工夫设计了一套经典的唐风宅院，接着便和刘仁轨组织人手开始了宅院的建造。 为了这个样板豪宅，刘仁轨足足抽调了两百名工匠，三百名杂役。 一共只有二十几天的时间，刻不容缓啊。 李陌接过阎立本的图纸仔细观摩。 不愧是名满大唐的建筑设计大师，这豪宅设计的简直是无以伦比。 比李陌之前照着后世农家院设计的四合院不知道要高出多少档次。 有那么一刹那，李陌都想将这设计图收藏了，这要是传给子孙后代，肯定是稀世珍宝啊。 “阎少监丹青妙笔，小子佩服。” “只是除了这豪宅设计图，应该再画一副整个街区的效果图。” “这个街区就叫做‘盛世佳苑’吧。” “效果图上，写上一行标语：‘行云山水间，归来住花苑’” 李陌照着后世房地产楼盘的那种营销广告图，给阎立本做了一番讲解。 什么宫廷大师绝版设计， 什么坐拥大城繁华，享受田园风光。 什么珍藏水岸名邸，演绎浪漫风情。 他将后世那种广告语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 别说是阎立本，就连边上的刘仁轨、王凝雪等人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李陌么，活脱脱一副无耻奸商的嘴脸。 “这豪宅的门窗，果真全要用琉璃吗？” 良久，阎立本才忍住拂袖离去的冲动，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 李陌说完，示意了一下王凝雪。 王凝雪命人将这几日工坊的成果抬了进来。 “工坊已经试制出琉璃了，这便是琉璃窗。” 李陌将一块一尺见方的玻璃板放在了桌上。 阎立本，翻来覆去的仔细欣赏这块玻璃片，双目之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真是琉璃，琉璃居然可以做成板状。” 听到阎立本吃惊的声音，边上正在谈话的唐俭、苏定方、刘仁轨也围了过来。 几人同样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琉璃看上去透明纯净、丝毫没有瑕疵，要是用这个做门窗，那房间肯定会亮堂许多。 可是，门窗全用琉璃，这豪宅得多贵啊。 “这琉璃造价几何？”刘仁轨难掩激动的问了一句。 “如此一块造价十贯，铺满一座豪宅的门窗也得五千贯左右吧。”李陌回答。 这么大的琉璃板才十贯，倒是可以接受。 他们原以为，这么一块琉璃至少得几百贯呢。 也不知道李陌是用了什么法子，不光能制作出琉璃，还能将其成本降低了这么多。 可即使是十贯一块，那也得五千贯啊。 用五千贯的琉璃做门窗，得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十贯一块，比阎某预计的已经低出很多了。” 阎立本在琢磨豪宅的成本呢，琉璃五千贯，建造成本以及土地一千贯，家具成本一千贯，要是作价八千贯，还可有一千贯的盈余，这买卖勉强能做。 “十贯一块阎少监也觉得划算吧。” “其实小子刚才是试探各位呢，这么一块琉璃，成本不过二百钱。” 李陌道出了真正的成本。 “什么？二百钱。” 这怎么可能。成色这么好的琉璃怎么可能只有二百钱呢，这可是宝石般的存在啊。 在场的众人全都露出沙雕般的表情。 若不是王凝雪亲眼见过琉璃的烧制过程，她也差不多会是这种神情。 李陌也没再继续卖弄关子，他吩咐凝雪将这几日工坊所烧制的琉璃瓶、琉璃手镯、琉璃杯、琉璃工艺品，摆上来了一些。 会议室中，瞬间就有种珠光宝气的感觉。 “唐公，这套琉璃杯，售卖五十贯不贵吧。” “定方兄长，这琉璃瓶，售卖三十贯也不贵吧。” “正则兄长，这座琉璃观音，一百贯请去不亏吧。” 李陌一件件给众人做了展示。 若是没有他刚才说出的琉璃板的价格，在场的几人都有一种忍不住想抢购的冲动。 可有那二百钱的成本在那儿摆着呢，眼前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器物，实在不知道该出价几何了。 “李陌，这些器物也都是几百钱的成本么？”刘仁轨拿着一支琉璃瓶仔细的观瞧。 “差不多吧。” “不过这玩意儿要是运到突厥，至少得换他们一百只羊。” “还有这支琉璃瓶，里面再装了香水，那售价至少得照着五百贯起步。” 李陌解释到。 “五百贯？” 刘仁轨赶紧将琉璃瓶又小心的放回了桌上，还用袖子擦了擦。 要是不小心摔坏了这可赔不起啊。 ps：感谢米苏、安静.ac、从头在来、loge、在你的心尚、a~pt sea brother等老友送上的好多推荐票。谢谢伱们长期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兵利器 第155章 神兵利器 “阎少监，小子这里有几份瓷器的图纸，还请少监费心，请将作监的工坊帮忙烧制一批。” 李陌将马桶、瓷砖、浴盆、洗手池的图纸递给了阎立本。 阎立本早就见识过李陌绘图的专业，可看了图纸后还是露出了极为赞扬的神情。 李陌这图纸绘制的太精细了，关键的地方还配有文字说明。 任何一名有经验的工匠看过之后，几乎不需要询问，就可以开始进行烧制。 只是他对这些器物的用途还是非常疑惑。 “李陌贤弟，这马桶、瓷砖都是何物？” “这个马桶乃是出恭用的，有了它，再也不用担心茅厕会有异味了。” 李陌一项项的为在场的人详细介绍了一遍这些器物的妙用。 直到现在，众人终于才算明白，李陌前阵子设计这豪宅之前，为何一再强调，要在主卧房之中留一个单独的小隔间了。 原来是内置的茅厕，可这茅厕之中为何还要加浴盆和洗手盆，到现在他们也理解不了。 这种生活方式的问题，除非是亲身感受一番，否则是难以靠言语讲明白的。 还有这瓷砖，用来做墙壁和地板会是怎样的效果，他们也没有定论，只能是贴上了，才能感受到。 这就是李陌为什么要坚持建造样板间的原因。 必须得给这些客商极致的体验，才能让他们掏腰包啊。 “唐公，二十天后，小子准备在这样板豪宅之中进行一次奇珍异宝拍卖会。” “到时候，这琉璃、香水都会尽在其中，等太平的拍卖会搞完，可以依样在东突厥也搞一场，必能有不少意外收获。”李陌建议到。 “还是你小子鬼主意多。” 唐俭对样板豪宅没什么兴趣，他一直在把玩着那几样琉璃器物，要是带一批琉璃出使，必定能在东突厥各部之间混的风生水起。 “定方兄长，那几个箱子里的宝贝是给你准备的。” 交流完样板豪宅和琉璃的事情，李陌指了指地上的几个木箱说到。 “哦？还有某的礼物，那某可就不客气了。” 苏定方迈步走到箱子前，俯身掀开盖子。 一套乌黑发亮的板甲以及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呈现在了眼前。 “这是……新式铠甲。” “这弯刀乃是精铁所制吧。” “这是弩机，为何这弩机模样如此怪异。” 苏定方难掩的激动，铠甲兵器就是武将的第二生命，过命的兄弟啊。 这几件军器一看就不是凡品，没想到李陌如此短的时间便打制了出来。 阎立本也是激动的上前查看，军器署也是他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若是能打造出一批精良的军器，那也是一件了不起的功绩。 苏定方喊来两个随从，帮自己披挂铠甲，李陌则是将其中的一个箱子摆在墙角，然后端起弩机为阎立本做示范。 战场之上，需要争分夺秒，为了节约更换弩箭的时间，李陌将弩箭设计成了箭夹式，每个箭夹之中八只弩箭，射完一支，只要拉动拉杆重新上弦，即可自动发射第二支弩箭。 八只弩箭射出，重新更换箭夹即可。 一支弩机，训练有素的士兵，射箭的频率可达三至五秒，绝对是远程冷兵器中王者般的存在。 李陌瞄准木箱，啪啪啪，连射三箭。 巨大的冲击力将木箱推后了三尺，接着便散成了碎片。 最后一支弩箭甚至都没入了水泥地一寸有余。 亲眼目睹了弩机这惊人的杀伤力，在场的几人，也包括刚换好铠甲的苏定方全都是目瞪口呆。 看起来如此小巧不起眼的袖珍连弩，力道居然如此强劲。 最可怕的是，这可是连弩啊。一名弓箭手上来就是八箭，这要是一个千人的小队，得有多大的杀伤力。 “这……这便是那连弩。”阎立本激动的从李陌手中抢过弩机仔细的观摩。 当初，李二深夜将他传唤到甘露殿之时，他还将李陌的设计图喷的一无是处。 没想到转眼这弩机便啪啪的给了自己几记响亮的耳光。 幸亏圣上当时没有因为误听了自己的“谗言”而错罚李陌，要不自己岂不是会和这神兵失之交臂。 “这弩机还可以拆卸？”阎立本也是行家里手，观察片刻便发现了其中的精妙之处。 “是的，这弩机在平时可以拆开了存放，便于携带，待使用之时再提前进行组装。而且这组装也很是简便，训练有素的士兵，半刻钟便可完成。” 李陌详细做了介绍。 见识了连弩惊人的效果，苏定方也想拿过来仔细感受一番，可惜他已经披挂了板甲，而且这新式板甲的吸引力丝毫不亚于那连弩。 别看这板甲头部、胸部、背部、臂部、腿部也分了几十个部件，但其披挂并不费力，比明光铠的披挂简单了许多。 而且，这板甲甚是轻巧。苏定方感觉其重量也就二十斤左右，行动也不受影响，相当的灵活。 他用手背的甲片轻轻敲击了几下胸部，发出铛铛的清脆的响声。 “这护甲如此轻巧，防护力果真可靠？”苏定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封在铁皮之中的缘故，问的问题都有些幼稚。 “可靠不可靠，一试便知。” 李陌说完，直接从阎立本手中抢过弩机，啪啪的对着苏定方射出两箭。 苏定方大惊，连忙后退躲闪，但弩箭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一支箭正中胸口，而另一支箭因为偏了的缘故，滑过胸甲，直接没入了身后的墙里。 “吓死苏某了。”半晌，苏定方才冒出一句话。 仆从帮忙检查了一下铠甲，射中胸部的那支箭，只是在板甲上留了一个大米粒般的小坑，而另一支箭，只是划出了一条细线。 “这铠甲乃是精铁所制？”阎立本若有所思。 “然也！” 李陌说完，从箱子之中翻出弯刀，又管其中一名仆从借来他的随身佩刀。 他用力将两把刀对碰了一下。 一声金属交鸣之声过后，仆从的佩刀，瞬间便豁开了一个大口子，而那弯刀，啥事儿没有。 这还是在李陌力气不够大的情况下，若是换上苏定方、程处默这样的武将，估计那兵刃轻松就会被斩断了。 在场的众人全都被那弯刀的锋利所折服，只有那仆从在心疼自己的佩刀，这可是自己花一贯钱才买来的，瞬间就报销了。 “拿去。”李陌鄙视的看了一眼仆从，又让王凝雪丢给他一块散碎银子，这才算了解了此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孟诜意外 第156章 孟诜意外 苏定方没关注到这些细节，他还沉浸在得到神兵利器的喜悦之中。 身上的铠甲轻巧坚硬、防护力惊人，而且几乎不影响自己的行动，要是穿得此甲征战沙场，除非是自己力竭，否则几乎是无敌般的存在。 如果让他带领一支如此装备的千人小队，他有把握，万人的敌军也可轻松击溃。 苏定方越想越激动，他取来弯刀，走到院中，激动的耍了几套刀法，这才算是勉强平静了下来。 依依不舍的脱下战甲，在座的几位却突然产生了分歧。 苏定方认为，此等神兵铠甲应优先供应他的折冲府，组建特战千人队。 阎立本则是希望将此套军器尽快呈报朝堂，由朝堂决定如何分配。另外他希望李陌能将军器署的建造排在重中之重，尽快赶制一批军器出来。 唐俭对军器不感兴趣，但李陌的商战论他是完全接受的，他认为当务之急还是要筹备此次出使的商货。 李陌才不管他们这些乱七八糟之事呢，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字，“钱”。 别的都不重要，搞钱才是最重要的。 几人僵持了许久没有定论，最后一致认为，该找杜如晦这个便宜刺史来抉择。 杜如晦此时刚做完针灸治疗，他正在对着长孙细数李陌的种种不是。 此子为人懒惰，经常一觉睡到午时。 此子不思进取，自从认识他，就没见其读过书籍。 此子不务正业，终日与商贾为伍。 此子不爱惜声誉，乱搞男女关系。 此子不思政务，刚上任便七八日都见不着影子。 他滔滔不绝的罗列了李陌几十条恶习，言谈之间全都是对李陌的不满与愤怒。 这小子得亏不是自己的儿子，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保证每天都得揍过七八次。 “克明兄长说这么多，莫不如将其罢官，或者发配岭南。”长孙掩面笑着说到。她看得出来，杜如晦是难得发现一个人才，怒其不争。 这么好的天赋才华，若是再配上勤奋上进，用不了三五载，必能成为百年难得的旷世奇才。 可李陌却总给人一种混吃等死的感觉。 虽然那小子也做了不少事，但仿佛每一样都是逼得没办法才不得已为之。 “罢官倒不至于，这小子还有点拯救的可能，臣说这么多，是想恳请皇后代为多管教一番。” “这小子看似人畜无害，实际上心比天高，谁也不服。” “但不知为何，臣观其对皇后却有种言听计从的感觉。” 俩人正说着话，唐俭、李陌等人找上了门来。 听了几人的陈述，杜如晦先是难掩激动的仔细查看了那几件军器，接着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这第一副铠甲军器，可暂留于苏都尉验证其效果。” “李陌再尽快赶制两套出来送往长安即可。” 杜如晦是想，先去封奏折上报李二，铠甲军器可后补。 “这军器乃是国之大事，立本以为，军器的铸造刻不容缓。”阎立本希望李陌能将别的事情都放一放，专心搞军器的研制。 杜如晦也想啊，可李陌也得听才行啊，就李陌那唯利是图的性子，让他专心研制军器几乎不可能。 果不其然，他刚在心里给李陌扣了个唯利是图的帽子，李陌便问话了。 “杜刺史，这精铁炼制颇为不易，工坊花费三个月也才得到百斤的精铁，勉强够三套军器铠甲的打制。” “不知这打制的银钱该由谁出啊？” 李陌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说要铠甲不难，得出钱啊，而且这钱不该是长乐郡出。 “某向户部为你争取便是。”杜如晦恼怒的瞪了李陌一眼。 “我们工部也不差你几副铠甲军器的银钱。”阎立本只想着快些批量打制，他才不操心钱呢。 “既如此，那小子便却之不恭了。”李陌笑着冲杜如晦和阎立本拱手说到。 “长孙婶娘，这几日身体可还安好？小子近日一直在工坊忙碌军器之事，疏于照顾，还望海涵。” 苏定方生怕在场几人反悔，命随从抬了几件军器匆忙的返回安保大营，李陌则是顺便向长孙问候了一下。 “已经无碍了。” “娘子，大事不好了，孟诜小郎君晕倒了。” 长孙还没来得及和李陌继续寒暄，她的丫鬟便急匆匆跑了进来。 “快去看看。” 长孙说罢也顾不得和其他人打招呼，匆忙赶往孟诜的卧房。 李陌、王凝雪也随后跟了上去。 孟诜的腿伤还没好利索，莫不是又感染了吧，李陌暗自担忧着进入了孟诜的房间。 床榻之上，孟诜脸色苍白，此时还在昏迷之中。 旁边，孙思邈正在为其把脉问诊。 孟家婶娘则是忧虑的从旁观瞧。 “孙神仙，孟诜情况如何？”长孙坐于孙神仙对面，关心的问到。 “贫道也百思不得其解，孟诜这几日伤势已无大碍，为何会患有血虚之症呢？”孙思邈稍有疑惑。 孟诜最近伤势已经好转很多，几乎都可以不需要拐杖便可行走了，而且饮食起居也并无异常，可从脉象、气色看，他是患了严重的血虚之症。 血虚也就是后世的贫血。 “可有医治之法？”孟家婶娘从旁问到。 “医治倒是不难，孟诜只是暂时昏睡，待其醒来，服一段补气血的汤药便可好转。” “贫道只是不知其根源，担心反复发作。” 孙思邈表达了其担忧之处，要是找不到病根，再怎么做也是治标不治本的。 “这几日……这几日孟诜每日会放些血，说是要找到查验血型的办法。” “妾身劝说几次，他也不听。莫不是因放血所致？” 孟家婶娘愧疚的说了其中的原由，她其实只说了一半，她自己为了支持自己的儿子，每日也在放血。 “真是胡闹，他一个十岁孩童，又是骨伤未愈，怎能放血。” “再说了，放血就能得到查验血型之法了。” “李陌小子说的只是一种推测，事实是否如此，尚无定论，怎能如此不顾及性命的冒失行进呢。” “就算要尝试，也是先用牛羊牲口啊。” 孙思邈一听母子两人竟然做如此荒谬之事，急得都不淡定了。 “孙叔公，莫怪娘亲，是小子执意如此的，害叔公和诸位长辈担心了。” 孟诜咳嗽了两声，悠悠醒转了过来。 ps：感谢安静.ac、a~pt sea brother、书友等送上的好多推荐票。 第一百五十七章 妇产纪要 第157章 妇产纪要 “傻孩子，怎能如此执拗。”孙思邈悠然叹了口气，摸了摸孟诜的头。 “叔公，经过小子数日的观察，已经略有发现。” “这血液离开了身体，会迅速凝结。” “凝结之后，上面会有一层浅黄色的津液。” “此种津液混入不同的新鲜血液会发生不同的变换。” 孟诜用虚弱而稚嫩的声音讲了自己这些时日的发现。 原来这些天，他不光是观察自己和娘亲的血液，只要是熟悉的人，都会问人家要血。 刚开始，凝雪宅院的人还以为这孩子脑子出了问题。 挡不住孟诜天天的乞求，心善之人也便用针刺破手指，多少给他一些。 就是在这种要啥没啥的条件下，这孩子居然摸索出了一条检测血型的土办法出来。 他所说的浅黄色津液便是血清。 最初人们就是靠血清和不同血液的反应来判断血型的。 只要再给他足够的样本血液，加以时日肯定是可以得出检测血型的全套方法。 听了孟诜絮絮叨叨的讲述，孙思邈没有发表言论，他只是轻轻将孟诜的衣袖掀了起来。 孟诜细细的胳膊上居然有着了三四道伤口。 这其中，稍微旧些的伤口已经快要复原，稍微新些的伤口却有发炎的迹象。 最新的那道，居然都快有半指甲盖那么深。 显然是这家伙觉得血流的不够，下了狠手。 “孩子，这又是何苦呢。”孙思邈又是一声叹息。 “孟诜，你怎么想不开呢，缺血还不好说，兄长去管那重刑犯取便是了，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李陌着急安慰孟诜，说话没过脑子，太平压根就没重刑犯。 “李陌兄长，你之前不是说，流一斤血没危险吗？”孟诜反问到。 “兄长瞎说的话你也信，再说了，兄长说的是大人，伱一个孩子，又是骨伤未愈，哪儿有那么多血可流。” 敢情这孩子把自己随口说的话全都当做至理名言了。 “李陌，刚才孟诜所述之法，是否可行？”孙思邈严肃的问到。 这孩子可是因为李陌的误导才冒傻气的，要是李陌只是信口开河，他这罪过可就大了。 “孙神仙，是否可行，还得继续尝试才能有所定论。” “小子虽不知此法是否可行，不过五日内，小子可研制一些器材，供孟诜继续实验便是。” “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有定论了。” 既然已经能烧制琉璃了，那可以制作一些注射器、针头、试管、酒精、酒精炉之类的基础用具。 至于其它的，李陌哪儿懂这些，他又没带穿越宝典过来，医学完全是盲区啊。 “希望真能如你所说，别像那针灸铜人一般，到现在贫道还没见到个影子。” 孙思邈鄙视的瞪了李陌一眼，随手写了个方子递给孟家大娘，拂袖出了房门。 李陌一阵哭笑，怎么突然之间，他竟成了个负债的。 欠了王通教材、欠了孙思邈针灸铜人、欠了阎立本工坊设计、欠了唐俭商货。 照这个趋势，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安心的做个富家翁，混吃等死。 “孟家婶娘，孟诜为何要沉迷于血型的检测。”李陌好奇的问了一句。 孟家婶娘转头看了看孟诜，情况还算稳定，这才道出了事情的原由。 原来，之前李陌为众人讲述了妇产科的常识之后，这些人便没再闲着。 长孙自长安找来了两名经验丰富的稳婆。 孟家大娘则是一边跟着两位稳婆到处帮人接生，一边总结经验，归纳成书。 孙思邈和甄权，最近沉迷于各种迷药的研究，想找到麻醉药的药方，如若有了麻醉药方，那欠缺的便是输血和炎症的处理了。 如果凑齐了这些基本的药品或医术，再反复实验，没准用不了多久，剖腹产真能作为生育的后背方案。 肚子上挨一刀，总比难产死了的好。 孟诜见人人都有事做，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暗自着急，于是便悄悄的拿自己的血开始了研究。 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还真让他找到些线索和方向。 听了孟家大娘的叙述，李陌暗自内疚，没想到自己只是道听途说，却给这些人带来了如此大的影响。 要是自己当初再刻苦一些就好了，多学些医术，多学些行行业业的知识，没准，此刻身边这些人就能少走很多的弯路。 李陌第一次有了种恨自己不够努力的心情。 “婶娘，你总结的关于接生的资料，能否借小子观瞧？”李陌略带愧疚的问了一句。 孟家大娘从床榻旁边的抽屉之中拿出一些散稿。 散稿已经有几十页之多，用的是娟秀的唐楷所写。 《妇产纪要》 封面并没有署名，李陌一张张翻了一遍。 纪要是按照李陌之前所述的，将妇产分为了孕前、孕期、生产、产后四部分。 每部分都按照几名稳婆所述，总结了很多经典、实用而且可以推广的方式方法，非常具有实操、学习和推广的价值。 而且其中不少内容，旁边有人用红笔做了标注，估计是孙思邈和甄权也有在指导。 “婶娘，你有心了。” “这书中有不少内容，小子还有些心得，稍后可一并讲给婶娘记录。” “另外，这些关键的地方，需要加些插图来佐证，小子抽空也会一并画出来。” 李陌第一次对身边这些古代人有了一种敬佩之心。 自己只是三言五语的说了个大概，没想到才短短数日，他们已然有了如此的成果。 听到李陌讲了不少有用的观点，孟家大娘难掩的激动，长孙也是点头认可，对李陌表示由衷的肯定。 “这几日，妾身已经安排了本家的商队，在到处搜集有用的典籍、偏方等资料了，要不了半月，还会有不少佐证的材料。” 长孙从旁加以补充。 她最近最上心的就是这妇产之事了，为此她还特意给李二写了书信寻求帮助，李二已责令太医署全力配合收集资料。 若是此项医术能有所突破，那必将是全大唐女子的福音。 “工坊还剩些精铁，这几日，小子会顺便打制一些手术器具，若是孟诜康复了，可先行用动物做尝试，切不可再作践自己的身体了。” 李陌又细细做了一番叮嘱，这才和长孙、孟家婶娘、凝雪等人作别，回府休息。 原本是想能抽空休息一下呢，结果事务却越来越多了。 明日还得抓紧推进那样板豪宅，设计烧瓷和织造工坊，再有空了还得去走访襄陵、襄汾二县，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迷迭之香 第158章 迷迭之香 “李陌兄长，有些时日没见了呢。” 李陌刚迈出孟诜的卧房，便遇到了刚完成课业出来的李承乾和李丽质。 李丽质忽闪着她那清澈的大眼睛，率先跳出来打招呼。 “好久不见。”李陌有些疲惫，四平八稳的回复了一句。 “李陌兄长，你看丽质从头到脚，是不是少了些重要的点缀之物？”李丽质稍微靠近了些，在李陌面前优雅的转了两个圈。 “没少啊，精致、漂亮、超凡脱俗。”李陌敷衍到。 “什么啊，你没觉得丽质身上少了凝雪姐姐那种独有的幽香吗？”李丽质双眸之中带着微微的电流，让人不忍拒绝。 经她提醒，李陌这才想起来，忘了香水工坊之事了。 前些时日刚说了要给她定制一款香水呢，忙起来啥都忘了。 “春桃不是在做了么？”李陌略感意外，按时日推断，春桃应该早就做了好几批香水了。 “别提春桃了，她做的那香水都怪怪的。” “桃花的占了一大半，接着就是梨花和杏花的，没一个味道清新的。” “尤其是那什么‘百花齐放’，将几种香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闻了就退避三舍。” 李丽质不停的絮叨着春桃的手艺。 显然单纯有提纯技术是不够的，还需要对香味敏感的调香师。 李陌思索要不要提醒春桃，香水走的是高端路线，什么香味稀缺做什么，而不是走那种大众的路线。 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他已经够忙的了，实在是分身乏术。 “丽质妹妹喜欢什么香味，改日兄长与你调制便是。” “丽质喜欢这种香味。” 李丽质将随身的香囊递给了李陌。 唐朝的香囊可不是用布做个小袋子装点香料就叫做香囊。 就拿李丽质这个香囊来说吧，它是个纯金所制的镂空小球，小球外壁用花鸟纹做图案，里边的香盂中放了香料，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精致。 “这图案是凤凰吧，佩戴这个会不会逾制？”李陌仔细观瞧了一遍丽质的香囊惊讶的问到。 “才不是呢，这叫鸾。”李丽质察觉有些问题，连忙将香囊抢了回来，“叫伱闻味道，谁让你盯着人家的香囊看了。” 其实李陌但凡有点学问就会知道，鸾就是凤凰的雏鸟，李丽质的身份也便呼之欲出了。 可惜这家伙对这些完全是一窍不通。 “早就闻出来了，你这香囊之中装的是‘迷迭香’吧。”李陌卖弄到。 迷迭香的气息，有人说像是草药，也有说像是松木，总之，是一种淡淡的、富有穿透力的气味，初闻或许觉得是有些强烈，但久闻便能沉浸进去。 这个味道他还是有了解的，之前对面的女同事老用这个味道的香水。 “什么啊，这明明是‘大秦香’好不好。”李陌没才对李丽质的香味，小丫头满脸的失望。 李陌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迷迭香在唐朝叫做大秦香。 迷迭香在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后传入国内，是当时大汉与欧罗巴帝国进行贸易的传统商品，因而迷迭香被人们称为“大秦香”（古代欧罗巴帝国在古代被称为大秦）。 “好啦，别噘嘴了，改日兄长管那胡商托本订购一车大秦香，专门为妹妹做一款香水好了。” “你可不许再骗人了。”李丽质都有些不信他了。 “放心好了。”李陌尴尬的回应。 “李陌兄长，你那新教材，可不能再往后编写了，尤其是那习题集。” “今日李明做错了一题，被先生打了三下手心，到现在还疼呢。” 李丽质说完香水的事情，李承乾凑上来也是一阵抱怨。 长孙为这对兄妹选的先生不是一般的严厉，终日读书不说，要求还特别的苛刻，动不动就是教鞭伺候。 “谁的青春不是喂了学业。” “先生要求严格是应该的，若是让我教，没准比两位先生还严格呢。” 李陌幸灾乐祸的说到。 他恨不得李纲和陆德明要求能再严格一些，这样的话，这对活宝就不用老烦自己了。 “青春喂了学业。兄长这话说的好形象。可是我实在不想这样啊。” “兄长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和妹妹能稍歇几日，五日……不，三日就好。” 李承乾对着李陌祈求，不曾想李纲悄没声的已经出现在了背后。 “咳！”李纲一声干咳，李承乾差点就吓尿了。 “学生见过李师。” “少郎君可真是好兴致，若不然老朽二人今日便启程返回长安，少郎君便可一直歇下去了。”李纲声音平淡，但言语之中皆是反话。 “好……额……不好，学生不敢，学生错了。”李承乾思前想后还是直接承认了错误，同时低着头不停的朝着李陌使眼色。 那意思是说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陌原本是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见其狼狈模样甚是可怜，再加上旁边的李丽质也投来求助的目光，于是只好上前劝说到：“李师，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小子这几日在和阎少监设计那烧瓷工坊和织造工坊，不如让此二人一同参与，就当是实践了。” 李陌小心的试探李纲的意思，他也摸不透这老先生的脾气。 “好一句‘纸上得来终觉浅’！李长史才思敏捷，连老朽都自叹不如。” “少郎君，你若是有李长史一半的文采，老朽与陆师又怎会逼你如此之紧迫。” 李纲先是对着李承乾一通说教，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接着他转头对着李陌说到：“既然李长史有心，那两位学生的课业便交给你了，还请严加管教，切莫让其懈怠。” 李纲叮嘱完，将自己手中的教鞭递给李陌，转身便悠然离去。 对于李陌说的实践内容，李纲是赞许的，而且他对李陌的才华也是相当的推崇，能编写出如此上乘教材的人，学问能差了？ 李陌则是满眼的迷茫，这就同意了？不用再商量一下么？ “兄长，这教鞭还是快快收起来吧，太吓人了。”见李纲离去，李承乾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催促李陌赶紧将教鞭收起来。 李陌难得有次欺负小李子的机会，哪儿肯放过，挥舞着教鞭就追了过去，李承乾则是一边躲闪一边祈求，那模样甚是滑稽。 “妹妹，救我，李陌也不是好鸟。” 李承乾眼看躲不过去，只好躲在了李丽质身后，李陌这才停下了玩闹。 “明日上午记得去县衙书房汇合。” 丢下一句话，李陌疲惫的返回自己府中。 ps：感谢书友在你的心尚、书友送上的推荐票。 第一百五十九章 烧瓷工坊 第159章 烧瓷工坊 自从太平升级为长乐郡。 县衙早已演变成了政治中心，捎带连凝雪府上都有了些办公的职能。 清晨，李陌转悠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在王凝雪的宅院中找了间书房用作临时办公。 书房之中，凝雪亲手为李陌、阎立本、李承乾、李丽质斟上绿茶。 关于烧瓷工坊的筹备也便正式开始。 李陌对陶瓷制作的工艺可谓相当的陌生，之所以选择这个工坊作为太平将作监的开始，完全是基于他对马桶、浴盆、瓷砖、地砖这些基础建材的向往。 瓷器是我们古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是国力强盛文明的象征，也是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奢侈消费品之一。 瓷器始于商，在初唐，只能算是发展期，远没达到鼎盛阶段。 贞观初，贸易逐渐繁荣，铜币流通量大增，导致铜料不足，朝堂限制民间用铜铸造生活用品，促进了陶瓷逐渐取代铜器。此外，大唐饮茶之风盛行，这也促进了瓷器的生产发展。 这种情况下，朝堂通过将作监、少府监等机构加强对陶瓷、漆器、染织等手工业的发展，以便更好的为其服务。 随着陶瓷行业的发展，贞观年间出现了不同风格的瓷窑体系，逐步形成了南青北白的的局面。 对于河东道，主要生产陶瓷的区域有：浑源、平定、交城、介休、榆次、霍州、平阳、河津、乡宁等地。但是除了浑源、平定和河津，其它地方产量都不大。 阎立本不愧是将作监的少监，他如数家珍般的将大唐瓷器的发展情况以及河东道的陶瓷产业为在场的几人做了概括的介绍。 这可是个名副其实的技术咖，他对全大唐的陶瓷产业可谓是了如指掌。 李承乾和李丽质听完他的介绍，不由地端起自己的茶杯仔细观详，没想到小小的瓷器居然蕴含了如此的学问。 怨不得李纲放心让其跟着李陌放纵呢，刚才阎立本讲得这一席话，便是一堂生动的实践课。 “阎少监，陶瓷工坊的生产工艺如何，还请详细说明。” 李陌没接触过后世的陶瓷领域，无法照搬其成熟的生产工艺及设备，只好从现有的工艺入手，试图通过水力机具，改进其产能和质量。 若是能将产量提升，那也是件了不起的功绩。 李陌的问题问的很是初级，可阎立本丝毫没有轻视他的意思，毕竟李陌亲手设计的那些工坊就矗立在汾河边上呢，这家伙就是个怪胎。 “陶瓷的制作工艺大致可分为：练泥、拉坯、印坯、利坯、晒坯、施釉、烧窑等环节。” 阎立本详细介绍了如今大唐的陶瓷制作流程，中间还画了几张草图辅助介绍。 其讲解风格和李陌如出一辙。 王凝雪惊奇的发现，李陌和阎立本交谈之时神采飞扬、口若悬河，丝毫不像和自己配合设计时那样，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叙述，自己在整理，间或有些不懂的地方，李陌还得详细为她解释。 俩人不时的蹦出一些听不懂的术语，偶尔各自用图形加以说明，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这才是大唐顶级工匠大师之间的交锋。 李承乾和李丽质从旁观看也是心旷神怡、目光呆滞，李陌兄长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极为不着调，原来只是没有与之匹配的对手。 “阎少监，这工艺有问题啊，为何没有刻花的环节？” 受后世思维的影响，李陌想当然以为，瓷器之上应该都有漂亮的图案才对。 经过阎立本的详细解释他才恍然大悟，贞观初的瓷器主要以青瓷和白瓷为主，属于素瓷，带图案的瓷器还不太常见。 在李陌的建议下，俩人一致决定，除了生产传统的青瓷或白瓷之外，可以实验刻花的工艺，若是能烧制出色彩斑斓的瓷器，必定会是一项重大突破。 “李陌贤弟，你我二人合作的工坊该如何建造？” 刚才一直是阎立本在介绍现有的工艺，他更关心的是这些工艺如何改进，如何在太平落地。 “可以从原料、加工、烧制几个环节加以改进。” 李陌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太平并不产瓷石，但其码头的运力在全大唐都屈指可数，只要在汾河上游找到瓷石矿，运至太平即可解决原料问题。 太平拥有最先进的水力机具，将这些机具加以改进，便可应用于练泥、拉坯、印坯等多个环节，这些环节的机械化可大幅节约劳工，提升生产效率。 太平的炭火及熔炉也是大唐最先进的，对其加以改进，可以改善烧窑环节。 再有就是产品，太平的烧瓷工坊除了生产日常生活用的盆盆罐罐，主要还是生产马桶、浴盆、地砖、瓷砖这些建材，用于改善居住条件。 听完李陌的讲述，阎立本细细思索了一番，也是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如若李陌所述均可实现，太平的这座烧瓷工坊，其产能必定能达到其它工坊的数倍。 王凝雪听完两人的交流，也是暗自兴奋，如今的太平百货，缺少的就是新奇的商货。有了这烧瓷工坊，太平百货的影响力和赚钱能力必定能再提升几个档次。 “太平眼下还是缺少能工巧匠，阎少监可否从工部调配一些过来？” 从刚才的交流之中，李陌已经深有感触。如果有阎少监这样的行家里手配合，其做事必定能事半功倍，不像现在的太平，匠人的底子还是太薄了。 “工部已经在调配工匠过来了。” 为了全力督造烧瓷工坊，他特意从昌南镇（也就是后世的景德镇）调配了一百名工匠。 其中带队的管事叫做霍仲初。 霍仲初，昌南东山里人，乃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制瓷名手。 其家境富裕，但却为人朴实，勤奋好学，不贪图富贵，一心烧制瓷器，他烧造的瓷器“色素、质薄，佳者莹缜如玉”，连太祖皇帝都赞不绝口。 听完阎立本的介绍，王凝雪和李陌惊讶不已，没想到工部这次下了血本，居然派遣了国手级的匠人前来助阵。 王凝雪也是暗自对李陌当初选择和工部合作的决定默默的赞许。 若是没有朝堂的支持，别说是阎立本、霍仲初这样的顶级国手，即便是在州府邀请个三流的工匠，人家都未必愿意上门。 第一百六十章 百货新貌 第160章 百货新貌 “瓷石从哪里运输？”王凝雪问到。 无论是水运还是陆运，都需要借助王家通达商号的运力。 对于她来说，这也算又多了一门生意，当然她也得提前协调人手、马车和船只。 “某已经做过了解，介休处在汾河沿途，但距太平较远。龙门距太平较近，但需要陆运，难以取舍。”阎立本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还是优先选择水路吧，一船能顶上二十辆马车了。”李陌略加思索，“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知道哪里的瓷石更为上乘。” “不如这样，咱们去街上走一圈，查看下沿街售卖的瓷器，便可对各地的瓷石质量有所了解了。” 李承乾从旁建议，其实他是憋不住了，想上街撒欢呢。 不过他提的这个建议确实可以借鉴，看看沿街售卖的瓷器，不就大致有数了吗。 几人有了主意，于是简单收拾，便结伴上街。 李陌属于典型的宅男风格，除了之前沿街行乞那段，他很少出门。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太平的街道早已不是昔日破败的模样。 它有点像是后世的集市，一条主街道，两侧都是店铺，由于后来的客商已经租赁不到门店，只好在街道的东西两头用马车做起的摊贩。 这些马车摊贩，足足又把街道延伸了五六里，由此可见其贸易的繁华。 此时已接近午时，街道上的行人商贩络绎不绝。 原有的乡民，李陌大都相熟，不停的有街坊四邻走过来向其请安问好。 后来的商贩听说是长史在走访视察，一个个也都凑上前来，想亲眼目睹这位传说中的财神的风采，或是沾沾他的财运。 身边的阎立本、李承乾等人终于再次领略到了李陌惊人的影响力。 五人逛了没二百步，周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密不透风。 李陌也很尴尬，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犹如后世动物园里的猴子。 他一连高声示意了七八次，行人这才自发的散去。 可惜前一拨乡民刚散了，往前没走几步，下一拨又围了上来，不得已，李陌只好喊来了安保队的何二维持秩序。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熟悉的乡民，上前打着招呼。 阎立本暗自吃惊，之前进城之时，他已经感受过一次李陌高涨的人气，可那次是在马车里，相对还平静一些。 这次他是站在李陌身旁，感同身受。 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赢得如此的赞誉。 王凝雪则是倍感骄傲，因为乡民们的热情，有一两成也分给了她。 不时的有人过来冲她嘘寒问暖，很显然，大家都开始默认自己是太平的准县母了。 李承乾和李丽质却无瑕顾及这些，因为他们的怀里已经被热情的街坊塞满了各种吃食，兄妹两人正吃的不亦乐乎。 五人沿街走了不到二里，已经接近太平的老城中央。 老城中央，更是繁华。 祥顺楼前依旧是排着长长的队伍，虽然旁边新开了家山寨的酒楼模仿其吃食，可因为没有独门秘方，人气比其差了至少五倍。 山寨酒楼的旁边居然多出了一间太平百货，足足有三间祥顺楼的规模。 而且这百货商铺的门前也排起了两条长队，一队是清一色的书生打扮，而另一队则全是年轻的女子。 李陌看了不由得一阵惊讶。 他转头看向王凝雪，用眼神询问。 “没错，我开的。” “之前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都没留意。” 王凝雪满是鄙视，自己家的铺子都不知道，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进去看看吧。”李承乾建议，他对这太平百货也很好奇。 李陌示意了一下，王凝雪头前带路，几人进到了商铺之中。 “几位客官，买家具这边请，汾河酿在左首门市，杂货在右首门市，订货楼上请。” “买纸？那只能是排队了。” 百货掌柜带着几名伙计正在忙碌的招待着商客，见到王凝雪进来，连忙上前问好：“大掌柜，你来了。” “随便转转，伱忙你的。”王凝雪随口打发了店铺掌柜，“这太平百货售卖的主要是新区工坊的商货。” 王凝雪逐一给几人做了介绍。 进门这一间售卖的乃是木器工坊的新式家具，如今这家具除了李陌之前设计的圈椅、长桌、餐桌之外还新添了木床、衣柜等新品，全套家具售价在五十贯起，而且得提前一个半月订购。 这还是太平的价格，若是贩卖到其它的州府，价格几乎能翻两倍不止。 旁边这间售卖的是汾河酿，在白映福的改良之下，汾河酿分为高、中、低三种度数。高度的汾河酿售价百贯一斗，十贯一斤。 即便如此，也需要提前半月订购才能有货，因为有一大半的烧酒，都已经被长安订走了。 右首的这间售卖的是工坊所产的杂货，火折子、算盘、铁器等，最近几日新添了宣纸及香水，销售也是相当的火爆。 “这太平商货一日售卖可得银钱几何？”阎立本没想到，太平的工坊已经能生产这么多商货了，好奇的问到。 “前些时日，每日售卖可得一两千贯吧，这几日还不知道。” “崔掌柜，这几日能收多少银钱？” 王凝雪喊过来店铺掌柜询问。 “大掌柜，这几日新添了宣纸和香水，生意都快爆了，昨日实收银钱六千贯。”崔掌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 六千贯，纯利按四成计，至少得两千四百贯。 没想到小小几间商铺，一月纯利居然高达七八万贯，这也太惊人了。 阎立本细细算计了一遍，双目之中满是震惊。 这要是再加上烧瓷工坊的商货，太平百货的业绩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有一刹那，他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在长安也开一间太平百货。 “李陌兄长，丽质也要在长安开一间太平百货。”李丽质噘着嘴撒娇到。 她对银钱的多少还没什么概念，感觉是很赚钱啊，那就也要开。 “长安已经开了一家了，等兄长设计好织造工坊了，咱在长安开间布庄，比这太平百货还赚钱。” 李陌像是哄小孩一样的敷衍到，这么赚钱的生意怎么能随便便宜了别人。 “李陌兄长，你就会骗人，丽质又不傻，卖布能赚几个钱，比这太平百货差远了。”李丽质不依不饶。 第一百六十一章 供需关系 第161章 供需关系 “兄长怎么会骗你呢。”李陌尴尬的笑了笑，“兄长设计的这织造工坊，不仅仅生产绫罗绸缎，还会生产棉布。” “棉布你听说过吗？那可是用白叠子花纺出的布，结实耐用，还舒服。” “而且这白叠子花还可以做棉被，棉服，冬天会超级暖和。” 李陌叽里呱啦的忽悠了一大堆，才算将李丽质哄好了。 “李陌贤弟，这白叠子花果真可以制作布料？”阎立本将信将疑。 他也以为李陌的话多半是在哄骗小姑娘呢。 “这是自然，等秋天你就见识到了。”李陌自信的保证。 李陌解释完，阎立本都有些后悔了，应该先设计织造工坊才是，这绫罗绸缎可是硬通货，能当银钱使的。如若配上新式工坊那超强的产能，还不就跟铜钱铸造机具似的。 相比较而言，这烧瓷工坊见效会不会太慢。 “凝雪姐姐，外边这些人都是在排队买香水么？”李丽质继续好奇的问到。 “应该吧。”王凝雪也疑惑呢，怎么才几日不来，太平百货的画风大变样了，居然这么多人在排队。 她又将崔掌柜叫过来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其中的原由。 门口左侧的书生队伍是在排队买纸。 造纸工坊临时搭了些工棚，已经在试产了，每日产量接近万张。 三日前，造纸工坊将纸委托给太平百货试销，反响火爆。 不得已，崔掌柜做了限售，每人每日限购十张宣纸，即便如此，每日的纸张也都会早早的售罄。 门口的长队，便是在等着工坊送纸过来后抢购呢。 “崔掌柜，咱这纸张售价几何？”李陌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纸张虽说是稀缺，但也不至于排几百人的队伍抢购啊。 “二十钱一张。” “其它纸行售价多少？”李陌继续追问。 “其它纸行那就贵了，根据纸的成色大概在八十到一百二十钱不等。” “不过咱的纸张成色可是非常上乘，比别家卖一百二十钱的纸都好出很多呢。”崔长贵一边回答，脸上都挂着自豪的神情。 “这个价格是谁定的？”李陌大概知道了问题所在。 “纸价乃是凝雪和杜刺史商议后所定。” “凝雪核算过了，咱这纸张成本不过两三文，二十文一张利润也很丰厚。” 王凝雪接过话题回答到。 “胡闹，这价格就没这么定的，在门口贴个告示，就说现在只是试销，三日后将纸价提到一百文每张。”李陌严肃的说到。 “这是为何？”王凝雪甚是不解，“咱办这造纸工坊不就是为了让穷苦人家全都用得起纸吗，价格定得如此之高，别人怎么买得起。” “凝雪，相信我，别说这纸价是二十文一张，即便是降到十文，甚至五文，穷苦人家照样用不起纸。”李陌见王凝雪也有些着急，语气有所缓和的解释。 “五文钱一张纸怎么会用不起，简直是荒谬。”王凝雪有点生气了，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心善一次，定了个良心价格，没想到反而被李陌否决了。 “当下，穷人买不起纸，不是因为纸的价格贵，而是因为纸少。” “这就好比十个人都想买一个苹果，最终谁能吃到苹果呢，肯定是出价最高的人啊。” “同样还是十个人，可眼前有一百个苹果，谁能吃到苹果呢，显而易见，都可以吃到，而且会很便宜。” “这就叫做供需关系，供应多于需求，价格自然会便宜。” “供应赶不上需求，价格自然会虚高。” “这纸张也是如此，眼下每日供应一万张纸，可纸的需求是数百万张，试问，怎么会轮得到穷人购买呢。” “伱信不信，这些排队买到纸张的人，转手就会将纸卖给其它纸行，而他们只需在这里排队一个时辰，便可净赚四五百钱。买纸人、纸行都赚钱了，只有咱太平百货成了瓜皮。” 李陌耐心的为凝雪等人讲解了一番供需关系的道理，这些唐人哪儿能理解这么深奥的经济理论，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不明所以。 “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纸，怎么会舍得卖。”王凝雪觉得李陌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嘴上还是不愿认输。 “卖不卖的，一会儿派几名伙计跟着一看便知。”李陌很是自信。 排一个时辰队，赚四百钱，一个月可是十二贯的收益，去哪儿找这么好的营生。 自己若还是之前的叫化，肯定也会做这门差事。 几人议论之间，两车纸运了过来。 买纸的队伍瞬间便围了上去，场面开始混乱。 崔掌柜派出十来名伙计疏导了一刻钟，才勉强恢复了秩序。 六名伙计分成了三组，开始售纸。 买到纸的书生雀跃着离开，排队的书生则是翘首以盼。 李陌示意崔掌柜从隔壁汾河酿的店铺派出去几名伙计简单跟踪了一下。 不消片刻，伙计便陆续传回消息。 那些书生买到纸之后，果不其然，都是转身去了附近的几家纸行，以六十五钱的价格，将纸都转售了出去。 一买一卖，净得四百五十钱。 听到这个消息，凝雪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也算是叱咤河东道的商贾大咖，没想到却被这些小商贩给涮了一把。 那种明明是一片善心，却被人横加利用的感觉，非常的憋屈，犹如喝了隔夜的泔水一般，令人作呕。 阎立本也是直呼神奇，没想到李陌料事如神，单从纸的价格便能看透这么多的问题。 李承乾和李丽质暗自兴奋，今日也算大有收获，若是将这“供需关系”加以总结，讲给两位先生，没准以后能赢得更多的外出机会。 “崔掌柜，三日内将纸价涨的一百文。” 王凝雪实在是气不过，愤愤的丢下一句话，便要摔门离去。 行走各地，经商多年，没想到竟在自己的家门口湿了鞋，还是当着自己的意中人，太丢脸了。 “凝雪等等，这香水生意多半也有问题。” 李陌连忙喊住凝雪继续向崔掌柜询问香水之事。 ps：感谢书友loge、书友、米苏、a~pt sea brother送出的推荐票，感谢各位老友不离不弃的支持。 第一百六十二章 劫富济贫 第162章 劫富济贫 “香水能有什么问题？”听完李陌的话，王凝雪都快郁闷哭了。 自己好好经营个太平百货，怎么到了李陌这里就全是问题了，这可是日进斗金的产业啊。 而且，昨夜她还特意问了春桃。 春桃这几日分别研制了桃花、梨花、杏花、混合香水各两百瓶。 每瓶也就一两重，售价高达二十贯。 短短四日的时间便卖了一万六千贯，没有比香水更赚钱的生意了，怎么会有问题。 就这，每天还引来众人的疯抢，排队买香水的队伍，好多都是天一亮就出来排队了。 “这香水原本是准备售卖给豪门勋贵的。” “而如今这二十贯的售价，对于豪门来说，太便宜了，对于穷苦人家，又太贵。” “这就导致了，原来你能从豪门身上赚两百贯，结果只赚到了二十贯。” “而二十贯的价格，穷人依旧是买不起。” “而且这香水也太普通了，对于豪门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现在抢购大半是因为新鲜，过了新鲜期，很快就无人问津了。” 李陌将后世市场细分和市场定位的理论搬了出来，做了一番讲解。 当然，这方面他也不是专业的，只是懂些皮毛。 说话之间，春桃带了几名凝雪宅院的仆从，将二百瓶新研制的香水送了过来。 今日她可谓是煞费苦心，特意带人从郊外收集了大量的野花。 香水为野花香型。 李陌没说话，直接取了一瓶过来，送到李丽质手中问到：“丽质，这香水二十贯售于你，你会买吗？” 李丽质接过香水仔细闻了闻，皱了皱眉头：“这香水味道如此怪异，丽质才不要呢。” “凝雪伱会买吗？”李陌又将香水递给王凝雪。 王凝雪接过来一闻，同样是双眉紧促。 这香水虽然也有清香之气，但实在是太普通了，比自己那凝香·幽兰，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单看王凝雪的表情，李陌心中已有答案。 他细细为其讲述了一番香水后续该如何研制，如何定价。 归根结底就是要弄一些名贵的香料，例如大秦香，提炼出精油，再配上名贵的琉璃作为包装，稍加用些色素提升卖相，最终再高价售于豪门勋贵。 至于普通百姓，后续这香水工坊可以研制些带香味的肥皂，定价亲民，专门售卖。 “这香水原本就是门劫富济贫的生意。” “我们从豪门勋贵处换得银钱，开私塾、办医馆、开垦荒地、修桥补路、改善民居，最终太平乃至长乐的乡民才能富裕。” 劫富济贫还可以这么做，在场的阎立本、李承乾、李丽质听了眼前一亮。 他们也都是不折不扣的勋贵阶层，可听了李陌的言论还是大为动容。 大唐的百姓之所以疾苦，并不是说创造的财富不够多，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都被豪门巧取豪夺了。 若是有办法从勋贵手中将银钱赚回来，再反哺于百姓，或许不失为强国富民的良策。 “凝雪受教了。”王凝雪板着脸，不情愿的向李陌道了个万福。 虽然道理是说通了，可毕竟丢了面子。 这商贾之事可是她的强项，如今，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李陌践踏了一遍，这种打击还是很大的。 “咳，凝雪，这家具的销售，也有些问题。” 李陌也不好意思再刺激王凝雪了，可难得来一次，总得把问题都说透啊。 “说！”凝雪咬着银牙挤出一个字，今日被践踏的一无是处，她都快郁闷哭了。 “这新式家具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被仿制，其价格是下跌的趋势。” “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陌先抛出了一个问题，趁几人思索继续介绍。 “我们的优势是工坊先进的机具，如果借着这些机具，打造一些难以加工的木料，例如榆木、楠木等等。” “然后再反复推广榆木、楠木的结实耐用、高端大气等特性。” “这样，别人想仿制就很难了，太平木器工坊的唯一性也便有了。” “普通的家具继续售卖几十贯，榆木的可以百贯起步，楠木的可以五百贯起步。这样便又有了一件劫富济贫的奇货。” 楠木在明清属于皇室专用，明清之前限制相对较少。 家具还可以这样卖，听完李陌的言论，几人暗自惊叹。 “李陌，榆木还好说，这楠木相当的稀缺珍贵，而且不便运输啊。”王凝雪很是担忧。 “越是稀缺才越有利可图啊。” “不过楠木的事情不急，可徐徐途之。” “大唐南部的林邑、天竺一带，楠木不值钱，等以后有了海船再说也不迟。” 李陌补充到。 “海船？”听完李陌的豪言壮语，王凝雪大吃一惊。 原本之前李陌提到过海船之事，当时她还觉得李陌只是在做梦呢。 没想到，李陌对于海运早有想法。 “海运还遥不可及，先不提了吧。”李陌叹了口气。 以太平此刻的实力，远远还没到能涉足海运的地步。 其实最近李陌闲暇之余，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那便是自己身处大唐，究竟该过怎样的生活。 原本他折腾这么大的事情出来，其初衷只是为了能让太平的乡民，让自己吃得饱、穿得暖、住得舒服，安安稳稳做个县太爷。 可经过几个月的发展，太平的形势已经远超了自己的意料。 如今朝堂的大佬、工部全都参与进了太平的诸多事务。 巨大的利益面前，会有越来越多的勋贵瞧自己不顺眼。 李陌的处境看似是一片光明，实则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基于对未来莫名的担忧，李陌一直在苦苦思索自己的退路。 若是三五载之后，自己和王凝雪身家加起来估计得超过几百万贯之巨。 那时，行走于大唐之间，无疑是一只巨型的肥羊，是个人都想着上来割一刀肉，这种任人宰割的局面是李陌不能接受的。 他得利用有限的时间，让自己变得强大，不说是制霸一方，但至少得有自保能力才是。 最近他一直在思索，通过海商也好，又或是胡商也罢，若是能在大唐之外开辟出一块属于自己的桃源乐途，是不是可行。 刚才无意间提到海船，他又动了一番这种念头，左思右想，也没个定论，还是走一步说一步吧。 “对了，崔掌柜，若是再有宣纸送来，记得给我和凝雪府上，各送两百张过去。”李陌说了一声，便自顾走出太平百货的大门。 第一百六十三章 瓷行走访 第163章 瓷行走访 “李陌，等等我。”在自己最擅长的经商之道被碾压过的王凝雪，一下子变成了李陌的小迷妹，“府上还有不少宣纸呢，要那么多纸做什么？” “凝雪，你可知我费了这么大力气，兴建这么多工坊的初衷是什么？”李陌故作神秘的问到。 “是什么？凝雪哪儿猜得到。” “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李陌继续兜着圈子。 凝雪将身体侧过来，凑到李陌身前，一阵兰香混合了凝雪独有的体香传来，李陌略微陶醉的深吸了口气，悄悄说了几句关于三急的事情。 凝雪听了瞬间双颊变得通红，她狠狠跺了李陌一脚说了句：“讨厌，不理你了。” 虽然脚背传来一阵疼痛，李陌的心情却倍感舒畅。 来到大唐近四个月了，终于可以尽情的挥霍手纸了，过段时间再有了马桶，那自己的生活便算是初步回到了正规。 “偶滴老嘎，邹住在介个屯，偶系介个屯，土生土长的银儿……” 李陌哼着小曲儿继续嘚瑟的逛街。 凝雪和丽质两个女子则是悄悄的在他背后议论着什么羞人的话题。 “李陌贤弟，为何突然如此开心？”阎立本跟上来好奇的问到。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改进造纸的工艺，一时情不自禁。”李陌调整了下情绪说到。 “如何改进？”将作监也有造纸工坊，他也是此方面的行家里手。 “若是传送带可以研制成功，可以在纸浆池子中增加个自动挂浆的传送带。” “到时候机具从池子中一过，自动挂浆，接着再通过烘干通道，直接就成纸了。” “这样改善，其产能至少可提升二三十倍，伱说开不开心？” 李陌捡了个石子，直接在地上画了几幅示意图，阎立本看了也是倍感兴奋。 “那还等什么，咱这就去造纸工坊改进吧。” “着什么急，皮子都还没有呢，再说了，咱这不是要去走访瓷器商行么，别把正事给耽误了。” 几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儿便到了街道西头的临时商贩区。 由于商铺不够，这里全是由一辆辆马车组成的临时集市。 集市中间有几十辆马车专门贩卖从各地运来的瓷器，这便算是临时的瓷器行了。 瓷器行中，锅碗瓢盆、茶具花瓶样样齐全，大都以青瓷和白瓷为主。 产地也和阎立本所说的差不多，外地的以越瓷、定瓷为主，本地的品种也不少。 知道是长乐郡的长史李陌在走访商市，商贩们全都笑脸相迎，纷纷送上自己压箱底的瓷器想要馈赠给李陌。 从他们的神情可以看出，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而不是屈于李陌的官威。 李陌哪儿能平白无故收人家东西，婉拒之后，顺带逐一的嘘寒问暖。 李陌：“生意怎么样啊？” 商贩：“托长史的福，生意好得不得了，比之前在洛阳好了数倍不止。” 李陌：“这瓷器运输颇为不便，沿途折损不少吧。” 商贩：“商货全都是通达号代运，损坏包赔的。” 李陌：“这瓷碗库存是否充裕？” 商贩：“库存足着呢，码头提供邸店生意，货仓的价格比外边便宜了一半，还可以送货上门。” 李陌：“老这么摆摊也不是长久之计吧。” 商贩：“早就在新城买了商铺，就等着盖好了搬过去呢，到时候连工坊也一并搬来。” 阎立本：“生意是否安稳，可有不良人骚扰？” 商贩：“这位客官一看就是外地人，咱太平的安保队那是吃干饭的？借那些贼子几个胆子也不敢在太平闹事。” 阎立本：“税赋可还负担的起？” 商贩：“客官，你又不懂行了，圣上可是亲口免了太平三年赋税，咱们长史仁慈，同样也免了俺们三年的赋税，根本就没有负担。” 李陌：“子女可有入幼学？” 商贩：“俺在新城买了宅院，也是太平的正式乡民。一儿一女全入了幼学。咱那幼学可是不得了，说是有长安的名师坐阵，听说当朝宰相都是先生的弟子呢。还有颜先生，漂亮的跟仙女似的，学问也好得很。俺这俩娃可是有福气了，怎么也算是宰相的同门师弟师妹呢。” 几人边走边查看瓷器，顺便和商贩交流，商贩们对李陌和太平全是清一色的好评。 阎立本听了暗自羡慕，李陌年纪轻轻，没想到不光是工匠技艺超神入化，这治县之道也是深得民心。 凝雪也很是开心，因为有部分赞誉也是给她这个商会会长的。 李承乾和李丽质不知道是因为商贩们的话好听，又或是这瓷器真的不错，不停的在采购各式各样的盆盆罐罐。 直到再也拿不下了，李承乾这才招手示意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两名生面孔的随从，帮着将瓷器全都接了去。 “掌柜的，此乃何物？”李陌来到一辆马车前，抄起一件模样怪异，壶不像壶，瓶不像瓶的暗红色瓷器问到。 “咳，长史，这是马子啊。”掌柜尴尬的回答，长史怎么会连马子都不知道。 “马子？女朋友？”李陌一脸茫然。 “马子乃是夜壶。”阎立本悄悄在李陌耳边提醒了一下。 李陌连忙将手又缩了回去。他没起夜的习惯，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边上的王凝雪俏脸再次红了一下，这家伙怎么到哪儿都关注三急之事。 李陌却无瑕顾及这些细节。 这瓷器看起来怎么如此的眼熟，从哪里见过来着。 他抓起那件马子，又开始仔细的观摩。 马子和常见的青瓷、白瓷不同，没有瓷器的光泽，通体暗红色，更像是陶器。 “我勒个去的，这是紫砂。” 李陌一阵狂喜，他激动的将这马子直接摔碎了，捡起碎片仔细查看，果真是紫砂所制。 其他几人，尤其是王凝雪和李丽质见李陌对着一件马子疯疯癫癫，深以为耻，有那么一刹那，她们都有些后悔认识了这么个不着调的人。 “掌柜的，这马子产自何地？”李陌激动的按住商贩的肩膀，着急的问到。 “产自乡宁啊。” “长史，你身怀点石成金之术，也帮帮俺们乡宁吧，俺们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这次太平升级为郡，襄陵、襄汾都划给你了，可为何单独把俺们乡宁给落下了呢。” 商贩一脸的不甘，反复的乞求李陌把乡宁也接管过去，李陌也是哭笑不得，这事儿他哪儿能做得了主，即便是求也得是求李二才是。 ps：感谢米苏、在你的心尚、菊千代、liou658等老友送出的好多好多推荐票。感谢各位书友的订阅支持，昨日订阅量快破五百了，历史最好成绩，昇记拜谢大家的支持。qrz 第一百六十四章 柜坊开业 第164章 柜坊开业 紫砂是一种介于陶器与瓷器之间的陶瓷制品，始于明代，盛产于宜兴，后世在乡宁也发现了巨型的紫砂矿。 紫砂壶可是“世间茶具称为首”的泡茶神器啊，大唐饮茶成风，如若烧制出紫砂的茶具，在上边顺便刻画些诗词歌赋啥的，那还不得被人当宝贝一样供起来。 “长史，可是俺刚才说话得罪了长史。”见李陌摔碎了马子，掌柜的惊慌失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不是说李明府为人亲和，一点架子都没有么，为何如此吓人，一言不合就砸物件。 “掌柜的，误会了，刚才本府只是查看一下这马子的质地、用料。” “你附耳过来，本府或许真有一条财路给你们乡宁。” 掌柜的连忙将耳朵凑了上去。 听完李陌一阵细说，掌柜的欣喜若狂，直接将生意丢给自己的伙计，风一样的跑了。 “李陌，你们神神叨叨，说什么呢？”王凝雪好奇的问到。 “逛得差不多了，回府再说吧。” 有了紫砂，李陌已经完全不担心烧瓷的事儿了。 几人顺便在祥顺楼用了午饭，之后便返回了王凝雪的书房。 “李陌贤弟，刚才那马子究竟是怎么回事？”阎立本迫不及待的追问。 “阎少监，伱可知那马子乃是何物所制？”李陌反问。 “恕阎某眼拙，实在没看出什么门道出来。”刚才在瓷器行，阎立本也捡了几片马子的碎片，仔细观摩之后，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此物乃是紫砂所制。” 李陌没再继续卖关子，详细讲解了一番紫砂的妙处。 紫砂用于做茶具，透气性好，不失原味。 用紫砂壶泡茶，不夺茶香气又无熟汤气，可保证茶汤色香味皆蕴。 制作紫砂的陶泥叫做“五色泥”，五色泥极为稀缺集中，如若将紫砂矿买断，再向坊间兜售，那必将成为独门的生意。 李陌的话题一下子从马子转到了茶具，口味略显重了些，王凝雪和李丽质稍有不适，双双脸色又红了一下。 不过当听他又讲到紫砂的各种前景之时，两女的神情又转变为无比的憧憬。 经过几人细细的商议，当场决定由凝雪派人跟随那名掌柜前往乡宁，一是运回两车五色泥，二是探明五色泥的矿产情况，三是和乡宁县府商议合作开矿之事。 至于普通的瓷石，暂时先由通达号走水路从介休运输。 而李陌则是和阎立本详细的绘制烧瓷工坊的详细设计图纸。 有了阎立本这名大咖的全力配合，李陌的图绘制的更加得心应手。 而阎立本也在俩人默契的配合之中，掌握到一些之前未曾触碰的领域，也算收获颇丰。 俩人通宵达旦的辛苦劳作了三日，设计才算初步完成。 烧瓷大师霍仲初也及时赶了过来，新区的烧瓷工坊终于开始破土动工。 所有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同一时间，太平柜坊的预热已经开始。 马周和厉文才安排了五十名安保队员、柜坊的伙计走上街头卖力的宣传柜坊的存钱和飞钱业务。 存钱业务三日后在太平新城六街区的太平柜坊总号正式启动。 月内，飞钱业务也会在长安西市的柜坊长安分号开始运营。 存钱免费，不设期限。 就这一条卖点，便吸引了无数商贾的关注。 部分商贾在马周的组织下，有幸亲眼目睹了太平柜坊的银库。 柜坊的银库设在柜坊的地下，墙壁采用水泥浇筑，厚达二尺，库门更是生铁所铸，需两人合力才能将其打开。 银库之中，铜钱整整齐齐的堆放在货架之上，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在其最里侧，居然还有座用金砖垒起来的金塔，看样子至少得有千斤的重量。 如此大力的宣传造势，柜坊开业当日场面一片火爆。 乡民：俺只有一吊钱，可以存吗？ 伙计：一文都可以存。 乡民：就这么张纸片，到时候便可取出五贯钱来？ 伙计：老人家放心，这汇票是采用特殊的纸张和工艺所制，极难仿造，凭此汇票随时可以兑现。 商贾：俺这钱寄存三月，当真不需要任何银钱？ 伙计：你就是存三年都是免费的。 商贾：俺这要存一万贯，一次又不想取走那么多怎么办？ 伙计：我可以给你两张两千贯、三张一千贯、四张五百贯、十张一百贯的汇票，你可以分开用即可。 商贾：若这汇票遗失了该怎么办？ 伙计：存钱之时会留你的户籍信息，遗失需要抓紧挂失，免得被逮人趁机冒领，即便是逮人冒领，柜坊也会有他的取钱信息，也可以追查到底。 如此人山人海的存钱场景，马周和厉文才全都没有预料到，俩人并排的站在一个角落，紧盯着柜坊大厅的火爆情形。 “马周兄长，你说这首日存钱能有多少？”厉文才难掩紧张的问到。 “此等场面看，至少得十万贯吧。”马周心中也没底。 “以小弟看，应该不止十万贯，二十万贯得有。”厉文才声音微微发抖。 “也许吧。”马周的大脑都麻木了。 火爆的场景一直持续到了酉时，随着柜坊大门关闭，忙碌的一天才算告一段落。 接着，柜台之中，在程处寸的带领下，算盘噼里啪啦的响了半个时辰。 “厉少监、马监丞，存钱的数目核对完了。”程处寸更为激动，小跑着来到俩人面前。 “今日存了多少？”俩人异口同声的问到。 “一百……二十五万贯……又八百钱。”程处寸结结巴巴的说到。 “多少？” “一百二十五万贯又八百钱。”程处寸确认了一遍。 他这次报完数目，柜坊里所有的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木头般的盯着大厅中央的三人。 差不多持续了十息的工夫，在厉文才带头鼓掌之下，大厅内部一片欢呼。 太刺激了，太吓人了。 一日坐收百万贯银钱，这是个什么概念。 一年下来可以存入三万万贯铜钱，这还仅仅是太平一个地方，若是加上长安呢，若是再加上洛阳和太原呢。 “走，快，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刺史和长史等人。”厉文才激动的团团转。 “两位兄长先去，处寸还需盯着将银钱入库。” ps：感谢金砖、千黛送出的好多张推荐票，嘿嘿。 有些卡文今日，硬憋出来的，情节都不够流畅。 第一百六十五章 惊天数字 第165章 惊天数字 马周、厉文才心急火燎的赶回县衙，却发现县衙之中空空如也。 俩人再到凝雪的宅院，长孙、杜如晦，还有个年轻的后生正坐在凝雪的书房之中谈笑风生。 李陌、凝雪、阎立本的五人组恰巧也从新城赶了回来。 今日他们几个在样板豪宅的工地盯着进度，也算是小有收获。 样板豪宅的主体框架已经竣工，冷热水、污水管道正在铺设。 在李陌的建议下，施工队会再临时加一座水塔、一座化粪池，为了这两个子工程，还得临时从主水渠引条水路过来。 至于水塔的送水，当然会用到李陌新发明的水力轴流泵了。 这也是豪宅的主要亮点之一，花些代价还是值得的。 样板豪宅的户外景观也在紧张的布置。 还是在李陌的主导下，豪宅之外，直接从马场运来了一块块的草皮做基础绿化，道路两旁的绿树也是移栽的三五年的小树。 豪宅内的院落，假山、池塘也都在紧张的施工，花草树木同样也采用移栽的方式打造。 眼下基本就是在等瓷砖、琉璃这些新式材料了，其它的工程全都进入尾声。 “长孙兄长？”李陌进到书房微微一愣。 “李陌贤弟，兄长来晚了。”长孙冲起身拱手行礼。 三日前，苏定方已经差人将新打制的两套军器铠甲送往朝堂。 几名军方的大佬对此神器赞不绝口，李二甚至还亲自披挂感受了一番。 他当即传令，责成阎立本不惜一切代价成立军器署，务必在岁末赶制一千套出来。 军方一片欢呼，只有长孙无忌暗自后怕，幸亏那日厚着脸皮要了军器署和炼铁工坊的份额，否则就太平这铸造技术，用不了两载便会将自己家的生意彻底淘汰。 他当即令长孙冲挑选了五十名工匠，快速赶至太平。 这事得尽早参与，免得夜长梦多。 阎立本接了李二的军令心急如焚，他已经催促了李陌无数遍了，可这家伙依旧是四平八稳的鼓捣样板豪宅之事，完全不理会朝堂的军令。 李二发的那可是道军令，不是普通的制书，耽搁了进度，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李陌，明日带冲儿去你那些工坊先熟悉一下。”长孙望向长孙冲的目光满是溺爱。 “长孙婶娘，这事儿交给小李子就可以了吧，小子近日公务稍微繁忙了些。”李陌直接推辞。 自己明明就是个技术宅，这种跑外的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吧。 “姑母，这事儿就让晚辈们商议吧，你多注意身体。”长孙冲孝顺的说到。 “姑母？” 长孙无忌的妹妹是谁李陌还是知道的，那不就是长孙皇后吗。 “堂姑母。”见李陌起疑，长孙冲连忙解释了一句。 “长孙兄长，你这说话得说全啊，吓死兄弟我了。”李陌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说了句。 堂堂的国母怎么会住到凝雪这种商贾的宅院里，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李陌兄弟，此次某带了五十名擅长炼铁的工匠，关于军器署和炼铁工坊的事情，全凭兄弟安排。”长孙冲说明来意，他就是奔着军器署和炼铁工坊来的。 “好说，好说。” 有炼铁工坊的底子，还有阎立本这样的大咖，李陌根本就不担心军器署的筹备，他最操心的还是这烧瓷和织造工坊，这两个工坊是需要全新设计的，必然要费心得多。 “杜刺史、李陌兄弟，文才有事情要禀报。” 乘几人寒暄完，厉文才插入话题，他此刻仍是难掩的激动，刚才李陌等人在交流什么，他都没仔细听。 “文才贤侄请讲。”杜如晦示意。 “太平柜坊首日的存钱账目统计出来了。”厉文才说到。 “有多少银钱？”杜如晦淡定的喝了口茶水。 “今日合计存入银钱一百二十五万贯有余。”厉文才神色激动。 “一百二十五贯啊，比老夫预计的要少一些。”杜如晦算着，一日存钱怎么也得过千贯，一月三万贯，这才算是门差不多的生意。 不过刚第一天，也可以理解，估计过段时间就会多起来。 再说了，还有飞钱业务呢，那个肯定也不少赚钱。 “杜刺史，是一百二十五‘万’贯。”厉文才着重强调。 “什么？”杜如晦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任他大风大浪都经历了，再大的场面也都见识过了，可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太吃惊了。 太平可只是一个小小的州府啊，而且还是刚升上来的，这么个小地方一日存款就过百万贯，再加上长安呢，再加上洛阳、太原呢，柜坊要是开满全大唐呢。 这才只是门存钱的生意啊，若是再加上飞钱业务呢。 照李陌所说，三成的银钱基本都是不动呢，照这么算，太平一日的存钱就会有近四十万贯是可以由柜坊支配管理的，长此以往，这得是多么惊人的一笔银钱。 怨不得刚开始，李陌又是找工部、又是找皇家的，这种生意，小小的太平确实镇不住。 话说回来，李陌那小子还给自己留了五厘的份额，这五厘份额一年得赚多少钱，直娘贼的，太刺激了。 李承乾听了更是吃惊，虽然他对银钱的多少没什么概念，可他也知道数字的大小啊。 那可是一百二十五万贯，就算一厘是利润，那也是日进万贯的生意。 而这门生意，自己名义上可是占了五成份额。 这么算下来自己一年的收入岂不是得有好几百万贯了。 这么大一笔收入，父皇和母后会放心全都让自己支配吗？ 李承乾悄悄看了长孙一眼，果不其然，长孙正在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那意思很明白，小孩子留点零花也就是了，内府空的都快能跑马车了，急需银钱填充呢。 长孙冲刚一来就遇到这么惊天刺激的大消息，更是激动的难以自控。 太平居然还有这么来钱的生意，自己真是入场晚了。 若是早些遇到李陌，没准这柜坊还有自己的份儿呢，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赚钱了。 不过，能落到军器署和炼铁工坊也是不错的，以李陌如此妖孽的赚钱能力，将来这军器署和炼铁工坊也是超级来钱的生意。 阎立本平时只关注技术，对这些银钱的收支不太在意，他更在意有多少钱可花。即便如此，当他听了这逆天的数字也是惊叹不已。 怨不得李陌看起来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呢，太平有如此吸金神器，什么生意在他面前都显得小了。 在场的人各怀心思，一时间书房内静的都能听到针落的声音。 “李陌，咱太平如今要钱有钱，要工程有工程，还需要拍卖工坊的份额么？” 良久，凝雪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ps：感谢我米苏、在伱的心尚、菊千代等老友送出的好多好多推荐票。今日外出更晚了，抱歉。 第一百六十六章 数字游戏 第166章 数字游戏 “凝雪此言差矣。” “我们现在属于庄家，庄家做生意就好比是搭台唱戏。” “庄家是搭台子的，顶多也就再派一两名重要角色就够了。” “其它的配角、龙套全都需要有人参与。” “甚至看戏的也得分烘托气氛的、给钱的、捧场的。” “只有自己唱独角戏，那怎么行。” 李陌借搭台唱戏为在场的人讲述了一座新城各自的分工职责。 官府是负责搭台子的，新城的建设，修桥铺路、医馆幼学、农田副业、安保军事，外加一些支柱产业，这些属于官府的职责。 而其它的各类工坊、商贸流通、酒楼客栈等百业则属于商贾百姓该经营的。 官府更多的是带动，带动一些人参与，影响所有的乡民朝好的方向努力，而不是自己下场去唱主角。 太平是全体太平乡民的太平，是大唐的太平，未来的太平需要所有唐人一起来经营，而不是只有一小部分人暴富，反过来欺压太平的百姓。 “好一句‘大唐的太平’！”李纲和陆德明迈步走了进来，“放眼大唐，能让老朽刮目相看的人还真不多，从今日起，你小子算一个。” 李纲这话一出，知道他身份的几人全都心里一惊。 这可是国师级的人物，能得国师这样一句评价，那得是多高的赞誉。 李二将李纲请回来这么久，都几乎没听到他如此高的评价，可想而知，这话说得得多有份量。 “李师过奖了，小子只是平心而论罢了。”李陌连忙起身客气的表示。 “老朽有一事不明，按说你小子谋划的这几座工坊，个个犹如铸钱的机具，为何不选一些新的工坊用于拍卖呢？” 李纲这两日也是反复在考校李承乾和李丽质外出实践的收获，俩人将从李陌处学到的那些经济理论也逐一做了阐述。 李纲听了，暗自吃惊的同时，对李陌这些理论也很是好奇。 所以他提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意外。 “小子还是举例说明吧。” “例如这烧瓷工坊由太平官府、太平商会、将作监筹备建立。” “那这座工坊值多少银钱？” 李陌这个问题一问，在场的所有人，也包括王凝雪这种生意精全都陷入了思索之中。 一座工坊该值多少钱？这个问题还真没思考过。 珠宝有价，粟米有价，马匹牲口亦有价，可一座工坊该如何定价呢？ “其实小子也不知道。”李陌来了个大喘气，“不过，前些时日，裴明礼花五万贯买走了烧瓷工坊两成的份额（将作监加入后减了两成），那现在这座工坊该值多少钱呢？” “当然是二十五万贯了。”李承乾抢答到。 “小李子回答的不错。”李陌表示认可，“十日之后，工坊举行拍卖，有人花十万贯购得烧瓷工坊五厘的份额，小子再问，这座工坊价值几何？” “十万贯五厘份额，那工坊该值二百万贯。”李丽质不甘示弱的算出了数额。 “丽质真聪明。”李陌又向李丽质伸出个拇指，“假如工坊经营了一年，很赚钱，又有将作监和太平官府的信誉作为背书，一年后又拍卖了一次，这次十万贯只买到了一厘的份额，试问这座工坊价值几何？” “一千万贯！” 这次不需要有人回答，在场的所有人都算出了数字。 一座烧瓷工坊居然值一千万贯，这简直是天价啊。如果按这么算，汾河沿岸的那些工坊岂不是犹如黄金堆起来的一般。 “李陌，你这只不过是算术的把戏而已，若是伱真要出售那烧瓷工坊，也不会有人出价一千万贯的。” 长孙看出了些门道，全大唐岁入才三千五百万贯，照这么算，李陌搞出来三个工坊，都抵上大唐岁入了。 “长孙婶娘，此言差矣。” “明年此时，若是小子标价百万贯出售此工坊一成份额，三日内便会有人买走。”李陌自信的说到。 “照你这么说，太子所持的柜坊那五成份额，明年可以作价五百万贯？”长孙依旧很是怀疑。 “柜坊是个例外，其价值估计得是烧瓷工坊的百倍不止。”李陌悠悠的说到。 李陌这话一出，整个书房瞬间又安静了。 这柜坊的价值实在是太惊人了。 每个人都在视图找李陌的破绽，可无论怎么反驳都感觉很无力。 事实在那儿摆着呢。 当初裴明礼花二十万贯买走柜坊五厘的份额，那个时候大部分人会觉得太贵了，可今日有了这存钱的数额，估计裴明礼作价五十万贯出售手里的份额，分分钟就会被在场的人抢走。 可每个人只是关注五厘份额值二十万贯了，忘了柜坊的总盘子已经高达四百万贯。 如今，经李陌抽丝剥茧的分析，大家才明白，太平这些工坊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王凝雪听了李陌的言论多少有些灰心。 原本她以为，自己通过这些时日的苦心经营，每日赚个几千贯都不成问题，放眼全大唐，她也算数得上的精英商贾了。 可是与李陌想比，自己瞬间啥也不是了。 自己是卖商货，人家是直接卖工坊，而且越卖越赚钱，数十倍数十倍的翻翻儿，这叫人怎么比。 还好，自己在工坊也是有份额的，李陌赚钱自己也跟着喝汤。 不对啊，这次拍卖的份额之中，貌似不包含码头、木器工坊、香水工坊、太平百货这些产业啊，那岂不是说自己的份额没法翻翻儿了。 于是，王凝雪连忙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凝雪不必顾虑，有几座工坊做参照就够了，码头的份额自会去对照烧瓷工坊的。”李陌解释到。 “对了，因为有了价值可以参照，等柜坊开始放贷业务，每人手里的份额是可以用来做抵押借款的。” “不光是工坊的份额，豪宅和商铺的契约同样也可以抵押。” 普通宅院李陌暂时不想考虑放贷，他遵循一个理念，房子是用来住的。 李陌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再次震惊了。 还可以这么玩？ 左手花钱买了宅院，右手又从柜坊借出钱来，利息按照李陌之前设想的一年才五厘，简直跟白给套豪宅一般。 “如此下去，柜坊会不会无钱可借，甚至还不够支付取钱顾客的。”厉文才马上表示了担忧，他可是柜坊的少监，出了问题可脱不了干系。 “文才兄长只管放心，柜坊的钱只会越来越多，永远都借不完的。”李陌自信的保证。 “这又是为何？”厉文才依旧想不通。 “要不了半年，全太平流通的都会是汇票，也叫做贞观币。至于铜钱，大部分会烂在柜坊的银库之中。” 李陌这番言论，在场的人听了都不止一次了，可这次他加了期限，所有人对未知的事物还是抱有很大的担忧。 “李陌，如若柜坊肆无忌惮的大肆印制汇票，那岂不是会出现钱灾？”杜如晦质问到。 “杜刺史，朝堂、太子、工部皆有参与柜坊，印多少贞观币柜坊说的也不算，大可不必担忧，除非朝堂置自己的声誉、百姓的死活于不顾。” 李陌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他只管搞事，怎么监管，那不是自己该操心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种血型 第167章 三种血型 “长孙婶娘，凝雪姐姐，娘亲让我来请诸位长辈用餐。” 书房内的众人还想再多问些问题，孟诜一瘸一拐的走到书房门口。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长孙应了一声，就招手示意大家前往餐厅。 “李陌兄长，小弟有一事不明，还请兄长解惑。” 前往餐厅的路上，孟诜腼腆的问到。 “孟诜有什么问题？” 李陌刚才被一通质问，脑子已经不怎么转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应。 “这些天，小弟已经制出了血清，还抽了三百名安保兄长的血液做了验证，可是只找出了甲、乙、丙三种血型。” “至于兄长所说的那种甲乙型的血型，实在是找不到了。” 前些时日，刘安忙里偷闲已经帮着烧制了一些基础的玻璃片、试管、注射器、针头等基础的用品，还用精铁打制了几把手术刀、镊子、钳子、勾针之类的医疗器械。 孟诜还特意请薛仁贵帮着说服了安保队员抽取血液。 可他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尝试，始终找不到第四种血型。 “不应该啊，难道唐人只有三种血型？”李陌暗自疑惑。 他对医学相当的陌生，孟诜能在他一知半解，道听途说之下，误打误撞找到检测血型的办法已经是奇迹了。第四种血型找不到也就找不到吧。 “那可能就是兄长记错了，一共只有三种血型。”李陌敷衍到。 实际上，ab型血，出现了也就一千年左右，唐朝确实没有此种类型的血液。 李陌这也算是误打误撞说对了，可孟诜却不依不饶：“李陌兄长，这血型检测可是事关人命的大事，兄长可大意不得啊。” “孟诜，你先按三种血型继续研究，可能是这第四种血型很罕见吧。”李陌安慰到。 “也只能这样了。”孟诜略显失望。 “李陌，如今血型已经可以检测，输血之事是否可以进行尝试？”餐厅里，孙思邈不紧不慢的问到。 “额……” 刚才和孟诜交谈之时，李陌还没意识到，血型检测攻克之后，就该进行输血实验了，可如何尝试啊。 这可是有风险的事情，在大活人身上实验，搞不好就会要人命的。 “先解剖一些小动物，青蛙、老鼠、羊等，熟悉血管的结构。” “也可以在动物身上验证输血的可能性。” “确保万无一失了，再想法找一些重刑犯加以尝试，最后才能进行人体的实验。” 李陌讲述了一遍从实验到临床的步骤。 “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解刨一些尸体，绘制人体血管的图谱。” 李陌又补充了一句，他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位女性忍不住一阵反胃，胃口大减，吃饭的时候哪儿能聊这么重口的话题。 “贫道和甄权道友已经从迷药改良出了令人昏睡的药物。” “若是输血可行，剖腹产是否也可进行尝试？” 孙思邈继续问到。 他们这段时间真是收获很大，血型检测方法有了、替代麻醉药的药物有了、简易手术器具也有了，貌似真具备了初步的手术条件。 “还差一样防止伤口溃烂的药物。” “肚子上开个口子，伤口愈合是最大的问题。” 李陌完全不懂后世那种青霉素的制取办法，无法在这方面给他们有用的建议，只能是寄希望于中药替代。 “金疮药的改良，贫道二人已经在进行了，尚无进展。” “目前也只是有些黄连、黄芩、金银花、蒲公英等基本的方子，普通的外伤尚可应付，但如此严重的创伤，是否有效，尚无定论。” 孙思邈显得一筹莫展，这金疮药不是那么容易研制的。 “孙神医有试过三七吗？” 李陌记得之前经常帮家长网购三七，三七具有化瘀止血，活血定痛的功效。 “三七？”孙思邈一脸的迷茫，很显然他也没听过此种药材，估计在大唐尚未出现呢。 “三七产自南邵南部，其根茎犹如生姜。”李陌详细为孙思邈做了介绍。 “太平距南邵何止千里，如此路途，寻一味药物，实属不易。”孙思邈听完叹了口气。 且不说这三七功效如何，只是从南邵运过来，其价值已经堪比白银了。 “李陌，你可否将那三七画一副图，老夫在南邵倒是认识些朋友，可以托他们运一些过来。” 杜如晦听刚才俩人的对话，对这金疮药非常上心，若是有了三七能研制出上好的金疮药，要是用于军队，得能挽救不少伤者的性命。 “那老杜你可得上点心了，这三七除了可以治疗外伤，对伱的心疾帮助也很大。”李陌当初网购三七就是缓解家人的心脏病用的。 “若是这三七药效果真如此神奇，那还是值得花些心思的。”长孙意味深长的说到。 她和杜如晦心中早有了主意，命人通知南邵南部几州的刺史尽快搜寻便是。 “既如此，那边有劳娘子了。”孙思邈客气的致谢。 “小事一桩。”长孙客气的回礼。 “怎么不见甄神医？”李陌察觉桌上少了甄权。 “刘管事昨日将针灸铜人运了过来，甄道友喜欢的紧，有些入迷了，连饭都顾不得吃了。” “不用等他，咱们开饭。” 说到这里，孙思邈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盼了将近两月，终于有了第一具铜人了，虽然还有不少需要改善的地方，但对医术的帮助确实非常的大。 -“哦？这么快就铸造出来了。”李陌听了也很开心，终于将欠神医的东西都补上了，以后不用躲着走了。 交谈之间，牛有志和冬梅将饭菜端了上来。 今日的主食乃是炸酱面，按照李陌的习惯，牛有志还特意为大家准备了生蒜。 “李陌兄长，能不能不要吃蒜，吃过之后嘴里的味道太重了。”李丽质撅着小嘴儿提醒。 “这面条全靠蒜瓣提味儿了，离了蒜便不香了。” “吃完饭咱便各自休息了，待明日丽质就闻不到了。” 李陌嘴上说着，手里已经剥了好几个蒜瓣，面条还没开吃便先咬了一口下去。 “过瘾！”一口蒜，一口面，李陌吃得别提多香了。 “大蒜，大蒜素。有了。” 李陌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在香草园动手提纯精油之时，现场的解说提过，大蒜素也可以通过蒸馏的方式获得。 没有青霉素，大蒜素效果也不错啊。 “孙神医，这大蒜也具有解毒消肿，杀虫，止痢的功效。” “小子有办法将这大蒜之中的精华提取出来，如此，或许也可起到防止伤口溃烂的效果。” 李陌简单介绍了自己提取大蒜素的方法，以及大蒜素的功效。 孙思邈则是细细的思考其可行性。 大蒜素同样具有抑制细菌繁殖的作用，对肺炎、伤口感染化脓等病症均有比较好的治疗效果。 关键是它比青霉素容易制取啊。 再有就是大蒜素只能口服或者是注射，不能直接涂抹伤口，若是再配上酒精或者是金疮药，没准真能极大的降低伤口感染的可能。 不过大蒜素的提取和精油一样会特别的稀少，几十斤蒜，没准也就只能提取出几滴的大蒜素。 这倒是没太大关系，大不了以后可以在襄陵或者襄汾搞个大蒜种植基地，重它个一万亩的大蒜，还怕少了大蒜素吗。 “李陌，这大蒜素，又或是金疮药研制出来，可否应用于军队？” 杜如晦总是改不了他忧国忧民的臭毛病。 “这是自然，不过在战争中，不是单靠药物就可以避免士兵牺牲的。这得靠综合的手段。”李陌吃完了最后一口面，靠在椅子上说到。 “此话怎讲？”杜如晦急促的追问。 古代的战斗，直接送命的情况很常见，但更多的士兵还是受伤后得不到及时的救治，白白丢了性命。 而且伤兵对士兵的士气影响也很大，战斗中，一名士兵受伤，就得有另一名士兵救援，白白的造成双倍的减员。 伤者得不到救治，眼睁睁死去的过程也是极为痛苦，对其他士兵的斗志影响非常的大。 若是李陌真能有医治伤员的办法，那必将又是奇功一件。 “打仗最主要的还是要靠精良的装备减少士兵的受伤。” “例如咱们的军器铠甲便可有效的减少受伤。” “再有，每名士兵需要培训基础的救治方法并配发基本的治疗药物，受伤后可以第一时间得到救治。” “第三就是要组建后方战地医馆，对伤势较重的士兵也能进行及时的医治。” “如此多管齐下，可以大大保护士兵的性命，也可使其无后顾之忧。” 李陌将后世的战场救治理论，为杜如晦做了讲解。 杜如晦听了眼前一亮：“此法果真可行，是否可在长乐折冲府先行实验。” “当然可行了。” 李陌之前给苏定方的特战纲要里就有提到组建战地医馆的事情，没准苏定方早就开始筹备了。 “李陌，咱们先商议大蒜素之事，那大蒜素多久可以研制出来？” 孙思邈打断到，他很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把话题又拽回到大蒜素之上。 “三五日足够。” 大蒜素不难制取，设备、大蒜都是现成的，吩咐春桃蒸馏一些便是。 “那贫道就静候佳音了。”孙思邈此刻心情非常舒畅，一顿饭的工夫解决了这么多难题，他甚至都有服一大白的冲动，“可否帮贫道寻间店铺，某和甄道友商议，要在太平开间医馆坐诊，孟诜也需要有实际的病人提升其医术。” 找间店铺太容易了，大不了新盖一间都可以，只是帮孟诜提高医术是怎么回事。李陌甚是疑惑。 “托长史的福，孙神医和甄神医已将孟诜收为徒弟了。”孟家大娘一边收拾碗筷，难掩激动的说到。 这个消息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有些羡慕孟诜。 能得当世最顶级的神医国手联合收徒，这得是多大的福分。 “孙神医，小子也对医道一途甚为感兴趣，也不见你有收徒之意啊。”李陌满脸的不平衡。 “贫道倒是想教，你小子也得有心学啊。”孙思邈修养再好都忍不住鄙视到。 只是一顿饭的工夫便解决了如此多的医学难题，说李陌没天赋那是假的，可这家伙一个月都未见得能逮着一次，就这还学医呢。 “那也可以教凝雪，孙神医，你不会也是重男轻女吧。”李陌舔着脸胡搅蛮缠到。 “你们那工坊都不要了，太平的乡民也不管了。”孙思邈吹了下胡须。 “可你收了孟诜做徒弟，凝雪管你叫叔公，那我们这辈分岂不是就矮了一辈。”李陌终于说出了重点，他是拉不下脸来管孟诜叫叔父。 “你们各论各的便是，这有什么好争的，想必孟家母子也不会与你计较个辈分长短。”孙思邈哭笑不得。 李陌这臭小子脸皮厚起来像个市井无赖。 “长史多虑了，长史和凝雪是我们的恩人，我母子二人实在不敢僭越。”孟家大娘还以为李陌真在计较呢，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解释到。 “孟家婶娘误会了，小子只是在和孙神医开玩笑呢。”李陌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到。 孟家大娘一时也没想到，李陌居然还有如此诙谐的一面，尴尬的笑了笑：“长史，妾身这《妇产纲要》已经整理成型，还请长史闲暇之余多加指正，顺便为纲要配上插图。” “好说，好说。”李陌微笑着答应。 “孟家妹妹，这医书若是完成，记得给姐姐也抄上一份。” “夫君在朝堂之上还算有些人脉，到时候与你们母子争取个一官半职。” 长孙这凤口一开，在场了解情况的人便知道，孟家母子从今日起便算是富贵加身了，先是有神医收徒，后有皇后举荐，只要别自己犯浑，一生的前途算是有着落了。 “姐姐有心了，只是我母子二人已经得诸位的帮助太多了，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是好。”孟家大娘激动的都流出了眼泪。 自从丈夫离世，她自己孤苦伶仃的拉扯着孟诜，两人一路逃荒才到了太平，几经波折，没想到竟修来如此多的福气，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心情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初访襄陵 第168章 初访襄陵 “这是你们应得的，不用客气。”长孙微笑着安慰到。 的确，孟家母子的努力是每个人都看得到的。孟家大娘终日跟随几名稳婆忙着接生，晚上还要整理纲要，孟诜为了得出检测血型的办法，小命都差点儿搭上了。 更主要的是，接生也好，血型也罢，这些对当下的医术发展，对大唐的民生改善都是了不起的功绩。 有功当然得有合理的褒奖了，在这方面，李二一贯做的都很到位。 “马周兄长，太平府库与太平商会的银钱有存入桂坊吗？”李陌再次将话题转回到桂坊。 “还不曾存入。”马周回答。 凝雪作为商会会长，这段时间比李陌还忙很多，她确实还没来得及组织这事。 “凝雪，辛苦明日和老伙计们说一下，尽快将银钱存入桂坊。” “还有，本月起，商会下属的所有工坊，月俸以汇票形式发放，工匠可自行前往桂坊支取银钱。” “稍后我会与几位讲一下月俸代发的规则、账目及注意事项。” “马周兄长，太平府库的银钱存入就辛苦你了。同样，所有差役月俸的发放也改为汇票，涉及到粮物的，按市价折算为银钱。” 李陌分别向凝雪和马周叮嘱到。 月俸也可以由柜坊代发，这也太方便了。 凝雪的码头、木器工坊等，每月光是发俸就得耽误几十个人三四天的工夫，若是这事儿有柜坊代劳，单凭这一项就能省去不少麻烦。 而且这对于工匠也是好的，现在的各大工坊，平均月俸都得四五贯，这些银钱存放、运送也很麻烦。 “好了，正事谈完，各自打道回府吧。”李陌总算松了口气。 “李陌兄弟，明日可还有安排？”马周问到。 “样板豪宅暂时不用去了，明日暂无安排。” 李陌违心的回答，其实他还差织造工坊没设计，新教材的编写也拖不得了，拍卖会的部署也需要花费些精力。 “明日，正则兄长要去襄陵走访，兄长说，如若你能抽开身，最好是一同前往。”马周也知道李陌最近很辛苦，不愿给他添负担。 “既如此，那小弟便一同前往吧。” 上任都快一个月了，自己治下的县城都还没去过呢，再拖也说不过去了。 正好可以顺便看看襄陵的现状，以图日后改善。 商量完明日的行程，众人没再耽搁，各自回府休息。 走到县衙门口，李陌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颜令宾那儿说明一下，教材不是自己有意拖延的，实在是太忙碌了。 转念一想，孤男寡女的，深夜见面也不合适，于是便打消了此番念头。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大早刘仁轨就把李陌喊了起来，直奔襄陵。 襄陵原属晋州府，位于太平西北八九十里，距汾河三十多里，域内另有潏水、高粱水两道汾河的支流，良田的面积比太平要多五六倍。 这里也是受此次干旱影响较小的县之一，算是名副其实的上县。 太平新城建设前，襄陵居住了一千八百户，总人口过万人，新城启动后，人口被吸走了五百户左右，后来因为有矿，又迁回了三百户。 总之，李二将襄陵划给太平，也算是相当的大方。 太平之前因为旱灾，乡绅阶层全都迁走了，这才给了李陌大刀阔斧改造的机会，等那些豪门得知太平度过了危机，再想回来分一杯羹的时候，已经晚了。 也就是说，太平的乡绅阶层，几乎已经被摧毁，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与之相比，襄陵的情况截然不同。 大量肥沃的农田依旧是掌握在乡绅富户手中，大部分的农户，只能是从地主手中租种土地为生。 路上，刘仁轨唠唠叨叨的为李陌普及了一遍襄陵的概况。 “农户手中不是有永业田和口分田吗？为什么还要租种土地？”李陌很是疑惑。 大唐律例，十八岁以上的丁男，朝堂会分配一顷田，也就是一百亩。 这一百亩农田，二十亩是永业田，八十亩是口分田。 永业田主要长榆树、枣树以及桑树等，而口分田的种植范围比较广泛。 “农户手中的农田大都是贫瘠的旱田，种了能不能收回种子都说不定呢。” “但凡是肥沃的水田，大都被乡绅变着法子巧取豪夺了。” “是故，农户需要租种农田。” 刘仁轨鄙视的看了李陌一眼，都混到长史了，连这些基本的常识都搞不清楚。 “那襄陵的良田都是归谁所有呢？”李陌嘴上问着，心中已经在琢磨着如何打土豪了。 “襄陵主要有王家、杜家、崔家三大家族。” “襄陵王家依附的是太原王家，杜家乃是当朝吏部尚书杜淹未出三辈的本家，崔家依附的是清河崔氏，襄陵的明府崔泉也是出自此族。” “这三大家族基本占了良田的八成以上。”刘仁轨介绍三大家族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原来如此，那太平的矿山有这几大家族参与吗？”李陌关心自己的产业有没有被这些豪门蚕食。 “这是自然，襄陵的矿山，太平只占了两成的份额，剩下的有一部分是襄陵县府的，大半的份额还是被三大家族瓜分掉了。”刘仁轨回答到。 李陌听完刘仁轨的介绍也是眉头紧皱，看来襄陵的改造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之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这是首次要和豪门硬钢的节奏啊。 “正则兄长，对于襄陵的改造，兄长可有良策？”李陌又问到。 “实不相瞒，兄长也正为此事发愁呢。”刘仁轨非要拉李陌过来，还是想听听他的主意。 这家伙人小鬼大，能把太平治理的如此富足，那么襄陵肯定也不在话下。 “走访之后再做定论吧。”李陌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太平到襄陵的道路不是很平顺，马车一路颠簸了近两个时辰，接近午时，俩人才赶到了襄陵的县衙。 门子通报之后，不消片刻，襄陵明府崔泉便急匆匆迎了出来。 “下官崔泉，见过李长史、刘司马，还请进府一叙。”崔泉拱手行礼，心中则是安耐不住的喜悦。 这可是传说中身怀炼金术的财神啊，财神驾到，自己离发财肯定不远了。 之前太平的煤矿和铁矿生意，足足让襄陵的府库收益多了几倍，若是再多两门生意，不说能赶上太平吧，起码超过之前的晋州府还是有希望的。 崔泉将李陌、刘仁轨二人直接带至自己的书房，书房之中居然也用上了太平的新式家具。 “下官这就差人备饭，还请两位上官先在书房稍坐。” “崔兄长客气了。”刘仁轨寒暄到。 “不知两位上官此番前来，有何要事？”崔泉开门见山的询问。 “也没什么要事，上任都快一个月了，也该来应个卯了。” “另外就是对之前崔明府慷慨赠粮之事表示感谢。” 李陌接过话题，顺手在怀着取出一张白条。 之前李陌及太平落难之时，曾数次上门向崔泉借粮。 崔泉推脱不掉，借口府库之中也没多少存粮，给李陌打了个一百石粟米的欠条，说是等今秋有了收成，会优先借给太平粟米百石。 李陌在襄陵没筹借到粮食，这才流落到晋州府的街头，也就有了之后和凝雪相遇之事。 崔泉接过白条，尴尬的老脸一红，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李陌有此神通，官还升的这么快，当时别说是一百石，就是一千石都给他凑出来。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希望这小子别记仇才是。 “李长史见笑了，襄陵当时确实捉襟见肘，还望长史赎罪。”崔泉起身赔罪。 “崔明府莫要多心，此事就算翻篇了。”李陌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了主意。 来襄陵之前，他还在琢磨要将什么工坊、产业放过来呢，可刚才听了刘仁轨的介绍，再加上之前的白条事件，断不能让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豪门再占什么便宜。 也就是别的地方没矿，要是其它地方也有矿，他恨不得连矿山都搬走。 “多谢长史宽宏大量。”崔泉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试探到：“不知此番长史前来，对襄陵的改进可有良策？” “良策谈不上，不过计划确实有一些了。” 李陌原计划是想将一些重工业迁到襄陵、襄汾二县的，例如砖瓦工坊、烧瓷工坊甚至是炼铁工坊。 尤其是炼铁工坊，和矿山挨得近了，运输能省去不少成本。 可听了这三大家族之事，他却临时改主意了，这些工坊搬迁过来，多半还是肥了这些乡绅，转头他们拿着多赚的钱，又去祸害穷苦的百姓。 如此循环下去，襄陵迟早会民不聊生。 “太平准备与工部合作共建织造工坊，这织造工坊需要大量的蚕茧做原料，本府计划在襄陵开辟万亩桑田，种桑树养蚕。” “前些时日，本府在长安偶得白叠子花的种子，这白叠子花不挑农田，旱田也可种植，其花朵可以用来纺纱织布，本府计划另开辟万亩旱田，种植白叠子花。” “再有就是大蒜，近日本府听说这大蒜之精华可用来入药，也可委托贵县种植。” “上述三种作物，太平愿高于市价五成进行收购，想必能大大改善襄陵的收益。” 李陌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崔泉则是越听越憋屈。 桑田也好，白叠子花也罢，这些看似是增收了，可增的是农户的收益，跟乡绅没什么关系，因为乡绅手里的土地大部分都是水田，旱田、桑田还都在农户自己手里。 而农户靠种植桑树、白叠子花致富了，谁来租自己的农田进行耕种呢。 至于这大蒜就更不靠谱了，就算能入药，太平能消耗多少大蒜呢，而且眼下都已经过了大蒜的种植季节，要种也得是明春了。 刘仁轨听了李陌的话也很是疑惑，之前商量的不是这样啊，不是说要将部分工坊搬迁过来吗，怎么全改了呢。 “李长史，太平的汾河沿岸那么多工坊，此次工部又要兴建一批工坊，是否有可落地到襄陵的？”崔泉依旧不死心。 “崔明府对襄陵的了解比本府要深入很多，伱有何高见？”李陌试探的问到。 “如果在襄陵种桑树，那织造工坊可否放在襄陵，襄陵在汾河沿岸也有大片的闲置土地。”崔泉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除了土地呢？”李陌追问。 “下官可发动襄陵富户筹备银钱，土地和银钱都由襄陵出。”崔泉回答。 “襄陵可筹备多少银钱？” “至少两万贯。” “两万贯银钱占多少份额？” “五成即可，另外五成留给太平和工部。”崔泉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有诚意了。 事实上他和王刘两家早有算计，李陌和工部什么都不用出，白拿走一半份额，简直就跟白捡钱一样。 “那本府就先谢过崔明府的慷慨大方了。”李陌嘲讽到。 “李长史言重了，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崔泉没听出李陌话中的含义，他还以为李陌答应了呢。 “崔明府，十日后，本府会举办一场拍卖会，到时候这织造工坊、烧瓷工坊、造纸工坊的份额也会拿出来进行拍卖。” “如若按照当日拍卖的价格，崔明府只要能凑齐对应五成的银钱，本府就将这织造工坊落在襄陵如何？”李陌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真当自己还是当日的叫化呢，两万贯就想拿走自己五成的工坊份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工坊份额起拍价是多少？”崔泉心里咯噔一下，着急的问到，莫非是自己出价有些低了。 “拍卖之日自会揭晓。”李陌没直接明说。 正事说完，刚好到了午餐时分，三人各怀心思的简单吃过午饭，在刘仁轨的主张下，崔泉又带着李陌二人走访了一遍襄陵的煤矿和铁矿。 这两座矿山都已经运作了三月有余，其整体情况比太平的那些工坊落后的不是一点半点。 矿山到临时码头的道路已经泥泞不堪，居然没有丝毫要修缮的迹象。 矿山上的劳工一个个也是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被压榨到极限了。 李陌：“这位老丈，请问你一日劳作可得银钱几何？” 劳工：“一日二十钱。” 李陌：“吃的可合口味？” 劳工：“一日两餐，勉强可果腹。” 李陌：“为何不穿工服？” 劳工：“何为工服？” 李陌：“每日劳作多久？” 劳工：“一日劳作六七个时辰吧，勉强还可应付。” 李陌：“工头是否欺压良善？” 劳工：“这……”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教材二续 第169章 教材二续 挑了几名劳工随意问了些问题。 李陌和刘仁轨对矿山的管理便了如指掌。 “崔明府，别的问题本府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这劳工的保障必须马上解决，刻不容缓。” “稍后我会差人编制一份劳工管理手册快马送过来，还望你们严格遵守。” “如今，太平的炼铁工坊，工部、长孙家皆有参与，这矿山的经营马虎不得。” 崔泉一听炼铁工坊居然有工部和当朝仆射做后台，心里一阵紧张，但还是故作镇定的讨价还价：“李长史，劳工的条件可以改善，只是这费用……” “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矿石的出货可以加价三成。”李陌对于这点成本还是不放在心上的。 “既如此，那下官一定按长史交代的执行。”崔泉拱手保证。 交流完矿山劳工的事情，李陌二人也没再多耽搁，乘马车返回太平。 没办法，路上还得耽搁两个多时辰呢，现在看起来天色尚早，等返回去没准就擦黑了。 两人走后，崔泉一刻都没耽误的将王家、刘家的族长请到了县衙，将李陌所讲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做了交代。 两人听了也是暗自心惊。 襄陵并入太平，那可是重大的利好事件，三人原本都盼着李陌来后能给襄陵带来一些新的产业和工坊，这样银库又可以充盈很多了。 谁知终于将李陌盼来了，竟然只是要搞种植。 王家族长：“李陌果真要在襄陵种植桑树、白叠子花和大蒜？” 崔泉：“他亲口所说，这还有假。” 刘家族长：“如此这般，那我等岂不是没有任何油水？” 王家族长：“岂止是没有油水，如果襄陵真要搞种植，用的可都是旱田、荒地，那谁还会租种咱们的良田。” 崔泉：“如果咱们大肆收购旱田是否可行？” 刘家族长：“旱田得是水田的十倍以上，收得过来吗？” 王家族长：“王兄此言差矣，旱田虽多，但价格相对也会很低啊。” 三人经过一番细细的商议，决定联手收购旱田、荒地，必要的时候，可以一亩水田换购五亩旱田。 得赶在李陌行动之前，囤积大量的旱田在手上。 崔泉：“襄陵之事，要不要通知族中长老？” 王家族长：“一个黄口竖子，用得着惊动背后的家族吗。” 三人也是在襄陵作威作福惯了，只要不出这一亩三分地，什么人来了也都翻不出花儿来。 “正则兄长，我想派两名有实力的人，在襄陵收购旱田、荒地。” 回来的路上，李陌征求刘仁轨的意见。 俩人心知肚明，用不了几天，三大家族必然出手购地。 此次一定得将襄陵搅得天翻地覆，让这些所谓的豪门好好放放血才是。 “如何收购？” “以市价三倍的价格，将农户的土地租种二十年，二十年后可退还给农户。” “农户也可将手中的土地，以二十年租金作价，占有一定的份额。” 李陌照着后世合作社的形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份额？什么份额？”刘仁轨没理解李陌所表达的含义，不就是种桑树吗，怎么还搞出份额了。 “桑树、白叠子花、大蒜不属于粮食，算是经济作物。” “我们收购一万亩旱田、两万亩荒地、一万亩待改造的旱田，成立种植工坊，分别种植这几种作物。” “作物收获卖得银钱，再按比例分于持份额的农户。” 李陌讲完，刘仁轨眼前一亮。种植还可以当工坊搞，这也太新鲜了。 “李陌贤弟，万一被那些御史弹劾怎么办？”刘仁轨担忧到。 桑树、白叠子花都不同于一般的庄稼，如今大唐到处缺粮，占了几万亩农田不种粮食，肯定会出现反对声音的。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些都是为了织造工坊，要弹劾，弹劾工部去。” 李陌将难题推给了阎立本和他的工部。 “如果三大家族不配合呢？”刘仁轨又提出了新的担忧。 “所以得找两个能镇住场面的人来对付他们啊。” 李陌其实心中早就有了人选，程处默、柴令武可都在太平呢，有这两位混世魔王，再加上太平强大的银钱支撑，还怕几只小小的地头蛇不成。 “照这么说，那还真可以和三大家族掰掰手腕。”刘仁轨也认为，此计划可行。他骨子里也是那种一心为民的个性，看不得乡民受半点儿的欺压。 “种植工坊的计划，还得有劳兄长费心了。”李陌说到。 “分内之事，有什么好客气的。”刘仁轨欣然接受。 达成了一致意见，俩人又详细商议了一些细节，便各自在车内闭目小憩。 李陌其实还想再商量下两座矿山的整改，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好暂时作罢。 想剔除根深蒂固的顽疾，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马车一路颠簸，等回到太平县衙，已经是晚餐时分。 李陌舟车劳顿，疲惫不堪，简单用了口吃食，早早的便进入了梦乡。 如今的李陌，生活作息越来越像是大唐的作风了，也可能是最近天色渐暖的缘故，除了晚上熬夜，他一般也很少赖床。 一大早，匆匆赶到王凝雪的府上吃了口早饭，他便和王凝雪商议到幼学编制教材的第三册。 新教材实在是不能再拖了，自从上次和颜令宾说完，已经又过去了半个多月。 “凝雪今日事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你自己去吧。” 王凝雪这几日又是琉璃工坊、又是香水工坊，还有不少其它工坊和商会的事务，实在是无暇分身。 虽然她极度不放心李陌独自与狐狸精会面，但是为了大局，只好还是放行了。 毕竟，李陌去见颜令宾，能提前告知她，就算是非常厚道了，自己也不能太小家子气。 “要不改日再去编写教材？”李陌略微不放心，凝雪这可别是试探自己呢。 “真不用，尽管放心去便是，凝雪是那么小气的人么？”王凝雪白了一眼李陌。 “是！”李陌肯定的回答了一句，人已经施展了凌波微步，飘到了院中。 凝雪追了几步没追上，愤愤的跺了跺脚，骂了声呆子，这才又回房继续劳作。 “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长史给刮来了。” 书房之中，颜令宾一上来便是一阵冷嘲热讽。 虽然知道李陌最近很忙，可总不能二十天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吧。 “近日公务缠身，这不是一有空便来了嘛。”李陌苍白无力的解释了一句。 “坐吧。”颜令宾嘴上说着不欢迎的话，行动上可完全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的意思。 她拉李陌入座，还亲自为其准备了茶水。 “长史今日缘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编写新教材了。” “哦？已经有腹稿了？”颜令宾略显兴奋，她和王通等这新教材都太久了。 “嗯，咱们直接开始吧，我叙述，伱整理如何？”李陌懒散的躺在椅子上随口说到。 “可！”颜令宾大方的回复了一个字，铺开纸，准备好笔墨，准备记录。 果不其然，语文第三册，李陌依旧是用两首七言绝句开篇。 这两首诗比前两册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好颜令宾已经对李陌的文采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勉强还能在椅子上坐住，没像个小迷妹一样的飞扑过去。 两首诗之后，依然还是两篇精辟的文言文小故事，其内容也是令人备受启发。 《弟子规》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 文言文之后，李陌突然背出了一段弟子规，这让颜令宾有些招架不住了。 之前的三字经还在让人意犹未尽呢，你怎么能又搞出这么一篇旷世神作出来。 “李陌，你何时才准备将那三字经补全了，我和先生都期盼了好几个月了，李师、陆师更是对你恨得牙痒痒，这几天都提了好多遍你，说你不务正业，满身都是铜臭之气。” “等拍卖会之后，再送走了唐公，我准备设计个印刷工坊，到时候会印制一批三字经出来。” “印刷工坊？”颜令宾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如今太平已经可以量产白纸，再有了印刷工坊，必能将书籍的造价大幅降低，到时候，三字经先印它个一万册出来。”李陌豪气的说到。 “一万册？”颜令宾倒吸了口凉气。 一万册书要是靠抄写的话，一是时间长，二是成本高的离谱。 李陌轻松说能印一万册书籍，那必是又有什么妙法了。 “总之，很快你们便不需要再费劲的抄书了，有了印刷工坊，所有的书籍皆可轻松印制。”李陌自信的保证。 “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李陌，刚才你所做之《弟子规》，可是出自论语？” 颜令宾多问了一句，自从跟随王通教书，她的学问也是突飞猛进。 “不错，《弟子规》全文分为：‘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四个部分，本册只是节选了第一部分。” 李陌最近对后世的一些记忆逐渐清晰了很多，好多之前一知半解的文章，开始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了脑子里。 相反前身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他甚至连前身之前学的一些文章都记不起来了。 可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前身的影响越来越弱，而自己的记忆反而越来越清晰的缘故吧。 “李陌，你再多背一些出来吧，就这么几行字，令宾听了实在不过瘾。”颜令宾居然也会撒娇，有些出乎李陌的意料。 他还以为，这个女子是林黛玉转世，永远都是一副忧郁的神情呢。 “额……好吧，只背一段啊，要不今日这教材又完不成了。” 李陌说完，继续背了一段《弟子规》 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 出必告，反必面，居有常，业无变。 事虽小，勿擅为，苟擅为，子道亏。 物虽小，勿私藏，苟私藏，亲心伤。 …… “不够，不够，人家还要。”颜令宾越听越佩服李陌，这家伙这文章作得太精辟了，简直是字字珠玑。 “没有了，再背今日真完不成教材了。”李陌没再继续惯着她。 “只背四句，四句就好。”颜令宾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很短的手势。 “一句也没有了，据说大唐律例可是规定了，男子在成家之前，是可以先纳通房丫鬟的。”颜令宾撒娇的模样，让李陌忍不住使坏的说到。 “哦！”颜令宾扁了扁嘴，马上乖了，不过她还是不死心，“李陌，令宾为你唱首曲儿，你就再背四句吧。” 这要是换做之前，自己的曲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听到的。 “你先唱吧，本郎君先听听，若是真得很悦耳，那再说背书之事。”李陌往椅子上一躺，作威作福的说到，偶尔欺负颜令宾一下，还挺有意思。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郎君，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 颜令宾噘着嘴坐到筝子前，抚弄琴弦，悠悠的将那首《女儿情》唱了出来。 半个多月来，这首曲子她不知道都弹唱了多少遍了，这词曲仿佛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越唱越喜欢，都有些情不自禁了。 而且，唱的时候，时常会想起李陌这个恶人，她都快难以自控了。 李陌听了也不禁有些入神。 颜令宾的弹唱自称一派，与擅长歌舞伎的千黛想比，这首曲子显然更适合颜令宾的个性。 千黛的个性太活泼了，她的歌声总是带了几分妩媚，很难表达出曲中那种忧郁的特质。 “怎么样，还能勉强入耳吧。”颜令宾唱完，噘着嘴回到自己的座子上问了一句。 “何止是入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不过如此。”李陌拍手鼓掌。 “哪儿有你说得这般动听。”颜令宾嘴上不饶人，被李陌肯定，心里还是难掩的开心，“可以继续背了吧。” 经不住她再三纠缠，李陌只好将弟子规的第一篇全背了出来，颜令宾这才算勉强满足了。 ps：感谢坦克刚大木书友送上的月票和精彩评论，感谢y送上的月票； 感谢：书友、米苏、千黛、书友等书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这几日白天都在外出，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奋笔疾书，更新慢了，很是内疚，还请各位老友多多包涵。 第一百七十章 教材完成 第170章 教材完成 《菜根谭》 弄权一时凄凉万古。 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达人观物外之物，思身后之身，守受一时之寂寞，毋取万古之凄凉。 抱朴守拙涉世之道 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 …… 《菜根谭》是明朝还初道人洪应明收集编着的儒家经典，是一部论述修养、人生、处世、出世的语录集。被认为是旷古稀世的奇珍宝训。 此书乃是儒家通俗读物，采儒、佛、道三家思想，后世的李陌对其推崇不已，经常带儿子一起通读。 之所以将它节选进来，一是此文通俗易懂，适合启蒙，二是它融处世哲学，生活艺术，审美情趣于一身，是一部使人奋发向上的文学作品。 “李陌，此文文辞优美，对仗工整，含义深远，耐人寻味，为何题目却如此寒酸？”颜令宾将其摘录完后，认为题目有些掉价。 “凡种菜者，必要厚培其根，其味乃厚。才智和修养亦是如此，只有经过艰苦磨炼才能获得，所谓‘咬得菜根，百事可做’。”李陌详细介绍了题目的由来。 颜令宾听了心生钦佩，这李陌真是才思过人，别人弃之如敝履的菜根，他竟能想出这么多的至理名言。 尤其是这句‘咬得菜根，百事可做’，简直将文章又升华了一个档次。 莫非此文乃是李陌行乞之时的真实写照，正因为他之前受了那么多的磨难，才会有此刻的诸多感悟。 “李陌，这《菜根谭》是不是也还有后文？”颜令宾感觉李陌刚才背出来的不过是个皮毛。 “额，是的。”李陌担心颜令宾别再又纠缠着自己都背出来，“等印刷工坊建好，这些文章都会单独编撰成册，到时候再请令宾帮着记录便是。” “那令宾就等着李长史的大作了。” 这次还好，颜令宾没再继续追着不放，李陌继续背出下一篇文章。 《西游记》 诗曰：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 …… 适才颜令宾弹唱《女儿情》之时，李陌突然想到了《西游记》这部经典小说。于是便临时起意，将其第一章加入了教材。 之所以节选这样一篇接近白话的小说作为教材内容，李陌也是有仔细斟酌过的。 幼学除了肩负培养造就人才的使命，更多的还是要教化乡民，使其读书识字。 也就是说幼学的大部分人，未来还是会从事太平的各个行业，能够站在朝堂之上，治国安邦的栋梁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 所以，教材还是得走“亲民”的路线，未来太平的大部分乡民只要能阅读，会写字就足够了。 “李陌，这是一篇神话故事吧，听起来很精彩，可这样的接近白话的传奇放在教材之中是否合适？”颜令宾担忧到，她甚至在想，这篇文章要是被王通、李纲等老学究看到了，会不会指着李陌的鼻子痛骂。 “令宾，你多虑了。” “咱们的教材除了要讲述高深的经史子集，还得兼顾教化乡民的作用。” “未来幼学的学生，大部分还是会投身于太平的各大工坊，行行业业的，对于这些人来说，能够阅读文章，写篇短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之所以将这样一篇故事放入教材，多半也是为了激发乡民们读书识字的兴趣。如若连读书的兴趣都没有，又何谈更深入的学习呢。” 李陌道出了自己的想法，颜令宾显然也被他的理由说服了。 “李陌，这《西游记》莫不是也和那《西厢记》一样，也是长篇的传奇？”颜令宾开始关注小说的内容。 “额，是的。”李陌脑袋又开始发肿，颜令宾可别缠着自己讲西游记就麻烦了，“令宾怎么知道《西厢记》的？” 李陌当初只是给王凝雪和春桃讲了这个故事，怎么才短短的一个多月，连颜令宾都知道了。 “太平城现在没有听过《西厢记》的恐怕已经不多了吧。” 颜令宾一边说，伸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线状的《西厢记》递给了李陌。 原来是春桃将凝雪手抄的书籍借给了郑祥，郑祥这小子现在深受李陌的熏陶，居然在自家的酒楼请了名说书先生，每日演绎西厢记。 祥顺楼这一说书不要紧，现在全太平都刮起了一股西厢记的热潮。 痴男怨女们终日深陷在张生和崔莺莺的故事当中，难以自拔。 颜令宾也不例外，不过她更喜欢红娘这个角色，可惜自己身边没有个红娘般的丫鬟，为自己和意中人牵线。 想到这里，她用幽怨的眼神白了李陌一眼：“李陌，在你的心里，令宾和凝雪姐姐，谁更像是崔莺莺呢？” 她这问题无疑是在试探李陌内心的想法。 但李陌能怎么回答，选哪个都不合适，这种两人落水先救谁的话题，根本就没法正面回答。 “我又不是张生，对崔莺莺不感兴趣。” “你……”李陌油盐不进，让颜令宾恼羞成怒，“令宾和凝雪，伱更喜欢谁？” 颜令宾直接将问题抛出，这家伙莫非是想雨露均沾。 还是说，他在介意自己的出身。 王凝雪也不过是商贾出身，和自己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是说自己和凝雪都不是李陌的首选，他现在可是正四品的官身，而且还是圣上亲封的开国县男。 要是论门当户对，自己和凝雪确实都差了很多。 照此番情形，若是做个二房，甚至是三房，只要李陌别厚此薄彼，冷落自己，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我喜欢谁暂且不论，就说你这争风吃醋的劲儿，那通房丫鬟，多半是留给你的。”李陌当然不能按套路做选择题，选谁都是不对的，他只好插科打诨。 “若是你懂得心疼令宾，真做那……做那丫鬟也不是不可以。”颜令宾害羞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态，脸红的犹如红色的玫瑰。 “啊？这都可以。”李陌瞬间沙化了，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颜令宾居然真的同意了。“咱们还是先抓紧编制教材吧，时辰不早了。” 《语文》第三册写完，已经是申时初了，再不抓紧，今日又得通宵达旦了。 “嗯。”颜令宾也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整理了下衣衫，重新抽出几张纸来，准备记录。 “那孙悟空后来如何了？是否学得神通？” 李陌刚想继续讲《算术》的内容，颜令宾又想起了刚才李陌所讲的《西游记》。 “西游记能否改日再讲，要不这教材今日就完不成了。”李陌一脸的无奈，这西游记要是讲起来，一天一夜也讲不完啊。 “只讲一段，一段就好。”颜令宾用自己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李陌，可怜兮兮的求到。 “那好吧。” 李陌这次学乖了，没接着西游记的开篇讲述，而是节选了与《女儿情》有关的西梁女国的故事。 他这样做，显然是为了避免颜令宾老缠着自己不停的讲下去。 西游记的故事就发生在贞观三年，李陌肯定不能照搬过来，他将唐朝改为了晋朝。 “原来那《女儿情》背后居然还有这样感人的故事。” 颜令宾听后感同身受，轻轻叹了口气。 李陌不就像是那晋朝和尚，自己不就相当于那西梁女国的女王吗。 真是叫人求不得，又放不下。 “后来呢，后来那西梁女王和晋僧在一起了吗？”缓过神来的颜令宾虽然明知道晋僧是不可能留在西梁女国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很显然，没有。”李陌简单做了剧透。 “那后来呢？后来晋僧又去了哪里？”颜令宾忍不住期待后续的故事。 “咱可是说好的，只讲一回。”李陌这次再也不肯让步。 “也罢。”颜令宾忍不住走到筝子前，将那女儿情又弹唱了一遍，这才重新坐回到条案前，“细细品过之后，令宾认为，西游记貌似比那西厢记更胜几分。” “这是自然，我们继续编写《算术》第三册吧。” 西游记在后世的影响力，比西厢记还是大了很多，这一点毋容置疑。 不过此时，李陌却无暇讨论这个，他着急要把两册书口述完，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有时间。 第三册的算术教材，李陌先将加减乘除混合运算做了延伸，接着又详细讲述了平行四边形、三角形、梯形这些特殊几何图形的周长与面积。 这些介绍完，李陌开始介绍分数和小数。 分数相对还好理解，讲到小数之时，颜令宾理解起来已经非常吃力。 没办法，小数的雏形魏晋时期才有，元代才正式提出，对于颜令宾来说，难以理解也属正常。 李陌之所以将小数重点做了介绍，其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接下来工坊部件制造精度的要求会越来越高。 一分一毫的误差，轻则影响机具的功效，重则直接导致机具的报废。 只是一个小数点的概念，李陌足足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才为颜令宾解释清楚。 听明白之后，颜令宾又再草纸上写写画画了几刻钟，这才示意李陌可以继续了。 “若是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随时也可以差人唤我前来。”李陌再三叮嘱了一番，这才继续进行后文的叙述。 有了小数的概念做基础，李陌详细又介绍了圆形的特点，直径、半径、周长、面积、祖率等概念和公式。 圆形是未来工坊会大量铸造的部件形状，对其理解会非常的重要。 为了讲述清楚祖率，李陌又花费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为颜令宾介绍了割圆法求圆形的周长。 这一部分讲完，颜令宾吸收的更为吃力。 此时已接近晚上戌时，她都有些后悔白天耽误了太多时间缠着李陌讲故事了。 相比较故事的趣味性，此刻李陌所讲述的小数、圆形等知识，显然要重要得多。 “李陌，对不起，白天令宾不该任性，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光。”颜令宾内疚的道歉到。 “没关系，咱们先抄录完吧，这么多知识，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吸收理解的，若是有任何的问题，也可随时找我切磋。”李陌耐心的说到。 没办法，颜令宾可是要将这些知识传播出去的人，她理解不了，就等于所有的太平乡民都没法掌握。 俩人交谈之际，凝雪忙完了一天的公务，找上了门来。 到了这个时辰，她再也不淡定了，真担心这对孤男寡女可别再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待看到桌上颜令宾整理的厚厚的稿纸，听到李陌略带沙哑的声音，王凝雪又开始心疼起来。 “李陌，实在整理不完就明日再继续便是，别累坏了身体。”王凝雪关心到。 “不碍的，只差一章了，整理完再休息吧。” “凝雪，你先帮着校对一下之前的稿子，我先继续叙述。” 李陌简单和王凝雪打了招呼，便继续口述。 算术的最后一章，他重点讲述了柱状图、折线图、饼图、数据表等基本的数据图表。 这些图形的应用，对桂坊、各大工坊的日常工作会非常有价值，有了这些图形就能直观的看出各种账目数据的走势，方便做出有用的决策。 “终于大功告成。”李陌有种解脱的感觉，瞬间瘫倒在了椅子上。 “李陌，那只猢狲后来怎么样了，可有学得神通？”王凝雪正好看完了西游记的故事，不依不饶的缠着李陌剧透。 “姑奶奶，我都快累瘫了，能不能让我安静的歇会儿？”李陌有气无力的说到。 “就再说一段嘛，这么几个字哪儿够看的。”王凝雪摇晃着李陌的胳膊撒娇着催促。 “凝雪，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我此刻都嗓子冒烟了，实在没力气说话了。”李陌沙哑的回了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拍卖会前 第171章 拍卖会前 王凝雪连忙关心的帮李陌斟了一杯茶，亲手端着服侍李陌喝完，这才又将刚完成的教材递给他审阅。 “就这样吧，勉强算是可以交差了。” 简单翻阅了几页纸稿，李陌将其放在条案上，起身准备回府休息。 “几日后的拍卖会，可还需令宾协助？”幼学的院中，颜令宾问起了拍卖的事情。 “如果令宾能脱开身，自然是求之不得了。”李陌差点都忘了，颜令宾可是河东道有名的都知，若是由她主持拍卖会，一是不容易出意外，二是拍卖的效果至少可以好三分以上。 “近日，幼学新来了五名先生，勉强可应付。” 经颜令宾介绍，李陌才得知，幼学最近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刘仁轨按照李陌的意见，已经颁布了新的《太平教化政令》 凡家中有六至九岁孩童，皆需入学，学制三年，不可荒废。 凡有孩童就学之户，每户每月男童补三百钱，女童补六百钱。 凡有孩童就学之户，太平官办、商会所办之工坊，优先雇佣其劳工。 一季内不入学之户，太平官办、商会所办之工坊拒绝雇佣其劳工。 政令还对搬迁至太平的流民家庭的孩童，入学也做了规定，凡在太平入住满三月，且具有稳定活计者，其子女也可免费入学，补贴费用相对较低，男童为一百钱每月，女童为二百钱每月。 此条政令一出，太平的乡民争相将子女送入幼学就读，短短的十日功夫，幼学的孩童就由之前的三百人，增加至一千五百人。 目前凝雪提供的这套宅院早已装不下如此多的孩童。 不得已，颜令宾临时购入了另外一套宅院，才算勉强能维持基本的教学。 刘仁轨已经号令施工队加急在新城的五街区建造学校了，估计要不了两个月，新校舍便可正式启用。 至于那五名先生，全都是李纲、陆德明从长安邀请来的名师，即便是放在长安，有都是有名望的人物，教授太平的幼童自然是小菜一碟。 “既如此，那这几日就辛苦令宾和马周、凝雪商议，制定一套详细的拍卖计划吧。” 李陌也没想到幼学的发展会如此迅速，短短十几日便走上了正规。 照此速度，那印刷工坊也得尽快筹备了，这么多孩子的教材，单靠抄书，那可是一件海量的工作。 “不过这次的酬劳不能和上次一样了，只能许你一厘的佣金，你那些姐妹平分另外的一厘。” 在商言商，李陌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有上次的拍卖会做参照，一厘也算是天价了，颜令宾自然不会拒绝。 交流完这些细节，都已经过了午夜子时，三人也没再多耽搁，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日一早，李陌还在梦乡里。 李纲、陆德明、王通已经拿到了新教材的原稿。 “这《弟子规》实在是太妙了，简直比之前那《三字经》还要精辟几分。” “《菜根谭》也堪称是旷世奇作，李陌此子居然借着菜根，采儒、佛、道三家思想，讲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简直是字字珠玑，笔下生花啊。” “可惜此子总是不不务正业，他若是花三分的心思在文章之上，不知道还能诞生多少神作出来。” “这《弟子规》、《菜根谭》，也包括之前的《三字经》，全都只是节选，若是能一睹文章的全貌，老朽都可以含笑九泉了。” “这竖子莫不是真要吾等都作古了，才肯写出那后边的内容吧。” 三人对着李陌的教材一通称赞，颜令宾在一旁听了也甚为开心，老先生们夸赞李陌就和夸自己一个样。 李陌自是不知道几人的评价，他早上刚醒来就被程处默和柴令武堵在被窝里。 “李陌兄弟，我二人找你找的好苦，正则兄长昨日传我二人前来太平县衙，结果等了伱一日都不见踪影。” 很显然，刘仁轨是想邀请俩人前往襄陵，收购旱田与荒地，俩人昨日下午就从大营赶了过来，结果等了多半日都没见到李陌的影子。 “让两位兄长久等了，昨日小弟忙着编写教材，实在是无暇分身。”李陌一边穿衣服，内疚的解释到。 “编教材是假，与那女先生谈心才是真吧。”程处默从一旁取笑到。 “铁牛，我也听说了，幼学的那女先生原本是河东道首屈一指的都知，丝毫不逊于环彩阁的千黛小娘子。”柴令武附和。 “李陌兄弟可真有艳福，一个王凝雪都够羡煞旁人的了，没想到还私藏了个女先生在幼学。”程处默继续发挥。 “两位兄长，咱还是先说正事吧。”李陌赶紧将两人拦了下来，放任二人说下去，一会儿被封了章节都说不定呢。 “李陌兄弟，听正则兄长说，你需要俺和令武去趟襄陵，到底所谓何事，尽管吩咐便是。”程处默此时已经完全不拿李陌当外人了。 “襄陵刚划入长乐郡，尚有不少顽疾需要解决，前日小弟和正则兄长商议了一套计策，若是可以推行，定能让襄陵变得和太平一样富裕，只是这计策需要两位兄长的鼎力支持。” 李陌详细为程、柴二人介绍了一遍襄陵的现状，三大家族，他想在襄陵搞的种植工坊，以及需要他两人做的事情。 “没想到小小襄陵，居然有还有这么多欺压百姓之乡绅，李陌兄弟，你尽管吩咐便是，这事儿，俺们接了。” 又能除恶扬善，顺便还能赚的盆满锅满，何乐而不为呢。 李陌详细讲述了一遍自己的计策，程、柴二人则不停的点头称是，直呼妙计。 “李陌兄弟，此事交给俺们便是。”程处默拍着胸脯保证。 “既如此便辛苦两位兄长了。” 三人商议完计策，接着程、柴二人又催着李陌抓紧赶制军器铠甲，如今他俩人已经各自有了一套新式的铠甲和军器。 其战力爆表，不说是以一当百吧，反正面对二三十人可轻松取胜。 辞别了两人，接下来的几日，李陌辗转于各大工坊和太平新城之间，不停的提出改进的办法。 而其他人也全都在紧张的筹备着马上要开始的拍卖会。 期间，他还抽空为自己设计了一辆马车，接下来外出的概率会大大的增加，若是再没有辆像样的车，迟早得把脑子颠坏了。 距拍卖会还有七日的时候，长安、洛阳、太原等地的客商已经开始涌向太平。 如今的太平早已不是昔日那种求人来都不来的处境。 有了上次李陌在长安无意间闯出来的名声，他在商贾间的口碑简直是如日中天。 商贾们对李陌的造福能力深信不疑。 距拍卖会还有五日的时候，裴明礼带了一大帮长安客商也赶了过来。 从他口中，李陌得知，如今太平的商货在长安简直都快卖疯了，家具、美酒、铁器，最近新添得那香水更是有价无市，小小的一瓶一两装的香水，在坊间已经炒到了五百贯的天价。 与此同时，裴明礼也成了各大豪门的座上宾，豪门勋贵再也不把他当个普通的商贾，而是当做财神一样的供着。 西市的商铺也在快速的建设中，十几亩地，马周从太平抽调了近千人的匠人过去施工，其进度和太平新城的建设没什么区别。 距拍卖会还有三日的时候，胡商纳辛带了一帮胡商及商货也赶了过来，此次他一是想借着拍卖会拍卖些胡商的商货，二是也想在拍卖会上分一杯羹，再有就是，他得准备商货随团出使东突厥。 拍卖会的前两日，千黛也悄然而至，此行她希望能为李陌助力一把，此外就是送上李陌词曲的“版权费”黄金五百两。 李陌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再收了，他最终承诺千黛，可以用这笔银钱在太平置办些产业，她总不能一直都在环彩阁呆着吧。 拍卖会的前一日，汉王带着敬播、杜敬爱也出现在了李陌的后宅，李陌见到这几人心里咯噔一下，此子乃是亲王，得罪不起，拍卖会上可别出什么幺蛾子才是。 “下官长乐长史李陌，见过汉王殿下。”李陌对着几人拱手行礼。 “李陌贤弟，上次曲江之上一别，甚是挂念，小王此番不请自来，叨扰了。” 李元昌话说的很客气，主要是他也没想到上次见到的小小明府，升官会这么快，而且其身怀点金之术，上次居然看走眼了，早知道应该当场就将其招揽在麾下才对。 “汉王殿下此次前来太平，所谓何事？”李陌心中觉得不妙，于是出言试探。 “本王听说长史在太平搞了个拍卖会，当然也是想给李长史捧捧场面啊。” 李元昌说完，李陌心中大呼坏菜，你一个亲王参加拍卖会，谁还敢与你相争，这不是摆明了要砸场子吗，得赶紧想想应对之策才是。 “既如此，那下官就先行谢过汉王殿下赏光了。” 李陌嘴上说得客气，心里却将汉王一家咒骂了无数遍。 “长安坊间传言，李长史在太平搞了座新城，此次拍卖会要拍卖数套新式豪宅，长史可否先令本王一饱眼福呢？” 李元昌提出了要先去参观新式豪宅，李陌当然推辞不得，于是只好亲自带路，一同前往十一街区的样板豪宅。 样板豪宅如今已搭建完毕，阎立本、刘仁轨、马周此刻正在做着最后的查验。 在豪宅的旁边还搭建了一座临时的拍卖场，拍卖场模仿的是后世那种小型的剧场，中间是一座小型的舞台，舞台正前方摆放了三排桌椅，这显然是留给贵宾坐的，贵宾位再往前是用砖石临时垒起来的阶梯型的台阶座位。 整座拍卖场，至少可容纳一千名的宾客。 为了保障主持人的声音可以让所有人听清楚，李陌还让人在后方搭建了高高的回音墙，当然土喇叭也准备了几个。 李陌将汉王带到样板豪宅前。 一下马车，李元昌、敬播、杜敬爱便呆住了。 这特么也太奢华了，王府修的都没这么阔气。 只见这座豪宅，大门和墙壁全都是用平整的青瓷砌起来的，青瓷墙面微微反着亮光，给人以沉稳奢华的感觉。 单说这一面墙的造价，估计没有一千贯都下不来。 推开生铁铸造的大铁门，踏着白瓷铺设的台阶进入宅院内。 宅院之中绿树成荫，花草丛生，流水潺潺，完全不像是新建造起来的，倒像是已经成熟的园林。 沿着青白两瓷对拼而成的小路，穿过第一进园林，进入厅堂。 厅堂之中的地板用的乃是打磨发亮的榆木，地板一尘不染，纵使李元昌乃是亲王的身份，都舍不得穿了鞋子踩踏上去。 厅堂里，上首摆放了一对新式的圈椅和条案，圈椅上方，大大的一块牌匾，上书“在中堂”，其笔记如此的眼熟。 李元昌仔细瞧了一眼牌匾的落款，居然是太子师李纲，这叫人怎能不心惊。 他小心翼翼的踏着木地板，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来左顾右盼，这才注意到，这厅堂居然比普通的宅子亮堂了许多。 很自然的，他将目光转向了窗子。 “这是琉璃？” 李元昌再也无法镇定了，如此大的四扇门窗，居然全都是用的上好的琉璃，这琉璃清澈透明，无比平整，全都是难得的珍品。 “不错，这四面窗户，加两扇门，一共消耗了十块三尺见方的上等琉璃。” “此琉璃乃是由胡商纳辛从西域运来，路途之中碎了九成，得来可谓相当的不易。” “单独一块琉璃的造价就不止五百贯。” “还有各位看到的大门口的陶瓷墙面，乃是下官委托将作监所制，一块墙砖的造价也有二十贯，整面墙耗费了足足两千贯。” “诸位再看这地板，用的乃是陈年的榆木，榆木结实耐用，但打制相当的困难，此套地板，足足耗费了五十名工匠，七七四十九日才制作而成，期间光锯条就用断了两百根。” 这套话术是李陌统一培训过的，所有人都口径一致，这样才能对得住这万贯豪宅的价值，要说是工坊批量生产的，那不是掉价吗。 果不其然，听完李陌的讲述，李元昌三人全都震惊的目瞪狗呆，敬播和杜敬爱更是紧张的不敢落脚，如此珍贵的器物，踩坏了，李陌可别讹诈自己。 ps：感谢坦克刚大木连续送上的月票，感谢小水氹的居民送上的月票；感谢我米苏、书友、在你的心尚、黑暗暴天使、书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第一百七十二章 样板豪宅 第172章 样板豪宅 “还请几位移步右侧耳房。”李陌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元昌几人疑惑的跟着李陌进入西侧的耳房。 耳房之中的内饰风格乃是几人见所未见。 其地面和墙壁完全用白瓷砌成，房间内摆放了一些怪异的陶瓷器具，几人一时也搞不懂都是些什么。 “这是盥洗池，专供贵宾洁面洗手之用。”李陌伸手打开黄铜铸造的水龙头，“这水龙头日夜不间断提供冷热水。” “这是琉璃镜，太平目前只有十面，光是这座豪宅便用去了六面。别看只有二尺见方，造价高达八百贯。” “这是浴盆，忙碌了一整天，睡前可以舒舒服服的沐浴一番。” “这是新式恭桶，方便之后，只要拉动旁边的机关，即可将污物自动冲走。” 李陌一边介绍，心里也是感慨颇多。 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就是想过上这种接近后世的生活吗，可惜好不容易设计出了新式宅院，还得先紧着拍卖会。 拍卖会过后，一定得尽快将自己的后宅也改造一番，早日让自己回归后世的生活习惯。 在此之后，便可以适当的低调放松，开始正常的生活节奏了。 李陌思索之时，李元昌三人则是好奇的围着这些新奇的事物不停的做着尝试。 “李陌兄长，为何这水龙头可以自动出水？” “李长史，这新式恭桶的污物排往何处？” “李长史，这热水是从何而来？” “李陌兄长，这琉璃镜可比那铜镜清晰多了。” 几人就像是逛集市的村妇般，不停的围着李陌问东问西，而李陌则是耐心的一一为其答疑解惑。 一个后世简易的卫生间，足足花费了一刻钟才算参观结束。 李陌又将三人带到了第二进院落。 第一进院落兼顾办公和招待，主要是仆从、账房等文职的起居之地，以及接待普通的宾客之用。 第二进院落则是贵宾接待以及客房招待的功能。 除了庭院的园林风格更为考究之外，二进的正房采用的是两层的小楼式设计，不仅仅是居住空间大了很多，布局也更为合理。 第三进院落，风格与第二进相似，主要是看家护院、门客先生等居住场所，也就是说，在这样的豪宅之中，做个家丁都是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不光是贵宾的客房，其它所有的房间门窗全部采用琉璃装饰，地面采用的则是瓷砖或木质地板。 第四进院落才是主家及内眷起居生活的地方。 与传统的建筑不同，这进院落乃是在李陌的主张下，融合阎立本的设计理念建造的一主两辅，三栋唐风独栋别墅。 主别墅采用三层的楼宇是设计，一层是会客厅，二层包含三间卧房和衣帽间，三层乃是书房、琴室等。 两侧的辅别墅高两层，也具备独立的会客、起居等功能。 别墅四周的园林设计也是相当考究，后方还单独修建了一座八十步长，五十步宽的泳池，这在大唐简直是闻所未闻。 第五进院落除了包含餐厅、后厨之外，主要是园丁、杂役、车夫的起居场所，第六进院落则是仓库、马棚等存放杂物之用。 几人走马观花的参观完豪宅，李陌又将其带到大门口，详细介绍了一遍整个十一街区的园林规划。 刚才庭院之中的园林设计已经够奢华了，没想到户外的园林设计也是如此的用心。 “怎么样，汉王殿下是否有心购入一套豪宅，作为日后在太平的别苑。”李陌试探到。 “这是自然，不知这豪宅售价几何？”李元昌是真的想买，但估算过宅院的造价之后，连他都有些心里没底。 这样一套典藏豪宅，恐怕没有五六万贯拿不下来。 自己纵使再富足，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这么多的活钱啊。 “不瞒殿下，这豪宅的起拍价乃是八千贯，但以下官的经验看，每套豪宅的成交价不会低于两万贯。” “殿下若是有心，下官可斗胆做主，以底价出售一套给你，只是明日的拍卖会，还请殿下手下留情，别为难那些商贾。” 李陌这话说的很明白，豪宅可以半卖半赠，但你得保证不能裹乱。 “兄长此话见外了，小王此番前来单纯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蝇营狗苟之事，本王断不会做。” 李元昌显然是动心了，来太平之前，他是有心想拿下几座工坊的份额的，可李陌这么有诚意的赠送豪宅，自己也不能太框外了。 “既如此，那下官便先行谢过了。” “此次拍卖会，所有客商的银钱需提前存入太平柜坊，拍卖会上的商货皆用汇票进行交易，不知汉王殿下是否兑换了汇票？”李陌提醒到。 他也是有心探探李元昌的底细，若是银钱准备的不充足，估计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出来。 “本王准备了千两黄金，已差人存入柜坊。” 李元昌也没完全透露自己的底细，此次他自己是准备了千两黄金，但是还带来了十名依附于他的商贾，这些商贾也都准备了大量的银钱。 若是他想搞些事出来，还真够李陌喝一壶的。 还好，李陌这种和气生财的观念，将有可能出现的矛盾已经提前扼杀在了摇篮里，至于明日会不会出意外，那就只能看其造化了。 “既如此，那咱们便打道回府吧，今日先在府上小住。” “明日拍卖会结束后，下官再设宴款待殿下及两位贵宾。” 李陌说完，便带着李元昌三人回府安顿，而他自己则是快速赶往凝雪府上，召集拍卖会相关的骨干开会商议明天的行程。 为什么不选自己府上，汉王在呢，他还不想将自己的底细透露太多出来。 也就是两刻钟的工夫，杜如晦、阎立本、刘仁轨、厉文才、马周、薛仁贵、王凝雪、裴明礼、颜令宾、千黛、迎春等人，全出现在了凝雪的会议室中。 “明日是太平举办的第三次拍卖会，这次的拍卖会不同往日，来的全都是各地有名望的客商。所以，本次的拍卖会可谓事关重大。” 李陌简单做了开场白之后，便开始逐一核对每项事务。 阎立本负责样板豪宅的设计建造，这项工作已经如期完成，他亲自带了几批客商前去参观，客商的反馈不是一般的好。 厉文才负责客商的银钱寄存，最近的柜坊可以说是生意火爆，每日存钱都超过二百万贯，减掉取钱的数额，柜坊的银库之中目前存放了将近两千万贯的黄金、白银及铜钱。 经过粗略计算，涉及本次拍卖会的银钱高达六百万贯，这其中长安的客商合计存入了二百万贯，太原、洛阳、太平当地各一百万贯，散户存入近一百万贯。 也就是说，本次的拍卖会不仅是带动了太平新城、太平工坊的交易，而且间接还拉动了柜坊的银钱存取，可谓是一举多得。 第一百七十三章 拍卖开始 第173章 拍卖开始 两千万贯是什么概念，太平此刻的的银钱已经远超大唐的国库。 这其中至少五百万贯会是短期不动的，柜坊可以通过放贷的方式进行变向的投资和经营。 试问除了太平柜坊，一下子能拿出五百万贯的在大唐能有几人。 这笔钱都足够打一场中型的战争了，富可敌国也不过如此。 而这柜坊开业还不足一个月，未来它还有多大潜力，谁也不敢多想。 “李陌贤弟，拍卖会结束之后，柜坊可否兼顾对外经营一些工坊？”厉文才早就和杜如晦、刘仁轨等人做过商议，他们一致认为，柜坊掌管了这么多的银钱，完全有能力直接经营一些产业。 “文才兄长此言差矣，专业的事要由专业的人去做。” “柜坊只需要将银钱借贷给商贾精英即可，它不能直接经营其它生意。” 李陌直接否决了他们几个的想法。 交流完柜坊之事，刘仁轨介绍了拍卖会的组织情况。 目前应邀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各界商贾将近一千两百人。 这其中，长安商贾五百名，洛阳三百名，太原二百名，本地商贾二百名。 从这个数据看，太平在长安的名气已经完全打响。 刘仁轨刚介绍完，薛仁贵紧接着对安保准备情况也做了详细的介绍。 为了筹备此次拍卖会，近两千名安保队员已经全员出动，这其中，在各个要道、路口查验客商身份的近八百人，负责沿街巡逻的五百人，现场维持秩序的三百人，维护银库安全的两百人，还有两百人机动。 安保情况介绍完，凝雪重点介绍了准备拍卖的商货、店铺、豪宅、工坊份额的准备情况。 她简单做了测算，商会此次准备的商货，即使按底价成交，都可以拍得银钱一百二十万贯。 这要是放在几个月前的太平，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商货介绍完，颜令宾、千黛和迎春将整个拍卖会的议程安排，演出节目做了详细的介绍。 此次的拍卖会，颜令宾依旧负责现场的主持，千黛则是通过曲词、歌舞等节目烘托气氛，迎春带着她的姐妹负责现场的接待。 “李长史，此次裴某也组织了二十名长安的商贾过来，是否可参与此次的拍卖？”裴明礼最近春风得意，他将所有的赌注压给了李陌算是赌对了。 柜坊虽然还没开始分红，但其手中的份额随便一转手便是天价，当然这种独一份的生意，他肯定是舍不得转手的。 造纸工坊裴明礼持了两成的份额，这个工坊前几日刚分了两千贯的花红，照此形势，他投入的五万贯要不了一年就可以回本。 烧瓷工坊也已经在筹备了，这个工坊可是将作监、长乐郡全有参与，赚钱也是迟早的事。 “裴掌柜，你现在已经是庄家了，庄家就该做庄家的事情。” 李陌特意给他交代了一番，将他的二十名商贾伙伴，编入气氛组，用于掌控场上的拍卖节奏。 气氛组是干吗的？说白了就是托。 至于回报，李陌承诺，这些豪宅、商铺皆可以拍卖成交价的四成出售给他那些伙伴，而且后续再有新的生意，也可以优先与其合作。 这对于裴明礼可是天大的面子，成交价的四成，搞不好一套宅院就能省下来近万贯，简直是白捡的巨大便宜。 杜如晦全程都在旁听，他嘴上虽未发表意见，但内心却是无比的激动。 李陌这小子绝对应该调到户部掌管银钱，这家伙赚钱的能力简直无人能与之相比。 且不说那恐怖的柜坊，单说这一场拍卖会得捞多少真金白银。 等拍卖会之后得详细将过程上奏给圣上，看圣上有什么指示。 事务讨论完，众人又细细推演了几遍拍卖会的各项细节，再三确认没什么遗漏，这才各自回府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日的硬仗。 四月初五，晴。 诸事皆宜。 一大早，样板豪宅前的空地上便开始聚集了各色的客商。 这些客商有已经参观完豪宅的，此刻憋足了劲儿准备要拍得一套宅院。 没参观过的，则是在迎春等人的带领下，仔细的参观豪宅的每个角落。 辰时二刻开始，商贾开始陆续的进入拍卖会场。 辰时四刻，拍卖会正式开始。 李陌作为总管，率先进行开场发言。 他逐一为在场的客商介绍了贵宾席的主要嘉宾。 坐在全场主位的是……咦？ 主位不该是汉王李元昌就坐吗？怎么换成了长孙。 李陌心里咯噔一下，这长孙的牌面居然比汉王还大。 “长安豪商，长孙夫人，诸位欢迎。” 我去，长孙旁边坐了小李子和李丽质，居然还轮不到李元昌。 “长安豪商之子，李明，李丽质，诸位欢迎。” 李陌一头雾水继续介绍。 “长乐郡刺史，杜克，诸位欢迎。” “莒国公唐俭，诸位欢迎。” 一直介绍完唐俭，李陌才看到坐在靠边位置的汉王李元昌。 难不成这孙贼今日在玩扮猪吃老虎，不应该啊，低调可不是李元昌的作风。 李陌隐约猜到了一些原因，只是此刻他顾不上多想，便继续主持着拍卖会的推进。 “将作监少监，十一街区的首席设计大师阎立本。” “长乐折冲府都尉苏定方，左右校尉程处默、柴令武。” “太平柜坊少监，新科进士厉文才。” “……” 襄陵县令崔泉也来了，只不过他勉强排在了贵宾席的最后一位，至于那三大家族的族长，混在人群之中，谁知道是谁。 “担任本次拍卖会的都知乃是河东道首席都知，太平幼学女先生颜令宾小娘子。还望诸位保持理性克制，可别因为抵挡不住诱惑掏空了腰包。” 李陌诙谐的讲话，换得了在场的哄堂大笑。 “令宾姑娘上场之前，本府还特意为诸位贵宾准备了暖场的歌舞。” “下面有请来自长安的千黛小娘子为诸位起舞助兴。” 李陌介绍完，在场的宾客，尤其是长安的客商一片哗然。 千黛可是如今长安炙手可热的当红名妓，据说其外出表演助兴的价格已经炒到百金，李陌居然将其从长安邀请过来助阵，可见此次拍卖会的分量确实非同一般。 李陌下台后，千黛带了几名歌舞伎，表演了一段热闹的舞蹈，拍卖会的气氛一下子便活跃了起来。 “千黛小娘子跳的好不好？” “好！” “千黛小娘子漂不漂亮？” “漂亮！” “有请千黛小娘子再来一段要不要？” “要！” 颜令宾一改平时的忧郁，端着土喇叭，几个互动的小问题便将气氛又烘托高了一个档次。 “舞蹈得看，拍卖会也要进行，我们还是先拍卖几件奇珍异宝，再继续欣赏千黛小娘子的舞姿吧。” “下边请诸位欣赏第一件珍宝，紫金如玉琉璃镜。” ps：感谢米苏小友、书友送上的好多推荐票。感谢各位老友的长久支持。 第一百七十四章 拍卖预热 第174章 拍卖预热 颜令宾示意了一下。 两名仆从将一件盖着红布的商货搬了上来。 “琉璃有多稀缺，想必不用令宾多说。” “将这琉璃加工成光滑平整的镜子更是极为困难，工坊的匠人先后用废了千斤琉璃，才制得十面琉璃镜。” “其中的六面已经用到了样板豪宅之中，剩余的四面做成了紫金如玉琉璃镜，满足诸位豪商对珍宝的喜爱之心。” 颜令宾一边介绍，利索的掀开了琉璃镜上的红布。 现场顿时传来一阵“唔”的感叹声。 “琉璃镜长二尺八，宽二尺，镜框采用了黄铜鎏紫金的材料。” “四面琉璃镜，单是紫金就消耗了两斤。” 颜令宾介绍完，场下再次哗然，客商们全在小声的议论这铜镜到底会值多少银钱。 在座的纳辛、托本等胡商则是暗自震惊。 琉璃可以加工成光滑的平板，制作成镜子，他们在豪宅中已经见识过了，可这两斤紫金是怎么回事。 自己明明只是赠送给了李陌八两的天然紫金，为何却加工出了四套镜框。 这镜框看上去用料厚重，单单一副镜框就不止二斤，莫非李陌自己还珍藏了不少紫金？ 他们哪儿知道这鎏金只是在表明铺了薄薄的一层紫金，四副镜框一共也就用了六两，还剩余二两呢。 “紫金如玉琉璃镜，起拍价八百贯，每次加价一百贯。诸位贵宾可以出价了。” 颜令宾高声示意之后，竞拍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一千贯。” “一千两百贯。” “……” “一千八百贯” “……” 每面镜子通过几十轮的竞拍后，最终分别以三千五百贯、三千八百贯、四千贯、四千五百贯成交。 四面镜子的总价拍出了一万四千八百贯。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王凝雪算出这个价格后还是震惊不已。 这些镜子可是她亲自负责督造的，四面镜子连工带料加起来也不过五十贯的成本，这还是因为那层紫金颇为贵重。 五十贯能卖出一万五千贯的天价，也就是李陌这种妖孽能干出来。 琉璃小工坊早就生产出了不计其数的镜子、琉璃窗之类的商货，起初她还不明白，李陌为何只拿出来四面做拍卖。 现在她隐约明白了，所谓奇货可居。若是真拿出几十面镜子拍卖，肯定没有现在这种惊人的效果。 汉王李元昌刚才心痒的早想拍一面，可惜他数次望向自己的皇嫂之后还是放弃了。放眼全大唐，他最敬畏的便是眼前的皇嫂以及自己的皇兄了，一言不合就会咔嚓了自己，怎能叫人不畏惧。 长孙此刻面无表情，但心里也是将李陌恨的牙痒痒。 工坊居然造出了如此精美的琉璃镜，都不知道先想着自己这个长孙婶娘，光想着圈钱了。 拍卖会结束，一定得逼着他再造一面出来，不，得造两面，丽质也得有。 “适才的商货诸位可还满意？” “满意。” “热身了几轮诸位累不累？” “不累。” “诸位是想继续拍卖，还是欣赏千黛的舞姿？” “继续拍卖。” “看歌舞伎。” 颜令宾作为都知继续调动着现场的气氛。 “下面还是先欣赏一段千黛小娘子的《酒神曲》，再继续拍卖吧。” 颜令宾说完，千黛再次登场，开始了自己最新排练的《酒神曲》。 经过她的发挥创意，酒神曲被改编成了两段舞蹈，类似于后世的简短歌舞剧。 舞剧的第一段，千黛化身为汾河酿的女掌柜，造出汾河酿后，酒坊伙计们合唱《酒神曲》，而千黛则是在十来名伙计之前表演独舞。 在场的客商虽然不懂舞蹈，但也能感受出那种丰收后造出美酒的喜悦之情。 第二段舞蹈画风一变，改成了十来名身着工坊新式铠甲的将士合唱。 令李陌大跌眼境的是，程处默和柴令武居然也出现在了演唱的队伍里，而且喊的声嘶力竭。 一段合唱完，画风再次转换，在一阵锣鼓声的配合下，十来名将士现场表演了一段军旅的武术，而千黛则是在这些将士的衬托下继续展示自己柔美的舞姿。 刚猛的沙场之姿，与大唐女子的柔美舞姿，碰撞交融，给人以大唐男儿出征前送别的那种悲壮的感觉。 在场的客商，包括长孙、杜如晦等人都看傻眼了。 舞蹈还可以是这样的画风，这特么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歌舞表演完毕，舞者陆续退场，程处默和柴令武却留了下来。 他俩沧浪一声拔出各自的刀剑，程处默挥舞自己的宝剑冲着柴令武劈砍，柴令武抬刀招架，只听得一声金属交击，柴令武手中的佩刀居然断为两截。 而程处默的剑锋不减，直接斩在其铠甲之上。 幸亏有铠甲护身，否则刚才柴令武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在场的客商全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这场面真是太刺激了。 “诸位贵宾，刚才两位小公爷展示的乃是军器署新打造出来的百炼宝剑” “此剑名曰青锋，长三尺七寸，宽一寸六，重五斤六两。” “剑身乃是用天山岩浆之火淬炼，经五十名匠人七七四十九日锤炼，反复锻造一千遍所得。” “可谓是削铁如泥，吹发即断。” “青锋剑只此一把，现在作价两千贯起拍，每次加价一百贯。” 颜令宾话音刚落，现场一片哗然。 杜如晦率先坐不住了，唐人流行佩剑，朝堂也允许刀剑的售卖，但那都是普通的铁器啊。 如此削铁如泥的神器，李陌不想着进献朝堂，增加将军的战力，反而尽想着经商赚钱这种蝇营狗苟之事，简直是暴殄天物。 若不是担心影响拍卖的大局，他都恨不得起身阻止这项拍卖。 苏定方也有些不淡定，虽说他已经得了数十件精铁宝刀，可适才目睹了青锋剑那对待普通兵器犹如砍瓜切菜般的威力，还是大为所动。 可惜自己是全场最穷之人，连两千贯也出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宝物被别人抢去。 “两千五百贯。” “三千贯。” “四千贯。” “……” 颜令宾还没开始示意出价，在场的宾客就抢疯了。 最终经过几十轮的疯狂加价，青锋剑以八千八百贯的价格，被一长安的客商拍得。 “为拍得青锋剑的豪商喝彩！”颜令宾一号召，在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青锋宝剑诸位可还满意？” “满意。” “还想不想要？” “想要。” “可惜就一把，已经没了，诸位若是还想要，估计得等半年以后了。也许半年以后工坊还能再打制一把出来。”颜令宾再次烘托着商货的稀缺性。 “刚才的酒神曲好不好听？” “好听。” “还想不想听？” “想听。” 场上也不知是谁带了个头，人群中突然喊起了千黛的名字。 “千黛，千黛，……” 热闹的场面一直持续了半个点儿的工夫，颜令宾反复示意之后，气氛才逐渐缓和。 “千黛小娘子需要休息片刻，不过令宾为诸位准备了另一件奇货。” “汾河酿洛阳三年的独家经营权，起拍价，两万贯。” 第一百七十五章 洛阳总代 第175章 洛阳总代 颜令宾此话一出，整个拍卖场都沸腾了。 如今，汾河酿在长安什么行情，在场之人全都心知肚明。 一百贯一斗，还得提前两个月预定。 要说时下长安最赚钱的生意是啥，汾河酿绝对可以排前三。 据长安坊间传言，汾河酿在长安西市开业一个月，光是订金就收了十万贯之多。其中有多少利润，豪商们也有过预判，至少五万贯。 若不是大家都知道这汾河酿是宿国公的生意，估计早就有人开始打歪主意了。 此刻，拍卖会的暖场刚结束，颜令宾就丢出这么个惊天的生意，在场的客商没有不动心的。 “五万贯。” 片刻的安静之后，直接有洛阳豪商一次性将价格抬到了五万贯。 现场发出一阵“嘶”的惊叹声。 “六万贯。” 长安的豪商直接将价格又抬高了一万贯。 “七万贯。” “八万贯。” 当价格抬到八万贯的时候，已经不是想不想拍的问题了，而是有没有实力拍。 “九万贯。” “十万贯。” “……” “二十万贯。” 场上出现了一名长安豪商和洛阳豪商争相竞价的场面，俩人互不相让，一万贯一万贯的往上加价。 其他一些客商全都看呆了，这一万贯一万贯的就跟不是钱似的。 而且还有一件事所有人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在场的人都已经将银钱换成了汇票。也就是说喊出二十万贯的人，至少已经往柜坊存入了同等数目的银钱。 这得是怎样的实力，一次性能筹集如此巨额的银钱。 “暂停一下。”李陌冲着在场的客商抬手示意。 他拍卖洛阳的汾河酿的经营权，赚钱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还是想将这门生意经营好。 如果这样恶意竞争下去，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多谢两位豪商赏识，不过如此竞争也不是办法，本府也不愿看到最终花费天价却还得赔钱的情况出现。” “本府有个提议。经营权也不需要二十万贯。” “十五万贯即可，洛阳客商有地利优势，占六成份额，长安客商占四成份额。” “不知二位可否愿意合作。” 李陌这番话说的可算是无比诚恳，而且又把价格压下去了五万贯，叫人怎能有拒绝的理由。 两位客商顺利达成合作，李陌的做法也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谋求的是共赢的局面，而不是单纯的唯利是图，将在场的客商当肥羊宰。 客商们对这场拍卖会，对李陌，对太平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长史这样安排，诸位可还满意？” “满意。” “长史为人好不好？” “好。” “诸位可知道，刚才的酒神曲，还有最近风靡长安的《祝酒歌》、《女儿情》，皆是出自长史之手。” 颜令宾将李陌暂留在台上，顺便八卦了一下他作词的特长。 客商们听了，不由得又发出一阵赞叹之声。 李陌这几首曲子如今可是犹如一阵旋风一般，席卷了整个长安。 女儿情风靡于花街柳巷，祝酒歌则是达官显贵宴会上的必备曲目，至于这酒神曲，经程知节的传唱之后，如今军伍之中若是不会这首歌，都不好意思在里面混。 可惜坊间传言更多的乃是词曲的原唱千黛小娘子，至于词曲的作者李陌，除了在各大青楼的老鸨之间如雷贯耳，坊间的影响力还是差了些。 经颜令宾的八卦，客商们才知道，原来李长史还有这般深藏不露的才艺。 “要不要让长史现场为诸位唱首曲？” “要。” 现场瞬间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可是计划外的，没在节目的安排之中，李陌狠狠瞪了颜令宾一眼，这才说到：“多谢诸位捧场，今日场合不对，改日，改日本府再为诸位献丑。” 开玩笑呢，自己堂堂的长史，怎么能在一千多宾客面前搔首弄姿，传出去还有何颜面治理太平。 “长史打退堂鼓了，诸位依不依他？”颜令宾再次煽风点火。 “不依！” 台下一片热闹的响应。 颜令宾这控场的能力简直没得说，李陌眼见是躲不过去了，他转头看来一眼颜令宾，转眼便有了主意。 “诸位有所不知，颜先生可是河东道有名的才女，前几日本府有幸听其即兴弹唱一曲，简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若不然这样，本府现场做首词曲，由颜先生为诸位贵宾弹唱如何？” 李陌也开始带节奏，作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这回该换颜令宾郁闷了，她原本是想让李陌展示下才艺，没想到把自己反而给搭上了，不过能得李陌一首词曲，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千黛得了李陌三首曲子，如今都已经隐隐要跻身于长安四大名妓之首了。 眼看推辞不得，颜令宾只好请来了纸笔，让李陌现场作词。 李陌也不客气，接过笔唰唰的在纸上写了首枉凝眉，又轻声为颜令宾清唱了几遍，颜令宾坐在筝子前开始了简单的练习。 “趁颜先生练习的空档，本府为诸位说一下本次拍卖会的后勤安排。” “本次拍卖会持续的时间可能会比较久，中午祥顺楼为诸位宾客免费供应长安名吃‘啃得鸡’，茶水也是不限量供应太平百货的绿茶。” “诸位若是需要方便，场外搭建了临时的公厕。” “此外，在场的宾客，若是需要押送银钱或是拍得的商货，太平的保安队免费承担安保。” 李陌趁着颜令宾在台上练习，简单将后勤保障做了介绍，场上的宾客无不拍手称赞，太平这拍卖会安排的太周到了。 “好了，颜先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适才本府即兴做了一首《枉凝眉》，接下来有请颜先生弹唱。” “这首曲子与下一件要拍卖的珍宝有着紧密的联系，还请诸位拭目以待。” 李陌说完，转头看了眼颜令宾，发现她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便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长史艳福不浅啊，台上都开始亲密互动了，还现场作词，很有兴致啊。” 李陌刚落座，身后便传来了王凝雪酸溜溜的嘲讽。 “额，刚才你也看到了，令宾不按套路出牌，可不是我故意招惹她的。” “狐狸精，变着法的抢别人郎君。”王凝雪恨得咬牙切齿。 “淡定，大局为重。”李陌简单安慰了几句，便继续假装听曲。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 ps：感谢天翔911、书友等书友送上的推荐票 感谢我米苏送上的月票和好多张推荐票，谢谢你们长期以来不懈的支持，若不是有各位老友支持，真得不好坚持下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拍卖高潮 第176章 拍卖高潮 颜令宾弹唱之时，瞬间从活力四射的都知，转换为了多愁善感的多情女子。 她那独有的略带忧郁的嗓音，犹如清脆的铜铃，穿透着在场宾客的心肺。 全场听得如痴如醉。 一首词曲唱罢，半个点儿的工夫，宾客们才从那种忧郁的气氛中缓过神来，现场响起了持续不断的掌声。 今日纵使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拍到，能有幸目睹颜令宾和千黛同台竞技，也是一件难得的雅事。 “令宾献丑了。”颜令宾唱完举着土喇叭走到台前继续主持。 “再来一曲。” “唱的好。” 台下依旧是欢呼声不断。 “诸位安静，适才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咱们得抓紧下一件珍宝的拍卖。” 颜令宾说完，朝着台下示意了一下。 一名仆从端了个红布遮盖的托盘上来。 “适才令宾所弹唱的曲子叫做《枉凝眉》。” “而接下来要拍卖的珍宝是一款香水，名曰‘凝梅’。” “此物乃是由李长史耗费三载精心研制，取自冬梅的精华。” “百斤冬至的梅花花瓣，勉强可得一小瓶香水，凝梅的名字也由此而得。” “凝梅具有芬芳浓郁的梅花香气，喷洒于衣襟、手帕及发际等部位，可散发怡人持久的体香。” 颜令宾一边介绍，掀开了遮盖的红布。 一瓶用精致琉璃瓶盛放的浅粉色香水展现了出来。 原本李陌是想拿王凝雪的幽兰，或者是新给丽质研制的迷迭香型的豆蔻用来拍卖的，可是这两个丫头对自己的香水视若珍宝，根本就不肯拿出来分享。 不得已，李陌只好另找其它香精。 还好，春桃临时从胭脂店收了一些梅花的花瓣，这才研制出了凝梅这款新品。 其实桃花、梨花、野花等香型的香水早已开售，一小瓷瓶也就二十贯。 这和李陌的期望值还是差了很多，所以他临时叫停了香水的销售，将其改头换面，包装换成了精美的琉璃瓶，香水中也加入了色素，使其更具卖相。 “凝梅的起拍价是两百贯，每次加价五十贯。” 若不是有之前春桃自作主张，这瓶香水，至少会千贯起拍，可惜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不过，即便如此，香水的拍卖亦是十分的热闹，经过十几轮的加价，这瓶凝梅被一名长安的商贾拍得，成交价一千两百贯。 成交价一出，凝雪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原本可以拍出几千贯的商货，结果因为之前二十贯贱卖，也不求品质，导致了最终的价格不太理想。 此刻，她有种想将春桃卖了的心情。 旁边的唐俭可不这么想，他目睹着拍卖会的整个过程，琉璃镜、香水全都拍出了高昂的价格，这些东西要是带到东突厥，那得换他们多少大唐稀缺的物资。 “请诸位安静。” “下面要拍卖的可是今天的重头戏。” “水泥工坊、砖瓦工坊、烧瓷工坊、织造工坊各五厘的份额。” 颜令宾简单对几个工坊的份额构成、经营和筹备情况做了通报。 水泥工坊上月净利已经达到惊人的三万贯之多，拍卖份额的银钱将再筹建两座全新的分号。 砖瓦工坊上月盈利一万五千贯，也准备开建分号。 颜令宾一边做着介绍，场上的喧哗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果不其然，汾河沿岸的一座座工坊，全都堪比是铜钱的铸造机具。 “四个工坊五厘份额起拍价皆是两万贯，每次加价一千贯。” 颜令宾话音刚落，你争我抢的局面再次出现。 “五万贯。” “七万贯。” “九万贯。” “十万贯。” 水泥工坊的叫价四次就破十万贯了，十万贯之后，加价的趋势才有所放缓，但厮杀依旧惨烈。 在场的客商，尤其是那些豪商，全都很清楚水泥的价值。 那不是简单三个工坊就可以满足大唐需求的。 别说是三个，三十个，三百个水泥工坊都未必够用。 眼下看似只有五厘的份额，若是水泥工坊开出十个得值多少银钱。 就算不开其它分号，以现在的趋势，三个水泥工坊用不了两年，一个月至少盈利十万贯。如果按照三年回本的预期，二十万贯也是可以接受的。 众人思索之间，竞拍价已经攀升至十八万贯。 举牌的客商只剩七八个了，但这些人依旧是互不相让，千贯千贯的继续累加。 “二十万贯。”其中一名客商眼看竞争激烈，直接将价格抬到了二十万贯俱乐部。 这个价格一出，参与竞拍的只剩三名。 “佟掌柜，咱是拼出个你死我活呢，还是握手言和？” “纪掌柜，这得看你们的诚意了，佟某乐意奉陪。” “两位掌柜，咱们都是邻居，为了个工坊撕破脸不值得，不如咱们三家平分这五厘份额？” 三名豪商全都来自长安，看样子他们也互相很熟。 有了李陌之前处理汾河酿经营权的先例，他们也提出了和解的方案，照这么竞争下去，估计没有三十万贯下不来，而这些人预期的价格都是在二十万贯上下。 经过现场一阵讨价还价，三人最终达成了共识，最终这五厘份额以二十万五千贯的价格，被佟掌柜获得。 有了这个先例，砖瓦工坊的份额拍出了十五万贯。 烧瓷工坊的份额拍出了二十三万贯。 织造工坊的份额拍出了惊人的三十五万贯的天价。 成交价逐一爆出，虽然早有预期，但是长孙、杜如晦、阎立本、王凝雪这些庄家也全都被震惊的外焦里嫩。 照这个价格推算，汾河新区的工坊得值多少银钱，想都不敢想。 尤其是那织造工坊，李陌连图纸都还没设计出来呢，五厘份额就拍出了如此惊人的价格，从这一点就不难感觉到他在商贾之间有着怎样的声望。 这些人当中最吃惊的还是阎立本，原本他知道工部和太平合作的这几个工坊前景会很好，可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一个织造工坊，将作监手里的份额价值就接近两百万贯了，加上其它几个工坊总价得多少？快能把整个将作监都买下来了。 长孙冲坐在第一排的左侧，他此时更是难掩的激动。 炼铁工坊、军器署肯定不能拿出来拍卖，但有这几间工坊的份额做对比，他们长孙家所持的份额，价值超过三百万贯。 得尽快将这一好消息分享给父亲才是。 ps：感谢风卷云叔叔、旅人、书友、书友等书友送出的好多好多月票，昇记拜谢。 感谢书友、书友等书友送出的好多推荐票。 第一百七十七章 拍卖插曲 第177章 拍卖插曲 这些人当中最开心的就属裴明礼了。 他手里柜坊的份额堪称天价，虽然有两厘是留给杜荷的，但那也很划算。 烧瓷工坊后期因为有工部和李丽质的加入，自己的份额最终分配到一成半，可自己只投入了五万贯，两个月的工夫就升值到了七十万贯，如此赚钱能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造纸工坊虽然没有拍卖，但估计自己要转让份额，照样是天价。 总之，自己那三十万贯的投入实在是太值了。 这还不算他在长安反向又得了不少好处，搭上了杜家的线儿，得到了圣上的些许认可等无形的价值。 崔泉和他身后的襄陵三大家族听到这个拍卖成交价全都傻眼了，之前他们还想着用两万贯获得织造工坊五成的份额。 现在，人家五厘份额就卖到了三十五万贯，想想自己当初的行为，简直是太可笑太幼稚了。 还好最近自己联合其它两大家族收了几万亩的荒地，也算有张底牌可出。 “刚才的拍卖刺不刺激？” “刺激。” “惊不惊喜？” “惊喜。” “还要不要继续？” “要，要。” 四个工坊的份额，显然满足不了一众客商的胃口，他们恨不得再多有几个工坊的份额。 “诸位稍安勿躁，后面还有惊喜。” “不过，接下来咱们还是先欣赏一段千黛小娘子的新节目，缓和下情绪吧。” 颜令宾说完， 换了男装打扮的千黛出现在了台上，她扮演张生，颜令宾扮演崔莺莺，两人现场演唱了一段《西厢记》的选段。 这《西厢记》原本就是戏曲的话本，改编成唐风的曲目也是相当的容易。 两人在台上互飙唱功，台下的客商直呼过瘾。 一曲唱罢，客商们纷纷叫好，示意再来一段。 挡不住看客的热情，两人又是想尽量的让宾客们满意，于是先后又加唱了两段，这才算是将宾客们安抚到位了。 “刚才的戏曲诸位可还满意？”千黛下台后，颜令宾略微呼吸急促，继续调动场内的气氛。 “满意。” “诸位更喜欢千黛还是令宾？” “千黛。” “令宾。” “都喜欢。” 场下一片欢呼声。 “其实千黛和令宾只不过是将这曲目改编演绎了一番罢了，要说真正有才华的还是《西厢记》的作者，诸位大声说作者是谁？” “李长史” 场下开始齐声高呼李陌的名字，李陌听了一阵脑袋疼，颜令宾今日这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他哭笑着看了眼身后的王凝雪，果不其然，王凝雪又满是杀气的瞪着李陌。 李陌摊摊手，那意思是说，你看现在这气氛，我能有什么办法。 “多谢诸位抬爱，本府就是一书生而已，写写画画算不得什么大才。” “咱还是继续拍卖吧。” 李陌这次没上台，在台下直接高声喊到。 可他越是这样推脱，颜令宾以及在场的客商们越是起哄。 “诸位可知道，李长史最近又有大作，《西游记》。”颜令宾继续揭露内幕。 “什么？西游记居然也是长史所作。” 最近他这西游记可是造人恨的处境，教材之中只写了一章，如今已经满城皆知。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后面的故事呢，结果二十多天了也找不到下文。 祥顺楼的说书先生将第一章已经讲了几十遍了，后来食客们都不依他了，他只好胡编了一段，现场就被泼了好几身的剩菜。 原来这西游记果真是出自李陌的手笔，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宾客要不是畏于李陌长史的身份，估计早就开始泼茶水到他头上了。 “李长史，来一段。” “李长史，来一段。” …… 一时间，所有的宾客，全都喊着让李陌再讲一段西游记。 这可是拍卖会啊，怎么还带搞说书的。 李陌一阵尴尬。 眼看着是躲不过去了，因为小李子、李丽质，甚至是长孙、杜如晦等人都期待着他讲西游记的后文呢。 “原本今日是拍卖会，李某不该多事的。” “不过眼下已过未时，不如现在发放午餐，各位一边用餐，李某为诸位来上一段西游记助兴吧。” 李陌说完，示意安保队员为在场的客商发放啃得鸡等吃食。 自己则是差人搬了一张桌子，模仿后世说书匠的样子，讲起了西游记的后文。 “话表美猴王得了姓名，怡然踊跃，对菩提前作礼启谢……” 李陌从孙悟空拜师学艺讲起，先是讲了七十二变、筋斗云，接着又讲到他被菩提赶出师门，回到花果山。 他一直讲了两章的故事，半个时辰，见宾客们吃得差不多了，这才说到：“今日先讲到这里，它日得空再继续吧，以免耽误了拍卖的进度。” “李陌兄长，那孙悟空被招安后封了个什么官职？” “李陌兄长，那如意金箍棒果真可以伸缩自如？” 李陌的故事刚讲完，都不需要宾客开口，李承乾和李丽质率先问出了问题。 “这故事就得一点点的听，一下子知道了后文就没意思了。” 李陌脑门冒汗，用哄小孩的话语哄骗着两个半大孩子。 “李陌，你再讲一段吧，这么短，怎能过瘾？”王凝雪都跟着起哄。 这可是拍卖会啊，可不是得芸社，不停的说书算是怎么回事。 李陌不顾众人的反对，便要自行下台。 场下依旧是欢呼声一片。 “李长史，来一段。李长史，来一段……” “诸位贵宾，祥顺楼说书可是有打赏的，李长史莫不是嫌弃咱们没有打赏？” 颜令宾继续哄抬气氛，完全不给李陌反驳的机会。 “长安粮行米掌柜豪赏三千九百贯。” “洛阳不愿透露姓名的旅客豪赏一千零八贯。” “太原喜欢读书的书生豪赏一千零八贯。” “太平客商韦斌掌柜豪赏一千零三贯。” “西域胡商刚大木豪赏一千贯，外带米票两张。” “长安风家大掌柜豪赏一千贯，外带米票两张。” “千黛小娘子，豪赏黄金十两。” “太平商会会长王凝雪大掌柜豪赏黄金十两。” “……” 李陌站在舞台边，听得都懵了。 说书还可以这样，一下子能得到这么多的打赏。 早知道就不费劲折腾这么多工坊了，之前穷得吃不上饭的时候到处说书就好了。 ps：感谢abysswhisper送上的月票，感谢米苏送出的好多推荐票。 下午要去趟外地，很晚才能回来，今日没有了。 顺便借着剧情，对各位老友表达一下感谢，感谢各位长期不离不弃的支持，写书就是漫长的长跑，离开各位老友的支持，真得是不好坚持，昇记拜谢。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拍卖结束 第178章 拍卖结束 “感谢诸位宾客的热情打赏。” 李陌对着场下拱手致谢，接着表示会将所有的打赏用于医馆和幼学的建设。 在场的宾客听了无不拍手称赞。 交代完打赏的用处，李陌继续讲起了孙悟空被招上天庭，做了个未入流的弼马温，发现被蔑视后，直接回到花果山自封为“齐天大圣”…… 这一讲，又是半个时辰。 “诸位贵宾，今日就讲到这里吧，再讲下去，咱这拍卖会就没法继续了。” 李陌告了个罪，走下舞台。 宾客们虽意犹未尽，但考虑到后续的拍卖，也只能作罢。 “李长史的西游记好不好听？” “好听。” “李长史是不是才高八斗？” “是。” “令宾也和诸位一样，没有听够，不过此刻还是以正事为重吧。” 颜令宾说完，接着讲起了本次拍卖会的重头戏。 二十套精品豪宅，五十套外贸市场的商铺。 这二十套豪宅，全都来自阎立本的亲手设计，每套风格不同。 有紧邻园林的，有挨着医馆的，有三面环水的，也有外贸市场旁边的。 这些豪宅起拍价虽然只有八千贯，但客商们可不这么想。 那豪宅之中的新式瓷砖、琉璃窗、新式恭桶、浴盆、自动冷热水，无一不在刷新着他们的认知。 光这些内饰就得值几万贯了，何况还有阎立本大师的亲手设计。 除了第一套豪宅试探性的拍出了四万贯的价格。 其它的豪宅，成交价均在五万贯之上。 尤其是紧邻李陌新居的两套豪宅，居然拍出了九万贯的价格。 连李陌自己都蒙圈了，这是什么操作，和自己做邻居能多值四万贯吗。 有了豪宅的先例，商铺的竞拍也是厮杀惨烈。 纳辛带来的胡商也全都加入了拍卖的队伍中，每套商铺的平均成交价达到了一万两千贯之多。 其实客商们之所以能这么放心的出高价，还是因为有新城之前的拍卖会做参照。 之前两千贯拍得的商铺，如今转手价格已经高达五千贯，而且还在不停的攀升，这都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 “今日的拍卖会诸位可还尽兴？” 日落时分，拍卖会算是到了尾声，李陌再次上台总结。 “尽兴！” “本府在这里就多啰嗦三句。” “一是，太平府在祥顺楼为大家摆了一百桌酒席，好酒好菜管够。” “二是，今日诸位拍得的商铺、豪宅、工坊份额，均可按成交价的六成在太平柜坊获得贷款，贷款的年息为五厘。” “好了，就说这么多，散会。” 李陌这话刚说完，宾客们全都震惊了。 “什么，刚花出去的钱，还能再拿回来六成，早知道就多拍几套豪宅了。” “年息才五厘，我是不是听错了，这不是白给吗？” “我才花了两万贯就得到了如此奢华的豪宅，这岂不是半卖半送吗。” “看来还是得想法再投些产业，这次运来的银钱拉回去太亏了。” “……” 喧闹的气氛一直又持续了两刻钟，拍卖会场才逐渐清净了下来。 宾客逐渐散去，场上只剩下了与李陌相熟的众人。 “李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日那琉璃镜、香水，都要再给婶娘弄几套出来。”长孙没好气的要求到。 “婶娘放心，早就给婶娘留好了。”李陌已经隐约猜到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只是此刻人多眼杂，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李陌兄长，那西游记能不能再给丽质讲几段？” “没问题，等这几日兄长不忙了。” 李陌又和李承乾、李丽质简单交流了几句，打发他们回老城了。 “李陌兄弟，兄长和马周前去招呼宾客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府休息，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出面了。” 刘仁轨、马周、厉文才等人和李陌打完招呼也各自处理收尾的事情去了。 “千黛小娘子，今日辛苦了，伱这几次给的银钱就算是投入了，李某给你折算五厘造纸工坊的份额。” “还有，若是没什么留恋的话，也可以用份额抵押些银钱，为自己赎身了吧。” “多谢李长史关照，之前千黛已经赎身了，所以此次给的黄金少了些。” 千黛一听李陌又是关心自己，又是给自己折算份额，感动的喜极而泣。 “好了，你和令宾都忙碌了一整天，早些回城休息吧。” 打发走颜令宾和千黛，李陌和这些熟悉的朋友逐一的问候，道别，最后只剩了他和王凝雪两个人。 “累不累？” “还好。” “咱们回府吧。” “我想沿着马路走走。” “凝雪陪你。” 李陌此时身体已经很疲惫，但心情却是极度的放松。 两人像是后世的小情侣，在新城到老城的水泥路上悠闲的散着步，身后是凝雪的马车在不远处跟着。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凝雪轻声问到。 “是啊，有什么打算呢？” 李陌不禁有些迷茫。 经过此轮拍卖，再加上太平柜坊的强势开业，如今的太平乃至整个长乐郡再也不会因为银钱而发愁。 太平的各大工坊、太平商会、百货也开始正常运转，后续发展势头强劲。 太平幼学、医馆在诸多大咖的加入下，如今也算是发挥起了职能。 折冲府已经组建完毕，有苏定方、程处默、柴令武、薛仁贵等人在，太平的安全也不是问题。 最主要的是，东宫、工部皆有参与太平的事务，相信接下来只要自己不作死，朝堂肯定不会为难自己。 何况，还有今日身份呼之欲出的那几位真正的大佬，反观自己近日的表现，应该还算是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可，这可是最强硬的后台。 接下来，自己只要再把那些待筹备的工坊，逐个推进起来，把襄陵、襄汾二县的开发也列入计划，应该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后台有后台，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凝雪，要不我择日上门提亲吧？”李陌目视前方，出其不意的说了一句。 “什么？” “我说我想娶你。” 任凝雪再冷静，可她实在没想到李陌居然会蹦出这么一句话出来。 她先是停下了脚步，激动的望着李陌，接着神情又转变为害羞，再接着便是恼怒。 “讨厌，谁说要嫁给你了。” 王凝雪快步向起走去。 “凝雪，你等等，咱不是说好了要去晋州提亲的吗。” “呆子，不理你了。” 王凝雪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快步小跑了一段，钻进了马车。 要说不想嫁给李陌那是假的，十六岁的开国县男，堂堂四品大员，要身份有身份，要钱有钱，关键是还满肚子的才华，这样的人简直是完美的郎君。 可如此羞人的事，怎么能这么冒然就说了出来。 “凝雪，你说怎么样吗，咱什么时候去趟晋州府。” 李陌跟着蹿上了马车。 第一百七十九章 唐俭出使 第179章 唐俭出使 拍卖会后第二日。 李陌的生活依旧忙碌，不时的有客商登门结交，他疲于应酬了五日，才算将各地的客商全都打发了。 还有近半的客商没有离开。 他们在太平的各行各业寻找商机，准备长期居留。 拍卖会后第六日， 唐俭的使团与商团从太平出发前往东突厥。 李陌除了为其准备了五花八门的商货，还为唐俭单独订做了一辆新式的马车。 这辆马车底盘采用了李陌设计的全套减震装置，轮胎由数十层压制在一起的牛皮包裹，其性能接近于后世的橡胶轮胎。 车身是李陌模仿后世的西洋马车设计的钢铁车厢以及琉璃窗。 车内的内饰也是极为奢华。 其舒适度比传统的马车不知道好了多少档次。 他原本是留给自己去晋州府提亲用的，可是为了照顾这位大唐的功臣，还是忍痛割爱了。 除了这些商货和马车，他还安排了一个百人组成的骑兵小队，骑兵小队由裴行俭带队，全部配备了新式的铠甲和装备，就连马匹都用鳞甲做了包裹，这样的小队足足可以抵御数以十倍的敌军的攻击。 “唐公，小子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李陌等人将唐俭送到了老城门口。 “贤侄但说无妨。” “如若有朝一日，大唐将东突厥并入了自己的版图，我们当如何治理？”李陌故作深沉的提问。 “当然是将其当做我大唐的牧场，为大唐提供牛羊、马匹了。” 在场的众人全都认为东突厥并入大唐是迟早的事情。 “东突厥多草原，小子再问，草原盛产什么？” “这还用问，刚才不都说了，草原盛产牛羊和马匹。”边上的李承乾抢答到。 “还有吗？” “再有就是草料了。”杜如晦补充。 “其实这草原也算是地大物博，它对于大唐来说，除了牲口之外，最重要的物资当属皮革、羊毛和奶。” 李陌没再继续卖关子，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皮革可以加工皮靴、家具、传送带等商货，羊毛可以用作纺织，而牛奶、羊奶可以直接饮食，或者加工成奶粉、奶酪、奶糖等物品。 如果在太平到边关之间修条水泥路，源源不断的将草原的商货运输至大唐进行加工和销售，那草原对大唐的依赖性就有了。 而且有了这条“高速公路”，若是有一天真的两国交锋，大唐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向边关运送军队和物资。 “这样做的话，大唐的银钱岂不是白白让东突厥赚了去？”杜如晦质疑到。 “一斤牛奶，若是在草原值一枚铜板，运到大唐至少可得十文，大头还是大唐的。” “这还不算完，咱们收了一斤牛奶，加工可得半两奶粉，反手再卖回草原，可得至少一百钱。” “皮革也是这个道理，二百钱收张牛皮，加工了十双靴子，卖回草原可得五贯钱。” “原料的利润永远都是最低的。”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牧民习惯了卖牛奶、羊毛、皮革，两国开战，大唐若是停了这些原料的采购，牧民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两国交战断了自己的财路，会对他们的可汗产生质疑。” 李陌巴拉巴拉的讲了一堆生意经，唐俭、杜如晦等人听的全都为之一愣，莫非这是那商战的升级版。 “李陌兄长，这新式的水泥路，修建一里就得靡费两千贯之多，若是从太平修到边关，岂不是得耗费二百万贯，朝堂哪儿负担的起。除了银钱，由此产生的徭役也是百姓难以承受的。” 李承乾最近在太平可谓是收获颇丰，很容易就算出了一条水泥路的预算。 “小李子不错啊，这么快就能算出水泥路的预算了。” 李陌先是对李承乾略微称赞，接着又讲起了自己的办法。 “其实，朝堂只要发条政令，说要修路，请有关的州府配合，除此之外，不需要出一文钱，更不需要征发徭役。” “不出一文，如何修建长达千里的道路？”杜如晦瞬间便来了兴致。 “很简单，太平商会操办此事即可。” “朝堂将修路之事委托给长乐郡，长乐郡将工程承包给太平商会。” “太平商会用工坊的份额抵押从柜坊借贷两百万贯。” “接着再成立施工队，广招工匠，以月俸的形式召集劳工。” “这样，不光路修好了，劳工也因此赚得银钱，解决了温饱。” 李陌继续将后世修路的模式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堆。 “这等傻事太平商会怎么会干，白白花费二百万贯修路，做慈善吗？”唐俭觉得行不通，这样做的话太平商会再有钱也不够赔啊。 “路修好之后，太平商会可以收过路钱啊，一千里路，收一贯钱不贵吧。”李陌解释到。 “荒唐，如若收过路费，那我大唐的朝堂和绿林强盗有何分别。”老古董杜如晦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杜刺史此言差矣，如今从边关到太平，马车需要七日。” “若是修通了水泥路，三日不到便可走完一千里，节约的时辰不是银钱吗。” “何况商会耗费二百万贯巨资修了道路，收些修路费用不该吗？” 李陌不以为然。 “李陌兄弟，这太平到边关，要翻至少两座大山，且不说修路有多难，即便是修通了道路，这上坡、下坡的问题又如何解决？” 阎立本作为将作监的首席大咖，提出了施工方面的质疑。 李陌倒是没想到这点，他想当然以为，修路就是遇水搭桥，遇山开山呢。 这可是大唐啊，凿山全得靠人力。 三年能挖通一条隧道就算不错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李陌思索了半刻钟想到了新的主意。 凿隧道是不可取的，但可以在山顶修建风车，建造靠风车驱动的绞盘解决上山的重车问题，至于下山，为马车设计刹车系统就好了。 “李陌贤侄，说了这么多，你是希望唐某此次重点要说通和东突厥互贸是吧？”唐俭总算明白了李陌的意图。 “然也，如此多管齐下，要不了多久便可将草原的势力瓦解。”李陌自信的说到。 “此等要事，你怎么现在才说，杜某限你三日内，将互贸、修路的计划编制出来，上报朝堂抉择。”杜如晦终于算是开窍了，他又抱怨李陌分不清轻重。 “伱官大，听你的行了吧。”李陌愤愤的说了一句。 送走了唐俭和商队，李陌回归了技术宅男的生活。 他先是花了几日的工夫，将互贸和修路的详细计划制定了出来，接着又查漏补缺的将各个工坊的机具做了改进。 这些工作刚完成，杜如晦又跟个讨债鬼似的，催着李陌设计印刷工坊。 第一百八十章 印刷工坊 第180章 印刷工坊 印刷术在初唐已经有之。 此时的印刷主要是雕版印刷，简单说就是在一块木板上将文字反向雕刻后，再进行纸张的印刷，这是在拓碑的基础上衍变出来的技术。 雕版分为阳刻和阴刻，阳刻文字是凸起，阴刻文字是凹进去的。雕版全都是工匠辛辛苦苦刻出来的，极耗功力和时间。而阳刻工程量更大，需要技术更好的工匠和更多的时间。 纸张昂贵，印刷不易，导致出书困难。 即便是有条件出书，也多以黑底白字的阴刻为主，阳刻的书籍几乎没有。 总体来说，坊间流行的书籍，手抄书可占七成，阴版书占两成半，阳版书连五厘都未必有。 李陌早就鼓吹了印刷工坊很久，今日听说他和阎立本要动手开始设计筹备，大家全都过来围观。 杜如晦盯得最紧，印刷工坊可是有他两成的份额。 他早早的便来到书房，目睹李陌二人的设计过程。 李纲和陆德明随后也来了，他们也想亲眼见证印刷工坊的诞生，毕竟这些大儒手中，谁都得有着几千页的存稿，若是真能侥幸印成书籍，自己数年的心血也便有了相应的价值。 就连一向淡薄名利，与世无争的罗通也临时和颜令宾换了课匆匆赶来。 对于这些大儒，没有比印书更重要的事了。 随着长孙、李承乾、李丽质的到来，王凝雪的书房再也容不下这么多人了，于是众人只好换到了会议室，继续设计的工作。 “李陌兄长，你和阎少监别光窃窃私语啊，多少也给我们讲讲，这印刷工坊到底要如何设计？”李承乾坐不住了，好奇的开始打听细节。 “我和阎少监刚才在讨论当下的印刷工艺，寻求改进的办法。” “如今，大唐的印刷难度最大的还是这雕版，费工费力不说，还无法重复使用。” 李陌一针见血的说出了印刷的痛点，接着便开始讲述活字印刷工艺。 将单个的文字铸造成铅块，通过排版，把单个的文字拼成一页雕版，同时再设计一些自动刷墨，印制的机具，便可数以百倍的提升印刷的功效，降低印刷的成本。 “如此印刷的书籍，售价多少银钱一册？”王凝雪永远关心的都是售卖。 她担心李陌别再定出个两贯三贯的价格，那这印刷工坊的价值便会大打折扣。 “一册《论语》售价大概八十钱吧。《史记》用纸较多，估计得一百二十钱。” 李陌简单估算了一册书的价格。 “什么？一册《论语》还不到一百钱，这也太太太便宜了吧。” 在场的大儒以及长孙等人无不大吃一惊，要是靠抄书的话，一册论语高达一贯半，若是降到八十钱一册，那岂不是说以后百姓家的孩子都能读得起书了。 “李陌，纸张的价格如今是一百钱一大张，如若这书的价格太低，会不会也像那纸张一样，被商贾们有机可乘？” 王凝雪担心那些书商趁机低价收购印刷工坊的书籍，转手再卖出高价。 “纸和书是不同的，纸张百姓买了可以转手，但若是书籍，谁舍得倒卖呢，而且书籍售出后除了阅读也没别的价值，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李陌开解到。 “如此印刷工艺，老朽印五百册书需要多少银钱？”李纲在算计等印刷工坊开业了，要印制几本书呢。 “这得看出书人的声望，以及书的内容了。若是李师这样的大儒出书，至少得五百贯。”李陌咬牙给了个比较高的价格，要是李纲的书，五百钱一本的话，得卖出去一千册才能收回成本。 “五百贯尚算便宜，老朽先准备两千贯，到时候还得有劳两位后生帮忙先出上四本书，两千册吧。”李纲也算是两袖清风，两千贯差不多算是他的老本儿了。 “李师，你误会了，小子说的五百贯是印刷工坊给你的。” “以伱的声望，一册书可以卖到五百钱，工坊只要卖出去一千册书即可收回成本。” “后续再卖的话，每册书还可支付你一成的版税。” 李陌连忙纠正了一下。 “什么？出书还可以赚钱？” “后续还有一成的版税？版税又是什么东东？” 在场的人哪儿听过这种新鲜的理论，一个个拉着李陌又开始问东问西。 李陌只好按照后世的出版流程，详细给在场的人做了一遍讲解，足足讲了半个时辰，这些大儒们才算勉强理解。 被在场的人一耽误，原本多半日就能搞定的设计，一直持续到了晚餐前才结束。 总算又搞定一件大事，自己手里的欠账越来越少了，李陌长出一口气。 “李陌，有了这印刷工坊，你那《三字经》、《弟子规》是不是可以写出来印成书了？”催更常客王通问到。 “这……”李陌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要活活把人逼死的节奏啊。 “好吧，这几日，小子便将那剩余部分抄写出来。” 还好，这两篇文章字数也不多，一日的工夫估计可以搞定，若是真要将《西游记》写成书那才令人头疼呢。 “李陌兄长，这印刷术这么方便，《西游记》能不能也写成书籍？”李陌还没庆幸完，李丽质的问题就接踵而至。 “西游记的后文，兄长还没构思好，过些时日吧。”李陌赶紧敷衍。 若是要默写西游记，一个月都不用消停了。 “李陌兄长，你得快点构思，这西游记可是雅俗共赏，若是印刷成书，两万册都不愁卖的，咱这印刷工坊还能小赚一笔。” 李承乾被李陌和王凝雪熏陶多了，越来越有生意头脑，瞬间便看出了其中的商机。 “要写你写，兄长我哪儿有那时间。”李陌没好气的说到，西游记全书都快九十万字了，日更万字都得三个月，何况这年代只能靠毛笔，手写废了能写出五千字就不错了。 “那你讲给我，我帮你整理总可以了吧。”李承乾依旧不死心，这西游记的后文太折磨人了，那孙悟空后来到底怎样了，有没有被天庭抓了，抓了之后又是什么结局。 现在，太平城像李承乾这样期待后文的不在少数。 祥顺楼的说书匠已经将李陌后来讲述的几章整理出来，继续演绎了。 可惜短短几章，没几日便讲完了，眼下食客们都准备要罢餐威胁祥顺楼赶紧准备后面的内容。 “先吃饭吧，过几日等兄长自襄汾回来后讲给你便是。” 李陌无奈的回应了一句，他其实已经猜到了李承乾几人的身份，只是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碌，还没来得及挑明，小李子的面子还是得适当给一些的。 ps：感谢坦克刚大木、旅人、abysswhisper等老友送出的月票。 感谢书友、米苏、书友、书友送出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感谢各位的长期支持。 第一百八十一章 身份揭晓 第181章 身份揭晓 晚饭之时，长孙郑重的和一帮老少宣布，三日后她准备返回长安。 经过近两月的调理，她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虽然喘疾无法除根，但眼下已经无碍。 李纲、陆德明、杜如晦还得继续调理，前两位太子师是因为年事已高，宿疾很难治愈，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能有所缓解。 杜如晦的心疾更是难以治疗，他也是幸亏遇到了孙、甄两位神医，要不然，此刻能不能健在都还是两说。 “娘亲，孩儿是否可以继续留下？”李承乾实在是不愿意回自己冷冰冰的东宫，他甚至觉得太平更像是自己的家。 而且，这两个月来，他亲眼目睹了太平从一个小小的县城逐步膨胀为一座庞然大物，这其中的收获哪儿是在皇宫之中读几日书便可以学到的。 “可，有几位老师，克明兄长在，为娘不担心你的学业。”长孙也知道，李承乾在长乐郡的成长显然更快。 “娘亲，孩儿也想继续留在太平。”李丽质可怜巴巴的请求到。 “丽质，你还小，还是个女儿身，为娘怎么能放心将你一人留在太平，伱得跟为娘回长安。”长孙同样也有些不舍，但是李二更需要她。 “娘亲，不要嘛！”李丽质拽着长孙的衣袖不停的撒娇。 “丽质听话，以后长乐郡也是你的半个家，等那豪宅修好了，咱们再回来小住便是。”长孙温柔的安慰着李丽质。 “长孙婶娘都要回京了，小子都还没正式见礼一次呢。” 李陌一边说着，站起身来，郑重的对着长孙拱手行礼到：“臣，长乐郡长史李陌，见过皇后娘娘。” 王凝雪一听李陌口中称呼的居然是皇后娘娘，连忙也跟着起身道了个万福。 此刻在场的孙思邈、甄权、李纲等人，估计也全都知道长孙的身份，只有自己和王凝雪被当做二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所以他也没有回避众人，直接道明了身份。 “李陌贤侄，凝雪小娘子，不必多礼，坐吧。” 长孙意外的神色转瞬即逝，转而微笑的说到：“还是被你小子给识破了。” “皇后娘娘微服出访太平，臣照顾不周，还请皇后赎罪。”李陌说这话之前早就回忆了无数遍，还好，他虽然嘴上偶有失言，但礼数还算周到，想必应该没什么得罪的地方。 “李陌贤侄不必多礼，还称呼婶娘便是，从你小子这嘴里听到‘皇后娘娘’这样的称呼总感觉怪怪的，又觉得疏远了。”长孙在太平暂居的这段时间，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李陌和凝雪这两个长进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已经产生出一些朦胧的亲情出来。 “多谢婶娘，那小子便僭越了。”李陌也觉得很别扭。 “你是什么时候识破本宫身份的？”长孙好奇的问到。 “小子愚钝，那日拍卖会上，汉王殿下像个三孙子似的，屁都不敢放的坐在你的身旁，那个时候小子才察觉，能镇住汉王殿下的自然不是一般人，再结合诸多的蛛丝马迹，这才想到了你皇后的身份。”李陌解释道。 李陌这独有的口吻一叙述，在场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这小子真是口无遮拦。 “那老李？”李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方。 “不错，你那李叔父便是当今圣上。”反正已经被识破，长孙直接摊牌了。 “那小李子？”李陌又指了指李承乾。 “李陌兄长，小弟李承乾，字高明。”李承乾在李陌面前完全没有太子的架子。 “太……太子？”李陌猜想，他多半也就是一亲王，没想到居然是东宫太子。 老李和长孙的孩子，可不就是太子嘛，李陌一拍脑门，还是怪自己想小了。 “丽质你……？”李陌接着询问。 “哼，本宫乃是这长乐郡公主，你可要替本宫将长乐郡治理好，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定不饶你。”李丽质嫩声嫩气的说得很严厉，但那神态可完全没和李陌见外的意思。 “失敬，失敬，原来是长乐郡公主。”李陌也没和李丽质见外，他的语气之中还是将李丽质当做妹妹。 “还有那西游记，你这几日什么也不要干了，专心多写几章给丽质，要不，要不丽质就听不到了。” 李丽质说着说着，眼睛之中便开始吧嗒眼泪，她是真舍不得离开太平。 “好，好，丽质不哭，兄长这几日多写几章便是。”见李丽质可怜兮兮的样子，李陌的心里也生出不少怜爱之心。 “可是你说的，还有，过段时日要去长安看我们，还要带上太平的新奇商货。”李丽质抹着眼泪继续要求。 “一定一定，西市的太平商铺开业之时，兄长便会再去长安。到时候一定会去看望公主殿下。”李陌安慰到。 好不容易将丽质安慰好了，李陌又继续询问其他人的身份。 “这两位想必是太子师李纲和陆德明先生吧。”李陌继续恭敬的见礼。 李纲和陆德明点头称是。 “老杜你呢，你不会真是个买官的商贾吧？”李陌一直瞧不上这个商不商官不官的另类，但他想了几日还是没想到老杜的确切身份。 “哼，老夫杜如晦是也。”杜如晦对这个不如正业的竖子同样瞧不顺眼。 “杜如晦？右仆射杜如晦？”李陌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房谋杜断啊，就算再不懂历史，杜如晦的名字还是如雷贯耳啊。 杜如晦怎么能是这样呢，这实在是有些出乎李陌的意料之外。 “你被老李贬职了？从仆射贬做刺史了？”李陌实在想不通，杜如晦好好的仆射不做，跑太平做什么刺史。 “检校，检校懂不懂，能不能多用功读读书。”杜如晦还以为自己亮出身份会换来李陌些许尊敬呢，没想到上来就问出这么弱智的话。 他都快被气炸了，但是在场的众人却被这叔侄二人逗得捧腹大笑，李陌这小子嘴太损了。 问明了在场所有人的真实身份，李陌对太平的诸事推进如此顺利也算有了定论，原来并不是自己聪明善良有实力，而是这一切都是由李二在背后推动的。 他在太平搞得所有事情，李二早已全盘皆知，自己蹦跶了半天，原来还是这些大佬棋盘中的棋子而已。 “民女孟氏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孟家婶娘带着孟诜起身向在场的人行礼。 刚才她和孟诜一直就坐在餐桌前，不是她不想早点起身见礼。 只是她刚才听到了长孙等人的身份后，吓得腿都软了，根本站不起来。 缓了半天神儿，她这才冷静下来哆哆嗦嗦的起身行礼。 和自己朝夕相处近两月的长孙等人，居然有着如此吓人的身份，叫人怎能淡定。 本来每日面对杜刺史、李长史等官吏已经够她们娘儿俩忐忑的了，如今见到这些天一样的人物，还能说出话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孟家大娘不必多礼，此处也不是皇宫，你我姐妹不必见外。”长孙宽慰到。 “民女不敢。”孟家大娘显然是被吓到了，到现在还没缓过神。 王凝雪连忙上前安慰了半天，她这才又坐回了座位上。 三月章 感言 三月 章节感言 不知不觉，从1月5日开书到现在已坚持近三月，上架也整整一个月了。 在这个月末的日子里，昇记首先祝各位老友工作学习顺利，身体健康，感谢你们几个月来对我不离不弃的支持与厚爱。 这些时日，昇记一直也在反思和总结写书的一些经验教训，同时也在反复学习和分析一些大神的作品。 对于咱这本书来说，问题确实不少。 一是更新速度，大神的更新速度至少也是八千字起步，可昇记只能维持到四千字的水平，确实让各位书友受累了。我在作者群和作者们交流，他们说日更四千的叫摆烂，汗。昇记也不想摆烂，可真得已经尽力在追求字数了。能维持三月全勤已实属不易，日更万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二是本书的剧情，咱这本书最大的亮点是科技，昇记不停的在加科技进来，但对剧情的构思确实有不少欠缺，举例说：本书居然没有反面人物出现，好不容易构思了一个汉王李元昌、杜敬爱，但完全没什么营养；还有就是本书的爽点不够充分，这还是因为剧情涉及的不够连贯，没有明显的起伏所致；至于毒点，咱这书最大的毒点还是出在颜令宾那里，这个人物出现一次就会拦住一批读者，但为了剧情的需要，最近又写了一次，后文还是得弱化。 三是笔力问题，本书的行文还是有不少问题，介词用得太多，阅读体验稍有欠缺，再有就是对白刻画的不够深动，不能凸显人物的个性，此外就是人物的个性勾画的不够鲜明，大部分配角都沦落成了工具人。 基于这么多的问题，在接下来的四月份，昇记还是得在谋求章节质量的基础之上才能说字数问题，希望通过这些问题的改善，能将书的质量略微提高一个档次。至于字数，其实最近昇记的手速已经上来了，四千字基本五个小时可以搞定，若是辛苦一些，一天四章能做到，只是字数上来质量不行有什么用。 后续，昇记一是会加入反面人物，增加对抗性；二是会设计连贯剧情，增加爽点；三是会改善文笔，使书友阅读顺畅。 再多说一些书的走向，咱这书的成绩实属一般，原本昇记是想写到三年刺史到期就结束了，结束之后新开一本李陌转战到雷州治理沿海州府的新书。可仔细斟酌后感觉，如果问题得不到改善，再开新书也照样成绩不好。 于是，我做了这样的计划，长乐郡的故事按着剧情推进写满三年（书中的三年），三年之后转战到雷州去开始下半场。 长乐的科技围绕的还是水力为主，火药、蒸汽机、电力等科技不会出现，等到了雷州之后，会彻底升级一遍技术，以航海为抓手，加入新的科技。 目前是这样计划的，但坚持写下去真的很有难度，希望各位老友多些耐心、宽容与支持。 如果昇记写慢了，诸位就攒个几天看一次就行。打赏没必要，但订阅真的很重要。 最后说一下咱的书的本月成绩。 咱这书目前有订阅书友400多，下月至少会有500书友。 书的本月订阅量七千多，有些脸红，但还是实话实说。 书的均订从最初的60，涨到了120 其实成绩差的一大原因还是手速，其它作者说，如果日万，一个月可以均订到五百。先不谋求那么多了，下月到200均订就是了不起的成绩。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老友的长期不懈的支持，尤其是米苏、旅人、weibin、坦克刚大木、阅尽群书、风卷云叔叔等书友，还有那些一串数字的书友们，其实我每次写章节后感谢的时候，那些数字都是我一个个敲击出来的，所以你们的尾数我大概都记得住。 昇记拜谢，四月继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到访襄汾 第182章 到访襄汾 吃罢晚饭，众人各自休息。 第二日，李陌便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 确认了李二和长孙的身份，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该拍的龙屁还是得拍。 这三日，李陌紧急准备了一批商货给长孙。 木器工坊新到了一批金丝楠木，工匠们精心按照皇宫的标准打制了一批金丝楠木的家具。 纳辛运来了不少稀有香料，春桃专门为长孙研制了三款香水。 烧瓷工坊还在筹备，李陌命人临时搭建了一座瓷窑，陶瓷国手霍仲初精心烧制了几套紫砂茶具，当然精选的绿茶也准备了两百斤。 汾河酿没有陈年老酒，三月窖藏已经是最老的了，用精致的一斤装的琉璃瓶装了五百瓶。 新式铠甲也照着李二的身材精心打制了一套，除了做了一些花纹点缀，李陌特意用鎏金工艺，将铠甲渲染成黄紫相间的颜色，看起来炫彩夺目。 琉璃工艺品、琉璃盏、琉璃首饰都准备了一些，这玩意儿不值钱，但用来赏赐朝臣还是能唬人的。 大大小小的琉璃镜，准备了二十面，随便挑出一面都比拍卖会上的精致许多。 再有就是新式马车，李陌特意又做了一些升级，仿照欧式的风格做了三辆双马驱动的四轮马车。 李丽质的礼物当然也不能少。 除了上述的商货全都有份之外，李陌还不眠不休的为其抄录了六章西游记以及全文的三字经和弟子规。 原本是很忧伤的离别场景，结果在李陌各种稀奇商货的烘托下，长孙、李丽质也算是满载而归。 送走了母女二人，李陌足足休息了两日才又恢复了精神。 可惜他刚缓过神，就收到了李二的亲笔书信。 嗯，只是书信，不是正式的诏书。 信中李二对李陌在太平做的事情略微赞扬了几句，剩下的全都是满篇对商货的评价，他委婉的表示，太平再有了诸如此类的新奇商货，可以再多送一些。 信的最后，李二表示对太平的样板豪宅抱有浓厚的兴趣，并扬言自己一向特别的节俭，皇宫从前朝承接过来之后，一直都还没机会修缮。 甘露殿的窗棱已腐朽不堪，太极宫外的墙漆有大片脱落，禁苑之中杂草丛生，立政殿外的道路年久失修，长孙曾经跌倒过好几次…… 李二还表示，上次就想带李陌参观的，可惜皇宫年久失修，实在是太寒酸了，希望李陌下次再去长安的时候能够得到改善。 李陌看完之后哭笑不得，皇宫要是寒酸，那大唐还有不寒酸的地方吗。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 他将书信递给正在埋头设计织造工坊的阎立本，阎立本看了却满是羡慕嫉妒。 李二何时曾用这种口吻给自己的臣子写过书信，这简直是天大的皇恩。 “阎少监，看来皇宫修缮的重任就落在你我兄弟身上了，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修呗。 皇宫的门窗换成琉璃，地面该铺木地板的铺木地板，该地砖的铺地砖，墙面同样也换成墙砖。 水路也需要重新改造，照着太平新城的样子，上游修建净水池，下游修建化粪池和污水池，水塔也得建一座，提供自来水的供应，取暖用的锅炉可以修在东北角，保证热水供应和取暖。 整座皇宫的改造计划，俩人足足又花了三日才设计完毕，施工的重任肯定是将作监的，太平的施工队还承担不了皇宫的改造。 处理完这些杂务，李陌终于可以抽身出来，准备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他和王凝雪商议再三，决定顺路先到襄汾走访几日，然后便直奔晋州府提亲。 至于媒人，原本杜如晦是最佳人选，可他和李陌不能同时离开长乐郡，刘仁轨作为兄长身份是够了，可惜官位稍显低了些，万一遇到刺史找茬不容易应对。 李纲、孙思邈几位老先生倒是德高望重，但终归是年事已高，长途跋涉多有不便。 最后这个重任就落在了李承乾头上。 他虽然人不大，但毕竟有太子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呢，能得太子保媒，也算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小李子当然也很乐意接这份差事，一来可以逃离几位老师的魔爪去外地疯玩几日，二来据说保媒的人可以比新人高上一辈。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希望李陌、王凝雪这两位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能够幸福美满。 三人简单做了准备，在程处默亲自带队护送下，奔向襄汾。 襄汾城依汾河水而建，位于太平西北，不到五十里。 乘李陌设计的新式马车，一个时辰便可到达。 这里原本也是地肥水美之地，可惜经过几轮战争的洗刷，再加上持续的旱灾也使得当地民不聊生。 与襄陵不同的是，襄汾的明府蔡琏，当地的富户白守业、陈文烈皆是乐善好施、一心为民之人。 万众一心之下，原本襄汾今春可以扛过旱灾，可惜太平新城的建设反而成了压垮襄汾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太平的政策、保障越来越好，大批的乡民搬迁至太平，导致眼下襄汾的住户已不足七百户，而且以老弱妇孺为主。 今年襄汾的春耕再次受到影响，男女老少齐上阵，也勉强才保住了两千亩水田的耕种。 蔡琏为此一筹莫展，如果按照春耕的预估，搞不好今冬他也得步入李道同父子的后尘，带着乡民四处乞讨。 还好，月前朝堂颁布了政令，将襄汾划入了长乐郡，归河东奇才李陌治理，这下终于有救了。 可是政令颁布已经超过一个月了，为什么李陌还没有动作呢。 听说隔壁的襄陵李长史早就到访过了，又是挖矿又是种桑的，搞得好不热闹。难道是我襄汾太穷了，李长史不屑一顾吗。 “明府，明府，大喜，李长史进城了。”富户白守业急匆匆跑进县衙喊着。 为什么是富户报信，因为县尉、主簿、县丞全都跑去太平当管事去了。 “李长史，哪个李长史？”蔡琏一脸的茫然。 “还能有哪个李长史，当然是咱长乐郡的财神李陌了。”白守业激动的说到。 “李陌来了，快，快去迎接。”蔡琏匆匆换了官服，跟着白守业冲向大门外。 ps：感谢旅人、子轩_ab、米苏、书友等书友送上的月票。 感谢书友、读者、在你的心尚、米苏等老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第一百八十三章 襄汾改造 第183章 襄汾改造 李陌原本是想私访襄汾的。 可惜他那辆双马拖动的四轮新式马车太招摇了。 走到哪里都是百分之百的回头率，何况还有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随从。 而且他还生了副明星脸，如今方圆百里之内，不认得李陌的估计不多。 身旁若是再加上河东四大美女之首王凝雪，想私访简直是开玩笑。 他进城也就步行了五十步，便被乡民们认了出来围观。 “李长史，俺们盼你好久了。” “李长史，你可一定要救救襄汾的百姓啊。” “李长史，襄汾需要你。” …… 乡民们欢迎李陌的热闹场景不比太平差多少，只是人少了些，百姓的模样看上去凄苦了些。 “诸位乡亲放心，我李陌今日就是先了解下情况，随后便制定改造襄汾的计划。”李陌高声向围观的百姓做了保证。 李陌：“这位老丈，咱襄汾如今有多少百姓？” 老丈：“还有七百多户，近四千口人。” 李陌：“乡亲们可还吃得饱饭？” 老丈：“托伱和刘司马的福，最近送过来好多粮食，乡亲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李陌：“襄陵的明府对诸位可好？” 老丈：“蔡明府对百姓亲如手足。” …… 李陌问了一堆关于襄汾民生的问题，他从百姓口中得知，襄汾的民风淳朴，父母官尽职，也不存在乡绅欺压良善、巧取豪夺的情况。 襄汾之所以穷，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战乱摧毁了襄汾的基础，二是太平吸走了襄汾的壮丁。 李陌亲切的和百姓们说着话，蔡琏带着白守业、陈文烈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下官襄汾明府崔泉见过李长史，王署令。” “老朽白守业见过李长史，王署令。” “襄汾陈文烈见过李长史，王署令。” 三人向李陌拱手行礼，同时不忘了对王凝雪这个商会会长也问候致意。 李陌和王凝雪客气的向三人回礼，从刚才与百姓的谈话中，他已经得知，襄汾能维持到现在这种状态，眼前这三人功不可没。 “还请，长史、署令移步县衙叙话。”蔡琏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陌也不客气，当下，几人在蔡琏的带领下直奔襄汾县衙。 蔡琏显然混的不怎么好，从他这后宅的布局就可见一斑。 其占地和李陌的太平县衙没太大区别，但宅院之中却是相当的冷清。 他的书房也有些破败不堪，书房之中除了一张矮桌，四个漏出稻草的蒲团，可以说是空无一物，比李陌最初的书房还寒酸几分。 见李陌眉头微锁，蔡琏尴尬的解释：“寒舍稍微简陋了些，委屈长史了。” “无妨，咱们还是在李某的马车上一叙吧。” 李陌属于那种能享受就绝不将就的性子，他倒不是嫌弃蔡琏的书房简陋。 “马车？”马车上还能说话，而且这可是五个人啊，那得多挤啊，三人满是疑惑。 可真上了李陌的四轮马车，他们才见识了什么叫奢华。 四轮马车犹如一座移动的小房子般，极为宽敞，五个人坐在里边丝毫不觉得拥挤。 马车采用了极为珍贵的琉璃门窗，车厢内丝毫不觉得憋闷。 车厢之中的座椅也极为讲究，坐上去柔软有弹性不说，那靠背和扶手支撑着背部、肘部，令人倍感舒服。 五人围坐在一个精致的茶几旁，茶几上摆放着一套暗红色的奇特茶具，春桃熟练的为每人斟上茶水便在车前守候了。 “几位请喝茶。”李陌伸手示意。 “坊间传言李长史有着巧夺天工的手艺，从这马车便可见一斑，下官佩服。” 蔡琏倒是没觉得李陌是在摆谱，他只是从这奢华的马车便能感受到太平强大的实力。 李陌此子果然名不虚传，论治县之道，自己比人家差出了太多太多。 “蔡兄过奖，人都是被逼出来的，不过是穷怕了。”李陌谦虚的回应了一句。 “李长史大才，下官佩服，不知接下来长史准备如何改造襄汾，救襄汾百姓于水火？” 蔡琏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当然这也是白守业、陈文烈最关心的问题。 李陌听了蔡琏的问题也是暗自敬佩，这蔡琏与那崔泉果然不同，崔泉一上来就是在替三大家族谈生意，看似没什么大问题，但实属置万民于不顾。 而蔡琏首先关心的还是襄汾及襄汾的百姓。 “蔡兄久居襄汾，对襄汾最为熟悉，不知有何良策？”李陌还是想先听听蔡琏等人的看法。 “说来惭愧，蔡某与白兄、陈兄也算是呕心沥血治理襄汾了，可惜几乎将身家都搭上了，还是无法带领乡民致富。” “若是李长史有什么指示，我兄弟三人愿唯长史马首是瞻。” 蔡琏的意思很明确，他自己空有抱负，却没有治县的大才，所以愿意听候李陌的调遣。 也就是说他和白、陈三人会全全配合李陌改造襄汾。 这个姿态也是李陌想看到的。 “既如此，那李某便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李陌取过来纸笔，在纸上简单画了一幅太平老城、新城和襄汾的示意图。 太平新城距老城三十里，距襄汾四十里，此三城构成了一个三角区域。 也就是说太平老城和襄汾城相当于是太平新城的两只触角一般。 未来，随着新城的启用，其职能不应该被削弱，而应该继续加强才对。 “襄汾的作用该如何加强？” 经李陌分析，蔡琏等人马上看出了襄汾的战略意义，可是如何发挥其价值，几人还是没什么好办法。 “其实襄汾紧邻汾河，其位置比太平老城要好很多。” 李陌介绍了襄汾的重要性，接着提出先是整改老城，再挨着老城适当扩建新区，在新区外建造码头、织造工坊、水泥工坊、砖瓦工坊等办法。 至于农业，可适当的挖渠造田，同时大面积的种植桑树、白叠子花。 “李长史，如此这番，那襄汾不是会和襄陵重叠了么？” 蔡琏显然已经知道襄陵重点也是要打造这些产业。 “非也，非也。” “襄陵为虚，襄汾乃实。” 李陌在襄陵只是虚张声势，借机打压那三大家族，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自食其果。 但襄汾就不一样了，襄汾民风要比襄陵好太多了，而且地理位置也更为便利。 当然得优先发展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唐纺织 第184章 大唐纺织 “下官还是有不少疑惑。” 蔡琏比李陌至少大了二十岁的样子，但他对李陌却是相当的恭敬。 在他眼里，李陌是能拯救襄汾之人。 几个月来，他走访过太平不下五次，刚才李陌所说的码头也好、水泥工坊也罢，新式的事务在太平如雨后春笋般的起了一大片。 这些全都是太平的摇钱树，李陌会舍得将其在襄汾全都重建一套？ 何况，就算李陌肯建造，襄汾也得有人接得住。 如今的襄汾只有七百多户，不到四千的老弱妇孺，怎么能承受得住如此重的劳作。 李陌也看出了几人的顾虑，当下做了详细的解释。 水泥、砖瓦都属于基础的建材，全大唐都需要，别说再多建一座工坊，即使多建造十座、一百座，都未必满足得了全大唐的需求。 码头更是如此，只要是靠水之城皆应有码头，不是靠水的地方，也应该修建大型的邸店，方便商货集散。 襄汾主打的产业还是织造。 通过大面积的种植桑田、白叠子花，提供纺织用的原料。 有了原料，沿汾河兴建织造工坊就变得顺理成章。 至于人手，完全不用担心。 人都是受财货吸引，哪里可以赚钱，人自然会汇聚到哪里，随着襄汾各项工程的开建，人自然便会多起来。 “蔡明府，襄汾以前可有码头、纺织工坊？”李陌想了解一下襄汾之前的基础情况。 “实不相瞒，战乱之前，白某便是经营这襄汾码头的商贾。” “文烈家经营布行。” “只是因为战乱，人口萧条，生意惨淡。” “再加上去岁所有的精力、钱粮都用到了救灾之上，还有太平码头的冲击，正常的经营已很难维系。” “目前，我家的白家商号勉强还有三艘客船，三艘货船在运作。” “文烈掌柜则是靠收购农户的丝绸布匹也勉强得以维系。” 白守业接过话题为李陌做了介绍。 从他的谈话内容，李陌听出了重点。 目前的襄汾和当初的太平没什么分别，商贾无利可图，早就迁往他处。 老白和老陈全靠码头和布行的生意支撑着全县的生计。 如果事实真像三人所说，那这两位也算得上当之无愧的义商了。 “李某想去农户家里看看，不知可否方便？” 现在的大唐以农为本，靠的就是男耕女织，尤其是在河东地区，男丁种田，女子纺织是基本固定的生产模式。 李陌最近要筹备织造工坊的设计，他对纺织机具并不了解。 需要亲眼看看当下的纺织机具到底是什么样子，才能有改进的办法。 之前，他和阎立本早就想去农户家中走访了，由于李二改造皇宫的事情给耽搁了。 今日正好借着襄汾走访，一是可以了解下大唐现有的纺织工艺，二是顺便看看襄汾的民生到底是否如眼前这三位所说。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李长史去农户家想看些什么？”蔡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李陌一介书生，对纺织不甚了解，想看看这丝绸、布匹究竟是如何加工而得。”李陌也不好明说他现在还没完全相信眼前三人。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和襄陵的崔泉一样，狼狈为奸呢。 “这个好说，拙荆此刻就在纺织，不如我们移步后宅？”蔡琏大方表示。 堂堂的明府夫人居然亲自在做女工，这让李陌和王凝雪都有些意外。 跟随蔡琏的步伐，几人来到县衙的后宅。 厢房之中果然传出织机的哒哒声。 “夫人，你身体不好，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这些活儿小蝶一人便可完成。” 刚来到厢房外，便传来蔡琏夫人一阵阵咳嗽，以及丫鬟催促她休息的声音。 “娘子，身体不好就多歇息，切勿太过操劳。” “眼下太平赈灾的钱粮均已入库，襄汾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蔡琏推门而入，关心的说到。 “大郎，这点活儿不重，不碍的，每户每日纺织一匹绢布是咱定的规矩，切不可由咱拖了后腿。” 襄汾的灾情不容乐观，眼下襄汾的乡民又多以妇孺老弱为主。 不得已，蔡琏才想到了这个家家织布换取钱粮的办法，还好眼下正是春蚕吐丝出茧的高峰，全襄汾一日可产绢近五百匹，麻布近千匹。 照此情形，布匹换成钱粮，再加上耕作的收成，襄汾自保足矣。 “娘子受累了。”蔡琏愧疚的关心到。 “白家兄长、陈叔叔也来了。布匹的售卖还请两位多费心，这些全都是乡民的血汗，切不可让奸商占了便宜。” 房间内除了织机旁有个长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蔡家娘子愧疚的只好站着和几人交谈。 “嫂夫人放心，我和白兄定会将布匹卖个高价。”陈文烈拍着胸脯保证。 “这两位是？”蔡家大娘这才注意到白守业身后还有两位俊俏的年轻后生。 “娘子，为夫给你介绍，这位乃是咱长乐郡的长史李陌，这位是太平商会会长、太平制造署署令王凝雪小娘子。” 一听说是太平长史，蔡家娘子连忙道了个万福：“原来是长史驾到，蔡氏这厢有礼了。” “蔡家大娘不必多礼，小弟此次是前来学习这织布的工艺，寻求织机改进的办法的。”李陌回礼到。 “织机改进？全大唐的织机不都这个样子么，有什么好改进的。” 蔡家大娘满是疑惑，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耐心的坐到织机旁，从头开始详细为李陌演示了一遍织布的过程。 经蔡家大娘以及边上的陈文烈介绍，李陌这才对大唐的纺织有了初步的认知。 纺织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到了大唐已经基本成熟，其织造的成品也不是简单的布匹，这其中包含了绮、锦、缎、绫、缣、纱、縠、罗、缯等十几个品类。 整个纺织也包含了：纺纱、织布、印染、刺绣等多个环节。 唐朝的织机一般是束综花楼机，这种楼机需两人同步进行，相互配合才能完成织布的过程。 织造时需一名织工和一名挽花工配合操作，挽花工坐在花楼上拉动花本横线，提升相应经线以开口提综，织工在下面踏杆引纬织造。 两人要依一定的口诀唱歌，互相依此节拍进行协调操作，拉牵、踏综、投梭、打纬，边唱边织。 李陌看完纺织的过程一阵头疼。 这么复杂的机具如何才能改进，要是研究一遍原理，重新设计个全新的水力织机，没有三年两载根本无法完成。 ps：感谢读者送上的月票。 感谢在你的心尚、读者、书友、米苏等书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 第一百八十五章 襄汾民生 第185章 襄汾民生 “李陌，不要着急。如此复杂的机具，换做是谁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便有改进的头绪。”王凝雪对李陌已经比较了解，从他的神情之中看出了些焦虑。 “长史，这织机看似复杂，但其实原理不难。” “所谓经天纬地，南北纵向为经，东西横向为纬。” “不管多么复杂或者简陋的织机，都是把一根根的经线和一根根的纬线交织成一匹匹面料。” “长史请看，织机上这个轴叫做经轴，是专门管经线的轴。” 蔡琏详细为李陌介绍着织机的原理。 经他介绍，李陌大致对织机有了清晰的认识。 织机主要包含了：送经，开口，投梭，打纬，卷布五个步骤。 只要将这五个步骤设计为独立的部件，再通过部件相互结合，重复运转，便可实现织机的自动化操作。 明白了织机运作的原理，对于李陌来说，设计机械部件可以说是小菜一碟，他瞬间便有了思路。 “蔡明府对机具一途也很精通？”李陌没想到蔡琏能对织机的运转了如指掌。 “这还是托长史的福呢。”蔡琏笑着说明了原由。 他和白守业、陈文烈不止一次到访过太平，从工坊的参观过程中，他们深知李陌精通机具制造，于是回到襄汾后便苦苦思索襄汾的发展。 经过近一个月的摸索，几人才商量出了一套靠纺织致富的方案。 眼前这织机便是几人反复尝试后改造而得，虽然看起来还是很笨重，但已经比大唐现有的织机功效提升了不少。 有了好用的织机，他们迅速将其推广到全县，如今的襄汾，每户都有一台这样的织机，这才保证了相对较高的丝绸和布匹的产量。 “没想到蔡兄对襄汾的乡民居然如此上心，小弟佩服。” 听完蔡琏的解释，李陌大为敬佩。 没想到眼前这几人居然无师自通，纯靠摸索也近乎将襄汾带到了致富的路上。 “与长史想比还是差了太多。”蔡琏客气的回应。 “再走访几户百姓人家吧。”李陌觉得单看蔡琏家还不足以说明一切。 在蔡琏的带领下，李陌和凝雪来到了县城的一户普通人家。 宅院之中， 一名年轻的妇女正在院中用大陶锅煮茧， 厢房的门敞开着，依稀看到另一名妇女正在纺纱。 一架和蔡琏家一模一样的织机摆在厢房正中，一位老妪带着另一名年轻的少女正在织机上劳作。 “明府，你怎么来了？”院中的妇女满是激动的用围裙擦了擦手，“婆婆，明府和白掌柜、陈掌柜来了。” 织布的老妪听说是蔡琏来了，连忙扔下手里的伙计，匆匆走了出来。 “明府，快请屋里坐。”老妪兴奋的转身就要将蔡琏等人领入正房。 “都是女眷，多有不便，本府就是随便看看织布的情况。”蔡琏和几位妇女搭话居然略显羞涩，脸色微红。 “多亏了明府几人，眼下俺家每三日可织一匹生绢，足足能卖上四百钱呢。” “前些时日大郎和二郎也托人在太平捎回来了五贯钱。” “这日子可算是有盼头了。” 照这么算，这家人有六口，两个男丁在太平上工，四名妇孺在家织布，一个月的进项居然有九贯之多，这可算是相当的富裕了。 老妪激动的讲述着家里的情况，满脸都流露着知足。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题，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手帕打开，里面包裹的是一张纸。 “明府，你给掌掌眼，捎钱回来的二顺讲，这一片纸就是五贯钱，活了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纸片还能当钱了。” “梁婶儿，你就放心吧，这是太平柜坊的汇票，是五贯钱没错，用的时候直接去柜坊取了便是。” 蔡琏耐心的给老妪介绍了一遍汇票的作用。 李陌、王凝雪听了也满是惊讶，没想到柜坊开业还不足一月，襄汾的百姓都开始用起来了，照这进度，用不了一年便可推出纸钞了。 “梁婶儿，这新式织机是否好用？”旁边的陈文烈询问。 “好用，太好用了，比以前的老织机速度快了好多，还特别的省力。” “陈掌柜伱教的织布歌谣也好使，俺和丫头干起活儿来特别的顺。” 老妪对陈掌柜和他们改造的织机赞不绝口。 “蔡兄，可以了，咱们再去别家看看吧。”李陌没想到蔡琏在坊间的声望也如此之高，看来好官不只是自己一个啊。 凝雪从旁看了也满是羡慕，这种民心相向的感觉，她在李陌身上看到过太多次了，可是发生在别的官吏身上，总觉得格外的振奋。 可能是自己和李陌太熟了吧，反而感觉不到那种深得民心的快感了。 “这两位俊俏后生是？”老妪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是咱长乐郡的长史李陌，太平商会的会长、制造署署令王凝雪小娘子。” 蔡琏从旁做了介绍。 “原来是大恩人来了，老婆子眼拙，还请赎罪。”老妪说着居然拉过来几名后辈，要给李陌磕头。 这一举动可把李陌给惊得不轻，他连忙和凝雪一起连拉带劝，这才将几人给劝住了。 唐朝一般不流行磕头，即使见了圣上，或者是上官也只是拱手弯腰行礼即可，磕头只对长辈以及非常尊敬的人才会有。 “李长史，俺家那两个后生全在太平上工呢，说是只要劳作满一年了就能换套宅院，而且工钱还照发。若不是有他俩捎回来的工钱，没准俺家都挺不过这个春天。”老妪激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 “婶娘客气了，这都是小子应该做的。”李陌客气的回应。 老妪情绪明显很是激动，她一会儿拉着李陌要进屋喝水，一会儿又说要留吃饭，甚至还问李陌有没有娶妻。 几人好一阵寒暄，好不容易才“逃离”了老妪的家。 出了梁婶儿家，几人又走访了几家住户，情况全都差不多。 乡民们虽然刚过上踏实的日子没几天，但一个个全都洋溢着有盼头的情绪。 几家走访完，李陌依旧不放心，他又驱车带着几人出了县城，到附近的几个村庄也简单转了一圈。 情况稍微比县城之内差了一些，但基本的温饱已经不是问题。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改造计划 第186章 改造计划 村庄转完，已是日暮时分。 几人同乘一辆马车回到了襄汾县衙。 “长史的马车真是别致，如此泥泞不堪的道路居然感觉不到太多的颠簸。” 蔡琏几人对李陌的马车羡慕不已，原来它不光是内饰奢华，行走起来也倍感舒适。 “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李陌谦虚回应了一句。 蔡琏的县衙没有餐桌餐椅。 一人一张矮桌，桌旁依旧是露出稻草的蒲团。 蔡琏招呼着李陌等人分宾主落座，蔡氏便将饭菜都端了上来。 “长史，下午特意差人从太平的祥顺楼买了啃得鸡、鲜豆腐、炸丸子等吃食，还望长史和凝雪小娘子用得习惯。” “托长史的福，我们也算有口福了，祥顺楼的吃食如今可是有钱都不容易买得到。”白守业笑着说到。 “是啊，阿福中午便骑了快马前去排队了，一炷香之前刚买回来。”蔡氏从旁补充。 “下次可别这么破费了，想吃什么了捎个信，小弟托人送来便是。”李陌觉得很是不好意思，没想到蔡氏居然这么用心，专门跑太平买了自己家的吃食。 “几位兄长或许还不知道吧，祥顺楼的吃食皆是出自李陌之手。”王凝雪从旁补充。 “这……，这些堪称绝味的招牌菜皆是出自长史之手？” 蔡琏又是尴尬，又是吃惊。 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才买来的吃食，居然是长史的手艺。 “祥顺楼的主厨乃是小弟的徒弟。”李陌同样尴尬的解释了一句，“所以，以后想吃什么说句话就是了。” 几人交流着吃食，程处默和李承乾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陌今日多留了个心眼，一进城便和程处默、李承乾兵分两路，一个明察，一个暗访，这样才能对襄汾有全面准确的认识。 程处默二人找了两个空桌子坐了下来，李承乾悄悄向李陌伸了个拇指，意思是说蔡琏不错。 “小弟给诸位兄长介绍一下，这位乃是宿国公的长子，长乐折冲府左校尉，程处默程小公爷。” “这位乃是长安豪商之后李明。” 李陌为在场的人一一做了介绍，他没有点破李承乾的身份，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蔡琏一听程处默居然是小公爷，还是六品的校尉，连忙起身招呼，要和程处默调换位置。 “蔡明府不必多礼，有肉吃，有酒喝即可。” 程处默豪爽的端起酒碗，干了一口。 “喝惯了汾河酿，什么酒都觉得太清淡了。” 蔡琏听了一脸的尴尬，那汾河酿可是十贯钱一斤。 在场的人如果都喝上半斤，自己俩月的俸禄都没了。 光眼前这几桌菜，已经花去了他半月的积蓄了。 “蔡明府不用介意，此次出行，我们准备了一些。”王凝雪看出了蔡琏的尴尬，招呼一旁的春桃去马车上取了六瓶琉璃瓶装的汾河酿过来。 “这是琉璃做的瓶子，这种包装的汾河酿得卖到一百五十贯吧。”白守业满是吃惊的感叹到。 “老白，一看你就是孤陋寡闻了，此种珍品，世面上都炒到五百贯一瓶了，单是这琉璃瓶就不止二百贯。”陈文烈同样也很吃惊。 虽然他们知道琉璃也好，汾河酿也罢，都是李陌的杰作，可看到实物的时候还是充满了震惊。 主要是这汾河酿实在是太畅销了，随之而来的，就连那《祝酒歌》、《酒神曲》也都火爆到不行，现在要是参加酒宴，不会哼两句这两首曲子，都不好意思在圈子里呆着。 “自家酿的，若是喜欢，下次再带一些过来。” 李陌尴尬的笑了笑，他现在已经基本认可了襄汾的三人组，对这些身外之物自然也不会吝啬。 “李长史，日间走访过襄汾的坊间，可有改善的计划？” 敬过一碗酒后，蔡琏迫不及待的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一旁的白守业、陈文烈也都坐直了身子，准备认真的听李陌的想法。 “第一步还是要兴建工坊。” 李陌其实早有打算，他更多的还是需要先确认蔡琏几人的品性。 经过一番打探，眼前这三人确实也算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他便开诚布公的说了自己的计划。 襄汾要想发展，第一步当然也是要建造水泥、砖瓦工坊以及码头。 有了这几个工坊，货物运输不是问题，建筑材料也可以自产自销。 在此基础之上，襄汾建设的第一道瓶颈便可顺利打开。 “工坊何时开建？”蔡琏两眼冒光，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明日咱们一同制定计划，计划确定之后，你找刘仁轨和马周商议筹备之事。”李陌还要去晋州府提亲，肯定不能亲力亲为。 “下官替襄汾的百姓先行谢过李长史的慷慨。”蔡琏起身郑重的向李陌拱手行礼表示感谢。 “蔡兄不必客气。”李陌示意蔡琏坐下，继续讲解自己的计划。 在筹建几座工坊的同时，织造工坊也可动工开建。 “织造工坊果真要落在襄汾？”蔡琏几人听了喜出望外，有了这织造工坊，襄汾还怕没活路么。 “这是自然，接下来太平的工坊顺着汾河向上建，襄汾的工坊顺着汾河向下建，要不了多久，两个工坊新区便可合为一个。” 李陌说完这个计划，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王凝雪、李承乾、程处默在内，无不大吃一惊。 襄汾距太平工坊新区大概有三十里的样子，若是三十里建满了工坊，那得是怎样一番场景，又得能赚多少银钱，真是想都不敢想，太吓人了。 “不光是织造工坊，琉璃工坊、烧瓷工坊也可建在襄汾。” “只是这份额……” 说到份额的分配，李陌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真担心这蔡琏可别像那崔泉一样不开窍。 “太平、襄汾都属于长乐郡，自己人份额全凭长史做主便是。”蔡琏很清楚这些工坊和襄汾并没什么直接关系，能够建在襄汾就是其福气。 “琉璃工坊乃是凝雪等人的私产，若是建在襄汾，可予襄汾县府一成的份额。” “织造工坊隶属将作监，只能予襄汾五厘份额。” “码头、水泥、砖瓦工坊可予襄汾五厘份额。” “当然，这些工坊都不需要襄汾出银钱，只需提供土地以及适当的徭役即可。” 李陌简单将份额的构成说于蔡琏等人，三人听了也是相当的惊喜，一文不出便能得到如此丰厚的份额，实在是太划算了。 上次拍卖会的时候他们几人也都全在场，五厘份额代表了多少银钱自然也心知肚明。 ps：感谢书友、书友送上的月票。 感谢米苏、书友、钢铁雄心2021、书友等老友送上的好多推荐票。 第一百八十七章 种植工坊 第187章 种植工坊 “有了这些工坊，就可以谈襄汾的扩建了。”份额分配达成共识，李陌敬了几人一杯酒。 “扩建？”蔡琏有些上头了，襄陵这座县城可是能容纳三千户，两万口人呢，还需要扩建？ “这是自然，在襄汾的对岸起座新城吧，不需要像太平新城那么大，两万套宅院应该就足够了。”李陌随口说了个数字。 “什么？”两万套宅院，足足是老城的六七倍，这也太吓人了。 蔡琏惊的一口豆腐都差点把自己噎住。 “多吗？其实也还好，没人怎么能发展襄汾呢。”李陌淡淡的回应。 “可是这么多人都从哪儿来啊？”白守业有些担忧。 “太平的人从哪儿来，襄汾的人便从哪儿来，只要有好的居住环境，好的赚钱机会，不用担心人的问题。” 的确，太平从筹建到现在，已经涌入了十几万人口，而且还在持续的增加中。 “新城的设计，找阎立本少监商议即可。” 讲完襄汾的扩建，李陌马上将设计的活儿推给了阎立本。 太平现在勉强算是有些人才了，不用白不用，没必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李长史，你说的意思我们都明白，可襄汾眼下没法和太平相提并论啊。”陈文烈担心的是外地涌入的流民也都不是傻子，同等条件下为什么放着势头更猛的太平新城不去，非要来襄汾这座小城呢。 “文烈兄长大可不必担心。” 李陌又单独敬了陈文烈一杯酒，帮他道破其中的玄机。 太平新城一套宅院现在已经炒到了近千贯，外地来的流民劳作满三年，而且工分儿积累够了才能转为私产。 襄汾虽然是小城，但可以将准入条件放低一些。 宅院的价格可以定在一百五十贯，劳作满一年便可落户，要知道襄汾可是隶属于长乐郡，如今长乐郡的户籍可是有点含金量的。 再有就是对于一些急需的管事和工匠，可以来就送宅院，工钱可适当提高。 还有，襄汾籍的子女，也可在太平入幼学。 以最快的速度修通襄汾至太平新城的水泥路，到时候襄汾县府提供马车，免费接送襄汾的子女上下学。 与此同时，也尽快在襄汾修建幼学。 李陌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仿佛是在帮着襄汾挖太平自己的墙角。 “多谢长史慷慨无私的点破迷津，文烈受教了。” 此时的襄汾三人组对李陌算是彻底折服，怨不得人家十六岁就做到了长史，就凭这才华，这谋略，自己三人加一起都不够看的。 “文烈兄长，喝过这杯酒，咱们便是兄弟，切莫再称呼长史了。” 李陌端起酒杯敬了在场一杯酒继续说到：“襄汾的开胃菜说完了，下面该谈谈重头戏了。” “什么，还有？” 一座新城，一片工坊都搞起来了，这才是开胃菜，那重头戏又会是怎样的浩瀚工程，在场的众人连酒都顾不得喝了，一个个挺直了腰板，继续听李陌解惑。 “诸位，织造工坊最需要的是什么？”李陌卖了个关子。 “这还用说，当然是蚕茧了。”一旁倾听很久的李承乾有着良好的抢答习惯。 “小李子说得好。” “其实除了蚕茧之外，棉、麻、毛也同样重要。” “所以，本府计划在襄汾种植桑、棉、麻，各十万亩。” 李陌小酌了一口酒，淡淡的说到。 他的意思很明显，此处应该有掌声。 果不其然，这话刚一出口，在场之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之前太平新城的万亩良田工程已经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浩大工程了，如今李陌随口一说便是三十万亩的桑棉麻田，这得耗费多少银钱和劳工才能建造出来啊。 “李陌兄弟，你莫不是喝多了些，在说笑吧？”大脑短路了半天，蔡琏颤颤巍巍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三十万亩农田，这该如何建造？ “小弟清醒的很，蔡兄，目前襄汾的农田大致有多少，还请报个数目出来。”李陌不以为然的问。 “襄汾现有水田大约五千亩、旱田三万亩，桑田（永业田）六万亩，待开垦的荒地不计其数，至少应该有一千五百顷。” 蔡琏如数家珍般的对襄汾的土地情况做了说明。 “那就够了。” 李陌细细为其讲述了自己的开垦计划。 水田可按照太平的模式再开垦至少五千亩；旱田三万亩，再开垦七万亩用于种植白叠子花；另开垦十万亩旱田用于种植亚麻；至于桑田，补充三万亩的荒山种植桑树即可。 “可是这得需要多少壮劳力啊？”别说是蔡琏等人，即便是王凝雪、程处默、李承乾也都觉得如此巨大的工程简直是举步维艰。 “工程开建之时，可从太平调配五千名劳工，优先使用襄汾籍的。” “后续再有流民涌入，可用优惠政令吸引其落户襄汾。” “细节问题，明日详细制定计划之时再议。” “制定好计划，就得劳烦蔡琏兄长和正则兄长商议落实了。” 在李陌看来，劳工根本不是问题，如今的太平已经有十几万人口，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流民涌入。 “对了，桑、棉、麻的种植技术，还请蔡琏兄长找阎少监商议。” “咱们虽然不缺人，但也不能靠蛮力上，还是得通过变革种植技术，培育优质良种等手段，提高耕作种植的功效。” 李陌随后又叮嘱了一些关于技术重要性的问题。 “下官领命。”虽然李陌一再强调以兄弟相处，可是蔡琏这老古板在李陌面前还是说不出的恭敬。 而且他心里也很是忐忑，本来他和白守业、陈文烈日盼夜盼的盼着李陌赶紧来，结果李陌这家伙一来便是如此豪横的手笔，蔡琏真担心自己接不住。 这已经超出他的认知太多太多了。 “蔡琏兄长无需多虑，太平新城开建之时，小弟和正则兄长几人也是心中忐忑，如今这不也挺过来了。” 李陌看出了蔡琏的不自信，耐心的宽慰了他几句。 “多谢长史开解，下官愿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蔡琏豪情壮志的表示，他准备放手一搏。 “还有，这桑棉麻种植园，不能以传统的农户耕作方式进行运作，需要和工坊一样，进行统一管理。” 李陌还是想采用后世合作社的方式经营这几个种植园，就好比是种植工坊。 ps：一下要外出，晚上很晚才能回来，虽然更的比较早，但晚上没有了，抱歉。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运作模式 第188章 运作模式 种植园以工坊的模式运作。 由太平商会出资二十万贯经营并承租土地。 不管是农户手中的土地，又或是襄汾县府的土地，均按照双倍亩产、二十年租期进行折算。 例如张三家有一亩旱田，亩产为三石，折算成银钱便是一贯钱，二十年的产值为二十贯。 按照这个标准，张三可将手中的旱田作价二十贯租给种植园，也可用这二十贯入伙至种植园，每年分花红。 李陌简单为在场的人讲解了种植园的经营模式。 “李陌兄长，你这账目对不上啊，三十万亩农田荒地，按照刚才的折算方式，商会需要准备六百万贯才够。” 蔡琏等人还在为李陌豪横的投入二十万贯巨资吃惊呢，李承乾快速发现了问题。 “小李子聪明，账目算得没有问题。” “不过这种植园也是分批次建造的，今夏只要分别准备出三万亩的桑田和麻田即可。” “而且这六万亩农田主要由襄汾县府提供，农户手里的估计也就一到两成。” 李陌为李承乾和在场的人解释了原由。 “六万亩的两成也得二十四万贯吧。”李承乾觉得二十万贯还是不够用。 “如果织造工坊和种植园签订收购契约，承诺每斤蚕茧按一百钱收购，一亩桑田产蚕茧一百斤，亩产也就是十贯钱。” “如果一次性出租农田是二十贯，分红的话每年可分三贯，二十年可分六十贯钱。而且，这三贯钱可是不用劳作便可白得的，小李子，若你是农户你会怎么选呢？”李陌丢出了一道选择题给李承乾。 这该怎么选呢，到底是拿了二十贯走人，还是分二十年收六十贯呢。 不光是李承乾，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其实很简单，缺钱的农户会直接要银钱，手头宽裕的农户会选择分二十年分红。各站一半吧。” “不过，如果我们再加一条政令，凡以分红方式出租农田的农户，种植园优先雇佣其劳作，这样的话，应该会有七成农户选择分红的方式。” 李陌详细为李承乾、蔡琏等人分析了其中的关键。 “这样算的话，岂不是说只要七万贯便可获得六万亩农田。” 这次别说是李承乾、蔡琏，就连王凝雪都惊呆了，她向来以商贾精英自居，可即便是她再精英，也想不出来七万贯收购六万亩农田的方法啊。 而且收了农田，农户、县府全都还得感激他。 “这还没完，一亩农田，种植园实实在在是花费二十贯从农户手中租得，如果是六万亩的话，那价值应该是一百二十万贯没错吧？”李陌继续给每人算着种植园的总价值。 “如果将其中的一半抵押给柜坊，借贷六十万贯可行吧，这六十万贯银钱又能经营多少农田呢？” 李陌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全都傻眼了。 前前后后，这等于一分不出，还拿走了三十万贯，简直就是空手套啊。 “李陌兄弟，俺家最近经营汾河酿也算是小赚一笔，这种植园能不能也稍微投入个七八万贯。”程处默傻笑着说到。 “李陌兄长，那柜坊的份额被娘亲给收走了，小弟最近也是囊中羞涩。”李承乾一说起柜坊就满是辛酸，原本他可是柜坊最大的股东啊。 “李陌，新区工坊最近有不少分红，在柜坊存着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也投到这种植园吧。”这种白捡钱的事儿怎么能少得了王凝雪。 三人伱一言我一语的，片刻之间就将种植园的二十万贯认购一空。 蔡琏、白守业、陈文烈全都看傻眼了，这可是二十万贯，不是二十贯啊，眼前这几人眼睛都不眨的便瓜分殆尽，太平的实力也太强了。 “蔡兄、白兄、陈兄你们三位是否也要参与？”李陌问到。 “不瞒李陌兄弟，我们三人的银钱全都用去救灾、置办织机了，眼下账房之中连百贯银钱都拿不出来。”白守业无奈的说到，他也知道这种植园是笔白捡钱的好买卖，无奈实力它不允许啊。 “不过，我们几人手中加起来或许有千亩的农田可以出租给种植园。”陈文烈补充了一句。 “无碍的，这种植园终究还得靠你们几人打理，每人折算二厘份额可还满意？”通过刚才这几句话，李陌再次确认了三人的品性俱佳，是种植园经营的最佳人选。 “多谢李长史厚爱，我兄弟三人定当竭尽全力。”蔡琏代表三人做了表态。 又经过一番商议，大家当场确定，由王凝雪、李承乾、程处默出资二十万贯占种植园五成四的份额，襄汾县府占三成，出租农田的农户合占一成，蔡、白、陈三人各占二厘。 “李陌兄长，那织造工坊是不是也能入伙？”李承乾不知足的问了一句。 “省省吧你，那织造工坊乃是将作监和你妹妹的，难不成你还要和丽质抢饭吃？”李陌一句话便将李承乾撅了回去。 “哦！”李承乾呆萌的回应了一声。也就是李陌敢这样和他说话，换成是程处默都不敢如此的强硬。 “哎呀，忘了件大事，大蒜。” 李陌突然想起来，忘了种大蒜了，孙思邈还等着要大蒜素呢。 虽然眼下已过了大蒜的种植期，现在补种可能会因为生长期不够而导致生出不少独头蒜，但还是得种一些，保障大蒜素的提取才是。 他随即向蔡琏叮嘱了一番，让他务必先腾出二百亩水田种植大蒜，希望秋后能将大蒜素量产了。 “李陌兄弟，如今咱们要在襄汾搞种植园了，之前在襄陵购置的农田怎么办？”程处默想到了一个问题，前不久他和柴令武已经在襄陵置办了两千亩农田。 “购置了多少？价格几许？”李陌淡淡的问到。 “两千亩，平均二十贯一亩。”程处默回答。 “每次降价五贯，分三次全都出手，最后一批降到五贯一亩。”李陌眼眸之中闪着光芒说到。 “若是降价出手，那不得亏两万贯。”程处默很是心疼。 “不碍的，我们亏，有人会亏的更多。” 之前襄陵的三大家族已经变着法儿的购入了几万亩的旱田荒地。 这其中有巧取豪夺的，但也不乏高价购入的，为此他们不光动用了老本儿，还向身后的望族拆借了不少。 如若农田的价格突然暴跌，再加上襄汾要建造种植园的消息放出。 这几大家族肯定都会赔个底儿掉，能不能保住自己豪门的位子都不太好说。 “种植园开建的消息，还请几位保密十日，十日后再放出风去，本府要好好治治襄陵的歪风邪气。” 李陌有交代，蔡琏三人自是满口答应，同时也暗暗的后怕。 这李陌真是杀伐果断，手腕强硬。 幸亏自己几人一心为民，若是也像那崔泉一样，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ps：感谢书友送上的月票； 感谢米苏、书友、子轩_ab等书友送上的好多张推荐票。 第一百九十章 到访王家 第189章 到访王家 商议完种植园的建造事宜，酒宴也接近尾声。 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李陌等人又花费了近一日的工夫才将襄汾的建设计划制定完成。 计划的实施暂时不需要李陌过多的参与。 第三日他便和王凝雪、李承乾、程处默等人去往晋州府。 晋州府距襄汾八十多里，地处汾水、平水、高粱水、潏水四水交汇之处，可谓是地肥水美、人杰地灵。 《禹贡》分天下为九州，晋州处九州之中央，故称‘z国’，“z国”一词由此而来。 作为大唐的一座古都城，晋州府百业兴旺、人口众多，其规模足足比绛州府大了近一倍。 与太平那种小县城不同，晋州府不仅仅是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更是豪门望族的名利场。 这里大大小小的豪门及其旁系盘根错节，至少得有四五十个之多。 王凝雪所在的王家在财富上算是数一数二的家族，但若论综合实力顶多也就算是三流。原因无它，王家没有靠山，也没有及第的亲属。 尤其是最近，随着太平新城的建设，王家的财富飞速的暴增，这更让几大豪门对其虎视眈眈，恨不能一口将其吞噬。 李陌、王凝雪等人到达王家之时，距午餐还有将近一个时辰的工夫。 “老朽王庆安见过长史、程小公爷。” 知道李陌等人要来，王庆安一早便带了几名家丁在门外等候了。 虽然李陌是自己的准姑爷，但官商的身份还是天壤之别，王庆安率先向李陌拱手行礼。 李陌哪儿敢受自己准泰山的参拜，赶紧上前劝阻：“王叔父使不得，这可折煞小侄了。” 简单寒暄几句，王庆安将李陌等人带入厅堂。 由于是初次见面，众人分宾主落座后，并没有直接开始交流订婚的事。 王庆安和王氏坐在上首，好一通观察，神情当中全是大写的满意。 这未来姑爷生得一表人才，要模样有模样，要身高有身高，虽然看着单薄瘦弱了一些，但不是什么大毛病，估计是之前长期营养不良，养一段时间肯定就壮了。 关键是未来姑爷年纪轻轻，已然是正四品官身，又是圣上亲封的开国县男，这样的姑爷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父亲，二叔他们怎么没来？” 因为今日是要提亲，王凝雪先扭捏了一下，接着发现有些问题，为什么族中其他人全都不在场呢。 “他们都忙着打理生意呢，已经约好了，三日后召开家族大会，商议你的亲事。”王庆安稍显尴尬的解释了一下。 自己的女儿今日定亲，他当然视为头等大事。 早在五日前，他便和自己的四个兄弟打了招呼，希望他们一同见证女儿订婚的大事。 谁知自己热情的邀请，四个兄弟全都一口回绝，而且说要举行家族大会，商议王凝雪这个大掌柜的去留问题。 王凝雪毕竟是女儿身，不嫁人还好，可以操持家族的各项生意。 如今她要订婚，订婚之后那可就算是外人了，王家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经营呢。 也就是说三日后的家族大会，与其说是为王凝雪订婚，倒不如说是其它四家要夺权。 “父亲，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从王庆安的神情之中，王凝雪已经读出了不少信息，四位叔父没出席绝非偶然，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这……” 王庆安面露难色，他瞟了一眼在场的几位后生，认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只好把兄弟四人想要凝雪让出王家大掌柜一职的意思说了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当初家族有难之时，若不是你我父女挺身而出，苦苦的支撑，这王家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如今局面好了，一个个就开始见异思迁了。” 王凝雪想想就觉得委屈，不忿。 她一个女儿身，若是有一点点办法，也不会抛头露面行商贾之事。 主要还是王家没有可用之人。 二叔等几位长辈全都是蜜罐子里长起来的富家子，一个个扛不住事。 和王凝雪平辈之人，除了五叔父家中有两名年幼的男丁，其余皆是女子。 迫于无奈，王凝雪才挺身而出做起了王家的大掌柜。 如今，王家难关过去了，生意兴隆了，这些人就准备要过河拆桥，简直是岂有此理。 “女儿切莫为此事伤神，银钱是赚不完的，大不了咱们收山便是。”王庆安看得很开。 “是啊，女儿。你若嫁给了李长史，也不适合再抛头露面了。安心的在家中做个长史夫人也很好啊。”王氏从旁也宽慰了几句。 李陌从两位长辈的话中听出了他们担心女儿做了长史夫人，继续抛头露面不合适，也有心想就此归隐。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事情很是蹊跷。 二叔等人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安心的做个富家翁，等着分钱他不香吗。 就算把王凝雪父女赶走，谁又能接管这个位置。 莫不是他们的幕后还有什么推手在悄悄的策划和推动着什么阴谋。 “王叔父，近日可还有什么人上门提亲？” 李陌若有所思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王庆安有些莫名其妙，难道眼前的李长史是在担心自己的竞争对手：“自从前些时日，老朽拒绝了一批提亲者，近日不曾有人上门提亲。” “那便对了。” 李陌猜测，这些豪门望族原本是想从王凝雪这里下手，巧取豪夺王家的产业，如今他们应该得到消息，王凝雪的意中人已经做了长乐郡的长史。 于是这些人转而开始从王家其他人入手，瓦解王家。 王家最赚钱的产业是什么？当然是太平的码头、木器工坊、船坊了。 这不是明摆着在将魔爪伸向自己的太平吗。 李陌最近还纳闷呢，他在太平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连汉王都想来分一杯羹，可为什么迟迟不见这些豪门望族现身。 原来人家早就盯上了李陌的要害，而且一出手便是七寸的位置。 直指太平的码头、木器工坊、船坊等核心工坊。 幸亏自己及时来了晋州府，若是再耽搁些时日，没准自己的码头等产业早就易主了。 看来是时候亮亮自己的爪牙，和所谓的豪门硬钢一下了，李陌心中有了算计。 “李长史，伱放心便是，你与我家凝雪两情相悦，我们早有耳闻，断不会将凝雪许配于他人的。”王氏从旁表态到，她对这个未来姑爷那是相当的满意。 “是啊，不如今日便将这亲事先商议确定了吧，不知今日哪位是前来提亲的媒人？”王庆安有些疑惑，怎么来得全是一些半大后生。 莫不是李陌想让程小公爷做媒。 程小公爷怎么说也是国公之后，又是六品的校尉，虽然辈分差了些，但身份肯定是够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商议对策 第190章 商议对策 “王叔父、婶娘。孤王李承乾，字高明，受李陌兄长及家中诸位长辈所托为兄长担当媒人。” “原本孤尚年幼，不应当做这媒人之职，无奈太平诸位长辈均年事已高，不便出行，于是只好由孤王代劳了。” 李承乾起身道明了身份和来意，他这段话说得谦虚有礼，给足了王庆安、王氏面子。 “孤王？李承乾？” 王庆安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半大后生居然是个亲王。 王凝雪连忙从旁介绍说，此乃当朝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上门与我家女儿提亲，这也太刺激了。” 老两口一下子忘了提亲的事，赶紧上前给太子见礼。 “叔父、婶娘无须多礼，李陌乃是孤王的兄长，凝雪也对孤王关怀备至，我们只论长幼，不论尊卑。”李承乾客气的回礼。 未来姑爷这个长史就够叫人紧张了，如今又多了个太子，这叫人怎能淡定。 “凝雪，太子要上门，你怎么不早说，这不是失了礼数了吗。”王庆安转头冲着王凝雪抱怨到。 “父亲，太子殿下在太平乃是微服出巡，其身份不适宜曝光，还请父亲、母亲代为保密。”王凝雪解释了其中的原由。 她从旁好一顿宽慰，王庆安夫妻两人才算适应了太子的身份。 未来姑爷真是太有实力了，连当朝太子、小国公都称兄道弟，这样的姑爷不选，还能选什么样的。 由于李陌和王凝雪确认关系已经有段时日，二老对此也是一致的赞同，所以说媒的环节便略过了。 李承乾依足了礼数，将提亲环节的工作做的很到位。 礼书、聘书、聘礼、生辰八字样样齐全。 尤其是那聘书，乃是自己的老师李纲亲手所书，这些全都是常人所不能拥有的荣誉。 王庆安自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当场便写了文定的回帖，将两人的亲事确认了下来。 由于李陌还在三年的守孝期，迎娶之事还得拖后两年多，但是没关系，只要确定了关系，成亲就是选日子的事儿了。 商议完订婚之事，王庆安安排几人吃了午饭。 李承乾、程处默出门逛街去了。 李陌和王凝雪则是在书房中商议家族大会的事情。 “凝雪，我觉得三日后的家族大会有很大蹊跷。” 李陌将自己上午的担忧对着王凝雪讲了一遍，他认为王凝雪的四个叔叔背后多半有人在图谋什么。 “那王家岂不是已经岌岌可危，这可如何是好？”王凝雪对商贾之事很是精通，可现在这局势明显已经上升到阴谋权术了。 她一个弱女子，此时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事情的真像。” 李陌建议凝雪，先适当派人悄悄跟踪一下二叔等人，在酒楼、客栈、豪门家的胡同口，甚至是刺史府分别派一些仆从盯梢。 搞清楚他们分别都在和什么人联系，摸清状况之后再做打算。 这就好比是打仗，你得先搞清楚对手是谁。 可以先紧急部署王家的随从，待程处默带来的安保成员认准了这些关键人物，后续由安保队跟进。 “如果查明了某个本家勾结外人，又该当如何？”王凝雪已经有些慌神，她实在是没想到自己的家族像只肥羊一般，会被这些豪门宰割。 “两个办法。” “一是断臂自保，借着家族大会急流勇退，和这些不是一条心的族人划清界限。再寻找时机与这些所谓的豪门硬钢。” “二是攘外必先安内，先将族人制服，再和豪门硬钢。” 若换做是最初的李陌，别说是和豪门硬钢了，即便是崔泉那种县里的小家族都能轻松将其捏死。 但今夕不同往日，李陌绑着工部、太子、公主，而且手里还有大把的银钱，即便是在晋州府这种客场，也有实力和他们掰掰手腕。 他的原则就是，谁若敢动自己的肉，必定得让其带着血丝吐出来。 若是这些豪门所图的只是王家，他或许还能睁一眼闭一眼，可他再三思索，认为其所图必定是太平的产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了。 “这样做会不会很危险。”王凝雪作为女子，遇到此等大事，略显胆怯。 “应对危险，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干掉危险。” “如今，咱们有安保队、有柜坊、有长乐郡，有十几万乡民的支持，是时候亮亮刀锋，敲山震虎了。” 事实上，李陌这些时日要拔掉襄陵的三大家族，便是想震慑一下那些躲在暗处的歹人，没想到，自己的刀锋还没亮出来呢，又有人开始行动了。 “此等要事，咱们还是先和父亲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吧。” 王凝雪说着，便要起身去找王庆安。 “凝雪，你先去和叔父商议，我安排些小事，随后就过去。” 俩人商议完便分头行事。 李陌埋头写了封书信，找来安保队值守的队长丁甲，令其快马赶往太平交给薛仁贵。 “见此信，火速彻查长乐郡有关晋州府豪门之产业，以莫须有之罪名，全部查封。” 信的内容很简单，但含义却极为深刻。 莫须有之罪名，那就是随便安个由头，直接封。 既然要战，那不妨强硬一些，先通过一个点儿，试试各方反应。 安排完太平之事，李陌信步来到王庆安的书房。 书房之中，王庆安正在抱着李陌刚带过来的紫砂壶，悠然的品着鲜茶，丝毫没有因为眼前混乱的局势影响心情。 “未来姑爷，此次让伱受累了。”王庆安示意李陌坐下，淡定的说到。 “叔父想必已经有了决策。”李陌试探的问了一句。 “钱是赚不完的，只要你和凝雪过得好，我们这一把老骨头又算得了什么。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王庆安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他希望急流勇退，不想再因为这些黄白之物搞得鸡犬不宁，日子安稳才是重要的。 “可是叔父他们……”凝雪还是有些想不开。 “儿大不由娘，何况是兄弟，他们想做什么便让他们做去，你我父女已经仁至义尽。” 看来王庆安已经选了第一种方案，急流勇退，和几个兄弟划清界限。 事实上老爷子确实早有打算，如今自己的准姑爷在太平搞得风生水起，凝雪的重心也都在太平。 他早就想举家搬迁至太平了。 王家在产业在别人看来是天大的财富，在他王庆安的眼里就是多余的包袱，原本他也是想等亲事订了就退位让贤，自己到太平过悠闲的日子。 如今，只不过是将计划提前了，退位的方式不同而已。 ps：感谢我米苏、欧皇斩仙、书友、书友、孤独的灰太狼等书友送上的好多好多推荐票。qrz！ 感谢孤独的灰太狼、书友送上的月票。 第一百九十二章 王家死士 第191章 王家死士 “既然叔父有了算计，那小侄全力支持便是。”李陌抱拳表明心态。 “哦？未来姑爷有何高见？”王庆安也是初次和李陌打交道，他很想看看这个未来姑爷有何过人之处。 “王家的大掌柜，甚至是族长，让出去也便让了，但是我们必须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图谋不轨。” 李陌的态度很明确，王家的产业他没兴趣染指。 但幕后黑手必须揪出来。 如今太平的产业之中，码头、船坊、木器工坊属于和王家合作的产业。 香水、琉璃、太平百货均属于他和王凝雪几人的私产。 如果这些产业未来还能掌控在王家手中，他不介意给其留门赚钱的财路。 若是这些产业被幕后那些黑手夺去，他肯定得让那些人赔个底儿掉。 “太平的产业，王家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姑爷有何良策能让那些豪门有去无回呢？” 王庆安做出这番评价之时依旧是风轻云淡，仿佛那几个不是日进斗金的工坊，只是几个不起眼的门店。 “做空。”李陌说了个后世金融领域的术语。 其原理并不复杂。 接下来长乐郡重点要发展襄汾。 襄汾的码头会是一笔巨大的投入，按照此刻太平码头的规模，可以标价五十万贯总投入。 王家占了太平码头四成的份额，太平码头如果要投入这五十万贯，那王家及其幕后的豪门就得准备二十万贯银钱。 王家若不投入，未来码头所有的生意均会转入襄汾，太平码头每月会出现几万贯的亏空，那他们每月就得至少拿出一万贯来填补亏空。 王家若是投入，他们会发现，自己投入了二十万贯银钱，结果只能分到襄汾码头一成不到的份额。 而这一成份额，再通过一些手段，能保住二三厘就不错了。 同样，木器工坊、船坊也是类似的局面。 胃口大不怕，就看那些所谓的豪门牙齿够不够坚硬了，太平的产业不是那么好吞并的。 李陌最初设计各大工坊的份额比例之时，没让一家独大，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一旦某个股东出现问题，他可以联合其它伙伴联手对其打压。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这第一个出现问题的居然是当初合作最紧密的王家。 李陌娓娓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了出来，王庆安父女直听得目瞪口呆，任他们再有生意头脑，也想不出如此精妙的计谋。 这可是赤裸裸的阳谋，任这些豪门再门客无数、精于算计，也无法全身而退。 “如此这般，那太平和那些豪门岂不是会两败俱伤？”王凝雪担心李陌意气用事将码头等产业做烂了，也会给太平带来巨额的亏空。 “怎么会，太平只会快速膨胀，不会出现任何亏空。”李陌自信的表示。 对于他来说，太平码头亏了一万贯，但襄汾码头却赚了五万贯，依然是只赚不赔。 而且豪门填补的这些亏空最终会落入太平各处，等他们卷铺盖走人的时候，还会给太平留下一座漂亮的码头，简直是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太可怕了。”王凝雪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李陌这人懒懒散散的，除了一门心思搞设计，有些才华之外，一直都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今日她终于见识了李陌腹黑的一面，这家伙简直是属貔貅的，有嘴无肛，能吞万物而不泄，纳食四方只进不出。 “如果那些世家豪门急了，要耍手段谋财害命呢？”王庆安最担心的还是人身安全。小命儿没了那可就不划算了。 “小侄就怕他们不急，我长乐郡有精兵七千，可抵十万雄师。如果他们敢伤及长乐郡哪怕是一个贩夫走卒的性命，小侄不介意踏平几个所谓的豪门。” 当着王家父女，李陌没必要藏着掖着，他第一次对外透露了自己的野心。 从开始搞太平建设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单纯搞经济、积累财富是不够的，若是没有强大的武力，只能做一条待宰羔羊。 他不要做羔羊，他要做老虎。 银钱加大棒，这才是站稳脚跟的关键。 这也是他当初为什么要费劲建设太平安保队的根本原因。 长乐郡的军权虽然是朝堂的、是苏定方的，但安保队自始至终都在李陌手中。 有奶便是娘，苏定方的折冲府和其它折冲府不同，采用的不是府兵制，而是靠长乐的财政所供养。 若是李陌真要调动五千人，谁能分得清哪些是安保队员，哪些是折冲府的兵丁。 “姑爷好魄力，既然今日你给老夫交了底，那老夫便送你们小两口一样礼物吧。” 王庆安说完，便带着李陌、王凝雪走向屋外。 几人乘马车走了多半个时辰，才来到一个偏僻的村落。 来到村落的某个宅院，王庆安对着一名老仆吩咐了一句：“阿福，召集铁卫集合。” 等待阿福组织人的工夫，王庆安给两人做了介绍。 此处乃是王家的祖宅，这个村落叫做王家屯，是王家世代生活的地方。 而他要送给李陌和王凝雪的礼物便是，王家屯中豢养的一百名死士。 这些死士原本都是些流离失所的孤儿，王庆安费了很多心血将其收养、训练、洗脑，使其对王家族长死忠效命。 而村中的其它村民皆是为了训练这些死士招募的后勤。 死士有甲乙丙丁四名队长，剩下九十六人编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小队，每队八人，名字分别为子一、子二、丑一、丑二依次类推。 这八个小队，有擅长刺杀的，有擅长谋略的，也有擅长美色的，职能各不相同。 若是有了这个隐秘的死士小队，再配合安保队，一暗一明，不说称霸一方，但自保肯定就没问题了。 王庆安细细介绍，这次换做李陌和王凝雪目瞪口呆了。 没想到老爷子慈眉善目、人畜无害的，居然还隐藏了如此惊人的手笔。 如今的大唐，局势算是刚刚安稳，豪门望族，豢养死士的不在少数，看似只有一百人的小队，但每一名死士培养起来均是天价的靡费。 没点经济实力根本就想都不敢想。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太平动作 第192章 太平动作 几人说话之间，一百名死士站满了多半个院落。 “主人，王家铁卫，集结完毕。”阿甲作为总队长对着王庆安喊到。 “诸位铁卫，今日将各位召集过来，并无他事。” “这位是王某的未来姑爷李陌，今日某正式将诸位移交给他。” “以后，李陌便是你们的新主人，请你们务必听从新主人的指示，誓死维护新主人。” 王庆安说完，院中的铁卫齐声高呼：“誓死维护新主人。” 这些铁卫自从被豢养开始，便会持续进行洗脑，在他们眼中，主人的话就是天，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效忠主人，为主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诸位铁卫，我是李陌，很高兴能遇到你们一群肝胆相照的兄弟姐妹。”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我在这里保证，有我李陌一口吃食，就少不了伱们一半。” “希望咱们团结一致，共谋大事。” 李陌客气的说了一段表心态的话语。 此刻，他的内心非常的激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有一群誓死效忠自己的死士亲卫。 这支队伍甚至比那安保精英队都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若是再按照后世的理念加以装备和训练，其战斗力还能有极大的提升空间。 关键是，这些死士在大唐可都是透明的，没有人知道他们存在，这无疑是一股藏在暗中的强大实力。 简单和铁卫们打过招呼，李陌又和王庆安商议了一番如何接管及转到太平的细节，几人便乘马车返回王宅。 此时已是晚餐时刻。 王庆安热情的招待着李陌、李承乾、程处默享用晚餐。 “李陌兄长，晋州府的店铺好便宜，一间上好的两层商铺才要三百贯，还不如太平新城一套普通宅院值钱。只是这米面、粮布价格却贵了许多，足足比咱太平贵了一倍还多。一升粟米居然要卖到十文钱。” 作为太子，李承乾非常尽职尽责的关心了一遍晋州府的物价、百姓的生活。 “店铺便宜那咱们就置办十几间，在晋州府开几间太平百货，不知小李子和铁牛兄长有没有兴趣入伙？” 李陌顺便有了主意，不是要开战吗，既然你们想动太平的生意，那不妨在你们的老巢晋州府也过过招。 “在晋州开太平百货，好啊。全凭兄弟做主。” 李承乾和程处默对李陌的吸金能力深信不疑，而李陌也需要太子和小公爷作为后盾。 有了强硬的后台，李陌真不怕和晋州这些豪门望族掰掰手腕。 他准备在晋州购入几间连在一起的商铺，仿照后世，开间太平百货，另外在晋州城的四个角落，开上四间超市。 太平百货主营汾河酿、香水、琉璃、珠宝、香料这些高利润的商货；而超市主要售卖粮油、布匹这些方便民生的商货。 太平百货赚取富户大量的银钱，转而再贴补超市，和豪门的商铺打价格战。 相信用不了两三月，那些豪门用来榨取民脂的生意便会难以维系，摧毁其经济基础便犹如斩断其一只手臂。 李陌毫不避讳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在座的王庆安、王凝雪、李承乾、程处默无不暗暗的吃惊。 李陌这家伙也太钢了，上午刚发现这些豪门的不良企图，下午便果断的采取了反制的措施。 他们不知道的是，李陌上午已经采取了行动，恐怕此刻薛仁贵已经在满街查封和晋州府豪门有关联的产业了。 晚餐还没结束，派出去查探情况的王家仆从以及保安队长便急匆匆的禀报消息。 今日王家二爷王庆利在刺史府呆了多半日，擦黑的时候才从刺史府出来。 王家三爷王庆德则是和太原王氏旁系结伴去了青楼。 至于四爷和五爷一整日都在自己府中未曾出门。 这个消息一出，王庆安、李陌等人心里均有了盘算。 以目前的情况看，王庆利多半是投靠了刺史，而王庆德则是和太原王氏旁系在密谋什么。 至于老四和老五，要不就是墙头草，要不就是暗中已站好了队。 “晋州刺史崔清，出自清河崔氏旁系。” “与襄陵明府崔泉乃是堂兄弟的关系。” “他早就觊觎王家产业很久，之前三次上门提亲，要纳凝雪为妾。” “最近一段时日不见其有所行动，原来早就和老二搅合在了一起。” 王庆安叹了口气讲明了刺史崔清的背景。 转而他又想起了什么，对着李陌尴尬的问了一句：“我家凝雪嫁于姑爷，不会也是做妾吧？” 按道理来讲，他王家虽然家财万贯，但其身份与李陌想比还是差了太多，只要李陌诚心待凝雪，做个妾室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叔父尽管放心，凝雪不仅是小侄明媒正娶的正房，也会是小侄唯一的夫人。”有着后世思维的李陌，对三妻四妾还是非常抵触。 他这话一说，王庆安老脸一红，他自己也是一妻三妾，四房妻妾：“一房妻室对于姑爷来说还是略显单薄，不碍的，不碍的。” 能让凝雪做正房就已经令他非常知足了，多纳几房妾室不是什么大事。 “父亲！咱们还是商议正事吧。”凝雪娇羞的催促。 李陌这番话还是让她倍感幸福，终于不用担心颜令宾那只狐狸精了，她若是敢不要脸勾引自家郎君，到时候进了门，让其做妾室再好好的收拾她。 “姑爷对崔清怎么看？”王庆安冲着王凝雪关心的笑了笑，继续问李陌。 “对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对小侄。” “他若敬小侄一尺，小侄可还其一丈，他若图谋不轨，小侄也必当加倍奉还。” 李陌淡定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那意思很明确，崔清是谁不重要，若是他敢碰李陌的蛋糕，必叫其好看。 “姑爷好魄力，老夫佩服。”王庆安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准姑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很护食。看来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吃罢晚饭，聊完几大豪门的事情，几人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清早，李陌还在睡梦中，太平便有消息传回。 昨日午时，薛仁贵接了李陌的指示，马上就联合太平商会、太平柜坊彻查与晋州豪门有关的产业，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薛仁贵暂时查封了田产、宅院、商铺价值一百五十万贯；柜坊封存银钱六十万贯。 有关的商贾也都关进了太平的大牢以及折冲府的临时禁闭室。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官场过招 第193章 官场过招 太平的大牢已经有一年没用过了，没想到第一次居然是用作囚禁商贾。 李陌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来，用不了多久，崔清、王氏旁系就该有动作了吧。” 李陌暗暗的推测。 太平距晋州府不过百里，消息传递会很迅速。 果不其然，李陌刚吃过早饭。 晋州刺史崔清便投了拜帖，登门拜访李陌。 “下官李陌，见过崔刺史。” “下官昨日才到晋州，还没来得及拜会崔刺史，实在是失礼了，还望崔刺史莫怪。” 李陌匆匆到门口迎接，虽然同是四品官身，但从官职上看，崔清还是高了一级，该有的面子工作还是得做得到位。 “李陌贤弟不必客气，听闻贤弟昨日订婚，今日兄长略备薄礼，还请贤弟莫要嫌弃。” 果然都是混官场的老油条，估计此刻崔清心中早就将李陌的亲人问候了无数遍，可面上依旧显得亲如同胞兄弟。 将崔清带至王家厅堂，两人分宾主落座。 “崔刺史今日到访，不知所谓何事？”李陌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说昨日太平查封了所有与晋州有关的产业，不知所为何事？”崔清嘴上问着，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盘算。 李陌此子年轻气盛，他如此鲁莽的行径多半是因为已经猜到了王家的变动。 “最近下官得到消息，有一批东突厥的细作秘密潜入太平图谋不轨，所以需要对太平的乡民逐一排查，确认其清白。”李陌冠冕堂皇的说明了原由。 崔清听了直想骂娘，这是特么的什么狗屁理由，外人要想进入太平，路上得排查三次，街上全是太平的安保队，别说是东突厥的细作，就是东突厥的苍蝇，安保队都分辨的出来。 你现在说太平有细作，不觉得脸红恬臊吗。 “崔某早上接连得到消息，说晋州府数名商贾皆被查封了田产，下了大狱。” “这些人当中大部分可都是土生土长的晋州百姓，崔某便可为其作证，还请贤弟高抬贵手，还其清白。” 崔清说的自然是那些他在背后罩着的商贾，商贾的利益很大一部分也都和他有关。 “下官这两日一直在晋州府，待返回太平，问明原由，定会给其一个公道。” 李陌的意思很明确，放人，现在还不是时候，至于什么时候放，那得回去了看心情。 “长史此番作为，那杜刺史就不管不问吗？” 被李陌拒绝，崔清很是不爽，直接将杜刺史搬了出来。 大部分的州府刺史才是权力的象征，长史更多的时候都是个虚职。 在他看来，李陌此番作为有违朝堂律令。 “杜刺史，只是检校的。检校懂不懂，就是背锅侠。只要不是天大的娄子，杜刺史一般都不会过问。” “背锅侠？” 崔清对这个新名词先是一愣，接着心里突然一惊。 之前翻朝堂邸报，只是说长乐郡新上任的刺史是杜克，李陌任长史。 他倒是没留意“检校”二字，这说明杜克的本职至少得是正三品以上，朝堂上没听说有这号官吏啊。 太平果然是卧虎藏龙。 “背锅侠就是说，下官只管搞事，出了问题都是老杜的责任。” 李陌心安理得的解释到。 崔清听了有些哭笑不得，还有这样说上官坏话的，若这长史是自己的属下，早就将其发配两千里之外了。 “贤弟，昨日关押之人，有几位乃是崔某的远亲，还望贤弟高抬贵手，能放其一码。” 崔清这话已经说了很明白了，李陌扣押的人中有自己的人。 “崔刺史尽管放心，若是他们身家清白，下官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李陌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你的手都伸到我老岳父家了，我还要对你客气，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贤所谓过钢易折，贤弟此番作为，就不担心有什么意外吗？”崔清显然已经被李陌激怒，话语之中流露出几分威胁。 “两军交锋，岂有不损兵折将的。若是下官因为担心士兵会受伤，就放弃抵抗，那才是最愚蠢的行为。” 李陌这话刚说完，突然有名崔清的随从急匆匆跑过来，在他耳边小心嘀咕了几句。崔清听完之后，脸上的神情接连变了好几次。 柴令武已经在襄陵采取动作了，他连着降了两次价甩卖土地，襄陵的旱田荒地瞬间从二十几贯一亩，跌倒了十几贯，而且下跌的势头依旧惨烈。 堂弟崔泉，短短几日身家便缩水了近一半。这其中也有不少事崔清的银钱。 “李长史果然好手段，只是到襄陵转了一遭，就可让数人倾家荡产。” 此时的崔清依旧对李陌恨的牙根直痒。 这家伙先是封了自己在太平的产业，接着又让自己在襄陵损兵折将，而且他还抢走了自己心仪的女人。此子当真是可恶至极。 “崔刺史过奖，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不识时务，倾家荡产尚属轻的，被斩草除根也不是不可能。” 李陌这话让崔清后背发凉，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杀伐竟是如此的果断，丝毫不留余地。 一刹那间，崔清都有一种想就此退出的想法，可转念一想，自己图谋了王家产业以及王家的女人许久，谁知半道上竟杀出这么一位愣头青，短短几月便坏了自己的好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忍，婶婶不可以忍。 况且自己身后可是有崔家的长老在背后支持，崔家长老明确发话，要让自己想尽一切办法，蚕食太平的果实。 事实上，李陌已经犹如一颗钉子般，将长乐郡钉进了世家豪门的腹地。 眼下的长乐已经令几大世家寝食难安，他们也实在没想到，李陌仅仅花了三四个月，就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搞起了如此庞大的产业。 而这些产业已经让世家嗅到了很强的危机感，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不将其吞并，要不将其摧毁。 否则终有一日，世家在河东的影响力将不复存在。 其实李陌到此刻还浑然不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了李二部署在河东地区的一枚重要棋子。 最初的李家，背靠世家打下江山，可随着江山日渐稳固，世家和皇权的矛盾也日益显现，若是放任世家独断专行，迟早皇权就得受到威胁。 这是李二不能接受的，李陌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何不将长乐郡扶持起来，以李陌这种与世家格格不入的处事风格，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长为对抗世家的得力前锋。 若是败了，错自然是李陌自己扛，可万一要胜了呢，谁才是最大的赢家呢。 世家衰落了，皇权胜出了，长乐富饶了，国库有钱了。 怎么想都是笔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长史，难道不怕事情做得太过，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崔清略带威胁的说到。 “崔刺史，那些人就不怕做得太过，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李陌？”李陌原话回敬。 第一百九十五章 崔清倒戈 第194章 崔清倒戈 听完李陌的话，崔清微微一愣，李陌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吐槽，李陌紧接着又说出一番令他震撼的话。 “王家这点产业，下官还不放在心上。” “不过，近几日下官会在晋州府开几间铺子，这几间铺子背后的东家是太子殿下和程小公爷，到时候还得有劳崔刺史多加照应啊。” 李陌说完，崔清再也不淡定了，他这是摆明了要和自己开战啊，而且还搬来了太子做靠山。 “李陌，你要开什么行市？”崔清紧张的问了一句。 “晋州府有什么，下官就会开什么。” 李陌淡淡的说到，他这是摆明了要和全晋州的豪门望族对着干。 如果是别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崔清肯定会觉得这人脑子有病，可这话是李陌说的，他还真得掂量掂量。 自己和王家旁系还没出手呢，这家伙便率先出手先是封了晋州豪门的田产，搞垮了襄陵的三大家族。 若真是挑明了开干，谁知道这家伙还会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一时间，崔清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到底是该认怂，放弃王家的产业，还是挑明了对着干。 李陌背后有太子撑腰，靠权势强压肯定行不通，若是靠耍手段，眼前的李陌显然也不是善茬。 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甚至都觉得接下来的决定会关乎到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后半生，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如果崔某此时收手，李长史可否放过我晋州府。” 崔清最终还是怂了，王家的产业还大不过自己的前途。 话说到现在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很显然李陌早已对王家的事情心知肚明，崔清直接表态想收手。 “崔刺史，不瞒你说，王家的产业，李某真的不在意。” “返回太平之时，某会将未来岳父也接到太平。” “以后王家这点产业，谁爱要就要去。” 李陌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崔清听了知道他这是欲擒故纵，跟自己敲竹杠呢。 “李长史，只要有崔某在晋州，定能保全王家不受欺凌。”崔清作为晋州府的最高行政长官，这点能量他还是有的。 “下官已经表明，晋州府王家的产业不是什么大事，太平才是下官的根基。” “长乐郡与崔某有关的产业，崔某愿无偿赠送给李长史。”崔清的心都在滴血，他先后在太平投入了近十万贯，目前每个月至少分利一万贯。 只是站个队，就得付出老本，太特么憋屈了。 “下官可不缺银钱，要崔刺史的产业做什么，不过长乐郡可是穷啊，至今尚有不少流民，一日三餐连肉都吃不上。” “好，那崔某就将产业捐于长乐郡。” 崔清咬着牙说到，伱长乐郡要是穷，大唐就没有富足的地方了。 还一日三餐吃肉，晋州府的百姓都是一日两餐好吧。 “襄陵的崔明府和你什么关系？”李陌想到了什么。 “崔泉乃是某的堂弟，李长史放心，崔某会去封书信，让他在襄陵全全配合李长史。” 崔清心都在滴血，再搭上襄陵，就为了巴结这么个李陌，到底值还是不值。 “据下官了解，晋州府觊觎王家产业的不止一家，所以，铺子还是得开几间的。”李陌都已经和李承乾、程处默商量好了，不可能因为崔清服软就会放弃这个计划。 “崔某愿提供晋州府的铺子十间，伙计若干，支持李长史。不过还请给崔某留口饭吃。” 李陌将手都伸进自己的地盘了，他这种搞法，自己现有的产业肯定得受影响。但此刻既然已经表态了，就没回头路可言。 “那下官就先行谢过崔刺史的大力支持了。” 李陌这话一出，崔清终于松了口气，刚才几个照面，一半家业都没了。 “既然崔刺史如此有诚意，下官再不表示一下也实在说不过去。” “不瞒你说，下官准备在晋州府开间太平百货，四间超市。这几间商铺，背后都会有太子、程小公爷参与。” “这几间铺子，可许与崔刺史一成的临时份额，三年内每季分花红给崔刺史，三年后转为正式份额。” 崔清表示了诚意，李陌也不能太过分，该给的糖果还是得给的，若不然合作也不可能持久。 “李长史此话当真？”崔清欣喜若狂。 李陌多能赚钱，太平商铺的份额价值几何，崔清心里是有数的，自己加起来也就付出了十几万贯。换这一成份额，只赚不亏。 而且这生意可是会开在晋州府啊，到时候肯定会给府库增加不少进项，简直是一举多得。 早知道李陌如此大方，想那么多歪主意干啥，早早的寻求合作不就是了。 崔清此时算是终于想开了，能搭上李陌这艘巨大的商船，比谋求王家那份小小的产业确实划算多了，何况背后还有太子及国公的支持。 “那下官就以茶代酒，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李陌端起茶杯，敬了崔清一碗茶水，崔清同样举杯相迎，二人算是达成了合作意向。 送走了崔清，李陌和凝雪逛了一圈晋州府的街道，挑选了几处有利的位置，准备尽快将柜坊、百货、超市等产业全都开起来。 晋州府可不止崔家一个豪门望族，其它那些不长眼的豪门，必须得还以颜色。 由于崔清的临时倒戈，第二日的王家家族大会改成了李陌和王凝雪的订婚庆祝会，王家其他四个兄弟全都没有提更换族长之事。 王庆安，在大会的最后还是毫不留恋的将族长一职让了出来，王凝雪同样辞去了王家大掌柜一职。 接下来王家父女决定将重心全部放在长乐郡，至于王家的产业，谁爱主持都无所谓。 最终族长的帽子还是落到了王庆利的头上，意外来得有点突然。 他觊觎族长一职都已经太久太久了，没想到用尽算计都求之不得，人家却主动让了出来。 他千恩万谢的对长兄表示了感激，大会算是圆满结束。 李陌很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崔清虽然站到了自己队伍里，不代表其它豪门望族会服软。 第一百九十六章 意外敌袭 第195章 意外敌袭 召开完家族大会，李陌等人没再多停留。 第二日，王庆安安排仆从收拾了十大车行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踏上了返回太平的道路。 穿过晋州、长乐交界的太平关，翻过太平山，已经进入了长乐郡的地界。 程处默刚要发令让全队稍事休整，突然，一支冷箭穿过李陌马车的玻璃，冲着李陌射了过去。 幸亏琉璃窗阻挡了一下冷箭的势头，略微改变了一些方向，箭矢擦着李陌的脸庞射进了旁边的车厢。 李陌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连忙抱着王凝雪爬在马车的地板上，接着又是数十支冷箭射了过来。 李陌的新式马车乃是精铁所制，车厢自是射不穿。 不过还是有几支箭矢，通过破碎的车窗射进了车厢之中。 “特么的，这车窗真是个败笔，下次得将琉璃加厚三倍，能挡住箭矢才是。” 有精铁车厢和外围的安保队员，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反而在吐槽马车设计的缺陷。 “琉璃不是很脆吗，还能防住箭矢？”依偎在李陌怀中，王凝雪也完全不担心，特别有安全感。 “顺子，派人保护王叔父。”李陌冲着车外的安保队员喊到。 李承乾和王庆安夫妇在一辆马车上，太子若是出了意外，李陌肯定得掉脑袋，但他也不好明说。 “郎君放心，王叔父那边没事。” 安保队员全都披挂了李陌设计的新式铠甲，那些箭矢连防都懒得防。 五十名队员更是淡定的不行，正愁找不到对手试试身手呢，没想到居然还遇到了敌袭。 几千支暗箭射完，山脚下的树林之中冲出来一支骑兵步兵结合的敌人队伍。 敌人穿了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全都蒙了面，足足有五百人之多。 “弩机准备，目标骑兵。”敌人还有两百步距离的时候，程处默从容的指挥到。 “射！”敌人还有一百步的时候，程处默发出号令。 敌人的骑兵从一百步冲到安保队面前不过两息的工夫，两息之间，安保队已完成了三次射击。 二百名骑兵冲过来，只剩下不到七十人。 “长矛准备。”程处默继续发号指令，“冲锋。” 程处默一声令下，他自己带头领着三十名安保队员杀进了敌军。 一来一回，一个回合。坐在马上的敌军已不足二十人。 这二十人都惊呆了，他们可是训练有素的刺客啊，大大小小的刺杀行动不下十次，从没像今日这般，还没冲到目标跟前，瞬间几乎已经全军覆没。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作出撤退的想法，安保队又一轮攻击又来了。 又是一个回合，敌人只剩了二百匹空马，一个能战斗的骑兵都没了。 “双人队列，目标步兵，射击准备。”程处默再次高喊。 刚才两个回合的出击，外加三轮连弩射击，只有短短的半个点儿的工夫。 骑兵身后那些步兵，根本就没时间作出撤退的反应，他们继续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这次弩机连射了五次，能正常行动的敌人已经只剩一半。 等他们发现情况不妙，转身想逃跑时已经晚了，步兵的腿怎能跑过马匹。 “要不要活口？”程处默问车厢内的李陌。 “一个不留，全干掉。” 李陌干脆的说到，仿佛程处默要去消灭的只是一百多小鸡仔。 能派出来做刺客的多半也都是死士级别的，留了活口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搞不好为了生擒还得平白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李陌可不想让自己的保安队冒险。 “一字长蛇阵，围歼敌军。”程处默高喊。 三十名骑兵，挥舞着弯刀，快速冲向了溃散的敌人。 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五百人全部伏诛。 “安保队，补枪。”程处默继续发号指令。 三十名安保队员，开始逐个的端着长枪，朝着地上的尸体补枪，每个尸体至少两枪，这个过程中果然还有二三十名受伤的敌人，他们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了结了小命。 这招还是李陌教授的，战后务必打扫战场，补枪是必须要做的，免得造成意外损伤。 “李陌兄弟，已经确认安全，继续行进还是就地休整？”程处默此刻对李陌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家伙写的实战要领简直太实用了。 “留二十名兄弟，将所有人头割了摆成京观。” “尸身散落荒野，十日后再行填埋。” 李陌必须得震慑住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免得他们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 “兄弟够狠，铁牛佩服。”程处默由衷的喜欢李陌这种狠辣的做法，对待敌人没必要心慈手软。 “铁牛兄长，五百人潜伏至此，尤其是还有二百马匹，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 “安保队可有训练追踪之术？” 李陌之前在写训练纲要的时候，特意强调了靠蛛丝马迹追踪侦查的方法。 他只只大概，也不知道兵营里有没有展开专项训练。 “必须有啊，俺这就安排几名兄弟查查这批人从何而来。” 程处默说完，冲着安保队交代了一番，继续带着剩余的兄弟赶路返回太平。 “铁牛兄长，刚才的战斗没受伤吧。” 路上，程处默和李陌的马车并驾齐驱，李陌关心的问到。 “都还没活动开呢，战斗就结束了，这帮刺客简直是弱不禁风。”程处默都觉得没过瘾。 确实，按照李陌制定的战术，远程射击来一波，骑兵结阵冲刺几波，最后才是厮杀，刚才五十名安保队员，对五百名敌人，战局居然一边倒，可想而知，这支队伍的战力得有多强。 这还是有十名队员在马车旁防守，没参与进攻的情况下。 程处默一直在抱怨敌人弱，而事实上，能做死士，参与刺杀任务的，有几个是善茬。 若是这五百人遇到的是普通的守卫队，别说是五十人，即便是五百人也是有一拼的，可惜他们选错了对手。 从另一个角度说，敌人能出动五百人来围杀一支五十人的队伍，那肯定是抱了必杀的决心。 从这个角度说，李陌如此对那些尸体不算过分。 和敌人拼命，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心软不得。 “李陌兄弟，敌人如此对咱，咱连个活口都没留，难不成就这样放过他们。”程处默很是不甘心。 今日也就是赶上小队战力强大，这才躲过一劫，但凡是普通的守卫，此刻恐怕挂了得就是自己这方。 第一百九十七章 织机改造 第196章 织机改造 “放过他们，凭什么？”李陌淡淡的回应到。 五百死士都派过来了，这明显是你死我活的阵势。 如今，五百死士也灭了，京观也摆了，就没有谁放过谁的道理，两方只能有一方存活。 “可是没有活口，也就没有线索，没线索我们都不知道此事是谁干的。”程处默很是头疼，敌暗我明，这可如何是好。 “铁牛兄长，斗争是不需要线索的。” “晋州府能拿得出五百死士的，超不过一手之数。” “挑一个嫌疑最大的先灭了便是。” 李陌简单粗暴的回应到。 “灭了？如何灭？”程处默没反应过来。 “屠族，一个不留。”李陌面露凶色。 “这样做，岂不是会伤及无辜，毕竟我们手中没有证据。”程处默面露难色。 “铁牛兄长，魏晋曹孟德有两句至理名言。” “第一句叫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第二句叫做：‘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如今的局面，对手是谁不重要，一个个拔除了，自然也就没有对手了。” 听完李陌的话，程处默目瞪口呆，事情还可以这样做，这也太狠了些。 但是仔细想想，这确实是最有效，也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王凝雪坐在李陌身旁听了他刚才的言论，也是紧张万分：“李陌，咱这样是不是会伤及很多无辜？”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李陌凶狠的一面。 “凝雪，咱们肩负的是整个长乐郡的民生，大事面前，仁慈不得。” “所谓‘慈不掌兵’，要是咱们心慈手软，无辜的人会伤及更多，且不可因小失大。” 李陌面对自己的未婚妻，态度有所缓和，温柔的宽慰了几句，王凝雪这才又恢复了常态。 说话之间，车队进入太平老城。 凝雪暂时将父母安顿在自己的宅院，等新城的豪宅建造完成，大家再行搬迁。 得知李陌订婚，从第二日开始，各色人群便开始上门送礼。 先是身边的刘仁轨、马周、薛仁贵等人，送上了自己的心意，接着是各大工坊的管事，再接着便是之前的街坊四邻。 杜如晦抠抠搜搜的送了十贯银钱，外带一副贺词。 李承乾更是不像话，只是从老师那儿求了一幅墨宝，外带一块十几斤的天然黄金。这家伙很懂李陌的喜好。 程处默、柴令武拉着李陌大醉了一场，顺便送上了黄金百两。 李二和长孙也有所表示，不过礼物却还是一惯的寒酸，五百贯银钱、绸缎布匹若干，外带五百亩良田。 李二还特意给李陌写了封书信，信中提到西市的门市快要开业了，到时候可再来长安一趟，李二会亲自请他去皇宫赴宴，顺便看看改造好的皇宫。 在信的结尾，李二毫不避讳的提到刺杀事件他已责令崔清十日内彻查清楚，让李陌务必克制，稍安勿躁，切不可冲动鲁莽。 送礼的人太多了，李陌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祥顺楼摆了三日的流水席招待过往的宾客。 一个订婚宴，三天的时间，宴席合计摆了不下一千桌，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订婚的事情处理完毕，已经是七八日之后的事情了。 这期间，崔清亲自上门了三次，一再保证和刺杀事件没有关系，而且他接到诏书，已经在严查此事了。 诏书中写得清清楚楚，有大批刺客在太平关附近刺杀当朝太子殿下与朝廷重臣，令其务必在十日内查明真相，将歹徒绳之以法。 看到“当朝太子殿下”那几个字之时，崔清震惊的腿都软了，原来李陌没有骗他，搞不好当时太子殿下就在晋州府。 原本他只是觉得李陌经商赚钱能力超乎寻常，可当他得知李陌五十人的守卫队全歼五百人的刺客之时，整个人都沙雕了。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人，拥有如此超乎寻常的战力。 他很庆幸自己一念之间站对了队伍，要不然，此刻还有没有小命都是未知。 直到第八日的时候，崔清再次到访太平。 刺杀事件的来龙去脉基本已经查明，原来是晋州府的王家旁系图谋王凝雪家的产业未果，于是起了歹心，召集五百死士欲除掉李陌等人。 王家参与此事的大管家、府上的门客均已招供。 其族长带领家眷潜逃太原，被王家嫡系族长亲自揭发，此刻已经关押在太原府的大狱。 得知此事的李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他也不希望事件闹得太大，牵连太多的无辜。 随后他也作出决定，之前关押的晋州商贾，除了王家旁系相关之人，其它如数尽放，此事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日子回归了平静。 “李陌兄弟，襄汾的织造工坊已经开工建造了，咱那纺织机具不能再拖了。” 某日上午，阎立本带了两名陌生的工匠将李陌堵在了卧房之中。 “阎少监，再着急也得容兄弟先起床啊。” 李陌磨磨蹭蹭穿好了衣服，与三人一同抢了间书房，开始商议纺织机具的改造事宜。 “这两位是？”几人落座之后，李陌先询问阎立本所带的两人的身份。 “这位乃是将作监织造署少府监何稠，何少监乃是三朝名匠，善工艺建筑、设计织造，乃是我大唐不可多得的巧匠。” “这位乃是窦师纶，将作监大匠，善丝织工艺、绘画设计，也是我将作监难得的大才。” 阎立本这是将自己看家的能工巧匠都拿出来了啊，李陌听了不禁暗自惊讶。 看来和工部合作是自己当初最正确的决定，不光有了强大的后盾，关键是要什么人才，人家都能随手就给啊。 就眼前这两位，若是单靠太平的影响力去挖墙角，没准一年给个几千贯的俸禄都不一定能挖得动。 “两位大匠，晚辈李陌这厢有礼了。”李陌拱手向两位见礼。 “李长史客气，咱还是直接商议正事吧。”何稠开门见山。 这俩人一看就是典型的工科男的性格，和李陌很是对路。 “是啊，李陌兄弟，这织造机具究竟该如何设计？”阎立本已经好奇很久了，虽然他见贯了太平的各类新式机具。 可如果让他亲自动手，设计一套全新的机具，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封闭设计 第197章 封闭设计 “我大唐目前的纺织物主要有绮、锦、缎、绫、缣、纱、縠、罗、缯等十几个品类。” “这些品类目前主要靠手工织机进行纺织，效率低下，农户劳作也很辛苦。” “如果将织机加以改进，设计为靠水力带动的半自动机具，其效率可以大幅提升，纺织物的质量也能有所改善。” 由于何稠、窦师纶两人之前并没接触过工坊的各种新式机具，李陌介绍完其想法，便开始在黑板之上，一幅幅的绘制从水力发动机到传动装置，再到纺织机具的示意图。 “目前的手工织机主要分为：送经，开口，投梭，打纬，卷布五个步骤。” “送经这套装置咱们可以如此改造。” 绘制完总体示意图，李陌继续拆解其步骤流程，讲述各个步骤的装置设计原理。 起初何稠、窦师纶两人见李陌如此懒惰，还如此的年轻，以为阎立本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可随着李陌介绍的深入，两人的神情开始凝重起来，目光也变得钦佩。 李陌的介绍简直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绘图更是信手拈来，一个个装置先是总体示意图，接着是剖面图，再接着是主要部件的拆解示意图。 一层层拆解下来，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几十张示意图便画了出来。 随着讲解的深入，李陌的神色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原本他以为这纺织机具不会太复杂，有上一两日的工夫便可设计完成。 可他越拆解发现其结构越是复杂，不得已，他甚至用上了很多后世的新式部件，即便这样，整套机具设计下来，估计至少得有五千个零部件。 这些部件有三成是之前没有出现过的，也就是说必须得全新铸造。 “这螺母和螺栓貌似可以广泛使用，可是该如何打制？” “弹簧这种奇思妙想李长史都能想得出来，老朽佩服。” “发条为何物，为什么要使用发条。” “这打纬居然可以靠几个部件配合自动实现，简直是鬼斧神工。” “……” 随着讲解的深入，何稠、窦师纶二人震撼的目瞪口呆，如此精妙的机具，如果真能打制出来，即便是死了都没有遗憾。 阎立本也是感到无比的惊讶，他和李陌已经配合了一个多月，原以为李陌的思想差不多已经吸收了至少一半，可从刚才这套机具的设计来看，他估计自己连李陌的一成都不如。 原来是之前的机具都太简单了，根本就体现不出他的水平，遇到这种稍微复杂些的机具，才展现出他的真正实力。 李陌到底还隐藏了多少潜力，阎立本根本无法判断，这也是他最震惊的地方。 “看来没有十日是无法设计完成了，不如咱们分工合作吧。”李陌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是他来到大唐之后，设计的最为复杂的机具，三两日看来是没法完成了，若不是有三名大唐顶尖的工匠，单靠他自己，估计得耗费近一个月的时间。 “什么？十日？” 如此复杂的机具，李陌想十日便完成设计，这简直是个妖孽般的存在。 他们几人，也全是大唐的顶级工匠，在他们看来，这套织机，没有半年根本就设计不出来。 不过半年的投入也是很值的，在场的四人全都坚信，若是有了这样的织机，织造工坊的纺织能力，至少能提升数百倍，而且匠人用不了多少。 “可能得辛苦几位了，咱们搬至最大的会议室，封闭劳作一段时日吧。” 李陌不想拖延太久，因为他的事务太多了，如果拖拖拉拉，织机的设计进度没准得拖上好几个月。 因为其中的好多环节，离开他的驱动根本就无法进行。 “封闭？”阎立本不明所以。 “就是咱们四人关在一个房间之中，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什么时候设计完成，什么时候出来。” 好吧，李陌不仅仅是个妖孽，还是个恶魔，还有这样的劳作方式，时间久了人不得憋疯了。 还好只是十日，倒是可以坚持。 说干就干，李陌当下就开始挑选合适的空间。 选来选去，最终选到了新城的样板豪宅，豪宅之中有间套房，里边是卧室，外面是起居室，还带有独立的卫生间，用于封闭最合适不过了。 选好场地，四人午饭后便搬了过去。 紧张的劳作开始了，李陌每日上午详细介绍各个部件的原理，设计的细节。 下午则是各自绘制图纸，晚上讨论设计的结果。 如此重复了十二日，织机的所有图纸才算勉强设计完成。 整套机具，足足设计了八千个零部件，正式设计图纸一万五千张，草纸用去了近两万张。 这还是在王凝雪、刘仁轨、马周、张成、刘安甚至是李承乾频繁来帮忙的情况下才得以完成。 期间，几人的起居全是由凝雪带着春桃、冬梅亲自照顾。 “终于设计完成了，这些时日辛苦几位了。” 李陌靠在椅子上长出了口气。 这些时日四人几乎是从卯时劳作到亥时中，每日至少得有七八个时辰。 其它三人还好，何稠已经六十多岁的高龄，工作到后期，他明显有些吃不消，即便如此，他依然坚持和年轻人保持同样的劳作强度。 原因无它，这套机具太精妙了，令人难以自拔的沉迷。 “多谢李长史指点，请受老朽一拜。” 何稠郑重的起身，恭敬的向李陌拱手行礼，阎立本、窦师纶也跟着何稠向李陌也行了个礼。 在他们看来，这些时日的收获太大了，简直颠覆自己的认知，有了这些时日的积累，其设计功底，至少可以提升数倍。 “不敢当，三位不必如此，是李某该感谢几位才是。” 李陌赶紧起身还礼。 眼前的三人，是他在大唐遇到的为数不多的，可以和自己有共鸣的匠人，不愧是工部的大匠。 若是带着张成、刘安他们设计这套机具，至少得三月才能完成。 “图纸已设计完成，这两日咱再把所有的图纸检查论证一番，别有什么遗漏。” “机具打制的事情就得辛苦几位了。” 李陌又叮嘱了一番，他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后面还有大量的公务等着处理，后边的实施过程，肯定就不能亲力亲为了。 “李长史放心，后面的事交给我等即可。”何稠自信的表示。 “对了，顺便咱将那印刷工坊的机具也稍加改进一番。” 李陌又提出了新的想法。 印刷工坊的活字雕版已经制作了出来，试印了几本书籍，效果还不错，只是效率还是达不到李陌的预期。 他是想着将印刷的各个环节也用水力驱动改进一番，这样的话，其效率还能提升数十倍之多。 “李陌兄弟，那印刷工坊的工艺已经提升太多了。” “不仅印刷质量比之前高出太多，印刷的数量也有大幅的提升。” “还需要改进么？” ps：近几日家事较多，影响了进度，实在对不住各位书友的支持，抱歉。 第一百九十九章 宣传海报 第198章 宣传海报 “这质量也叫还行？” “纸张全是毛边，装订参差不齐，字迹模糊不清，最重要的是，随手一翻，错别字十几个，这也叫还行。” “这种书籍拿出去不是丢太平工坊的脸吗。” “丢脸还不是最重要的，这全是错字的书籍卖出去，得误导多少书生。” 李陌随手抄起一本阎立本带过来的三字经，指指点点的提了一堆问题。 “李陌兄弟，咱这书籍比阳版的印刷质量都好出很多，只要将错别字稍加注意，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阎立本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印刷工坊印制出来的样书简直无可挑剔。 而且他还把书籍送了几本给李二，李二亲自颁发了诏书，对将作监的印刷工坊大家褒奖。 “阎少监，这书籍的裁切需要专门用精铁所制的裁刀，裁切出来的纸张边缘才能平整光滑。” “还有这装订，也需要有专门的装订机具。” “印刷的活字铅块还需要改进，拓印环节需要上水力自动机具。” “十几名所谓的将作监少匠，一日连一千册书籍都印不出来，简直是有辱少匠的名头。” 李陌继续诟病到，他是拿后世印刷精美的出版物做参照呢，眼前这书籍的质量自然差了很多。 “照李陌兄弟的标准，一日印多少册书籍才算合格？”阎少监都郁闷了，一日一千册书籍，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而且还不需要雕版，对匠人的要求极低。 “至少得照着一日万册以上。” “如果工匠扩到三百人，每日的印量得达到八万册以上。” 李陌淡淡的说了一个数字。 “八万册，我的天呐。”三人情不自禁的感叹到。 三百人一天印八万册书籍，这得是怎样的效率，足足比现有的印刷技术提升了百倍不止。 “李长史，八万册书籍，每册按一贯钱，那岂不是说印刷工坊一日可进账八万贯？”何稠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早知道李陌吸金能力强，但钱也不是这么赚的吧。 如此推算，印刷工坊印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书，而是黄金啊。 “谁说一本书籍要卖一贯钱了。” “四书五经，八十钱一册即可，史记这类页数多的一百二十钱。”李陌随口说了一套价格参照。 “八十钱？那印刷工坊岂不是会亏的一塌糊涂。”窦师纶不可置信的质问到。 “怎么会，一册书籍，连纸张带印制和装订不过三十钱的成本。” “售于书商按五十钱算，一万册书籍差不多可以赚一千五百贯吧。” 李陌简单估算了各个环节的成本。 阎立本听了也是惊讶无比，八十钱还是最终的价格，这其中还包含了书商的利润，这印刷工坊果然又是太平的一大赚钱的利器。 “李陌兄弟，咱别等了，开干吧。”阎立本迫不及待的说到，这么赚钱的生意还等什么，得赶紧将其落到实处啊。 而且这印刷工坊若是真像李陌说的那样，每日能印出几万册精美的书籍，圣上还不得给自己也来个开国县男啥的爵位，开国县候都说不定。 “我就再啰嗦一句。” “其实这印书不仅仅是为了赚钱，诸位请思考一下。” “如果书籍降到八十钱一册，那买书的会是什么人呢？” “起码太平的百姓每年都可以买个五六本书，这样下去，全大唐会多出多少读书人？” 李陌这话说完，在场的三人再次震惊的目瞪口呆。 一日八万册书，代表的可不仅仅是银钱，而且还代表了会多出八万个识字的人，长此下去，要不了三年，大唐的读书人还不遍地都是。 “哥这开国县候稳了。”阎立本开心的手舞足蹈。 他不知道的是，李陌刚才的话还是只说了一半。 如果大唐遍地都是读书人了，那世家豪门手里的学子、门客还有多少含金量。 他有把握，如果印刷工坊开到十个，世家的影响力在三年内可以降低三成以上。 这才是李陌最终的目的。 最近，他有种很强的危机感，自己的太平已经被世家盯上了，搞不准什么时候又得刀兵相向。 既然没有合作的可能，那不如想尽一切办法先削弱对方一些影响力。 估计皇宫里的李二也很乐意看到如此的场景吧。 “李陌，饭来了。” 几人刚开始进行印刷工坊的改进，王凝雪带着几名随从前来送饭。 “凝雪，辛苦了。”李陌招呼几人抓紧用餐。 “不辛苦，应该的。”王凝雪自从订婚后，满脸都是幸福的神色，“裴明礼掌柜上午捎来消息，说七日后西市的商铺准备开业，催咱们尽快赶去长安呢。” “这么快就要开业了？”李陌有些意外。 “这还早，都过去快三个月了呢。准备的差不多了。”王凝雪如今也习惯了李陌的节奏。 在她看来，做件事情，三个月都算慢的了。 “对了，正好我们在商议印刷工坊的改造，不如咱们印一批海报，用于宣传西市的商铺吧。”李陌想到了后世商场开业或者搞活动，都会派发很多的宣传海报。 “海报？”王凝雪一脸茫然，海报又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种用来宣传西市商铺的单页。” 李陌一边介绍海报的概念，抽出来一张大纸，在上面勾画起海报的布局。 这半张纸是用来做太平商厦的综合介绍，下面这半张用来介绍柜坊业务。 左侧这一页介绍太平百货，下边是主打商货的介绍，家具、香水、紫砂、陶瓷、铁器，还有书籍，全都要有。 背面这半张宣传汾河酿，另半张宣传祥顺楼的长安分号。 几息之间，李陌画了副宣传海报的布局草图。 “李陌，这宣传海报印出来售于何人？每份售价几何？”王凝雪明白了李陌要设计什么，但不知道这玩意儿谁会闲得钱没处花的购买。 “先印制十万份，长安一百零八坊，免费发放。” 李陌无奈的介绍了一句，广告页当时免费发了，这东西怎么卖钱。 “如果每坊需要三人沿街发放，需要五百杂役。” “每三坊需要一辆马车运送海报，共需近四十辆马车。” “估计单单是派发海报的成本就需要一千五百贯。”王凝雪简单估算了一下成本。 她觉得花费这么多银钱，干这么一件事没什么意义。 ps：感谢米苏连续送出的好多张推荐票。最近推荐票少到几乎没有了。 第二百章 制冰工坊 第199章 制冰工坊 “那些派发海报的伙计，雇佣成长期的吧。” “在太平商厦选个房间，成立个长安报社，专门雇佣这些伙计派发海报。” 李陌对着王凝雪简单交代。 如此下来，不光印制海报是一项支出，这五百名伙计可是需要不少银钱养活啊。 王凝雪琢磨不透李陌为何要有如此的决策。 “凝雪，现在我一时也给你解释不清，那海报发一段时间你便自然知晓其原因了。”李陌耐心的说到。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来。”王凝雪回应。 “海报的印制就辛苦阎少监了。” “前几批的海报可现在太平印制。” “待咱的印刷工坊改造好，尽快在长安附近也建造一座印刷工坊，专门印制此类海报。” “造纸工坊也需要再开一间分号，这个可以落在襄汾。” 李陌对阎立本又做了一番叮嘱。 为了派发海报，不光要单独成立报社，招募数百名伙计，居然还要新建印刷工坊和造纸工坊，李陌这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阎立本也表示质疑，可问了李陌几次，他都没说明原因，于是只好作罢。 李陌开始在黑板上详细的绘制并介绍印刷工坊的机具改进。 由于只是改进，需要耗费的精力不多。 前后也就是一个时辰的工夫，也便讲解完毕。 “李陌，伱们这房间好热。”王凝雪拿着本书不停的扇着风，她可能是今日衣服穿多了，“要是在晋州府就好了，还可以在冰窖里取些冰块。” 李陌这才意识到，如今已是五月中旬，初夏已经到来，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冰块太平肯定是没有的，去年冬天的时候，李陌的太平连饭都没得吃，哪儿有心思储备冰。 在大唐，有钱的富户都会建造冰窖，冬天的时候将冰块采了放于冰窖，以备夏天使用。这也是豪门独有的防暑降温方式。 “冰块确实没存，不过咱们可以现制。”李陌淡淡的说到。 的确应该搞个小型的制冰的工坊，要不到了暑期肯定没法熬，现在开始准备正合适。 “夏季还可以制冰？” “这冰块可如何制作？” 在场的四人异口同声的问到。 “其实很简单，通过硝石便可以制冰。” “首先得准备大量的硝石。” “硝石溶于水后会大量的吸收热量，只要在硝石水中放置些充满水的容器，反复替换硝石水，用不了多久，容器中的水便会结成冰块。” “用过的硝石水，通过晒制，又能得到硝石。” “如此反复循环便可制作出大量的冰块。” 李陌一边讲解硝石制冰的原理，在黑板上为几人简单勾画了一些制冰的工艺及简单的机具。 几人对李陌的才学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家伙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炎炎夏日居然能变出冰块，简直是匪夷所思。 “用硝石果真可以制出冰块？”阎立本还是有所怀疑，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当然可以了，有了这制冰工坊，今年盛夏，每人每日供应冰块三次，保证诸位过个舒服的夏天。” 李陌笑着将制冰工坊的建造也丢给了阎立本，阎立本欣然受命，反正自己手下那么多工匠呢，随便抓几个建造这制冰工坊便是。 “今夏先硝石制冰吧。” “到了冬天，还是得建造冰窖，从汾河取冰。” 李陌又做了补充，毕竟冬天储存冰块的方式还是最经济实惠的。 “李陌，凝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但那么多水车，建造在汾河沿岸，若是到了冬日，汾河水结冰了，那些水车可还能正常运转？” 王凝雪从冰块，突然想到汾河水结冰了该怎么办。 那么多赚钱的工坊，如果一个冬天不能正常运转，得损失多少银钱。 “这……” 李陌瞬间露出沙雕的表情。 最初这些工坊都是在开春的时候建造的，当时匆匆忙忙搞建设，哪儿能想到冬天的事情。 水车到了冬天是否还能正常运转？ 那些靠植物油润滑的轴承到了冬天会不会冻住？ 在寒冷的天气，机具会不会被冻坏？ 这些问题，李陌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可如何是好。 “不瞒诸位，工坊能不能在冬日里正常运转，我确实疏忽了。”李陌内疚的表示。 “啊？这……” 难道工坊真的要在冬日歇业吗？ 在场的几人全愣住了。 “李陌，不要着急，咱工坊的机具不都在持续的升级么。” “如今，距汾河水上冻至少还有半年的光景。” “到时候，咱只要提前将机具都改进成防冻的即可。” 王凝雪柔声细语的安慰着李陌。 的确，太平工坊的机具，如今已更换了三代。 从最初的那种靠木头临时搭起来的破烂儿，如今核心部件全都替换成了精铁。 滚珠轴承、传动连杆、涡轮扇叶、还有那些不停在改进的高炉，没一件不是经过了数次的改造。 “等制冰工坊开业了，咱们可以模拟个冬天的工坊实验室。” “将一些需要露天使用的机具，全都缩小，放进实验室进行测试运转。” “实验室的温度保持接近冬日的温度即可。” 经过王凝雪的鼓励，李陌瞬间便有了主意。 提前半年测试，总能找出冬日可持续运转的办法。 “原来工坊的设计，还能通过所谓的实验室先行模拟。” 听了李陌的办法，几个人长出了口气，看来这个问题到了冬天，肯定可以解决了。 “好了，咱们再抓紧劳作两日吧，将所有的图纸绘制完，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李陌鼓励的说了一句。 四人又开始进入了紧张的设计状态。 如此又过去两日，织造工坊、印刷工坊、制冰工坊的所有图纸绘制完毕，阎立本几人忍不住激动的热泪盈眶。 这些可全都是自己的心血啊。 王凝雪也在这两日里，将太平商厦的宣传海报编制完成，估计以现有印刷工坊的能力，工坊开业前一日，肯定能提前印制一万份发往长安。 “大功告成，今夜咱们在祥顺楼，一醉方休吧。”李陌低头一张张的翻着那些图纸，兴奋的说到。 可惜没人回应。他抬头一看，面前的四人，包括凝雪在内，全都或爬、或躺、或靠的就地睡着了。 将近二十日的劳作，实在是太辛苦了。 第二百零一章 药补食补 第200章 药补食补 经过简单的休整，近二十日的封闭劳作终于结束。 李陌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县衙。 接下来的三日，阎立本抽调将作监的工匠，着手在襄汾兴建织造工坊。 襄汾荒地旱田的筹备工作也正式启动。 得知是李陌长史和两位小公爷亲自建造种植工坊，襄汾的农户踊跃的将手中的荒地旱田贡献了出来，九成以上的农户选择了加入种植工坊合作社，只有极个别的农户选择了直接要现钱。 襄汾种植工坊的消息传出，襄陵的旱田、荒地下跌的更厉害了，如今的襄陵，一亩旱田的成交价不足五贯钱。 襄陵三大家族直接破产，崔泉在得到崔清大量的银钱援助之后，勉强保住了田产和官位，而另外两大家族则是一夜之间举家潜逃，不知所踪。 凝雪这几日在通过商会，频繁的调配商货，发往长安西市，紧张的筹备着太平商厦开业的事情。 李陌也不得闲，他得趁着这几日，把所有的公务都处理完毕，因为三日后就有动身前往长安，这一去还不知道多少天才能回来呢。 “老杜，你要不要顺便跟小子也回长安看看？” 王凝雪的宅院之中，孙思邈、杜如晦、李纲正在悠闲的抱着紫砂壶，嘴对嘴的品着香茗，王庆安在下首作陪。 “回长安？太平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杜如晦如今早就习惯了太平的半退休生活，他还准备等十一区的豪宅建造完成，举家搬迁过来呢。 “孙神医你呢，要不要去长安转转？”李陌又询问孙思邈的意见。 “贫道还要和甄道友研究那剖腹产，不便远行。” 孙思邈也乐呵呵的回绝了李陌。 在春桃的协助下，他们已经顺利的提取出了大蒜素，在一些动物和伤口溃烂的伤者身上做了不少的测试，大蒜素的防止伤口溃烂效果超好。 最近他们已经开始在动物身上尝试剖腹产了，若是能实验成功，便可在一些难产的孕妇身上开始尝试。 “小子建议，在产妇身上尝试之前，最好先找一些尸体进行解刨，研究人体的结构，这样成功率会更高。” 李陌其实不太想说这话，毕竟解刨人体在这个年代是有悖伦理之事。 但这样做对于外科手术却有着极大的帮助。 “贫道思索良久，也认为李陌小友此法可行，不过，还请杜公、李陌小友帮忙寻找一些合适的尸体。” 孙思邈居然不排斥解刨尸体，这让李陌很是意外，看来老神仙也很明白，活人比死人重要的多的道理。 若是通过尸体研究，掌握身体的结构，再行实验，那么成功的把握会大很多。 “尸体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协调各个州府，哪里有合适的就尽快运至太平。” 这种事对于李陌不难，虽然直接从民间征集很难，但死刑犯的尸体还是可以有的。 “这两粒丹药是贫道和甄道友联合配置的合欢丹和多宝丹。” “合欢丹可以促进房事的乐趣，多宝丹可以增加产子的概率。” “这两瓶丹药就当是贫道二人送你的订婚礼物了。” 孙思邈令孟诜从药房内取来了两个瓷瓶送给了李陌。 李陌尴尬的接过来药瓶。 未来岳父就在旁边坐着呢，直接说房事和生子的事情真的好吗。 再说了，距完婚还有两年呢，到时候这丹药会不会过期都不好说。 “生儿子好，生儿子好。” 王庆安显然不介意这个话题，他都恨不得李陌二人能尽快生子，好给自己添个大胖外孙。 “李师，伱和陆师最近身子骨怎么样？要不要回趟长安？” 李陌赶紧转移了话题。 “托你和两位神医的福，最近感觉神清气爽了很多，不过老朽二人年事已高，就暂不回长安了，圣上已经恩准我二人在太平为太子授业。”李纲这意思很明显是不想回长安了，有孙思邈、甄权在，他和陆德明还能多活几年。 “那真是太好了。”李陌由衷的希望两人留在太平，有这么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儒，还怕没有好的先生投奔么，看来太平中学的事情也可以筹备一下了。 “李陌小友，那新城的宅院给我们几个老骨头留几套没问题吧？”李纲顺口问到。 “当然没问题了，最好的豪宅，人手一套。全都按照每人的喜好装饰好，这是小子的荣幸。”几套别墅而已，相对于这些大儒，其分量连个毛都不如。 “那我们这些老骨头就先行谢过了。”李纲笑呵呵的拱手示意了一下。 “孙神仙，李师、陆师、老杜的身体调理的如何？”李陌忍不住还是关心了一下。 “杜公的身体已经有了起色，年内应该会好转，如果坚持的好，三年兴许可除根。”孙思邈先说明了一下杜如晦的病情。 李陌听了暗自吃惊，杜如晦患的应该是后世的心脏病，他这种病在后世只能靠长期服药来维持，而孙思邈能在三年内让他彻底康复，这医术简直太逆天了。 李陌悄悄观察了一下杜如晦，他的气色果然有了几分红润，而且也不再那么木讷了，脸上难得有了轻微的笑容。 “李师、陆师年事已高，需要慢慢调养。” “上次小友那句‘药补不如食补’启发了贫道，贫道几人最近在研究靠五谷杂粮进补身体的办法。” “道祖有云：‘修谷化精、修精化气。’，这食补之法和修谷化精可谓异曲同工。” 孙思邈用道家的思想，解释了一遍食补的道理，他准备靠食补调理几位老先生的身体，这种悟性简直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李陌听了很是震惊，孙思邈的道家思想让他突然想到了太极拳，若是将食补和太极拳结合起来，不知道能不能起到延年益寿的作用。 “孙神仙，小子之前行乞之时，偶遇一位游方道士，他传授小子一套拳法，并声称可以延年益寿。” “可惜小子愚钝，并不懂道家修行，只学了其形，未学得其神。” 太极拳、太极扇和太极剑是儿子学校里的校操，当年为了教会儿子太极，李陌自己翻看了好多视频和书籍，结果显而易见，自己学会了太极，儿子照样啥也没学会。 可惜，后世的太极大部分都是花架子，一般人学了也没什么价值。 李陌也不确定孙思邈是否可以在他的花架子的基础之上加以改进，创造出一套可以强身健体的拳法。 第二百零二章 太极拳术 第201章 太极拳术 “元化公有云：‘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使极耳，动摇则俗气得消，血脉流通，病不得生，户枢不朽也。’” “适当的活动身体，对于治病防病、强身健体确实有很好的促进效果。” “李陌小友，你且将那拳法施展便是。” 孙思邈捋着胡须示意李陌。 李陌也不客气，站在场中先是冲几位长者抱拳行礼，接着便打出太极拳的起手式。 太极拳在后世有很多门派，李陌学习的是最简单最大众化的太极二十四式，虽然久未联系，打得磕磕绊绊，但也算有模有样。 野马分鬃、白鹤亮翅、搂膝拗步、手挥琵琶…… 随着一招招拳式打出旁观的几名长者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太极拳内外兼修、柔和、缓慢、轻灵、刚柔相济。 蕴含儒道思想，以阴阳辩证为理念，集颐养性情、强身健体、技击对抗为一体，结合阴阳五行之变化，中医经络学，导引术和吐纳术。 初看稀松平常，仔细观瞧确实博大精深。 而且在场的不同的人感受也是大为不同。 杜如晦身兼兵部尚书，久经沙场，看到的是太极拳的攻防实效。 李纲乃是当代大儒，更多的感受到的是太极拳的哲理性及辩证思想。 孙思邈是修道之人，又深谙医术，他感受到的是拳法之中蕴含的经络、俞穴、气血、导引、藏象等理论。 “再打一遍。” 李陌一遍打完，孙思邈催促到。 李陌一直重复了三遍，直到自己都累的气喘吁吁，几名老先生这才放过了他。 “如此精妙的拳术可有配套的功法？”孙思邈迫切的问到。 这拳法显而易见是道家拳术无疑，若是能有配套的修炼功法，必能大大的提升其修为。 “实在抱歉，当时小子也不通道学，只学到了招式，未记住功法。” 李陌也很后悔，早知道应该把太极拳的歌诀功法也全都背下来，那该多好。 “此拳可有名称？”孙思邈略微失望的问到。 “太极拳。”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太极本无极，无极而太极。果真是套博大精深的拳法。若是再有功法就完美了。”李纲从名字做了评价。 “如果从拳法倒推出功法是否可行？”李陌不好意思的问到。 “这太极拳出自我道家，道家功法皆出自祖经，以祖经和拳式为基础，推出功法倒是可行。” “只是这功法的创造也是极为困难，也极为耗时之事。” “如今贫道的心思又全在这剖腹产之上，恐怕一年半载无法如愿。” 孙思邈有心无力的表示，他如今全部心思都扑在剖腹产的研究之上，甄权的精力主要在那针灸铜人之上，两人全都没有多余的精力。 “其实不难，某可将此事禀明圣上，由圣上组织一些道法精深之士，集中钻研，相信用不了多久，定能将功法补全。” 杜如晦自信的表示，以如今朝堂的实力，组织一些道士，编套功法还是可行的。 大不了先创造出来再改进就是了。 如今的太平，全都适应了李陌的理念，不管什么事，先干起来，慢慢再找到改进的办法。 只是空想，肯定成不了事。 “如此那便有劳杜公了。”孙思邈抱拳托付到。 “李陌，某先将此事上奏，你此行到了长安，务必记得将拳法演示给圣上。” 杜如晦再三做了叮嘱。 好吧，原本是想演练一遍就完事了。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给自己惹了一堆麻烦，李陌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种苦逼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刚把太极拳的事情交流完，凝雪带着马周和厉文才找上了门，不对，凝雪应该是回家，另两位才是找上门。 他们是为柜坊长安分号之事而来。 太平柜坊经过近两个月的经营，如今存钱每日稳定在一百万贯左右，取钱每日大约五十万贯。 柜坊的银库之中目前囤积了黄金、白银、铜钱合计价值超过两千万贯。 两千万贯是个什么概念，超出大唐全年收入的一半。 如今的马周和厉文才每天都在为钱多而发愁，这么多银钱存在柜坊的府库之中，保管、盘点全都是成本。 为了解决钱多的难题，他们已经提前开启了放贷业务。 谁知贷款放出去了五百万贯，银库中的银钱不减反增，照此情形，要不了半年，府库之中的银钱就会多的装不下。 不得已，马周和厉文才差人对太平的银钱支付情况做了详细的调查。 这一查不要紧，原来太平超过一贯的银钱交易超过七成全都采用汇票结算，剩下的两成是黄金，再剩下的一成才会用到银钱，而这一成的交易几乎都是外来的商户。 那些借贷的客商也都是换取了大把的汇票，银钱基本是不动的。 “汇票的安全性如何？”李陌担心市面上出现假的汇票，那会对柜坊的声誉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汇票安全不是问题。” “如今的汇票全都采用造纸工坊的特种纸张，而且存钱的时候都会有身份户籍的核验，防伪暗语也很到位，被仿造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厉文才详细介绍了汇票的制造情况，而且他早就委托了阎立本分别从蜀中运来特种桑麻，从淮南运来特殊的竹子，而且对这些造纸原料也都进行了管控。 如果再加上印刷工坊的特殊工艺，相信下一代的汇票会更难仿制。 “如此发展情形，看来年内便可以推出贞观币了。到时候银钱的流通会更少。” “可以先将两成的铜钱运至炼铁工坊，融铸成铜锭。” 李陌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李陌，先别说银钱的事儿了，眼下柜坊长安分号开业在即，可长安那边的启动银钱只有五十万贯，要不要运些银钱到长安。” 长乐郡的汇票可是通用的，要是有大量的客商从长安分号取钱就麻烦了，没银钱可兑怎么行。 “凝雪，稍安勿躁，暂时先不要运输银钱。” “长安分号开业前三日，可以只办理存钱业务，三日后，根据存钱的情况再决定是否需要运送银钱吧。” “这三日存钱也可以采取适当的优惠，例如，存钱一年倒给一厘的利钱即可。” 李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百零三章 牛郎织女 第202章 牛郎织女 李陌在设计柜坊的时候，知道柜坊会很有钱。 可任凭他再聪明，也算不出来柜坊的吸金能力会如此的恐怖。 短短的两个月，居然吸了两千万贯的巨资。 这还只是太平一间商号，若是再加上长安呢，再加上晋州、绛州、襄陵、襄汾等地呢。 太吓人了，幸亏当时他明智的拉了太子入伙，若是只有他和几个民间的商贾，没准此刻被李二咔嚓了都说不定。 看来这次去长安，见到了李二，少不了就会被质问银钱的用处，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商量完柜坊筹备的事宜，他和凝雪简单又交流了一下关于此次商货的准备，几人便各自散去。 两日后，清晨。 李陌带队，王凝雪、李承乾、程处寸随行。 几人乘了三辆新式马车，带了二百车的商货，从太平老城浩浩荡荡的向着长安出发了。 程处默带了两百名安保精英，负责车队的安保。 太平的乡民如今已适应了李陌的频繁出行，不再像之前一样，每次都拿一些特产为他践行。 不过自发的欢送仪式比之前更为壮观。 道路两旁，挤满了送行的乡民。 李陌热情的打着招呼，足足耽搁了一个时辰，这才算出了太平城。 太平至绛州府的水泥路几日前刚刚竣工。 原来三个时辰的路程，如今只需要一个半时辰。 过了绛州府，道路变得泥泞不堪，运输商货的重车明显慢了许多。 不过，李陌的新式马车比之前舒服太多了。 他再也不用走一路，吐一路了。 “李陌，咱们单独弄辆车带个马桶是不是有些太铺张了？” 马车上，凝雪若有所思的问到。 自从马桶烧制出来开始，凝雪明显感觉到李陌变了，变得有些铺张，有些不务正业。 他出恭要用特制的柔软宣纸；喝茶的茶具、吃饭的餐具全都是亲自设计，专门定制；就连出个门还得设计辆单独的车厢，里面洗手池、淋浴喷头、马桶一应俱全，车顶还安了一冷一热两个供水的大水箱。 他可能真的患有严重的洁疾，衣服两日一换，洗澡每天一次，洗手洗脸就更频繁了，一日估计得七八次。 为了洗的干净，他还专门和春桃鼓捣出来一种古怪的东西，说是叫香皂，凝雪也试了几次，确实特别的好用，洗完之后，身上还有淡淡的清香。 前两日，他还拉着张成，用猪鬃搞出来一把刷子，用研磨成粉的细盐做了牙粉，说是这样每日刷牙有益牙齿健康。 猪鬃伸到嘴巴里刷来刷去，想想就觉得恶心，这到底是洁疾还是怪癖。 凝雪有些看不懂了，李陌会不会是压力太大，脑子出了问题。 “这叫做房车，有了这房车，出门再也不用担心大小解的问题了。原本还想设计个餐车，用于户外做饭，时间来不及了，只好先搁置了。” “还有咱这车厢，我也做了改进，这两排沙发放倒就是一张舒服的床榻，沙发里边的空箱，已经放了被褥，晚上睡车厢里，比客栈的客房还方便卫生。” 李陌得意的介绍着自己的杰作，凝雪觉得他可能真病得不轻，如此下去，以后会不会连房事都会很介意。 看来回去得好好询问一下孙叔公了。 车队一路向西，夜宿蒲州府的驿站，吃过晚饭之后，李陌果然要在车厢中休息。 整理好车厢内的床铺，他邀请凝雪上来体验，原本凝雪是抗拒的，可一进入车厢，看着里面干净舒适的床铺，她直接躺上去，再也不想回客房了。 这车厢虽然看起来比客房小了很多，可舒适度可高出太多了。 尤其是李陌将车顶的挡板推开，露出弯弯的月牙，漫天的繁星，浩瀚的银河之时，王凝雪彻底惊呆了。 “这车顶……” “这叫做天窗，采用的是加厚了五倍的琉璃，不光是坚固，而且可以欣赏风景。”李陌得意的介绍着自己的杰作。 “好美啊！”王凝雪望着漫天繁星陶醉的感叹到，她又指着其中一颗星星兴奋的对着李陌说到：“那颗醒醒好亮啊。” “那是天狼星。” “那颗一闪一闪的呢？” “那是火星。” “怎么还有发红的星星呢？” “那是木星。” “那边像勺子一样的星星叫做北斗七星，北斗七星旁边那颗叫做北极星，北极星永远在正北的方向。” 李陌开始给凝雪讲解天上的各个星座。 “天上的星星都是什么做的呢？”王凝雪不知不觉已经躺在了李陌的怀中。 “那一闪一闪的叫做行星，火星、木星、还有金星都是行星，行星和咱生活的大地一样，都是围绕太阳在转动。” “那些不闪烁的星星，其实和太阳一样，都是大火球，只是距离咱们的大地太遥远了，看起来就成了星星，这些星星大部分其实好多都比咱们的太阳还有大许多许多倍。” “那天河叫做银河系，银河系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和太阳一样的恒星，看起来就像是一道河一般。” 李陌随意的给凝雪讲着那些后世的天文常识，凝雪几乎听不懂，但她却觉得李陌讲的都是对的，因为李陌从来就没错过。 “那月亮呢，月亮上有仙子吗？” “月亮和咱的大地一样，是一颗圆球，圆球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李陌，给凝雪讲个故事吧，关于星星的故事。” 王凝雪没有仔细推敲李陌话中的含义，她就是单纯的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说说话，说什么其实都无所谓。 “那颗星星叫织女星，天河另一侧的那颗星星叫做牵牛星。织女和牵牛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可是，天条律令是不允许男欢女爱、私自相恋的。织女是王母的孙女，王母便将牵牛贬下凡尘了，令织女不停地织云锦以作惩罚……” 李陌将后世牛郎织女的传说轻声细语的给凝雪讲了一遍。 凝雪则是躺在李陌的臂弯之中，欣赏着繁星，静静的听着，不知不觉，眼皮沉重了起来，凝雪慢慢的睡去。 李陌讲了好久，直到将故事全部讲完，这才发觉，凝雪早就睡着了。 他轻轻的在凝雪的额头亲了一下，抽出胳膊，在她旁边沉沉的睡去。 第二百零四章 含光门外 第203章 含光门外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驿站之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将两人吵醒。 李陌挑开车帘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原来他这新式马车太拉风了，居然里三层外三层的招来了一堆围观的看客。 “看什么呢，都散了吧。” 他连忙爬出车外，驱赶着人群。 那些看客原本还想和他顶两句嘴，可一看他要上挂着的紫金鱼袋，一个个胆怯的散了开去。 紫金鱼袋，代表的至少得是四品官身，一般人哪儿敢招惹。 “人都走了，可以出来了。” 人群散去，李陌这才做贼似的招呼凝雪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王凝雪“同床共枕”呢，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回味起来也是说不出的甜蜜。 看来这新式马车改造的太值了，果然在什么年代，豪车都能招来妹纸啊。 “凝雪回房洗漱一下。” 王凝雪娇羞的下了马车，灰溜溜的向自己的客房跑去。 她也觉得昨晚好像有些过了，居然睡在了一起。 “回什么客房啊，旁边不是有咱的洗漱房车呢。” 李陌冲着那辆带马桶、洗手池的车厢指了指。 凝雪哦了一声，低着头上了那辆马车。 吃罢早餐，简单整理，车队再次开拔，赶往长安。 蒲州距长安也就一百多里，车队行驶了三个时辰便到达了长安城的西门含光门外。 令李陌吃惊的是，含光门外的街道两侧，居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多李陌的“粉丝”。 他如今在长安可算是一大名人。 不是因为官职，也不是因为能赚钱，而是因为他青楼才子的名气。 先是他的几首曲子火便了全长安的青楼，接着是他教材中的诗词也被文人骚客奉为佳作，再接着是那《三字经》和《弟子规》全成了各大私塾的启蒙必备。 最近那《西厢记》更是火得一塌糊涂。 酒楼茶社每日不间断的有说书匠循环演绎，书店之中手抄本的《西厢记》至少得卖出去的几万册。 再有就是那断更的《西游记》都快令人抓狂的期待着后文。 马车被长安百姓堵住了去路，李陌只好走出车厢与大家打着招呼。 “西游记，快写。” “西游记，后文。” 人群中居然有几百人喊着口号，崔李陌快点续写后文。 几名富商从人群中挤出来，手捧几百贯银钱，只求李陌再多说几章西游记。 百姓如此热情，说也说不得，赶也赶不得，李陌只好向远处的城门守卫求助。 谁知那守卫不光不帮忙疏导，反而也加入了起哄的队伍。 “西游记，来一段。” “西游记，来一段。” “……” 李陌都快蒙圈了，后世的追星都没这么疯狂的。 “诸位乡亲静一静。”李陌站在马车上大声喊到：“咱这样围堵，后面的车辆都无法进城了，今日不妨先放李某进城，三日后咱们在西市开说西游记如何？” “我们不着急进城，我们要听西游记。” 谁知他话音刚落，后面等着进城的车队也高喊要听西游记，这下更乱套了。 李陌看横竖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找来一册书，卷成一个土喇叭，高声喊到：“咱们就讲两章，讲完了放李某进城可好。” “好！”人群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话表齐天大圣被众天兵押去斩妖台下，绑在降妖柱上，刀砍斧剁，枪刺剑刳，莫想伤及其身……” 李陌扯着嗓子讲了半个时辰，一直从孙悟空被放进八卦炉中锻炼，说到了观音到长安城寻访取经人。 “诸位乡亲街坊，眼下已过午时，不如先放李某进城，三日后，李某每日在西市的太平商厦前为诸位讲两章后文可好？” 李陌无奈的和自己“粉丝”商量。 “好！” 一片叫好声和掌声之后，人群终于散开了一条通路，李陌也没下车，站在马车顶和两侧的人群拱手示好。 谁知马车刚前行了没一百步，再次冲出来一群人，又将李陌的车队拦了下来。 李陌都快急哭了。 而且这次来的人更让他头疼，全都是青楼的老鸨子，人数足足好几百人。 “李长史，为我们再做首曲子吧。” “李大才子，我出百两黄金只求一曲即可。” “李长史，我出花魁两名，只求长史一曲。” “李长史，我们翠云阁对长史终身免费，还请长史光顾。” “……” 老鸨子们很清楚，上次能去宿国公府那是侥幸，这次若是放他进门了，能不能再找到人都还两说呢。 李陌苦笑不得，他再次向城门的守卫求助。 刚才让我讲故事，我可是讲了，眼下这些老鸨你们可得管啊。 谁知所有的守卫全都假装在说话，一个个对李陌熟视无睹。 那几首曲子他们也都喜欢听啊，要是老鸨子们能再诈出几首来，自己也能大饱耳福。 “诸位老鸨，稍安勿躁。” “今日李某要赶着运商货进城，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三日后，还是在太平商厦，咱们商议词曲之事。” “李某保证，今天在场的诸位，至少有半数可得李某的词曲。” 见求助无望，李陌只好继续高声安抚。 “长史说话可算数？”带头的几名老鸨连忙询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陌再三保证。 词曲的创作毕竟不像讲故事，这需要时间和灵感，老鸨子们也理解。 可李陌口口声声说要给半数以上的青楼都创作一首词曲，还是让人将信将疑。 可人家都当着所有人保证了，还能怎样。 几位带头的老鸨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放李陌进城，反正三日后还能再太平商厦见到呢，若是到时候他交不出曲子，再做打算也不迟。 她们招手示意了一番，人群终于开始散去。 李陌带着车队灰溜溜的进了含光门。 “李陌，你当真要给那超过半数的青楼都写首词曲？那可是几百首啊。”马车里，王凝雪担心的问到。 原本李陌讲故事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很是开心，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在长安有着如此高的声誉。 可那些老鸨子围堵的时候，她又很是郁闷，这青楼才子的帽子算是摘不掉了，以后李陌要是频繁的进出青楼，自己该如何是好。 等李陌承诺要给半数的青楼写词曲的时候，凝雪又开始担心，任李陌再博学多才，也不能再几日之间创作出几百首曲子啊。 第二百零五章 马车用途 第204章 马车用途 “先把人打发了，进了城再说吧。” 李陌哪儿有什么主意，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啊？这么说你是在骗她们呢，那三日后可怎么办？”王凝雪更是担忧了。 唐人最注重的就是信誉，李陌当着那么多人夸下了海口，如果到时候兑现不了，丢人事小，失了信誉可就麻烦大了。 “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李陌拉了拉凝雪的手安慰到。 说话之间。 车队分了三路，重车驶向了西市，李承乾得回东宫，李陌、凝雪则还是暂住宿国公府。 “李陌见过程叔父。” 来到程府的厅堂，正赶上程知节散朝回府。 如今的程知节对李陌更加的赞赏，他与李陌合作的长安汾河酿商号如今比自己所有产业加起来赚钱还多。这次柜坊长安分号开业，程知节也算是赢家之一。 他的三儿子程处寸可是长安柜坊的大掌柜，还升了六品的监丞，这可全是沾了李陌的光。 “李陌贤侄不必多礼，此次前来长安有给叔父准备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吗？”程知节脸皮一惯比长安城的城墙还厚几寸，上来就开诚布公的和李陌讨要好处。 “这是自然。”李陌尴尬的笑了笑。 毕竟，国公爷肯收自己的礼物说明没把自己当外人。 “此次小侄给叔父准备了量身定制的铠甲、马槊、弯刀、宝剑。” “还有新式四轮马车一辆，楠木家具一套。” “此外还给婶娘们准备的琉璃镜、香水。” “除此之外还有上好的瓷器、紫砂茶具等商货。” 李陌背清单似的说了一大堆名字，程知节脸上瞬间都乐开了花。 “走，先让老夫见识见识你那新式马车。” 程知节大钳子般的粗手，拎着李陌直奔门外。 李陌一脸苦笑的陪着他出了院门。 下次还是住客栈吧，都未时了，连个饭都不管就开始验收礼物。 新式的四轮马车分两款，一款是双马驱动的，尺寸较大，适合长途行驶，载重也更大。还有一种是单马驱动的，空间较小，适合在城内乘坐。 李陌送给程知节的是单马驱动的小号马车，即使是小号的，也比大唐现有的马车空间大了近一倍。 更主要的是，新式马车舒服啊。 由于只是为了拉人和舒适，马车的地盘比传统的低了很多。 车身通体采用精铁和琉璃材质，长度和高度也大了不少。 车厢内的沙发完全仿照后世的工艺设计，虽然离符合人体工学还差了不少距离，但其舒适度已经比现有的座椅好了太多太多。 “这马车乘坐可不是一般的舒适，为何丝毫感觉不到颠簸。” 程知节拉着李陌试乘了一圈。 马车行驶在长安城的回头率接近百分百，他都恨不得想围着长安兜一圈了。 “这四轮马车，小子设计了全套的减震装置，车轮也是由精铁所制，轮子上还包裹了十层左右的牛皮，所以不会太颠簸。” 李陌详细为程知节介绍了新式马车的特点。 “此种马车如果改装一下，运货能力如何？” 程知节作为武将统帅，马上就发现了马车的妙用，若是这四轮马车运力要是能增加的话，那对于行军打仗作用会非常的大。 冷兵器年代，打仗可不是简单的把十万大军拉到战场，直接厮杀那么简单。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物资的运输乃是行军中最重要的环节。 通常一支十万人的军队，直接打仗的精兵还到不了半数，剩下的一半都是在负责运输、后勤等活计。 如果马车的运力能有所提升的话，可以省去数以万计的劳工。 “马车的运力比不过牛车。” “不管是牛车，还是马车，如果采用这种新式地盘，运力可以提升三成左右。” “事实上，太平码头已经采用此种马车运输货物了，不光运力能保障，还能节约车夫，加快运货的速度。” 李陌如实对马车的性能做了说明，他甚至拉着程知节下车，为他详细介绍了一遍地盘的特点，尤其是轴承、齿轮等结构也都做了说明。 程知节都快听懵了，没想到一辆马车居然用了这么多的制造工艺，简直用巧夺天工来形容都不为过。 最近李二也经常盯着自己的新式马车发呆，程知节等人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呢，说不定圣上也在思考用这种马车运送粮草的可能性呢。 “见到圣上，务必将这马车的精妙之处，以及货运能力说明清楚。说不定这又是奇功一件。” 程知节拍着李陌的肩膀再三叮嘱。 若是将马车的运力提升三成，那就代表了能省下数以万计的府兵，节约大量的粮草，更重要的是还能提升获胜的把握，这得是多大的功绩。 “小子谨遵程叔父吩咐。”李陌抱拳行礼保证。 “多好的苗子啊，要是能来我左武卫该多好，蜷缩在小小的太平做一个破长史，太屈才了。”程知节又开始唉声叹气。 在他看来，李陌这样的奇才，就应该放在军伍之中历练一番，说不定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程叔父过奖了，小子可是三代单传，还没有后人。”李陌赶紧表示自己不符合大唐的兵制。 “瞧你那点出息，一说当兵都快吓得尿裤子了。”程知节瞪了李陌一眼，示意车夫掉头回府。 “一会儿回去先吃饭，然后去西市转转，晚上早点回来，几位老家伙给伱接风。”上车之前，程知节说了一下今日的安排。 “程叔父费心了。”李陌连忙表示。 “先说清，老夫只出地方，下酒菜可得你亲自准备，好久没尝你的手艺了，前阵子恨不得都想去太平蹭顿饭了。” 程知节一点也没和李陌客气，连厨子的活儿都给他安排上了。 “程叔父放心，能为各位公爷烹制菜肴是小子的福气。”李陌笑着回应，心中却叫苦不迭。 自己在太平都好久没下厨了，没想到到了长安还得继续客串厨子。 这庖丁之后的帽子估计是摘不掉了。 还有那青楼才子，今日进城之前，数百人高呼青楼才子的时候，李陌尴尬的都想改道而返了，实在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