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鉴明古》 周纪 智伯索地 周威烈王戊寅，公元前403年 威烈王姬午初命晋国大夫魏斯、赵籍、韩虔列位于诸侯国君之中。 没有一件事情不是从微小之处产生而逐渐发展显着的，圣贤考虑久远，所以能够谨慎对待微小的变故及时予以处理；常人见识短浅，所以必等弊端闹大才来设法挽救。矫正初起的小错，用力小而收效大；挽救已明显的大害，往往是竭尽了全力也不能成功。” 回忆过去，智宣子想让智瑶继承自己的位置。族人智果说：“智瑶比不上智宵啊。智瑶虽然有五项长处一项短处，胡须、骑马射箭、才艺、文学口才、强毅果敢、唯独没有仁德之心，如果因为自己的才能而骄傲自大而一意孤行，都会远离他谁能优待他，假如真的立智瑶为智氏宗主，智姓家族一定会灭亡。智宣子不听，坚持己见，智果向太史请求从家族中分离出去，为辅氏。 赵简子本名赵鞅，又名志父，亦称赵孟。赵简子的儿子，长子曰伯鲁，幼子曰无恤。不知道立哪个儿子才好，把谆谆教诲书写在竹简上，交付两个儿子说：“牢记于心！”三年时光过去开始询问两个儿子，伯鲁不能回答父亲问题，竹简上的内容已经全部忘记了；父亲寻问竹简，伯鲁已经把竹简丢失了。转过头问无恤，无恤回答父亲的问题，把竹简上的内容倒背如流，父亲寻问竹简，无恤从袖中取出竹简献上。于是赵简子以无恤贤良，立为赵氏宗主。 赵简子派尹铎治理晋阳，尹铎请示赵简子说：“想要将晋阳治理成一个提供赋税、敛赋如抽丝于茧的财源之地呢？还是要它成为一个士民安居、民无二心的屏障之城呢？赵简子即刻指示：当然是作为保护之屏障。尹铎少算晋阳户口人数并减少赋税。赵简子对无恤说：“晋国有难，不要以尹铎地位低微，不要以晋阳路途遥远，一定以晋阳为归宿。 等到智宣子已故，智襄子智伯主持政事，智襄子因智氏源自荀氏，亦称荀瑶，又称智伯、智伯瑶。韩康子别名韩虎，魏桓子本名魏驹。 智伯和韩康子、魏桓子在蓝台举行宴会，智伯戏谑韩康子并侮辱韩康子家臣段规。智家族人智果听闻，直言劝告说：“宗主，不防备灾难，灾难必然到来！”智伯说：“灾难将由我决定，我不为难，谁敢兴之！”智国回答说：“不是这样。《夏书》云：他人对我的怨恨，绝不会轻易的暴露出来，所以您的眼睛要注意那些暗处看不到的地方，才能发掘到那些看不见的怨恨。贤德的人能够谨慎地处理小事，所以不会招致大祸。现在宗主举行一次宴会得罪了国君国相，又不戒备，还说：“不敢兴难，这样做恐怕不行啊！蚋、蚁、蜂、虿、都能害人，况且国君国相乎！智伯不听劝告。 智伯向韩康子要万户土地，韩康子不想把土地给智伯。段规说：“智伯贪图财利而刚愎自用，不把土地交给他，他一定会征讨我们，不如把土地暂且给他。他得到土地一会更加贪婪，一定会向其他人索要土地；别人不给，他一定会用军队来征讨，然后我们得以避免祸患以不变应万变。”康子说：“对啊，好。”派使者把有万户居民的城镇奉献给智伯，智伯愉悦，又向魏桓子索要土地，魏桓子不想割让土地。任章说：“为什么不给土地呢？”魏桓子说：“没有原因，索要万户土地，所以不把土地割让与他。”任章说：“没有原因索要万户土地，诸大夫一定畏惧；我们把土地割让，智伯必骄。 周二 三家灭智 智伯骄而轻敌，这样我们畏惧而互相亲近；以军队的兵将联合在一起，对待轻敌之人，智氏之命运一定不长了。《周书》云：“想要打败它，一定要暂且帮助它。想夺取他一些什么，得先给予。宗主不如暂且把万户土地奉献，以骄智伯，然后可以选择朋友而共同谋取智氏了，奈何独自以我们为智氏箭靶乎！”魏桓子说：“对啊好。”又把万户居民的城镇奉献给智伯。 智伯又向赵襄子索要蔡、皋狼之地，赵襄子不给予。智伯怒，率领韩、魏之甲士以攻赵氏。赵襄子将要逃亡，说：“我们可以到何处呢？”随从左右说：“距离长子近，而且城墙坚固适用。赵襄子说：“百姓劳疲竭力完成城墙，又要他们扑倒而死为我守城，谁能和我同心？”随从说：“邯郸之仓库殷实富足。”赵襄子说：“搜刮百姓民脂民膏以把自己的窟窿填满，又因我而丢掉性命，谁会和我同心呢？”前往晋阳吧，先主之隶属也，尹铎宽以待人，百姓一定和我们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于是前往晋阳。 智伯、韩康子、魏桓子三家派国内的人围住晋阳而引水灌城，城墙只剩下六尺没有被浸泡；灶淹没于水中，日久致孳生青蛙，百姓仍是没有叛意。智伯巡视水势，魏桓子为他驾御车马，韩康子乘车陪坐在右面，古时乘车，尊者在左，御者在中，又一人在右，称车右或骖乘。由武士充任，负责警卫。智伯说：“我如今才知道水可以让人亡国，魏桓子用胳膊肘碰韩康子胳膊肘，韩康子踩魏桓子的脚背，暗中示意，互结其谋。以汾水可以灌溉魏国都城安邑，绛水还可以灌溉韩国都城平阳。智氏家臣絺疵对智伯说：“韩氏、魏氏一定会谋反了。”智伯说：“疵子，为什么知道会谋反？”絺疵说：“以人之常情所知晓。我们从韩、魏调集精兵强将来围攻赵氏，赵氏灭亡，下次灾难一定会牵连韩、魏了。现在约定灭掉赵氏三分赵国土地，晋阳城仅差六尺就被水淹没，城内人吃马料，攻克晋阳城指日可待，而韩康子、魏桓子没有愉悦的心情，有忧愁的脸色，不是造反而是什么？”到了明天，智伯把絺疵所说的话告诉韩康子、魏桓子二人，二人说：“这个人是挑拨离间之人想要为赵氏做说客，使宗主怀疑韩氏、魏氏二家而松懈于攻击赵氏。不是这样，我们二家难道不要赵氏的土地好处，而想要做危险而不可成的事情吗？”二人说完离开，絺疵进来说：“宗主为什么拿臣所说告诉韩魏二人呢？”智伯说：“疵子为什么知道？”絺疵回答说：“臣见他们细看臣而很快地走，因为他们知道，知道臣看穿他们的心思。”智伯不悔改。絺疵请求出使到齐国。 赵襄子派张孟谈秘密地出城韩康子，魏桓子，说：“臣听闻唇亡齿寒。现在智伯率领韩、魏二家以攻赵家，赵灭亡则会轮到韩、魏为第二了。”韩、魏二人说：“我们心里知道这是当然的；恐怕事情没有达到而消息谋泄，则灾祸就会降临了。”张孟谈说：“计出自二位宗主之口，入臣之耳，有什么损伤！于是二人秘密地与张孟谈商量盟约，约定起事时间而遣送张孟谈回城内。赵襄子夜晚派人杀掉河堤官员，而决水制造水患而灌智伯军营。智伯军队救水而混乱，韩康子、魏桓子二家从左右两翼夹攻智伯军队，赵襄子率领士兵袭击智伯正面军队，大败智伯军队，于是杀掉智伯，尽灭智氏之族人，唯有辅果得以幸免于难。 周三 豫让 司马光说：“智伯之亡，才胜德。才和德是不同，而尘世间没有谁能区分，共同称谓之为贤，这所以错用人才，明察、刚强坚定称谓之为才，正直、中和称谓之为德，才，德之辅助；德，才之统帅。云梦之竹，天下之人称呼为非常坚韧；然而不使曲的变直，不磨砺配上羽毛，则不能以箭簇的穿透力和杀伤力穿透坚物。棠溪之金，棠溪古代一种名贵的宝剑。春秋楚地名，战国时属韩。天下之利，然而不熔铸，不磨砺，则不能以武器破甲。所以德才兼备称谓之圣人，无德无才称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凡是选择人之术，假如得不到圣人、君子而委任之，与其得到小人，不如得到愚人。为什么？君子胸怀才以做善，小人胸怀才以做恶。胸怀才以做善之人，善无不至矣；胸怀才以做恶之人，恶亦无不至矣。愚人虽然想要为坏事，智慧不充足，力量不能胜任，譬如幼狗扑人，人能够制服。小人智慧足以称心如意作乱，力量足以肆意践踏生命，好像是老虎增加了一对翅膀，它造成祸害难道不多吗？男子有德之人令人尊敬，有才之人令人喜爱。爱之人容易亲近，尊敬之人容易疏远，所以考察之人经常被才蒙蔽双眼而疏漏考察于德。自古昔以来，国家作乱臣子，家族败家之子，才有馀而德不足，以至于国破家亡之人很多了，何止智伯哉！所以为国为家之人，假如审查于才德之区分而知晓本末始终，又何必错过人才值得担忧哉！ 韩康子、魏桓子、赵襄子三家瓜分智氏之领土。赵襄子把智伯之头涂上油漆，以充当饮料之器皿。 智伯之臣豫让想要为智伯报仇，于是冒充为受刑之人，匕首夹在腋下，进入赵襄子宫中修整厕所，赵襄子进入厕所心脏怦怦跳，吩咐左右搜索，抓获豫让，左右想要杀之，赵襄子说：“智伯已故没有后嗣，而此人想要为智伯报仇，真义士也！我谨慎躲开罢了。于是释放豫让，豫让又以漆涂身，外表粗糙、凹凸不平，像生了黄藓之，喉咙吞炭使之变哑，向人乞讨于街市，豫让妻认不出也。街市上乞讨遇到豫让朋友，豫让友认出豫让，为豫让饮泣说：“以豫子之才，以臣道奉事赵氏大宗之宗主赵襄子，必得宠爱。豫子就为所欲为，反而不费力呢？为何自寻苦恼如此！求以报仇，不也困难重重吗？”豫让说：“不可！既已归附为臣，而又请求报仇杀之，是怀有二心也。凡是吾所做，极难罢了。然而所以为此者，希望天下后世之为人臣怀有二心者感到惭愧。赵襄子出城，豫让埋伏于桥下。赵襄子到达桥头，马惊了，左右进行搜索，捕获豫让，于是杀之。赵襄子无恤因为父亲赵简子不立哥哥伯鲁为赵氏宗主，虽然有儿子五人，但是不肯立为赵氏宗主。 周四田子方教育子击 赵襄子封伯鲁的儿子赵周于代，叫做代成君，代成君英年早逝，立赵周儿子赵浣为赵氏宗主。赵襄子赵无恤已故，弟赵桓子赵嘉，驱逐赵浣而自立为赵氏宗主，在位一年赵桓子已故，赵氏族人说：“赵桓子即位，不是赵襄子的主意。于是一同杀赵桓子的儿子，复迎接赵浣而即位，是为赵献王。赵献子生赵籍，是为赵烈侯。魏斯者，是魏桓子的孙子，是为魏文侯。韩康子生韩武子，韩武子生韩虔，是为韩景侯。 魏文侯魏斯，任用卜子夏、田子方为师傅，每次过段干木房屋一定以手抚轼，为古人表示尊敬的礼节。天下贤士很多人都来归附，魏文侯和群臣喝酒，歌舞奏乐，而天降雨，命令驾车将要前往野外。左右说：“今天饮酒，歌舞升平，天又下雨，君主将要到哪里呢？魏文侯说：“我和掌管虞人之官约定打猎，虽然现在快乐，怎么可以不汇合哉！于是前往郊外，亲自告诉停止打猎。韩国向魏国借兵以伐赵。魏文侯说：“寡人和赵国，是兄弟也，不敢接受命令。”赵国向魏国借兵以伐韩，魏文侯回应也是这样。韩赵二国都怒而离去，后来而了解魏文侯对己国的友好态度，都来到魏国朝廷朝见君主，魏国从这一刻开始大于三晋其他国成为领袖，普天下诸侯没有谁能与他相争。派乐羊讨伐中山，攻下中山国，以分封自己的儿子魏击。魏文侯问群臣说：“我是怎么样的君主？群臣都说：“仁君。”任座说：“君主得到中山国，不以中山国分封自己的弟弟而分封自己的儿子，何是仁君呢？”魏文侯怒，任座小步急速行走离开，魏文侯次问翟璜，回答说：“仁君也。魏文侯说：“何以知道的呢？回答说：“臣听闻君主仁则臣正直。刚才任座所言正直，臣是以这个知道的。魏文侯愉悦，派翟璜呼唤任座返回座位，魏文侯亲自下殿堂迎接，尊为贵宾，魏文侯和田子方饮酒，魏文侯说：“乐器声音难道不和谐吗？左边高。”田子方眉开眼笑，魏文侯说：“为何笑？”田子方说：“我听闻国君懂得任用掌管音乐的官吏，不懂音乐旋律。现在国君知道音准，臣恐怕国君会选择音乐官吏上昏昧。魏文侯说：“好。魏文侯其子魏击出城，遇见田子方在道路上，从马车上下来趴在地上通报姓名。田子方不以礼相待，魏击怒，对田子方说：“富贵的人傲视对待他人吗？贫贱的人傲视他人吗？田子方说：“也是贫贱的人傲视他人罢了，富贵的人哪里敢傲视他人？国君而傲视他人则会失去国家，大夫而傲视他人则会失去封地。失去国家的人未曾听过有以国对待他人的，失去领土的未曾听过有以领土对待他人的。贫贱的人，言论不用，行为举止不符合，则穿鞋而离开罢了，往哪里走而得不到贫贱哉！魏击于是表达谢意对田子方行了三个礼。 周五 吴起 魏文侯对李克说：“先生曾经有名言说：“家境贫穷时思得贤惠的妻子以济内忧，国家动荡时思得忠贞的宰相以解外患。现在安排宰相不是魏成则是翟璜，这二位怎么样？李克回答说：“地位低的官员不参与应由高级官员谋划的大事，关系疏远的人不介入关系亲密者之间的事情。臣在京城之外任职，不敢遵命。魏文侯说：“先生遇事不要推让。”李克说：“君主这是不注意考察的缘故。观察他平常所亲近的朋友，富裕观察他所彼此往来的人，显达观察他所举荐的人才，不得志观察他所不做的事情，贫困观察他所不取的。五者完全可以决定了。何须依靠我李克呢？”魏文侯说：“先生，回到回家休息吧，我的宰相已经决定了。”李克离开，路上遇见翟璜。翟璜说：“今天听到消息君主召唤先生而选择宰相，究竟谁能为宰相呢？李克说：“魏成。”翟璜愤怒脸上变色说：“西河郡守吴起，臣向君主所推荐的；君主以国内邺城忧虑，臣向君主推荐西门豹；君主想要讨伐中山国，臣向君主推荐乐羊；中山国已经攻下，没有派人守护城池，我向君主推荐先生；太子没有师傅，臣向君主推荐屈侯鲋。回想一下以听到和看到的，臣为何败于魏成？”李克说：“把我推荐给君主，难道想要结党营私以求职位高的官吗？君主问我宰相的人选，我回答就是这样，所以知道君主一定选择魏成为宰相，魏成享受俸禄千钟，十分之九花在外面，十分之一在家，所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这三个人，君主都尊为师傅；翟子所推荐五个人，君主都任用为臣子。翟子怎么得和魏成比呢？”翟璜徘徊不进再拜，古代礼仪，拜而又拜，表示恭敬之意。说：“鄙人，回答不出，愿终身为弟子。 吴起，卫国人，在鲁国做官。齐国人讨伐鲁国，鲁元公姬嘉想要任用吴起为将，但是吴起取的是齐国女子为妻，鲁元公猜忌，吴起渴望功成名就于是杀掉妻子以求大将之位。大破齐国军队。有人馋害吴起对鲁元公说：“开始的时候拜曾参为师傅跟着学习，母亲已故不奔丧，是属于大不孝的行为，曾参和他绝交师徒关系。现在又杀掉妻子以求为君主将领。吴起，凶残狠毒，品行不端之人。况且以我们区区鲁国而有战胜齐国的名声，则诸侯各国都会图谋鲁国了。吴起恐怕获罪。听闻魏文侯贤声远达，于是前往投靠。魏文侯询问李克建议，李克说：“吴起贪婪而好色，然而用兵之道，连齐国名将司马穰苴也不能胜过也。于是魏文侯以吴起为大将，攻打秦国，拔五座城池，吴起为将领，和最下等士兵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食物，睡觉时不铺设席褥，行军不骑马驾车，亲自携带士兵所需的粮食，和士兵共同承担劳苦。 周六聂政 有士兵患病毒疮，吴起用嘴吸痈疽的脓血以为士兵祛毒，士兵母亲听闻而放声大哭。有人说：“你的儿子是士兵，而将军亲自为之祛毒，为何放声大哭呢？母亲说：“不是这样子。回忆过去吴公亲自吮吸士兵父亲的痈疽，士兵父亲打仗时不向后转勇猛向前，于是死于敌军之中。吴公现在又吮儿子的毒疮，妾不知儿子死的地方在哪里了！所以妾放声大哭。 燕湣公已故，子僖公即位。 二十四年己卯，公元前402年 威烈王姬午已故，儿子姬骄即位，这就是周安王。 盗杀楚声王熊当，国人立儿子熊疑即位，这就是楚悼王。 安王。 元年庚辰，公元前401年 秦国讨伐魏国，秦国军队一直到达阳狐。 二年辛巳，公元前400年 魏、韩、赵三国讨伐楚国，攻到桑丘。 韩国首都阳翟遭郑军包围。 韩国君主韩景侯韩虔已故，儿子韩取即位，这就是韩烈侯。 赵国君主赵烈侯赵籍已故，国人拥戴他弟弟即位，这就是为赵武侯。 秦国君主秦简公嬴悼子已故，他的儿子嬴仁即位，这就是秦惠公。 三年壬午，公元前399年 君主的儿子定投奔晋国。 虢山土崩瓦解，沙石壅塞黄河。 四年癸未，公元前398年 楚国军队围攻郑国，郑国人杀死宰相驷子阳。 四年甲申，公元前397年 发生日食。 三月，刺客杀死韩国宰相侠累，侠累与濮阳人严仲子有嫉恨。严仲子听闻韩国轵人聂政之勇。献黄金百镒为聂政母亲祝寿，想让聂政为他报仇，聂政不接受，说：“老母亲健在，政不敢把性命许诺于人也！”等到母亲已故，严仲子于是派聂政行刺侠累。侠累正在府上坐着，有众多士兵卫士保护他，聂政直接进入台阶，刺杀侠累，然后用刀割自己的脸上面皮挖出眼珠，割出自己的肠子而死。韩国人把聂政的身体暴尸于街市，悬赏询问，没一个人知道。聂政的姐姐聂嫈听闻而前往街市，哭着说：“是轵深井里聂政也。因为知道妾还尚在人世间，自残肢体以使妾不被连累。妾奈何害怕杀身之祸，最终埋没贤弟之名！于是自尽死于聂政之旁。 六年乙酉，公元前396年 郑国宰相驷子阳党羽弑君郑繻公姬骀，而立他的弟弟姬乙，这就是郑康公。 宋国宋悼公已故，他的儿子子田即位，这就是宋休公。 八年丁亥，公元前394年 齐国讨伐鲁国，攻下最，韩国发兵营救鲁国。 郑国负黍地方反叛郑国，后来又复归韩国。 九年戊子，公元前393年 魏国讨伐郑国 晋国晋烈公姬止已故，他的儿子姬倾即位，这就是晋孝公。 十一年庚寅，公元前391年 秦国讨伐韩国首都宜阳，攻下六个城池。 回忆过去，田常生儿子田盘，这就是田襄公，田盘生儿子田白，这就是田庄子，田白生田和，这就是齐太公。这一年，齐太公田把齐康公徙居于海上。让使用一座城的赋税俸禄，以对祖先的祭祀。 十二年辛卯，公元前390年 秦国，晋国，交战于武城。 齐国讨伐魏国，攻下襄阳。 鲁国军队在平陆打败齐国军队。 十三年壬辰，公元前389年 秦国入侵晋国。 周七吴起投奔楚国 齐国田和在浊泽晤见魏文侯、楚国、卫国、请求做诸侯，魏文侯替他向周安王，各国诸侯申请，周安王答应为诸侯。 十五年甲午，公元前387年 秦国讨伐蜀国，攻下南郑 魏国魏文侯已故，太子魏击即位，这就是魏武侯。 魏武侯在西河乘舟渡水顺流而下，到达河流中央回头看着吴起说：“美啊，山河之坚固，真是魏国的瑰宝啊！”吴起回答说：“江山永固不靠山河地势险要，而是要靠德。回忆以前，三苗、左面彭蠡之波，右面有洞庭之水，德义不整治，最终被大禹灭掉。夏桀居住的地方，左有黄河济水，右有泰山华山，伊阙山在它的南边，羊肠坂在它的北面。因为他不修养德行不施行仁政，所以商汤放逐夏桀；商纣王居住的首都，左边有孟门山，右边有太行山，常山在它的北面，黄河流域经过它的南面，不施行仁政，武王把他杀了。由此看来通过这件事，在于修德不在于地势险要，如果君主不修养德行，同船的人都可能成为敌人。魏武侯说：“对。”魏国选立宰相，任命田文为宰相，吴起不高兴，对田文说：“请和我评定功劳大小，可以吗？”田文说：“可以。吴起说：“率领三军，让士兵视死如归，敌对的国家不敢图谋魏国，你比我吴起如何？田文说：“不如，吴子。吴起说：“管理文武百官，让百姓亲近归附，使府库充盈，吴起和田子相比之下怎么样？”田文说：“不如吴子。”吴起说：“守卫西河而秦兵不敢向东，韩国、赵国归顺，吴起和田子相比之下怎么样？”田文说：“不如吴子。”吴起说：“这三点田子都在我之下，而职位却在我之上，为什么？田文说：“君主年幼初立，人心疑惧不安，大臣不能归附，百信不信任，现在这个时候，把国事托付于你，还是托付于我呢？吴起沉默不语良久，说：“托付给你。”过去很长时间，魏国丞相公叔娶魏国公主为妻，公叔畏惧猜忌吴起，公叔仆人说：“容易除去。吴起为人坚强，自以为是沾沾自喜，公子先对君主说：“吴起，德才兼备的人，然而君主魏国国小，臣恐怕吴起没有长久留下来的打算，君主何不以公主试验一下？吴起没有长久留下来的打算，则必会推让的，公子和吴起回来而让公主侮辱公子，吴起看见公主轻视公子，必定推辞君主的赐婚，则一定会中公子的计了。”公叔听从仆从的建议。果不出所料推辞和公主的婚事。魏武侯猜忌而不相信吴起，吴起害怕获罪被杀，于是投奔楚国。楚悼王熊疑一向听说吴起是名将，到达楚国则任命为丞相。吴起申明法令，废除不重要官职，废除供给疏远公族按例供给，以抚养战斗的士兵，希望使军队强大，破除纵横游说的言论。于是南平定百越，北打退了韩国、赵国魏国三国的进攻，向西讨伐秦国，诸侯各国都因楚国强大而感到担忧，然而楚国皇亲贵戚有很多人仇恨吴起。 秦惠公赢仁已故，他儿子嬴昌即位，这就是秦出公。 周八 子思推荐苟变 赵国赵武侯已故，赵国人复立赵烈侯的儿子太子赵章，这就是赵敬侯。 韩国韩烈侯韩取已故，他的儿子韩猷即位，这就是韩文侯。 十六年乙未，公元前385年 秦国庶长改在河西迎接秦献公嬴师隰而立为君主；杀掉秦出公嬴昌和他母亲，尸体被丢进深渊。 齐国讨伐鲁国。 韩国讨伐郑国，攻下阳城；讨伐宋国，捉住宋国君主。 齐国齐太公田和已故，他的儿子田午即位，这就是齐桓公。 十九年戊戌，公元前383年 魏国在兔台打败赵国军队。 二十年己亥，公元前382年 出现日全食 二十一年庚子，公元前381年 楚悼王熊疑已故，皇亲国戚作乱，攻击吴起，吴起逃跑到楚悼王身边俯伏在楚悼王尸体上，攻击吴起的党羽用弓射箭射杀吴起，并且射中楚悼王的尸体，楚悼王的葬礼结束后，熊臧即位，这就是楚肃王，让宰相尽数诛灭作乱之人，由吴起而获罪灭族之人七十馀家。 二十二年辛丑，公元前380年 齐国讨伐燕国，攻下桑丘，魏、韩、赵讨伐齐国，军队到达桑丘。 二十三壬寅，公元前379年 赵国偷袭卫国，未能克敌致胜。 被放逐海边的齐康公吕贷已故，没有儿子，从姜太公吕尚第一代，到吕贷最后一代，姜氏齐国被田氏取代，姜太公至此绝祀。 这一年，齐桓公田午也已故，他儿子田因齐即位，这就是齐威王。 二十四年癸卯，公元前378年 狄族军队在浍打败魏国军队。 魏、韩、赵、讨伐齐国，到达灵丘。 晋国晋孝公姬颀已故，他的儿子姬俱酒即位，这就是晋靖公。 二十五年甲辰，公元前377年 蜀国讨伐楚国，攻下兹方。 孔汲，字子思，对卫国君主卫颓卫慎公推荐苟变这个人说：“苟变的能力可以统领五百辆车，卫慎公说：“我知道他可为将帅之才。然而苟变曾经为征收赋税的官员，向百姓收取赋税而吃人家两个鸡蛋，所以我不用他。子思说：“圣人选取人才给以适当官职，如同工匠选择木材，取其所长，弃其所短。就像杞梓参天巨木，几人连抱都抱不住而有腐朽，技艺精妙的工匠不会弃而不用的。现在君主处于战国之世，选择勇敢的卫士，而以两个鸡蛋舍弃扞卫国家的大将，这不可以让邻国听闻。卫慎公拜而又拜说：“接受教诲。 卫慎公提出了一项不正确的计划，而群臣异口同声附和。子思说：“以我观察卫国，所谓做君主的不像君主，大臣们就会犯上作乱；做大臣的不像大臣，就会遭到杀身之祸。公丘懿子说：“为何这样？”子思说：“君主自以为美好，则众人就不会为他设谋献计了。凡事认为满意，如同拒绝众人的意见，况且长期不肯悔改呢！不了解事情的正确和错误而喜欢别人称赞自己，更加昏昧不明；不考虑事情是否有道理处处曲意奉承，取悦于人，是无比的谄媚。君主糊涂，臣子奉承讨好，以这样处于百姓之上，百姓是不会允许的。如果长此以往，国家没有幸存者了。子思对卫慎公说：“君主的国事一天天败坏了！”卫慎公说：“为什么？”子思回答说：“有原因的。君主说出话来自以为是，然而卿大夫不敢矫正君主错误；卿大夫说出话来也自以为是，然而士族和庶族不敢矫正卿大夫错误。君主大臣既然自以为有才能了，然而下属官员异口同声说有才能，称呼贤则顺从而有福，矫正错误则违抗而有祸，这样则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诗经》云：“都说自己最灵验，乌鸦雌雄谁分清？不也像君主和大臣吗？” 周九 齐威王行赏罚 鲁国鲁穆公姬显已故，他的儿子姬奋即位，这就是鲁共公。 韩国韩文侯韩猷已故，他的儿子韩哀侯即位。 二十六年乙巳，公元前376年。 周安王姬骄已故，他的儿子姬喜即位，这就是周烈侯。 魏、韩、赵三国共同废除晋靖公为平民百姓而瓜分晋国国土。 烈王。 周烈王，元年、丙午，公元前375年 出现日食 韩国消灭郑国，于是迁徙首都于新郑。 赵国赵敬侯赵章已故，他的儿子赵种即位，这就是赵成侯。 三年戊申，公元前373年 燕国在林狐击败齐国军队。 鲁国讨伐齐国，进入阳关。 魏国讨伐齐国，到达博陵。 燕国燕僖公已故，他的儿子桓即位，这就是燕桓公。 宋国宋休公子田已故，他的儿子子辟兵即位，这就是宋辟公。 卫国卫慎公卫颓已故，他的儿子卫训即位，这就是卫声公。 四年己酉，公元前372年 赵国讨伐卫国，夺取七十三个城镇。 魏国在北蔺击败赵国军队。 五年庚戌，公元前371年 魏国讨伐楚国，攻下鲁阳。 韩国大臣严遂字仲子杀死韩哀侯，韩国人立韩哀侯的儿子韩若山即位，这就是韩懿侯。回忆过去，韩哀侯任用韩廆为宰相却宠幸严遂，二人互相仇恨。严遂命令刺客在朝堂上刺杀韩廆，韩廆逃跑到韩哀侯身边，韩哀侯抱着韩廆，刺客刺韩廆，同时关联到韩哀侯也被刺死。 魏国魏武侯魏击已故，没有立太子，魏罃与魏缓争夺君主之位，魏国国内大乱。 六年辛亥，公元前370年 齐威王田因齐到朝廷上拜见周烈王姬喜，此时周王朝衰弱，各国诸侯都不来上朝拜见周烈王，然而只有齐威王来朝廷上面见君主，天下人因此更加称赞齐威王贤。 赵国讨伐齐国，到达鄄地。 魏国在怀地击败赵国军队。 齐威王召见即墨大夫，对即墨说：“从即子居住在即墨，毁谤的话天天可以听到。然而我派人去即墨考察民情，人口增长，田地得到开垦，人民富裕，官府无事发生，东方得以安居乐业。是即子不巴结我齐国朝廷大臣以求援的结果啊，封即墨一万户的俸禄。齐威王召见阿城大夫，对他说：“从阿子掌管阿城，赞美的话天天可以听到。我派人巡视阿城民情，很多荒田没有得到开垦，人民贫穷饥饿。回忆过去赵国攻打鄄地，阿子没有援救；卫国夺取薛陵，阿子不了解情况。于是阿子用丰厚的礼物巴结齐国左右大臣以求替你美言几句。当天，用锅烹煮阿大夫和替美言的左右大臣。于是文武群臣极其恐惧，不敢作假骗人，说话做事都实事求是，齐国政治修明局势安定。成为天下最强大的国家。 楚国楚肃王熊臧已故，他没有儿子，立弟弟熊良夫即位，这就是楚宣王。 宋国宋辟公子辟兵已故，宋剔成即位。 七年壬子，公元前369年 出现日食 周烈王姬喜已故，弟弟姬扁即位，这就是周贤王。 魏国大夫王错逃亡到韩国。 周十 秦孝公 公孙颀对韩懿侯姬若山说：“魏国国内大乱，可以夺取魏国。”韩懿侯于是和赵成侯两只军队联合在一起讨伐魏国，在浊泽这个地方交战，大破魏国军队，于是包围魏国首都。赵成侯赵种说：“杀死魏罃立魏缓即位为魏国君主，割取魏国土地而退兵，有利于我们二国的合作前景。”韩懿侯说：“不可，杀掉魏国君主，凶恶残暴；割地后而撤退军队，贪婪也。不如让魏罃、魏缓，二分魏国同时治理魏国。魏国分为南北两个国，不会强于宋国、卫国，则我们终于再也没有不用担心魏国的威胁了。”赵成侯不听从建议。韩懿侯不高兴，以率领韩国军队夜晚离去。赵成侯也是如此。魏罃于是杀死魏缓而即位，这就是魏惠王。 太史公司马迁说：“魏惠王之所以自身不死，国家不被瓜分，赵国韩国二国意见不和。如果听从一家的意见，魏国一定会被瓜分。所以说：“君主寿终正寝，没有正妻所生的儿子，国家就会破灭。 显王，元年，癸丑，公元前368年 齐国讨伐魏国，攻下观津。 赵国侵入齐国，夺取长城。 显王，三年，乙卯，公元前366年 魏国，韩国，二国在宅阳会面举行同盟会谈。 秦国在洛阳打败魏国和韩国的军队。 显王，四年，丙辰，公元前365年 魏国讨伐宋国。 显王，五年，丁巳，公元前364年 秦献公嬴师隰在石门打败三晋魏、赵、韩三国，斩首六万人。周显王姬扁赏赐秦献公黼黻绣有华美花纹的礼服。 显王，七年，己未，公元前362年 魏国在浍地打败韩，赵二国的军队。秦国和魏国在少梁交战，魏国军队在战争中溃败；秦国俘获魏国公孙痤。 卫声公卫训已故，他的儿子卫速又名卫遫即位，这就是卫成侯。 燕桓公已故，他的儿子燕文公即位。 秦献公已故，他的儿子嬴渠梁即位，这就是秦孝公。当时秦孝公已经二十一岁了，此时黄河、崤山以东有六个强国已经形成，淮河、泗水流域之间有十余个小国，楚国、魏国与秦国交界。魏国修筑长城，沿着洛水从郑县一路向北，一直到达上郡；楚国自汉中郡为根基，向南占有巴、黔中郡。都以夷狄态度排斥秦国，不可以与中国各国诸侯结盟。于是秦孝公发奋图强，广施恩德修明政教，希望秦国以强大立足天下。 显王八年，庚申，公元前361年 秦孝公在国内发布命令说：“回忆过去先祖秦穆公，从岐山、雍城之间的土地，广施恩德扩充武力，向东平定晋国动乱，以黄河作为分界处，向西称霸西戎，开辟国土千余里。周天子封赐为诸侯，各国诸侯统统都来庆贺，为后世子孙开国创业留下极其盛大美好的根基，总计过去厉、躁、简公、出子在位期间国家不安定，有外国的侵略，没有时间顾及外交事务。魏、赵、韩三晋攻取我们祖先河西之地，没有什么比这更加可耻的了。 周十一秦国变法 献公即位，平定边境并且安抚百姓，迁移首都到栎阳，而且想要向东讨伐，收复秦穆公故土，重新修改穆公的法律。对国人说寡人思念祖先遗志，常痛于心。无论是门客策士还是文武群臣只要有人能想出，出奇制胜的谋略使秦国强大的人，我给予高官厚禄并且分封土地。”于是魏国公孙鞅听闻秦献公下达法令，于是往西进入秦国。公孙鞅又名卫鞅亦称商君。是魏国宗族中非正妻的嫔妃所生的庶出后裔，喜爱刑法之学。侍奉魏国宰相公叔痤，公叔痤知道公孙鞅是德才并美之人，没有来得及推荐，恰巧病势危急将死，魏惠王魏?前往住处探视病情说：“公叔病情如果不能医治，国家宰相之位将托付给谁呢？”公叔说：“痤家中庶子卫鞅，虽然年纪轻轻，有异常的才能，希望君主国事都能听从于卫鞅！”魏惠王不作声。公叔说：“君主假如不听从任用卫鞅，一定要杀掉卫鞅，不使卫鞅离开魏国。”魏惠王同意而离开。公叔唤来卫鞅道歉说：“我是先君后臣，所以先为君主谋划，后告诉卫子。卫子一定赶快离开这里啊！”卫鞅说：“君主不能用公子的话任用臣，又怎么能用公子的话杀掉臣呢？”终究没有离开。魏惠王离开住处，对左右侍从说：“公叔病势很是严重，可悲啊！希望让寡人把国事托付给卫鞅处理，既又劝寡人杀掉卫鞅，难道不荒谬吗？”卫鞅已经到达秦国，利用贿赂君主所亲近的臣子景监以求见秦孝公，讲说使国家富裕，兵力强大的计策，秦孝公非常高兴，和卫鞅议论国家的重大事务。 显王十年，壬戌，公元前359年 卫鞅想要对国家法令制度等作重大改革，秦国人不高兴。卫鞅对秦孝公说：“可以和百姓共享成果，不能和他们商议创业。终极品德的人是不会与平常的俗人合流的，能成就极大功业的人是不会和众人谋划的。圣人治国，只要能使国家强盛，就不沿用旧的法度;只要有利于人民，就不遵守旧的礼制。”甘龙说：“不是这样。遵守国家法度，官员熟悉礼法人民生活安定。”卫鞅说：“普通的人安于旧有的习俗，学者则沉溺于旧闻之中。因此这两种人，担任官职与奉公守法的百姓是可以的，不能和他们议论法律之外的。聪明的人制作法律，愚笨的人只能受法度的抑制，有才德的人更改礼法，不成材的人受礼法限制。秦孝公说：“对。”任用卫鞅为左庶长，这就是早期丞相，终于制定了变更秦国的法令。 下令把十家编成一什，五家编成一伍，互相检举告发，一人犯法，其家属亲友邻里等连带受处罚。不告发犯法作乱的人处以拦腰斩断的刑罚，告发犯法作乱的人与斩掉敌军首级的同样受赏，隐藏奸恶的人与投降敌人同样的惩罚。一家有两个以上的壮丁不分居的，赋税加倍。有军功的人，各按标准升爵受赏；为私事斗殴的，按情节轻重分别处以大小不同的刑罚。尽力于农业生产，让粮食丰收、布帛增产的免除自身的劳役或赋税。因从事工商业及懒惰而贫穷的，把他们的妻子全都没收为官奴婢。君主宗族中没有军功的，不能列入家族的族谱中。明确尊卑爵禄等级，各以分别等级次序，占有土地房屋、臣妾、衣服。按各家爵位等级决定。有军功的显达荣华，没有军功的即使很富有也不能荣耀显达。 新法已经完备没有颁布，恐怕百姓不相信，于是在首都街市南门树立一根三丈木头，招募百姓有能把木头移放北门的人给予十金！”百姓觉得奇怪，不敢搬走。又下令说：“能把木头移放北门的人给予五十金！”有一个人把木头搬走了，立即给予五十金。于是下令颁布新法令。 新法在民间施行了一周年，秦国老百姓到首都说新颁布的法令不方便的人数以千计。于是太子犯法。卫鞅说：“新法不能顺利推行，由于上级官员违法法令。”太子，是继位的君主，不可行刑，惩罚太子首傅公子虔又名嬴虔，以墨刑惩罚太子右傅公孙贾。明天，秦国人都遵行法令。新法推行了十年，路上没有人把别人丢失的东西拾走，山无盗贼，家家富裕充足。人民勇于为国家征战，畏惧私人之间争斗，乡遂政治修明，局势安定。秦国百姓当初说法令不方便的人，又来说法令方便。卫鞅说：“这都是扰乱教化的人”，于是把他们全部徙居于边境。在那之后，百姓不敢议论新法了。 周十二魏惠王问宝 司马光说：“守信用，是君主最珍贵的财宝。能保护国家是百姓，能保护百姓是信用。不守信用无以使百姓信任，没有百姓无以保卫国家。所以前代帝王不欺骗天下，春秋五霸不欺骗四方邻国，擅长治国不欺骗百姓，擅长治家不欺骗亲人，坏人则反之；欺骗邻近的国家，欺骗百姓，甚至欺骗兄弟，欺骗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离德，以至于失败。所以利益不能医治所受到伤害，所得到的利益不能补足空缺的。难道不也可悲吗！回忆过去齐桓公不违背和曹沫的盟约把割地全部归还鲁国，晋文公不贪图讨伐中原的利益，遇到楚军实现对楚王的约定退避三舍。魏文侯不放弃和虞人打猎约定，秦孝公不废除搬动木头的奖赏，这四位君主，没有违背纯洁道德，然而商君卫鞅尤其相当刻薄，又处于征战时代，天下取向于欺诈与暴力，仍然不敢舍弃信用而积聚民心。况且为天下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的执政君主。 韩懿侯姬若山已故，他的儿子韩武即位，这就是韩昭侯。 显王十一年，甲子，公元前358年 秦国军队在西山打败韩国军队 显王十二年，甲子，公元前357年 魏、韩二国在鄗结盟。 显王十三年，乙丑，公元前356年 赵、燕二国在阿结盟。 赵、齐、宋三国在平陆结盟。 显王十四年，丙寅，公元前355年 齐威王、魏惠王在郊外一起打猎，魏惠王说：“齐国也有珍宝吗？”齐威王说：“没有。”惠王说：“寡人国家虽然土地狭小人口稀少，尚且有十枚径长一寸珍珠，十二辆马车一前一后都能照亮。难道以齐国富庶而强大的国家而没有珍宝吗？”齐威王说：“寡人所认为的珍宝和魏惠王有所不同。我大臣有檀子，派他镇守南城，则楚国人不敢侵犯南城，泗水北岸的地域十二诸侯都来朝廷拜见寡人；我大臣有盼子，派他镇守高唐，则赵国人不敢向东于黄河捕鱼；我的大臣官吏中有黔夫，派他镇守徐州，则燕国人在北门祭祀，赵国人在西门祭祀，徙居而跟随的人七千馀家；我大臣有种首，派他防备盗贼，则东西掉在路上没有人捡走据为己有。这四位大臣，将照耀千里，岂是单单十二辆马车啊！”魏惠王有羞愧的脸色。 秦孝公、魏惠王在杜平举行同盟。鲁国鲁共工姬奋已故，他的儿子姬毛即位，这就是鲁康公。 显王十五年，丁卯，公元前354年 秦国在元里打败魏国军队，斩首七千级，夺取少梁。 魏惠王讨伐赵国，包围邯郸。楚王派景舍援救赵国。 显王，十六年，戊辰，公元前353年 齐威王派田忌援救赵国。回忆过去，孙膑与庞涓一起学习兵法。庞涓在魏国当官为将军，自认为才能不如孙膑，于是召唤孙膑，孙膑到达魏国，则以刑法截断孙膑双脚而施以黥刑，想要使他终身被抛弃不被任用。 周十三申不害与韩昭侯 齐国使者到达魏国，孙膑以刑徒罪犯之身暗地里与使者相见，说服齐国使者。齐国使者偷偷地以车运送随孙膑返回齐国。田忌以客人对待孙膑，推荐于齐威王。齐威王请教有关兵法的问题，于是任用孙膑为军师。于是齐威王谋划援救赵国，任用孙膑为大将，孙膑推让认为受过肉刑之人不可。于是任用田忌为大将而孙膑为军师，坐辎车中，出谋划策。 田忌想要率领齐国军队援救赵国，孙膑说：“解除杂乱祸乱不需要武力，劝解斗殴不揪住，扼其要害而击其空虚，形势的受到阻碍，则自动解围罢了。现在梁国、赵国互相进攻，轻兵锐卒一定完全于国外，年老体弱于国内。田子不如率领军队急速奔向魏国首都，占据道路，冲击虚弱的魏国首都。魏军一定放弃对赵国的包围以自救，是我们一下子解除赵国之围而收获打击魏国使之衰落。”田忌听从孙膑的建议。十月，邯郸城向魏国投降，魏国调回军队返回首都，和齐国军队在桂陵交战，魏国军队大败。 韩国讨伐东周，夺取陵观、廪丘。 楚国楚宣王任用昭奚恤为宰相，江乙对楚宣王说：“有人喜爱自己养的狗，狗曾经往水井里尿尿，邻居看见，想要进门告诉他，狗却挡着门而撕咬人。现在昭奚恤经常讨厌臣下进见君主，也如同是恶狗堵门，况且有人喜爱赞美他人，楚宣王说：“这是君子，于是亲近宠爱；有人喜爱毁谤他人，楚宣王说：“这是小人，于是疏远不相往来。然则况且有子女杀掉父亲、臣下杀死君主，然而君主自己始终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君主喜爱听赞美而讨厌听到诋毁到话。”楚宣王说：“说的对！”寡人希望两方面都可以听到。” 显王十七年，己巳，公元前352年 秦国大良造卫鞅讨伐魏国。 各国诸侯发兵包围魏国襄陵。 显王十八年，庚午，公元前351年。 秦国卫鞅率领军队包围魏国固阳，固阳投降。 魏国人把邯郸归还赵国，和赵国在漳水结盟。 韩昭侯任用申不害为宰相，申不害又名申子，郑国地位低下的小官，学习黄帝、老子、刑名之学，为谋求禄位而谒见韩昭侯，韩昭侯任用为宰相，对内整治政教，对外响应各个诸侯国，申不害为宰相十五年，一直到申子已故，国家太平安宁军队强盛。申子曾经为堂兄求取官职，韩昭侯不允许，申子有怨恨的神态。韩昭侯说：“向申子学习效法，希望以治理国家。现在听从申子请求而废除申子之术吗？还是完成申子之术而废申子请求呢？申子曾经教寡人整治军功，考察军功按照顺序；现在私自有所要求，我将听哪个？”申子于是避开正寝，移居他室请罪说：“君主真是圣明啊”韩昭侯有破旧之裤，下令把裤子隐匿起来。随侍左右说：“君主也不是仁者啊。不把裤子赏赐左右而藏起来！” 周十四孙膑以骄庞涓 韩昭侯说：“我听闻贤明的君主喜爱一颦一笑，因为忧愁而皱眉，因为高兴而微笑。现在裤子不止皱眉和欢笑比得上的，我一定等待有功绩的人赏赐给他。 显王十九年，辛未，公元前350年 卫鞅被赐商君亦称商鞅，秦国商鞅在咸阳建筑冀阙宫廷，迁移首都于咸阳，下令禁止父子、兄弟同在一个屋室休息。合并各小乡聚集为一个县，设立县令、县丞，公共三十一个县。废除景田制度，开辟田间小路，统一衡量标准斗、桶、权、衡、丈、尺。 秦国军队和魏国军队在彤相逢发生交战。 赵成侯赵种已故，公子赵緤和太子赵语争夺王位。赵緤失败，逃亡到韩国。 显王二十一年，癸酉，公元前348年 秦国商鞅进行了赋税制度改革，实施新法。 显王二十二年，甲戌，公元前347年 赵国公子范率领军队袭击邯郸，没有胜利而被杀。 显王二十三年，乙亥，公元前346年 齐国人杀死齐国大夫大夫牟。 鲁国鲁康公姬屯已故，他的儿子姬偃即位，这就是鲁景公。 卫国被贬更换为侯，归属三晋。 显王二十五年，丁丑，公元前344年 诸侯各国在京师开会议论。 显王二十六年，戊寅，公元前343年 周天子封秦国春秋诸侯的盟主，各国诸侯都向秦国庆祝。秦孝公派公子少官率领军队在逢泽与各国诸侯会合，以到京师朝见周天子。 显王二十八年，庚辰，公元前341年 魏国庞涓讨伐韩国，韩国向齐国请求援救。齐威王召集群臣而商议说：“早救还是晚救？”成侯邹忌说：“不如不救。”田忌说：“不救则韩国将要屈服进入于魏国，不如早救。孙膑说：“韩、魏二国军队没有疲惫而救援，是我国代替韩国遭受魏国军队攻击，反而听命于韩国。况且魏国已经有毁灭韩国的心愿，韩国见到灭亡征兆，一定向东面向齐国求救了。我国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则可以得到很大的利益而得到称颂君主的声誉。”齐威王说：“对！”于是暗地里应允韩国使者出兵相救而派人送使者返回韩国。韩国倚仗齐国，五次交战都没有取得胜利，而向东把国家的政权交给齐国。齐国于是发兵，派田忌、田婴、田盼为将军，孙膑为军师，以援救韩国，径直往魏国首都前进。庞涓听闻，离开韩国而返回魏国首都。魏国人大规模发兵，任用太子申为将军，以抵挡齐国军队。孙膑对田忌说：“他们三晋士兵一向勇猛而轻视齐国士兵，称齐国士兵懦弱。善于作战因利用形势引诱敌人，《兵法》：“急行军百里与敌人争利的有可能损失上将军，急行军五十里与敌人争利的只有一半士兵能赶到。”于是让齐国军队进入魏国地区为十万灶，明天为五万灶，又明天为二万灶。庞涓军队行三天，非常高兴说：“我本来知道齐军懦弱，进入魏国领土三天，士兵逃亡超过一半了！” 周十五商君与公子卬 于是抛弃步兵，与轻装精锐的士卒一日行两日之路程同时进行追击敌人。孙膑推测魏国军队行程，当日落时到达马陵。马陵道狭窄而旁多险要之处，可以伏兵。于是砍伐大树，削去树皮而书写说：“庞涓死此树下！”于是下令齐国军队善于射箭在道路两旁埋伏等待敌人万箭齐发，预测时间日落的时候见到火光点燃而万箭齐发。庞涓果然傍晚时分到被砍削的树下，看到白色树干上写的字，以火照亮黑夜。还没有读完，万箭齐发，魏国军队大乱队伍相继失去性命。庞涓自知没有计谋可以施展军队也一败涂地，于是自刎，说：“遂成竖子之名！”齐国因乘胜大破魏国军队，俘获魏国太子申。 成侯邹忌讨厌田忌，让人拿着十金，在街市求签问卜，说：“我，田忌的奴仆，我们将军三战三胜，想要夺取政权，能够成功吗？”算卦之人刚要出城，因派人捉拿。田忌不能证明自身清白，率领随从攻打临淄，要求交出成侯，没有攻下临淄，逃亡楚国。 显王二十九年，辛巳，公元前340年 卫鞅对秦孝公说：“秦国与魏国，譬如人有要害处的祸患，不是魏国并吞秦国，就是秦国吞并魏国。为什么？魏国居住岭险要的地方西面，首都在安邑，与秦国黄河为交界处，然而独自据有山以东有利条件。胜过别国则向西入侵秦国，处境艰难则向东保存故土。现在因君主贤圣，秦国赖以兴盛；然而魏国这几年被齐国打败，各国诸侯背叛与齐国盟约，可以因此时讨伐魏国，魏国不能支撑下去，一定向东迁徙。然后秦国占据魏国国土地势险要，向东以控制各国诸侯，这是帝王之业。”秦孝公听从建议，派卫鞅率领秦国军队讨伐魏国。魏国派公子卬率领齐国军队抵抗。军队已经相距不到百里，卫鞅派使者把书信交付给公子卬说：“我从前与公子亲近友善，现在都为两国将领，不忍心互相攻击，可与公子当面相见签订盟约，畅饮美酒而停战，以安定、秦、魏之百姓。”公子卬也以为是这样，于是互相见面，盟约已经签下，畅饮美酒。然而卫鞅埋伏武装的士兵，袭击俘获公子卬，趁着机会攻击魏国军队，魏国军队遭受惨重失败。魏惠王恐怕，派使者献黄河西面土地于秦国以求息争而归和平。因而离开安邑，迁移首都大梁。于是叹息说：“我恨不用公叔痤之言！” 秦国封卫鞅商於十五个城镇，号称为商君。 齐、赵二国讨伐魏国。 楚国楚宣王熊良夫已故，他的儿子熊商即位，这就是楚威王。 显王三十一年，癸未，公元前338年 秦国秦孝公已故，他的儿子嬴驷即位，这就秦惠文王。公子虔党羽报告君主商君想要造反，派遣官员捉拿商君，商君逃亡魏国，魏国人不容纳，又回到秦国。商君于是与左右随从来到商於，率领军队向北攻击郑国。 周十六赵良劝商君隐退 秦国人攻击商君，杀掉商君，把商君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或者牛，分别向五个不同的方向拉，这样把人的身体硬撕裂为五块，所以名为车裂。以示众处罚。全家都被消灭。 回忆从前，商君在秦国为宰相，利用刑法严酷，曾经身临渭河消灭犯人，渭河水鲜血染红，为宰相十年，很多人仇恨。赵良遇到商君，商君询问说：“赵子观察我治理秦国，我与五羖大夫百里奚谁贤良？赵良说：“千夫诺诺，不如一士谔谔，就是众多唯唯诺诺之人，不如一名诤谏之士可贵。我希望整天说实话没有被诛杀，可以吗？”商君说：“允许。”赵良说：“五羖大夫百里奚，居住在荆郊野的人，秦穆公嬴任好选拔卑下的地位，而地位加在百姓之上，秦国人不敢比较。在秦国为宰相六七年而向东讨伐郑国，三次推心置腹设立晋国君主，一次救楚国祸患。百里奚为宰相，劳累不坐马车，炎热的夏季不打伞。在国内巡视走路，不让马车跟随，不拿着武器。五羖大夫百里奚已故，秦国男女都滴落眼泪，儿童不歌唱童谣，舂捣谷物之人不发出号子声，现在商君见到君主，主要因为凭借君主宠爱的臣子景监；处理政事，欺压君主同族，残害百姓。公子虔闭门不出已经八年了。商君又杀祝欢而用黥刑于公孙贾。《诗》说：“得到人们的拥护和支持就兴旺，失去人们的拥护和支持就败亡。这些事，所作所为不能得到人心，商君出行后面跟随马车道路充满披甲士兵，力大胸膛肌肉强健丰满，看不出肋骨的痕迹为乘车陪坐在马车右边，手拿着长矛，握着长戟的人，在马车旁快步走。这一物不具备，商君必不会出行的。《书》说：“依靠美德的一定兴旺发达，凭借暴力的必将灭亡。这几件事，都不是美德。商君危险如同早上的露水，而尚且贪图商於富裕，偏爱秦国政权，积聚百姓对你的怨恨。秦孝公一旦离开人世贵族的门客、策士而不会让商君在朝为官，秦国之所以收拾商君怎么微小啊！”商君不听从赵良。停留五个月而灾祸起。 显王三十二年，甲申，公元前337年 韩国申不害已故。 显王三十三年，乙酉，公元前336年 宋国太丘社坍塌。 邹地人孟轲别名孟子，求见魏惠王魏?。魏惠王说：“老先生，不远千里而来，也是给我国带来利益吗？”孟轲说：“君主何必说利益，仁义而已经足够了！君主说能给我国家带来什么利益，大夫说能给我家带来什么利益，士族和庶族说给我自己带来什么利益，上上下下互相争夺私利而国家危险了。没有仁慈之心遗弃父母，没有义会怠慢君主。魏惠王说：“对。” 回忆从前，孟轲拜孔汲字子思为老师，曾经询问治理人民何为首要。子思说：“首要为人民谋取利益。” 周十七苏秦合纵联盟 孟子说：“君子所以教育人民，也是仁义而已了，何必利益呢？”子思说：“仁义确实所以要给百姓谋取利益。在上位不仁义则下位没有得到适当的安顿，在上位不义则在下位则虚伪。这为最大的不利了。所以《易》说：“真正的利益，是建立在道义的基础上。又说：“会运用就可以安身，提高自己的德行。这都是最大的利益啊。 司马光说：“子思、孟子所说的都是，一个意思。只有仁义的人为知仁义利益，没有仁义的人是不会知道的。所以孟子对魏惠王魏罃又名梁王直言，以仁义而没有关联利益，所与谈话的人不同的原因。 显王三十四年，丙戌，公元前335年 秦国讨伐韩国，攻取宜阳。 显王三十五年，丁亥，公元前334年 齐王、魏王、在徐州晤见，互相尊称为王。 韩昭侯建筑高大的门，屈宜臼说：“君主必定出不了这个门。为什么？我所谓不合时宜，不是时辰和日子吉凶。人确实有好处，没有好处适合时宜的。曾经君主感受到有好处的时候，没有建筑高大的门。前年秦国攻下宜阳，今年干旱，君主不以这时忧虑人民的疾苦而反而更加奢侈，这所谓是在困难的时候而做奢侈的事情。所以我说不合时宜。” 越王姒无强讨伐齐国，齐王派人游说以讨伐齐国不如讨伐楚国有好处，越王于是讨伐楚国。楚国人打败越国人，乘着胜利尽数夺取吴国故土，向东到达于浙江。越国因此分崩离析。诸公族争夺王位，有些人为王，有人为君，靠近海边海岛上，入朝晋见臣服于楚国。 显王三十六年，戊子，公元前333年 楚王讨伐齐国，包围徐州。 韩国高大的门落成，韩昭侯也已故，他的儿子韩康即位，这就是韩宣康王。 回忆从前，洛阳人苏秦游说秦惠文王嬴驷以并吞天下之术，秦惠文王不用苏秦意见，苏秦离开，游说燕文公说：“燕国之所以不被甲兵侵犯，是因为南方赵国庇护，而且秦国攻击燕国，出征作战于千里之外；赵国攻击燕国，作战于百里之内。不忧虑百里之内的祸患而重视千里之外，再没有比现在更错误计策了。希望大王与赵国合纵相亲，六国合纵结为联盟，国家统一，则燕国必没有祸患了。”燕文公听从建议，资助苏秦车辆与马匹，以游说赵肃侯赵语说：“现在这个时代，崤山以东建立国家没有谁强过赵国，秦国所害怕也莫如赵国。然而秦国不敢发兵讨伐赵国，害怕韩、魏二国选择秦国的后面暗算，秦国攻击韩国、魏国，没有有名的高山和源远流长的大河阻碍，如蚕吃桑叶般一点一点侵吞他国国土。直到靠近二国首都而止。韩、魏、不能支撑住秦国的进攻，必定向秦国归顺称臣。秦国没有韩、魏二国谋划暗算则赵国受到灾难了。臣以天下地图考察，各国诸侯国土超过秦国国土五倍，推测各国诸侯士兵超过秦国十倍。 周十八苏秦游说韩王 六国统一为一国，合力向西而攻击秦国，秦国必定被攻破了。提倡连横之术的人都想要划分诸侯土地以与秦国合作，秦国成了强国则自身荣华富贵，国家被秦国攻击而自己没有忧虑，所以连横人白天和黑夜必须以秦国威权威胁各国诸侯，以求割地。所以希望大王周密地谋划！自己为大王考虑，不如联合韩、魏、齐、楚、燕、赵为六国合纵结为联盟以背叛秦国，让天下将帅和丞相在洹水边会面，互派人质结盟，约定说：“秦国攻击某一个国，五国各自出精锐部队，有的削弱秦国，有的援救盟国。有失约的人，五国一同讨伐！”各国诸侯合纵相亲以排斥秦国，秦国甲兵必定不敢出函谷关以祸害崤山以东各国诸侯了。”赵肃侯十分喜悦，厚礼款待苏秦。尊重宠幸赏赐爵位，以约各国诸侯。恰巧，秦国派犀首公孙衍讨伐魏国，大败魏国军队四万馀人，捕捉魏国将帅龙贾，夺取雕阴，并且想要向东发兵。苏秦恐怕秦国军队到达赵国而解除联盟，考虑没有人可以去秦国使用连横之术，于是激怒张仪，帮助张仪进入秦国。 张仪，魏国人，与苏秦一起跟随鬼谷子老师，学习纵横之术，苏秦自以为不及张仪。张仪游说各国诸侯，没有碰到好官运，贫困于楚国，苏秦故意召唤而侮辱，张仪怒，考虑诸侯唯独有秦国能困扰赵国，于是进入秦国。苏秦暗地里派仆人拿着金币资助张仪，张仪能够见到秦王。秦王十分高兴，任用为客卿，仆人离别而去说：“苏君忧虑秦国讨伐赵国而毁合纵之约，认为不是君不能够得到秦国权利，所以激怒君，派臣暗地里供给君钱财，全部都是苏君之计谋。张仪说：“嗟乎！这些计谋我都学习过而没有明白过来，我不及苏君明智了。为我感谢苏君。苏秦时代，张仪怎么敢说纵横之术。 于是苏秦游说韩宣惠王说：“韩国地方九百馀里，兼管甲兵几十万，天下强有力的弓，坚硬的弩，锋利的剑都从韩国生产的。韩国士兵腾跃而射箭，射百发不停下来休息。以韩国士兵勇敢披坚实铠甲，踩坚硬的弩，携带锋利的剑，一个人可以抵挡百人，不足为奇。大王侍奉秦国，秦国必定索取宜阳、成皋。今年有效果，明年又再索求割地。想给予土地则没有土地可以给予了，不给则前功尽弃了，遭受后患。况且大王土地有竭尽的时候而秦国索求没有休止，以有极限的土地迎着无止境索求，这所谓换取怨恨，结下祸根。不作战而土地割裂了！俗语说：“宁愿做小而洁的鸡嘴，而不愿做大而臭的牛肛门。宁愿在局面小的地方独立自主，也不想在局面大的地方任人支配。以大王有才德的人，倚仗强大的韩国士兵，而有牛后名声，臣偷偷为大王感到耻辱。”韩宣惠王听从苏秦的劝说。 周十九苏秦合纵之长 苏秦游说魏王说：“大王土地千里，地方名义虽然小，然而田地、房屋密集，曾经没有地方放牲畜吃草。人民众多、车马很多，白天和黑夜络绎不绝，輷輷殷殷，如同有人数众多的军队。臣私下估量大王魏国不少于楚国。现在暗中听说大王士兵，武士二十万，以青巾裹头的军队名苍头二十万，能奋力击敌的士兵二十万，奴仆十万；马车六百乘，马五千匹，竟然听从群臣的话，而想要臣服于秦国。希望大王仔细考察。所以赵国君主派臣效劳愚拙之计，进献盟约，希望大王指示号召大家了。魏王听从苏秦建议。 苏秦游说齐王说：“齐国四境皆有天险，可作屏障，地方二千馀里，兼管甲兵几十万，粮食如同山丘，三军优秀，联合五都之兵，进攻如同锋利的刀和箭，作战如同雷霆动九天，撤退迅速如同风雨一样消散。即使有战事，不曾征调泰山，横渡清河，渡水渤海的士兵，临菑之中有七万户居民，然而临菑士兵已经有二十一万了。临菑非常富裕而且坚实，这里百姓没有使公鸡相斗而取乐，纵狗打猎，六博，球戏。临菑的道路，肩膀和肩膀相摩，车轮和车轮相撞，衣襟相接而成帷帐，用手抹汗，汗洒下去就跟下雨一样。韩国、魏国之所以十分害怕秦国，因为边界线与秦国交界。出兵而相遇，不出十日战胜存亡之机就决定了。韩国、魏国作战而胜过秦国，则士兵损失一半，四方边境不能守卫；作战却不能取得胜利，则国家随即已经面临灭亡。所以韩国、魏国之所以重视与秦国作战而轻率为秦国之臣。现在秦国攻击齐国则不是这样。秦国背向韩、魏土地，经过卫国阳晋道路，经过啦亢父险要的地带，马车不可以并行，骑兵不可以并排前进。百人据守险要之地，千人不敢经过。秦国虽然想要深入谨慎多疑、心怀不轨，恐怕韩国、魏国选择秦军后方。所以疑惧、虚张声势、骄傲而不敢前进，则秦国不能祸害齐国也明显了。不深入料想秦国对齐国也是无可奈何，而想要向西面而臣服秦国，是群臣计谋的错。现在齐国还没有臣服于秦国的名声而有使国家富强珍宝，臣所以希望大王稍微注意计谋。齐王听从苏秦意见。于向西南游说楚威王说：“楚国，是天下强盛的国家，地方六千馀里，兼管甲兵百万人，车一千乘，马一万匹，粮食可以支撑十年，这是争霸称王的资本。秦国所害怕的莫如楚国，楚国强大则秦国弱小，秦国强大则楚国弱小，矛盾十分尖锐的双方，不能同时存在。所以为大王考虑，不如六国合纵结为联盟以孤立秦国。臣请求下令崤山以东诸侯国侍奉楚国，春、夏、秋、冬进献各国特色，遵从大王圣明的诏书，委托国家，奉献宗庙，训练士兵，磨砺兵器，听从大王的任用。所以六国合纵结为联盟各国诸侯割地以臣服楚国，一起连横则楚国割地以臣服秦国。这两计谋相去甚远啊，大王要选择什么呢？”楚威王也答应苏秦计谋。于是苏秦为合纵之约的六国之长，同时兼任六国宰相，向北奔赴赵国报告君主，成队的车马，随军运载的军用器械、粮秣等，气派比得上天子。 周二十卫嗣君 齐威王已故，他的儿子田辟强即位，这就是齐宣王；察觉成侯邹忌背叛田忌，于是召唤田忌回到齐国而恢复官职。 燕国燕文公已故，他的儿子即位，这就是燕易王。 卫国卫成侯已故，卫平侯即位。 显王三十七年，己丑，公元前332年 秦惠文王派犀首欺诈齐国、魏国、与秦国一同讨伐赵国，以解除合纵之约。赵肃侯赵语责备苏秦，苏秦畏惧，请求出使燕国，必报复齐国。苏秦离开赵国而合纵之约一同解除。赵国人掘开黄河水堤岸放水以灌溉齐国、魏国军队，齐国军队、魏国军队于是离开。 魏国以阴晋为和解献给秦国，阴晋实际是华阴。 齐王讨伐燕国，夺取十座城池。最终返回给燕国。 显王三十九年，辛卯，公元前330年 秦国讨伐魏国，包围焦、曲沃。魏国把少梁、河西地方割让于秦国。 显王四十年，壬辰，公元前329年 秦国讨伐魏国，渡过黄河，夺取汾阴、皮氏，拔焦。 楚威王熊商已故，他的儿子熊槐即位，这就是楚怀王。 宋公宋剔成的弟弟宋偃袭击宋剔成，宋剔成逃亡齐国，宋偃自立为君主。 显王四十一年，癸巳，公元前328年 秦国公子嬴华、张仪率领军队包围魏国蒲阳，夺取蒲阳。张仪对秦惠文王说，请求以蒲阳回归魏国，而派公子嬴繇到魏国作人质。张仪于是对魏王说：“秦国对待魏国十分深厚，魏国不可以没有礼遇于秦国。”魏国因此把上郡十五县全部割让秦国以酬谢，张仪返回秦国而当上了宰相。 显王四十二年，甲午，公元前327年 秦国设置义渠，原来的君主为秦国臣下。 秦国把归焦、曲沃回归于魏国。 显王四十三年，乙未，公元前326年 赵国赵肃侯赵语已故，他的儿子赵雍即位，这就是赵武灵王。设置博闻师三人，左、右司过三人，先询问前代君主显贵的大臣肥义，增加他的俸禄。 显王四十四年，丙申，公元前325年 夏，四月，戊午，秦国君主秦惠文王首次称王。 卫平侯子南劲已故，他的儿子卫嗣君即位，这就是卫成襄侯。卫国有囚犯逃亡到魏国，因为想给魏国皇后治疗疾病，卫嗣君听到消息，派人请求以五十金买回来，往返五次，魏国不允许，于是以左氏地名交换。左右直言规劝说：“以一城市交换一个囚犯，可以吗？”卫嗣君说：“不是子所知道的。治理国家不能忽略小事，混乱不一定非由大事引起，法律不立，惩办不认真，虽然有十座左氏，没有好处。法律一经制定，凡有违犯者，必须实施惩治，失去十座左氏，没有坏处。”魏王听到消息说：“君主的欲望，不听不吉利。”因而用车运送囚犯而前往卫国，白白给予。 显王四十五年，丁酉，公元前324年 秦国张仪率领军队讨伐魏国，夺取陕。 苏秦与燕文公夫人不正当关系，燕易王察觉。苏秦惊恐，于是对燕易王说：“臣居住燕国不能使国家强盛，而在齐国则燕国强盛起来。”燕易王答应。于是伪装得罪燕国而逃亡齐国，齐宣王任用苏秦为客卿。苏秦游说齐王建筑高大的宫殿，扩大畜养禽兽的圈地，以表明实现志愿，想要使齐国衰败而使魏国强大。 显王四十六年，戊戌，公元前323年 周二十一靖郭君与孟尝君 秦国张仪与齐国、楚国宰相在啮桑会面。 韩国、燕国君主都称王，唯独赵武灵王不肯，说：“没有真正的实力，怎么敢处于王的名呢？下令赵国人称呼自己为君。 显王四十七年，己亥，公元前322年 张仪从啮桑返回秦国而被秦王罢黜宰相官职，担任魏国宰相。想要让魏国侍奉秦国而让各国诸侯都仿效，魏国君主不听从张仪的建议。秦王讨伐魏国，夺取曲沃、平周。又暗地里更加深厚对待张仪。 显王四十八年，庚子，公元前321年 周显王驾崩，他的儿子姬定即位，这就是周慎靓王。 燕国燕易王已故，他的儿子姬哙即位，这就是燕王哙。 齐王把爵位及薛地赐给田婴，名称靖郭君。靖郭君对齐王说：“百官计谋，不可以每天不听而阅览几次，齐王听从靖郭君意见。然而过了很多天感觉憎恶，以国事委托给靖郭君。靖郭君因此得以专断齐国大权。靖郭君想要在薛地筑城，食客对靖郭君说：“君没有听闻海大鱼吗？不被渔网所停留，不被钩子所牵制，海大鱼一旦失去了水，就会被嵝蚁所制服，说明离开适于自己的环境就会失去优势。现在齐国，也是君之水。君可以长久拥有齐国，为何执着于薛地！如果失去齐国政权，虽然把薛城建筑到天，难道值得有恃无恐吗？”于是终究没有筑城。靖郭君有儿子四十余人，位次低下的姬妾生的儿子名字田文，田文豪放豁达洒脱饶有才智谋略，游说靖郭君分发财物供养贤才。靖郭君让田文主持家事对待宾客，宾客争着赞美田文美名，大家都请求靖郭君以田文为田氏宗主。靖郭君已故，田文继承诸侯之位为薛公，称号孟尝君。孟尝君收罗各国诸侯说客和有罪逃亡的人，舍弃家中财产给予优厚的待遇，救济亲戚。食客经常有几千人，各自认为孟尝君亲近自己。因此孟尝君之名天下闻名。 臣司马光说：“君子培养人才，是为了百姓。《易经》说：“圣人养育贤人以及万民百姓。”贤明的人，德足以仁爱敦厚，化生万物。端正不良风俗，才足以整顿朝廷法度，重振法律。明智足以观察入微考虑到将来。势力强盛足以结仁固义。大则有利于天下，小则利于一国百姓。所以君子优厚俸禄使他富裕，爵位使他地位尊贵。养一人而使万人得到恩惠，这才是养贤之道。现在孟尝君养士，不顾及愚笨与聪明，不挑选善与恶，篡夺君主给予的俸禄，以树立党羽，扩大虚假的名声。上欺侮君主，下以损害百姓，是狡诈阴险的男子，哪里值得仰慕啊！《书》说：“商王纣为天下逃亡者的首领，逃亡者聚拢的渊薮。”此孟尝君也是如此。 孟尝君访问楚国，楚王赠送孟尝君象牙装饰的床，楚王派登徒直送象床，登徒直不想出行，对孟尝君门客公孙戌说：“象床价值千金，如果损伤丝毫，则妻子儿女卖给别人不足偿还。足下能使仆不再前往他处。有祖先宝剑，愿意献给足下。”公孙戌答应，入宫进见孟尝君说：“小国所以都招致宰相之印于君，以君能救济贫困的百姓，使穷途潦倒的人得志，恢复灭亡的国家，延续断绝了的贵族世家。 周二十二孟尝君 所以没有谁不爱慕君的道义，仰慕君的清白廉洁，现在才到楚国而接受象床，则没有到的国家将如何对待君啊！”孟尝君说：“对。”于是不接受楚王赠送的象床。公孙戌快步离开宫中，没有到达卧室，孟尝君招呼而返回宫中，说：“公子哪里值得骄傲，趾高气扬呢？”公孙戌如实回答。孟尝君于是门板上书写说：“有谁能称颂田文之名，阻止田文犯错误，即使私自在外面得到珍宝，极力进谏！” 臣司马光说：“孟尝君可谓能接受规劝了。只要说的话对，虽然怀欺诈之心，仍然取来运用，况且竭尽忠诚公正没有私心侍奉诸侯啊！《诗》说：“采摘萝卜和蔓青，难道要叶不要根？不因其所短而舍其所长。”孟尝君可谓有从谏如流了。韩宣惠王打算一起任用公仲、公叔主持国家政事，询问缪留。缪留回答说：“不可。任用晋国六卿几个家族尤其是范氏、中行氏、智氏、韩氏、魏氏、赵氏六个家族连续十几代同朝为官，轮流执掌晋国国政，国家都被瓜分，齐简公姜壬任用田恒与阚止，最终被田恒杀死了，魏国任用犀首、张仪而西河土地以外丧失，现在君主打算一起任用二卿，掌握权力者在国内树立党羽，没有权力者借助其他诸侯国的权势。群臣内有树立党羽以骄君主，在外有结交各国诸侯以割让土地，君主的国家危在旦夕了！” 周慎靓王姬定元年，辛丑，公元前320年 卫国卫成侯卫遫再降低自己名号不再称侯而称君。 周慎靓王二年，壬寅，公元前319年 秦国讨伐魏国，夺取鄢。 魏惠王已故，他的儿子魏嗣即位，这就是魏襄王。孟子入宫进见从宫中出来对别人说：“远处看不像君主，走近也感受不到君王散发出的威严。忽然问我：“天下怎样可以平定呢？我回答说：“天下统一才能平定。谁能统一天下？回答说：“不喜欢杀人者能统一天下。谁愿意归附呢？回答说：“天下没有谁不归附的。大王知道禾苗吗？七八月之间干旱，则禾苗干枯了。天空油然作云，下起盛大雨水，则禾苗蓬勃生长了。治理国家如此这么，谁能阻止？” 周慎靓王三年，癸卯，公元前318年 楚、赵、魏、韩、燕五国一同讨伐秦国，攻击函谷关。秦国人出兵迎战，五国军队都战败逃跑。 宋国君主开始称王。 周慎靓王四年，甲辰，公元前317年 秦军在修鱼打败韩国军队，斩首八万级，在浊泽俘获韩国大将魏?与申差，各国诸侯震惊。 齐国大夫与苏秦争宠，派人刺杀苏秦，苏秦被杀。 张仪对魏襄王说：“梁地方不到千里，士兵不过三十万，四方地势平坦，没有有名的高山和源远流长的大河险阻，士兵驻守楚、韩、齐、赵四国边境，设在边塞观察敌情的岗亭的人，不下十万人，大梁地势本来就是战场。各国诸侯邀约合纵抗秦，在洹水边结盟，结合为兄弟以彼此守信不渝。 周二十三司马错论伐蜀 现在同父母亲兄弟，尚且有争夺钱财互相杀伤，而想要凭仗再三重复苏秦小谋略，不可能成功也是明显了。大王不侍奉秦国，秦国发兵占领河外，占据卷衍、酸枣，袭击魏国，夺取阳晋，则赵国不能向南，大梁不能向北则魏国合纵盟约道路断绝，合纵盟约道路断绝则大王魏国想要不危在旦夕，也不能得到了。所以希望大王审查决定商议，况且臣请求告老还乡。”魏王于是违背合纵之约，而因张仪向秦国求和。张仪返回秦国，再次担任秦国丞相。 鲁景公姬匽已故，他的儿子姬叔即位，这就是鲁平公。 周慎靓王五年，乙巳，公元前316年 巴、蜀二国互相攻击，都向秦国报告情况紧急，请求救助。秦惠文王想要讨伐蜀国。认为道路险隘不容易到达，然而韩国又来侵犯，犹豫未能决定，司马错请求讨伐蜀国。张仪说：“不如讨伐韩国。”秦惠文王说：“请让我听听你的报告。”张仪说：“亲近魏国，又友善对待楚国，发兵占领三川，攻击新城、宜阳，以靠近东周和西周郊区，占据大禹在建立夏朝以后，用天下九牧所贡之铜铸成九鼎，按照九州地图和户籍，挟天子以令于天下，天下没有谁不敢不听，这是统一天下，建立王朝的基业。我听闻争名誉者于朝廷，争夺利益者于街市。现在三川、周王朝，如同天下朝廷、街市，然而大王不争夺，反而与戎翟民族争夺，距离统一天下，建立王朝越来越远了！”司马错说：“不是这样，臣听闻，要想使农家富裕就必须先扩展国土，要想使军队强大就必须先使百姓富庶，想要成为天子当务之急广泛施恩惠于百姓，地广、民富、德博，称王的三个条件具备帝王之事业自然随之而来了。现在大王地域狭小百姓贫穷，所以臣希望先从事简单容易的。蜀国，西边荒远偏僻的国家然而是以戎翟为领袖，有夏桀商纣之祸乱，以秦国军队攻击，譬如使豺与狼追逐成群的羊。得到土地足以使土地广阔，夺取钱财足以使百姓富裕，整治武装力量不伤百姓而使对方已经臣服了。攻取一个国家而天下不认为秦国凶狠残暴，蜀国西河到了无利可图，然而天下不认为秦国贪婪，是我国一次行动传出的名声与实际相符，不是附会的。而又有抑制强暴势力，治理混乱局面的名义。现在攻击韩国，威胁天子，坏名声，而不一定有利于秦国，又有不合行为道德的名声，而攻击天下所不希望攻击的国家，形势危险了！臣请求讨论其原因。周王朝，还是天下的宗室；齐国，韩国是同盟的国家。周王朝自然知晓失去九鼎，韩国自然知晓失去三川，如果二国合力共同谋议，以形势异乎寻常齐国、赵国而向楚国、魏国请求救助，以九鼎赠予楚国，以土地赠与魏国，大王不能阻止啊。这是臣所谓形势危险。不如保守讨伐蜀国。” 周二十四孟子 秦惠文王听从司马错计谋，起兵讨伐蜀国。十月夺取。降低蜀王爵位，更改名号为侯，然而派陈庄担任蜀国丞相。蜀国既然属于秦国，秦国以更加强大，物质财富雄厚，轻视各国诸侯。 苏秦已经去世，苏秦弟弟苏代、苏厉也以游说在各国诸侯面前表现合纵之术，燕国丞相儿子与苏代成为有婚姻关系的亲戚，想要得到燕国政权。苏代出使齐国而返回燕国，燕王姬哙询问说：“齐国能称霸吗？苏代回答说：“不能。”燕王哙说：“为什么？”苏代回答说：“不信任他的群臣。”于是燕王哙专门任用子之。鹿毛寿对燕王哙说：“人们都称谓唐尧圣贤，能把帝位禅让于虞舜。现在大王以燕国禅让于子之，是大王与帝尧同名。”燕王因此委托国事于子之，子之继承帝位。有人说：“夏禹推荐伯益继承帝位而以儿子夏启的属下为官员，等到老年夏禹认为夏启不足担任国家的统治权，禅让帝位于伯益。夏启与夏后氏及同党攻击伯益，夺得帝位，天下称谓夏禹名义上禅让帝位于伯益而实际上令夏启自取。现在大王说把国事委托于子之而官员无一不是太子的人，是名义上属于子之而实际上太子掌握政权。燕王哙收回官爵，从三百石官员以上效劳于子之。子之因此登上帝位掌握国家的政事，而燕王哙年老体衰，不处理朝政，反而为臣子，国家的重大事务都取决于子之。 周慎靓王六年，丙午，公元前315年 周慎靓王驾崩，他的儿子姬延即位，这就是周赧王。 周赧王上 周赧王元年，丁未，公元前314年 秦国人入侵义渠，得到二十五城。 魏国人背叛秦国。秦国人起兵讨伐魏国，夺取曲沃而把魏国百姓还给魏国。又在岸门打败韩国人，韩国太子仓以为人质表示臣服于秦国以求和。 燕国子之为君主三年，国内大乱，将军市被与太子姬平合谋攻击子之。齐王派人对燕国太子说：“寡人听闻太子将整治君臣之义，区分父子之位，寡人国家虽然小，唯有太子所以遵循命令办事。”太子因此要同党纠集在一起，派市被攻击子之，市被没有战胜子之。市被反而攻击太子。结仇交战几个月，死者几万人，百姓恐惧。齐王命令章子率领齐国所设的五个行政区划的士兵，北地军队以讨伐燕国。燕国士兵不战而降，城门没有关闭。齐国人捉拿到子之，将子之杀死后剁成肉酱，古代醢刑，于是杀死燕王哙。 齐王询问孟子说：“有人对寡人说不要夺取燕国，有人对寡人说夺取燕国。以大国讨伐大国，五十日而占领，人为的力量不会到这种地步；不取，必有天降的祸殃。不如取之？”孟子回答说：“取之而燕国百姓由衷高兴可以取之，古人有这样事迹，是武王姬发；取之而燕国人不高兴则不要取，古人有这样事迹，是文王姬昌；以大国讨伐大国，装在箪笥里的饭食，用壶盛放茶水、酒浆以迎接天子的军队，难道有别的原因吗？躲避艰险的境地。老百姓所受的灾难，象水那样越来越深，象火那样越来越热，时运不济也只好寻找其他出路罢了。 周二十五孟子樗里疾陈轸 各国诸侯将合谋援救燕国。齐王对孟子说：“各国诸侯很多人合谋讨伐寡人，怎么样对待呢？”回答说：“臣听闻七十里土地执掌国家的统治权的人，是商汤别名成汤。没有听闻以千里土地畏惧他人。《书》说：“等待我君主，君主归来，我们得到拯救。现在燕国残害国内百姓，大王前往而出兵讨伐，百姓认为将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老百姓用箪盛饭，用壶盛汤，来欢迎自己拥戴的军队。如果杀害父兄，连累子弟，破坏宗庙，搬动国家的宝器，怎么可以呢？天下本来畏惧齐国强大，现在又拓土加倍而不施行宽厚待民，施以恩惠，有利争取民心的政治方略，而是动用全国士兵。君主赶快发布命令，归还燕国老人和小孩，停止燕国宝器，和燕国百官共商国事，设立君主后离开，则仍然可以及时止损。”齐王不听从孟子建议。不久燕国人背叛。齐王说：“我很惭愧于孟子。”陈贾说：“不用担忧，没有灾祸了。”于是进见孟子，询问说：“周公什么人？”孟子回答说：“古代品德最高尚、智慧最高超的人。”陈贾说：“周公派管叔监督商纣王的儿子武庚，管叔以商叛变。齐王说：“周公知道管叔将要叛变而派管叔监管武庚吗？孟子回答说：“周公不知道。”陈贾说：“那么圣人也有过错吗？”孟子回答说：“周公是弟弟；管叔是兄长，周公犯错误不也是合情合理吗？况且古代君子，犯错误则一定改正；现在君子，犯错误则顺从错误言行且加以修饰。古代君子，犯错误也如同日全食月全食，百姓都可以见到，及时改正，高尚的品德百姓都会仰慕。现在君主，难道徒然顺从，又为自己犯错误找借口！” 这一年，齐宣王田辟强已故，他的儿子田地即位，这就是齐湣王。 周赧王二年，戊申，公元前313年 秦国封樗里疾别名樗里子为右更官爵，派樗里疾讨伐赵国，夺取蔺，俘获赵将庄豹。 秦王想要讨伐齐国，担忧齐国、楚国结为联盟，于是派张仪到达楚国，游说楚王说：“大王如果能听从臣，封闭关口断绝盟约不与齐国往来，臣请求进献商於之地六百里，让秦国女子能够为大王箕帚之妾，秦国、楚国娶妻嫁女，长期为兄弟二国了。”楚王愉悦而答应了。君主和臣下都庆贺，唯独陈轸哀伤。大王恼羞成怒说：“寡人不起兵而得到六百里土地，为什么哀伤？”陈轸回答说：“不是这样。以臣观察，商於之地不可能得到而齐国、秦国联合。齐国、秦国联合则祸患必定到达了！”大王说：“有根据吗？”回答说：“秦国之所以重视楚国，原因楚国有齐国同盟国。现在封闭关口断绝齐国盟约，则楚国孤立无援，秦国为什么不贪图孤立无援的国家，而赠予商於之地六百里？张仪到达秦国必定违背与大王原来的约定。 周二十六燕昭王燕职郑袖 如果大王断绝和北方齐国来往，西方秦国必定生祸害。两国士兵必定一起到达楚国城下。为大王考虑，不如暗中与齐国合作而表面断绝与齐国交往。派人跟随张仪到秦国。如果赠予我们土地，绝交齐国也不晚啊。”楚王说：“希望陈子缄默，不要再说，等待寡人得到土地！”于是以宰相之印授予张仪，赏赐丰厚钱财。于是封闭关口与齐国断绝盟约，派一将军跟随张仪到达秦国。张仪假装从车上摔下来，不上朝三个月。楚王听闻说：“张仪认为寡人与齐国断交并不十分彻底吗？”于是派勇士宋遗借用宋国虎符，向北辱骂齐王，齐王勃然大怒，屈尊臣服秦国，齐国、秦国结成同盟。张仪于是上朝，见到楚国使者说：“子为何不接受领土？从某地到某地，广袤六里。”使者发怒，回报楚王。楚王勃然大怒，想要发兵攻打秦国。陈轸说：“轸可以说话吗？攻击秦国不如赠送着名的城市，与秦国合兵而攻击齐国，是我们失去土地于秦国，得到补偿于齐国。现在大王与齐国绝交，责备秦国欺骗楚国，是我们撮合秦国、齐国彼此同盟，而迎来天下士兵讨伐楚国，楚国必定铸成大错了！”楚王不听从陈轸，派屈匄率领楚国军队讨伐秦国。秦国也发兵派庶长魏章迎击。庶长官爵名 周赧王三年，己酉，公元前312年 春天，秦国军队和楚国军队在丹杨交战，楚国军队大败亏输，斩首士兵八万，俘获屈匄和列侯、楚国最高爵位七十余人，于是夺取汉中郡。楚王发国内全部士兵以再次袭击秦国，在蓝田交战，楚国军队大败亏输。韩国、魏国听闻楚国困难的境地，向南突然袭击楚国，到达邓地。楚国人听到消息，于是率领军队返回楚国，割让给秦国两座城池以请求停战和解。 燕国人共同扶立太子燕平别名燕职，这就是燕昭王。燕国覆灭之后即位，哀悼祭奠死者，慰问孤独者，与百姓同甘共苦，卑身厚币，招揽贤人。对郭隗说：“古代君主有用千金派亲近的内侍求千里马，内侍找到千里马时已经死了，内侍用五百金购买千里马首级而返回首都。君主勃然大怒，内侍说：“死马况且购买，何况活着的马呢？千里马即将到了。不到一整年时间，千里马到达者有三，现在大王一定想要招揽贤才，先从郭隗开始，况且在隗之上有才能有德行的人，怎么会因为山高水远不来呢？”于是燕昭王为郭隗重建宫殿，对待郭隗以师礼对待。于是志士争着奔向燕国。乐毅从魏国前往燕国，剧辛从赵国前往燕国。燕昭王任用乐毅为亚卿，主持国家政事。 韩宣惠王已故，他的儿子韩仓即位，这就是韩宣王。 周赧王四年，庚戌，公元前311年 蜀国宰相杀死蜀侯。 秦惠文王派人告诉楚怀王，请求以武关之外土地交换黔中土地。楚王说：“我不想交换土地，希望得到张仪而奉献黔中土地。”张仪听闻，请求前往楚国。秦惠文王说：“楚国将要把张子杀掉才能甘心，为什么前往楚国？”张仪说：“秦国强大楚国弱小，大王活在世上，楚国不应该敢取臣性命。况且臣与楚国受宠幸的近臣靳尚友善，靳尚得以侍奉楚王宠爱的姬妾郑袖，郑袖说的话，楚怀王言听计从。”于是张仪前往楚国。楚怀王幽禁张仪，将要杀死张仪。靳尚对郑袖说：“秦惠文王很爱护张仪，将要以上庸六县和美女赎命。大王重视土地尊敬秦国，秦国美女处在尊贵地位而夫人被排斥了。”于是郑袖日夜掩面而泣对楚王说：“臣子各为自己的主人效力罢了，现在杀掉张仪，秦国一定勃然大怒。妾请求母女都迁徙江南，不为秦国所欺凌！”楚王于是赦免张仪而丰厚的礼遇。 周二十七武信君张仪 张仪因此游说楚怀王说：“为合纵的人无异于驱羊攻虎，力量悬殊，必遭覆灭，不能阻碍已经非常清楚了。现在大王不侍奉秦国，秦国威逼韩国驱逐大梁魏国而攻击楚国，则楚国形势危险了。秦国西面有巴、蜀，制造船只屯粮积草，趁着岷江顺流而下，一天行五百余里，不到十天而到达楚国扞关，扞关自己人互相惊动扰乱，造成大家不安则从边境以东都要婴城固守了，黔中、巫郡不是大王所拥有了，秦国同时并举金戈铁甲出武关，则楚国北方土地被分割。秦国士兵攻打楚国，国家灭亡在三个月之内，而楚国等待各国诸侯救援在半年之外。等待弱小国家救援，忘记强大秦国祸患，这是臣所为大王担忧的。大王如果能听从臣，请求下令秦国、楚国长期为兄弟之国，没有互相攻击讨伐。”楚王已经得到张仪而不想献出黔中土地，于是答应张仪。 张仪于是前往韩国，游说韩王说：“韩国地远山险百姓住在山中，五谷所生长，不是豆类而是麦，国家积储粮食不够二年，所见到士兵不超过二十万。秦国雄兵百万。崤山以东士兵穿上铠甲和头盔才可以会战，秦国人丢弃铠甲赤脚露体以趋敌，左提起人头，右挟持俘虏。攻城野战用孟贲、乌获之武士以攻击不服从秦国的弱小国家，无异于落下千钧之重于鸟蛋之上，一定没有剩下活人。大王不侍奉秦国，秦国下令出动甲兵占据宜阳，阻隔成皋，则大王韩国一分为二了。鸿台之宫殿，桑林之宛，不是大王所拥有。为大王考虑，不如侍奉秦国而攻击楚国，转祸为福而服从秦国，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有利于韩国了。”韩王答应张仪。 张仪返回秦国报告，秦惠文王赐封张仪六座城池，赐封名号武信君。再派张仪向东游说齐王说：“合纵之术的人游说大王一定说：“三晋可以庇护齐国，广土众民，兵强将勇，虽然秦国雄兵百万，将没法奈何齐国。大王认为说的对而不考虑其实际，现在秦国、楚国娶妻嫁女，为兄弟二国；韩国奉献宜阳；大梁魏国献出河外；赵王入朝进见，割让河间以侍奉秦国。大王不侍奉秦国，秦逼迫韩国、大梁魏国进攻齐国南方土地，发动赵全部士兵，渡过清河，指定到达博关，临菑、即墨不是大王所拥有了！齐国被攻击的一天，虽然想要侍奉秦国，不可能得到了！”齐王答应张仪。 张仪离开齐国，向西游说赵王说：“大王统率天下诸侯以排斥秦，秦兵不敢出函谷关十五年。大王威势推行于崤山以东，秦国恐惧，整治军备，努力耕田储存粮食，愁居慑处，不敢动摇，唯恐大王有意责备。现在以大王力量，占领巴、蜀，兼并汉中郡，包围东西二周，守卫白马津。秦国虽然偏僻边远，然而内心忿懑不平忍着怒气未发作日子很久了。 周二十八张仪赢荡 现在秦国破旧的战甲疲惫的军队于渑池，想要渡河，越过漳，占据番吾，在邯郸城下汇合，希望以甲子日与赵国交战，正如同周武王伐纣事迹。秦王小心谨慎派使者让臣先让大王左右大臣听到消息。现在楚国与秦国为兄弟二国，而韩国，大梁魏国，称呼为秦国东方藩属国，齐国奉献鱼和盐的土地，这是断绝赵国右肩，断右肩还与人争斗，失去党羽而独处，请求想要不危险，能得到吗？现在秦国发三路将军，其中一军堵塞午道，告诉齐国让齐军渡过清河，军队驻扎在邯郸城以东；其中一军军队占据成皋，威逼韩国、大梁魏国军队于河外；其中一军军队于渑池，大约四个诸侯国合而为一以攻击赵国，赵国服降一定四分赵国土地。臣暗中为大王考虑，不如与秦王见面讨论约定而互相制定盟约，长期为兄弟二国。”赵王答应张仪。 张仪于是向北到达燕国，游说燕王说：“现在赵王已经入朝进见，献出河间土地以侍奉秦国。现在大王不侍奉秦国，秦国下令发动甲兵夺取云中，九原，威逼赵国而攻击燕国，则易水、长城不是大王所拥有了。况且现在这个时候齐国、赵国在秦国，如同郡县，不敢轻举妄动兴兵攻伐他国。现在大王侍奉秦国，长期没有齐国、赵国祸患了。”燕王请求献出常山之尾五座城池用来求和。 张仪返回秦国报告，还没有到咸阳，秦惠文王已故，他的儿子嬴荡即位，这就是秦武王，秦武王从太子时候，就不喜欢张仪，等到即位，群臣许多人毁谤张仪，各国诸侯听闻张仪与秦武王有怨恨，都违背连横之策，秦在西方，六国地处南北，六国诸侯再次使用合纵之术联合拒秦。 周赧王五年，辛亥，公元前310年 张仪游说秦武王说：“为大王考虑，东方如果有事变，然后大王可以多割得到土地。臣听到消息齐王很讨厌臣，臣所在的地方，齐国一定讨伐，臣希望乞求不肖之身到大梁魏国，齐国一定讨伐大梁魏国，齐国、大梁魏国交战而不能互相离开，大王以二国交战时候讨伐韩国，进入三川，挟制天子，掌握图籍，这是统一天下建立王朝。秦王答应张仪。齐王果然讨伐大梁，梁王惊恐失措。张仪说：“大王不用担忧。请求让我令齐国停战。”于是派门客到达楚国，利用楚国使者对齐王说：“事情严重了，是大王委托张仪到秦国！”齐王说：“为什么？”楚国使者说：“张仪离开秦国，本来就是张仪与秦王计谋，想要齐国、大梁魏国互相攻击而令秦国夺取三川。现在大王果然讨伐大梁，是大王在内使国家衰弱而在外讨伐同盟国，以让秦武王信任张仪。”齐王于是停止战争返回首都。张仪在魏国大梁城担任丞相一周年，已故。张仪与苏秦都以纵横之术游动各国诸侯之间。高位厚禄，天下争慕效之。 周二十九甘茂秦武王 又有魏国人公孙衍，名号叫犀首，也以游说名闻天下。其余苏代、苏厉、周最、楼缓追求名利的人，纷纭布满于天下，务必虚伪不实多诈互相较量，不可胜纪。而张仪、苏秦、公孙衍垂名青史。 《孟子》谈论说：有人说：“张仪、公孙衍难道不是大丈夫啊！一勃然大怒而各国诸侯恐惧，安定地生活而平息战争。”孟轲别名孟子说：“怎么值得称为有志气、有节操、有作为的男子呢？君子立天下中正之位，行天下正确的途径，得志则与百姓一起行走正道途径，不得志则独自行正确途径，在富贵时，能使自己节制而不挥霍；在贫贱时不要改变自己的意志；在强权下不能改变自己的态度，这样才是大丈夫。 扬子别名扬雄《法言》说：有人询问：“张仪、苏秦在鬼谷身边学习纵横之术，使中国各安定十余年，是吗？”回答说：“诈骗人。圣人讨厌诸人。”说：“读孔子书而行张仪、苏秦行为怎么样？”回答说：“凤凰鸣唱有优美的乐声却有鸷鸟的羽毛了！”说：“那么子贡不会所做这样的事吗？”回答说：“天下危难不能解除，子贡会感到耻辱。游说而没有富贵，张仪、苏秦也会感到耻辱。”有人说：“张仪、苏秦其才能难道不是才华盖世吗？”已经不遵循古人事迹吗？”回答说：“以前在选用人才，帝王厌恶有才没有德，不任用这样的人，才和才，我说的才和你说的才不是同一类的才。” 秦王派甘茂杀戮蜀国相庄。 秦王、魏王在临晋会面。 赵武灵王娶吴广之女吴孟姚，十分宠爱吴孟姚，这就是惠后，生下儿子赵何。 周赧王六年，壬子，公元前309年 秦国初设立丞相，任用樗里疾为右丞相。 周赧王七年，癸丑，公元前308年 秦国、魏国在应地会晤。 秦武王派甘茂与魏国约定讨伐韩国，然而令向寿为副使辅助正使行事。甘茂到达魏国，令向寿返回秦国，对秦武王说：“魏国听从臣了，但是希望大王不要讨伐！”秦武王在息壤迎接甘茂而询问其中原因。回答说：“宜阳表面上是大县，实际上是郡。现在大王危险加倍，行千里路，攻击很困难。鲁国人有与曾参同姓名者杀人，有人告诉曾参母亲，曾参母亲纺织镇静自如。等到三个人告诉曾参母亲，曾参母亲扔下织布的投杼，越过院墙而逃走了。臣不如曾参贤明，大王信任臣又比不上曾参母亲，怀疑臣的人不只三人，臣恐怕大王扔下织布投杼。魏文侯魏斯令乐羊率领军队而攻击中山国，三年而夺取。反而到了评定功劳大小时候，魏文侯把一箱子毁谤的信件摆出来让乐羊看，乐羊拜而又拜磕头到地说：“这不是臣的功劳，都是君主的力量。现在臣，只是长期居留他国的臣子，樗里疾别名樗里子、公孙奭一定会凭借韩国权势而对臣议论纷纷，大王一定会听从，是大王欺骗魏王而臣受韩国公仲侈怨恨。”秦武王说：“寡人不听从他人，请求与甘子约定盟约。”于是在息壤制定盟约。秋天，甘茂，长封率领秦国军队讨伐宜阳。 周赧王八年，甲寅，公元前307年 甘茂攻击宜阳，五个月而没有夺取。樗里子、公孙奭果然争着毁谤甘茂。秦武王召唤甘茂，想要停战。甘茂说：“息壤在那里不要忘记誓言。”秦武王说：“有誓言。”因此调集秦国全部士兵出兵帮助甘茂。斩首六万，于是夺取宜阳。韩国公仲侈入朝谢罪请求和平。 秦武王爱好力量游戏，力气很大的人，任鄙、乌获、孟说都到达大官。八月，秦武王与孟说举鼎，脉息停止而已故，孟说与族人被杀。秦武王没有儿子，异母弟弟嬴稷在燕国做人质。秦国人迎接嬴稷而即位，这就是秦昭襄王。秦昭襄王母亲芈八子，楚国女子，实际上就是宣太后。 赵武灵王向北掠夺中山国土地，军队到达房子地，于是到达代地，向北到达无穷，向西到达黄河，登黄华山山顶。与肥义合谋让百姓穿胡服学习骑马射箭，说：“愚笨的人所嘲笑，圣明的人可以察觉。虽使世人讥笑我，胡地，中山，我必定拥有！”于是下令让赵国人全部穿胡服。国人都不想穿，公子赵成称病不上朝。赵武灵王派人来请说：“家听从父母，国家听从君主。现在寡人批示更改服装而公叔不听从，我恐怕天下人议论。治理国家有不变的法则，但最根本的是让人民获利；政治教化也有固定的模式，但最紧要的是让政令畅通无阻。彰明德行首先选择地位低下，然而处理政事首先让权贵信任，所以希望仰慕公叔之义以完成胡服的功业。公子赵成一拜再拜磕头到地稽留许久说：“臣听闻中国人，是前代圣贤所遗留下来的风尚教化，礼乐之邦，远方的人奔赴中国游玩，蛮夷地方则效法。现在大王舍弃这个而穿戴远方服装，改变传统习俗，违背人民的心，臣希望大王仔细谋划！”使者回到宫中报告。赵武灵王亲自来请，说：“我国东方有齐国、中山国，北方有燕国、东胡国，西方有楼烦国、秦国、韩国交界处。现在没有骑马射箭准备，则如何守卫呢？以前的时候中山国依靠齐国强大的军队，侵凌我国土地，连累我国百姓，引导水流包围鄗；要不是社稷之神灵，则鄗几乎不能守住了，前代君主受的侮辱，我一定加倍奉还。所以寡人改变服装学习骑马射箭，想要防备四方边境祸患，报中山国仇恨。而叔顺从中国风俗，讨厌更改服装的名声，已经忘记鄗事丑闻，不是寡人所期望的。”公子成听从命令，于是赐予胡服，明天穿着胡服而上朝。于是开始出胡服令，而招募骑马射箭。 周三十赵武灵王传位赵何 周赧王九年，乙卯，公元前306年 秦昭襄王派向寿安抚宜阳，然而派樗里子、甘茂讨伐魏国，甘茂对秦昭襄王说，不如把武遂归还韩国。向寿、公孙奭争着反对，没能阻止，从此怨谗甘茂。甘茂惊慌失措，中途停止讨伐魏国蒲坂，逃跑躲避灾祸。樗里子与魏国讲和而停战。甘茂逃跑到齐国。 赵武灵王掠夺中山土地，到达宁葭；向西掠夺胡地，到达榆中。林胡王奉献马匹，赵武灵王率领军队返回赵国，派使者楼缓到秦国，仇液到韩国，王贲到楚国，富丁到魏国，赵爵到齐国，代相赵固主管胡人事情，招致胡人士兵。 楚王与齐国、韩国订立誓约成同盟国。 周赧王十年，丙辰，公元前305年 天空观测到彗星 赵武灵王讨伐中山国，夺取丹丘，爽阳、鸿之要塞，又夺取鄗、石邑、封龙、东垣。中山国献上四座城池以求和。 秦国宣太后异父弟弟叫做穰侯魏冉，同父弟叫做华阳君芈戎；秦昭襄王同母弟叫做高陵君、泾阳君。魏冉最贤明，从秦惠王、秦武王时候，委任执政。秦武王已故，诸兄弟争夺王位，唯有魏冉有能力拥立嬴稷为秦昭襄王。秦昭襄王即位，任用魏冉为将军，保卫咸阳。这一年，庶长壮和大臣、诸公子合谋作乱，魏冉一一诛杀；等到惠文后都不得善终，悼武王后从秦国回到魏国，与秦昭襄王不好的兄弟，都被魏冉灭口了。秦昭襄王年幼，宣太后亲自治理国事，任用魏冉为政，威震秦国。 周赧王十一年，丁巳，公元前304年 秦王、楚王在黄棘结盟。秦国把上庸回归楚国。 周赧王十二年，戊午，公元前303年 天空出现彗星。 秦国夺取魏国蒲坂、晋阳、封陵，又夺取韩国武遂。 齐国、韩国、魏国因为楚国违背盟约，三国军队联合在一起讨伐楚国。楚王派太子熊横于秦国为人质而请求救援。秦国客卿通率领军队救援楚国，三国率领军队离开。 周赧王十三年，己未，公元前302年 秦王、魏王、韩国太子韩婴在临晋集合结盟，韩国太子到达秦国咸阳而返回韩国；秦国把蒲坂回归魏国。 秦国大夫与楚国太子熊横私斗，太子杀掉秦国大夫，逃跑返回楚国。 十四年，庚申，公元前301年 出现日全食。 秦国人夺取韩国穰城，蜀侯宁煇背叛秦国，秦国司马错前往诛杀。 秦国庶长奂集合韩国、魏国、齐国军队讨伐楚国，在重丘打败楚国军队，杀掉楚国大将唐昧；于是夺取重丘。 赵武灵王讨伐中山国，中山国君主逃跑到齐国。 周赧王十五年，辛酉，公元前300年 秦国派泾阳君到齐国做人质。 秦国派华阳君讨伐楚国，大破楚国军队，斩首三万，杀掉楚国大将景缺，夺取楚国襄城。楚王惊恐失措，派太子到齐国做人质请求停战恢复和平。 秦国樗里疾已故，秦昭襄王任用赵国人楼缓为丞相。 赵武灵王喜爱年幼的儿子赵何，想要趁自己在世而传位于赵何。 周赧王十六年，壬戌，公元前299年 五月戊申，赵武灵王在东宫大会诸侯群臣，传位给赵何，这就是赵惠文王。王庙行礼完成，赵何前往朝廷处理政事，手下大夫全部为大臣。任用肥义为宰相，并且拜肥义为老师。赵武灵王自命名号为“主父”。主父想要让儿子治国，自己身穿胡服，率领士大夫掠夺西北胡地。将要从云中、九原向南袭击咸阳，于是假装自己为使者，进入秦国，想要得以观察秦国地形和秦昭襄王为人。秦昭襄王不知道，不久觉得此人声音如雷霆宜响宜清，不是臣子的风度，派人追逐，主父一行人已经逃出边关了。审讯，才知道是主父。秦国人十分惊讶。 齐王、魏王在韩国会面。 秦国人讨伐楚国，夺取八座城池。秦王赠送楚王书信说：“开始寡人与王约定为兄弟，在黄棘结盟，太子进入秦国为人质，至欢。太子侵犯杀寡人大臣，不登门谢罪而逃遁。 周三十一鸡鸣狗盗 寡人的确不能克制愤怒，派兵侵犯君王边境。现在听闻君王乃令太子到齐国做人质求和。寡人与楚国毗邻，联姻使我们相亲相爱。而如今，秦国、楚国不欢而散，则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命令各国诸侯。寡人希望与楚王在武关会面，见面互相约定，结盟而返回楚国，寡人的心愿！” 楚王担忧，想要前往，恐怕被欺骗，想要不前往，恐怕秦国更加愤怒。昭睢说：“不能前往秦国，然而楚国只能发兵自保罢了！秦国，凶残如同虎狼，有吞并各国诸侯野心，不可以相信！”楚怀王之子子兰劝楚怀王前往秦国，楚怀王于是进入秦国。秦昭襄王令一将军假装为秦王，在武关埋伏士兵，楚怀王到达武关则封闭关口劫持楚怀王，与楚怀王一同向西，到达咸阳，进入章台宫殿拜见秦昭襄王，依照藩臣礼，要求割让巫、黔中郡。楚怀王想要结盟，秦王想要先得到土地。楚王勃然大怒说：“秦国欺骗我，而且又强行要我把土地割让！”因此不再答应，秦国人扣留楚怀王。 楚国大臣担忧，于是互相合谋说：“我王在秦国不能返回楚国，要求把土地割让给秦国，然而太子在齐国做人质。齐国、秦国合谋，则楚没有国了。”想要拥立楚王还在国内的儿子。昭睢说：“楚王与太子都困在诸侯国，而现在又违背楚王命令而立楚王庶子，不应该！” 于是假装楚怀王已故前往齐国。齐湣王召集群臣商议，有人说：“不如扣留太子以要求楚国淮北土地。”齐国宰相说：“不可以。郢中立其他人为君主，是我们抱没有用的人质而行不义于天下。”那个人说：“不是这样。郢中立君主，依靠人质与新立的君主做交易说：“给予下东国，我为王杀掉太子。不是这样，将与三个诸侯国一同拥立为楚王。”齐湣王终究用宰相计谋而归还楚国太子。楚国人立为楚王。 秦昭襄王听闻孟尝君贤明，派泾阳君到齐国做人质以请孟尝君到秦国。孟尝君进入秦国，秦昭襄王任用为宰相。 周赧王十七年，癸亥，公元前298年 有人对秦昭襄王说：“孟尝君在秦国做宰相，利益一定优先齐国而后秦国。这样秦国危险了！”秦昭襄王于是以楼缓为宰相，囚禁孟尝君，想要杀掉孟尝君。孟尝君派人对秦昭襄王宠爱的姬妾请求解救自己，幸姬说：“希望得到君的狐白裘。”孟尝君有狐白裘，已经献给秦昭襄王，没有什么可以用来答应幸姬请求。门客有擅长为伪装成狗进行偷盗的人，进入秦国府库中，把狐白裘偷盗出来献给幸姬。幸姬于是为孟尝君美言于是秦昭襄王而释放孟尝君。秦昭襄王后悔，派人追赶。孟尝君到达武关。武关制度：鸡鸣而放出旅客。当时离早晨还有很长时间，追兵将要到达，门客有擅长为鸡叫的人，野鸡听到叫声都鸣叫，孟尝君于是得以脱身返回齐国。 周三十二平原君公孙龙邹衍 楚国人告诉秦国说：“仰赖社稷神灵，楚国有君主了！”秦昭襄王勃然大怒，发兵出武关攻打楚国，斩首五万，夺取十六座城池。 赵惠文王封弟弟赵胜为平原君。平原君嗜好养门客，门客经常几千人。有公孙龙擅长坚白同异的辩论，平原君以宾客相待。孔穿字子高从鲁国到赵国，与公孙龙辩论臧三耳，公孙龙很辩析。子高不能回答，俄而辞别走出，明天再见平原君。平原君说：“从前公孙龙的话辩论真实吗，先生认为如何？回答说：“是对。几乎能令臧三耳了。虽然，实际上困难！仆希望得以再询问君：现在叫做三耳很困难而实际不是这样，叫做两耳很容易而确实正确，不知道君将要跟随容易而是困难吗？也是跟随其困难而不是容易吗？”平原君无从回答。明天，对公孙龙说：“公不要再与孔子不切实际辩论事情！那个人道理胜过文辞，公文辞胜过道理。文辞胜过道理，终究必定受屈服。” 齐国邹衍路过赵国，平原君让邹衍与公孙龙论白马非马之说。邹子说：“不可以。辩论，区分不同类别使不相害，叙说不符合正统思想的理论使不相乱。表达思想情意通指，表明所说的，让人预先知晓，不一定要互相分辨不清。所以胜利的人不违背其遵循，失败的人得到其所追求的。如果是这样，辩论可以值得去做。等到繁杂的文字以互相借用，托词掩饰以互相诚信，巧妙的比喻以改变心意，引导人使来不及怀疑，这样害正确的道理。纠缠不清争辩的话而竞争后面停止，不能无害君子，衍不做。”在座的人都表示赞同。公孙龙因此到底屈服。 周赧王十八年，甲子，公元前297年 楚怀王逃跑。秦国人察觉，阻塞楚国道路。楚怀王利用偏僻的小路走向赵国。赵国主父在代，赵国人不敢收留。楚怀王将要走魏国，秦国人追赶上，以返回秦国。 鲁国鲁平公已故，他的儿子姬贾即位，这就是鲁文公。 周赧王十九年，乙丑，公元前296年 楚怀王生病，死于秦国，秦国人归还楚怀王灵柩。楚国人都同情，如同痛心亲戚。各国诸侯因此鄙视秦国。 齐国、韩国、魏国、赵国、宋国一同攻击秦国，到达盐氏而返回，秦国给予韩国武遂、给予魏国封陵以求和。 赵主父巡视新得到的土地，于是离开代地；向西在西河遇到楼烦王，而获得楼烦王士兵。 魏国魏襄王魏嗣已故，他的儿子魏遫即位，这就是魏昭王。 韩国韩襄王韩仓已故，他的儿子韩咎即位，这就是韩厘王。 周赧王二十年，丙寅，公元前295年 秦国国尉司马错讨伐魏国襄城。赵主父与齐国、燕国一同灭中山国，迁徙中山国君主于肤施。返回赵国进行赏赐，对齐国已判罪犯普遍赦免或减刑，摆下酒宴置酒大会宾客，聚会饮酒五天。 周三十三肥义赵主父 赵主父封长子赵章代地，号叫做安阳君。安阳君向来自高自大，心中不服弟弟。主父派田不礼辅佐赵章。李兑对肥义说：“公子章强壮而得意骄傲，党羽众多而欲望大。田不礼残忍嗜好杀戮而骄傲，二人融洽，必定有阴谋。小人有欲望，谋虑短浅，仅仅能见到利益，不顾虑祸害，离灾难时间一定不远了，子责任重大而声威大，祸乱所由你开始也祸患汇集于子。子为什么不称病不能外出而传授政权于公子赵成，不为媒阶。不也是可以吗？”肥义说：“从前主父托付肥义，说：不要改变法度，不要改变忠心，保持一心一意，辅佐新王一直到死。肥义一拜又拜接受命令而记录在心。现在畏惧田不礼灾难而忘记我所记录的，改变初心难道不是大的背叛吗？谚语说：“死者复生，生者不愧，就算已死之人活过来找我，也无愧于心。我想要完全听从自己所说的，我怎么可以只顾及自身性命呢？子则有赏赐而忠于我。虽然，我的话已经在前面了，终究不敢失约！”李兑说：“好。子努力啊！我见子就只有今年了。”痛哭流涕而离开。李兑几次见公子赵成以防备田不礼。肥义对信期说：“公子章与田不礼声称善良，实际上凶暴，在内得到主父信任而在外肆意践踏生命，一旦假拖主父命令以专权，很容易办到。现在我担忧，晚上忘记了睡觉，尽管很饥饿但也忘记了吃饭，反叛者出入不可不防备。从今以后，有召唤赵惠文王一定先见我一面，我将亲自身先士卒，没有发生变故然后王可以进入。”信期说：“好。” 赵主父让赵惠文王群臣朝见而自己从两旁窥视，见到自己长子萎靡不振，反而北面为臣子。屈服小于自己的弟弟，心生怜爱，于是乃想要赵国一分为二而公子赵章在代地称王，计谋没有决定而停止了。主父和赵惠文王游览沙丘，居住不同宫殿，公子章，田不礼用其党羽作乱，假装用主父命令召唤赵惠文王。肥义身先士卒进入宫殿，被反叛者杀死，高信立即与赵惠文王迎战反叛者。公子赵成与李兑从赵国到达沙丘，于是起动四邑士兵抗拒祸患，杀公子赵章和田不礼，灭掉反叛者党羽。公子赵成担任宰相，号安平君；李兑为司寇。这时赵惠文王年少，赵成、李兑专政。公子赵章战败，向主父那里逃跑，主父打开宫殿。赵成、李兑因此包围主父宫殿。公子章已故，赵成、李兑合谋说：“为抓赵章，所以包围主父；当停止战争，我们这些人一定被诛灭了！”乃遂包围宫殿，下令说：“宫中后出的人诛灭！”宫中人全部出来，主父想要出来得不到允许，又得不到食物，只能摸取幼雀靠着吃饭。三个多月，饿死沙丘宫。确定主父已故，才把丧讯报告各国诸侯。 主父当初以长子赵章为太子，后来得到吴孟姚别名吴娃，爱不释手，为她不出门好几年。生下儿子赵何，爱屋及乌，于是废太子赵章而立赵何。吴娃已故，爱消逝；怜爱原来太子赵章，想要赵国两位君王，犹豫不决，所以祸乱发生了。 周三十四大良造白起宋康王 秦国罢黜楼缓，魏冉代替宰相。 周赧王二十一年，丁卯，公元前294年 秦国在解地打败魏国军队。 周赧王二十二年，戊辰，公元前293年 韩国公孙喜、魏国人一同讨伐秦国。穰侯魏冉推荐左更白起于秦昭襄王，代替向寿统帅秦军，在伊阙打败韩军，魏军，斩首二十四万级，俘虏公孙喜，夺取五座城。秦昭襄王任用白起为国尉。 秦昭襄王赠送楚顷襄王熊横书信说：“楚国背叛秦国，秦国并且率领各国诸侯讨伐楚国，希望楚王整顿军队，得一死战！”楚王担忧，乃再与秦国和亲。 周赧王二十三年，己巳，公元前292年 楚顷襄王于秦国迎娶新媳妇。 秦国魏冉因病免官，任用客卿烛寿为宰相。 周赧王二十四年，庚午，公元前291年 秦国讨伐韩国，夺取宛。 秦国罢黜烛寿。魏冉恢复宰相，封赐土地穰和陶，叫做穰侯。秦国又封赐公子嬴市土地是宛地。公子嬴悝是邓地。 周赧王二十五年，辛未，公元前290年 魏国交纳河东土地四百里、韩国交纳武遂土地二百里于秦国。 魏国芒昴开始以诈术受到魏国君主重视。 周赧王二十六年，壬申，公元前289年 秦国大良造白起，客卿司马错讨伐魏国，到达轵地，夺取城大小六十一。 周赧王二十七年，癸酉，公元前288年 冬天，十月，秦昭襄王自称西帝，派遣使者立齐王为东帝，想要约定一同讨伐赵国。苏代从燕国来到齐国，齐王说：“秦国派魏冉送我西帝名号，苏子认为如何？”回答说：“希望王接受而不在称帝。秦国称西帝，天下安定，王乃称东帝，没有后嗣了。秦国称东帝，天下讨厌，王因此不称东帝，以收取天下民心，这是重要的凭借。并且讨伐赵国比讨伐如同夏桀宋国哪个有利？现在王不如舍弃东帝以收取天下名望，发兵以讨伐桀宋，占领宋国则楚、赵、梁、卫、都恐惧齐国了。是我以名义上遵从秦国而令天下厌恶秦国，所说的以卑为尊。”齐王听从苏代，称东帝两天而恢复到原来的名号。十二月，吕礼从齐国进入秦国，秦昭襄王也除去西帝名号再次称王。 秦国攻打赵国，夺取杜阳。 周赧王二十八年，甲戌，公元前287年 秦国攻打魏国，夺取新垣、曲阳。 周赧王二十九年，乙亥，公元前286年 秦国司马错攻打魏国河内。魏国奉献安邑以求和，秦国赶出安邑居民归还魏国。 秦国军队在夏山打败韩国军队。 宋国有雀生生鹞于城的事情。太史占卜，说：“吉。小而生大，必定称霸天下。”宋康王喜出望外，起兵灭滕国；讨伐薛国，向东打败齐国，夺取五座城；向南打败楚国，夺取土地三百里，向西打败魏国军队。与齐国、魏国相匹敌，乃越发自信宋国称霸天下。想要霸业急迫完成，所以用革囊盛血悬挂空中而向上射击，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灭，以示威信降服鬼神。 周三十五昌国君乐毅剧辛 为长夜漫漫在内室中饮酒，室中人呼万岁，则堂上之人应和，堂下之人又应和，门外之人又应和，以至于宋国中，没有敢不呼万岁的人，天下的人称呼为“桀宋”。齐湣王起兵讨伐宋国，百姓逃走，城门没有人守卫。宋康王逃跑魏国，死于温地。 周赧王三十年，丙子，公元前285年 秦王在宛地与楚王会面，在中阳与赵王会面。 秦国派蒙武攻击齐国，夺取九座城。 齐湣王已经灭掉宋国而骄傲，乃向南侵犯楚国，向西侵犯三晋，想要吞并东西二周，成为天子。狐咺秉正发表议论，砍杀狐咺于檀的道路上，陈举直言规劝，被杀于东闾。 燕昭王日夜安抚救济燕国百姓，燕国越来富裕，乃与乐毅合谋讨伐齐国。乐毅说：“齐国，霸国，先人遗留下的功业。土地广阔人民众多，不易燕国独自攻打。王一定想要讨伐。不如约定赵国和楚国、魏国。”于是派乐毅约定赵国，另外派使者联合楚国、魏国、并且令赵国用利益引诱秦国以讨伐齐国。各国诸侯受过齐王损害，齐王骄傲凶残，都争着合谋与燕国讨伐齐国。 周赧王三十一年，丁丑，公元前284年 燕昭王调集燕国全部士兵，任用乐毅为上将军。秦尉斯离率领军队与三晋军队汇合。赵惠文王以宰相之印授予乐毅，乐毅一同率领秦国、魏国、韩国、赵国士兵以讨伐齐国。齐湣王调集齐国所有士兵以抵御敌人，在济西交战，齐国军队大败。乐毅归还秦国、魏国军队，另外派魏国军队侵略宋国土地，安排赵国军队收取河间土地，亲自率领燕国军队，长驱直入追缴败兵。剧辛说：“齐国强大而燕国弱小，依赖各国诸侯帮助以破齐国军队，应当及时攻取齐国边城以有利于燕国，这是长久的利益。现在经过而不攻击，以长驱直入为名义，齐国不受损失，燕国没有好处，而结深怨，以后一定后悔。”乐毅说：“齐王吹嘘自己的功劳和才能，居高自大、恃才傲物，不和臣下商谋，废黜贤良，信任阿谀奉承的人，法令暴虐，百姓怨恨，现在齐国军队破败灭亡，如果因此时趁胜追击，齐国百姓一定叛乱，内部产生作乱，则齐国可以图谋了。如果不乘胜追击，等到齐王痛改前非，改正错误救济穷苦人安抚百姓，则难于谋划。”于是发兵深入，齐国人果然大乱失去分寸，齐湣王离开齐国。乐毅进入临淄，取宝物、祭器，一一运送燕国。燕昭王亲自到济上犒劳军队官兵，进行赏赐并以酒食款待士兵，封赐乐毅为昌国君，于是派乐毅留下谋求齐国没有攻下的。 齐湣王流亡到卫国，卫国君主打开宫殿让齐湣王居住，卫国君主向齐湣王称臣，提供摆设酒食的器具，齐湣王出言不逊，卫国人侵凌齐湣王。齐湣王于是逃亡邹国、鲁国，看到齐湣王有骄傲的神情，邹国、鲁国不接纳齐湣王，于是齐王走向莒国。 周三十六王蠋王孙贾 楚国派淖齿率领军队救援齐国，齐缗王任命淖齿为齐国宰相。淖齿想要与燕国平分齐国土地，乃捉拿齐缗王而责备说：“千乘、博昌之间，地方几百里，雨血沾衣，王知道吗？”回答说：“知道。”赢、博之间，地震发生后地裂涌出泉水，王知道吗？”回答说：“知道。”有人面对宫殿而哭泣，想找都找不到，离开则听闻哭泣的声音，王知道吗？”回答说：“知道。”淖齿说：“天降雨血沾湿衣服，上天告诫；出现地震，是地告诫；有人当着宫殿哭泣，人告诫。天、地、人都告诫，而王不知道告诫，怎会不被诛杀！”于是在鼓里杀掉齐缗王。 乐毅听闻昼邑人王蠋贤明，下令军中围绕昼邑三十里划分界线不得进入，派人请王蠋，王蠋谢绝不前往。燕国人说：“不来，我将要屠杀界线昼邑中的人！王蠋说：“忠义之臣，不奉事两个朝代的君主；贞节的妇女，不再嫁第二个丈夫。齐缗王不用我劝告，所以我辞官隐居亲身耕种田地。国家破灭，君主死亡，我不能保全志向，而又想要用兵劫持我，我与其不义生存，不如以一死保全节操！”于是脖子经过树枝，拼命用力断颈而死。燕国军队趁着胜利长驱直入，齐国士兵在城上远望敌人踪影就已吓得溃散。乐毅修整燕国军队，禁止侵犯掠夺，寻求齐国遁世隐居的人，以礼相待。放宽齐国赋税，除去残暴的法令，修改齐国旧政，齐国百姓高兴。乃派遣左军渡过胶东、东莱；前军巡视太山以东到达海，掠夺琅邪；右军巡视河、济、屯阿、鄄以联合魏国军队；后军靠近北海以安抚千乘；中军占领临淄而镇守齐国首都。在郊外祭祀齐桓公，管仲，在小巷里表彰贤者，为王蠋堆土筑坟制造宏伟的陵墓。齐国人接受燕昭王封赐的食邑尊号有二十余人，有爵位于蓟的人有一百余人。六个月之间，燕国攻下齐国七十余城，都设置为郡县。秦王、魏王、韩王、会师周朝首都。 周赧王三十二年，戊寅，公元前283年 秦王、赵王在穰地会面。秦国夺取魏国安城，军队到达魏国首都大梁而返回。 齐国淖齿祸乱，齐缗王儿子田法章改名换姓在莒城太史敫家做佣人。太史敫的女儿看到田法章相貌非凡，认为不同寻常，怜悯田法章而经常偷偷地拿衣服和食物，因而与田法章私通。王孙贾跟随齐湣王，找不到王的住处，王孙贾母亲说：“你早出晚归，我则倚门而望；傍晚没有归来，则我靠着里门盼望你回家。你现在侍奉君主，君主离开了，你不知道王的住处，你为何还回来啊！”王孙贾，于是进入街市中大声叫喊说：“淖齿乱我齐国，杀害湣王。想要与我诛杀淖齿脱去右袖，露出右臂！”街市跟随者有四百人，与王孙贾一同攻击淖齿，把淖齿杀死了。齐国逃亡之臣共同寻找齐湣王的儿子，想要拥立为齐王。 周三十七蔺相如完璧归赵 田法章害怕人们诛杀自己，久之才敢自己说明是齐湣王之子，于是齐国大臣拥立田法章为齐王，这就是齐襄王，保卫莒城以抵御燕国军队，布告国内：“齐王已经在莒城即位了！” 赵王得到楚国和氏璧，秦昭襄王想要和氏璧，请求以十五座城交换，赵王想要不给予，畏惧秦国强大，想要给予，恐怕被欺骗。以询问蔺相如，回答说：“秦国以城求和氏璧而王不答应，理亏在我们了；我给予和氏璧而秦国不给予我城，则理亏在秦国。比较二种计策，宁可让秦国辜负赵国。臣希望拿和氏璧而前往秦国；如果秦国城不入楚国，臣请求完璧归赵。”赵王派遣蔺相如前往秦国。蔺相如到达秦国，秦王没有打算补偿赵国城池。蔺相如乃以欺诈谎骗秦王，再次取回和氏璧，派随从藏在怀里，走小路返回赵国，而以自己等待秦王惩罚的命令。秦王认为蔺相如贤而没有诛杀，以礼相待让蔺相如返回赵国。赵王任用蔺相如为上大夫。 卫嗣君已故，他的儿子子南公期即位，这就是卫怀君。卫嗣君嗜好调查精深隐情，县令有打开褥子而席具破烂了，卫嗣君听闻，于是赏赐新的席具。县令十分惊讶，以为卫嗣君是神。又派人经过关市，以金币贿赂，不久召唤关市，询问有客人经过给予你金币，你遣回给客人。 周赧王三十三年，己卯，公元前282年 秦国讨伐赵国，夺取两座城。 周赧王三十四年，庚辰，公元前281年 秦国讨伐赵国，夺取石城。 秦国穰侯魏冉再次担任宰相。 楚国想要与齐国、韩国一同讨伐秦国，趁着机会想要图谋周王朝。周天子派东周武公对楚国令尹昭子说：“周王朝是不可以图谋。”昭子说：“乃说图谋周王朝，则没有的事情；虽然，为何不可以图谋？”武公说：“西周土地，截取长的补充短的，不过百里土地。名义为天下天子，割土地不足以肥国，得到百姓不足以精锐的部队，虽然，攻击的人名为弑君。然而仍然有人想要攻击，见到祭器在的原因。老虎肉臊而自身牙齿尖而锐利，人们仍然攻击；如果让湖泽中麋鹿覆盖老虎兽皮，人们攻击也一定万倍了。割让楚国土地，足以肥国；屈服楚的名义，足以尊崇天子。现在子想要诛灭天下天子，占有夏、商、周、三代之传器，传器向南运送楚国，则各国诸侯征讨楚国士兵就到达楚国城下了。”于是楚国计谋停止不用了。 周赧王三十五年，辛巳，公元前280年 秦国白起打败赵国军队，斩首二万，夺取代地光狼城。又派司马错征调陇西士兵，凭借蜀地攻打楚国黔中郡，攻下。楚国奉献汉北和上庸土地。 周赧王三十六年，壬午，公元前279年 秦国白起讨伐楚国，夺取鄢、邓、西陵。 秦王派使者告诉赵王，希望和好在河外渑池会面。赵王想要不前往渑池，廉颇、蔺相如商议说：“赵王不前往渑池，示赵弱小并且懦弱。” 周三十八刎颈之交 赵王于是前往渑池，蔺相如跟随赵王。廉颇送到边境，与赵王告别说：“王前往渑池，计算道路聚会礼仪结束，返回赵国，不超过三十天。三十天不返回赵国，则请求立太子为赵王，以断绝秦国要挟赵国的希望。”赵王同意。会见在渑池。秦王与赵王饮酒，酒酣，秦王请求赵王弹奏琴瑟，赵王弹奏乐器。蔺相如又请求秦王敲击瓦盆唱歌，秦王不愿意。蔺相如说：“五步之内，臣请求能够颈血溅大王一身了！”左右想要刀刃攻击蔺相如，蔺相如瞪大眼睛大声责骂，左右都散乱。秦王不愉快，开始做敲击瓦盆唱歌，酒宴停止，秦国终究不能有机会侵凌赵国。赵国人也极力防备，秦国不敢动赵王，赵王返回赵国，任用蔺相如为上卿，官职在廉颇之右，古时以右方的位置为尊。廉颇说：“我为赵国名将，有攻打城池，野外作战之功。蔺相如向来就是地位低下的人，仅仅以口舌而官职处在我之上。我感到耻辱，不能忍辱为蔺相如之下！”宣言说：“我见到蔺相如，一定侮辱之！”蔺相如听闻，不愿意与廉颇会面；每次上朝，经常称病，不想要争位置的先后。出门远远地看见廉颇，往往调转车行方向躲避。蔺相如的仆从与门客都认为感到耻辱。蔺相如说：“子比照廉颇将军与秦王怎么样？”回答说：“不如秦王。蔺相如说：“以秦王之权威而相如在朝廷上呵斥，侮辱秦王群臣。相如虽然才能低劣，唯独害怕廉颇将军吗？我思考考虑到，强大的秦国所以不敢以武力进攻赵国，仅仅以我两人在赵国。现在两只老虎相互争斗，不能都活命，我为此所以避让，先国家紧急困难时而后私人的仇恨。”廉颇听闻，负荆请罪登门谢罪，于是为刎颈之交。 当初，燕国人攻击安平，临淄市掾田单在安平，让同族的人都以铁笼覆在车轴头。等到攻破安平城，人们争先恐后离开城门，都以车轴头折断马车毁坏不能走，被燕国军队所捉住；唯独田单族人用铁笼得以逃避灾难。于是逃跑即墨。此时齐国土地都属于燕国，唯独莒、即墨没有占领，乐毅与右军合并、以前军包围莒，左军、后军包围即墨。即墨大夫出外作战而战死沙场。即墨人说：“安平之战，田单族人以铁笼得以保全性命，足智多谋熟悉军事。”因共同拥立田单为将军以抵御燕师。乐毅包围二座城，一周年都没有攻下，又下令解除包围，各军离开城九里而建筑营垒，下令说：“城中百姓出城不要俘获，救济被困者，让百姓立即恢复旧业，以安抚新民。”三年而仍然没有攻下，有人谗言对燕昭王说：“乐毅智谋过人，讨伐齐国，呼吸之间占领七十余城。现在两座城而已没有攻下，不是乐毅武力不能攻下，所以三年不占领，想要长期依仗军队的威势拿来使齐国人信服，南面而坐为君王罢了。 周三十九乐毅奔赵 田单纵反间计 现在齐国人已经信服，所以没有反叛，因为乐毅妻子在燕地原因。况且齐国多美女，又将要舍弃自己的妻子。希望大王早点筹划！”燕昭王于是摆下酒宴大会群臣，责备引言者说：“前代君王举国以礼对待贤者，不是贪图土地以留下给子孙。受到前代君王传位德行浅薄，不能再活下去，国人不顺从。齐国不讲道义，乘着孤立无援的国家之祸乱以谋害前代君王。寡人统位，痛之入骨，所以广泛邀请群臣，外招宾客，以求报仇。有成功的人，还想要与他一同共享燕国。现在乐君亲自为寡人攻破齐国，诛灭燕国宗庙，报答前代君王仇恨，齐国本来为乐君拥有，不是燕国所拥有。乐君如果能够有拥有齐国，与燕国同时为列国，共同交好，以抵御诸侯之祸患，燕国的福气，寡人的心愿。你为何敢说这样的话？”于是斩首。赏赐乐毅妻子以王后服装，赏赐乐毅其子以公子的服装；君王马车和君王马匹，后面继续赠送百辆车，派宰相侍奉乐毅，立乐毅为齐王。乐毅惶恐不安不敢接受，写信给燕昭王敬词，以死发誓表示决心。从此齐国人佩服乐毅的正义，各国诸侯畏惧乐毅的诚信，不敢再有图谋不轨。顷刻，昭王已故，燕惠王即位。燕惠王从太子的时候，常与乐毅有不愉快。田单听闻，于是释放犯人在燕国使用反间计，扬言说：“齐王已经死了，只有两座城没有攻下，乐毅与燕国新即位的王有怨恨，害怕诛杀而不敢回燕国，以讨伐齐国为名义，实际上想要联合兵力在齐国南面称王罢了。齐国人没有依附，所以暂时延期攻打即墨以等待事情成功的机会。齐国人所害怕的，只怕其他的将领来齐国，即墨就会被破坏了。”燕惠王本来已经怀疑乐毅，得到齐国反间计，于是派骑劫代替乐毅而召回乐毅。乐毅知道代替不是好心，于是逃亡赵国。燕国将士从此愤恨不和睦。 田单下令城中的人，吃饭一定在院子祭祀祖先，飞鸟都飞舞而落下城中，燕国人感到怪事，田单因扬言说：“应当有神师下来教我。”有一士兵说：“臣可以为神师吗？”说完就小步迅速倒退。田单起身邀请回来，面向东而坐，以师礼相待。士兵说：“臣欺骗君。”田单说：“子不要说了。”因老师，每次出法令，必称神师的法令。于是扬言说：“我只是害怕燕军把所得的齐军割鼻子，安放在先锋部队，即墨节节败退了！”燕国人听闻，按照其所说的。即墨城中见到投降者全部被割鼻子，都愤怒，都坚决守卫即墨，只怕被燕军捕获，田单又纵反间计，说：“我害怕燕国人挖掘我城外坟墓，能够使齐国人寒心！”燕军挖掘城外全部坟墓，焚烧尸体。齐国人从城上远远地看见都流泪哭泣，一同想要出城作战，怒气自然增加十倍。田单知道士兵可以效命。 周四十田单收复齐国七十一城 田单乃自己拿着木板、铁锹，与士兵分工；姬妾编入排列的队伍之间；分发全部衣服食物犒劳士兵，令披甲士兵都埋伏起来，让老、弱、女子登城，派使者约定投降燕国，燕军都大喊万岁。田单又征收百姓货币得到一千镒，令即墨富豪赠送燕国将领，说：“立即投降，希望不要掠夺我家族。”燕国将领十分高兴，同意富豪请求。燕军越加松懈，田单乃征收城中牲畜，得到牛一千余，给牛披上绛色丝织品的衣服，绘画五彩龙文，捆绑武器在牛角，灌溉松脂捆扎的芦苇在牛的尾巴上，燃烧牛尾巴上的芦苇顶端，开凿城墙几十地道，夜晚释放牛，勇士五千人跟随牛的后面。牛的尾巴火热，牛发怒趋向燕军。燕军大惊失色，看牛身上都是龙的花纹，所接触牛全部非死即伤。燕军大吃一惊，战败逃跑。齐国人杀死燕国骑劫，追击打败仗逃亡的燕军，所经过的城市都背叛燕国，回归齐国。归向的田单士兵每天越来越多，趁着胜利长驱直入，燕军每天战败逃走，走到河上。齐国七十余城都回归齐国了。于是前往莒城迎接齐襄王。进入临淄，齐王封田单为安平君。齐王以太史敫的女儿为王后，生太子田建。太史敫说：“女儿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嫁，不是我的女儿，玷污祖先。一生不见君王后，君王后也不以不见太史敫，不失人子之礼节。 赵王封乐毅在观津，尊重宠幸。以惊动燕国和齐国。燕惠王乃派人责备乐毅，并且谢罪说：“将军错误地听取，以与寡人有仇恨，于是舍弃燕国归顺赵国。将军自为考虑则可以了，而也凭借什么报答前代君王这知遇之恩将军放在心上吗？”乐毅回信说：“从前伍子胥说给吴王阖闾听，吴国远大业绩到达郢地；吴王夫差不听从伍子胥，把伍子胥身体装进革囊扔在漂浮的江水。吴王夫差不觉悟前代君王听从伍子胥可以立功，所以把伍子胥沉没水中也不后悔，如果伍子胥早看得出君王不同气量，以至于进入江中而不死。逃避自身灾难建立功绩以表明前代君主的功劳，臣的上策，离开诋毁侮辱诽谤，毁坏燕昭王名声，臣所以十分害怕。碰上难以预料的罪，以宠幸损人益己，道义所不敢出现的。臣听闻古代君子，有修养的人与别人断绝往来时，不会恶语伤人；忠诚的臣子离开自己的国家，不会刻意美化自己的名声。臣虽然不才，几次接受君子教导。希望君王注意！”于是燕王再任用乐毅儿子乐闲为昌国君，而乐毅再次与燕国交往互相友好。乐毅死于赵国，号叫做望诸君。 田单在齐国担任宰相，经过淄水，有老人渡过淄水因受冷而身体颤抖，露出水面不能行走，田单脱去自己裘衣给老人。齐襄王讨厌，说：“田单施恩于人，将想要夺取我齐国吗？”不早点图谋，恐怕日后有叛变。” 周四十一貂勃说齐王 左右回头看没有人，岩下有穿戴成串珠子的人，齐襄王呼喊询问说：“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回答说：“听到了。”齐王说：“你认为怎么样？”回答说：“王不如做成自己的善事，王嘉奖田单善事，下令说：“寡人担忧百姓吃不饱，田单收留百姓给予食物；寡人担忧百姓受到寒冷，田单脱去裘衣给予衣服；寡人担忧百姓劳苦，田单也担忧，符合寡人的心愿。”田单做善事而大王嘉奖，田单善事也是王的善事。齐襄王说：“对。”于是赏赐田单牛和酒。过后几天，穿珠子的人又拜见齐王说：“王上朝听政应当召唤田单在朝廷上做拱手礼，口头慰劳，于是宣布令百姓寻找饥寒交迫的人，收留抚养，于是派人在里巷洗耳恭听，听闻大夫一同谈论说：“田单爱百姓，嗟乎，乃是王的谆谆教诲！” 田单向齐王推荐貂勃，齐王宠幸的臣子有九人，都想要伤害安平君，共同对齐王说：“燕国讨伐齐国时候，楚王派将军率领万人帮助齐国。现在国家已经安定社稷平稳，为何不派使者向楚王感谢呢？”齐王说：“左右谁可以前去？”九人属意说：“貂勃可以。”貂勃出使楚国，楚王接受感谢饮酒咏诗，几个月没有让貂勃回到齐国。九位臣子共同对齐王说：“以貂勃一人地位，楚国君王挽留，难道不以依靠田单权势吗？况且安平君与王，君臣无异于上下没有区别，况且有不善的志向，在内安抚百姓，在外招来戎翟，以礼相待天下贤人，田单志向想要为非作歹，希望王明察！”相隔一天，王说：“召唤宰相田单来！”田单脱去帽子、赤足、脱去上衣进入，后退请求齐王给予死罪。过了五天王说：“子对寡人没有罪。子为臣的礼节，我为王的礼节而已了。”貂勃从楚国回来，齐王赏赐美酒，酒酣，齐王说：“召唤宰相田单来！”貂勃避席稽首说：“王上比照周文王怎么样？”齐王说：“我不如周文王。”貂勃说：“对，臣本来知道王不如周文王。下比照齐桓公怎么样？”齐王说：“我不如齐桓公。”貂勃说：“对，我本来知道王不如齐桓公。既然这样周文王得到吕尚任用为太公，齐桓公得到管仲任用仲父，现在大王得到安平君独叫做“单”，怎么得到这亡国的话呢？”况且从天地开辟，人民更始，做臣子的功劳，有谁能厚过安平君呢？王不能守卫江山社稷，燕国人起兵袭击齐国，王逃走城阳山中，安平君以惴惴不安即墨三里之城，五里之外城，疲惫士兵七千人，擒燕国司马而归还齐国千里土地，安平君的功绩。当是之时，舍弃城阳自称为王，天下不能阻止。然而计谋于道，归于义，认为不可以。所以修筑栈道木阁在城阳山中迎接大王与王后，大王得以返回齐国，继承王位治理百姓，现在国家已经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了，王乃说“单”，料想婴儿不这样做。 周四十二田单攻北狄 大王赶紧杀这九个人以谢罪安平君，不这样，国家累棋之危了！”于是杀九位臣子，驱逐九位家族人到边远地区，增加安平君封邑土地在夜地，一万户俸禄。 田单将要攻击北狄，前往拜见鲁仲连。鲁仲连说：“将军攻击北狄，不能攻下。”田单说：“臣以即墨残兵败将打败万辆兵车的燕国，恢复齐国失去的土地，现在攻打北狄而不能攻下，为什么？”登上马车没有告别鲁仲连就离开了，于是攻打北狄，果然三个月没有攻下。齐国小孩子歌谣说：“武关帽子如同簸箕，修剑剑长顶到面颊，攻击北狄不能攻下，垒枯骨成丘。田单于是害怕，询问鲁仲连说：“先生说田单不能攻下北狄，请求先生解释。”鲁仲连说：“将军在即墨，坐着则编制筐子，站立则拿着铁锹，提倡士兵说：“没有地方可以前往了！宗庙灭亡了！今天尚有一息了！归于何党矣！现在这个时候，将军有死战决心，士兵争先恐后没有气馁，听闻君的话没有不抹掉眼泪振臂想要作战，这所以打败燕军。现在将军向东有夜邑俸禄，向西有淄上游乐场。黄金系于腰上，驰骋于淄、渑之间，有活着乐趣，没有死的决心，所以不能战胜北狄。田单说：“田单有决心，先生我还有没完成的志向。明天，田单以严厉神色巡视城墙，站在落下飞箭和石头地方，敲打鼓槌和鼓声援友军，于是攻下北狄。 当初，齐湣王已经灭掉宋国，想要除掉薛地孟尝君。孟尝君逃亡魏国，魏昭王任用孟尝君为宰相，与各国诸侯共同讨伐大败齐国。齐湣王死后，齐襄王恢复失去的国土，孟尝君中立各国诸侯之间，没有所属的地方可以去。齐襄王新登上君位，害怕孟尝君，与孟尝君交好，孟尝君死后，各国儿子争夺权位，齐国、魏国一同灭掉薛地，孟尝君没有后代。 周赧王三十七年，癸未，公元前278年 秦国大良造白起讨伐楚国，占领郢，焚烧夷陵，楚襄王军队涣散，于是不能再次作战，向东北迁徙首都于陈地。秦国以郢地为南郡，封白起为武安君。 周赧王三十八年，甲申，公元前277年 秦国武安君白起平定巫、黔中，秦国初次设置黔中郡。 魏昭王已故，他的儿子魏圉即位，这就是魏安厘王。 周赧王三十九年，乙酉，公元前276年 秦国武安君讨伐魏国，夺取两座城。 楚王收集东地士兵，得到十余万人，再向西夺取江南十五邑。 魏安厘王封自己弟弟魏无忌为信陵君。 周赧王四十年，丙戌，公元前275年 秦国宰相穰侯魏冉讨伐魏国，韩国派暴鸢援救魏国，穰侯大破韩军，斩首四万。暴鸢逃跑开封。魏国交纳八座城以求和。穰侯又讨伐魏国，驱逐芒卯，进入北宅。于是包围魏国首都大梁，魏国人割让温地以求和。 周赧王四十一年，丁亥，公元前274年 魏国再次与齐国合纵抗秦。秦国穰侯讨伐魏国，夺取四座城，斩首四万。 鲁缗公已故，他的儿子姬雠，这就是鲁顷公。 周四十三陈筮 黄歇 周赧王四十二年，戊子，公元前273年 赵国人、魏国人讨伐韩国华阳。韩国人向秦国告急，秦王不援救。韩国宰相对陈筮说：“事情危急了！希望公虽然生病，替我前往一天路程到达秦国。”陈筮到秦国，拜见穰侯魏冉。穰侯说：“事情危急吗？故意派公前来。陈筮说：“没有危急的事情。”穰侯勃然大怒说：“为什么？”陈筮说：“那韩国危急时刻则将要变成他国的附属国；因为没有危急，所以再来一次秦国罢了。穰侯说：“我接受发兵拯救韩国了。”于是与武安君白起和客卿胡阳拯救韩国，八天到达，在华阳城下打败魏国军队，驱逐芒卯，俘虏三位将领，斩首十三万。武安君又与赵国将军贾偃交战，在黄河沉溺二万赵国士兵。魏国段干子请求割让南阳给予秦国以求和。苏代对魏王说：“想要玉玺，是段干子，想要土地，是秦国。现在王想要土地的人制裁玉玺，想要玉玺的人制裁土地，魏国所有土地一定一干二净了！以土地侍奉秦国，如同抱着柴草去救火，虽然有心解决问题，结果却使问题更加严重，柴草不尽，火不会灭的。”魏王说：“是就是这样。虽然，事情已经开始推广实行，不可以更改了！”回答说：“博弈之所以重视枭，想要吃棋子则吃，不方便则停止。现在大王用谋略不如用枭略胜一筹呢？魏王不听，到底以南阳求和，实际上就是修武。 韩国韩厘王韩咎已故，他的儿子韩桓惠王即位。 韩国、魏国已经向秦国降服，秦王将要派武安君白起与韩国、魏国讨伐楚国，没有出动，楚国使者黄歇到达秦国，听闻，害怕秦国趁着胜利一举歼灭楚国，于是上书说：“臣听闻事物发展到极限就会向相反的方面转化，冬、夏就是这样；事物发展到了它的顶点，就必然会向它的反面转化，正如冬天完了夏天就来了；棋子摞得太高就一定会倒。现在秦国土地，普遍天下有西方、北方二边境，自古以来，兵车万乘的大国君王不曾拥有。已故的三代君王不忘记接壤于齐国，以断绝合纵盟约。现在大王派盛桥在韩国担任职位，盛桥把韩国土地献纳秦国，是王不用甲兵，不显示威力，而得到百里土地，王可以说是有才能了！王又发动甲兵攻击魏国，阻塞大梁必经之地，占领河内，夺取燕、酸、枣、虚、桃等地，进入邢地，魏国士兵如白云四散逃命不敢援救，王的功绩很多了！王士兵休息，二年后又出动士兵，又吞并蒲、衍、首、垣等地，进兵临仁、平丘，黄、济阳则环城守卫，而魏国臣服秦国。大王又割让濮磨以北的土地，连接齐国、秦国腰部，断绝楚国、赵国脊梁，天下屡次聚合到一起而不敢互相拯救，王的威严也威力无比了！王如果能保住功绩守护威严，革除攻取他国之心，在肥沃的土地积德行善，致使没有日后的祸患，容易与夏禹﹑商汤﹑周武王同名为第四人，容易与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庄王同名为第六人！ 周四十四黄歇说秦王 王如果违背百姓众人，依仗武器强大，趁机摧毁魏国威力，而想要武力使各国诸侯臣服成为天子，臣恐怕有后患。《诗》说：“人们大多都有良好的开端，但很少有人能有好的收场。《易》说：狐狸涉水而过，常沾湿了尾巴。事情开始容易，结尾难。当初吴国听信越国，因此讨伐齐国，已经在艾陵战胜齐国人，返回被越王擒住杀于三江之浦。智伯瑶听信韩、魏二国，因此讨伐赵国，攻击晋阳城，不久就要胜利，韩国、魏国背叛，在凿台之下杀死智伯瑶。现在王嫉妒楚国没有毁灭，而忘记楚国毁灭韩国、魏国强大，臣为王考虑不攻取楚国。楚国，是盟国；邻国，是敌国。现在大王听信韩、魏友好二国，这正是吴国听信越国，臣恐怕韩、魏二国表面上用谦恭的话除去祸患实际上想要欺骗秦国。为什么？王没有累世恩德于韩国、魏国而有累世仇恨。韩国、魏国父子兄弟相聚死于秦国的人将近十代了，所以韩国、魏国不灭亡，秦国社稷必有近忧啊。现在王资助与他们攻击楚国，不也错误吗？出兵之日王不担忧其造反。大王如果不向仇敌韩国、魏国借道，一定攻击随水右壤，这都是广川、大水、山林、溪谷，不宜耕种的土地。是大王有毁灭楚国的名义而实际上没有得到有利的土地。况且大王攻击楚国之日，四国一定调集国内所有士兵响应大王。秦国，楚国交战而差不多时候；魏国将要出兵进攻留、方舆、铚、湖陵、砀、萧、相，所以宋国所有土地一定进入魏国了；齐国人南面攻击楚国，必定一举夺取泗上。这都是平原通达四方道路肥沃土地，这样，则天下大国没有谁强于齐国、魏国了。臣为王考虑，莫不如友善楚国。秦国、楚国合二为一以挟制韩国，韩国一定缩手不敢妄为，王实施用东山天险，携带有利的曲河，韩国一定为关内之侯。如果王以十万士兵军队驻守郑地，魏国大梁害怕，许、鄢陵婴城自守，上蔡、召陵不能往返了。这样，魏国也是关内侯了。王专一友善楚国关内二大国君王以兵掠地于齐国，齐国右壤可以不费力夺取。大王土地横贯东西二海、与天下缔结盟约，是燕国、赵国没有齐、楚二国做依靠，齐国、楚国没有燕、赵二国做依靠。然后危动燕国、赵国，直接动摇齐国、楚国，这四国不需要痛击而降服了。” 秦昭襄王听从，令武安君白起停止，辞谢韩、魏二国，让黄歇返回楚国，与楚国联姻结为联盟。 周赧王四十三年，己丑，公元前272年 楚国任用左徒黄歇侍奉做人质在秦国太子熊完。 秦国设置南阳郡。 秦国、魏国，楚国共同讨伐燕国。 燕惠王已故，他的儿子燕武成王即位。 周赧王四十四年，庚寅，公元前271年 赵国蔺相如讨伐齐国，军队到达平邑。 周四十五赵奢许历立功 赵奢是赵国征收田赋的官吏，赵奢收取租税。平原君家不肯出钱。赵奢绳之以法，杀平原君家做事者九人。平原君是赵胜，平原君勃然大怒，将要杀赵奢。赵奢说：“君在赵国贵为公子，现在纵容君家不奉公守法，则法令削弱，法令削弱则国弱，国弱则各国诸侯以武力进攻，是没有赵国了，君怎么得到这富贵安乐呢？以君尊贵，奉行公事遵守法令则上下公正，上下公正则国强，国强则赵国固若金汤，而君为君王本姓的亲族，难道被天下看不起吗？”平原君认为贤明，向赵王说。赵王让赵奢治理国家规定的赋税，国家赋税时代安宁和平，人民富裕国家府库充实。 周赧王四十五年，辛卯，公元前270年 秦国讨伐赵国，包围阏与。 赵王召唤廉颇、乐乘因而询问说：“可以拯救吗？”都说：“道路遥远险隘，很难拯救。”询问赵奢，赵奢回答说：“道路偏远险隘，譬如如同两只老鼠在穴中争斗，必定狭路相逢勇者胜。”赵王于是派赵奢率领军队拯救。离开赵国邯郸三十里停止前进，下令军中说：“有以军事进谏者死！”秦国军队驻扎武安西面，擂鼓呐喊操练军队，武安屋面瓦全部震动。赵军中有一人不在等待劝谏赵奢当务之急拯救武安，赵奢立即斩首劝谏的人。坚壁停留二十八天不前进，又逐渐增加堡垒，秦国间谍进入赵国军中，赵奢假装不知友善给予美食佳肴打发走。间谍将赵军中事情报告秦国将军，秦国将军十分高兴说：“离开首都三十里而军队不前进，竟然增加堡垒，阏与不是赵国土地了！”赵奢已经派遣间谍回到赵国，卷起铠甲轻装疾进，二天一夜而停止前进，离开阏与五十里驻扎，军队堡垒完成。秦国军队听闻，调集全部甲兵前往赵军所在。赵国士兵请求以军事劝谏，赵奢召唤进入，许历说：“秦国人没有意料赵国到达此地，秦军前来气势盛大，将军一定召集众多兵力摆出一字长蛇阵；不然，必败无疑了。”赵奢说：“我接受教诲！”许历因劝谏请求死刑，赵奢说：“胥吏，现在是邯郸后的命令。”许历再请求劝谏说：“先占据北山的人胜利，后到的人失败。”赵奢同意，立即发万人趋向北山。秦国军队后到，争夺北山不得登上；赵奢发兵攻击秦国军队，秦国军队大败，解除阏与的包围返回秦国。赵王封赵奢为马服君，与廉颇、蔺相如同位；任用许历为国尉。 穰侯魏冉向秦昭襄王推荐客卿灶，派灶讨伐齐国，夺取刚、寿以扩充自己陶邑封地。 当初，魏国人范雎跟随中大夫出使于齐国，齐襄王听闻其能言善辩，私下里赏赐黄金、牛、酒。须贾认为范雎把国家隐秘的事情告诉齐国，返回魏国告诉宰相魏齐。魏齐勃然大怒，拷打范雎，肋骨断，牙齿脱落。范雎假装死，竹篾编的席子卷，搁置厕所中，喝醉的宾客轮流撒尿，惩一儆百，令再没有妄言。 周四十六范雎说秦王 范雎对看守说：“能让我离开，我一定有重重地感谢。”看守者于是请求丢弃席子中死人。魏齐喝醉，说：“可以丢弃了。”范雎得以离开。魏齐后悔，再召唤左右寻找范雎。魏国人郑安平于是驾驶马车带领范雎逃跑并躲藏起来，改名换姓叫做张禄。秦国谒者王稽出使于魏国，范雎夜晚拜见王稽。秘密地装运马车与王稽一同返回秦国。向秦昭襄王推荐，秦王在离宫召见范雎。范雎假装不知道永巷而进入其中，秦王坐马车前来宦官勃然大怒驱逐范雎，说：“秦王到。”范雎荒谬说：“秦国哪里有王！秦国只有太后、穰侯罢了！”秦王隐约听到范雎的话，于是屏去左右，长跪，长时间双膝着地，上身挺直。请求说：“先生何以赐教寡人？”回答说：“唯唯。”如此询问三次。秦王说：“先生到底赐不赐教寡人呢？”范雎回答说：“不敢这样。臣，长期寄居他乡的臣子，和大王交往不深；然而所希望陈述都是纠正君王的事情。处在人骨肉至亲之间，希望效劳愚忠还不知道王的内心，这所以王三次询问而不敢回答。臣知道在王面前所说的话，明天就会伏法，然而臣不敢躲避。况且死，人所一定不能避免，如果可以少许补偿于秦国而死，这是臣所宏大的愿望。唯独恐怕臣死之后，天下有顾虑而不敢接近，远远避开，没有谁肯向秦国罢了！”秦王长跪说：“先生，是何言啊！现在寡人得以见到先生，是上天认为寡人混乱赐予先生，而保全前代君王宗庙。事情不分大小，上到太后，下到大臣，希望先生全部教导寡人，不要猜疑寡人心里！”范雎叩拜，秦王也叩拜。范雎说：“以秦国之强大，士兵之勇敢，以整治各国诸侯，譬如派遣韩国名犬韩卢搏斗无法快跑的跛兔。然而闭关十五年，不敢用兵进犯于崤山以东，是穰侯魏冉为秦国不忠，然而大王计谋也有所错误。”秦王长跪说：“寡人希望听闻计谋的错误！”然而左右大多有偷听的人，范雎不敢说内，先说外事。以观察秦王举动。因此进言说：“穰侯魏冉越过韩国、魏国而攻击齐国刚、寿，不是周密的计谋。齐湣王向南攻击楚国，攻破敌军杀死敌将，又开拓疆土千里，然而齐国怎么面积狭小的封地没有得到，难道不想要得到封地吗？形势不能拥有。各国诸侯见齐国疲劳困乏，起兵讨伐齐国，大破齐国军队，齐国几乎于灭亡，以齐国讨伐楚国而肥肉落到韩国、魏国。现在王不如结交远方的国家，进攻近处的国家，得到一寸封地则是大王一寸封地，得到一尺封地则是王的一尺封地。现在韩国、魏国，中国居住，而天下中枢。王如果想称霸天下，一定接近中国以为天下中枢，以挟制楚国、赵国，楚国强大则归附赵国，赵国强大则归附楚国，楚国、赵国都归附，齐国一定害怕了，齐国归附则韩国、魏国因此可以俘虏了。”秦王说：“对。”于是任用范雎为客卿，与范雎商议战事。 周四十七范雎 须贾 周赧王四十六年，壬辰，公元前269年 秦国中更胡伤率领军队攻击赵国阏与，没有占领。 周赧王四十七年，癸巳，公元前268年 秦昭襄王听从范雎计谋，派五大夫绾讨伐魏国，夺取怀地。 周赧王四十八年，甲午，公元前267年 秦国太子悼在魏国做人质而死在魏国。 周赧王四十九年，乙未，公元前266年 秦国占领魏国邢丘。范雎日益提高秦王亲近，让范雎掌握政权，因此范雎乘机说：“臣居住在山东的时候，听闻齐国有孟尝君，不听闻有齐王；听闻秦国有太后、穰侯，不听闻有齐王。凡是独揽国政称谓为王，能决定国家利益称谓为王，裁决生死称谓为王。现在太后独断专行不顾一切，穰侯派遣使者不报告，华阳君、泾阳君等独自作出决定没有顾忌，高陵君进退不请示秦王，宣太后的两个弟弟和两个亲儿子，分别封为穰侯、华阳君、高陵君、泾阳君，在秦国权势煊赫，合称“四贵”，四贵充任而国家不危险，不曾有。为此四贵全国上下，于是所以称谓没有秦王。穰侯使者掌握王的权力，控制于各国诸侯，授官于天下，征敌伐国，没有谁敢不听；战胜攻取则利益归于自己陶邑封地，战败则结下怨仇于百姓而损害归于社稷。臣又听闻，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树木果实太多会折断树枝，折断了树枝又会伤害树心，臣子都城高大会危害国家，臣子尊贵则君王地位低贱。淖齿治理齐国，用弓箭射齐王大腿，抽齐王筋，把齐王悬挂在庙的房梁，一夜而死。李兑管辖赵国，囚禁赵主父于沙丘，百天而饿死。现在臣观察四贵做事，这也与淖齿、李兑相似。那夏、商、周三个朝代之所以亡国灭种，君王专授政于臣下，不加节制地饮酒狩猎。其所委任的人对于德旺、才能胜过自己的人心怀忌恨，压制下属欺蒙上级以完成自己的私心，不为君王考虑，而君王不觉悟，所以失掉其国家，现在从有秩官职以上到各个大官，下到王左右，无非都是魏冉的心腹，见到王独自立于朝廷上，臣私下为王惊恐，万世之后拥有秦国的人，不是王的子孙！”秦王认为对。于是废黜皇后权力，驱逐穰侯、高陵君、华阳君、泾阳君于关外，以范雎为丞相，封为应侯。 魏王派须贾访问于秦国，应侯范雎穿戴破旧衣服从偏僻小路步行前往拜见。须贾吃惊说：“范叔原来无恙啊！”留下来一起宴饮，取一件厚缯制成的袍子赠予范雎。于是为须贾驱使马车到宰相府，说：“我为君先进入通报于相君。”须贾怪范雎这么久不出来，询问门客，门客说：“没有范叔。向里面进入的是我们宰相张君。”须贾知道被欺骗，于是跪着前进进入府谢罪。应侯坐在上面，斥责，并且说：“你之所以能够不死，是因为赠送粗缯制成的袍子顾念还有故人之情意罢了！” 周四十八触龙说太后 于是大规模陈设餐具，宴请各国诸侯宾客；让须贾坐在堂下，放置切碎的草、豆在须贾前方像马那样进食，让须贾返回魏国告诉魏王说：“速斩魏齐首级送来！不然，将要屠杀大梁！”须贾返回魏国，把话告诉魏齐。魏齐逃跑赵国，藏匿在平原君家。 赵惠文王已故，他的儿子赵丹即位，这就是赵孝成王；用平原君赵胜为宰相。 周赧王五十年，丙申，公元前265年 秦国宣太后已故。九月，穰侯魏冉离开咸阳返回陶邑。 臣司马光说：“穰侯扶立秦昭襄王，除去秦王潜在的灾害，推荐白起为将军，向南夺取鄢、郢，向东开拓属地于齐国，让天下各国诸侯俯首至地侍奉秦国。秦国越来强大，穰侯之功。虽然穰侯放纵骄傲贪婪足以自招祸患，也没到尽如同范雎所说的，像范雎这样的人，也不能为秦国忠诚的谋划，只不过想要得到穰侯地位，所以抓住穰侯的喉咙而篡夺罢了。于是让秦王断绝母子之情谊，失去舅甥之恩惠，总括，范雎确实狡诈之谋士啊！ 秦王用儿子安国君为太子。 秦国讨伐赵国，夺取三座城。赵王新登上君位，太后执政，向齐国求救。齐国人说：“必须以长安君为人质到齐国。”太后不同意。齐国军队不出动拯救，大臣极力诤谏，太后公开告诉左右说：“再说长安君为人质，老妇一定用唾沫吐其脸上！”左师触龙希望拜见太后，太后盛气等待左师公进入。左师公徐步走过来坐下。主动请罪说：“老臣脚生病，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太后了，私下自己原谅自己，恐怕太后身体有所病痛缠身，所以愿望拜见太后。”太后说：“老妇出外依赖辇车。”左师公说：“饮食得以不减少吗？太后说：“依赖喝粥罢了。”太后不和悦脸色稍微消除。左师公说：“老臣贱息犬子舒祺最小，不成材，臣衰老，私下很是疼爱。希望得以补充黑衣之空缺职位，以保卫君王居住的宫殿，冒死让太后听闻！”太后说：“我答应了。什么年纪了？”回答说：“十五岁了。虽然年少，希望趁没有填满沟壑委托太后。”太后说：“大丈夫也爱最小的儿子吗？”回答说：“胜过于妇人。”太后掩口而笑说：“还是妇人特别厉害。”回答说：“老臣私下认为媪爱燕后胜过于长安君。太后说：“君错误了！我对燕后远不如长安君深厚。”左师公说：“父母爱自己的儿子则为他们考虑深远。媪送别燕后，握住她的脚跟哭泣，想念路很远，也哀哀欲绝了。燕后已经离开，非不思念，祭祀则祝愿说：“一定不要让燕后返回娘家！”难道不是为燕后长久考虑，为子孙万世相继为王吗？”太后说：“对。”左师公说：“现在三代以前，至于赵王子孙为侯的人，有继承存在的人吗？”回答说：“没有。”说：“此其近的人祸及己身，远的人祸及其子孙。难道君王封侯的儿子则不是完好的吗？ 周四十九春申君救主 地位尊贵而没有功劳，俸禄丰厚没有劳苦，而怀有许多珍宝。现在媪提升长安君的地位，以肥沃的土地封给长安君，赠予许多珍宝，不趁现在让长安君有功于国家。一旦皇后踏入坟墓，长安君凭借什么自己有所依托于赵国呢？”太后说：“对，任凭君所差遣！”于是为长安君准备一百乘马车于齐国做人质。齐国于是出兵，秦国军队退兵。 齐国安平君田单率领赵国军队讨伐燕国，夺取中阳；又讨伐韩国，夺取注人。 齐国齐襄王田法章已故，他的儿子田建即位，这就是齐王建，建年少，国家事务都取决于君王后。 周赧王五十一年，丁酉，公元前264年 秦国武安君白起讨伐韩国，夺取九座城，斩首五万。田单为赵国宰相。 周赧王五十二年，戊戌，公元前263年 秦国武安君讨伐韩国，夺取南阳；攻击太行山道路，断绝来往。 楚顷襄王疾病缠身。黄歇对应侯范雎说：“现在楚王疾病恐怕病重至死，秦国不如归还楚国太子。太子能够即位，楚国侍奉秦国一定加倍重视，宰相恩德无穷，是与楚国亲近得到兵车多乘的储君。不返回楚国，则咸阳平民百姓罢了。楚国改立君王，一定不侍奉秦国，是失去与楚国友好断绝万乘兵车和睦，不是妙计。”应侯把来龙去脉告诉秦昭襄王赢稷。秦王说：“让太子师傅先前往探问疾病，返回后再为以后打算。”黄歇与太子商议说：“秦国扣留太子，想用太子求得利益。现在太子力量未能有利于秦国，阳文君两个儿子都在朝廷。楚王如果突然寿命耗尽，太子不在楚国，阳文君的儿子一定立为楚王，太子不能侍奉宗庙了。不如从秦国逃离，与使者一同返回楚国。臣请求允许留下，以死阻挡秦王！”太子因此改变服装为楚国使者驾驭马车的御者以便出关口；而黄歇看守房屋，经常为太子托病谢绝会客。计算太子已经走远，于是自己向秦王说：“楚国太子已经返回楚国，离开关口很远了。黄歇希望秦王赐死！”秦王勃然大怒，想要听从黄歇所说赐死。应侯范雎说：“黄歇为臣子，献出自己的生命以谋求君王活命，太子即位，一定任用黄歇。不如无罪释放让黄歇返回楚国，以便亲近楚国。秦王听从应侯所说的。黄歇到楚国三月，秋天，楚顷襄王已故，他的儿子熊完即位，这就是楚考烈王；任用黄歇为宰相，以淮北土地封给黄歇，号叫做春申君。 周赧王五十三年，己亥，公元前262年 楚国人交纳州于秦国以换取和平。 武安君讨伐韩国，夺取野王。上党道路与外界断绝，上党郡守冯亭与上党百姓商议说：“前往新郑道路已经断绝，秦国士兵每天推进，韩国不能接应拯救，不如以上党归降赵国。赵国接受我们，秦国一定攻击赵国；赵国被秦兵攻击，一定亲近韩国。韩、赵合二为一，则可以抵挡秦国了。”于是派遣使者告诉于赵国，不愿意为秦国属地。有城市邑十七，希望再拜奉献给赵王。” 周五十 赵括为将军 赵王把事情告诉平阳君赵豹，赵豹回答说：“圣人认为接受无故利益有非常大的祸患。”赵王说：“上党人喜欢我的德政，为什么称谓没有理由？”平阳君赵豹说：“秦国蚕食韩国土地，隔断道路，不让互相交通，本来自以为自然秦国得到上党。韩国所以不进入秦国，想要转移韩国祸害于赵国。秦国承受劳苦而赵国得到秦国利益，虽然强大不能向弱小得到利益，赵国本来弱小能够强大过秦国吗？怎能称谓不是无故呢？不如不接受。”赵王把事情告诉平原君赵胜，平原君请求接受土地。赵王于是让平原君前往韩国接受土地，封原太守为华阳君，用三个一万户的城市封地赏赐太守，封原县令为诸侯，用三个千户的城市赏赐县令，百姓官员都增高爵位三级。冯亭痛哭流涕不见使者，说：“吾不忍出卖君王的土地享受富贵！” 周赧王五十五年，辛丑，公元前260年 秦国左庶长王龁攻击上党，占领上党。上党百姓逃奔赵国。赵国廉颇军队在长平，驻扎军队支援上党百姓。王龁因此讨伐赵国。赵国军队屡战屡败，阵亡一副将、四尉。赵王与楼昌、虞卿商议，楼昌请求派负有全权重任的使臣和秦国求和。虞卿说：“现在决定求和的人在于秦国，秦国一定想要大破王的军队了，虽然前往请求求和，秦国必定不听。不如派遣使者以贵重的珍宝依附楚国、魏国，楚国、魏国接受珍宝，则秦国畏惧天下合纵，求和才可以成功。”赵王不听从劝告，派郑朱求和于秦国，秦国接受郑朱。赵王对虞卿说：“秦国接受郑朱请求了。”虞卿回答说：“王一定得不到求和而我国军队被秦军大破了。为什么？天下祝贺战胜的人都在秦国了。郑朱、地位显贵的人，秦王，应侯一定重视把郑朱来秦国求和遍告天下。天下人见到王与秦国求和，一定不援救王。秦国知道天下人不救王，则求和不可能成功了。”既而秦国果然显示出郑朱来秦国而不与赵国求和。 秦国数次打败赵国士兵，廉颇加固营垒不出战。赵王以廉颇丧失许多士兵更加懦弱不去应战，勃然大怒，数次责备廉颇。应侯范雎又派人授予千金在赵国纵反间计，说：“秦国所畏惧，唯独畏惧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将军罢了！廉颇容易对付，况且快要投降秦国了！”赵孝成王于是任用赵括代替廉颇为将军。蔺相如说：“王以名声让赵括为将军，如同胶柱鼓瑟，如同鼓瑟时胶住瑟上的弦柱，就不能调节音的高低罢了，赵括徒劳能读其父亲兵法典籍，不知随机应变。”赵王不听。当初，赵括从年少时候学习兵法，以天下人没有谁能与自己匹敌；经常与其父亲赵奢谈论兵事，赵奢不能使赵括感到困难，然而不对赵括说赞许的话。赵括母亲询问其原因，赵奢说：“战争，无法生存的危险境地，然而赵括轻率谈论。让赵国将军不是赵括则已；如果一定为将军，大破赵军的人一定是赵括也。” 周五十一赵括纸上谈兵 等到赵括将要出动，赵括母亲上书赵王，说赵括不可派遣赵括为将军。赵孝成王说：“为什么？”回答说：“从前妾侍奉赵括父亲，那时为将军，自己所俸禄供养吃饭的人以十计算，所朋友以百计算，君王与宗室所赏赐，都拿来赐予下层小官士大夫；接受命令那天，不过问家中的事物。现在赵括为将军，向东高坐接受拜见，军吏没有人敢抬头看；大王所赐的黄金丝绸，敛藏在家里，每天观察交通便利的田地和房屋可买则买下来。大王认为赵括如同其父亲，父子想法不同，希望大王不要派遣！”赵孝成王说：“不要再争辩了，我意已决了！”赵括母亲因此说：“即如不称职，妾请求没有连坐。”赵王应允。 秦昭襄王听闻赵括已经为赵国将军，于是暗中派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王龁为副将。下令军中：有敢泄露武安君为将军的人斩！”赵括到达军营，改变全部传统约束，改变军吏位置，派出军队攻击秦国军队。武安君白起假装落败逃跑，布满两队奇兵以劫持退路。赵括趁着胜利追到秦国营垒，加固的堡垒抵御不得进入；奇兵二万五千人断绝赵军后方，又有五千骑兵断绝赵军营垒这样把赵括隔在外面。赵军一分为二，粮食道路断绝。武安君白起出动轻兵攻打，赵军作战不利，因此建筑营垒坚守以等待救援来到。秦昭襄王听闻赵军粮食道理断绝，亲自到河内派遣百姓年龄十五以上都前往长平。阻断赵国救兵和粮食。齐国人、楚国人拯救赵国，赵国人缺乏粮食，向齐国请求支援粮食，齐王不答应。周子说：“赵国于齐国、楚国的屏障，如同牙齿有嘴唇，唇没有了，牙齿就寒冷。双方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今天赵国灭亡，明天忧患到齐国、楚国了。当务之急是拯救赵国，当然如同用破瓮中剩余的水，救灭烧焦的锅。况且拯救赵国，高尚的品德也；退却秦国军队，显扬名声；拯救亡国义不容辞，显示齐国威严退却强秦。不当务之急为这而爱惜粮食，为国考虑错误了！”齐王建不听。九月，赵军缺乏粮食四十六天，军营内部自相杀食，着急前来攻击秦国营垒，想要出动为四队，四，五反复攻击，不能出围。赵括亲自率领精锐士兵出外作战，秦国人用箭射死赵括。赵国军队大败，士兵四十万都投降。武安君白起说：“秦国已经占领上党，上党百姓不愿意为秦而归降赵国。赵国士兵反复无常，不全部杀掉，恐怕为祸患。”于是心怀恶意赵国士兵全部挖坑活埋，留下年幼二百四十人返回赵国。前后斩首俘虏四十五万人，赵国人十分惊骇。 周赧王五十六年，壬寅，公元前259年 十月，武安君白起军队分为三队，王龁攻击赵国武安、皮牢，占领。司马梗向北平定太原，拥有上党全部土地。韩国、魏国害怕，派苏代带丰厚礼物游说应侯范雎说：“武安君即刻包围赵国邯郸吗？”回答说：“对。”苏代说：“赵国灭亡则秦昭襄王称王了，武安君为三公，君能为武安君地位之下吗？虽然不想为武安君地位之下，一定没有办法了。秦国曾经攻击韩国，包围邢丘，围困上党，上党百姓都背叛为赵国，天下不愿意为秦国百姓时日很长了。现在赵国灭亡，北地人入燕国，东地人进入齐国，南地人进入韩国、魏国，则君所得到百姓没有多少人了。不如因此割地求和，无从为武安君的功劳。” 周五十一虞卿说赵王 子顺说魏王 应侯范雎向秦昭襄王说：“秦国士兵疲劳，请求应允韩国、赵国割让土地以求和，况且让士兵休息。”秦王听从应侯，割让韩国垣壅、赵国六座城以求和。正月，都停战。武安君白起由是与应侯范雎有嫌隙。 赵孝成王将要派赵郝向秦国制定约定事情，割让六县。虞卿对赵王说：“秦国攻击大王，疲倦返回秦国呢？大王认为秦国力量还能进攻，还是爱惜大王不进攻呢？”赵王说：“秦国把所有的力量都使出来，一点也不保留了，一定以疲倦而返回秦国。”虞卿说：“秦军以力量攻击赵国所不能占领，疲倦而返回秦国，大王又以秦国力量不能占领以赠予秦国，是自己帮助秦国攻击赵国。明年秦国攻击赵国，大王无所救助了。”赵王考虑没有最后确定下来，楼缓到达赵国，赵王与楼缓商议，楼缓说：“虞卿得知其一，不知其二。秦国、赵国结成怨仇天下人都不高兴，为什么？楼缓说：“我们况且凭借强大欺凌弱小了。现在赵国不如赶快割地为求和以不让天下人猜忌，安慰秦国之心。不然，天下人将要凭借秦国怒气，趁赵国疲惫，瓜分赵国，赵国将要灭亡了，怎么图谋秦国啊！”虞卿听闻，又拜见赵孝成王说：“楼子计谋太危险了，是让天下人越加猜忌赵国，而怎么安慰秦国野心呢？唯独不说告示天下人赵国弱小呢？况且臣说不要给予秦国六座城，并非主张决对不能割地，秦国向大王索要六座城，而大王以六座城赠送齐国。齐国、秦国仇深似海，齐王接受大王不等待告别派出全部士兵。则是大王失去六座城于齐国而在秦国得到补偿，而告示天下人有本领。以此透漏风声，士兵没有觊觎边境，臣可以让大王见到秦国使者带着丰厚的财物到达赵国反而向大王求和。听从秦国为求和，韩国、魏国听闻，一定都重视大王。是大王一举结好三国与秦国改变主动权。”赵王说：“对。”派遣虞卿向东拜见齐王，与齐王商议图谋秦国。虞卿还没有回到赵国，秦国使者已经在赵国了。楼缓听闻，逃遁。赵王以一座城封给虞卿。 过去秦国讨伐赵国，魏安厘王向诸大夫询问，都认为秦国讨伐赵国，对魏国有利的。孔斌说：“什么意思？”魏王回答说：“秦国战胜赵国，则我们魏国因此降服；不能战胜赵国，则可以继续趁疲惫攻打。”子顺说：“不然，秦国从秦孝公以来，作战未尝屈服，现在部属又都是良将，哪里疲劳可以承？”大夫说：“即使秦国战胜赵国，于我有什么损失？邻国耻辱，魏国之福。”子顺说：“秦，贪婪暴虐的国家，战胜赵国，一定再向他国索求，我恐怕那时魏国遭受秦国军队攻击。古人有名言：燕雀在屋檐下营巢筑窝，安了家，它们子母相哺，快乐自得，自以为安逸舒适，永无忧虑了。一天，烟囱冒出来的火苗窜上房顶，檩椽慢慢被引着了。燕雀若无其事，一如往常，不知大祸就要临头了。生活安定而失去警惕性，现在子不醒悟秦国攻破赵国忧患将到魏国，人可以如同于燕雀吗？孔斌别名子顺，是孔子六世孙。 周五十二子顺 当初，魏安厘王听闻子顺贤明，派遣使者捧着黄金束帛，以聘请为宰相。子顺告诉使者说：“如果魏王能信用我的政治主张，我道本来为太平清明之世，虽然以草菜为食，以水充饥，我仍然愿意为之。如果徒劳想要制服我自己，以厚俸禄委任，我如同一普通百姓而已，魏王哪里缺少一百姓？”使者执意请求，子顺乃前往魏国；魏王在郊外迎接以子顺为宰相。子顺更换魏王宠爱的官员以德才兼备的人任职，剥夺无能官员俸禄以赏赐有功之臣。。各个失去官职官俸的人都不高兴，于是造谣中伤的话。文咨把谣言告诉子顺。子顺说：“不可与百姓谋划自始至终已经很久了！古代擅长治理国家，其开始的时候不能没有诽谤。子产在郑国为宰相，三年以后而诽谤才停止；我的祖先孔子在鲁国为宰相，三个月以后而诽谤才停止。现在我为政日日更新，虽然不能及有才德的前辈，难道过问诽谤啊！”文咨说：“不知道祖先诽谤是什么？”子顺说：“祖先在鲁国担任宰相，人们背诵说：“穿着幼鹿皮制成的白衣服和拴蔽膝，投之无戾；拴蔽膝和穿着幼露制成的白衣服，自投罗网没有罪。等到三月，政治和教化已经成功，百姓又背诵说：“穿裘衣戴章甫，实在体贴我的心，戴礼帽穿裘衣，恩惠我们大无私。文咨高兴说：“现在才知道先生等同圣贤了啊。”子顺在魏国担任宰相总共九月，叙说重要的计划魏王往往不用，乃喟然叹息说：“陈述的计划不见被采用，是我所说的有不恰当之处。所说的计划不适当于君王，接受人家官职，接受人家俸禄，是空占着职位而不做事，白吃饭，我罪孽深重了！”说完离开以患病辞去官职。有人对子顺说：“魏王不用子，子为什么不走向其他诸侯国？”回答说：“将要走向哪里？崤山以东的国家，将要吞并于秦国。秦国为不义，不义地方不进入。于是在家休息。新垣执意请求子顺说：“贤者所在的地方，宣明教化政治上安定清平。现在子在魏国担任宰相，没有听闻不同往常的政令措施而即刻自行辞官了，大概是不得志吗？为什么离开如此迅速？”子顺说：“因为没有不同的政令所以自退。况且死病无良医无法挽救。现在秦国有吞吃天下之心，以仁义侍奉，本来不能获得安全；拯救灭亡没有空闲，怎么振兴教化！从前伊挚别名伊尹在夏朝做官，吕望别名姜子牙在商朝做官，然而这两国无法挽救，难道是伊尹、姜子牙不愿意吗？大势已去不可拯救了。现在崤山以东的国家疲惫而不振作，韩、赵、魏，三晋割地以求安定，东西二周折腰而进入秦国，燕国、齐国、楚国已经屈服了。以此观察，不出二十年，天下土地都为秦国所有了！” 秦昭襄王想要为应侯范雎一定要报仇雪恨，听闻魏齐在平原君赵胜家中，乃用好话引诱平原君赵胜到达秦国而捉拿。派遣使者对赵孝成王说：“不得魏齐首级，我不放王的弟弟出关！” 周五十三毛遂自荐 魏齐走投无路，抵达虞卿家，虞卿舍去宰相之印，与魏齐一起逃走。到达魏国，想要依靠信陵君魏无忌以走向楚国。信陵君魏无忌意难见之，魏齐勃然大怒，自杀。赵孝成王派士兵取魏齐首级以给予秦国，秦国乃归还平原君赵胜。九月，秦国五大夫王陵率领士兵再次讨伐赵国，武安君生病，不能承担重任前行。 周赧王五十七年，癸卯，公元前258年 正月，王陵攻击赵国邯郸，少利，秦昭襄王越发士兵帮助王陵；王陵阵亡五校。武安君白起疾病痊愈，秦王想让武安君代替王陵。武安君白起说：“赵国邯郸实在不容易攻取；况且各国诸侯救援一天就到来。他国诸侯怨恨秦国日子已经很久了，秦国虽然于长平战胜，士兵阵亡者过半，国内空虚，远行千里越过河山而争夺他人首都，赵国在内响应攻击秦，各国诸侯攻击秦国外，一定大破秦军了。”秦王认为自己不行，乃让应侯范雎请求。武安君白起终归辞病，不肯前行；秦王乃以王龁代替王陵。 赵王派平原君赵胜向楚国求救，平原君赵胜邀请其门下门客文武双全者二十人与一同前往楚国，得到十九人，缺一人，其余的人无可取。毛遂自荐于平原君。平原君说：“贤人生活在人世间，譬如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锥子放在口袋里，锥尖就会露出来，有才智的人总是会显露头角，不会长久被埋没的。现在先生处在赵胜门下至此三年了，左右没有所称赞传颂先生，赵胜没有所听闻，是先生什么都不具有。先生能力不足，先生停留吧！”毛遂说：“臣乃今天才请求锥子放在口袋里而已！如果让毛遂早得把锥子放在口袋里，乃脱颖而出，不只是最后才见到而已。”平原君于是与毛遂一同前往楚国，十九人共同目视轻蔑讥笑毛遂。平原君到达楚国，与楚考烈王熊完谈论合纵利害得失，日出开始谈论，中午还没有决定。按剑越台阶而上，告诉平原君说：“合纵利害，三言二语决定而已！今天日出谈论，中午犹豫不决，为什么？”楚考烈王气愤地指责说：“胡人还不下去！我乃与平原君讨论，你是何人！”毛遂按剑向前说：“楚王之所以大声斥骂毛遂，以楚国之众。现在十步之内，楚王不得依赖楚国之众！楚王的性命关联于毛遂手中。我君在前面，为什么大声斥骂我？况且毛遂听闻商朝开国君主成汤以七十里土地称霸天下，周文王姬昌以百里疆土让各国诸侯降服，难道他们是依仗许多士兵吗？的确能依靠时机而施展威风。现在楚国地方五千里，战士百万，这是争霸称王的资本。以楚国强大，天下不能阻挡。白起，小子而已，率领几万军队，起兵以与楚国作战，一次作战而占领鄢、郢，再次作战而焚烧夷陵，三战辱没楚王祖先，这是世世代代的仇恨而赵国所感到耻辱，而楚王怎么不知憎恨。合纵者为楚国，不是为赵国。我君在前面，为何大声斥骂我？”楚王说：“唯唯，的确如同先生所说的，谨慎奉命社稷以听从。 周五十四鲁仲连说新垣衍 毛遂说：“合纵决定了？楚考烈王说：“决定了。”毛遂对楚王左右说：“取鸡、狗、马之血来！”毛遂捧着铜盘而跪着进献楚王说：“楚王应当歃血以决定合纵，次者我君，次者毛遂。”毛遂在殿上制定了合纵盟约。毛遂左手手里握着铜盘血则右手招呼十九人说：“诸位公在这堂下一同歃血！诸公等人庸碌无能，所谓因人成事自己没有能力依赖别人的力量把事情办成。”平原君已经制定合纵计划而返回赵国，达到赵国说：“赵胜不敢再品评天下士子了！于是任用毛遂为上等门客。于是楚王派春申君黄歇率领士兵拯救赵国，魏安厘王也派遣将军晋鄙率领士兵十万拯救赵国。 秦昭襄王派人对魏安厘王魏圉说：“我攻击赵国，而且朝夕可以占领，各国诸侯谁敢救援赵国，我不久之后占领赵国，必定移兵先攻击！”魏王害怕，派人让晋鄙停止前进，在邺这个地方筑起军营，名义上为拯救赵国，实际上怀有游移于两者之间的态度。又派将军新垣衍从偏僻的小路进入赵国邯郸，因此平原君赵胜游说赵孝成王，想要共同尊奉秦国为帝。以退却秦国士兵。齐国人鲁仲连在赵国邯郸，听闻，前往拜见新垣衍说：“他们秦国人，丢弃礼义，而崇尚以斩获敌首计功的国家，他们即将无所顾忌而于天下为帝，则鲁仲连有踏入东海而以身殉义而已，不愿为秦国百姓！况且魏国大梁没有看见秦国称帝祸害原因而已，我将要让秦王把梁王魏圉煮死或剁成肉酱！”新垣衍怏然不高兴，说：“先生怎么能让秦王把梁王魏圉煮死或剁成肉酱？鲁仲连说：“当然，我将陈述。从前九侯别名鬼侯，鄂侯、文王姬昌，同为商朝商纣王三公。九侯有女儿而容貌姣好，献于商纣王，其女不喜欢淫乱商纣王认为讨厌，把九侯剁成肉酱；鄂侯竭力辩论，激烈辩白，所以把鄂侯做成肉干；文王听闻，喟然而叹息，所以把文王拘禁在牖里监狱百天，想让文王死去。现在秦，兵车万乘的国家；魏国大梁也是万乘之国。都凭借万乘之国，各有称王的名号，为什么看到秦国一战而胜利，想要听从秦国而称帝，到达被擒做成肉干与肉酱的地步啊！况且秦国无已而称帝，则就要实施其天子之礼以号令于天下，则况且更换诸侯大臣，他将要夺取其不肖的人而给予他所宠信之贤，夺取其憎恨的官职而给予其所宠新的人，他又就要让其子女好馋害人的姬妾为各国诸侯妃姬，居住魏国大梁宫殿，梁王如何能得安宁而已啊！而将军又凭借什么得原来的宠信啊！新垣衍起立，再拜说：“我乃现在知道先生天下之志士！我请求出城回国，不敢再谈论尊奉秦王为帝了！” 燕国燕武王已故，他的儿子燕孝王即位。 当初魏国公子魏无忌仁而下士，招引门客三千人。魏国有隐居的人称为侯嬴，年龄七十，家贫，为大梁城东门监督者。 周五十五侯嬴献计窃符救赵 公子魏无忌摆下酒宴大会宾客，宾客们都入座，公子无忌跟随成对的车队，古代以左为尊，表示对侯嬴的尊敬空着左边位置亲自迎接侯生。侯生拿破旧的衣服和帽子，直上坐公子无忌受尊敬的席位不推辞，公子无忌手持马缰驾车，越加恭敬。侯生又告诉公子无忌说：“臣有客人在闹市中做屠夫，希望委屈成对的车队过去拜访。”公子无忌调转车行放下进入闹市，侯生下车拜会其客朱亥，睥睨，所以长久站立，与其客交谈，暗中观察公子无忌，公子脸色越加温和；乃辞别朋友登车，到达公子家。 公子带领侯生坐受尊敬的席位，向宾客普遍称赞侯生，宾客都震惊。等到秦国包围赵国，赵国平原君赵胜之夫人，公子无忌之姐姐，平原君赵胜派使者冠盖相继于魏国，责备公子无忌说：“赵胜所以依附于婚姻者，因为公子之高尚的品德，能救人急难也。现在赵国邯郸朝夕向秦国投降而魏国不到邯郸救援，即使公子看不起赵胜丢弃之，唯独不怜悯公子姐姐呢？公子无忌感到担忧，数次请求魏安厘王下诏书让晋鄙救援赵国，及门客与有口才的人游说万端，魏安厘王终究不听。公子无忌乃聚集属下宾客，成队的车马大概一百余乘，想要赴战以死于赵国；经过夷门，拜见侯生。侯生说：“公子尽力啊，老臣不能跟随公子赴战！”公子离开，车马前行数里，心中不高兴，返回夷门拜见侯生。 侯生捧腹大笑说：“臣本来知道公子会返回！现在公子没有其他的对策而想要赴战秦军，譬如以割下身上的肉喂老虎，既舍弃生命也无法满足对方的贪欲，何功之有！”公子再拜询问对策。侯嬴屏人说：“我听闻晋鄙兵符在魏安厘王卧室，而如姬是魏安厘王最宠爱的姬妾，如姬力量能盗窃兵符。曾经听闻公子为如姬报其父亲仇，如姬想要为公子死没有所推辞的，公子如果一开口，则得到虎符，定夺晋鄙军队，向北救援赵国，向西退却秦国，这是齐桓公、晋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庄王，五伯之功业也，”公子无忌依照侯嬴其言，果然得到兵符。公子无忌临行前，侯生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将领远征在外可以应变作战，胜败乃一瞬间之事，战机不可失，不必事先请战或等待君主的命令再战，如再请命，怕是贻误战机，如果有晋鄙合验符信而不授予兵权，再次请求魏安厘王，则事情危险了。臣客朱亥，其人是大力士，可与公子一同前往拯救赵国。晋鄙如果听从，极好的事；不听，可让朱亥攻击晋鄙！”于是公子请求朱亥与自己一同前往邯郸。 到达邺，晋鄙合符，怀疑公子，举手察看公子说：“我拥有十万之兵驻扎在边境上，魏国重要的职责。现在单车来代替我，为什么呢？”朱亥袖子丢出四十斤铁锤，击杀晋鄙，公子于是整治军队下令军中说：“父子都在军中者，父亲返回家中；兄弟都在军中者，兄长返回家中；独生子没有兄弟者，返回家中赡养父母。”得以挑选出来的士兵八万人，率领军队而前进拯救赵国。 周五十六武安君白起自杀 王龁包围赵国邯郸很久没有占领，各国诸侯都来援救，秦国数次作战都不利。武安君听闻说：“王不听我的对策，现在如何了？”秦昭襄王听闻，勃然大怒，强行起用武安君白起。武安君称病情严重，不肯起身。 周赧王五十八年，甲辰，公元前257年 十月，罢黜武安君为兵卒的行列，把武安君迁移到阴密。十二月，秦国越发士兵军队在汾城旁。武安君患病，没有前行，各国诸侯攻击王龁，王龁数次被各国诸侯退却，使者每天都到秦国告急，秦昭襄王乃让人驱逐武安君，不得停留在咸阳城中。武安君离开咸阳西门十里，到达杜邮。秦昭襄王与应侯范雎文武群臣商议说：“迁移白起，白起意还怏怏不乐有其他的话。”秦昭襄王乃让使者赐予武安君宝剑命自杀，武安君于是自杀，秦国人怜悯武安君，乡邑都祭祀武安君。 魏国公子魏无忌大破秦国军队在邯郸城下，王龁解除邯郸包围逃走。秦国郑安平被赵所围困，率领二万人投降赵国，应侯范雎由是获罪。公子无忌已经保全赵国，于是不敢返回魏国，与宾客在赵国留下居住，让将军率领军队返回魏国。赵孝成王与平原君赵胜商议，以五座城封给公子无忌。赵孝成王扫除亲自迎接，依照主人之礼，带领公子无忌到堂屋西边的台阶，示尊礼之位。公子无忌表示尊敬侧身而行辞让，从东阶上，自言罪过，已经辜负于魏国，无功于赵国。赵孝成王与公子无忌饮酒到日落的时候，口不忍献出五座城，因为公子无忌让步。赵孝成王以鄗为公子汤沐邑供住宿和斋戒沐浴的封邑，魏国也再以信陵赠予公子无忌。 公子无忌听闻赵国有才学而隐居不做官的人，毛公隐居于赌博，薛公隐居于出售茶水酒的人家，想要拜见。两人不肯见公子无忌，公子乃走偏僻的小路拜见跟随两人游逛。平原君听闻而责备公子无忌。公子无忌说：“我听闻平原君赵胜贤人，所以违背魏国而拯救赵国。现在平原君赵胜所与人结交，仅仅称谓豪侠之人互相称举以自炫耀而已，不是求贤若渴。因为无忌跟随这两人游逛，还恐怕其不能让我拜见，平原君赵胜乃以为感动羞耻呢？” 收拾行装准备离开赵国。平原君赵胜脱去帽子表示谢罪，乃停止没有离开。平原君赵胜想要封鲁仲连，使者三返，终归不肯接受封赐。又以千金为鲁仲连祝寿，鲁仲连笑说：“天下志士所重视的，为人排除灾祸解除困难解除纷乱而无取。哪怕有取丝毫者，是商人之职业，而鲁仲连不忍成为！”于是辞别平原君赵胜而离开，终身不再见平原君赵胜。 秦国太子之妃称为华阳夫人，没有儿子；夏姬生儿子嬴异人。嬴异人在赵国为人质；秦国数次讨伐赵国，赵国人不尊敬嬴异人。因为嬴异人以庶出之孙在诸侯国做人质，乘坐的车和费用不富裕，日常生活贫困不得意。阳翟大商人吕不韦前往邯郸，看到嬴异人，说：“此人奇货可居！” 周五十七嬴异人子楚 乃前往拜见嬴异人，游说说：“我能光大子之门庭。”嬴异人仰天大笑说：“暂且自君光大门庭！”吕不韦说：“子不知道。我门庭等待子的门庭而才能光大。”嬴异人心知所谓，乃带领吕不韦与他坐下，深刻的谈话。吕不韦说：“秦昭襄王老了。太子偏爱华阳夫人，夫人没有儿子。子之兄弟二十余人，子傒有希望继承秦国之业，又有士仓辅助。子在二十余人居中，不很受到宠幸，长久在诸侯国做人质。太子即位，子不得竞争为继承王位了。” 嬴异人说：“那么怎么办？”吕不韦说：“能决定嫡长子者，唯独华阳夫人而已。吕不韦虽然家贫，请求以千金为子向西去游说，立子为嫡长子。”嬴异人说：“如果一定如同君的对策，请求得分秦国与君共享。”吕不韦乃以五百金赠予嬴异人，让他结交宾客。再以五百金奇物供玩赏的奇珍异宝，亲自奉献而向西去，拜见华阳夫人之姐姐，而以奇物奉献给夫人。趁机赞誉嬴异人贤人，宾客遍天下，经常白天黑夜哭泣思念太子及夫人，说：“嬴异人也以夫人为上天，夫人非常高兴。吕不韦趁机让华阳夫人姐姐游说夫人说：“夫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驰，靠美色事奉的人，一旦年老色衰，爱情就会改变，现在夫人受宠爱而没有儿子，不以青春年华时候趁早亲自结交于众儿中贤惠孝顺者，推举任用为嫡长子，即使姿色衰退宠爱减退，虽然想要开口一句话，还可以得到吗？现在儿子中嬴异人贤，而自知排行居中的儿子不得符合为嫡长子，夫人如果以此时选拔，是儿子嬴异人没有国家而有国家，夫人没有儿子而有儿子，则终身在秦国有宠了。”夫人以为正确，趁机会对太子说：“儿子嬴异人最贤，交往的人都交口称誉。”因此痛哭流涕说：“妾不幸没有儿子，希望得儿子嬴异人以立为嫡长子，以拖妾身！”太子应允，与夫人刻玉符，约定以嬴异人为嫡长子，因此丰厚馈赠嬴异人，而请吕不韦辅佐。嬴异人名声盛传于各国诸侯。 吕不韦娶赵国邯郸极其美丽的女子与她同居，知道其怀孕，嬴异人跟随吕不韦饮酒，看到而想要拜见，吕不韦假装生气，既而献给嬴异人，怀孕一周年而生儿子嬴政，嬴异人于是任用为夫人。邯郸之围，赵国人想要杀掉嬴异人，嬴异人与吕不韦贿赂六百斤给予看守者，逃亡前往秦军，于是得以返回秦国咸阳。嬴异人身穿楚服而拜见华阳夫人，华阳夫人说：“我是楚国人，我把你当作自己亲生儿子。”因此更改嬴异人的名字称为子楚。 周赧王五十九年，乙巳，公元前256年 秦国将军摎讨伐韩国，占领阳城、负黍，斩首四万。讨伐赵国，夺取二十余县，斩首俘虏九万。周赧王姬延害怕，背叛秦国，与各国诸侯联合合纵抗秦，率领天下精锐部队离开伊阙攻击秦国，让秦国不准通过阳城。秦昭襄王让将军摎攻击西周，周赧王姬延进入秦国咸阳，顿首接受罪责，献出全部城邑三十六，人口三万。秦国接受周赧王进献，释放周赧王于西周。这年，周赧王姬延驾崩。 魏公子列传 魏公子无忌，魏昭王魏遫最小的儿子而魏安厘王同父异母弟弟也。魏昭王薨，魏安厘王即位，封公子为信陵君。此时范雎逃亡魏国在秦国做宰相，以怨恨魏国魏齐缘故，秦兵包围大梁，大破魏国华阳下军，芒卯逃跑。魏安厘王及公子担忧之。 公子为人仁而下士，士人无论有能力无能力都谦虚而以礼相交接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傲对待士人，士人以此地方数千里争先恐后前往魏国大梁城归附之，招致食客三千人。 公子无忌与魏安厘王博弈下棋，而北境传递举起烽火，说“赵国敌寇到，且要进入国界”。魏安厘王放下棋子，想要召集大臣商议。公子无忌制止魏安厘王说：“赵王打猎而已，不是为侵犯边境也。”再下棋如故。魏安厘王恐惧，心不在下棋。过了顷刻，又从北方来传言说：“赵王打猎而已，不是为入侵边境。”魏安厘王十分惊讶，说：“公子凭借什么知道之？”公子无忌说：“臣之食客有能深得赵王隐秘的事情者，赵王所做所为，食客往往以报告臣，臣以此知道之。”此后魏安厘王畏惧公子之贤能，不敢委任公子以国家的政事。 魏国有隐士称为侯嬴，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看门者。公子无忌听闻之，前往邀请，想要丰厚馈赠之。侯嬴不肯接受，说：“修养品性，保持洁白的德行数十年，终归不以守门贫困故而接受公子财。”公子於是乃摆下酒宴大会宾客。坐定，公子跟着车骑，古代马车的座次以左为尊，空着左边的位置以待宾客称“虚左，虚左，亲自到夷门迎接侯生。侯生拿破烂衣服帽子，直上载公子上坐，不让，想要以此观察公子。公子手持马缰驾车越加恭敬。侯生又对公子说：“臣有客在市屠中，愿枉车骑过之。”公子引导车骑进入闹市，侯生下车见其客朱亥，故意睥睨久久站立，与其客谈论，暗中观察公子。公子颜色越加温和。当是时，魏国将相宗室宾客满堂，等待公子举酒。市人都看公子手持马缰驾车。随从的骑兵都偷偷地骂侯生。侯生观察公子颜色始终不变，乃谢客就车。到达公子家，公子引导侯生坐上坐，向宾客普遍称赞侯生，宾客都十分惊讶。酒酣，公子起身，到侯生面前为他祝寿。侯生因此告诉公子说：“今日嬴之为公子也足了。侯嬴乃夷门守门者也，而公子亲自枉车骑，亲自迎接侯嬴於众人广座之中，不宜有所过，现今公子故意过之。然而侯嬴想要成就公子之名，故久久站立公子车骑市井中，过客以观察公子，公子越加恭敬。市人都以侯嬴为小人，而以公子为长者能下士也。”於是罢酒，侯生遂为上客。 侯生告诉公子说：“臣所经过屠者朱亥，此子贤者，世人莫能知晓，故隐居屠间而已。”公子前往数次邀请，朱亥故不复谢，公子怪之。 魏安厘王二十年，秦昭襄王已经大破赵国长平军，又进兵包围赵国邯郸。公子无忌姐姐为赵惠文王弟弟平原君赵胜夫人，数次赠送魏安厘王及公子无忌书信，请求拯救於魏国。魏安厘王让将军晋鄙率领十万军队拯救赵国。秦昭襄王让使者告诉魏安厘王说：“我攻击赵国旦暮且占领，而诸侯敢救援赵国者，已占领赵国，必定移兵先击之。”魏安厘王恐惧，让人命晋鄙停止前进， 秦纪一荀卿与临武君论兵 秦昭襄王五十二年，丙午，公元前255年 河东郡守王稽与各国诸侯私通勾结，在人众集聚的闹市，对犯人王稽执行死刑。应侯范雎整天因为这件事感到不愉快，秦昭襄王亲自处理政事而喟然长叹，应侯请问其中原因。秦王说：“现在武安君白起已故，而郑安平、王稽等人都背叛。国内无良将而国外许多敌国，我是以忧愁。” 应侯害怕，不知出什么主意。燕国说客蔡泽听闻之，向西进入秦国，先让人向应侯宣言说：“蔡泽，天下雄辩之士人。他拜见秦昭襄王，一定使君达到困境而夺得君的宰相之位。”应侯勃然大怒，让人召见蔡泽。蔡泽见到应侯，礼节又傲慢。应侯不高兴，因此责备之说：“子宣言想要代替我为宰相，请闻其说。” 蔡泽说：“吁，君何见之晚也！春、夏、秋、冬、四时之顺序，各自成功使命退去。君唯独看不到秦国商君商鞅、楚国之吴起、越之大夫文种，哪里希望同他们一样？”应侯荒谬说：“为什么不可？”此三人，仁至义尽。君子有杀身以成名，为正义捐弃生命而赢得美名，死无所恨！” 蔡泽说：“人们立功难道不盼望于圆满吗？身体和名誉俱全者，上也，名誉可以仿效的而身死者，次也；名誉受到侮辱而身体保全，下也。商君、吴起、文种、其为人臣竭尽忠诚致功，则可如愿以偿了。闳夭、周公、难道不也是忠且圣人吗？三子之可愿，难道与闳夭、周公相比吗？”应侯范雎说：“对。”蔡泽说：“然则君之君主敦厚旧友，不背弃功臣，能比照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吗？”应侯范雎说：“未知怎么样。”蔡泽说：“君之功绩能与三子比照吗？”应侯说：“比不上。”蔡泽说：“然则君功成身不退，灾祸恐怕大于三子了。诗文说：“日中则移，月满则亏。太阳到了正午就要西斜，月亮满圆就要亏缺，进退嬴缩，与时变化，圣人之道也。现在君已经报冤仇以洗雪心中之恨而恩德已经报答，欲望达到了而没有应变之计，私下为君感到危险之。”应侯于是邀请用为上客，因此向秦昭襄王推荐。秦昭襄王召唤与蔡泽谈论，十分高兴，拜官为客卿。应侯因患病为借口免去官职。秦昭襄王刚开始十分高兴蔡泽的计策，于是用为宰相，蔡泽为宰相数月，免去官职。 楚国春申君黄歇任用荀卿为兰陵令，荀卿者，赵国人，别名荀况，曾经与临武君在赵孝成王面前讨论兵法。赵孝成王赵丹说：“请问用兵的要术。”临武君回答说：“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敌之变动，后之发，先之至，此是用兵之要术也。”荀卿说：“不然。臣听闻古人之道，凡用兵攻战之本，在于统一百姓。弓和箭不协调，则后羿不能把箭射中；六匹马配合的不协调，则造父不能把马车远途运送；士大夫与百姓不亲近依附则商汤别名成汤、周武王姬发不能把敌人必胜也。故擅长使百姓亲附者，是乃擅长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于使百姓亲附而已。” 秦二荀卿 临武君说：“不然，兵之贵者势力也，所行者变诈也。擅长用兵者感忽悠闇，莫知所从出。孙武、吴起用之，无敌于天下，难道必需要百姓亲附吗？”荀卿说：“不然，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君之所贵，权谋势力也。仁人之兵，不可诈也。彼可诈者，怠慢者也，露袒者也，君臣上下之间滑然有离德者也。故用诈术夏桀对付夏桀，如同巧拙有幸焉。用夏桀欺诈尧，譬如以卵击石，用手指搅动沸腾的水，想要使其变冷，好像奔赴水火，进入毁灭而已。故仁人之兵，上下同心，三军同力。臣子对君王，下级对上级，如同儿子侍奉父亲，弟弟侍奉兄长，好像手臂护卫头部眼睛而保护胸腹也。军队诈术而袭击之，与先惊动而后攻击之，一样也。 况且有德行的人用十里之国家则将有百里之耳目，用百里之国则将有千里之耳目，用千里之国则将有四海之耳目，有德行的人必将聪明警戒，和傅而一。故有德行者之军队，聚则成士兵，散则成队列，延长则如同莫邪之长刃，触犯之者断裂；锋利则如同莫邪之锐利的锋刃，阻挡之者大败。列方阵以驻守而方才停止，则如同磐石那样，触犯之者折断其角而退却而已。况且那些暴虐国家之君王，将谁与至哉？彼其所与至者，必定是其百姓也。其百姓之高兴亲近我如同父母，其喜爱我如同芬烈椒兰；彼反顾其上则如同刺刻面额，再涂上墨，如同仇雠；人之常情，即使夏桀、盗跖，哪有肯为其所讨厌的人，伤害其所喜爱者啊！是如同让人之子孙亲自伤害其父母也。彼必定将要前来告发之，那又何可以欺诈也！故有德行者治理国家日日强盛，各国诸侯先归顺者安全，后归顺者危险，敌对之者削弱，反抗之者灭亡。《诗》说：“武王载发，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汤王乘坐的兵车战旗烈烈，他诚敬地持着讨逆的权杖。冲锋陷阵的大军勇猛如火，没有谁敢把我的攻势阻挡，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也。” 赵孝成王、临武君说：“对。请问君王之军队，建立什么法令，实施什么而可以呢？”荀卿说：“概要君王贤明者其国家得到治理，君王能力不足者其国家大乱；尊崇礼法重视仁义者国家社会安定，亵渎礼法轻视仁义者，其国家动荡不安。国家大治者强盛，国家动乱者弱小，是强弱之根本。君王值得仰慕则百姓可用也，君王不值得仰慕百姓不可用也。百姓可用则强大，百姓不可用则弱小，是强弱之规则也。重视人才者强大，不重视人才者弱小；爱百姓者强，不爱百姓者弱；政令有信用者强大，政令没有信用者弱小；重视调兵遣将指挥战争者强大，轻视调兵遣将指挥战争者弱小；指挥权力统一强大，指挥权利一分为二弱小；是强弱之规则也。 齐国人尊崇技击搏斗的武艺，施展其本领，得到一首级者，就赏赐八两黄金赎回，无本赏矣。 秦三燕王问乐闲 是战事小敌人脆弱，则苟且可用也；战乱事情大敌人无坚不摧，则涣散分崩离析而已。如同飞鸟那样，倾侧，反覆无日，是亡国之兵也，没有谁比这个军队更弱的了，其军队是租赁市场雇从事劳役的人而作战之差不多了。 魏国之武卒，按一定标准选定之；身穿三属之甲，操十二石弓弩，背着装有五十弓箭的箭囊，把戈放置其上面，戴上头盔佩带宝剑，担负两日之粮食，半天时间而趋走百里；正好符合测试则免除其家中赋税，其中利益得到国家赐予的田宅，士兵其力气数年而衰弱，而复利未可夺取也，改造则不容易完善也，这样故土地虽然广阔，其中的赋税一定少，这样的军队是损害国家之军队也。 秦国人，其百姓谋生手段也狭隘，生活困窘，其统治百姓也残暴，以权势威逼百姓作战，以挨饿受困让百姓不得不作战，用奖赏使百姓习惯作战，以刑罚让百姓建立功业，让秦国之百姓，因此向君王索要名利，必须战斗没有其他办法也。百姓穷困而任用之，得到胜利而后论功行赏之，功劳与奖赏彼此促进也，得到五个敌人士兵首级而驱使五户人家，秦国是军队为最多强大长久，很多土地可以用来征收赋税，故四世秦国君王都有胜利，并非侥幸也，天命也。 故齐国之技击，不可用遇到魏国之武卒；魏国之武卒不可以遇到秦国之锐士；秦国之锐士不可以抵挡齐桓公、晋文公之严整有规律的军队；齐桓公、晋文公之严整有规律的军队，不可以抵挡商汤、周武王之仁义之师；有遇到他们之者，如同焦熬投石，以至脆之物攻坚石，势在必败。 燕孝王已故，他的儿子姬喜即位。 周王朝的百姓向东逃亡，秦国人夺取周王朝宝器，迁移西周公于惮狐之聚。 楚国人迁移鲁国君王于莒地，而夺取鲁国领土。 秦昭襄王五十三年，丁未，公元前254年 秦国将军摎讨伐魏国，夺取吴城。韩国君王进入秦国朝见秦昭襄王，魏国全国听从秦昭襄王命令。 秦昭襄王五十四年，戊申，公元前253年 秦昭襄王在壅地郊外祭祀上帝诸神。 楚国迁移首都于巨阳。 秦昭襄王五十五年，己酉，公元前252年 卫国卫怀君到魏国大梁朝见魏安厘王，魏国人捉住卫怀君而杀掉之；改立其弟弟是为卫元君。卫元君是魏安厘王的女婿也。 秦昭襄王五十六年，庚戌，公元前251年 秋天，秦昭襄王薨，秦昭襄王次子嬴柱即位，这就是秦孝文王。尊唐八子为唐太后，以嬴子楚为秦国太子。赵国人奉献嬴子楚妻子还给秦国之。韩王穿丧服进入秦国，入殡宫吊祭秦昭襄王。 燕王姬喜让栗腹向赵国结盟，以五百金为赵王摆下酒宴。返回燕国而告诉于燕王说：“赵国有力者都死于长平之战，其孤儿还未成年，可以讨伐赵国也。”燕王召唤昌国君乐闲询问之，乐闲回答说：“赵国四方平坦，无险可守，容易受攻击的地方，其百姓精通军事，不可讨伐。”燕王说：“我以五而讨伐一。”乐闲回答说：“不可。”燕王勃然大怒，群臣都以为可以讨伐，乃发两千乘兵车，栗腹率领而攻击鄗地，卿秦攻击代地。 秦四将渠 燕国大夫将渠说：“与人通关缔交盟约，以五百金设立酒宴为赵王接风，使者回到首都报告而攻击赵国之，不详，燕师一定无功而返。”燕王不听，亲自率领偏军随军出发之。将渠拉住燕王之印绶，燕王皱起眉头以脚踢之。将渠嚎啕大哭说：“臣不是为了自己，为燕王考虑也！”燕师到达宋子，赵国廉颇为将军，率领赵师迎击燕师之，大败栗腹于鄗地，大败卿秦、乐乘于代地，追击败兵五百余里，于是包围燕国首都蓟城，燕国人求和，赵国人说：“一定让将渠主持求和。”燕王任用将渠为燕国宰相而前往赵国邯郸主持求和，赵师乃解围后离开。 同年，赵国平原君赵胜已故。 秦孝文王。 秦孝文王元年，辛亥，公元前250年 冬天，十月，己亥，秦孝文王嬴柱即位；三天已故。嬴子楚继位，是为秦庄襄王。尊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尊生母夏姬为夏太后。 燕国一位将军讨伐齐国聊城，占领之。有人向燕王谮毁将军之，燕国将军守卫聊城，不敢返回燕国首都。齐国田单攻击聊城之，一年也没有攻下，鲁仲连乃为书写一封信，缠束箭矢之以射进城中，赠送燕国将军，为他陈述利害关系说：“为公考虑者，不返回燕国则归降齐国。现在独自守卫孤城，齐国士兵每天越来越多而燕国救援不到，将要怎么办呢？”燕国将军见到书信，哭泣三天，犹豫不能亲自决定，想要返回燕国，已经有嫌隙；想要归降齐国，所杀俘虏于齐国非常多，恐怕已经投降而后见到羞辱。喟然长叹说：“与其给人用刀剑杀我，宁愿我用刀剑结束自己的生命！”于是自杀。聊城大乱，田单攻克聊城。返回首都临淄，向齐王说起鲁仲连功劳，想要给予鲁仲连爵位。鲁仲连逃亡之海边，说：“我富贵而屈服于人，宁愿贫贱而藐视世俗随心所欲啊！” 魏安厘王向子顺询问谁是天下之品德高尚而隐居不仕的君子，子顺说：“世上没有其人也；抑可以为次，其鲁仲连啊！”魏安厘王说：“鲁仲连勉强装作之者，不是本性自然也。”子顺说：“人们都勉强装作之，装作之一直不停止，乃成为君子；装作之不改变，习惯与本性成为一体，则成为自然也。” 秦庄襄王 秦庄襄王元年，壬子，公元前249年 吕不韦为秦国宰相。 东周君王为各国诸侯谋划讨伐秦国，秦庄襄王让宰相吕不韦率领秦师讨治扑灭东周之，迁移东周君王于阳人聚。周王朝已经不能祭祀祖先。周王朝等同灭亡，总共只有七邑存在：河南、洛阳、谷城、平阴、偃师、巩缑氏。 以河南、洛阳十万户封宰相吕不韦为文信侯。 秦国蒙骜讨伐韩国，夺取成皋，荥阳，初次设置三川郡。 楚国灭掉鲁国，迁移鲁顷公姬雠于卞地，为平民。 秦庄襄王，二年，癸丑，公元前248年 天空有日食出现之。 蒙骜讨伐赵国，平定太原，夺取榆次、狼孟等三十七城。 楚国春申君黄歇对楚考烈王说：“淮北土地边缘与齐国接壤，战事紧急，请以为郡而封黄歇于江东。”楚王应允。春申君因此把吴国废墟以为自己的都邑，建造的宫室极其盛大。 秦五信陵君无忌 秦庄襄王三年，甲寅，公元前247年 秦国王龁攻击上党诸城，全部占领之，初次设置太原郡。 蒙骜率领秦师讨伐魏国，夺取高都、汲。魏师数次战败，魏安厘王忧虑。乃让人向赵国请信陵君魏无忌返回大梁，信陵君畏惧得罪不肯返回大梁，告诫门下说：“有敢为魏国使者通信者死！”宾客没有谁敢劝谏。毛公、薛公拜见信陵君无忌说：“公子所以受到各国诸侯的重视，仅仅有魏国存在也。现在魏国危急关头而公子不救济，一旦秦国人攻克魏国大梁城，夷灭先王之宗庙，公子当何面目立天下啊！语未完毕，信陵君脸色改变，驾驶车马速行返回魏国大梁。魏安厘王握住信陵君而哭泣，任用为上将军。信陵君让人向各国诸侯请求支援。各国诸侯听闻信陵君再为魏国上将军，都派兵救援魏国。信陵君率领五国之师大败蒙骜于河外，蒙骜逃走。信陵君追击到函谷关，限制于函谷关之而返回。 安陵人缩高的儿子在秦国做官，秦国人让缩高的儿子守卫管城。信陵君无忌攻城没有攻下，让人对安陵君说：“如果君能派缩高到这里来，我将以五大夫官职授予，让他为执节尉。安陵君说：“安陵，小国也，不能一定让其百姓听从。使者亲自前往邀请之。”让担任前导的小吏引导魏国使者到缩高之住所。使者表达信陵君之命令，缩高说：“承蒙信陵君尊崇，将要让缩高攻击管城。父亲攻城儿子守城，让人们讥笑；我的儿子见到臣而投降，是背叛君王。父亲教导儿子背叛，也不是信陵君所喜爱的，冒昧再拜推辞信陵君的命令！”使者把来龙去脉报告信陵君。信陵君勃然大怒，派遣使者到安陵君住所说：“安陵之土地，也还是魏国土地。现在我攻管而不能攻下，则秦兵趁此时攻击我，社稷一定危险了。希望君生擒捆缚缩高而交还给我！如果君不能献出，无忌将要发动十万之师以到安陵城下！”安陵君说：“我先君成侯接受魏襄王诏令以镇守此城，亲手传授我太傅之法令，法令上篇说：“儿子弑父亲，臣子弑君王，有规则言绝不赦免罪行，即使国家大赦，以城投降逃亡的子孙不得给予赦免。现在缩高辞去显贵的官位以成全父子之义，而君说一定生擒活捉缩高送达君面前，是让我辜负魏襄王诏令而废弃太府之法令，即使死去，到底不敢从事！” 缩高听闻说：“信陵君为人，悍猛而刚愎自用，此辞反而一定为国家的祸患。我已经成全自己，没有违反人臣之义了，怎么可以让我安陵君有魏国灾祸啊！”乃到使者住所，用刀割脖子而死。信陵君听闻，身穿丧服避开正寝，移居他室。让使者谢罪安陵君说：“无忌，小人也，被管城困扰，失信于君，请求再拜宽恕我的罪过。 秦庄襄王让人赏赐万金以挑拨离间魏安厘王与信陵君的关系，寻得晋鄙食客，让他游说魏安厘王说：“公子无忌在外逃亡十年了，现在再为上将军，各国诸侯都受管辖，天下只听闻信陵君而不听闻魏王了。” 秦六赵国良将廉颇李牧 秦庄襄王又数次让人庆贺信陵君说：“可以成为魏王没有啊？魏王每天听闻信陵君毁谤，不能不信，乃让人代替信陵君统帅兵士。信陵君自知再次毁谤而罢免了，乃以生病为藉口不上朝，日夜以美酒和女色自我消遣，总共四年而已故。韩王前往吊唁，信陵君的儿子感到光荣，把事情告诉子顺。子顺说：“你一定按照礼制推辞韩王悼念活动，礼制说：邻国君王来吊唁，魏王为东道主。现在魏王没有命令子主持丧礼，则子无所接受韩国君王吊唁。”信陵君之子推辞韩王的吊唁。 五月，丙午，秦庄襄王已故，太子嬴政继即位，继位年龄只有十三岁啊，国家政事都委托于文信侯吕不韦，号称仲父。 秦国属地晋阳造发。 始皇帝上元年，乙卯，公元前二四六年 蒙骜攻击晋阳平定叛乱。 韩国想要让秦国人疲惫，让秦国不能东伐，乃让水工郑国为间谍去秦国，游说秦国开凿泾水从仲山为沟渠，连北山，向东注入洛河三百余里，想要以此灌溉田地，工程在进行中而秦国人察觉，秦国人想要杀郑国。郑国说：“臣为韩国延长数年之命运，然而河渠完成，也是秦国万世之利。”秦王政是位很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认为郑国说的很有道理，同时秦国的水工技术还比较落后，乃让郑国最终完成此项伟大水利工程。含泥沙量较大的泾水进行灌溉，灌溉含有过多盐碱成分不适于耕种的土地四万余顷，秋收一亩田都如现在100公斤，于是关中为肥沃的田野，没有农业欠收之年，秦国以此富强，到底吞并各国诸侯，因命称为郑国渠。 始皇帝上二年，丙辰，公元前二四五年 秦国麃公率领士兵攻击魏国卷地，斩首三万。 赵国任用廉颇为代理宰相，讨伐魏国，夺取繁阳。赵孝成王赵丹已故，儿子赵偃即位，这就是赵悼襄王，让武襄君乐乘代替廉颇，廉颇勃然大怒，攻击武襄君乐乘，武襄君逃走，廉颇逃亡魏国。在魏国很长时间，魏国不能信用。赵师数次被秦师围困，赵悼襄王期望再得到廉颇，廉颇也期望在赵国得到任用。赵悼襄王让使者察看廉颇可否还可用。廉颇之仇人郭开多给予使者金币，让使者毁谤廉颇。廉颇见到使者，一顿饭吃一斗米，十斤肉，穿上铠甲上马，以表示可以任用廉颇。使者返回报告说赵悼襄王说：“廉颇将军虽然老了，饭量还是不错；然而与臣坐着，顷刻去了三次厕所了。”赵悼襄王以为廉颇老了，于是不召唤廉颇。楚国人按照派人迎接廉颇。廉颇一为楚国将军，没有什么功劳，说：“我盼望统帅赵国士兵。”但赵国终究未能重新启用他，致使廉颇抑郁不乐，最终死于楚国的寿春。 始皇帝上三年，丁巳，公元前二四四年 秦国发生严重饥荒 蒙骜讨伐韩国，夺取十二城。 赵悼襄王任用李牧为将军，讨伐燕国，夺取武遂、方城。李牧者，赵国北方边境之良将，曾经居住代、雁门防备匈奴，有权根据便宜设置官员，城市租税都输入李牧幕府，作为士兵的经费，每天击杀数头牛设酒宴招待士兵；教导士兵骑马射箭，谨慎看守烽火，派出许多间谍，为约束军中说：“匈奴立即进入边境劫掠，当务之急进入防卫作用的小城堡，有敢捕捉劫掠者斩首！” 秦七李牧败匈奴 剧辛攻击庞煖 匈奴每次进入边境劫掠，谨慎点燃烽火，总是进入收保不战斗。这样过了数年，这样也没有丢失伤亡。匈奴都以为李牧胆怯，即使赵国边境士兵也以为自己国家将领胆怯懦弱。赵悼襄王责备李牧，李牧如故。赵悼襄王勃然大怒，让他人代替李牧为将军镇守边境。一年多屡次出战，作战不利，多伤亡惨重，边境不得耕种田地与放牧。赵悼襄王再次请求李牧担任将军，李牧关上门称病不出，赵悼襄王强行起用，李牧说：“一定任用臣，臣一如从前，乃敢遵从命令。”赵悼襄王应允。 李牧到达边境，按照之前约定行事。匈奴数年无所得，到底以为李牧胆怯。边境士兵日日得赏赐而不用，都希望与匈奴一战。于是乃配备挑选马车得一千三百乘，挑选战马得一万三千匹，能破敌擒将的勇士五万人，擅长射箭的好手十万人，都部署练习作战；大纵放牧、人民布满田野。匈奴小入，李牧假装败退不胜，以数十人丢弃给匈奴。匈奴单于听闻，率大队人马来劫掠。李牧设置许多奇兵战阵，张左右翼攻击，大破匈奴，斩首匈奴十余万骑兵，灭衤詹褴，攻破东胡，使林胡归降。单于逃走，十余年不敢接近赵国边境。 先是时，天下讲礼仪的国家和习于礼教的人民有七，而三国边境与戎狄接壤：秦国从陇以西有绵诸、绲戎、翟、之戎，岐、梁、泾、漆之北有义渠、大荔、乌氏、朐衍之戎；而赵国北有林胡、楼烦之戎；燕国北部有东胡、山戎；各自分散居住于溪谷中，自有君长。往往而聚集者有一百余戎，然而莫能统一。其后义渠建筑城郭以自保，而秦国逐渐蚕食，到秦惠文王赢驷于是占领义渠二十五座城。秦昭襄王之时，宣太后诱义渠王，在诸泉宫杀死义渠王，于是发兵讨伐义渠，消灭；始于陇西、北地、上郡建筑长城以抵抗胡人。赵武灵王北破林胡、楼烦，建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要塞，而设置云中、雁门、代郡。其后燕国将军秦开为人质在东胡，东胡人很信任秦开；返回燕国而袭击大破东胡，东胡退却千余里土地；燕国也建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设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郡以抵御胡人。等到战国之末而匈奴开始强大。 始皇帝上四年，戊午，公元前二四三年 春天，蒙骜讨伐魏国，夺取旸、有诡。三月，军队停止战争。 秦国质子从赵国返回秦国，赵国人质太子从秦国回到赵国邯郸。 七月，秦国出现蝗灾，发生瘟疫。让百姓捐粟千石，封授爵位一级。 魏安厘王魏圉已故，他的儿子魏增即位，这就是魏景湣王。 始皇帝上五年，己未，公元前二四二年 蒙骜讨伐魏国，夺取酸枣、燕、虚、长平、壅丘、山阳等二十城：初次设置东郡。 当初，剧辛在赵国与庞煖友善，不久而在燕国做官。燕王见到赵国数次被秦国围困，赵国名将廉颇离去而庞煖为将军，想要趁其疲惫而攻击，向剧辛询问，剧辛回答说：“庞煖容易对付罢了。”燕王让剧辛为将军而讨伐赵国。赵国庞煖率领赵师抵抗，杀死剧辛，俘获燕师二万人。 秦八朱英说春申君 秦王政掌权 各国诸侯担忧秦国以武力攻打他国无已时。 始皇帝上六年，庚申，公元前二四一年 楚、赵、魏、韩、卫合纵以讨伐秦国，楚王为合纵长，春申君黄歇执政，夺取寿陵。到达函谷关，秦师出关迎击，五国之师都战败逃跑。楚王把责任甩锅给春申君黄歇，以此越加疏远春申君黄歇。 观津人朱英对春申君说：“人们都以为楚国为强国，君执政而衰弱。其于朱英以为不然。前代君王时候，秦国亲善楚国，二十年而不攻击楚国，为什么？秦国越过黾厄之塞而攻击楚国，不便；借路于东西二周，背部对着韩国、魏国而攻击楚国，不可。现在则不然。魏国旦暮灭亡，不能爱护许、鄢陵，如果魏国割地以给予秦国，秦兵去楚国陈一百六十里。臣所观察者，看见秦国、楚国每天争斗也。”楚国于是去陈，迁徙寿春，命名称为郢。春申君黄歇到封地于吴地，从事宰相职务。 秦国占领魏国朝歌，和卫国濮阳。卫国卫元君率领其亲属徙居野王，凭借高山的险阻以保卫魏国之河内。 始皇帝上七年，辛酉，公元前二四零年 秦国讨伐魏国，夺取汲。 秦国夏太后已故。 秦国名将蒙骜已故。 始皇帝上八年，壬戌，公元前二三九年 魏国将邺地给予赵国。 韩国韩桓惠王韩然已故，儿子韩安即位这就是韩王安。 始皇帝上九年，癸亥，公元前二三八年 秦国讨伐魏国，夺取垣、浦二座城。 夏天，四月，天气寒冷，百姓有冻死者。 秦王嬴政居住在宿雍。 己酉，秦王嬴政20岁举行成年的加冠礼仪，同时佩戴宝剑。 秦国杨端和讨伐魏国，夺取衍氏。 当初，秦王政即位，年少，太后时时与文信侯吕不韦私通。秦王政越来长得强壮，文信侯吕不韦恐怕事情被发觉，灾祸殃及自己，乃将自己门客假装为宦官者，进献于太后。太后宠幸嫪毐，生下两个儿子，封嫪毐为长信侯，任用太原为嫪毐封地国，国家政事都取决于嫪毐；宾客请求为嫪毐门客者有很多。秦王政左右有与嫪毐争吵者，告发嫪毐实际上不是太监者，秦王政交付司法官吏审讯惩办嫪毐。嫪毐畏惧，伪造秦王政御玺发兵，想要攻击蕲年宫为非作乱。秦王政让宰相昌平君、昌文君发士兵攻击嫪毐，在咸阳交战，斩首数百人；嫪毐战败逃跑，俘获杀死。秋天，九月，夷嫪毐三族；同党之人都车裂夷灭宗族；门客罪责轻者迁徙蜀地，总共四千余家。迁移太后于雍萯阳宫，杀掉其二个儿子。下令说：“敢以太后事情劝谏者，戮而杀之，砍断其四肢，堆积之阙下！”许多臣子认为这种处理方式既有悖孝道，又有损秦国形象，先后进谏劝谏而死者二十七人。齐国客茅焦上谒请求劝谏。秦王政让人告诉说：“你看不见堆积阙下死者吗？”回答说：“臣听闻天有二十八星宿，现在死者二十七人，臣执意前来想要填满其中人数而已。臣不是畏惧死者也！”使者走后进入宫中向秦王政报告。茅焦同乡一同进食者，全部背其衣物而逃亡了。 秦九茅焦谏秦始皇 李园春申君 秦王政勃然大怒说：“是何人也，故意来冒犯我，赶快召唤镬烹把人放进镬中烹烧，看他还怎么获得以获得堆积于阙下二十八星宿啊！”秦王政按剑发怒而坐下，口正沫出。使者召唤茅焦进入，茅焦徐行到达秦王政面前，再拜谒起，声称说：“臣听闻有活着的人不怕死亡，有国家的人不怕灭亡。怕死的人不可以得以活着，怕灭亡的人不可以得国家生存。生死存亡，英明的天子所想要着急知道，陛下想要知道吗？秦王政说：“是什么意思？茅焦说：“陛下有狂悖之行为，难道自己不知道？五马分尸假父吕不韦，把两个弟弟装入袋中打死，迁移母亲于壅，杀害敢于直言进谏之士，夏桀、商纣王之行为不至于这样了。让天下听闻，秦国全部解体，没有人归向秦国，臣私下为陛下感到危险啊！臣话已说完了！”乃脱衣伏在刑具伏砧上。秦王政下殿，亲自用手接扶说：“先生起身只要穿上衣服，现在希望受事！”乃授予官爵为上卿。秦王政亲自驾驶马车，古代马车的座次以左为尊，空着左边的位置，前往壅地迎接太后，一同返回秦国咸阳，母子关系恢复为如初。 楚国楚考烈王没有儿子，春申君黄歇担忧，寻求妇人富有生育能力很多，进献楚考烈王，最终没有儿子。赵国人李园携带其妹妹想要进献于楚考烈王，听闻楚考烈王不宜养儿子，恐怕时间长没有宠幸，乃请求为春申君门客。已而李园告假返回故乡，故意没按照约定的日期而返回秦国。春申君询问李园，李园说：“齐王让人求臣之妹妹，与其使者饮酒，故失期。”春申君说：“聘定之物送入了吗？李园说：“没有。”春申君于是娶李园妹妹为妾。既而怀孕，李园让其妹妹游说春申君：“位尊且受楚王宠信，即使是兄弟不如君，现在君在楚国担任宰相二十余年而楚王没有儿子，到百岁后将改立兄弟，他所亲信的也各自地位尊贵且受到君王宠信，君又怎么得以长久不变保守此宠信啊！不也是徒然。君地位尊贵，执政时间长，多向王的兄弟有失礼之处，兄弟继承王位，灾祸且殃及自身了。现在妾怀孕而人们没也不知道，妾受宠时间没有很长，如果以君之威望，向楚王进献妾，楚王一定宠幸妾。依靠上天的庇卫而有男孩儿，则是君的儿子为楚王。楚国全部可以得到，比照身临难以预料之灾祸！”春申君认为非常正确。乃送出李园妹妹，另立馆舍安排居住，并谨慎地侍候、保卫而向楚王说。楚王召唤李园妹妹，宠幸一晚，于是生下男孩儿，立为太子。 李园妹妹为王后，李园也地位尊贵执政，而恐怕春申君泄漏其说的话，暗中供养死士，想要杀春申君以灭口；楚国人有很多人知道此事。楚王生病，朱英对春申君说：“世间有不期望获得而得到的幸福，也有平白无故受到的灾祸。现在君处在无望之朝代，侍奉无望之君主，怎么可以没有无望之人啊！” 秦十李园杀春申君 李斯上书秦王政 春申君说：“什么叫做意外获得的福庆？”朱英说：“君在楚国担任宰相二十余年了，虽然名义是宰相，事实上是君王。现在楚考烈王生病，旦暮已故，已故而君辅佐年幼君主，因而主持国事，幼主成年而重新执政，不外乎就在南面独自称王。古代以坐北朝南为尊位，帝王、诸侯见群臣，皆面南而坐。这所谓意外获得的福庆。”楚申君说：“什么叫做不可预测的祸害？”朱英说：“李园不治理国家而是君的仇敌，不为管理军队而供养死士日子很长了。楚王已故，李园一定先入，占据权力而杀君以灭口，这所谓无望之祸。”春申君说：“什么叫做无望之人？”朱英说：“君安置臣为楚王郎中，王已故，李园先入，臣为君杀掉李园，这所谓无望之人。”春申君说：“足下把这件事置之脑后吧。李园，势弱之人，我又与李园友好。况且何必至此！”朱英知道话不用，恐惧而逃遁。十七日后，楚王已故，李园果然先入，埋伏死士在棘门之外；于是让官吏捕捉杀戮春申君家全部人。太子熊悍即位，这就是楚幽王。 扬雄《法言》说：“有人询问：“信陵君、平原君、孟尝君、春申君是否有益国家？”扬雄说：“君王失去其政权，奸臣窃取国家的政权，其有何益于国家啊！” 秦王政因为文信侯吕不韦侍奉先帝功大，不忍诛杀。 始皇帝上十年，甲子，公元前二三七年 冬天，十月，免去文信侯吕不韦宰相官职，离开秦国咸阳前往领地久住并执行管理。 宗室大臣商议说：“各国诸侯人前来咸谋求官职者，都为其君王游说纵反间计而已，请求一切驱逐出境。”于是大肆搜捕，驱逐来自他国的游说之士。客卿楚国人李斯也在驱逐名单中。临行前，而且上书说：“从前秦穆公寻求贤士，向西在戎获得由余，向东在宛得到百里奚，在宋迎接蹇叔，在晋寻求丕豹、公孙支，吞并二十诸侯国，于是称霸西戎。秦孝公用商鞅之法，各国诸侯归服，至今安定强盛。秦惠王用张仪之计，解散六国之合纵，让六国侍奉秦国。秦昭襄王得范雎，加强王室政权，断绝权贵者权力。这四位君王，都是以客卿得到功绩。由此借鉴，客卿哪里辜负于秦国啊！女子、音乐、珍珠、玉石不生产于秦国而秦王使用者很多，选择人则不然，不询问可否，不论善恶，不是秦国人离开，为客卿者驱逐。是所重视者在于女子、音乐、珍珠、玉石，而所轻视者在于人民。臣听闻太行山不推辞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天子不拒绝百姓，故能表明其贤德。这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于天下。现在乃抛弃平民百姓以帮助敌国，拒绝宾客以使各国诸侯建功立业，所谓借寇兵，赍盗粮，把武器借给了贼兵，把粮食送给了盗匪，帮助自己的敌人增强力量。”秦王政乃召还李斯，恢复其官职，清除逐客之令。 秦十一吕不韦自杀 李斯到骊邑而返回秦国咸阳。秦王政最终用李斯之谋，暗中派遣口才好的人赍金玉游说各国诸侯，诸侯国有名人士投降者可以钱财厚加馈赠结交，不肯者让刺客刺杀，离间其君臣之计，然后让良将随其后攻击其国，数年之中，最终秦国吞并天下。 始皇帝上十一年，乙丑，公元前二三六年 赵国人讨伐燕国，夺取狸阳。战争没有停止，秦国将军王翦、桓齮、杨端和讨伐赵国，攻击邺，夺取九座城。王翦攻击阏与、轑阳，桓齮夺取邺、安阳。 赵悼襄王赵偃已故，他的儿子赵迁即位，是为赵幽缪王。其母亲，是妓女，受赵悼襄王的宠爱，赵悼襄王废嫡长子赵嘉而立赵迁。赵迁向来以没有善行，品性恶劣闻名于赵国。 文信侯吕不韦前往领地久住并执行管理时间一年余，各国诸侯宾客使者相望于道路上，邀请文信侯。秦王政恐怕其为意料不到的事变，乃赐文信侯书信说：“君何功于秦国，封君于河南，俸禄十万户？何亲于秦国，号称仲父？其与家属迁徙居住蜀！”文信侯自知逐渐侵害，恐怕被诛杀。 始皇帝上十二年，丙寅，公元前二三五年 文信侯饮用鸩鸟羽毛泡制的毒酒自杀身亡，其家属偷偷地把文信侯埋葬了。秦王政下文信侯其门客哭吊文信侯者，都驱逐迁移出境。并且说：“从今以后，操持国事胡作非如嫪毐、吕不韦者，查抄其家族所有财产纳入国库，照此处理！” 扬雄《法言》说：有人询问：“吕不韦其人明智吗？以人交换货。”扬雄说：“谁说吕不韦智者呢？以所封之国交换宗族灭亡。吕不韦之盗贼，挖墙洞和爬墙头之奸雄啊！挖墙洞和爬墙头者，我见过一担一石之粮，未见盗窃雒阳也。 秦国从六月不下雨，到于八月。 秦国发四郡士兵援助魏国讨伐楚国。 始皇帝十三年，丁卯，公元前二三四年 秦国桓齮讨伐赵国，大败赵国将军扈辄于平阳，斩首十万，杀掉扈辄。赵幽缪王以李牧为大将军，复战于宜安、肥下，秦师败绩，桓齮奔还秦国。赵国封李牧为武安君。 始皇帝上十四年，戊辰，公元前二三三年 秦国桓齮讨伐赵国，夺取宜安、平阳、武城。 韩王安献纳土地和玺印，请求为秦国籓臣，让韩非来访。韩非者，韩国诸公子，擅长刑名法术之学，见到韩国被削弱，数次以书求取官职，韩王安不能用。于是韩非疾治国不务求委用德才兼备的人，反而举划船游乐之蠧虫而加切实有功人之上，国家富裕则宠爱名誉之人，国家危急则用披甲戴盔之士，所养不是所能任用，所用不是所养。奸邪之臣不容廉洁正直之人而悲伤，借鉴从前者得失之变化，着作《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五十六篇，十馀万言。 秦王政听闻其为贤人，想要召见。韩非为韩国使者于秦国，因此上书游说说：“现在秦地方数千里，秦师号称百万，号令赏罚，天下诸侯国比不上。 秦十二韩非自杀 李牧被杀 臣不顾生死愿望拜见大王，说所以破天下合纵之计。大王如果听臣说，一举而天下合纵不破，赵国没有攻下，韩国不灭亡，荆楚、魏国不降服，齐国、燕国不亲近，不能成霸王之名，四邻诸侯国不朝拜，大王斩杀臣以传示国人，以警戒为大王出谋献策不忠者。”秦王高兴，没有任用。李斯嫉贤妒能，说：“韩非，韩国诸公子。大王现在想要吞并诸侯国，韩非终归为韩国不为秦国，这是人之常情。现在大王不任用，又停留秦国而返回韩国，这是自己留下祸患。不如以法令诛杀。”秦王政以为对，交付司法官吏审讯韩非。李斯让人赠送韩非毒药，让韩非趁早自杀。韩非想要自己陈述，不得拜见秦王政。秦王政后悔，让人赦免韩非，韩非已经死了。 扬雄《法言》说：有人询问：“韩非着作《说难》书而最终死于说难，敢问为什么书与行为违背呢？扬雄说：“《说难》大概其所以死的致命伤啊！”接着询问说：“为什么？扬雄说：“君子以礼法行动，以正义停止，符合礼义则前进，否则后退，的确不担忧其不符合。游说人而担忧其不符合要求，则也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了。”有人询问说：“韩非担忧游说不符合要求，不是吗？”扬雄说：“游说不遵循道德和正义，值得担忧。遵循道德和正义而不符合要求，不必担忧。” 臣司马光说：“臣听闻亲近其亲属以及他人之亲属，爱其国家以及爱他人之国家，是以功大名美而享有百福。现在韩非为秦国出谋画策，而首先想要覆亡其同姓之国，以实现其所说的，罪大恶极本来不容于世了，哪里值得哀悼啊！ 始皇帝上十五年，己巳，公元前二三二年 秦王政大兴秦师讨伐赵国，一军抵达邺，一军抵达太原，夺取狼孟、番吾；遇上李牧而返回。 当初，燕国太子丹曾经做人质在赵国，与秦王政友善。秦王政即位，丹为人质在秦国，秦王政不以礼相待。丹勃然大怒，逃归燕国。 始皇帝上十六年，庚午，公元前二三一年 韩国奉献南阳土地。九月，秦国发士兵在韩国接受土地。 魏国人奉献土地于秦国。 代地发生地震，自乐徐以西，北至平阴；台屋墙壁多半破损，土地裂缝东西一百三十步。 始皇帝十七年，辛未，公元前二三零年 秦国内史胜别名内史腾灭掉韩国，俘虏韩王安，把其土地设置颍川郡。 华阳太后已故。 赵国发生严重饥荒。 卫元君已故，他的儿子子南角即位，这就是卫君角。 始皇帝上十八年，壬申，公元前二二九年 秦国王翦率领上地士兵攻下井陉，杨端和率领河内士兵一同讨伐赵国。赵国李牧、司马尚抵抗秦师。秦国人多与赵幽缪王受宠信的近臣郭开金币，让郭开毁谤李牧和司马尚，说其想要背叛赵国。赵幽缪王让赵葱和齐国将军颜聚代替。李牧不接受命令，赵国人捕捉而杀戮李牧；废黜司马尚。 始皇帝上十九年，癸酉，公元前二二八年 秦国王翦攻击赵军，大破赵军，杀戮赵葱，颜聚逃走，于是攻克赵国邯郸城，俘虏赵幽缪王。 秦十三太子丹 荆轲 秦王政到邯郸城，过去与娘家有仇怨者都杀戮。返回，经过路线太原、上郡回到秦国咸阳。 秦王政母亲太后赵姬已故。 王翦驻扎中山以监视燕国。赵国公子赵嘉率领其宗族一百人逃亡代地，自立为代王，赵国灭亡之后，赵国大夫逐渐归降代王，与燕国合兵，军队驻扎上谷。 楚国楚幽王已故，楚国人立其弟弟熊郝为楚王，熊郝被庶出之兄长熊负刍杀戮，自立为楚王。是为楚王负刍。 魏国魏景湣王已故，儿子魏假即位，是为魏王假。 燕国太子燕丹怨恨秦王政，想要报仇，以询问其太傅老师鞠武，鞠武请求西约定魏、韩、赵三晋，南联合齐、楚二国，北联姻匈奴以图谋秦国。太子丹说：“太傅之计，空废时日，拖延很久，让人心忧思烦闷，恐怕不能等待。”顷刻，秦国将军樊於期获罪，逃亡燕国；太子丹容纳而居住。鞠武劝谏说：“以秦王政之残暴而积怒于燕国，值得为寒心，又况且听闻樊将军所在燕国啊！是所谓丢弃肉抵挡恶虎之小路。希望太子快派遣樊将军进入匈奴。”太子说：“樊将军处境窘迫于天下，投靠于燕国，是固丹命卒之时也，希望太傅改变主意！”鞠武说：“做危险的事以求安全，制造灾祸以为福泽，计浅而怨深，乃结交一人最近才建立的友谊，不顾国家大的害处，所谓助长怨恨，促使祸患到来了！”燕王丹不听。 太子丹听闻卫国人荆轲贤人，言辞谦恭丰厚礼物而请求拜见。太子丹对荆轲说：“现在秦国已经俘虏韩王，又举兵向南讨伐楚国，向北接近赵国，赵国不能抵御秦国，则祸患必到于燕国。燕国小弱，数次困于战争，哪里值得以抵挡秦国！各国诸侯服从秦国，不敢合纵。丹个人的计划愚笨，以为如果得天下之勇士让于秦国，劫持秦王政，让秦王政回归侵夺诸侯的土地，如同曹沫与齐桓公，则极好的事了，则不可，因此而刺杀秦王政，他大将掌握兵权于外而内有叛乱，则君王臣子互相猜疑，以这一段时间，诸侯得以合纵，其大破秦国一定了。唯独荆卿留意啊！”荆轲应允。于是荆卿住所，于上等的馆舍，太子丹每天到门下，所以奉养荆轲，需要的没有什么不送到的。等到秦国王翦灭掉赵国，太子听闻恐惧，想要派遣荆轲出行。荆轲说：“现在出行而秦王政不相信我，则秦国未可亲近我。如果得樊将军首级与燕国督亢之地图，奉献秦王政，秦王一定说召唤臣，臣乃有以回报。”太子丹说：“樊将军穷困投奔燕国，丹不忍杀害樊将军。”荆轲乃私自谒见樊於期说：“秦国对待将军，可称谓残酷了，父母宗族都为重要的杀，较轻的没收入官为奴婢！现在听闻悬赏缉拿将军首级，黄金千斤，有万户居民的城镇封地，将怎么办？”樊於期叹息流涕说：“计将怎么出？” 秦十四 荆轲刺秦 李信王翦要兵 荆卿说：“希望得将军首级以奉献秦王政，秦王一定高兴而召见臣，臣左手握住其衣袖，右手用短剑刺其胸膛，则将军报冤仇以洗雪心中之恨而燕国被欺侮的耻辱愧除了！”樊於期说：“此臣日夜切齿腐心！”于是割颈自杀。太子丹听闻，奔往伏哭，然而已经无可奈何，于是以匣子容纳首级。太子丹豫求天下之锋利匕首，让工匠以药焠其锋，以试人，血沾湿一缕，人无不立刻死者。乃收拾行装为派遣荆轲，以燕国勇士秦舞阳为助手，让二人为燕国使者进入秦国。 始皇帝下二十年，甲戌，公元前二二七年 荆轲到达咸阳，依靠秦王政宠臣蒙嘉谦恭的言辞以求见秦王政，秦王政十分高兴，穿上上朝所用的朝服，古代外交上最隆重的礼节，有九个迎宾赞礼的官员延引上殿设九宾而召见荆轲。荆轲恭敬捧着地图以前进于秦王政面前，地图穷而看到匕首，因此握住秦王政袖口而刺；没有到秦王政身边，秦王政因受惊吓而突然动作，袖口断，荆轲追逐秦王政，秦王政围绕柱子而跑。群臣都惊愕，突然发生出其不意的刺客，尽失其度。而秦国法令，在殿上侍奉天子的群臣不得拿着很短小的兵器，左右以赤手空拳一同搏斗荆轲，并且说：“大王背上背着剑！”秦王政推剑于背，秦王政于是拔剑以攻击荆轲，砍断其左大腿。荆轲残废，乃引匕首投掷秦王政，击中铜柱。自知事情无法完成，詈骂说：“事情所以不成功者，以想要劫持，一定得契约以报答燕太子丹！”于是分解荆轲肢体以传首示众。秦王政于是勃然大怒，越加派遣军队前往赵国，就随王翦军队以讨伐燕国，与燕师、代师交战于易水之西，大破燕、代之师。 始皇帝下二十一年，乙亥，公元前二二六年 冬天，王翦攻下蓟城，燕王及太子丹率领其精兵向东保护辽东，秦国将军李信迅猛追击。代王赵嘉赠送燕王书信，让燕王杀戮太子丹以奉献秦王政。太子丹藏匿衍水中一带，燕王喜让使者斩杀太子丹，想要以太子丹首级奉献秦王政，秦王政再次进兵攻击燕国。 秦国将军王贲讨伐楚国，夺取十余城。秦王政向李信询问说：“我想要夺取荆，于将军估计用多少人而完全可以？”李信说：“不过用二十万。”秦王政以询问王翦，王翦说：“不六十万人不可。”秦王政说：“王将军老了，为什么胆怯！”于是让李信、蒙恬率领二十万人讨伐楚国；王翦因此托病引退返回故土频阳。 始皇帝下二十二年，丙子，公元前二二五年 王贲讨伐魏国，引河渠以灌大梁城。三月，大梁城破损严重。魏王假投降，被秦师杀戮，于是魏国灭亡。 秦王政让人告诉安陵君说：“寡人想要以五百里土地交换安陵。”安陵君说：“大王施予恩惠，以大交换小，庆幸得很。虽然，臣接受土地于魏国之先王，希望终生守护安陵，不敢交换。”秦王政听了感动而应允安陵君。 秦十五李信被项燕大败 王翦攻克楚 李信攻击平舆，蒙恬攻击寝，大破楚军。李信又攻击鄢郢，攻破，于是引兵而向西，与蒙恬在城父会合，楚国人因此尾随其后，三日三夜不顿舍，大败李信，进入秦师两个营垒，杀戮七名都尉；李信奔还秦国。 秦王政听闻，勃然大怒，亲自到频阳谢罪王翦说：“寡人不用将军计策，李信果然让秦军受到奇耻大辱。将军虽然生病，难道忍心抛弃寡人啊！”王翦以生病来推脱不能率领秦师，秦王政说：“事已至此了，不要再说！”王翦说：“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秦王政说：“为听从将军罢了。”于是王翦率领六十万人讨伐楚国。秦王政送到霸上，请求很多美田宅。秦王政说：“将军出行了，为什么忧愁贫穷啊！”王翦说：“为大王将军，有功，终归不得封侯，故趁大王偏爱臣，以请田宅为子孙家业而已。”秦王政仰天大笑。王翦即行，到达关口，让使者仍然请求良田者五辈。有人说：“将军求讨也过分了！”王翦说：“不然。秦王内心粗暴而不信人，现在罄尽国中之甲士而专委于我，我不多次请良田美宅为子孙家业以固位自保，反而让秦王定罪而猜疑我了。” 始皇帝下二十三年，丁丑，公元前二二四年 王翦夺取陈以南到达平舆。楚国人听闻王翦增加兵力而来，乃调遣楚国中全部兵力以抵御王翦；王翦坚壁不与楚国作战。楚国人数次挑战，到底不出战。王翦每天让士兵休息沐浴，而好好吃饭，亲临军中慰问：亲自与士兵吃同样的食物。久之，王翦让人询问说：“军中游戏是什么？”回答说：“方投石，跳跃。”王翦说：“可用了！”楚国既然不得与秦师作战，乃引兵而向东。王翦追击，让壮士攻击，大破楚师，到达蕲南，杀其将军项燕，楚师于是战败逃跑，王翦因趁着胜利攻克平定城邑。 始皇帝下二十四年，戊寅，公元前二二三年 王翦、蒙武俘虏楚王负刍，以其土地设置楚郡。 始皇帝下二十五年，己卯，公元前二二二年 秦国发兵，让王贲攻击辽东，俘虏燕王喜。 臣司马光说：“燕丹不胜一时的气忿以侵犯虎狼之秦，谋虑短浅，挑怨速祸，让建立燕国燕召公之宗庙无人祭祀忽然而亡，谁能比燕丹罪过大啊！而评论者有人称谓燕丹贤人，难道不过分啊！ 治理国家者，以才能委任官职，以礼义确立为政之道，安抚人民以仁慈，交邻以信用。是以官得其人才，政得到其礼节，百姓归向其德行，四邻亲近其正义。如是，则国家安定如磐石，炽如焱火。触之者碎，犯之者焦，即使有强横凶暴之国，还哪里值得畏惧啊！燕丹抛弃此路不为，反而以万辆兵车之国，决匹夫之怒，施展盗贼之计策，功德毁坏自身被杀戮，社稷为废墟，不也是哀痛啊！ 其跪着前进、匍匐，不是恭敬也；实践诺言、信守诺言，不是信用也；浪费金钱、散发玉石，不是恩惠也；自刎首级、剖腹，不是勇敢也；扼要，计策不长远而行动不合乎正义，其楚国白公胜之流啊！ 秦十六齐王建 荆轲心中存有其供养之恩惠，不顾亲族，想要以尺八匕首让燕国强大而削弱秦国，不也是愚若胶柱啊！故扬雄评论说，吴王阖闾时代的以要离为蛛蝥之靡，聂政为壮士之靡，荆轲为刺客之靡，都不可称谓正义。又说：“荆轲，君子看作盗贼诸！”说的好啊。 王贲攻击代，俘虏代王赵嘉。 王翦平定荆楚江南全部土地，降服百越之君王，设置会稽郡。 五月，秦王政为表示欢庆，特许天下举行大聚饮三天。 当初，齐国君王后贤明，谨慎侍奉秦国，与各国诸侯讲信用；齐国也在东边海上。秦国日夜攻击韩、魏、赵三晋、燕国、楚国，五国各自救，以故齐王建即位四十余年不受兵祸。等到君王后将要去世，告诫齐王建说：“群臣某某者可用。”齐王建说：“请书写下来。”君王后说：“对！”齐王建取笔与木简接受意见，君王后说：“老妇已经忘了。”君王后去世，后胜在齐国担任宰相，接受秦国许多反间计黄金。宾客进入秦国，秦国又给予许多黄金。宾客都为反间计，劝说齐王建朝拜秦国，不修作战之军备，不援助五国攻击秦国，秦国以故得灭掉五国。 齐王建将要进入秦国咸阳朝拜秦王政，雍门司马走到齐王建面前说：“齐国所为立君王，是为社稷呢？还是为大王呢？”齐王建说：“为社稷。”雍门司马说：“为社稷立大王，大王为什么舍弃社稷而进入秦国呢？”齐王建车子返归而返回齐国宫殿。 即墨大夫听闻，谒见齐王建说：“齐国地方四千里，带甲兵数百万。魏、韩、赵三晋大夫都不便臣服秦国，而在阿、鄄之间者数百人；大王收集而给予百万人军队，让收复魏、韩、赵三晋之故地，即使临晋关可以进入了。鄢郢楚都大夫不想要为秦国驱使，而在城南下数百者，大王收复而给予百万之师，让收复楚国故土，即使武关可以进入了。如此，则齐国威名可以树立，秦国可以灭亡，难道只是保卫其国家而已啊！”齐王不听。 始皇帝下二十六年，庚辰，公元前二二一年 王贲从燕国南攻击齐国，猝然进入临淄，百姓者不敢抗御。秦国让人引诱齐王建，约定封以五百里土地。齐王建于是投降，秦国迁移齐王建于共地，居住松树柏树之间，饥饿而死。齐国人怨恨齐王建不趁早与各国诸侯合纵，听信狠诈阴险宾客以灭亡其国，歌谣说：“松树耶，柏树耶，齐王建居住共地是宾客耶！”憎恨齐王建任用宾客不审查。 臣司马光说：“合纵连横之说虽然反覆百端，然而概要合纵者，有利于六国。从前先王创建万国，亲近各国诸侯，让诸侯亲自或派使臣按期朝见天子以互相交往，宴饮以互相欢乐，诸侯结盟以相互结交者，没有别的，想要其同心协力以保卫国家。如果让六国能以信用道义互相亲近，则秦国虽然强横凶暴，岂能让秦国而灭亡啊！韩、魏、赵三晋者，齐、楚之屏障；齐、楚者，三晋之根基；形势相资，表里相依。 秦十七始皇帝 故以魏、韩、赵三晋而攻击齐国、楚国，自绝其根基；以齐国、楚国而攻击三晋，自撤其屏蔽。哪里有撤其屏障以讨好盗贼，说：“盗贼将爱我而不攻击，难道不荒谬绝伦啊！ 秦王政初次吞并天下，自以为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乃更改称号称为“皇帝，皇帝命令为“制”，法令为“诏”，自称叫做“朕”。追尊秦庄襄王为太上皇。颁布制诰说：“皇帝死去而以行为追封谥号，则是儿子议父亲，臣子议君王，很无谓。从今以后，废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当初，齐威王、齐宣王之时，邹衍论着终始五德之运；等到始皇帝吞并天下，齐国人启奏。始皇帝采用其学说，以为周得火德，秦朝代替周朝，从火不胜，秦为水德。开始改年，朝贺都从十月初一；衣服、旗帜、节旗都崇尚黑色，数以六为纪。 丞相王绾等人说：“燕、齐，荆楚地方遥远，不为设置王，无从镇守。请立诸位皇子为诸侯。”始皇帝让臣下其商议。廷尉李斯说：“周文王、周武王所封子弟同姓很多，然而后代感情疏远，互相攻击如同仇雠，周天子不能禁止。现在海内依赖陛下神灵一统中国，都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国家赋税重赏赐，的确非常容易控制，天下没有叛离之心，则安宁之策略。设置诸侯不便。”始皇帝说：“天下共苦战斗不休，因为有诸侯。依赖宗庙，天下初次安定，又再建立诸侯国，是引起战乱；而求其安定休息，难道不困难啊！廷尉意见正确。” 始皇帝分天下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 收集天下兵器聚集秦国咸阳，销熔以为钟簴、金人十二，重量各自千石，安置宫廷中。统一法度、度量衡、石、丈尺。迁徙天下社会上有地位有势力的人于秦国咸阳十二万户。 始皇帝祭祀诸庙和章台宫、上林苑都在渭水南。每次攻破诸侯国，模仿其宫室，建筑同样在咸阳北坂上，南靠近渭水，从雍门以东至泾水、渭水、殿屋、复道、周阁相接连，所得诸侯美人、钟鼓乐器以充入。 始皇帝下二十七年，辛巳，公元前二二零年 始皇帝出巡审查陇西、北地，至鸡头山，经过回中宫，在渭水南建筑长信宫，已经完工，更改名字称为极庙宫。从极庙宫道路通骊山，建筑甘泉宫前殿，建筑甬道从咸阳连接，修筑驰道于天下。 始皇帝下二十八年，壬午，公元前二一九年 始皇帝东出行郡、县，登上邹峄山，树立碑石赞扬功业。于是召集鲁国儒生七十人，至泰山下，商讨封禅。诸位儒生有人说：“古代君王者封禅，为蒲车，讨厌伤害泰山之土石、草木；扫地而祭祀，席用草席。”商议各自不一致。始皇帝以其很难施用，由此黜退儒生。而于是修治车道，上自泰山阳至颠，树立石碑歌颂功德；从阴道下，在梁父举行祭典。其礼仪颇采用太祝之祭祀雍城上帝所用，而封藏都不公开的，世人不得而记载。 秦十八 徐福东渡 于是始皇帝就向东出巡海边，行礼祭祀名山、大川及八神，八神分别为：一、天主，祠天齐；二、地主，祠泰山梁父；三、兵主，祠蚩尤；四、阴主，祠三山；五、阳主，祠之罘；六、月主，祠之莱山；七、日主，祠成山；八、四时主，祠琅邪。始皇帝南登琅琊山，极大的快乐，停留三个月，建筑琅琊台，树立碑石歌颂功德，明示得意。 当初，燕国人宋毋忌、羡门子高党徒自称有仙道、修道者死后，魂魄脱离形骸而成仙，形解销化之术，燕国人、齐国人迂腐而不切实际离奇荒诞不合情理之士人都争先恐后传授学习。从齐威王、齐宣王、燕昭王都听信其言，让人入海寻求蓬莱、方丈、瀛洲，说此三神山在渤海中，距离人间不远。灾祸将要到，则风引船离去。曾经有到三神山者，诸位仙人及不死之药都在岛上之。等到始皇帝到达海边，诸位方士齐国人徐市别名徐福等人争着上书说，请求得沐浴更衣，戒绝嗜欲，使身心洁净，以示虔敬与童男童女寻求三神山。于是派遣徐福发童男童女数千人入海寻求三神山。船接触海中，都以风而停止，说：“未能到达三神山，远远地看见之。” 始皇帝返还秦国，经过彭城，斋戒祷祠，想要从泗水中捞出周鼎，让千人潜水寻求周鼎，没有得到。乃向西南渡过淮水，往衡山、南郡。乘舟渡长江至湘山祠，相逢大风，几乎不能渡过长江。始皇帝询问博士说：“湘君什么神？”博士回答说：“听闻说：唐尧女儿，虞舜之妻，埋葬在此。”始皇帝勃然大怒，让囚犯三千人都砍伐湘山树，湘山其赭土，砍伐之后湘山一片红，再无青山。于是从南郡经过武关返回咸阳。 当初，韩国人张良，其父亲、祖父以上五世韩国宰相。等到韩国灭亡，张良散尽千金之财产，想要为韩国报仇。 始皇帝下二十九年，癸未，公元前二一八年 始皇帝向东出巡，到阳武县博浪沙中，张良让力士操持铁锤狙击始皇帝，误中副车。始皇帝惊慌，寻求刺客，没有得到；让天下大肆搜捕十日。 始皇帝于是登之罘山、在石上雕刻，歌颂功德；返回途中前往琅琊山，取道上党进入咸阳。 始皇帝下三十一年，乙酉，公元前二一六年 始皇帝让百姓自己据实申报田亩数。 始皇帝三十二年，丙戌，公元前二一五年 始皇帝前往碣石，让燕国人卢生寻求仙人羡门。碣石门雕刻歌颂功德。破坏城郭，决通堤防。始皇帝出巡北方边境，从上郡进入咸阳。卢生被派遣入海返回咸阳，因启奏《录图书》说：“灭亡秦国胡也。”始皇帝乃派遣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伐匈奴。 始皇帝下三十三年，丁亥，公元前二一四年 秦国发诸逃亡人、赘婿、商人为士兵，夺取南越陆梁地，设置桂林、南海、象郡；以流放移民五十万人驻守五岭，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与南越人混杂居住在一起。 秦十九 蒙恬 焚书坑儒 蒙恬驱逐匈奴，收复河南土地为四十四县。建筑长城，因地形，用以控制要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于是渡黄河，占据阳山，曲折前进的样子而一路向北。军队在外，蒙受风雨霜露十余年。蒙恬长期居留上郡统治，威震匈奴。 始皇帝下三十四年，戊子，公元前二一三年 惩罚监狱官吏不公道及明知其有罪而释放出狱的、明知其无罪而判其入狱的官吏，修筑长城，及居住南越地方守卫边疆。 丞相李斯上书说：“异时诸侯都争斗，厚招从事游说的人，现在天下已经安定，法令由国家统一发布，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人则学习法令。现在诸位儒生不学习现在知识而学习古代书籍，以毁谤当代，惑乱老百姓人心惶惶，互相诋毁法制教化。人们听闻法令发布，则各以其学说评论，入朝则口是心非，出朝则巷中议论是非，赞美君王以为让自己名声显扬，与众不同的情趣以为高明，率领僚属以诽谤。如此不禁止，则于上君王权势减退，于下臣子同党之人成百上千。禁止便利国家！臣请求史官不是秦记都焚烧；不是博士官所职，天下有藏匿《诗》、《书》、先秦诸子百家的着作，都前往郡守、郡尉，杂烧。有敢窃窃私语《诗》、《书》，弃市，在人众集聚的闹市，对犯人执行死刑。以示为大众所弃的刑罚；以古代的人、事来批评当前的政治的人夷灭九族；官吏见而知之不举报，于犯人同罪。法令发布三十日，不焚烧，黔刑在犯人脸上刺刻涂墨而且为城旦刑，筑城四年的劳役。所不去焚烧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如果想要有学习法令，以官吏为老师。”始皇帝制诰说：“可以。” 魏国人陈馀告诉孔子八世孙孔鲋说：“秦国将要灭先王之书籍，而你为书籍之物主，其危险啊！”孔鲋字子鱼说：“我为无用之学，知我者惟有我的朋友。秦不是我朋友，我有什么危险啊！我将藏匿以等待有缘人寻求；寻求到此，则没有祸患了。” 始皇帝下三十五年，己丑，公元前二一二年 让蒙恬修治秦直道，道路通九原，抵达云阳，挖山填谷一千八百里，数年不能完成此工程。 始皇帝以为秦国咸阳人多，先王宫廷小，乃建造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建筑前殿阿房宫，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明南山之山巅以为宫阙，为衤复道，从阿房宫渡过渭水，连接咸阳，以象征天极奎宿，绝银河抵达营室。宫刑破坏人的生殖机能的酷刑者，徒刑剥夺犯罪人的人身自由，监禁于一定的场所并强制劳动者七十余万人，乃分别建筑阿房宫或建筑骊山。发北山石制的外棺，输送蜀、荆地材，都到达；关中宫室总计三百，关外四百余。于是树立碑石在东海上朐界中，以为秦国东门。因此迁徙三万家骊邑，五万家云阳，都免除赋税不服劳役十年。 秦二十始皇死 卢生游说始皇帝说：“方中：君主时为微服出行以避免恶鬼。躲避恶鬼，真人到。希望君王所居住宫室不让人知道，然后不死之药几乎可得。”始皇帝说：“我仰慕真人。”自称谓“真人”，不称“朕”。乃令咸阳附近两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衤复道、甬道相连，帷帐、钟鼓乐器、美人充实。各案署不移徙。始皇帝出行所到达某地，有敢说其居住某地者，死罪。始皇帝亲临梁山宫，从山上看到丞相成队的车马很多，认为不好。宦官宫女有人告诉丞相，丞相日后减少车骑。始皇帝勃然大怒说：“此中人泄漏我说的话！”审问，没有谁承认，抓捕当时在始皇帝身旁者，全部杀之。从此以后，没有谁知道始皇帝出行所在。群臣受决断事情者，全部在咸阳宫等候。 侯生、卢生互相讥讽批评始皇帝，因此逃遁。始皇帝听闻，勃然大怒说：“卢生等人，我敬重赏赐很丰厚，现在乃诽谤我！诸位儒生在咸阳者，我让人察访查问，有人为妖言以乱平民百姓。”于是御史审问全部儒生。儒生传相检举揭发，乃亲自下令除掉违反禁令者四百六十余人，都活埋在咸阳，让天下人知道，以惩前毖后；越加发受贬谪流放者迁徙边境。始皇帝长子扶苏劝谏说：“诸位儒生都称颂并效法孔子。现在君王都严酷的刑法绳之以法，臣恐怕天下不安定。”始皇帝勃然大怒，让扶苏北方边境监督蒙恬军队于上郡。 始皇帝下三十六年，庚寅，公元前二一一年 有陨石落于东郡。有人雕刻其陨石说：“始皇死而地分。”始皇帝后让御史逐个讯问，没有谁承认；捉拿陨石旁居民全部诛杀，焚烧其陨石。 迁移河北榆中三万家；每户赐爵一级。 始皇帝下三十七年，辛卯，公元前二一零年 冬天，十月，癸丑，始皇帝出游；左丞相李斯跟随，右丞相冯去疾守卫咸阳。始皇帝二十余儿子，少子胡亥最偏爱，请求跟随始皇帝出游，始皇帝允准。 十一月，出行到云梦，遥望祭祀虞舜于九疑山。乘舟渡长江而下，游览籍柯，渡过海渚，经过丹杨，到达钱唐，亲临浙江。凶猛波浪，乃向西一百二十里，从峡中渡江。登上会稽山，祭祀大禹，遥望于南海；树立碑石歌颂功德。开始返回，经过吴地，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琊山，之罘。看到巨鱼，射杀。于是并海西，至平原津而病入膏肓。 始皇帝讨厌说死，群臣没有谁敢说死的事情。病情越加严重，乃让中军府令从事符玺事赵高为书信赐扶苏说：“参与丧事，会咸阳而安葬。”书信已经封着，在赵高居住地方，没有交付使者。秋天，七月，丙寅，始皇帝驾崩于沙丘平台。丞相李斯因为君王驾崩在外，恐怕诸位公子及天下有兵变，乃秘不发丧，棺材装载辒凉车中，故始皇帝最宠爱的宦官者乘车陪坐在右边。所到之处，奉献食物、百官向皇帝陈述事情如故，宦官者往往从车中可决断其奏事。唯独胡亥、赵高及宠爱宦官者五六人知道内幕。 秦二十一扶苏自杀 胡亥继承帝位 当初，始皇帝尊宠蒙氏，信任。蒙恬在外担任将军，蒙毅经常处朝廷中参与谋划，名为忠信，故即使诸位将相没有谁敢与之争。赵高者，降生而宫刑，始皇帝听闻其强力，精通于刑狱之法，选拔以为中车府令，让教育胡亥判决诉讼的案件，胡亥偏爱赵高。赵高有罪，始皇帝让蒙毅治罪；蒙毅以为赵高违法应该处死。始皇帝因为赵高灵敏于做事，赦免，恢复其官职。赵高既然经常向来得宠幸于胡亥，又怨恨蒙氏，乃游说胡亥，请假装以始皇帝命令诛杀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应允其计策。赵高说：“不与丞相合谋，恐怕事情不能成功。”乃谒见李斯说：“君王赐长子扶苏书信及符玺，都在胡亥住所。定太子，在君侯与赵高之口而已。事情将如何？”李斯说：“安得亡国之言！此不是人臣所应当非议！”赵高说：“君侯材能、谋虑、功高、无怨、长子扶苏信任，此五者全部比蒙恬怎么样？”李斯说：“不及蒙恬。”赵高说：“然则长子扶苏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终归不怀通侯之印归故乡明确了！胡亥慈善仁爱忠实厚道，可以为继承君位。希望君审计而决定！”丞相李斯以为正确，乃一起合谋，假装为接受始皇帝诏令，立胡亥为太子。更改为始皇帝书信赐扶苏，责备以不能开拓疆土立功，消耗许多士兵，反而数次上书，直言诽谤，日夜怨恨不得罢归为太子，将军蒙恬不改正错误，知道其谋，都赐死，以士兵属副将王离管辖。 扶苏拆开诏书，哭泣，进入内室，想要自杀。蒙恬说：“陛下居住在外，没有立太子；让臣率领三十万军队守卫边境，公子为监军，此天下重要的职责。现在一使者前来，即刻自杀，怎么知道其中不是诈啊！再请求赦免而后死，没有晚。”使者数次催促自杀。扶苏告诉蒙恬说：“父赐子死，还怎么请求赦免！”即刻自杀。蒙恬不肯死，使者以交付给执法官吏处理，监禁于阳周。重新设立李斯门客为护军，返回报告。胡亥已经听闻扶苏死，即刻想要释放蒙恬。恰巧蒙毅为始皇帝出祷山川，返回到咸阳。赵高向胡亥说：“先帝想要举贤荐能立太子很久了，而蒙毅以为不可，不如诛杀！”乃囚禁于牢狱诸代地。遂从井陉抵达九原。恰巧暑天，辒凉车臭不可闻，乃下诏书让从官辒凉车装载一石鲍鱼以乱身体臭味。从直道至咸阳，发丧。太子胡亥袭位。 九月，埋葬始皇帝于骊山，下锢三泉；奇器珍怪，迁徙宝藏藏满墓穴。让工匠制作以机械制动的强弓，有挖掘坟墓者靠近就射杀。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关互相灌输。墓室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后宫没有子女者，都让陪葬。葬既已经完成，有人说工匠为机藏，都知道墓室全部秘密，藏重会立即泄漏。大事完毕，封闭工匠于墓室中。 秦二十二蒙恬自杀 秦二世皇帝 秦二世皇帝想要诛杀蒙恬兄弟，二世兄长的儿子子婴劝谏说：“赵王赵迁杀李牧而任用颜聚，齐王田建杀其故世忠臣而任用后胜，最终都亡国。蒙氏，秦之大臣谋士，而陛下想要一旦弃去。诛杀忠臣而立没有节操品行之人，是在内让群臣不相信，而在外让斗士气势离散。”秦二世皇帝不听，于是杀蒙毅及内史蒙恬。蒙恬说：“从我先人及至子孙，累积功劳忠信于秦国三世了。现在臣统帅士兵三十余万，自身虽然拘禁，其势力足以背叛秦国。然而自知必死而坚守道义者，不敢辱没先人之教育，以不忘先帝之恩惠也。”乃吞药自杀。 扬雄《法言》说：有人问：“蒙恬忠诚无私而被诛杀，忠诚无私哪里可为啊？”扬雄说：“挖山，填谷，起临洮，触及辽水，力不足而尸横遍野有余，忠诚不足辅佐皇帝。” 臣司马光说：秦始皇方荼毒人民于天下而蒙恬为驱使，蒙恬不仁可以知晓了。然而蒙恬明白于作为人臣之道义，虽然无罪受诛杀，能誓死不二，这样也值得称道。 秦二世皇帝上 秦二世皇帝上，元年，壬辰，公元前二零九年 冬天，十月，戊寅，大赦天下。 春天，秦二世皇帝向东出巡郡县，李斯跟随；到达碣石，并海，向南到达会稽；而全部雕刻秦始皇所树立碑石在石头上刻字，旁边着大臣跟随者名字，以表明先帝成功盛德而返回。 夏天，四月，秦二世皇帝到达咸阳，告诉赵高说：“人居住在人世间，譬如驰骋六骏马过空隙。我既然已经君临天下了，想要尽其所有耳目所喜爱，尽情享受心意所愉悦，以结束我寿命，可以吗？”赵高说：“此贤明的君王所能从事，而昏庸无道君王所禁止。虽然，有所不可。臣请求陈述：沙丘之计策，诸位公子及大臣都半信半疑；而诸位公子全部都是皇帝兄长，大臣又先帝所安置。现在陛下刚刚即位，此其属意怏怏都不服，恐怕为发动事变。臣战战栗栗，唯恐不得善终，陛下哪里得为此纵情欢乐。二世说：“如何做？”赵高说：“陛下严厉的刑法而苛刻刑罚，让有罪者一人犯罪，连带他人一同治罪，诛灭大臣及宗室；然后荐举任用遗民，贫穷者富裕，地位卑下地位尊贵。全部除去先帝之故臣，重新设立陛下所亲信者，此则阴德归于陛下，祸害去除而奸邪的计谋阻隔，群臣没有谁不被恩泽，承蒙厚德，陛下则高枕无忧任意尊荣安乐了。计策没有谁超出于此。”秦二世皇帝应允。乃更改为法律，务必越加苛刻，大臣，诸位公子有罪，往往下诏书让赵高审问定罪。于是公子十二人受戮而死于咸阳闹市，十公主肢解于杜，财物充入于县官，彼此关联逮捕者不可胜数。 公子将闾兄弟三人囚禁于内宫，唯独最后评议其罪过。二世皇帝让使者下达死罪法令告诉将闾说：“不守臣节，罪应当处死！官吏以法治罪。”将闾说：“朝廷之礼，我未尝敢不服从举行典礼时导引仪式的人。朝廷之位，我未尝敢违背礼节，接受命令应答，我未尝敢言辞失当，什么叫做不守臣节？ 秦二十三公子高 陈胜吴广 希望听闻罪过而死！”使者说：“臣不得与你商议，手持君王书信从事。”将闾乃仰天呼喊“上天”者三次，说：“我无罪！”兄弟三人都痛哭流涕，拔剑自杀。宗室振恐。公子嬴高想要逃亡，恐怕逮捕罪犯亲族，乃上书说：“先帝无恙时，臣进入则赠予熟食，出则乘舆，御府之衣服，臣得到赏赐，宫中的车马房，臣得赏赐，臣得赏赐。臣应当跟随先帝死而不能，为人子不孝，为人臣不忠。不孝不忠者，无名以立于世间，臣请求跟随先帝死去，希望埋葬骊山脚下。希望君王怜悯！”书上，秦二世皇帝十分高兴，召见赵高而显示，说：“此可以称谓急中生智吧？”赵高说：“人臣应当担心死亡而自顾不暇，哪里有变故的阴谋诡计！”二世皇帝许可其书信，赏赐金钱十万以安葬。 再建筑阿房宫。尽其所有征召勇武之士为驻兵守卫咸阳，让教人射技。狗马禽兽当吃食物者很多，估计粮食不足，下诏诰征调郡县，运输小米、禾秆牧草。都让自己携带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用其粮食作物。 秋天，七月，阳城人陈胜、阳夏人吴广起兵于蕲地。此时，征调闾左人驻守渔阳，九百人聚集大泽乡，陈胜、吴广都为屯长。恰巧天空大雨，道路不通，计算已经没有按照官府规定的日期到达。失期，法令规定都斩杀。陈胜、吴广因为天下忧愁怨恨，乃杀戮将尉，召令部下说：“公等人都失期应当斩首，如果公等人没有被斩首，而守卫边疆死者本来十之六七。况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一举享有极高的名誉声望罢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众人都跟随。乃冒充公子扶苏、项燕，为坛而宣誓缔约，名号大楚；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击大泽乡，夺取。收集义军而攻蕲，蕲夺取。乃让符离人葛婴统帅士兵攻击蕲以东，攻铚、酂、苦、柘、谯，都占领。行军招收士兵，等到，陈，兵车六七百乘，骑兵千余，步兵数万人。攻击陈，陈郡守、郡尉都不在，唯独郡丞与义军作战于谯门中，不胜；守卫郡丞战死，陈胜乃入据陈。 当初，大梁人张耳、陈馀互相为友谊深挚，可以共生死的刎颈交。秦国灭魏国，听闻二人魏国之名士，重赏悬赏捕人。张耳、陈馀乃改名换姓，都来到陈，为监门的小卒以靠己力养活自己，里长曾经以过失鞭笞陈馀，陈馀想要采取行动，张耳踩陈馀脚，让陈馀接受鞭笞。里长离开，张耳乃带领陈馀桑树下，责备说：“开始我与公怎样说？现在受小辱而想要杀戮一官吏啊！”陈馀谢罪。陈胜字陈涉，已经进入陈，张耳、陈馀登门上谒。陈涉向来听闻其贤，十分高兴。陈中豪杰父老请求立陈涉为楚王，陈涉以询问张耳、陈馀。张耳、陈馀回答说：“秦为无道，灭人社稷，凶狠残暴对待百姓。将军出万死之计，除去凶残的人。现在刚刚到陈而称王，显示天下自己私心。希望将军不要称王，当务之急引兵而向西。 秦二十四蒯彻 派人立六国后裔，自为树立党羽，为秦国增加越来越多敌人。敌人多则秦师兵力分散，有许多人与义军万众一心则兵力强大。如此，则在野外无需交战，郡县没有人守城，诛暴秦，占据咸阳，以号令各国诸侯。诸侯亡国而重新存在，以德服人，如此则建立王朝的事业成功了。现在唯独大王在陈称王，恐怕天下人心松散。”陈涉不听，于是自立为王，名号“张楚”。 当是时，诸郡县困苦于秦国法令，争先恐后杀戮地位较高的县级官吏以响应陈涉。谒者使者从东方回来，把造反者报告秦二世皇帝。二世勃然大怒，把谒者交付司法官吏审讯，日后使者到宫中，二世皇帝询问，回答说：“群盗鼠窃狗偷，郡守、郡尉方才追捕，现在全部捕获。不值得担忧。”二世皇帝心旷神怡。 陈王陈胜任用吴叔为假王，监督诸位将军以向西攻击荥阳。 张耳、陈馀再次游说陈王陈胜，请求出乎敌人意料而突然袭击的军队向北掠夺赵地。于是陈王陈胜以原来所友好陈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以张耳、陈馀为左、右校尉，给予士兵三千人，掠夺赵地。 陈王陈胜又让汝阴人邓宗攻击九江郡。当此时，楚兵数千人为聚集者不可胜数。 葛婴到东城，立襄强为楚王。听闻陈胜已经自立为王，因此杀戮襄强返回报告。陈王陈胜诛杀葛婴。 陈王陈胜让魏人周市向北攻击魏地，以上蔡人蔡赐，号称为房君官拜为上柱国。 陈王陈胜听闻周文，陈地之贤人，精通军事，乃给予将军印，让向西攻击秦。 武臣等人从白马津渡河，到诸县，游说其豪杰，豪杰都响应武臣等人。乃行军招收士兵，得数万人。武臣名号为武信君。占领赵十余城。其他没有攻下都御守城邑。乃引兵东北攻击范阳。范阳蒯彻别名蒯通而游说武信君武臣说：“足下必将胜利而后占领土地，攻击得然后占领城邑，臣私下以为错误了。如果听从臣之计策，可以不攻城而征服城邑，不交战而侵占土地，传布檄文声讨而千里土地可以平定，可以吗？”武信君武臣说：“是什么意思？”蒯彻说：“范阳县令徐公，害怕死亡而贪婪，想要领先天下人前面投降。君如果以为范阳县令是秦国所设置官吏，诛杀如同前面十城，则边地之城都为金城、汤池，不可攻击。君如果让臣赍持侯爵之印信以授予范阳县令，让乘红漆车轮彩绘车毂，策马快跑于燕、赵之郊外，即燕、赵城邑可无需交战而投降了。”武信君武臣说：“好！”以兵车百乘、骑兵二百、侯爵印信迎接徐公。燕、赵听闻，不交战以城邑投降者三十余城。 陈王陈胜已经派遣周章，因为秦政治混乱，有轻视秦国之意，不再布岗设防。博士孔鲋劝谏说：“臣听闻兵法：“不要侥幸指望敌人不来攻我，而要依靠自己有着使敌人不敢攻我的强大实力。现在大王倚仗敌人不来攻击而自恃实力不设防，如果受挫折而不振作，悔之无及。陈王陈胜说：“寡人之军队，先生无需妨碍。 秦二十五刘邦 赤帝之子 周文行军招收士兵到函谷关，兵车千乘，士兵数十万到戏，军队驻扎。二世皇帝乃十分惊讶，与群臣商议说：“怎么办？”少府章邯说：“盗贼已经兵临城下，人多势盛，现在发邻近之县士兵，来不及了。骊山囚犯多，请求赦免，兵器经祭告后发给兵士以攻击盗贼。”二世乃大赦天下，让章邯免除骊山囚犯、家奴的子孙，全部征调以攻击楚军，大败楚军，周文逃走。 张耳、陈馀到邯郸，听闻周文撤退，又听闻诸位将军为陈王陈胜掠取土地返回者以进馋毁谤获罪诛杀，乃游说武信君武臣让自立为王。八月，武信君自立为赵王，以陈馀为大将，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让人返回报告陈王陈胜。陈王勃然大怒，想要灭族武信君等家族而发兵攻击赵。丞相房君劝谏说：“秦国没有灭亡而诛杀武信君武臣等人家族，此产生一秦国；不如因此而庆贺，让当务之急引兵向西攻击秦国。”陈王陈胜应允，听从其计策，将武信君武臣等人家族迁移到宫中拘禁，封张耳之子张敖为成都君，让使者庆贺赵王，让使者催促发兵向西进入关口。张耳、陈馀游说赵王武臣说：“大王在赵称王，不是张楚本意，特意以计策庆贺大王。张楚灭掉秦国，必以武力进攻于赵。希望大王不要向西发兵，向北掠夺燕、代，向南收复河内以扩大自己的地盘。赵在南占据黄河，北面有燕、代，张楚即使战胜秦国，必不敢制服赵；不能战胜秦国，必重视赵。赵趁秦、张楚之疲惫，可以得志于天下。”赵王武臣以为对，因此不向西发兵，而让韩广掠夺燕，李良掠夺常山，张黡掠夺上党。 九月，沛人刘邦起兵于沛，下相人项梁起兵于吴，狄人田儋起兵于齐。 刘邦，字季，为人高鼻梁，眉骨圆起，眉骨突起似龙，左大腿有七十二黑子痣，爱护并帮助他人，胸怀开阔。经常有宽容大度，不从事平民生产作业。当初为泗上亭长，单父县人吕公，喜欢观察人的体貌以推断其吉凶祸福，看到刘邦状貌隆准、龙颜，稀奇不是池中物，把女儿嫁给刘季。 既而，刘邦以亭长为县押送囚犯到骊山，囚犯许多在道路上逃走。自己估计等到骊山都逃光了，到丰西泽中，停下来口渴饮美酒，夜晚，乃释放所押送囚犯说：“公等人都逃去，我也从此逃亡到远处了！”囚犯中壮士愿意跟随者十余人。 刘邦喝醉了，夜晚从小路走进沼泽，有大蛇挡路，刘邦拔剑斩蛇。有老妇人哭泣说：“我儿子，白帝之子，化为大蛇，挡在路上。现在赤帝之子杀我儿子！”因此忽然不见。刘邦逃亡藏匿于芒、砀山林川泽岩石之间，数次有奇怪现象；沛中子弟听闻，许多人想要归附刘邦。 等到陈胜起兵，沛县令想要以沛响应陈胜。主吏萧何、掾吏曹参说：“君为秦国官吏，现在想要背叛秦国，率领沛县子弟，恐怕不能听从。希望君召集诸位逃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此威胁众人，众人不敢不听从。” 秦二十六项梁 项羽 乃让樊哙召唤刘邦。刘邦之军队已经数十一百人了。沛县令后悔，恐怕有兵变，乃闭城守御城邑，想要诛杀萧何、曹参，曹参恐慌，越过城邑保护刘邦。刘邦乃在丝织物上写字用箭射在城上，增送沛县父老乡亲，为叙说利害关系。沛县父老乃率领子弟一齐杀戮沛县令，开城门迎接刘邦，立以为沛公。萧何、曹参等人为刘邦招收沛县子弟，得二三千人，以响应诸侯抗秦。 项梁者，楚国将军项燕之子，曾经杀人，与兄长儿子项籍字羽躲避仇人到吴中。吴中贤士大夫出类拔萃都在项梁之下。项羽年少时，读书，无所成就，舍弃读书；学剑，又不成功。项梁勃然大怒。项羽说：“读书，足以记姓名而已！剑，抵挡一人，不值得学。学抵抗万人！”于是项链乃教项羽兵法，项羽十分高兴；稍微知道其中含义，又不肯学到底。项羽身长八尺余，力能扛鼎，才能气魄胜过一般的人。 会稽郡守听闻殷通听闻陈胜起事，想要发兵响应陈胜，让项梁及桓楚为将军。是时，桓楚逃亡在泽中。项梁说：“桓楚逃亡，世人没有谁知道其住处，唯独项羽知道而已。”项梁乃出了屋门告诫项羽持宝剑居在外面，再次进入，与郡守同坐在座位上，说：“请求召唤项羽，让接受命令命令召唤桓楚。”郡守说：“好吧。”项梁召唤项羽进入。片刻，项梁使眼色项羽说：“可以行动了！”于是项羽就拔剑斩郡守头颅。项梁手持郡守首级，佩带其印绶。门下十分惊讶，混乱。项羽所击杀数十一百人，一府中人都征服，谁有谁敢起身。项梁乃召集过去所知才能出众的官吏，晓谕所为起大事，于是发动吴中士兵，让人招收会稽下县士兵，得精兵八千人。项梁为会稽郡守，项羽为副将，徇下县。项羽此时年龄二十四。 田儋者，过去齐王建同一家族。田儋堂弟田荣，田荣弟弟田横，都势力强大;声望显赫，家族强大，能得人心。 周市掠夺土地到狄，狄城防守。 田儋假装为捆绑其奴隶，跟随少年到官署，想要拜见斩杀奴隶，见到狄县令，因此击杀县令，而召集豪吏子弟说：“诸侯都造反秦国自立为王。 齐，古代建立的国家；田儋，田氏，应当为王！” 于是自立为齐王，发兵以攻击周市。 周市军队返回。 田儋率领士兵向东攻克平定齐地。 韩广统帅兵士向北掠夺燕，燕地豪杰想要共同立韩广为燕王。 韩广说：“韩广母亲在赵，不可！” 燕国人说：“赵反而担忧西面秦国，南担忧楚国，其力量不能禁止我。 况且以楚之强大，不敢残害赵王文武大臣之家族，赵难道仅敢残害将军家族啊！” 韩广乃自立为燕王。 过了数月，赵奉献燕王母亲家属返回燕。 赵王武臣与张耳、陈馀向北侵占土地于燕国边境，赵王武臣微服出行，被燕军所擒住，燕国囚禁，想要要求赵国割地；使者前往燕国请求释放，燕国往往杀戮使者。 有担任炊事杂役的兵卒走向燕国壁垒，谒见燕国将军说：“君知道张耳、陈馀想要什么？” 秦二十七杂役游说燕将 燕将军回答说：“想要得其赵王而已。” 赵杂役大笑说：“君未知此两人所想要。 武臣、张耳、陈馀杖马棰下赵国数十城，此也各自想要坐北朝南称王，难道想要为将相终身吗？顾虑其大势刚刚安定，未敢参与分封土地而称王，况且以年少年长先立武臣为赵王，以维系赵国民心。 现在赵地已经降服，此两人也想要分赵地而称王，时机未有机可乘而已。 现在乃囚禁赵王，此俩人名义上为请求赦免赵王，实际上想要燕国杀戮赵王，此两人分赵自立为王。 以一赵国尚且容易讨伐燕，况且以两有德行的君王互相扶持而责备杀赵王之罪过？灭燕容易了！” 燕将军乃归还赵王武臣，杂役为驱使马车而返回赵国。 周市从狄县返回，到魏地，想要立故魏公子宁陵君魏咎为王。 魏咎在陈，不得返回魏地。 魏地已经安定，诸侯都想要立周市为魏王。 周市说：“天下混乱，忠臣才得以显现。 现在天下一同背叛秦国，其正义必立魏王后嗣乃可以。” 诸侯再三请求立周市，周市最终推辞不接受；迎接魏咎于陈，往返五次，陈王陈胜乃释放，立魏咎为魏王，周市为魏国宰相。 是岁，二世皇帝废黜卫君角为平民，卫国断绝祭祀亡国。 二世皇帝下二年，癸巳，公元前二零八年 冬天，十月，泗川监平率领士兵包围沛公刘邦于丰，沛公出兵迎战，大破监，让雍齿守卫丰。 十一月，沛公引兵攻击薛。 泗川郡守壮，兵败在薛，逃走到戚，沛公，左司马曹无伤得杀戮壮。 周章离开关口，到曹阳停止驻扎，二月余，章邯追击打败楚军，再逃走渑池，十余日，章邯攻击，大破楚军。 周章字文，周文割颈自杀。 楚军于是不再作战。 吴广字叔，吴广包围荥阳，李由为三川郡守，李由李斯之子，守卫荥阳，吴广不能攻下。 楚将军田臧等人互相商议说：“周章军队已经被秦兵大破了，秦兵旦暮到荥阳。 我包围荥阳城不能攻下，秦兵到荥阳，一定大败我军，不如留少量残兵守卫荥阳，调集全部精兵迎击秦军。 现在假王吴广骄傲，不知兵权，不值得与计议大事，恐怕败坏事情。” 因此共同冒充陈王陈胜诏令以诛杀吴广，奉献其首级于陈王陈胜。陈胜让使者赏赐田臧楚令尹印，让为上将。 田臧乃让诸位将军李归等人保持包围荥阳城，亲自以精兵向西迎击秦军于敖仓，与秦军交战。 田臧阵亡，大破楚军。 章邯进兵攻击李归等人荥阳城下，大破楚军，李归等人战死沙场。 阳城人邓说统帅士兵驻扎居住于郯，章邯别将打败邓说。 铚人伍逢统帅士兵居住于许，章邯打败伍逢。 两军都溃散，逃走于陈，陈王陈胜诛杀邓说。 二世皇帝数次谴责李斯说：“处于三公尊贵地位，如何让盗贼如此！” 李斯恐惧，重视爵位俸禄，不知道该怎么办，乃阿谀逢迎二世皇帝心意，以书回答说：“贤明的君王者，必能推行督察责罚使臣下归正之策略。 秦二十八 李良杀武臣 庄贾杀陈胜 故申不害说：“有天下不任意胡作非为，告诫说以天下为桎梏者，没有别的啊，不能督查责罚，而反而以其自身劳累于天下百姓，如同唐尧、大禹这样，故称为桎梏。 不能修申不害、韩非之明策略，施行督查责罚之道，唯独以天下悠然闲适而自得其乐；而徒然追求劳累形体费尽精神，以舍弃自身为百姓，则是百姓之仆人，不是统治天下的皇帝，哪里值得尊贵啊！ 故贤明皇帝能推行督查责罚之策略以独断于上，则权力不在臣下手中，然后能灭仁义之道路，杜绝劝谏游说之辩论，明显从事任意胡作非为之心，而没有谁敢忤逆。 如此，群臣、百姓纠正过失来不及，哪里有变故敢图谋不轨！” 二世皇帝高兴，于是推行督查责罚越加严厉苛刻，征收百姓赋税严重者为贤能的官吏，杀人许多者为忠臣，受刑的人占一半在道路上，而死人每日成百上千堆积于闹市，秦国百姓越加恐惧期盼秦国大乱。 赵国李良已经平定常山，返回报告赵王武臣。 赵王又让李良掠夺太原。 到石邑，秦兵布阵井陉，未能前进。 秦将军冒充为二世皇帝诏书以招降李良。 李良得诏书没有相信，返回赵国邯郸，越加请求增援士兵。 没有到邯郸，道路相逢赵王姐姐外出饮酒，随从一百余骑兵，李良望见，以为赵王，伏谒道路旁边。 赵王姐姐喝醉了，不知其是将军，让骑兵谢李良。 李良向来尊贵，起身，羞惭满面其从官。 从官有一人说：“天下背叛秦国，有能力者先立为王。 况且赵王向来出自将军之下，现在女子乃不为将军下车，请求追杀！” 李良已经得秦国诏书，本来想要背叛赵国，没有决定，因此勃然大怒，派遣人追杀赵王姐姐，因此统帅其士兵袭击赵国邯郸。 邯郸不知，李良竟然杀戮赵王武臣、邵骚。赵国人多为张耳、陈馀耳目者，以故二人唯独得脱离险境。 陈人秦嘉、符离人朱鸡等人起兵，包围东海郡守于郯。 陈王陈胜听闻，让武平君畔为将军，监督郯下军。 秦嘉不接受命令，自立为大司马，讨厌隶属武平君，告诉军吏说：“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不要听从！” 因此假托以陈王陈胜诏令杀戮武平君畔。 二世皇帝多次派人长史司马欣、董翳辅佐章邯攻击盗贼。 章邯已经打败伍逢，攻击陈柱国房君，杀死。 又进兵攻击陈西面张贺军队。 陈王陈胜外出监督战事，张贺战死沙场。 腊月，陈王陈胜前往汝阴，返回，到达下城父，其驱使马车夫庄贾杀戮陈王陈胜以投降秦国。 当初，陈胜已经为王，其故人都前往依附。 陈胜妻子父亲也前往之，陈胜以一般的宾客对待，长揖不拜。对长者或尊者只弯腰行拱手礼，不跪拜磕头，相见时态度不恭，为人高傲。 妻子父亲勃然大怒说：“乘乱取利冒用帝王的称号，而轻视长者，不能长久了！” 不告辞而离去。 陈胜跪着道歉，遂不为顾。 宾客出入更加放纵，讨论陈胜旧事。 有人说陈胜说：“宾客愚昧无知，专门乱说，有损威仪。 秦二十九英布 吴芮 陈王陈胜杀死乱说的宾客。 诸位故人都自行离去，从此没有亲近陈胜者。 陈胜任用朱防为中正，胡武为司过，主管群臣。 诸位将军掠夺土地到达目的地，陈王诏令不遵从，往往拘禁而治罪。 以苛察为忠，其所不喜爱者，不交付司法官吏审讯，总是亲自治罪。 诸位将军以其故不亲近依附，此陈胜所以失败主要原因。 陈胜从前侍臣将军吕臣为苍头军，起兵新阳，攻击陈，并且占领陈，杀死庄贾，再以陈为楚国首都。 安葬陈胜于砀，谥号“隐王”。 当初，陈胜让铚人宋留率领士兵平定南阳，进入武关。 宋留已经掠夺南阳，听闻陈胜已经死了，南阳再次被秦国占领，宋留以军队投降秦国，二世皇帝五马分尸宋留以示众处罚。 魏国周市率领士兵侵占土地丰、沛，让人招降雍齿。 雍齿向来不想要归属沛公刘邦，立即以丰投降魏国。 刘邦攻击丰，没有攻下。 赵国张耳、陈馀收集其逃散士兵，得数万人，攻击李良。李良战败，逃跑归顺章邯。 宾客有人游说张耳、陈馀说：“长期寄居异乡，而想要赵国人依附，很难可以独立。立赵国后嗣，辅助以合宜的道德，可成就功德。” 乃寻求得赵歇。春天，正月，张耳、陈馀立赵歇为赵王，居住于信都。 东阳宁君、陈嘉听闻陈胜军队战败，乃立景驹为楚王，引兵前往方与，想要攻击秦军于定陶下；让公孙庆出使齐国，想要与齐合力一起前进攻击秦军。 齐王说：“陈胜战败，不知其死亡及生存，楚国岂可不请示齐而立楚王！” 公孙庆回答说：“齐国不请示楚国而立王，楚国为什么请示齐国而立王！况且楚国首先起事，应当号令于天下。” 齐王田儋杀死公孙庆。 秦国左、右校尉再次攻击陈，并且占领陈。吕臣将军逃走，招致士兵再次聚集，与番县盗贼黥布相遇，攻击秦国左、右校尉，大破于青波，再以陈为楚国首都。 黥布者，六县人，姓英名布，犯法获罪黥刑，以囚徒定罪而罚作劳役骊山。 骊山囚犯数十万人英布与其囚犯长豪杰结交，乃率领其同类囚犯，逃亡长江中为群盗。 番阳县令吴芮，很得江湖人间民心，号称为“番君”。 英布前往谒见，其军队已经数千人。 番君乃以女儿嫁给英布，让率领其士兵攻击秦师。 楚王景驹居住在留，沛公刘邦前往归附。 张良也聚集少年一百余人，前往归附景驹，道路相遇沛公刘邦，于是归属沛公刘邦。 刘邦拜张良为厩将。 张良数次以太公兵法说给刘邦，刘邦赞许，经常用其计策。 张良为他人谈论太公兵法，都不明白。 张良说：“沛公几乎上天所授秉赋！” 于是跟随刘邦不去他处。 沛公刘邦与张良一同谒见景驹，想要请求合兵攻击丰。 当时章邯司马尸二率领士兵向北平定楚地，屠杀相，到砀。 东阳宁君、沛公刘邦引兵向西，交战于萧西，不利，返回，招收士兵聚留。 二月，刘邦攻击砀，三日占领。收集砀兵得六千人，与以前士兵合二为一九千人。 三月，刘邦攻击下邑，占领之。返回攻击丰，没有攻下。 秦三十 陈婴 范增 广陵人召平为陈王陈胜攻击广陵，没有攻下。 听闻陈胜战败逃走，章邯将要到，乃渡过长江，假托陈王诏令，拜项梁为楚上柱国，说：“江东已经平定，当务之急引兵向西攻击秦国！” 项梁乃以八千人渡长江而向西。 听闻陈婴已经攻下东阳，让使者想要与陈婴联合一同向西。 陈婴者，以前东阳令史，居住县中，一向诚信谨慎，被人们称为有德行的人。 东阳少年杀掉其县令，相聚得二万人，想要立陈婴为王。 陈婴母亲告诉陈婴说：“从我为你家少妇，不曾听闻你祖上有达官贵人。 现在突然得显赫的名声，不详之兆；不如有所归属。 事情成功，仍然得封侯；事情失败，容易以逃走，不是世间所指出姓名者。” 陈婴不敢自立为王，告诉其军吏说：“项氏世世代代将军之家，家喻户晓于楚国，现在想要举大事，将领不是其人不可。 我倚仗名门望族，亡秦一定了！” 其军队听从陈婴，乃以军队归属项梁。 英布已经攻破秦军，引兵而向东；听闻项梁向西渡淮河，英布与蒲将军都以其军队归属项梁。 项梁军队总共六七万人，军队驻扎下邳。 楚王景驹、秦嘉军队驻扎彭城东，想要以地形抵御敌人。 项梁告诉军吏说：“陈王陈胜首先起事，作战不利，没有听闻所在何处。现在秦嘉背叛陈胜而立景驹，大逆无道！” 乃进兵攻击秦嘉，秦嘉军队战败逃走。 项梁追击，到胡陵，秦嘉还战。一日，秦嘉战死沙场，军队投降项梁；景驹逃亡他乡而死梁地。 项梁已经吞并秦嘉军队，军队驻扎胡陵，将要引军而向西。 章邯军队到栗，项梁让别将朱鸡石、馀樊君与章邯军队交战。 馀樊君战死沙场，朱鸡石军队战败，逃跑胡陵。 项梁乃引兵进入薛，诛杀朱鸡石。 刘邦随从的骑兵一百余前往拜见项梁，项梁给予刘邦士兵五千人，五大夫将十人。沛公刘邦返回，引兵攻击丰，拔下此城。 雍齿逃奔魏国。 项梁让项羽别将道路攻击襄城，襄城坚守拔不下；等到拔掉襄城，都活埋，返回报告项梁。 项梁听闻陈王陈胜已经死了，召集诸位别将在薛会合计议大事，沛公刘邦也前往。 居鄛人范增，年纪七十，一向居住家中，喜爱奇计，前往游说项梁说：“陈胜战败，本来应该。秦灭六国，楚最无罪。从楚怀王进入秦一去不复返，楚国人怜悯直到今天。 所以楚南公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现在陈胜首先起事，不立楚国后嗣而自立为王，其势力不长久。 现在君起事江东，楚很多人如群蜂飞舞，纷然并起的将军都争先恐后依附君者，因为君世世代代楚国将军之家，为能再立楚国后嗣为王。” 于是项梁同意其言，乃寻求得楚怀王孙子熊心于民间，为人看守羊群。 夏天，立以为楚怀王，顺从民众的愿望。 陈婴为上柱国，封五县，与楚怀王定首都盱眙。项梁自号为武信君。 张良游说项梁说：“君已经立楚国宗室后嗣，然而韩国诸位韩公子横阳君韩成最贤，可立为王，越加树立党羽。” 项梁让张良寻求韩成，立以为韩王，任用张良为司徒，与韩王率领一千余人向西掠夺韩地，得数城，秦师往往再夺取之；往来为游兵颍川。 章邯已经攻破陈胜，乃进兵攻击魏王于临济。魏王让周市出城，请求救兵于齐国、楚国。 齐王田儋及楚将项它都率领士兵跟随周市拯救魏国。 章邯夜晚衔枚疾走攻击，大破齐、楚军于临济下，杀死齐王田儋及周市。 魏王魏咎为其百姓约请投降，约定完毕，亲自焚烧而死。其弟弟魏豹逃跑楚国，楚怀王给予魏豹数千人，再掠夺魏地。 齐国田荣收集其兄长田儋馀兵，向东走东阿，章邯追击包围。 齐国人听闻田儋死，乃立以前齐王建弟弟田假为齐王，田角为宰相，田角弟弟田间为将军，以抵御诸侯。 秋天，七月，久下不停的大雨。 武信君引兵攻击亢父，听闻田荣危急关头， 乃引兵攻击大破章邯军队于东阿下，章邯逃走而向西。田荣向东返回齐国。 秦三十一赵高李斯 武信君项梁独自率领士兵追击败北秦军，让项羽、沛公刘邦另外道路攻击城阳，屠城。 楚军驻扎濮阳东，再次与章邯交战，又攻破秦师。章邯再次振作，守卫濮阳，四周以水环绕。 沛公、项羽离去，攻击定陶。 八月，攻击驱逐齐王田假，田假逃跑楚国，田角逃跑赵国。田间之前求救于赵国，因此停留不敢返回齐国。 田荣乃立田儋儿子田市为齐王，田荣担任宰相，田横为将军，平定齐地。章邯士兵越加繁盛，项梁数次让使者告知齐国、赵国，发兵一起攻击章邯。 田荣说：“楚国杀田假，赵国杀田角、田间，乃出兵。”楚国、赵国不许。田荣勃然大怒，最终不肯出兵。 郎中令赵高倚仗二世皇帝恩宠专横放肆，以私怨诛杀人很多，恐怕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游说二世皇帝说：“天子之所以尊贵者，仅以听到声音，群臣没有见其面缘故。 况且陛下年少，不必全部通晓诸事。现在居坐朝廷，赏罚不当之处者，则暴露短处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 陛下不如不理政事居住禁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则大臣不敢奏复杂难断的案件，天下称赞英明的天子了。” 二世皇帝用其计策，乃不坐朝廷见大臣，经常居住禁中。赵高侍中当权，政事都取决于赵高。 赵高听闻李斯以为责备的话，乃拜见丞相李斯说：“关东群盗很多，现在皇帝着急，越发徭役，建筑阿房宫，聚集狗马无用之物品。臣想要劝谏，为地位卑贱，此实在适合君侯之事。君为什么不劝谏？” 李斯说：“本来就是，我想要言很长时间了。现在皇帝不坐朝廷，经常居住深宫。我所言者，不可传到深宫。想要见皇帝，没有空隙。” 赵高说：“如果君能劝谏，请为君侯皇帝空隙时间，告诉君。” 于是赵高等待二世皇帝方才饮宴作乐，妇女居面前，让人告诉丞相李斯说：“皇帝方才空隙时间，可以奏事。” 丞相到宫门上谒皇帝。如此者三次。二世皇帝勃然大怒说：“我平常很多休闲日子，丞相不来；我方才宴饮，丞相往往来请事！丞相难道因为我年少啊，并且原来就轻视我吗？” 赵高趁机说：“沙丘之谋划，丞相参与了。现在陛下已经立为皇帝，而丞相地位没有进一步，此其心意也希望划分土地而称王了。 况且陛下不问臣，臣不敢言。丞相排行长子李由为三川郡守，楚国盗贼陈胜等人都是丞相近邻的县之男子，因为这个缘故楚国盗贼公然行动，经过三川城，郡守不肯攻击。 赵高听闻其文书互相往来，没有得其审讯，所以未敢让皇帝听闻。况且丞相居外，权力高于陛下。”二世皇帝以为正确，想要审查宰相，恐怕其不清楚，乃先让人查验三川郡守与盗贼通状。 李斯听闻，因此上书说赵高晤缺点说：“赵高专权，擅作威福生杀由己，与陛下无异。 从前田常在齐简公齐国担任宰相，窃其恩威，下得百姓，上得群臣，最终弑齐简公而夺取齐国，此天下所明明知道的。 秦三十二李斯上书 现在赵高有品行不端为所欲为之志，阴谋叛乱之行为，谋取私利以利于家富裕起来，如同田氏在于齐国啊，而且又贪得无厌，求利无止境，职位权势仅次于皇帝，其欲望无穷无尽，抢夺陛下之威信，其志向如同韩玘在韩王韩安宰相。陛下不图谋，臣恐怕其必为变故。” 二世皇帝说：“怎么会啊！赵高，还是太监，如此不会做非分之想肆无忌惮志向，不以危险改变心意，清白的操行行善积德，让自己到此，以忠诚得前进，以信用保持职位，朕确实知道赵高之贤。 而君猜忌，为什么？况且朕不要属下赵高，应当任用谁啊！况且赵君为人，清廉强力，下知晓人心，上能符合朕心意，君其不要猜忌！” 二世皇帝厚爱信任赵高，恐怕李斯杀掉赵高，乃暗地里告诉赵高。赵高说：“丞相李斯所担忧者只有赵高，赵高已死，丞相立即想要为田常所作所为。 此时，盗贼更加多，而关中士兵征调向东攻击没有停止。 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说：“关东群盗并起，秦发兵追击，所杀亡很多，然而仍然不能停止。 盗贼多，都以守边士兵、水路运输、陆路运输、役民施工建造劳苦，税赋严重。请求暂且让阿房宫建筑者停止，减省四方边境军队戍守、陆路运输。” 二世皇帝说：“凡是所为尊贵有天下者，得放肆地尽其所欲，主重使法令严明，在下不敢为非作歹，以统治天下。 虞朝虞舜，夏朝姒启之君王，贵为天子，亲自处于贫穷困苦之实践以对众百姓宣示，尚且还拿什么施行于法令！ 况且先帝起于诸侯，兼并天下，天下已经安定，对内整治国政，对外抵御东夷、西戎、南蛮、北狄敌人以安定边境，建造宫室以表明得意，而君观看先帝功业有绪。 现在朕即位，二年之间，群盗并起，君不能禁止，又想要停止先帝之所为，是上无以报答先帝，次不为朕尽忠效力，凭借什么保持在职位上！”交付司法官吏审讯冯去疾、李斯、冯劫，查究责备其他罪。 冯去疾、冯劫自杀，唯独李斯到监狱。 二世皇帝以归属赵高治罪，责备李斯与儿子李由谋反状词，搜捕全部宗族、宾客。 赵高惩治李斯，鞭打一千余，承受不住疼痛，亲自无辜而服罪。 李斯所以不死者，自负其能言善辩，有功，确实没有背叛之心，想要上书自己陈述，希望二世皇帝觉悟而释放自己。 乃从监狱中上书说：“臣为宰相治理人民，三十余年了。赶上秦国土地狭隘，不过千里，士兵数十万。臣尽微薄的才能，暗地里从事谋臣，资助金玉，让游说各国诸侯；暗地里培养甲兵，整顿政教，给予斗士官职，尊重功臣； 故最终以胁迫韩国、削弱魏国，大破燕国、赵国、夷灭齐国、楚国，最终兼并六国，俘虏其君王，立秦为天子。又向北驱逐胡人、貉人，向南平定北越，以见秦国之强大。 更改度量衡器上的刻度，平斗斛、度量衡，文章遍布于天下，以树立秦国威名。此都是臣之罪过，臣应当死很久了！ 皇帝希望尽其能力，乃得直到今天。希望陛下明察秋毫！”书上报，赵高让狱吏丢弃不奏书，说：“囚犯岂可上书！” 秦三十三上蔡苍鹰何足道? 赵高让其食客十余等闲之辈冒充为御史、谒者、侍中，交替前往审讯李斯，李斯反而以其事实回答，就让人再鞭打。 后来，二世皇帝让人验证李斯，李斯以为一如既往，终归不改变证词。 认罪屈服，审案完毕向皇帝奏闻处罪意见。 二世皇帝说：“要没有赵君，几乎为丞相所背叛！” 等到二十皇帝所让审案三川郡守李由者时候，则楚兵已经击杀李由。使者返回咸阳城，恰巧职责相李斯交付司法官吏审讯，赵高都胆大妄为造反言辞以互相凑合，于是判决李斯五刑。墨、劓、剕、宫、大辟。 论罪腰斩于咸阳闹市。李斯出狱，与其第二个儿子一同押送。回头告诉其次子说：“我想要与你如果再牵黄犬，一同上蔡东门追逐狡猾的兔子，怎么可以得到啊！”于是父子互相号啕大哭，而夷灭李斯父母、兄弟、妻子三族。 二世皇帝乃以赵高为丞相，事无大小都取决于赵高了。 古诗李白说：“李斯是否还能在上蔡东门牵鹰打猎？ 项梁已经大破章邯于东阿，引兵向西，向北到定陶，再次打败秦军。 项羽、沛公刘邦又与秦军交战于雍丘，大破之，斩杀李由。 项梁更加轻视秦军，有骄矜的神色。宋义劝谏说：“战胜对手而将军骄士兵懒惰懈怠，必败。现在士兵稍微懒惰懈怠了，秦军每日增加，臣为君担心。” 项梁不听。馀乃让宋义出使于齐国，道路相遇齐国使者高陵君显，说：“公将要见武信君吗？ 回答说：“对。” 说：“臣论武信君军队必败。公缓慢前行即免死，快步行走则灾祸及自身。” 二世皇帝征调全部士兵增援章邯攻击楚军，大破定陶，项梁战死沙场。 当时连续下雨，从七月到九月。项羽、沛公攻击外黄没有攻下，离去，攻击陈留。 听闻武信君项梁死，士兵恐惧，项羽、刘邦乃与将军吕臣引兵而向东，迁徙楚怀王熊心从盱眙迁都彭城。 吕臣军队驻扎彭城东，项羽驻扎彭城西，沛公驻扎砀。 魏豹占领魏二十余城，楚怀王立魏豹为魏王。 闰九月，楚怀王兼并吕臣、项羽军队，亲自率领；以沛公为砀郡长，封武安侯，统帅砀郡士兵；封项羽为长安侯，号为鲁公；吕臣为司徒，其父亲吕青为令尹。 章邯已经攻破项梁，以为楚地士兵不值得担忧，乃渡黄河，向北攻击赵，大破赵军。引兵至邯郸，都迁徙其百姓前往河内，夷灭其城郭。 张耳与赵王歇逃走进入巨鹿城，王离率领秦军包围。陈馀向北收集常山士兵，得数万人，军队驻扎巨鹿北。 章邯军队驻扎巨鹿南棘原。赵数次向楚告急。 高陵君显在楚国，谒见楚王说：“宋义论武信君军队必败，过了数日，军队果然战败。士兵没有交战而先察觉失败的迹象。此可称谓通晓军事。” 楚怀王召唤宋义与计议大事而非常高兴，因此任用以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以拯救赵国。诸位别将都隶属宋义，名号为“卿子冠军”。 秦三十四宋义 项羽 当初，楚怀王与诸将军约定说：“先入平定关中者称王。” 当此时，秦兵强大，经常趁着胜利时攻击溃散败逃的敌军，诸将军没有谁以为先进入关中有利可图的。 唯独项羽怨恨秦国杀掉项梁，愤怒激动希望与沛公刘邦向西进入关中。 楚怀王诸位老将都说：“项羽为人，轻捷勇猛、奸诈狡猾之人，曾经攻击襄城，襄城没有残存者，都活埋。经过各处没有不残杀毁灭。 况且楚数次攻取，之前陈王陈胜、项梁都战败，不如改变派遣有德行的人，仗义而向西，晓谕秦国父老。 秦国父老困苦其皇帝很久了，现在如果得长者前往，没有侵犯暴掠，应该可以攻下。项羽不可派遣，唯独沛公一向大度宽厚不苛刻的长者，可派遣。” 楚怀王乃不许项羽，而派沛公向西占领土地，收集陈王陈胜、项梁被被击溃了的士兵以讨伐秦军。 沛公道路经过砀，至阳城与杠里，攻击秦国壁垒，大破其二支军队。 二世皇帝下三年，甲午，公元前二零七年 冬天，十月，齐国将军田都背叛宰相田荣，帮助楚国拯救赵国。 沛公攻破东郡郡尉于成武。 宋义出行到安阳，停留四十六日不前进。项羽说：“秦军包围赵军危急时刻，应该急速引兵渡黄河；楚军攻击其外，赵军响应其内，大破秦军必能成功了。” 宋义说：“不然。夫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虱。主要目标应像击杀牛背上的虻虫一样去灭掉秦国，而不是像消除虮虱那样去与别人打败。 现在秦国攻击赵国，战胜则士兵疲惫，我趁其疲惫；不胜，则我引兵击鼓行军而向西，必一举大破秦军。 故不如先让秦军与赵军战斗。披坚执锐，宋义不如公；坐运筹策，公不如宋义。”因此下令军中说：“有凶猛如同老虎，狠戾如同羊，贪婪如同狼，倔强不可命令者，都斩杀！” 乃派遣其儿子宋襄齐国担任宰相，亲自送别至无盐，举行盛大的酒席宴会。天气寒冷，大雨，士兵饥饿寒冷。 项羽说：“将要合力而攻击秦军，长久停留不前进。现在饥荒的年头，百姓贫困，士兵吃半菜半粮粗劣的食物，军中没有现存的粮食，乃饮酒高会；不引兵渡黄河，凭借赵国粮食，与赵合力攻秦，乃说“趁其疲惫”。 以秦军之强大，攻击新建立的赵，其势力必一举大破赵军。赵国被占领秦国越加强大，哪里有疲惫可乘！ 况且我国士兵刚刚战败，楚王坐立不安，尽其所有境内士兵而专属于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现在不体恤士兵而徇私舞弊，不是社稷之忠臣也！” 十一月，项羽清晨谒见将军宋义，就其帐中斩杀宋义首级。 发出命令军中说：“宋义与齐合谋造反楚国，楚王暗地里命令项羽诛杀！”当是时，诸位将军都因畏惧威势而屈服，莫敢抵抗。都说：“首先立楚王者，将军家，现在将军诛杀乱党。” 乃互相共同立项羽为代理上将军。让人追宋义儿子，到齐，斩杀宋襄。让桓楚奉命办事完毕，回来报告于楚怀王。楚怀王因此让项羽为上将军。 秦三十五破釜沉舟 十二月，沛公刘邦引兵至栗，遇见刚武侯，夺其军四千余人，与自己旧部合并；与魏国将军皇欣、武满军队合力攻击秦军，大破秦军。 故齐王建孙子田安攻下济北，跟随项羽拯救赵国。 章邯修筑甬道连接黄河，给予王离军粮。王离军粮充盈，急速攻击巨鹿。巨鹿城中粮食告罄，士兵少，张耳数次让人召唤巨鹿城前陈馀。 陈馀推测士兵少，不能匹敌秦军，不敢前进巨鹿。 过了数月，张耳勃然大怒，怨恨陈馀，让张黡、陈泽前往责备陈馀说：“开始我与公为友谊深挚，可以共生死割颈交，现在赵王与张耳旦暮将要死亡，而公拥兵数万，不肯相互救助，何在其互相为死！ 如果必信守诺言，为什么不前往秦军都战死沙场，况且有十之一二保全性命希望。” 陈馀说：“我估计前往前军不能拯救赵，徒劳军队全部阵亡。况且所以陈馀不一同死，想要为赵王、张君向秦军报仇。 现在必一起战死沙场，如图把肉扔在饿虎出没的小路上，祸患就无可挽救哪里有益！” 张黡、陈泽要以一同战死沙场，乃让张黡、陈泽率领五千人先试探秦军，到达战场，都全军覆没。 当此时，齐师、燕师都来拯救赵，张敖也向北收集代地士兵，得一万余人，来到，都驻扎陈馀壁垒旁，未敢攻击秦军。 项羽已经杀死卿子冠军宋义，威震楚国，乃派遣当阳君英布、薄将军率领士兵二万人渡黄河拯救赵。作战少利，断绝章邯甬道，王离军队粮食不足。 陈馀再次请求救兵。项羽乃征调全部引兵渡黄河，都渡船凿沉，打破釜、甑，烧房屋，携带三日粮食，以表示士兵必拼死前进，决不退缩的决心。 于是到巨鹿则包围王离，与秦军相遇，九次战斗，大破秦军，章邯引兵退却。各国诸侯士兵乃敢进击秦军，于是杀掉苏角，俘虏王离；涉间不投降，自焚烧而死。 当此时，楚兵于各国诸侯军队是冠军军队。拯救巨鹿者，十余壁垒，莫敢出兵。 等到楚攻击秦军，诸侯将军都从壁垒上观战。楚国战士无不一当十，呼声动天地，诸侯军队无不人人恐惧。 于是已经攻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军。诸侯将军进入辕门，无不表示畏服跪着而前进，莫敢仰视。项羽从此开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都隶属项羽焉。 于是赵王赵歇及张耳乃得离开巨鹿城感谢诸侯。张耳与陈馀相见，谴责陈馀以不肯拯救赵；等到询问张黡、陈泽所在，怀疑陈馀杀死两人，数次以询问陈馀两人下落。 陈馀勃然大怒说：“不料君责怪臣深仇大恨！难道以为臣重视不愿舍弃将帅掌兵权所用的印信吗？乃解下印绶，推予张耳，张耳也惊愕不接受。 陈馀起身上厕所。宾客中有人游说张耳说：“臣听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是上天赐予的机会若不加以利用，就会遭受祸害。 现在陈将军给予君印绶，君不接受，违背上天不祥，应当急取印绶！” 张耳乃佩带其印绶，收其部下。 陈馀而返回，也责怪张耳不推辞，于是恭敬小步疾行退出，独自与部下所亲善数百人黄河边湖泽中捕鱼打猎。赵王赵歇返回信都。 秦三十六 郦食其 郦商 春天，二月，沛公刘邦向北攻击昌邑，相遇彭越，彭越以其军队跟随沛公。 彭越字仲，昌邑人，经常捕鱼于巨野泽中，为群盗。 陈胜、项梁之起事，泽间少年相聚一百余人，前往跟随彭越说：“请求彭仲为领袖。”彭越说：“臣不想。” 少年坚决请求，乃应允，与少年定期明天日出的时候会合，迟误期限者斩首。第二天日出，十余人迟到，最后一名迟到者到正午的时候才来会合。 于是彭越谢罪说：“臣老矣，诸位君坚决以为领袖。现在约定日期而很多迟到者，不可全部诛杀，诛杀最后迟到者一人。”让校长斩杀。 都大笑说：“何至于这样！请求以后不敢就好了。”于是彭越引一人斩首，设坛祭，号令部下，部下都大惊，莫敢仰视。乃跟随彭越侵占土地，收集列国诸侯被击溃了的士兵，得一千余人，于是帮助沛公攻击昌邑。 昌邑没有攻下，沛公引兵向西经过高阳。高阳人郦食其，家贫落魄，为监门的小卒，沛公麾下骑士恰好郦食其家乡中人，郦食其见到，告诉说：“诸侯将军经过高阳者数十人，我询问其将军都器量狭窄而牵拘小节，爱好烦琐的礼节，刚愎自用，不能听大度之言。 我听闻沛公傲慢而平易近人，多雄才大略，此真心实意我所愿交往，没有谁为我介绍。 如果拜见沛公，告诉说：“臣家乡中有郦生，六十余岁，身高八尺，人们都称谓狂生，郦生自己说“我不是狂生”。 骑士说：“沛公不喜爱儒生，诸位宾客礼帽带儒生戴的帽子到来的人，沛公往往解其冠，小便尿其帽子中，与人谈话，经常大骂，不可以以儒生身份游说。” 郦生说：“只管把话传达。”骑士从容报说给沛公，如同郦生所告诫者。 沛公至高阳驿站所设供行人休息的房舍，让人召唤郦生。郦生到，进见。 沛公方才依托床让两女子洗脚，态度轻慢，而接见郦生。骊生进入，态度不恭，为人高傲。对沛公只弯腰行拱手礼，不跪拜磕头，说：“足下想要帮助秦国攻击列国诸侯吗？” 沛公大骂说：“学养浅陋的小儒！天下共同困苦秦国很久了，故诸侯相继而攻击秦国，什么是帮助秦国攻击诸侯啊！” 骊生说：“如果必聚集部下合于正义士兵诛杀无道秦国，不应当态度轻慢相见长者！” 于是沛公停下洗脚，起身，整饬衣装，邀请郦生就坐受尊敬的座位，谢罪。 骊生因此谈论六国合纵连横时代。沛公非常高兴，赏赐郦生食物，询问说：“将如何制订计谋？” 郦生说：“足下起事聚集乌合之众，收集杂乱士兵，不满一万人；想要以捷径进入强大秦国，此所谓毫无防备就深入危险境地者。 陈留县，天下交通要冲，四通八达之郊外，现在其城内又许多贮存起来的谷物。 臣与其县令友好，请求得让我游说县令投降足下。即使不听游说，足下引兵攻击陈留县，臣为内应。” 于是派遣郦生前行，沛公引兵跟随，于是占领陈留县。 称号郦食其为广野君。郦生告诉其弟弟郦商来龙去脉。 当时郦商集合少年得四千人，来隶属沛公，沛公任用为将军，将陈留县士兵以跟随，郦生经常为说客，出使列国诸侯。 秦三十七陈恢章邯恐惧 三月，沛公攻击开封，没能攻下。向西与秦将军杨熊会战于白马，又会战于曲遇东，大破秦军。杨雄逃走荥阳，二世皇帝让使者斩杀杨熊以斩首示众。 夏天，四月，沛公向南攻击颍川，屠杀。依靠张良于是侵略韩地。当时赵别将司马卬方才想要渡黄河进入函谷关。 沛公乃向北攻击平阴，断绝黄河渡口南，会战洛阳东。军队作战不利，向南出轘辕。张良引兵跟随沛公。沛公让韩王韩成留守阳翟，与张良一同向南。 六月，与南阳郡守吕齮交战于犨东，大破秦军，夺取南阳郡，南阳郡守逃走保城，守卫宛。 沛公引兵经绕过宛，向西。 张良劝谏说：“沛公虽然想要急速进入函谷关，秦国士兵还很多，据守险要之地，现在不攻下宛，宛从我军后方攻击，强大秦国在前，前后夹击此危险的措施。” 于是沛公乃夜晚引军从别的道路返回，倒下旗帜，天快亮的时候，包围宛城三周。 南阳郡守想要刎颈自杀，在一起舍人陈恢说：“想死还很早。” 乃越城拜见沛公说：“臣听闻足下约定先进入咸阳者称王。现在足下停留宛，宛郡县连城数十，其官吏庶民自以为投降必死，故都坚守登上城堡防御敌人。 现在足下整天前进攻击，士兵死伤者必很多。引兵离开宛，宛必尾随足下后面。足下前则失期咸阳之约定，后有强大宛城之祸患。 为足下考虑，不如让他们约请投降，封期郡守；因此让留守原来城邑，引其披甲的士卒与之向西。 诸城没有占领者，听到消息争先恐后开城门而等待足下，足下通行无所妨碍。”沛公说：“对！” 秋天，七月，南阳郡守吕齮投降，封为殷侯，封陈恢千户。引兵向西，无不占领者。至丹水，高武侯戚鳃、襄侯王陵投降。 返还攻击胡阳，相遇番君吴芮别将梅鋗，与沛公一同攻击析、郦，都投降。所经过没有得掳掠，秦国百姓都高兴。 王离军队已经全军覆没，章邯军队驻扎棘原，项羽驻扎漳南，相持没有交战。秦军数次退却，二世皇帝让人责备章邯。 章邯恐惧，让长史司马欣述职。到咸阳，司马欣在城门停留三日，赵高不见司马欣，有不信任之心。 长史司马欣恐惧，返身走其军中，不敢出原路。赵高果然让人追杀司马欣，没有追上。 司马欣到军中，报告说：“赵高当权于朝廷中，下面的人不可能有作为。现在战斗能胜利，必妒忌我们功劳，不能胜利，免不了于死亡。愿将军周密的考虑！” 陈馀也赠送章邯书信说：“白起为秦国将军，向南征讨楚国鄢郢，向北活埋马服君儿子赵括，攻城略地，不可胜计，然而终究赐死。蒙恬为秦国将军，向北驱逐西戎，开拓榆中土地数千里，终究被杀戮在阳周。 为什么？功劳太多，秦国不能尽封，因此以法令诛杀。现在将军为秦国将军三年了，所丧失士兵以十万计算，而列国诸侯并起滋生越来越多。 那赵高一向阿谀奉承日久，现在事情危急，也恐怕二世皇帝诛杀，故想要以法令诛杀将军以抵偿过失，让人替代将军以避免其灾祸。 秦三十八指鹿为马 望夷宫之变 将军居外日久，朝廷内很多嫌隙，有功劳也诛杀，无功也诛杀。况且上天要灭亡秦国，无论愚者智者都知晓。 现在将军内不能直言劝谏，外为亡国将军，孤单独立而想要长期存在，难道不哀痛啊！ 将军为什么不临阵倒戈与列国诸侯为合纵，约定共同攻击秦，分秦王其土地，朝南面坐统治一方称王！此比照身伏腰斩之罪、妻子被杀戮哪一个比较好呢？” 章邯犹豫不决，暗地里让军侯始成出使项羽，想要缔结盟约。约定没有成，项羽让蒲将军日夜兼程引兵渡过漳水三户渡口，驻扎漳南，与秦军交战，再次大破秦军。 项羽征调全部引兵攻击秦军于污水边，大破秦军。章邯让人拜见项羽，想要缔结盟约。项羽召集军吏商议说：“军中粮少，想要听从其缔结盟约。”军吏都说：“对。” 项羽乃与章邯期限洹水殷墟边缔结盟约。已经缔结盟约，章邯拜见项羽而痛哭流涕，向项羽陈述赵高过失。项羽乃立章邯为壅王，安置楚军中，让长史司马欣为上将军，率领秦军为先锋部队。 瑕丘人申阳攻下河南，引兵跟随项羽。 当初，中丞相赵高想要专擅秦国权力，恐怕群臣不听，乃先采取检验的手段，持鹿奉献给二世皇帝说：“马。”二世皇帝仰天大笑说：“丞相缪误吗？称谓鹿为马！” 询问左右，左右有些大臣沉默，有些大臣说马以阿谀随顺赵高，有些大臣说鹿者。赵高因此以法令暗害诸位说鹿者。 后来群臣都畏惧赵高，没有谁敢说其过失。赵高之前数次说关东群盗没有所作为，”等到项羽俘虏王离等人，而章邯等军数次战败，上书请求增加援助。 从关东以来，基本上秦国官吏都造反，响应诸侯，诸侯都率领其军队向西。 八月，沛公刘邦率领数万人攻击武关，屠城。赵高恐怕二世皇帝勃然大怒，诛杀及自身，以生病为藉口，不朝见二世皇帝。 二世皇帝做梦白虎咬其驾车时在左边的马，杀死左骖马，心中不愉悦，咄咄怪事询问占梦卜官，卜卦说：“泾水为作祟。” 二世皇帝乃斋戒沐浴于望夷宫，想要祭祀泾水，沉四白马。让使者谴责赵高因为盗贼事。 赵高恐惧，乃暗地里与其女婿咸阳县令阎乐及赵高弟弟赵成商议说：“皇帝不听劝谏。现在事情紧急，想要归祸于我。 我想要更换皇帝，改立子婴。子婴仁孝恭敬俭约，百姓都载道听从其言。” 乃让郎中令为内应，冒充为有大贼，让阎乐召唤官吏发兵追，劫持阎乐母亲安置赵高住所。 派遣阎乐率领官吏士兵一千余人至望夷宫殿门，捆绑卫令仆射，说：“盗贼进入此地，为什么不阻止？”卫令说：“皇宫周围所设警卫庐舍狠谨慎，岂可盗贼敢进入宫殿！” 阎乐于是斩杀卫令，径直率领官吏进入，一边走一边射杀郎官、宦官者。 郎官、宦官大惊，有的人逃走，有的人被格杀勿论。抵抗者往往被杀死，死者数十人。郎中令与阎乐一同进入，射皇帝幄坐帏。二世皇帝勃然大怒，召唤左右，左右都惊慌混乱不敢格斗。 秦三十九斋宫之变 旁有宦官者一人侍候二世皇帝，不敢离去。二世皇帝入内告诉说：“公为什么不早点告知我，乃至于此！”宦官者说：“臣不敢说，故得保全性命。让臣趁早说，恐怕都已经被诛杀，哪里至今还活着！” 阎乐立即来到二世皇帝面前，责备说：“足下傲慢任性，诛杀忠臣无道，天下一同背叛足下。足下其为自己考虑！” 二世皇帝说：“丞相可得见到否？” 阎乐说：“不能！” 二世皇帝说：“我希望得一郡为王。”不许。 又说：“希望为万户侯。”不许。 说：“愿与妻子为平民百姓，等同诸位公子。” 阎乐说：“臣接受命令于丞相，为天下诛杀足下。足下即使多说，臣下不敢报告！” 阎乐指挥其士兵前进。二世皇帝胡亥自杀。 阎乐返回报告赵高。赵高乃召集全部诸大臣、公子，告诉以诛杀二世皇帝来龙去脉，说：“秦原来王国，始皇帝统治天下，故称帝。现在六国恢复自立，秦国土地越来越小，乃以虚名为帝，不可。应该为王如故，便。” 乃立子婴为秦王。以平民百姓身份安葬二世皇帝杜南宜春苑中。 九月，赵高让子婴斋戒，继位的国君应当必拜谒祖庙庙见，接受玉玺。斋戒五日。子婴与其二儿子商议说：“丞相赵高杀掉二世皇帝于望夷宫，恐怕群臣诛杀，乃假装以正义立我。 我听闻乃与楚国约定，灭秦国宗室而瓜分关中称王。现在让我斋戒谒见祖庙，此想要依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能出行，丞相必亲自来谒见，来则杀掉赵高。” 高让几批使者请子婴，子婴不出行，赵高果然亲自前往谒见，说：“宗庙重大的事，秦王为什么不前行？” 子婴于是刺杀赵高于斋宫，夷灭赵高三族以示众。 派遣将军士兵到峣关抵御敌人，沛公想要攻击。张良说：“秦国士兵还强大，未可轻视。希望先派遣人更加张满旗帜于山上为疑兵，让郦食其、陆贾前往游说秦国将军，用利益收买。” 秦国将军果然想要交好，沛公想要允许。 张良说：“此唯独其将军想要背叛秦国，恐怕其士兵不听从；不如趁机其懈怠攻击。” 沛公乃引兵绕过峣关，越过蒉山，攻击秦军。大破秦军于蓝田南面。于是至蓝田，又交战于其北面，秦兵大败。 汉纪一樊哙张良劝沛公 太祖高皇帝上之上元年，乙未，公元前二零六年 冬天，十月，沛公刘邦至霸上。秦王子婴丧事所用之车、白马，把绳套在颈上，表示伏罪投降，封皇帝玉玺、符、节，投降轵道旁。 诸位将军有人说诛杀秦王。沛公刘邦说：“开始楚怀王派遣我，本来以能宽容。况且人已经投降，杀死秦王不祥。”乃把秦王交给执法官吏处理。 贾谊论说：“秦国以区区之土地致万辆兵车的大国权力，招八州而同等地位朝见，有一百余年，然后以天下为家，崤山、函谷关为宫。一发动叛乱而七宗庙坠废，被他人杀死，被天下人讥笑者，为什么？仁义不施舍而攻守形势发生变化。 沛公向西进入咸阳，诸位将军都争先恐后趋向金帛财物之府库瓜分。 萧何独自先进入收秦丞相府图籍珍藏，因此沛公得全知天下山川险要地方、户口多少、强弱之处。 沛公见秦宫室、帷帐、狗马、重宝、妇女以千计算，有意想要留下居住。 樊哙劝谏说：“沛公想要有天下吗，将要为富家翁吗？所有这些奢侈华丽之物，都秦所以灭亡也，沛公何用啊！希望急速返回霸上，无需停留宫中！”沛公不听。 张良说：“秦国行为无道，故沛公得至此地。为天下除凶残暴虐的人，宜缟素为资。现在才进入秦，立即安享其乐，此所谓“助纣为虐”。况且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希望沛公听从樊哙言！” 沛公乃返回军队驻扎霸上。十一月，沛公召集全部诸县父老、豪杰告诉说：“父老困苦于秦烦琐的法律很久了！我与诸侯约定，先进入关中者称王，我应当称王在关中。 与父老约法三章罢了：杀人者死刑，伤人及盗贼抵偿罪责，接受应有的惩处。除此以外除去全部秦法律，诸官吏百姓像原来一样相安无事。 我所有来只不过，为父老清除祸害，不是有所侵犯暴掠，无需恐惧。况且我所以返回军队驻扎霸上，等待诸侯到而订立盟约约束罢了。” 乃让人与秦官吏出行县、乡、邑，告谕百姓。秦国百姓非常高兴。争先恐后持牛、羊、酒与饭菜犒赏军士，沛公又推辞不接受，说：“仓库中贮藏的米谷许多，不缺乏，不想耗费财物劳苦百姓。” 秦国百姓又高兴，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项羽已经平定河北，率领诸侯士兵想要向西进入关中。 先是，诸侯吏卒、繇使戍守边疆过秦中者，秦中又名关中，秦中吏卒相遇多没有礼貌。 等到章邯以秦军投降诸侯，诸侯吏卒趁着胜利多当作奴隶使之，随随便便折辱秦吏卒。 秦吏卒多恨，偷偷地说：“章将军等诈骗我们这些人投降诸侯。现在能进入关中大破秦，极好的事；即使不能，诸侯俘虏我等而向东，秦又尽诛我们这些人父母妻子，怎么办？” 诸位将军隐约听到其计策，以告诉项羽。 汉二项梁夜奔告张良 项羽召唤英布、浦将军商议说：“秦吏卒还许多，其心不服，至关中不听命令，变故必危险。不如击杀秦吏卒，而唯独与章邯、长史司马欣、都尉董翳进入秦关中。” 于是楚军夜晚袭击活埋秦国士兵二十余万人于新安城南。 有人游说沛公说：“秦比照天下列国富裕十倍，地形强。听闻项羽封章邯称号为壅王，称王关中，现在则来，沛公恐怕不得有此地。 可急速让士兵守卫函谷关，不让诸侯军进入；略微征调关中士兵以自己有所得益，抵抗诸侯军。” 沛公认为其计策正确，听从之。已而至关中，城门关闭。听闻沛公已经平定关中，勃然大怒，让英布等人攻破函谷关。十二月，项羽前进至戏。 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让人告诉项羽说：“沛公想要称王关中，让子婴为宰相，占有全部珍宝。”想要以此求封赏。 项羽勃然大怒，设酒宴招待士兵，约定天亮时攻击沛公军队。当是时，项羽士兵四十万，号称百万，在新丰鸿门；沛公士兵十万，号称二十万，在霸上。 范增游说项羽说：“沛公居住山东时，贪财好色。现在进入关中，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宠幸，此其志向不在小。我让人望其气，都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速攻击不要白白地失去机会。 楚国左尹项伯者，项羽最小的叔父，向来与张良友善，乃深夜奔驰往沛公军营，私自谒见张良，把事情来龙去脉详细告诉张良，想要招呼张良与自己一起离去，说：“不要与沛公一起被杀！” 张良说：“臣为韩王送沛公。沛公现在有危急，逃遁不仁义，不可不告诉沛公。” 张良乃进入营帐，详细告诉沛公。沛公十分惊讶。张良说：“沛公预料士兵足以抵抗项羽吗？”沛公默然说：“本来不如项羽，况且为之怎么办？” 张良说：“请求往项羽军营告诉项伯，说沛公不敢背叛。” 沛公说：“张君怎么与项伯有旧识？” 张良说：“秦国时代，与臣结交，曾经杀人，臣救活项伯。现在事情有危急，故幸蒙项伯来告诉张良。” “张君比照项伯谁年少年长呢？”沛公问张良。 “项伯年长于臣。”张良说。 沛公说：“张君为我呼唤项伯进入营帐，我得以兄长侍奉。” 张良出去，坚决地邀请项伯；项伯便进入拜见沛公。 沛公奉一杯酒祝项伯长寿，约为儿女婚姻亲家，说：“我进入关中，秋毫不敢有所接近，记载官吏百姓，封闭府库而等待将军。 所以派遣将军守卫函谷关者，防备其他群盗出入和突如其来的事变。日夜期待将军至关中，怎么敢造反啊！愿项伯详细说明臣不敢背弃恩德。” 项伯答应，告诉沛公说：“明天不可不早亲自来谢罪。”沛公说：“对。” 于是项伯再深夜离去，至军中，详细把沛公所说报告项羽，趁机就说：“沛公不先攻破关中，公怎么敢进入啊！现在人有大功而攻击，不仁义。不如趁机优待。”项羽同意。 汉三鸿门宴 沛公第二天随从一百余骑兵来鸿门拜见项羽，谢罪说：“臣与将军协力而攻击秦，将军战斗于河北，臣战斗于河南。没有自料能先进入关中攻破秦，得再见将军于此地。现在这有小人之言，让将军与臣有间隙。” 项羽说：“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所说，不然，项羽何以到此地步！” 项羽因此留下沛公饮酒。范增数次用眼色表态示意项羽，举所佩玉玦以示意项羽三次。项羽默然不响应。 范增起身，出了营帐，召唤项庄，告诉说：“君王为人于心不忍，如果你进入营帐到沛公面前祝寿，祝寿完毕，以剑舞，趁机攻击沛公于座位，杀之。不杀他，你们都况且为所俘虏！ 项庄则进入营帐为沛公祝寿，祝寿完毕，说：“军中无以为取乐儿，请求以剑舞。” 项羽说：“好。” 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也拔剑起舞，经常以自身帮助遮挡沛公，项庄不得攻击沛公。 于是张良至军门拜见樊哙。 樊哙说：“今日之事如何？” 张良说：“现在项庄拔剑起舞，其杀意经常在沛公。” 樊哙说：“此迫在眉睫了，臣请求进入，与沛公同生死共存亡！” 樊哙立刻佩带宝剑持盾进入，军门卫士拦阻不让进入，樊哙侧其盾牌以撞，卫士忽然倒地。 于是进入，打开帏帐站立，瞋目注视项羽，头发向上竖起，目眦尽裂。项羽按剑而双膝着地上身挺直说：“来客是什么者？ 张良说：“沛公兼任车夫和警卫员樊哙。” 项羽说：“壮士！赏赐一杯酒！”则给予大酒杯美酒。樊哙行礼致谢，起身，站立而一饮而尽。 “赏赐猪肘子”项羽说。 则给予一生猪肘子。樊哙覆其盾牌于地面，猪肘子放在其肩膀上，拔剑切肉而吃。 “壮士还能再喝吗？”项羽说。 樊哙说：“臣死亡况且不躲避，一杯酒哪里值得推辞！”秦有虎狼之野心，杀人却恐怕不能全部杀掉，加刑于人却恐怕不能把刑具全部用完；天下人都背叛秦。 楚怀王与诸位将军约定说：“先攻破秦国进入咸阳城者，可以称王。现在沛公先攻破秦进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接近，还军霸上以等待将军。劳苦而功高如此这般，未有封爵之赏赐，而听信小人之游说，想要诛杀有功之人，此继续亡秦覆辙罢了，私下为将军考虑认为此事不可取！” 项羽未有以实际行动响应，说：“请坐！”樊哙跟随张良坐下。坐下片刻，沛公起身上厕所，趁机召唤樊哙出营帐。 沛公说：“我现在人离开，未向对方告辞，为之，怎么办？” 樊哙说：“现在人对方为刀俎，我方为鱼肉，何辞为！”于是就离开此地。 鸿门距离霸上四十里，沛公则安置成对的车马，脱身出来独自骑马；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等四人持宝剑、盾牌徒步快走，从骊山下道芷阳，走小路趋向霸上。 汉四分封诸将 留下张良让向项羽表达谢意，以白璧献项羽，玉斗给予亚夫范增。 沛公告诉张良说：“从此道路至军中，不过二十里而已，估计我至军中，张公乃进入。” 沛公已经离去，小路至军中，张良进入营帐感谢说：“沛公不胜酒力，不能亲自告辞，谨让臣张良奉白璧一双，再拜奉献将军足下；玉斗一双再奉献亚夫足下。” 项羽说：“沛公在哪里？” 张良说：“听闻将军有意责备，脱身独自离去，已经到军中了。” 项羽则接受白璧，搁在坐上。亚夫接受玉斗搁在地上，拔剑撞击玉斗而破碎，说：“唉！小子不值得参与谋划！夺将军天下者，必定是沛公。我们这些人现在要被对方取而代之俘虏了！” 沛公至军中，立刻诛杀曹无伤。居住数日，项羽引兵向西，屠咸阳城，杀掉秦降王子婴，焚烧秦宫室，大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向东。秦国百姓非常失望。 韩生游说项羽说：“关中靠山环河形势险要，四塞之地，土地肥饶，可作为首都以称霸天下。 项羽见秦国宫室都已经焚烧残缺破损，又心思东归家乡，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富贵之后如果不回家乡显示一番，就像穿着锦绣衣裳在黑夜里行走，谁也看不见的！” 韩生退出说：“人言楚国人徒有其表，如同猕猴戴着帽子装扮成人的模样，我以前还不相信，果然如此！”项羽听闻，把韩生烹煮。 项羽让人传达使命于楚怀王，楚怀王说：“按照约定行事。” 项羽勃然大怒说：“怀王者，我家所拥立罢了，并非有功劳，为什么得独断约定！ 天下当初发难的时候，暂时拥立诸侯后嗣以讨伐秦。然而亲身上阵战斗首先发难起事，暴露于野外三年，灭秦平定天下者，都是将相诸位君与项羽之力。 楚怀王虽然没有功劳，固然应当瓜分其土地而称王。” 诸位将军都说：“对！” 春天，正月，项羽表面上尊崇楚怀王为义帝，说：“古代之帝王者，地方千里，必居住上游地区。” 乃迁徙义帝于江南，首都在郴。 二月，项羽瓜分天下分封诸位将军为王。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统治魏国大梁、楚国土地九郡，首都彭城。 项羽与范增猜疑沛公，而双方已经讲和，又讨厌违背约定，乃暗中谋划说：“巴、蜀道路险要，迁徙到外地落户的人都居住此地。” 乃扬言说：“巴、蜀也是关中土地。”故立沛公为汉王，统治巴、蜀、汉中，首都南郑。 而三分关中，统治秦国降将，以阻塞汉中道路。章邯为雍王，统治咸阳以西地区，首都废丘。 长史司马欣，原来为栎阳管理监狱的小吏，曾经有恩惠于项梁；都尉董翳者，本来劝说章邯投降楚。 故立司马欣为塞王，统治咸阳以东地区，到黄河，首都栎阳；立董翳为翟王，统治上郡，首都高奴。 汉五 汉王就国 项羽想要亲自夺取大梁土地，乃迁徙魏王魏豹为西魏王，统治河东，首都平阳。 瑕丘申阳者，张耳宠幸的近臣，先攻下河南郡，黄河边迎接楚军，故立申阳为河南王，首都为洛阳。 韩王韩成因此故都，首都阳翟。 赵国将军司马卬平定河内，数次有功，故立司马卬为殷王，统治河内，首都朝歌。 迁徙赵王赵歇为代王。赵国宰相张耳一向贤人，又跟随入关，故立张耳为常山王，统治赵国土地，首都襄国。 当初，阳君英布为楚国将军，经常勇冠三军，故立英布为九江王，首都六。 番君吴芮率领百越辅助诸侯，又跟随入关，故立吴芮为衡山王，首都邾。 义帝柱国共敖将军攻击南郡，功劳许多，因此立共敖为临江王，首都江陵。 迁徙燕王韩广为辽东王，首都无终。 燕国将军臧荼跟随楚拯救赵，因此跟随入关，故立臧荼为燕王，首都蓟。 迁徙齐王田市为胶东王，首都即墨。 齐国将军田都跟随楚拯救赵，因此跟随入关，故立田都为齐王，首都临菑。 项羽方才渡黄河拯救赵，田安攻下济北数座城，引其军队投降项羽，故立田安为济北王，首都博阳。 田荣数次违背项梁，又不肯率领士兵跟随楚攻击秦，以故不封赏。 成安君陈馀抛弃将印离去，不跟随入关，也不封赏。 宾客多次游说项羽说：“张耳、陈馀，一体有功于赵，现在张耳为王，陈馀不可以不封。” 项羽不得已，听闻其在南皮，因此把南皮外环三县封陈馀。 番君吴芮将军梅鋗功劳多，封十万户侯。 汉王刘邦勃然大怒，想要攻击项羽，周勃，灌婴，樊哙都劝阻。 萧何劝谏说：“虽然统治汉中讨厌，不还胜过于死亡吗？” 汉王说：“为什么乃死啊？” 萧何说：“现在军队不如项羽，百战百败，不死是什么！”屈服于一人之下而守信天子之上者，商汤、周武王。臣希望大王统治汉中，供养其百姓，以招致贤人，收用巴、蜀，返回平定三秦，天下可以图谋了。” 汉王说：“对！” 乃于是前往领地久住并执行管理，以萧何为丞相。 汉王赐张良黄金百镒，珍珠二斗；张良全拿来奉献项伯，汉王趁机让张良厚加馈赠项伯，让请求统治汉中全部土地，项羽同意。 夏天，四月，诸侯撤回戏下士兵，各自前往领地久住。 项羽让三万士兵跟随汉王到封国。楚军与诸侯仰慕跟随者数万人，跟随杜南进入蚀中。 张良送至褒中，汉王派遣张良归还韩王；张良趁机劝说汉王烧绝所过栈道，以防备诸侯以狡诈手段取胜之兵，并且示意项羽自己无东返的意图。 田荣听闻项羽迁徙齐王田市于胶东，而以田都为齐王，勃然大怒。五月，田荣发兵抗击田都，田都逃跑楚。 田荣留下齐王田市，不让其到胶东。田市畏惧项羽，偷偷地逃跑到封国胶东。田荣大怒，六月，追击杀死田市于即墨，自立为齐王。 汉六胯下之辱 月下追韩信 此时，彭越在巨野，有军队一万余人，无所归属。 田荣给予彭越将军印，让攻击济北。 秋天，七月，彭越击杀济北王田安。田荣于是吞并齐、济北、胶东三齐之土地，又让彭越攻击楚。 项王项羽让萧公角率领士兵攻击彭越，彭越大破楚军。 张耳到封国，陈馀越加勃然大怒说：“张耳与陈馀功劳相同也。现在张耳称王，陈馀唯独称侯，此事项羽对我不公平！” 乃暗地里让张同、夏说游说齐王田荣说：项羽为天下主宰不公平，诸位将军分封好地方称王，迁徙故王于苦恶之地。现在赵王乃一路向北居住于代郡，陈馀以为不可。 听闻大王起兵，不听从不以的项羽。愿大王资助陈馀士兵攻击常山，恢复赵王王位，请求以赵国为齐国屏藩！”齐王允许之，派遣士兵跟随陈馀。 项王项羽因为张良跟随汉王，韩王韩成又没有功劳，所以不派遣前往封国，与自己一同到彭城，废黜以为穰侯；不久，又击杀韩王。 当初，淮阴人韩信，家贫，没有好的品行，不得推举选拔为官吏，又不能商贾谋生计，经常寄人篱下吃喝，多数人讨厌之。 韩信垂钓于城下，有漂母见到韩信饥肠辘辘，把饭给予韩信。 韩信高兴，告诉漂母说：“我必有重谢以报答漂母恩惠。” 漂母勃然大怒说：“大丈夫不能靠己力养活自己，我怜悯王孙而进奉食物，哪里期望报答啊！” 淮阴屠户中少年有侮辱韩信者说：“你虽然体貌高大壮伟，喜爱携带刀剑，内心深处胆怯而已。” 趁机在众人面前侮辱之说：“韩信能不怕死，刀剑刺我；内心不能畏惧死亡，钻出我胯下！” 于是韩信注目细看之，向前屈身低头穿出裤裆底下，匍匐。一闹市人都嘲笑韩信，以为胆怯。 等到项梁渡淮河向北，韩信杖剑跟随。担任麾下，无所闻知其名字。项梁战败，又隶属项羽，项羽任用韩信为郎中。数次以计策干项羽，项羽不用其计策。 汉王前往封地进入蜀，韩信逃走楚，归顺汉，没有闻知其名声。成为连敖，获罪应当斩首。其同辈十三人都已经斩首，次至韩信，韩信乃仰视，恰好见到滕公，说：“上天不想天下就统一吗？为什么斩杀壮士？” 滕公因为其言语稀奇古怪，其相貌魁梧奇伟，释放韩信而不斩首。与韩信窃窃私语，十分高兴之，告诉于汉王。 汉王官拜任用为治粟都尉，也未之奇货可居也。韩信数次与萧何谈论，萧何以为韩信奇货可居之。 汉王至南郑，诸位将军及士卒都歌唱思念东归故乡，许多在道路逃跑者。韩信估计萧何等人已经数次告诉汉王，汉王不任用我，便逃遁。萧何听闻韩信逃遁，来不及把情况向汉王报告，亲自月下追之。 有人告诉汉王说：“丞相为何逃遁。” 汉王勃然大怒，如同失去左右手。 汉七韩信国士无双 过了一二日，萧何前来拜见汉王。 汉王且怒且喜，斥骂萧何说：“你逃跑，为什么？” 萧何说：“臣不敢逃跑也，臣追逃跑者而已。” 汉王说：“你所追者是谁？” 萧何说：“韩信也。” 汉王再斥骂说：“诸位将军逃跑者以十计算，萧公无所追。追韩信，欺诈我也！” 萧何说：“诸位将军容易得到而已。至如韩信者，国士无双。大王必欲长久称王汉中，无所使用韩信，必欲争夺天下，非韩信无可与谋划大事者。瞧大王计策怎么所决定而已。” 汉王说：“我也想要向东而已，哪里能郁郁久居此地啊！” 萧何说：“计策一定想要向东，能任用韩信，韩信便留下，不能任用韩信，终归逃遁而已。” 汉王说：“我为了公任用韩信为将。” 萧何说：“即使为将，韩信不会留下。” 汉王说：“任用为大将。” 萧何说：“非常幸运！” 于是汉王想要招呼韩信拜官之。萧何说：“大王向来傲慢无礼。现在官拜大将，如同招呼小儿，此乃韩信所以离去也。大王一定想要官拜之，选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有礼法，乃可成而已。” 汉王准许之。诸位将军都高兴，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至官拜大将，乃是韩信也，一军都惊慌失色。 韩信官拜典礼完毕，汉王就坐。汉王说：“丞相数次谈论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策？” 韩信辞谢，趁机询问汉王说：“现在向东争权天下，难道不是项王吗？” 汉王说：“对。” 韩信说：“大王自己估量勇悍仁强比项王怎么样？” 汉王默然良久，说：“不如项王也。” 韩信再拜赞许说：“即使韩信也以为大王不如项王也。然而臣曾经侍奉之，请求谈论项王之为人也。 项王发怒声叱咤，上千人都一动不敢动，然而不能任属贤才良将，此仅匹夫之勇而已。 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温和，人有疾病，痛哭流涕分自己食饮分给患者；至让人，有功应当封爵者，雕刻好印捏在手里，即使磨损残缺也不舍得给予有功之人，此所谓妇人之仁也。 项王虽然争霸天下而让诸侯臣服，不居住关中而建都彭城；违背义帝之约定，而以亲近喜爱人分封为王，诸侯愤愤不平；驱逐其旧日君主而让其将相称王，又迁徙驱逐义帝安置江南； 所过之处无不残杀毁灭，百姓不亲附，仅迫于威强而已。名义上为霸主，实际上失天下人心，故其强容易弱。 现在大王如果能反其道，任用天下武勇之人，哪里所不诛杀！以天下城邑封功臣，哪里所不服从！以义兵顺从思念东归之士兵，哪里所不散！ 况且三秦王为秦国将军，率领秦国子弟兵数年了，所杀亡人数不可胜计；又欺骗其士兵投降诸侯，至新安，项王诈骗活埋秦国降卒二十余万，唯独章邯、司马欣、董翳得以脱身。秦国父兄怨恨此三人，痛入骨髓。 汉八王陵、韩王信 现在强制以权威封此三人为王，秦国百姓没有人喜爱也。 大王之进入武关，秋毫无所残害；废除秦国苛法，与秦国百姓约法三章；秦国百姓无不想要得大王统治秦国者。 于诸侯之约定，大王应当称王关中，百姓都知白之；大王失职进入汉中，秦国百姓无不怨恨者。现在大王一举而向东，三秦可传檄文而平定也。” 于是汉王非常高兴，自以为得韩信太晚了，遂听韩信计策，部署诸位将军所攻击计划。留下萧何收取巴、蜀租税，供给军队粮食。 八月，汉王引兵从故道出，袭击雍王章邯；雍王章邯于陈仓迎击汉王。雍王兵败，返还逃跑；停止，于好畤交战，又兵败，逃走废丘。 汉王于是平定雍地，东至咸阳，引兵包围雍王于废丘，而派遣诸位将军占据敌人的土地。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都投降，汉王以其土地为渭南、河上、上郡。 将军薛欧、王吸出武关，趁机接应王陵以迎接太公、吕后。 项王听闻之，发兵抵御之阳夏，汉军不得前进。 王陵者，沛县人也，以前聚集党羽数千人，居住南阳，至是开始以士兵归属汉。 项王捉拿王陵母亲安置军中，王陵使者至，项王让王陵母向东而坐，想要以招降王陵。王陵母亲暗地里送别使者，哭泣说：“愿为老妾告诉王陵：好好侍奉汉王，汉王长者，终归得天下，不要因为老妾缘故持有二心。妾以死送使者！” 遂以剑自刎。项王勃然大怒。烹煮王陵母尸身。 项王以过去吴县令郑昌为韩王，以抵御汉军。 张良赠送项王书信说：“汉王失去应得职权，想要得关中，如果按照约定即停止，不敢向东。”又把齐国、大梁造反书信赠送项王说：“齐国想要与赵国一起灭楚。”项王以此缘故无向西之意，而向北攻击齐。 燕王韩广不肯往辽东，臧荼击杀之，吞并其土地。 是岁，汉王任用内史沛县人周苛为御史大夫。 项王让人催促义帝出行到郴地，义帝其群臣、左右稍稍背叛义帝。 太祖高皇帝上之上二年（丙申，公元前二零五年） 冬天，十月，项王秘密让九江王英布、衡山王吴芮、临江王共敖击杀义帝，杀害义帝于江中。 陈馀征调三县全部兵力，与齐兵共同袭击常山。常山王张耳兵败，逃跑汉，于废丘拜见汉王，汉王厚遇之。 陈馀在代迎接赵王，恢复为赵王。赵王感激陈馀，立陈馀以为代王。陈馀因为赵王弱小，国家刚刚安定，不前往封地，留下辅佐赵王，而让夏说以相国守卫代国。 张良自韩国走小路归回汉，汉王任用张良为成信侯。张良体弱多病，不曾独自率领军队，经常为谋画策略之谋臣，时时跟随汉王。 汉王往陕县，镇抚关外父老。 河南王申阳投降汉，汉王设置河南郡。 汉王任用韩襄王孙子韩王信为韩太尉，领兵掠夺韩国土地。韩王信急攻韩王昌于阳城，韩王昌投降。十一月，立韩王信为韩王，常常率领韩国士兵跟随汉王。 汉九陈平归汉 三老拦路 汉王返还都城栎阳。 诸位将军攻克陇西。 春天，正月，项王向北至城阳。齐王田荣领兵会战，兵败，田荣逃走平原，平原百姓杀害之。 项王再次立田假为齐王。于是北至北海，烧夷城郭、住宅，活埋田荣降卒，俘获其老弱病残、妇女，所过之处多所残灭。齐国百姓相聚背叛项王。 汉王将军攻克北地，俘虏雍王章邯弟弟章平。 三月，汉王自临晋渡过黄河。魏王魏豹投降，领兵跟随汉王；占领河内，俘虏殷王司马卬，设置河内郡。 当初，阳武人陈平，家里贫寒，喜爱读书。同里的人祭祀土地神，陈平为主持分割肉食，分肉食很平均。里中父老说：“好，陈孺子之为主持！” 陈平说：“嗟乎，让陈平得主宰天下，也如同是分肉食了！” 等到诸侯背叛秦，陈平侍奉魏王魏咎于临济，官职为太仆，游说魏王，魏王不听。有的人谗害之，陈平逃遁。 后来侍奉项羽，赐爵为卿。殷王司马卬反楚，项羽让陈平击降之。还师，官拜为都尉，赐金二十镒。 过了没有多久，汉王攻下殷。项王勃然大怒，将要诛定殷将官吏。陈平恐惧，乃密封其黄金与官印，让使者归还项王；而挺身走小路，杖剑逃跑，渡过黄河，归顺汉王于修武，依靠魏无知求见汉王。 汉王召唤陈平进入，赏赐酒食，遣罢就舍。 陈平说：“臣为大事而来，所言不可以过今日。”于是汉王与谈论而高兴之。 询问说：“子之担任楚什么官职？” 陈平回答说：“为都尉。” 此日，即官拜陈平为都尉，让陈平为参乘，典护军，督查全军。诸位将军都喧哗说：“大王一日得楚之逃兵，未知其优劣得失，而便与共同乘坐车，反而让监护长者！”汉王听闻之，更加宠幸陈平。 汉王向南渡过平阴津，至洛阳新城。新城三老董公拦住游说汉王说：“臣听闻“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故说：“明其为贼，敌乃可服。 项羽大逆无道，放逐杀戮其君主，天下之贼子也。夫仁不以勇，义不以力，大王应当率三军之军队为义帝素服，以宣告诸侯而讨伐项王，则四海之内莫不仰慕德行，此夏禹、殷汤、周文王之壮举也。” 于是汉王为义帝发丧，脱去上衣的左袖而嚎啕大哭，举哀三日，派遣使者告知诸侯说：“天下一同拥立义帝，北面侍奉义帝。 现在项羽放逐杀戮义帝于江南，大逆无道！寡人征调关中全部士兵，征收河内、河东、河南士兵，乘船长江、汉水以南下，愿跟随诸侯王攻击楚之杀害义帝者！” 使者到赵，陈馀说：“汉杀掉张耳，乃跟随汉王。” 于是汉王寻求人类似张耳者斩之，手持其首级赠送陈馀；陈馀乃派遣士兵帮助汉军。 田荣弟弟田横收集被击溃的士兵，得数万人，在城阳起事，夏天，四月，立田荣儿子田广为齐王，以抵御楚。 汉十汉王推堕二子 九江王 项王因此停留，与齐师接连不断交战，未能攻下城阳。 即使听闻汉王向东，已经攻击齐，想就攻破齐而后攻击汉，汉王以故得以率领诸侯士兵大概五十六万人讨伐楚。 到外黄，彭越带领其士兵三万余人归顺汉。汉王说：“彭将军收复魏国土地得十馀城，想要急立魏国后嗣。现在西魏王魏豹，千真万确是魏国后嗣。” 乃官拜彭越为魏国相国，让擅自率领其士兵攻克平定大梁土地。 汉王于是进入彭城，收其货宝、美人，日日设酒宴办盛会。项王听闻之，让诸位将军攻击齐，而亲自以精兵三万人向南，从鲁出胡陵至萧。 清晨，攻击汉军而向东至彭城，日中，大破汉军。汉军都逃走，相随进入谷水、泗水，死者十馀万人。汉军都向南逃跑山上，楚军又追击至灵壁东睢水边；汉军退却，被楚军所排挤，士兵十馀万人都进入睢水，睢水为之不流淌。 包围汉王于三匝。恰逢大风从西北起，风则折木，引起房屋倒塌，沙土飞扬石头滚动，窈冥昼晦，对面相逢楚军，军队一阵大乱而溃散，而汉王乃得与数十骑兵逃跑。 想要经过沛县收集家室，而楚也让人往沛县捉拿汉王家室，家室都逃跑，不与汉王相见。汉王道路上相逢孝惠刘盈、鲁元公主，一同坐马车以前行。 楚骑兵追之，汉王心里着急，推堕二子于车下。滕公夏侯婴为太仆，常常下车收载二子。如此者三次，滕公说：“现在即使危急关头，不可以使车子快递行进，为什么抛弃二子！”故缓慢前行。 汉王勃然大怒，想要斩杀滕公者十余次；滕公最终保护，二子得以脱险。 审食其跟随太公、吕后走小路寻找汉王，不曾相遇，反而遇到楚军。与楚军归还，项王经常把他们安置军中为人质。 此时，吕后兄长周吕侯吕泽为汉率领士兵，驻扎于下邑。汉王走小路顺从投靠周吕侯，渐渐收集其被击溃的士兵。诸侯都背叛汉，再与楚友善。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逃跑投降楚。 田横进攻田假，田假逃走楚，楚杀之。田横于是平定三齐之土地。 汉王询问群臣说：“我想要捐弃函谷关以东土地，等作为捐弃封赏，谁可以与我共同建功立业者？” 张良说：“九江王英布，楚国骁将，与项王有嫌隙；彭越与齐国在大梁土地背叛楚；此两人可急使用。而汉王之大将，唯独韩信可以委任以大事业，独当一面。即想要捐弃之，捐之此三人，则楚可以攻破也！” 当初，项王攻击楚，征兵九江，九江王英布称病不在，派遣将军率领数千人前行支援。汉军攻破楚彭城，英布又称病不辅助楚。楚王项羽从此怨恨英布，屡次三番让使者谴责，召唤英布，英布越加恐惧，不敢前往。 项王方才北方忧愁齐国、赵国，西方忧虑汉，所与者唯独九江王；又重视英布才能，想要亲信重用九江王，因为这个缘故没有攻击九江王。 汉十一陈平美如冠玉 汉王从下邑迁徙军队驻扎砀，于是至虞，对左右说：“如彼等者，没有值得与商议天下大事！” 谒者随何说：“不知陛下所说的。” 汉王说：“谁能为我让九江王英布，让英布发兵背叛楚？留项王数月，我往取天下可以百无一失。” 随何说：“臣请求往九江出使！”汉王让二十人与随何一同前往。 五月，汉王至荥阳，诸败军都会合，萧何也征调关中老弱未登名录者全部到荥阳，汉军再次士气大振。 楚在彭城采取行动，经常趁着胜利时攻击溃散败逃的敌军，与汉交战荥阳南京、索间。 楚前来许多骑兵，汉王挑选军中可为骑兵将军者，都推荐过去受尊崇骑士重泉人李必、骆甲。 汉王想要官拜两人，李必、骆甲说：“臣，原本是秦国百姓，恐怕军中不信服；希望大王得左右擅长骑射者由我二人辅佐。” 乃官拜灌婴为中大夫令，李必、骆甲为左右校尉，率领骑兵于荥阳东攻击楚国骑兵，大破楚军，楚因为这个缘故不能过荥阳而向西。 汉王军队驻扎荥阳，修筑甬道连接之黄河，以取敖仓粮食。 周勃、灌婴等人言于汉王说：“陈平虽然美如冠玉，其心中未必有奇计也。臣听闻陈平居住在家时私通其嫂；侍奉魏国不被容纳，逃跑归楚；不合适，又逃跑归汉。 今日大王高官厚禄陈平，让督察全军。臣听闻陈平接受诸位将军金钱，金多者得优越地位，金少者得卑微地位。陈平，反覆无常乱臣贼子，愿大王明察之！” 汉王猜疑陈平，召唤责备魏无知。魏无知说：“臣所言陈平者才能也，陛下所责问陈平者德行也。现在有尾生、孝己之德行，而无益胜负之命运，陛下哪里谈得上用之啊！ 楚、汉对峙，臣举荐奇谋之士，考虑其计策的确值得以利于国家而已。私通其嫂，接受钱财，又哪里值得猜疑啊！” 汉王召唤责问陈平说：“先生侍奉魏国不合适，侍奉楚而逃遁，现在又跟随我求官，守信者原来反复无定啊！ 陈平说：“臣侍奉魏王，魏王不能用臣学说，故离去；侍奉项王，项王不能信任他人，其所任用亲信之人，不是诸项氏人，即使妻子之兄弟，虽有才智出众也不任用。 听闻汉王能任用人才，故归顺大王。臣裸身来，不接受钱财无以为资。如果臣计画有可采啊，愿大王用之；如果让大王无可用者，钱财全部都在，请求封闭向官府缴纳，得其辞官归隐。” 汉王乃谢罪，厚赐，官拜为护军中尉，督察全军诸位将军。诸位将军乃不敢再言陈平。 魏王魏豹以探望母亲疾病为由请假回故乡；到魏国则断绝黄河津口，背叛汉投降楚。 六月，汉王返还栎阳。 壬午，立嫡长子刘盈为太子；大赦天下有罪之人。 汉兵引水灌溉废丘，废丘投降，章邯自杀。汉兵于是平定全部雍地，任用为中地、北地、陇西郡。 汉十二萧何、李左车 关中发生严重饥荒，一斛米万钱，人们互相残食，汉王让关中百姓到蜀、汉谋生。 当初，秦国灭亡之时，豪杰争取金玉，唯独宣曲任氏贮藏米谷。等到楚、汉对峙荥阳，百姓不得耕耘种植，而豪杰换粮食金玉全部归任氏，任氏以此起家，富者数世。 秋天，八月，汉王到荥阳，命令萧何镇守关中，陪着太子，设置法令为约束，设立宗庙、社稷、宫室、县邑；事情有来不及奏请汉王裁决者，往往以便宜施行，汉王返还，以向汉王报告。 计算关中户口，转漕粮饷、调兵遣将以供给军队，不曾供应不继。 汉王让审食其前往游说魏王魏豹，并且召唤魏豹。魏豹不听，说：“汉王傲慢而欺辱人，斥骂诸侯、群臣如同斥骂奴隶而已，我不愿意再见汉王也。” 于是汉王以韩信为左丞相，与灌婴、曹参一同攻击魏。 汉王询问审食其说：“魏国大将是谁也？”回答说：“柏直。”汉王说：“乳臭未干，怎么能抵挡韩信！骑兵将军是谁也？”回答说：“冯敬。” 汉王说：“是秦国将军冯无择之子也，虽然贤良，不能抵挡灌婴。”步卒将军是谁也？”回答说：“项佗。汉王说：“不能抵挡曹参。我不用担忧了！” 韩信也询问郦生说：“魏会不任用周叔为大将吗？” 郦生说：“柏直也。” 韩信说：“小子而已。” 于是进兵，魏王集结重兵蒲坂以阻隔临晋汉军。韩信乃增加疑兵，陈船想要渡过临晋，而设下伏兵从夏阳以木罂流军，袭击安邑。魏王魏豹惊慌失措，引兵迎击韩信。 九月，韩信攻击俘虏魏豹，移送到荥阳；平定全部魏国土地，设置河东、上党、太原郡。 汉军于彭城兵败而向西也，陈馀也察觉张耳不死，便背叛汉。韩信已经平定魏，让人请兵三万人，希望以此向北一举燕国、赵国，向东攻击齐，向南断绝楚国粮道。 汉王应允之，乃派遣张耳与韩信一同前往，引兵向东，向北攻击赵、代。 闰九月份，韩信大破代兵，在阏与擒住夏说。韩信攻下魏国攻破代国，汉王就让人收集其精兵到荥阳以抵御楚军。 太祖高皇帝上之下三年（丁酉，公元前二零四年） 冬天，十月，韩信、张耳用士兵数万人向东攻击赵。赵王赵歇及成安君陈馀听闻之，在井陉口聚集士兵，号称二十万。 广武君李左车游说成安君陈馀说：“韩信、张耳乘胜而离开本国到远方去战斗，其锋芒不可抵挡。臣听闻“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缺粮时从千里之外送来，难免士兵挨饿，临时打柴做饭，士兵常常不能吃饱。 现在井陉之道路，车辆不得并行，骑兵不能形成队列；行军数百里，其形势粮食必在队伍后方。希望足下给予兵权奇兵三万人，从小路断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不与对方交战。 对方军前不得交战，退兵不得返还，野外粮食无所掠夺，不至十日，而两军之头领可招致于麾下：否则必为二子所擒住了。” 成安君陈馀曾经自称是义兵，不用诈谋奇计，说：“韩信兵力薄弱而疲惫，如此避而不攻击，则诸侯说我胆怯而随随便便前来讨伐我了。” 汉十三背水一战 韩信让人窥探，知道其不用广武君计策，则非常高兴，乃敢引兵遂攻取。未至井陉口三十里，驻扎宿营。 半夜，传令出发，挑选轻骑二千人，人人手持一赤旗帜，从小路登上萆山而观望赵军动向。 告诫说：“赵军见我走，必守兵尽出营垒追逐我军；如果迅速进入赵军营垒，拔赵帜，立汉赤帜。” 让其副将传送食物，说：“今日攻破赵军相聚进食！”诸位将军都没有谁相信，假装回应说：“是。” 韩信说：“赵军已经先占据形式便利之地为壁垒；况且对方未见我大将旗鼓，未肯攻击前进，恐怕我军至险阻而返还也。” 乃让一万人先前行，出营垒，背水陈列军队，赵军望见而仰天大笑。 天刚亮的时候，韩信建造大将旗鼓，击鼓行军出井陉口；赵军开营门迎击汉军，大战时间很长。于是韩信与张耳假装抛弃鼓旗，逃走水边军营；水边军营开营门让赵军进入，又死战。 赵军果然守兵尽出营垒争夺汉旗、鼓，追逐韩信、张耳。韩信、张耳已经进入河边军营，军队都殊死战斗，不可打败汉军。 韩信所出奇兵二千骑共候赵守兵尽出营垒求取好处，则奔驰进入赵营垒，拔全部赵旗，立汉赤帜二千。 赵军已经不能捕获韩信等人，想要归还营垒；营垒都汉赤帜，看见而十分惊讶，以为汉军都已经捕获赵王将军了，士兵于是大乱，逃走，赵国将军即使斩杀逃兵，不能控制住也。 于是汉兵夹击，大破赵军，斩杀成安君陈馀于泜水边，擒获赵王赵歇。诸位将军献出首级俘虏，称赞，大家祝贺，趁机询问韩信说：“兵法：“右背山岳，前左水泽。现在者将军让臣等人反而背水列阵，说“破赵会食”，臣等人不服，然而居然以胜利收场，此什么奇计也？ 韩信说：“此在兵法，不过君不察觉而已！兵法不是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况且韩信非得一向训练士大夫也，此所谓“驱使市人而交战之，其形势不是置之死地，让人人各自为生存而作战。现在给予之生地，都逃走，难道还可得而任用之吗？ 诸位将军都心服口服，说：“对！”不是臣所及也。” 韩信招募活抓得广武君李左车者给予千金。有捆绑招致麾下者，韩信把其绳子解开，让其向东而坐，以师傅身份侍奉之。 询问说：“仆想要向北攻击燕，东代齐，如何而有功？” 广武君辞谢说：“臣败亡之俘虏，哪里值得以权大事啊！” 韩信说：“我听闻之，百里奚居住虞而虞灭亡，在秦而秦称霸天下；不是愚昧于虞而智慧其秦也，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 如果让成安君听从足下计策，像韩信者也已经被擒住了。因为不用足下计策，所以韩信得以伺候而已，现在仆倾心听从计策，愿足下不要推辞。” 广武君说：“现在将军跋涉西河，俘虏魏王，擒获夏说；向东攻下井陉，不到一整天而攻破赵二十万之师，诛杀成安君陈馀；名闻海内，威震天下，农夫没有谁不停止耕作放下农具，穿漂亮衣服，吃美味食品，倾耳静听以等待命令者，此将军之所长处也。 汉十四 李左车、随何 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以任用。现在将军想一举疲惫之士兵，立刻往燕坚固的城池之下，想要战不得战，攻击燕不能占领，在军事上情况暴露而又屈居劣势地位；旷日持久，粮食匮乏。 燕国既不服汉，齐国必守卫国境以自强。燕国、齐国相持而不能攻下，则刘邦、项羽威势没有所分高低也，此将军所短处也。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 韩信说：“那么从什么途径？” 广武君回答说：“如今为将军考虑，不如放下铠甲和兵器，停止作战，镇抚赵国百姓，百里之内，牛和酒日日送至，以犒劳士大夫； 北向燕国道路，而后派遣能言善辩之士奉咫尺之书信，向燕国暴露其长处，燕必不敢不听从。 燕已经听从而东临齐国，即使有智谋的人，也不知为齐谋划了。这样，则天下大事都可图谋也。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先用声势挫折敌方士气，然后交战，此之所谓也。” 韩信说：“对！”听从其计策，派遣使者出使燕国，燕从风而靡；派遣使者禀告汉王，而且请求以张耳为赵王，汉王应允之。 楚国数次让奇兵渡过黄河攻击赵国，张耳、韩信往来拯救赵，趁机前行平定赵国城邑，发兵往汉王处支援。 甲戌晦，出现日食。十一月，癸卯晦，出现日食。 随何至九江，九江太宰为东道主接待随何，三日不得拜见九江王英布。随何游说太宰说：“大王之所以不见随何，必以楚为强大，以汉为弱小。 此臣之所以为使者。让随何得见大王，言之而是，大王所想要听闻也；言之而非，让随何等二十人伏法腰斩九江街市，足以表明大王背叛汉而与楚也。 太宰乃把随何所说告诉九江王，九江王接见随何。随何说：“汉王让臣致敬书信大王御览者，私下奇怪大王与楚为何亲近也！” 九江王说：“寡人向北而称臣侍奉楚。” 随何说：“大王与项王俱列为诸侯，向北而称臣侍奉项王者，必以楚国为强大，可以以国事托付也。 项王讨伐齐国，身上背负两种筑土墙的工具，为士兵为前驱。大王应当征调九江全部之士兵，亲自率领士兵，为楚为前锋；如今乃发兵四千人以帮助楚。 北面而称臣侍奉人者，本来如此吗？汉王进入彭城，项王没有出齐国也。大王应当征调九江全部士兵渡淮河，日夜会战彭城下；大王乃据有万人之军队，无一人渡过淮河者，垂衣拱手而观其谁能胜利。 以国事托付于人者，本来如此吗？大王提空名以向楚而想要厚自己有所依托，臣私下为考虑不可取也！然而大王不背叛楚者，因为汉为弱小也。 楚国士兵虽然强大，天下人以不义之名让楚背负，因为其背弃盟约而杀害义帝也。汉王聚集诸侯，还师守卫成皋、荥阳，下蜀、汉之粮食，深沟壁垒，分兵守卫边疆要塞。 汉十五黥布归汉 楚国人深入敌国八九百里，老弱残兵转粮千里之外。汉坚守而不动，楚进则不得攻，退则不得解，故说楚兵不值得依赖也，让楚战胜汉，则诸侯自感处境忧虑恐惧而互相救援。 楚国之强大，恰好足以招致天下之兵攻击楚而已。故楚不如汉，其形势显而易见也。现在大王不与万全之汉而以国事托付于面临危亡之楚，臣私下为大王行为感到疑惑不解之！ 臣不以九江之兵足以灭亡楚也；大王发兵而背叛楚，项王必停留；停留数月，汉之取天下可以万全之策。臣请求与大王提剑而归汉，汉王必分割土地而封大王；又况且九江必是大王所拥有也。” 九江王黥布说：“请遵照命令。”暗中允许背叛楚亲近汉，未敢泄漏出去也。 楚国使者在九江，居住在房舍，正急责备英布发兵支援楚。随何直接进入，坐在楚国使者座位上，说：“九江王已经归汉，楚凭什么得九江王发兵？”黥布愕然。 楚国使者起身离开，随何趁机游说黥布说：“事情已经造成，可以就杀死楚使者，不让返还楚，而疾驰归向汉与汉军合力抗敌。” 黥布说：“依照使者命令。”于是杀楚国使者，趁机起兵攻击楚。 楚国让项声、龙且攻击九江，历经数月，龙且攻破九江之军队。黥布想要引兵归向汉，恐怕楚兵杀之，乃走小路与随何一同归向汉。 十二月，九江王至汉。汉王正踞床洗脚态度傲慢而疏于礼节，召唤黥布入见。黥布勃然大怒，后悔前来，想要自杀；等到出门到房舍，帏帐衣服、饮食、随从都如汉王居住的场所，黥布又大喜过望。 于是乃让人进入九江；楚国已经让项伯收集九江士兵，杀害黥布全部妻子，黥布使者略微得故人、宠信的臣子，率领军队数千人归向汉。汉王援助九江王士兵，与黥布军队驻扎成皋。 楚国数次侵占抢夺汉甬道，汉军缺乏粮食。汉王与审食其商议削弱楚威势。 审食其说：“从前商汤讨伐夏桀，分封其后裔于杞；周武王讨伐商纣，分封其后裔于宋。现在秦失德弃义，侵略讨伐诸侯，灭亡其社稷，让无立锥之地，陛下如果能再立六国之后裔，此其君臣、百姓必都爱戴陛下之德行，没有谁不追求思慕道义，愿意成为陛下子民受陛下管辖。德义已经施行，陛下向南称霸，楚必整整衣襟恭敬而拜，朝拜陛下。” 汉王说：“对！赶快雕刻印绶，先生因此可以佩戴印绶前行了。” 审食其还没有出行，张良从外面来谒见汉王。汉王正在吃饭，说：“子房上前！宾客有为我谋划削弱楚权势者。” 把郦生说的话全部告诉张良，说：“怎么样？” 张良说：“谁为陛下出谋画策此计者？陛下大事已去了！” 汉王说：“为什么啊？” 回答说：“臣请求借进餐时座前的筷子，为陛下筹划之。 汉十六张良谏阻 从前商汤、周武王分封夏桀、商纣之后裔者，估计能控制其死生之性命也；现在陛下能控制项羽之死亡的命运吗？其中不可一也。 周武王进入殷，表彰商容，当时连休息也顾不上，释放被囚禁的箕子，封比干之坟墓为国神，如今陛下能做到吗？其中不可二也。 发巨桥之粮食，散鹿台之金钱，以赏赐贫穷百姓，如今陛下能做到吗？其中不可三也。 殷战事已经终结，停息武备修治文教，将武器收藏起来，表示天下不再用兵，如今陛下能做到吗？其中不可四也。 放马在华山之阳，表示以不为，如今陛下能做到吗？其中不可五也。 放牛在桃林之阴，以表示不再输送聚积的物资，如今陛下能做到吗？其中不可六也。 天下游士，离别其亲戚，抛弃坟墓，离开老朋友，跟随陛下行走者，仅仅想要日夜盼望咫尺之封地；如今再立六国之后裔，天下游士各自归去侍奉其君主，跟随其亲戚，回归其故人、坟墓，陛下与谁同行夺取天下呢？其中不可七也。 况且唯独楚强没有其他强国，再立六国者再屈服而跟随楚，陛下怎么能得到让众人屈服汉呢？其中不可八也。 如果用宾客之计策，陛下大事已去了！” 汉王停止吃饭，吐出嘴里食物，斥骂说：“学养浅陋的小儒几乎败坏而公事！”命令赶快销毁印章。 荀悦字称为仲豫说：“立策决胜之术，其要点有三，一曰形，二曰势，三曰情。 形者，言其大体得失之数也；势者，言其临时之宜、进退之机也；情者，言其心志可否之实也。故策同、事等而功殊者，三术不同也。 当初，张耳、陈馀游说陈胜以恢复六国，为自己树立党羽；审食其也游说汉王。 之所以游说者内容相同而得失不相同者，陈胜之起事，天下都想亡秦；然而楚、汉之分没有所定局，如今天下未必想灭亡项羽也。 故立六国，对陈胜，所谓多利于自己之党羽而增加秦国之敌人也；况且陈胜未能专权天下之土地也，所谓取不是其所拥有以给予他人，施行恩惠之虚名而获得实际福禄也。 立六国于汉王，所谓分割自己之拥有而以资助敌人，设虚名而遭受实际祸害也，此相同事物而异形者也。 等到宋义等待秦国、赵国毙命而出兵，最终死于项羽之手。 从前卞庄子想要去刺杀老虎，旅馆的童仆制止他，说：“两只老虎正在吃一头牛，吃得香甜后必定会争斗，那么打斗的结果是大虎受伤，小虎死亡，你再朝着受伤的老虎刺去，一个举动（就）一定能有杀死两老虎的名声。”卞庄子认为童仆的话是对的，就站着等待它们相斗。一会儿，两只老虎果然斗起来了。大虎负伤，而小虎死了，（这时）卞庄子朝那只受伤的大虎刺去，一个举动果然获得刺杀两只老虎的功劳。 与从前卞庄刺虎一样的说法者也。施用之战国之时，邻国互相攻击，无临时之急，则可以使用也。 战国之建立，其日子很久了，一次战斗胜败，未必以决定生死存亡也；其形势未必能迅速于灭亡其国也；进凭借有利的形势，退则自保，故积聚实力等待时机，趁敌人之毙命，其形势可以如此也。 如今楚国、赵国所起事，其与形势不一同存在，安危之机遇，呼吸之间就形成变化，进则建立功业，退则遭受祸害。此相同事物而形势不同也。 汉十七陈平纵反间计范增病故 讨伐赵国之战役，韩信军队驻扎于泜水之边而赵国不能打败韩信。 彭城之难，汉王交战于睢水之边，士卒都前赴后继进入睢水而楚兵大获全胜。为什么？ 赵国士兵出国迎战，见可以容易取胜则前进，知难而退，怀有顾念家事或国事之心，没有献身致死之打算；韩信军队孤立无援在水边，士兵怀有必死，没有二心，此韩信之所以大获全胜也。 汉王深入敌国，设酒宴办盛会，士卒闲适安乐，战心不稳固；楚以强大之威势丧失其首都，士卒都有愤怒激动之气势，救败赴亡之急，以决一旦之命运，此汉之所以一败涂地也。 况且韩信挑选精兵以守卫，而赵国以对家事国顾念之士兵攻击韩信；项羽挑选精兵以进攻，而汉王以懒惰之士兵应对项羽，此相同事物而情况不同也。 故说：“通权达变权不可预先筹划，变化不可预先图谋。追逐时机变化，顺应事物变化，定计策之枢纽也。 汉王对陈平说：“天下纷纷，何时可以平定呢？” 陈平说：“项王刚直之臣亚夫范增、钟离昧、龙且、周殷之侪辈，不过数人而已。大王如果能舍弃数万斤黄金，使用反间计，反间其君臣，以猜疑其内心。 项王为人，怀疑忌妒，听信谗言，必内部互相诛杀，汉王趁机举兵而攻击项王，破楚一定成功了。” 汉王说：“对。” 乃出黄金四万斤给予陈平，恣意所为，不询问其黄金出入。陈平多以黄金纵反间计于楚军，宣言：诸位将军钟离昧等人为项王将军，功业许多了，然而终归不得分割土地而称王，想要与汉为联合，以灭项氏而分项王其土地。”项王果然不信钟离昧等人。 夏天，四月，楚包围汉王于荥阳，危急，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者为汉。亚夫范增劝项羽急攻荥阳；汉王忧虑项羽。 项羽让使者到汉，让做牛羊豕三牲皆备的饭食。食物全部奉上，见楚国使者。便假装大惊说：“我以为亚夫为使者，乃是项王使者！” 再手持食物离去，更换以粗劣的饮食进献楚国使者。楚国使者归还，把全部禀告项王，项王果然非常猜忌亚夫。亚夫想要急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听从。亚夫听闻项王猜忌自己，乃勃然大怒说：“天下事大体已经定局了，君王好自为之，愿请求退职！”范增返回故乡，未至彭城，毒疮发于背部而死。 五月，将军纪信言于汉王说：“事情危急了，臣请求欺骗楚，大王可以乘隙私行。” 于是陈平夜晚派出女子东门二千余人，楚军趁机而四面攻击女子。纪信乃乘坐汉王马车，黄缯车盖马车插有大旗，说：“粮食吃完了，汉王投降楚。” 楚军都大呼万岁，楚军往城东观望。因为这个缘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兵出西门逃跑，让韩王信与周苛、魏豹、枞公守卫荥阳。 项羽见纪信，询问说：“汉王在哪里？” 回答说：“已经出城离去了。” 汉十八辕生 项羽烧杀纪信。周苛、枞公互相商议说：“反叛汉国之君王，很难与他一起守城！”趁机杀戮魏豹。 汉王离开荥阳，至成皋，进入函谷关，收兵想要再东进。辕生游说汉王说：“汉与楚对峙荥阳数年，汉经常于困境。希望君王出武关，项王必引兵南走。 君王修筑高墙深垒不与项王交战，让荥阳、成皋间且得到休息，让韩信等人得安抚河北、赵地，联合燕国、齐国君王乃再走荥阳。 如此，则楚军所需要防备者很多，兵力分散；汉王得到休息，再与项王交战，破楚一定了！” 汉王听从其计策，出军宛、叶之间。与黥布出行收集士兵。项羽听闻汉王在宛、果然引兵南下；汉王加固壁垒不与项羽交战。 汉王在彭城战败，解而向西也，彭越失去其所全部攻下的城池，独自率领其士兵向北居住河边，经常往来为汉流动作战的小股军队攻击楚，断绝其后方运送的粮草。 这个月，彭越渡过睢水，与项声、薛公交战于下邳，攻破楚军，杀戮薛公。 项羽乃让终公守卫成皋，而亲自向东攻击彭越。汉王引兵向北，击破终公。军队再次驻扎成皋。 六月，项羽已经击溃败走彭越，听闻汉军队又驻扎成皋，乃引兵向西占领荥阳城，活捉周苛。 项羽对周说：“做我将军，任用公为上将军，封三万户。” 周苛斥骂说：“你不赶快投降汉，如今为俘虏了；你不是汉王对手也！” 项羽烹煮周苛，并且杀枞公而俘虏韩王信，于是包围成皋。汉王逃跑，独自与滕公夏侯婴共同乘坐马车出成皋玉门，向北渡黄河，住宿小修武旅馆。清晨，自称汉使者，奔驰进入赵国壁垒。 张耳、韩信没有起床，便进入其卧室，夺其印信兵符以召集诸位将军。改变诸位将军的位置。韩信、张耳起床，乃知汉王前来，大吃一惊。 汉王已经夺两人军队，便让张耳巡行，守备赵国土地。官拜韩信为相国，收集赵国没有征调者攻击齐。诸位将军稍微得出成皋跟随汉王。楚占领成皋，想要向西；汉让士兵在巩抵御楚军，让其不得向西。 秋季，七月，有彗星于大角旁。 临江王共敖已故，儿子共尉继承。 汉王得韩信军队，再次士气大振。八月，引兵靠近黄河，向南，军队驻扎小修武，想再与楚交战。 郎中郑忠劝说阻止汉王，让高垒深堑不与楚军交战。汉王听从其计策，让将军刘贾、卢绾率领士兵二万人，骑兵数百人，渡过白马津，进入楚国土地，辅佐彭越，烧毁楚国积累聚集起来的物资，以破坏其基业，无以供给项王军队粮草而已。 楚兵攻击刘贾，刘贾往往加固壁垒不肯与楚军交战，而与彭越互相救助。 彭越攻克大梁土地，攻下睢阳、外黄等十七座城池。 九月，项王告诉大司马曹咎说：“谨慎守护成皋。即使汉王想要挑战，千万不要与汉王交战，不让汉王能够向东而已。我十五日必平定大梁土地，再跟随将军会合。” 汉十九三寸之舌 项羽引兵向东前行，攻击陈留、外黄、睢阳都等城，都攻克之。 汉王想要捐弃成皋以东土地，驻扎巩、洛以抵御楚。 审食其说：“臣听闻“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以王道治天下之君主以百姓为天，然而百姓以食为天。敖仓，天下运输很久了，臣听闻其里面乃有贮藏粮食很多。 楚国人攻克荥阳，不坚守敖仓，乃引兵而向东，让有罪而谪戍的兵卒分守成皋，此乃天所以资助汉也。 如今楚容易攻取而汉反而退却，亲自失去有利的机会，臣私自以为过失了。 况且两雄不能并容，必定相争斗兼并，楚、汉长久相持不决断。海内动荡不安。农夫停止耕作，从事纺织缝纫等工作的妇女离开织机，天下之民心未有所安定也。 希望足下再次急进兵，收取荥阳，占据敖仓之粟，堵住成皋之险要，堵塞太行之道路，抵御蜚狐之关口，守卫白马之津，以向诸侯表示汉以有利的地理形势来制驭天下，则天下知晓所归顺了。” 汉王听从审食其，乃再图谋夺取敖仓。审食其又游说汉王说：“如今燕国、赵国已经平定，唯独齐国没有攻下，诸田宗族强大，依靠东海、泰山、黄河、济水为阻隔，向南靠近于楚，人多诡变巧诈；足下即使派遣数万军队，不可以攻破也。臣请求得英明的诏示游说齐王，让为汉而自称东方藩国。” 汉王说：“对。” 乃让审食其游说齐王说：“大王知道天下百姓所归向吗？” 齐王说：“不知道。天下百姓所归向哪里？” 审食其说：“归向汉。” 齐王说：“先生凭借什么言百姓归向汉？” 审食其说：“汉王首先进入咸阳，项王违背约定，汉王往汉中。项王迁徙杀害义帝，汉王听闻义帝被杀，征调蜀、汉之兵攻击三秦，出函谷关而责问义帝之去处。 收集天下之兵，立诸侯之后裔；攻克城池便以侯爵封其将军，得钱财便以分给其士兵；与天下享其利益，豪杰英雄都愿意为汉王效命。 项王有违背约定之名，杀害义帝之如实；对于人有功项王无所记忆，对于有人得罪项王无所忘记；战胜敌军而不得其奖赏，攻克城池而不得其分封，不是项氏不得当权；天下背叛项王，贤才怨恨项王，然而没有谁为项王效劳。 故天下之大事归向于汉王，可以坐着而推测出来也！汉王征调蜀、汉，平定三秦；跋涉西河，攻破北魏；出井陉，诛杀成安君陈馀；此不是人之力量也，上天之保佑也！ 现在已经占据敖仓之粮食，塞成皋之险要，守卫白马之津，阻塞太行之坂，抵御蜚狐之关口；天下后臣服先灭亡了。 大王疾先投降汉王，齐国可以得到而保全也；不然，危亡可即刻而来到了！” 在此以前，齐国听闻韩信将要向东发兵，让华无伤，田解率领重兵驻扎历下以抵御汉。等到接受审食其之言，派使者与汉讲和，乃停止历下守卫战备，与审食其纵酒为乐。 韩信引兵向东，未越过平原，听闻审食其已经游说齐国投降，想要停止前进。 能言善辩之士蒯彻游说韩信说：“将军接受诏令攻击齐国，然而汉唯独秘密派遣使者游说齐国投降，难道有诏令让将军停止前进吗？为什么能够不前行也？况且审食其，一游士，俯身靠在车前的横木上摆动三寸之舌，攻下齐国七十余城，将军以数万军人，一年多一点时间乃攻下赵国五十余城。作为将军数年，反而不如一学养浅陋的小儒之功劳啊！”于是韩信认为蒯彻之言正确，于是渡过黄河。 汉二十曹咎司马欣自刎 太祖高皇帝上之下四年（戊戌，公元前二零三年） 冬季，十月，韩信用突袭手段击败齐国历下军队，于是至临淄。齐国以为审食其为汉出卖自己，乃烹煮审食其；齐王引兵向东逃跑高密，让使者往楚求救，田横逃跑博阳，守相田光逃跑城阳，将军田既军队驻扎于胶东。 楚国大司马曹咎防守成皋，汉军数次挑战，楚军不出来迎战。让人侮辱曹咎，数日，曹咎勃然大怒，领兵渡汜水。士卒渡河到一半的时候，汉军攻击楚军，大破楚军，得到全部楚国金玉、财物，曹咎及司马欣都自刎于汜水边。 汉王引兵渡过黄河，再次夺取成皋，军队驻扎广武，就吃敖仓粮食。 项羽攻下大梁土地十余城，听闻成皋被攻破，乃引兵返还。 汉军正包围钟离昧于荥阳东，听闻项羽至，全部走向险要阻塞之地。项羽也驻扎广武，与汉相互对峙。 经过数月，楚军粮食少，项王忧虑之，为放在高桌上的砧板，把太公安置其上面，告诉汉王说：“如今不急快投降，我烹煮太公！” 汉王说：“我与项羽一同北面称臣接受楚怀王命令，约定为兄弟，我父亲便是你父亲；必想烹煮而父亲，希望分我一杯羹！ 项王勃然大怒，想要杀太公。项伯说：“天下事未可预知。况且为天下者不顾家，即使杀太公，无益，只增益祸患而已！”项羽听从项伯。 项王对汉王说：“天下喧扰不安数年者，只因为我两人而已。希望与汉王挑战，一决雌雄，不要让天下之百姓父子被困苦于水深火热之中也！” 汉王笑着谢绝说：“我宁可斗智，不能斗力！” 项王三次让壮士出营门挑战，汉有擅长骑射者楼烦往往射杀壮士。项王勃然大怒，乃亲自被甲持戟挑战，楼烦想要射项王，项王瞋目呵斥楼烦，楼烦眼睛不敢直视，手不敢发弓箭，于是走还进入壁垒，不敢再出。 汉王让人间问之，乃项王也，汉王大惊。于是项王乃接近汉王，一同亲临广武间而言语。项羽想要与汉王独自一人挑战。 汉王责备项羽说：“项羽违背约定，于我而言让我统治蜀、汉，罪一； 假托君王命以杀害卿子冠军宋义，罪二； 援救赵国不返回报告，而擅劫诸侯士兵进入关中，罪三； 烧秦国宫室，挖掘始皇帝坟墓，收取其财物据为私有，罪四； 杀害秦国降王子婴，罪五； 欺诈活埋秦国子弟于新安二十万人，罪六； 让诸位将军在好地方称王而迁徙驱逐故主，罪七； 出逐义帝于彭城，亲自建都彭城，掠夺韩王土地，并且在大梁、楚国称王，为自己多开拓土地，罪八； 让人暗中杀害义帝于江南，罪九； 为政不公平，王约定不守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 我以仗义兴起而除暴救民的兵跟随诸侯诛灭残贼，让肉刑、形体亏损的罪人攻击公，何苦乃与公挑战！” 汉二十一 项羽大怒，伏弩射中汉王。汉王胸受到内伤，乃以手摸足说：“虏人射中我脚趾头。” 汉王受伤卧床休息，张良强制请求汉王起行慰劳军队，以安抚士卒，不让楚趁胜追击。汉王出行巡视军队，疾病更加严重，因此驰入成皋。 韩信已经平定临淄，于是向东追齐王，项王让龙且统帅兵士，号称二十万，以救援齐国，在高密与齐王军队合军。 有宾客游说龙且说：“汉兵远斗穷战，其锋芒不可抵挡。齐国、楚国自居住其土地，士兵容易溃败。 不如修筑深垒坚守，令齐王让其忠诚可靠之臣招抚所亡城；亡城听闻齐王在，楚来救援，必背叛汉。 汉兵二千里客居齐地，齐国都造反汉王，其势必无所得粮食，可无需交战而投降也。” 龙且说：“我平生知道韩信为人，容易对付罢了！寄食于漂母，无资身之策；受辱于袴下，无胜过他人之勇，不足畏惧也。况且夫救援齐国，不交战而使汉军投降，我有何功！现在交战而战胜汉军，齐国领土一半可以得到也。” 十一月，齐、楚二军与汉夹潍水而陈列军阵。韩信让人夜晚储藏一万余口袋，口袋盛满沙，壅堵潍水上流；引军渡过潍水一半攻击龙且，假装不胜，返身而走。 龙且果然高兴说：“本来知道韩信胆怯也！”于是追捕韩信。韩信让人决阻挡水流的沙袋，大水到达敌军，龙且军队大半不得渡过潍水。 韩信当即抓住机会击杀龙且，潍水楚国东军四散奔逃，齐王田广逃遁。韩信于是追击败兵到成阳，俘虏齐王田广。 汉王将军灌婴追击捕获齐国守相田光，前进到博阳。田横听闻齐王死亡，自立为齐王，回击灌婴，灌婴打败田横军队于嬴下。田横逃跑大梁，归顺彭越。灌婴进击于千乘齐国将军，曹参攻击田既于胶东，都杀之，平定全部齐国土地。 汉王刘邦立张耳为赵王。 汉王刘邦疾病痊愈，向西进入函谷关。到栎阳，砍下原塞王司马欣于栎阳闹市。汉王刘邦停留四日，复如军，军队驻扎广武。 韩信让人告诉汉王刘邦说：“齐国伪诈多变，反覆之国家也；南边毗邻楚国。请求为代理齐王以镇守齐国。” 汉王刘邦翻开书，勃然大怒，詈骂说：“我围困于此地，旦暮盼望你来帮助我，乃想要自立为王！” 张良、陈平踩刘邦脚，趁机贴近耳朵说：“汉方处于不利局面，难道能禁止韩信啊！不如趁机而立韩信为王，善加礼遇，让自觉为齐国镇守。不然，难免事情发生变故。” 刘邦也恍然大悟，趁机再詈骂说：“大丈夫平定诸侯，便为真正齐王罢了，为什么做代理齐王！” 春天，二月，派遣张良拿着印信立韩信为齐王，征调韩信士兵攻打楚国。 项王项羽听说龙且死亡，非常害怕，使盱台人武涉前往游说齐王韩信说：“天下共同受秦国暴政困苦已经很久了，共同合力攻打暴秦。暴秦如今已经被攻破，计算功绩分割土地，分割土地而自称为王，以便士兵得以休整。 汉二十二蒯彻相面 如今汉王再次兴兵而东进，侵人之分，夺人之地；已经攻破三秦，引兵出函谷关，收集各国诸侯士兵以便向东攻打楚国，其志向不吞并天下人誓不罢休，其不知满足如此过分也！ 况且刘邦不可能有定准，项羽掌握刘邦身家性命已经数次了，项羽惜才释放刘邦；然而刘邦得以逃脱险境，就违背约定，再次攻打项羽，不可如此亲信刘邦，现在阁下虽然自认为与刘邦为患难之交，为刘邦尽力用兵，必定最终为刘邦所擒了。 阁下所以本国从容直到今天者，因为项羽尚存于世也，现在楚、汉二王之事关键，全都在阁下手中，阁下向右投靠则汉王胜，向左投靠则项王胜。项羽今天灭亡，则第二人是捉拿阁下。阁下与项羽是故人，为什么不背叛汉与楚联合，三分天下各自称王！现在释放此时机会而必然替汉来攻打楚，况且为聪明人仍然如此愚忠吗？！” 韩信说：“臣侍奉项羽，官位不过郎中，地位不过执戟；所说的话不听，计策不用，所以背叛楚而归降汉。刘邦授予我上将军印，给予我数万士兵，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从，所以我得以至于此。人待我亲如手足，我背叛会有许多不详；虽死不易！希望为韩信向项王的谢罪！” 武涉已经离开，蒯彻知道天下主动权在韩信手里，乃以相人之术游说韩信说：“我相君之面相，不过封侯，又危险不安全；相君之背，乃贵不可言。 韩信说：“是什么意思也？” 蒯彻说：“当初天下反叛秦国也，忧虑在灭亡秦国而已。现在楚、汉分争，使天下人肝胆涂地，父子骨骸在中野，数不胜数。 楚人起兵彭城，转战追逐败兵，凭借有利的形势席卷一空，威震天下；然而军队被困于京县、索城之间，西山被阻不能前进一点，算下来已经有三年了。 汉王率领数十万大军，在巩、雒，抵御外患，凭借山河之险阻，一日数次作战，没有尺寸之功，败北无法自救。这就是所谓智者勇者都受困也。百姓怨恨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附。 以臣预料，天下其形势没有天下贤人固然不能平息天下之祸患。目前两位君王之命运维系阁下手中，阁下为汉则汉王胜，与楚则楚胜。 如果能听臣之计策，不如对双方有利，就可以都存在，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形势发展形成没有谁敢暴动。 以阁下之贤圣，有累积士兵，占据强大齐国，胁迫赵国、燕国顺从，出击项王、汉王兵力空虚之营地而牵制其后方，顺应民意，向西为百姓请命，还天下太平，则天下人如风似地疾趋响应阁下了，谁敢不听！ 分割大国削弱强国以立诸侯，诸侯已经拥立，天下归顺听命，然而德政归功于齐国。占据齐国之故土，有胶河、泗水之地，谦恭对待各国诸侯，则天下各国君王相继而向齐国朝见。 人们常说“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阁下深思熟虑！” 上天赐予的机会若不加以利用，就会遭受祸害。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汉二十三当断不断 反受其乱 韩信说：“汉王对待我非常深厚，我怎么可以向着自己利益而背信弃义啊！ 蒯通说：“最初常山王、成安君为平民百姓时，互相为患难之交；后来争张魇、陈泽之事，常山王在泜水之南杀害成安君，身首异处。 这二人结交为朋友，天下至欢，然而最终互相生擒活捉对方，为什么也？祸患的发生多由于私欲太多而人心难测也。 现在阁下想要做忠信之人以向汉王交朋友，一定不及二位君子之牢固，然而有些事很多大于张魇、陈泽之事，所以臣以为阁下以为汉王不会危害自己，也是谬误了！ 文种使越国存亡，勾践称霸中原，功成名就而身陨，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以交朋友而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不过文种忠信勾践也，此二者之间观察了！愿阁下深思熟虑之。 况且臣听闻勇略震动君主的人自身危险，为君王立了大功的人得不到封赏。现在阁下拥有使君主畏忌的威势，依仗盖世之功，归顺楚，楚人不信任；归顺汉，汉人则震恐。 阁下想要持着实力雄厚归顺哪里呢？” 韩信推辞说：“先生暂且休要谈此事了，我将考虑一下。”过了几天，蒯彻再次游说说：“听者，可以知道事情征兆；计者，可以知道事情机会也；听过计策造成决策严重失误而能长久安鲜有了！ 所以有见识的人，作出决定果断；犹豫不决的人，事情招来祸患。仔细研究一丝一毫之小计谋，疏忽天下之大局，如果智者一定知道怎么做，决定不敢从事者，百事之祸患。 事业的成功非常难但失败却很容易；时机难以得到而容易失掉；机会啊，机会啊，失去了不再来！” 韩信犹豫不决，不忍背叛汉；又自以为功劳多，汉终究不会夺取我手中的齐国，于是就拒绝蒯彻。 蒯彻趁机逃走，假装发疯为巫师。 秋天，七月，立黥布为淮南王。 八月，北方貉族与燕族人，派来勇猛士兵帮助汉。 汉王下令；军士不幸战死沙场者，官吏会为穿好衣服用棺材收敛，送往死者家中。四面八方心甘情愿归顺汉王。 这一年，以中尉周昌为御史大夫。周昌是周轲的堂弟也。 项羽自知缺少援助；粮食已经告罄，韩信又进兵攻打楚，项羽很担忧。汉王派遣侯公游说项羽请求接太公回家。 项羽乃与汉王约定，中分天下，分割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九月，楚归还太公、吕后，引兵解阵而向东归去。 汉王想要向西归去，张良、陈平说：“汉有天下大半，而且诸侯都归附；楚兵疲惫不堪粮食已经吃完了，此时乃是天亡楚国之时机也。现在释放猛虎归山而不攻击，此所谓养虎自遗祸患也。” 汉王听从二人意见。 起于己亥，公元前202年 止于辛丑，公元前200年 共三年 汉高帝五年， 己亥，公元前，202年 冬天，十月，汉王追击项羽到固陵，与齐王韩信、魏国相国彭越约定时间攻打楚；韩信、彭越没有到，楚攻打汉军，大破汉军，汉军丢盔卸甲。 汉二十四 天要亡我 汉王再次坚壁自守，告诉张良说：“诸侯不跟随，怎么办？” 张良回复说：“楚将要被打败，二人没有分封土地，其不到来本就应当的。君王能与共分天下，可立刻招致二人前来也。 齐王韩信的即位，不是君王本意，韩信自己也不坚信；彭越本就平定大梁土地，最初，君王因为魏豹缘故拜官拜彭越为相国，现在魏豹去世，彭越也盼望成为魏王，然而君王不趁早决定。 现在能取睢阳以北至谷城都用来封给彭越统治，从陈县以东靠近海边广大地区给予齐王韩信。 韩信家在楚国土地，其心愿想要再得故乡所在的都邑，能拿出此土地以许给二人，让各自为利益而战，则楚容易打败也。” 汉王听从张良的话。 于是韩信、彭越都引兵前来。 十一月，刘贾南渡过淮水，包围寿春，派遣人引诱楚大司马周殷。周殷背叛楚，以舒地士兵屠杀六地，发动九江士兵迎接黥布，并肩而行屠灭城父，跟随刘贾等人一起汇合。 十二月，项王至垓下，兵少，粮食告罄，与汉军作战失败，进入壁垒固守；汉军及诸侯士兵设下数重包围圈。 项王夜里听闻汉军四面都楚歌，乃大惊失色说：“汉已经得到全部楚地了吗？是为什么楚人如此这般多也？” 则夜里起床，在帐中饮酒，乃悲歌慷慨，泣数行下，左右都哭泣，莫能仰视。 于是项王乘其骏马名为骓，麾下壮士乘骏马跟随者八百余人，当天夜间，突破包围向南奔驰。 天刚亮时，汉军乃察觉到项王突出数重包围圈，命令骑兵将领灌婴用五千骑兵追击项王。 项王渡过淮水，骑兵能跟随者才一百余人。 到阴陵，迷路了，询问一老农，老农欺骗说：“往左走。” 向左前进，乃陷入沼泽之中，因为这个缘故汉追兵从后面追上项王。 项王乃再引兵而向东，到达东城，乃拥有二十八骑兵。汉骑追兵者有数千人，项王自估计不得脱离险境，对其骑兵说：“我起兵直到今天，八年了；身经八十余战，未尝败北，于是称王霸王拥有天下。 然而今天最终受困于此地，此天要亡我，不是我用兵之罪过。今天一定要决一死战，希望为诸位痛快地打一仗，一定突出包围，过关斩将，拔取敌旗，三战三胜，让诸君知道天要亡我，不是我用兵之罪过。” 乃分散骑兵以作为四队，向四个方向。汉军已经数重包围楚军。 项王对其骑兵说：“我为诸公取对方一将军首级。” 让四面骑兵奔驰而下，约定在山的东面三处汇会合。于是项王高声喊叫奔驰而下，汉军都溃败，于是斩杀汉军一将军。 此时，郎中骑兵将领杨喜追击项王，瞋目而呵斥杨喜，杨喜人马都胆战心惊。退避三舍。 项王与其骑兵会合为三处地点，汉军不知道项王所在位置，乃分散汉军为三，再次包围楚军。 汉二十五项羽之死 项王乃奔驰，再次斩杀汉军一都尉，杀掉汉军数十百人。再次集合其骑兵，到现在为止阵亡其骑兵二位而已。 乃对骑兵说：“觉得怎么样？ 骑兵都佩服说：“如大王所言！” 于是项王想要向东渡过乌江，乌江亭长停泊船只等待，队项王说：“江东虽小，地方千里，数十万民众，野足够大王称王。 希望大王急渡乌江！现在唯独臣有船只，汉军追到，无以渡江。” 项王仰天大笑：“是天要亡我，我还渡江做什么！况且项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向西，如今无一人还乡；纵有江东父兄爱怜，称我为王，我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 纵有他们不说，项籍怎么能不羞愧于心啊！” 乃把所乘骓马赐予亭长，让骑兵都下马步行，手持短兵迎战。 唯独项籍所杀汉军数百人，自身也遭受十余处伤口。 回头看见汉军骑将司马吕马童，说：“你不是我的故人吗？” 吕马童转身背对项王，用手指示中郎骑将王翳说：“此人就是项王也！” 项王乃说：“我听闻汉悬赏我头颅千金，万户封地，我给你一点点恩惠。” 项王乃自刎而死。 王翳取其头颅，其余骑兵相互践踏争夺项王，相杀者数十人。 这最后，杨喜、吕马童及郎中吕胜、杨武各自得到其一身体；五人把身体聚集在一起，全都凑得上，所以分封悬赏其万户封地，封五人都为诸侯。 楚地都平定，唯独鲁地没有投降；汉王引天下兵马想要大屠杀鲁地，到达鲁地城下，还能听闻弦歌诵读之声声不息，因为鲁地是守规矩的礼仪之国，为君主守节，乃手持项王头颅用来告示鲁地父老，鲁地乃投降。 汉王用鲁公葬礼为项王举行葬礼，埋葬于谷城，亲自为项王举行哀悼仪式，哭祭项王而后离去。 诸位项氏家族旁系亲属都不诛杀。封项伯等四人都为诸侯，赏赐国姓刘氏；诸位民众被掠夺在楚地者都归四人统治。 太史公说：“项羽起兵于山野民间之中，三年时间，于是率领齐、赵、韩、魏、燕五位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自封王侯，政令由项羽发出；王位虽然没有终结，近古以来未曾仅有了！ 等到项羽离开关中怀念楚国土地，放逐义帝而自立为王；怨恨各国诸侯背叛自己，难办了！居功自傲，施展其个人智慧而效法古代，叫做霸王之业，想要以武力征伐经营天下。 五年，最终亡掉其楚国，身死东城，还不觉悟而不自责，乃找理由“天要亡我，不是我用兵之罪过。”难道不荒诞不经吗！ 扬雄《法言》有人询问说：“楚王兵败垓下，将要死，说：“天要亡我。”可以相信吗？” 回答说：“汉王合群，大家共同出主意出力量；楚王不合群，不使用大家的力量，施展其自身力量。 善于利用众人智谋和力量的，人就能取得胜利，只会用尽个人的智谋和力量的人就必定失败。与天什么事情啊！” 汉二十六汉初三杰 汉王返回，到达定陶，奔驰进入齐王韩信营垒，夺得军队指挥权。 临江王共尉不投降，汉王派遣卢绾、刘贾攻打并俘获共尉。 春天，正月，改立齐王韩信为楚王，统治淮北，定首都为下邳，封魏国相国建成侯彭越为梁王，统治魏国故地，定首都为定陶。 汉王下令说：“军队得不到休整已经八年了，广大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已经很久了。现在天下战事已经结束，赦免天下斩首刑罚以下的犯人。 诸侯王都进呈奏章请求尊汉王为皇帝，二月甲午，在汜水北面即皇帝位。 改王后叫做皇后，太子叫做皇太子；追尊亡母叫做昭灵夫人。下诏说：“原衡山王吴芮，率领百粤之兵，帮助诸侯，诛灭暴秦，有大功一件；诸侯立他为王，项羽侵夺其封地，称之为番君。现在以吴芮为长沙王。” 下诏又说：“过去粤王无诸，世代祭祀粤国祠祀；暴秦侵夺其封地，使其粤国社稷不得受享祭品。诸侯讨伐暴秦，无诸亲自率领闽中之兵以帮助灭秦，项羽废黜无诸而不封立。现在以无诸为闽粤王，统治闽中地区。 汉高帝向西建都洛阳。 夏天，五月，士兵都解甲归田。 汉高帝下诏说：“以前百姓有的人相聚保身山野，没有登录户籍。现在天下已经平定，下令各自返回所属县，恢复原来的爵位、田宅；官吏们用法令教诲审讯处理要案，不得鞭笞羞辱军中吏卒；爵位及七大夫以上，都让享受封地租税生活，不是七大夫以下，都免除赋税其自身及一户家庭，不再征收赋税。” 汉高帝在洛阳南宫摆下酒宴，汉高帝说：“各位诸侯、各位将军，不敢隐瞒朕，都说说其隐情。我之所以拥有天下是为什么？项羽之所以失去天下是为什么？” 高起、王陵说：“陛下让人攻城略地，趁机以城池给予分封，与天下人共同享受其中利益；项羽则不然，有功者妒忌之，贤明的人猜疑之，这就是其中之所以失去天下主要原因也。” 汉高帝说：“公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如子房，子房就是张良；镇守国家，安抚百姓，补给军粮，运送粮草道路不被断绝，我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我不如韩信。 三位都是当世人杰，我能任用他们，这就是我之所以能夺取天下主要原因。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信任使用他，这就是之所以被我所擒也。”群臣都心服口服。 韩信到达楚地，召见漂母，赏赐千两黄金。召见侮辱自己少年，让自己钻出胯下的人，任用为中尉，告诉只为将相说：“这位壮士，让我忍受胯下之辱，当时辱我之时，我难得不能杀他吗？杀他没有正当理由罢了，所以忍而此时才有了现在的我。 彭越已经受汉高帝封为梁王，田横害怕被诛杀，与其手下五百余人进入大海，定居海岛之中。 汉高帝认为田横兄弟本来已经平定齐国土地，齐国贤明之士大多归附他；现在在海岛之中，不采取安抚，以后恐怕为乱臣贼子。 乃让使者赦免田横罪过，召唤田横前往京城。 汉二十七士为知己者死 田横谢罪说：“臣烹陛下使者郦食其，现在听说其弟弟郦商为汉将军；臣害怕，不敢接受皇帝诏书，请求为庶人，镇守海岛之中。 使者返回洛阳城报告，汉高帝乃下诏书对卫尉郦商说：“齐王田横即日到达洛阳城，敢动他们一批人马随从者，便杀头灭族！” 乃再让使者手持符节把汉高帝下诏书关于郦商来龙去脉一一告诉，说：“田横来到洛阳城，往大者说能称王，往小者说乃称侯罢了；不来，将要起兵加以诛杀了！” 田横乃与其宾客二人乘坐驿车前往洛阳城。还没有到洛阳城距离三十里，到达尸乡驿站。田横向使者道歉说：“作为人臣面见天子，应当沐浴更衣。” 因此停留，对其左右宾客说：“田横最开始与汉王都朝南面坐着称王；如今汉王为天子，而田横乃为逃亡的罪人，北面称臣，其耻辱本来已经很大了。 况且我烹人之兄长，与其弟弟并肩而侍奉君主，即使他畏惧天子之诏书不敢动我，难道我自己不羞愧于心吗！ 况且陛下之所以想要见我，不过想要一见我面貌而已。现在斩下我的头颅，一会奔驰三十里路送去，模样还没有能毁损，仍然可以观看也。” 于是割颈自杀，让宾客奉其头颅，跟随使者奔驰禀奏汉高帝。 汉高帝说：“嗟乎！出身起自平民百姓，兄弟三相继为王，难道不贤者吗！” 为田横流泪，而官拜其二宾客为都尉；征调士兵二千人，用天子葬礼安葬田横。 葬礼结束，二位宾客在田横其坟墓旁边开凿两个洞口，都割颈自杀，身体落下洞口跟随田横。 汉高帝听说此事，大惊失色。认为田横宾客都贤良，其余五百人还在海岛之中，让使者召见宾客；到达海岛，则听说田横去世，也都自杀。 当初，楚国人季布为项籍将军，数次困迫凌辱汉高帝。项籍灭亡后，汉高帝悬赏千金季布头颅；有敢窝藏季布，治罪诛灭三族。 季布剃去头发，用铁圈束颈为奴隶，把自己卖到朱家。朱家心里明白其人是季布，买下安置农家，朱家亲自到洛阳见藤公夏侯婴，对夏侯婴说：“季布有什么罪！作为人臣各自君主效力，职责所在而已；项羽的臣子难道可以全部杀掉吗？ 现在皇帝才得天下，而以个人私怨寻捕一人，如何示意天下人自己心胸不宽宏也！ 况且以季布之贤良，汉求贤如渴，这不逼迫他走投无路北走胡人，南走越人罢了。 夫嫉恨勇士以资助敌国举动，这就是伍子胥之所以用鞭抽打楚平王尸体。 君为什么不从容直言规劝皇帝！” 藤公夏侯婴等待时机对汉高帝说，按照朱家指点所说，汉高帝乃赦免季布，召他进宫，官拜郎中。 朱家从此不再见季布。季布舅舅丁公，也为项羽将军，追击围困汉高帝于彭城西面。短兵相接，汉高帝着急，回头对丁公说：“两位贤才怎么能相互为难对方呢！” 丁公引兵而离开。等到项羽灭亡后，丁公拜见汉高帝。 汉高帝把丁公拉到军营中示众，说：“丁公为项羽臣不忠诚，是使项羽失去天下的人。” 于是斩杀丁公，说：“让后世作为人臣不要效仿丁公！” 汉二十八劝帝迁都 臣司马光说：“汉高祖从丰、沛起事以来，网罗天下豪杰，招引接纳敌方叛逃的人，也是很多的了。 等到即皇帝位，而唯独丁公因为不忠诚被杀，为什么呢？ 夫进攻与守成，其形势不同。当群雄逐鹿之时，百姓没有确定君主，来投降者则接受，本来就应该这样。 等到贵为天子，四海之内，没有不为臣子的；如果不明确礼仪以告示天下人，使作为臣子的人，人人怀有二心以求个人利益，则国家其能否长治久安呢！ 所以为了大义做此决断，使天下人明白都知为臣子不忠诚者没有地方能让自己容身；而心存私念施予恩惠者，即使是他甚至救自己性命，仍然以大义不赦免其罪。 杀一人而千万人畏惧，其谋划事情难道不深又远吗！汉高帝子孙后代享有天赐的福禄四百余年，也是应当的啊！ 齐国人娄敬驻守陇西，经过洛阳，取下车上供牵引用的横木，身穿羊皮做的衣服，凭借齐国人虞将军求见汉高帝。 虞将军想要给予华美衣服，娄敬说：“我身穿丝织品，就穿丝织品见汉高帝；身穿粗布衣服，就穿粗布衣服见汉高帝，终归不敢更换衣裳。” 于是虞将军进入对汉高帝说，汉高帝召见娄敬，询问娄敬。 娄敬说：“陛下定都洛阳，难道想要与周王朝比较盛大吗？” 汉高帝说：“对。” 娄敬说：“陛下取得天下与周王朝不一样，周王朝祖先，从后稷被唐尧封在邰，积累德行与行善，积累德政有十余代，以至于周太王公亶父，王季季历、文王姬昌、武王姬发而自然归顺之，于是灭殷为天子。 等到成王姬诵即位，周公辅佐，乃建造洛邑，把洛邑作为天下中心，诸侯四方贡献财物土产赋税，所走道路的里数都均等了。 有德则容易统治天下万民，无德则容易导致亡国。 所以周王朝盛世时，天下和睦融洽，诸侯、四夷没有谁不归顺，献出其土产与赋税。 等到周王朝其衰弱，天下没有谁朝贡，周王朝不能制约；不是只有其德行浅薄，还有形势衰弱也。 现在陛下从丰、沛起事，风卷残云吞并蜀、汉，平定三秦，与项羽交战于荥阳、成皋之间，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之百姓，马革裹尸，父子暴露尸骨死于郊野，不可胜数，哭泣之声还没有断绝，受刀兵的创伤的人还没有起身行走；而想要比较于成康之治之时，臣私自以为不可当作同样事情对待。 况且秦国背后矗立着高山，四面环绕着大河，四方边境以作为险固，突然有危急情况，百万之兵也可立刻全部征调。 凭借秦国之故地，依靠非常美丽富饶之地，这所谓地物产丰饶天府也。 陛下进入关中而定都咸阳，崤山以东虽然混乱不堪，秦国之故地可全部而拥有。 夫与人争斗，不掐住咽喉，从后背攻击，不能全面取胜。” 汉高帝询问文武群臣，群臣都崤山以东的人，争辩说：“周王朝数百年，秦二世便灭亡。洛阳东面有成皋，西有崤山、渑池、背靠黄河，面向伊河洛河，其本来值得依赖。” 汉高帝询问张良。 张良说：“洛阳虽然有此地势险固，其中地区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浅薄，四面受敌，这不是用武之地。 关中左有崤山、函谷关，西有陇山、蜀地，肥沃的田野千里。南有巴、蜀之富饶，北有胡人牧养禽兽的苑囿之便利。 凭借三面险阻守卫，唯独用一面东制约诸侯；诸侯安定，通过黄河、渭河水运陆运天下，西供给京师；诸侯有兵变，顺流而下，足以转运。这所谓金属铸成的坚固城墙金城千里，地物产丰饶天府之国。娄敬所说是对的。” 汉高帝当天驾车向西，定都长安。官拜娄敬为郎中，名号叫做奉春君，赏赐国姓刘氏。 汉二十九狡兔死，走狗烹 张良一向多病，跟随汉高帝进入关中，便使用道家养生法，不吃粮食，闭门不出。 说：“家族世代为韩国宰相，等到韩国灭亡。不爱惜千两黄金，为了韩国向强秦报仇雪恨，天下震动。现在以三寸之舌为皇帝老师，受封为万户侯，这是平民登峰造极了，对于张良而言足够了。希望抛弃人间俗事，想要跟随仙人赤松子云游天下罢了。” 臣司马光说：“夫有生就有死，譬如黑夜白天必定是这样；从古至今，本来不曾超然人间而独自存在。 按照子房张良明辨是非通晓事理，足以知道神仙虚假离奇故事罢了；然而其想要跟随赤松子云游天下，其足智多谋可以知晓。 夫功业与名声之间，人臣之所以有难处无立身之地。按照汉高帝所称赞的人，不过只有汉初三杰而已。 淮阴韩信被诛杀，萧何被囚禁于牢狱，不就是因为功名达到顶点而不停止吗！ 所以子房假借神仙之云游天下，遗弃人间凡俗事，视功名为身外之物，荣耀利禄抛在脑后而不顾，这所谓“明哲保身”，子房有觉悟也。 六月，壬辰，汉高帝大赦天下。 秋天，七月，燕王臧荼造反；汉高帝亲自率领征讨臧荼。 赵景王张耳，长沙文王吴芮都去世了。 九月，汉高帝俘获臧荼。 壬子，封立太尉长安侯卢绾为燕王。 卢绾与汉高帝同乡，卢绾又与汉高帝生日同一天；汉高帝宠幸卢绾，群臣没有谁敢埋冤，所以特别封卢绾为燕王。 项羽旧将利几造反，汉高帝亲自打败利几。 闰九月，汉高帝修缮长乐宫。 项羽手下钟离昧，向来与楚王韩信友好。项羽死后，逃归韩信住处。汉王怨恨钟离昧，听说其在楚国，下诏楚王逮捕钟离昧。韩信刚刚到楚国封地，巡视县邑，出入都有陈列军队护卫。 太祖高皇帝中六年 庚子，公元前201年 冬天，十月，有人上书举报楚王韩信造反。汉高帝便询问诸位将军，都说：“赶紧发兵，把小子活埋罢了！” 汉高帝默然不语，又询问陈平。 陈平说：“有人上书说韩信造反，韩信知道吗？” 汉高帝说：“不知道。” 陈平说：“陛下精锐部队比楚王韩信怎么样？” 汉高帝说：“不能超过楚王。” 陈平说：“陛下诸位将军，用兵之道有能超过韩信的吗？” 汉高帝说：“望尘莫及。” 陈平说：“现在士兵不如楚王精锐而将军望尘莫及，举兵攻打韩信，是催促楚王起兵迎战啊，私下为陛下感到危险。” 汉高帝说：“怎么办才好？” 陈平说：“古时候天子有时候巡行视察诸侯为天子所守的疆土，会见诸侯。陛下只管依次出来视察，伪装巡游云梦，在陈地会见诸侯。 陈地，是楚国西面边界；韩信听说天子以友好会见诸侯心意出游，其势必没有变故而郊外迎接晋见陛下；晋见陛下趁机擒住韩信，所以特意派遣一力士事情便可以完成而已。” 汉高帝以为正确，乃发诏书让使者告知诸侯在陈地会见，“我将南游云梦”。” 汉高帝因此随机按照陈平所说南行。楚王韩信听说汉高帝行程，自己疑虑害怕，不知道改怎么办。 有人游说韩信说：“斩杀钟离昧以晋见皇帝，皇帝一定高兴，没有灾祸。” 韩信听从。十二月，汉高帝在陈地会见诸侯，韩信手持钟离昧首级晋见汉高帝；汉高帝让武士捆绑韩信，装到侍从的车上。 韩信说：“果真人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经平定，我应当被烹！” 汉高帝说：“有人告公谋反。” 于是脚链手铐锁住韩信把带回，趁机大赦天下。 汉三十不忘本的陈平 田肯祝贺说：“陛下逮捕韩信，又在关中修筑首都，秦地，形势险要远胜于其他国，靠山环河，地势便利；其用兵向诸侯攻击，譬如处在高屋之上倾倒瓶中之水，居高临下、难以阻挡陛下的形势。 夫齐国，东有琅琊、即墨之富饶肥沃土地，南有泰山之险固，西有浊河之阻隔，北有渤海之鱼盐之利；地方二千里，战士百万，此可以称作东方之秦国，不是嫡亲子弟，不可以让统治齐国。” 汉高帝说：“对。”赏赐田肯五百斤黄金。 汉高帝返回，到达洛阳，赦免韩信，封韩信为淮阴侯。韩信知道汉王畏惧厌恶其才能，多次称病，不朝见侍从；平时居住在家因不满而郁郁不乐，与周勃、灌婴同等地位感到羞耻。 曾经经过樊将军樊哙家门，樊哙跪下磕头礼节送迎，言称臣，说：“大王乃乐意光临臣家门外！” 韩信嘲笑说：“生儿为人竟然与樊哙为人为伍了！” 汉高帝曾经从容与韩信说诸位将军都能率领多少士兵。 汉高帝询问说：“像我这样能率领多少士兵？” 韩信说：“陛下不过能率领十万士兵。” 汉高帝说：“对君来说怎么样？” 韩信说：“臣多多益善罢了。” 汉高帝仰天大笑说：“多多益善，为什么被我所擒住？” 韩信说：“陛下不能率领士兵而擅长驾驭将军，这乃是韩信之所以被陛下所擒住也。况且陛下，正所谓上天所授，不是人的力量可以达到的。 甲申，汉高帝开始把兵符剖开两半，封诸位功臣为诸侯。封萧何为酂侯，所食邑唯独萧何最多。 功臣都说：“臣等人手穿坚甲手握武器，多了说百余战，小了说数十战。现在萧何不曾有汗马功劳，仅仅凭借文章议论，封赏却反而在臣等人之上，为什么？ 汉高帝说：“诸位君知道打猎吗？打猎，追杀野兽野兔，是猎狗；而指挥调度指明野兽所在之处，是人。 现在诸位君仅仅能得到飞禽走兽罢了，功劳等同猎狗；至于萧何，发纵指示，功劳等同人。” 文武群臣都不敢再说萧何之事。张良为谋臣，也没有战斗功劳；汉高帝让张良自己选择齐国三万户作为封地。 张良说：“最开始，臣在下邳起兵，与陛下在留地会合，这是上天把臣授予陛下。陛下用臣计策，幸亏有时可以成功。臣希望留地作为封地足够了，不敢承受三万户封地。” 乃封张良为留侯。封陈平为户牖侯。陈平推辞说：“这不是臣的功劳。” 汉高帝说：“我用先生计谋，旗开得胜，不是你的功劳是什么？” 陈平说：“不是魏无知，臣哪里能够晋见陛下？” 汉高帝说：“像你这样，可以说是不背弃根本啊！” 乃再次赏赐魏无知。汉高帝因为天下才平定，儿子年幼，兄弟稀少，害怕走上秦王朝孤立而导致灭国作为警诫，想要大封同姓，以镇定安抚天下。 汉三十一封雍齿定人心 春天，正月，丙午，汉高帝把楚王韩信封地分为东西两国，把淮东五十三县封立堂哥将军刘贾为荆王，把薛郡、东海、彭城三十六县封立弟弟文信君刘交为楚王。 壬子，把云中、雁门、代郡五十三县封立哥哥宜信侯刘喜为代王；把胶东、胶西、临淄、济北、博阳、城阳郡七十三县封立给卑贱而未显达的时候情妇之子刘肥为齐王，各国百姓能说齐国语言的人都属于齐国。 汉高帝因为韩王信才华横溢，所统治的地方北靠近巩、洛阳，南靠近宛、叶，东有淮阳，都是天下精锐部队之处；乃把太原郡三十一县为韩国，迁徙韩王信统治太原以北地区，防备胡人，定都晋阳。 韩王信上书说：“韩国靠近边界，匈奴数次犯境；晋阳去边塞遥远，请求修建马邑为韩国国都。”汉高帝允许韩王信。” 汉高帝已经封赏大功臣二十余人，其余人日夜争功一时决定不下来，没有得到计功行赏。 汉高帝在洛阳南宫，从楼阁远远地看见诸位将军，经常一起沙土之中谈话。 汉高帝说：“这在议论什么？” 留侯张良说：“陛下不知道吗？”这是在图谋造反罢了！” 汉高帝说：“天下是刚刚安定，为什么造反呢？” 留侯张良说：“陛下起自平民，依赖这班人取得天下。现在陛下为天子，而所封的人都是亲爱的老朋友，所诛杀的人都是一生所仇恨的人。 现在军吏计功行赏，用天下土地都不足以全部封赏；这班人害怕陛下不能全部封赏，恐怕又怕猜疑一生过失遭受诛杀，所以便相聚在一起谋反罢了。” 汉高帝乃担忧说：“这有什么办法呢？” 留侯张良说：“汉高帝一生所厌恶、群臣所知晓，最想杀掉的人是谁？” 汉高帝说：“雍齿与我有宿怨，曾经数次困迫凌辱我；我想要杀掉雍齿，因为其功劳多，所以不忍心杀他。” 留侯张良说：“现在急需先封雍齿，则群臣人人坚信自己能受到封赏。” 于是汉高帝乃摆下酒宴，封雍齿为什方侯；而急着催促丞相、御史评定功劳，进行封赏。群臣酒宴结束，都高兴，说：“雍齿尚未为诸侯，我们这班人，没有忧患了！” 汉三十二冒顿单于 都说：“平阳侯曹参，全身遭受七十创伤，攻城略地，功劳最多，应当排名第一。” 谒者、关内侯卾千秋进言说：“群臣议论都有错误。夫曹参虽然有攻城略地之功，但是仅仅只有一时之事罢了。 陛下与楚对峙五年，经常失去军队，只身逃跑数次了，然而萧何经常从关中派遣军队补给各处，不是陛下所下诏让萧何召集的，而数万援兵在陛下危急关头赶来。 汉与楚在荥阳对峙数年，军队又没有粮食，萧何水陆运粮，让军队不缺乏粮食。 陛下虽然数次失去崤山以东地区，萧何经常保全关中以等待陛下回来。 这是万世不朽的功劳。现在即使没有一百个曹参这样的人，汉又能缺少什么呢；汉得天下，不必需要这样的人也能保全。 为什么想要以一时之功而凌驾于万世之功之上呢！萧何第一，曹参次之。” 汉高帝说：“对。” 于是乃赐萧何佩戴宝剑穿鞋上殿，入朝不急步而行。 汉高帝说：“我听说荐举贤能的人受到上天赏赐。萧何虽然功劳高，得卾君乃更加明显。” 于是按照卾千秋原来所食邑封地，封为安平侯。 这一天，尽萧何父子兄弟十余人，都有食邑；更加封赏萧何二千户。 汉高帝返回栎阳。 夏天，五月，丙午，汉高帝尊父亲太公为太上皇。 当初，匈奴害怕秦王朝，向北迁徙十余年。等到秦国灭亡，匈奴再次逐渐向南渡过黄河。 匈奴第一单于头曼有太子叫做冒顿。后来头曼单于所爱阏氏，生小儿子，头曼单于想要立小儿子为第二代单于。 此时，东胡强而月氏也强盛，乃让冒顿作为人质在月氏。 不久之后头曼急攻月氏，月氏想要杀死冒顿，冒顿偷窃其骏马骑上，逃跑回匈奴；头曼单于以为身强力壮，让冒顿率领一万骑兵。 冒顿乃制作鸣镝，训练其部下骑马射箭。 下令说：“看我鸣镝射出开始射箭，鸣镝射出而不全部射出手中舰的人，斩首示众！” 冒顿乃以鸣镝射自己骏马，又射其爱妻；左右有人不敢射箭者，都斩首示众。 最后以鸣镝射单于骏马，左右都射单于骏马。于是冒顿知道其计策可用。 跟随头曼单于打猎，用鸣镝射头曼单于，其左右也随鸣镝而射杀头曼单于。 于是杀害头曼单于，诛杀其后妈与弟弟及大臣不听从自己的人。 冒顿自立为单于。东胡听说冒顿即位单于，乃让使者对冒顿说：“想要头曼单于在世时的千里马。” 汉三十三冒顿建立霸权 东胡与匈奴中间有荒废不用之地没有人居住，地方千余里，双方各在弃地边界处，建立土堡岗哨。 东胡让使者对冒顿单于说：“这个弃地，我想要占有。” 冒顿单于询问群臣，群臣有人说：“这是弃地，给予东胡也可以，不给东胡也可以！” 于是冒顿单于勃然大怒说：“土地者，国家之根本也，如何给予他国！” 众人说给予东胡者，都斩首示众。 冒顿单于上马，下令说：“国中有人后出城门者斩首示众！” 于是袭击东胡。东胡起初轻视冒顿，不曾防备冒顿；于是冒顿灭掉东胡。 大获全胜返回匈奴，又向西驱逐走月氏，向南吞并楼烦、白羊河南王，于是入侵燕国、代国，收复蒙恬所掠夺匈奴故地，还掠夺汉关故河南塞至朝那、肤施。 此时，汉军与楚军相互对峙，中国因为战争疲惫不堪，因为这个缘故冒顿得以自强不息，拥有拉弓射箭士兵三十余万人，以威力慑服各国。 秋天，匈奴在马邑包围韩王信，韩王信数次派使者出使匈奴，请求和解。 汉发兵援救韩王信。怀疑韩王信数次派使者到匈奴，有异心，让人责备韩王信。韩王信害怕被诛杀，九月，用马邑城投降匈奴。 匈奴冒顿趁机引兵向南越过句注山，进攻太原，到达晋阳。 汉高帝除去秦国严苛礼仪法度，把礼仪法度变为简易。 群臣饮酒争功，酩酊大醉，有的人大呼小叫，拔出剑击打屋内大柱，汉高帝更加厌恶此事。 叔孙通游说汉高帝说：“儒家学者很难与他们攻取天下，可以与他们守天下。 臣希望寻求鲁地诸位儒生，与臣弟子共同制定朝廷礼仪。” 汉高帝说：“会不会有困难呢？” 叔孙通说：“五帝音乐各不相同，三王的礼仪也不相同，礼仪，根据时代，人情世态制定的礼仪。臣希望略微采用古代礼仪，与秦国礼仪混杂挑选出最适合现在的礼仪。” 汉三十四叔孙通制定礼仪 太祖高皇帝中七年 辛丑，公元前200年 冬天，十月，长乐宫建成，诸侯、群臣都朝见君子并祝贺。 礼仪仪式是在天亮时候之前，谒者主持仪式，按照次序将群臣引入大殿门口，陈列东、西两队。 卫官在殿阶两侧侍奉，还有陈列宫廷中，都手执兵器，展开旗帜。 于是皇帝车架启行，左右侍者传声示警清道，车子从后宫出来以后，引导诸侯以下至六百石官员依照官阶次序祝贺，没有人不诚惶诚恐肃然起敬。 到了礼仪结束，再次摆下严格礼仪酒宴。 诸位有陪着皇帝身份坐在殿上的人，都趴在地上，低头；按照地位尊卑次序起身向皇帝敬酒祝颂长寿。 敬酒九遍，谒者说“酒宴结束”，御史执法发现有不按照仪式行礼者，御史便赶出去。朝会酒宴自始至终，没有出现敢喧哗失礼者。 于是汉高帝说：“我是今天才知道皇帝之尊贵！” 乃官拜叔孙通为太常，赏赐五百斤黄金。当初，秦国拥有天下，采纳六国全部礼仪，选择采用其中尊敬君王、抑制臣下保留下来。 等到叔孙通制定礼仪，稍微有所增减，基本上都是抄袭秦王朝旧制，从天子称号下至佐僚及宫室、官名，改变所不多。 记载礼仪其中的书籍，后来与律、令收录在一起，收藏在掌管司法机关之中。 法家又不再传授，官民没有谈论此事了。 臣司马光说：“礼仪作为事物太大了！用在个人身上，则动静有法则，所有行为则德才兼备；用在个人家事，则内部、外部应该有严格的区别，九族和睦相处； 用在乡间，依从年龄大小，恪守本分，礼让和谐而井然有序，风俗教化美好清明； 用在国家，则君臣之间有礼义之道。为臣的，要忠于职守，为君的，要以礼给他们相应的待遇。政治则水到渠成； 用在天下，则诸侯服从而纲纪廉正；难道只能维持宴会之上、户外庭院之间秩序不混乱吗！ 以汉高祖之明达事理，听说陆贾的话，点头称善，看到叔孙通礼仪而赞叹不已；然而之所以不能比肩于夏、商、周三代贤明君王，错误在不学而已。 当那个时候，如果能得到儒学大师而辅佐自己，大儒加上礼仪治理天下，其功勋业绩如何在这止步于此了呢！ 令人惋惜，叔孙通为人度量狭隘，仅仅是窃取礼仪糠粃，借以依靠时世，与时俗相谐合，取宠而已，于是让古代帝王礼仪埋没而一蹶不振，以至于到今天，难道不令人痛心吗！ 所以扬雄讥讽叔孙通说：“从前鲁地有大臣，历史没有记载其姓名，有人说：“为什么叫做大臣啊！” 扬雄说：“叔孙通想要制定君臣之礼仪，在鲁地召集儒者，所不能招致来的有两人，可以叫做大儒。” 有人说：“如果这样，则孔子创业足迹遍及各国诸侯也是不对吗？” 扬雄说：“孔子创业希望自己来用。如果委屈自己而顺从他人，即使有规矩、准绳，怎么能得到应用啊！” 扬雄说的对啊！大儒者，哪肯坏掉其规矩、准绳以追求一时之功啊！ 汉三十五六出奇计 汉高帝亲自领兵攻打韩王信，在铜鞮打败韩王信军队，斩杀其部将王喜。韩王信逃跑匈奴；白土县人曼丘臣、王黄等人拥立赵王后代赵利为赵王，再次收拢韩王信溃散的士兵，与韩王信及匈奴合谋攻打汉。 匈奴让左、右贤王率领一万余骑兵，与王黄等人驻扎广武以南，到达晋阳，汉兵攻击匈奴，匈奴就战败逃跑，不久再集结，汉兵趁胜追击。 恰逢天的节气大寒，雨夹雪，士兵冻掉手指占人数十之二三。 汉高帝居住晋阳，听说冒顿居住代谷，想要攻打冒顿。 让人侦查匈奴底细，冒顿隐藏其壮士、肥实的牛马，只能看见老弱病残及瘦弱牲畜。 派出侦查使者来回有十人，都说匈奴弱小可以攻打。 汉高帝再次让刘敬为使者前往匈奴，还没有从匈奴回来；汉征调三十二万士兵向北驱逐匈奴，越过句注山。 刘敬返回，报告说：“两国相互攻击，这应当炫耀，见到所长处。现在臣前往匈奴，仅仅看到老弱、病残，这一定想让咱们看到短处，埋伏奇兵争取军事优势。愚臣以为匈奴不可以攻打。” 此时，汉兵已经前行，汉高帝勃然大怒，破口大骂说：“齐国俘虏以口舌得到一官半职，现在乃胡说八道阻止我军！” 给刘敬上手铐脚镣关在广武监狱中，汉高帝先到平城，军队还没有全部到达；冒顿发精兵四十万骑，包围汉高帝于白登山七天，汉兵内外不得相救，粮食也快吃完了。 汉高帝用陈平神奇的计策，让使者用反间计厚加馈赠阏氏。阏氏对冒顿说：“两位君主不应该相互围困对方。 现在得到汉的土地，然而单于终归不能居住汉的地方。况且汉君王也有神灵保佑，单于望你明察！” 冒顿与王黄、赵利约定日期会合，而王黄、赵利不来，怀疑其与汉有密谋什么，乃解开包围一个角落。 恰逢天有大雾，汉让人白登山与平城往来，匈奴没有察觉。 陈平请求让士兵背着弓箭在前面开道，从解围一角一路前行。汉高帝突围，想要疾行；太仆滕公夏侯婴坚决要求缓慢前行。 到达平城，汉大军也到达，匈奴骑兵乃解围后离开。汉也停战返回，让樊哙留下了平定代地。 汉高帝到广武，赦免刘敬说：“我不用公说的话，所以被困平城；我已经把前面十来批使者杀掉了。” 乃封刘敬二千户为关内侯，名号为建信侯。 汉高帝向南经过曲逆，说：“壮哉啊！我行走天下，唯独见到洛阳与这里罢了。” 乃改封陈平为曲逆侯，享受曲逆县食邑封地。 陈平跟随汉高帝出兵讨伐，总共六出奇计，总是增加封地啊。 汉三十六萧何建宫室 张敖咬其手指出血，说：“君为什么说一错再错的话！祖先国家灭亡，依靠汉高帝得以复国，仁德功业流传后世； 一毫一厘都是汉高帝出力也。希望君不要再说出口！” 贯高、赵午等人都相互说：“乃是我等人的不是了。我王是德高望重之人，不违背恩德；况且我等人本意是大王不被侮辱。 现在汉高帝侮辱我王，所以我想要杀掉汉高帝，何必连累我王！事成归我王，事败独身获罪罢了！” 匈奴攻打代国。代王刘喜丢弃首都自己逃回洛阳，赦免降为合阳侯。 辛卯，立皇子刘如意为代王。 春天，二月，汉高帝到长安。萧何建造未央宫，汉高帝见其壮丽，非常生气，对萧何说：“天下动乱，数年的艰苦战斗，成败还不知道，此时为什么建造宫室过度啊！” 萧何说：“正是因为天下还没有平定，所以可趁机以完成宫室。况且天子以四海为家，宫室不壮丽无以加重威势，而且不让后代宫室凌驾于它。”汉高帝才高兴起来。 臣司马光说：“天子以仁义为美丽，道德为威势，没有听说其用宫室镇服天下。天下没有平定，应当克制私欲节省费用以解救百姓之危急；反而以宫室为优先，怎么可以称作知实务为俊杰啊！ 当初大禹住在简陋对宫室而夏桀修建巍峨的宫室。创业把基业流传下去的君王，亲自实行节俭以示范子孙，其后人仍然进入于过分享受恣意浪费，何况向后人示范奢侈浪费呢！ 乃说“不让后人宫殿有凌驾于它”，难道不大错特错吗！到了汉武帝刘彻，最终用宫殿导致天下疲劳困乏，事情未必不是由酂侯萧何开启之责也！ 汉高帝从栎阳迁都长安。 初次设置宗正官，以管理皇帝九族宗室。 夏天，四月，汉高帝出行到洛阳。 起玄寅，公元前199年 止癸丑，公元前188年 总共12年 太祖高皇帝下八年 壬寅，公元前199年 冬天，汉高帝在东垣向东攻击韩王信残余士兵，经过柏人城。贯高等人藏匿于厕所夹墙中，想要以此截击汉高帝。 汉高帝想要留宿，心中震悸不安，询问说：“停留此县叫做什么？” 回答说：“柏人。” 汉高帝说：“柏人者，难道不是受迫于人。” 于是不留宿而离开柏人县。 十二月，汉高帝出行从东垣到长安。 春天，三月，出行到洛阳。 下令商贾人不许身穿锦、绣、绮、绮、细葛布、纻、罽，使用兵器、乘车、骑马。 秋天，九月，汉高帝出行到洛阳；淮南王、梁王、赵王、楚王都同行。 匈奴冒顿数次困扰北方边境。汉高帝担心边境，询问刘敬， 刘敬说：“天下刚刚平定，士兵因为战事很疲劳，不可以用武力征服。冒顿杀父夺位，把父亲许多妾作为自己妻子，以武力为威势，不可以用仁义道德游说冒顿。 唯独可以用长远计策，让冒顿子孙为汉的臣子罢了；然而恐怕陛下不能做。” 汉高帝说：“为什么？” 刘敬说：“陛下如果能用长公主出嫁冒顿，给予丰厚礼物，他一定仰慕汉，以作为匈奴阏氏，生下儿子，一定为太子。 汉三十八贯高之案 廷尉把贯高审讯供词向汉高帝报告。汉高帝说：“壮士！贯高与谁交好？私下里询问一番。” 中大夫泄公说：“我与贯高是老乡，一向知道贯高的为人，他本来是赵国奉行大义百毒不侵一诺千金的人。” 汉高帝让泄公手持符节到贯高竹床前询问谋反之事。 泄公慰劳贯高，像平生一样欢洽，趁机询问案情说：“赵王张敖到底有没有谋反呢？” 贯高说：“人之常情来说难道不各爱其父母、妻子吗？现在我三族都因我沦为死罪，难道爱我王胜过我爱亲情吗？我王的确不曾谋反，只有我们这些人谋划的。” 贯高详细说出自己密谋过程，以及赵王不在场证明。 于是泄公进入，把来龙去脉报告汉高帝。 春天，正月，汉高帝赦免赵王张敖，废黜为宣平侯，立赵王刘如意为赵王。 汉高帝认为贯高为人贤明，让泄公把事情全部告诉贯高说：“赵王张敖已经赦免出狱了。” 同时赦免贯高。 贯高高兴说：“我王果真出狱了？” 泄公说：“对。” 泄公说：“陛下很看重阁下，所以赦免阁下。” 贯高说：“我之所以不死，遍体鳞伤，证明赵王张敖清白没有造反。现在我王已经出狱，我责任已经抵偿，死而无恨了。况且人臣有弑君篡位之名，有何脸目再侍奉陛下啊！即使陛下不杀我，我难道不羞愧于心吗！” 乃抬头割断喉咙，自杀身亡。 荀悦说：“贯高为罪魁祸首，弑君之贼子；虽然能证明其赵王清白，小事情上的诚信不能补救大逆，任凭己意行事不能补救因公务上的过失所获之罪。《春秋》大义遵循正道，罪无可赦。 臣司马光说：“汉高祖因为骄傲失去臣子，贯高因为凶狠手辣把自己君王原有的赵国失去了。使贯高谋逆的人，是汉高祖之过失；使张敖失去国家灭亡的人，是贯高之罪过也。 汉高帝下诏说：“丙寅日之前获罪者，死罪以下全部赦免。” 二月，汉高帝出行从洛阳到达长安。 当初，汉高帝下诏说：“赵国文武群臣敢跟随赵王张敖者，灭九族。” 郎中田叔、宾客孟舒等十多人都剃去头发，用铁圈束颈作为赵王家奴跟随。 等到张敖已经被赦免，汉高帝称赞田叔、孟舒等十多人，汉高帝召见他们，与他们交谈，以为汉朝朝廷中没有人能无出其右无与伦比，汉高帝很高兴，汉高帝把他们官拜为郡守、诸侯国相。 夏天，六月，乙未最后一天，出行日食。 这一年，改任丞相萧何为相国。 太祖高皇帝下十年 甲辰，公元前197年 夏天，五月，太上皇驾崩于栎阳宫。 秋天，七月，癸卯，安葬太上皇于万年。 楚王、梁王都来送葬。赦免栎阳囚犯。 定陶人戚姬很受汉高帝宠爱，生赵王刘如意。汉高帝以为太子刘盈仁爱懦弱，认为刘如意像自己；虽然封刘如意为赵王，经常留如意在长安城。 汉高帝出巡关中，戚姬经常跟随身边，日夜哭泣，想要立自己儿子为太子。 吕后年纪大，经常留守长安，跟汉高帝也越加疏远。 汉高帝想要废掉太子而立赵王刘如意，文武大臣都规劝，都没有谁能成功让汉高帝回心转意。 汉三十九陈豨谋反 御史大夫周昌在朝廷上向皇帝极力谏诤，汉高帝询问其理由。 周昌为人口吃，又勃然大怒，说：“臣口不能说，然而臣期期知道其不可这么做！陛下想要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 汉高帝欣然而笑，吕后在东厢侧耳倾听，事情结束，见到周昌，向周昌跪谢说：“没有君，太子几乎被废！” 当时赵王年龄十岁，汉高帝担心死之后赵王不能保全性命；符玺御史赵尧请求为赵王刘如意设立一位地位尊贵性格刚强相国，又能让吕后、太子刘盈、文武群臣一向所忌惮的人。 汉高祖说：“谁可以胜任呢？ 赵尧说：“御史大夫周昌，其人就非常适合。” 汉高帝乃任用周昌为赵国相国，而任用赵尧代替周昌为御史大夫。 当初，汉高帝任用阳夏侯陈豨为相国，监管赵国、代国边境军队；准备上任向淮阴侯韩信辞行。韩信握其手，让左右人离开，与陈豨在庭院散步，仰天长叹说：“你可以与我聊聊吗？” 陈豨说：“只要是将军下的命令，我都听从调遣！” 淮阴侯韩信说：“公所在的地方，是天下精兵聚集之处；而公是陛下信任的宠臣。有人说公叛乱，陛下一定不信；再有人说，陛下一定猜疑了；三次再有人说，陛下一定勃然大怒亲自率领名将攻打。我为公在关中起事，天下就可以图谋了。” 陈豨一向知道韩信国士无双，相信韩信，说：“谨奉将军教诲！” 陈豨常常仰慕信陵君魏无忌养士门客三千， 汉四十成也萧何 败也萧何 太祖高皇帝下十一年 乙巳，公元前196年 冬天，汉高帝在邯郸城。陈豨将领侯敞率领一万余人游击战，王黄率领一千余人驻扎曲逆，张春率领一万余人渡过黄河攻击聊城。 汉将军郭蒙与齐国将领迎战，大破陈军。 太尉周勃取道太原平定代地，到达马邑，久攻不下，攻下之后大开杀戒。 赵利固守东垣，汉高帝亲自率领军攻克东垣，更改地名为真定。 汉高帝用千两黄金悬赏王黄、曼丘臣，其属下都活捉送到汉高帝面前。于是陈豨军队溃败。 淮阴侯韩信称病，不跟随汉高帝攻击陈豨，暗中让人到陈豨居住地方，与陈豨共同谋划。 韩信与家臣合谋打算假传圣旨赦免各官府服役的罪犯与奴隶，想用这些人发动袭击吕后、太子；严密部署已经完成，等待陈豨消息。 韩信门下有位舍人得罪韩信，韩信把他囚禁，打算杀掉。 春天，正月，舍人弟弟上书告变，向吕后禀告韩信想要谋反情况。 吕后想要召见韩信，又害怕韩信不服从，乃与相国萧何合谋，假装让人从汉高帝那回来，说陈豨已经被擒，杀死了，诸侯、群臣都来庆贺。 相国萧何欺骗韩信说：“虽然患病，应当强挺着身体进入朝中祝贺。” 韩信进入宫殿，吕后让武士捆住韩信，在长乐宫钟室斩杀韩信。正要斩韩信，韩信说：“我真后悔没有用蒯彻之计，乃被妇孺之辈所欺诈，难道不是天意吗！” 吕后下令灭韩信三族。 臣司马光说：“世上有的人 汉四十一蒯彻之言 彭越之死 将军柴武在参合城斩杀韩王信。 汉高帝返回洛阳，听说淮阴侯被杀，且喜且伶之，询问吕后说：“韩信死之前说什么了？” 吕后说：“韩信说后悔不用蒯彻计策。” 汉高帝说：“是齐国辩士蒯彻啊。” 乃下诏齐国逮捕蒯彻。 蒯彻被带来，汉高帝说：“你教唆韩信谋反吗？” 蒯彻回答说：“对，臣当然教唆过韩信谋反。小子不用臣之计，所以让自己陨落于此；如果用臣之计，陛下如何得以除去韩信呢！” 汉高帝勃然大怒说：“来人烹蒯彻！” 蒯彻说：“嗟乎！烹我冤枉啊！ 汉高帝说：“君教唆韩信谋反，有何冤枉？” 蒯彻说：“秦失去其鹿，天下人共同追逐。才能高超跑的快的人先得。跖犬吠尧并不是因为尧不圣明而是各为其主。 狗本来就对不是自己主人吠叫。在那个时候，臣唯独知道韩信，不知道陛下。况且天下磨砺武器使其锋利，手持锋刃刀剑想要做陛下所作所为的人很多，只是实力不允许罢了，又可以把他们都烹杀了吗？” 汉高帝说：“释放他。” 汉高帝立儿子刘恒为代王，首都为晋阳。 汉高帝下令大赦天下。 汉高帝攻打陈豨，向梁王彭越征兵；梁王彭越称病，让部将率领士兵前往邯郸城。 汉高帝勃然大怒，让人责备彭越，彭越害怕，想要亲自入朝谢罪。其部将扈?说：“大王不前往攻打陈豨，受到汉高帝责备而前往朝廷。前往朝廷则容易被擒了。不如就发兵谋反。” 梁王彭越不听扈?的话。梁太仆获罪，逃跑到汉，告发梁王彭越与扈?谋反。 于是汉高帝让使者迅雷不及掩耳攻击梁王彭越，梁王彭越没有察觉，便囚禁彭越送往洛阳。 有司部门审讯说“反形已具，请论如法”，汉高帝把彭越贬为无官爵的平民，流放到蜀地青衣县。 彭越向西到郑地，遇见吕后从长安前来。彭越向吕后哭泣，自言无罪，希望回到故乡昌邑居住。 吕后答应彭越，与彭越一同向东。到达洛阳，吕后报告汉高帝说：“彭越壮士，现在迁徙到蜀地，这是自留祸患，不如便诛杀彭越。妾与彭越一同回来了。” 于是吕后乃让其门下舍人告发彭越再次谋反。廷尉王恬开上奏请求灭三族，刘邦批准。 三月，灭彭越三族。在洛阳把彭越枭首示众，下诏说：“有收殓探视的人，就立即逮捕起来。” 梁大夫栾布出使于齐国，返回，在彭越头下陈述出使来龙去脉，祭祀而大声哭泣。 官吏逮捕栾布把事情报告汉高帝，汉高帝召见栾布，辱骂栾布，想要烹杀栾布。 正要提栾布趋向大油锅，栾布回头说：“我希望再说一句话而死而无憾。” 汉高帝说：“有什么话？” 栾布说：“正当汉高帝被困于彭城，兵败荥阳、成皋之间，项羽之所以不能向西，仅仅因为彭王据守梁地，与汉合纵困扰楚的缘故。 在这个时候，彭越一旦转头，与楚联合则汉必败，与汉联合则楚必败。 况且垓下之会战，没有彭王，项氏不能灭亡。天下已经平定，彭王剖符受封梁王，也想要传给子孙后代。 现在陛下向大梁征兵一次，彭王有病不能前行。而陛下猜疑以为彭王谋反；没有反叛形迹，以繁杂微细案诛灭彭王。 臣恐怕功臣人人自危。现在彭王已经死了，臣生不如死，请求受烹。” 于是汉高帝乃赦免栾布罪过，官拜为都尉。 汉四十二陆贾 丙午，立皇子刘恢为梁王。 丙寅，立皇子刘友为淮阳王。废除东郡，扩大了梁国土地；废黜颍川郡，更加扩大了淮阳国。 夏天，四月，汉高帝出行从洛阳回到长安。 五月，下诏立原秦南海尉赵佗为南粤王，让陆贾前往授予玺绶，给予南粤之印，互通使者，让安抚百越，不做南方边境祸害。 当初，秦二世胡亥在世时，南海郡郡尉任嚣病重将要死。召见龙川县令赵佗，告诉说：“秦王朝暴虐没有德政，天下人怨恨秦王朝。 听说陈胜等人作乱，天下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安定。南海偏僻偏远，我担心叛乱之兵到这侵夺土地，想要发兵切断中原新道，自作准备，等到诸侯兵变；恰巧现在我的病情更加严重。 况且番禺占据山险，有南海阻碍，东西数千里，有很多中国人相辅助，这也是一州之主。可以建立一个国家。 郡中官员，没有人值得与我共商大计，所以召见公告知我的谋划。即刻给予赵佗任命文书，兼任南海县尉军事。 任嚣去世，赵佗立刻发布文告晓横浦、阳山、湟谿关说：“叛乱之兵将至，赶快断绝四条新道，聚兵自守！” 趁机用法律逐渐诛杀秦国所安置的官员，任用自己党羽为代理地方官。 秦王朝已经灭亡，赵佗立即攻击吞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 陆贾到达南越，赵佗将发叠成长髻，然后高束于顶如椎形，并将束带两端甩于脑后，随意伸开两腿，像个簸箕，召见陆贾。 陆贾游说赵佗说：“阁下中国人，亲戚、兄弟、祖先坟墓都在真定。 现在阁下违反本性，抛弃汉的礼仪与教化，想要用区区南越之地与天子抗衡为敌国，灾祸将要危及自身了！ 况且秦国失去其德政，诸侯、豪杰并起，唯有汉王首先进入关中，占据咸阳。 项羽违背约定，自立为西楚霸王，各国诸侯都隶属项羽，正所谓非常强大了。 然而汉王从巴、蜀出兵，以暴力征服控制天下，于是诛杀项羽，灭了楚军。 五年之间，天下平定。这不是人的力量，是上天所赋予的。 天子听说君王统治南越，不帮助天下诛杀凶暴忤逆的人，文武大臣想要调兵而诛杀大王。 天子可怜百姓增加新的战乱劳苦，所以暂且休兵不发，派遣臣授予君王印信，符节互通使者。 君王应该在郊外迎接，北面称臣；乃想要以新建立没安定和睦之南越，对汉如此倔强不服从！ 汉如果听闻此事，掘烧大王祖先坟墓，夷灭宗族。让一副将率领十万兵来到南越，则南越人杀掉大王投降汉易如反掌罢了！” 于是赵佗乃突然起坐，对陆贾谢罪说：“在蛮夷居住时间长了，很失礼仪！” 趁机询问陆贾说：“我比萧何、曹参、韩信谁是贤明？” 陆贾说：“似乎大王是贤明。” 赵佗再询问说：“我比皇帝谁贤明？” 陆贾说：“皇帝继承三黄、五帝伟业，统理中国；中国人民以亿计算，地方万里，万物殷富，政权听任于一家，从天地开辟未曾有的先例。 汉四十三陆贾新语 现在大王兵不过十万，都是蛮夷，散布在崎岖山海间，譬如汉的一郡县罢了，怎么可以与汉相提并论呢！” 赵佗仰天大笑说：“我没有在中国起事，所以在这里称王；让我居住在中国，怎么见得不如汉！ 乃留下陆贾与他饮酒，过了数个月，赵佗说：南越国中没有值得我与畅谈人生的，直到陆贾你的到来，好久没这样高兴了，每天都有新见闻，学识日益丰富。” 赏赐陆贾一袋子里面藏有珠宝相当千两黄金，其他馈赠也相当千两黄金。返回朝廷报告，汉高帝非常高兴，官拜陆贾为太中大夫。 陆贾常常在汉高帝面前宣称《诗》、《书》，汉高帝责骂说：“朕是在马背上得到天下，哪里使用到《诗》、《书》！ 陆贾说：“在马上得到天下，难道可以在马上治理天下吗？况且商汤、周武王姬发背叛国君夺取天下，遵循常理治理国家；文武并用，才是长久的方法。 从前吴王夫差、智伯、秦始皇，都以滥用武力而灭亡。假使秦国已经吞并天下，施行仁义，效仿先圣孔子，哪里能够得到天下啊！” 汉高帝面有羞愧的脸色，说：“试试为我写出秦之所以失去天下、我所有得到天下以及古代各国成败的道理。” 陆贾乃粗略陈述国家存亡之征兆，总计写着十二篇。每奏一篇，汉高帝没有不称赞，左右都齐呼万岁；命名其书叫做《新语》。 汉高帝生病，讨厌见到人，躺在皇宫中，下令守门的人不许文物群臣进入，汉绛侯周勃、颍阴侯灌婴等群臣不敢进入，过了十多天。 舞阳侯樊哙推开门直接进入宫殿，文武大臣紧跟其后。 汉高帝躺在宦官大腿上当枕头。樊哙等人见到汉高帝，痛哭流涕说：“最开始陛下与臣等人在丰、沛起事，平定天下，何其豪情壮志啊！ 现在天下已经平定，又多么疲惫啊！况且陛下病情更加严重，文武大臣震惊害怕；不见臣等人计议大事，反而独自与一宦官死亡吗？况且陛下难道看不见赵高之事吗？” 汉高帝仰天大笑而起身。 秋天，七月，淮南王黥布谋反。 当初，淮阴侯韩信死的时候，黥布已经心中恐惧。 等到彭越被诛杀，把彭越杀死后剁成肉酱把肉酱赏赐给诸侯。 使者到达淮南，淮南王黥布正在打猎，见到肉酱，所以惶恐不安，暗中让人部署聚集军队，等候附近的州郡报警告急。 黥布所宠信的爱妾生病到医生那里看病，医生与中大夫贲赫对门，贲赫乃赠送丰厚财物，跟随爱妾在医生家饮酒；淮南王黥布怀疑爱妾与贲赫私通，想要逮捕贲赫。 贲赫乘坐驿车到长安向朝廷告发谋反，说：“黥布谋反有线索，可以抢在没有发兵反叛之前诛杀淮南王。” 汉高帝阅读其书信，告诉萧相国萧何，萧相国萧何说：“黥布不应该有此事，恐怕仇家以不实之词冤枉别人。 请求扣押贲赫到牢狱，让人暗中侦查淮南王。黥布。 汉四十四夏侯婴 淮南王黥布见贲赫因罪逃跑向朝廷告发谋反，本来已经怀疑贲赫说国家阴谋；汉使者又来侦查，检查出很多证据；杀死贲赫全家，发兵谋反。 报告叛乱的文书到来，汉高帝乃赦免贲赫，任用为将军。 汉高帝召集诸位将军询问计谋，都说：“发兵攻打黥布，活埋小子罢了，有什么本领呢！” 汝阴侯滕公夏侯婴召见原楚国令尹薛公询问怎么看黥布这件事。 令尹说：“确实要谋反。” 滕公夏侯婴说：“汉高帝划分土地封赏他，分封爵位给他；黥布为什么谋反呢？” 令尹薛公说：“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这三个人，功绩和地位相同之人，自怀疑祸及自身，所以谋反罢了。” 滕公把话告诉汉高帝，汉高帝召见，询问薛公，薛公回答说：“黥布谋反不值得奇怪。让黥布出于上策，崤山以东地区不是汉所拥有了；出于中策，胜败之命运尚未可知；出于下策，陛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汉高帝说：“什么是上策？” 薛公说：“向东攻击吴，向西攻击楚，吞并齐，攻取鲁，传布檄文到燕、赵，固守其土地，崤山以东不是汉所持有了。” “什么是中策？” “向东攻击吴，向西攻击楚，吞并韩，夺取魏，占据敖仓之粮，堵塞成皋之路口，胜败之命运难以预料了。” “什么是下策？” “向东攻击吴，向西夺取下蔡，辎重送往南越，自己返回长沙，陛下安枕无忧，汉没事了。” 汉高帝说：“这计策将要怎么出？” 薛公回答说：“出下策。” 汉高帝说：“为什么废掉上、中策，出下策呢？” 薛公回答说：“黥布，原骊山之刑徒，自己努力到达一国君王，这都是为自己，不考虑后代子孙，为百姓长久考虑的人。所以说出下策。” 汉高帝说：“对！” 封薛公千户。乃立皇子刘长为淮南王。 这个时候，汉高帝有病，想让太子前往攻击黥布。 太子宾客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角里先生游说建成侯吕释之说：“太子领兵打仗，有功则地位不会增加，无功则从此遭受灾祸了。 君为什么不赶快请吕后吕雉，趁机会向汉高帝哭泣说：“黥布，是天下猛将，擅长用兵。现在诸位将军都是以前陛下平起平坐的故人，乃让太子率领这些人，无异于让羊率领狼，不肯为自己所用；况且黥布听说太子领兵，则大鼓行军向西进罢了！ 陛下虽然患病，勉强乘坐辎车，躺在车上统辖，诸位将军不敢不尽力。汉高帝虽然生病痛苦，为了妻子与儿女自己努力图强！” 医生吕释之立刻夜见吕后。吕后趁机会向汉高帝说，按照四人的意思。 汉高帝说：“我本来就考虑过这小子不值得派遣，我亲自前往罢了。” 于是汉高帝亲自率军而向东，群臣留守，都送到霸上。留侯张良生病，自己勉强起身，来到曲邮，见到汉高帝说：“臣应当跟随，病情严重了，楚人强劲迅捷，希望汉高帝不要与对方争个高低！” 趁机游说汉高帝让太子为将军，监督关中士兵。 汉高帝说：“子房虽然患病，勉强躺着辅佐太子。” 此时，叔孙通为太傅，留侯张良兼任少傅之事。 汉四十五黥布被杀 征调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兵，巴、蜀两地材官以及中尉士卒三万人为皇太子护卫，驻扎霸上。 黥布当初谋反，对其部将说：“汉高帝已经老了，讨厌战争，一定不能前来。派遣诸位将军前来，诸位将军我唯独担心淮阴侯韩信、彭越，现在二人都已经死了，其余人不足畏惧。” 所以便谋反。果然按照薛公所说的，向东攻击吴地荆王刘贾。 荆王刘贾战败逃亡他乡在富陵被乱军杀死。黥布劫持刘贾全部士兵，渡过淮河攻击楚王刘交。 楚王刘交发兵在徐、僮之间与黥布交战，楚兵分三路，想要用相互救助出奇制胜。 有人劝说楚将军说：“黥布擅长用兵，百姓一向害怕黥布。况且兵法说：“诸侯在自己的国土上与敌开战，己方的士兵容易逃离战场”，现在兵分三路，对方打败我一路军队，其余军队都会逃跑，怎能互相救助！”不听劝说。 黥布果然打败一路军队，其余二路军队四散奔逃；黥布于是引兵向西。 太祖高皇帝下十二年 丙午，公元前195年 冬天十月，汉高帝与黥布军队在蕲西相遇，黥布士兵十分精锐。汉高帝固守庸城，望见黥布布阵如同项羽军队，汉高帝很讨厌。与黥布互相望见，远远隔着距离对黥布说：“何苦谋反呢？” 黥布说：“想要做皇帝罢了！” 汉高帝怒骂黥布，于是大战开始。黥布军队溃败逃走，渡过淮河，数次停止逃跑就地战斗，仍然没有半点好处，与百余人逃向江南，汉高帝让别将追击。 汉高帝返回，经过沛县，留了下来，在沛宫摆下酒宴，召集全部故人、父老乡亲、诸母、家族子弟陪同饮宴，谈论往事嬉笑玩乐。 酒喝得尽兴，汉高帝自己做歌，起身舞蹈，慷慨伤心，泣数行下，对沛县父老乡亲说：“游子悲故乡。朕自沛公名义起事诛灭凶暴忤逆，于是拥有天下；把沛县作为朕汤沐邑，免除沛县百姓赋税，世世代代不予征收。” 汉高帝在沛县饮酒十多天，才离去。 汉别将在洮水南、北，追击黥布残军，都大破敌军。黥布过去与番君吴芮为婚姻关系，娶吴芮之女为妻，所以原长沙成王吴臣让人引诱黥布，假装想要与黥布一同逃向南越，黥布相信跟随一起走。 最终番阳人在布兹乡农村田舍杀死黥布。 周勃平定全部代郡、雁门、云中地，在当城斩杀陈豨。 汉高帝因为荆王刘贾无后，更改荆国为吴国。 辛丑，立兄弟儿子刘濞为吴王，统治三郡、五十三城。 十一月，汉高帝经过鲁地，牛、羊、猪太牢礼仪祭祀孔子。 汉高帝从打败黥布返回，病情更加严重，越来想要更换太子。张良劝谏汉高帝不听，因为有病不过问政事。 叔孙通劝谏说：“从前晋献公因为宠爱骊姬缘故，废掉太子，立奚齐，晋国内乱几十年，被天下人耻笑。 秦国因为不早点确定扶苏，让赵高得以欺诈立胡亥为皇帝，亲自使断绝宗庙祭祀，这是陛下所亲眼目睹的。 现在太子仁爱孝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吕后与陛下做艰苦的工作，吃清淡的食物，共患难怎么可以违背啊！ 陛下一定想要废除嫡长子继承制而立小儿子，臣希望先被处死，以颈血污地！” 汉高帝说：“公不要这样了，我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叔孙通说：“太子，国家之根本，根本一动摇，天下震动；为什么用天下为玩笑呢！” 当时大臣坚决反对者有很多；汉高帝知道群臣心都不依附赵王刘如意，乃停止不立赵王。 汉四十六 相国萧何因为长安地方狭窄，皇家上林苑有很多空地，荒废没有使用；希望让百姓能够进入耕种，不收取禾秆，作为飞禽走兽的食物。 汉高帝勃然大怒说：“相国一定收下商人很多财物，乃为他们算计我的上林苑！” 下诏把萧相国移送廷尉，带上脚镣手铐。过了几天，姓王的卫尉侍，上前询问说：“相国有什么大罪，突然扣押到监狱呢？” 汉高帝说：“我听说李斯做秦始皇相国时，有积德行善归属于皇帝，有罪恶事情属于自己。现在相国接受商人很多黄金，而为了他们要我的上林苑以巴结百姓，所以囚禁而治萧相国的罪。 王卫尉说：“职务内的事情如果有便利于百姓而请求的，是真正的宰相从事的；陛下为什么怀疑相国接受商人钱财呢？ 况且陛下与楚对峙数年，陈豨、黥布谋反，陛下亲自率领部下而前往讨伐；当这个时候，相国守卫关中，关中稍微有举动，则关中以西不是陛下拥有了！ 相国不以此时为自己谋利益，现在乃谋取商人的黄金吗？况且秦因为不知道自己过错失去天下；李斯分担过错，又有什么值得仿效的呢！陛下为何轻易怀疑宰相呢！” 汉高帝听完不高兴。当天，让使者手持符节赦免放出相国。 相国年纪大了，一向恭敬谨慎，进入宫殿，光着脚步行谢罪。 汉高帝说：“相国停止不要这样了！相国为百姓请求上林苑，我不允许，我不过是夏桀、商纣这样的昏君，而相国为贤明的宰相。我之所以囚禁相国，想让百姓知道自己我的过错。” 汉四十七汉高帝驾崩 樊哙差点被杀 汉高帝下诏说：“南武侯织，也是南越贵族，立为南海王。 汉高帝攻击黥布时，被流失所射中，行军路上，病情更加严重。 吕后迎接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医生进入见到汉高帝，说：“这病可以治。” 汉高帝辱骂说：“我以平民百姓之身手提三尺剑取得天下，这难道不是天命吗！命由天定，即使扁鹊在世有何益！” 于是不让治疗疾病，赏赐黄金五十斤，返回。 吕后询问说：“陛下百岁之后，萧相国死了，让谁代替呢？” 汉高帝说：“曹参可以。” 问其次呢， 说：“王陵可以，然而有点愚蠢，陈平可以辅佐。陈平智谋有余，然而很难独自承担大任。周勃持重敦厚少话，以后安定刘氏的人一定是周勃，可让为太尉。” 吕后再询问其次， 汉高帝说：“这以后不是你能知道的了。” 夏天，四月，甲辰，汉高帝驾崩在长乐宫。 丁未，发布丧事消息，大赦天下。 卢绾与数千人居住边塞附近等候，希望汉高帝疾病痊愈，亲自入朝谢罪。听闻汉高帝驾崩，于是逃入匈奴。 五月，丙寅，将汉高帝安葬在长陵。当初，汉高帝不修文学，而性格对事理有明确透彻的认识，喜欢谋略，能听从意见，即使守门小官、戍守的士兵，见面也如同老朋友一样。 当初顺应民心作约手三章之约。天下已经平定，命令萧何整理法律、律令，韩信申明军法，张苍制定历法与度量衡、校正《九章算术》，叔孙通制定礼仪；又与功臣剖符发誓，并叫人将分封功臣的文书用朱砂书写，铸成铁券，把它放在金属做成的盒子和石室中，然后藏在宗庙里面，以便永久保存。 汉高帝每天虽然忙得一点空闲时间也没有，但是离预期规模还很深远。 己巳，太子登上皇帝位，尊皇后叫做皇太后。 当初，汉高帝病情更加严重，有人厌恶樊哙说：“樊哙与吕氏是同党，只要汉高帝一天驾崩，想要以兵事诛杀赵王刘如意及追随的人。” 汉高帝勃然大怒，用陈平计谋，召见绛侯周勃在床下传授诏书，说：“陈平赶紧乘坐驿车，载着周勃，让周勃代理樊哙为将军；陈平到达军中，立即砍下樊哙首级！” 二人已经接受诏书，乘坐驿车，没有到达军中还在路上，商议说：“樊哙，是汉高帝老朋友，功劳很多，况且又是吕后妹妹吕媭丈夫，是尊贵皇亲国戚。 汉高帝因为仇怒所以想要斩杀樊哙，则恐怕以后会后悔；宁可囚住樊哙押送到汉高帝面前，汉高帝亲自诛杀。” 没有到军中，开始筑坛，用符节召见樊哙。樊哙接受诏书，立即把樊哙双手在背后捆绑起来，装载囚车押送长安；而让绛侯周勃代理为将军，率领军队平定燕国谋反各县。 陈平前行，听闻汉高帝驾崩，陈平害怕吕后妹妹吕媭向太后吕稚说自己的坏话，乃驾驭驿站车马疾行先去报告。 路上遇到使者，下诏陈平与灌婴驻扎荥阳。陈平接受诏书，立刻再奔驰到宫殿，哭得撕心裂肺；趁机再三请求可以担任宫殿警卫。 太后吕雉乃任用陈平为郎中令，让辅佐汉惠帝刘盈。从此吕媭无法说陈平坏话。 樊哙到达长安，则被赦免，恢复爵位与封地。 汉四十八戚夫人被害 刘肥献郡脱身 太后吕雉下令把戚夫人囚禁永巷，剃去头发，用铁圈束颈，身穿赤土染成赭色的囚衣，做舂米苦役。 派遣使者召见赵王刘如意。使者往返三次，赵相周昌对使者说：“汉高帝生前把赵王托付给臣，赵王年少，私下听闻太后怨恨戚夫人，想要召见赵王一并诛杀。 臣不敢派遣赵王前去京城。赵王况且也有病在身，不能接受诏书。” 太后勃然大怒，先让人召见周昌。周昌到长安，乃让人再召见赵王。赵王前来，还没到京城；汉惠帝知道太后勃然大怒，亲自到霸上迎接赵王，与赵王进入宫中，亲自携带与赵王起居饮食。太后想要杀赵王，找不到机会。 孝惠皇帝。 汉惠帝元年，丁未，公元前194年 冬天，十二月，汉惠帝早晨出去打猎。赵王年少，不能早起；太后让人手持鸩酒让赵王饮用。 黎明，汉惠帝回来，赵王刘如意已经死了。太后于是砍断戚夫人手脚，挖去双眼，熏聋耳朵，喝致哑的药，让躺在厕所中，命名为“人彘”。 过了几天，乃召见汉惠帝观看人彘。汉惠帝看到，询问知道是戚夫人，乃号啕大哭，因此生病，一年卧床不起。 汉惠帝让人请求太后说：“这事不是人做的。臣为太后儿子，终归不能治理天下。” 汉惠帝因此每天饮酒淫乐，不处理朝政。 臣司马光说：“做子女的，父母有过错则劝谏，劝谏不听，则跟着号啕大哭。哪里有继承汉高帝之伟业，作为天下之君主，不忍母亲之凶狠残酷，便抛弃国家不顾念，放纵酒色以伤身体！像汉惠帝这样，可以称谓小仁不知正道。 改淮阳王刘友为赵王。 春天，正月，开始修筑长安城西北面城墙。 汉惠帝二年，戊申，公元前193年 冬天，十月，齐悼惠王刘肥来朝见惠帝，在太后面前摆下酒宴。汉惠帝因为齐王，是自己哥哥，请上座。 太后勃然大怒，倒了一杯鸩酒放在自己面前，赏赐齐王为祝寿。齐王起身，惠帝也起身取酒杯，太后吕雉惊恐失措，亲自起身翻倒惠帝酒杯。齐王心知奇怪，因此不敢再喝酒，假装喝醉离去；询问才知道刚才那杯是毒酒，惊恐万分。 齐国内使有一位叫士，游说齐王，让献出城阳郡最为鲁元公主汤沐邑。太后高兴，乃放走齐王。 春天，正月，癸酉，兰陵一百姓家水井中有两条龙出现。陇西发生地震。 夏天，大旱。 合阳侯刘仲去世。 酂文终侯萧何病重，汉惠帝亲自探望，趁机询问说：“当君百岁之后，谁可以代替君呢？” 萧何回答说：“知道臣莫过于皇上。” 汉惠帝说：“曹参怎么样？” 萧何顿首说：“皇帝已经得到人选了，臣死而无憾！” 秋天，七月，辛未，萧何去世。萧何购置田宅，一定选择贫穷偏僻处，建筑房屋，不修建围墙。说：“我的子孙后代贤明，效仿我勤俭；不贤明，这些破房贫地，不被有权势的人家夺去。 萧道成，萧衍都是萧何后代。 癸巳，任用曹参为相国。曹参听说萧何去世，告诉门下舍人说：“赶快整理行装！我将入朝为相。” 过了没有多久，使者果然召见曹参。当初，卑贱没有显达的时候，曹参与萧何友好；等到作为将相，两人有隔阂；等到萧何将要死，所推荐贤人只有曹参。 曹参代替萧何为相国，做事情没有改变，一律遵守萧何约束；挑选各郡各国官吏木讷不善言辞、持重敦厚长者，立即召来作为丞相官吏；对官吏言语文字追求深刻、想要追求名声的人，往往排斥让其离去。 汉四十九曹参为相 季布劝谏 日夜喝美酒，卿、大夫以下官吏以及宾客见曹参不做事，到来的人都想有话劝说，曹参往往饮用美酒；喝了一会有间隙有话想要说，曹参又让喝酒，喝醉之后才能离去。到底没有人劝说。习以为常。 看见人有细微的过失，专门隐瞒掩饰，相国府中无所事事。 曹参儿子曹窋为中大夫。汉惠帝因为相国不治事感到奇怪，以为“难道因为朕年轻吗？”让曹窋回家，私下请问曹参，曹参勃然大怒，鞭笞曹窋二百，说：“赶快入朝奉侍！天下事不是你所应该说的！” 到上朝时，汉惠帝责备曹参说：“近期，是我让曹窋劝谏君的。” 曹参脱去帽子谢罪说：“陛下自己体察圣明英武与汉高帝相比呢？” 汉惠帝说：“朕怎么敢跟先帝相比！” 曹参又说：“陛下看臣与萧何相比谁贤明？” 汉惠帝说：“君好像不及萧何。” 曹参说：“陛下说的是。汉高帝与萧何平定天下，法令已经申明。现在陛下垂衣拱手，不去管理朝政，就能治理天下，曹参等人恪尽职守，遵重而不违反法令，不也是可以吗？” 汉惠帝说：“对！” 曹参为相国，出入三年，百姓歌颂说：“萧何制定法令，明确一致；曹参代替，守而不失。做事清净，百姓安定统一。 汉惠帝三年，己酉，公元前192年 春天，征调长安城周围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六千人修筑长安城，三十天结束。 汉惠帝用宗室女为公主，出嫁匈奴冒顿单于。此时，冒顿正强大，写书信，让人赠送汉高后吕雉，言辞极轻蔑侮辱。汉高后勃然大怒，召集将相大臣，提议斩杀其使者，发兵攻打匈奴。 樊哙说：“臣希望得十万兵纵横驰骋匈奴！” 中郎将季布说：“樊哙可以斩杀了！之前匈奴包围汉高帝在平城，汉兵三十二万，樊哙为上将军，不能解围。 现在百姓哀哭之声还没有断绝，受伤者刚能起身，而樊哙想要动摇天下，妄言用十万兵横行匈奴，是当面欺蒙。况且夷狄譬如禽兽，得到其好话不值得高兴，恶言不值得生气。” 汉高后说：“对！” 让大谒者张释回信，十分谦逊以表达歉意，并且赠送车二乘，马八匹。 冒顿单于再次让使者来谢罪，说：“不曾听闻中国礼义，幸蒙陛下宽恕。” 因此献上马匹，于是与大汉和亲。 夏天，五月，立闽越君驺摇为东海王。驺摇与驺无诸都是越王勾践的后代，跟随诸侯灭秦，功劳很多，当地百姓都归附，所以立为王。首都是东瓯，世人尊称为东瓯王。 六月，征调诸侯王、列侯刑徒奴隶，服劳役的犯人二万人修筑长安城。 秋天，七月，掌养御马厩发生火灾。 这一年，蜀湔氐族谋反，汉出兵平定。 汉惠帝四年，庚戌，公元前191年 冬天，十月，立张嫣为皇后，张嫣是汉惠帝刘盈的亲姐姐鲁元公主和宣平侯张敖的女儿，汉惠帝的外甥女，太后想要亲上加亲，所以将张嫣许配给汉惠帝刘盈。 春天，正月，推荐民间孝顺父母、和睦兄长、努力耕田的人，免除其赋税与徭役。 三月，甲子，皇帝成年举行冠礼，大赦天下。 检查法令妨害官员百姓的；废除秦“挟书令”，允许自由收藏、携带和讲论《诗》、《书》等书籍。鼓励了民间传写钞录书籍的热情，为汉初文化教育的恢复和发展撤除了障碍。 汉惠帝因为朝见太后在长乐宫以及间往，数次出行惊扰百姓，乃修筑复道在武库南面。 奉常叔孙通劝谏说：“这是汉高帝每月出游衣冠道，子孙后代怎么能乘车在宗庙道出行呢！” 汉五十汉惠帝驾崩 汉惠帝害怕说：“赶快拆除！” 叔孙通说：“君主没有错误的行为。现在已经修筑道路，百姓都已经知道了。希望陛下在渭河北面再修建原庙，每月初一将高帝的衣冠从陵墓的宫殿中移到祭祀高帝的宗庙里去，更加扩大宗庙，大孝之根本。” 汉惠帝乃下诏有司部门立刻修建原庙。 臣司马光说：“过失，人所不能避免的，惟有圣贤能知错就改。古代圣明君王，忧虑自己有过失而自己不知道，设置诽谤之木，设置敢谏之鼓，难道会害怕百姓知道自己过失吗！ 所以仲虺赞美成汤说：“改正错误毫不吝惜。” 傅说告诫高宗武丁说：“不要因为犯了错误就感到羞耻，就文过饰非，掩饰错误。” 由此看来，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则作为君王者，本来就不以没有过失为贤明，而以改正错误为美德。现在叔孙通劝谏孝惠皇帝刘盈，乃说“君王没有错误”，是教育君王用文过饰非掩饰错误，难道不荒谬绝伦吗！ 长乐宫中鸿台发生火灾。 秋天，七月，乙亥，未央宫藏冰之室发生火灾；丙子，宫中的丝织室发生火灾。 汉惠帝五年，辛亥，公元前190年 冬天，雷声隆隆，桃树、李树开花，枣树结果实。 春天，正月，再次征调长安周围六百里内男女十四万五千人修筑长安城，三十日结束。 夏天，大旱，长江、黄河水少，谿谷水干涸。 秋天，八月，己丑，平阳懿侯曹参去世。谥号为懿。 汉惠帝六年，壬子，公元前189年 冬天，十月，任命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 齐悼惠王刘肥去世，谥号悼惠。 夏天，留文成侯张良去世，谥号文成。 任用周勃为太尉。 汉惠帝七年，癸丑，公元前188年 冬天，征调战车、骑兵、材官前往荥阳，太尉灌婴率领。 春天，正月，辛丑朔初一，出现日食。 夏天，五月，丁卯，出现全日食。 秋天，八月，戊寅，汉惠帝刘盈驾崩在未央宫。时年二十三岁，在位七年，谥号孝惠皇帝，大赦天下。 九月，辛丑，安葬在安陵。 当初，吕太后吕雉命令张皇后张嫣取他人儿子抚养，而杀害其亲生母亲，任用刘恭为太子，这就是前少帝。汉惠帝下葬之后，太子登上皇帝位，因为年幼；太后掌握国家最高权力、行使皇帝权力。 起甲寅，公元前187年 止癸亥，公元前178年 总共十年 高皇后元年甲寅，公元前187年 冬天，太后在朝廷上商议想要立吕氏外戚为诸侯王，询问右丞相王陵。 王陵说：“汉高帝曾经与群臣杀白马定立盟约说：“不是刘氏而称王，天下人共同攻击。现在分封吕氏为王，不符合约定。” 太后不高兴，询问左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回答说：“汉高帝平定天下，分封刘氏子弟为王；现在太后临朝称制，分封吕氏为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太后十分高兴，退朝。王陵责备陈平、绛侯周勃说：“最初与汉高帝饮血盟誓，各位难道不在吗？现在汉高帝驾崩，太后女主临朝执政，想要分封吕氏为王；各位迎合太后违背约定，有何脸面见汉高帝在地下呢？” 陈平、绛侯周勃说：“现在，朝廷上直言进谏据理力争，臣不如君；保全国家，安定刘氏后代子孙，君不如臣。” 王陵无以回应。十一月，甲子，太后任用王陵为皇帝太傅，实际是夺得宰相权力。王陵于是称病免除职位遣送回乡。 乃任用左丞相陈平为右丞相，任用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不管理政务，让管理宫中，如同郎中令职务。 汉五十一汉前少帝被杀 审食其以前就得到太后宠幸，公卿高官都需要通过审食其才能决断事情。 太后怨恨赵尧为汉高帝出谋划策阻止自己杀害赵隐王刘如意，乃撤免赵尧官职。 上党郡守任敖曾经为沛县狱卒，有恩于太后，乃任用任敖为御史大夫。太后又追尊自己父亲临泗侯吕公为宣王。 太后兄长吕泽谥号“周吕令武侯”，又追封王爵，谥号“悼武王”，这就是想要把吕氏分封为诸侯王的开端。 春天，正月，废除三族罪、妖言令。夏天，四月，鲁元公主去世。封鲁元公主儿子张偃为鲁王，追谥鲁元公主为“鲁元太后”。 辛卯，分封所名孝惠帝刘盈儿子刘山为襄城侯，刘朝为轵侯，刘武为壶关侯。 太后想要分封吕氏为王，为了安抚刘氏宗室，乃先立所名孝惠帝刘盈儿子刘强为淮阳王，刘不疑为横山王；让大谒者张释委婉劝告封王的本意，大臣明白心思乃请求立悼武王长子郦侯吕台为吕王，分割齐国济南郡为吕国。 五月，丙申，赵王宫中丛台发生火灾。 秋天，桃树、李树开花。 高皇后二年，乙卯，公元前186年 冬天，十一月，吕王吕台去世，追谥肃王。 春天，正月，乙卯，发生地震；羌道、武都道山引发山崩。 夏天，五月，丙申，封楚元王刘交儿子刘郢客为上邳侯，封齐悼惠王刘肥儿子刘章为朱虚侯，让二人进入宫殿担任警卫，又把吕禄闺女嫁给刘章为妻。 六月，丙戌晦日最后一天，出现日食。 秋天，七月，恒山哀王刘不疑去世。 汉下令发行八铢钱。 癸丑，立襄成侯刘山为横山王，更改其名为刘义。 高皇帝三年，丙辰，公元前185年 夏天，长江水，汉水泛滥成灾，淹没四千余人家。 秋天，星星白天出现。 伊水、洛水泛滥成灾，淹没一千六百余人家。汝水泛滥成灾，淹没八百余人家。 高皇后四年，丁巳，公元前184年 春天，二月，癸未，立所名字孝惠皇帝刘盈儿子刘太为昌平侯。 夏天，四月，丙申，太后封自己妹妹吕媭为临光侯。 汉前少帝刘恭渐渐长大，自知不是张皇后儿子，乃发言说：“皇后怎能杀害我母亲而冒充我的母亲！我长大成年，便造反！” 太后听说，幽禁少帝在永巷中，说少帝患病，左右任何人不得相见。 太后对群臣说：“现在皇帝久病不愈，失去理智精神错乱，不能作为帝位继承者治理天下；应该另立皇帝。” 群臣都顿首说：“皇太后为天下百姓考虑，所以安定宗庙、社稷很深远。群臣顿首奉招。” 于是废除汉前少帝，暗中杀死。 五月，丙辰立恒山王刘义为皇帝，改名为刘弘，因为太后临朝称制，所以不称元年，太后任用轵侯刘朝为恒山王。 这一年，任用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 有司请求禁止边境与南越国互通市场，出售铁器。南越王赵佗说：“汉高帝立我为王，互派使者，互相通市。现在汉高后吕雉听信谗言，把蛮夷视为异类，隔绝彼此器具货物贸易，这一定是长沙王吴臣计策，想要依靠中国击灭南越国而一并统治长沙与南越两地，为自己立功。 高皇后五年，戊午，公元前183年 春天，赵佗自称南越武帝，发兵攻击长沙，打败数个县而离去。 秋天，八月，淮阳王刘强去世，谥号怀王。 太后任用壶关后刘武为淮阳王。 九月，征调河东郡、上党郡骑兵驻扎北地。 朝廷初次下令戍卒一年一换的制度。 高皇后六年，己未，公元前182年 冬天，十月，太后因为吕王吕嘉在所在住处骄恣无度，废除其王位。 十一月，立肃王吕台弟弟吕产为吕王。 汉五十二刘恢殉情自杀 刘章英武 春天，星星白天出现。 夏天，四月，丁酉，大赦天下。 太后封朱虚侯刘章弟弟刘兴居为东牟侯，也让他入宫为警卫。 匈奴入侵狄道，攻击阿阳。 朝廷发行五分钱。 宣平侯张敖去世，赐谥号叫做鲁元王。 高皇后七年，庚申，公元前181年 冬天，十二月，匈奴入侵狄道，掳掠二千余人。 春天，正月，太后召见赵幽王刘友。刘友娶诸吕之女为王后，刘友不爱她，不爱正妻爱妾。诸吕之女勃然大怒，离开赵国，向太后谗言说：“赵王说：吕氏怎能称王！太后百岁之后，我一定攻击诸吕。” 太后所以召见赵王刘友，刘友到达京城，安置在官邸，不得相见太后，让卫士包围监守，不给予食物；赵国其群臣有人偷偷地馈赠食物，往往捕捉论罪。 丁丑，赵王活活被饿死，用百姓之礼，安葬在长安城民间坟地旁边。 己丑，出现日食，白天光线昏暗。太后讨厌日食，对左右说：“这是因为我发生的。 二月，迁徙梁王刘恢为赵王，吕王吕产为梁王。梁王不前往封地，在朝中为皇帝太傅。 秋天，七月，丁巳，立平昌侯刘太为济川王。 吕媭女儿是将军、营陵侯刘泽的妻子。刘泽，汉高祖祖父兄弟堂弟。 齐国人田生为刘泽向大谒者张卿说：“太后分封诸吕为王，诸位大臣并没有完全信服。现在营陵侯刘泽，是诸刘年龄最大的；张卿你现在向太后说封刘泽为王，吕氏受封为王会更加稳固了。” 张卿入宫向太后说，太后认为对，乃割齐国琅琊郡封刘泽为琅琊王。 赵王刘恢被迁徙赵国，心里不高兴。太后任用吕产女儿嫁给刘恢为王后，王后从官都是诸吕，独揽大权，暗中伺察赵王，赵王不得随意做主。 赵王有宠爱的姬妾，王后让人用鸩酒毒杀。六月，自己无法承受起这种痛苦，自杀而死。太后听说，以为赵王因为妇人抛弃宗庙祭礼，于是废其赵国，坚决不肯为他过继儿子，于是刘恢至此绝嗣。 此时，诸吕独揽大权执政。朱虚侯刘章，年龄二十一，有力气，忿恨刘氏不能执政。曾经入朝奉侍太后宴饮，太后让刘章为酒吏。刘章自己请求说：“臣是将门后代，请求可以用军法在酒席间主持酒政。” 太后说：“可以。”酒喝得尽兴，刘章请求吟唱《耕田歌》，太后允许。 刘章说：“深耕密种，留苗需要疏，不是同种苗，要拔除去掉！” 太后默然不语不高兴。顷刻，诸吕有一人喝醉，借故逃席离开，刘章追击，拔剑斩杀而返回，报告说：“有一个人逃席，臣谨慎行事军法斩杀！” 太后左右都大吃一惊，最开始已经允许刘章行事军法，没有办法治其罪，因此宴会结束。 从此以后，诸吕忌惮朱虚侯刘章，即使大臣都依附朱虚侯刘章，刘氏更加强大。陈平担心诸吕，力量不能管辖制约，恐怕祸及己身。 曾经独居深深思考，陆贾前往住处，直接进入坐下，陈丞相想事没有看到。陆贾说：“思考什么事这么深思熟虑啊！” 陈平说：“陆贾你推测我在思考什么事？” 陆贾说：“阁下已经极富贵，无欲无求罢了；然而有忧虑，不过忧虑诸吕、少主罢了。” 陈平说：“对！这有什么办法呢？” 陆贾说：“天下安定，注意宰相；天下危殆，注意将军。将相和睦，则士人乐意归附；天下即使有变故，权力也不会被外人瓜分。为社稷考虑，就在两君掌握之中罢了。 臣常常想要对太尉绛侯周勃说，绛侯周勃与我开玩笑，轻视我说的话。君为什么不与太尉周勃互相交好，深深相互结交？” 汉五十三太后驾崩 齐王刘襄联合琅琊王刘泽 因此陆贾为陈平谋划吕氏几件事，陈平用陆贾计策，乃用五百黄金为绛侯周勃祝寿，准备了许多歌舞乐伎和丰盛的酒宴；太尉回报也是如此。两人交情越来越深，吕氏阴谋诡计更加衰弱。 陈平用奴婢一百人、车马五十乘、钱财五百万赠送陆贾为饮食费。 太后让使者告诉代王刘恒，想要迁徙到赵国为王。代王刘恒谢绝，希望守卫代国边境。太后乃立兄长儿子吕禄为赵王，追尊吕禄父亲建成康侯吕释之为赵昭王。 九月，燕灵王刘建去世，美人生有一个儿子，太后让人杀害。因此刘建绝嗣，燕国被废除。 太后派遣隆虑侯周灶率领军队攻打南越国。 高皇后八年，辛酉，公元前180年 冬天，十月，辛丑，立吕肃王儿子东平侯吕通为燕王，封吕通弟弟吕庄为东平侯。 三月，太后参加在水边举行的祈求福佑的祭礼，回宫，经过轵道，看见动物如同苍犬，抓住太后腋下，忽然不再看到。太后让人占卜，说“赵王刘如意作祟。 太后于是腋伤病重。太后因为外孙鲁王年少势孤力弱，夏天，四月，丁酉，封张敖前面姬妾生的两个儿子张侈为新都侯，张寿为乐昌侯，以辅助鲁王张偃。太后又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因为之前劝说群臣封诸吕为王，奖赏张释。 长江、汉水，泛滥成灾，淹没一万余人家。 秋天，七月，太后病情更加严重，乃命令赵王吕禄为上将军，统率北军；吕王吕产统率南军。 太后告诫吕产、吕禄说：“封吕氏为王，大臣全都不服，我马上驾崩，皇帝年少，大臣恐怕有变故，依仗军队守卫宫殿，小心不要送殡，被人制约！” 辛巳，太后驾崩，留下诏书：大赦天下，任用吕王吕产为相国，任用吕禄女儿为皇后。高后吕雉丧事礼仪结束，任用左丞相审食其为皇帝太傅。 诸吕想要作乱，害怕汉绛侯周勃与颍阴侯灌婴，未敢开始行动，朱虚侯刘章因为娶吕禄女儿为妻，所以知道诸吕密谋。 乃暗中让人告诉其兄长齐王刘襄，想让他发兵向西，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为内应，以诛杀诸吕，立齐王刘襄为皇帝。 齐王刘襄乃与其舅舅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暗中合谋发兵，齐相召平反对发兵。 八月，丙午，齐王刘襄想要让人诛杀相国。相国听闻，乃发兵包围王宫。魏勃欺骗召平说：“大王想要发兵，没有汉虎符验证。然而相君包围大王固然好，魏勃请求为君率领士兵软禁齐王。” 召平相信魏勃。魏勃已经掌握兵权，便包围相国府邸，召平自杀。 于是齐王任用驷钧为相国，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征调齐国所有士兵，让祝午向东面琅琊国，欺骗琅琊王刘泽说：“吕氏作乱，齐王发兵想要向西诛杀吕氏。齐王刘襄自知年少，不习军事，希望举国委拖于大王。大王，从汉高帝时就是将军，熟谙军事，请求大王亲临齐国临淄，与齐王会见商议大事。” 琅琊王刘泽相信祝午，向西奔驰拜见齐王刘襄，齐王刘襄趁机扣留琅琊王刘泽，而让祝午征调琅琊国全部士兵，一并由自己统领。 琅琊王刘泽游说齐王刘襄说：“大王，是高帝嫡长孙，应当立为皇帝。现在诸位大臣犹豫不决没有确定立谁为皇帝，而刘泽在刘氏是最为年长。大臣本来等待刘泽拿定主意。现在大王扣留臣，没有作用。不如让我入关商议立帝之事。” 齐王刘襄以为对，准备许多车辆为琅琊王刘泽送行。琅琊王刘泽已经出行，齐王刘襄于是举兵向西攻击济南国，向各国诸侯王赠送书信，公布诸吕罪行，想要举兵诛杀。 汉五十四吕禄被朋友出卖 相国吕产等人听说，乃派遣颍阴侯灌婴率领军队攻打。灌婴到达荥阳，与属下商议说：“诸吕在关中掌握军队权力，想要危害刘氏而自立为王。现在我打败齐国返回京城报告，这就更加增长吕氏争霸称王的资本。” 于是在荥阳驻扎屯田，让使者告诉齐王刘襄以及各国诸侯与之联合，以等待吕氏兵变，共同诛杀。齐王听闻，乃回师齐国西部边界，等待时机。 吕禄、吕产想要做乱，在内害怕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等人，在外害怕齐国、楚国重兵，又害怕灌婴背叛吕氏。 想要等待灌婴兵与齐国交战而发起行动，犹豫没有决定。在这个时候，济川王刘太、淮阳王刘武、常山王刘朝以及鲁王张偃都年少，没有前往封地。居住在长安城；赵王吕禄、梁王吕产各自率领南、北军。都是吕氏自己人。 列侯群臣没有人可以自保。太尉绛侯周勃没有掌握兵权。曲周侯郦商年老多病，其儿子郦寄与吕禄友好。 绛侯周勃乃与丞相陈平商议，让人劫持郦商，让其儿子郦寄前往欺骗游说吕禄说：“汉高帝与吕后共同平定天下，立刘氏九人为王，立吕氏三人为王，都是大臣商议的，事情已经布告各国诸侯，都以为理所应当。 现在太后驾崩，皇帝年少，而阁下佩带赵王符印，不赶快到封国驻守，乃作为将军，率领士兵留在此处，被大臣诸侯所怀疑。阁下为什么不归还将军印，把军队权力归还太尉周勃，请梁王吕产归还相国印，与大臣盟誓前往封地。 齐兵一定撤兵，大臣得以安下心去，阁下高枕无忧而统治千里土地，这是长远的利益。” 吕禄相信其计策，想要把兵归属太尉周勃。让人报告吕产以及诸吕年老长辈，有人以为有好处，有人说没有好处，计策仍然犹豫没有决定。 吕禄相信郦寄，经常与郦寄出游打猎，途中拜访姑母吕媭。 吕媭勃然大怒说：“你作为将军抛弃军队出来打猎，吕氏从今以后没有容身之处了！” 吕媭乃把珠玉、宝器全部拿出来，仍散在堂下说：“不要为他人守着这些东西了！” 九月，庚申，早晨，平阳侯曹窋行御史大夫政权，会见相国吕产商议大事。郎中令贾寿出使齐国返回，因此责备吕产说：“大王不趁早前往封地，现在即使想要前往封地，还可以去吗！” 把灌婴与齐国、楚国合纵想要诛杀诸吕全部告诉吕产，又催促吕产赶快进入宫中。平阳侯曹窋稍微听说二人的话，奔驰告诉丞相陈平、太尉周勃。 太尉周勃想要进入北军营垒，不能进入。襄平侯纪通主管符节，乃命令纪通手持符节假托圣旨允许太尉周勃进入北军营垒。 太尉周勃又命令郦寄与典客刘揭先游说吕禄说：“皇帝让太尉周勃代理北军兵权，想要让阁下前往封地。赶快归还将印辞去。不然，灾祸将要发生。” 吕禄以为郦寄况且不欺骗自己，于是解下将印交给典客刘揭先，而把兵权授予太尉周勃。 太尉周勃到达北军，吕禄已经离开，太尉周勃进入军营大门，发布命令军中说：“拥护吕氏脱右袖露出右臂、右肩，拥护刘氏脱左袖，露出左臂，左肩！” 军中都露出左臂，太尉周勃于是率领北军。然而还有南军。丞相陈平乃召见朱虚侯刘章帮助太尉周勃，太尉周勃让朱虚侯刘章监守军门，让平阳侯曹窋告诉统率宫门禁卫军卫尉说：“不让相国吕产进入宫殿大门。” 吕产不知道吕禄离开北军，乃进入未央宫，想要作乱。到达宫殿门口，不让进入。在宫殿门口徘徊走来走去。 汉五十五诸吕之乱 魏勃应对灌婴 平阳侯曹窋恐怕不能制服诸吕，奔驰告诉太尉周勃。太尉还恐怕不能制服诸吕，没敢公开说诛杀诸吕，乃告诉朱虚侯刘章说：“赶快进入宫殿保卫皇帝。 朱虚侯刘章请求派兵，太尉周勃给予士兵一千余人。进入未央宫，看见吕产在庭中。刚刚时间是傍晚，于是攻击吕产，在郎中府厕所中杀死吕产。 朱虚侯刘章已经杀死吕产，皇帝命令谒者手持符节犒劳朱虚侯。 朱虚侯刘章想要夺取谒者符节，谒者不肯。朱虚侯刘章则跟随谒者乘坐一辆马车，依靠皇帝符节奔驰疾走，斩杀长乐卫尉吕更始。 返回，奔驰进入北军报告太尉周勃，太尉周勃起身，祝贺朱虚侯刘章说：“所担心唯独吕产。现在已经诛杀，天下平定了！” 于是派遣人分头逮捕诸吕全部男女，无论老弱全部诛杀。 辛酉，逮捕斩杀吕禄而拷打死吕媭，让人诛杀燕王吕通而废黜鲁王张偃。 戊辰，改封济川王刘太为梁王，派遣朱虚侯刘章把诛杀诸吕事情告诉齐王刘襄，让齐王刘襄停战。 灌婴在荥阳，听闻魏勃在此之前教唆齐王刘襄举兵，让使者召见魏勃到来，责问魏勃。 魏勃说：“发生火灾的人家，怎么有空闲时间先告诉主人而之后救火呢！” 随机退立一旁，害怕两腿发抖，惊恐失措不能为自己辩护，最终没有说出其他话语。 灌婴注目细看仰天大笑说：“人们说魏勃勇冠三军，如今一看不过浪得虚名狂妄庸人罢了，有什么本领呢！乃免其官职放过魏勃。 灌婴军队也停止驻扎从荥阳返回长安。 班固称赞说：“孝文帝时，天下人都批评郦寄出卖朋友。出卖朋友，是指见利忘义。他郦寄父亲为汉功臣而且又被劫持，即使消灭吕禄用来安定社稷，保全君臣父子大义还是可以的。 诸位大臣互相暗中谋划说：“少帝与梁王、淮阳王、恒山王都不是孝惠帝刘盈真正的儿子。吕后用计谋伪造姓名取他人儿子，杀害其亲生母亲把他养在后宫，让他作为孝惠帝儿子，立为继承人以及诸侯王，用来强大吕氏。 现在都已经夷灭诸吕，吕氏所立的人很快就要长大，等他执政，我们这些人没有幸存者了。不如看诸侯王哪位最贤明立他为皇帝。” 有人说：“齐王刘襄，是汉高帝长孙，可以立为皇帝。” 大臣都说：“吕氏因为外戚凶恶而几乎危害宗庙，残害功臣。现在齐王刘襄舅舅驷钧，虽穿衣戴帽而凶残似虎。即使立齐王刘襄，驷钧一族又会成为第二吕氏了。 代王刘恒正是如今汉高帝儿子中年龄最大的，仁孝宽厚，太后薄氏一家谨慎善良，况且立年长本来就名正言顺，况且以仁孝名闻天下呢！”互相商议立代王刘恒为皇帝，暗中让人召唤代王入京。 代王询问左右亲信大臣，郎中令张武等人说：“汉大臣都是原汉高帝时大将，精通军事，多阴谋诡计。 这些人的用意不是止于现在的地位权力，仅仅畏惧汉高帝、吕太后威势罢了。现在已经诛杀诸吕，刚刚喋血京师，这以迎接大王为名，实在不可相信。希望大王称病不要前往，静观其变。” 中尉宋昌进言说：“群臣商议都不对。秦国失去政权，诸侯、豪杰并起，人人自以为都能得到天下以万计算，然而最终登上天子之位，是刘氏，天下人断绝希望，第一条了。 汉高帝分封子弟为王，封地地界连接，如犬牙交错，可以互相牵制。这所谓稳如磐石的宗族，天下信服其强大，第二条了。 汉朝建立并振兴国家，废除秦国暴政，简要法令，施行德政，人人安居乐业，难以动摇，第三条了。 汉五十六宋昌劝说 刘恒即位 以吕太后之威严，封吕氏三人为王，揽权独断专行；然而太尉周勃用一符节进入北军一声号召，士兵都脱左袖露出左臂拥护刘氏，背叛诸吕，最终把诸吕消灭。 这乃上天所授，不是人的力量。现在大臣虽然想要变乱图谋不轨，百姓不会被驱使，党羽难道能集中为一吗？ 如今内有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宗室大臣，外畏惧淮南王与大王。大王又年长，贤圣仁孝闻名天下，所以大臣因为天下民心所向而想要迎接立大王为皇帝。大王不要怀疑。” 代王刘恒报告太后商议此事。犹豫没有决定，占卜此事，预兆得大横。占卜说：“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 代王说：“寡人本来已经为王了，又是什么王？” 占卜人说：“所谓天王者，乃是天子。” 于是代王刘恒派遣太后弟弟薄昭前往拜见绛侯周勃，绛侯等人为薄昭把全部告诉说之所以迎立代王的本意。 薄昭返回报告说：“迎立确实是真的，没有令人怀疑的。” 代王乃仰天大笑对宋昌说：“果然如同公所说的。” 乃命令宋昌乘车为陪乘，张武等六人乘坐驿车，跟随前往长安。到达高陵，停止前进休整，而让宋昌先奔驰长安观察变化。 宋昌到达渭桥，丞相陈平以下百官都出城迎接。宋昌返回报告。代王刘恒奔驰到渭桥，群臣拜谒称臣，代王下车答拜。 太尉周勃走到近前说：“希望请求单独谈谈。” 宋昌说：“公如果说公事，公开说；公如果说私事，天子没有私情的。” 太尉乃跪下奉上天子玉玺、符节。代王辞谢说：“到达代王府邸再商议。” 闰九月，己酉晦日，代王到达长安，居住代王府邸，群臣跟随到代府邸。丞相陈平等人都再拜进言说：“刘弘等人都不是孝惠皇帝儿子，不应当侍奉宗庙。大王，是汉高帝长子，应该继承皇统。希望大王登上天子位。” 刘恒向西辞让三次，向南辞让二次，五让天下之后登上天子位。群臣以礼仪依次站立侍候。 东牟侯刘兴居说：“诛杀吕氏，臣没有功劳，请求得以除去官职。” 乃与太仆汝阴侯夏侯婴入宫，到少帝刘弘面前说：“阁下不是刘氏子弟，不应该立为皇帝！” 乃回头指挥左右执戟宫廷侍卫官放下兵器离去，有数人不肯放下兵器，宦官让张释告诉缘由，也放下兵器离去。 夏侯婴乃命令让人用乘舆车载少帝离开。少帝说：“想要将我安置在何处呢？” 夏侯婴说：“去皇宫外面住。”让居住在少府官邸。 乃奉天子法驾前往代王府邸迎接代王，报告说：“宫中清理完毕。” 代王当天晚上入住未央宫。有谒者十人执戟保卫宫殿正门，说：“天子住在宫中，阁下是何人为什么想进入宫殿？” 代王乃告诉太尉周勃。周勃前往晓谕废立皇帝之事，谒者十人都放下兵器离去，代王于是进入。 夜晚官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任用张武为郎中令，负责巡视殿中。有司部门分兵诛杀梁王、淮阳王、恒王王以及少帝在各自的府邸。汉文帝刘恒返回未央宫前殿，夜晚，下诏书大赦天下。 太宗孝文皇帝上 孝文帝元年，壬戌，公元前179年 冬天，十月，庚戌，更改琅琊王刘泽为燕王；封赵幽王刘友儿子刘遂为赵王。 陈平拖病谢绝。汉文帝询问陈平，陈平说：“汉高祖时，周勃功劳不如臣，等到诛杀诸吕，臣功劳也不如周勃，希望把右丞相让给周勃。” 十一月，辛巳，汉文帝更改陈平为左丞相，太尉周勃为右丞相，大将军灌婴为太尉。 汉五十七汉文帝废除坐律令 汉文帝刘恒下令吕后在位时侵夺齐国、楚国故地，都还给齐国楚国。 朝廷对诛杀诸吕的人论功行赏，右丞相周勃以下官员增加户，赏金各自都有差别。绛侯周勃退朝时小步疾行离开，很得意。 汉文帝对绛侯周勃以礼相待一向谦恭，群臣退朝侯汉文帝经常目送周勃离开。担任郎中安陵人袁盎进谏说：“诸吕违反正道、犯上作乱，大臣互相合作一同诛杀诸吕。 那个时候丞相为太尉，执掌兵权，恰逢遇上时机才成功。现在丞相对天子有骄矜神色，陛下对丞相总是谦让。君臣失礼，臣私下为陛下考虑此事不可采取！”以后上朝时，陛下庄重严肃，丞相会更加畏惧。 十二月，下诏说：“法制，是治理天下的准则，现在犯法对犯法者做出惩罚，而又让无罪父母、妻子、兄弟连坐。以及没为官家奴婢。朕非常不赞成！从今以后废除罪人家属为官家奴婢各种相坐律令。 春天，正月，有司请求汉文帝趁早封立太子，汉文帝说：“朕已经缺乏德行，即使不能广求天下贤圣有德之人而将帝位禅让给他，而且说预先确定太子，是加重我不德行为。暂且不商议太子！” 有司说：“预先确定太子，所以能尊重宗庙、国家，不忘天下。” 汉文帝说：“楚王，是我的叔父；吴王，我的兄长；淮南王，我的弟弟，他们难道不预先确定太子吗？现在不选举贤圣有德之人作为帝位继承人，而说一定要传给我的儿子，世人以为朕忘记贤圣有德之人而专门传于自己儿子，这不是忧心天下的做法！” 有司再三请求说：“古代殷、周有了国家，政治清明，社会安定都一千余年，他们都采用早立太子这个方法。 确定帝位继承人一定是自己儿子选出，由来已久了。汉高帝平定天下为太祖，子孙延续世世不绝，现在废弃应该早立太子而更改选举于各国诸侯以及宗室子弟，不是汉高帝之志。 改议继承人是不应该的。儿子中刘启最年长，忠厚慈善仁爱，请求陛下封立刘启为太子。”汉文帝乃允许。 三月，立太子母亲窦氏为皇后。皇后，是清河郡观津县人。有弟弟窦广国，字少君，幼年被拐卖，转移十多户人家，听说窦氏被立为皇后，乃上书自己陈述事实。 皇后召见，检验查问，证实没有错，乃厚赐田宅、金钱，与兄长长君居住在长安。 绛侯周勃、灌婴将军等人说：“我们这些人不死，命运掌握在这两人手中。两人出身贫寒，不可不为两人选择师傅、宾客；又再效仿吕氏外戚专权，这可是大事！” 于是乃选择士人中有节操品行的人与二人居住。窦长君、窦少君两人由此成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尊贵地位傲视他人。 汉文帝刘恒下诏赈济鳏、寡、孤、独、贫困之人。又下令说：“年龄八十以上的人，每月赏赐米、肉、酒；九十以上老人，赠外赏赐帛、絮。赏赐给予米的，各县县令检阅视察，县丞或县尉送米上门；不满九十啬父、令史送去；郡国二千石需要派遣都吏做巡视工作，不称职者给予责罚。 楚元王刘交去世。 夏天，四月，齐国、楚国地震，二十九座山同一天崩裂，大水决堤了。 此时有人向汉文帝献日行千里的宝马。汉文帝说：“每当朕出行，鸾旗在前，皇帝属车在后，每日行程五十里，率军出行三十里。朕乘坐千里马，能先独自奔到哪里呢？” 于是把马归还给进献的人，给予旅程费用，而下诏说：“朕不接受进献，命令全国各地不必要求来进献。 汉五十八周勃汗流浃背 汉文帝致信赵佗 汉文帝即位，对天下施予恩惠，诸侯、四夷各族远近都很融洽。乃修代来功，大臣诛杀诸吕迎接朕，朕狐疑，都劝朕停止前去，唯独中尉宋昌劝朕，朕已经保全宗庙。已经尊宋昌为卫将军，其封宋昌为壮武侯。各位跟随朕六人官职都到九卿。 汉文帝越加明了熟习国家大事。朝会时询问右丞相周勃说：“天下一年判决诉讼案件有多少？” 周勃不知。 又询问说：“一年全国钱谷支出与收入多少？ 周勃又谢罪不知，惶恐羞愧，汗流浃背。 汉文帝询问左丞相陈平。陈平说：“有负责处理的官员。” 汉文帝说：“是谁主管？” 陈平说：“陛下要了解多少诉讼案件，责问廷尉；询问钱谷，应该责问治粟内史。” 汉文帝说：“如果各司其职、而君负责何事呢？” 陈平谢罪说：“陛下不知臣资质驽钝，才能低下，让待罪丞相。丞相者，上辅佐天子，理通阴阳，顺应四时；下遂万物的本质，不是柔便是刚，这些都是按照它所适宜的功用而不能超出它所担负的职责的；外镇抚四夷与诸侯；内亲附百姓，让卿大夫各司其职。” 汉文帝乃赞同，右丞相陈平十分惭愧，退朝出殿门责备陈平说：“君一向不教我如何独自回答陛下！” 陈平仰天大笑说：“君身居宰相之位，不知道职责所在吗？况且陛下便问长安中盗贼有多少，君想要一个一个去数勉强回答吗？” 于是绛侯周勃自知才能不如陈平差太远了。过了不久，有人游说周勃说：“君已经诛杀诸吕，扶立代王，威震天下。而君受丰厚赏赐，身处高位，时间长了，便祸及自身了。” 周勃也知道自己危险，乃称病，请求归还丞相印，汉文帝允许。 秋天，八月，辛未，罢免右丞相周勃，左丞相陈平独享丞相。 当初，隆虑侯周灶攻打南越国，恰巧天气暑热潮湿，士兵瘟疫流行，军队不能越过山岭，过了一年多时间，高后吕雉驾崩，便搬兵回朝。 赵佗因此以军队的威势财物买通闽越、西瓯、骆，让他们隶属于自己。南越国东西万余里，乘坐天子黄屋左纛，代行皇帝职权与中国相同。 汉文帝刘恒乃为赵佗先人重修墓地，在真定设置守墓人居住守邑，每年按时祭祀；召见赵佗兄弟给予官职、厚赐财物宠信之。 再次让陆贾出使南越国，赐予赵佗书信说：“朕，高皇帝侧室之子，弃置朝外，奉命在北方代国为藩王。路途遥远，隔绝蒙蔽质朴愚钝，不曾寄信。高皇帝抛弃群臣后去世，孝惠皇帝去世，高皇后亲自治理政事，不幸患病，诸吕作乱，依靠功臣之力，诛杀诸吕已经结束，朕因为诸侯王、侯、百官不弃原因，不得不登上皇帝位，现在已经即位。 近时听闻大王赠送将军隆虑侯书信，请求寻找亲兄弟，请求罢免长沙两位将军。朕因为大王书信罢免将军博阳侯；亲兄弟在真定，已经派人探望，修治祖先坟墓。 前天听闻大王发兵在边境，作为入侵者灾祸不止。当那个时候，长沙备受痛苦，南郡格外严重。即使大王治理的国家，难道只有利益不损失惨重吗！ 战争一起一定许多士兵受到杀害，损失许多多方培养而成优秀的将领，于是很多人，死了丈夫成为寡妇，没有父母成为孤儿，无人赡养的老人，得一亡十，朕不忍心做。朕想要修改犬牙交错的土地，以询问官吏，官吏说：“高皇帝是隔开长沙土地所以划定的。 朕不得私自改变。现在夺取大王土地，不足以为增大；夺取大王财物，不足以为富裕。服领以南，大王自行统治。虽然大王有皇帝称号。两帝并立，缺少一位使者用来互通道路，是以力相争：争而不让，小人做的事，仁者不会做的事。希望与大王摈弃前嫌，从今以后，互通使者像原先一样。 汉五十九赵佗二次臣服 贾谊少年得志 陆贾到南越国，南越王见了汉文帝书信感到恐惧，顿首谢罪，希望遵奉英明的诏示。永为藩臣，遵奉朝贡职责。 于是下令国中说：“我听说两雄不并立，两贤不并世。汉皇帝，是贤明天子。从今以后，废去帝制、黄屋、左纛。” 因此为汉文帝写了封书信，说：“蛮夷首领、老夫臣赵佗冒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原越地官员，幸蒙高皇帝赏赐臣赵佗玉玺，任用为南越王。 孝惠皇帝即位，按照道义不忍心断绝来往，所以赏赐老夫很丰厚。高后专政，把蛮夷视为异类，发出命令说：“不要与蛮夷南越金、铁、田器、马、牛、羊。即使给予牲畜，给予雄性牲畜，不给予雌性牲畜。 老夫身居偏僻，马、牛、羊通过牙齿判断都已经老了，自以为不施行祭祀之礼，有死罪。让内史藩，中尉高、御史平等三批人上书承认错误，他们都没有返回。 又从传言中听说老夫父母坟墓已经毁坏，兄弟宗族已经论罪诛杀，官吏互相商议说：“现在内不得汉援助，外无从自身高超卓异。 所以更换名号为帝，自称为皇帝，不敢有危害天下之心。高皇后听说此事，勃然大怒，削去南越属籍，让使者不互通。老夫私下怀疑长沙王馋信臣，所以发兵以讨伐其边境。 老夫身处南越四十九年，于如今已经报孙子。然而早起很晚睡，寝食难安，东西都觉得没有味道，眼睛不看女子美色，耳朵不听音乐，因为不得侍奉汉。 现在陛下幸蒙哀怜，恢复原来名号，通汉使往来恢复原有良好关系，老夫即使死去，尸骨也不会腐朽，更改名号，不敢再为皇帝了！” 齐哀王刘襄去世。 汉文帝听说河南郡守吴公治理政事的功绩天下第一，召见吴公任用为廷尉。吴公荐举洛阳人贾谊，汉文帝召见任用为博士。这时，贾谊年仅二十多岁。 汉文帝喜爱贾谊富于文才知识广博，一年之中，越级擢升到太中大夫。贾谊请求修改历法，改变衣服颜色，重新审定官名，确定礼乐，以建立汉朝制度，更改秦国法度。汉文帝谦让没有时间顾及。 孝文帝二年，癸亥，公元前178年 冬天，十月，曲逆献侯陈平去世。 汉文帝下诏让列侯各自回到封地，作为官吏以及下诏停留京城的列侯，派遣太子前往封地。 十一月，乙亥，周勃再次为丞相。 癸卯晦日，发生日食。汉文帝下诏说：“群臣都认真思考朕的过失以及不知所看不见的问题，请告知朕。还有请荐举贤亮、方正、能直言极谏的人，以纠正朕不足之处。” 于是派他们分别任职，务必节省徭役与经费以便利百姓，罢免卫将军。太仆将现有马匹留下供朝廷使用，其余马匹供给驿站使用。 颍阴侯骑从贾山上书言治乱之道说：“臣听说雷霆之所击，没有不折断的；雷霆万钧所重压下，没有不破碎毁灭。 现在君主之威势，不仅超过雷霆，权势重，还超过了雷霆万钧。开放言路请求劝谏，和颜悦色而接受臣子批评，采用其意见而重用，士大夫仍然恐惧而不敢自己全部表达；又何况于纵欲蛮横残暴，又不愿在别人口中听到自己的过失！ 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即使有尧、舜的才华横溢，孟贲的万夫之勇，怎能不被折断啊！这样，君主就得不到别人批评自己过失，国家危险了。 从前周王朝大概一千八百个封国，用九州百姓供养一千八百国君主，君主有多余钱财，百姓有所以的力量，到处有歌颂赞美之声。 汉六十贾山 袁盎谏妃之宠 秦始皇用一千八百国百姓供养自己，百姓精疲力尽不能承担其徭役，倾家荡产不能承担其赋税需求。自己不过是一位君主，自己享受纵马驰骋打猎的娱乐，天下九州不能供养。 计算秦始皇功德，后代子孙经过代代无穷无尽；然而死了才几个月而已，天下四面八方而攻打秦国，宗庙灭绝了。秦始皇身居灭绝的危险之中而自己不知道，为什么？ 天下人没有人敢告诉秦始皇，之所以不敢告诉秦始皇，是为什么？没有赡养老人道义，没有辅佐君主的臣子，斥退诽谤之人，杀害耿直劝谏的士人。 所以阿谀奉承、苟且迎合以取悦于人的小人，开始吹捧对比秦皇帝德政则高于尧、舜，考核秦皇帝功绩高于汤、武；天下已经溃败而没有人告诉秦始皇。 现在陛下让天下人举荐贤良方正的士人，天下人都高兴说：“将要实行尧舜之道、造就三王功绩了。天下士人，没有人不怀精白之心，行忠正之道以求被皇帝任用。 现在方正士人都在朝廷了；又挑选贤明的人，让作为常侍、各官员，与他们策马奔腾打猎，一天之内再三出入宫中。臣恐怕朝廷从此松懈，百官因为此事自甘堕落。 陛下即位，亲自勤勉以厚待天下百姓，节省用度爱护百姓，公正判案缓刑；天下人没有人不喜悦。臣听说崤山以东官员发布诏令，百姓即使年老体弱衰弱疲病，也要拄杖而前往聆听，希望至少片刻时间不要死，想看见道德感化的成功。 现在功业才完成，名声才传遍各地，四方仰慕跟随；豪杰之臣，方正之士，与这些人一直天天打猎，杀兔子、杀狐狸，以伤害国家大业，断绝天下人的期望，臣私下悲痛。 古代大臣不得参与宴饮游乐，让大臣都不违背高风亮节，则群臣不敢不端正思想修养德行，尽心尽力以正确道理去做才能称职。 士人，养成在家而坏在天子朝廷中，臣私下痛心。陛下与群臣宴饮游乐，与大臣、方正朝廷议论国事，游不失乐，朝不失礼，议不失计，规范是国家的大事。”汉文帝赞许并采纳其言。 汉文帝每次上朝，郎官、从官呈上奏疏，不曾出现不停辇车都是下车接受奏疏所说的。说的不可用则放置一旁，说的可以就采用，未曾不赞同。 汉文帝从霸陵上山想要向西驰下陡坡。中郎将袁盎骑马上前，与汉文帝车骑并行挽住马缰。 汉文帝：“将军胆怯吗？ 袁盎说：“臣听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家中积累千金的富人，坐卧不靠近堂屋屋檐处，怕被屋瓦掉下来砸着。圣明君主不冒险，不侥幸。现在陛下驾驭六匹马飞驰奔下陡坡的高山，如果有马受到惊吓车毁人亡，陛下即使轻视自身安危，如何对得起高庙、太后抚育之恩！” 汉文帝乃停止冒险之旅。汉文帝所宠幸慎夫人，在皇宫慎夫人经常与皇后同坐一处。等到郎官府邸就坐安置时候，袁盎把慎夫人座位排到后面。慎夫人勃然大怒，不肯就坐；汉文帝也勃然大怒，起身离开，进入皇宫。 袁盎趁机向前说：“臣听说尊卑有序，则上下和谐。现在陛下既然已经立皇后，慎夫人乃是妾。妾、主人怎么可以同坐一处呢！况且陛下宠信慎夫人，便厚赐慎夫人。陛下对慎夫人的做法，恰好会给慎夫人带来灾祸。陛下难道不见“人彘”吗！” 于是汉文帝乃高兴，召见慎夫人并且告诉她，慎夫人赏赐袁盎黄金五十斤。 汉六十一贾谊《论积贮疏》 贾谊对汉文帝说：“《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粮仓充实就知道礼节，衣食饱暖就懂得荣辱。百姓温饱问题没有解决，却乐意听命君的统治，从古至今，没有听说过。 古代有人说：‘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一个男子不种田，就会有人挨饿；一个女子不织布，就会有人挨冻。生产有时令限制，而使用没有限度，则可供使用的全部物资一定会被用完。 古人治理天下，极其细致周全，所以其储存的财物足以依靠。现在背弃农业生产而从事工商业的人太多了，是天下大害！追求奢侈饭风俗，日日增长，是天下大祸害！大害、祸害公然盛行，没有谁能制止了；国家将要倾覆，没有谁能挽救。生产的人很少奢侈浪费的人很多，天下财产怎能不衰败。 汉建国以来，将近四十年了，国库与私人的积蓄，仍然可以让人悲伤哀痛。错过季节不下雨，百姓将对处境存在着严重的不安全感，一年无收成，百姓卖爵级又卖子。这样的事情陛下也有所耳闻了，哪有天下面临危险而皇帝还不震惊呢？ 世上有饥荒、丰收年，天地自然规律；夏禹、商汤都曾遭受过了。即使不幸有二三千里地方出现旱灾，国家用什么救助灾区？ 突然边境有危急，征调数十百万大军，国家用什么提供粮饷？ 战争与旱灾相互侵袭，国家极其缺乏，有勇气的人聚集团伙进行抢劫，疲惫之人、衰弱老人交换子女来吃，政治力量没有完全到达各地，边远地方敢于皇帝对抗的人，一同举兵起来造反了，于是陛下感到震惊才打算图谋叛军，难道还来得及吗！ 积贮财富，天下的命脉。如果粮食多而钱财有富余，还有什么做不成！凭借它攻击则能攻取，用它防守则稳固，用它战斗则胜利，对敌人采取怀柔政策，使远方之人来归附，有什么招而不到！ 现在驱使百姓而返回务农，都依附于本业；让天下人凭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工商业、游手好闲不劳而食百姓都转去农耕，因此农田则积储充足而百姓安居乐业了。可以为了天下富足安定，竟然做出让国家危殆的事，私下为陛下惋惜！” 汉文分被贾谊话感动，春天，正月，丁亥，举行吉礼“籍田”重大仪式，汉文帝亲自耕田为天下百姓做出表率。 三月，有司请求立皇子为诸侯王。汉文帝下诏立赵幽王儿子刘辟强为河间王，朱虚侯刘章为城阳王，东牟侯刘兴居为济北王；然后才立皇子刘武为代王，刘参为太原王，刘揖为梁王。 五月，下诏说：“古代明君治理天下，上古专为进善言的人发表意见而设置的一种标志旗帜，供百姓书写政治缺失的表木，用来保证政治清明而让人人来进谏。 现在法律中有诽谤、妖言之罪，是让群臣不敢尽情敞开心扉而陛下无从听说自己的过失，将用什么招致远方贤良之人！应该废除这些罪名！” 九月，下诏说：“农业，是天下之根本，百姓依靠以此生活；然而百姓不追求本业去追求工商业，所以生活不如愿。朕担忧此事会带来危害，所以现在亲自率领群臣务农用来鼓励大家重视农业；今年国家只向天下百姓收取田赋一半。” 燕敬王刘泽去世。 起甲子，公元前177年 止辛未，公元前170年 总共八年 太宗孝文皇帝中前三年 甲子，公元前177年 冬天，十月，丁酉晦日，出现日食。 十一月，丁卯晦日，出现日食。 汉文帝刘恒下诏说：“之前派遣列侯回到自己封地，有的人辞别没有前行。丞相，你是朕所倚重的人，应该为朕做表率让列侯回到封地！” 汉六十二 淮南王刘长 刘兴居自杀 十二月，罢免丞相周勃，派遣周勃回到封地。乙未，任用太尉灌婴为丞相；废除太尉官职，将权力归属丞相。 夏天，四月，城阳景王刘章去世。 当初，赵王张敖向汉高祖刘邦奉献一位美人名字是赵姬，得到汉高祖宠幸，怀孕。等到贯高计划东窗事发，赵姬也获罪入狱囚禁在河内。 美人弟弟赵兼趁机请求辟阳侯审食其向吕后求情，吕后妒忌赵姬，不肯为赵姬洗刷冤屈。赵姬已经生下儿子，心中愤怒比窦娥还冤，便自杀。 官吏把孩子送给汉高祖，汉高祖后悔没有救下赵姬，为孩子起美名叫做刘长，让吕后作为刘长母亲收养，安葬刘长母亲真定。后来汉高祖封刘长为淮南王。 淮南王早早失去母亲，常常依附吕后，所以孝惠皇帝、吕后时能够没有灾祸；而经常心中怨恨辟阳侯审食其，以为不向吕后极力谏诤，让自己母亲怀恨而死。 等到汉文帝即位，淮南王刘长自以为与汉文帝最亲近，傲慢无礼，好几次不遵守法令；汉文帝常常宽恕。 这一年，淮南王刘长进入朝廷，跟随汉文帝进入苑囿打猎，与汉文帝同乘一车，常常称汉文帝“大哥”。 淮南王刘长有勇力，能扛鼎。乃前往拜见辟阳侯审食其，从自己袖中取出铁椎椎杀敲晕辟阳侯审食其，让随从魏敬杀死审食其，奔驰到宫廷，肉袒请罪，肉袒就是脱去上衣露出上半身，汉文帝因为刘长是为了亲人复仇，所以赦免不治刘长罪。 当时，薄太后以及太子、诸位大臣都忌惮淮南王刘长。因此，刘长回国以后更加骄恣没有限度，出入称警跸，称制比拟于天子。袁盎劝谏说：“诸侯太过骄傲，一定会生出祸患。”汉文帝不听。 五月，匈奴右贤王入侵河南土地，侵犯劫夺居边守塞蛮夷人，杀戮掠夺人民。汉文帝亲临甘泉。派遣丞相灌婴征调骑兵八万五千，前往高奴攻击右贤王；征调中尉预备兵归卫将军率领，驻扎长安。右贤王逃出塞外。 汉文帝从甘泉到高奴，因此亲临太原，见到从前自己是代王的旧臣，都给予赏赐；又下诏晋阳、中都人民免除三年田赋，在太原作为旅游景点游玩十余天。 当初，大臣诛杀诸吕，朱虚侯刘章功劳很大。大臣许诺把赵国土地全部封给刘章，把梁国土地全部封给东牟侯刘兴居。 等到汉文帝即位，听说朱虚侯、东牟侯当初想要立齐王刘襄为皇帝，所以降低其功，等到分封诸位皇子为王，乃割齐国城阳、济北二郡，立刘章为城阳王，立刘兴居为济北王。 刘兴居自以为失去诸侯王功劳被夺走，略微怏怏不乐，听说汉文帝亲临太原，以为天子将要亲自攻击匈奴，于是发兵造反。 汉文帝听说，下令丞相以及行进士兵全部返回长安，任用棘浦侯柴武为大将军，统领四位将军、十万大军攻击刘兴居；任用祁侯缯贺为将军驻扎荥阳。 秋天，七月，汉文帝亲自从太原到长安。下诏说：“济北所有官员百姓，大军没有到达之前先亲自决定用军城邑投降者，都赦免，恢复其官爵；与济北王刘兴居一起谋反的人，也可以赦免。”诏书一出，人们纷纷投降。 八月，刘兴居一看大势已去，于是自杀。 当初，南阳张释之作为骑郎，十年之久不得升官发财，想要辞职回老家南阳，这时候有一个贵人出现，袁盎知道这小子贤明而推荐给汉文帝，汉文帝一看袁盎推荐的，就知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了，任用张释之为谒者仆射。 汉六十三张释之秉公执法 张释之担任谒者仆射跟随汉文帝出行，与汉文帝登上上林苑观看养虎的虎圈。 汉文帝询问上林尉飞禽走兽登记在目有多少，前前后后问了十多种问题，上林尉左右看，上林尉都答不上来。虎圈啬夫跟随在旁边代替上林尉回答。 汉文帝详细询问禽兽登记在册情况，想要以此观看啬夫才能；随口应对回答敏捷，没有被难住。 汉文帝说：“官吏不应该像是这样吗！上林尉不中用！” 乃下诏让张释之官拜啬夫为上林令。张释之走到汉文帝面前，说：“陛下以为绛侯周勃人怎么样？” 汉文帝说：“他是长者。” 又再询问说：“东阳侯张相如人怎么样？” 汉文帝再说：“他是长者。” 张释之说：“绛侯周勃、东阳侯张相如都被人们称作长者，这两人诉说事情曾经也不能说出口，怎么能效仿啬夫能言善辩滔滔不绝应对敏捷呢！况且秦任用刀笔吏，以苛刻烦琐为明察互相争高低。 其中损害，仅仅有文条而没有实际价值，陛下听不到过失，国家衰败以至于土崩瓦解。现在陛下因为啬夫口才好而越级擢升啬夫，臣恐怕天下人随波逐流，争着去做巧言善辩而没有实际能力。 在下位的人受到上位人感化，如影随形响应声生音如同闪电之光。天子举动不可不慎重。” 汉文帝说：“对。” 乃不官拜啬夫。汉文帝登上车，下诏张释之作为参乘陪坐。马车缓慢前行，询问张释之秦国弊端，全部如实回答。到达宫中，汉文帝官拜张释之为公车令。 过了不久，太子与梁王一同乘坐马车入朝，一般来说到了司马门，必须下车下马。要通过司马门必须审查和宫中记录一致才能放行。 太子与梁王到了司马门不下车。于是张释之追上太子、梁王，不许再让前行进入殿门，于是弹劾“不下公门，大不敬”，奏上一本。薄太后听说；汉文帝脱帽谢罪，谢罪教育儿子不严。 薄太后乃让使者奉圣旨赦免太子、梁王，然后才得以进入殿门。汉文帝更惊奇欣赏张释之，官拜为中大夫；不久，官至中郎将。 张释之跟随汉文帝到达霸陵，汉文帝对群臣说：“嗟乎！我的陵墓用北山石为外椁，用麻絮切断塞在缝隙中，再用漆粘合为一体，如此坚固，难道还可以打开吗！” 左右都说：“对。” 张释之说：“让陵墓中有让人引起贪欲的宝贝，即使被铜铁铸塞的南山仍然有缝隙；让陵墓中不能引起贪欲，即使没有石制的外棺，又有什么忧愁呢！”汉文帝表示赞同。 这一年，张释之被任用为廷尉。汉文帝外出经过中渭桥，有一人从桥下走过，惊动皇帝车驾的马匹。于是让骑兵搜捕，把任务交给廷尉张释之。 张释之判罪说：“此人冲犯皇帝车驾，应当罚款。” 汉文帝勃然大怒说：“此人自己京东我的马，马信赖宽和柔顺，如果换成其他马匹，难道不让我受伤吗！而廷尉说应当此人罚款。” 张释之说：“法律，众人共有的。现在法令就是这样，如果罪名更加严重，是法律失信于百姓。况且如果是惊动皇帝车驾的时候，陛下让使者诛杀此人便罢了。现在已经递送廷尉。廷尉天下天平，一旦倾斜，天下用法都变为可轻可重，百姓如何安放手脚！希望陛下明察。”汉文帝沉吟良久说：“廷尉是对的。” 汉六十四汉朝公卿忌贾生 周勃入狱 其后，有人盗窃汉高祖庙中神像座位前玉环，被逮捕；汉文帝勃然大怒，递送廷尉治罪。 张释之按照“偷盗宗庙服御物者”判决；即在人众集聚的闹市，对犯人执行死刑。 汉文帝勃然大怒说：“此人不行正道，乃偷盗先帝器物！我把此人交给廷尉，想要致使此人夷灭全族；而君用法律判决，违背我恭敬地奉承宗庙的本意。” 张释之摘下帽子谢罪说：“依法处理，足够了。况且罪行也有大小级别之分，然而以情节的轻与重定罪。现在盗窃宗庙器物而被灭族，如果有万分之一概率事件出现，如果让愚昧无知百姓取汉高祖与吕后合葬墓长陵一捧黄土，陛下将要如何施加更重罪名呢？”汉文帝向太后陈述，太后批准张释之判决。 太宗孝文皇帝中四年 乙丑，公元前176年 冬天，十二月，颍阴懿侯灌婴去世。 春天、正月，甲午，任用御史大夫阳武县人张苍为丞相。张苍爱好读书，见闻广博，尤其擅长制定乐律与历法。 汉文帝召见河东郡守季布来京城，想要任用季布为御史大夫。有人季布匹夫之勇，酗酒滋事，很难做陛下身边近臣；季布到达京城，在官邸停留一个月，一个月过了才见到陛下。 季布趁机进谏说：“臣没有功劳夺得陛下宠爱，在河东等待处分，陛下无故召见臣，这一定是有人以臣欺骗陛下。现在臣到达京城，没有接受职事，罢休返回，这人一定有毁谤臣的话。陛下因为一人赞誉而召见臣，因为一人毁谤而让臣离去，臣恐怕天下人有知道听到此事，有人以此窥探陛下深浅！” 汉文帝默然不语，羞惭满面，过了很长时间说：“河东郡，是我不可或缺的郡，所以特地召见君面谈罢了。 汉文帝提议贾谊担任公卿之职。有很多大臣揭短说：“这位洛阳人，年轻轻学识浅，唯独想要独揽大权，把朝廷大事搞的一团糟。” 于是天子后来也疏远贾谊，不用其提议，外放为长沙王太傅。 绛侯周勃已经前往封地，每次河东郡守、郡尉巡行县到达绛地，周勃害怕这些人来诛杀自己，常常身被铠甲，作为铠甲勇士附体，还让家人手持兵器用来与这些人见面。 在那之后有人上书告发周勃想要造反，交给廷尉。廷尉逮捕周勃，审问周勃。周勃害怕，不知道为自己申辩。狱卒稍微凌辱周勃，周勃用千金给予狱卒，狱卒乃在书信背面示意说：“用公主为证。” 公主者，汉文帝的女儿，周勃大儿子周胜取公主为妻。薄太后也以为周勃没有造反事。汉文帝朝见太后，太后用头巾掷向汉文帝说：“绛侯当初诛杀诸吕，掌握皇帝玉玺，统帅北军，不靠这个时机造反，如今居住一小县，反而想要谋反吗？” 汉文帝此时已经见到绛侯周勃供词，乃谢罪说：“狱卒方才证实绛侯无罪就要放了他。” 于是让使者手持符节赦免绛侯，恢复官爵与封地。绛侯已经出了监狱大门，说：“我曾经统帅百万大军，然而怎么知悉狱卒的尊贵呢！” 汉六十五贾谊《铸钱》邓通刘濞富甲天下 建造顾成庙。 太宗孝文皇帝中五年 丙寅，公元前175年 春天，二月，地震。 当初秦国用半两钱，汉高祖嫌弃半两钱其重，难用，更改铸造荚钱。于是物价上涨，米贵到石万钱。夏天，四月，更改铸造四铢钱，废除私自铸造钱币的禁令，让百姓可以自行铸造钱币。 贾谊劝谏说：“法律让天下人公开铸造用铜、锡为钱币，有人敢用杂铅、杂铁作为投机取巧，把主谋者处以黥刑。 然而铸造钱的目的是为了获利，不掺杂铅铁投机取巧，则不可能取得赢利；掺杂很小铅或者铁，获得利益非常丰厚。 有的事情会招来祸患，有的法律有招致奸邪之事产生；现在让老百姓人人掌握铸造钱币权势，各自掩藏隐蔽而铸造钱币，趁机想要禁止百姓厚利投机取巧，即使用黥刑天天审判定罪，发展的势头也不能阻止。 从前，犯罪百姓多者一个县上百个人，被官员怀疑拷打逃走的人很多。颁布法令用来诱导百姓，让百姓进入陷阱，有什么多过于这件事！ 百姓使用钱币，每个郡县不同；有的郡县用轻钱，一百枚加上若干枚；有的郡县用重钱，公平称不接受。形式、币材、重量等合于法定标准的铸币不稳固人们不接受，官员如果着急用武力统一会怎么样呢？ 则大为繁杂苛细而力量不能胜任；而纵容不呵斥阻止呢？市场上流行不同钱币，钱币大乱；如果钱币不统一，百姓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啊！ 现在农事抛弃而采铜者日渐增长，抛弃翻土锄草用的农具，熔化冶炼木炭；私铸钱币每天增多，五谷不算多。 好人被引诱去做坏事，谨慎朴实之民陷入犯罪而被刑戮，刑戮百姓将会非常不详，为什么忽视呢！ 国家知道这个灾祸，官吏一定提议“禁止私人铸造钱币”。禁止得不到方法，受到伤害一定很大。下令禁止私人铸造钱币，则钱币一定增值；增值则利益更大，私自铸造钱币如云而起连续不断，用在闹市斩首示众的刑罚又不足以禁止百姓私自铸造铜钱了。 私自铸造钱币数不胜数而法律禁止几次毁坏，是铜使它变得这样。铜分布于天下百姓手中，祸患会引起很大了，所以不如朝廷手中。” 贾山也上书劝谏，以为：钱币，没有用的器物，可以容易让人富贵。富贵的人，是天子的权柄；让百姓私自铸造钱币，是与天子共同掌握权柄，不可长此以往。”汉文帝不听。 此时，太中大夫邓通正受到汉文帝宠幸，汉文帝像要其富裕，赏赐蜀郡严道县铜山，让铸造钱币。 吴王刘濞有豫章郡产铜铜山，招致天下削除户籍而逃亡在外的人用来铸造钱币；在吴国东部用利用海水提炼海盐的方法提炼海盐；因此这个缘故无需征收封地赋税而吴国经费富足，于是吴王刘濞、邓通钱财分布天下。 当初汉文帝分代国为二国，立皇子刘武为代王，刘参为太原王。这一年，汉文帝更改代王刘武为淮阳王；任用太原王刘参为代王，得到代国原来所有封地。 汉六十六刘长绝食而死 单于送信汉文帝 太宗孝文皇帝中六年 丁卯，公元前174年 冬天，十月，桃树李树不合时节开花。 淮南厉王刘长亲自作法令实行于自己封国，驱逐汉朝所任用的官吏，请求允许自己任用宰相、二千石官员；汉文帝勉强迁就顺从刘长。 又擅自把无罪之人处于死刑，以及授予官爵到关内侯；屡次上书没有谦虚顺从。汉文帝自己不愿严厉责备，乃让薄昭给予书信晓谕，引经据典管叔、蔡叔以及代顷王刘仲、济北王刘兴居引以为戒。 淮南王刘长接到薄昭书信不高兴，让大夫但、士伍开章等七十人与棘浦侯太子柴奇合谋用辇车四十乘在谷口造反；让人出使闽越、匈奴。 事情被发现，有司审理案件。让使者召见淮南王刘长。淮南王刘长到长安，丞相张苍、典客冯敬兼任御史大夫职权，与宗正、廷尉启奏说：“刘长所犯的罪应当弃市。” 汉文帝命令说：“赦免刘长死罪，活罪难逃，废黜官爵，不再称王；迁居蜀郡严道县邛邮。”诛杀全部造反者。载刘长用密封的囚车，让各县按照顺序依次传送刘长。 袁盎劝谏说：“陛下一向宠爱淮南王刘长，淮南王刘长骄傲起来，不为淮南王刘长找一位严厉太傅、宰相所以到此地步。淮南王性格刚强，现在如此残暴打击淮南王刘长，臣恐怕突然遭逢伤寒病死，陛下有杀害弟弟之恶名，怎么办呢？” 汉文帝说：“我只想淮南王刘长受点苦罢了，现在再派人召他回京。 淮南王刘长果然怨恨绝食而死。囚车从县传送到雍县，雍县县令打开密封囚车，把淮南王刘长死讯报告汉文帝。 汉文帝哭泣很伤心，对袁盎说：“我不听公的话，最终失去了淮南王刘长！现在这有什么办法呢？” 袁盎说：“只有斩杀丞相、御史用来向天下人谢罪乃可以。” 汉文帝立刻让丞相、御史逮捕拷问各县传送淮南王刘长不打开密封囚车赠送食物的官员，都弃市；用列侯礼仪安葬淮南王刘长在雍县，配置守墓人三十户。 匈奴单于派遣人送书信说：“从前，皇帝说和亲事，符合书信的意思，大家都高兴。汉边境官吏侵害欺辱右贤王； 右贤王没有请示我，听从后义卢侯难支等人计策，与汉官吏对峙。断绝二天子约定，离间兄弟感情，所以重罚右贤王，让右贤王寻找并且攻击月氏国。 因为上天降福保佑，官兵优秀，马的力量强大，所以夷灭月氏国，属下全部斩杀，或者投降，平定月氏国； 楼兰、乌孙、呼揭以及旁边二十六国，都已经归降匈奴，各持弓百姓合并为一家，北方边境因此统一安定。希望停止战争，士兵休整，牧养马匹，消除过去事情，恢复原来约定，以安定边境百姓。 皇帝哪怕不想匈奴靠近边塞，则暂且下诏匈奴官吏百姓远离边塞居住。” 汉文帝回信说：“单于想要清除过去的不愉快，恢复原来约定，朕很赞许。这是古代圣明君王的志向，汉与匈奴相约为兄弟，所以馈赠单于很丰厚；背弃约定、离间兄弟感情的人，常常在匈奴。 然而右贤王事情发生在大赦前，单于不要深深谴责了！单于如果能依照书信志向去做，明确的告诉各官吏，让他们不再违背约定，有信用，依照单于书信恭敬不如从命。 汉六十七中行说出使匈奴贾谊《治安策》 其后不久，冒顿单于死亡，冒顿儿子稽粥即位，名号叫做老上单于。 老上单于刚刚即位，皇帝女儿叫做公主，诸侯王女儿叫做翁主，汉文帝又派遣宗室翁主作为单于阏氏，让宦官燕人中行说辅佐翁主。 中行说不想前行匈奴，汉强行让他出使匈奴。中行说恼怒说：“一定让我出使匈奴，作为汉祸患！” 中行说已经到达匈奴，趁机投降匈奴，稽粥单于很宠幸中行说。 当初，匈奴喜爱汉缯帛丝绵所制衣服、食物。中行说说：“匈奴人口，不能抵得上汉一郡县，然而之所以是强者，因为吃穿不同，无需借助于汉。现在改变原有的习俗，喜爱汉物品；汉物品不过取出十分之二，则匈奴都归于汉所有了。” 获得汉缯帛丝绵所制衣服，用来奔驰草丛荆棘中，衣服裤子都破裂损坏，以示意它们不如兽毛所制衣服完善；获得汉食物，都抛弃，以示意它们不如奶酪味美而适口。 于是说教单于左右侍从学习文字，用来计算匈奴人口、放养牲畜数量。 匈奴所赠送汉书信与盖印的封泥，都让增长加宽，使用高傲自大言辞，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 汉朝使者有人讥笑匈奴的习俗是没有礼义，中行说总是反驳汉朝使者说：“匈奴约束方法，容易实行，群臣坦诚相见，可以维持长久；一国政事，如同一个人的身体。所以即使匈奴伦常虽乱，必立本宗之后代。 现在中国虽然说有礼义，等到亲属更加疏远则互相伤害争夺，以至于改变姓氏，都从这时起。唉！居住土屋之人，平时反而没有许多话，现在喋喋不休！ 只顾及汉朝所输送匈奴缯帛丝绵、米麦粮食，让其满足一定数额，必完善便好了，何必话多呢！况且所给予的东西，样样齐全、完美无缺，便罢了；数量没有齐全、质量粗劣，则等候秋庄稼成熟，用匈奴骑兵驱马践踏你们的庄稼罢了！” 梁太傅贾谊向汉文帝进呈奏章说：“臣私下思考现在天下趋势，可以为之痛哭有一项，可为之流涕有二项，可为之深长地叹息有六项； 像其他违背天理而败坏道德，很难用奏章全部说一遍。那些人对陛下说：“天下已经安定已经治理很好了，唯独臣以为没有达到目标。说安定并且治理很好的人，不是愚蠢则是阿谀奉承，都不是知道事实知道治乱大体之人。 把火放在柴垛之下而睡在柴垛之上，火未烧起时，因此说安全之地，现在的形势，用来比照国家有什么不同！ 陛下为何不让臣在面前周详逐一叙述，因此述说治安策，试着审察选择啊！让陛下治理国家，如果费心劳神，皮肉之苦，耽误享受钟、鼓音乐乐趣，可以不采纳。 我的治安策享受的乐趣与现在相同，更加让诸侯遵循法制，战争不会发动，匈奴归顺，百姓一向朴素，一生被尊称为名帝，死后尊称为明神，名誉美垂青史无穷，让顾成庙被人们尊称为太宗，上配太祖皇帝共享祭祀，与汉没有止境，创立准则宣示法度，作为万世光辉榜样。 汉六十八贾谊《治安策》二 即使有愚钝幼稚，不肖子孙，仍然承蒙祖宗留下的基业可以安定。因为陛下之通达事理，因此让稍微知道治国纲领的人得以帮助，到达这一境界不是难事。 封立诸侯过于强大一定互相猜疑，臣子数次遭受灾殃，君王数次担忧，这根本不是安定君王保全臣子的好方法。 现在有的诸侯王，是陛下亲弟弟图谋为东帝，有的是陛下的亲侄子向西攻打京城，现在又有人告发吴王要造反了。天子现在正当壮年，躬行仁义没有过失，德泽有加持，这些人仍然还这样；何况极大的诸侯国，权力又是这些人十几倍呢！ 然而天下略微安定，是为什么？大国诸侯王年幼弱小没有成年，汉朝任命太傅、宰相正掌握诸侯国政事。几年之后，诸侯王大多都成年，血气方刚；汉任命的太傅、宰相都称病而罢免，诸侯王在封地都任用他自己丞相、太尉以上官员普遍安置个人心腹。如此看来，还会有不同于淮南王、济北王造反的事情来吗？此时想要天下安定，即使尧、舜也无法做到了。 黄帝是：“日中必熭，操刀必割！”太阳当头时，一定要把东西拿到外面去晒干。做事当机立断，不失时机。现在让治安之道顺利进行而保全安定很容易，不肯趁早做，等到骨肉亲属犯罪之后才斩首，难道与秦朝衰败之期有什么不同吗！ 依仗自身强大谋反的异姓诸侯王，汉朝已经幸运战胜他们了，又不改变造反有利条件；同姓诸侯王也会仿效足迹造反，既然已经有征兆了，其中形势又像原来这样。灾祸变化，不知变动如何，英明皇帝在位还不能安定，后世又将如何呢！ 臣私下追寻前事踪迹，基本上都是强者先造反。长沙王诸侯国乃二万五千户人家，在汉高帝刘邦封立功臣中，长沙王吴芮功劳最少而封地保存最完整，与汉朝势力疏远而最忠诚，不仅仅是长沙王性格与其他人不同，也是因为国小形势使然的。 如果让樊哙、郦商、周勃、灌婴占据几十座城池而自立为王，现在可能只有灭亡；让韩信、彭越一同受封为彻侯而安居，即使到现在存在也是可以。那么治理天下大计可以知道了：想要诸侯王都忠心归顺，则莫不如让诸侯王如同长沙王；想要臣子不被剁成肉酱，则不如让诸侯王如同樊哙、郦商等人； 想要天下平定，莫不如分封许多诸侯国而削弱实力。力量少则容易让诸侯国遵守礼义，诸侯国小则没有野心。 让天下形势，如同身体驱使臂膀，臂膀驱使手指，没有人不服从，诸侯君王不敢有异心，人聚集像车辐集中于车毂一样同时进行，听命于天子。 分割土地确定制度，让齐、赵、楚各自分成若干小国，让齐悼惠王、赵幽王、楚元王后代子孙全部按照次序各种受封祖宗官爵与分封的土地，土地全部分完停止； 分封土地而子孙少的诸侯国，先把分封土地建立国家，暂时空出诸侯王之位，等待生育出子孙封立让他为诸侯王；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天子不贪图小利，如果这用来治理天下而已。 汉六十九贾谊《治安策》三 如果这样，则卧床婴儿当皇帝天下也会安定，留下遗腹子，群臣朝拜先帝遗留下的皇袍天下也不会大乱；当时天下大治，后世子孙称颂圣明。陛下害怕谁而久久不做此事啊！ 天下形势正如同脚肿病一样，一条小腿大的几乎如同腰，一个小脚指头大的如同大腿一样粗，平日不能屈伸懒腰，一二脚趾头牵扯性疼痛，全身都无法应付。错过现在时机不治疗，一定为痼疾。 以后即便有扁鹊，也无能为力了。病情不仅仅是脚肿病。还遭受脚掌反转不能行走的折磨。楚元王的儿子，是陛下的堂弟；现在的楚王，却是陛下堂弟的儿子，齐悼惠王儿子，是陛下亲侄子，现在的齐王，却是陛下侄子的儿子。 与陛下血缘亲近的人，有的人没有分封土地用来安定天下，与陛下血缘关系疏远的人，有的人掌握大权以对天子造成威胁，臣所以说不仅仅是得了脚肿病，又遭受脚背不能扭折不能行走的折磨。让人放声大哭，就是这种病。 天下形势正如同头向下脚向上地倒悬着。天子是天子的头颅。为什么呢？因为“受天命而立”，被称为上天之子。被人们称为蛮夷者，是天下之脚。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是卑贱的属臣。 现在匈奴态度傲慢，侮辱朝廷、侵略百姓，极其不敬；而汉朝每年向匈奴奉送黄金、丝绵、彩色丝织品，脚反而在头上面，头颅反而在下，如此倒悬，没有谁能解救，到了这个地步国家还有贤人吗？这可以让人为之流涕了。现在不猎杀猛敌而猎杀野猪，不捕捉谋反贼寇而捕捉家兔，沉迷游戏玩乐而不图谋大的祸患，德政可以更加远播，现在距离长安城数百里外的地方，政令不能被接受，这又让人为之痛哭流涕了。 现在平民百姓居住房屋墙壁可以用皇帝衣服装饰墙壁，下贱的娼妓及优伶，可以用皇后头饰打扮自己； 况且皇帝自己身穿的衣服是用黑色厚缯做成的衣服，而富民房屋墙壁被刺绣华美的丝织品装饰； 天子皇后用高级丝绸在衣领镶边，平民百姓贱妾却用来鞋子装饰鞋子；这是臣所谓的错误，一百人劳作还不够富人一人穿用，想要天下人不受到寒冷，怎么能办到呢；一人农耕，却有十个人聚集在一起分食物，想要天下人不受到饥饿，不可能完成；饥寒交迫靠近百姓于百姓肌肤，想要百姓不做奸诈邪恶的事，不可能得到。这是让人为之深深叹息的。 商鞅抛弃礼义，抛弃仁爱恩惠，并把心思放在进取；商鞅新法在秦国推行二年，秦国风俗日日败坏。所以秦国人家富人儿子成年则分家，家庭贫寒家庭儿子成年则男子到女家就婚，成为赘婿；把耕作农具借给父亲，流露出对人有恩德表现出来的神色；母亲来取簸箕扫，立即遭到责骂；儿媳妇抱着哺养的儿子，与公公并排而坐；婆媳关系不好，则反过来互相责问对方；秦国人只知道慈爱儿子，贪利，与禽兽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罢了。 汉七十贾谊《治安策》四 现在秦国遗留下的残余风俗，仍然还没有更改，抛弃礼义，舍弃廉耻风俗，一天比一天严重，可所谓每月发展而每年都不同了。做事之前先考虑并不考虑能不能做，只考虑能不能求取好处，现在甚至有人杀害自己父亲兄弟了。 而朝廷大臣只把郡县地方官员不在规定期限内向朝廷上交统计文书作为重大问题，至于风俗流失，世俗败坏，看到不合理的事物，毫不觉得奇怪，耳闻目睹没有引起注意，以为是当然罢了。 改变旧的风俗习惯，让天下人改变心意而向往正道是沧桑，又不是才智平庸的官吏所能做到的。才智平庸的官吏所追求的目标，在于文字、筐箧而不知大体。陛下自己又不忧虑这些事，私下为陛下感到惋惜！ 怎么不现在制定治理国家的制度，让君像君，臣像臣，上下有差别，父亲六亲各自得到合适的地位。这制度一旦确定，世世代代常享安定，而后世君王有了遵循准则了；如果制度不确定，是如同行船渡江河中心没有了系船之绳和船桨，江河中流而遭受风波，一定会翻船了。可为之大声长叹，深深地叹息此事了。 “夏朝、殷商、周朝作为天子都数十世，秦朝为天子只有二世就灭亡了。人的本性互相不是很远，为什么夏商周三代君王有德政维持长期统治而秦国没有德政而暴虐呢？其中原因是可以知晓的。 古代天子，太子从婴儿的时候，就接受道德礼义，有司官员身穿礼服整齐严肃，会面南郊举行礼仪，经过宫殿则下车，经过宗庙则小步快走，所以太子为婴儿时候，已经接受教育。 到了儿童时有见识，过去成王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有召公做他的太保，周公做他的太傅，太公做他的太师。 保的职责是保护太子身体安全，傅的职责是辅导太子德义，师的职责是教育训练太子智慧，这是三公的职责。 同时还为太子设置三少，都是上大夫，称为少保、少傅、少师，他们的职责是与太子一同生活，为太子做出榜样。 所以太子在幼年时期便获得了并于仁义道德的知识。三公、三少固然明白用孝、仁、礼、义辅导训练太子，驱赶心术不正之人，不让太子见到恶行，于是都挑选天下正直、孝顺父母敬爱兄长、见闻广博、有治理国家的方法的人用来辅佐太子，让与太子朝夕相处。 所以太子从出生而见到都是正事，听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都是正人。一直与正人在一起太子思想和行为不能不正，就好像生长在齐国的人不能不说齐国话一样；经常与不正直的人相处，就会变成为不正直的人，就像生长在楚国的人不能不说楚国话一样。所以选择太子喜欢吃的东西，一定先为他传授学业，然后才给他吃；选择太子高兴玩的东西，一定先要他完成练习任务，然后才让他玩。 孔子说：“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意思是少年时成长受天性的影响，习惯是自然形成的。 等到太子年龄稍大，懂得妃匹女色的时候，便送他到学馆学习。学馆，就是朝廷贵族子弟就读的馆舍。《学礼》上说：“帝入东学，学习尊重父母，崇尚仁爱，于是有了亲疏次序，把恩德推及到平民百姓；帝入南学，学习尊重老人，崇尚诚实，于是有了长幼差别，百姓也不相欺；帝入西学，学习尊重贤人，崇尚恩德，于是由圣贤和有智慧的人出任官职，功业不被遗弃；帝入北学，学习尊重显贵，崇尚爵位，于是有了贵人和贱人的等级差别，下级不敢越权犯上；帝入太学，跟着老师学习道德原则，学习之后就到太傅那里接受考试，太傅处罚他的锗误，匡正他不完善的地方，于是品德和智慧都得以增长，治国的道理也就获得了。这五学既然已经被帝王掌握，那么黎民百姓就可以通过教化和睦相处了。”等到太子成年举行了冠礼，免除了太保太傅的严格管束，便又有负责记过的史官，有负责进食的宰夫，负责进善言的人站在旌旗下面提醒，负责劝谏戒恶的人把他的恶行记录在木板上，那些敢谏的人还可以击鼓警戒。盲人史官背诵古诗相劝，乐工弹奏规劝的曲调，大夫进献计谋，士人传达人民的言论。 人的成长伴随着智慧的提高，习俗随着教化形成。所以行为符合要求而不愧于心；教化与心思一同成熟，所以合乎道义如同天性。 夏、商、周三代时期的礼仪规定：春天早晨要迎接日出，秋天日落的时候要迎接夕月，这是用来弘扬敬道的办法；春季和秋季人学时，教室里坐着国家元老，帝王要拿着醯，亲自馈赠给他们，这是用来弘扬孝道的办法；出门远行则在车马上配上铃铛，慢行则符台《采齐》的音律，快走则符合《肆夏》的音节，这是用来掌握节度的办法；对于飞禽走兽，见到它活着便不杀它吃，听到过它的叫声便不吃它的肉，因此远离厨房，这是长施恩惠，并且弘扬仁德的办法。 夏商周三代君王之所以维持长久，因为其辅佐太子有这齐全教育系统。等到秦国而不然，让赵高辅佐胡亥而教胡亥断案判刑，胡亥学习的内容，不是斩杀，就是割掉人的鼻子，则夷灭人的三族。 汉七十一贾谊《治安策》五 胡亥今天即位而明天射杀人，把忠心劝谏者称谓诽谤，商议国家大事称谓妖言，把人命看得和野草一样。难道只因为胡亥天性凶恶吗？是因为赵高教胡亥的内容不是正道的缘故。 俗语说：“前车覆，后车诫。”意思是前人的挫折，可作后人的鉴戒，秦朝之所以急速灭亡，车子行驶的痕迹是可以见到的；然而不避开，是后车又将要覆灭。 天下的命运，悬系于太子一人，想要太子尽善尽美，在于早早晓谕教诲与挑选贤人陪伴在太子左右。童心没有泛滥而先晓谕，则教化容易成功；使太子知晓仁义道德的要旨，则是教育的功效；如果太子长年累月，潜移默化习惯了良好的平行，则是左右的职责所在而已。 北方胡人、南方粤人，刚出生哭声相同，吃奶的欲望和嗜好也没有什么不同；等到长大成人而习俗不同，语言不同，很多次进行翻译而不能互相交流，有的人即使死而不愿意到对方那里生活，则是教育习惯形成这样的。 臣所以说挑选左右早早晓谕教育是当务之急。教育得当而左右人都正直，则太子也正了，太子正而天下安定了。 《书》说：“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意思是一个人有福运，许多人都因此而受福。教育太子是当前的重大事情。 人的智力，能认识已经发生的事，不能认识将要发生的事。礼的作用在于将某一行为制止在它发生之前，法律则是对已发生的行为进行惩罚。所以法律的作用明显，而礼的作用却难以觉察。用庆赏来奖励善行，用刑罚来惩治罪恶，先王推行这样的政治，坚定不移，实施这样的政令，准确无误。根据这一公正的原则，政治才能像地载天覆一样无偏无私，怎么能说先王不使用庆赏和刑罚呢？然而，人们一再称赞的礼，最可贵之处在于能将罪恶断绝于未形成之前，从细微之处推行教化，使天下百姓日益趋向善良，远离罪恶，自己还没有觉察到。孔子说：“让我断案，我与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说我有什么独特的见解，那就是推行仁义，使讼案不再发生。”为君主出谋划策，不如首先确定选择什么抛弃什么，取舍标准一旦在心中确定，相应的安危后果就会表现出来。天下安定不是一天就能实现的，天下危亡也不是一天促成的，都是日积月累渐渐形成的，因此，不可以不观察它的积累过程。君主所积聚的治国方法，在于他选择什么，抛弃什么。选择礼义方法治国的君主便积聚礼义，选择刑罚治国的君主便积聚刑罚。刑罚积聚到一定的程度，百姓就会埋怨而背叛君主，礼义积聚到一定程度，百姓就会和睦而亲近朝廷。所以，君主想要百姓善良温顺的愿望是相同的，只是用来使百姓善良温顺的方法不同，有的用道德和教化进行引导，有的用法令进行惩罚。用道德和教化进行开导的，随着道德和教化的深入人心，民风就会和乐；用法令进行惩罚的，法令使用到极点，民风就会令人悲哀。哀乐的感受，便是应验祸福的东西。秦始皇想尊奉宗庙安定子孙后代，这与商汤王和周武王是相同的，但是，商汤王、周武王广泛推行德政，他们建立的国家得以保存了六七百年；秦始皇统治天下只有十多年就土崩瓦解了。这里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商汤王、周武王决定取舍很慎重，而秦始皇决定取舍不慎重。国家政权好比一个大器物，现在有人安放器物，把它放在安全的地方便安全，放到危险的地方就危险。治理国家的道理与放置器物没有什么不同，关键就在于天子把它安置在什么地方。商汤王、周武王把天下安置在仁、义、礼、乐之上，因而恩德滋润天下，禽兽蔓延，草木富饶，四方蛮夷都受到恩惠，王位留传子孙数十代，这是人所共知的。秦始皇把国家安置于法令、刑罚之上，德和恩没有一样，因而怨恨充斥天下，百姓憎恶他如同对待仇敌一样，几乎祸及自身，子孙被灭绝，这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这不是充分证明了取舍不同后果就明显不同吗？有人说：“要判断某人说的话是否正确，一定要观察他所说的事实，那样，说话的人就不敢胡言乱语了。”现在，假如有人说，治理国家，礼义的作用不如法令，教化的成效不如刑罚，君主为什么不拿商朝、周朝、秦朝盛衰兴亡的事实给他看呢？ 君主的尊贵，就好像宫殿的厅堂，群臣就好像厅堂下的台阶，百姓就好像平地。所以，如果设置多层台阶，厅堂的侧边远离地面，那么，堂屋就显得很高大；如果没有台阶，厅堂的侧边靠近地面，堂屋就显得低矮。高大的厅堂难以攀登，低矮的厅堂就容易受到人的践踏。治理国家的情势也是这样。所以古代英明的君主设立了等级序列，朝内有公、卿、大夫、士四个等级，朝外有公、侯、伯、子、男五等封爵，下面还有官师、小吏，一直到普通百姓，等级分明，而天子凌驾于顶端，所以，天子的尊贵是高不可攀的。俗话说：“欲投鼠而忌器。”这是个很好的比喻。老鼠靠近器物，人们怕砸坏器物都不敢扔东西打它，更何况那些接近皇帝的尊贵大臣呢！君主用廉耻礼义来约束正人君子，所以对大臣只能命令他自杀而不对他用戮刑。因此，刺额、割鼻子等伤残肢体的肉刑都不施加到大夫以上的官员身上，因为他们离君主不远。按照礼的规定：臣子不能察看为君主驾车的马匹年岁大小，用脚踢了为君主驾车的马所吃的草料，就要受到处罚；见到君主用的扶几和手杖就要起身；在路上遇到君主的辇车就要下车恭候；进入宫殿的正门就得小步快走；对于君主的宠臣，即使犯了罪，也不对他施加杀戮之刑，这是尊敬君主的缘故。这样做是为了及早防止臣下对君主有不敬行为，是为了尊重大臣，勉励他们保持节操。现在从诸侯王、列侯到三公等高级官员，都是天子理应郑重地以礼相待的人物，相当于古代天子所称的伯父、伯舅，而如今却使他们与平民百姓一样接受刺额、割鼻、剃须发、剁脚、笞打、辱骂、斩首示众等刑罚，这样不是正如厅堂没有台阶一样吗？遭受杀戮的人不是太接近皇帝了吗？不讲廉耻伦理，那些手握大权的大臣，不是会虽处于朝廷之上却有像刑徒罪隶那样无耻之心了吗？至于秦二世被杀的望夷官事变，秦二世亲近被判重罪的赵高，就是投鼠而不忌器的结果。 我听说，鞋即使新鲜，也不能放在枕头上，帽子即使破旧，也不能用作鞋垫。如果一个人曾经担任过高级职务，天子曾经对他以礼相待，官吏和百姓曾经对他俯地叩首表示敬畏，如今他有了过失，陛下下令免去他的官职是可以的，叫他告老还乡是可以的，叫他自杀是可以的，杀了他也是可以的；如果让人用绳子把他捆绑起来，押送到管理刑徒的官府，罚他做官府的刑徒，主管刑徒的小吏可以对他责骂笞打，这些都是不应该让百姓见到的。如果卑贱的人都知道达官贵人一旦犯罪被处刑，我也可以对他进行凌辱，这是不利于训练天下百姓遵守礼义，不利于提倡尊重高官、优待显贵的。天子曾经以礼相待的、百姓曾经以为荣耀的官员，死了便死了，卑贱的人怎么可以如此侮辱他呢！ 豫让曾经侍奉中行君，智伯讨伐并且灭掉了中行，豫让转而侍奉智伯。等到赵襄子消灭了智伯，豫让用漆把脸涂黑，口吞木炭来改变自己说话的声音，一定要报复赵襄子，试了五次都没有成功。有人问豫让，豫让回答说：“中行把我当普通人对待，我便以普通人的身份侍奉他；智伯把我当国士对待，我所以用国士的身份回报他。”原来是同一个豫让，背叛君主而侍奉仇敌，行为像猪狗一样，后来忠君守节，作出烈士的行为，这是人主使他变成这样的。所以，如果君主像对待犬马一样对待大臣，大臣便会自比犬马，如果君主像对待官员一样对待大臣，大臣也就会把自己当作官员，如果臣子玩弄手段而没有耻辱之心，没有志气，丧失节操，缺乏廉耻观念又不注意加以修养，苟且偷生，则会见到利益便去抢占，见到好处便去夺取。当主上衰败的时候，便乘机袭取主上的财产、地位；当主上有忧患的时候，却漠不关心，袖手旁观；当有对自己有利的地方，便欺骗主人，以出卖主人的利益来谋取好处。这样怎么会有利于人主？群臣人数众多，而主上人数最少，钱财、器物、职业等各方面的事情都得依靠群臣掌管。如果群臣都无廉耻之心，都苟且偷安，那么，主上最忧虑。所以古代礼不施加于百姓，刑不施加于大夫，目的是为了勉励宠臣保持气节。古代大臣有因为不廉洁而被罢免的，不说他不廉洁，而是说“簠簋不饰”；有犯了污秽淫乱，男女杂居罪行的，不说他淫秽，而是说他“帷薄不修”；有因为软弱无能，不能胜任职责而被免职的，不说他软弱无能，而说他“下官不职”。所以显赫的大臣确实犯了罪，也还不直接点破他所犯的罪过，而是换一种委婉的用辞，为他避讳。所以那些受到了君主严厉谴责、呵斥的大臣，就身穿丧服，带着盛水的盘和佩剑，自己来到清室接受处置，君主并不派人去捆绑牵引他。其中犯有中等罪行的，得到了判决罪名就自杀，君主不派人去斩下他的首级。其中犯有大罪的，听到判决旨意之后，就面向北方叩拜两次，跪着自杀，君主不派人去揪着他的头发按着他的头斩下首级，君主还对他说：“你自己犯有过失，我对你是以礼相待的。”君主对群臣以礼相待，群臣就会自我激动，君主以廉耻约束臣子，人们就会重视气节品行。如果君主以廉耻、礼义对待臣子，而臣子却不用气节品行报答君主，那么他就不像个人了。这种习俗蔚成风气，那么做臣子的就会只为君主而不顾自己，只为国家而不顾家庭，只考虑大家的利益而不顾个人私利，见到有利益而不轻易沾取，见到危险也不轻易回避，全都按礼义的要求办事。君主提倡这种精神，所以宗族重臣就会真心地为维护宗庙而死，司法的臣子就会真心地为国家而死，辅佐的臣子就会真心地为君主而死，看守监狱和守卫边疆的臣子就会真心地为国家的安全而死。说圣明的君主都有金城，就是用金城来比喻这种志向。人家尚且愿意为我而死，所以我应该与他同生；人家尚且愿意为我而不顾安危，所以我应当与他共存；人家尚且愿意为我冒着危险，所以我应当与他都得到安全。人人都只考虑自己要做的事情合不合道义，而不去考虑能不能获得利益，坚守气节而尊重大义，所以君主可以委托臣子掌管治国大权，可以把尚未成人的太子托付给大臣辅佐，这就是推行廉耻，提倡礼义带来的结果，这样做君主并没有丧失什么啊！放着这样的事情不做，却长期实行戮辱大臣的错误办法，所以说，这是值得深深叹息的。 汉七十二贾谊 薄昭被杀 贾谊因为绛侯周勃之前逮捕囚禁于牢狱，最终没有必要抓周勃，所以用此方法讥讽汉文帝。汉文帝深深采纳其建议，对待臣子有礼义气节，从此以后大臣有罪了，都自杀，不受刑。 太宗孝文皇帝中七年 戊辰，公元前173年 冬天，十月，汉文帝下令列侯太夫人、夫人、诸侯王子以及官吏二千石以上没有批准不得擅自逮捕。 夏天，四月，大赦天下。 六月，癸酉，未央宫门前东阙屏风发生火灾。 民间有歌谣关于淮南王刘长说：“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汉文帝听说感到忧虑。 太宗孝文皇帝中八年 己巳，公元前172年 夏天，封淮南厉王刘长儿子刘安等四人为列侯。贾谊知道汉文帝一定将要恢复淮南王封国，进呈奏章劝谏说：“淮南王悖逆无道，天下人谁不知道其罪过！陛下赦免死罪而迁徙已经是幸运了，自己得病死亡，天下人谁以为淮南王死的不应当吗！ 现在尊重罪人之子，恰好足以朝廷承担诽谤于天下人罢了，这些人长大成人，怎么能忘掉其父亲呢！ 春秋白公胜为了给父亲报仇，报仇的对象是大父与叔父。白公胜发动叛乱，不是想要取代子西占有楚国，发泄愤恨情绪恣意行事，举手用锋利刀刃冲向敌人胸膛，本来想要同归于尽。 淮南国土地虽然小，淮南王黥布曾经用来争夺天下了，汉能生存下来，只是幸运罢了。让仇人拥有足以危害汉朝资本，对于计策来说不利局面。给予众人，积蓄财富，这不是伍子胥、白公胜在广大都市中复仇，便估计像专诸、荆轲在两柱之间起身行刺，所谓给予叛军送上武器，如虎添翼。希望陛下搁置原定计划。”汉文帝不听。 有彗星出现于东方。 太宗孝文皇帝中九年 庚午，公元前171年 春天，发生大旱 太宗孝文皇帝十年 辛未，公元前170年 冬天，汉文帝出行亲临甘泉宫。 将军薄昭杀害汉朝使者。汉文帝不忍用国法诛杀，让公卿与薄昭饮酒。想让薄昭亲自自杀。薄昭不肯；汉文帝让群臣身穿丧服前往薄昭府邸痛哭流涕，薄昭才自杀。 臣司马光说：李德裕以为说：“汉文帝诛杀薄昭，果断已经很明显了，则义无法让人心安。秦康公送晋文公返回国家的时候，触景生情说：见到舅父，感觉母亲还活着； 况且薄太后还活着，唯一的弟弟薄昭，果断杀害一点都不犹豫，不是安慰母亲的内心的做法。” 愚臣以为法律天下共同遵守准绳，惟有擅长运用法律者，亲疏一样，无所不行，则人人没有谁敢依赖别人胆大包天触发法律。薄昭虽然一向被人们尊称长者，汉文帝不为薄昭安置贤人师傅晓谕教诲，任用薄昭掌握兵权；骄傲而冒犯皇帝，至于杀害汉朝使者，不是有依靠而这样胆大妄为吗！ 如果赦免薄昭，则与成帝、哀帝朝代有什么不同吗！魏文帝曹丕曾经称赞汉文帝美德，而不赞成其杀害薄昭，说：“舅父之家，只应当抚养教育用作恩惠而不应该把权力授予，已经触犯法律，又不得不杀害。” 讥讽汉文帝开始不防备约束薄昭，才导致了以后恶果了。然而想要安慰母亲内心深处，还是从开始如履薄冰吧。 汉七十三贾谊去世 晁错上书 起壬申，公元前169年 止甲申，公元前157年 总共15年 太宗孝文皇帝下前十一年 壬申，公元前169年 冬天，十一月，汉文帝出行代国。 春天，正月，汉文帝从代国返回长安。 夏天，六月，梁怀王刘揖去世，没有儿子。贾谊再次上奏章说：“陛下当下不确定制度，现在形势，封国不过一传、再传，没有然后了，诸侯仍然自行其事，况且人恣意不受制约，私自培植势力强大，汉朝法令不得实行了。陛下用作屏障以及皇太子可以依靠的，只有淮阳国、代国二国罢了。 代国北边毗邻匈奴，与强大敌人为邻居，能自保足以了；然而淮阳与那些诸侯大国相比，仅如同黑痣附在脸上，恰好足以用来引诱诸侯大国吞并的野心，而不能用来制止诸侯大国。 现在制约权力在陛下手中，划分大的土地给予诸侯王，让皇子划分到最小的土地，恰好皇子的土地被用作诱饵，难道可称谓“巧妙”吗！ 臣愚拙之计，希望举淮南土地用来全部划分给淮阳国，让淮阳国土地增加，而为梁王立继承人，分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用来全部划分给大梁国，让大梁国土地增加。 如果不可以，可改封代王而建都睢阳。大梁国起于新郪而北直达黄河，淮阳国土地包括陈的土地而连接长江，则诸侯大国有异心者吓破了胆而不敢图谋不轨。 大梁国足以护卫齐国、赵国，淮阳国足以抑制吴国、楚国，陛下可以高枕无忧，终究没有崤山以东的忧虑了，这是有利于二世君王。 现在安然无恙，恰好遇上诸侯王都年少；几年之后，陛下可以见到诸侯王带来的危机感了。秦国日夜费心劳力用铲除六国灾祸；现在陛下用权力统治天下，随心所欲指挥别人，安坐天下不须有所作为以造成六国之灾祸，难以说陛下聪明，即便陛下自己一生没有灾祸事，留下祸患，预先知道危机而不早早解决，注目细看而不决定；万年岁月之后，把危机传给老母亲、幼儿，将使他们不安宁，不可称谓以仁为本。” 汉文帝于是听从贾谊计策，更改淮阳王刘武为梁王，大梁国封地北面以泰山为界线，西至高阳，得到大县四十余城。之后过了一年多，贾谊也去世，死的时候年仅三十三岁了。更改城阳王刘喜为淮南王。 匈奴侵犯狄道。 当时，匈奴几次入侵造成祸患，太子家令颍川人晁错进呈言辞战事说：“《兵法》说：有必胜之将，没有必胜百姓。由此看来，安定边境，建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挑选良将。 臣又听说，用兵临近战斗交锋紧急有三项：一是得地形，二是士兵习熟武艺，三是武器精良。兵法说：步兵、车骑兵、弓弩、长戟、矛鋋、剑楯适用于不同地形，各有所长；如果战场不宜发挥军队与武器，有的士兵十个抵挡不住一个士兵。 士兵不选拔，军队缺乏训练，起居叠被不熟练，行动静止不集中，取胜不能追上，避难军队不能完成，前方攻打后方解散各处，与鸣金击鼓指挥前进互相违背，这是不严格训练士兵的过错，一百人抵挡不了十人。 汉七十四晁错上书二 武器不坚固锋利，与空手作战相同；盔甲不坚固致密，与赤裸上身相同；弓弩不可以达到远处，与短武器相同；射箭不能射中目标，与没有箭相同；射中目标不能射穿盔甲，与没有箭头相同；这是将军不检查兵器的祸患，五人不能抵挡一人。 所以《兵法》说：器械不锋利，把其士兵给送予敌人，士兵不可用，把其将军给予敌人了；将军不知道兵法，把其君主给予敌人；君主不挑选将军，把其国家给予敌人。四者，兵法中至关重要的。 臣又听说：根据交战双方国家土地形状大小不同，强弱势力不同，地势平坦险阻防备不同。选择不同方法。屈身以侍奉强大国家，小国的形态；然后联合其他小国以攻击大国，是势均力敌之国的形态。以蛮夷族攻击蛮夷族，是中国之形态。 现在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不同，奔驰上下上坡，出入山间水流，中国的马不如匈奴，倾斜危险的道路上，一边奔驰一边射箭，中国骑兵不如匈奴； 不畏惧风雨疲劳，饥渴不困乏，中国人不如匈奴；这是匈奴擅长的本领。 如果平原、换个地方，汉军使用轻车、冲锋陷阵的优秀骑兵，则匈奴军队搅乱；劲弩、长戟、箭能射的很远、长戟也能远距离攻击，则匈奴的小小弓不能抵挡；坚甲、利刃、长兵器短兵器相互混杂使用，游弩手往来射箭，按照五人为伍，十人为什一同上前，则匈奴士兵不能抵挡； 材官发射良箭，箭飞行的路线射向同一目标，则匈奴皮革制成的甲胄、木板制的盾牌不能抵挡；下马在平地战斗，剑戟相接，去就互相搏击，则匈奴脚力不如汉军；这是中国擅长的本领。 由此看来，匈奴本领有三点，中国本领有五点。陛下又动员几十万大军用来诛杀数万匈奴，从军队数量计算，这是以一击十之术了。 虽然是这样，兵器，是凶器；战争，是危险的事情。不懂用兵之道和方法，所以以大为小，以强为弱，在低头抬头之间转瞬即逝罢了。 用人之生死竞争胜负，跌倒而不振，则后悔也来不及了。帝王成功之道，来于万全之策。现在归降胡、义渠、蛮夷等归义者，其部众几千人，饮食、本领与匈奴相同。 可以赐予坚甲、绵衣、劲弓、利矢，再加上边境精锐骑兵，让贤明将军能知晓其习俗、和睦团结其心者，用陛下明确约定统率他们。 即使有险阻，用这些人抵挡；平地畅通之路，则用轻车、材官制服敌人；两支军队互相呼应配合，各用其擅长的本领，纵横加上以众击寡，这是万全之策。 书传上说：“狂夫之言，请明主选择。”臣晁错愚笨鄙陋，冒犯死罪进上狂言，望陛下裁择。 汉文帝赞美晁错，赏赐晁错一封信，皇帝对臣下有嘉许之意的答复。晁错又上书说：“臣听说秦起兵而攻打胡，粤，不是用来保卫边境而救助百姓死于战争，而是贪婪暴戾想要广大土地，所以功业没有建立而天下大乱。 汉七十五晁错三 况且起兵而不知所处形势，交战则被人擒，屯守就会让士卒老死在边地。北方胡人、貉人，其性耐寒，南方扬、粤之人，性耐暑。 秦朝戍守士兵对南北水土不服，戍守者死于边境，运输者死于道路上。 秦朝百姓被征兵，如同前往弃市一样，因此把触犯法律贬谪并发配边境，名字叫做“谪戍”；首先征调罪犯官吏有流放以及赘婿、商人，后来把曾经有商人户籍，又后来把爷爷、奶奶、父母曾经有商人户籍，最后强行让入住在闾不须征兵的人也去当兵。 胡乱征兵，被征兵的人都开始叛逆，前行当兵的人愤怒怨恨，有万死之害而没有一铢一两的回报，死于国事之后，家属不得一根算筹免除徭役，天下人明明知道秦朝暴政祸及自身，陈胜前行戍守边境，到达大泽乡，为天下人率先倡导反抗秦朝，天下人跟随陈胜如同流水，秦朝以威逼征兵的弊政。 胡人维持生活的职业，不依赖土地，势必以扰乱边境为主，往来转移，有时来有时离去。这是胡人谋生的职业，却让中国人离开农田。现在胡人数次转移到边境一带放牧、打猎，用来观察守卫边境士兵数量，士兵少则入侵。 陛下不救援边境，则边境百姓感到绝望而有投降敌人念头；救援边境，少征调士兵不足制敌，多征调士兵，远方各县救兵才到边境，则胡人又已经离开边境。 不撤走聚集的士兵，作为军费开支太大了；撤走士兵，则胡人再次入侵。如此连续多年，则中国贫苦而百姓不安宁了。 幸蒙陛下担心边境，派遣文武官员征调士兵用来加强边境防线，这是对边境百姓很大的恩惠。然而现在远方士兵戍守边境，一年而更换一批人员，根本不知道胡人本领。 不如挑选长期居住的人在边境安家落户，从事农耕并且用来防备胡人，利用有利地形为边境百姓建造高高的城墙，深深的护城河；军事战略要地、交通要道，统筹安排城市，不下一千家人口。 先为边境百姓修造房屋，备办农具，乃招募百姓，赦免罪名，官拜爵位，免除应募者家庭徭役，给予冬天夏天衣服，官家给予粮食，直到能自给自足而停止。 边境百姓，利禄不给予丰厚，不可让百姓长久居住危险困难的土地之上。胡人入侵而是能夺取胡人战利品的人，把战利品一半给予他，县官为他赎回来，边境百姓都会这样，则乡里百姓都互相帮助，奔赴胡人连死都不躲避。 他们这样做，不是因为对陛下感恩戴德，想要保全亲戚邻居而贪图财产；这与东方戍卒不懂地形而心中害怕胡人相比，要高出一万倍。 以陛下执政之时，迁徙百姓充实边境防线，让远方没有戍守徭役；边境百姓，父子相互保护，没有被胡人虏获之祸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这与秦朝前行征兵怨恨百姓，相去甚远了。” 汉文帝听从晁错的建议，招募百姓迁徙边境。 汉七十六晁错四 晁错再次上书说：“幸蒙陛下招募迁徙百姓以充实边境，让戍卒徭役更加减省，运输费用将越加减少，对百姓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 下级官吏如果能称职完成陛下对百姓的恩惠，遵奉明确法令，救助迁徙过来老弱，礼遇其壮士，与他们和睦相处而不剥夺他们，让首先到达者安居乐业而不思念自己的故乡，则贫民百姓感到仰慕而相互劝勉前往边境了。 臣听说古代明君迁徙百姓，察看其阴阳是否调和，品尝水流和泉水是否甘甜可口，然后建造集镇、修筑城池、设计乡里，划分住宅，先为百姓建造房屋，配置器物。 百姓到达边境有居住的房屋，有可以使用的器物。这是百姓不留恋离开故乡而相互劝勉新居的主要原因。 朝廷为百姓配置医生、巫师用来救治疾病，用来主持祭祀，百姓得以男女婚配，生老病死互相照顾，坟墓在一起，栽种树木，饲养六畜，房屋安全稳固。这样做可以让百姓乐于长期定居边境。 臣又听说古代明君为了保护边境百姓防备匈奴入侵，让五户人家为一伍，设置伍长；十个伍为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为一连，连有假五百；十连为一邑，邑有假侯。都挑选邑中贤才有保护能力、熟悉地形、知道百姓民心的人。 居住边境内则教百姓弓箭多种射法，出边境则教百姓如何应敌之法。军队编制成于内，则军事政府定于外。百姓熟悉武艺，不让百姓迁徙，年幼一起玩耍，长大则一起共事。夜间战斗听到声音就可以互相知道，则足以互相救助；白天战斗眼睛互相看到，则足以相互识别对方；亲爱战友之心，足以同生共死。如此这样朝廷给予丰厚赏赐，用重罚威逼，则前面为死地也不转身后退半步了。 迁徙的百姓不是壮士有才之人，只能耗费衣服粮食，不可用于边境；百姓虽然有有才有力，没有好官去治理，仍然没有功绩。 陛下拒绝匈奴不与和亲，臣私下推测其冬天向南入侵边境；边境一旦大治，则匈奴终身受创了。想要树立汉朝威名，始于秋冬时节，匈奴来袭而不能困住，让匈奴得以逞其志气，以后不容易制服了。 晁错为人严峻刚正苛刻，以能言善辩得到太子宠幸，太子家号曰“智囊”。 太宗孝文皇帝下十二年 癸酉，公元前168年 冬天，十二月，黄河在酸枣决堤，向东冲溃金堤，淹没东郡；朝廷征调士兵堵塞决堤口。 春天，三月，朝廷废除关隘检查制度，官民出行不需要带证明身份的符传。 晁错对汉文帝说：“英明君王在位，百姓不受饥寒交迫，不是君王能耕作给予百姓食物，亲自织布给予百姓衣服，而是为百姓开辟生财之道。 所以尧有九年之水灾，汤有七年之旱灾，而全国没有抛弃贫困饥饿者，因为储积多而预先做了充分准备。 现在全国统一，土地广阔、人民众多，没有衰减于成汤、夏禹时代，加上没有天灾数年水灾旱灾，而储积还没有以前时代多，为什么？ 地有遗利，民有馀力；生产谷物土地没有全部开垦，山林川泽之利没有全部开放，游手好闲不劳而食的百姓还没全部回归农田耕种。 汉七十七晁错五 严冬时节百姓需要衣服，人不会等待轻软暖和的衣服寒不择衣，人在饥饿的时候，不会等待美味的食物饥不择食；饥寒交迫临身，人们不顾廉耻。 人之常情，每天不吃两餐则会饥饿，一整年不制作衣服则受冻。饿肚子得不到食物，肌肤寒冷得不到衣服，即使慈母也不能保其儿子，君王怎能控制其百姓呢！贤明的君王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让百姓从事于农耕蚕桑，减轻徭役、赋税，大量积储粮食，以充实仓廪，防备水灾旱灾，所以民心可得而君王有权威。百姓者，在于君王如何统治百姓；百姓追求财利，如同水往下走，不管东南西北。 珠、玉、金、银，饥饿的时候不可食用，受冻的时候不可穿；然而大家觉得珍贵，因为君王使用的缘故。这些东西细小容易收藏，在于把握手中，可以周游世界而没有饥饿寒冷之忧患。这让臣子轻易背叛其君主，而百姓轻易离开故乡，盗贼有所鼓励，逃亡者得到便于携带的财物。 粟、玉、米、布、帛，生于土地，长于时令，聚众于人力，不是一天可以完成的；粟、米、布、帛重达数石之重，常人不能搬动，它不会成为奸邪之人的利益目标，百姓一天没有得到而致使挨饿受冻。所以明君重视五谷而轻视金玉。 现在农夫五口家庭，参加官府徭役工作者不少于二人，能耕种土地面积不过一百亩，一百亩土地收成不过一百石。农夫春天耕种，夏天锄草，秋天收获，冬天储藏，砍伐柴火，修建官府衙门，为官府服徭役；春天不得躲避风尘，夏天不得躲避暑热，秋天不得避阴雨，冬天不得避寒冻，春夏秋冬四季之间没有一天休息；又亲自送往迎来、吊唁死者探问疾病、抚养孤老养育幼儿都在其中。如此勤劳辛苦，还要再被水旱之灾侵袭，催征赋税而繁重的赋税，征收赋税没有一定的时间，朝令暮改。 有钱的人家把家产半价而卖，没钱的人家借加倍利息的高利贷，于是有人卖田宅，卖子孙偿还欠债了。然而商人实力大者积贮钱财用作加倍利息的高利贷，实力小者坐在店铺内贩卖货物，依靠掌握所获赢利，白天四处巡游都市，利用君王急需此物，所贩卖一定翻一倍。 所以百姓男子不耕地锄草，女子不蚕桑纺织，衣服一定华美，吃饭一定精美的饭食；商人没有农夫的勤劳辛苦，却得到了千钱百钱，凭借雄厚的物质财富，结交王侯将相，力量超过一般官吏势力，凭借财力物力相互排挤竞争，到千里之外游玩，冠盖相望，乘坐结实的马车，鞭策肥马，穿丝履，着缟衣。这是商人之所以兼并农夫，农夫之所以流亡外地生活没有着落的原因。如今当务之急，莫过于让百姓从事农业生产而已了。想要让百姓从事农业生产，在于重视粮食。重视粮食之道，在于让百姓以粮食为赏罚统治百姓。现在可以招募天下百姓缴入粮食得到官职县官，可以拜爵，可以免罪。 汉七十八 缇萦救父 如此，富人有爵位，农民有钱，粮食有所消散。能缴纳粮食于官府用来拜爵，都是粮食绰绰有余的。收取于绰绰有余粮食以供给官府使用，则贫民百姓赋税可以减少，正所谓损有馀，补不足，命令一发出而百姓获得利益。 现在命令百姓有一匹战马者，可以免除三个人兵役；战马，天下的武装力量，所以作为免除兵役的优待政策。神农之教令说：“有高达十仞石城，难以逾越的护城河百步，披甲的将士百万，然而没有粮食，不能守住城池也。由此看来，粮食者，天子最有用的东西，国家政治根本的事务。让百姓缴纳粮食于官府接受爵位到五大夫以上，乃免除一个人兵役而已，这与战马之功相去甚远了。 爵位者，是天子专有的，出于口而无穷无尽；粮食者，是百姓所种植的，生于土地而不会缺乏。得到高的爵位与免除罪行，人们所很想要追求的；让天下人缴纳粮食于官府输送边境以接受爵位、免除罪行，不超过三年，边塞附近的粮食必定很多了。 汉文帝听从晁错的话，让百姓缴纳粮食输送于边境，各自以输送粮食多少，分授不同的爵位。 晁错再次上奏说：“幸蒙陛下让天下天缴纳粮食到边塞，以给予官爵，非常大的恩惠。臣私下担心边境士兵粮食不够用，大批消散流通天下粮食。边境粮食足以支撑五年光阴，可让百姓缴纳粮食到各郡县了；郡县足以支撑一年以上光阴，可以随时下诏书，不收农民土地税。如此，陛下德惠恩泽施加于广大百姓，百姓愈加尽心尽力于农业生产，天下会更加富裕安乐了。” 汉文帝再次听从晁错其言，下诏说：“引导百姓的正确道路，在于务农。朕亲自率领天下人务农种粮，于今天已经有十年了，而荒凉土地没有开辟增加，一年收成歉收，百姓面有饥色；是从事农耕的人还很少而官吏没有增加农业发展。我屡次下诏书，每年鼓励百姓种植而功绩没有振兴起来，是官吏没有认真接受我诏令而激励百姓。况且我农民生活很辛苦而官吏没能体察民情。将用什么勉励百姓从事农业取得功绩呢！把今年租税一半赏赐于百姓。 太宗孝文皇帝下十三年 甲戌，公元前167年 春天，二月，甲寅，汉文帝下诏说：“朕亲自率领天下人农耕以盛在祭器内以供祭祀的谷物，皇后亲自采桑叶养蚕以供祭祀时所穿的礼服；把此事礼仪全部制定到位。 当初，秦朝时祝官有秘祝，即使有灾难，往往把皇帝过失迁移臣子身上。夏天，下诏说：“听说天道，祸患从怨起而福由德兴，百官的错误，应该由朕亲自负责。现在秘祝官员把过失迁移到臣子身上，以彰显朕不修德行，朕不是很赞成。应该立刻废除！” 齐国太仓令淳于意有了罪行，应当肉刑，逮捕到长安诏狱。其小女儿缇萦向皇帝上书说：“臣妾父亲为官吏，齐国人都称赞其清廉公平；现在犯法获罪应当肉刑。臣妾伤心欲绝，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即使以后想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其道也没有机会了。臣妾希望没入官府作为奴婢，以弥补父亲触犯刑法之罪，使得父亲改过自新。 汉七十九废除肉刑 天子怜悲缇萦孝心，五月，下诏说：“《诗经》说：“君子品德真高尚，好比百姓父母般。现在人们有过错，教育没有实施而以加以惩罚，有的人改行为善而没有道路可走了，朕很怜惜！肉刑切断人的肢体，伤害人的肌肤，终身不能恢复，何其酷刑之痛而缺乏德行也！难道符合为民父母的本意吗！应该废除肉刑，有其他惩罚可以替代肉刑；此外下令有罪的人各自以轻罪重罪处罚，只要不从服刑的地方潜逃，服刑到一定年数，就可以释放他。制定有关法律！” 丞相张苍、御史大夫冯敬上奏请示制定法律说：“应当判处髡刑者更改为城旦、城旦舂；应当判处黥者髡刑改为城旦、钳刑改为城旦舂；应当劓刑者改为笞刑三百，应当斩左脚之刑者改为笞刑五百；应当斩右脚之刑以及杀人先去官府自首以及官吏获罪受贿、徇私枉法、守护县官财物而监守自盗、已被惩罚而再次犯事判处笞刑罪都即在人众集聚的闹市，对犯人执行死刑。 罪人已经判处为城旦、城舂者，各自服刑到年数可以得到赦免。汉文帝的诏书上说：“可。” 此时，汉文帝既躬修玄默，而文武大臣都是老功臣，少文彩而多质朴，惩恶亡秦暴政，议论国家务在宽厚，论议他人过失感到可耻，教化施行全国各地，改变了责人过失或揭人隐私风俗习惯。官吏安于当下自己的官职，百姓乐于自己的职业，府库积储每年都在增加，户口规模逐渐扩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汉王朝的习俗有的也稍有改变，但不变是淳朴厚道的民风人情。法律过于宽容，罪行轻重有可疑之处只应从轻判处，因此刑罚大大节省，至于审理判决案件只有四百，出现了有置刑法而不用的风气。 六月，汉文帝下诏书说：“农业，是天下之本，务莫大焉。现在勤身从事农业而有各种税款需要缴纳，是为农业与工商业者丝毫没有两样，其说明鼓励农业之道法令没有完备，其说明应当废除农田租税。” 太宗孝文皇帝下十四年 乙亥，公元前166年 冬季，匈奴老单于派十四万骑兵攻入朝那、萧关，杀害北地都尉卬，俘虏人民牲畜财物非常多；于是到达彭阳，派出奇兵进入腹地焚烧回中宫，斥候到达雍甘泉。 汉文帝以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征调战车一千乘、骑兵十万驻扎长安旁，以防备胡寇；而官拜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宁侯魏遬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灶为陇西将军，戍守上郡、北地郡、陇西郡三郡。 汉文帝亲自慰劳军队官兵，操练军队，三令五申军队教令，赏赐官兵，想要亲自征讨匈奴。群臣劝谏，汉文帝不听；皇太后竭力劝阻，汉文帝如梦方醒乃停止了亲征。 于是以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董赤、内史栾布都为将军，攻击匈奴。单于停留塞内一个多月，乃撤回边塞。汉军驱逐出塞即还，不能对匈奴造成伤害。 汉八十冯唐易老 汉文帝坐着辇车经过郎署府，询问郎署长冯唐说：“老人家原籍是哪里？” 冯唐回答说：“臣祖父是赵国人，父亲迁居代国。” 汉文帝说：“曾经我居住代国时，我的尚食监高祛屡次对我说赵国将军李齐的贤名，作战于巨鹿之下。我每次吃饭时心思无时无刻不在巨鹿那场战役中，老人家知道李齐的贤名吗？” 冯唐回答说：“李齐还不如廉颇、李牧作为上将军本领高强呢。” 汉文帝拍击大腿说：“唉！唯独我没有得到廉颇、李牧为将军！如果有还用得着担心匈奴吗！” 冯唐说：“陛下你想的太美好了，即使陛下得到廉颇、李牧，也不敢任用。 汉文帝暴怒，起身离开，进入宫中，汉文帝沉思良久，召见冯唐，责备说：“公为什么当着众多人面前羞辱我，难道没有空闲时间单独对我讲吗？ 冯唐谢罪说：“鄙人不知忌讳。” 汉文帝方才把匈奴入侵放在心上，乃终于再次询问冯唐说：“公为什么知道我不能任用廉颇、李牧呢？” 冯唐回答说：“微臣听说上古天子派遣名将，跪着推车前进，说：“郭门以内，寡人决断，郭门以外，将军裁决。‘军功爵禄赏赐都取决于在外的将军，归来时向天子禀告，此非虚言啊。 微臣祖父说：“李牧为赵国名将，居边护边，把军市收的租税，都自行用于犒劳士兵，赏赐取决于在外的将军，不必向朝廷请示。委以重任而要求成功，所以李牧这才能够尽其智慧才能；挑选战车一千三百乘，手持弓弩骑兵一万三千，百金之士十万人，所以向北驱逐匈奴单于，破东胡，灭澹林，西抑强秦，南抵御韩、魏。 在这个时候，赵国几乎称霸天下，在那之后恰巧赵王迁继位，因为听信郭开谗言，最终诛杀李牧，命令颜聚代替李牧官职；因此军队被击败士兵溃散，被秦所擒灭。 现在微臣私下听说魏尚为云中守，其军市租税全部用来犒赏士卒，用私养钱五日杀一头牛，自行犒赏宾客、军吏、舍人，因此匈奴远避，不敢靠近云中边塞。 匈奴曾经有一次入侵，魏尚率领车骑攻击匈奴，所杀入侵者非常多。士卒全部是农家子女，从田间出来参军，怎么知悉尺籍、伍符！ 从早到晚奋力战斗，斩首敌军捕捉俘虏，上功幕府，一句话不相符合，文职官吏以法律制裁，其赏赐没有授予取消了，而官吏奉行法令必须施行。臣愚以为陛下赏太轻，罚太重。况且云中守魏尚上功首级俘虏差六级获罪，陛下下令让官吏逮捕，削其爵位，处一年苦役。 由此说来，陛下即使得到廉颇、李牧，也不能任用啊！”汉文帝高兴接受了批评。这一天，命令冯唐手持信节赦免魏尚，再次任用为云中守，而官拜冯唐为车骑都尉。 初春，下诏扩大增加各祭祀坛场、祭祀用的玉帛，并且说：“我听祠官祈求福佑，都归福于我身，不为百姓祝厘，朕非常羞愧难当。以朕缺乏德行，而专飨独美其福，没有给予百姓，是加重我的不德，以后令祠官致祭，不要为朕一人祈福！” 汉八十一黄龙 这一年，河间文王刘辟强去世。 当初，丞相张苍以为汉朝得水德，鲁国人公孙臣以为汉应当土德，其相应，会见到土龙现世；张苍以为不恰当，不用罢了。 太宗孝文皇帝下十五年 丙子，公元前165年 初春，黄龙在成纪现世。汉文帝召见公孙臣，官拜为博士，与诸位儒生申明土德，草拟更改新历法服装款式颜色的方案。张苍从此自动黜退。 初夏，四月，汉文帝开始亲临雍地，对五帝庙进行郊外祭祀之礼，大赦天下。 九月，汉文帝下诏命令诸侯王、公卿、郡守荐举贤能、良善、刚直、敢于直言进谏的人，汉文帝发起策问面试考试，太子家令晁错作为应试者对答如流名列前茅，擢用为中大夫。 晁错又进呈奏章汉文帝应当削弱诸侯王以及可更订法令，上书总计三十篇文章。汉文帝即使没有全部听从，然而惊奇地发现是栋梁之材。 这一年，齐文王刘则，河间哀王刘福都去世，没有儿子，封国被废除。封地归于汉。 赵国人新垣平以“望气”看家本领得以面圣，说长安东北有神气，结成五彩之气，于是汉文帝下令建造渭阳五帝庙。 太宗孝文皇帝下十六年 丁丑，公元前164年 初夏，四月，汉文帝在渭阳五帝庙郊祭上帝。于是贵信新垣平官至上大夫，赏赐的黄金累计一千斤，而让博士、诸生采取《六经》中的内容制成《王制》，谋划巡狩、封禅事。又在长门亭道北设立五帝坛。 更改淮南王刘喜再次为城阳王，又把齐国分成六个国家；丙寅，汉文帝封立齐悼惠王在世六个儿子为王：杨需侯刘将闾为齐王，安都侯刘志为济北王，武成侯刘贤为菑川王，白石侯刘雄渠为胶东王，平昌侯刘卬为胶西侯，仂侯刘辟光为济南王。汉文帝封立淮南厉王在世三个儿子为王：阜陵侯刘安为淮南王，安阳侯刘勃为衡山王，阳周侯刘赐为庐江王。 秋季，九月，新垣平让人手持玉杯到皇宫上书奉献给汉文帝。新垣平对汉文帝说：“阙下有宝玉气。”不久，查看现场，果然如新垣平所说有奉献玉杯者，玉杯上刻着说“人主延寿”。 新垣平又说：“臣观测太阳在中天，过了顷刻之后，太阳退却，再次恢复中天。于是开始更改汉文帝在位十七年为元年，让天下人大宴饮。新垣平言说：“周鼎丢失在泗水中，现在黄河决堤，水流通于泗水，不迎接的话则不会到来的。” 于是汉文帝让使者汾阴修筑庙，南面靠近黄河，想要通过虔诚祭祀让周鼎出世人间。 太宗孝文皇帝下后元年 戊寅，公元前163年 冬天，十月，有人上书状告新垣平“所言皆是诈骗”；交司法官员审理处治，新垣平三族被夷灭，从此汉文帝也懈怠于更改历法、衣服颜色、祭祀鬼神之事，而渭阳、长门五帝庙，让祠官管辖，以时节致礼祭祀，汉文帝自己不前往了。 汉八十二申屠嘉教训邓通 周亚夫 春天，三月，孝惠皇帝的皇后张氏去世。汉文帝下诏说：“近来这几年五谷歉收，又有水灾旱灾、瘟疫之灾，朕很担忧啊。糊涂而不明白，没有找到导致过失的原因：如果是朕的政策有所失误而行为有过失呢？ 乃天道有所不顺，或许不得地利优势，人事有许多失和，鬼神祭祀废弃没有享用祭品吗？何以至此？或许将文武百官奉养废除，或许毫无作用之事太多吗？ 为什么其百姓如此缺少粮食呢？下达度田命令之后官员丈量土地和核实户口的过程没有进一步减少，而核实百姓户口没有比以前增加，以人口计算拥有的耕地面积，其于古代相比之下仍然有余，然而百姓粮食很缺乏，其过失原因在哪里？ 岂不是百姓从事工商业以损害众多农耕业者，为了制造汁滓混合的酒把许多粮食浪费了，六畜牲口吃的食物太多了吗？大题目小文章的意思，我没有明白其中道理，其可以与丞相、列侯、官员二千石、博士共同商议这个问题。 有人可以帮助百姓解决难题，按照初心从长远考虑，无所隐瞒全部告诉朕！” 太宗孝文皇帝下二年 己卯，公元前162年 夏季，汉文帝出行雍棫阳宫。 六月，代孝王刘参去世。 匈奴连年入侵边境，杀戮掳掠人民百姓、牲畜财产非常多；云中郡、辽东郡灾害损失最严重，每个郡受害人数多达一万人。汉文帝担忧匈奴入侵，乃让使者给匈奴赠送书信。匈奴也派一位当户答谢大汉，大汉再次与匈奴和亲。 八月，戊戌日，汉文帝把丞相张苍罢免。汉文帝因为皇后弟弟窦广国贤明，有德行，想要任用窦广国为丞相，说：“恐怕天下人以为我对窦广国有私心，反复深思不可任用他。” 然而汉高帝刘邦时代的文武大臣，所剩无几，没有可以胜任的人。御史大夫梁国人申屠嘉，从前以勇健有力弓弩手材官身份跟随汉高帝征战四方，战争结束被封关内侯；庚午日，任用申屠嘉为丞相，封为故安侯。申屠嘉为人廉洁正直，家门不接受因私事拜见。 这个时候，太中大夫邓通正被汉文帝宠幸，受到赏赐累积千万。汉文帝曾经在邓通家宴饮，其被宠幸无人能比。 申屠嘉曾经入朝面见汉文帝，然而邓通坐在汉文帝旁边，礼节十分怠慢，申屠嘉奏事结束，趁此时对汉文帝说：“陛下宠爱群臣，则会让他富贵；至于朝廷的礼节，不可以不严肃。” 汉文帝说：“君不要再说，我会私下告诫他。” 退朝之后，申屠嘉居坐丞相府中，申屠嘉用檄文征召邓通前往丞相府，不来丞相府，就斩杀邓通。 邓通恐惧，入宫面见汉文帝；汉文帝说：“你只管前往，到时间我立刻让人召见你。” 邓通前往丞相府，脱帽、光脚，磕头向申屠嘉谢罪。申屠嘉坐着神态镇定自然，不对邓通礼待，责备说：“朝廷，是汉高帝一手创建的朝廷。邓通小小臣子，在大殿之上嬉戏，大不敬，应当斩首示众。 官吏来人！立刻开始行刑！” 邓通磕头，额头全部出血，申屠嘉仍然不罢休。 汉文帝估计丞相已经让邓通吃到苦头，让使者手持符节召见邓通而向丞相谢罪：“这是我一个弄臣，君把他释免吧！ 邓通便回到宫中，对汉文帝哭泣说：“丞相几乎要杀了臣！” 太宗孝文皇帝下三年庚辰 公元前161年 春季，二月，汉文帝出行亲临代国。 这一年，匈奴老单于去世，儿子军臣单于继位。 太宗孝文皇帝下四年辛巳 公元前160年 夏季，四月，丙寅晦日，出现日食。五月，大赦天下。 汉文帝出行亲临雍县。 太宗孝文皇帝下五年壬午 公元前159年 春季，正月，汉文帝出行亲临陇西；三月，出行巡幸雍县；秋天，七月，出行亲临代国。 太宗孝文皇帝下六年，癸未，公元前158年 冬天，匈奴三万骑兵进入上郡，三万骑兵进入云中郡，所杀戮掳掠军民非常多，烽火连通于甘泉、长安。 任用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戍守飞狐；任用原楚相苏意为将军，戍守句注；将军张武戍守北地；河内太守周亚夫为将军，驻扎细柳；宗正礼为将军，驻扎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驻扎棘门；以防备匈奴。 汉文帝亲自犒劳军队，到达霸上以及棘门军营，汉文帝一行人进入军营内部，将军属下骑着马送往迎来。 不久到达细柳军中，将士身披铠甲，手拿锐利的兵器，张开弓弩把弓拉满，天子先锋到达，不得进入军营。先锋说：“天子将要到达还不开门！” 军营大门都尉说：“将军下令说：‘军中只听将军之令，不听天子之令！” 过了不多时，汉文帝到达，又不得进入。于是汉文帝乃让使者手持符节去告诉将军说：“朕想要进入军营慰劳将士。” 周亚夫乃传话“开营壁大门”。守卫军营大门士卒告诉汉文帝车骑说：“将军有约定：军中不得策马快奔。” 于是天子一行人乃扣紧马缰使马缓慢前行。到达军营，将军周亚夫手持兵器抱拳作揖说：“披甲戴盔的武士不能跪拜，请求用军礼拜见陛下。” 天子被周亚夫深深打动，改变仪容，为了表示尊重，特地从车上站起身来，然后用双手扶车前的横木扶手，身子也微微往前躬，以一个较高的姿态向军营将士表示敬意。让人向向周亚夫表示道谢说：“皇帝尊敬犒劳将军。” 完成犒劳礼仪而离去。已经走出军营大门，群臣都大惊。汉文帝说：“哎呀，周亚夫是真正将军啊！往日经过霸上、棘门军队如同儿戏罢了，匈奴是完全可以通过偷袭而俘虏那里的将军。至于周亚夫，怎么能够侵犯他呢！” 汉文帝称赞周亚夫很久。过了一个多月，汉军到达边境，匈奴也离开边境，汉军也班师回朝。汉文帝官拜周亚夫为中尉。 汉八十三汉文帝以德化民 汉景帝即位 夏季，四月，天下大旱，出现蝗灾。汉文帝下令诸侯无须向朝廷进献财物土产；解除禁止百姓进入山林川泽的命令，减少御用衣服，裁减皇帝郎官人数；打开仓庾用来赈济百姓；百姓可以售卖爵位。 太宗孝文皇帝下七年甲申 公元前157年 夏季，七月，己亥，汉文帝驾崩于未央宫。汉文帝临死时留下诏书说：“朕听说，天下万物开始萌动，没有不死的。死者，天地之常理，万物之自然，有什么可悲哀的呢！现在这个时代，世人都喜欢生存厌恶死亡，为了厚葬而破产，为了服丧而服丧过度伤害到生命，朕非常讨厌不赞成这样的做法。 况且朕已经缺乏德行，没有帮助百姓；现在驾崩，又让百姓长期为朕哭吊，遭受寒暑那么久，让百姓父子悲哀，让老年人伤志，食欲下降，停止鬼神的祭祀，这是加重朕的不德，朕怎么对得起天下人！ 朕获保宗庙，以眇眇之身托于君王之上，已经有二十余年了。依赖上天之神灵保佑，社稷之福分，国内安宁，没有战争。朕既不敏捷，经常害怕自己错误的行为，使先帝遗留下的德泽受到耻辱，只是担心日久天长，自己因失德而不得善终。现在乃幸运颐养天年得以在高庙供养高帝，哪里还有悲伤的意念呢？ 诏令天下官吏庶民：命令到达以后，吊唁三日，全部除去丧服；不要紧止娶妻、嫁女、祭祀、饮酒、吃肉，亲属中自然应当给丧事穿丧服吊唁者，都不要光脚；丧服麻布袋子不要超过三寸；不要在丧车及兵器上盖上丧布；不要征调百姓到宫殿吊祭；殿中应当吊祭者，都以早晨和晚上各自放声哀哭十五下，礼毕就停止哀哭；不是早晚哭吊之时，令行禁止不得擅自吊祭；已下棺入土，丧服大功亲属穿十五日，小功穿十四天，纤服穿七天，脱去丧服。其他不在诏令中的问题，都用这诏令比照旧例从事。 布告天下，让天下人明确了解朕的心意。霸陵山川河流保持原有面貌，不要有所更改。夫人以下到少使送归母家。” 乙巳，汉文帝刘恒安葬于霸陵。 汉文帝即位二十三年当中，宫室、苑囿、车骑、服饰车马器用等，都没有增加一点；对百姓生活不便的有关政策措施，往往立即废止以利于百姓为根本。 汉文帝曾经想要建造露台，召开工匠一计算，造价直达上百斤黄金。汉文帝说：“上百斤黄金，相当于十户中等人家的家产总和。我居住先帝宫室，经常担心自己的德行使它蒙羞，何以再修建露台呢！” 汉文帝身穿黑色丝绵袍；所宠爱的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幕床帐没有刺绣花纹，以示敦厚朴素。作为天下人的表率。修建霸陵，都用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装饰，利用山川形势，不另建坟墓。吴王刘濞假称患病不朝见，汉文帝反而赏赐几案手杖。恩准他不必入京朝见。 群臣袁盎等人进谏游说言辞激烈，汉文帝经常给予宽容并且采用他们的意见。张武等人受贿金钱，事情被察觉，汉文帝反而更加赏赐金钱以使他们心中更加愧疚；专心致力以德化民。所以海内安宁，家家户户丰衣足食。后世鲜能及之。 丁未，太子刘启即皇帝位，尊皇太后薄氏叫做太皇太后，皇后叫做皇太后。 九月，有彗星在天空西方出现。 这一年，长沙王吴着死了，没有儿子没有继承者，封国被废除。 当初，汉高祖刘邦很赏识长沙文王吴芮贤德，给御使下诏令：“长沙王忠心耿耿，应当着录法令第一篇，特封为王。”到了汉孝惠帝刘盈、高后吕雉统治时期，封吴芮庶子二人为列侯，传国数代之后断绝。 汉孝景皇帝上。 元年，乙酉，公元前156年 冬季，十月，丞相申屠嘉等人启奏说：“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应当为皇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应当为皇帝者太宗之庙。后代天子应当世世代代供奉太祖，太宗之庙，郡国诸侯应当各自为孝文皇帝修建太宗之庙。汉景帝批复奏折说：“可以。” 夏季，四月，乙卯，大赦天下。 汉景帝刘启派遣御使大夫陶青到达代国边塞与匈奴和亲。 五月，朝廷恢复向百姓田税一半，税率为三十分之一。 当初，汉文帝刘恒废除肉刑，表面上有减轻刑罚之名，实际上多杀很多人；原本应斩掉右脚又判罪死刑；判斩掉左脚者改判鞭笞五百下，应当割掉鼻子者改判三百下，大多都被打死。 这一年，汉景帝刘启下诏说：“增加鞭笞数量、与重罪无异；即使幸运而不死，不可为正常人生活了。其应当制定法律：“鞭笞五百下更改为三百下，鞭笞三百下为二百下。” 汉景帝刘启任用太中大夫周仁为郎中令，张欧为廷尉，楚元王儿子平陆侯刘礼为宗正，中大夫晁错为左内史。 周仁最开始的时候为太子舍人，以廉洁谨慎而得到宠幸。张欧也侍奉汉景帝刘启在太子宫，虽然是制定刑法的名家，为人长者风范，汉景帝刘启因此非常重视他们，任用为九卿。张欧为官吏未曾说惩治他人，专门以诚实长者风范来做官；部属以为他是宽厚长者，也不敢太欺瞒他。 二年丙戌，公元前155年 冬季，十二月，有彗星出现于西南天空。 汉景帝刘启命令天下男子年满二十登记名册以备服兵役。 春季，三月，甲寅，立皇子刘德为河间王，刘阏为临江王，刘馀为淮阳王，刘非为汝南王，刘彭祖为广川王，刘发为长沙王。 夏季，四月，壬午，太皇太后薄氏驾崩。 六月，丞相申屠嘉去世。当时内史晁错数次请求空隙时间与汉景帝刘启谈论国事，汉景帝往往采用意见，宠幸胜过九卿，法令许多都是因晁错改定。 汉八十四木星逆行 察见渊鱼者不祥 丞相申屠嘉因汉景帝刘启不采用意见而自行黜退，嫉恨晁错。晁错作为内史官员，东门出发不方便，再开一个门南面出去。这个南门，是太上皇庙外的矮墙。申屠嘉听说晁错开凿宗庙墙壁，上奏汉景帝，请求诛杀晁错。 有门客把话告诉晁错，晁错害怕，夜晚入宫求见汉景帝，自行投案自首。 到了天亮上朝，申屠嘉请求诛杀内史晁错。汉景帝说：“晁错所打打穿的墙不是真正的庙墙，乃是宗庙外的矮墙，原先是闲散无事的官员居住在那里；况且又是我让晁错这样做的，晁错无罪。” 丞相申屠嘉谢罪。散朝之后，申屠嘉对长史说：“我后悔不先斩杀晁错再向陛下请示，被晁错所卖。” 到达府中，申屠嘉因吐血而死。晁错因此越发尊贵。 秋季，大汉与匈奴和亲。 八月，丁未，汉景帝任用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为丞相。丁巳，汉景帝任用内史晁错为御史大夫。 彗星出现在天空东北处。 秋季，衡山下起冰雹雨，大的冰雹五寸，冰雹在地面深度有二尺。 火星逆行靠近北极星，月亮反常经过北极星的空域；木星在太微垣逆行。 梁孝王刘武，汉文帝刘恒次子。因为是窦太后最小儿子的缘故，受到宠爱，统治四十余座城，封地居处于天下肥沃之地。赏赐无法尽说。钱过北斗，米烂陈仓，珠玉宝器比京师还要多。 修建东苑，方圆三百余里，扩大都城睢阳城七十里，大规模修建宫室，兴建空中的复道，从宫室连接于平台三十余里。 招请四方豪杰之士，例如吴国人枚乘、严忌，齐国人羊胜、公孙诡、邹阳，蜀国人司马相如之属都跟随梁孝王交游。 每次梁王刘武入朝，汉景帝刘启让使者手持符节用驷马乘舆在关下迎接梁孝王。梁王到达京师以后，宠幸无与伦比，进入皇宫则陪侍汉景帝一同乘坐辇车，外出则与乘坐同一辆御车，在上林中与汉景帝猎捕鸟兽。趁机向汉景帝上书请求留在长安城，居住将近半年。梁王侍中、郎官、谒者都记姓名于宫门的门籍可出入天子殿门，与大汉宦官没有差别。 起丁亥，公元前154年 止庚子，公元前141年 总共14年 孝景皇帝下前三年 丁亥，公元前154年 冬季，十月梁王刘武来长安城朝见汉景帝。当时汉景帝没有立太子，与梁王宴饮，从容对梁王说：“千秋万岁之后把帝位传给你。”梁王谢绝，虽然知道不是真实的话，然而内心非常高兴，窦太后也是这样。詹事窦婴端起一杯酒进献汉景帝说：“这个天下，是汉高祖的天下，父子相传，汉朝的规定，陛下怎么可以传位梁王！” 窦太后因此憎恶窦婴。窦婴找借口以生病免职；窦太后除去窦婴皇宫进出门籍，不得参加春天秋天朝见天子的盛会。梁王因此更加心满意足骄傲自大。 春季，正月，乙巳，汉景帝下达赦免令。 彗星出现天空西方。 洛阳东宫发生火灾。 当初，孝文皇帝刘恒在位时，吴国太子进入长安城朝见汉文帝，得以陪侍皇太子刘启饮酒、博戏。吴太子与皇太子下棋争棋路，态度不恭敬；皇太子抽取棋盘投掷吴太子，把吴太子打死了。朝廷派遣人把吴太子灵柩运回故乡埋葬，灵柩到达吴国，吴王刘濞恼怒说：“天下同姓皆为一家，死在长安便安葬长安，何必送回来安葬呢！” 吴王再次派遣人把灵柩送回长安安葬。吴王因此渐渐失去藩臣之礼，称病不上朝见皇帝。京师知道因为其子的缘故，朝廷囚禁、查问吴国使者要治其罪，吴王恐惧，开始有反叛的阴谋。后来让人替自己参加秋季朝见天子的盛大朝会，汉文帝刘恒再次询问吴王不来朝见的原因，使者回答说：“吴王实际上没有病；汉庭囚禁几批吴国使者治其罪，吴王恐惧，因此就称病。 “察见渊鱼者不祥”的意思是能够看见深渊里的鱼的人是不吉祥的。希望陛下放弃吴王以前的过错，让吴王改过自新重新开始。” 于是汉文帝刘恒乃赦免吴国使者，让他们回到吴国，而赏赐吴王几案手杖，体恤他年老体弱，不用上朝朝见皇帝。 吴王得以赦免其罪，阴谋也逐渐解散。但是其统治的吴国，以冶铜、制盐的缘故财源滚滚，不向百姓收取赋税；吴王刘濞深得民心，士兵按照规定应该服兵役去守边疆，往往由吴王给予上涨的代役金；过年时探问才德特别出色之士，赏赐闾里；其他郡国官员想要来吴国逮捕逃亡者，吴国公然阻止收留不交出，如此持续四十余年。 晁错数次上书说吴国过错，认为可以削减其封地；汉文帝宽容，不忍心责罚，因此吴国日益骄横。 等到汉景帝刘启即位，晁错对汉景帝说：“从前汉高帝初次平定天下，兄弟稀少，诸子年幼，大封同姓诸侯王，封给齐国七十余城，楚国四十余城，吴国五十余城；他的庶子齐悼惠王封为齐王统辖七十多个县，异母弟刘交做楚元王统辖四十多个县，哥哥的儿子刘濞做吴王统辖五十多个县：分封这三庶孽，就分去天下的一半。 现在吴王刘濞前有太子之隔阂，假装称病不朝见皇帝，于旧法应当诛杀。汉文帝不忍心，因此赏赐几案手杖，恩德至厚，应当改过自新，反而越加骄傲自满盛气凌人，便利用矿山采铜铸钱，煮海水为盐，招诱天下逃亡者合谋作乱。 现在削藩造反，不削藩也造反。削减吴王封地，其急着造反，祸患小；不削减吴王封地，造反的慢，祸患大。” 汉景帝刘启命令公卿、列侯、宗室共同评议，没有人敢说话；唯独窦婴敢站起来反对，因此窦婴与晁错有隔阂。 等到楚王刘戊来京师朝见皇帝，晁错趁机说：“刘戊往年为薄太后服丧期间，在未葬时住的简陋棚屋私自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请求诛杀楚王。” 汉景帝刘启下诏令赦免楚王，削夺东海郡归朝廷所有。另外前年，赵王有罪，朝廷削夺其常山郡；胶西王刘卬因为官爵有舞弊行为，削夺其六个县。 汉八十五狧糠及米 醴酒不设 朝廷大臣正商议削减吴王刘濞封地，吴王害怕削减封地无止境，就出主意起事。 心里想起诸侯王没有值得与自己商议大事的，听说胶西王刘卬有万夫不当之勇，爱好战阵攻杀之事，诸侯王都畏惧胶西王，于是让中大夫应高亲口游说胶西王说：“现在主上任用奸佞之臣，听信馋贼，削夺诸侯封地，责罚非常重，日甚一日。 俗语有言说：“狧糠及米。‘舔米外的糠，一直舔到里面的米；比喻占据的地方再夺取政权；吴国与胶西国，都是着名诸侯国，朝廷一时对我们不利，不得安乐放纵了。吴王自身有暗病，不能朝见皇帝二十余年了，经常担心受到怀疑，无以自白，胁肩累足，仍然害怕不能受到赦免。私下听说大王因为出售官爵有过失。所听说其他诸侯削减封地，罪不至此；这恐怕不止是削减封地而已。” 胶西王刘卬说：确有此事，子将怎么办？” 应高说：“吴王自以为与大王一同忧愁，希望因时依照道理，舍弃生命为天下人除去祸患，意下也是可以吗？ 胶西王瞿然惊骇说：“寡人哪敢这样！王上虽然严厉，固有一死罢了，岂可不侍奉造反啊！” 应高说：“御史大夫晁错，惑乱天子，侵夺诸侯封地，朝廷怨恨，诸侯都有背叛之意，人为的动乱到了极点了。彗星出现，蝗虫四起，这是万世才有这么一个机会；百姓生活愁劳，圣人所以兴起。吴王在内以诛杀晁错为名，在外跟随大王车后，纵横天下，所向者降，所指者下，没有人敢不服从。如果荣幸得大王而许诺一句话，则吴王率领楚王侵略函谷关，守卫荥阳、敖仓之粮，抵御汉兵，修筑休息住宿之处，等待大王到来。有幸得到大王亲临现场，则天下可以吞并，吴王大王两位君主分割天下，不也是很好的吗！ 胶西王说：“好！” 应高返回吴国，报告吴王，吴王仍然害怕其没有结果，乃亲自为使者，到达胶西与刘卬当面约定。胶西群臣有的人听说大王合谋，劝谏说：“诸侯封地不足汉的土地面积十分之二，做背叛之事只会让太后担忧，不是良策。现在侍奉一位天子，尚且还很不容易；如果事情成功，两位君主争夺天下，灾祸会产生更多了。” 胶西王不听，于是派遣使者约定齐王、菑川王、胶东、济南，都答应一起造反。 当初，楚元王刘交喜爱读书，与鲁申公、穆生、白生、都受业于浮丘伯学习《诗经》；等到刘交当上楚王，任用三人为中大夫。穆生不喜欢喝酒；楚元王每次摆下酒宴，经常为穆生准备甜酒。 等到楚元王儿子夷王、孙子刘戊即位，经常摆下酒宴为穆生准备甜酒，后来乃忘记准备甜酒。穆生退出宴席，说：“可以在楚王面前消失了！醴酒不设，楚王对我怠慢了；如果不离去，楚国人将我束颈游街。” 于是穆生自称卧病在床。申公、白生强行起用穆生为楚元王效力，说：“难道不念先王之恩德吗！现在楚王一旦失去小礼，哪里值得达到这种地步！” 穆生说：“《易经》称：‘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人能预知事情萌发的细微迹象，就能与神道相合。征兆，是运动细微变化的前兆，是吉祥或者凶恶现象的先兆表现。 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君子见到征兆就要开始行动，不能整日只死死等待。’先王之所以礼相待我们三人，是先王具有深厚的道德修养人们只需一接触便能感受得到。现在怠慢我们，忘记自己的道德了。忘记道德之人，怎么可以长久相处，难道为了区区之礼节吗！” 于是穆公谢病离开楚国，只有申公、白生继续留在楚国。楚王刘戊逐渐放纵暴戾，太傅韦孟作诗讽谏，不听韦孟，韦孟也离开楚国，居住于邹地。刘戊因为在给薄太后服丧期间私下通奸获罪削减封地的事，于是与吴王刘濞共同策划谋反。申公、白生劝谏刘戊，刘戊把二人罚为刑徒，身穿赤土染成赭色的囚衣，在集市上举着杵正身舂臼。休侯刘富让人劝谏楚王。楚王说：“叔父不与我合作，我起事后，首先攻取叔父了！” 休侯刘富害怕，乃与母亲太夫人逃奔京师。 等到朝廷削减吴国会稽郡、豫章郡诏书到达，吴王刘濞就首先起兵，诛杀汉二千石以下的官员；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楚王、赵王也都造反。楚相张尚、太傅赵夷吾劝谏楚王刘戊，刘戊杀死张尚、赵夷吾。 赵相建德、内史王悍劝谏赵王刘遂，赵遂烧杀建德、王悍。 齐王后悔通谋叛乱，违背约定依靠城池固守。济北王城墙损坏还没有修好，其郎中令胁迫监禁济北王，济北王无法发兵参加叛乱。 胶西王、胶东王为首领，与菑川王、济南王共同攻打齐国，包围齐国都城临菑。赵王赵遂发兵停留边境西部，想要等待吴王、楚王军队一同前进，派使者到北方匈奴联合兵力。 吴王刘濞尽其所有士兵，下令国内说：“寡人年纪六十二，亲自为将；我的小儿子年纪十四，也身先士卒。所有年纪与寡人相同，下与小儿子一样的人，都征发从军。” 吴国总计征发二十余万人。吴王向南派出使者联络闽、东越，闽、东越也发兵跟随吴王。吴王起兵于广陵，向西渡过淮河，趁机与楚兵合并，派遣使者赠送诸侯书信，列举晁错罪状，想要合兵诛杀晁错。 吴王、楚王共同攻击梁国，攻破棘壁，杀死数万人；吴楚联军趁胜前进，锐不可当。梁孝王派遣将军迎击，又打败梁国两支军队，士兵都向后逃走。梁王固守都城睢阳。 当初，汉文帝刘恒将要驾崩，告诫太子说：“如果有发生变故之时，周亚夫确实可以任用为统帅士兵的人选。” 曹植的《酒赋》中有一句：“穆生以醴而辞楚 汉八十六晁错被杀 赵涉 等到七国报告叛乱的文书传到长安，汉景帝刘启乃官拜中尉周亚夫为太尉，统帅三十六将军队伍前往攻打吴国、楚国叛军，派遣曲周侯郦寄攻打赵国，将军栾布攻打齐国；再次召回窦婴，官拜为大将军，让驻扎荥阳督查齐国、赵国境内的汉军。 当初，晁错所更改的法令三十章，诸侯喧哗，晁错父亲听说此事，从颍川赶来长安，对晁错说道：“皇帝刚刚即位，你为政当权，削夺诸侯土地，疏离人家骨肉亲情，大家讨论大多怨恨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晁错说道：“按道理应当这样。你这样做，天子不会再尊贵，宗庙不会再安宁。” 晁错父亲说道：“这样做的话刘氏安宁了而晁氏却危险了！”于是饮药而死，说道：“我不忍见到灾祸及身！” 后来过了十余日，吴国、楚国七国都造反，以诛杀晁错为名。 汉景帝与晁错商议出兵平叛逆贼事情，晁错想让汉景帝亲自统兵亲征而自己留置守护长安；又言：“徐县、僮县旁边的附近一带，吴国没有攻下来的地方，可以给予吴国。” 晁错向来与吴相袁盎不好，晁错所居坐的地方，袁盎往往躲避；袁盎所居坐的地方，晁错也躲开；两人未曾在同处一堂说过话。 等到晁错为御史大夫，让官吏按照袁盎接受吴王财物之名，抵罪；汉景帝赦免任用为庶人。吴国、楚国造反，晁错对丞相、御史说：“袁盎接受吴王很多金钱，专门为吴王掩饰，说吴王不会造反；现在果然造反，想要请命惩治袁盎，应该知道吴王计谋。” 丞相、御史说道：“七国之乱事情没有发生，惩治可以杜绝后患；现在叛兵向西而来，现在惩治有何益处！况且袁盎不应该知道吴王有计谋。” 晁错仍然犹豫不决。有人告诉袁盎，袁盎恐惧，夜见窦婴，向窦婴说吴王之所以造反的原因，希望到汉景帝面前，向汉景帝亲口陈述事实情况。 窦婴入宫报告汉景帝，汉景帝召见袁盎，袁盎入宫晋见，汉景帝正在与晁错调度军粮。 汉景帝询问袁盎说道：“现在吴王、楚王造反，对于天下局势公认为如何？” 回答说：“不值得忧虑！” 汉景帝说：“吴王就利用矿山铸钱，煮海为盐，招诱天下豪杰；年老头发发白举事、这不是万全之策，难道能造反吗！为什么说其不能有所作为？” 回答说：“吴国铜盐之利则确实有好处，哪里能够得到豪杰而被吴王招诱到身边！如果让吴国得到豪杰，豪杰也辅佐吴王而作为仁义道德行事，就不会造反了。吴王所招诱的豪杰都是不务正业子弟、亡命之徒、铸钱奸人，所以互相招诱以作乱。” 晁错说：“袁盎计策分析的很好。 汉景帝说：“如何制定计谋呢？” 袁盎回答说：“希望屏退左右无关人等。” 汉景帝屏退其他人，只有晁错在。 袁盎说：“臣所说，人臣不能知道。” 汉景帝乃屏退晁错。 晁错趋避东厢，非常怨恨袁盎。汉景帝突然问袁盎，袁盎回答说：“吴王、楚王互相赠送书信，说高皇帝分封子弟为王各有封地，现在贼臣晁错擅自处罚诸侯，削夺诸侯的封地，所以才会造反，想要向西共同诛杀晁错，恢复原来被削夺的土地罢了，现在计谋只有斩杀晁错，派使者赦免吴、楚七国，恢复其原来的封地，则可以兵不血刃而使七国军队全部退兵。” 于是汉景帝默然良久，说：“如果不这样做还能怎么样？我不会爱一个人而向天下人谢罪的。” 袁盎说：“出此愚拙之计，只有陛下周密考虑了！” 汉景帝乃官拜袁盎为太常，秘密整理行装。过了十余日，汉景帝让丞相陶青、中尉陈嘉、廷尉张欧弹劾晁错说：“辜负主上恩德威信，想要疏离群臣、百姓，又想要把城邑给予吴国，没有臣子礼节，大逆不道。晁错应当腰斩，父母、妻子、同母所生之兄弟无论老少全部在闹市执行死刑并陈尸街头。” 汉景帝批复奏折说：“可以。” 晁错居然没想到。 壬子，汉景帝让中尉召见晁错，欺骗晁错乘坐车巡视市中，晁错身穿上朝礼服被斩杀于东市。汉景帝乃让袁盎与吴王侄子，宗正德侯刘通出使吴国。 谒者仆射邓公为校尉，上书汉景帝说军事情况，晋见汉景帝，汉景帝询问说：“从军中而来，听说晁错被杀，吴王、楚王撤兵没有？” 邓公说：“吴王为造反已经筹备了数十年了；因为朝廷削夺封地发怒，以诛杀晁错为名，其本意不在晁错。况且臣恐怕天下之士拑口不敢再向陛下进言。” 汉景帝说：“为什么呢？” 邓公说：“晁错担心诸侯强大朝廷不可制服，所以请求削夺诸侯封地以尊从京师，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计划刚开始施行，突然遭受被杀而陈尸示众。在内杜绝了忠臣之口，在外替诸侯报了仇，臣私下认为不赞成陛下这样做。” 于是汉景帝喟然长叹说：“公说得对，我也后悔杀了晁错。 袁盎、刘通到吴国，吴、楚兵已经进攻梁国壁垒了。宗正刘通因为是国姓亲属，优先面见吴王，告谕吴王，让跪拜接受诏书。吴王听说袁盎前来，知道其想游说自己退兵，大笑着而回应说：“我已经为东帝，还用向谁跪拜！” 吴王不肯见袁盎，而让袁盎停留军中，想要逼迫他为吴国将领；袁盎不肯，吴王让人包围监守，将要杀死他。袁盎得到机会逃回京师报告汉景帝。 太尉周亚夫对汉景帝说：“楚军强悍轻捷，很难与之争锋，希望把梁国舍弃，断绝吴、楚粮道，才可以制服叛军。” 汉景帝准许周亚夫的建议。 周亚夫乘坐六辆驿站马车，将要在荥阳会兵。进军到霸上，赵涉拦路诉说周亚夫说：“吴王向来富裕，招来一大批死士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知道将军将要前行，一定会在崤山、渑池狭窄之间安排刺客来一波偷袭；况且兵事上讲究神秘莫测，将军为什么不从处向右去，走蓝田、出武关，抵达洛阳！中间不过相差一二日，直接进入洛阳武库，击鸣鼓。叛乱的诸侯听说了，以为将军从天而降。” 汉八十七周亚夫得罪梁王 太尉周亚夫按照其计谋，到达洛阳，喜出望外说：“七国叛乱，我乘坐驿车到此地，自己没有料到还能保全性命。现在我占据荥阳，荥阳以东，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了。”让官吏搜捕崤山、渑池之间，果然捕捉到吴国伏兵。周亚夫乃奏请汉景帝赵涉为护军。 太尉周亚夫率领军队向东北走到昌邑。吴军猛烈进攻梁国，梁王数次派使者向条侯周亚夫求救，条侯不允许。梁王又派使者向汉景帝告状。汉景帝派使者告诉条侯营救梁王。周亚夫不奉诏，坚守壁垒不与敌军交战；而派弓高侯韩颓当等人率领轻兵出动淮泗口，断绝吴、楚军后路，堵塞其运军粮的道路。 梁国派中大夫韩安国及楚相张尚弟弟张羽为将军；张羽努力奋战，韩安国指挥镇静持重，乃得稍微挫败吴军。吴军想要向西，因为梁城固守，不敢越过梁城向西；便趋向条侯周亚夫军队，两军在下邑相遇，吴军想要战斗。条侯坚守壁垒不肯战斗；吴军粮道断绝士兵饥饿，数次挑战，始终不出来应战，条侯军中夜里出现惊动扰乱，军营内部互相攻击，扰乱闹到周亚夫营帐下，周亚夫坚卧不起，顷刻之间，军营中再次恢复了平定。吴军奔向汉军营垒东南聚集军队，周亚夫派士兵到西北处防备；不久吴军精兵果然奔向西北营垒，因为汉军防备不得进入。吴军，楚军士兵大多饥死或背叛逃散，吴王乃率领军队而离去。二月，周亚夫出动精兵追击，大破吴楚军队。吴王刘濞舍弃其军队，与精壮士兵数千人连夜逃走；楚王刘戊自杀。 吴王刚开始举兵造反的时候，吴国臣子田禄伯为大将军。田禄伯说：“军队聚集人马而向西，没有其他出奇制胜之道，难以立功。臣希望得到五万人，另外沿着长江，淮河逆流而上，占领淮南、长沙，攻入武关，与大王主力军会师，这也是一路奇兵。” 吴王太子劝谏说：“大王以造反为名，这奇兵难以假借别人之手，如果他人又背叛大王，应该怎么办呢？况且他人掌握兵权而指挥一支军队，容易产生其他利害问题，白白地自损实力罢了！”吴王便不允许田禄伯。 吴国少将桓将军劝吴王说：“吴国步兵多，步兵有利于险阻地面作战；汉军车骑多，车骑有利于平坦的地面作战，希望大王所经过的城池不进攻，长驱直入，疾驰向西占据洛阳武库，利用敖仓粮食供应军中，凭借山河之险拦阻用来号令诸侯，即使没有进入函谷关，天下就已经平定了。大王缓慢前行短暂停留攻下城邑，汉军车骑到达，奔驰进入梁国、楚国之郊野，大事就失败了。”吴王询问诸位老将，老将说：“这位将军年少，冲击敌人先锋还可以罢了，怎么知道远大的谋略呢！”于是吴王不采用桓将军计谋。 吴王独揽全军指挥权。吴军没有渡过淮河，吴王把门下诸位宾客都任用为将领、校尉、军候、司马，唯独周丘得不到任用。周丘者，下邳人，逃亡到吴国，卖酒为生没有德行；吴王看不起周丘，没有任用。周丘乃自己晋见吴王，劝说吴王说：“臣因为没有能力，不得在军中带罪立功。臣不敢要求调兵遣将，希望请吴王赐给臣汉朝一符节，必定有所立功回报大王。” 吴王乃给予符节。周丘得到符节，连夜疾驰进入下邳；此时下邳听说吴王造反，都据城防守。周丘到达驿站，召见县令进入室内，让县令随从用罪名成立把县令杀死，于是召集县中兄弟友善权势的官吏告诉说：“吴王造反，军队将要到达，屠灭下邳不过吃一顿饭的工夫；现在先投降，家室必能保全，有能力的人可以封侯了。” 官吏出去之后，互相转告每个人，下邳人都投降。周丘一夜之间得到三万人，派人报告吴王，于是率领其军队向北侵略城邑；等到阳城，士兵十余万，大破阳城中尉率领的军队；听说吴王战败逃跑，自己估计无法与吴王共同成功，便率领军队归还下邳，还没有到达，背上痈疽发作而死。 壬午晦日三十日，发生日食。 吴王丢弃军队自己逃跑，吴军士气低落就全部逃散，吴军往往逐渐投降太尉条侯及梁国军队。吴王渡过淮河，逃向丹徒县，归附东越以求自保，军队大约一万余人，收取聚集溃逃的士兵。 汉派人用利益收买东越，东越便欺骗吴王出来犒劳军队，派人用戈、矛刺杀吴王，装上其头颅，派人驾驭驿站车马疾行到长安城报告。吴国太子刘驹逃跑闽越。 吴国、楚国叛乱，总共三个月，都消灭，于是诸位将领乃认为太尉实施的计划是正确的；然而梁王因此与太尉有了嫌隙。 叛乱的三个诸侯王包围临菑，齐王让路中大夫向天子报告。天子又让路中大夫返回报告，告诉齐王坚守临菑，“汉军现在已经打败吴楚叛军。” 路中大夫快到临菑，三国军队重重包围临菑，无从进入临菑城。 三国将领与路中大夫结盟说：“如果你反着说：‘汉军已经被打败了，齐国赶快向三国投降，不然，将要见到临菑被屠城。” 路中大夫便答应，到达临菑城下，望见齐王说：“汉已发兵百万，让太尉周亚夫统帅打败吴楚叛军，正率领军队营救齐国，齐国一定要坚守壁垒不要投降！” 三国将领把路中大夫诛杀。齐国当初包围危急，齐王暗中与三国通谋，准备叛乱盟约没有定下来；恰巧路中大夫从汉廷前来，齐国大臣乃又劝说齐王不要投降三国。恰巧汉将领栾布、平阳侯等军队到达齐国，打败三国军队。解除了三国包围临菑以后，汉将领后来知道当初齐国被包围与三国有密谋，将想要调兵讨伐齐国。齐孝王恐惧，饮药自杀。 汉八十八济北王 公孙玃 胶西王、胶东王，菑川王各自率领军队返回封国。胶西王光着脚、坐卧藁上，饮水向太后谢罪。胶西王太子刘德说：“汉军撤兵，臣观察汉军，已经疲惫不堪，可以袭击汉军。希望大王收集残兵袭击汉军！”不能战胜汉军而逃入海中，也不算晚。” 胶西王说：“我士兵都已经残破了，不能再作战了。” 弓高侯韩颓当赠送胶西王书信说：“我奉皇帝诏令诛杀不义的人，投降的人赦免其罪，恢复原来的官爵；不投降的人则消灭之。大王如何决断？等待着你的选择我再合理处理。” 胶西王解衣裸露出上身磕头，前往汉军营垒拜见说：“臣刘卬遵守法令不谨慎，惊骇百姓，乃劳苦将军远道而来光临敝国，请求以肉酱之罪惩罚我！” 弓高侯手持行军与战斗的信号金鼓来见胶西王说：“大王被军事害苦了，希望听大王讲讲发兵状况。” 胶西王磕头双腿跪着向前挪动，回答说：“当时晁错是天子宠幸的执政大臣，改变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封地。刘卬等人以为晁错不合乎道义，害怕其败坏天下，七国发兵将要诛杀晁错。现在听说晁错已经被皇帝诛杀，刘卬等人谨慎已经罢兵归国。” 韩颓将军说：“大王如果以为晁错行为不好，为什么不将此事告诉陛下？没有等到诏书、虎符下达，擅自发兵攻击义国？由此看来，发兵的本意不是仅仅想要诛杀晁错而是另有所图。” 韩颓乃拿出诏书，向胶西王宣读诏书内容，说：“胶西王自作打算吧！” 胶西王说：“像刘卬等人死有余辜！”于是自杀，太后、太子都死了。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都被处死刑。 郦将军军队到达赵国，赵王引兵从边界返回都城邯郸开始婴城自守。郦寄进攻邯郸城，连续七个月没有攻下。匈奴听说吴军、楚军失败，也不肯进入边境救援赵王。栾布大破齐国返回，与郦将军聚合兵力引河水淹灌赵国邯郸城。城墙毁坏，赵王刘遂自杀。 汉景帝刘启因为齐国开始并不异谋，后来因为胁迫与叛军有谋划，不是齐王的罪过，召见齐孝王太子刘寿，立为齐王，他就是齐懿王。 济北王也想要自杀，希望侥幸保全其妻子儿女。齐国人公孙玃对济北王说：“臣请求试试为大王去劝说梁王，通过他向天子表达意愿；劝说而不被采纳，大王死也不晚。” 公孙玃于是求见梁王说：“济北国的封地，东连接强大的齐国，南受到吴国、越国制约，北受到燕国、赵国胁迫。这是四分五裂之封国。济北王权力不足以自守封地，力量不足以抵御敌寇，又没有奇计以防备灾难；虽然失言于吴国，不是其本意。而是形势所迫。如果让济北王对朝廷表露真心，表明不跟从其他诸侯的端倪，则吴国必经过齐国，竭尽全力攻占济北国，招诱燕国、赵国而统领他们，这样的话，攻下济北之后则崤山以东的诸侯会形成联盟而与其他诸侯连成一片，局面会对大汉不利。 汉八十九梁孝王 卫绾 现在吴王联合七国诸侯的军队，驱使未经训练的兵卒，向西与天子抗衡，唯独济北王砥砺节操不归降吴王；使吴国失去盟国而孤立无援，跬步独进，结果土崩瓦解，失败告终而无法自救，未必不是济北王的力量。 以区区济北封地而与诸侯争胜，是以小羊小牛弱的一方与凶残的虎狼争斗。忠于职守刚正不屈，的确称得上忠心耿耿了。 这样的功业道义，仍然受到陛下的怀疑，胁肩低首，累足抚衿，使他自己有时候后悔之前没有与吴王联合行动的心思，这对国家来说是不利的。臣害怕尽忠职守的藩臣表面不说心中也会猜疑此事。臣私下估计，现在能经过险峻西山，径直进入长乐宫，安全抵达未央宫，攘袂而秉正发表议论，只有大王一人而已。在上有保全济北国灭亡之功，在下有安定百姓之贤名，大王功德沉沦于骨髓，恩泽施加于子孙后代代代相传无穷无尽，希望大王留意详细思考这件事。” 梁孝王非常高兴，派人奔驰进京将此事告诉天子；济北王得以不连坐，改封到菑川为王。 河间王太傅卫绾攻击吴、楚叛军有功，官拜为中尉。卫绾曾经以中郎将身份侍奉汉文帝刘恒，除了淳厚谨慎没有任何优点。 汉景帝为太子的时候，召见汉文帝左右侍从饮酒，然而卫绾却称病不能参加。汉文帝刘恒将要驾崩的时候，嘱咐汉景帝刘启说：“卫绾是忠厚长者，好好对待他。”所以汉景帝也格外宠信他。 夏天，六月，乙亥，汉景帝下诏说：“官吏百姓被吴王刘濞等人所牵连应当连坐以及从军逃亡者，全部赦免。” 汉景帝想要任用吴王弟弟之哀侯刘广的儿子刘德接续吴王，以楚元王儿子刘礼接续楚王。窦太后说：“吴王，是宗室中的老人，应当为宗室顺从善道；现在乃首先率领七国诸侯扰乱天下，为什么还给他续后！”不许再立吴王，允许为楚王续后。 乙亥，汉景帝改封淮阳王刘馀为鲁王；汝南王刘非为江都王，管辖原来吴国的土地；立宗正刘礼为楚王；立皇子刘端为胶西王，刘胜为中山王。 孝景皇帝下四年戊子，公元前153年 春季，重新设置关口，用符信出入关口。 夏季，四月，己巳，立皇子刘荣为皇太子，刘彻为胶东王。 六月，大赦天下。 秋季，七月，临江王刘阏去世。 冬季，十月，戊戌晦日，出现日食。 当初，吴、楚七国造反，吴国使者到达淮南，淮南王想要发兵响应吴王。其丞相说：“大王一定要响应吴王，臣愿为将领。” 淮南王乃把兵权委任给丞相。丞相已经统帅士兵，因此婴城自守，不听淮南王的命令而效忠汉室，汉室也派曲城侯率领军队救援淮南王，所以淮南王得以保全性命。 吴王使者到达庐江，庐江王不答应与吴王联手对抗天子，而与南越国多次往来使者。吴王的使者到达衡山，衡山王坚守城池对朝廷没有二心。等到吴王、楚王已经被打败，衡山王进京面见汉景帝。 汉景帝认为正直诚实，慰劳衡山王，说：“南方地势低下潮湿。”改封衡山王为济北王以示褒奖。庐江王因为与南越国毗邻，数次派使者与南越国结交，改封庐江王为衡山王，管辖长江以北地区。 汉九十王夫人 郅都 孝景皇帝下五年己丑公元前152年 春季，正月，建造阳陵邑。夏季，招募百姓迁居阳陵，赏赐铜钱二十万。 汉景帝刘启送公主出嫁匈奴单于。 汉景帝改封广川王刘彭祖为赵王。 济北贞王刘勃去世。 孝景皇帝下六年庚寅公元前151年 冬季，十二月，天空打雷，连下几天的大雨。 当初，汉景帝为太子的时候，薄太后给他选定薄氏女子为妃；等到即位，薄氏为皇后，却没有受到汉景帝的宠爱。秋天，九月，皇后薄氏被废。 楚文王刘礼去世。 当初，燕王臧荼有一个孙女，名字叫做臧儿，嫁给槐里的王仲为妻，生下儿子王信与两个女儿而王仲死了；臧儿便改嫁长陵人田氏，生下田蚡、田胜。汉文帝刘恒的时候，臧儿长女嫁给金王孙为妻，生下女儿金俗。臧儿为两个女儿占卜算命，占卜师说：“两个女儿都应当尊贵无比的。” 臧儿乃从金王孙家夺回女儿，金王孙勃然大怒，不肯与妻子离婚；臧儿把女儿王娡送到太子宫中，生下儿子刘彻。刘彻在肚子里没有出生的时候，王夫人梦到太阳进入其怀里。 等到汉景帝即位，长子刘荣为太子。太子生母栗姬，是齐国人。汉景帝姐姐长公主刘嫖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栗姬因为后宫中诸位美人都是由长公主推荐给汉景帝的，所以大怒而不允许；长公主想要把女儿嫁给王夫人所生的儿子刘彻，王夫人允许了陈氏与自己儿子的亲事。 因此长公主每天在汉景帝面前说栗姬的谗言而称赞王夫人的美德；汉景帝自己也认为王夫人贤惠，又有从前梦到太阳入怀这是受天命的祥瑞征兆，对改立皇太子太后计划犹豫没有决定。王夫人知道汉景帝怀恨栗姬，趁着汉景帝怒气没有消散，暗中派人催促大行，让大行请求汉景帝立栗姬为皇后。汉景帝勃然大怒说：“这是你应该说的吗！”于是按罪诛杀大行。 孝景皇帝下七年辛卯公元前150年 冬季，十一月，己酉，汉景帝废除太子刘荣为临江王。太子太傅窦婴极力争辩最终不能改变汉景帝的决定，乃称病请求免职。栗姬怨恨而死。 庚寅晦日，出现日食 二月，丞相陶青被罢免。乙巳，太尉周亚夫为丞相。汉景帝下诏废除太尉这一官职。 夏季，四月，乙巳，立王氏为皇后。 丁巳，立胶东王刘彻为皇太子。 这一年，汉景帝任用太仆刘舍为御史大夫，任用济南太守郅都为中尉。从前，郅都为中郎将，敢于直言规谏。他曾经跟随汉景帝进入上林苑，当时贾姬上厕所，一头野猪突然闯入厕所。汉景帝用眼睛示意郅都去保护贾姬，郅都站立不前去保护贾姬；汉景帝想要亲自手持兵器前去救援贾姬。郅都跪伏汉景帝面前说：“失去一位姬妾，会再来一位姬妾进宫，天下所缺少的，难道是贾姬等人吗！陛下纵然不爱惜自己，想想又如何对得起宗庙、太后呢！” 汉景帝听了之后乃原路返回，野猪也一溜烟跑了。太后听说了这件事，赏赐郅都黄金百斤，从此重视郅都。 郅都为人，勇猛强悍公平清廉，不翻开私人求情的信，不接受送礼与私人请托。等到做官到中尉，倡导严酷刑法，按法行事不躲避皇亲国戚。列侯、宗室见到郅都，望而生畏，号叫做“苍鹰。” 汉九十一临江王自杀 孝景皇帝下中元年壬辰公元前149年 夏季，四月，乙巳，汉景帝下诏大赦天下。 发生地震。衡山国原来都城这一地区降下冰雹，最大的冰雹直径一尺八寸。 孝景皇帝下二年癸巳公元前148年 春季，二月，匈奴入侵燕国封地。 三月，临江王刘荣因为修造宫殿侵占了太宗庙外的矮墙，汉景帝召往临江王到中尉府当堂受审。临江王想要刀笔用来写字，用书信向汉景帝谢罪，然而中尉郅都禁止官吏向临江王提供刀笔；魏其侯窦婴派人偷偷地把刀笔给予临江王。临江王一边写信一边流泪，感觉一切都是父亲的安排，故意不给他活路，临江王写完向汉景帝谢罪的书信，就自杀了。窦太后听说大孙子死了，怒火冲天，后来就用严酷之法把中尉郅都杀死了。 因果循环，郅都一生都以严酷之法为本，最后也死在严酷之法。 夏季，四月，有彗星出现在西北天空。立皇子刘越为广川王，刘寄为胶东王。 秋季，九月，甲戌晦日，出现日食。 当初，梁孝王刘武与汉景帝刘启都是窦太后的儿子，血缘关系也是至亲，又有平定吴、楚叛乱的大功，得到天子赏赐的旌旗。有成千上万车辆马匹做随从，可以享受皇帝出警入跸，沿途加强警戒，禁止行人通行。 梁孝王宠爱羊胜、公孙诡，任用公孙诡为中尉。羊胜、公孙诡有许多邪诈的计谋，想要让梁孝王争取做汉景帝的继承人。当栗太子被废的时候，太后想要把梁孝王作为汉景帝继承人，曾经趁陈设酒宴对汉景帝说：“出行乘坐安车大驾，把梁王就托付给你了。”汉景帝双膝跪席举身说：“好。” 酒宴结束，汉景帝询问诸位大臣酒宴的事情可不可以，大臣袁盎等人说：“不可以。从前宋宣公不立自己儿子而立自己弟弟，因此产生祸乱，五世不绝。小不忍，就会损害大的正义。所以《春秋》说以恪守正道为贵。 因此窦皇后建议被搁置，就不再说梁孝王当继承人的话了。梁孝王曾经又给汉景帝上书说：“希望赏赐容纳车马通行的地方，可以径直到达长乐宫，自己派梁国众多士兵修建甬道以便朝见太后。”袁盎等人都建议认为不可批准梁孝王的请求。 梁孝王从此怨恨袁盎以及议论的大臣，乃与羊胜、公孙诡密谋，暗中派人刺杀袁盎以及其他议论的大臣十余人。刺客没有抓到，于是天子猜想刺客与梁孝王有关；追查刺客，果然是梁孝王所作所为。 汉景帝派遣田叔、吕委主前往梁国查究此事，逮捕公孙诡、羊胜；公孙诡、羊胜藏匿梁孝王后宫，朝廷派遣十多批使者到达梁国，严厉责问二千石官吏。梁相轩丘豹以及内史韩安国以下官员进行全国大肆搜捕，一个多月也没有抓到。韩安国听说公孙诡、羊胜藏匿梁孝王宫中，乃入王宫面见梁孝王而哭着说：“君主蒙受耻辱臣应当为君主而死。大王没有良臣，所以闹到这个地步。现在羊胜、公孙诡抓不到，请求诀别赐我一死！” 梁孝王说：“何以至此啊！” 韩安国眼泪接连不断的往下掉，说：“大王自己衡量与皇帝，比照临江王谁更亲？” 梁孝王说：“我不如临江王。” 汉九十二 邹阳 田叔 韩安国说：“临江王是陛下长子以前还是皇太子，因为说错一句话，太子被废改封临江王；因为侵占宫墙的事情，最终自杀在中尉府中。为什么会这样呢？天子治理天下终究不能因为私事而扰乱公事。现在大王位列于诸侯，被邪臣虚浮不实言谈所引诱，触犯天子禁令，扰乱明确法令。天子因为太后的缘故，不忍以法律治罪大王；太后日夜哭泣，希望大王能改过自新，大王却终究没有醒悟。如果太后即刻去世了，大王还能依靠谁呢？” 话还没有说完，梁孝王泪流满面，向韩安国谢罪说：“我现在就交出羊胜、公孙诡。” 梁孝王乃命令羊胜、公孙诡全部自杀，交出他们的尸体。汉景帝从此怨恨梁孝王。 梁孝王刘武惊恐失措，派邹阳进入长安城，拜见皇后兄长王信说：“长君你的妹妹得到陛下的宠幸，后宫无人能及；然而长君有很多行为不遵循道理。现在袁盎事情如果追查到底，梁王被处死，太后的怒气无法消散，就会咬牙切齿痛恨贵臣，私下为阁下担心。” 长君说：“这有什么办法吗？ 邹阳说：“长君如果能为梁王好好劝劝陛下，让陛下不再追究梁国的事情；长君一定会受到太后信任，太后对于长君深厚的恩德进入骨髓，然而长君妹妹太后与陛下宠幸，你们家的恩宠就会固若金汤。从前舜的弟弟象，每天的事情就以杀死舜为目标，等到舜立为天子，却把象封到有卑。有德行的人对于自己的兄弟，没有怀恨于心，没有旧恨，只有深厚亲近喜爱罢了。所以后代都称赞舜。拿这件事劝说天子，梁王的事情就会侥幸不在天子心上了。” 长君说：“好。” 利用机会入宫对汉景帝说。汉景帝的怒气才稍稍平息。 此时，太后担心梁孝王事情不吃饭，日夜哭泣不止，汉景帝也很忧虑。恰好田叔等人稽查梁国的事情返回长安，到达霸昌厩，取来火把把梁国查案供词全部烧毁，空手来见汉景帝。汉景帝说：“梁王有罪吗？” 田叔回答说：“死罪，是有的。” 汉景帝说：“犯罪的证据在哪里？” 田叔说：“陛下不要再询问梁王的事情了。” 汉景帝说：“为什么呢？” 田叔说：“现在梁王不处死，是汉法不行；梁王处死而太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这也是陛下忧虑的。” 汉景帝认为非常对，派田叔等人拜见太后，并且说：“梁王并不知情。为之造反的人，只有梁王的宠臣羊胜、公孙诡这一类人所为而已，办的谨慎已经诛杀逆臣，梁王安然无恙。” 太后听到这些话，立刻起身坐着吃饭，情绪也平复了。 梁王趁机上书请求朝见汉景帝，已经抵达函谷关，茅兰劝说梁孝王，让他乘坐布车，跟随两位骑兵入关，藏匿在长公主园内。汉派使者迎接梁孝王，梁孝王已经入关，随从车骑都在关外，不知道梁孝王身在何处。太后哭泣说：“皇帝果然杀了我的儿子！” 汉景帝担惊受怕。于是梁王认罪来到京城，在腰斩的刑具上表示谢罪。太后、汉景帝非常高兴，三人相对而泣，恢复原来手足情，召见梁王全部随从官员入关。但是汉景帝越发疏远梁孝王，不与梁王乘坐同辆辇车出入了。汉景帝认为田叔贤能，提升为鲁国宰相。 汉九十三周亚夫丞相 梁孝王去世 孝景皇帝下三年甲午公元前147年 冬季，十一月，朝廷宣布废除诸侯国御史大夫官职。 夏季，四月，发生地震。出现旱灾，朝廷禁止卖酒。 三月，丁巳，汉景帝立皇子刘乘为清河王。 秋天，九月，发生蝗灾。 有彗星在西北天空出现。 戊戌晦日，出现日食。 当初，汉景帝废除栗太子，周亚夫据理力争，不得成功；汉景帝从此疏远周亚夫。然而梁孝王每次来朝见，经常对窦太后说条侯周亚夫的短处。 窦太后说：“皇后的兄长王信可以封侯。” 汉景帝推辞说：“从前，你的侄子南皮侯、弟弟章武侯，先帝没有封他们为侯，等到臣即位才封侯，王信现在还不能封侯。” 窦太后说：“人生在世各自以当时情况办事罢了，窦长君活着的时候，始终没有封侯，死了之后，儿子窦彭祖反而封侯，我感到非常遗憾！陛下赶快封王信为侯吧。” 汉景帝说：“请允许我与丞相商议一下再定夺此事。汉景帝与丞相商议。周亚夫说：“高皇帝刘邦约定说：‘不是刘氏不得为王，没有立功不得封侯。‘现在王信虽然是皇后兄长，没有立功，如果封侯，就违背了约定。” 汉景帝默然不语把这件事搁置了。后来匈奴王徐庐等六人投降大汉，汉景帝想要封六人为侯以鼓励以后的人继续投降大汉。 丞相周亚夫说：“他们背弃主人投降陛下，陛下把他们六人封侯，那么何以责问那些不坚守节操的人臣呢？” 汉景帝说：“丞相的建议不采纳。” 于是封徐庐等六人全部为列侯。周亚夫因此托病引退。九月，戊戌，周亚夫被免去丞相；汉景帝任用御史大夫桃侯刘舍为丞相。 孝景皇帝下四年乙未公元前146年 夏季，发生蝗灾。 冬季，十月，戊午，出现日食。 孝景皇帝下五年丙申公元前145年 夏季，汉景帝立刘舜为常山王。 六月，丁巳，汉景帝大赦天下。 发生水灾。 秋季，八月，己酉，未央宫东门阙发生火灾。九月，汉景帝下诏说：“遇到很多疑难案件，如果根据法令判为重罪，但是不能使众人心中信服，就把案件判公，把人心判暖。 发生地震。 孝景皇帝下六年丁酉公元前144年 冬季，十月，梁孝王入京朝见，给汉景帝书信想要留在长安城；汉景帝不允许。梁孝王返回封国，心里郁郁寡欢。 十二月，汉景帝下诏，更改诸廷尉、将作等官名。 春季，二月，乙卯，汉景帝出行亲临雍地，在祭祀五位天帝的处所祭天。 三月，降雪。 夏季，四月，梁孝王去世。窦太后听说消息，哭天喊地，不吃饭，说：“陛下果然杀死了我的儿子！”汉景帝悲伤恐惧，不知所措；乃与长公主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于是把梁国分为五国，把梁孝王五个儿子全部封为诸侯王：刘买为梁王，刘明为济川王，刘彭离为济东王，刘定为山阳王，刘不识为济阴王；把梁孝王五个女儿都封汤沐邑，就是封地收取赋税的一种食邑制度。 把这件事告诉窦太后，太后才高兴起来，因为汉景帝这事高兴又多吃了一顿饭。梁孝王没死的时候，钱财以巨万计算，等到死了之后，梁国府库剩余的黄金还有四十余万金。其他财物与此相同。 汉九十四 李广难封 宁成 汉景帝减少过笞刑犯人的鞭笞次数，遭受笞刑的犯人仍然不能保全性命：于是再次更改笞刑的数量三百改为二百，二百改为一百。又制定笞刑之法：刑具长五尺，刑具的根部手握之处直径是一寸，材质是竹子；末梢为半寸的竹片，竹节全部要磨平。应当笞刑的犯人应当鞭打其臀部；施行的人累了不可以换人，一个罪犯打完之后，才可以更换行刑的人。从此笞刑的犯人得以保全性命。但是死刑又非常重而死刑以外的一切刑罚又特别轻，百姓从此觉得犯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六月，匈奴攻入雁门，到达武泉，攻入上郡，夺取苑囿中的马匹，官兵战死二千人。陇西人李广为上郡太守，曾经带领一百骑兵出行，突然遭遇匈奴数千骑兵。见到李广，以为是诱敌的骑兵，都惊惶失色，上山摆开战阵。李广的一百骑兵都非常恐惧，想要奔驰返身而走。 李广说：“我们距离大军数十里，如果现在就以一百骑兵逃走，匈奴边追边射我等人立刻全部完了。现在我们留在这里，匈奴必定以为我们是大军诱敌的骑兵，一定不敢攻击我们。” 李广命令诸位骑兵说：“前进！”没有到匈奴阵地距离还有二里地方等下，停止前进，命令说：“全部下马解下马鞍！” 其骑兵说：“有很多虏人并且离得很近，如果有紧急情况，应该怎么办？” 李广说：“对方虏人以为我们看到他们人多会逃走；现在我们解下马鞍以表示不逃走，用这个计策让他们坚信我们的本意就是诱敌。” 于是胡人的骑兵便不敢攻击，有骑白马的将领从战阵出来，监督其军队；李广上马，与十多余骑兵奔向前去，用箭射死白马将军而返回，到达其骑兵阵营中解下马鞍，命令士兵都释放马匹卧地休息。 此时恰巧傍晚，胡兵始终对李广的军队感到奇怪，不敢攻击。到达半夜子时的时候，胡兵也以为汉军有伏兵在旁边埋伏，想要夜晚来袭击他们。胡兵都率领军队而离去。清晨，李广才返回大军的队伍中。 秋季，七月，辛亥晦日，出现日食。 从郅都死了之后，住在长安附近的宗室有许多人暴力犯法。汉景帝乃召见济南都尉南阳人宁成为中尉。宁成治理效仿郅都，其清廉不如郅都。然而宗室、豪杰人人都不寒而栗。 城阳共王刘喜去世。 孝景皇帝下后元年戊戌公元前143年 春季，正月，汉景帝下诏说：“诉讼案件，是国家的重大的事。人有智愚区别，官有上下不同。案件不明需要有司复审；有司不能决断的案件，移交给廷尉；发现案件有错误，审理的官员不需承担责任。想要让审理案件官员务必优先宽大处理。 三月，汉景帝大赦天下。 夏季，汉景帝下诏允许百姓欢聚饮酒五天，百姓可以售卖酒了。 五月，丙戌，发生地震。上庸地震持续了二十二日。城墙也被地震震坏了。 秋季，七月，丙午，丞相刘舍被罢免。 乙巳，晦日，出现日食。 汉九十五直不疑 周亚夫之死 八月，壬辰，任用御史大夫卫绾为丞相，任用卫尉南阳人直不疑为御史大夫。 当初，直不疑担任郎官，同住一间房间某人有事情请假回家，错误拿着同住郎官黄金离去。后来同住郎官发觉黄金丢失，怀疑直不疑，直不疑向他道歉说却有此事，买来黄金补偿失主。 后来请假回家郎官回来而归还黄金，丢失黄金郎官羞惭满面。因为直不疑被称为长者，渐渐的升迁到中大夫。 有人在朝廷上毁谤直不疑，认为直不疑私通嫂子，直不疑听说消息，说：“我并没有哥哥。”但是却始终不自我辩白。 汉景帝居住宫内，召见周亚夫赏赐美食，只拿来切成的大块肉，没有把肉切开，又没有拿来筷子。周亚夫心中不满，回头对掌管宴席的尚席说取来筷子。 汉景帝冷冷看着周亚夫笑着说：“这难道不能满足君的要求吗！” 周亚夫脱帽对汉景帝谢罪，汉景帝说：“起来。” 周亚夫快步流星出宫。汉景帝目送周亚夫离开说：“这人自大受点委屈就怏怏不乐，不能做少主的臣子。” 过了不久，周亚夫儿子为父亲向工官购买皇帝所用尚方的器物的甲楯五百被，可用于殉葬，搬运的雇工累死累活，不给雇工酬金。雇工知道其盗卖天子器物，怀着怨恨向朝廷告发此事，控告周亚夫之子，案件牵连到周亚夫。雇工上书呈报汉景帝，汉景帝交付司法官吏审讯，掌管文书的薄吏责备周亚夫，周亚夫问而不答。 汉景帝大骂说：“我不任用你了！” 下令把周亚夫带到廷尉处接受审讯。 廷尉责备说：“君侯想要造反吗？” 周亚夫说：“臣所买的器物，不过是殉葬的器物，什么叫做造反呢？ 狱吏说：“君侯纵使不想在地上造反，也要到地下去造反罢了！”官吏的逼迫越来越严重。当初，官吏逮捕周亚夫，周亚夫想要自杀，其夫人制止了他，所以自杀未遂，于是进去廷尉，因为绝食五天，吐血而死。 汉周亚夫为河南守，许负相之，曰：“君后三年为侯。八年为宰相，持国秉政。九年当饿死。”亚夫笑曰：“既贵如君言，又何饿死？”负指其口曰：“螣蛇入口故耳。”后果然。 这一年，济阴哀王刘不识去世。 孝景皇帝下二年己亥公元前142年 春季，正月，一日出现三次地震。 三月，匈奴入侵雁门郡，太守冯敬与匈奴交战，战死沙场。朝廷征调战车骑兵、财官驻守雁门郡。 春季，因为连年歉收，汉景帝下诏禁止内郡官员百姓用粮食喂养马匹；触犯法律者，官府没收其马匹。 夏季，四月，汉景帝下诏说：“在器物上刻镂花纹图案，以为文饰，就会损害农事；女子都去编织华美高贵的丝织品，就会损害纺织、刺绣、缝纫等事。农业受到损害便是导致天下人挨饿的根本原因，女工损害则是天下人受冻的根本原因。天下百姓在饥寒交迫能不为非做歹的人太少了。朕亲自农耕，皇后亲自种桑养蚕，收获用以供奉宗庙，作为祭祀的谷物、祭祀时所穿的礼服，为天下做表率；不接受进献，减少太官之皇帝膳食及燕享之事。节省徭役赋税，想要让天下人都从事耕种田地与植桑饲蚕，从来都有储备，以防备灾害。 汉九十六汉景帝驾崩 力量强大不欺凌弱小；人数多不欺负人数少，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可以寿终正寝。年幼的孤儿可以长大成人。 现在只要一年歉收，百姓粮食就会很少，其过失在什么地方呢？或许巧诈虚伪之人做了官，用财物作为交易，掠夺百姓，侵害广大百姓。县丞，地位较高的官员；徇私舞弊侵占财富如同盗贼，设立这个职位就会很无所谓！命令二千石官员各自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对于占着位置不做实事、办事昏乱的人，丞相要向朕报告，再决定如何治罪。布告天下，让天下人知道朕的本意。” 五月，汉景帝下诏纳官钱数的赀算到达四万钱可以做官。 秋天，发生大旱。 孝景皇帝下三年，庚子，公元前141年 冬季，十月，发生日食与月食，太阳与月亮连续五天出现红色。 十二月晦日，天空打雷，日光如同紫色；五大行星逆行停留在太微星，月亮从天庭中部穿过。 春季，正月，下诏说：“农业，是天下的根本。黄金、珍珠、美玉，肚子饿了不能当饭吃，挨冻不能当衣服抵挡风寒，把它用作货币使用，不知道其何时废除。隔一年有时歉收，或许是工商业人多，农业人少。命令郡国务必鼓励农桑，多多种树，可以得到衣服食物。官吏如果征调百姓，雇工去采取黄金、珠宝、美玉，赃值以盗窃罪论处。二千石的官员如果听之任之，与他们一同罪名。 甲寅，皇太子成年举行冠礼。 甲子，汉景帝驾崩于未央宫。太子即皇帝位，年近十六岁。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尊太后为皇太后。 二月，癸酉，安葬孝景皇帝于阳陵。三月，封皇太后同母弟弟蚡为武安侯，田胜为周阳侯。 起辛丑公元前140年 止丁未公元前134年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元年 辛丑公元前140年 冬季，十月，汉武帝刘彻下诏 汉九十七董仲舒 四方夷狄各族整肃，远近的人都统一正道不敢造次，没有邪气冲犯于天地间，所以才能阴阳调而风调雨顺，一切生物和平相而广大百姓繁衍生息，所有吉祥物，都可以招致吉祥降临，没有不到的，这就是王道终极奥义了！ 孔子说：“凤凰不飞来了，黄河中没有出现图画，我这一生也就完了吧！‘认为自己的德行可以招致吉祥，但是因为自身卑贱身份没有招来。现在陛下尊贵为天子，富得享有四海，身居可以招致吉祥的位置，手里握着可以招致吉祥的权势，又有招致吉祥的资质； 汉九十八 董仲舒二 所以百官都粉饰浮夸不实之言，反而不注重实际政务，表面上有侍奉君主的礼仪，实际上有背叛君主之心，弄虚作假骗人，追求财利毫无羞耻心，所以遭受刑罚的人很多，道路死者相望，作奸犯科的人还没有停止，礼俗教化使它变得这样。 现在陛下统一了天下，天下没有不顺服的，但是却没有把功德带给百姓，大概是大王没有留心这个问题吧。 《曾子》说：‘尊重所听到的道理，他就算是高明的了；实践所掌握的知识，他就算是光大的了。高明光大，不在于别的，就在于认真注意罢了。’希望陛下能用所听到的道理，诚心诚意按照那些道理去做，跟三王又有什么不同呢？ 汉九十九董仲舒三 臣听说积少成多，积水成渊，所以圣人没有一个不是从默默无名到名闻天下的人，由卑贱到尊贵；所以尧起于诸侯，舜兴于深山之中，不是一日之间而显赫起来的，是渐渐达导致的了。 言语是由自己说出口的，不能堵塞；行动是由自身做出的，不可掩饰；言语和行为，是治理天下的重要条件，君主凭借它所以感动天地。 所以尽力做好小事的人能成就大业，谨小慎微才能功德彰明较着，自身积德行善，就像自己的身体长高时那样，每天都在增长自己却不知道；自身积累恶行，就像灯烛燃烧时耗费油膏一样，自己却没有察觉；这正是唐尧、舜帝之所以得到美好的声誉，而夏桀商纣使人伤痛恐惧的原因。 快乐而不淫乱，反复行善而不厌倦，这就是“道”。遵循道行事，永世没有弊害。如果有弊害，是没有遵行道行事。一定是执行先王之道有所偏废，所以政治有昏暗而行不通，举出他的偏向补救他的弊病就可以了。 三王之道，虽然效法不同，可并不是相反的，都是以补救过失扶助衰败，所遭遇的社会情况不同，才形成了治国之道的不同。 所以孔子说：‘要说无为而治的人，应该是舜吧！’舜更改历法，改变衣服颜色，用来顺应天命而已；其余一切都遵循尧的治国之道，哪里改变过什么！ 所以圣明的君王有改变制度的名义，而没有改变治道的实际情况。然而夏代注重忠，所谓忠，就是诚信敦厚。商代崇尚敬，敬，就是敬天、敬神、敬祖先的意思。周代尊崇文，文指的就是礼乐制度。承续上一个朝代政权拯救前朝过失应当这样做。 孔子说：“商代根据夏代的礼制，有所增减是可以知道的；周代根据商代的礼制，有所增减是可以知道；若有人继承周代，即使过了百世所实行制度，也是可以知道的！‘ 这说明百代君王所用的治国之道，就是使用夏商周忠、敬、文这三种。夏代是继承了有虞氏的制度，而孔子唯独没有说两者之间的增减，因为夏朝与虞舜的道是一样的。 道的根本原自于上天，天不变，道也不变，所以夏禹继承虞舜的道，虞舜继承唐尧的道，三位圣王相互授予禅让天下，而遵循相同的道，不需要纠正政令的弊端，所以孔子不说他们对道的增减。 由此看来，继承朝代开始治世，继承者实行的道与上一个继承者实行同一个治国之道，继承一个政治混乱的朝代开始治世，继承者需要改变上一个继承者的道。 现在汉代继承大乱之后建立国家，应该减少周代的过度礼仪制度，而提倡夏朝的忠直之道。古代的天下，也就是现在的天下，同是一个天下，为什么拿古代与现在相比，却会有那么大的差距！有什么错误导致衰颓成这样？料想是没有遵循古代治国之道，或许有所违背了天理吧？ 上天对生物分别有所给予：给予牙齿不让生犄角，给予两只翅膀就让它只有两只脚，是让接受大利，不能再获取小利。 汉一百董仲舒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古代给予俸禄的官员，不允许靠气力谋食，不得经营工商莫业，这也是接受大利不可再继续获取小利。与上天的旨意是相同的，已经接受大利，又要进一步获取小利，连上天都不能满足其贪欲，又何况是人呢！这正是百姓之所以纷纷愁苦饮食不足的原因。 身受恩宠而身居高位，家庭幸福食禄丰厚，凭借富贵的财力，在下而与百姓争夺利益。百姓如能比得上他们啊！百姓日日削减月月缩小，渐渐走向穷困。富贵的人奢侈浪费，贫穷的人穷困急迫忧愁苦闷；民不聊生，又怎么会害怕犯罪呢！ 这就是刑罚繁多而奸邪不能制止的原因。天子和士大夫，是百姓所仿效的，远方各族四方遥望模仿向国内观察仿效的对象，远近的人都观察而效仿他们，怎么可以身居贤人的地位去做庶人的行为呢！ 忙碌不安追求财利，经常害怕缺乏财利而变得穷困，这就是庶人的意图。忙着追求仁义，经常害怕不能用仁义感化百姓，这是士大夫的意向。 《易经》说：‘居非其位，才不称职，就会招致祸患。出自《易·解》。’ 乘好车驱良马，是君子的位置；背负担子，这是小人的事。《易经》这句话说的是身居君子之位而做庶人的事，就会招致祸患。如果身居君子之位，做君子应该做的事情，除了像公孙仪在鲁国做宰相那样，就没有别的可以做的了。 “《春秋》尊崇天下统一，这是天地永恒的规律，古今往来一致的通义。如今老师讲述的道都不同，每个人的论点各异，诸子百家研究方向不同，旨意也不一样。所以身居上位君王不能掌握统一的标准，法令制度数次改变，在下的百姓不知道如何遵守。 愚臣以为所有不在儒家的“六经”科目，孔子学说，都一律禁止，不让他们与儒家学说并进，消灭邪僻学说，学术系统可以统一而法令明确，臣民就知道服从的对象了。 汉武帝刘彻赞许董仲舒的回答，任用董仲舒为江都相，会稽人庄助也以贤良身份参加考试对答，汉武帝擢用庄助为中大夫。 丞相卫绾启奏说：“举荐来的贤良，有的从事研究申不害、韩非、苏秦、张仪的学说扰乱国政者，请求都给予遣返。”奏请之事被允准。 董仲舒年少研究《春秋》，孝景皇帝刘启时代被封为博士，进退举止，不做任何不合乎礼仪的事，学者都用尊师的礼节尊敬他。等到董仲舒做到江都相，侍奉江都易刘非，易王刘非，是汉武帝的兄长，向来骄横，好勇斗狠。董仲舒用礼义辅佐纠正他，易王也向来敬重董仲舒。 春季，二月，汉武帝颁布赦令。 朝廷发行三铢钱。 夏季，六月，丞相卫绾被罢免。丙寅，任用魏其侯窦婴为丞相，武安侯田蚡为太尉。汉武帝向来看重儒术，窦婴、田蚡都喜爱儒术，荐举代人赵绾为御史大夫，兰陵人王臧为郎中令。 赵绾奏请建立明堂用来朝见各国诸侯王，并且推荐其老师申公。 秋季，汉武帝让使者带着五匹帛上面再加美玉、安车驷马用来迎接申公。申公到了长安城，拜见汉武帝。汉武帝询问国家治乱的事情，申公年龄已经是八十余岁。回答说：“治理天下的人不在于多说话，而是要看尽力干得如何罢了。” 汉一百零一 万石君田奋 石庆数马 此时，汉武帝刘彻正喜爱文辞，看到申公的回答，默然不语，既然已经把申公招来，则任用申公为太中大夫，居住在鲁王的官邸，商议兴建明堂、巡行诸国、更改历法、改变服装颜色等事。 这一年，内史宁成获罪，被判处剃去头发，用铁圈束颈的髡钳。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二年 壬寅，公元前139年 冬季，十月，淮南王刘安来朝见汉武帝。汉武帝因为刘安从辈份来讲的话是叔父，而且才华横溢，非常尊重淮南王，每每公务余暇时召见淮南王谈话，到了黄昏之后才停止。 刘安一向武安侯田蚡友好，其准备进入京城朝见，武安侯田蚡到霸上迎接刘安，对他说：“陛下没有太子，大王是高皇帝亲孙，实行仁义，天下人没有不知的。如果皇帝有一天去世，除了大王还有谁能继承继承帝位呢！”刘安非常高兴，赠送给田蚡丰厚金钱财物。 太皇太后窦太后喜爱黄帝、老子学说，不喜欢儒家学说。赵绾奏请国家政事不要向太皇太后报告。窦太后勃然大怒说：“他这是想要成为第二个新垣平吗？” 窦太后暗中搜集到赵绾、王臧贪赃枉法的证据，以此责备汉文帝用人当。汉文帝因此废止兴建明堂的事，赵绾等人主张一切都被废止。赵绾、王臧被关进监狱后自杀。丞相窦婴、太尉田蚡被免职，申公也托病辞职返回鲁国。 当初，汉景帝刘启因为太子太傅石奋及四个儿子都有二千石的官员，作为臣子的尊贵光宠竟然集中在他一家，称石奋为“万石君”。 万石君没有文才学问，但是恭谨无与伦比。子孙为小官，回家看望他，万石君必定身穿朝廷礼服面见诸子，不叫他们的名字。 子孙有过失，不会责备他们，离开正室坐到厢房，对着桌子不吃饭；然后诸子互相责备，让长辈来找父亲求情并且袒露上身谢罪，表示一定会改正错误，石奋乃答应他的请求而开始吃饭。 已经成年的子孙在石奋身边，即使闲居无事也必定要衣冠整齐。石奋为他人主持丧事，表情非常哀痛。子孙遵从石奋教导，都以孝顺而恭谨闻名于各郡国。 等到赵绾、王臧因为文学获罪，窦太后认为儒者多文采而少质朴，现在万石家不言语而亲身实行，就任用其长子石建为郎中令，少子石庆为内史。 石建在汉武帝身边任职，发现有进谏的事，让人回避对汉武帝畅所欲言说得极为恳切，等到了朝见百官，石建就像一个不善言谈的人；汉武帝因此很亲近石建。 石庆曾经为太仆，石庆为汉武帝驾车出行，汉武帝询问车子的车间有几匹马，石庆用马鞭一个一个点数马匹结束之后，才举手回答说：“六匹马。” 石庆是所有儿子中最简略粗疏的了，但是做事却如此恭谨。 窦婴、田蚡被罢免之后，以列侯身份闲居家中。田蚡虽然不担任官职，因为与王太后是同母弟的缘故，仍然得到汉武帝的亲近宠幸，数次谈论政事大多都被采纳。追名逐利的士人与官员，都离开窦婴而归附田蚡，田蚡一天比一天骄横。 春季，二月，丙戌晦日，出现日食。 三月，乙未，汉武帝任用太常伯至侯许昌为丞相。 汉一百零二 卫子夫 卫青 刘胜 当初，堂邑侯陈午娶汉武帝姑姑馆陶公主刘嫖为妻，汉武帝能当上皇太子，公主出了很大的力量，馆陶公主把女儿陈阿娇嫁给汉武帝刘彻作为太子妃，等到汉武帝即位，太子妃做了皇后。 窦太主便是馆陶公主刘嫖，窦太主自负功高，经常索取无度，汉武帝对她很厌恶。皇后骄矜忌妒，独受宠爱而没有儿子，给予医生的费用合计九千万，想要通过治疗求得儿子，但是终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对皇后的宠爱渐渐衰退。 皇太后对汉武帝说：“你刚刚即位，大臣没有顺从，就先修建明堂，太皇太后已经大怒。现在又忤逆长公主，必定会得到重重责罚。妇人性情容易高兴，应当慎之又慎！”汉武帝于是对长公主、陈皇后的态度又稍稍改变以礼相待。 汉武帝到霸上举行除凶去垢仪式，返回皇宫途中，去看望他的姐姐平阳公主，喜欢上平阳公主府中的歌女卫子夫。 卫子夫的母亲卫媪，是平阳公主的仆人。平阳公主把卫子夫送入宫中，恩宠日益增加。陈皇后听说之后，愤怒妒忌，好几次几乎给气死。汉武帝对陈皇后更加恼怒。 卫子夫同母异父弟弟卫青，卫青父亲郑季，本是平阳县的县吏，去平阳侯家当差，与卫媪私通而生下卫青，让他假托卫氏。卫青长大成人，在平阳侯家当骑马随从的奴仆。大长公主刘嫖逮捕囚禁卫青，想要杀了他。 卫青的好友骑郎公孙敖与壮士把卫青抢了回来。汉武帝听说此事，乃召见卫青为建章宫的宫监、给予侍中官职，几天之内给卫青的赏赐累积千两黄金。不久，任用卫子夫为夫人，卫青为太中大夫。 夏季，四月，夜间出现了一颗光亮如昼的异星。民间天象大师也看到了天上的异象，知道了有将星出现。 初次设置茂陵邑。 当时，朝廷大臣议论中有很多对晁错提出削藩之策被杀而表示冤枉，一心追求挫折和压制诸侯王，数次弹劾诸侯王的过失与罪恶，到达了吹毛求疵地步，使用笞刑惩罚诸侯王臣子让他们屈服，让他们作为证人证明自己的君王有罪过，诸侯王没有不悲伤怨恨的。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三年 癸卯，公元前138年 冬季，十月，代王刘登、长沙王刘发、中山王刘胜、济川王刘明来京城朝见汉武帝。汉武帝陈设酒宴，刘胜在席间听到音乐的声音而哭泣。 汉武帝询问其缘故，刘胜回答说：“悲伤的人听不得抽噎的声音，忧愁的人听不得叹息的声音。现在的臣忧抑之情积结于心日子已经很长时间了，每次听到微妙之声，不知不觉哭泣纵横交集。 臣承蒙朝廷重用，受封为东方的藩臣，从亲属方面来说，是陛下的兄长。现在群臣与陛下是没有任何的血缘亲情、没有承担国家的任何重任，却结党营私发生偏私的议论，相互勾结，使宗室皇族打击斥退，骨肉亲情像冰一样融化，臣私下为此感到悲伤！”把官吏侵凌诸侯王的事情全部告诉汉武帝。于是汉武帝乃增加对诸侯王的礼遇，废止有司检举诸侯王不法行为的文书，对诸侯王施行亲属优待的恩惠。 刘胜的后裔是汉昭烈帝刘备。 黄河在平原郡泛滥成灾。 发生了大饥荒，出现人吃人。秋天，七月，西北天空出现了一颗异星。 汉一百零三 严助 汉武帝微服私访 济川王刘明因为杀死中傅获罪，被废除王位，流放房陵县。七国叛乱的时候，吴王的儿子刘驹逃到闽越，怨恨东瓯杀掉他的父亲。 经常劝闽越攻击东瓯，闽越王听从刘驹的意见，发兵包围东瓯都城，东瓯让人向汉武帝报告情况紧急，请求救助。 汉武帝询问田蚡意见，田蚡回答说：“越人相互攻击，本来就是正常现象；又多次反复无常，从秦朝时代就被放弃不属于中国，不值得烦劳中国前往援救他们。” 严助说：“只是担忧力量不能救援，朝廷德薄不能覆盖。如果能够，为什么放弃那里呢？况且秦把整个咸阳城都抛弃，何止是抛弃越地呢！现在东瓯小国因为走投无路来告急求救，天子不救的话，他们还能去哪里去求救，天子又凭借什么统治万国呢？” 汉武帝说：“太尉不值得我与他商议政事。我刚刚即位，不想用虎符征调郡国士兵去打仗。” 乃派遣严助用皇帝符节去征调会稽军队。会稽郡守因为严助没有调兵的虎符，想要根据汉朝法令拒绝，不派兵，严助就斩杀一司马，把汉武帝旨意告知郡守，于是发兵从海路出发救援东瓯。还没有到，闽越就领兵撤走了。东瓯请求举全国人迁徙到中原内归顺朝廷，得到汉武帝的批准，东欧王带领所有部众迁来，被朝廷安置在长江、淮河之间。 九月，丙子晦日，出现日食。 汉武帝从刚即位开始，招徕选拔天下文学才能智慧之人，对于有才干的人不拘等级授予重要职位。天下士人很多人向朝廷上书议论国家政事的得失，自我夸耀自我推荐的人以千计算。汉武帝选拔杰出异常的人给以宠信任用。 严助是第一个被提拔的，后来又招致了吴国人朱买臣、赵国人吾丘寿王，吾丘是复姓、蜀国人司马相如、平原人东方朔，吴要人枚皋，济南人终军等人，都成了汉武帝左右亲信，汉武帝每次命令他们与大臣辩论，中朝官与外朝官用义理文辞互相辩驳诘问，宫外任职的朝官多次被反驳的理屈词穷。 但是司马相如仅仅以辞赋得到汉武帝宠幸；东方朔、枚皋立论没有依据，喜爱诙谐语言文字幽默风趣，汉武帝把他们当成演杂戏的艺人来收养，虽然数次赏赐财物，终究不把政事托给他们处理。东方朔也对汉武帝察言观色，经常直言规谏，对朝庭的政事发挥了很大的补益作用。 这一年，汉武帝开始微服私访，向北到池阳，向西到黄山，向南到长杨打猎，向东到宜春宫游乐，与左右能骑马射箭的亲信约定在殿门集合。经常在夜晚时出宫，自称平阳侯；天明时，到达钟南山脚下，射杀鹿、野猪、狐狸、野兔等动物，策马奔腾践踏农田庄稼，百姓都大声斥骂，鄂县和杜县的县令想要逮捕这些人，这些人拿了天子专用物品为证，才得以脱身而去。 又有一次汉武帝等人曾经在夜间到达柏谷，去旅店投宿，向旅店主人要酒，主人翁说：“没有酒，只有尿罢了！”而且怀疑汉武帝一行人是奸人盗贼，聚集青年男子想要攻击他们。旅店老板娘看见汉武帝体态容貌觉得奇异，劝阻丈夫说：“这些客人不是寻常人，况且他们又有防备，不要再图谋他们了。” 汉一百零四 东方朔 司马相如 旅店老板不听妻子的劝告，妻子劝他喝酒，等他喝醉了就把他捆绑起来。召集来的成年男子都离开之后，旅店老板娘乃杀只鸡做饭用来招待贵客。 第二天，汉武帝返回宫中，召见那位妇人，赏赐千两黄金，官拜其丈夫为羽林郎。后来就为外出巡游设立了秘密的更衣休息的地方，从宣曲宫以南设立了十二处地方，夜晚投宿在长杨、五柞等宫殿。 汉武帝因为道路遥远身体劳苦，又给百姓带来灾祸，就让太中大夫吾丘寿王把阿城以南，盩厔以东，宜春以西，丈量版图面积统计人口、田亩价格等以登记成册，想要把它没收修建成上林苑，连接终南山。 汉武帝下诏，中尉、左右内史上报各属县未垦种的荒地，想用荒地来补偿鄂县、杜县的百姓。吾丘寿王办完事情回来向汉武帝报告，汉武帝非常高兴连连叫好。 这时东方朔在汉武帝身旁，直言规劝说：“臣以为不可修建上林苑的理由有三，终南山，是天下的险阻。汉朝建国以后，离开了三河之地，在霸水、浐水以西，泾河、渭河以南建立都城，这就是所谓的天下陆海之地，秦王朝之所以能用它降服西戎，兼并崤山以东的地区。 这一带大山出产玉石、金、银、铜、铁、好木材，各种工匠用它们做原料，百姓靠他们生活。又出产粳、稻、梨、栗、桑、麻、竹箭，土地适宜种植姜、芋头，水中有许多青蛙、鱼类，贫穷的人可以人人享有富足安康。没有饥寒之忧；所以酆水、镐水之间，号称肥沃之地，每亩土地价值一黄金。 现在把这一片土地规划成上林苑，断绝池塘水泽之财利而夺取百姓肥沃之地，在上减少了国家财政的费用，在下夺取农桑生产，这是其一。荆棘之林蔓延，扩大狐狸、野兔、大虎活动范围，挖百姓坟墓，拆除百姓房屋，让幼童怀恋故土而忧愁，老年人泪流满面而悲伤，这是其二。 开拓土地建造上林苑，周围筑墙以作为禁苑。策马奔驰从东向西，驱使车子从南到北，有深沟大渠。为了一天的快乐兴趣，不值得无限富贵的天子前去犯险。这是其三。 殷修建了内有九市宫而诸侯背叛，楚灵王修建章华台而楚国百姓四散奔逃，秦修建阿房宫而天下大乱。 愚臣只是粪土，贸然违抗陛下旨意，罪当万死！”汉武帝乃官拜东方朔为太中大夫，给予事中官衔，赏赐黄金百斤。但是汉武帝仍然按照吾丘寿王的报告开始兴建上林苑。 汉武帝又喜欢亲自出手击杀熊、野猪，策马追逐野兽。司马相如上书劝谏说：“臣听说物有族类而能力不相同，所以力量要称赞乌获，敏捷要说庆忌，勇猛要归于孟贲、夏育，愚臣私下以为人确实有壮士勇士，兽类也应该是这样。 现在陛下喜爱攀登险峻的山陵，射杀猛兽，万一突然遇到健壮有力凶兽，没有藏身之地而惊起，拼死冒犯陛下出行时的侍从车，车子来不及调转车头，人们来不及施展高明巧妙的计策，即使有乌获、逄蒙之巧计，也来不及使用，枯木朽株，全都成为障碍了。这就像胡人、越人出现在京城，而羌人、夷人靠近陛下车子，难道不危险吗！ 汉一百零五 司马相如 田蚡 刘安 即使万无一失没有灾祸，然而这不是天子应该接近的。况且清扫道路而后行车。车子在道路中间奔驰，尚且不时会出现拉断了马嚼子、车马倾覆的危险，何况在茂密草丛中，驰骋过坟丘荒地，前面有捕获野兽的快乐之心在引诱，心里没有应付事故的准备，这样造成祸害也就不难了。看轻皇帝的贵重不以为安逸，乐于外出到万一发生危险的道路上去以为有趣，臣私下以为必须这样不可取。 聪明的人在事端还未萌发就能预见，有智慧的人在危险还没有形成的时候就避开了，灾祸本来大多隐藏在不易被察觉的细微之处而突发在人的忽略之处。所以俗语说：‘家累千金，坐不垂堂。’家财富有的人常自珍爱，不自蹈险地。这句话虽然说的是小事，却可以比喻成大事。”汉武帝认为说的对。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四年 甲辰，公元前137年 夏季，刮起一场如同赤红色的风。 六月，出现旱灾。 秋季，九月，有彗星出现在东北天空。 这一年，南越王赵佗去世，他的孙子文王赵胡继承王位。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五年 乙巳，公元前136年 春季，朝廷宣布停止使用三铢钱，发行两半钱。 朝廷设立五经博士。 夏季，五月，发生严重蝗灾。 秋季，八月，广川惠王刘越、清河哀王刘乘都去世，没有后代，他们封国都被废除。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建元六年 丙午，公元前135年 春季，二月，乙未，辽东郡高祖庙发生火灾。 夏季，四月，壬子，高祖陵园中偏殿发生火灾。汉武帝穿了五天白色素服以示请罪。 五月，丁亥，太皇太后驾崩。 六月，癸巳，丞相许昌被罢免；武安侯田蚡被任用为丞相。田蚡骄傲奢侈，修建的住宅比所有官员住宅都豪华，拥有的田园极为肥沃。从各郡县购买的物品，相继于道络绎不绝；接受很多各地的贿赂；他家的金玉、妇女、狗马、声乐、供玩赏的奇珍异宝，不可胜数。 田蚡每次进入宫中向汉武帝陈述事情，坐谈就是大半天，所说的话都被汉武帝采纳。推荐的人有的人从平民百姓到了二千石的官员，侵夺了君主的权力。 汉武帝不满的说：“君任免官吏已经全部结束了吗？我也想要任免官吏。田蚡曾经请求考工官府土地拨给他用来扩大住宅，汉武帝勃然大怒说：“君为什么不抬走武库！”从此气焰才稍稍减弱了些。 秋季，八月，有彗星出现在东方天空，长尾比天还长。 闽越王郢兴发功进攻南越国的边境，南越王遵守汉武帝的约定，不敢擅自发兵，让人向汉武帝上书告急。于是汉武帝赞叹南越王的忠义，调集大军发兵援救南越，派遣大行王恢从豫章出发，派遣大农令韩安国率军从会稽出发，合兵攻击闽越。 淮南王刘安上书劝谏说：“陛下君临天下，给人们仁德和恩惠，天下太平，每个人都安定的生活，自以为终身不能看到战争。现在听说有司官员发兵进攻闽越，臣刘安私下为陛下感到担忧。 越人生活在中原以外的土地，剪下头发在身体上刺画有色的花纹或图案的百姓，不能用礼仪之国法度进行治理。 汉一百零六 刘安 从夏商周鼎盛时代，胡人、越人不受中原统治，不是三代王朝的强大不能让他屈服，不是三代王朝不能制约他们，而是三代王朝认为他们的土地不能居住。越人百姓无法统治，不值得烦劳中国。 从汉朝初定天下以来七十二年，越人相互攻击事件，不可胜数，然而天子不曾发兵而进入越人土地，臣听说越人没有城墙故乡，生活在溪谷之间，竹丛之中，习惯在水中战斗。善于驾船，地形复杂草木丛生，而且有很多河水险阻，中原人不知地势险阻而进入其土地，即使有一百人也不能抵挡一人。 占领越人土地，不知道郡县也无法统治，进攻他们，又不可用暴力劫夺。用地图观察其山川河要塞，相距不过几寸，然而实际上间隔几百千里，回家依赖宗庙神灵保佑，才能海内安宁，白发苍苍的老人没见过战争，百姓得以夫妇相守到老，父子相互保养，这都是陛下的恩德。越人名义是藩臣，实际上没有进献土产而向京城国库输送财富，一兵一卒的赋税不给陛下缴纳；越人相互攻击，陛下却发兵救援越人，是反过来为了蛮夷人用中原之兵遭受疲劳。 况且越人愚昧倔强固执而轻薄，违背约定反复无常，越人不遵守天子的法度，不是一日而是长久以来都不遵守。如果越人一不接受皇帝的命令，发兵诛杀越人，臣恐怕以后战争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近来，连续年年的农事收成歉收，百姓要依靠出卖爵位、把儿子质给他人换来财物赖以生存。依赖陛下恩惠救济百姓，才可以不弃尸于山沟水渠。建元四年歉收，建元五年又闹蝗灾。百姓没有恢复到正轨。现在发兵前行几千里，携带衣服口粮，进入越地，抬轿越过山岭，拖舟入水，前行数百里再到几千里，茂密的树林丛竹，船只在水道上下行走，经常撞击在石头上，树林中有许多蝮蛇、猛兽，夏天暑热时候，上吐下泻霍乱之病相互接连不断；还未曾短兵相接，死伤者必定很多了。 从前南海王造反，陛下去世的臣子，臣的先父派遣将军间忌率领军队攻击南海王，南海王用其军队投降大汉，汉把他安置在上淦。 后来再次造反，恰巧天气暑热多雨季节，平叛楼船的士兵长期居住船上缺少营养需要划桨，还没有战斗而士兵一大半死于疾病；父母哭泣，幼小的孤儿哭叫，家庭破亡，财产散失，到千里之外迎接亲人的尸体，包裹尸骨而返回故乡埋葬。 伤心的气氛，数年都不会停止，老年人至今都不会忘记，还没有进入其土地而灾祸就已经如此了。陛下道德可与天地匹配，贤明好像日月一样，恩德施加到禽兽，德泽遍及草木，如果一人有饥寒，没有尽享天年而死，陛下就会为此心中悲伤流下泪来，现在国内没有狗吠之惊，却使陛下士兵死亡，尸身暴露在原野，鲜血沾污山谷，边境百姓为此把城门早关晚开，朝不保夕，臣刘安私下为陛下考虑此事应该三思而后行。 不熟悉南方地形的人，很多人以为越人人多兵强，所以才能侵扰边境城池。从前淮南国有全部封地的时候，任命了许多边境官吏，臣私下听说，越人与中原人不同。 汉一百零七 刘安二 有高山为界限，人迹罕至，车道不通，这是天地隔绝中原与边境天然屏障，越人要进入中原，必定从领水顺流而下，领水的山势峻峭，水势湍急，容易撞到漂石而船毁人亡，不可以用大船运载粮食顺流而下，越人想要图谋中原，必定首先在余干县境内开垦土地，储存粮食，才能进入境内。伐木造船。边城守卫如果忠诚谨慎，每当越人进入边境砍伐木材者，就逮捕他们，焚烧他们积聚的物资，即使是百越，又能对边城造成什么威胁！ 况且越人势单力薄，不能在陆地作战，又没有战车骑兵、弓弩等军事武器，然而不能攻占其土地，已经越人依靠地势险要来守卫，而中原人水土不服不能适应。臣听说越人士兵不少于几十万，所以要想攻入其土地，必须有五倍的兵力才足够，拉车运输粮饷的后勤部队还不在其中。 南方炎热潮湿，接近夏天炎炎盛热瘟疫横行，出门在外的将士暴露在外，生活在水乡，蝮蛇繁衍为害，疾病频频发生，兵器还没沾染鲜血而病死者已经十之二三了，即使把越人全国都俘虏，也不够补充汉军死亡的损失。 臣听到众人的传言：闽越王弟弟甲杀害了闽越王，而甲也被杀害，越国群龙无首。陛下如果想要招越人归降朝廷，把他们迁入中原境内，可以派元老重臣前去亲临慰问，施加恩德给予奖赏用来招致他们归顺，这必定扶老携幼来归顺圣明有德行的陛下。 如果陛下没有地方可以来用越人，则延续越人已经断绝的世家，保存其灭亡了的国家，封立越人王侯，用这个方法来畜养越人。这些人必定作为藩臣把儿子送去京城做人质，世世代代缴纳赋税与贡品，陛下用方寸之印，一尺二寸的印绶，镇定安抚边远地区，不费一兵一卒，不损坏一支战戟，威势与德政并行。 现在用士兵进入其土地，这些越人必定震惊，以为有司想要杀尽越人，必定就像野鸡兔子一样逃跑，进入山林地势险阻。汉军如果撤兵，越人则再群聚在一起；留在越人土地上守卫，长年累月，则士兵疲倦，粮食耗竭，百姓因为战事而受苦，盗贼必定会兴起。 臣听老人说：秦朝时代，曾经派都尉屠睢攻击越人，又派监禄开凿河渠打通道路，越人逃入深山老林，秦军无法攻击；留下军队驻守无人居住的空地，旷日持久，士兵疲劳；越人主动出击，秦兵大败，乃征调罪犯与贱民戍边用来防备越人。在那个时候，国内外骚动不安，都是民不聊生，结伴逃亡，聚集山上为盗贼，于是崤山以东灾难开始兴起。战事是凶事，一个地方出现危险情况，四方都惊动。臣担心变故的产生，奸诈邪恶的人作祟，都因为攻打越人而开始。 臣听说天子的军队有征伐而没有战争，这是说没有敢较量。如果让越人抱着侥幸迎战前行部队，小厮奴隶之类的士兵万一趁着不备逃跑了，即使得到越王首级，臣还是私下为陛下感到羞愧难当。陛下把四海作为疆土，生活在疆土中的百姓，男的是陛下的臣女的是陛下的妾。陛下遍及德泽恩惠用来养育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恩泽被及万世，传之子孙，实行无穷的未来，使国家安定繁荣。 汉一百零八 郢 繇君丑 严助 赵胡 如同泰山而四面维系的绳索一样稳定，夷狄之人的土地，还不够够陛下一天游乐使用，哪里值得烦劳征战啊！ 《诗经》说：‘王的谋略无不中，徐国投降来归从。这是说王道光明正大而远方部族都很仰慕。臣刘安私下担心将士们率领十万大军讨伐越人，去做一个使臣就可以胜任的事情。” 这个时候，汉军已经出发，还没有越过山岭，闽越王郢发兵抵抗汉军。越王弟弟余善乃与丞相、宗族合谋说：“闽越王因为擅自发兵攻击南越不向天子请示，所以天子发兵前来问罪征讨闽越国。 汉军人员多兵力强大，即便一时侥幸战胜，后面来的大军也会越来越多，直到我们国家灭亡才会罢休。现在杀掉闽越王而向天子谢罪，天子接受我们的请求，则会罢兵还朝，闽越国就能保全，不接受请求，只能努力作战；不能战胜，便逃亡到海上。” 大家都说：“好！”当即用小矛杀害闽越王，派使者带着闽越王首级送给大行王恢。大行说：“汉军此行目的就是诛杀闽越王，现在闽越王首级送来，又向朝廷谢罪；不经过两军战斗而闽越王殒命，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大行王恢乃见机行事屯兵不动，告诉大农令韩安国率领的军队，而且派使者带着闽越王首级奔驰入京报告天子。汉武帝乃下诏让两支军队班师回朝，说：“闽越王郢等人是罪魁祸首，唯独无诸子孙繇君丑没有参与阴谋。” 汉武帝乃派中郎将封立繇君丑为越繇王，让繇君丑供奉和祭祀闽越王无诸祖先，余善杀害了郢之后拯救国家的举动，在闽越国有了很大的威望，国民有一半人都愿意追随他，余善就自立为王，闽繇王无法制止他。汉武帝听说此事，认为为了余善一人不值得再兴师动众，说：“余善好几次与郢谋乱，但是后来能带头诛杀郢，使得朝廷大军免受奔波劳苦。”因此立余善为东越王，与闽繇王并立。 汉武帝派严助向南越王说明朝廷的旨意，南越王赵胡磕头说：“天子乃为了我而发兵讨伐闽越，我即使死了无以报答天子的大恩大德！”于是派遣南越太子赵婴齐进入宫中担任警卫，对严助说：“我的封国刚刚被侵犯，请使者先走一步了，我赵胡正在日夜收拾行李，随后进入京城朝见天子。” 严助返回京城，经过淮南国，汉武帝又派严助向淮南王刘安陈述征讨闽越事件的本意，赞许淮南王上书的心意，刘安谢罪表示不及天子的深谋远虑。 严助离开南越国之后，南越大臣都劝谏其王说：“汉发兵诛杀闽越王郢，也是用行动来惊动南越国。况且先王从前说‘侍奉天子只求不失去礼节。’总之，不可以因为喜欢汉朝使臣赞许的话入京朝见天子，去容易去，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了，这是亡国的形势啊。”于是赵胡借口有病，终究没有入京朝见天子。 趣闻轶事：相传闽越首都东冶附近的鳝溪中有大鳝危害百姓，每年正月十五，都要吃掉村中的一对童男童女。闽越王郢的第三子白马三郎得知此事后为民除害，用箭射死它。但白马三郎也在搏斗中被大鳝卷入水中溺死。后世的福州人为纪念白马三郎，尊他为神，建立“白马尊王庙”对他进行祭祀。 汉一百零九 汲黯 王恢 韩安国 这一年，任用韩安国为御史大夫。 东海太守濮阳人汲黯担任主爵都尉。当初，汲黯担任谒者，因为有威严别人都畏惧他。东越部族互相攻击，汉武帝刘彻派汲黯前去调查了解情况；没有到达东越，只是到达吴地就返回京城。向汉武帝报告说：“越人相互攻击，本来的习俗就是这样。不值得天子使臣前去过问。” 河内郡发生火灾，火势蔓延燃烧一千余家，汉武帝派汲黯前去视察；汲黯返回长安城，向汉武帝报告说：“平民百姓失火，火向毗邻的房屋蔓延燃烧，不值得陛下担忧。臣经过河南郡，河南郡贫民遭受水涝和干旱的天灾有一万余家，竟出现父子相食的人间悲剧，臣借着便宜从事，手持符节发放河南储粮用来赈济贫民，臣请求归还符节，甘愿领受假传圣旨之罪。” 汉武帝认为汲黯贤良而赦免了他，他在东海郡时候，治官理民，喜爱无为而治，谨慎选择郡丞、书吏任用，他对大的错误问题或者案件，给予处理、问责;而对于小的问题或案件，给予免责，不苛求它。由此启示我们:对身边的人或事都能宽宏大度，给予改过机会，不过分苛责他，这个人一定会珍惜机会，改过自新;周围都这样就能形成一个良好的社会氛围。 汲黯体弱多病，躺在内室不出门。过了一年多，东海郡政治修明，局势安定，百姓称赞汲黯。汉武帝听说，召见汲黯为主爵都尉，位列于九卿。他处理政务主张清净无为，从大的方向引导，不拘泥文书法令。 汲黯为人，倨傲，缺少礼节，当面批评人。不能容忍别人的过失。当时汉武帝正在招从事文学活动的人与儒家学者，汉武帝说：“我想要如何如何。” 汲黯回答说：“陛下内心深处藏着许多欲望而表面上却施行仁义，怎么能真正像唐尧、舜帝那样的政绩呢！” 汉武帝沉默不语，勃然大怒，脸色变得很难看而宣布退朝，公卿都为汲黯惊恐担心。汉武帝退朝后，对左右亲近说：“汲黯愚蠢刚直也太过分了！” 群臣有人责备汲黯，汲黯说：“天子设立公卿等辅佐大臣，难道是让他们奉承逢迎上意，使君主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吗？况且我已经身居九卿之位，纵然爱惜自己的生命，要是使朝廷受辱那该怎么办啊！” 汲黯身体多病，病假将要接近三个月的期限；汉武帝经常特批病假让他延长病假时间，终究还是没有痊愈。最后病情严重，严助为汲黯请病假。 汉武帝说：“汲黯这个人怎么样？” 严助说：“让汲黯任职当官，没有人能超过他；但是要让他辅佐年轻的君主，会坚定不移维护祖先基业，招之不来，麾之不去，即使有人自称像孟贲、夏育，也不能改变他的忠心耿耿。” 汉武帝说：“对，古代有社稷之臣，至如汲黯，已经很接近了。” 匈奴前来请求和亲，汉武帝让臣子商议。大行王恢，燕国人，熟悉匈奴情况，他提议说：“大汉与匈奴和亲，大概不会超过几年，匈奴就会违背约定；不如不同意匈奴的请求，发兵攻打匈奴。” 韩安国说：“匈奴经常迁徙，居无定所如同鸟飞一样，很难制服他们，从上古时代不把他们归属于人类。现在汉军远行几千里与匈奴争利，则人马都会疲乏；敌人以逸待老，这是危险的措施。不如和亲。”群臣商议者大多附议韩安国。于是汉武帝同意与匈奴和亲。 汉一百一十 李广程不识治军 李少君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上元光年 丁未，公元前134年 冬季，十一月，汉武帝初次命令各郡国举孝廉一人，采纳董仲舒建议。 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驻守云中郡；中尉程不识为车骑将军，驻守雁门郡。六月，朝廷罢免两人职务。李广与程不识都以边境太守身份指挥军队，当时很有名气。李广行军没有严格队列、阵势，靠近水草丰盛的地方驻扎，人人自由行动，停驻的地方人人感到便利，晚上也不击打刁斗用来巡更军营用来自卫，幕府简约文书，然而也远远派出斥候，军队未曾遭受袭击。 程不识整肃编制、讲究队列、布阵安营、晚上攻击刁斗用来巡营，官吏处理文书一直忙到天明，军队得不到休息；然而也不曾受到袭击。 程不识说：“李广军队极其简易，但是敌人突然袭击他，无法有效阻止。然而其士兵也悠闲安乐，都心甘情愿为他而死。我的军队虽然烦扰，但是敌人也不能侵犯我。”但是匈奴畏惧李广的策略，士兵也大多愿意跟随李广而苦于跟随程不识。 臣司马光说：《易经》说：“师出以律，否臧凶。”这是说治理军队而不用法令，没有不凶的。李广将军让人人自便。以李广之材，这也是可以的；但是不可以用作榜样来效法。为什么呢？因为继续这种方法很苦难，更何况与李广将军同时为将军的人呢！普通人的性情，喜爱安逸放纵而不知道接近祸患，他们已经认为程不识治军劳烦而愿意跟随李广，势必将仇视其长官而不听从指挥。这就是简易的危害，不仅仅是李广军队无法阻止敌人的突然袭击而已。所以说“兵事以严终”，为将者，也就是严格而已了。这样效仿程不识，即使没有功劳，仍然可以保证不会失败；效仿李广，很少能避免全军覆没的悲剧啊！ 夏季，四月，汉武帝大赦天下。 五月，下诏推荐贤良、文学，汉武帝亲自出题考试。 秋季，七月，癸未，出现日食。 起戊申，公元前133年 止丙辰，公元前125年 总计九年。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年 戊申，公元前133年 冬季，十月，汉武帝出行亲临雍地，在五畤举行祭祀。 李少君凭借祭祀灶神长生不老之方术求见汉武帝，汉武帝很尊敬他。李少君者，是已经去世深泽侯舍人，隐藏其年龄及生活成长的地方，其凭借方术周游结交诸侯，没有妻子儿女。人们听说其能驱使鬼神万物及长生不老，更加馈赠财物给他，所以他剩下金钱、衣服食物。人们都以为不经营家业而生活富裕，又不知他是哪里人，越加信任他，争着侍奉他。 李少君善于伺机发言，而且皆能切中事实。曾经跟随武安侯田蚡饮酒，座位有九十多岁的老人，李少君就说与老人祖父一起游玩射猎的地方；老人为童年的时候曾跟随祖父，记得那个地方，全部在座的人都大惊。李少君对汉武帝说：“祭祀灶神则能招致奇异之物，招致奇异之物而丹砂可以化为黄金，可以延年益寿，可以见到蓬莱仙人；见到仙人，进而举行封禅仪式就可以长生不老，黄帝就是这样。臣曾经在海上游历，遇见安期生，他给我枣让我吃，那个枣如同瓜一样大。 汉一百一十一聂壹 韩安国与王恢 安期生是仙人，往来蓬莱仙境中，合得来则出来相见，合不来则隐居不见。” 于是汉武帝刘彻开始亲自祭祀灶神，派遣方士到海中蓬莱安期生这类的仙人，并且融化丹砂与其他药物打算一起融化为黄金。 过了很久，李少君病死，汉武帝化身成仙，没有死去；而燕国、齐国沿海地区的方士，纷纷前来对汉武帝说有关仙人的事情了。 亳县人谬忌奏请汉武帝祭祀太一神。在奏折方形木牍上写道：“天神中最尊贵的神是太一，太一神辅佐是五帝神。”于是汉武帝在长安城的东南郊外建立了祭祀太一神的祭坛。 雁门郡马邑县英雄豪杰聂壹，通过大行王恢向汉武帝建言说：“匈奴刚刚与汉和亲，可以用财利引诱他们前来，设伏兵袭击，这肯定是打败匈奴的好办法。” 汉武帝召集公卿询问这个办法可不可行。王恢说：“臣听说代国享有全部封地的时候，北方有强敌匈奴的威胁，内受中原诸国的牵制，但是仍然可以奉养老人，抚育幼童，按照季节种粮植树，贮藏米谷的仓库一直充实，匈奴不敢轻易入侵。现在以陛下之威势，天下统一，但是匈奴侵犯不止，形成这个局面，没有别的，只是因为匈奴不恐惧大汉原因罢了。臣私下以为攻击匈奴对国家有利。” 韩安国说：“臣听说高祖皇帝曾经被匈奴包围在平城，七天都不能吃饭；等到解除平城之围返回皇位宝座，却没有愤怒之心。圣人有包容天下的气度，圣人有包容天下的气度，不因为自己私愤而伤害天下公义，所以派遣刘敬与匈奴和亲，直到现在已经为五世人带来利益。臣私下以为不要攻击匈奴对国家有利。” 王恢说：“不然。高祖皇帝身披铠甲手执锐利武器，征战几十年，之所以不报平城之仇，不是因为力量不够，而是想让天下人休息之心。现在边境数次惊扰，士兵伤的伤死的死，中原棺车络绎不绝，这是仁爱之人的悲痛。所以说攻击匈奴是理所应当的。” 韩安国说：“不然，臣听说用兵者饱食的队伍对付饥饿的队伍，整治军队用来对待敌人慌乱，驻扎休息以等待敌人疲劳；所以与敌人交战敌人就会全军覆没，征伐别国就会攻破城池，一直安然而坐等待敌国俯首称臣，这是圣人作战的方法。现在率领士兵轻装上阵，长驱直入，难以成功；随行则会受到威胁，横行则无法首尾呼应，疾行则粮食匮乏，徐行则丧失有利条件，不到千里之外，人马粮草都殚尽。《兵法》说：‘遗人，获也’这是说派出军队，就会被敌人擒获。” 王恢说：“不然。臣现在说攻击匈奴的方法，不是调大军深入。将利用匈奴单于的贪欲，把他诱惑到边境上，我挑选勇猛骑兵、壮士暗中埋伏，用来防备敌军，谨慎守卫险要地势用作戒备森严。我的大势已定，有的军队攻击敌人左翼，有的军队攻击敌人右翼，有的攻击敌人前面，有的军队断其后路，匈奴单于可以生擒，必定万无一失。” 汉武帝采纳王恢的意见。 聂壹着名的“马邑之谋”的发动者。三百年后，老张家有一个男娃出世了，他便是张辽。三国时代曹魏名将张辽本来姓聂，正是聂壹的后人。 汉一百一十二 王恢获罪而自杀 夏季，六月，汉武帝刘彻任用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率领战车骑兵、材官步兵三十多万藏匿在马邑旁边的山谷中，约定等匈奴单于进入马邑发兵出击。 暗中派聂壹为间谍，逃入匈奴，对匈奴单于说：“我能斩杀马邑县令、县丞，献城归降，可以得到马邑全部财物。” 匈奴单于信任聂壹，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而同意他的请求，聂壹乃返回马邑，斩杀罪犯，假装是县令、县丞的首级，把二人首级悬挂在马邑城下，让匈奴使者观看，让使者来当证人，说：“马邑长吏已经死了，可以速来！” 于是单于穿过边塞，率领十万骑兵进入武州塞。走到离马邑还有一百多里地，看到牲畜在野外遍布都是而没有一个放牧的人，感到很奇怪。单于乃下令攻击烽火亭，抓到雁门尉史，想要杀死他，尉史乃告诉单于汉兵埋伏的地点。 单于大吃一惊说：“我本来就有点怀疑。”乃领兵撤退，离开边境说：“我得尉史，真是天意啊！” 单于任用尉史为天王。边塞传话说单于已经离开边境了。汉兵追到边塞，估计追不上，就全军撤兵。王恢指挥其他军队从代地出击匈奴辎重，听说单于掉头返回，有大队人马，王恢也不敢出击。 汉武帝对王恢勃然大怒。王恢说：“开始，约定匈奴进入马邑城，生力军与匈奴单于交战，而臣负责攻击匈奴辎重，可以获胜。现在单于没有到马邑而撤军，臣因为三万人军队打不过匈奴，打的话只能自取其辱。我本来就知道如果撤军而自己也会被斩首。但是却保全了陛下的三万将士。 汉武帝于是把王恢交付廷尉审理，廷尉判决“王恢临阵胆怯，应当斩首示众。”王恢暗中向丞相田蚡贿赂千金，求他给自己开脱罪名，田蚡不敢向汉武帝说此事，而对太后说：“王恢是马邑之围的主谋，现在事情不成而诛杀王恢，是为匈奴报仇雪恨罢了。” 汉武帝朝见太后，太后把田蚡的话告诉了汉武帝。汉武帝说：“王恢是马邑之谋的提出者，因为听了他的建议，所以征调天下士兵几十万，况且即使单于没有抓到，王恢所率领的部众可以攻击匈奴辎重，仍然可以安慰将士士大夫之心。现在不诛杀王恢，无以向天下人谢罪。” 于是王恢听说，就在监狱中自杀。从此以后匈奴断绝与大汉和亲，攻击当路塞，常常入侵汉朝边境，不可胜数；但是匈奴还贪恋喜爱边境上的互市市场，嗜爱汉朝财物；汉也不关闭边境关市，投其所好。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三年 己酉，公元前132年 春季，黄河决口改道，从顿丘向东南流去。夏季，五月，丙子，黄河再次在濮阳瓠子决口改道，注入巨野泽，连通淮水、泗水，十六个郡都遭受水灾。天子派汲黯、郑当时征调士兵十万人堵塞黄河决口，往往刚堵住又被冲坏。 当时，田蚡的食邑是鄃县，鄃县在黄河北岸，黄河决口而向南泛滥。则鄃县没有水灾，食邑收入增加。田蚡对汉武帝说：“长江、黄河都是天意，用人力强行堵塞很难，堵住未必顺应天命。”而那些望气士与用法术的方士也认为是这样。于是汉武帝很长时间不再从事堵塞黄河决口。 当初，孝景皇帝刘启在位时，魏其侯窦婴为大将军，武安侯田蚡乃为郎官，侍奉窦婴饮酒下跪起身如同儿子、侄子一样。 汉一百一十四 皇后被废董偃受宠 当初，王恢率军征讨东越，派番阳县令唐蒙告知南越王此次大军出行的目的。南越人让唐蒙吃蜀地特产枸酱，唐蒙询问枸酱是从哪里来的。 南越人说：“从西北牂柯江运来的。牂柯江宽有好几里，从番禺城下流过。唐蒙到了长安城，询问蜀地的商人。商人说：“只有蜀地出产枸酱，很多人私自携带枸酱到夜郎去交易，夜郎国临近牂柯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南越国用财物使夜郎隶属自己而役使。向西一直影响到桐师，然而却不能征服他们。” 唐蒙乃上书对汉武帝刘彻说道：“南越王擅自使用皇帝才可以使用的黄屋之车与左纛之饰物，盘踞在长达万余里的地区，名义上是朝廷外臣，实际上是一州之主。如果现在用长沙、豫章出兵征讨南越，水路大多断绝，很难通行。私下听说夜郎所有精兵可以有十余万人。我军乘船从牂牁江顺流而下，出其不意，这是制服南越的一条奇计。如果用汉之强大与巴、蜀之富饶，打通夜郎道路设立官吏，也是很容易做到了。”汉武帝采纳了唐蒙的建议。 汉武帝乃官拜唐蒙为郎中令，率领一千余人，运载粮食与辎重的有一万多人，从巴、蜀两郡和筰关进入夜郎国，就见到了夜郎侯多同，唐蒙赠送给多同丰厚的礼物，让他知道汉朝的威势德政，约定在当地设立官吏，让多同儿子为县令一级官员。夜郎国周围的小城邑都贪图汉朝丝绸，他们以为汉朝到夜郎国道路险阻，汉朝终究不能制服他们。于是暂且听令唐蒙的约定。唐蒙返回京城报告，汉武帝把这个地区设立为犍为郡。征发巴、蜀士卒修筑道路，从僰道通往牂牁江，修筑道路的人有几万人，士卒有很多人因劳累而死，有的士卒不想死就开始逃跑。 唐蒙用“军兴法”诛杀士卒的首领，巴、蜀百姓非常惊恐。汉武帝听说此事后，派司马相如责备等人，并公开告知巴、蜀地区的百姓，这不是皇帝的本意。司马相如返回京城报告处置情况。 这个时候，邛人、筰人少数民族部落之酋长。听说南夷与汉结交，得到很多赏赐，大多人想甘愿为汉朝统治下的臣民，请求像南越一样，在那里任命官吏，汉武帝询问司马相如意见，司马相如说：“邛、筰、冉、駹都靠近蜀郡，道路也容易开通。秦朝曾经开通，设立过郡县。到汉朝建国才罢废。现在如果再开通，在那设立郡县，将胜过南夷地区。”汉武帝认为说的很有道理，乃官拜司马相如为中郎将，手持皇帝符节出使西夷，以及副使王然于等人乘坐驿车一同前往西夷，他们利用巴、蜀两郡官府金钱财物贿赂西夷。于是邛、筰、冉、駹、斯榆各部族的首领。也都请求为汉朝的臣民。废除原有的边关；边关开放，由此汉朝的辖境，西至达沫水、若水，南至牂牁江为边界，开通零关道，在孙水建造一架大桥用来通往邛都，在这个地方设立一都尉、十多个县，隶属于蜀郡。汉武帝非常高兴。 李白曾经流放此地。 汉武帝征调一万人修建险要关卡。 秋季，七月，出现大风大树被连根拔起。 女巫楚服等人教陈皇后祭祀扎小人诅咒人的巫术，找人对卫子夫施以“媚道”；此事被发觉后，汉武帝派御史张汤彻底查办“媚道”。张汤深入追究党羽，与此案牵连以及被诛杀的人有三百余人，楚服被斩首在闹市。 乙巳，赏赐陈皇后册书，收回其印绶，皇后之位被废黜，居住在长门宫。窦太主羞愧恐惧，五体投地向汉武帝谢罪。汉武帝说：“皇后行为不合法度于大义，不得不把他废除。你应当相信道义用来自我宽慰，不要受到妄语的影响而产生疑惑恐惧。皇后虽然被废，仍然会按照法度受到优待，居住长门宫与上宫没有差异。” 当初，汉武帝曾经在窦太主家里摆下酒宴，窦太主把自己宠幸卖珠为生的董偃引见给汉武帝，汉武帝赏赐衣服和帽子，为了尊重而不直接叫他的名字，称他为“主人翁”，让他陪着自己一起饮酒；从此董君显贵而受宠信，天下谁人不识君？ 董偃经常跟随汉武帝在北宫游戏，在平乐观骑马追逐、参与斗鸡、踢球、赛狗、赛马，汉武帝非常快乐。汉武帝为窦太主在宣室摆下酒宴，派谒者引导董君进入。此时，中郎东方朔持戟立在殿下，放下戟而向前说：“董偃犯有三项罪名，如何能得进入！” 汉武帝说：“为什么不能进入呢？” 东方朔说：“董偃以人臣身份私通公主，其第一项罪名。败化男女风化，而扰乱婚姻大礼，破坏朝廷制度，这是其第二项罪名。陛下年轻力盛，正应该研习《六经》，多在处理政事上用心思，好及早建立功业，董偃不遵守经书教诲劝勉学习，反而崇尚奢侈靡费，奢侈为要务，尽情享受斗狗赛马的欢乐，极力享受耳目欲望的快乐，他就是国家的大贼，君主的害虫。这是其第三项罪名。” 汉武帝默然不回答，过了良久说：“我既然摆下酒宴，以后再自行改正错误。” 东方朔说道：“不可。”宣室，本来是先帝处理政务的场所，不是法度之政不得进入。所以淫乱渐渐发展，其后来变成篡位之祸。所以齐桓公因为信用竖刁和易牙反受其害，庆父死后而鲁国保全。” 管仲临终，对齐桓公曰：“人情莫过爱其身者，竖刁不爱其身，岂能爱君乎？”管仲以人情度之，认为竖刁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自宫取悦桓公），怎么能忠君爱国，久之必为乱，所以劝齐桓黜退他。 汉武帝说：“对！”下诏让董偃停下来待命，又在北宫摆下酒宴，领董君从东面司马门进入；赏赐东方朔黄金三十斤。董君的恩宠从此日益衰减。从此以后，公主、贵人大多僭越礼制了。 汉武帝任命张汤为太中大夫，张汤与赵禹共同制定各项法律条令，务求法律条文苛细严峻，限制恪尽职守的官员，制定“见知法”，官吏知他人犯罪而不举，以故意纵容论处就是见知法，官吏互相监察。刑法更加严苛从此刻开始了。 如果有穿越者到这个时代当官也会遭罪了。 汉一百一十五公孙弘 卫青封侯 八月，庄稼出现螟虫灾害。 这一年，汉武帝刘彻征召官员百姓有明白当世政务，熟知古代圣王治国之术的人到朝廷做官，沿途各县相继供给食物，命令应征者与各地进京的“上计吏”一起同行。 菑川人公孙弘在考试回答说：“臣听说尧、舜之时代，没有尊贵的官爵和奖赏而百姓互相勉励行善，不重刑罚而百姓不犯法，君王为百姓做出正的表率，而且对待百姓讲究信用；一个朝代的末期有尊贵的官爵和丰厚的奖赏，但是百姓却得不到劝勉，设立了严酷刑法却不能禁止违反犯罪，当时的君王本身不正，对待百姓又不讲信用。 用丰厚奖赏和严酷的刑罚，还不足用来劝人行善、禁止作恶。必须靠信用才能达到目的。所以根据才能授予官职，就能各司其职；抛弃无用的妄语，就能知道事情真相；不制造无用的兵器，就能省下赋税；不在农忙时节征发百姓，不妨害民力，百姓就能富裕；有德之人受重用，无德之人被罢免，朝廷就会尊贵威严；有功之人升职，无功之人降职，群臣就会明白退让之道；给予奖赏与惩罚相当，就能制止犯罪；给予奖赏与贤能相符，则臣子就会劝勉。 这八项，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天下百姓，让他们从事生产就不会发生争斗，事情得到合理处理就不会怨恨，让他们知道教育知道礼义就不会使用暴力，君王爱护百姓百姓就会亲近君王，这是统治天下的当务之急。礼义是百姓甘愿服从的；再用奖罚和刑罚推行礼义，百姓就不会触犯法律了。 臣听说：“气同则和，声比则应”是气味相同就和谐，声音相近会互相感应。君主在上使自己行为符合德义，百姓在下就会与陛下和谐，所以心和精神相和，精神和形体相知，形体和声音相和，声音和天地就能顺应以和了。 所以阴阳调和，风雨适时，甘露降下，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茁壮稻谷生机勃勃，红色瑞草萌生成长，山不光秃，湖泽不干涸，这是天地安和最佳状态。” 当时参加对策考试有一百多人，太常奏报考试成绩，把公孙弘成绩列为下等，对策呈给汉武帝，汉武帝擢升公孙弘为第一名，官拜公孙弘为博士，在金马门等待诏命召见。 齐国人辕固，年纪九十多岁，也因为贤良被征召。公孙弘斜着眼看不正视辕固，辕固说：“公孙子，务必合乎正道的学说来讲，不要歪曲学说来迎合世俗。” 诸儒者大多妒忌毁谤辕固，辕固于是以年老辞职返回故乡。这一年，巴、蜀四郡开凿山险连接西南夷道路，千余里外转运粮饷。过了几年，道路不通，修路的士兵疲惫饥饿、遭受炎热潮湿死者有非常多；西南又多次造反，调集军队去攻击，军费开支以巨万计算而无功而返。汉武帝很担心，下诏派公孙弘前去该地调查情况。 公孙弘返京报告此事，极力批评开通西南夷没什么作用，汉武帝不听。 公孙弘每次朝廷会议，陈述事情的头绪，让汉武帝自己抉择，不肯在朝廷上直言进谏，据理力争。 于是汉武帝观察公孙弘为人敦厚谨慎，善长辩论，熟悉文书法令和官府公务，会用儒术加以文词修饰，非常欣赏，一年之中迁官至左内史。 公孙弘向上奏事，遇到汉武帝不同意的情况，不在朝廷上辩论。经常与汲黯在汉武帝空隙时间禀告公务，先让汲黯提出问题，公孙弘在后进一步补充，汉武帝经常听的很高兴，提出的意见也都采纳，因此日益地位尊贵且受汉武帝宠信，公孙弘与公卿约在一起商议事情，到汉武帝面前，违背之前全部约定用来顺应汉武帝的旨意。 汲黯在朝廷责备公孙弘说：“齐国人大多欺诈而不忠诚老实。开始与臣等人建议这个建议，现在都违背了，是为不忠。” 汉武帝责问公孙弘。公孙弘谢罪说：“了解臣的人，知道臣忠诚，不了解臣的人，认为臣不忠。”汉武帝认为公孙弘说的对。汉武帝左右得宠的臣子经常说公孙弘坏话，汉武帝更加优待公孙弘。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光六年 壬子，公元前129年 冬季，开始对商人的车辆征税。 大司农郑当时建议说：“穿凿渭水修建一条水道，下连接到黄河，用来漕运函谷关以东的粮食，路线直很容易，又可以灌溉水道附近一万余顷民田。”春季，汉武帝下诏征发士卒几万人穿凿水道，按照郑当时的计策；用了三年时间而打通水道，人人都觉得很方便。 匈奴入侵上谷郡，杀戮掳掠官吏百姓。汉武帝派遣车骑将军卫青从山谷郡出兵，骑将军公孙敖从代国出兵，轻车将军公孙贺从云中郡出兵，骁骑将军李广从雁门郡出兵，各自率领一万骑兵，攻击在边关市场附近的匈奴。 卫青到达龙城，斩首俘虏匈奴七百人；公孙贺没有一无所获；公孙敖被匈奴打败，阵亡七千骑兵；李广也被匈奴打败。匈奴活抓李广，把他安置在两匹马中间，用两匹马的缰绳来托起仰卧的李广，前行十余里；李广装死，突然跳跃匈奴一个人马上，夺其弓箭，鞭打快马向南奔驰，于是得以脱身逃归。 汉把公孙敖、李广交给司法机关审讯，应当斩首，出钱赎罪贬为庶人；只有卫青被赐爵为关内侯。卫青虽然出身于奴隶，但是擅长骑马射箭，勇力超过常人；对待官吏士大夫以礼相待，对士卒有恩，众人愿意为他效劳，有将帅之才，所以每次率兵出战总是立下赫赫战功。天下人由此佩服汉武帝知人善任。 夏季，大旱，出现蝗灾。 六月，汉武帝出行亲临雍县。 秋季，匈奴数次侵犯边境，渔阳郡受害更严重。汉武帝任命卫尉韩安国为材官将军，驻扎渔阳郡。 汉一百一十六飞将军李广 南闾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元年 癸丑，公元前128年 冬季，十一月，汉武帝刘彻下诏说道：“朕深切嘱告官员，推举廉士举荐孝子，希望形成风气，继承前代圣人的美好事业。十户人家的小地方，一定会有忠信的人；三人并排行走，必有我师，于是有可以做我老师的人。现在有的郡甚至不向朝廷推荐一个贤人，是教化不能贯彻落实，而那些积累善行的君子壅蔽使天子无法得知。况且进荐贤能之士接受上等奖赏，壅蔽贤能之士遭受公开杀戮，这是古代的治世之道。应该议定二千石官员不向朝廷举荐人才的罪名。” 有司奏报说：“不举孝子，不接受皇帝的命令，应当以“不敬”论罪；不举廉吏，就是不能胜任职位，应当免官。”汉武帝批准可以。 十二月，江都易王刘非去世。 皇子刘据出生，卫子夫的儿子。三月，甲子，立卫夫人为皇后，汉武帝大赦天下。 秋季，匈奴二万骑兵入侵汉朝边境，杀害辽西太守，掳走二千余人，包围韩安国军队的营垒；又入侵渔阳郡、雁门郡，在两地各杀戮掳掠一千多人。韩安国迁徙更远的东方，驻扎北平；过了几个月，韩安国病死。汉武帝乃再次召见李广，官拜为右北平太守。匈奴称李广为“汉之飞将军”，畏避李广，连续几年不敢入侵右北平郡。 车骑将军卫青率领三万骑兵从雁门郡出兵，将军李息从代国出兵；卫青斩首匈奴数千人。 东夷薉君南闾等二十八万人归降，朝廷在他们居住的地方设置了苍海郡，迁徙徒众安置这些人费用，与南夷地区的相同，燕、齐一带，出现骚动。 这一年，鲁共王刘馀、长沙定王刘发都去世。 临菑人主父偃、严安，无终县人徐乐，都向汉武帝上书言语政事。 当初，主父偃在齐国、燕国，赵国游学，没有人肯优待他，诸位儒生共同排斥摈弃不容他；家中贫穷，借贷无门，主父偃就从西进入关中，到皇宫门前给汉武帝上书，早朝奏书递给汉武帝，晚上就被召入宫中拜见汉武帝。 他进宫对汉武帝说了九件事，有八件事是律令；一件事是劝谏汉武帝停止讨伐匈奴，他写道：“《司马法》说：“国家即使强大，好战一定会灭亡；天下虽然和平安定，忘记战争一定会灭亡。易怒者容易失德，兵器是不祥之物，争斗是最末的节操。追求战争胜利之人，穷兵黩武之人，没有不后悔的。 当初秦始皇吞并战国，追求胜利不休，因为一句谶语，“亡秦者，胡也”。想要攻打匈奴。李斯劝谏说：‘不可，匈奴，没有可守的城池，也无可守的积蓄（或财物），如同鸟飞翔一样迁徙，很难俘获控制他们。如果轻骑深入，粮食供应必定断绝；如果携带大量粮食前行，会因负重前行贻误战机。 夺取匈奴土地，也不会为国家带来利益，俘获匈奴百姓，也不能调教让他们管理这一方土地；如果战胜匈奴，只能杀掉他们，不是百姓父母应该做的事；使中国疲惫，而攻打匈奴感到心情畅快，不是妙计也。‘ 汉一百一十七 成进 严安 徐乐 等到汉高祖平定天下，到边境巡行，听说匈奴聚集在代谷的外面，便想要攻击他们。 御史成进劝谏说：“不可。匈奴习性，像鸟兽一样时聚时散，追赶匈奴如同拍击人的影子毫无意义。现在陛下以盛德攻击匈奴，臣私下认为很危险。‘汉高帝不听，于是就向北到达代谷，果然有平城之围。高皇帝大概非常后悔，才派遣刘敬前往匈奴缔结和亲的约定，后来全国慢慢忘记了战争的事情。 “匈奴难以制服，不是这一代才如此这般；侵犯掳掠，这是他们的生业，本性就是如此。远到虞、夏、殷、周时代，不对匈奴进行征收赋税劳役，对匈奴像禽兽一样畜养，不把他们当人。如果不回顾虞、夏、殷、周之风尚，而向下遵循近代的失误，这是臣最担忧的事，也是百姓最疾苦的事。 严安上书说：“现在天下人民，用财侈靡，车辆马匹、衣服貂裘、宫室住宅，都竞争修饰到高级感，调试五声让它们有节奏，混杂五色让它们色彩缤纷，美味佳肴广列于前，用来显示自己的欲望。 那些百姓的本性，见到美的就要仿效，是以奢侈引导百姓；追求奢侈而没有节制，则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百姓就会离开农业本业而前往从事工商末业了。 工商末业钱财不能徒劳而获，所以做官的人不怕做欺诈的事，佩戴宝剑的人竞相杀人强行夺取，对于这样的行为，世人不知道羞愧，所以犯法者很多。臣希望为百姓制订法规用来防止过度欲望，让富有者不向贫穷者炫耀，以调和人心；心志安定，则盗贼就会消失，少用刑罚，阴阳调和，万物就会茂盛。 从前秦始皇意广心逸，想要威震海外，派蒙恬率领大军向北攻击匈奴，又派遣尉屠睢率领水军将士进攻越人。 在这个时候，秦朝兵祸在北交战匈奴，在南与越人难分伯仲，驻扎军队在无用之地，如同象棋的卒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横行十余年，成年男子身穿铠甲上阵杀敌，成年女子运输粮饷，苦不聊生；在行道两旁的树上吊自杀，死者相望。 等到秦皇帝驾崩，天下开始反叛，杀秦子孙灭秦天下祭祀断绝，是穷兵黩武产生的祸患。所以周朝失之于弱小，秦朝失之于强大，都是不变的祸患。易经说：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现在朝庭要征服西夷，诱使夜郎入朝称臣，降服羌人、僰人，攻取薉州，建造城邑，深入匈奴腹地，焚烧其龙城，议事大臣都称赞此事计划。这只能让主持这件事的人臣获利，对于国家而言不是好的计策。” 徐乐上书说：“臣听说天下的祸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古今都是一样的。 什么叫做土崩，秦朝末年就是土崩，陈涉没有千乘之主的尊位，没有一尺的封地，本身不是王公、大人、名族之后，没有乡里的称誉，没有孔子、曾子、墨子的贤德，没有陶朱公、猗顿的巨富；但是起于冷僻简陋的小巷，举起戟柄，袒露右肩大声呼喊一声，天下人迅即响应。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就是百姓生活困苦而君主不知道体恤，臣民怨恨而君主不知情，国家风俗已经大乱而国家政治仍然不修。这三条，正是陈涉用来起事的资本，这就是我所说的土崩。所以说天下祸患在于土崩。 “什么叫做瓦解”？吴、楚、齐、赵的举兵叛乱就是瓦解。七国君主图谋叛乱为大逆不忠，他们都号称拥有万乘战车的君主，几十万大军，威力足以严格控制封地境内，财力雄厚足以奖励他的官吏百姓；但是却不能向西侵夺国家一尺一寸土地，反而自身被中原地带被俘虏，这是为什么呢？ 不是权力比匹夫轻，也不是兵力比陈涉弱。在那个时候，先帝的德政影响还没有衰减，而是民众居住舒适安逸，习俗称心乐意，所以诸侯王得不到本人封地以外的援助，这就是所谓的瓦解。所以天下忧患不在瓦解。 这两个问题，是关系国家安危的关键，贤明君主会留意深入考察。 近来，函谷关以东地区五谷连年歉收，年成没有恢复好，百姓大多穷困，还要承担边境战争的负担，推度情理遵循规律来看，百姓之中会出现不安分守己的人了。不安分守己，所以容易动乱发生；百姓容易动乱。这就是土崩的局势，所以贤明的君主只注意万物变化的根本原因，明白的知道安危的关键，治理朝廷之上，就能消散没有形成的祸患，其要领不过是让天下没有土崩瓦解的局势罢了。” 奏书呈给汉武帝刘彻，汉武帝召见三人，对他们三人说：“诸位原在何处，我们真是相见恨晚！”三人都官拜为郎中。 主父偃尤其受汉武帝宠幸，一年之内总共升了四次官，成功完成身份四级跳，官拜为中大夫。在尊立卫皇后及揭发燕王刘定国逆伦违法这两件事情上，主父偃都立下了功劳。大臣们都惧怕他的那张利嘴，贿赂赠送的财物累积千金。有的人对主父偃说：“你太蛮横了！”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是不是以为自己当了官，飘了！” 主父偃说道：“我如果活着享受不到五鼎食，死了也要享受五鼎烹的酷刑好了！”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二年 甲寅，公元前127年 冬季，赏赐淮南王刘安几案和手杖，恩准他不必来京城朝见。 主父偃劝说汉武帝说道：“古代诸侯王封地不过方圆百里，朝廷强大其他地方弱小，形势容易控制在自己手中。现在诸侯有的连城几十座城池，封地方圆千里，朝廷放松对他们的要求，他们则会骄横奢侈，容易做出淫乱的事，朝廷严格要求，他们就凭借其强大合纵联盟来忤逆京师，如果用法令削减他们，就会发生叛逆的行为，往日晁错推行削藩政策而导致吴楚七国叛乱就是这种情况。 汉一百一十八主父偃游侠郭解 班固 现在诸侯王子弟多达十几人，然而只有嫡长子继立为君主，其他人虽然也是诸侯王的亲生骨肉，却没有一尺的封地，这就使得仁孝之道不那么明显了。希望陛下命令诸侯王广施恩惠分给子弟身上，用自己封地赏赐子弟为侯，他们人人都喜欢实现愿望而高兴。希望陛下让诸侯王广施恩惠分给子弟，实际上却把诸侯王的封地分割了，朝廷没有削减诸侯王而诸侯王逐渐衰弱了。”汉武帝刘彻听从主父偃意见。 春季，正月，下诏说：“诸侯王有人愿意把恩惠推及自己私亲的、分封子弟城邑的，命令他们各自拟成条例一一禀报，朕将亲自给他们确定封邑名号。” 于是诸侯国开始被分割，而诸侯王子弟都成侯了。 匈奴入侵上谷郡、渔阳郡，杀害掳掠官员百姓一千多人。汉武帝派遣卫青、李息从云中出击，向西一直打到陇西，攻击匈奴之楼烦王、白羊王在黄河以南，获得匈奴首级俘虏几千，夺取牛羊一百多万头，赶走白羊王、楼烦王，于是就夺取了黄河以南地区。 汉武帝下诏封卫青为长平侯，卫青的校尉苏建、张次公都立下汗马功劳，封苏建为平陵侯，张次公为岸头侯。 主父偃说：“黄河以南土地肥沃，对外有黄河作为屏障，蒙恬当年在此地修筑城池用来驱逐匈奴，对内节省了水陆运输边境的军需品人力物力，扩大了中国疆域，消灭匈奴的根本方法。” 汉武帝把他的计策让公卿大臣商议，大家都说此事不便。汉武帝终究采用主父偃计策，设置了朔方郡，派遣苏建征调十多万民夫修筑朔方城，又修缮原秦王朝时代蒙恬所建造的要塞，利用黄河天险作为屏障。水陆运输路程非常遥远，从崤山以东地区，人民都遭受运输的劳苦，耗费几十百巨万，钱府粮库都yi bing空虚；汉朝还放弃了上谷所管辖与匈奴险绝偏远的造阳县给予了匈奴。 三月，乙亥晦日，出现日食。 夏季，朝廷招募十万百姓迁居朔方郡。 主父偃对汉武帝说：“茂陵刚刚设立，天下豪杰，兼并他人的富家大户，扰乱大众动乱的人，都可迁移到茂陵居住；对内充实京师，对外消灭狡诈势力，这是人们常说的不用诛杀就消灭了祸患。” 汉武帝听从主父偃意见，迁徙各郡国豪杰和财产超过三百万以上的富豪到茂陵居住。 轵县人郭解，是函谷关以东地区的大侠，也在迁徙名单之中。卫将军替郭解说好话说：“郭解家中贫穷，不符合迁徙条件。” 汉武帝说：“郭解，平民百姓，他的权势大到让将军为他美言几句，这证明他家并不贫穷。”终究迁徙了郭解全家到茂陵。 郭解一生之中被人瞪眼极小的仇恨杀了很多人，汉武帝听说之后，下令司吏把郭解逮捕审讯，审查之后发现所杀的人都在赦令之前。 轵县有位儒生陪着前来审案使者一同坐着，在座的宾客称赞郭解，儒生说：“郭解专门以奸犯国家的法令，怎么可以称之为贤呢？” 郭解宾客听说之后，杀害这个多嘴的儒生，并且割掉了他的舌头。主审官用此事责备郭解，郭解确实不知道谁杀的儒生，杀人者最后也没有找到。官吏向汉武帝禀报郭解无罪，公孙弘议论说：“郭解，一介布衣，做游侠弄权之事，因极小的怨恨就随便杀人。儒生被杀郭解虽然不知情，但这个罪比郭解亲手杀人还要大。应当以大逆不道罪论处。”于是就把郭解灭族。 班固说：“古代的天子封立诸侯国，诸侯封立大夫之家，从卿大夫直到庶人，各自有等级差别，所以百姓忠心服侍他们上司，而臣下没有觊觎篡夺之心。周王朝衰微之后，礼乐制度、征伐命令从诸侯发出。 到了齐桓公、晋文公之后，大夫世代掌握国家权力，又发展到大夫家臣掌握国家政权。逐渐发展到战国，出现合纵连横，繇是列国的公子，魏国有信陵君，赵国有平原君，齐国有孟尝君，楚国有春申君，都凭借王公的势力，争先恐后想当游侠，连鸡鸣狗盗都受到宾客的礼待。 赵相虞卿，抛弃国家君主，去解救走投无路的朋友魏齐的厄运；信陵君魏无忌，盗窃兵符假传王命，杀害将领控制军队，用来解救平原君的危急；他们都因此增加了在诸侯中的影响，显名天下，扼腕游说的人，把这四位豪杰称作英雄。 于是背叛国家为私交献身社会舆论，等到汉朝建国，法律过于宽容，没有改变这种弊端。所以代国丞相陈豨千乘车子做随从，吴濞、淮南王刘安都招宾客数以千计。 汉一百一十九 刘定国刘次昌张欧张骞 燕王刘定国与父亲康王妻妾私通，还生下一个儿子，又强夺自己弟弟妻子做姬妾，还与三个女儿通奸。杀害肥如县令郢人。郢人兄弟上书告发他的种种恶行，主父偃从中把举报信发给其外朝大臣。公卿请求诛杀刘定国，汉武帝批准。刘定国自杀，封国被废除。 齐历王刘次昌也与他纪翁主私通。主父偃想要把自己女儿嫁给齐王，齐王的母亲纪太后不同意。主父偃趁机对汉武帝说：“齐国首都临菑人口有十万人，市场上的租金高达千金，人民众多地方富裕，超过了长安，不是天子亲弟、爱子，不应该在此为诸侯王。现在齐王和陛下亲属关系越来越疏远，又听说他和姐姐乱伦，请求治罪齐王！” 于是汉武帝刘彻官拜主父偃为齐相，负责审查齐王事。主父偃一到齐国，立即逮捕齐国后宫宦官开始审理，供词牵扯到齐王；齐王害怕极了，喝药自杀。 主父偃年轻的时候曾游历齐国和燕国、赵国，等到主父偃名扬天下，接连毁灭燕国、齐国。赵王彭祖害怕成为主父偃下一个目标，向汉武帝上书告发主父偃接受诸侯王的钱财，所以诸侯子弟大多人得以封侯。 等到齐王自杀，汉武帝听说之后，勃然大怒，认为主父偃劫持齐王命令其自杀，就把主父偃召回逮捕关入监狱。主父偃承认接受诸侯王金钱贿赂，确实没有劫持齐王让他自杀。汉武帝想要不杀主父偃，公孙弘说：“齐王自杀，没有后代，封国被废除为郡归入朝廷，主父偃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如果陛下不杀主父偃，无以向天下人谢罪。” 汉武帝于是就把主父偃全家灭族。 御史大夫张欧被罢免，汉武帝想要任命蓼侯孔臧为御史大夫。孔臧推辞谢绝说：“我家世代以经学为业，请让我担任太常一职，典章我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职业，与堂弟、侍中孔安国纲纪古训，让儒家文化永垂后世。” 汉武帝任命为太常，对他礼遇赏赐如同三公一样。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三年 乙卯，公元前126年 冬季，匈奴军臣单于死了，他的弟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攻击打败了军臣单于太子于单，于单逃到大汉归降。 汉武帝任命公孙弘为御史大夫。这个时候，朝廷正开通西南夷，在东方设置苍海郡，在北方修筑朔方郡。公孙弘多次劝谏，认为让中国疲惫去供奉无用的土地，捡了芝麻多了西瓜，希望及时止损。 汉武帝让朱买臣等人把设置朔方郡的便利条件，问了公孙弘十个问题，公孙弘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公孙弘便谢罪说：“我是崤山以东的鄙人，不知道朔方郡有什么便利，希望废止西南夷郡、苍海郡，集中力量供奉朔方郡。” 汉武帝便批准公孙弘请求，春季，废除苍海郡建立。 公孙弘用麻布做被子睡觉，一顿饭不吃两种荤菜。汲黯说：“公孙弘位居三公之位，俸禄有很多钱；但是他用布做被子睡觉，这是骗人的老花招。” 汉武帝询问公孙弘，公孙弘谢罪说：“确实有此事。九卿之中与臣关系好的人没有超过汲黯的，但是他今天在朝廷诘问我，确实说中了我的毛病。以三公的显赫地位，而做布衣被子，与小官吏没有区别，的确是作假骗人，想要作伪以求虚名，正如同汲黯所说的，况且没有汲黯的忠直，陛下怎能听到这些话！” 汉武帝认为公孙弘谦虚退让，更加尊重他。 三月，汉武帝大赦天下。 夏季，四月，丙子，汉武帝封匈奴太子单于为涉安侯，过了几个月于单就死了。 当初，匈奴归降大汉人说：“月氏原来居住在敦煌、祁连山之间，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匈奴冒顿单于攻破了他。老上单于杀害月氏王，把他的头盖骨做成了饮酒的器皿。其余月氏部族逃走到远方，怨恨匈奴，没有人与他们共同攻击匈奴。” 汉武帝招募能出使月氏国的人，汉中人张骞以郎官身份应募，从陇西郡出发，直接进入匈奴腹地；单于擒住张骞，拘留软禁十多年。张骞得到机会逃跑，向月氏国西方走去，过了几十天，到达大宛国。 大宛国听说大汉钱财富足，想要互通使者没有实现愿望，见到张骞，非常高兴老天保佑想要什么来什么，为张骞安排向导翻译，抵达康居国，再转送到大月氏。大月氏太子作了国君，攻打大夏国之后，分割大夏国土地居住下来，当地土地肥沃，很少有外敌侵袭，丝毫没有向匈奴复仇之心。 张骞在大月氏停留一年多，始终不知道大月氏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儿，便启程回国；张骞沿着南山走，想要从羌人居住的地方返回家园，又被匈奴活抓了，拘留软禁一年多。 恰巧，伊稚斜驱逐太子于单，匈奴国内发生内乱，张骞便与堂邑氏奴甘父逃归大汉。汉武帝官拜张骞为太中大夫，甘父为奉使君。张骞当初出行时候有一百多人，一去十三年，只有二人得以生还。 匈奴几万骑兵进入边塞，杀害代郡太守恭，还掳掠一千多人。 六月，庚午，皇太后驾崩。 秋季，朝廷废除西夷建立，只设置南夷、夜郎两县、一个都尉，后来逐渐命令犍为郡自保并且完成建立，朝廷其中力量修筑朔方郡。 匈奴再次入侵雁门郡，杀害掳掠一千多人。 这一年，中大夫张汤被任命为廷尉，张汤为人多狡诈，耍小聪明驾御他人。当时汉武帝喜欢儒家学说，张汤假装仰慕儒家，尊重董仲舒、公孙弘等人。 张汤任命千乘人倪宽为奏谳掾，用古代法度义理判决疑难案件。张汤审案宗旨是，如果汉武帝想要加罪处治的人，就把这个人交给廷尉监或掾史穷治其罪；如果汉武帝想要释免此人，就会告诉廷尉监掾史减轻其罪。汉武帝因此对他很满意。 汉一百二十 公孙弘董仲舒 卫青大捷 张汤对于老朋友子弟照顾很周到；登门拜访诸公卿，不避寒冬暑夏。所以张汤虽然执法严苛、心怀妒忌、断案件不公平，却仍然得到好名声。 汲黯多次在汉武帝面前质问责备张汤说：“你身为正卿，对上不能褒扬先帝的功业，对下不能抑制天下邪心，让国家安定百姓富裕，使监狱空虚，为什么只知道把高皇帝法令胡乱更改呢！你这样做只会无后罢了。” 汲黯经常与张汤争辩，张汤辩词总是深究条文、苛求细节上；汲黯的辩词刚直、严厉坚守高义不肯屈服，愤慨詈骂张汤说：“天下人说刀笔吏不能做公卿，果然是这样！如果依照张汤之法，一定会让天下人恐怖得叠足而立不敢迈步，侧目而视了。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四年 丙辰，公元前125年 冬季，汉武帝出行亲临甘泉宫。 夏季，匈奴用三万骑兵入侵代郡、定襄、上郡，杀害掳掠几千人。 起丁巳，公元前124年 止壬戌，公元前119年一共六年 世宗孝武皇帝中之上元朔五年 丁巳，公元前124年 冬季，十一月，乙丑，汉武帝罢免薛泽。任命公孙弘为丞相，封为平津侯。担任丞相而封侯是从公孙弘开始的。 当时汉武帝要大兴功业社稷。于是公孙弘特地在自家庭院的东边开一个小门，造了房舍供宾客居住，广招贤人，让他们为国献计献策，共商国事。 每次朝见汉武帝奏事，便将有利于国家的事上报，汉武帝会常常会让左右文学之臣与公孙弘辩论。 公孙弘曾经上奏说：“十个贼人放箭，一百个官兵不敢上前。请求陛下下旨禁止百姓携带弓箭，对于百姓事有利的。”汉武帝让群臣来讨论。侍中吾丘寿王反对说：“臣听说古代制造五种兵器，不是用来互相伤害，用来制止暴力讨伐奸邪。秦国兼并天下，销毁兵器铠甲，折断刀锋，后来百姓用锄头农具、棍棒相互鞭打，犯法每天都在增加，盗贼防不胜防，终因大乱而灭亡。所以圣明君主对百姓以教化为主，减少防范禁令，知道这是不能靠住的。 《礼记》说：‘男子出生，以桑木作弓，蓬梗为矢，射天地四方，‘明确说出男子事业所在男儿志在四方。大射之礼，从上到天子下到庶人。这是夏、商、周之道。愚臣听说圣明君主用射礼教化百姓，没听过禁止百姓携带弓箭的。况且禁止弓箭的原因，是为了防止盗贼攻杀抢掠；攻杀抢掠死罪，但是不能禁止，大奸大恶之徒对极刑，始终不避让。我恐怕奸邪的人开弓持箭害人地方官吏不能阻止，安分守己的善良百姓因为自卫触犯法律，这是助长盗贼威势，却夺取了百姓自救手段。我认为对百姓大大不便。” 奏章递到汉武帝手上，汉武帝用奏章诘问公孙弘，公孙弘屈服了无话可说。 公孙弘生性猜忌，表面宽厚随和，内里心机很深。诸人曾经与公孙弘有嫌隙的人，无论关系远近，虽然表面与人为善，以后终究要报复。 董仲舒为人清廉正直，认为公孙弘阿谀奉承，公孙弘憎恨董仲舒。胶西王刘端骄傲放纵，多次触犯法律，杀伤国中二千石官员很多人。 于是公孙弘推荐董仲舒为胶西国相；董仲舒因为疾病被罢免。汲黯经常诋毁儒生，当面触犯公孙弘，公孙弘想要找件事把他杀掉，便对汉武帝说：“右内史辖境中有很多贤贵大臣、宗室，很难治理，不是平素有威望的元老重臣不能胜任，请求让汲黯改任右内史。”汉武帝听从他建议。 春季，发生大旱。 匈奴右贤王多次入侵干扰朔方郡。汉武帝命令车骑将军卫青率领三万骑兵从高阙出塞，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高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他们都归属车骑将军卫青统属，一同率兵从朔方出塞；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一同从右北平出塞；总共十余万人，攻击匈奴。 右贤王认为汉兵距自己路途遥远，不可能到达，经常饮酒喝的酩酊大醉。卫青等兵出边塞六七百里，乘夜赶到现场，包围右贤王。右贤王大惊，乘夜落荒而逃，只身与慓悍的骑兵几百人突破包围一路向北。 此战役俘获右贤小王十多人，匈奴众男众女一万五千多人，牲畜几十百万，汉军于是班师回朝。 卫青率军回到边塞，汉武帝派使者手持大将军印信前来，在军中只拜卫青为大将军，诸将军都归属卫青统领。 夏季，四月，乙未，又加封卫青食邑八千七百户，并且封卫青三个儿子卫伉、卫不疑、卫登都封为列侯。卫青坚持辞谢说：“臣有幸在行伍中待罪，待罪是官吏常怕因失职而获罪，使以待罪为自己供职的谦词，依赖陛下神灵，我军获得大捷，都是诸位校尉努力作战的功劳。陛下已经增加了我的封邑；我的儿子还在襁褓之中，没有任何功劳，陛下划分土地封我三个儿子为侯，不是臣效力军中，劝将士努力作战的本意。” 汉武帝说：“我并没有忘记职位校尉的功劳。” 于是封护军都尉公孙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为龙頟侯，公孙贺为南窌侯，李察为乐安侯，校尉李朔为涉轵侯，赵不虞为随成侯，公孙戎奴为从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都被封为关内侯。 当时卫青受到尊重宠幸超过了任何一位群臣，公卿以下官员都对卫青卑身奉承，只有汲黯对卫青以对等的礼节相待。 有人劝说汲黯说：“陛下想让群臣全部屈居于大将军之下，大将军地位尊贵，你不可以不下拜。”汲黯说：“以大将军的身份有长揖不拜的平辈客人，大将军反而不尊贵吗？” 大将军卫青听说，越发觉得汲黯贤明，多次向他询问朝廷的疑难问题，对待汲黯相比平日更加尊重。 汉一百二十一刘安 刘赐 大将军卫青虽然尊贵，有时候进入宫中，坐在床侧接见他；丞相公孙弘被汉武帝接见，汉武帝有时候不戴帽子；至于汲黯被汉武帝接见，汉武帝不戴帽子不接见。汉武帝曾经坐在兵器帷帐之中，汲黯前来奏事，此刻汉武帝没戴帽子，远远看见汲黯，急忙躲入帷帐中，派人传话批准汲黯所奏之事。汲黯受到敬礼就是这样。 夏季，六月，汉武帝下诏说：“人们常说对待百姓应当以礼引导，用乐教化。现在礼已败坏、乐已丧失，朕非常忧虑。命令礼官劝学兴礼，为天下人树立榜样！” 于是丞相公孙弘等人上奏说：“请为博士官设置弟子五十人，免除他们自身的赋税、徭役；排列品学高低，用来补充郎中、文学、掌故等官；如果有异常优秀人才者，则提名推荐；不学无术才能低下，则给予罢黜。再有，凡低级官员通晓一种以上才能的人，请全部选拔用来补替右职。” 汉武帝听从他。从此以后公卿、大夫、士吏，有很多文质兼备的文学之士。 秋季，一万匈奴骑兵入侵代郡，杀害都尉朱英，掳掠百姓一千多人。 当初，淮南王刘安，喜爱读书撰写文章，喜欢沽名钓誉，收罗宾客方士几千人。他的群臣、宾客，大多都是江、淮一带之间轻佻浮薄之士，常常以淮南厉王刘长被流放死于路上的事情刺激刘安。 建元六年，出现彗星，有人对刘安说：“以前吴王起兵的时候，彗星出，长数尺，尚且流血千里。现在彗星直至天边，天下战争当大起。”淮南王认为说的对，就加紧制造战争武器，积攒钱财。 郎中雷被得罪淮南王太子刘迁，此时汉武帝下达诏书，想要从军的人到长安应征，雷被表示想要奋力攻击匈奴。 太子在淮南王面前说雷被的坏话，淮南王怒斥雷被一顿然后把他职位罢免，以防止其他人仿效。这一年，雷被逃亡到长安城，上书自证清白。 汉武帝将此事交给廷尉处理，因为牵扯到淮南王，公卿请求将淮南王逮捕治罪。太子刘迁出谋划策命令人身穿卫士衣服，手持战戟站在淮南王身边，汉使者有不测发生，便刺杀使者，趁机发兵造反。 汉武帝派中尉殷宏去询问查证淮南王，淮南王看中尉殷宏和颜悦色，于是没有发作。公卿上奏说：“刘安阻止奋击勇士攻击匈奴，违抗圣旨，应当弃市。” 汉武帝下诏削减淮南国两个县。不久刘安自我伤感说：“我行仁义之事，反而被削减封地。”他以此为耻，于是谋反的阴谋更加可怕。 刘安与衡山王刘赐互相责怪抱怨，礼节之间彼此不能亲善和睦。衡山王听说淮南王有反叛的阴谋。害怕被刘安吞并，也开始结交宾客制造叛乱所用的物品，打算淮南王西进之后，想要发兵平定长江、淮河之间占有这两片土地。 衡山王王后徐来在刘赐面前诬陷太子刘爽，想要废了太子刘爽而立他弟弟刘孝。衡山王囚禁太子刘爽，把衡山王印信交给刘孝，命令刘孝招致收罗宾客。来的宾客暗中知道淮南王、衡山王有反叛的图谋，日夜从容劝刘赐起事。 衡山王就派刘孝宾客江都人枚赫、陈喜，制造有望楼的战车、利箭、雕刻天子玉玺、将相军吏印。 秋季，衡山王应当入朝朝见汉武帝，经过淮南国，淮南王就用亲兄弟语言交谈，消除之前的嫌隙，约定一起造反。衡山王便上书托病不能上朝，汉武帝赐书信允许不用来京朝见。 春季，二月，大将军卫青从定襄出塞，攻击匈奴；汉武帝命令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都归属大将军卫青统帅。斩首匈奴几千级后班师回朝，在定襄、云中、雁门一带休养兵马。 大赦天下。 夏季，四月，卫青再次率领公孙敖等六位将军从定襄出塞，攻击匈奴，斩首俘虏一万多人。右将军苏建，前将军赵信合并军队，一共三千多骑兵，单独与单于的部队相遇，与对方交战一天多，汉兵将要殆尽。 赵信原来是胡人一位部落首领，投降汉朝，封为翕侯，等到这次兵败，匈奴引诱他投降，于是率领他的所剩骑兵八百人投降匈奴。苏建全军覆没，脱身逃走，独自返回大将军卫青军营。 议郎周霸说：“从大将军出师以来，未曾斩杀副将，现在苏建丢弃军队，可以斩首示众，以明将军之威严。” 军正闳、长史安说：“不然。《兵法》说：弱小的军队如果固守己见在战场上硬拼的话，就会被实力强大的军队所擒获。‘现在苏建以几千兵马抵挡单于几万兵马，力战一天多，将士殆尽，不敢有二心，自己返回大本营，却要斩杀苏建，是告诉大家以后如果有人战败不要有返归的念头，不应该斩杀苏建。” 大将军说：“卫青有幸得到宗室近亲身份待罪行伍之中，不担心没有威严，而周霸说我以此事来明示威严，很不符合我的本意。况且即使我有斩杀将领的权力，作为大臣地位尊贵，又受到陛下宠信，却也不敢擅自在边境外诛杀朝廷大将，而将此事全部交给陛下，由陛下自作决定，以显示作为人臣不敢独揽大权，不也是很好吗？” 军吏都说：“好！”于是囚禁苏建押送到汉武帝所在。 当初，平阳县吏霍仲孺在平阳侯曹寿家做事，与卫青姐姐卫少儿私通，生子名叫霍去病。霍去病十八岁就当上了侍中，擅长骑马射箭，再第二次跟随大将军卫青攻击匈奴，身为票姚校尉，与轻骑勇士八百人，一路狂奔把大军抛弃几百里上阵杀敌，斩首俘获的人超过相抵之数。 于是汉武帝说：“票姚校尉霍去病，斩首二千余级。 汉一百二十二冠军侯霍去病 活捉匈奴相国、当户，斩杀单于大父藉若侯产，活捉匈奴单于叔父罗姑，战功多次冠于全军，封霍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次跟随大将军卫青，斩杀俘获二千余级，封郝贤为众利侯。” 这一年，汉朝失去两位将军，翕侯赵信投降匈奴，军功也不多，所以汉武帝没有对大将军卫青进行增加封邑，只赏赐千金。右将军苏建到达长安，汉武帝没有诛杀他，苏建用钱财赎身后成为庶人。 匈奴单于得到翕侯赵信后，封他为自次王，又把自己姐姐嫁给赵信为妻，与他一同商量谋划汉朝。赵信教匈奴单于进一步向北横渡沙漠，以此引诱汉兵，伺其疲困而拦截，没有必要接近汉朝边境。匈奴单于听从赵信计策。 当时，汉朝连年征调十多万人攻击匈奴，曾斩杀俘获敌人将士，受到黄金赏赐二十多万斤，而汉军兵士战马死亡高达十多万，还不算兵器铠甲转运粮草的费用。因此大司农府库枯竭，无法用来奉养战士。 六月，汉武帝下诏百姓可以花钱买爵位以及用钱免除监禁，可以用钱免去贪污受贿之罪。设置赏官，名字叫做武功爵，第一级为十七万五铢钱，共值三十多万黄金。如果有人买武功爵到达千夫者，可以优先为被任命为官吏。从此以后，做官的途径变得杂乱而多端，官职混乱荒废了。 世宗孝武皇帝中之上元狩元年 己未，公元前122年 冬季，十月，汉武帝出行亲临幸雍，祭祀天帝和五帝，捉到一只野兽，头生一角而足有五个蹄子。有司说：“陛下恭敬郊祀，上帝酬答祭享，赏赐一只角兽，这角兽大概就是麒麟。” 于是把独角兽贡献于五祭坛，每个祭台再加一头牛，一起烘烤。过了很长时间。有司又说：“帝王年号应当用上天降下的祥瑞命名，不应当用一二数字命名，陛下第一个年号称为建，第二个年号因为长星出现命名为光，如今因为郊祭得到一角兽年号应当称为狩。” 当时济北王刘胡认为汉武帝要在泰山封禅，上书献出泰山以及周边城邑。汉武帝用其他县给他作为补偿。 淮南王刘安与宾客左吴等人日夜不停为谋反做准备，察看地图，部署从哪里进兵。刘安派遣的诸位使者从长安城回来，谎称说道：“皇帝没有儿子，并且朝政腐败”，立即大喜，如果说“汉庭政治清明，皇帝有儿子”，他就会生气，认为你说假话。 汉一百二十三 伍被自首 恰巧廷尉逮捕淮南国太子刘迁，刘安听说之后，与太子密谋，召集淮南国丞相、二千石官员前来，想要杀死他们而发兵。 招丞相，丞相来了，内史、中尉都不来。刘安心想，只杀一个丞相没有好处，便罢免丞相。刘安犹豫不决，计策没有决定。太子便自杀，但是自杀未遂。 伍被独自前往廷尉那里，告发与刘安谋反踪迹，廷尉于是逮捕淮南国太子、王后，包围王宫，悉数逮捕淮南国内淮南王与淮南王一起谋反的宾客，搜索到证据，把事情报告朝廷。汉武帝命令公卿处治刘安党羽，派宗正用皇帝符节处治刘安。 宗正还没有到淮南国，十一月，淮南王刘安自杀。于是杀死王后荼、太子刘迁，所有参与谋反计划的人都灭族。 汉武帝因为伍被平素的言语多次赞美朝廷，想不杀他。廷尉张汤说：“伍被首先为淮南王作谋反计划，罪不可赦。” 汉一百二十四霍去病打通河西 军士情绪才安定下来。李广让部下列为圆形兵阵，匈奴向汉军发起猛烈攻击，箭密的像雨一样射过来。汉军死伤超过一半，汉箭也快用完了。李广命令将士拉满弓弦不发射，由他亲自大黄弓射向他们的副将，射杀好几个人，攻势才缓和下来。 恰巧傍晚，汉军将士面无血色，而李广神色镇定自然，越发加紧巡视阵地，军中都佩服其神勇。第二天，又力战匈奴，虽然伤亡过半，但是所杀也超过己方死亡之数。 恰巧，博望侯张骞军队支援也到，匈奴军队便解围后离开。汉军疲惫，无法追击，也撤兵返回。 汉朝律法：博望侯延误军机，应当处死，用金钱赎身免为庶人。李广功过相抵，没有封赏。 骠骑将军霍去病深入腹地二千余里，与合骑侯公孙敖失去联系，不能会合。骠骑将军越过居延泽，经过小月氏，到达祁连山，俘获单桓、酋涂王，及相国、都尉以及投降者二千五百人，斩首俘虏三万二百级，俘获小王七十多人。汉武帝增封霍去病食邑五千户，封其副将有功者，鹰击司马赵破奴为从票侯，校尉高不识为宜冠侯，校尉仆多为煇渠侯。 合骑侯公孙敖行军时滞留不进，不与骠骑将军会合，应该斩首，用钱赎身免为庶人。 当时，诸位老将率领的将士、战马、兵器都不如骠骑将军，骠骑将军所用都经过挑选，但他的确敢深入敌军腹地，经常与慓悍的骑兵走在大军前面；老天对他军队也有所庇佑，不曾陷入困境。但是诸位老将经常潦倒失意不能建功，从此骠骑将军地位越来越亲信尊贵，和大将军卫青差不多了。 匈奴入侵代郡、雁门郡，杀戮掳掠几百人。 江都王刘建与其父亲易王刘非宠爱的淖姬等人及妹妹刘征臣通奸。 汉一百二十五 金日磾 日磾身长八尺二寸，容貌很有庄严，马养的膘肥体健，汉武帝感到惊讶把他招来询问，日磾把身世一一告诉汉武帝，汉武帝对他另眼相看，当日便让他洗澡赏赐衣帽，官拜为马监，升迁侍中、驸马都尉、直到光禄大夫。 日磾亲近汉武帝以后，不曾有过过失，汉武帝很信任喜爱日磾，赏赐之物累积千金，出行则陪乘，回宫在左右陪侍。 皇亲国戚很多人私下抱怨说：“陛下不知道在哪得到一胡儿，反而十分看重他。” 汉武帝听说之后，越发厚待日磾。因为休屠王制造金人祭祀天神，所以赐日磾姓氏为金姓。 世宗孝武皇帝中之上元狩三年 辛酉，公元前120年 春季，东方天空出现彗星。 夏季，五月，大赦天下。 淮南王刘安谋反时，胶东康王刘寄隐约听到风声，私下做战争准备。等到官吏处治刘安造反事件，有人从口供中告发刘寄，刘寄母亲王夫人，就是皇太后的妹妹，与汉武帝最亲，事发后，刘寄自怨自哀，患病而死，不敢指定继承人。汉武帝听说后可怜他，立他长子刘贤为胶东王，又封生前最宠爱的小儿子刘庆为六安王，将原衡山王封地划归为六安王所有。 秋季，匈奴各别率领几万骑兵入侵右北平、定襄，杀戮掳掠一千多人。 崤山以东发大水，很多百姓饥饿困乏。汉武帝派遣使者打开贮藏粮食仓库用来赈济百姓，仍然不够，又征集富翁、官吏、百姓能借钱粮给贫民的人，将其姓名上报朝廷，但仍然不能解决他们。 于是将贫民迁徙到函谷关及朔方郡以南新秦中地方，总共七十多万人口，衣服食物都依赖朝廷供给，几年内，朝廷供给他们土地农具等，朝廷派出使者分区管理，使者的车子往返络绎不绝，其耗费数以亿计算，不可胜数。 汉朝得到浑邪王辖地之后，陇西、北地、上郡匈奴入侵日益减少，汉武帝下诏减少三郡戍守边疆的士兵裁减一半，以减轻百姓徭役负担。 汉武帝计划要征讨昆明，因为昆明此地有方圆三百里的滇池，便修造昆明池用来练习水战。此时法令越发严苛，官吏被免职的很多。战争频频发生，但百姓多能买到五大夫的爵位以免除徭役，所以官府能征调劳役的人越来越少。 于是朝廷命令千夫、五大夫爵位的人充当低级官吏，不想当的人必须向官府缴纳马匹，凡是玩弄法律条文以营私舞弊，都被发配到上林苑砍伐荆棘，挖穿昆明池。 这一年，在西北渥洼水中得到一匹神马。汉武帝正在设立乐府，让司马相如等人创作诗赋；任命宦官李延年为协律都尉，佩戴二千石官印；将新作的诗赋配上弦乐，使他们符合八音曲调。诗词大多选自《尔雅》有很多深奥的文辞，仅仅读通一部经书的人自己看不懂，必须汇集《五经》专家共同研习诵读，才能全部了解他的含义。 等到获得神马，汉武帝又命令创作诗赋，配成歌曲，汲黯说：“凡是圣明的君王创作乐章，上要赞美祖宗，下要教化百姓。现在陛下得到神马，要将诗赋编成歌，在宗庙中演唱，先帝百姓怎能知道唱的是什么呢？” 汉武帝默然不悦。汉武帝招揽士大夫，经常觉得不够，然而汉武帝严格，群臣虽然是平生宠信的臣子，有的人因为稍微犯法，有的人欺骗汉武帝，往往根据法令处死，丝毫不留情面。 汲黯劝谏说道：“陛下求才很是辛苦，还没有发挥其才干，就把人杀死了。以有限人才肆无忌惮无止境诛杀，我担心天下贤才将要被杀尽，陛下与谁共同治理天下呢！” 汲黯说话的时候非常愤怒，汉武帝笑着解释说：“何须担心世上没有贤才，只担心别人不能发现自己罢了，如果能识别人才，何患无人啊！正所谓才者，如同有用的兵器，有才干而不肯全部施展，与无才无异，不杀还等待何时！” 汲黯说道：“我虽然不能用言语使陛下屈服，而心里仍然觉得陛下做的不对。希望陛下从今天改过迁善，不要认为臣愚蠢而不知道道理。” 汉武帝转身对群臣说道：“汲黯自己说谄媚逢迎不可以，说自己愚蠢，难道不果真吗？” 世宗孝武皇帝中之上元狩四年 壬戌，公元前119年 冬季，有司说：“朝廷用度非常亏空，而富商大商人冶炼铸造、熬干含盐分的水提取食盐，家财有的人累积黄金万金，不肯帮助国家急需。请陛下重新制造钱币以供给费用，而打击轻薄淫佚吞并别人财物之徒。” 当时禁苑有白鹿，少府有很多银、锡，于是汉武帝让人用一尺见方的白鹿皮，四边用五彩绣纹，称为皮币，价值四十万钱。同时下令王侯、宗室进京朝见，互相聘问，或参加祭祀大典，呈献礼物或供物时，必须将呈献的玉璧放在皮币之上，然后才能通行。 又用银、锡制造出三种白金币：大币为圆形，以龙为图，价值三千钱；次者是方形，图案是马，价值五百钱；小者椭圆形，图案是乌龟，价值三百钱。 命令地方官府销毁半两钱，改铸三铢钱，私自盗铸各种钱币的人一律处死；但官吏和民间私自铸造白金币的人不可胜数。 于是汉武帝任命东郭咸阳、孔仅二人为大农丞，负责矿产制盐事务。桑弘羊因为经济学精密知识受到重用。 东郭咸阳，原是齐国的着名盐商；孔仅，原是南阳郡大冶炼主，二人都扩大产业积累千金。桑弘羊，洛阳商人子弟，精于心算，十三岁就当上了侍中。三人商讨谋利的事，连鸟兽秋天长的细毛都能分析到真是事析秋毫了。 汉武帝下达诏书，禁止民间私铸铁器与煮盐，触犯法律者左脚穿上铁鞋，作案工具和产品没收。公卿又请求汉武帝从事各种工商末业的人各自申报自己的财产，一千钱为一缗，二千串钱用绳穿起来，每两千缗缴纳一百二十钱，作为一算。 汉一百二十六桃李不言 下自成蹊 凡是百姓有轻便的马车，或者五丈以上的船只，都要征算。隐匿不上报，申报不实，充军边境一年，钱财没收。告发别人隐匿财产的人，把隐匿财产的人赏给举报者一半。这些法令大部分出自张汤手笔。张汤每次上朝奏事，说国家钱财用度，每次都到很晚，汉武帝因此都忘记了吃饭。 丞相李蔡滥竽充数，天下大事都由张汤决定，百姓骚动，无法安心生活。都指责张汤。 当初，河南人卜式多次请求捐献家产用来帮助边境减轻困难， 汉武帝派使者询问卜式说道：“你想当官吗？” 卜式回答说道：“我从小打猎放牧，不懂为官之道，你不愿当官。” 使者又询问说道：“家里难道有冤情吗，想要伸冤清白吗？” 卜式回答说道：“我平生与人没有纠纷，对同乡贫穷的人则借给他钱，对无恶不作的人则教导他，周围的邻居都跟随我，我为什么会被人冤枉呢！没有什么想要申诉的。” 使者说道：“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卜式回答说道：“天子征讨匈奴，愚臣认为贤者应当战死于边境以保节操，有钱的人应当向国家捐献财物，这样才能将匈奴消灭。” 汉武帝因此认为卜式贤能，给他显官尊荣用来教化百姓，就召见卜式官拜为中郎，赏赐爵位左式长，赏赐十顷田地，并且宣告天下，让卜式家喻户晓。不久，又擢升卜式为齐国太傅。 春季，有彗星出现在东北天空。夏季，有长星出现在西北天空。 汉武帝与诸位将军商议说：“翕侯赵信为匈奴单于出谋划策，经常认为汉兵不能轻装渡过沙漠，现在我们要动用大军，势必要完成我们目的。” 于是征选粟马十万，用粟米喂养称为粟马，命令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自率领五万骑兵，跟随的官兵私人驮运行装的马匹有四万匹，步兵运送辎重人夫跟在大军后面有几十万人，而敢力战深入腹地的将士都属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从定襄出塞，当抓到俘虏问出匈奴单于在东面，于是改命令骠骑将军从代郡出塞，命令大将军葱定襄出塞。郎中令李广多次主动请求前往作战，汉武帝认为李广年老体弱，不批准；想了很久，才同意请求，任命李广为前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主爵都尉赵食其为右将军，平阳侯曹瓤为后将军，都隶属于大将军。 赵信为匈奴单于谋划说：“汉兵横穿大漠之后，人马困乏，匈奴可以坐收敌军罢了。”于是将己方辎重全部运到北方很远的地方，用精兵强将在沙漠以北等待汉军落网。 大将军卫青出塞之后，从俘虏口中得知单于所在之地，便亲自率领精兵前进，命令前将军李广与右将军赵食其合兵一处，向东路进军。 李广因为东路迂曲遥远而水草很少，李广主动请求说道：“我部队为前将军，现在大将军竟然改命我部队为东路军。况且我从成童开始束发就与匈奴作战，现在终于有机会面对匈奴，我希望作前锋，先与匈奴死战。” 大将军也暗中受到汉武帝告诫，认为“李广岁数大了，命运不好遇事多不利，不要让他与匈奴正面作战，恐怕他不能完成擒获匈奴单于的任务。”而公孙敖刚刚失去侯爵，作为中将军跟随大将军，大将军也想让公孙敖与自己一同对付单于，所以调开前将军李广。 李广知道内幕，坚决向大将军推辞；大将军不听，李广没有辞别大将军就出发，心中十分恼怒。 大将军出塞一千余里，横穿大沙漠，见匈奴军队正列阵以待。于是大将军命令武刚车环绕一周结成营阵，派五千骑兵前往抵挡匈奴。匈奴也派出大概一万骑兵攻击。 恰巧太阳将要落山，狂风肆虐，细碎的小石子击打人的面颊，两军士卒互相看不到对方，卫青增派左右两翼军队将匈奴包围。 单于看汉军人多，兵马仍然很强，估计自己打不过汉军，单于便乘坐六匹骡马拉的马车，带着大概几百名慓悍的骑兵，径直冲出汉军包围圈，向西北方向驰去。这时天已经黑了，汉军与匈奴仍然互相混乱搏杀，双方杀伤大致相当。 汉军左校尉抓到匈奴俘虏报告卫青说，单于在没有天黑的时候就离去了。卫青派轻骑追击单于，大将军率领大军尾随其后，匈奴兵也四散逃走。 天快亮的时候，汉军也追出二百余里，没有抓到单于，但擒获斩首俘虏一万九千级，于是到窴颜山赵信城，夺得匈奴粮食供应军队，在此地停留一日，将此城剩余的粮食全部烧毁，然后班师回朝。 前将军李广与右将军赵食其率领的东路军因为没有向导，在沙漠中迷失道路，所以落在大将军后面。 赶不上与匈奴的漠北之战。直到大将军率军返回，经过沙漠南部，才遇到李赵二位将军。大将军派长史责问李广、赵食其迷失道路的原因，责令李广赶快到幕府接受审问。李广说道：“诸位校尉无罪，就是我自己迷失道路，我现在自己到幕府接受审问。” 李广对其部下说：“李广从成童开始束发的时候，就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现在侥幸跟随大将军迎接单于军队，而大将军却将我部调到迂曲遥远的东路，却又迷失道路，难道不是天意吗！况且我年龄已经六十多了，毕竟不能再去面对刀笔小吏！” 于是拔刀自杀。李广为人清廉，得到赏赐就分给部下，与部下一起同吃同饮，二千石官员做了四十多年。 司马迁说道：“《论语》：一个在上位的人，他自己行为正直，不下命令，教令也能推行；他自己行为不正，即使下了命令，人们也不会听从。”这正好说明李将军。我看李将军诚诚恳恳严肃认真，像一个质朴的乡下人，不善于讲漂亮话，但是当他死的时候，全都沉痛的哀悼他，这是因为他那忠诚朴实的品德，实实在在地展现在士大夫面前啊。谚语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这话讲的是小事，却说明了一个大道理。 汉一百二十七狄山之辩 右将军赵食其，应当被处死，用钱财赎身成为庶人。 单于逃走之后，其部下很多人混杂汉军之中追赶单于，单于很长时间不与众人会合。右谷蠡王认为单于已经死了，便自立为单于。过了十天之后，真单于重新与部众会合，右谷蠡王才去掉单于名号。 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的士兵战车辎重与大将军卫青相同，但是没有副将，将李敢等人任命为大校，当作副将，从代郡、右北平郡出塞二千余里，越过大沙漠，与匈奴左方军队遭遇，俘获匈奴屯头王、韩王等三人，以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八十三人，在狼居胥山祭祀天神，在姑衍山祭祀地神，登上瀚海旁的山峰眺望，掳掠七万四百四十三人。 汉武帝增加骠骑将军食邑五千八百户；又封其部将右北平太守路博德等四人为列侯，从票侯赵破奴等二人增加食邑，封校尉李敢为关内侯，赏赐食邑；军吏士兵升官，受赏赐的人非常多。而大将军却没有增加食邑，部下军吏士兵都没有封侯。 卫青与霍去病两支军队出塞时，曾在边塞检阅，官马与私马加起来总计十四万匹，等到班师回朝再次入塞，马匹不满三万匹。 于是汉武帝增设大司马官职，由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担任大司马一职，制定法令，命令骠骑将军官级俸禄与大将军相等。从此之后，大将军卫青权势日益衰弱，而骠骑将军霍去病日益尊贵。大将军卫青的故人、门客很多人改投霍去病，马上就得到官职、爵位，只有任安不肯这样做。 骠骑将军为人，话少不泄机密，有勇气一往无前。汉武帝曾经想教他孙武、吴起兵法，霍去病回答说：“作战只看谋略如何罢了，不必学习古代兵法。” 汉武帝为霍去病建造府第，让霍去病去观看，霍去病回答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也！”因此汉武帝刘彻更加器重喜爱他。但是霍去病少年时代侍候皇帝，得到显贵，却不知道体恤士卒，他出征的时，汉武帝派遣膳食的太官赠送他几十车食物，等到班师回朝时，辎重车子上丢弃了许多剩余的米和肉，而他的士兵还有饿肚子的；他在塞外时，士卒缺乏粮食，有的人饿得不能爬起来，但霍去病却还开辟场地踢球。此类事情很多。 大将军卫青为人仁和，爱兵如子谦虚退让，以宽和柔顺博取汉武帝喜爱。两人志向节操就是这样。 这时，汉朝杀害俘虏匈奴共计八九万人，而汉军士卒也死亡几万人。此次，匈奴迁往很远的地方。而沙漠以南再也没有匈奴的王廷了。 汉军渡过黄河，从朔方郡以西到令居县，处处开通河渠，设置田官，派遣官兵五六万人将荒芜的土地开垦出来，逐渐蚕食匈奴以北旧地；但是也因为缺少马匹，不再大举出击匈奴了。 匈奴采纳赵信建议，派遣使者到汉朝和亲，用动听的言辞请求和亲。汉武帝命令群臣商议对策，有的人主张和亲，有的人主张这个机会使匈奴臣服。 丞相长史任敞说道：“匈奴刚刚被击败处境困难，应该让他成为藩臣，在边境朝拜天子。”汉武帝派任敞出使匈奴，对单于说了此事，匈奴大怒，将任敞扣留不让他回汉朝。 这时，博士狄山提议认为和亲对朝廷有利，汉武帝以此询问张汤，张汤回答说：“这个愚儒昧于事理的儒者太无知。” 狄山说：“我虽然愚昧，但是我是愚忠。像御史大夫张汤这样的人，便是伪装忠诚。”于是汉武帝神情发怒说：“我派你掌管一郡，能否让匈奴不再侵扰百姓吗？” 狄山说：“不能。”汉武帝又说：“官一个县呢？”狄山说：“不能。”汉武帝又说：“官一个要塞呢？” 狄山自己推测再辩论下去自己会无话可说，就将会被交给司法官吏审讯，便答道：“能。”于是汉武帝派遣狄山登城守卫，过了一个月，匈奴斩下狄山的头扬长而去。从此以后，群臣震慑，没有人敢触犯张汤。 这一年，汲黯犯法获罪被免职，汉武帝任命定襄太守义纵为右内史，河南太守王温舒为中尉。 在此以前，宁成担任关都尉，官吏百姓出入此关都说道：“宁愿见到育子的母虎，也不要遇到宁成发怒。” 等到义纵为南阳太守，途径函谷关，宁成在迎、送毕恭毕敬侧身而行。 义纵到达南阳郡上任，就调查宁氏，将其满门抄斩；南阳郡官吏百姓后脚紧挨着前脚，不敢迈步非常恐惧。 后来义纵改任定襄太守，刚到定襄，关闭定襄监狱，将监狱中轻罪、重罪二百余人，以及有关系的宾客、兄弟私自入狱探视囚犯亲属二百余人，也一并逮捕，定罪说“为死罪解脱”。这一天，将四百余人全部杀死。后来，定襄郡人人不寒而栗。这时，赵禹、张汤因为严谨苛刻为九卿。但是他们仍然依据法律行事；义纵以鹰击毛挚严酷凶狠方法治事。 王温舒刚开始为广平都尉，他从广平郡中挑选了十几个果敢一往无前的人充当郡吏，作为自己的爪牙，王温舒知道这些人以前都有重罪，却放纵他们督查盗贼。如果抓捕盗贼有功，让王温舒称心如意，这个人即使身上背着一百条罪名，也不治他的罪；如果有意回避或者加以包庇，正好借以前的罪名斩立决不但夷灭其身，还要灭掉其宗族。 因为这个原因，齐国、赵国周围的盗贼不敢靠近广平郡，广平郡有“道不拾遗”的美誉。王温舒升迁河内太守，九月到任，王温舒命令郡中为他准备私马五十匹作为送往信件的驿马，逮捕郡中强横狡猾而不守法纪的人，互相牵连一千余家。 王温书上书汉武帝，罪大者夷灭全族，罪小者杀其本人，无论大小其家产统统没入官府。书奏不过两三天，就得到汉武帝允准诏书就到了，论罪得到批准，致使河内郡流血十余里，河内郡人民对他传送奏章的神速感到奇怪。 汉一百二十八帛书饭牛 到十二月底，郡中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夜里却没人敢出门，乡村中也听不到盗贼入侵狗会急叫的声音，凡是有抓不到的罪犯，王温舒会派人到邻近的郡县、封国去追缉。 恰巧，赶上春季，王温舒顿足捶胸叹气说道：“哎呀！如果能让冬季再延长一个月，我也有足够时间办成我的事了！” 汉武帝听说义纵、王温舒之后，认为二人都有才能，所以将他们擢升为二千石官员。 齐国人少翁，因为会召唤鬼神而被汉武帝召见，汉武帝宠幸的王夫人死了，少翁用方术在夜里召来鬼神，鬼神的与王夫人面貌相同，汉武帝从帷帐中远远望见了。于是就官拜少翁为文成将军，给了很多赏赐，以宾客之礼对待他。 文成将军又劝汉武帝建造甘泉宫，在宫中建起高台宫室，画着天、地、太一诸鬼神设置祭祀用具，想用来招致天神。 过了一年多，少翁方术越来越不灵了，神仙没有降临，于是少翁就用帛书写了一幅字让牛吃了下去，然后假装不知道，对汉武帝说道：“这牛肚子里有奇怪东西。”死了牛一看，得到帛书，帛书写的内容很奇怪，但是汉武帝认出是少翁的笔迹，逼问少翁，果然是伪造书信。于是汉武帝杀死少翁，将此事隐瞒起来。 起癸亥，公元前118年 止辛未，公元前110年一共九年 世宗武皇帝中之下元狩五年 癸亥，公元前118年 春季，三月，甲午，丞相李蔡获罪因为盗用孝景皇帝刘启的陵园，用陵园空地，埋葬家人，应当交付司法官吏审讯，李蔡自杀。 废止三铢钱，改铸五铸钱。因此很多百姓私自铸钱，楚地格外严重。 汉武帝因为淮阳郡是楚地交通要道，所以召见汲黯官拜为淮阳太守。汲黯拜伏于地拒绝，不肯接印，汉武帝屡次下诏强行给他，然后才接受诏书。 汲黯泪流满面对汉武帝说道：“我自认为死后将填沟壑，再也见不到陛下了，想不到陛下还会招收录用。我经常有狗马病，狗马是身体自谦的词，力不从心不能胜任一郡繁重事务。我希望担任中郎一职，出入宫廷，为陛下纠正过失和提醒遗漏之事，这是我的心愿。” 汉武帝说道：“你看不起淮阳吗？”我现在招你回来，顾念淮阳官吏百姓不和，我只想借重你的威严，你躺在郡阁中治理就行。 汲黯辞行以后，拜访大行李息，说道：“我被放逐到地方郡县，不能参与朝廷议事了。御史大夫张汤，智力足以抗拒别人的劝谏，狡诈足以掩盖错误，专门说乖巧谄媚的话，强辩指责的话，不肯为天下正事发言，专门阿谀奉承陛下心意。陛下心里不想要的，他就趁机诋毁；陛下想要干的，他就趁机称赞。他爱好引起事端，舞弄法律条文，在朝中心怀奸诈以左右陛下的心意，在朝外挟制酷吏以维护自己权力的威势。你身居九卿高位，如果不早些向陛下进言，你恐怕会与张汤一同受到惩处了。” 李息因为畏惧张汤权势，始终不敢开口；等到张汤倒台，汉武帝听到汲黯对李息说的那番话，汉武帝将李息一同治罪。汉武帝下令让汲黯享受诸侯国相的俸禄在淮阳为官，十年后去世。 汉武帝颁布诏书，将奸猾不法的官员百姓放逐到边境地区。 夏季，四月，乙卯，汉武帝任命太子少傅武强侯庄青翟为丞相。 汉武帝在鼎湖宫得了很严重病。巫师、医生等人想尽一切办法，仍然不痊愈。游水发根说道：“上郡有一位巫师，生病时有鬼神附在他身上，陛下将他招来，安置在甘泉宫进行祭祀。等到发病的时候，派人询问神君，神君说道：“陛下不必担心疾病，等疾病稍微好转，坚持来甘泉宫与我相会。” 于是汉武帝龙体稍微好转，立即起床亲临甘泉宫，汉武帝龙体痊愈后，在供奉诸神灵的寿宫摆下酒宴。 神君中最尊贵的是太一，辅佐叫大禁、司命等，都跟随着他，这些神君人看不到他，但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和人们说的话与人一样，忽然来忽然离去，来时肃然有风，神君居住在室内帷帐之中。 神君说的话，汉武帝派人将神君说的话一一记录，命名为“画法”。神君所说的话，世俗之人都知道，毫无特殊之处，只有汉武帝听了心中高兴；此事非常机密，外人并不知道。 当时汉武帝突然起身，亲临甘泉宫，经过右内史地界中，见到道路大多损坏失修，汉武帝大怒说：“义纵难道以为我不会再走这条道路吗！”因此怀恨在心。 世宗武皇帝中之下元狩六年 甲子，公元前117年 冬季，十月，降雨，水没有结冰。 汉武帝颁布“缗钱令”之后，深受汉武帝赏识和尊重，但百姓始终不肯付出钱财帮助朝廷，于是下令百姓告发偷漏缗钱者，称之为“告缗”，此事由杨可主管。义纵认为此举扰乱百姓，部署官吏逮捕杨可派出的人员。汉武帝认为义纵抗旨，将义纵在闹市处死。 郎中令李敢，怨恨大将军卫青使自己父亲李广死不瞑目，就将卫青打伤，卫青将此事隐瞒。过了不久，李敢跟随汉武帝到雍地甘泉宫打猎，被霍去病用弓箭射死。霍去病当时正受汉武帝宠幸地位尊贵，汉武帝为其隐瞒不说，宣称李敢是被鹿撞死的。 夏季，四月，乙巳，汉武帝在太庙册封皇子刘闳为齐王，刘旦为燕王，刘胥为广陵王，从此以后用颁布“诏策”的形式册封诸王。 自从铸造白金币、五铢钱之后，官吏和百姓因为私自铸钱获罪的死者有几十万人，至于那些没有被揭发的人不可胜数，天下人大概都在私铸钱财了。因为犯法的人很多，官府不能把他们全部诛杀。 六月，汉武帝下诏派遣博士褚大、徐偃等六人分别到全国各郡县和诸侯国视察，举劾各地吞并贫民土地之人和知法犯法的郡守、诸侯国丞相、及做官有罪的人。 汉一百二十九霍去病之死 秋季，九月，冠军景桓侯霍去病去世。汉武帝刘彻非常悲痛，为他仿照祁连山修建一座坟墓。 当初，霍仲孺当差期满返回家乡，娶了妻子，生下儿子霍光。霍去病长大后，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霍仲儒。恰巧为骠骑将军，抗击匈奴，经过河东的时候，派遣官吏将霍仲儒接来相见，为他购买了大量田宅奴婢而后离去；等到班师回朝，又趁机将霍光一路西行带到长安，保荐为郎官，后来逐渐擢升到奉车都尉、光禄大夫。 这一年，大农令颜异被处死。 当初，颜异因为清廉正直，逐渐升迁到九卿高官。张汤与汉武帝商议要开始制造“白鹿皮币”时，便问颜异，颜异说：“现在藩王列侯朝贺礼物，以苍璧礼天，那是因为天是圆的，又是青色的缘故，苍璧价值几千，而用垫子皮币反而价值四十万，本末不相称。”汉武帝听了很不高兴。 张汤又与颜异有隔阂，这时有人举报颜异因为其他事触犯法律，汉武帝命令张汤给颜异定罪。颜异与宾客议论诏令刚下有不便之处，颜异没有应答，只是微微唇动。 张汤审案完毕向皇帝奏闻处罪意见：“颜异贵为国家九卿，见到诏令有不便之处，不向陛下进言而心中腹诽，应处死刑。”从此以后，有了“腹诽”法律条例，而公卿大夫大多人以阿谀奉承讨好别人以求自己安身了。 世孝武皇帝中之下元鼎元年 乙丑，公元前116年 夏季，五月，大赦天下。 济东王刘彭离骄横凶悍，经常在黄昏时分，与其家奴、亡命少年数十人进行抢劫杀人，夺取财物并以此作为一种嗜好，被杀发现的有一百多人，从此他被废除王爵、封国，贬谪到上庸。 世孝武皇帝中之下元鼎二年 丙寅，公元前115年 冬季，十一月，张汤有罪自杀。 当初御史中丞李文，与张汤有隔阂。张汤亲信官员鲁谒居暗中派人上书汉武帝，举报李文奸事，案件交给张汤处理，张汤将李文判为死罪。 张汤心里知道此事是鲁谒居所为，等到汉武帝询问：“变事踪迹从哪里引起的呢？” 张汤假装震惊说：“这件事大概是李文故人怨恨他引起的。” 后来鲁谒居生病，张汤亲自为之按摩脚底。赵王刘彭祖向来怨恨张汤，上书汉武帝告发说：“张汤是大臣，竟然给小吏按摩脚底，我怀疑他们有大奸大恶之事。” 汉武帝将案件交给廷尉处理。鲁谒居病死，此事又牵连鲁谒居弟弟。弟弟被囚禁导官看守所，张汤也审理其他罪犯到了导官，见到鲁谒居弟弟，想要暗中救他出来，而表面假装不理会弟弟。 鲁谒居弟弟不知道计划，怨恨张汤，让人上书朝廷，告发张汤与鲁谒居共同谋划告发李文。汉武帝将案件交给减宣，减宣曾经与张汤有隔阂，等到得知此事，彻底追究事情原因，依法追究责任但是一时没有结案奏报。 恰巧有人私自非法挖掘孝文皇帝陵园陪葬的钱币，丞相庄青翟朝见汉武帝，与张汤约定一同谢罪，可是到了汉武帝面前，只有张汤却不谢罪。 汉武帝让御史审理丞相此案的责任，御史的上级是张汤，张汤想要呈上丞相每一个季度巡视陵园的法令条文，是丞相责任不是我御史大夫责任，暗示知道偷盗者而故意放纵，犯了“见知法”，庄青翟因为此事吃不好睡不好很忧虑，《黄帝内经》：忧伤肺。 本来张汤想要减轻自己的罪名，后来审着审者觉得自己可以除掉庄青翟，这时就有了害人之心。 丞相长史朱买臣、王朝、边通，都是过去做过九卿、二千石官员，做官都比张汤早。张汤几次代行丞相权力，知道三位长史素来尊贵，故意折辱三人，将他们看作低级小吏一般，所以三位长史都怨恨张汤，想让张汤死无葬身之地。 便与丞相合谋，派官吏逮捕贾人田信等人，然后散布谣言说：“张汤将要奏请陛下，田信往往最先知道，囤积财物走向致富之路，与张汤一同分钱。” 消息传到汉武帝耳中，汉武帝询问张汤说：“我做的事，商人往往最先知道，多囤积货物，是有人把我的计划告诉了他们。” 张汤不谢罪，又假装惊讶说：“应该确有此事。”减宣也将鲁谒居等事情报告汉武帝。汉武帝因为张汤心怀奸诈当面欺瞒，派赵禹言词斥责张汤，张汤便上书向汉武帝谢罪，趁机说：“陷害臣的人，三位长史。”然后便自杀而死。 张汤死了之后，家产价值不过五百金。张汤兄弟子侄想要厚葬张汤，张汤母亲说：“张汤作为天子大臣，被污蔑中伤而死，何须厚葬啊！” 用牛车把张汤拉到墓地，只有一口棺材，并没有棺椁。汉武帝听说之后，就将三名丞相长史全部处死。十二月，壬辰，丞相庄青翟被关进牢狱，自杀而死。 张汤有屈死的成分，也博得了汉武帝的同情，以死杀人，张汤确实厉害。 春季，建造柏梁台。在台上造了一个承露盘，高二十丈，大小要七个人合抱，以铜制造而成。上有仙人掌，用来承接露水，搅和玉的粉屑一饮而下，据说可以长生不老。从此宫室的修造，一天比一天兴盛。 二月，汉武帝任命太子太傅赵周为丞相。 三月，辛亥，任用太子太傅石庆为御史大夫。 天降大雪。 夏季，发大水，关东地区饿死者只能以千来计算。 这一年，孔仅为大农令，而桑弘羊为大农中丞，逐渐在各个地方设置均输送官，用来疏通货物，赈济百姓。 白金币价值逐渐贬值，百姓不愿意再使用，最终废弃了。于是，汉武帝下令，各郡、国一律不许铸钱，专门由上林三官负责铸钱，全国不是上林官铸造的钱不得使用。民间私自铸钱因为成本太高，收益太少，铸钱的人越来越少。 汉一百三十张骞凿空 只有真本领、大奸大恶之徒才会自私铸钱。浑邪王已归降汉朝，汉军将匈奴驱逐沙漠以北，从盐泽以东所有的路上都没有匈奴的踪迹，前往西域的道路可以通行。 于是张骞提议：“乌孙王昆莫本就是匈奴臣子，后来兵力逐渐强大，不肯再臣服匈奴，匈奴攻打乌孙没有战胜，于是远去。现在匈奴单于被汉朝沉重打击，而过去浑邪王的土地空无一人，蛮夷的习俗就是贪恋故土，又贪婪汉朝财物，如今此时此刻如果以丰厚的礼物贿赂乌孙，招以他们东迁，居住过去浑邪王的土地，与汉朝结为兄弟，其势必听从汉朝的调遣，听从汉朝则是断了匈奴右臂了。与乌孙联合之后，其西面的大夏等国都可招徕，作为汉朝的外臣。” 汉武帝认为正确，官拜张骞为中郎将，统率三百人，每个人两匹马，赶着数以万计的牛羊，赏赐的金币缯帛价值几千万；命令多人手持符节的副使，道路可以通行的话就派人去往旁边的国家。 张骞到达乌孙之后，乌孙王昆莫接见张骞，礼节十分倨傲，礼数不周。张骞晓谕帝旨说道：“乌孙如果能东迁居住故土，则大汉派遣公主作为夫人，两国结为兄弟，共同抵抗匈奴，匈奴不难破了。” 乌孙王自以为离汉朝遥远，未知汉朝是大国小国；向来顺从归属匈奴日久，况且与匈奴离得很近，其大臣都畏惧匈奴，不愿意向东迁移。 张骞在乌孙停留日久，不能得其要领，因此分别派遣副使出使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阗及附近各国进行联络。乌孙派遣翻译和导送的人把张骞送回国，又派遣几十人使者、马几十匹，跟随张骞回到长安答谢，趁机让他们窥探汉朝大小强弱。 这一年，张骞回到长安城，汉武帝官拜张骞为大行。一年多以后，张骞所派出大夏国的副使，都同有关国家的使者回来，于是西域各国就开始与汉朝互通往来。 西域总共三十六国，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流，东西长达六千余里，南北宽千余里，东部则与汉朝玉门、阳关相接，西则以葱岭为界限。河流有两个源头，一出于葱岭，一出于阗，合流东注入盐泽。盐泽离玉门、阳关三百余里。从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两条道路：从鄯善顺着南山北麓前行，沿着河流西行到达莎车，是为南道；从南道向西越过葱岭，就到达大月氏、安息。从车师前王廷顺着北山沿着河流西行到达疏勒，是为北道；从北道向西越过葱岭，则到达大宛、康居、奄蔡呢。以前西域各国都受匈奴统治，匈奴西边日逐王，设置僮仆都尉，让统辖西域各国，常驻焉耆、危须、尉黎一带，向西域各国征收赋税，掠取各国的财富。 乌孙王既然不肯东还，汉朝便在浑邪王故土设置酒泉郡，逐渐从内地迁移百姓用来充实此地人口数量；后来又从酒泉郡版图分出土地设置武威郡，用来隔绝匈奴与羌人部落联络通道。 汉一百三十一栾大 汉武帝得到大宛汗血马，非常喜爱，命名为“天马”，去大宛搜求的使者项背相望络绎不绝。汉朝出使外国各个使团，大使团一行人数百人，小使团一百多人，人们携带礼品与博望侯张骞大致相当，后来对西域的情况日益熟悉，使团携带的礼品也逐渐减少了。汉朝大概大一年之中，派往西域诸国的使者，多者十多批人，少者也五六批人；道路远的使者回到长安城需要八九年，道路近的回到长安城也要数年才能回到长安城。 世孝武皇帝中之下元鼎三年 丁卯，公元前114年 冬季，把函谷关迁到新安。 春季，正月，戊子，汉景帝阳陵园区发生火灾。 夏季，四月，天空下冰雹。 关东地区十几个郡和封国严重饥馑，出现人吃人的惨景。 常山宪王刘舜去世，其次子刘勃继承常山王。刘勃被指控刘舜病重时不服侍病父，守孝期间违反礼制，被废除王爵，放逐到房陵。过了一个多月以后，汉武帝刘彻改封刘舜儿子刘平为真定王，将常山改为郡，于是五岳都归入朝廷管辖范围内了。汉武帝将代王刘义改为清河王。 这一年，匈奴单于伊稚斜去世，其长子乌维即位。 世孝武皇帝中之下元鼎四年 戊辰，公元前113年 冬季，十月，汉武帝出行到达雍，在五畤原祭祀天帝。汉武帝下诏说：“现在敬奉天帝，朕亲自祭祀，却没有祭祀地神，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着令有司商议办理此事。”有司建议在水泽中圆丘基础上建立后土祠，以祭祀地神。汉武帝于是从夏阳向东巡幸到达汾阴。此时，是汉武帝第一次各郡、国。河东郡守不料汉武帝出行到此，一切事情没有办妥，害怕自杀。 十一月，甲子，在汾阴脽上建造后土祠，汉武帝亲自遥望拜祭，与祭祀天帝的礼节一致，礼毕之后，汉武帝巡幸到荥阳，启程回京，到达洛阳，封周朝后裔姬嘉为周子南君。 春季，二月，中山靖王刘胜去世。 乐成侯丁义向汉武帝推荐方士栾大，说与文成将军同出一个师门。汉武帝正后悔诛杀文成将军，所以得到栾大非常高兴。 栾大当初侍奉胶东康王刘寄，为人擅长说赞美的话，身材高大俊美，有许多计谋，敢说大话，从不犹豫，象真有其事一样。 对汉武帝说：“臣经常往来大海中央，见过安期、羡门等神仙，反而认为臣低贱，不信任臣；又认为康王不过是诸侯而已，不值得给予长生不老的药方。 我师父说：“黄金可以炼制而成，黄河决口可以堵塞，不死之药可以得到，仙人可以招致。‘但是臣恐怕走少翁的老路，如果是这样，方士都掩口，有谁敢说长生不老的秘密啊！” 汉武帝说：“文成将军不过是吃了马肝而死的。你如果能得到长生不老的药方，我对爵禄等赏赐有什么可吝惜的呢！” 栾大说：“我师父对人无所求，都是别人求助他。陛下如果一定要请他老人家过来，要让使者的地位更加尊贵无比，让他有自己的家眷，用贵宾礼节对待他，不要瞧不起他，并且让他佩戴各种印信，才可以让他传话给神仙，神仙究竟肯不肯来，尚在两可之间。总之，先让神仙的使者极为尊贵，然后才有可能招来神仙。” 汉一百三十二 五利将军 倪宽 于是汉武帝让栾大试验小法术。栾大让旗帜相斗，旗帜自然相互撞击。此时，汉武帝正担忧黄河决口和黄金无法炼成，便官拜栾大为五利将军。又官拜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 夏季，四月，乙巳，封栾大为乐通侯，食邑二千户，赏赐雄伟的府邸，僮仆一千人，把自己闲置的马车、帷帐、器物一并赏赐给栾大用来充当家用，又将爱女卫长公主下嫁栾大，送黄金十万斤，汉武帝亲自到五利将军府邸慰问，使者探望栾大供给情况，道路上的使者相继不断。从汉武帝姑妈窦太主、将军、丞相以下的人，都到栾大家里陈设酒宴，奉赠财物。 汉武帝又雕刻一枚“天道将军”的玉印，命令使者身穿羽毛制成的衣服，在夜晚时分站在白茅之上；五利将军也身穿羽衣，站立白茅之上，接受玉印；以表示不是汉武帝的臣属只是神仙的使者。栾大拜见汉武帝几个月之间，腰间佩戴六枚印信，显贵之名震惊天下。于是沿海燕、齐地区之间的人，扼腕不已，都自称有长生不老的秘方，能请到神仙了。 六月，汾阴一名叫锦的巫师，在魏脽的后土神庙地界旁边为民众祈祷祭祀，看到地面像钩子一样突起，用手扒开一看，找到了一座鼎。河东太守将此事奏报朝廷。汉武帝派人检验查问，证实巫师得鼎没有奸伪狡猾，便以礼祭祀，把此鼎迎接到甘泉宫，汉武帝带着鼎同行，进献给宗庙及天帝，收藏在甘泉宫，文武群臣都向汉武帝寿贺。 秋季，立常山宪王的儿子刘商为泗水王。 当初，条侯周亚夫为丞相时，赵禹为丞相史，府中人都称赞赵禹清廉公平，但是周亚夫不重用他，说：“极其了解赵禹公平处事，但他执法严苛不可以在上级官府工作。” 等到赵禹做了少府官位上，执法比九卿严苛；到赵禹晚年，大小官员都以严酷刑法为要务，赵禹却一改恶名，成了宽厚平和的好名声。 中尉尹齐素以敢杀人名闻天下，等到坐上中尉一职位，官吏和百姓越发凋零疲困。这一年，尹齐素因为不能胜任职位而获罪。汉武帝便又任命王温舒为中尉，赵禹为廷尉。过了四年之后，赵禹因为年纪太老了，被贬为燕国丞相。 这个时期，官吏的作风和治绩以凶狠刻毒相互推崇，只有左内史倪宽，倪宽又名儿宽，鼓励农业生产，缓刑罚，处理诉讼纠纷，务在得人心；选择仁厚的人任用，与下级以情义相待，不求名声，受到官吏和百姓信任爱戴；征收租税时，对一些丰歉不同的地区和农户进行调节缓急，给不能及时缴税的宽宥，所以租税常常收不上来。 后来国家发生重大军事行动，左内史倪宽因为担负征收租税政绩最差，应当免职；当地百姓听说倪宽应当免职，都唯恐失去倪宽，大户人家用牛车、小户人家用扁担挑，络绎不绝将租税送到官府，倪宽征收租税政绩一跃成为最好，汉武帝更加认为倪宽是奇才。 汉一百三十三赵婴齐樛氏公孙卿 当初，南越文王赵胡派遣其子赵婴齐入汉宫为汉武帝充当侍卫，赵婴齐在长安城娶邯郸樛氏女子为妻，生一子取名为兴。 文王赵胡去世，赵婴齐继承继承南越王。便藏匿其先祖南越武帝赵佗的印玺，上书请求立樛氏女子为王后，赵兴为太子。 朝廷数次派使者以委婉的言辞劝告开导赵婴齐进京朝觐。赵婴齐仍然愿意手持生杀大权，随心所欲自己不受一点约束，害怕一旦入京朝见，朝廷用法令制度依照内地诸侯一样约束他，所以坚持称病，到底没有入京觐见。 赵婴齐去世，谥号明王。太子赵兴继承南越王，其母为王太后。 太后在没有成为赵婴齐姬妾时，曾经与霸陵人安国少季私通。这一年，汉武帝派安国少季前往南越国，晓谕南越王、南越王太后入京觐见，仿照内地诸侯，命令辩士谏大夫终军等宣告朝廷的谕旨，勇士魏臣等辅助他们做决定，魏博德率兵屯驻桂阳等待使者。 南越王幼年，太后是中原人；安国少季到达南越国，又与樛氏私通，南越国人颇有耳闻，所以多数人不依附太后。太后唯恐发生大乱，也想倚靠汉朝威势，多次劝南越王及群臣请求归附朝廷；便趁使者来到上书朝廷，请求仿照内地诸侯，三年一朝觐，解除边境关口。 于是汉武帝批准太后请求，赏赐南越国丞相吕嘉银质印信，以及内史、中尉、太傅印信，其他官职允许南越王自行安排；废除南越国原刺字涂抹之刑、割鼻之刑，使用汉朝律法，仿照内地诸侯。所派的使者都留在南越国，对南越国镇定安抚。 汉武帝巡幸到达雍，将要祭祀上天，有人建议说：“五帝是“太一神”的辅佐。应该建造太一神庙，由陛下亲自祭祀。” 汉武帝犹豫不决。齐国人公孙卿说：“今年得到宝鼎，冬季十一月辛巳日初一清晨是冬至，与黄帝时一样。” 公孙卿有竹简说：“黄帝得到宝鼎，这一年是农历十一月己酉日初一早晨是冬至，总共过了三百八十年，黄帝成仙登天的日子。” 利用汉武帝宠幸的人把简牍传递。汉武帝十分高兴，召公孙卿前来询问情况，公孙卿回答说：“此书是申公给我的，申公说：“汉朝兴盛又与黄帝历日相同，汉朝会出现圣者，圣者是汉高祖的孙子与曾孙子之中。宝鼎出现与神灵相通，黄帝在祭祀神灵的明庭迎接千万神灵，明庭就是甘泉宫。黄帝在首山开采铜矿，在荆山脚下铸造宝鼎，宝鼎建成以后，天空飞出一条龙将龙须垂下迎接黄帝，黄帝骑上龙背，与群臣后宫七十余人一同登天成了神仙。‘ 于是汉武帝说：“唉唷！如果真的能够与黄帝一样，那我看离开妻子儿女如同脱掉鞋子罢了！” 于是官拜公孙卿为郎官，派他到东方，在太室山等待神仙降临。 世孝武皇帝中之下元鼎五年 己巳，公元前112年 冬季，十月，汉武帝在雍祭祀五帝，就越过陇坻，西行登山崆峒山。陇西郡守因为汉武帝来得突然，无法供应汉武帝从官的饮食，感到惶恐不安，便自杀而死。于是汉武帝北出萧关，率领数万骑兵到新秦中打猎，到达边境检查军队就返京了。 汉一百三十四 吕嘉樛太后韩千秋 汉武帝见新秦中有的千里没有防御工事，于是将北地太守及以下有关官员全部处死。汉武帝又巡幸甘泉宫，修建太一祭台，所用祭祀器具仿照雍五畤，雍五畤其中一所祭祀场所配备的还有所增加，又建造青帝、白帝、赤帝、黄帝、黑帝，五帝祭台环绕于太一祭台下的东西南方四个方向。 连续祭祀群神随从和北斗星。十一月，辛巳朔日初一，冬至，黎明，汉武帝开始郊祭敬拜太一，早晨面朝东方，向太阳作揖致敬，晚上面朝西南，向月亮作揖致敬。祭祀时，烈火满坛，坛旁放置亨煮祭品的炊具。有司说：“祭台上空有光。”又说：“白天有黄气上升到天空。” 太史令司马谈，祭祀官宽舒等人请求汉武帝三年祭天一次，汉武帝下诏批准。 南越王赵兴、王太后整理行李，备好厚礼，为进京朝见天子做准备。南越国宰相吕嘉，年龄很大了，先后辅佐过三位南越王，他的宗族内在南越国担任重要官职的人有七十多人，男子都娶南越王女儿，女子都嫁给南越王子弟、宗族成员，和苍梧秦王也有姻亲关系，吕嘉在南越国中地位十分重要，得民心超过了南越王。南越王上书汉朝请求归附，吕嘉多次劝阻，但是南越王不听；吕嘉有谋叛的念头，多次称病，不见汉朝使者。使者都注意到吕嘉，但是因为其势力没能诛杀。 南越王、王太后也害怕吕嘉等人先行发难，想要凭借汉朝使者的权力，密谋诛杀吕嘉等人，乃摆下酒宴款待使者，大臣都来陪坐饮酒。吕嘉弟弟为南越国将军，率兵在宫外警戒，敬酒时，王太后对吕嘉说：“南越归附汉朝，对国家有利；而丞相却怨嫌不便，为什么呢？” 想要以此激怒使者，犹豫不决，互相观望到底没敢发动。吕嘉见气氛不对，立即起身而退席。太后大怒，想要用矛刺杀吕嘉，赵兴阻止了樛太后。吕嘉顺利离开王宫，凭借其弟弟士兵保护下返回丞相府邸，每天称病，不肯见南越王及使者，暗中与大臣密谋造反。南越王无意诛杀吕嘉，吕嘉知道这一点，所以拖延数月，没有发动。 汉武帝听说吕嘉不听从命令，南越王、樛太后势单力薄，不能制约，使者胆怯遇事不能决断；又认为南越王、樛王后已经归附汉朝，只有吕嘉从中作乱，不足以发兵，想派庄参率兵二千人前往出师使。庄参说：“如果以友好协商，几个人就足够了，如果以武力前往，二千人不足以拨乱反正。推脱不肯前去，汉武帝罢免庄参官职。 颊县壮士曾担任过济北国丞相韩千秋兴奋的说：“以小小的南越国，有南越王、樛太后为内应，只有丞相吕嘉为害，希望陛下给我勇士三百人，必能斩杀吕嘉喜讯传回京城。” 于是汉武帝派遣韩千秋与樛太后弟弟樛乐率领二千人前往，进入南越国境。吕嘉等人于是就造反，号令全国说：“南越王年少。樛太后，是中国人。又与使者私通，只想归附汉朝为属国，想携带先王全部宝器进献天子以谄媚；想带大批人随从一同前行，到达长安城，虏卖用作奴仆；只在乎自身脱身免祸眼前一时之利益，不顾及赵氏社稷、没有为万世子孙思虑筹划之意。” 乃与其弟率领士兵攻杀南越王、樛太后及汉朝使者，派人告诉告知苍梧秦王及各郡县，拥立南越明王赵婴齐长子越妻子生的儿子术阳侯赵建德为南越王。 而陈千秋率兵进入南越国，攻破几座小邑。后来南越人开辟直道供给饭食，距离都城番禺还有四十里，南越以大军攻击韩千秋等人，就把汉军全部歼灭；派人把汉朝使者符节装上匣子中封好放在边塞上，以好的欺骗言辞谢罪，派兵防守要害之处。 春天，壬午，汉武帝刘彻听说南越造反，说道：“韩千秋虽然没有建立功劳，也是军中最勇敢的先锋，封其子韩延年为成安侯；樛乐姐姐为南越王太后，首先表示愿意归附汉朝，封其子樛广德为龙亢侯。” 夏天，四月，大赦天下。 丁丑，晦日，出现日食。 秋季，汉武帝派伏波将军路博德从桂阳出发，沿湟水直下，楼船将军杨仆出豫章，下浈水；南越降将归附汉朝的名子叫郑严的归义侯被任命为戈船将军，出零陵，下离水，名字叫田甲的降将被任命为下濑将军，下苍梧，都统领那些犯过罪的人，长江、淮水以南有楼船十万人。南越降将名字叫何遗的驰义侯另外率领巴、蜀罪人，征调夜郎国军队，沿牂牁江而下，各路人马在番禺会师。 齐国丞相卜式上书朝廷，请求汉武帝批准他父子和齐国熟悉舰船者前往南越前线效死。汉武帝下诏嘉奖赞美卜式，赐予爵位关内侯，黄金六十金，土地十顷，告示天下；但是天下人没有人响应。当时诸侯数量以百来计算，都没有一个人要求从军攻打南越。恰好九月尝酎就是祭祀时尝饮新酒，祭祀宗庙，天下列侯因为命令进献黄金助祭。少府检查献上来的黄金，黄金有重量偏轻及成色不好，汉武帝命令都以“不敬”之罪弹劾。到最后，因为此事件被削去爵位者，有一百零六人。 辛巳，丞相赵周被控告明知列侯进献黄金重量偏轻却纵容包庇，赵周被逮捕入狱，赵周自杀而死。 丙申，汉武帝任命御史大夫石庆为丞相，封为牧丘侯。当时国家多事，桑弘羊等人求取财利，王温舒等人推行严酷法令，而倪宽等人推崇儒家经典，他们都贵为九卿，轮流掌握朝政大权，国家大事不向丞相报告请示，也不由丞相决断，丞相石庆只是敦厚谨慎而已。 五利将军栾大整装前行，东行入海寻找其仙师。不久不敢入海，到太山去祭祀。汉武帝派人跟踪验证，确实没有见到神仙的影子。 汉一百三十五 李息杨仆 五利将军胡说见到其师父，栾大方术已经用尽，很多已经不再灵验，汉武帝便以“欺骗”之罪，将栾大腰斩；推荐栾大的乐成侯丁义也在闹市被斩首。 西羌部族十万人反叛朝廷，与匈奴互通使者，进攻故安，包围枹罕，匈奴入侵五原，杀害五原太守。 世宗武皇帝中之下元鼎六年 庚午，公元前111年 冬季，发兵十万人，派将军李息，郎中令徐自为征讨西羌，平定西羌，解除枹罕之围。 有人说李息是长期征战沙场的宿将，身为将军，曾两次跟随卫青出征，有丰富的临战经验，经常受到朝廷委派，单独进行重大的军事行动。 在生活中，兰州有李息将军雕像，爱旅游的朋友，可以去看看，生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 楼船将军杨仆进入南越土地，首先攻陷寻峡，打破石门，挫南越先锋，以几万人等待伏波将军路博德到来一同前进，杨仆为前导，到达南越都城番。南越王赵建德、丞相吕嘉婴城固守。 杨仆屯兵在城池的东南面，路博德在城池的西北面。恰巧傍晚时分，杨仆攻败南越人，纵火烧城。 路博德构筑营垒，派遣使者招降官兵，赏赐印绶，再纵令相互招降同伴。杨仆猛力进攻火烧敌军，南越军被驱赶而进入路博德军营中。 黎明，城中南越人全部投降。赵建德、吕嘉已在半夜时分逃入海上，路博德派人追击。校尉司马苏弘生擒赵建德，原南越郎官都稽活抓吕嘉。 戈船将军郑严、下濑将军田甲及驰义侯何遗率领的夜郎军队还没到赶到南越国，南越已经平定了。 汉朝于是把南越土地设置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九郡。 大军班师回朝，汉武帝加封路博德食邑；封杨仆为将梁侯，苏弘为海常侯，都稽为临蔡侯，及南越降将苍梧王赵光等四人都为列侯。 司马迁《史记》：“吕嘉小忠，令赵佗无后。 公孙卿在河南等待神仙降临，声称缑氏城上看到了神仙脚印。 春季，汉武帝亲临缑氏城上观看神仙脚印，询问公孙卿说道：“你不会也想效仿文成将军、五利将军吧？” 公孙卿说道：“神仙不会有求于君主，君主会有求于神仙。求神之道如果不宽裕，神仙就不会来临。说到神仙的故事如同迂阔荒诞，求神的真诚之心累积岁月，神仙就可以招致。” 汉武帝相信了他的话。于是各郡、国都扩张道路，修缮宫观、名山、神祠以望幸神仙降临。 为酬报神仙保佑征服南越，祭祀太一神、后土神，开始用音乐伴奏的舞蹈。 驰义侯何遗征调南夷部族军队，想用他们攻击南越国时。且兰族首领害怕远行邻国会趁机俘虏本族老弱，于是与其部族造反，杀害汉朝使者及犍为太守。 汉便征调巴、蜀罪犯组成的军队本应当是用来攻击南越的八校尉，汉武帝派中郎将郭昌、卫广率领他们攻击南夷，诛杀且兰、邛君、莋侯，终于平定南夷牂牁郡。 夜郎侯一开始依赖南越国，南越国现已被灭，夜郎君王便到长安朝见，汉武帝任命为夜郎王。 冉駹等部族都震惊害怕，纷纷请求臣属汉朝，由汉朝设置官吏管理，于是以邛都为越巂郡，莋都为沈黎郡，冉駹为汶山郡，广汉西部白马设置为武都郡。 当初，东越王馀善上书朝廷，请求以军队八千人跟随楼船将军杨仆攻击吕嘉；军队到达揭阳，以海大风大波浪大为借口，不再前进，实持两端观察事物的发展，暗中派使者与南越国联系。等到汉军攻破南越都城番禺，东越军还没有来。 杨仆上书希望趁着士气大振的优势引兵攻击东越；汉武帝因士卒疲劳，没有批准，命令军队各部屯兵豫章、梅岭一带等待命令。 馀善听说杨仆请求征伐东越，汉兵靠近东越国边境，于是馀善就造反了，发兵到汉军通行的道路抵挡，赏赐驺力等人为“吞汉将军”称号，率领军队进入白沙、武林，梅岭，杀害汉军三名校尉。这个时候，汉派大农令张成、原山州侯刘齿率兵驻守当地，二位将领不敢出击，却退到安全的地方。都因为胆怯畏敌的罪名处死。馀善自称武帝。 汉武帝想再派杨仆率兵征讨东越，因杨仆自恃先前讨伐的功劳开始骄傲，汉武帝以诏书敕责说道：“将军的功劳只有先攻破石门、寻峡而已，并没有斩杀名将夺取敌人旗帜的实际情况，哪里值得骄傲呢！事前攻破番禺城，活捉投降者用作俘虏，挖掘死人用做斩首的敌军骗取军功，是一错； 让赵建德、吕嘉得到东越的外援，是二错；士卒暴露在蛮荒之地连续多年，将军不念及其辛劳，却请求乘坐驿站马车巡行边塞，趁机用驿车返回家乡，怀银印金印，垂下三组结印章的丝带，向家乡夸耀自己高官显爵，是三错；顾念妻妾误了回营日期，却以道路险峻难走为借口，是四错；问你蜀郡刀的价格而假装不知道，以欺诈手段冒犯君主，是五错。接受诏书不到兰池，第二天又不解释。假如将军部下，问他不回答，命令不听从，其罪如何定夺呢？以此推论在外有这种心肠，江海之间的士兵可以信得过吗？如今东越深入我国境内，将军能率领军队以弥补过失吗？” 杨仆诚惶诚恐回复说道：“臣愿效死赎罪！”汉武帝便派横海将军韩说从句章出发，渡海从东方进击；楼船将军杨仆从武林出发，中尉王温舒从梅岭出发，派封侯的南越降将为戈船将军、下濑将军，从若邪、白沙，以攻击东越。 魏了翁《宋诗》：“肘间银黄挂三组，腰间犀玉围万钉。 杜甫《唐诗》：“卫青开幕府，杨仆将楼船。 杜甫远祖为汉武帝时期有名的酷吏杜周，祖父杜审言。 博望侯张骞因为开拓丝绸之路开始变得尊贵无比之后，他的部下争先恐后上书说外国奇怪之事利害关系请求出使他国。汉武帝因为西域道路极其遥远，一般人不愿意出使，所以听从其意见，赏赐符节，允许招募官吏百姓，不问出身，为他们备办行装配备人员后派往西域，以扩大出使的道路。 汉一百三十六卜式直言 直言取祸 这些人归来的时候，不能不侵占盗窃财币货物及不符合汉武帝旨意，汉武帝因为其熟悉西域之事，往往查究致以重罪，以激怒让他们立功赎罪，再次请求出使，这些人反复出使他国，却对犯法之事看的很轻。 使者随从官吏也往往极力称赞外国所有事物，外国事物说大的人给予正使符节，外国事物说小者给予副使，所以假话连篇品行端不端之辈，都争前恐后效仿。 出使西域的使者都是贫苦人家子弟，私自售卖出使远行携带使用的物品，想低价出售以追求个人的私利。外国人也讨厌汉朝使者，人人一言一语外国事物有轻有重，推测汉兵路远不能到达，而严格禁止给予食物以此让汉朝使者感受到困境。 汉朝使者在食用缺乏的时候，积怨很多甚至互相攻击。而楼兰、车师，两个小国正好挡在汉朝使者去往西域的交通大道上，竟然攻击汉朝使者王恢等人十分严重，而且匈奴奇兵又时常截击汉朝使者。使者争先恐后说西域都有城邑，兵力薄弱容易攻击。 于是汉武帝派浮沮将军公孙贺率领一万五千骑兵，从九原出塞九千余里，到达浮沮井而还；匈河将军赵破奴率领一万余骑兵，从令居出塞几千里，到达匈河而还；以此驱逐匈奴，让汉朝使者不在受到阻拦，都没见到一个匈奴人。于是分割武威、酒泉二郡土地，设置张掖郡、敦煌郡，迁徙百姓以充实土地人口。 武威，是汉武帝御封之名，意喻彰大汉王朝“武功军威”之意。 张掖，是汉武帝御封之名，意喻“张国臂掖，以通西域”。 酒泉，因“城下有金泉、其水若酒”而得名。 敦煌，敦，大也，煌，盛也，以其广开西域，故以盛名。 张骞从长安出发的时候，世界东方与西方还在隔绝，张骞到达中亚各国打开了“新世界”，1100多年后，意大利探险家马可波罗来到中国土地，张骞出使西域1300多年之后哥伦布扬帆起航。 这一年，齐国丞相卜式擢升为御史大夫。卜式上任之后，便说道：“郡、国对官府经营盐与铁器有很多不便之处，官营的盐有苦味，打造的铁器劣质，有时强制让百姓购买；并且船只也要交赋税，经商的人很少，物价昂贵。”因此主张罢除官方专营。 卜式直言汉武帝因此不再喜欢卜式。 当初，司马相如病重将死，临终留下遗书，颂扬汉武帝功德，说道吉祥的征兆，劝汉武帝到泰山封禅祭祀天地。汉武帝很感动，恰巧得到宝鼎，汉武帝便与公卿大臣和儒生们商议泰山封禅之事。天子封禅泰山是极少的，时间长了，没有人知道封禅的礼仪，而诸位方士又说道：“登泰山祭天所谓“封”应该就是不死的意思。黄帝以前的君王，封禅都会招致怪物前来，与神灵相通，秦始皇未能登上泰山行封礼。陛下如果一定要上去，就应该坚持；应缓缓前进如果没有风雨，就可以登上泰山举行祭天大典了。” 汉一百三十七泰山封禅 于是汉武帝便命令诸位儒生采用《尚书》、《周官》、《王制》之文字，草拟封禅的礼仪，数年之后还没有成功。 汉武帝以此询问左内史倪宽，倪宽回答说：“在泰山祭天，在梁父山祭地，显耀父辈的姓氏，考求上天的祥瑞，是帝王盛大的礼仪；但是祭祀进献的礼仪，没有记载经书之中。我认为封禅典礼告成，意味同天地神灵的联系，只有圣明的君主，才能制定适当的礼仪，不是群臣所能拟定的。如今将要举行大典，耽误了几年时间，让群臣人人尽自己的才力，终究没有成功。只有天子建立中正平和的准则，总括条理，发出金玉般悦耳的声音，以顺利凑成普天之下最大的庆典，传留后世作为遵奉的准则。 汉武帝便自行制定礼仪，采用很多儒家学说加以修饰。汉武帝又制造封禅祭祀的器物，拿给儒生们观看，有的儒生说：“与古代的不一样。”于是汉武帝将诸儒全部罢黜不用。汉武帝又按照古代的传统，振扬武威，用酒食飨众收缴兵器而后遣散军队。止武修文，以示天下太平，然后封禅。 为什么去泰山祭祀，因为泰山是中国东部第一高山，中国崇拜东方，东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东方主生；二则是崇拜阴阳学说五行学说，东方主木，木为五行之首，古代人重要心理的依据。 为什么都去追求封禅，天以高为尊，地以厚为德，亦高亦厚说明功业和天地同在。一是帝王专属可以举行的大典，二是继承皇位的合法性，三是神化帝王，奉天承运，奉上天旨意去治理百姓，向上天汇报工作，四是自冠自冕自己表扬自己，五是向番邦夷狄在大典宣称我是最高统治者，第六是想像黄帝一样封禅升天，升天升不了但是可以追求长寿。 世宗武皇帝中之下元封元年 辛未，公元前110年 冬季，十月，汉武帝下诏说道：“南越，东瓯都已伏法受到应有的惩罚，西蛮、北夷，没有平定很不和睦；朕将巡视边境，亲自主持尚武的精神，设置十二部将军，亲自统帅军队。” 于是汉武帝离京前行，从云阳向北经过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登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指挥十八万骑兵，旌旗招展首尾相接达一千余里，以显示武功，威震匈奴。 派使者郭吉告诉乌维单于说道：“南越王首级已经悬挂在大汉皇宫的北城门示众，现在单于如果能战，天子亲自率军队在边境等候，如果不能战，就面向南方而臣服于汉朝，何苦徒劳向远处逃走，藏匿在沙漠以北寒苦没有水草之地！没有什么作为呢。” 话音刚落而乌维单于勃然大怒，立即斩首允许郭吉进见的主客，并且扣留郭吉，把他迁移北海那里去。然而匈奴也惧怕，终究不敢出战。于是汉武帝返还，在桥山祭祀黄帝陵，前行到须如把征调的士兵遣散。 汉武帝问道：“我听说黄帝不死，如今有陵墓，这是为什么呢？” 公孙卿回答说道：“黄帝成仙升天以后，群臣怀念他，所以建造陵墓将他的衣冠埋葬。” 汉武帝喟然长叹说道：“我升天之后，群臣也会把我的衣冠葬在东陵吗？”于是返还甘泉宫，祭祀太一神。 汉武帝因为卜式不善文辞，贬为太子太傅，任命倪宽代替卜式为御石大夫。 汉一百三十八平定东夷 泰山封禅 汉兵进入东越国境。东越预先发兵据守险要之地，派遣徇北将军镇守武林，楼船将军杨仆麾下有一名猛将，原本是一名军卒老家是钱塘人姓名叫做辕终古，在征讨东越战役中把东越徇北将军斩杀。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杭州自古英雄气。 原东越衍侯吴阳率领城邑七百人背叛东越王，在汉阳进攻东越军队。东越建成侯敖与繇王居股杀死东越王骆馀善，率领精兵归降。 汉武帝封辕终古为御儿侯，吴阳为卯石侯，居股为东成侯，敖为开陵侯；又封横海将军韩说为按道侯，横海校尉福为缭嫈侯，东越降将多军为无锡侯。汉武帝因为闽越地区道路险阻，其人反复无常，屡次三番与汉朝为敌，终究为后世祸患，于是下诏诸位将军把当地居民全部迁徙到长江、淮河之间，于是闽越地区成为荒无人烟之地。 春季，正月，汉武帝出巡到缑氏城，登上中岳太室山祭祀，随从官员在山下好像听到有声音连喊三次“万岁”。汉武帝下诏祠官扩建以祭祀太室山神。禁止砍伐山上草木，以山下三百户百姓作为供奉太室的奉邑。 汉武帝东巡到海边，行礼祭祀八位神仙，所谓八神指的是天主、地主、兵主、阴主、阳主、月主、日主、四时主。 天主：共主天地，掌管天上之事，也被称为天皇大帝或者是天公。 地主：共主天地，掌管地上之事，也被称为地母神或大地之神。 阴主：掌管月亮之神，也被称为月老或月神。 阳主：掌管太阳之神，也被称为太阳神或太阳王。 日主：掌管白天之神，也被称为日神或太阳神。 月主：掌管夜晚之神，也被称为夜神或月亮神。 四时主：分别掌管春、夏、秋、冬四季之神，也被称为季节神或时令神。 齐国人上奏章陈述神怪之事、奇异的方术数以万计，于是汉武帝增派船只，命令那些讲述海中有神山几千人去寻求蓬莱仙人。公孙卿经常拿着符节先行，前往名山等候神仙降临，行至蓬莱，他说：“夜间看到巨人，身高数丈，靠近巨人则不见了，其脚印非常大，类似飞禽走兽的脚印。” 群臣又有人说：“看到一位老人，手中牵着一条狗，说‘我想见天子‘，说完忽然不见。”汉武帝看完巨大脚印，但是没有相信，等到群臣又说老人，才认为就是神仙，留宿海边；给予方士驿站专用马车，以便随时寻求神仙的踪迹，寻找神仙的人，数以千计。 夏季，四月，汉武帝起驾返还，到达奉高，在梁父祭祀地主神。乙卯，命令侍中、儒家学者戴上白鹿皮制成的喜庆冠帽，佩束庄重的腰带，将笏板用丝带系在腰间，参加射牛仪事，在泰山东坡之下祭祀天神，如同祭祀太一神的礼仪。封禅祭台宽一丈二尺，高九尺，祭台之下则埋藏着汉武帝给神仙的玉碟书，内容隐秘。 泰山封禅礼毕，汉武帝独自与侍中、奉车都尉霍子侯一起登上泰山，又有祭天之礼，其事情都禁止外人知道。 汉一百三十九汉武帝命诸侯修建官邸 第二天君臣从泰山山北的道路下山。丙辰，汉武帝在泰山脚下东北的肃然山祭祀地神，礼仪如同祭祀后土神，以上的祭祀，汉武帝都亲自拜见，天神、地神，穿黄色礼服，用了全部音乐。汉武帝所用的材料是非常讲究的，汉武帝祭祀用的材料是江、淮地区生产的一茅三脊为供奉神仙祭品的衬垫，各地珍贵的飞禽走兽的羽毛、毛皮，以五种颜色泥土多多混杂加在祭坛上。 封禅神祠中，夜晚好像有白光，白天有白云从祭坛中升出。汉武帝从封禅返回，坐在明堂，群臣轮流上前祝寿称颂功德。 汉武帝下诏说：“朕以微末之身继承至尊之位，兢兢业业惟恐德行微薄，不了解礼乐。所以供奉八神，祈求保佑，受到天地神灵赐予祥瑞，看见白色景象，不安好像听到了什么，震惊于怪物，想阻止却不敢，于是登上泰山祭祀天神，至梁父，然后在肃然山升坛祭祀地神，反省自新，与士大夫重新开始美好生活，以其十月为元封元年。 出行巡至，博、奉高、蛇丘、历城、梁父，一律免除百姓田租与欠交的赋税，不收今年的算赋，赏赐天下百姓有爵位的人擢升一级。”又规定每五年巡狩一次，到泰山祭祀，命令诸侯统一在泰山脚下修建官邸。 汉武帝加强对诸侯的政治控制。 汉武帝既然已经在泰山祭祀，并且没有风雨，方士更加说蓬莱诸神好像将要求得，于是汉武帝 汉一百四十捐粟拜爵 黄河决堤 如今，汉武帝刘彻巡狩郡县，所过之处的赏赐，用丝织品一百余万匹，金钱以巨万计算，都取足大农令供应。桑弘羊又请求小吏捐粮食补授官职及犯罪的人可以以此赎罪。 因此崤山通过水道运过来一年的漕粮，比规定多出整整六百万石，一年之中，太仓、甘泉仓库全部装满，边塞的粮食除了储备粮还有盈余。各地货物运输，都宽绰有余，丝织品余出五百万匹，百姓赋税没有增加一点，而国家的财物资源变得充裕。 于是汉武帝赏赐桑弘羊左庶长爵位，黄金二百斤。 这时小旱，汉武帝命令官员求雨。卜式说道：“朝廷靠收取赋税生活而已，现在桑弘羊命令官吏坐在市场上的商铺中，贩卖货物，追求财利。只有烹杀桑弘羊，上天才会下雨。” 秋季，有彗星在井宿，过了十几天后，三台星又出现彗星。望气王朔说道：“观测时只看到土星出现，形状如同瓜，一顿饭的时间，又不见了。” 有司都说道：“陛下建汉朝封禅，上天用“德星”回报陛下。” 齐怀王刘闳去世，没有儿子，封国被除。 起壬申，公元前109年 止壬午，公元前99年 总共十一年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上元封二年 壬申，公元前109年 冬季，十月，巡幸到雍，祭祀五帝；回到长安城后，祭祀太一神，并且叩拜“德星”。 春季，正月，公孙卿说道：“在东莱山看到神仙，好想说想要见天子。”于是汉武帝巡幸缑氏城，官拜公孙卿为中大夫，就到东莱，留宿几天，几天时间，却没有见到神仙，只看到巨人的脚印。汉武帝再次派遣数以千计的方士寻求神仙，采摘灵芝，当时正逢旱灾，汉武帝外出巡游没有正当理由，出师都需要正当理由，师出无名不就偏颇了，于是汉武帝去万里沙神庙祭祀。夏季，四月，返回长安，行程中路过泰山便去祭祀。 当初，黄河在瓠子决堤，后二十多年没有封堵决堤口，梁、楚之地受害格外深。这一年，汉武帝派汲仁、郭昌二卿征调数万士卒封堵瓠子决口。汉武帝从泰山返回途中，亲临瓠子决堤口察看，将白马、玉壁沉入河中，以祭祀河神，命令群臣、从官从将军以下都背负薪封堵决口，最终黄河决口封堵成功。汉武帝命令在原决口处修建一座宫室，名字叫做宣防宫。将黄河导入北行两条河渠，恢复大禹治水时候水流的故道，而梁、楚之地又恢复往日安宁，没有洪水灾害。 汉武帝回到长安。 汉武帝命令越族巫师祭祀上天、百鬼，并且以鸡骨或鸡卵占卜吉凶祸福。 公孙卿说神仙喜欢居住楼房，于是汉武帝命人在长安修建蜚廉观、桂观，在甘泉宫修筑造益寿观、延寿观，派公孙卿手持符节布置好全部物品，而等候神仙降临。又建造通天茎台，在台下摆设祭祀器具。又在甘泉宫修建前殿，并开始扩建宫室。在甘泉宫宛内先后增修了通天台、迎风宫，还在附近修建了洪崖宫、储胥宫，在今天的淳化县城附近修建了石关、封峦，鳷鹊、露寒、棠梨等观。 汉一百四十一卫满朝鲜 涉何 当初，燕国全盛时期，曾经占领真番，朝鲜为属地，设置官吏，修筑边防要塞，秦灭燕国，真番、朝鲜属于辽东郡以外的边界国家，汉朝兴盛之后，因为此地路远难守，所以只修缮辽东原有的边塞，以浿水作为边界，属燕国管辖。 燕王卢绾造反，逃入匈奴，燕国人卫满聚集党羽一千余人，将头发结成椎形的发髻，身穿蛮夷服装，并且向东逃出边塞，渡过浿水，占据秦国时原有空地定居，自立为王 汉一百四十二 这一年，汉武帝刘彻任命御史中丞南阳人杜周为廷尉。杜周外表宽厚，内心苛刻入骨，治理问题大部分效仿张汤。当时，长安城诏狱的犯人日益增多，二千石官员被监禁，新旧相连续，不少于一百多人；廷尉一年处理的案件要达到一千余件，一件大案牵连逮捕作证的人有几百，小案几十人，远的几千里，近的几百里都被抓来审案。廷尉及中都官员奉旨办理案件逮捕的人达到六七万人，再经过执法官吏审讯增加到十万多人。 世宗孝武皇帝下之上元封三年 癸酉，公元前108年 冬季，十二月，天空打雷；下冰雹，冰雹大小如同马的头。汉武帝派将军赵破奴攻击西域车师国。赵破奴与轻骑七百多人先到西域，生擒楼兰王，便大破车师国，趁机以兵威困迫乌孙、大宛等国。春季，正月，甲申，汉武帝封赵破奴为浞野侯。王恢因为辅助赵破奴攻击楼兰，封王恢为浩侯。于是酒泉到玉门都有汉朝侦查敌情了望所和防御区用的城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