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神医狂妃》 第一章 重生——噩梦的开端 噗! 利刃刺破胸口狠狠的刺进心里,钻心的疼从心口的位置开始蔓延,无边无际,没有尽头。 她的意识逐渐由清晰变为模糊,甚至连那钻心的疼都感觉不到了。 可是下一刻,脑子里好像的一下子涌入更多的信息,模糊的意识在一瞬间变得尤为清晰。 片刻,一双美艳凌厉的眸子猛然睁开,看了看眼前的光景,不由得眉头紧蹙。 这是……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只听见嘶啦一声,顷刻间,胸口一阵凉意袭来。 然后便感觉到自己被什么压的快喘不上气来了。 低头看了一眼,顿时被眼前的一幕吓的脑子都清醒了。 身上的男人像是野兽一样,正在撕扯她的衣裳,那张猪嘴眼看就要亲到她的脸上。 忍着后脑勺的疼痛,抬脚直接将身上那人踹翻在地,然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花瓶,狠狠的砸在那人的脑袋上。 那人应声昏倒在地,再没有任何动作。 一切了解之后,沈如诗才平复下心情,抬眼环视四周,澄澈的双眸里逐渐漫上一抹不可思议。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云起国丞相沈嘉良的嫡长女,此时,年仅十五。 沈如诗闭上双眼,然后又缓缓睁开。 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十五岁,因为营养不好发育不良的她瘦弱的可怜。 而不久之后,沈如画则会带着一群人过来,那个时候,她百口莫辩,最后被自己的父亲敢去了城郊尼姑庵,至此,开启她噩梦一般的人生。 心口的疼仿佛还没有消散一样,那钻心的疼让她窒息,而另一边,握着刀子的那个人,更让他厌恶。 往日的种种一一在脑海里浮现,而此刻近在眼前的,却好像隔了一辈子那样遥远。 深吸了一口气,沈如诗脑海里忽然跳出来两个字:重生。 她,又活过来了。 回到了,她噩梦的开端。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嗜血的诱惑…… 然而片刻后,她转身快速离开,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再过一会儿,沈如画就该带人过来了。 即便是重生了一次的她,也不想,甚至不能错过这场大戏,只可惜这一次,轮到她看戏了。 沈如诗才刚走不久,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说话的声音也随即传来,人数还不少。 “父亲,大姐就在里面休息,我们赶快进去看看吧,但愿表哥没有到这里来。”是一个年轻娇媚的女子声音,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而他口中的表哥,则是刚才那个被沈如诗打翻在地的男人,叫秦毅,沈如画的姨母家的兄长,也是沈如诗名义上的表哥,秦毅这个人,平时沾花惹草浪荡惯了。 即便沈如诗是清白的,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个人又衣衫不整的,谁会相信她的清白?前世沈如画便是用这一招逼得沈如诗走投五路。 而今,沈如诗倒要好好看看,沈如画如今又要怎么唱这出戏! “老爷,都是我的错,只顾忙前面的事,忽略了这些。”夫人的声音中带着自责。 第二章 这次,看戏的人是她! 随着几人的声音靠近,房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打开。 这些人中,有紧张的,有害怕的,也有看好戏的…… 只是在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看到里面的一幕都忍不住怔住了。尤其是二小姐沈如画,惊讶的话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设计的好好的,她招人故意引了秦毅到沈如诗休息的房间,秦毅原本浪荡就不说了,又中了迷情药,肯定不会放过沈如诗,怎么可能会没事。 “如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丞相沈嘉良急忙走进来,见里面没人,也立刻松了一口气。 “我……”沈如画瞬间语塞。 宋氏也一脸慌张,见沈如画回答不出来,便立刻站出来圆场:“老爷,许是如画一时慌乱看错了,她也是关心如诗。”说着,便招呼人道:“来人,快把表少爷扶下去。” 下人听到赶紧照做,而沈如画听到宋氏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是……是,我,我太担心大姐了,所以……一时间记错了,大姐……大姐她,原来不在这儿啊……那真是,那真是太好了。” 沈嘉良瞥了一眼沈如画,也没说什么,而是赶忙转向对站在身旁的另一个人恭敬道:“陵王殿下,这都是一场误会。” 误会? 沈如诗可不觉得这是误会。 前世沈如画也是这般模样,装作关心她的样子,叫来那么多人,让她当众出丑。 然而,陵王为什么在这? 而陵王,萧天陵,这个时候,还是她的未婚妻! 前世的时候,她与萧天陵从来都没见过面的。 沈嘉良口中的陵王,正是站在门口的高大男子。 前世,出了这件事之后,皇帝下旨解除婚约,她与陵王便再没有交集,再后来,萧天喻夺得皇位,眼前的陵王被圈禁至死。 大概是知道他的下场,虽然他与此人并无交集,但此刻看到他,沈如诗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愧疚,萧天喻之所以能成功谋得皇位,与她分不开关系的。 严格来说,陵王的死跟她也有关系。 萧天喻拿刀刺进她心脏之前,她知道了很多事,可,她到死都不明白,萧天喻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为了登上皇位杀了那么多手足,甚至连他的父亲都没放过。 为什么偏偏没有直接杀死萧天陵? 躲在暗处的沈如诗抬头看去,此人一身高贵之气,玉树临风,一张冷凝的面容,五官精致,只是随便在站在那里,就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风姿。 就在沈如诗看向那人时,他也在看她,一双深邃的眸子如渊如海,让人捉摸不透。 被发现了? 沈如诗下意识的侧身隐藏在暗处,可转念一想,也释然了。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怕什么? 不过一想到前世的事情,沈如诗心里便满满的罪恶感。 沈如诗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紧接着,便从暗处走出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误会吗?我看可不是什么误会!” 第三章 开始清算孽帐 沈如诗说着这些,目光快速的在前面那群人身上扫过,看似随意,其实已经把每个人的神情都看在了眼里,只除了那位陵王殿下,实在太高深了,看来自己的道行还不够。 “不知道是谁给秦少爷下了药,幸亏我略通一些歧黄之术,否则今天真的要有好戏看了。” “如诗,你没事吧?”丞相夫人宋氏一听这话,顿时露出紧张的神情,急忙拉住沈如诗的手上下查看,看到她衣衫整齐,发型安好,才放下心来。 “岂有此理,谁这么大的胆子!”沈嘉良一听当即怒了,也不管陵王还在场,当即就拍了桌子。 今天本来是他的寿辰,原本该高高兴兴的,没想到有人竟然要他当众难堪,他怎么能不生气。 “老爷,如诗没事就好,可能只是误会。这件事以后再查吧?今天是您的五十大寿,大家都是来给您贺寿呢,何况还有陵王殿下,您总不能就这么把人晾在这里吧。”宋氏走到丈夫身边,小声提醒道。 这时一直在在一旁遗憾的沈如画终于开了口,“姐姐,您不是说您累了要来休息吗?怎么……”她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她那个白痴一样的傻大姐了? “妹妹好像,很关心我?”沈如诗视线看向‘自己的妹妹’,淡淡的问道。 “那当然了,我们是好姐妹啊,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沈如画说的理直气壮,事实上她说的也是真的。 以前她们姐妹的关系确实很好,她就像一个小尾巴一样整天跟在大姐身后,这话不用她说,全府上下谁不知道。 沈如诗忍不住心里冷笑,却突然开口,“如果真是这样,刚才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一句话堵的沈如画梗住了,不过她反应倒是快,很快一串泪珠滚落而下,“姐姐,你喝醉了,我是看你睡着才离开的,如果知道会有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这要是放在以前,沈如诗肯定就信了,只可惜,现在面对你的,是浴血重生的沈如诗。 她不死,从此刻开始,便是清算孽债的时间! “大小姐身边就没有贴上丫头吗?”一直保持沉默的陵王也开了口,顿时提醒了所有人。 “奴婢在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奴婢刚才去给小姐端醒酒汤。”陵王的话刚落,一个穿着粉装,梳着双环髻的丫头出现在了屋里,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看到这么多人,忙紧张的跪在地上。 “死丫头,不好好守着小姐,万一她出什么事,你负责的起吗?”丞相一听这话,气的一脚把丫头踹倒。 小丫头猝不及防,手里的汤碗也洒了,正好烫在她的手上,可是她也不敢叫屈,只是害怕的起来继续跪好。 宋氏似乎还不解气,直接道:“来人,把这丫头赶出府去。”只要把她赶出去,那所有的事情,就都牵连不到她们的身上了。 宋氏一下卡壳了。 第四章 背后主使人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沈如诗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沈如诗并不在乎宋氏现在心里在想什么,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身后,投来一道探寻的目光。 慢慢的走到小莲跟前,看上去像是在查看她手上的伤,但其实却是在看她的指甲。 见那东西果然还在,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随即,直接了当道:“小莲,我茶水里的药,你下的吧?” 她的眸子如剑一般射向身边的丫头,吓的那丫头浑身一颤,想要抽回手,却发现小姐的手劲很大,她根本就抽不回来,只能委屈的泪眼汪汪道:“小姐,你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可能会害您呢?” 跟她装可怜? 拜托,她前世可是原封不动的经历过一次! 这点小事,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小莲原本是沈如诗最信任的丫头,但其实,她却是宋氏与沈如画安排在她身边的棋子,前世已经吃亏她一次亏,沈如诗又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再跌倒一次。 “是这汤里有毒吗?”沈嘉良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刻想到了那碗汤。 可是不对啊,毒都已经下了,没必要在众目睽睽下再端一碗有问题的汤吧? “这汤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的手。”沈如诗说着话,眼睛一直盯着小莲的手指看。 大家都疑惑不解,也都向小莲的手上看去,可是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父亲若是不相信,找个大夫来一看便知。” “殿下,沈大人,不如在下行不行?”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人来,身穿灰色便服,态度不卑不谦。此人正是当朝太医胡东升,也是来给沈嘉良贺寿的。 萧天陵点点头,丞相自然也没有意见,忙请了胡东升进来,又让人给陵王搬了椅子坐下。 被她抓住的小莲吓的脸都白了,偏偏自己的手被抓住又抽不回来。此刻沈如诗正一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银针小姐的拨她指甲里的粉末。 那粉末本来就很少,如果不是她鼻子好,根本就发现不了。她把那些粉末倒在一条丝啪上,然后放开了小莲的手腕。 “胡大人,您来辩一下这是什么?”沈如诗把东西呈到胡东升面前。 胡东升只是简单的闻了一下,断言道:“这确实是媚药,服用后会让人神志不清,情欲高涨。” 他的话让在场很多女子红了脸,也有不少人气愤不已。 更气愤的自然是丞相沈嘉良,气的脸都黑了,怒道:“大胆的奴才,竟然害小姐,你有几个胆子?” 小莲早已经吓的瘫在地上,浑身发抖。只是一直求饶,“不是我,不是我,小姐求您一定相信奴婢啊。” “罪证确凿,你还敢狡辩,来人,把她拉下去,先关进柴房。等父亲的寿宴结束,再好好收拾她。”出话的是沈如画,娇美的脸上满是怒气。 “等一下。”不等其他人开口,沈如诗说道:“父亲,我相信以她一个小小奴婢,还没有胆量陷害主子,一定是有人背后主使,这件事还是查清再说吧,免得夜长梦多。” 第五章 污蔑主子? 而且,如果真的把小莲关起来,恐怕她一定会被人杀人灭口,到时候再查就不容易了。 坐在一旁喝茶看好戏的陵王,也开了口,“本王也觉得沈大小姐说的有道理。何况沈大小姐是本王的未婚妻,她受了这样的委屈,岂能草草了事。这人即便不把丞相放在眼中,难道连本王也敢藐视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只是沈如诗听到这话,忍不住向他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什么未婚妻啊,马上就不是了! 沈嘉良也表了态,“那当然,敢算计到我沈家来了,这件事本相一定会追查到底。也希望各位能做个见证,请陵王殿下给微臣做主。” 陵王和丞相都发话了,大家自然不敢有意义,而且那些事不关己的人,也正等着看好戏呢。 “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害大小姐的?”沈嘉良怒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莲,看她这副样子也不是有胆子害主子的人,肯定是有人指使。 沈如画这时站在姐姐身边,也看向小莲责问,“小莲,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害姐姐,不就是平时姐姐对你打骂过几次吗?你竟然怀恨在心,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你简直罪该万死。” 听到这话,沈如诗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嘴角勾了勾,却没说什么。 她这无疑是在给小莲找理由,小莲也不傻,随即反应过来,哭的更伤心。却是一手指向沈如诗,不甘道:“没错,药是我下的。那还不是因为大小姐你太过分了。奴婢是一个下人,但是奴婢也是人,您平时心情不好打骂我也就算了,就因为上次我做的点心不合您的口味,您就让我脱光衣服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一天一夜。但是这些奴婢也可以忍受,但是我知道,上次奴婢撞到您和一个男人私会,您是一定会灭我的口的,所以奴婢才想先下手为强。像你这样歹毒而又无耻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嫁给陵王殿下。奴婢只是想让殿下早点看到你的真面目,免得殿下被蒙骗。” 好一番义正言辞,陷害不成,就算死也要拉她下水。看着丫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连沈如诗都忍不住想要相信她的话了。 听到这些话,大家都忍不住偷偷看向陵王。 作为未婚夫的陵王殿下,听到这样的事一定会暴跳如雷吧? 想到这里,有人忍不住要为沈如诗捏一把汗。只是没想到,这个沈如诗已经和陵王订了婚,竟然还如此风流,敢给陵王带绿帽子,这是嫌命太长了吗? 身为未婚夫的陵王,全程都是淡淡的表情,即便被人说是带了绿帽子,也一直没有露出更多的表情,倒是让人更加猜测不透他的想法。 第六章 泼脏水?那谁都别想干净! 闻言萧天陵轻轻拂了一下茶杯里的浮茶,淡淡的看了一眼沈如诗,似乎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在这里除了陵王是面不改色,当事人沈如诗也没有露出大家预想中的恐惧表情。 大家看看陵王,再看看沈如诗,愈加的猜测不透两人。 万众瞩目的沈如诗,却是把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宋氏身上,清冷的问道:“母亲,我记的父亲曾经把我交给你的时候,你答应了什么?” 诬陷? 要不说沈如画蠢呢! 这盆脏水泼到了她的头上,那宋氏也别想干净! 听到这话,丞相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然从地上站起来,几步冲到宋氏面前,冷声喝问:“没错,这件事应该问你才对。你不是答应我一定会好好的教育如诗的吗?难道你就是把她教育成这样?” 宋氏脸色一白,忙跪到地上,一脸委屈道:“老爷冤枉啊,虽然我不是大小姐的亲身母亲,但是我待她比亲身女儿还亲,一直言传身教,不敢有半点马虎。大小姐也一直是品行兼优,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没错,我女儿我比谁都了解。她端庄贤惠,识大体,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下流之事。”得到妻子保证,沈嘉良更加有底气。“好大胆的贱婢,看来不严刑逼供你是不肯说实话了。来人,拖出去,大型伺候。” 大家急忙让出一条路,很快进来几个家丁,拖起小莲向外走去。 小莲早已经吓的脸色煞白,情急之下快速的看了一眼二小姐。这个动作正好被沈如诗抓住,问道:“小莲,你看二小姐干嘛?莫非是二小姐指使你做的。” 沈如画刚才就被小莲看毛了,心里暗骂死奴才。此刻听到姐姐的话,更是一惊,赶紧表态。 “姐姐你可不要乱说,妹妹怎么会害你呢?”说着眼框就红了,两眼泪汪汪的表情,看起来楚楚可怜。 宋氏也忙说道:“是啊如诗,母亲也不信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是你也不能为了推卸责任而诬陷你妹妹啊?” 沈如诗看着这对母女,却忍不住想笑,“母亲,女儿可没说是妹妹指使的,明明是这丫头说的。” 小莲对着二小姐急忙摇头,她不能出卖二小姐,否则就真的没有人能救她了。 沈如诗对着抓住小莲的两个家丁挥了挥手,让他们放开了小莲。大家正不明所以,就见她上去再次抓住小莲的手腕。衣袖被撸上去后,一个玉镯光彩照人的显露出来。 小莲知道不好,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无助的看向二小姐。 那玉镯一看就价值不菲,只是一个丫头是绝对买不起的。 沈如诗说着,把玉镯从小莲的手腕上退下来,送到父亲面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玉镯是父亲送给妹妹的,父亲看看是不是?” 还好沈如诗想起来这个镯子的来历,否则怎么被害死都不知道。 第七章 坦白 这下沈如画脸色不是惨白,而是煞白,腿一软,直接跪在父亲面前。“父亲,这镯子我一直好好的收藏着,也不知道这丫头几时给偷走了。是女儿保护不周,辜负了父亲的一番心意,请父亲责罚。” 人家镯子丢了,别人总不能说什么吧? 大家又忍不住把好奇的目光从二小姐身上再次挪到大小姐身上,没想到他们今天来给丞相祝寿,却能看到这么热闹的戏码。这又是媚毒,又是通奸的,现在又整出偷盗来了,越来越乱了。 “狗奴才,你说着镯子是你偷的,还是二小姐给的?”丞相看向小莲逼问道。 小莲早吓的脸上没有血色,她悄悄看了一眼二小姐,在心中思量片刻,咬牙说道:“是奴婢偷的,请老爷饶了奴婢吧?”说着急忙给去磕头。反正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要不连累别人,她就一个人担了。 一直看着事态发展的沈如诗,此刻不由勾唇一笑。那笑容不娇不媚,却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幽兰花,清新淡雅,恰到好处。本就长的风姿卓越,这一笑更是锦上添花。 她微微一笑看向陵王问道:“陵王殿下,小女有些事不明白,想要向殿下讨教。” 陵王深邃的目光沉了沉,只是清冷的吐出一个字,“说!” 在他心里,这世间本就人情凉薄。如果她这个未来王妃就是这么窝囊没用的人,不要也罢。只是他此刻看向这个女人,并不像传言那样没用,他倒是多了一份期待。 沈如诗荣辱不惊的开口,“咱先不说陷害主子,意图不轨,偷盗御赐之物,在云起国,该当何罪?”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忍不住同情的看了小莲一眼。 小莲只是一个丫头不知道这些,但是感受到大家的眼神,也知道情况不好,难道要凌迟吗?想到这些,忍不住心里发慌。 陵王说道:“陷害主子,罪责当诛。偷盗御赐之物,株连九族。” 这一下小莲再也冷静不了了,她之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全部扛下来,目的则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 可现在…… 偷盗御赐之物也是株连九族,她怎么可能还一个人担着! 明白过来这个道理,小莲忙跪爬到大小姐的脚边,苦苦哀求道:“大小姐,你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不得已啊,这都是二小姐指使的,奴婢也是被逼的。” 这下所有的视线再次落回二小姐身上,只见她身子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狗奴才,你想陷害主子,竟然敢冤枉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小莲也是豁出去了,把自己的把柄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好怕。她现在只是想保住她的男人,保住她的家人。 第八章 现世报来的太快 “你胡说什么?二小姐和大小姐一向感情交好,她怎么可能会陷害大小姐,大胆的奴婢,不要乱咬人。”宋氏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就要上去上去打人,却被沈如诗一把拦住了。 “母亲别激动,我也想听听她为什么要说二妹妹陷害我?又是为什么要陷害我。” 说着她又看向跪在她脚边的小莲,“小莲,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只要你说实话,我可以向王爷求情免你家人的罪责。 小莲仿佛看到了希望,没想到她这样陷害大小姐,她还能帮她。她真的是又后悔又难过。大小姐对她不薄,她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了呢? “我说,奴婢全说,是二小姐她其实一直很喜欢陵王,她说只要大小姐出了这种事,皇上就会下旨解除婚约,这样她就有机会嫁给陵王了。奴婢本来不想和二小姐为伍,可是二小姐抓住了奴婢的把柄,如果我不答应就要把我和他一起浸猪笼,奴婢也是没办法。再加上二小姐给了奴婢一个玉镯答应事成后把卖身契换给奴婢,还奴婢自由,奴婢才答应的。” 作为奴才,一般都是卖身到主家,契约不到期是绝对不可以离开的,就更别说想要嫁人了。就算她能等,那个男人能等她吗?所以她才铤而走险。 二小姐又羞又恨,被人当众揭穿她的阴谋还有对陵王的心思,她已经无地自容了。此刻只觉得浑身发冷,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逃的远远的。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一切计划好了,怎么就会出问题呢?她这个姐姐什么时候会医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沈如诗却把目光转移到一直看戏的陵王身上,似笑非笑,“这一切说起来还要怪陵王殿下。” 她这一句话又把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没想到大小姐竟然敢怪陵王,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萧天陵倒是有些好奇,“此话怎讲?” “没想到和陵王有婚约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难道这事不怪陵王吗?我看陵王还是赶紧把这个婚约解除吧?我可不想陵王妃没当上,到先把自己的前程给搭上,太不划算了。” 前世她因为情爱眯了眼睛葬送了自己一生,从醒来的那一刻起,她便依然将情爱全部抛开,至于这陵王吗,原本就没交集,以后还是没交集的好。 萧天陵却忍不住好笑,他本就俊美非凡,平时不笑的时候就引得无数女子为他痴狂。如今一笑,更是有不少人心都醉了。不过这不包括沈如诗。 “你这个问题倒是让本王为难了,你我的婚约本也不是我同意定下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能怪到本王头上呢?这事我倒要问问丞相大人了?难道本王连娶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还是说本王命犯桃花,还请丞相给本王一个交代?”萧天陵随即把这个球踢到了丞相身上,又恢复了那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丞相本就恼怒,听到陵王的问话更加气愤,“来人,把二小姐送到净慈庵静心修德,面壁思过!” “不要啊,父亲我错了,不要把我送到庵里去,我不要当尼姑。”二小姐一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得矜持了,立刻哭闹起来。 “住口!还不快把她拖出去。”沈嘉良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吼一声。很快那些家丁把二小姐拖远了,声音也渐渐消失了。 第九章 以后有的是机会 宋氏哭哭啼啼的在一旁求情,也被沈嘉良让下人拖走了。 沈如诗的听着沈嘉良这话,不由得笑了笑。 沈如画与她还真是不同。 前世,她被沈嘉良赶出尼姑庵,可不是什么静心修德,而是落发修行! 还真是,便宜了沈如画了。 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而萧天陵听了二小姐的话,好奇的看向沈如诗,怎么看她都不是一个胸无点墨的女人。 沈如诗对她耸耸肩,表示默认了二小姐的说辞,又问道:“陵王殿下,不考虑一下解除婚约吗?” 对其他女人来说,能攀上这样的高枝,一定做梦都会笑醒,发生这种事,也只会害怕对方跟她退婚。可是这个女人不仅不怕,反而一直怂恿他退婚,这反而让萧天陵对她更加好奇。对于她今天的表现他很满意,能不能做他的王妃还有待考察。 所以他回道:“既然这门婚事是皇上御赐,如果大小姐想退婚,还是去找皇上说吧。”其实如果想要退婚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只是他现在不想退婚。 好好的一场寿宴,没想到最后弄成这样。送走了陵王和其他客人,大厅里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宋氏自从沈如画被带走,一直哭哭啼啼。 “你教的好女儿,竟然做出这么丢人的事!”丞相一看妻子这样心里就窝火,枉他这么信任她,没想到今天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宋氏此刻眼睛都哭肿了,想起自己的女儿就更加委屈,但依旧极力维持着自己平日里的贤良淑德。 沈如诗也懒得看她演戏,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不知不觉夜色以深,这一夜沈如诗睡的并不安稳,前世的事情一遍遍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小姐,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沈如诗睁开眼睛看到身旁的小丫头,她记的这个丫头叫小桃,以前是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小莲被处置,她身边不能没人伺候,所以就咱们选了一个外面伺候的丫头进来。 掀开被子,小桃小心的问道:“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前世在尼姑庵生活的那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亲力亲为,现在忽然多一个人伺候她,她还有些不自在了。 自己洗漱好,随意的梳了个发型,用一支玉簪挽住。 忙完之后,小桃立刻奉上茶水,沈如诗捧着茶杯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伸手掐着手指头算了算。 前世的时候,她总是能把日子算的很清楚,可是现在忽然重头活了一遍,连日子都分不清楚了。 见小桃就在旁边,沈如诗直接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桃想了想才道:“八月初七。” ‘啪——’听到这个消息,沈如诗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手里的茶杯也摔在了桌子。 小桃一脸迷茫:“是啊,怎么了小姐?” 沈如诗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小桃的手,急切的问道:“陆星辰是不是今天被斩首?” 她还没说完,沈如诗便已经跑出去了。 第十章 亲自见王爷 前世萧天喻之所以起势,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陆星辰背后的平阳侯。平阳侯手握帝京三万禁军兵符,而陆星辰则是平阳侯的独子,至于什么老皇帝生病,神医被杀,都是萧天喻一手安排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为的便是平阳侯手里的三万禁军。 平阳侯军功卓著,即便陆星辰办事不利,也不至于一下就判死罪,当然,现在之所以是这么个局面,这一切就都是萧天喻的功劳了。 他暗中招人伪造证据,杀死神医的凶手直指陆星辰,最后,萧天喻还把伪造污蔑陆星辰的罪都转嫁到了当时如日中天的皇子头上,自己落得个明察秋毫,为忠贞之士洗雪冤枉的好名声。 因为一个陆星辰,一个平阳侯府,萧天喻直接从最不起眼的皇子一跃而起,从此青云直上。 而前世这个时候,沈如诗被沈嘉良赶去了尼姑庵,再回沈家的时候萧天喻已经起势,这些也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如今她重活一世,如此至关重要的一环,她怎么能让是萧天喻得逞! 只是,前世她对这件事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尤其经历了一世跌宕,年月都算不清楚。真没想到今儿就是八月初七,她现在必须马上去法场,希望还能赶的急。 沈如诗刚出房门,正好碰到沈嘉良:“站住,你要去哪儿?” 沈如诗看都没看沈嘉良,直接道:“救人!” “救什么人?你现在是陵王的未婚妻,最好少给我抛头露面!”昨天已经都已经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他怎么可能还会让沈如诗出去抛头露面! 陵王现在在朝政上的确没有半点依靠,但皇上的意思谁能说得准? 沈如诗原本就没把沈嘉良的话听进去,这人,无论如何她都要救下,只是以她现在的身份…… 陵王? 听到这两个字,沈如诗心里立刻有了注意。 立刻出去叫了辆马车,让人送她去了陵王府。 沈如诗有心单枪匹马去,可是又不认识陵王府,只能坐在车里,一直催促车夫快点赶车。 到了陵王府,不等车夫给她搬垫脚凳就直接跳下马车,向着陵王府的大门跑去。 “什么人?敢擅闯陵王府。” 王府的守卫当即挡住了她的路,一脸严肃的瞪向她。 “放肆!我是你们陵王府未来的王妃,还不赶快让路?”沈如诗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的确翻不出太大的风浪,但如果是凌王府未来王妃的话,别的地方管不管用她不知道,但至少能让她在凌王府畅通无阻吧? 那两个侍卫对视一眼,有些为难。他们倒不是怀疑这位未来王妃的真假,只是这位从来没有来过王府,今天突然到访,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沈小姐,麻烦您等一下,让我们先进去禀报一下。” 不过那些侍卫也不敢怠慢,急急的跑进去禀报。 第十一章 陵王妃岂是你想当就当? 沈如诗刚进王府,正好碰到陵王从里面出来,看样子是要出门。 “王爷,这位自称是沈大小姐……” 侍卫的话还没禀报完,就被萧天陵出手阻止了,“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两人在院子里站定,互相对视着。 末了,萧天陵嗤然笑了一声:“昨天还说让我解除婚约,今天就来找我?怎么?你以为这陵王妃,你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啊!” 沈如诗也不在意,笑笑,简明扼要的说道:“陵王殿下,我昨天不想当凌王妃,今天也不相当,以后也不想当,王爷,您想多了。” 萧天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沈如诗嘴角微动,见他不说话,继续道:“今天我过来,是想跟王爷谈笔生意,您帮我九个人,我送您件大礼!” 萧天陵一怔,停下脚步,转身清冷的看向面前的小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说来听听?” 沈如诗笑了笑:“请您帮我救下陆星辰,我帮您……坐稳太子之位,怎么样?” “放肆!”萧天陵也不生气,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两个字。 沈如诗笑了笑:“那我换个说法吧。”说着沈如诗顿了顿,随即又道:“您帮我救下陆星辰,我保你活命!” 萧天陵冷笑一声:“本王还需要你来保?” 沈如诗:“可如果陵王殿下您自己保不了您自己呢?” 云起国谁不知道老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儿子,虽然这儿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朝中中为皇子拉帮结派党同伐异的事情他一概不参与,朝政上的事情亦从不多嘴,可,不争,有的时候就是等死啊! “就凭皇上对陵王殿下的青眼有加,我敢肯定,将来不敢哪位黄皇子登上皇位,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沈如诗说着,直接在陵王左手边的位置坐下, 见桌子上有杯茶,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 不过,片刻之后又想到了是一些事情。 大皇子跟二皇子若登上皇位,首先要杀的人肯定是萧天陵,但,萧天喻可没有。 只是,囚禁致死,终生不见天日,这结局……呵呵! 沈如诗瞥了瞥漂浮着的茶叶,看着是风轻云淡,可是心里却十分着急。 午时三刻,现在可没多少时间了! 若萧天陵不去救,她自己? 劫法场吗? 她只怕自己越搞越乱! 可…… 萧天陵竟然还一句话不说。 答不答应至少给句准话啊!实在不行,她就另想办法了,这样一句话不说,不是浪费她时间吗! 然而片刻之后,萧天陵轻笑一声:“那沈小姐倒是说说,我该怎么救陆将军?” 听到萧天陵这话,沈如诗才算是真正送了一口气,随即放下茶杯,直接道:“把你的手令给我,我去救,你马上进宫跟你父皇说,此事押后再审,并且说你已经找到了可以为皇上治病的神医。” “就凭我是玉手观音的徒弟。”她回答的理直气壮。如果这世上连她都治不好皇上的病,恐怕也就没有人能治了。 第十二章 以后陵王殿下您的命,我保了! 萧天陵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看她神情自若,一脸坦荡,他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探寻,“本王怎么没听说过玉手观音还有徒弟?” 可不是吗! 她前世成为玉手观音的徒弟也是在尼姑庵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是现在。 不过,沈如诗对他莞尔一笑,“你没听说,并不表示不存在。我可以很自信的说一句,这世上除了我和我师父,没有人可以治好皇上的病了。” 只不过他那个师父整日的云游四海,只有他主动出现的份儿,别人想找他? 做梦吧! 更重要的一点,而是这天下除了她与萧天喻,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老皇帝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这件事。 萧天陵听着她说这话,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了:“如果是你师父也治不好的病呢?” 沈如诗微微一怔。 不能吧,如果是自己师父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老皇帝是中毒而不是生病,不过,这也不好说。 那毒出自苗疆,无色无味,甚至连银针都试不出来,若不是沈如诗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她也没有确定的把握能诊的出来。 不过,现在离午时越来越近了,她耽误不得! 虽然她总觉得萧天陵话里有话,但现在,她没时间去顾忌这些:“陵王殿下放心,我师父能治的病,我能治,我师父不能治的病,我也能治!” 萧天陵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那你知道你师父现在在哪儿吗?” 沈如诗愣了愣,随即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是闲云野鹤,居无定所,别说是我了,我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在哪儿?” 只是,她话才刚说完,便听见萧天陵的声音:“好,你先拿我的腰牌去法场,我马上进宫。” 沈如诗看了看那手令,笑着道:“多谢王爷!”说完,拿了陵王的手令便要走。 但,萧天陵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知道这手令交给你,意味着什么吗?” 沈如诗脸上的笑容凝了凝,不过很快道:“意味着,以后陵王殿下您的命,我保了!” 萧天陵不由得嗤笑一声:“你?” 沈如诗笑了笑,随后把萧天陵紧握着自己的手腕上的手,扬了扬手上的手令:“可是陵王殿下您已经将自己的命交到我手里了,您的命保不保得住,现在全在我手里!” 说完,沈如诗便直接离开了。 萧天陵依旧坐在正厅里,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扬起一抹轻笑。 而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人,看见萧天陵坐在正厅里悠闲的喝茶,瞬间着急了:“不是要去救人吗!怎么还在这儿?” 萧天陵笑着道:“你徒弟当拿着我的手令去救了,走吧,咱们两个也该进宫了。” “我徒弟?”有玉手观音之称南宫玉一脸茫然:“我哪来的徒弟?” 沈如诗提缰纵马出了陵王府便直接去了法场,越过官兵放在路上的木栏,远远看到斩台上身穿囚服,跪在中间的男子。 第十三章 扰乱法场 他此时正垂着头,长长的乌发遮住了脸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后背上背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陆星辰三个字。 斩台下早已经围满了人,一个个表情悲壮,尤其是站在前面的几人,其中一位花甲夫人和一个中年妇人正哭的梨花带雨,没想到他们几代单传就这个一个孩子,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坐在监斩台的监斩官,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拿起桌上的斩杀令说道:“午时三刻已到,即刻行刑。” 随着话落,手里的令牌也被丢了出去,同时下面一片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响起。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影一闪,原本要落地的令牌被人半路截下。 “大胆,竟敢扰乱法场,来人,给我拿下。” 监斩官一发话,顿时一群官兵围了上来。下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 “陵王殿下的手令在此,谁敢动我。”沈如诗亮出腰牌,娇声厉喝。 那些官兵自然不敢再冒犯,疑惑的看向监斩官,等待下一步指令。 监斩官看到腰牌,急忙挥退了手下,恭敬的走到沈如诗面前,一脸为难的问道:“姑娘,请问陵王有什么指示吗?午时三刻已到,下官也是奉命办事。” 沈如诗收回腰牌,认真的说道:“大人请稍等片刻,陵王已经进宫,为陆将军求情。如果圣旨求下来,陆大人却被斩了,我想大人你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监斩官一听,默默流下一滴冷汗。幸亏这姑娘来的及时,否则这责任他还真承担不起。 “那就听姑娘的,再稍等片刻。不过最多半个时辰,否则下官就要担负抗旨不尊的责任了。” “辰儿,辰儿,我的辰儿……” 转眼已是过了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圣谕,沈如诗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 “沈小姐,这时辰已到,却依然不见圣上手谕,下官只能依法办事,还望沈小姐不要怪罪。”监斩官弯腰作揖,语气恭敬却不容反驳。 沈如诗眉头紧蹙,萧天凌不会是出了什么篓子吧?凭借着老皇帝对她的宠爱程度,他若是去求情,怎么可能不成功! 监斩官大步走回台前,大喝一声,“斩”。 令牌落地,顿时哭声骤起。 “沈小姐,你今日救陆某不成,却也让陆某多活了半个时辰,这恩,只能来世再报了。” “娘,孩儿不孝,今生不能在床前尽孝,只求来生还能再做母子了。” “辰儿!” 那花甲老妇放声哭嚎,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中年妇女和几个下人手忙脚乱,整个法场乱作一团。 正值刽子手挥刀之际,一披甲侍卫快马赶来,大声叫道:“刀下留人!奉圣上口谕,将罪臣陆星辰暂时收押,稍后再审!”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萧天凌的办事效率还是不低的。 管家王平林在一旁紧张地站着,手里面的茶壶不知是该放下还是拿着,“老爷,茶快凉了,您趁热喝吧!” 第十四章 惹了麻烦 砰地一声,沈嘉良一下子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茶水溅到手上,多少有点烧灼的疼痛。 “这个不孝女,竟让背着我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把她自己搭上去不行,非得牵连我们整个丞相府啊!” 管家面露惊慌,“老爷,那这可如何是好?” 沈嘉良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沈家已经被卷入了这场皇位之争中,这趟浑水是不得不趟了!” 这几日宋氏一直哭哭啼啼,想要救回沈如画。午时刚过,就有个下人急匆匆找到宋氏,告诉她今天法场上的事情。 “老爷,今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宋氏还未进入厅堂,便听到她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沈嘉良此时正沉着脸,心里思量着如何挽回这一局败局,看着宋氏进来了,稍微调整了一下面容,咳嗽了两声,“你这个时候过来添什么乱!” 宋氏扶住沈嘉良的衣袖,“老爷,整个皇城都传遍了今日如诗法场救人的消息,所有人都说丞相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沈嘉良面色微变,慢慢地,声音变得有些可怕,“王平林,大小姐回来之后立刻把她带过来,这个不孝女,我倒是要问问她到底是发的什么疯!” “是!”王平林双手举在眼眉之上,低着头,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惊慌,心里想着即便是沈如画陷害她的时候老爷都没有现在生气,这次大小姐恐怕真的要完了罢! 沈如诗法场救人之后,回到丞相府后看到大管家在门口站着迎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仔细想来也是,刚才光顾着救人,反倒是把沈嘉良这里给忘了。 现如今,沈嘉良还没有明确的表明立场要支持哪位皇子,摆明了就是那一位皇子都不想得罪,为的就是在局势对他最有利的时候可以加入其中任何一个阵营,从而一举成功,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将来任谁登基,他都可以继续做他的丞相。而她现在贸然出手,破坏了他的计划,沈嘉良免不了要大动肝火。 沈如诗面色平静,走进了厅堂里面,看见沈嘉良和宋氏正坐在那里,脸上的神色难看得很。 沈嘉良站了起来,看着沈如诗这副模样,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第十五章 煽风点火 “你啊你!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你娘死的早,一直让宋氏管教着你,没想到你居然成了这样!你今日再法场上干的好事你全部都忘了吗!” 沈如诗面色平静,“父亲,女儿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沈家好啊!不知道父亲是受了什么什么人的挑拨,听了什么关于女儿的坏话去了吗?” 沈如诗说到这里,瞥了宋氏一眼。 宋氏虽然心里面狠毒了沈如诗,但是当着沈嘉良的面还是扮演了慈母的角色,“如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这次可是真的闯了大祸你知道吗?” 沈如诗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恐怕不是大祸也让母亲给说大了吧!” 沈嘉良面色一沉,伸出手给了沈如诗一巴掌,打的格外响,“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你母亲家里派人传来消息,大皇子已经对二皇子要有所行动了,现在二皇子和陆星辰走的正近,你这次救了他自然是帮了二皇子一个大忙,会遭到其他皇子的针对的,你这是硬生生地把我们沈家拉到了皇位之争的漩涡里面啊!” 沈如诗脸上烧红的一片,巴掌留下了一个鲜红色的印子,她伸出纤纤玉手摸着自己的面颊,缓缓地回过脸来,出乎沈嘉良的意料,脸上没有想象中的娇弱,反而平静得很。 沈如诗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到底还是宋氏在一旁煽风点火啊! 宋氏见沈如诗被扇了巴掌,心里面痛快得很,“如诗,你父亲说的没有错,二皇子有意拉拢陆星辰背后的平阳侯家,丞相府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被大皇子列入清除的那一类,以后万一大皇子得到储君之位,第一个对付的可能就是丞相府啊!” “女儿这样做不也是帮父亲得到了平阳侯家的势力吗?今日救了他的儿子。他必定感恩戴德,至于大皇子那边,现在肯定也想要得到丞相府的实力,只要丞相府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他是断然不会对丞相府动手的,父亲和母亲是多虑了吧。”沈如诗不急不慢地说道。 现在沈嘉良已经气得牙痒痒了。伸出手来指着沈如诗,身子气的抖动的不行。“来人!王平林,给我上家法,这个不孝女今日竟然敢顶嘴,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家是谁做主。” 沈如诗句句有理,沈嘉良脸上犹豫了一下子,但是禁不住宋氏在旁边煽风点火,咬了咬牙。“你这个逆子,现在竟然还敢狡辩,来人,给我仗责二十大板。” 第十六章 英雄救美 两个家丁把沈如诗压到了木板上,举起了手中厚重的板子,就朝着她身上打了过去。 “砰” 刚打第一板,沈如诗顿时身上火辣辣的疼,好像肉被人生生割去一般。 沈如诗咬紧了牙关,两只手紧紧地抓住住了木板,木屑扎到肉里面,渗出了一丝丝的鲜血。脸上却并没有沈嘉良想象中的凄惨与娇弱,有的只是不甘。 第二板子,刚要下来,突然门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如诗,偏过头去一看,萧天凌! 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的神色,似乎眼前的这一场闹剧事不关己。突出来的淡淡的一句话也并没有多少味道。“今日看来本王是来错了时候,丞相府这是上演一出什么好戏呢!本王也来瞧瞧。” 沈嘉良和宋氏听到以后,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今日不知凌王殿下前来,有失原迎,还请凌王殿下不要怪罪。小女刚才犯了家法,现在正在惩治呢。让凌王殿下看了笑话,实在是过意不去。” 沈如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如今,既然萧天凌在这里,沈嘉良断然不敢再对她动手。 “哦?”萧天凌挑了挑眉头,不停地转动着手里面的扳指。“本王还真想知道,大小姐到底犯了什么家法,能够让丞相大人这样大动肝火。” 沈嘉良哪敢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正犹豫的时候,只见萧天凌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了很多,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侍从边跳了出来说里面拿着的正是老皇帝的圣旨。 沈嘉良见到圣旨以后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心里面砰砰的跳着,加快了节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丞相之女沈如诗温柔贤惠,精通医药,特兹入宫为皇上治病,钦此。”男子沉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沈如诗望着宋氏,嘴角勾起了一么笑。 萧天凌撇了沈如诗一眼,眼神中依然看不出什么心情的波动。 沈嘉良动作倒是够快,脸上浮现出来的笑意有一些虚假,赶紧扶着女儿站了起来,这个时候沈如诗又变成了他的心肝宝贝儿一样。“如诗啊!下次可不许再这样调皮了,今日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今日凌王殿下特此拿着圣旨过来,你到了宫中可要好好为皇上诊治。” “那是自然的事情。父亲就放心吧。然而,定不会辜负皇上的重视。一定要为皇上只好了这怪病。” 第十七章 剧毒药引 除了对丞相府,沈如诗的身体渐渐有些酥软,毕竟刚才挨的那一板子可是不轻,许是那些手下人被宋氏收买了,下手竟然那么重,要将人打的半死一般。 腿一弯,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多亏萧天凌在一旁扶着他。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你还要保我的命,现在连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沈如诗被呛了这一句,心里有点儿堵。“那还不是为了救人!”虽然嘴硬,但是身上真是支撑不住了。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 萧天凌邪魅一笑,拦腰把沈如诗抱在了怀里。大步流星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侍卫咯咯地笑着。 沈如诗被吓了一跳,伸出手来锤打着萧天凌的脊背,“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放我下来。” 萧天凌的语气却不冷不热。“照你这样的速度,何时能走到皇宫。再说了,你是本王光明正大的未婚妻,本王提前行使权利,不可以吗?” 皇宫里面,手忙脚乱的一片。 老皇帝躺在龙床上,脸色苍白,身影单薄,一阵风吹来,他的龙袍臃肿许多,咳咳咳——咳嗽声不断,看来毒性已经开始发作了。 萧天凌在一旁站着,挑了挑眉头。“怎么,这病,你真的能治吗?现在圣旨已下,如果你治不好父皇的病,那可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这毒她怎么会不知道!前生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这苗疆的毒果然厉害。人家都以为皇上是得了怪病,其实是这个毒性慢慢发作起来,不易察觉罢了,就算是玉手观音也不一定能够诊断出来。 “你放心好了,我说出的话,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时候。” 沈如诗替老皇帝诊脉,刚才紧促着眉头慢慢舒展开。“这病实在是奇怪,我需要几味药引子。耽鸠,孟敷和豹皮。” 萧天凌微微蹙了蹙眉,“这孟敷和豹皮两药,还好说你要耽鸠做什么?那可是剧毒,难不成,你想要弑君?” “我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既然决定了把皇上的病交给我医治,那么就相信我,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若是治不好皇上的病,那么我宁愿以死谢罪。” 萧天凌望着沈如诗着自信的神色,打了一个响指。脸上那神色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既然如此,那我姑且就相信你一次。来人,把她刚才说的三味药引子全部抓过来。” 城霖王府内,喻王殿下此时正望着窗外的贵肆街,车水马龙,一片兴旺与繁华。 身后的李大人有些坐不住了,桌子上的茶叶凉了,却没有喝一口。“喻王殿下,您现在是如何打算呢?昨日凌王殿下和他未来的王妃将陆星辰救了下来,真是可气!” 萧天凌以前从来不参与各种明争暗斗,萧天喻还是把他当做了头号敌人,现在大皇子二皇子风头正盛,但是萧天喻心里真正忌惮的人只有萧天凌一个。老皇帝对于萧天凌青眼有加,萧天凌即便是不争,也比他们更有机会得到皇位。 第十八章 清雅郡主 李大人坐不住了,看着萧天喻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面像是有火焚烧起来一般。“喻王殿下,现如今未来的凌王妃正在宫里面为皇上治病,若是让她看出了什么端倪,把事情抖落出来,我们一定会被打入天牢的!” 看着李大人急躁的模样,萧天喻脸上顿时多了一丝不悦。挑了挑眉头,砰地一声将水里的茶壶放到了青石茶几上。 “李大人,你慌什么?我做事情向来干净利落,绝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只要你嘴巴缝严实点,这件事情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断然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此时的萧天喻断然不会料想到沈如诗已经知道老皇帝所谓的“重病”的秘密,画了山水画的扇子轻轻一扇,嘴里面还满是信誓旦旦。 沈如诗对老皇帝的“病情”虽然摸了个透,但是这苗疆的毒可不轻,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医治的好的,于是便在宫中小住几日。 龙榻前,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上面白烟缭绕,烟雾缠绕在这屋子里面,历久弥散,股股压抑沉闷的气息这金碧辉煌的弗龙宫,上等檀木上面镶着的琉璃翡翠全都失了颜色。 这几日,萧天凌也派人四处搜寻天底下的毒药,依着沈如诗的说法,老皇帝的病要以毒攻毒。萧天凌将最新采集的脾唬粉递到沈如诗手中,脾唬粉还有剧毒,气味也是十分刺激,萧天凌屏住呼吸,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脾唬粉乃是剧毒,单是一株,便会蚕食内脏,你竟敢用这个给父皇治病。本王现在真看不透你要做什么了?” 沈如诗看见脾唬粉,眼中闪过一道光,都说脾唬粉十年难得一见,需要再晨露初凝之时才能采集的到,这萧天凌还真有点儿本事,竟然把这东西搞到手了。 “你听说过以毒攻毒吗?”沈如诗眉眼之间露出一丝自信的笑意,隔着零花纸玩弄着手里面点脾唬粉。檀木桌上放着刚沏好的茶,还冒着热气,萧天凌自己倒了一杯茶,琢磨透了这沈如诗话里面的意思,拿着茶壶的手抖动了一下,语气多了一丝质疑,“以毒攻毒?难不成父皇根本不是得了怪病,而是让人给下了毒。”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在弗龙宫外响了起来。沈如诗抿了抿嘴,把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那人身上的流苏耳环儿耳环叮咚叮咚地响着,带着焦急的节奏,慢慢的朝着弗龙宫的方向靠拢过来。 “清雅郡主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拉得好长,带着三分阿谀奉承的味道,将身子躬到了最低处。 “天凌哥哥,我代父候过来看望皇上,听说皇上的病情近日有所好转,清雅心里面的一块儿石头边落了下来。”说着又转向沈如诗。“这位就是丞相之女,如诗姐姐罢!清雅以前就听说丞相府大小姐知书达理、清秀雅致,今日一见,才知外界的传闻传闻不假,姐姐果真是一个天仙美人啊!” 第十九章 以毒攻毒 这清雅郡主上一世虽然与沈如诗并无交集,但是沈如诗清清楚楚记得,上一世她被免除凌王妃的位置,正是这个清雅郡主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念及此事,沈如诗心里面便多了一丝恨意,但是还是面带微笑。 “清雅郡主一直随着孟北候在侯府居住,孟北与皇城相隔千里,地处偏远,此次不辞劳苦、奔波千里来探望皇上,也是有心了。” 清雅郡主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皇上是我的叔父,如今叔父染了大疾,清雅过来探望他也是应该,清雅也愿意为天凌哥哥做些事情。” 沈如诗拽了拽衣角,手里面的毒药已经有些褪色,必须要赶紧放到水中浸泡,否则一旦毒性挥发干净,可就前功尽弃了。 趁着沈如诗处理毒药的时候,清雅郡主拉住了萧天凌的袖子,紧挨着他坐了下来,两只眼睛微微绽放光芒,一副出水芙蓉,不染尘泥的模样。 “天凌哥哥,还记得年少时,你拉着清雅的手在后花园里荡秋千吗?这一年晃三年就过去了,清雅可是时时刻刻思念着天凌哥哥。天凌哥哥可有想着清雅?” 清雅郡主舔着小脸,一幅清纯模样,声音娇滴滴的。面颊贴了两朵红晕,宛若画上去的一般,色彩调和的浓度刚好。 沈如诗手上的毒药骤然捏紧,这清雅郡主也是够放肆,当着未婚妻的面就这样勾引他的男人,虽说她并不稀罕萧天凌,但这不是情敌之间的较量,而是女人之间的面子问题。 沈如诗偏过身子,望着清雅郡主的时候脸上添了三分笑意。手里端着杯茶,放到了清雅郡主眼前。“清雅妹妹若是真的喜欢凌王殿下,大可等皇上痊愈之后求皇上赐婚,反正现在我与凌王殿下并未大婚,解除婚约还来得及。” 萧天凌握着杯子的手骤然抓紧,杯子上烙刻上食指手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依旧风平浪静。 清雅郡主脸上的神情迅速冰冻,但又像被三月的阳光融化了一般,化成了点点星光,甚至连那幽黑色的眸子里面都冒着璀璨的光芒。锦绣鞋子微微一侧,刚要起身,却又坐的直直的,一副委屈的模样,仿佛刚才沈如诗欺负了她。 “如诗姐姐不要看妹妹年纪小,就拿妹妹开玩笑,天凌哥哥英俊潇洒,风华绝代,自然受到举国上下女子爱慕。但现如今皇上已为如诗姐姐和天凌哥哥订了婚。妹妹心里是万万不敢奢想别的,姐姐千万不要误会了妹妹。” 老皇帝挪动一下身子,镶着五彩祥云的蚕丝被子被踢到脚下,一双干瘪的老手撑着床榻,胸腔里发出一阵阵的咳嗽声,如同闷雷一般咕噜咕噜。 第二十章 病情加重 清雅郡主这才想起此次入宫的目的,如一阵清风般挪到了老皇帝的龙榻旁,芊芊玉手轻轻掀开绫罗帐子,轻声唤道,“皇上,清雅过来瞧您了,你的病情可有好些?” 怎么可能不好!沈如诗嘴角一勾,拿着刚熬好的药准备伺候老皇帝喝下去,却看见清雅郡主大惊失色,声音微微颤抖,“姐姐!你快过来瞧瞧,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面色苍白,脖子上还落下了这么多红疹子呢!” 红疹子!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南疆的毒是厉害了点,但是凭借玉手观音传授给她的医术,再加上这些毒药以毒攻毒的疗效,是断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她大步流星迈到了龙榻前。 仔细一瞧,清雅郡主并非说谎,不单是脖子上起了红疹子,手上青筋暴起,犹如数条青蛇扭曲蔓延在上面,青色中微微透着鲜红,原本就瘦削的老皇帝现在看起来更是弱不经风。 原本一直沉稳的萧天凌现在也坐不住了,将手里握着的茶壶一扔,砰的一声巨响,只见他面色深沉,眸子犹如子夜的的黑暗,被堵的死死的,看不到半点光。 萧天凌虽然医术不精通,但好歹跟天下神医玉手观音是忘年交,平日里看着玉手观音治病救人也多少悟透了一点,此时老皇帝的状况已是不容乐观。萧天凌狠狠地抓起沈如诗纤细的手腕,微微有些用力,沈如诗的骨头便快要碎成粉屑。 “沈如诗,你可以给本王解释一下么,你不是说以毒攻毒会产生奇效,为何变成了如今这般地步!” “以毒攻毒!”清雅郡主大惊失色,环着翡翠手环的芊芊玉手紧紧地捂在嘴巴上面,向后退了两步,“天凌哥哥,你刚刚说如诗姐姐用了毒!对皇上……对皇上用了毒!” 原本只有几人知道的事情,被清雅郡主一喊,已是人尽皆知了。 沈如诗放在老皇帝脉搏上的三个指头微微抖动,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密密麻麻分布着,绣着五彩祥云的金黄色绫罗绸缎打在她身上,却浑然不觉。 “莫要担心,现在只不过到了毒发阶段,南疆余毒与脾唬粉之间相互克制,皇上体弱难以承受,才会有了现在的假象,休息片刻,过了今夜子时,便可相安无事。” 沈如诗望着萧天凌,萧天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面色沉着,并无言语。眉头却微微簇起,久久不肯松开。 清雅郡主眼珠转了一圈儿,流苏耳坠叮咚叮咚响着,“天凌哥哥,清雅觉得还是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瞧瞧吧!毕竟龙体之事为重,倘若皇上真的有个好歹,到时候这个责任可就落到了天凌哥哥身上。” “萧天凌,不能请太医!” 刚才全身心都牵在老皇帝的病情上,现在仔细一瞧,清雅郡主旁边丫鬟红杏怎么不见了踪影?沈如诗心里隔得一下,纤弱的身子微微一颤,那丫鬟一定是跑出去通风报信! 第二十一章 压入天牢 弗龙宫外响起了太监的声音,又细又长,要扎到人的心底,“皇后娘娘驾到。” 一串冷汗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沈如诗的额角流下,啪嗒啪嗒滴在地上还未融化的石膏上面,恍然间变得有些浑浊。清雅郡主手脚挺麻利,前后一眨眼就功夫就把皇后娘娘给招了过来。上一世能够爬到凌王妃的位置,想必心思有足够细腻。 一只锦绣鞋子跨入门栏,浓重的麝香味扑鼻而来,萦绕在这整间屋子里,皇后娘娘一身绛紫色凤凰袍子披身,拖地九尺有余,凤冠插在乌黑的发丝间显得格外闪亮,步态雍容华贵,一双娥眉紧簇着,脸上的神情甚是焦急。 身后数十个丫鬟紧紧捻着皇后的步伐,站在弗龙宫中轴线的两旁,右手搭在左手上,微微垂在身前,颔首低眉,不知是被弗龙宫的沉闷气息压的还是在皇后身边呆的久了,一个个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便是一副极好的侍女画。 “参见皇后娘娘。”沈如诗几人纷纷行礼。 皇后却只是瞥了他们一眼,神情紧张地望着老皇帝,“免了吧!沈如诗,前些日子皇上允诺你为他治病,你就是这样给他治病的吗!” 皇后愠怒,凤钗随着身子的颤动微微敲打,目光极其冷冽,直勾勾射在沈如诗身上,像是铺上了一层冰。 清雅郡主在一旁掩着脸上的笑意。虽说这老皇帝是他的叔父,但是若能凭借此事将沈如诗这块绊脚石绊倒,这凌王妃的位置可就是她的了。 沈如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雪月光华般的白衫铺在青石瓦上,如流霜般散落浮动,声音却不失冷静,“皇后娘娘赎罪,陛下的病情实在严重,小女不得已才剑走偏锋。虽说危险了些,但却为陛下除去病根,皇上现如今这番样子只是假象,今夜子时,如果是病情不见好转,皇后娘娘再责罚小女也不迟。” 皇后迟疑片刻,拍案震怒,几案什么的青花瓷随即碰的一声摔碎在地,玻璃碴子在日光下泛着金光。 “沈如诗,你好大的胆子!皇上这般样子都是你所为。事已至此还不知悔改,若是再让你医治下去,那就是弑君!” 萧天凌略显阴沉,皇后的性子他最能摸得透,一旦触逆凤颜,怕是无人能幸免,如今皇上在龙榻上躺着,不省人事。后宫之主说的话便是权威。 虽然如此,但这个未婚妻如今已是让萧天凌刮目相看。他苍劲的大手一撩,身前镶嵌着金丝线的锦绣袍子便微微飘动,连跪都轨的潇洒。双手抱拳,神色甚是恭敬。 “娘娘还请恕罪,如诗她不懂礼数,冒犯了娘娘,现如今皇上病情加重,这些日子来也一直让如诗瞧着,若是此时治她的罪,恐怕对皇上的病情不利,还望娘娘三思。” 后宫势力林立,有着不同的派别,现如今萧天凌的母妃岚妃正值盛宠,皇上大病之前日夜留在青兰宫,皇后贵为后宫之主,自然折了面子,心里烙下一道坎。 第二十二章 蛇蝎美人 皇后面色凌然,口气却无半分松懈的意思,“凌王爷,沈如诗是你举荐给皇上的,若是医治不利,本宫连你的罪一起治!” 清雅郡主面色微变,本想着借机陷害沈如诗,未曾想却害了萧天凌。 清雅郡主秀脚轻轻挪动,一打眼就到了皇后娘娘的身后,环着翡翠的纤纤玉手搭在皇后的青萝衣衫上面,揉了起来,力度恰到好处,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后娘娘不要动怒,伤了身子就不好了,清雅从小和天凌哥哥一起长大,天凌哥哥为人稳重,又孝顺,是断然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清雅郡主将目光射向沈如诗,随即又撤了回来,“这次的事情怕是天凌哥哥受了什么蒙蔽,现在为皇叔治病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啊。” “皇后娘娘,请给如诗片刻时间——”沈如诗突然想起一种可以唤醒半死之人的针灸法,让皇上从这昏迷的假象中清醒过来。 可却被皇后的一声厉吼遏制住。“够了!都别再说了!本宫决定的事情岂是说改就改的?沈如诗,你虽是沈丞相的女儿,但是谋害皇上的大罪却顾不得你的身份,皇上的病情就交给太医院处理罢!你就给本宫到天牢里面好好反省一下!” 沈如诗望着皇后脸上愠怒的意味还有清雅郡主冷峻的脸上勾起的一丝狡诈,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宛如封上了一层细碎的冰障,冷静寡淡却无伤悲。 萧天凌脸上依然波澜不惊。如今,皇上还未归西,皇后忌惮着皇上对他的宠爱,现在决然还不敢动他。将沈如诗打入天牢,不过是杀鸡给猴看。 古寺的钟声远远地传了过来,从那层层山林中穿越而过被削弱了许多,给这压抑的气氛更是增添一丝肃穆。黄鹂鸟的鸣奏声此起彼伏。随即一阵扑凌扑凌拍着翅膀的声音响起,许是有宫女拿着箸杷打着树上的鸟,还夹杂着一声声呼唤声。 沈如诗自知现在绝不可给皇后可乘之机,让皇后顺藤摸瓜发现毒药之事从而大做文章,要是失了萧天凌这座靠山,以后想要扳倒萧天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娥眉一挑,冷峻的目光直逼人心。 “皇后娘娘,您既然要拿我问罪,如诗绝无半句怨言,但是是非曲折却不可扭曲。皇上的病万万不可耽误,若是被太医误诊,病情加重,如诗即便遭受千刀万剐也难以心安,还请皇后娘娘思量一下如诗刚才说的话。” 说罢,沈如诗朝着萧天凌使了个眼色,萧天凌虽低着头,但是却斜着眼瞥见了沈如诗,心里面思量着沈如诗深知大义、做事稳重,根本就不是他们口中说的丞相府的傻小姐,这未婚妻倒是没有让他失望。 清雅郡主迎着笑脸,撒娇一般地挽着皇后娘娘的胳膊,拉起了亲戚关系,“姑母,如诗姐姐并为犯下大的过错,她也是一心为着皇上的病好,不过是好心犯了错事,才想到给皇上下毒的事情。姑姑,你就原谅她吧!” 好一个玲珑剔透的清雅郡主!表面上是为她开罪,但是句句不离毒药之事,清雅郡主明明知道皇后娘娘忌讳下毒之事,却偏偏要提起,还装出一副纯洁无辜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恨。 第二十三章 天牢不好待 天牢地处皇宫处最阴暗的一个角落,周围的墙壁尽是巨石砌成,厚重的透不进一点光来,瑟瑟冷风却沿着四通八达的构设灌了进来,呼啸而过,像是荒郊野外的野鬼,带着不可言说的冤屈。 沈如诗换上囚服,被官兵押着。萧天凌虽然交代这牢狱的王大人多多照顾,但是这王大人却是贪色好酒之徒,今日南阳市那边开了赌坊,趁着天黑大家正懈怠之时,玩忽职守,一溜烟见不到影子,只把沈如诗和二两银子抛给一个黑面官吏。 那黑面官吏得知沈如诗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脸色顿时冷清许多。先前他的祖父就是得罪丞相府的人,被污蔑了清白,现在还在天牢里面扣押着。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日沈丞相的女儿竟然落到他的手里。他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如诗手被反剪着,粗麻绳将她白皙的手腕磨出了血泡,夜里风疾,她却只穿着裹身单薄的青丝百彩琉璃群,风一吹过,身影显得单薄许多,却也楚楚动人。 青泥石上面全都是斑驳的血迹,抱怨声音与嚎啕的哭声夹杂在一起,沈如诗一路走过,看着浑身被打的是血的老妇人奄奄一息蜷缩在墙角,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的美貌妇女浑身全是青紫亲吻的痕迹,裹着邱蓝色长衫的书生正哭天抢地…… 沈如诗打了一个寒颤,她身为丞相府大小姐,养尊处优。虽说上一世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却没有来过的天牢。即便是死,也是死在了绫罗锦帐里面。 “别磨磨蹭蹭的,赶紧进去!再晚不怕老子拿鞭子抽你!”黑面官吏狠狠地一推,沈如诗打了一个踉跄,扑在墙上,她伸出手将额前那一缕凌乱的发丝挽了回去,抬起头时,望见墙角正蜷缩着一个人,虽然遍体鳞伤,但是却气度不凡,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高傲冷峻。 刚才胳膊被黑面官吏拽的实在是疼痛,沈如诗心里欧不过这口气,转回头去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宛如刀片直勾勾地插入黑面官吏脸上。 黑面官吏本只想好好欺辱一下这丞相府的大小姐,给她几鞭子,让她吃点儿苦头。没想到这姑娘性子这么横,拿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来压他,如同伤口上撒盐一般疼痛。心里面怒火中烧,抑制不住自己的天性,整个人如同一头凶猛的猛兽抑制不住自己的天性。 再加上沈如诗又几分姿色,在这夜风里面身影单薄,就更加的诱人,黑面官吏霎时间扑了上去,开始撕扯沈如诗的衣衫,如同一头猛兽般疯狂,暴殄天物。 “啊——”沈如诗一声尖叫,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黑面官吏猪嘴已经吻上她的脖颈,满脸油光全都倒映着欲望的色彩。两只手用力地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绫罗绸缎的衣带很快被他解开,裹在身上的外衣滑落下去,在地上被微风吹起,凌乱地飘散。 第二十四章 捍卫清白 沈如诗并不挣扎,任凭黑面官吏把她推到墙角上,两只眼睛闪过一阵银白色光芒,望着墙角那把滴着血的斧子,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白皙的皮肉被黑面官吏掐得生疼,沈如诗嘴唇咬了发青,耻辱的感觉并没有操控她的理智。脸颊扑来了一阵阵欲火的气息,耳边响起了黑面官吏哼哧哼哧的欢愉声还有恶狠狠的骂声,“臭娘们儿!还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呢,跟青楼的娼妓没什么区别,还不是乖乖听爷的话,爷今晚带你逍遥自在!” 墙角处的那个男子只是坐着,并不言语,目光清冷得没有温度。乌黑的发丝垂在额前,凌乱不堪。沈如诗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紧紧地盯着斧子锐利的锋芒,顺势朝着那边移动着步子。 黑面官吏却浑然不觉,只当是这个骚娘们被他整得欢快得很,满面油光,正当欲火正燃之时,砰的一声巨响,脑袋后面被凿出了一个小洞,鲜血直流,顺着他的脖颈啪嗒啪嗒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黑面官吏瞪着眼睛,眼神中夹着愤怒与不可思议,一双臭手顺着沈如诗白皙的肌肤滑落下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口气的鲜血一股股涌了出来。 沈如诗刚才只想要捍卫自己的清白,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瞧着那个黑面官吏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心里十分担忧,颤抖着低下身子,一摸,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还有气……” “在天牢里面杀人,沈小姐可真是有胆魄!”耳边冷不丁想起了一句,这天牢里面就他们两个人,不用回头看沈如诗就知道是那个冷面男。 刚才那畜生那么欺辱她,作为一个大男人,他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实在不像话!沈如诗现在虽然不能说对他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实在是不愿意搭理他。冷哼了一声,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那人胸前挂着个黑牌子,上面刻着他的大名,邱千奇,邱将军的独子,前些日子担任镇北将军之职前往北翟剿灭乱贼,半途之中却起了歹心意欲起兵谋反,皇上龙颜大怒,下令满门抄斩,却疏忽大意留下这一个祸根在牢狱里面监押,明日午时再斩。 沈如诗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瞥过邱千奇身上挂着的大字,骤然一亮。上一世,是萧天喻偷梁换柱,把这位邱将军遗子从天牢里面偷换出去。但却不是好心救他,为的不过就是得到镇北将军家族的势力罢了。镇北将军家族的兵力可以和平阳侯相提并论。 不行!这个人或者争取到自己这边,或者让他去见阎王爷,绝对不能让他成为萧天喻的帮凶。如果记得没有错的话,邱千奇是在被斩的前一夜救出去的,沈如诗明眸善睐,打起了精神,“看你这样子,应该在这天牢里面呆不了多长时间了。” 第二十五章 被泼脏水 邱千奇听着沈如诗的这句活,实在是有趣,眸子一闪,语气间夹着着一丝戏谑,“没错,不出意外,午时之后我就可以离开这个蹿满了老鼠的鬼地方了,怎么,要我带你出去吗?” 沈如诗心里一沉,她猜得果然没有错,今夜萧天喻就要行动了,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老天爷偏要把她派到天牢里面破坏萧天喻的好事。甚好!上一世的剜心之痛她这一世定要讨回来,让萧天喻带着他的皇帝梦去死吧! 沈如诗冷笑一声,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厉声大喝起来,“来人啊,有人死在天牢里面了,快来人啊——” 邱千奇心里顿时冷了下去,噗呲从地上连爬带滚爬了起来,扑到了沈如诗身后,捂住她的嘴威胁她不要大声叫喊,语气却有些颤抖,“你这个女人疯了吗?你想干什么!人可是你杀得……” 沈如诗当然知道,只不过不是她杀的,而是她打伤的,并且,她可以让事实变为邱千奇天牢杀人,提前行刑抄斩,这次她倒是要看看萧天喻还怎么救人。 沈如诗脸上带着嗜血的诱惑,听着通廊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却格外爽快。萧天喻,想做皇上,哼! 邱千奇被沈如诗眼睛里面夹着的冷峻裹挟的喘不动气,拳头攥得越来越紧,心里面恨意丛生,掐着沈如诗腕子的手捏的越来越紧,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骨头都捏成粉末。 沈如诗嘴唇咬的发青也没有们哼出一声,脸上一如既往的寡淡清冷。 “刚才是谁在那里吵吵嚷嚷的,死什么人了?”官吏腰里别着酒壶,喝的醉醺醺的一摇一摆晃了过来,浑身的酒气味扑鼻而来,沈如诗胃里面泛上一股恶心,差点呕吐出来。 虽然这天牢里面关着的一个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一个是镇北将军的独生子,但是两个人现在都是虎落平阳,待宰的羔羊,离死期不远了,连他一个小官吏都比不上,他的语气自然不会客气。 沈如诗忍着恶心厌恶,立刻装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哭的梨花带雨,一串串的泪珠似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滴在地上,指着墙角处躺着的一个人,却也并不言语。 邱千奇气得发抖,现在这间屋子就他们两个人,沈如诗做出这副模样,官吏定要以为人就是他杀的。 事情闹大了,今夜的计划可就全盘泡汤,面对他的就只有断头台了。邱千奇怒火中烧,眼睛里面炽热的火焰燃烧得正旺。沉下心来一想,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望着沈如诗的眼神又覆盖上一层探寻的意味。 “你们两个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呆着,我现在就向窦大人通报,哼!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敢捅娄子!”那官吏恶狠狠地骂道,检查了一遍劳锁,严严实实的,他才放心离开。 要死的人! 可是,萧天凌会救她吗…… 第二十六章 出乎意料 沈如诗不甘心就这么被冤枉之死,她可真是命犯白莲花。 不对,沈如诗眸子一亮,现在对于她最重要的是时间,只要拖到子时,老皇帝昏迷假象破除,醒来之后一定会颁布指令救她出去,萧天凌也是在等这个时候吧! 事不如意,只是片刻之后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回荡在这漆黑的通廊里面,缓缓地,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起来,在他们的脸上不停的游走着。 官吏弓着腰,谄媚的姿态看着让人恶心,身后跟着的就是窦大人了,一身官服,眉毛掉捎着,沉着的黑脸上夹杂着怒意。再之后一阵香气袭来,和白天味道的味道一模一样。果然,沈如诗心里冷笑一声,是清雅郡主来了。 之间清雅郡主一双杏眼格外明亮,媚眼如丝,娇喘微微,看起来纯洁可爱,像是淤泥之中生长起来的白莲花,但是莲心却是黑的。 一见到沈如诗,她便装出一副泪眼盈盈的模样,抓着沈如诗的手,语气轻的不敢让人责骂她,“如诗姐姐,你受苦了!天凌哥哥托我过来看望你。” 还没说完,清雅郡主脸上串串的泪水簌簌流下,模样格外惹人怜惜。就连一旁的窦大人都看不下去了,“郡主,你莫要为了这个歹毒的女人伤心,伤了身子侯爷可就要心疼了。这个女人竟让连皇上都敢谋害,可真是给沈丞相添麻烦啊!” 窦大人外甥在孟北候手底下做事,自然是要好好讨好这位孟北候的掌上明珠,官场上的这种腌臜事情,沈如诗也见怪不怪,心里冷了半截,沈嘉良消息灵通,她被关押到天牢的消息肯定传到了他的耳中,可是现在却迟迟不见人影…… 想必是在周旋着如何保住他丞相之位吧!“窦大人,你不可这样污蔑如诗姐姐,清雅相信如诗姐姐绝无恶意,只不过是为了皇上的病着急了些才剑走偏锋。”清雅郡主舔着娇嫩的笑脸反驳道。 沈如诗心里奇怪着清雅郡主怎么可能好心帮她说话,下一秒就听到了她尖细的惊呼声,像是一根针一般狠狠地毫无防备地扎入人的心中。 “啊!怎么全都是血!窦大人,这……如诗姐姐,一定是这个人先侵犯你你才杀了他对不对?清雅绝不会相信如诗姐姐无故杀人的!” 好一个玲珑剔透的白莲花!没想到还藏着一招,连沈如诗也不得不佩服她的伪装能力了,先是在窦大人面前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迷惑人的视线,随即又将这一盆子脏水毫无防备地泼到她身上。 沈如诗抓着清雅郡主的手腕,把她那一双带着翡翠玉环的金手从自己的身上滑下去,免得脏了自己的身子。 邱千奇在一旁看着这一出好戏,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虽然今夜是逃不出去了,不过有了清雅郡主这位玲珑人,沈如诗的计划到也不一定能成功,他也不一定今夜就被抄斩,只要活着,萧天喻自有办法救他出去。 第二十七章 跟我装可怜 邱千奇嘴角勾起了一抹戏谑,挽着手靠在墙上,不紧不慢地笑道,“沈如诗,你虽然是丞相府大小姐,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如今你杀了人就要偿命,这位清雅郡主倒是心善,不过你如果还有点良心,恐怕就没脸活下去罢!” 良心?沈如诗哭笑不得,她上一世殚精竭虑助萧天喻夺得皇位,结果换来的是剜心之痛,对待沈如画姐妹情深,结果换来的是夺夫之恨,真正没有良心的是他们,不是她! “清雅郡主真是好眼力,这人明明只是晕了过去,可是郡主却非说他死了。” “放肆!”窦大人厉声喝到,声音中没有了刚才对待清雅郡主的恭敬。“阶下囚也敢这样跟郡主说话!” 说罢,窦大人走到了黑面官吏旁边,伸手一探,竟然还有气息,不由得眉头紧蹙,恍惚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捂在嘴上极不自然地咳嗽两声。“人虽然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但是半死不活的,沈如诗,也可以给你置一个死罪了!” 沈如诗并未辩解,浑身透露出一股清冷的气质,目光中也多了一丝冷峻。 清雅郡主见沈如诗如此沉着冷静,反倒心里有些慌乱,“窦大人,我答应天凌哥哥要好好照顾如诗姐姐,既然现在事实已经如此,事情也不可挽回,窦大人,你能不能——让如诗姐姐少些痛苦,这样,我总不算辜负天凌哥哥的一番嘱托……” 清雅郡主话里夹杂着哭腔,最后索性大哭起来,依着冰冷的墙面掩面流涕,抽噎的让人心疼不已,装得再像一点,就可以直接昏死过去了。 沈如诗嘴角噙着一丝嘲讽,到底还是有点假,作为一个标准的白莲花,此时此刻不应该跪地求情,让窦大人保住她的性命吗,就这样直接要给她送葬。 窦大人面色正沉,义正言辞地怒吼,“来人!不用等到明日了,现在即可把沈如诗关押到死牢,只等皇命一下,即刻行刑!” 先斩后奏这一招窦大人是断然不敢来的,若是杀错了人,日后皇上怪罪下来,那可就是株连九族的事情啊!但是这位清雅郡主的心思他可是摸透了,碍着孟北候的面子,也不能让这清雅郡主不满而去,只能这样做,取一个万全之策。 霎时间,两个剽壮大汉走上前来,一把抓住沈如诗的纤细的胳膊,样子很是威武。 邱千奇在一旁看笑话看的正是得意之时,突然,那一抹戏谑的笑容滞留在嘴角,拥杂着黑而浓密的睫毛的狐狸眼慢慢睁大。 一旁的邱千奇不做声色,不知心里面打着什么主意。窦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知凌王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凌王殿下不要怪罪!” 第二十八章 扬眉吐气 “起来吧!”萧天凌语气没有丝毫温度。窦大人见萧天凌手里面拿着圣旨心理猜透了半分,微微颤着身子站了起来,脸上的愕然惊慌却难以掩饰。 萧天凌冰凉的目光打在清雅郡主的脸上。清雅郡主被萧天凌瞧的心慌,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想到刚才冒失的举动被萧天凌瞧去,心凉了半截,刚才嘴角残留着的一丝得意已经慢慢凝固,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慌忙的解释道,“天凌哥哥,太好了,你终于来了,刚才清雅替如诗姐姐求情,但是窦大人不允,清雅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沈如诗脸上浮现出了笑意,望着清雅郡主的眸子却比二月的寒霜还要冰冷。 萧天凌眉头紧蹙,脸上依然浮现出不满,清雅郡主在萧天凌面前扮演着温柔宜人、纯洁可爱的形象,现在生怕面纱被揭下来,哭得梨花带雨,就连眼泪都裹挟着慌张。 沈如诗冷哼一声,懒得理他,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现在子时已到,老皇帝醒过来若是听说了她被打进天牢的事情,绝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萧天凌展开手里面金灿灿的圣旨,即便是在这幽黑的牢狱里面,光彩色泽依然闪耀照人,语气不紧不慢,却自带一种威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丞相府大小姐沈如诗,治病有功,被冤至天牢,现恕其无罪,前往弗龙宫继续治病,钦此。” 沈如诗接过圣旨,脸上的神色甚是平静,“臣女接旨,谢皇上恩典。” “走吧,本王送你回家。”萧天凌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听不出喜悲。 沈如诗跟着萧天凌离开了天牢,懒得看清雅郡主和跪在地上的窦大人一眼。 邱千奇手里掐着一块石头,狠狠地划过地上的鲜血,今天沈如诗差点坏了他的大事,看样子她跟萧天凌走得很近,想到这里,邱千奇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 清雅郡主望着萧天凌和沈如诗的背影,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满是纯洁天真的脸上立刻变得紫青,她一双杏眼瞪得通红,眼睛里面的血丝夹杂着怒意与妒意。手里的锦帕握出了汗。 窦大人起身,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颤中缓过劲来,“郡主,既然人已经被带走了,那郡主——本官的意思是,派人送郡主回去吧!这月黑风高的,天牢又地处偏僻,安全难以保证。” 清雅郡主狠狠地瞥了一眼窦大人,目光带着一丝清冷,全然不复刚才的温柔可爱,“这次如诗姐姐成功走出天牢,还多亏窦大人办事得力啊。清雅在此谢过窦大人了,人窦大人就不用派了,清雅自然是带了人过来。” “知道了。”清雅郡主扭头就走,脸上甚是不满,这次若是窦大人早下定夺,先斩后奏,岂能拖到天凌哥哥携旨前来,失了这次机会! 第二十九章 你的命,本王保了 一弯明月挂在半空,皎洁的光芒打在他们脸颊上面,温润如玉,柔情似水。出了这天牢门,可总算看到一点光了,沈如诗长舒一口气,系紧了腰带,被那黑面官吏掐的太用力,身上有些酸痛的感觉。 萧天凌却面无表情,一双鹰隼刻在沈如诗脸上,带着探寻的意味,“刚才在天牢里面,你没有给本王戴绿帽子吧?” 噗嗤——沈如诗差点吐出来,眉头一挑,“凌王殿下,我们现在还没有完婚,不,我们是不会成亲的,我想这个问题我已经向你强调过很多遍了吧。” 萧天凌拥着长睫毛的狭长的眼睛一眨,天地为之变色,嘴角噙着一丝不悦。 看着沈如诗捉襟见肘,萧天凌一把把她腰抱了起来,身上裹着的风衣正好披在沈如诗身上,遮住了她裸露着的白皙的肌肤,嘴角滞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样子很是霸道。 沈如诗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平日看起来温文儒雅、与世不争的凌王殿下还有这么嚣张霸道的一面。“凌王殿下,你快放我下来,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天凌冰冷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火热,“怕什么,父皇赐婚,你我可是光明正大的,你不是说过本王的命你保了吗,那现在本王告诉你,你的命本王也保了!” 沈如诗叹了口气。 自古皇家男儿多薄情寡义,上一世已经被萧天喻伤的遍体鳞伤了,这一世她是来复仇的,绝对不会像上一世一样被爱情迷昏了眼。 回到弗龙宫,看见老皇帝正坐在龙榻上,龙颜大怒,而皇后就跪在他的脚下,脸上的神色难看的像是吃了榴莲,紫青紫青的,大气不敢喘一口。 宫女太监还有太医跪了一地,听说皇上要责罚皇后在凤鸾殿内禁足半年,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色,皆大声求饶。“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瞧见沈如诗进来之后,老皇帝脸上残留着的一丝不悦顿时扫了干净,满是褶皱的脸上扯开一个慈祥的微笑,站起身子就要往沈如诗这边的方向方向靠,李公公赶紧扶着老皇帝,脸上的神色甚是恭敬。 “让你受委屈了,在天牢里可有人待你不周?你告诉朕,朕现在就让人把他拉出去斩了!”这几日沈如诗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老皇帝心中有数,再加上沈如诗又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萧天凌的未婚妻,爱屋及乌,心里面自然对沈如诗多了几分好感。 沈如诗连忙搀扶住老皇帝,上一世都是她被爱情迷昏了眼,才间接做了萧天喻的帮凶,害死了老皇帝,心中有愧,这一世她要将所有的愧疚都弥补。 “皇上,臣女没有受委屈!” 皇上动了怒,那些宫女太监们明哲保身,谁都不敢再说什么。 第三十章 猜出来了 王太医白发苍苍,侧立在一旁,王家世代为医,玉手观音这样的喜欢云游四海,但是王太医却喜好安逸,一直待在宫里面替皇上瞧病,也是老资历了。 王太医微微抬起头看着沈如诗,心情激动一时难以平复,“沈小姐,你可真是妙手回春啊,老夫此生还从未见过如此高超的医术,皇上的病忽好忽坏,病发症状实在奇怪,就算是玉手观音在此,也未必能瞧出什么端倪,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医术,实在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沈如诗呵呵一笑。其实此毒也并非难解,只不过王太医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追究病因,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对皇上下毒罢了。 伺候皇上服用了解药,看着老皇帝安详的姿态,走出弗龙宫的沈如诗心里却恍然间打了个结,今日皇后定是把她以毒攻毒之事说给了老皇帝听,刚才服药之时,老皇帝却并未提及此事,这是为何? 冷不丁地向旁边瞥了一眼,沈如诗突然发现萧天凌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着,带着满满的探寻。“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夜黑风高,梧桐树叶悉率作响,月光斑驳陆离,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萧天凌的脸上,明亮的光芒却照不清萧天凌的复杂的心。 萧天凌瞥过头去,语气不咸不淡,“你给我说句实话,父皇是不是中毒了?”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今日本想把这件事情告诉萧天凌,奈何清雅郡主来的太巧,又被稀里糊涂地抓入了天牢,竟把这件事情给抛到九霄云外了。不过,这萧天凌未免也太聪明了一些。 “你既然已经猜出来了,还问我做什么。” 本以为这样的惊天秘密足够让萧天凌五雷轰顶,抬眉一看,萧天凌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毒蝎、玲珑锁、段红筹、孟鸩……这些都是天下奇毒,你既然要我替你找到这些东西,我不是傻子,岂会猜不出来。” 哼!在这里卖弄什么聪明,真正聪明就不会替她求情,惹得皇后猜忌,将她下押到天牢。 不过,沈如诗明眸善睐,眼中闪过一阵银白色的亮光,要想绊倒萧天喻,自己的确是需要借助其他皇子的势力,只不过这萧天凌与世无争,不求皇位,是否要借助他的力量还有待考虑。 萧天凌见沈如诗并不作答,眉头微微一皱,“是何人下的毒? 沈如诗的脸上霎时间被那一片乌云遮住,光线昏暗,萧天凌什么也捕捉不到,更不知沈如诗心里面作何感想。 沈如诗完全是凭着上一世的经历才知道所有事情的走向,现在贸然说出幕后真凶定会引起萧天凌的怀疑,即便是她现在心里面再恨萧天喻,即便是再想要把萧天凌拉到自己的阵营,也绝不可意气行事。 “那就交给本王来追查!”萧天凌冷哼一声,笑得放肆,留给沈如诗一个冷峻的背影,影子被月光凝练起来,拉得好长,最后消失在了漆黑的弗龙宫拐角的醉舞厅后面。 第三十一章 百岁宴 沈如诗凝眉望着萧天凌的背影,心里犹豫不定到底要不要把萧天凌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面,这凌王殿下处世行为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不便于掌握。 刚才,糟糕,大事不好了!沈如诗一双桃花眼睛睁得瞪圆,双颊流露出惊慌,邱千奇还在天牢里面,现在萧天喻估计已经把他救出去了吧,该死的!还是让萧天喻抢先了一步。 沈如诗急的跺脚,却也是没有办法。 日升月潜,昼夜更替,万物悄无声息的生长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节气,天气愈加燥热,枇杷树后的蝉叫声愈加嘈杂,吵得人心神不宁。 一个身裹撒花烟罗衫的宫女被炒得翻了个身子,依然无法入睡,气急败坏地打开纸糊的窗子,顺手捞起了木雏子朝着枇杷树的方向扔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巨响,蝉叫声却丝毫没有停息。 “吵什么!夏日这些虫豸可真是吵得人心烦,再吵就让厨子把这些小畜生全部做了菜肴,今日淑妃娘娘给小皇子办的百岁宴也不会少美味佳肴可品!” 沈如诗正睡得香,意识模糊之中仿佛听到了什么淑妃娘娘所生的小皇子今日过百岁宴,宛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霎时间清醒过来。 近日皇上的病情大有好转,身上的毒被清理了大半,只不过还需在弗龙宫内静养些时日,有王太医帮衬着她,沈如诗倒也是轻松了不少。 沈如诗打开窗子,窗棂上撒了一道日光,白的有些亮眼。她冲着窗户外面枇杷树下的小宫女问着。“你刚才说什么?小皇子的百岁宴是何时?” 那小宫女断然不会想到自己惊扰了沈如诗的好梦,这几日沈如诗替老皇帝治病,老皇帝恩宠,她心里一惊,脸上已经吓得刷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这小皇子的寿宴就在今日了。” 沈如诗听后紧蹙着眉头,朝着自己的脑门儿就是狠狠的一敲,这几日都忙昏了头,后宫为这事情简直要掀翻了天,她却浑然不觉。 五更时分,天蒙蒙亮,混沌一片,从中间劈开些许光芒,沈如诗起了个大早,小桃端着镶了金玉的琉璃盆,金盆里面清水涟涟,随着波光泛动着,小桃微微一用力,翘着脚把盆子搁在了檀木架子上。“小姐,该洗漱了。” 沈如诗心里正愁昨日知道消息太晚了些,没来得及给这小皇子准备寿礼,恐怕是要惹得这位淑妃娘娘不乐意了。索性从怀里掏出老皇帝前些日子赏赐的从西域运输过来的宝血玉,这宝血玉弥足珍贵,具有延年益寿,修身养气的作用,就是西域那边也只有两块。若不是皇后上次来这弗龙宫大闹一番,害她受了冤枉进了天牢,这老皇帝也断然不会这么大方。 没想到这沈如画还真有点儿本事,这么快就从尼姑庵里面出来了! 第三十二章 姐妹情深?笑话 宋氏带着沈如画,面含微笑走了进来,嘴角的那一丝得意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来,毫无保留。 沈如诗却也不起身,来的正好!要是让这沈如画在尼姑庵里面待着还真是便宜了她,她上一世加诸在沈如诗身上的所有的屈辱沈如诗定要一点一点讨要回来。 沈如画见沈如诗嘴角勾起了不屑,拿出她二小姐的架势,怏怏地说道,“大姐,这次恐怕真要让你失望了。外祖父疼惜妹妹,舍不得让妹妹在尼姑庵呆下去,但愿妹妹出来不要触了姐姐的眼睛才好。”沈如画声音中带着几丝没睡醒的慵懒,漫不经心将垂在额前的一缕发丝挽回了耳边。 宋氏却装作一幅温柔贤惠的继母形象,转着眼珠子朝着屋子里打量了一圈,看到这屋里金银首饰、瓷瓶锦绸一样不缺,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化作一个虚伪的笑容,“如诗,你什么时候学来这么好的医术了?母亲去年染上寒疾也没见你展露身手啊!” 沈如诗却只是淡然一笑,“母亲去年哪里是染了寒疾,怕是得了心病吧!这心病还须心药医,如诗可医不好母亲这颗心。” 宋氏口中所谓的寒疾不过是为了阻止沈如诗进宫选翁主的一个借口罢了,也正是从那开始,沈如画开始夺走原本属于沈如诗的一切。 宋氏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这沈如诗还真是性情大变。脸上却还是陪着笑容,扯的嘴角有些僵硬。 “如诗,母亲这次带着如画进宫,因为今日是淑妃娘娘小皇子的百岁宴,你在宫中待了数日,想必也已经听说了吧。我们丞相府不能失了礼数,上一次是如画不懂事,她也去尼姑庵闭门思过了,今日当着外人的面你们姐妹两个可要和谐相处,像以前一样姐妹情深,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就放心了。” 姐妹情深?真是一个荒谬的笑话! 见沈如诗并不作答,脸上只是冷冰冰的一片,宋氏朝着沈如画使了眼色,沈如画果真冰释前嫌,将那说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毕竟在她心中,这个傻大姐可是很好糊弄的。 她如同以前一般挽着沈如诗的胳膊,凑过脸去,打开手中用珠宝镶着的翡翠盒子,顿时光芒四射,整间屋子都亮堂起来。盒子里装着的是两对璎珞玉坠,做工精良, “这次丞相府给小皇子准备了不少金银珠宝,我求着父亲让他把这两对璎珞玉坠赏赐给了我们姐妹两个人,希望我们前面两个和好如初,这璎珞玉坠代表妹妹一片心意,姐姐莫要推辞。” 沈如诗瞥了一眼璎珞玉坠,上面的雕刻美轮美奂,甚是美丽。 “妹妹有心了,只是这玉佩怕是没那么简单吧。”沈如诗食指捏起金丝线,放在眼前摇摆不定,光芒实在是耀眼,晃得人心里产生一片眩晕。 沈如画现在心里已然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想起能让沈如诗在这百岁宴上出丑便也隐忍了下去。 沈如诗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甚是满意,但是淡然的微笑中总是裹挟着让人捉摸不透的黑暗,看的沈如画心里有些慌张。 第三十三章 礼服 沈如诗并无异常举动,只是偏过身子嘱咐了小桃几句,“小桃,今日母亲进宫,我有要事在身不能陪着她,你替我带着母亲在这翠花园里兜一兜,省的落人口实,说我是个不孝女。我同妹妹二人在此换身衣服。” 小桃嗳得应了一声,动作却有些迟疑,就连这个小丫鬟都瞧了出来,今日宋氏母女特地来此绝非单是为了探望。小姐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不要再遭受她们的陷害才好。 宋氏深知沈如诗以前的性子,沈如画要比她机灵上千倍,还能斗不过她?便也放心随着小桃去了。 沈如画并未理睬沈如诗,只是对镜贴花黄,装饰好了发髻,又取出一件绣着五彩祥云紫苏流水鹅黄色礼服,脸上闪过一丝嗜血的微笑,刚披在身上,果然,沈如诗的眼睛一下子亮堂起来,黑白分明。 她放下手中的镶着金凤的紫玉钗子,瞧着沈如诗手中拿着的这件黄色礼服甚是好看,论起颜色与质地,她身上的礼服便一落千丈,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心里面嫉妒的烈火熊熊燃烧起来。“姐姐什么时候得了这样一件好衣裳?” 沈如诗知道她定要如此问,不然她就不是沈如画了。只是嫣然一笑,“我在宫中为皇上治病,什么样的赏赐得不到,这件衣服还不值一提,妹妹要是喜欢,拿去便好。” 沈如画得了允诺,心里别提多兴奋,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已,心中的虚荣如同一头慢慢膨胀的野兽,将她最后一丝理智蚕食干净,心中只想着自己穿着这一身鹅黄色的礼仪服在宴会上光彩夺目,看着沈如诗成为众矢之的,沈如画嘴角进不住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 “来,这礼服是御福坊量着清梦公主赶制出来,可惜她去的早,太后伤心,就留了这套礼服做个纪念,妹妹与清梦公主年纪相仿,今日若是能够在宴会上凭着这套衣服博得太后的欢心,太后凤颜大悦,没准儿能把那妹许配给风头正盛的皇子,妹妹也不用整日惦记着凌王殿下了。” 原来如此,沈如诗是怕她将凌王殿下抢走所以赶紧要将她许给别的皇子,沈如画脸上满是骄傲自得,真不知道这样的傻大姐皇上当年是如何瞧上眼!凌王妃本就要在丞相府两位小姐中选一个,沈如诗不过长了她两岁而已,琴棋书画样样不及她半分,却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沈如诗眸子清亮的很,她并非技不如人,只不过上一世处处让着这位妹妹,可是这一世,绝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 琉璃园的百数自是经过百般修饰,残肢断叶被清理干净,树后有蝉鸣声,却被这一阵嘈杂的热闹给掩盖下去,听起来也不像午睡时那般惹人心烦,微风拂过,树叶稀疏作响,或有一两片被微风裹挟着打在窗棂上 声音格外清脆。 第三十四章 琉璃园会 “好!好!好!”琉璃园的中央喧闹声一片,或有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如同滔天巨浪裹挟倾下,耳边嗡嗡一片,定眼仔细打量着,却是淑妃娘娘从宫外请来的舞龙班子在上演着飞龙吞火的戏码。 都是一些熟悉的老套路,沈如诗瞧着无趣,不知那些人为何会抚掌哄堂大笑,只是从一片金碧辉煌的茶几岸中寻着自己的位置,远远地望见沈嘉良沉着脸喝着茶,茶壶上面雕刻着的飞龙淹没在水中央,三两片茶叶浮在上面,像是在飞龙的头上套了一个草环。 朝中权贵趁着这次宴会拉帮结派,沈嘉良性子沉得住气,他深知老皇帝最厌恶结党营私,现在哪一位皇子登基还说不准,他可不会贸然出手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落得荒郊野岭白骨苍苍的结局。 暗中偷偷观察着沈如诗的反应,沈如画嘴角噙着一丝奸佞的微笑,她早就将沈如诗的璎珞玉坠偷偷藏在了床底下,她这位傻大姐却浑然不觉。 沈如画有意卖弄着自己柔软的身段,鹅黄色的祥云礼服的确贴身,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太后疼爱的小公主,觉得自己这一生衣裳配上特制的发髻简直比天上的明月还要要耀眼,自当是要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脸上的神色不免夸张了一些。“父亲,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瞧着姐姐给我的这一身鹅黄色衣裳可还好看。” 谁知沈嘉良老辣的目光刚落在沈如画身上,霎时间整个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手中的瓷茶壶差点滑落下去,脸顿时变得刷白。看得出他在极力的克制,但是还是难以掩饰语气中的慌张,“谁让你穿这衣裳来参加宴会的!赶紧给我脱下来。” 沈嘉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怒气在喉咙打转。顾忌到周围还有各种宾客没有发做出来,脸上的神色却吓到了沈如画。她转回头去看着沈如诗,“大姐,父亲这是怎么了?” 沈如诗却只是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用着浓密眉毛的桃花运扑凌眨了一下,身上散发出一股股清香。 沈如画却只当是沈嘉良嫌她卖弄,大出风采,仗着外祖父家的势力,反倒是走到了其他女眷的旁边,将沈嘉良刚才的话当做了耳旁风。气得沈嘉良脸色铁青,嘴角都有些歪曲。 旁边的李大人注意到沈嘉良异常的举动,斜着眼看着,沈嘉良不便起身,也只好将心中的怒意压制下去,盼望着这个女儿待会儿千万不要惹了大事。 “你这个蠢妹妹!”沈嘉良心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因为他注视到了太后驾到,哥哥后宫还有大臣女眷也全部落座,心里直骂到自己怎么生了这样一个蠢女儿。 第三十五章 震怒 老皇帝还未痊愈,今日的宴会缺席,太后便坐了主位,虽已到了古稀之年,却不同一般妇人人老珠黄,整个人精神气十足,发髻插着的珠钗并不耀眼,苍白的发丝修饰着脸型,让人一眼便看出她年轻是娇好的容貌。皇后和正得圣宠的岚妃娘娘紧挨着她,其他嫔妃按着等级依次坐开。 众皇子也是做的上等座,彼此之间却透露着非常微妙的气氛,不像是自家亲兄弟,反倒是摩拳擦掌的竞争者,一会儿是沙场相见手拿铁戟的敌人,心里那么想着,脸上却是笑着的。 宋氏赶了过来,瞧见沈如画这一身也是大惊失色。心里祈祷这沈如画今日安静静的千万不要在太后面前卖弄。 偏巧今日沈如画穿着这一身衣裳,又想大出风头,便毛遂自荐,要给后表演歌舞,沈嘉良和宋氏没来得及阻拦,她就跪在了琉璃园中央,众人的目光纷纷齐刷刷落在她身上,她却直以为是自己光芒万丈,吸引着别人的目光。 “太后,小女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前些日子刚从西域学了一点歌舞,想讨得太后的欢心……” 太后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抬头眉痕加重,沈如画只是低着头,忽然不觉。 半晌没有动静,沈如画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的一下子抬起头,却对上了太后眼中熊熊燃烧着的火花。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惹得太后她老人家不高兴。 “来人,快点给我把这个孽障拖下去!”看着太后震怒,沈嘉良大手一挥说道。 沈如画面色巨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如诗眉头轻佻,这件绣着五彩祥云的鹅黄色礼服是清梦公主十四岁那年太后赏赐给她的,天意难测,清梦公主恰好在那一年染了寒疾,死了。太后还因此大病一场。这衣裳本就是皇上赏赐给她,为的就是早日忘掉清关于梦公主的伤痛。 在小皇子的寿宴这种喜庆的日子里穿已逝的清梦公主的衣裳,想必用意很明显了,太后不大怒才怪了! 所有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了沈嘉良的身上,毕竟子不教父之过,这位丞相大人是怎么教育自己的女儿的呀! 沈嘉良却不动声色,沉默永远是他最好的武器。宋氏看着沈嘉良没有半分想要为沈如画求情的模样,像是离了弦的箭一般扑通一声长跪在地,“太后,妾室教女无方,有什么罪责全都落到妾室身上吧,如画她年幼无知,好,还望太后能够网开一面,不要与她计较。” 说罢,扑通一声磕着响头,额头敲撞地面的声音连绵不断,发髻被地面摩擦的十分凌乱,金银首饰敲打在一起,声音很是清脆,却如同一根针一般直插人的内心。 淑妃娘娘看着太后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朝着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刺绣锦帕遮着嘴,“还不赶紧去看看!” 第三十六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耳朵确是灵敏的很。“外面是什么人?把他带起来给哀家瞧瞧,是谁敢在哀家的地盘上撒野!”太后厉声喝道,那宫女吓得脸色苍白,嗳得答应了一声赶紧退下。 片刻之后,两个人压着一个醉酒大汉走了进来,说是在御厨房打杂的柴夫。那柴夫身身材魁梧,兴许是喝醉酒的缘故,身上衣衫不整,脸上红扑扑的,还带着一丝淫秽。 女眷们全都用锦绣帕子遮住脸,害怕,光明正大的看这人会被人捉了把柄,说成是荡妇,只能撇着只眼睛眼睛偷偷的打量着。 沈如画却浑身一震,又打起了精神,她设计的这场好戏就要开始了。一定可以扳回一局,她惨,她要今日沈如诗比她更惨! “你是何人,敢在此喧哗?若不是为着小皇子的百岁寿宴,不能见血,否则今日定会好好惩治你,哪容得你在这里放肆!”说起小皇子,太后脸上闪过一丝慈祥,随即又严肃起来。 那个柴夫本来就是受了沈如画的指使,故意做出这样一副浪荡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璎珞玉坠,硬说是这是他的情妇给他的。 沈如画刚才脸上还是一副凄楚的模样,现在嘴角顿时噙着一丝奸佞,扑通一声磕了个响头,“太后,小女该死,这璎珞玉坠是父亲赏赐给我们姐妹的,小女没想到大姐竟然会跟人私通,还听信了大姐的话,穿了这一身清梦公主的衣裳,冒犯了清梦公主,太后恕罪!” 好一番义正言辞!沈如诗睫毛浓密,像是天边垂下来的云彩覆盖在一双明亮的眼睛上面。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却不慌不忙地起身迈开步子,面露从容镇定。 沈如诗恭敬地行了个礼,“太后,清梦公主的衣裳的确是皇上赏赐给我的,可是为什么会穿在妹妹身上,妹妹心中自然有数。妹妹年幼,怕太后责罚,撒下如此弥天大谎想把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我也不同她计较。但是如诗这些日子一直在皇宫中为皇上治病,从未见过这人,更不曾给过他什么玉坠。” 沈嘉良看着这两个不孝女今天在这里丢了这么大的人,怒火中烧,又不便在太后面前发火,怒喝道,“你们两个不孝女,赶紧给我滚回去!今日是小皇子的寿宴,莫要坏了喜庆的气氛。” 宋氏自然明白沈如画的计划,太后没有下令,她也不敢站起来,跪在那里,膝盖儿上一片淤青,“老爷,我的女儿我是有数的,一定是这个柴夫故意污蔑她们,若是今日不查个清楚,她们将来还如何嫁人?更何况现在如诗已经许配给凌王殿下了,总不能让她不清不白地就嫁入皇家。” 宋氏此话并无道理,沈嘉良却隐隐担心这个柴夫会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更何况要是得罪了凌王殿下,他在朝中就不能保持中立的态度了。想到这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第三十七章 柴夫的一夜温存 萧天凌不动声色,只是在一旁看着一番好戏。琢磨着沈如诗脸上的神色,愈加觉得有趣。手里握着一杯茶,却被缓缓吹来的微风凉了透,茶壶的温度沁入手掌心,见众人都不言语,半晌才道,“不如就好好审问一下这位柴夫,这样遮遮掩掩,还让旁人误会了两位小姐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然凌王殿下已经发话了,太后又铁青着脸表示默许,沈嘉良也无可奈何,望着那喝得醉醺醺的柴夫,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却也装出一幅公正的模样。“你说手里面的璎珞玉坠是谁给你的?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太后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那柴夫昨日本在伙房中砍柴烧饭,谁知一个丫鬟竟然拿着这璎珞玉坠来找他,托他在今日的百岁宴上谎称这璎珞耳坠是情妇送给他的,他本不想答应,可是那也架不住那个丫鬟儿往他腰包里面塞银子,谁想到闯进来会是这样一个大排场,后悔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前几日我晚上在园子里散步,有位小姐说是无聊,与我逍遥自在度过了一夜,就不见了踪影,我几次三番寻她,谁知她却托人给了我这璎珞玉坠说是要一刀两断!我不知她的身份,听旁人说她今天要回来参加这百岁宴,就来找她,向她讨要个说法!我虽是个粗人,嫁夫随夫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柴夫提前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现在说起来自然是非常流畅。他从那凌乱绸缎中看到了给他送璎珞玉坠的丫鬟的身影,霎时间底气十足。 女眷们看着这凌王殿下脸上的神色甚是淡然,多少都有些吃惊,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少说也得质问这对奸夫淫妇,没想到只是清冷地坐在那里品着茶。 那丫鬟叫莺歌,是沈如画身边伺候的丫鬟,年纪只不过十三岁左右,人却格外机灵,从侧面看去,身影薄的像张被风吹干了的纸片,一双乌黑的眼睛转了个圈,偷偷指了指那两个跪着的女子。 只是琉璃园太长,园子设计极其庞大,他们相隔甚远,再加上被这斑驳的树影遮挡了一半,柴夫瞧不清莺歌指的到底是沈如诗还是沈如画。 沈如画心里洋洋得意,现在沈如诗的璎珞玉坠已经不在身边,任她怎么解释,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凌王殿下戴绿帽子,不被处死已经大幸,至于凌王妃,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沈如诗脸上满是坦荡的神色,没有一丝慌张,看得宋氏心里面反倒多了一丝不安。 “这位大哥,你手里拿着的可是这璎珞玉坠?这璎珞玉坠我认识,瞧起来的确跟我的一模一样。还真是怪了,这不是父亲上次给我们姐妹两个人的吗?我的在我自己手中,那你手里拿着的,难不成是妹妹的?” 第三十八章 到底是谁的玉坠 沈如诗微微蹙眉,脸上满是错愕,心里却有一种复仇的快感。早在沈如画送她璎珞玉坠之时她就猜想到了沈如画一定会来这一手,只是不动声色,见招拆招,就足够让沈如画落得现在这样难堪的境界。 萧天凌在一旁却捕捉着沈如诗脸上任何一个一闪而过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这个未婚妻,倒是让他越来越满意了。有她在,他今天恐怕没有戴绿帽子的机会了。 坐在角落里,萧天喻抿了一口茶,本以为他的好兄弟今天会为这件事情出手,没想到整个过程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不过这位大小姐确实足够有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一般女子来说都是涕泗横流,惊慌失措,想着要如何撇清自己,保住自己的清白才是,可是眼前这个女子不过十五岁,却从容不迫,淡定自若,身上带着一股常人难及的气质。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沈如画身上,等着她从怀里掏出璎珞玉坠。 沈如画清清楚楚记得她明明从沈如诗身上把她的璎珞玉坠偷了过来藏起来,现在怎么可能会在她身上!动作飞快地翻着自己身上寻找璎珞玉坠,脸上慌忙的神色越来越明显。 不会吧?她的璎珞玉坠竟然丢了! 霎时间,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手脚冰凉,从心底漫上一股冰彻心扉的寒冷。看着沈如诗淡然的神色,沈如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指的沈如诗,歇斯底里地大喊着,“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把我的璎珞玉坠偷走了,早上还在我身边,不可能的……” 沈嘉良狠狠地了沈如画一个耳光,气的嘴都歪了,“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别把脏水都泼到你大姐的身上。你大姐的璎珞玉坠好好的在她身上,反倒是你的去了哪里?” 宋氏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慌张。本来想替沈如画解释,当着太后的面也不能太偏袒她的亲生女儿,不然难免落人口实。“老爷,你先不要上火,问清楚了再说!” 柴夫只是记着那个丫鬟说,今天来琉璃园找丢了璎珞玉坠的那个人,沈如诗的璎珞玉坠在身上,看来他要找的就是沈如画了。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贪婪而又满足,这沈如画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是长得还不错。 “就是这位小姐!”柴夫冷不丁伸出手指着沈如画,开始上演他提前排好了的戏码。仓皇走到沈如画旁边,拿着手中的璎珞玉坠在沈如画面前摇晃着,一副被人抛弃了的模样。 沈如画脸上满是错愕,看着那剽壮大汉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胃里翻山倒海,实在是恶心。不由得向后踉跄着退了几步,鹅黄色的礼服在地上磨上了灰尘,看着也不那么光鲜亮丽了。 第三十九章 污蔑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手里拿着的是大姐给你的吧。你好好看看,我们姐妹两个长的像,你可别认错了人。” 还不得沈如诗反驳他,那个柴夫心眼儿实在,谨记着莺歌同他说的话,“小姐,你难道忘了这璎珞玉坠吗?这不就是你托人给我的吗?” 沈嘉良在一旁拂袖大怒,胸腔里憋着一口气,在他身上不停地游走着。老脸涨得通红,既羞又气。 沈嘉良口里不停的说着,“孽障,孽障啊!” 沈如画匍匐着抱住沈嘉良的大腿,“父亲,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一直在尼姑庵里面反省,哪会有什么时间去找情郎。” 此话一出,那些女眷们纷纷拿出手帕掩面小声议论着,脸上或露出嘲讽,或露出错愕。 沈如画的外祖父宋大人在一旁坐立难安,这个外孙女可真是不争气。刚把他从尼姑庵里面捞出来,今天在小皇子的宴会上又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 宋大人看见太后铁青着脸,长吸了一口气,闷在胸腔里,离席,陪着笑脸儿,语气毕恭毕敬。 “太后,前些日子我这外孙女是想要学习贞女六根清净,所以请求到尼姑庵待一段日子。别的不敢说,但是我舅外孙女的品质我这个外祖父可是瞧在眼里的。绝不会做什么有违三从四德的事情。我想今天的事情肯定是个误会。” 误会?沈如诗平静的脸上眉头一挑,落到她身上就是与人通奸,到了沈如画那里就变成了误会一场,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沈如诗话锋一转,双手与眉头同高,磕了个响头,“太后,父亲,宋大人说的对!如诗反反复复揣摩了一下,妹妹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尼姑庵,又怎么会有机会和这个柴夫勾搭呢!肯定是这个柴夫贪图我们丞相府的地位,从妹妹那里偷走了璎珞玉坠,今天过来故意诬陷我们的!” 沈嘉良听着这话心里面欢喜,这样的说法题,却是能把这件丑事跟他们丞相服撇清关系。至于这个柴夫的命,他倒是不稀罕,被处死就被处死呗。连忙答应着。 “对,小女说的没错!一定是这个柴夫在撒谎,如画这个孩子毛手毛脚,璎珞玉坠在什么时候丢了也不一定。” 沈如画瘫软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今天陷害沈如诗是不成了,但是刚才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现在沈嘉良这样说,反而有失而复得的感觉。 女眷们唏嘘不已,虽然心里是不相信的,但是总得给这沈丞相一个面子,也纷纷表示赞同。反而将指责的对象转到了那个柴夫的身上。 其他皇子到底是安静,毕竟心思不在这些后宫争斗上。但是唯有萧天凌和萧天喻看破了沈如诗蒙着的雾气,知道她一定不会就此住手,挑足了兴趣等着看沈如诗接下来的行动。 “来人,将这恶汉给我拉下去,杖毙!” 第四十章 全都是他说的 那莺歌当时明明答应他,今天在百岁宴上闹事自然有人保着他,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不仅可以得到那十两银子,还可以貌美如花的小姐娶回家。怎么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他身上了呢。 情急之下,他把手里的璎珞玉坠一扔,连忙磕了三个响头。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柴夫哭嚎道。 沈如诗娥眉紧蹙,冷静的不像样子。“你有什么冤情就说出来。今日当着太后的面有谁还能难为你不成?不过像刚才那样的假话就不要再说了,否则欺骗了太后可不是小罪过。” 那柴夫一听沈如诗这话,身子一颤。脸色吓得苍白。“我说,我全都说,都是那个丫鬟指使我这样做的。” 柴夫眼尖,很快就从人群中挑出了莺歌,像是从滚滚黄沙中看到了金子一样,指着莺歌大喊了一声,“就是这个丫头!今儿个辰时就是她拿着璎珞玉坠过来寻我,说是要我拿着这玉坠找一位小姐,谎称是我的情妇,还给了我十两银子,说是大事成功我就可以带那位小姐回家做媳妇。我一时起了歹意,就……” 柴夫一双黑眼珠子里放出愤恨的光芒,身子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看着青石板上面跪着这两个人,他才意识到那个丫鬟口口声声说的能够保他命的人现在也差点要丧命呢! 莺歌没想到柴夫会来这一手,楞楞地站在那里,想要溜掉已是来不及了。沈如画眼睛瞪得正圆,心里咯噔一下,犹如摔下了万丈深渊。 女眷们脸上的神色难看的很,像是刚从染色缸里拽出来的,莺歌是沈如画的贴身丫鬟,刚才还在她身边打转。 太后手里的帕子攥的越来越近,看向沈嘉良的目光宛如两把锋利的剑,要在他身上凿开两个洞才肯罢休。 沈嘉良慌忙跪地,暗暗捏了一把汗,“太后,莫要听这个柴夫信口雌黄,如诗和如画姐妹情深,这些年我是看在眼里的,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说罢,沈嘉良朝着沈如诗投去了目光,希望她这个时候能替沈如画说上句话。 “我这里妹妹可真是善良纯真的很,如诗也想象不出她为何会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来害我,若是姐姐哪里做的不好,妹妹只管说便是,上一次尼姑庵的事情就算了,今日当着太后的面又这样大闹一场,即便是妹妹年幼,也不该这么愚蠢!况且妹妹不是有母亲调教着吗?难道这件事情不是妹妹的本意,而是……”说着,沈如诗看向了宋氏。 沈嘉良气得直跺脚,本想让这如诗解释一下,碍于这么多人的面子,太后也不会做太难看,沈如诗反倒火上浇油。 宋氏本想为女儿解释,但是以前一直在人前保持一副温良贤淑的慈母形象,现在这样偏袒难免被别人说了闲话。太后动怒,牵扯上宋氏家族就不好了。心里犹豫不决,汗珠顺着额角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 “来人,给哀家把那丫鬟带上来。”太后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听着小皇孙在一旁哇哇大哭,心里更是一团糟,淑妃娘娘赶紧拍打着小皇子的后背,那焦急的旋律却压在人的心口让人喘不动气。 第四十一章 替罪羊 莺歌两只胳膊被抓的死死的,扑通一声扔在青花瓷砖上,能够听到啪咯骨头碎裂的声音。看脸上涨得通红,不是疼的,而是吓的。夜风吹来,并不冷,但她却瑟瑟发抖。 “小姐,救我……”她啜泣着,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丫鬟,在这乌压压的气氛下,有无数双如同尖刀一样的眼睛贴在她身上,在这生死关头还是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沈如画却镇定下来,这个莺歌,枉她平日里对她一番调教,竟然连这点场面都撑不住。他们打死不承认,沈如诗又能如何? 沈嘉良望着莺歌的目光冷冰冰的,夹杂着一丝胁迫的意味儿,“莺歌,事情到底是如何,你从实招来,若是敢说半句谎话,立即压入天牢!” 沈嘉良这哪里是想让莺歌说出实情,分明就是在替沈如画掩饰,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莺歌,父亲说的没错,你可要认清了今天这百岁宴上是谁做主,稍不留神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莺歌浑身震颤了一下,拥着长睫毛的眼睛扑凌地眨着,却不敢去看沈嘉良的眼睛。 莺歌眼珠子一转,沈如诗说的没错,老爷虽然贵为丞相,但是论实力还是比不上太后,况且就算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一下来,太后怪罪下来,老爷也不一定能够保得住她,如花一般的年纪,替沈如画做了替罪羔羊,岂不是太冤屈? 莺歌使劲儿的磕了一个响头,战战兢兢地说道,“老爷,太后,这件事情的确是二小姐吩咐我去做的……” “放肆!莺歌,亏着你还是我的丫头,竟然帮助别人一块儿来陷害我。这些年我可真的是白养你了。” 莺歌话音刚落,便被沈如画硬生生掐断,莺歌还从未见过沈如画如此动怒,乌黑的娥眉紧紧拧在一起,一双眼睛,冰寒透骨,那冰冷中却还裹挟着愤怒的花火,团团火焰将她围住,非要烧成灰连骨头都看不见才肯罢休。 可是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也顾不上主仆情分了,莺歌看了沈如画一眼,本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瞥见沈如诗时,心里面又生出一丝不甘,哎!二小姐的确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但好歹是她的主子,奴婢自然是同主子荣辱与共!若是沈如画被责罚,她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霎时间,莺歌灵光一现,“没错的确是小姐吩咐我把璎珞玉坠给她的,但是二小姐的确有难言之隐,大小姐与柴夫通奸,二小姐害怕败坏了丞相府门面,所以想让这柴夫带着大小姐远走高飞,柴夫与大小姐情缘未了,当然要替着大小姐说话。” 这锅汤被搅得越来越乱,但是无论怎么说还是脱不了丞相府的关系。看着莺歌伶俐的模样,沈如画反败为胜一般,看着沈如诗,看她怎么收场。 沈如诗面色平静,心如止水,自然想好了一套说辞,谁知原本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的三皇子却突然起身。面如春风拂过,一举一动潇洒自如。 第四十二章 草草了事 要是单论容貌来说,萧天喻还真不输萧天凌,难怪上一世会被他迷了双眼。 “祖母,孙儿以为,此事与丞相府的两位小姐不相干,两位小姐一个在尼姑庵修身养性,另一个在皇宫中卫父皇治病,哪得机会与这个下贱的人私会?定是这个小丫鬟在外面偷汉子,把罪责全部推到了两位小姐身上。还望祖母明察秋毫,莫要错怪了好人!” 沈如诗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不知为何现在又搅动起了波澜,上一世压抑的记忆如山洪猛兽一般想她裹挟而来。 沈如诗微微颔首,想要掩饰着身体的自然反应。 逃过了别人的眼睛,可是却逃不过萧天凌一双像狐狸一般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萧天凌身子纹丝不动,只是轻轻的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 太后只是微微挑眉,丞相府的两位小姐的确是有本事,竟然把她的皇孙都牵扯进来,“沈丞相,这是你的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嘉良像是一个蹲在黑不见底的牢狱里面的人终于得到释放令一般,长舒一口气。只要太后不插手此事,他便可快刀斩乱麻,将这股躁乱平息下来。 沈嘉良作揖行李,恭恭敬敬地吐出一个字,“是。” 待到转回身子去,脸上的神色却变得铁青,还夹杂着一丝阴冷,犹如二月北风吹过一般,语气平淡,却隐含着一股杀意。 “来人,给我把这个柴夫拖出去,至于莺歌,所以说我们丞相府的丫鬟,但是做出这等下贱的事情,我绝不姑息!”沈嘉良剩下一句话在口里打转儿。“留到明日,待过了小皇子诞辰,杖毙!” 莺歌哭的撕心裂肺,边求饶边被拖出了琉璃园外。 宋氏当着众人的面儿赶紧将两位女儿扶了起来,“如诗,如画,今天让你们受委屈了,没想到我们丞相府竟然养了这么一个丫鬟,是母亲的过错。” 宋氏装的实在是像,一把鼻涕一把泪,每及此时,少不了这种母女情深的戏码。事情就这样草草了结了,沈如诗本不想这样轻易放过沈如画,但碍于沈嘉良的面子也只能做罢。 众人很快进入宴会的欢乐中,将刚才这一场闹剧抛到九霄云外,仿佛从未发生过。 只有丞相府的人还有两位皇子心里还在计较着刚才的事情。 萧天喻心里的算盘打了一地,这丞相府大小姐果真不如传闻中的百无一用,从当时法场劫人开始,萧天喻就已经将目光瞄准在她身上。 虽然沈如诗凌王妃的身份的确是有些碍事,但是他可以化劣势为优势,要是遭到自己未婚妻的背叛,不知萧天凌其中会作何感想,想想都觉得有趣! 宴会结束,琉璃园却依然灯火通明。人群熙熙攘攘,说说笑笑,彼此裹挟着从镂刻着翡翠的南门乘上黄金宝马车回府了,乌黑的影子在灯下拉的好长。 第四十三章 你救她还是救我? 宋氏带着沈如画去和达官显贵应酬,巴不得能为沈如画讨得天底下最好的亲事。 沈如诗本来想清静清净,谁知,清雅郡主带着两个丫鬟朝着沈如诗走了过来。 清雅郡主笑意盈盈,步伐婀娜多姿,宛如在地面上游走着的雪莲花。见到沈如诗,笑容更是灿烂,“如诗姐姐,你一个人在这湖畔边干什么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如诗莞尔一笑,“都说这琉璃园的屏盘湖波光粼粼,月光倾下,澄清如镜,好不容易来这琉璃园一趟,我自然是在这里赏景了。妹妹可要与我一同赏景?” 沈如诗偏过头去,看着湖面,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芊芊玉手搭在栏杆上,玉镯啪嗒啪嗒响着。 清雅郡主见沈如诗对刚才宴会上的事情闭口不谈,心里有些焦急,嘴角勾起不甘的微笑,一双扑凌凌的大眼睛清澈如水。“如诗姐姐,你可认识刚才那柴夫?” 沈如诗揣着明白装糊涂,“郡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认识那柴夫呢!事情不是一件了结了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想来莺歌也活不久了,可惜了一个玲珑剔透的丫鬟。” 清雅郡主心里不相信沈如诗的话,脸上却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那丫头着实可气,明知姐姐与凌王殿下订了婚,却还将这样的脏水泼到姐姐头上。要是清雅,也绝不会放过她!” 沈如诗哧得一笑,清雅郡主今天说的话倒也不讨人厌,突然,嘴角的弧度滞留在空气中,目光直愣愣地瞥向枇杷树的位置,看着萧天凌的侧影,像是要往这边走的样子。 “如诗姐姐,你的锦帕掉了,清雅给你捡起来罢!”清雅郡主本就十三岁,说起这话小嘴甜的不像样子。 沈如诗嗳得应了一声,霎时间反应过来事情有点儿不对劲儿啊。锦帕掉在地上,让丫鬟去捡就好了,哪里劳烦郡主屈身啊! 沈如诗恍惚之间低下头,果然,只听得空气中扑通一声,似是有石头落进水中,激起了阵阵水花。耳边却响起了那两个丫鬟大喊大叫,“郡主!郡主落水了!” 只见那原本十分清澈的湖面上有两双红色的绣鞋不停的闪动着,清雅郡主在水中奋力挣扎,刚露出个头,谁想倒灌了一肚子水,呛个不停,“咳咳咳……咳咳咳……天凌哥哥,救我!” 沈如诗明亮的眸子闪过一阵白光,原来如此。萧天凌离这只有三步之遥了,这个苦肉计时机抓得到是很成熟。 旁边两个丫鬟急得直跺脚,见到凌王殿下来了,如同在那黑夜中抓到最后一点儿火星一般,“嗖”的一下,像是离了弦的箭发射出去,飞快跑到萧天凌旁边。“凌王殿下,我们郡主落水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萧天凌一听,眉头紧蹙,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平淡的脸上却流露出三分焦急的神色。 虽然她不会游泳,但是萧天凌来了,还怕什么呢? 第四十五章 绿帽子不少 萧天喻早就料到萧天凌会先救清雅郡主,再回头救沈如诗,她还有个活着的可能。 但是先救沈如诗,清雅郡主出了意外,孟北侯势力怪罪在沈如诗身上,向沈嘉良要人,沈嘉良为了避免与孟北侯争斗定会将沈如诗交出去,那时候沈如诗可就是痛不欲生。 不过萧天喻了解他这位兄弟的心思,沈如诗可是蒙在鼓里。老天给了他这么一个接近沈如诗的好机会,不用,真的可惜。 美人在怀,并且还是一副柔弱不堪的模样,萧天喻心里很是爽快,不过沈如诗刚才叫他的名字的语气却令他打了一个寒颤。 沈如诗宁可在这屏盘湖水里淹死,也不愿意被萧天喻救上岸,可是听到岸上女眷们议论纷纷,一股莫名的压力与恐惧席卷而来,觉得把心底对萧天喻的恨也是下去,微微闭上眼睛,装作昏迷的样子。 萧天凌把清雅郡主拖上岸后,立刻掉头回来救沈如诗,转眼却看着沈如诗在萧天喻的怀里,骤然间眼中闪过一阵淅犀利光芒,没想到萧天喻这么快就忍不住了,连女人都要跟他争。 女眷们看得有些愣,没想到今天晚上还能看第二出好戏。沈如诗与喻王殿下什么时候扯上的关系? 这凌王殿下也是够可怜的了,绿帽子戴了这么多。 绫罗绸缎彼此勾连在一起,纷纷踏上自家的马车,琉璃园发生了这么热闹的事情,今日回府可不愁没有谈资了。 经历这次事情以后,清雅郡主对沈如诗可是刮目相看,多次陷害不成,沈如诗还有点本事,只能暂时收手,等待更好的时机。 丞相府中,沈如画正在大发雷霆。 “全部都给我滚出去!滚!”沈如画语气甚是恶劣。 定眼一看,发现来的是清雅郡主,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悔青了肠子,搭拉着绣花鞋下来迎接,“郡主,我刚才那话不是针对你。我只是……” 清雅郡主虽然比沈如画年幼一岁,心眼儿却不比她少,莞尔一笑。 “如画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清雅怎么会怪如诗姐姐呢!别人都道丞相府大小姐美若天仙,还被赐婚成为凌王妃,那日在琉璃园一看,清雅可真没想到二小姐也是倾国倾城!” 沈如画脸上一闪而过的妒意全都被清雅郡主抓了个正着,“可惜了,倾国倾城又有何用?大姐只是比我年长一岁,这凌王妃的位置就成了她的,我却是什么也没有捞着。” 沈如画也不笨,看出了这清雅郡主是要和她拉帮结派,心里暗自欢喜。 不过听说前些日子凌王殿下为了救这位清雅郡主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不顾,想到凌王殿下对于清雅郡主的这番情意,心里确实也不是个滋味。 宋氏听说清雅郡主来丞相府拜访,连忙命丫鬟准备茶水,脸上的喜色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来。 “哟!郡主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府上都没有提前准备,要是让外人知道免不了要说我们丞相府失了礼数。”宋氏一只脚刚跨进门槛,就听见她的声音响了起来。清雅郡主笑意盈盈,样子格外讨人欢喜,“宋夫人,清雅此次前来是来看望如画姐姐的,我们只是姐妹之间聊天,宋夫人不必在乎些礼数。” 第四十六章 谣言四起 宋氏一双杏眼冷不丁一转,黑白分明,清雅郡主这些日子来一直待在宫中,想必是对皇上的病情十分了解,前些日子宫里面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在医治把月之后终于大病初愈。 虽是喜事一件,宋氏却为此事忧虑,心里忌惮着若是沈如诗因此事讨得皇上欢喜,在丞相府地位提高,哪里还有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地。 “郡主,如诗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宫中为皇上治病,也不知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有听说?” 清雅郡主打眼一瞥,将宋氏的那点鬼心思琢磨透了。 清雅郡主嘴角咧开一个清纯的微笑,眼睛亮得仿佛群星闪耀,点点星光流了出来,“宋夫人,皇上大病初愈,宫中自然是欢喜,听说要重赏王太医呢!” 沈如画和宋氏都是聪明人,一听这话便会意了清雅郡主的意思,任凭她沈如诗妙手回春,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谁会相信她的医术,末了还是要将全部的功劳记在王太医的身上。 “咳咳咳……”上次在湖畔边虽然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也的确引得萧天凌抛下沈如诗跳水救她,但是却染了寒疾,身上落下了病根儿。清雅郡主拍着胸口,胸脯随着咳嗽声起伏,宛如海面上的波浪。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笑声从紫屏阁镂空的檀木门飘扬了出去,带着缕缕熏香的气息,却沉重的有些让人喘不动气。今日老皇帝特许沈如诗回府呆上数十日,这丫头实在是惹人怜爱,老皇帝对这个准儿媳愈加满意,当初挑选他做陵王妃时本想让萧天凌借助丞相府的势力蒸蒸日上,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赐给了萧天凌如此 一位兰心蕙质的美人,他甚是满意。 老皇帝本来想让沈如诗坐着黄金马车回府,但是沈如诗深谙树大招风这个道理,选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叫了三个随从,便回府了。 前些日子在屏盘湖落水染了寒疾,这些日子在宫中照顾老皇帝的病情又日夜操劳,原本水灵的脸蛋儿消瘦不少,衣带勒得越来地越紧。 小桃扶着沈如诗,毕竟是从皇宫中回来,原以为沈嘉良和宋氏会前来迎接,谁想到不仅他们来前迎,就连丞相府的家丁都看不见踪影。 沈如诗娥眉微微一蹙,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祥预感。“小桃,今日府上怎么这么安静?” 小桃也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小姐,按常理说,今日老爷夫人都在府上。难不成都去了二小姐那里?” 沈如诗心里忖度着,刹那间瞧见了斑驳陆离的梧桐树影后的清雅郡主的马车,心里顿时猜透了一半儿。今日不知道是什么风,竟然把清雅郡主都吹来了。 前些日子不是还称寒疾严重,在宫内休养着吗? 沈如诗刚要跨入门口,突然听到树后传来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原以为不知哪里传来的野猫,仔细一听却是一对男女谈情说爱的娇嗔声音。小桃机灵,一眼便看透了沈如诗的脸色。 第四十七章 捉住把柄 “小姐,想必是柴房里打杂的丫鬟在外面与汉子偷情,前些日子我们刚抓到一个,夫人急火攻心,令她收拾东西滚回乡下了。这种事情自有人管,我们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柴房里打杂的丫鬟?沈如诗眉头轻佻,看着那树影后的衣裳锦缎,却不像是那么低贱的人,如今清雅郡主来府上拜访,难道是她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的确是清雅郡主的随身丫鬟素琴不错,清雅郡主千里迢迢赶来皇宫,太皇后害怕宫女照顾不周,特意把自己身边的丫鬟赐给了清雅郡主。 素琴手上环着的玉镯是西域使臣觐见时带来的金银珠宝,清雅郡主看着这丫头讨人喜欢,就赏赐给了她,今日在情郎面前少不了要将自己装扮的婀娜多姿。 “真讨厌!我还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出宫的好机会,你却是这样没有眼力,要亲就快点亲,待会清雅郡主唤我进去,要是让她瞧见了可就不好了!”说罢,顺势把自己亲手绣好的鸳鸯荷包塞到了他的怀里。 素琴看着挺清秀的一个丫鬟,声音却是娇滴滴的,听得沈如诗心里作呕,好不要脸的丫鬟,私会情郎还这么胆大! 那汉子是个素琴家乡的卖油郎,笑起来虽无恶意,但总让人感觉有些猥琐,“素琴,那我就亲了……” 两个人动作正是暧昧,却听见空气中一阵咳嗽声,“咳咳咳……”略带沙哑。 素琴原本是翘着脚的,心中一惊,以为是清雅郡主瞧见了,脸色吓得刷白,狠狠地打了一个趔趄,刻在粗糙的树皮上,白皙的肌肤被磨出血丝。 那汉子倒是反应得快,也许是这种事情做的多了便有了经验,一溜烟,脚下宛若踏着风火轮,瞬间消失在街头的拐角处,身后的杂尘还在空气中凌乱的飞舞着,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见到沈如诗,丫鬟大惊失措,哀求道:“大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把刚才的事情捅出去,不然我一定会死的很惨。” 沈如诗定眼看着颔首低眉的素琴,伸出手掐着她的下巴,扬起了她的脸一瞧,的确是那日湖畔跟在清雅郡主身旁的丫鬟,嘴角勾起了一丝复杂的笑容。“可以。”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乌鸦,硬是在枇杷树上停着,任凭王管家怎么赶也赶不走,有几个厢房的丫鬟在一旁看着好戏,明知沈如诗从他们身边走过,却也装作专心致志干着杂活,就是挤出三分笑意却也是别 扭。 穿过了西湖桥,就是长廊了,这把月的日子沈嘉良有装饰上了翠峰花纹还有五彩祥云,瞧着跟原来的景致的确是有些不同了,窗棂上的砂纸也是重新糊了一遍,白的刺眼,却不如原本透光。 路过紫屏阁时,听见屋子里面传出来的刺耳的笑声,像是一支没有音符与旋律的江南小曲,咿咿呀呀的令人发昏。 小桃有些气不过,脸颊气的绯红,“府里面的丫鬟真是狗眼看人低,见到清雅郡主对二小姐示好,立刻都巴结二小姐去了!”沈如诗并没有气恼,只是微微一笑,“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沈如画以为巴结上了清雅郡主就能接近皇子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第四十八章 想要这香囊? 沈如诗心里忖度着清雅郡主这位玲珑剔透的人可不会平白无故来丞相府,只是不知又在耍什么诡计。 瞧见沈如诗迈进步子来,三个人笑嘻嘻的,宋氏起身迎接,“哟,如诗回来了,来,今日清雅郡主来府上拜访,正巧让你们姐妹三个聊个欢。” 沈如诗眉眼含笑,总感觉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挂的,就连宋氏与沈如画对她态度都这么亲密,宛如那日百岁宴的事情从未发生。 清雅郡主已有些睡意,低着头打了一个哈欠,眼尖地发现了沈如诗腰里别着的香囊,眼睛骤然一亮,“如诗姐姐,这香囊里面装着什么,味道会如此清香?” “这是上次的西域使臣进贡的孟芍,我前些日子染了寒疾,皇上特地赏赐给我,这孟芍是西域特产,有着温热祛毒的医效,这几日我这病恢复的果真很快,怎么,皇上没有派人给郡主送去吗?” 清雅郡主脸上火寥寥的一片,在宋氏母女眼前丢了大人,“啊……可能是皇上忘了吧!”随即,话锋一转,“这香囊的确是漂亮,不知如诗姐姐可否送给妹妹几个?” 沈如诗眉弯如柳,笑意盈盈,“郡主要是喜欢,我那儿还有几个,走的时候带着便是!” 正当几个人“交谈甚欢”,小桃却急匆匆跑了进来,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小姐,王管家说,老爷让你去厅堂,说是有话要问你!” 沈如诗心中一惊,看小桃这脸色甚是不佳,无意间瞥见那三人嘴角滞留的阴笑后明白了定是他们在搞鬼。神情却格外镇定,“你回王管家,我这就去!” 厅堂之上,全家老少都聚齐了,难得一见的是在簿国夫人那里的老夫人今日竟也回府!沈如诗心中一颤,泪水盈满了眼眶。 上一世老夫人是在她被关押到尼姑庵的日子回府的,还没来得及问候她老人家,她就被宋氏母女毒死了,现在死而复生见到老夫人,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祖母!”这一声祖母叫得格外亲切。 老夫人见到沈如诗眼眶里面也是含着泪,她打小就疼爱她这位长孙女,几年不见,自是更加喜爱,“如诗啊,这才两年,你竟出落得这番楚楚动人了!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宋氏人前做欢,背地这位婆婆可是厌恶至极,当时把老夫人送去簿国夫人那里也是她给沈嘉良吹忱边风。现在更是觉得这祖孙两人甚是做作。 心里想着,却也是带着如画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沈嘉良沉着脸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母亲,儿子知道你疼爱如诗,可是这个丫头肆意妄为,放荡成性,儿子今日若是不惩罚她,别人定要议论我沈嘉良教女无方!” 老夫人眉头紧皱,“良儿,外头的流言蜚语怎能轻信?如诗是你的女儿,你理应清楚她是个什么人!”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看着绣着五彩祥云的帘子打在窗棂上面,一整风吹过,呼哧呼哧的。难道沈嘉良是在责怪她在琉璃园的冒失举动? 第四十九章 关押到柴房 “父亲,如诗不知错在何处,还请父亲指教。”沈如诗将目光又移到沈嘉良身上,语气平淡,神情镇定。 宋氏母女脸上藏着阴笑,清雅郡主在一旁却是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三房四房夫人都在一旁掩着锦帕看笑话,只有老太太一个人面色焦急。沈嘉良勃然大怒。“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孽障!从小你就待在闺房之中,何时学过医术?竟凭着雕虫小技就入宫为皇上医治,差点害死皇上,还多亏王太医妙手回春,不然我们沈家早就株连九族,你可知 现在外面都怎么议论你,怎么议论我们沈家!” 原来如此,沈如诗脸上依旧平静,斜着眼看了清雅郡主一眼,谣言是从宫里面传出来的,无风不起浪,定是借着上次“下毒”事情想要陷害她。 还好她早有准备…… “父亲,皇上的病的确是女儿治好的,绝无半句虚假!” 沈嘉良见沈如诗执迷不悟,怒火攻心,衣袖一拂,将案几什么的茶壶摔在地上。 “孽障!如今你已经成为整个云起国的笑柄,还强词夺理,不知悔改。来人,把她关押到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探望!” 沈如诗不慌不忙站了起来,“不用压着我,我自己走便是!”一句话差点把沈嘉良气晕过去。 老夫人心里不忍,掩面流涕,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救如诗这个丫头。竖日清晨,云起国大国土上唢呐声此起彼伏,一辆辆用黄金装饰马车载满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轻罗小扇,汗血宝马,不计其数,数十名随从在一旁跟着,千挑万选出来的宫女也是国色天香,如此庞大 的阵容还真是难得一见。 车队从皇城一直穿过慈善街,越过长板桥,从大街小巷绕过,一路上行人看得目瞪口呆,纷纷议论。 前些日子,宫中传出来的谣言是明明是沈如诗医术低劣却自以为是,王太医起死回生,力挽狂澜,这才救了皇上一命。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马车一路绕到丞相府,将一条长街都排满了,平路街本就车水马龙,现在加上这从皇宫里面派来的人马,更是堵得严严实实的,滴水不漏。 刺啦一声,大门拉开一道缝,王管家顺着缝隙探出头去一看,差点儿把魂都吓上了天,飞快地跑向了沈嘉良的书房,指着大门的手颤抖不已。“老爷……外面……” 沈嘉良昨日的气还未消散干净,看着王管家这番吞吐吐的,气更不打一出来。一张老脸阴沉的比天上的乌云更加暗淡,“外面怎么了?你好歹也是个老管家,这样惊慌失措成何体统!” 话音刚落,沈嘉良便听见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心中为之一震,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爷,外面车队向是从皇宫里来的,几十名随从,压着几十箱金银珠宝。”王管家尽最大可能把他刚才的所感所见描述出来,却也描述不出那庞大的架势。沈嘉良心中一惊,他的两个女儿都在府上好好待着,还没到出嫁的日子呢,这是为何?难不成是娶亲的队伍走错门了? 第五十章 错怪好人 厅堂内,宋氏母女侧立一旁,脸上的神色甚是难堪,窘迫中加杂着怒意。老夫人却是面带喜色地和李公公交谈着,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咳咳咳……”沈嘉良假装咳嗽两声,一夜未合眼,眼眶微微发肿,见到皇上身边受宠的李公公不由得又客套起来。“公公今日来丞相府,可是有要事?” 老夫人白了沈嘉良一眼,“李公公是受了皇上的旨意特地来给如诗加封的!” 沈嘉良浑身一颤,府外的宝马香车,金银珠宝还能有假? 李公公左右打探,却见不到沈如诗的踪影,不由的眉毛一挑,“沈丞相,当小姐去了何处,为何迟迟不出来接旨?” 沈嘉良脸上火辣辣的一片,万万不能让这里公公知道沈如诗被关到柴房闭门思过,便朝着王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王平林一溜烟儿跑到柴房接人去了。 虽然柴房老鼠横蹿,空气污浊,但是沈如诗却是安安稳稳地在这儿睡了个好觉。看到王管家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她伸了一个懒腰,嘴角勾起坦然自信的微笑。 她早知今日清晨沈嘉良必会和颜悦色地请她去厅堂,昨日出事之前,她便令小桃去宫中向萧天凌通风报信,毕竟萧天凌欠他一个人情,此番顺水推舟助她一臂之力也无坏处,就肯请皇上提前给她封赏。 沈如诗火速随着王管家来到厅堂,见到宋氏母女耷拉着头,脸上的神色比树上的烂柿子还要难看,眉眼间却流露出丝丝妒意,灼热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凿出两个洞。 沈如诗看着她们失望透顶却强作镇定的模样,哧得一笑,却把脸转向了李公公,“李公公,真是劳烦你了,大清早的还要到丞相府跑一趟。” 沈嘉良此时甚是尴尬,想起昨日对沈如诗怒气冲冲的模样就悔青了肠子。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望向沈如诗的目光满是慈父的怜爱。 李公公自然知道皇上对这丫头的喜爱,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分清什么人该讨好,什么人不该讨好。 “姑娘你这是哪的话?你帮皇上治好了病,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老奴跑一趟又怎么样?”说罢,拿出了手中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丞相府大小姐沈如诗,妙手回春,医术高明,医治隐疾,去处病根,甚得朕欢,特赐长安亭主封号,掌管落霞一带土地。追加翡翠绿颜镯十只,白羽 莲花镯十只,流烟云影簪十支,紫怜惜雨耳环十只,如意凤凰瑶琴钗十支……” 沈嘉良惊得目瞪口呆,倒不是为那不计其数的金银珠宝,而是未料到陛下竟然赐给沈如诗长安亭主的封号,这可是宗室享有的特权,轮等级,与清雅郡主不相上下,看来他还是真的小瞧这位女儿了!宋氏母女气的肝疼,如此一来,沈如诗的地位便高高在她们之上,心里恨不得将这些赏赐据为己有,却也只得装出一副祝贺的模样,本以为沈如诗脸上会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打眼儿一看,却还是似刚才一般平静。 第五十一章 认错 沈如诗心知,得到这些封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让沈嘉良看到她的价值,在沈嘉良心中占据一席之地,若是日后需要借助他的势力之时,也会方便许多。 况且,真正的麻烦还没有来临呢!宫里宫外传出的谣言只不过是个开头,凭借清雅郡主的机灵劲,恐怕早已想出更好的打压她的法子了吧! “皇恩浩荡,如诗在此谢过皇上封赏!”沈如诗恭恭敬敬低下头,眸子里却闪过一阵白光。 “姑娘,三日之后,皇上会在宫中为姑娘举办封赏宴会,还请姑娘好好准备一下。” 李公公又将目光转移到沈嘉良身上,“沈丞相,此事万万不可耽误了!” 沈嘉良语气甚是恭敬,“李公公放心,皇上如此厚爱,我们又怎能辜负了皇上一番美意。” 李公公走后,宋氏命人将搁在园子里的几十箱金银珠宝全都搬到库房去。沈如画看着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可是没有一样是她的。 她实在是捉摸不透,为何从那时起沈如诗宛如变了个人,她这一身医术又是从何时偷学而成,皇宫太医都治不好的病竟然让她给治好了。 沈嘉良有些犹犹豫豫,“如诗,昨日是父亲错怪了你,父亲不该听信外面的流言蜚语。” 沈如诗见沈嘉良竟然难得地向她低头认错了,脸上却还是淡然的神色,“父亲英明神武,这是说的哪的话,父亲还会犯错吗?” 沈嘉良知道沈如诗这是在跟他犟劲儿,“如诗,无论如何,三日之后的封赏宴会你必须得去参加,你可是主角,这封赏宴会是为你举办的,若是你不去,难免要触了皇上的面子。”见沈嘉良语气倒也坦诚,沈如诗松口,她正等沈嘉良这句话呢。“父亲要女儿去参加没有问题,但是父亲要答应女儿,无论封赏宴会上发生什么事情。父亲一定要站在女儿这边,相信女儿说的话。莫要像这 次听信外人的流言蜚语。” 沈嘉良连忙点头应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呼啦一下脸色一变,又反应过来,“如诗,听你这话的意思,封赏宴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沈如诗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父亲放心,女儿定不会惹事。”沈如诗低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封赏宴会在万寿园举办,万寿园里面草木繁盛,最适合张灯结彩,各色灯楼璀璨如画,亭台楼阁掩映在斑驳陆离的树影后面,屋檐彼此勾连,全部倒影在湖面上,一阵风拂过,随着涟漪微微荡漾。今日老皇帝大病初愈后举办的第一个宴会,场面自然设置的格外庞大,光是枣树椅子便千余把,宛若一条长龙压着万寿园的中轴线,酒芷佳肴在玉瓷圆盘上摆放得整整齐齐,或有琉璃灯盏似灭未灭,却也 是朦胧之中隐含着别样的意味。大臣和宗亲谈论着政事,或有眉头紧蹙的,或有开怀大笑的,唯有三皇子、四皇子面色清淡,只在一旁品着西域觐见奉上的龙云茶,茶香缕缕,袅袅生烟。 第五十二章 封赏宴会 卤国夫人,湘国夫人,代国夫人……这些代国夫人纷纷坐在丈夫身旁,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些日子云起国发生的趣闻,当然少不了沈嘉良府上的趣事。 “我可是听说这位丞相府大小姐风流浪荡,与凌王殿下订婚,却与喻王殿下勾搭着呢!那日在百岁宴上,那个柴夫没准就是来找她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沈家大小姐替皇上治好了病,风头可是兴盛得很,前几日皇上封赏她长安亭主封号,金银珠宝,玉器锦帛更是不计其数,今非昔比!” 沈嘉良带着丞相府的人姗姗来迟,面带微笑。代国夫人的话如一阵冷风从沈如诗耳畔吹过,带着些许凉意,酸的有些发酵。 沈如诗却是恍若未闻,步步生莲,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温柔端庄,不失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 但是众人的目光却有大半被沈如画吸引,沈如画容貌俊俏,绰约多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女之名传遍云起国。加上沈如画心机颇深,待人接物不失礼数,又懂得讨夫人小姐的欢心,自是惹人怜爱。 虽然沈如诗替皇上治好了病,但是在他们心中她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连普通人家的刺绣都不及,今日得到这样的封赏全凭运气罢了。 丞相府的位置就在中轴线左侧,九五之尊之下,尊贵之地,人人慕求。孟北候与平阳侯相谈甚欢,陆星辰与清雅郡主在一旁侧立着,两位父亲有意让他们成婚,但是两人却是各自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陆星辰之母白夫人正被清雅郡主的甜言蜜语讨得欢心,被远远地望见沈如诗,眼前一亮,把沈如诗召唤了过来,激动地拉起她的手。把清雅郡主搁在一边,偏过头对陆星辰笑道。 “辰儿,沈小姐救过你的命,今日难得一见,真是缘分啊!你那日走的急,还未来得及道谢,今日老妇就在这些过你救了辰儿的性命!”说罢,就要给沈如诗鞠躬行礼。 沈如诗急忙把白夫人扶了起来,不慌不忙,“白夫人,您这是哪的话,像陆将军这样耿直的人实为国之栋梁,是皇上慧眼识珠,明察善断,我只是凑个热闹罢了。” 陆星辰收手抱拳,语气甚是硬朗。“沈姑娘莫要推辞,姑娘心善,这份恩情陆某记在心里了,若是他日有机会,定要报答姑娘。”抬起头,眸子里面竟裹挟着一丝羞涩。 平阳侯深邃的眸子放出一阵清冷的光芒,望着这位救了他儿子的性命、救了他们平阳侯府的姑娘,摸着胡子暗自赞叹。 清雅郡主心里却是妒意丛生,嘴角噙着一抹阴险的微笑,转瞬即逝,斑驳星光化为清纯动人的双眸,射向紧挨着平阳侯坐席的萧天凌身上。 话已至此,各位心中都心知肚明,此次陆星辰能够平安活下来,少不了这位凌王殿下的功劳。 平阳侯心存感激,心里也实打实看好这位凌王殿下,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助四皇子一臂之力,也好还了他对陆星辰的救命之恩。 平阳侯走到萧天凌身旁,端起斟满了塔打酒的银色冷杯,“凌王殿下,老夫敬你一杯,辰儿的事情还多谢凌王殿下相助。若是凌王殿下日后有用的上老夫之处,尽管开口,老夫定当倾力相助。” 萧天凌眸子闪过一道银光,慵懒地起身站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平阳侯言重了,本王此次不过是替父皇做了个顺水人情。本王好安逸,在院子里面赏花弄草还好说,若要论及政事,可是一窍不通。平阳侯若是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得了好花送本王两盆即可,其他的事情 就不劳烦了。” 说罢,还是慵懒地放下酒杯,一朵红霞飞上脸庞,颇似喝醉的模样。 平阳侯这只老狐狸瞬间明白了凌王殿下的意思,久闻凌王殿下不问政事,性情寡淡,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冒失看。 “一定一定,凌王殿下放心便可。”说罢,转回身子的同时脸上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神情。萧天喻看似是把所有的注意全部都用在酒上,但也悄悄观察着萧天凌的一举一动,他才不相信萧天凌真的像表面看起来的“与世无争”,平阳侯示好却被拒,萧天喻捉摸不透萧天凌心里面到底在打什么鬼主 意。 白夫人对沈如诗可是喜爱得很,刚才嘲笑沈如诗的人见着白夫人对她这般态度纷纷咋舌,愣愣地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太后娘娘驾到。”李公公尖细的声音格外刺耳,众人目光纷纷射向绣着凤凰的琉璃盖鹏,太后娘娘下了轿辇,身旁有着皇后娘娘和兰妃娘娘扶着。 露妃娘娘紧跟一旁,数十名宫女紧随其后,现如今已是有了三个月身孕的人,身子娇贵得很,脸上的笑容却是浓艳。 大家各自归座,霎时间宴会一片肃静,只等着老皇帝开口。 老皇帝虽是大病初愈,但是用了沈如诗的医药,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正是给长安亭主举办封赏宴会。”老皇帝话音刚落,突然看见满席的人大惊失色,只听见扑通一声,原本稳稳坐在座位上的露妃娘娘从香檀座椅上面滑落在地,绫罗长衫打翻了金黄案几上面的玲珑茶壶,茶水溅在青石地板上面,热气裹挟 扑面而来。 皇后反应迅疾,大呼一声,“还不快宣太医!”脸上的神色却没有语气中的那般急迫。 宫女太监乱成一片,打翻了茶食,万寿园乱成了一锅粥。枇杷树后的乌鸟惊飞一片,斑驳陆离的树影破碎的落在瓷器玉盘上面,映照着沈如诗平静的双眸。 早就料到庆功宴会不会太平静,没想到这风浪来的这么迅猛。 沈嘉良沉着脸,冷不丁想起了昨日沈如诗怪怪的话,预料着今日定时要有大事发生。如今露妃娘娘身怀小皇子,若是真有个万一,这封赏宴会恐怕就变成了丧事追悼会了。沈如画与宋氏相互望了几眼,再看看清雅郡主脸上从容不迫的神色,心里暗自欢喜。 第五十三章 众叛亲离 萧天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着替露妃娘娘诊脉的王太医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心里便清楚了情况不妙。 而萧天喻所有的目光在沈如诗身上一扫而过,捕捉到了不一般的从容镇定,看来今夜的事情与沈如诗脱不了干系了,还真是有趣。 王太医迟疑片刻,眉头紧拧着,老皇帝心中更是担忧,“王太医,情况如何?” 众人的目光凝成了一把火炬,灼烧在王太医身上,王太医开口,语气甚是慌张,“回禀皇上,小皇子恐怕是保不住了!”说罢,砰砰砰在地上磕着响头,额角的鲜血丝丝渗出,沾染在雪白的青石琉璃砖上。 老皇帝心中骤然一惊,巨大的悲痛裹挟着团团怒意如同排山倒海般一拥而来,龙椅震动,金黄的一片光芒耀眼。“为何!” 单薄的两个字夹杂着的怒意绝不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该有的。坐席上面的人屏住呼吸,太后悲恸不已,三个月前得知喜事时心情多么激动,现在就有多么痛苦。 王太医不言语。清雅郡主带着哭腔,“王太医,可是这几日露妃娘娘的膳食与补药出了问题?”皇后眸间一闪,随即掩饰道。“膳食都是经过层层检验的,断然不会出任何问题,至于这补药,一直以来都是王太医开的药方么,今日长安亭主在宫内为皇上治病,也去过陆沉宫几趟,听说长安亭主的安胎 药甚是有用,露妃娘娘便让她开了几副,莫非是……” 果然,沈如诗眸子中闪过一道清冷的光芒,任这满席人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却是恍若不见。 其他皇子或有动怒,或有暗自窃喜,多一个皇子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唯有萧天凌和萧天喻面色迷离,瞧不出是喜是忧,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沈嘉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犹如从云端跌入万丈深渊,这封赏宴会根本就是个鸿门宴啊,搞不好脑袋都保不住! 尽管压抑着,脸上的惊慌之色还是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来,“皇上,小女是断然不会再露妃娘娘的补药里面动手脚的!” 老皇帝沉着脸并不言语,巨大的哀痛感包裹着他,倒是皇后先开了口,“丞相大人,我还没有说是长安亭主在补药里面动了手脚,你何必急着这样脱清干系?” 沈嘉良被堵个正着,脸色惊得刷白,“我……” “骢”一阵风吹灭了青石案几上面的琉璃盏,灯光残灭着,映着老皇帝那张模糊的脸。 众人屏住呼吸,不敢言语,就连咳嗽声也得忍着,心里却等着看这出好戏。 沈如诗平静如水的声音响了起来,目光如冰,满含着清冽,“皇后娘娘说的是,露妃娘娘的确是吃了如诗的补药,但是如诗却绝无半分谋害小皇子的意图,可否让如诗替露妃娘娘诊脉,一探究竟?” 清雅郡主小脸一扬,似是在担忧什么,“如诗姐姐,刚才王太医已替露妃娘娘诊脉了,难道如诗姐姐是在怪王太医医术不佳,探不出究竟吗?” 王太医脸色一沉,沈如诗行礼依旧,恍若未闻,只听到老皇帝“咳咳咳”刺耳的声音,一阵咳嗽声过后,开口道,“让这丫头瞧瞧罢!” 宫女将露妃娘娘扶起斜凭檀木香座,醉人的美人眼看着就要香消玉损,沈如诗纤纤玉指撵着露妃娘娘的消瘦的腕子。眉头微微蹙起。 自从跟了玉手观音学医之后,她的嗅觉也是非一般人能比,刹那间,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尖,轻轻一嗅,沈如诗拥着长睫毛的眼睛骤然瞪大,难道是…… 伏下身子,动作迅速地揭开了露妃娘娘的衣带,气味更加浓厚,沈如诗解下挂在露妃娘娘腰间的香囊。双手捧着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问题就出在这香囊里面。” 老皇帝瞥过王太医一眼,王太医立刻接过了香囊,打开查看,一举一动牵扯着众人的心扉。 清雅郡主脸上已经泛上隐隐担忧。沈如诗却依旧平静的很。 王太医一层层挑开香囊的针脚,看到里面的药物之后,大惊失色,颤抖着取出了暗红色的药物,“皇上,微臣惶恐,这香囊里面掺杂着藏红花!” “这不是如诗姐姐给我的香囊么!”清雅郡主失声叫道,随后跪倒在地。“皇叔,这是如诗姐姐给我的香囊,说是有安神的功效,我就送给了露妃娘娘。” 皇后面色阴沉,冷哼一声,“沈如诗,想不到你心思如此缜密,竟会在香囊里面掺杂藏红花,你可知罪?” 听罢,梦妃娘娘骤然间长跪在地,带着哭腔,“皇上,沈如诗好大的胆子,纵然皇上赏赐给她长安亭主的封号,但是谋害小皇子可是大罪,不可饶恕,臣妾恳请皇上还露妃娘娘一个公道。” 代国夫人偏过头朝着卤国夫人使了个眼色,卤国夫人顿时会意,鼓动着满席的女眷纷纷下跪,口口声声喊着要替露妃娘娘讨一个公道。 “皇上,久闻丞相府大小姐才气低微,生性浪荡……如此又有这般歹毒的心思,实在是可恨!” 太后一直阴沉着脸,望向老皇帝的眼神裹挟着半丝胁迫的意味。纵然老皇帝再护着这丫头,却也是无可奈何。 众人本以为凌王殿下做为婚夫会替沈如诗求情,见他只是淡然坐在檀木香座什么纹丝不动,面色波澜不惊,恍若眼前的人不曾相识,更不关痛痒。 倒是喻王殿下眉间多了三分焦虑,虽然心里担忧着,却也是愣愣地坐定,手里的龙井茶端了半天,不曾抿过一口。 沈嘉良原本跪着,想起前些日子沈如诗对他说的话,心里一阵冷风吹过,要他相信她,现在这逆子惹下这么大的过错,却也顾不得她了! “啪”沈嘉良狠狠地给了沈如诗一个响亮的耳光,嘴角打出血来,“你这个逆子还不快认罪!”转眼朝向老皇帝时面色又恭敬如故,“皇上,微臣罪该万死,恳请皇上看在老臣这些年来尽心尽力、忠于职守的份上,放过丞相府一马。” 第五十四章 杀人灭口 宋氏母女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微笑,清雅郡主低着头,脸上的神情甚是得意。 至于那些女眷刚才就瞧着沈如诗不顺眼,凭什么她一个十五岁的女子就能得到亭主这般厚重的封赏!如今她这般落魄的模样更是顺了她们的心意。 萧天凌眉头微微一簇,心弦又松下来。若是这丫头连这点场面都对付不了,那她有何资格做他的凌王妃! 沈如诗扬起倔强傲然的小脸,抹掉嘴角渗出的鲜血,出乎众人预料,她的目光中甚是平静,带着三分清冷看了沈嘉良一眼。 众臣哗然,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面对这样的场面确实如此平静,只见沈如诗挺直了身子,向着御座方向恭敬地行礼,并无半丝慌乱,抬起头来,目光紧紧盯在皇后脸上,像是要灼烧出两个洞。 “皇后,若此时真是如诗所为,如是刚才又为何道出这香囊的秘密?况且小皇子落难,对如诗又有何益处?如诗恳请皇后还是仔细想想真正受益的人,抓出真正的凶手,莫要冤枉好人。” 皇后勃然大怒,经过上次的教训,皇上没发落之前,却也不敢对沈如诗动粗。目光冰冷地打在露妃娘娘的随身宫女崔瑶身上,“崔瑶,这香囊是谁给露妃娘娘送去的?” 崔瑶刚才就吓得刷白了脸,瘦削的身影如图一张薄纸一般,风一吹便跌倒,楚楚可怜。恍然反应过来,声音打颤。“皇后娘娘,是清雅郡主送的。” 霎时间,全场灼人的目光又转移到清雅郡主这个十三岁女孩身上,心里都不曾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女孩会藏有什么心机。 孟北候端着茶,骤然放下,目光幽黑深邃,脸上罩着的乌云久久不散。 清雅郡主扬起小脸,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这香囊的确是清雅送给露妃娘娘的不错,可是香囊是清雅那日拜访丞相府之时向如诗姐姐讨来的,宋夫人和二小姐也瞧见了。清雅原封不动让素琴给露妃娘娘送去了。” “郡主所言不假,香囊的确是如诗给郡主的。”沈如画这句话如箭脱靶一吐而出,看似憋了好长时间,一双黑色眸子甚是精明,就让清雅郡主跟沈如诗撕扯,她在一旁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嗖嗖嗖……”一阵冷风吹过,打在亭台楼阁的窗棂上面,顺着缝隙钻进去,吹灭了厢房的灯盏,万寿园背依的富华阁一片黑暗与沉寂。 只听沈如诗从话里掏出了自个的香囊,又拿着露妃娘娘的香囊一对比,一字一顿说道,“这香囊的针脚与如诗的大不相同,不过,如诗这里倒是有一个同露妃娘娘别无二般的。” 说罢,便掏出了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眸间闪过一阵清冷的银光。偏过头去望着清雅郡主身旁颤栗不已的素琴,“素琴,这个香囊,想必你认识吧!” 素琴也是个玲珑丫头,骤然间悟透了沈如诗话里藏着的意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沈如诗把她的情郎供出来,要死她自个死好了!眼睛一闭,狠下心来,“没错,这香囊的确是素琴的。” “皇上,藏红花是素琴缝进去的,素琴不懂医术,以为藏红花是美容养颜的,想着要讨好露妃娘娘,不知藏红花还有堕胎的功效,奴婢罪该万死,恳请皇上赏个全尸。” 说罢,砰砰砰在地上磕着头,玻璃头饰插入了额间,半寸长的一道伤口渗出汩汩鲜血,染红了纯白的青石地砖,抬起头时,脸上已是血肉模糊不清,一张清秀的脸上哪里还能看出模样。 原本跪在地上的女眷没有得到皇上的允诺不敢起身,跪的膝盖有些疼了,一个个眸子里面藏着精明,看似情况有变啊! 萧天凌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微笑,接下来,好戏开始了! 沈如诗掐住素琴的下巴扬起,紧紧地盯着素琴被一缕凌乱发丝遮挡住的双眸,平静的语气却使得素琴心颤不已。“你可知,欺君之罪,暗害皇子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犯下这般重罪,不仅是你,你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你一个丫鬟,怎么敢私自改动主子送人的香囊,这其中原委,说与不说,你自己思量!” 素琴撑着地面的胳膊霎时间力气全无,心中的恐惧炸开,堵塞了每一根毛孔,用力地摇着头。 原本她不顾一切抗下罪责只是因为她的家人还在清雅郡主手中,就算自己死掉清雅郡主也会给她家人荣华富贵,现在如果因为这罪责而连累了家人,是万万不可以的。 霎时间,素琴食指指向清雅郡主,语气甚是凄惨,“是郡主指使我把藏红花藏进露妃娘娘的香囊中的!” 满席的人大惊失色,蹙着眉头望着清雅郡主。老皇帝更是勃然大怒,手里紧握的琉璃杯已是裂开一道缝隙,茶水顺着缝隙渗出,团团热气氤氲在老皇帝手上,他却浑然不觉。 袅袅香烟弥漫在黄金琉璃瓦上面,倒映着众人脸上难看的神色和额间渗出的汗珠。 清雅郡主走到那素琴面前,啪的一耳光,把她嘴角打出鲜血。“你这丫鬟真是该死,我平时待你不薄,如今你却要这样冤枉我。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素琴现在也顾不上生死,何谈什么主仆情分,仰起脸来,凄惨的模样夹杂着一丝怒意,“郡主,你身份高贵,但是这事情就是你让奴婢做的,奴婢虽然下贱,也犯不着做你的替罪羊。” 清雅郡主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孟北侯目光如一把冷箭从沈如诗和丫鬟儿身上刮过,没想到今日他孟北侯的女儿竟然让人给算计了。 掌管天牢的李大人现在已经离席,心里打着鬼主意,这次可是讨好孟北侯的好机会。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拔出刀就将那丫鬟给砍了。霎时间,空气中喷雪如注,鲜血溅红了他的衣袖。 清雅郡主打了一个哆嗦,心里却畅快的很,哼!敢招惹她,必然死路一条! 沈如诗脸色一变,团团怒火燃烧起来,“李大人,你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杀人!”沈如诗未料到他们竟杀人灭口,在御前提刀,看来这李大人对孟北侯还真是忠心耿耿。李大人跪地,“皇上,这个贱婢竟然诬陷郡主,心机颇深,实在是留不得。臣听说今日宫里闯进一个刺客,看这丫鬟眼神不对劲,为了保障皇上的安全,先斩后奏,请皇上责罚!” 第五十五章 争风吃醋 老皇帝迟疑片刻,心里顾虑着如今孟北侯手握孟阳重兵,若是为了一个贱婢与他生了冲突,孟北侯起兵造乱,于天下来说又是一大祸患,长叹了一口气。 “李大人,你在朕面前杀人,胆子的确够大,你暂时解甲归田罢!至于清雅郡主,这丫鬟是你的人,如今犯了错,免不了要牵累你,朕就罚你抄三千经书。沈如诗,此事与你无关,刚才让你受委屈了。” 沈如诗眸子一亮,老皇帝心知肚明,就是碍于孟北侯的面子,看来想要打跨清雅郡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擒贼先擒王,孟北侯,我们走着瞧! 老皇帝龙眼一扫,“行了,跪了那么长时间了,快起来罢!” “谢皇上!”代国夫人与孟国夫人相互搀扶着,身后一片锦衣华服的女眷身上甚至酸痛,却没有意识到今日做了别人手中的玩偶,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沈如诗身上。 素琴尸体被拖了出去,扔到乱坟岗上,这宴会到底是沾了晦气,高雅的管弦之乐变得嘈杂,舞女翩跹的舞姿也略显笨拙。封赏宴会草草了事,老皇帝和太后心里顾念着露妃娘娘的伤情,提前回宫了。 万寿园一角,沈如诗戏弄着水中的往来翕忽的游鱼。 清雅郡主和沈如画朝这边的方向走过来,身后还带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脸上的神色凶神恶煞。 手里的鱼食捻成粉末,均匀撒在湖面上,引得一片金鲤鱼来争食。 “沈如诗,你这个贱人!害得我父亲丢了官,我李柔惠今天不跟你聊颜色瞧瞧,恐怕你还不知道自己值几分几两。” 沈如诗手里的鱼食撒完了,不慌不忙地偏过头看着李柔惠。她就是李大人家的千金,听说脾气爆得很,成曾经将三位戏弄她的京城纨绔子弟的手臂打残了。 沈如诗瞥了一眼李柔惠手中扬起的马鞭,嘴角勾起一丝不屑。“怎么,你小姐还想拿这马鞭打我?如今我已经是皇上封赐的长安亭主,今日在封赏宴会上动手,李小姐是对皇上的决定不满吗?”“你!”李柔惠可能咬牙切齿,却只好将手中的马鞭放下去,伸出手指着沈如诗恶狠狠地骂道,“沈如诗,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谋害小皇子,还将脏水泼到清雅君主的头上,你这样的蛇蝎妇人也配给皇上治病 ?” 沈如诗眸子闪过一阵寒光,嘴角随即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这李柔惠虽然性情暴躁,却是心直口快之人,怕是被人利用了吧! “当初是皇上下旨让我入宫为他治病,想不到李小姐如此英明,你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李柔惠凶神恶煞,“你这个小贱人,少拿皇上来压我。”扬起手就要给沈如诗一巴掌。 沈如诗面色波澜不惊,霎时间抓住李柔惠的手腕,狠狠地一扭,“咔嚓咔嚓……”只听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 笑话!她好歹是玉手观音的徒弟,所学医术不仅能救人,也可杀人。听着李柔惠狼哭鬼叫般疼痛的声音,沈如诗轻轻一扭,错乱的骨头立刻复位,让人瞧不出受过伤的痕迹。 清雅郡主心里恨得发青,眼尖地瞥见萧天凌和萧天喻朝着这边而过来,原本冷峻狡诈的神色立刻变成了纯洁无暇。 清雅抓住李柔惠的胳膊,面露惊慌,“柔惠姐姐,你的胳膊怎么样?”随即又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如诗。“如诗姐姐,刚才宴会上我们是有点误会,柔惠只想跟你和解,你为何下手这样狠毒!” 沈如诗也看见了两位皇子的身影,身子向后一倾,抓起来一把鱼食,脸上又恢复了慵懒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她自找的!” 萧天凌和萧天喻走近了,清雅踉踉跄跄地抓住萧天凌的衣袖,一串儿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流淌,样子格外惹人怜惜。 沈如诗并不言语,只见萧天凌眉头一挑,挥了挥色彩寡淡的冰玉扇,目光甚至冰凉。 沈如画立刻帮衬着清雅,望向沈如诗的脸色多了一丝不满,仿佛这样的姐姐令她感到羞耻。“大姐,你怎么会变得这般心情暴躁。妹妹记得,姐姐以前虽然愚笨,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是为人老实心善。” 看沈如画的样子倒也坦诚,还不必这样急着就向清雅郡主表忠心了吧。 “妹妹是说如今我放荡,狠毒了?”沈如诗轻轻转动手上的翡翠玉环,语气间裹挟着一丝慵懒,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在这两位皇子心中的形象。 萧天凌大笑起来,洒脱不羁的背后却是深深掩藏的心思。“你如此不在乎自己的形象,难不成真的不想做本王的王妃了吗?” 沈如诗瞥了一眼萧天凌,刚才在封赏宴会上他一句未曾帮衬她,要这样的丈夫有什么用?更何况就算没有今日之事,她根本就不想做这凌王妃。 “凌王殿下何必如此心急,如诗得了机会定会向皇上辞婚的。” 萧天凌脸上的笑容依旧,将内心完全包裹在这迷人的微笑之下,让人猜不出办分。 倒是萧天喻眉间露出一抹喜色,沈如诗不喜欢萧天凌,这真是太好了! 清雅郡主总觉得萧天凌看她的眼神不似以前那样温柔如水,有些心虚,“天凌哥哥,你该不会以为露妃娘娘的事情真的是清雅做的吧?清雅绝没有那样的坏心思,天凌哥哥你是知道的。” 萧天凌面色波澜不惊,伸出手摸着清雅郡主的青丝,目光多了一丝清雅郡主祈求的温柔。“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说罢斜眼瞥了沈如诗一眼。 沈如诗冷哼一声,并不在意,偶然间发现萧天喻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玩味,他上一世也是这么看自己的,像是在看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沈如画指甲掐入白皙的肉里,看着萧天喻对清雅郡主和颜悦色,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确是一落千丈,心里不平衡。 萧天喻走到沈如诗身旁,紧挨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既然四弟不喜欢这个女人,本王还是很感兴趣的,不如就让父皇把她赐给我。四弟,你看如何?” 清雅三人气的嘴都歪了,她沈如诗资质平平,凭什么得到皇上和皇子的喜爱!沈如诗心里却清楚着,萧天喻表面上是拿她做掩饰,与萧天凌争夺王妃,不过是想探一探这萧天凌的口风,是否要和他争夺皇位。 第五十六章 中毒 萧天凌扇子一合,嘴角又勾起了放诞不羁的微笑。“三哥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沈如诗勃然大怒,虽说她对萧天凌无感,但现在好歹是他的未婚妻。他一句话便把她当做玩物一样拱手让人,这让沈如诗极其不爽。 刚想要发作,灵敏的嗅觉却让她嗅到一股异常的味道。脸上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凝成了一层冰霜。 沈如诗骢的一声夺过了萧天凌手里的玉石扇,轻轻一嗅,果然,她想的没错! 萧天凌以为自己这位铁石心肠的未婚妻终于学会了嫉妒,嘴角的戏谑意味更浓,“怎么,刚才不是还吵着要让父皇退婚了吗?现在就要反悔吗?” 沈如诗翻了萧天凌一个白眼儿,“我何时说过我反悔了?这扇子是谁赏给你的?” 萧天凌眉头微微一蹙,看着沈如诗脸上的异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是香妃娘娘前些日子赏给我的,怎么了,这扇子有问题吗?”沈如诗面色一变,心底生出一股凉意。刚刚她心里就有疑惑,如果只是藏红花,怎么会要了露妃娘娘的命,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藏红花只是清雅郡主嫁祸自己的借口,真正害了露妃娘娘的,根本不 是藏红花! “扇子先借我一用!”说罢,旋即朝着陆沉宫的方向跑了过去。 “如诗姐姐这是怎么了?”清雅郡主心里隐隐生出一阵不安。 萧天凌却恍若未闻,心里却在琢磨着曼陀罗花的秘密。看她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定是要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同他手上的扇子有什么关系呢? “几位小姐,本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萧天凌不失风度,心里已是燥热起来,脸上却还是波澜不惊。 “哎……”沈如画见萧天凌整个过程都没有仔细看她一眼,心里更是恨透了沈如诗,若不是上次在府上发生那档子事情,凌王殿下又怎会如此厌恶她。 不过,沈如画不同清雅郡主那般真心实意爱萧天凌,她的目的是当上王妃,夺得后位,也不见得这个陵王殿下一定能够当上太子。沈如画眼珠一转,将目光又投射到萧天喻身上。这位喻王殿下看似风流倜傥,浪荡成性,眼神中却透露着非常人所其的智慧。若是能够讨得他的欢心自然是一件好事。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如今她只需暗中观察的时局的变化,在时间合适时为自己觅得 一个好夫婿即可。 沈如画开口,“喻王殿下。” 谁知,萧天喻神情甚是慵懒,打了一个哈欠,“本王乏了,就不陪你们在这里畅谈尽兴了。” 沈如诗拿着玉石扇,跪在陆沉宫前。陆沉宫里面琉璃盏残星点点,纸糊的窗子映出瘦削的人影。老皇帝、太后和后宫妃子全都聚在这方寸之地。 只听见“噼里啪啦……”玉器粉碎成末的声音,太医一个个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皆是束手无策。 骤然间,龙颜大怒,“朕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何用?竟然连露妃娘娘的命都保不了。” “皇上。”李公公战战兢兢地说道,“长安亭主在宫外求见,说是有法子能够救露妃娘娘。” 香妃娘娘神色一变,多少有点儿惊慌,“皇上,万万不可,此事尚未查明,虽说最后怪在那个丫鬟的身上,但是长安亭主是否参与其中就不一定了。” 皇后也帮衬着香妃,“皇上,妹妹所言正是,宫中的太医上结束手无策,她一个小丫头难道还能起死回生?” 老皇帝瞪了她们一眼,“你们可别忘了,朕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得了允诺,李公公速速将沈如诗请到宫内。谁知凌王殿下和喻王殿下也来凑热闹。 沈如诗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开始替露妃把脉,眉头皱然一紧,她猜的果然没有错。 沈如诗抬起头来问露妃的丫鬟,“崔瑶,今日露妃娘娘的沐浴水是谁打的。”崔瑶摸不清沈如诗到底想要问些什么,慌忙跪在地上,“亭主,娘娘沐浴一直都是奴婢伺候的,可是沐浴水不过像往常一样,无论是水温还是水质,为了小皇子着想,香妃娘娘还特意送给露妃娘娘冶桑草, 安养心神。” 沈如诗双眸如箭一般射到了香妃娘娘身上。 香妃娘娘眼睛斜愣着瞥了一眼皇后,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多少带着点惊慌。“冶桑草是良药,能够安胎养神,长安亭主不是精通医药吗,不会连这点儿医学常识都不懂罢!” 沈如诗目光清冽,打了一个响指,旋即有三个丫鬟端了六盆樱筍上来。 萧天凌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看来沈如诗已经猜透了,这丫头的聪明的确是超乎他的想象。 其他人确实不解意,“长安亭主,樱筍是阳生植物,你端上这些樱筍干嘛?难不成是想要利用它治病?” 萧天喻斜凭龙柱,嘴角带着一丝慵懒,看见沈如诗眸间闪过的白光后却打起了精神。这丫头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香妃娘娘手掌心沁出汗来,却强撑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沈如诗让丫鬟把六盆樱筍和冶桑草全部递到香妃娘娘眼前,“香妃娘娘,不如今日如诗请你吃一顿饭,怎么样?” 香妃娘娘脸上顿时变了,“长安亭主是来给露妃治病的,若是没有那个医术就不要逞强。”说罢,瞥了一眼面前的两味良药,目光不似其他人一般满是疑惑。 沈如诗嗤的一笑,更让人捉摸不透她到底要做什么。笑声过后,沈如诗拿起一个碗,将那两位药捣碎泡在碗里,浇上热气腾腾滚开的水,咕噜咕噜二话不说喝了下去。 萧天凌原本平静的面色突然一沉下去,带着半分惊慌。他这位未婚妻是活腻了吗? “噼里啪啦……”沈如诗喝下去片刻之后,脑中便是一片眩晕,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除了香妃娘娘无意间喊出来的一句“这丫头是疯了吗?”剩下一群人脸上皆满是错愕的神情。老皇帝大喝一声,“王太医!” 第五十七章 妙手回春 “是。”王太医替沈如诗诊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皇上,长安亭主不知为何突然穴道紊乱,血液流经七经八脉相互排斥着,直冲心脉,心跳速率越来越快,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命不久矣!” “什么!”剩下的人大惊失色,结果明白为何这沈如诗说是给露妃娘娘治病,反而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但是稍微有点儿头脑的人都明白了,正是冶桑草和樱筍搞的鬼。目光齐刷刷落在香妃娘娘身上。 香妃嘴角勾起一摸奸邪的微笑,这小贱人真是自不量力,因为拿自己试药就能抓住她的把柄?哼!她刚才使用的药量已经能杀死十个壮汉了,只要沈如诗一死,她咬紧牙关不承认,就死无对证。 正是得意之时,骤然间,眸子突然放大。原本半死的沈如诗突然活了过来,涨红的面颊缓缓恢复了本来的气色,稳稳地立在案几旁边,与刚才判若两人。 “你……你怎么可能活过来?”香妃诧异地指着沈如诗,话一出口,顿时悔青了肠子。 沈如诗正等着香妃这句话呢,嘴角带着一抹嗜血的微笑,眸子中的光逼的香妃睁不开眼。“香妃娘娘是算准了如诗会死吗?” 老皇帝面色一沉,“香妃,你倒是给朕一个说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香妃一时语塞,沈如诗不慌不忙解释道。“皇上,我看香妃娘娘是说不出口,不如就由如诗替她解释。露妃素日爱食樱筍人尽皆知,樱筍乃含有迷毒,平日里吃些倒也无妨,只是樱筍一旦遇见冶桑草就变化作剧毒,蚕食人的血肉,使血道紊乱不已 ,所以如诗刚才服下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 香妃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沈如诗,你莫要诬陷我,若是真如你所说,你又怎么能够活过来?”的确,要是寻常人喝下刚才那碗药现在必死无疑。但是上一世沈如画曾用的手法谋害她,玉手观音采取天地间灵丹妙药把她救活了,从那以后,她的血液就有了奇效,并且百毒不侵。前些日子她忽然发现 ,这神奇的体质居然跟着她一起穿越过来了。 “我是医生,自然有抵抗毒素的办法。但是露妃娘娘可就不像如诗这么幸运了,枉她把你当做好姐妹,你却要谋害她。” 沈如诗这话题转移的露妃娘娘身上,香妃自然已经吓的不成样子,皇后眸子中闪过一阵清冷,想必这件事情与她脱不了干系。 太后深谙后宫争斗的手法,心里也有了较量,香妃竟敢害她小皇孙的性命,其罪当诛! “来人,给朕把这贱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择日当斩。”老皇帝语气冰冷,一股绝望从心底蔓延上来,将团团火焰扑灭,大病初愈,又这样动气,身子已是有些支撑不住。 香妃狼嚎鬼叫,声音甚是凄惨,“皇上,你不要听那个小贱人胡说。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骤然间,眼中又跳动着一星半点的花火,拉着皇后的裙角,“娘娘,你快替妹妹求个情,妹妹真的冤枉啊!” 却不料皇后冷不丁地瞪了她一眼,狠狠地朝着他的肩膀就是一脚。“妹妹竟然对露妃下毒,姐姐也救不了你了。”这种废棋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还好提前控制了香妃的儿子,不然定要被她出卖。 香妃被拖出去,门一开,却看见沈嘉良带着宋氏母女在外面恭候着,战战兢兢。 沈如诗不屑地撇了他们一眼,老皇帝逐渐平静下来,“别在外面站着了,进来吧。” “是。”沈嘉良恭恭敬敬地答到,心理恐惧着他这个蠢女儿不要再给他们丞相府惹下什么祸端。萧天凌瞥见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知道这丫头心里一定有主意了。他低头戏弄着趴在窗帘上的蛐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丫头虽说打着玉手观音幌子,但是满身的医术却不是假的,谁知这 次又想出什么机灵古怪的主意。 果然,沈如诗恭敬行礼,“皇上莫要伤心,如诗有法自救露妃和腹中的胎儿。”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顿时大变。老皇帝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阵光,“此话当真?” 沈嘉良狠狠瞪了沈如诗一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怪当时算命先生说沈如诗是他们丞相府的灾星,果真如此,对丫头越来越放肆,竟然在此地信口雌黄。 宋氏母女深知毒药厉害,沈如诗简直就是在自找麻烦,两个人等着看沈如诗的笑话,“皇上,不如就让如诗试试。” 皇后心里颇不满,脸上笑的却是春风骀荡。“也好,那露妃就交给长安亭主了。” 沈如诗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拿起一把尖刀割破了自己的脉搏,手腕渗出来的鲜血滴在在了露妃的口里。 众人脸上满是诧异的神色,谁知,片刻之后,只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露妃缓缓郑开紧闭着的双眸,脸上恢复了原本的光彩,“皇上,我们的儿子……” 露妃跟随老皇帝也有十年之久,老皇帝见到自己的爱妃死而复生,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紧紧地握着露妃的手,不忍心将小皇子死去的消息告诉她,“儿子,你先养好身子再说!” 沈如诗面色平静,“露妃娘娘放心便好,如诗定当竭尽全力挽救小皇子的性命。”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眸子里闪过一阵光,这小丫头何德何能,皇宫太医都办不了的事情就这样被她轻松解决了。 一向沉稳内敛的太后也激动起来,拉着宋氏的手,“宋氏,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难得,实在是难得!哀家着实喜欢这个孙媳妇。凌儿,你可要快点儿娶回家啊!” 宋氏脸上的笑容甚是温柔端庄,衣裙底下的指甲却狠狠地襄入白皙的肉里,渗出汩汩血丝,沈如诗!实在是可恨。 沈如画气的嘴都歪了,凭什么!她沈如诗不过是个蠢女人罢了。凭什么风头全都让她给抢了!现在竟然讨得太后的喜爱。萧天喻脸上却满是狐疑的神色,用自己的血液治病,这丫头体质是实在特殊。他用手指摩挲着下巴,总感觉沈如诗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他忍不住去靠近她。 第五十八章 见血 只听萧天凌爽朗的笑声,“皇祖母,这是自然,孙儿原本还想带王妃游山玩水,既然皇祖母喜欢,那孙儿与如诗便常常陪在皇祖母身边,尽个孝道。” 萧天凌这话无非是想昭告所有人,他无心争夺皇位,只想逍遥自在一生。 沈如诗瞥了他一眼,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可没心思陪他游山玩水。 “皇上,如诗正要提及此事,若是如诗能够救小皇子,皇上可否撤回给如诗和凌王殿下赐婚的皇命?” 沈如诗脸上波澜不惊,萧天凌眉头微微一蹙,这蠢丫头竟然敢在父皇面前求退婚,岂不是触了皇家的面子? 萧天喻却在一旁冷嘲热讽,“四弟,像长安亭主这等聪慧的姑娘,自然是想找一个心爱的人,恐怕四弟不是她的心上人啊!” 太后脸上欢喜的神色顿时凝了起来,老皇帝脸色微沉,“为何?” 沈如诗却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皇上,如诗从小立志练就医术拯救天下疾苦的人,若是嫁给了凌王殿下,定当受拘束,因此大胆冒犯了皇上。” 老皇帝迟疑片刻,“此事容后再议吧!” 沈如诗嗳得答应一声,斜着眼看了萧天凌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萧天凌冷冰冰的目光却向她射了过来。这未婚妻可是长本事了,竟然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可真是有趣。 出了皇宫,萧天凌看着四下无人,漫不经心地走到沈如诗面前。语气加达着一丝慵懒,“你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跟我解除婚约啊!” 沈如诗心中一惊,随即坦然无畏,“凌王殿下,爱慕你的女子那么多,如诗实在是忍受不了她们的嫉妒,凌王殿下莫要责怪我啊。” 萧天凌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沈如诗,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多少人巴望着登上这里王妃的位置,不如本王就择了你的妹妹沈如画怎么样?” 没想到沈如诗不慌不忙的说道,“若是我是凌王殿下,还是挑选清雅郡主的好。”说罢,行礼后旋即离开,留下萧天凌错愕的看着她蹁跹的背影。 萧天凌的手指掰得越来越紧,这丫头是在是可气,又让人怜爱,竟然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全都推掉,倒是真不同寻常女子,再加上她奇怪的体质,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 沈如诗回到丞相府,沈嘉良正在厅堂内踟蹰不已,宋氏母女在一旁毕恭毕敬的站着。 “咳咳”沈如诗咳嗽两声,“父亲,听王管家说你找我。” 沈嘉良一阵心虚,如今这女儿是打不得骂不得了,虽说说沈如诗讨得皇上和太后的欢心。 但是沈嘉良心底依依然厌恶这个给他们丞相府带来灾难的女儿。从她出生时身上就带着一株曼陀罗花,今日之事更是让他对算命大师的话深信不疑。 “如诗啊,近日在宫中是父亲错怪了你。”说罢,沈嘉良咳嗽两声,狠狠地瞪了沈如画一眼,“如画,还不赶紧给你姐姐赔罪。” 沈如画倔着嘴,脸上满是不情愿,奈何送是一巴掌拍到她的后背上。沈如画这才开口,“近日在宫里,如画不该帮着外人欺负姐姐。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了。” 沈如诗冷哼一声,转动着腕子上的翡翠环子。“妹妹不是一向清纯可爱吗,近日在宫里,我的确是相信妹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恐怕背后有主谋吧。”旋即清冷的目光射在宋氏身上。沈嘉良眉头微微蹙气,“如诗,你一向心地善良,今日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生母去的早,全凭着宋氏的抚养你才能出落成这般模样。你非但不感恩,却要处处和你母亲对 着来,真是令我失望!” 沈如诗早知沈嘉良定会护着她们母女两个,嘴角勾起一丝慵懒,“皇上可是夸过如诗聪明伶俐,贤良淑惠,父亲难道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沈嘉良被呛的够呛,一时语塞,“当然不是!” 沈如诗冷不丁瞥见皇上赐给她的琉璃耳坠戴在沈如画身上,伸出手一把拽下来,琉璃耳坠上沾着血。 沈如画猝不及防,一阵刺痛敢让她无法忍受,“贱人,你想干什么?” 宋氏也捂着嘴惊呼起来,“老爷,是臣妾教导不好,竟让如诗野蛮成这个地步。来人,还不快去准备药物!” 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下去了。沈嘉良脸上覆盖上一层雾云,“如画,你刚才说的话,真是有失体统。” 又偏过头来盯着沈如诗手中沾着血的琉璃耳坠,感觉她是不详之物。“如诗,你刚才这番举动跟山村野夫有什么区别?”沈如诗全然无所谓的模样,举起了手中的琉璃耳坠,“父亲,母亲,你们可看好了,这是皇上赐给如诗的,要怎么处置也是如是说了算,妹妹盗取了御赐之物,如诗取回来是理所当然,父亲若是觉得如诗此 举有错,大可到皇上面前评理。” 沈嘉良一时语塞,负手而立,脑子里翁嗡嗡一片,心肺都气炸了,却也找不出沈如诗话里半句不对的地方。 宋氏心疼沈如画,在一旁掩面流涕,沈如画恶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下去疗伤了。 沈如诗嘴角噙着一抹嗜血微笑,“沈如画,还早着呢,我们的账慢慢算!” 沈嘉良长叹一口气,“罢了!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平阳侯府送来请柬,明日你随你母亲一同去拜访吧。这次可不要再捅什么娄子。”说罢,拂袖而去。 平阳侯,沈如诗心里想起来了,她救了陆星辰一命,这明日的宴请估计也是为了此事吧。 竖日清晨,天边云彩卷起一角,露出湛蓝色的青天,宛如油纸花泼上的墨水,色彩调和的并不均匀,却有一种迷离疏慌的美。 丞相府落英缤纷,随着微风在地上漾漾起伏,清新的消气扑鼻而来。斑驳陆离的树影后面闪过几个婀娜多姿的美人。沈如画昨天被沈如诗弄伤了耳朵,用纱布包裹起来,早晨趴在屋里不肯起床,让她如何以这副丑面貌拜访平阳侯府。 第五十九章 诬陷 宋氏给了她两巴掌,好生教训,沈如画才振作起来,发誓一定要将沈如诗抢走的风光全部抢回来。 宋氏特意用绫罗绸缎做成蝴蝶状垂在沈如画青丝下面,乍一看,的确很美!还遮挡了耳朵上的伤痕。 一路上对沈如诗笑意盈盈,姐姐长姐姐短的。沈如诗却脸色冰冷,这沈如画真是好生不要脸,宋氏母女今日的神情不太对劲儿,看来定是又想好了什么捉弄她的诡计。 沈如诗见怪不怪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是要看看宋氏母女还能耍出什么新花样。 平阳侯府占地三十里,甚是阔气,府外两旁青山绿林遍布,假山逼真,凿湖百余个,虽然路途遥远,见到这幅宏大的场面,心里也不禁感叹不枉此行。 管家出来迎接,把他们带到厢房,恭恭敬敬地说道,“夫人和小姐在此休息片刻,侯爷和白夫人立刻就来。” 宋氏温柔贤惠的应答,不失礼数,待到那管家离开之后,宋氏朝着沈如画使了个眼神儿,嘴角上扬,笑意盈盈。 “如诗,你在这休息片刻,听说平阳侯府有一名医。我带着如画去看看是否能治她耳朵上的伤痕,女孩子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沈如诗冷冷答应了一声,沈如画耳朵上的伤就是她弄的。宋氏竟然装作没事儿人一样 宋氏母女走后,平阳侯府的一个丫鬟端了一碗茶上来,相貌清秀,聪明伶俐。 沈如诗起初并没有在意她,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水,灵敏的嗅觉却突然让她嗅到了异常的味道。澄澈的双眸顿时闪过一道白光。哼!宋氏母女还真是故伎重演啊!无趣! 办柱香的时辰过去了,宋氏母女“巧遇”平阳侯和白夫人,好生夸赞沈如诗温柔贤惠,洁身自好。笑意盈盈地带着他们来到所居厢房,与沈如画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满是奸邪的微笑。 “如诗的确是个伶俐丫头,多亏她我们陆家才保留下了这一根独苗。”白夫人温善地笑着,推开门,目光刚出到门里,整个人却浑身一颤。 宋氏看着白夫人的反应,嘴角间奸邪的意味越来越浓。 没想到却听到平阳侯大喝了一声。“元儿!” 宋氏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儿,转过头去看着,屋里下了一跳。沈如画刚要喊出声,被宋氏捂住了嘴巴。屋子里浑身鲜血躺在床上的正是平阳侯的侄子陆文元,他父亲去的早,从小就寄养在平阳侯家里,养尊处优,纨绔成性,最爱做的就是戏弄良家妇女,前些日子曾经奸杀油铺老板的女儿,被告到官府却凭 着平阳侯的势力侥幸逃脱,在云起国臭名昭著。 虽然他性质恶劣,但好歹也是平阳侯的侄子。白夫人扑上去,摸着他的鼻子,已是没有气息,浑身像后跌落在平阳侯怀里。 扒开他的衣裳一看,身上的皮肤溃脓的不成样子,不过半炷香的时辰,完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似是从阴曹地府里走了一趟。 绫罗绸缎包裹的被子下盖着一个丫鬟的尸体,粉红色衣服下的皮肤也是溃烂不已,两只眼睛瞪得像是煮熟了的鹅蛋,既惊恐又愤怒。身上满是吻痕与抓痕,衣不遮体。 白夫人见到这幅景象,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甩了甩手,下人立刻把这丫鬟的尸体抬了下去。 “宋夫人,今日让你们看了这样的笑话,真的是对不起。” 宋氏还处在惊慌失措中,微微有些发愣,白夫人却只道她是被着眼前的场景吓的。 沈如诗这时不慌不忙从屋外走了进来,看到这意料之中的景象还有宋氏母女脸上的错愕,一种复仇的快感一闪而过。看着白夫人看着自己,赶紧伸出手捂着嘴巴,脸上满是惊慌。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氏眼珠子一转,虽然陷害不成,她照样可以把这盆脏水泼到沈如诗身上,没想到这小贱人胆子这么大,连平阳侯的外甥都敢杀。 “如诗,你刚才不是一直待在屋子里,可有看到什么?” 沈如诗摇了摇头,耳朵上的玉环子也跟着一起摇晃,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如诗初次来到平阳侯府,沉迷于平侯府的美景,便出去散心,谁知回来就是这般景象。母亲难道不知道吗?”看着床上的陆文元的皮肤渐渐溃脓,沈如诗却无半分同情之感。宋氏母女同那个小丫鬟早就串通好了,特地在她茶里下了媚药,引得陆文元前来,陆文元生性好色,见到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又怎能 放过。 宋氏只等着床上捉奸,还特意带着平阳侯和白夫人过来,瞧着一场好戏,真是可笑! 沈如诗嗅觉灵敏,把那罐了春茶的茶水给那丫鬟灌了下去,又在她身上涂了毒药,迫不及待与她红罗帐暖一番的陆文元跟他有肌肤之亲,自然也一定会中毒。 沈如画眼中然闪过一阵狡诈的白光,拦住抬着丫鬟的两人,伸出手指着那丫鬟惨白的手里抓着的香囊,只是疑惑地说道,“奇怪,如诗姐姐的香囊怎么会在这个丫鬟手里。” 一句话虽未道破,但是大家却都会意了,满脸狐疑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心头一紧,怪不得找了半天不到,原来在这个丫鬟身上,“这丫鬟来的时候伺候过我,我曾跟她提起过这香囊是皇上赐给我的,没想到她竟起了贪心。” 宋氏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如诗,不对啊,母亲记得这丫鬟来之前你就出去了,莫非这丫鬟跟陆公子在屋里偷情的时候你都看到了。” 宋氏还真是坚持不懈地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白夫人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也微微有些变化。这孩子既然能够在法场救下他的儿子,想必心思不比常人那么简单,莫非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她做的? 平阳侯脸色阴沉,把满屋子的人都每一个眼神全都捕捉在眼里,背在身后的时候慢慢掐紧。眼神变得越来越复杂。“不用再查下去了,是我做的!”背后一阵爽朗慷慨的声音。 第六十章 赠送玉簪 沈如诗猛地一看,竟然是陆星辰!眸子对上陆星辰一双慧眼,心跳竟然不自觉地加快。陆星辰那般聪明,想必是什么都猜到了。可是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白夫人疼爱自己的儿子,“辰儿,你胡说什么呢?这件事情你莫要瞎掺和。” 宋氏母女相互看了两眼,怎么平阳侯的儿子也跟着闹事。陆星辰义正言辞,让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说辞。“父亲,母亲,还是刚才说其实就是孩儿做的。这丫鬟跟辰儿有旧情,却出去偷汉子,辰儿气不过,就在她身上抹了樊毒焚,只不过辰儿没有料到她竟敢和表哥 偷情,误杀了表哥,求父亲责罚辰儿。” 平阳侯毕竟是带兵打过仗的人,脸上的神色平淡无奇,低下头,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陆星辰可是平阳侯的一个独苗。白夫人疼儿子,再加上她本来也看不惯侄儿的所作所为,赶紧替陆星辰求情,“老爷,此事不能责怪辰儿,要怪也怪那个丫鬟,胆子那么大,竟敢戏弄两位少爷,实在是该死 !” 转过头又摸着陆星辰的头发,“辰儿,一个丫鬟,你想要收到房里便是,何必大费周章!” 宋氏站在一旁十分尴尬,心里对沈如诗恨得咬呀切齿,这个贱人,没想到又让她逃过了一劫。那要丫鬟是她花重金雇佣的,想不到这么蠢,反而被沈如诗利用了。 平阳侯终于说话了,“宋夫人,两位小姐,今日的事情让你们见笑了,都怪老夫教子无方,下次老夫定要择个好日子,重新答谢沈大小姐。” 宋氏听出了平阳侯话里的意思,“平阳侯必如此客气,陆将军也是一代豪杰,自古英雄爱美人,也没有什么错。那我们母女三人先告辞。” “且慢!”白夫人四是想起点什么,脸上的笑容荡漾到嘴角,又恢复了温柔慈祥的模样。 只见她从头上拔下一只玉兰簪子插到了沈如诗头上,今日来平阳侯府中,虽说沈如诗也精心打扮了一番,但是在这一支玉兰簪子的映衬下,头上的金银珠宝皆黯然失色。 “夫人。”沈如诗摸着头上的玉兰簪子,带着点儿温凉的舒适感,凝在嘴角的冰冷渐渐被融化,娘亲去的早,这白夫人身上有一种娘亲的感觉。 宋氏狐狸眼微微一挑,立刻看出那玉兰簪子价值不菲,“白夫人,这玉兰簪子想必有些来历吧。” 沈如画握紧了拳头,眼里艳羡的光止不住流出来,心里燃烧的妒意让她对沈如诗更增添了一份恨意。 白夫人莞尔一笑,“也说不上价值连城,不过是当年太皇太后的随嫁物,后来又赏给了我。” 宋氏心中一惊,还未开口便听到沈如画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嘲讽,酸酸地说道,“大姐得了这样上等宝物定要好好珍惜才是,万万不要像如前一般随意丢弃了。” 白夫人弯眉如柳,轻轻一挑,颇是不解。 宋氏急忙解释道,“如画她年纪小,说话不在意,白夫人千万不要怪罪。如诗心性善良,但是为人有些鲁莽,平时总爱丢三落四的,如画也是关心她大姐。” 白夫人点了点头,平阳侯甚是平静,在一旁看着,惜字如金。 陆星辰嘴角挑起一丝不满,“宋夫人此言谬矣,若不是如诗这鲁莽性子,当日法场上陆某恐怕是活不成了。” 陆星辰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少将军,浑身自是带着一种凌然之气。一个眼神便看的宋氏和沈如画甚是心虚。 “陆将军说的是,我嘴笨,陆将军不要介意!”宋氏陪着笑脸,姿态甚至恭敬。 所以说她是丞相夫人,但是陆星辰可是陆老侯爷的独苗,将来必定继位侯爵,手握重兵,势力不容小觑,诸皇子都将他列为争取的对象,她一个丞相夫人更是不敢得罪。 陆星辰语气平淡,“宋夫人,你是弄错了,不是祈求我不要介意,而是如诗不要介意吧!” 宋氏原本扬在嘴角的笑容顿时瘪了下去,手指微微抽搐,心里气得发抖,“是,如诗这孩子温柔贤惠又识大体,断然不会跟我这个母亲计较的。” 沈如画暗自狠狠瞪了沈如诗一眼,竟然让她娘出了这么大的丑。可气!原本透亮的眸子上面顿时血丝遍布。“大姐,你肯定不会让母亲当面向你道歉罢!” 沈如诗嘴角一勾,将沈如画眼中射来的恨意如数返回。“母亲不是常常教导如诗知错就改吗?如诗不敢自夸勇敢睿智,但是法场救人的事情,如是自以为没有做错,母亲却偏要说如诗鲁莽,如诗,受了委屈没有关系,但是让老侯爷和白夫人认为母亲责怪如诗救 了陆将军,别有用心可就不好了。” 平阳侯和白夫人脸色一变,陆星辰却是恍若未闻,依然悠闲自在。 宋氏脸上刷的一下红扑扑,像是胭脂没有涂抹均匀,全都凝结到双颊上面。攥着衣袖的手握出汗来。 可恨!沈如诗这是在故意挑拨她平阳侯与白夫人的关系。 宋氏斜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如诗,母亲刚才说错了话,冤枉了你,你可要原谅母亲啊!” 说罢,瞥了陆星辰一眼,眉弯如柳,笑意愈加浓厚,“陆将军,你瞧,如诗这孩子打小懂事,又怎么会为只言片语责怪我这个母亲呢?” 沈如诗心里冷哼一声,宋氏倒是会为自己打圆场,“母亲说的对,如诗打小被冤枉惯了,自然懂事,从不和母亲计较。” 宋氏一听,浓厚的笑容顿时凝在嘴角,双颊飞红,每一根青丝都流露出怒意,沈如诗这丫头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陆星辰眉头一蹙,望着宋氏的目光变成两把锋利的刀子在她脸上不停地游走。 白夫人见气氛实在怪异,盈盈笑声填满了空气,“辰儿,还不赶紧送送宋夫人和两位小姐。” 偏过头又对宋氏解释道,“这孩子是老侯爷的独苗,打小锦衣玉食,从上到下什么事都顺着他,今天做出这样不堪入耳的事情,让你们见笑了。我和老侯爷定当好生管教才是。”宋氏笑意如旧,却掺杂了三分尴尬,“白夫人哪里都话,既然这样,我带着如诗和如画先回府了,不打扰了。” 第六十一章 半路病妇 陆星辰亲自将沈如诗送上马车,沈如画上了另一驾马车,与宋氏坐在一起,拉开帘子向外一望,气的嘴都歪了。 “母亲,凭什么她沈如诗就有那么多人护着?她那样的蠢女人都有人喜欢,真是太可气了!” 宋氏上了马车心情比刚才沉稳一些,拉着沈如画的手,长舒一口气。 “如画,你也该学的内敛一些了,你刚才在平阳侯府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鲁莽,人家会说你没有教养。你看,最后还不是让那个贱人得了便宜?” 沈如画嘴角一歪,握着宋氏的手骤然抓紧,眼里透漏出一股凶狠,“母亲,我与沈如诗只能活一个,这个贱人在,已经阻挡了女儿争夺后位的路!母亲你可一定帮我。” 宋氏将沈如画额前凌乱的发丝挽了回去。 “那是自然,我就你这一个女儿,不帮你帮谁?你放心,现在暂时留着那个贱人的命,往后慢慢折磨她!哼!以为自己会点医术就了不起了?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歪门邪术!” 沈如诗在马车里面盘算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手里玩弄着白夫人送给她的玉兰簪子,一阵温凉冰润的感觉蔓延到全身各处,这簪子的确是好东西。 今日虽然捣乱了宋氏母女的计划,让她们出丑,但是却引起了平阳侯警惕。 平阳侯那只老狐狸料事如神,肯定猜到她间接毒杀了他的侄子,不知道心里作何打算? 陆星辰人要敦厚善良的多,可是,今日为何会出手帮自己?还编造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谎话,少不了要被平阳侯责罚,难道仅仅是为了报恩吗? 忽然间,只听空气中红枣马长嘶一声,马车剧烈震动起来,轿子有些不稳,沈如诗伸手抓着横杆,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现在在大街上,宋是应该不会太杀手明目张胆来追杀她。 沈如诗拉开绛紫色的镶金帘子,向外望去,人群熙熙攘攘,空气杂乱的声音缠绵着,丝丝团团扣人心弦,仔细一听,一阵尖锐的声音划破这嘈杂落入耳边,“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得了重病……” 趴在地上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衣衫虽然有些脏乱但却是上等的料子,身上灰尘遍布,带着雨后泥泞,清秀的五官被脓包遮满,脓包破碎流出脓水,血液变得乌黑,让人看着想要作呕。 每说一句,她的身子便要剧烈的抽搐一下,随着剧烈的咳嗽身体不停地颤动,微风一吹,瘦削的身体更像是变成一张薄纸片。 马车停了下来,沈如诗眉头紧蹙,看着自己马车前面,宋氏母女两人的马车也停下了,宋氏探出头来,脸上流露出一丝嫌弃,“为何突然停了轿子?什么人敢挡丞相府的马车?” 说罢,看见一辆黄金翡翠装饰的马车与自己马车并列,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个人,锦衣华服,浑身散发着贵气,腰间佩戴的玉坠叮咚作响,手里的折扇骤然握紧,一丝不悦满上眉梢。 宋氏心惊,若是没有看错,此人正是大皇子萧天锐!他们曾在太后举办的清孚宴会上遇见过。 大皇子为何会现身此处! 宋氏眼珠一转,撇了一眼身旁的沈如画,顿时有了主意。 宋氏赶紧替沈如画整理着散乱的发势,摸着沈如画的小脸儿,看着她这幅清秀模样,甚是满意。 “如画,你的机会来了,旁边是大皇子的马车,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这次可不要再输给那个小贱人了!” 沈如画喜上眉梢,向外一望,眼里射出一道白色光芒,“母亲,你放心,久闻大皇子虽然政治有为,但是脾气暴躁,是个好色之徒,女儿对这种人手到擒来。” 说罢,朝着沈如诗的马车望了一眼,嘴角勾起调谑的微笑,下了轿子,却是一副清纯可爱,出淤泥而不染的嘴脸。 “大皇子,真巧,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遇见了你。”沈如画笑意盈盈,语气满是娇嗔。 萧天锐望着那病妇人,原本皱着眉头,听见沈如画的声音向这边打眼一瞧,不由得眼前一亮,眼前这女子的确是温婉可人。 看见宋氏也下了马车,萧天锐才明白过来这原来是丞相府的小姐。萧天锐这个人一向骄傲自负,再加上前些日子小皇子百岁宴和封赏宴会因为与二皇子不合,萧天锐没有去参加,也并未见过沈如诗和沈如画的真容,无法区分。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自以为是地把沈如画当成 沈如诗。“我当是谁拥有这般清水芙蓉的面容呢。原来是沈小姐啊!这丞相府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听说前些日子还帮皇上和露妃治好了病,可惜沈小姐的封赏宴会我有要事在身,没有去参加,近日定当亲自拜访丞 相府,送上薄礼,以表心意。” 萧天锐说得正畅快,沈如画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原本红扑扑的脸蛋变得铁青,指甲掐进肉里去,从中间硬生生劈开。该死!凭什么又是沈如诗那个贱人! “锐王,我是如画,不是大姐。” 萧天锐神色骤然一变,心里思量着得罪了这一位美人该怎么挽回。 宋氏心里也满是尴尬与气恼,脸上笑容却如春风骀荡,让人瞧不出一点不悦的神情。 “锐王,没关系,如诗和如画打小就长得像,再加上以前没有机会和锐王见面,锐王认错了也是人之常情。” 看着沈如画楞楞地站在那里,心里暗自骂了句没出息,伸出手在背后捣了捣她。 沈如画立刻反应过来,笑生两靥,“锐王,往后你可要记住如画啊!” 萧天锐点了点头,这沈如画虽然没有沈如诗的医术,但是人却玲珑可爱,温柔贤惠,又是丞相的女儿。 沈如诗已经被皇上赐给了萧天凌,这个想要要得到丞相的力量,不如,就从这个沈如画身上下手…… 沈如诗在轿子里面看着,宋氏千方百计想要把自己的女儿推给皇子,故意对自己视若无堵,她想要自己在马车里面安安静静呆着,可是她却偏要下来! “滚开!你这贱女人,竟然敢拦,大皇子的马车,真是不想活了!”萧天锐的侍卫凶神恶煞地对着地上挣扎着的病妇人吼叫道,一脚踹在她的心窝,那病夫人向后滚动了三米远,嘴角涌出一股鲜血,身上更是脏乱不堪,“咳咳咳”咳嗽声更加剧烈,恨不得把肺咳出来。 第六十二章 顶撞锐王 那妇人浑身抽搐着,渐渐地,身上的伤口流出的血由原来的血红色变成了乌黑色,带着一股浓稠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着,蚕食着每一处角落。 街上百姓见到萧天锐,跪了一地,原本在周围看热闹,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这玩意不会是瘟疫吧!前两天老王家的牛被这个女人摸过以后莫名其妙就死了,我们可得小心一点好!” “是的,虽说是个畜生,死了就死了,但是可不要祸及到我们身上!” 空气中一片嘈杂,皆是一张张凶神恶煞的面目,或有三两个善良仁慈的人也不敢伸张正义。 那妇人本就病着,听他们这样说,怒火攻心,“噗——”得一声,血吐的更多了,却死死握住自己怀里的包裹。 萧天锐可把刚才的话听到心里面去了,脸上跟是多了嫌弃的意味,拉着袖子捂住口,“都愣在那里干什么!没听说这个人染了瘟疫吗,还不快给本王清道!” 侍卫慌忙答应了一声,“是!”拔出剑指着那老妇人说道,“你这个贱民,还不快让开,再磨磨唧唧地就别怪我杀人不眨眼了!” 那妇人打定了主意不让开,呜咽着,“求求你们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帮我治治病吧,我是来找平阳侯的,公子小姐,你们能不能帮我传个信?” 平阳侯?沈如诗眉头轻挑,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听到萧天锐嘲讽的笑声。 “就你这种贱民也去找平阳侯?平阳侯高高在上,怎会与你这种人有交集。别在那里胡说了,赶紧让路!” 宋氏瞧着那妇人的模样,绝不是得了什么瘟疫,顶多就是溃脓,便捣着沈如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还不快去,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沈如画心里满是不情愿,却也装作菩萨心肠,扯了扯萧天锐的袖子,“锐王,这个夫人如此可怜,让如画替她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天锐虽然满是不情愿,但沈如画娇嗔的声音却让她心软,答应道,“二小姐,这妇人染了瘟疫,你小心点。” 沈如画慢慢靠近,忍着心里的恶心,嘴角扯出好大一个微笑,伏下身子就要摸那夫人的额头,指尖刚触到那妇人的皮肤,一阵滚烫的感觉随之而来。 “阿嚏——”妇人唾沫四溅,喷在沈如画脸上。 沈如画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害怕被这妇人传染了,吓得浑身颤抖,向后推了数步,跌落在萧天喻怀里面,“锐王。” 萧天锐扶住沈如画,脸上的神情变得更难看了,“来人,还不快给我把她拖开!真是岂有此理!”却恍然间想起了点什么,放开了沈如画,下意识向后移了一步,这个“染了瘟疫”的妇人可是喷过沈如画呢! 正当撕扯之际,却听见了女子平静如水的声音,“这个妇人并未染上瘟疫,如此草草了事未免有失公理吧!” 宋氏母女回头一看,却是沈如诗,她脸上的神情甚是平淡,在这一片嘈杂之下显得尤其可贵。 宋氏嘴角一撇,这次别别又让这个小贱人抢了风头可好,“如诗,你好好在马车上呆着便是,何必下来捣乱!” 沈如诗看着萧天锐的目光完全被自己吸引住,这才知道宋氏心里为何会如此恼怒。只是不慌不忙地答道。 “母亲,你可不要忘了如诗的医术都可以治好皇上和露妃的病,又何来捣乱一说呢,反倒是妹妹在这里似是百无一用吧,还是快回马车上歇着吧!” 萧天锐正看得如痴如醉,骤然间回过神来,“咳咳咳”他假装咳嗽了几声,“大小姐,你还是莫要插手的好!着老妇脏得很。” 萧天锐还没有说完,只听到周围一片嘈杂,原来是那个妇人和侍卫撕扯起来,但是她浑身鲜血,侍卫害怕感染上怪病,纷纷后退,不敢与她拉扯,看着萧天锐眼中的怒火滚滚燃烧起来,又吓得浑身颤抖。 “你们这群废物!”萧天锐朝着其中一个人的心口狠狠踢去,那人抢地匍匐,吓得屁滚尿流。 沈如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直直朝着那妇人走去,“来,不必害怕,我定当竭力为您疗伤。”说着,便把那妇人扶起来依靠在墙上。 萧天锐转回头去瞪着沈如诗,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这女人竟然敢当中忤逆他的决定,“大小姐,这妇人染了瘟疫,不是瘟疫也是传染病,你这是想让她把病都传染给我们吗!” 沈如诗眸间一阵清冷,如二月冰霜一般打在萧天锐脸上,“锐王,若是你刚才没有听清楚,如诗再说一遍,此人的病,如诗能治!锐王若是怕死,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最后一句,只是淡淡的,却如热油一般燃起了萧天锐心中的熊熊怒火,“沈如诗,你竟敢驳斥我!不要以为你给父皇和露妃治好了病你就是华佗再世,你的医术在我眼里还算不上什么!” 沈如诗冷哼一声,若不是碍着他大皇子的身份,今日定当好好教训他!“如诗的医术可是皇上和太后夸赞过的,还轮不到大皇子在此品评吧!” 周围的人唏嘘一片,原来这位就是“女神医”啊!皆向她投去了钦佩的目光,赞叹声不已。 沈如画脸上气的发紫,小脸一扬,“锐王,怕是姐姐看不起你的地位,我们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就随她去吧!”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对于萧天锐来说如同火上浇油,他伸出手指着沈如诗,“好,你有胆子!沈如诗,我记住你了。与我萧天锐作对,有你好果子吃!” 说罢,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沈如画嘴角勾起奸邪的微笑,这此刻总算有人没有被那个沈如诗迷了心窍,帮她对付那个小贱人了! 沈如诗把脉,眉头微微簇起,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婆婆,你这病多久了?” 那妇人声音甚是嘶哑,若干柴草一般。“这病也是最近刚染上的。” 沈如诗眉头一挑,“婆婆,你这病很严重,需要慢慢医治,我看你也无家可归,不如就到我们府上借助一段时间可否?” 那妇人点了点头,激动得不成样子,眼眶里晶莹的泪花打着转,“好孩子,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啊!” 沈如诗回头瞥了宋氏一眼,语气冷冷的,“想必母亲不会干预吧?” 宋氏本想拒绝,可是眼珠子一转,若是沈如诗把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带回府上,沈嘉良必定勃然大怒,这丫头少不了要吃点苦头的。头一扬,“一切随你。” 身后跪在地上的人相互搀扶着起身,“可真是个女神医啊,心肠如此善良!”沈如画狠狠地转回头,手里的帕子握出汗,“善良!哼,只不过死得更早罢了!” 第六十三章 关进柴房 可惜,沈如诗的马车拐过街角,却没有发现裹挟在袅袅雾气中的安阳茶楼里面的一缕白衣。 邱千奇握着手里面的杯子,从沈如诗的轿子处撤回了目光,却裹挟着三分凶狠,三分迷离,嘴角噙着的嗜血的笑意愈加浓厚。“喻王殿下,这颗棋子你还真是走的妙啊!无心插柳柳成荫,本想把锐王牵扯进来,没想到牵扯进了丞相府的女儿,妇人身上还有传染性剧毒,沈如诗必定感染,她死了,倒也是为我们除去了一块绊脚石。 ” 萧天喻并不答话,眼里的光芒实在是吓人,手里的茶壶握出一道痕迹。 那妇人的确是陆星辰的乳娘,当年遭人诬陷被老夫人逐出平阳侯府,一直生活在乡下,平阳侯却对这位乳母非常有感情,私底下一直慷慨解囊。 萧天喻眼线众多,发现平阳侯这个秘密,加以利用,给那妇人送信谎称平阳侯请她来皇城一趟,却在她身上种下剧毒,故意让她与萧天锐相遇。 大皇子这个人萧天喻是最了解的,贪生怕死,现在到妇人身上的症状一定害怕。 只要他派人告知平阳侯乳母在此的消息,平阳侯赶到,却发现被萧天锐害死,两人之间的争端必定挑起,这样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但谁知道会被这沈如诗横插一脚。夫人身上还染了传染性的中毒,沈如诗这丫头若是感染上了,想到这里,萧天喻眉头微微蹙起,眉间烙刻下一个川字。 “喻王殿下是舍不得美人吗?”邱千奇自从上次在天牢里见了沈如诗,就觉得这女子与众不同,自带一种沉稳冷静的气场,只可惜,她是凌王的人。 萧天喻迟疑片刻,长叹一口气,刻着九龙斗尾的瓷茶壶缝隙里很出茶水,股股清香沁如鼻间。 “邱千奇,你我料事如神,这一次,恐怕要栽在这个丫头身上了!我的真不觉得沈如诗那样轻易被打垮。”说罢,轻轻抿了一口茶,望着沈如诗原来站定的地方发愣。 为何,沈如诗的每次出场都会让他心动不已?丞相府内,不出宋氏所料,沈嘉良听说沈如诗将染了重疾的人带回府上,气的胸口发疼,窗棂被敲得震动起来,“她又想干什么,她还真把这丞相府当成府庙了!王平林,小姐把那人带回来,直接关进柴房 就好,小姐要是愿意,也一并住进去。” 王平林迟疑片刻,“老爷,可是如今大小姐身份不同了,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沈嘉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她身份不同,若非如此,今日她连家门都别想进,岂容得她这般任意撒野!” 王平林浑身一颤,近来老爷对小姐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便退下了。 沈嘉良斜凭木栏,长嘘一口气,“文慧啊!我知道你去的冤枉,但是我当年也是没有办法,你可不要留下她来诅咒我们沈家啊!” 沈如诗听说沈嘉良留给这妇人一间柴房时,气的牙根痒痒,心中满是悲痛,她这位父亲可真是无情至极。 那妇人看出沈如诗的窘境,善解人意地说道,“姑娘,我知道你的难处,有个安息之地对我而言就是极大的奢求了,我不想要让你左右为难,咳咳咳……” 沈如诗偏过头去,这妇人的病的确是特殊,难怪连大皇子都吓成那样。她身上溃脓,脓包里面的液体却是温凉性质的,身子虽时常抽搐,穴位却都正常,血道也并无紊乱的现象…… 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奇怪的病症,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沈如诗突然想起点什么,脸上涌上一股狐疑,“婆婆,刚才在街上听你说,你要去找平阳侯?”妇人咳嗽两声,“看你这么辛苦,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是平阳侯的乳母,本名兰芝。因为三十年前的一桩事情被老夫人赶出平阳侯府,平阳侯重情义,这些年来,若不是他私底下多加照顾,我这把老骨头 还不知道死在哪里。” 兰芝长叹一口气,“姑娘,好人有好报,如果我的病好了,在平阳侯面前一定替你多说点儿好话。” 沈如诗莞尔一笑,“那倒不必。”笑容背后却包裹着苦涩,这次她的确没有多少信心能治好婆婆的病,不过兰芝婆婆的身份却是让她大吃一惊。 看着兰芝婆婆的样子此时并不想提起当年往事。沈如诗也不多加追问,从她只言片语中便可看出老夫人对她的厌恶,否则平阳侯那样身份显赫的人,三十年来也不会一次都不敢去乡下望她。 第二日沈如诗吩咐小桃出府买几味属性温凉的药物,却没有一家药铺出售,理由千奇百怪。 沈如诗怀疑是宋氏在背后搞的鬼,但是宋氏虽然狠毒,却没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和统筹的调配能力,能够将所有的解药都买断,到底谁在背后捣鬼。 沈如诗打了一个寒颤,不觉之间身上蔓延上一股冰寒,蚕食着七经八脉,她开始以为是这几日在柴房呆的久了,染了寒疾,可是头越来越重,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过去。 待到醒来时,柴夫外的一缕阳光顺着窗棂投射在她的脸上,照的小脸儿苍白。 沈如诗感觉浑身无力,每一动都会牵扯着全身上下跟着疼痛,鼻子处塞着两团棉花一般,喘不动气,只能用口呼吸,每一呼吸,喉咙里却像需要燃烧起来,滚烫得不行。 “水。”她低声呼唤。 小桃从屋外跑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把沈如诗扶了起来,“小姐,你好些了吧!你昨日突然昏厥,可吓死小桃了。” 沈如诗眼前有些模糊,想起昨日,心里咯噔一下,看见兰芝婆婆在她身旁躺着,身上有些酸臭味儿弥散出来。症状比前日更加严重。 撸起袖子一看,自己胳膊上竟然起了同样的水肿。沈如诗眼睛骤然瞪大,旋即,眼中的火花又慢慢熄灭。看来这兰芝婆婆身上的疾病传染给她了。 “小桃,你把昨天我拿给你的药方给父亲,让他速速去把这些药抓来,再晚,可真就来不及了。” 沈如诗见小桃垂着头,愣着不动,退了她一下,“快去啊!”小桃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额见的汗珠一粒粒地滚留下来。 第六十四章 好毒的心 “小姐,老爷昨天有事不在府上,今日没回来,所有的的事情都是夫人做主,夫人听说你昨天昏到了。请了郎中给你看,郎中看不出究竟,只说你们这病是传染的,吓得府上没有人敢靠近你们,夫人无奈, 把你和兰芝婆婆关在柴房。” 小桃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带着哭腔,声音有些呜咽,但是沈如诗还是听清楚了。 沈如诗眉头轻佻,“那祖母呢?她自然不会置我于不顾。” 小桃抽噎着,“老夫人昨日就到王大人府上做客了,夫人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让王大人把老夫人留在府上。” 沈如诗看了看病入膏肓的兰芝婆婆,又望了望铜镜中自己憔悴的模样,长叹一口气,看来宋氏这次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了。如今她自身难保,何谈救人? 要想治好这病,必须找到那几味解药,显然这件事情是被人设计好的,这次的事情的确棘手。 怎么办……沈如诗额间渗出的汗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滴在地上,立刻掺杂上灰尘,变得十分浑浊。 “啪啪啪。”敲门声骤然响了起来,门外来的是送饭的丫鬟,“大小姐,夫人吩咐过,小姐病的重,不能吃荤,就做了几样素菜,小姐将就着吃吧。” 那丫鬟是夫人房里的,语气虽然还算恭敬,但是话里却像带了刺,冷嗖嗖的刮了过来。 “吱嘎”柴门拖着地被拉开,吱嘎吱嘎的摩擦声像是有人拿着锯子锯在她们心头一般。 刚打开饭盒,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难闻的有些让人窒息。 小桃眼睛里面难以抑制的流露出一股厌恶,气得直跺脚,“小姐,这是什么饭!闻都闻不了,还怎么吃啊。这馊了的饭就算是畜生也不愿意吃。夫人肯定是故意的!” 沈如诗冷哼一声,并不言语,身子一软靠到墙角,两只手原本就纤细,现在瘦的更像是筷子插在地上,划拉着地上的杂草,堆在一起,躺了下去。 看似寻常无比的举动却令她非常痛苦。脸上面无表情,脑子里却炸裂般疼痛,像是有人拿着火把在她头上不停的炙烤。 沈如诗艰难的喘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小桃焦急的声音却在耳边一阵阵响起来,“小姐!你如今已经病成这样子,不吃饭怎么行呢?” 沈如诗并未睁开眼睛,口里淡淡吐出两个字。“就算吃了又怎样?宋氏照样有一万种法子让我死。” 喉咙里滚出这一句话后,像是撒上了一层油。原本燃烧着的火苗更加的旺盛,火辣辣的一片,实在是煎熬难忍。 沈如诗转了个身子面向泥墙,“咳咳咳。”咳嗽声响起来便停不下。 小桃蹲在墙角掩面流涕,一阵风吹进来,身子瑟瑟发抖,“小姐,怎么办呀?这会儿可怎么办,还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沈如诗伸手抓起地上的木棍,在地上胡乱画着,宋氏一定要派人在柴房外监视着她,这样,千金难求的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还不等沈嘉良回来,宋氏一定急不可耐想解决掉她。就算她勉强支撑到沈嘉良 回府,就一定有希望吗? 眼下,只能盼望着平阳侯赶紧来府上回访,到时候见不到她的人肯定要心生疑惑,宋氏的轨迹便不能得逞。 又挨了一日,沈嘉良回府,打探起沈如诗和那个染了疾病的妇人,却并未太在意。“如诗替那个人治好病了吗?” 宋氏母女在一旁站着,眼珠子滚动起来,早就想好了对策。 宋氏手里端着茶一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遮着袖子擦泪。“老爷,这事儿都怪我不好,没有好好看管如诗,让她染上了传染病。” 宋氏边哭边暗自斜着眼儿看向沈嘉良,沈如画在一旁挽着宋氏的胳膊,脸上的神情既担忧又害怕,语气却掺杂着一丝娇嗔。“父亲,这事不能责怪母亲,大姐一意孤行,硬要将那个病妇人带回府上,谁料到医术不佳,不能治愈,自己也染上了。母亲这几日来日夜操劳,请了好多大夫来看,却也都是束手无策,害怕大姐这传染病 在府上传播开,没有办法才将大姐隔离在柴房。” 沈嘉良面色阴沉,端在手里的茶放下了,眸子里似乎掩藏着惊涛骇浪,但却压抑在平静的海面之下,随时都要爆发。 他长吁一口气,“哎!我早知她要惹事,你们两个起来吧,把她关在柴房里也是为了整个丞相府好,我这几日政事繁忙,还要劳烦夫人好生照顾着如诗。” 沈嘉良还记得他二十七岁那年,府上爆发一场瘟疫,死了好多人,就连最疼爱他的祖母也没有幸免于难,那场瘟疫就是一个来乞讨的女人带来的。 早知如此,他就算打折了沈如诗的双腿也不会答应她把人带到府上来。 当年算命先生的话可是越来越应验了,沈如诗的确是他们丞相府的祸患。 想到这里,沈嘉良脸色沉得更加厉害,“再请几个郎中来,若还是治不好,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沈嘉良最后一句意味深长,让宋氏实在琢磨不透沈嘉良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好歹老爷总算是松口了。 宋氏表面上却装出一幅温柔贤母的样子,“老爷,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来最好的郎中给如诗看病的。” 沈嘉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整个丞相府一片寂静,湖水荡漾的声音隔着层层屋檐传到沈如诗的耳朵里,白日她听还私底下讨论,沈嘉良回府了,是对她的事情不管不问,全交给夫人处理,心顿时瓦凉瓦凉的。 她不明白,她和沈如画都是沈嘉良的女儿,为什么他总是偏袒着沈如画。而把自己当做灾星一般。 小桃端着一碗稀粥,爬到沈如诗面前,白皙的手上沾满了灰,却浑然不觉。“小姐,这是我向碧书讨要的粥,你快喝点儿吧,你就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这样子怎么行呢?”看着小桃眼眶里的那泪水不停地打转,却强忍着不哭出来,沈如诗一阵心酸,沈嘉良回府了,宋氏如此嚣张,表面上给她送的是美味佳肴,实际都是一些猪狗不吃的剩饭剩菜,沈嘉良若是多关心她一分, 她也不至于过的如此艰难。 可恨!真是太可恨了! 沈如诗身上的衣裳过于单薄,冻得瑟瑟发抖,端着那碗中匍匐到了兰芝婆婆身旁,兰芝婆婆年老体衰,又经此大难,已是扛不住了,一直昏迷不醒。沈如诗挑了根针扎进她的天中穴,只见兰芝婆婆睫毛微微一闪,迷离睁开眼睛,刚醒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痰中混着乌黑的血。 第六十五章 通风报信 沈如诗突然想起点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将小桃推到一边。“小桃,你离我们远一点儿,你可不能再感染上了!” 小桃见沈如诗并到这个地步还在替他着想,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小姐,小桃不怕!” 沈如诗伸出手替小桃把嘴角的一块儿灰擦了下去,缓缓才听到她极低的声音。“小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桃身子微微一颤,小姐难道是有主意了吗? 兰芝婆婆泯了一口稀粥,不舍得喝下去,脸上满是愧疚,“好孩子,都是婆婆连累了你,婆婆对不起你啊。” 沈如诗莞尔一笑,每一笑都要扯动着嘴角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却装作一副坚强的模样。“婆婆,不干你的事。” 的确,宋氏母女日日夜夜没有一刻不想要害她,这几日来她也是处处设防,譬如昨天那碗酸菜,里面就掺杂了砒霜,若不是她精通医药,恐怕现在走成了阎王府里的一缕冤魂。 竖日清晨,安安静静府里面却突然吵闹起来。沈如诗一夜未眠,听到外面的声音,心弦一下子绷紧。看着朝小桃也醒了,朝着她使了个眼色。 小桃顿时会意,一股脑爬了起来,蹲在窗边伸出小手扒着窗棂向外探着。霎时间,眼中闪过一片光,要将着整间屋子给照亮的通亮。 小桃偏回头来,“小姐,我听外面两个经过的丫鬟议论,说是平阳候一家来了!” 沈如诗掐指一算,距离白夫人许诺下的日子的确接近,看来外头那两个丫鬟没有说谎。心里生出一阵欢喜,身子不免微微有些颤抖。 丞相府门前种着两棵桃花树,树高叶茂,树影斑驳落在地上,正好挡住那一辆金贵马车。 车上下来两个人影,正是平阳侯与白夫人。陆星辰抽不出身子,或者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平阳侯责罚,此次没有跟来。 沈嘉良和宋氏脸上鞠着微笑,目光炯炯有神,态度甚至友好,此次平阳侯虽说只是来拜访,但同时也向满朝文武昭告他沈嘉良又多了一位盟友。 然而沈嘉良只懂得享受甜美果实,却不曾记得这全都是沈如诗的功劳。 “侯爷,好久不见,还是和以前一样睿智果敢呀,白夫人也是温柔贤惠,我早就想去你府上拜访了,奈何政事繁忙,今日,趁着我们两个都有空闲的时间,得好好下盘棋!”说罢,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平阳侯负手而立,也跟着笑了起来,向后轻轻一瞥,身后的人便端着一台酒走上前来,平阳侯眉浓如墨,“沈丞相说的是,今日我带了三百年的好酒,我们不醉不归!” 白夫人笑生两靥,四处打探着,却只见沈如画端庄贤惠地站在宋氏旁边,不见沈如诗,脸上多了一丝狐疑,“宋夫人,大小姐今日为何没有出府迎接?” 沈嘉良脸上的微笑瞬间冰冻,随即又融化,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却听到宋氏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偏过头一看,宋氏脸上的神色甚是自然,弯眉中还夹杂着一丝愁闷。“白夫人,说起这事我就苦恼,那日从侯府回来的路上,如诗染了寒疾,一发不可收拾,大夫开了好几味药,现在正在房里养着。今日没 能来迎接侯爷和夫人,还望你们不要见怪!” 白夫人皱着的眉头逐渐舒缓,脸上满是关切,“大小姐病的那样严重!若是府上请来的郎中治不好,我认识一位云游四海的神医,但是可以让他来瞧瞧。” 沈如画在一旁一直保持最好的礼仪,站的久了,腿有些发酸,白夫人却丝毫不关她,一颗心都吊在沈如诗身上,实在是气恼。 “白夫人放心,府上请的郎中好的很,白夫人不用挂念大姐。”怎么听,语气都有些酸酸的。 沈嘉良用虚假的笑意掩饰心里的慌张。“别在门口站着,快进来吧,今日我可是备好了满桌子的好酒好菜,特意请了民间著名的厨子,看看符不符合你们的口味。” 几个人又欢声笑语的聚在一起。 宋氏害怕露馅儿,特意带他们从长廊走过去。这样不经过柴房,他们就不会发现沈如诗,纵然沈如诗喊破了嗓子,他们也听不到。 宋氏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凶狠,如今沈如诗变成这个样子,恐怕现在也喊不出来吧。 今日丫头去查探,说沈如诗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正是宋氏想看见的。睡觉不自觉勾起一抹奸佞的微笑。想着,再看看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锦绣前程就在眼前。 夜幕缓缓降临,窗外狡黠冰冷的月光顺着窗帘透射进来,沈如诗只感觉从指尖凉到心里。本来将所有宝都压在平阳侯夫妇身上,没想到宋氏巧舌如簧,随便找出一个理由就把他们骗得团团转。 如今,她真是无计可施。 下午夫人房的丫鬟打这经过,认定是要死的人,语气冷的很,话里话外都夹杂着嘲讽,脸上那股不屑的神色犹如在看一个低贱的下人。 他们这是认定了,她要完了! 小桃垂丧着脸,在一旁偷偷擦着眼泪,心里责怪着自己实在是太没有用了。 忽然,大喊一声,尖细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晚。小桃向一旁蹿出半尺远,不知被什么东西吓得瑟瑟发抖。 沈如诗急忙看过去,看清楚那条黑蝰蛇以后,却震惊自若,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小桃,你过来,估计这又是夫人放进来的。” 小桃浑身抖动得像是秋风下的漱漱落叶,“小姐,那这蛇起不是有剧毒!” 沈如诗点点头,语气甚至虚弱,“的确有剧毒没有错,而且这时候的嗅觉灵敏的很,就是因为它灵敏的嗅觉,还曾有人专门训练蛇通风报信呢!” 通风报信!沈如诗眼中顿时闪过一阵银白色光芒。浑身为之一振。 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香囊,里面含有芥末草,她以前曾接触过这种蛇,虽然有巨毒,但是对这种芥末草却十分过敏,现在已经是到了生死边缘,索性就试一试! 看小桃吓得那个样子,也不敢让她动手,沈如诗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芥末草,慢慢朝着那黑蝰蛇靠了过去。 果然,黑蝰蛇原本面目狰狞,不停地吐着舌头,现在却突然安分下来,还有些想要溜走的样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小桃吓得脸色惨白,两只手颤抖着捂在嘴上。“小姐,你小心点儿!”心里又责怪着自己的无用,这种事情还要让小姐亲自动手。 第六十六章 受委屈了 可是要通风报信给谁呢?沈如诗想了又想,也只有萧天凌最合适了,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到府上来探望自己也不算太冒昧。更何况,她现在身上还带着他的扇子。凭借上次上的气味儿,黑蝰蛇也能寻找到 萧天凌。 沈如诗从怀里掏出了扇子,那黑蝰蛇闻了芥末草的气味之后果然乖顺了不少,蛇信子扫过玉石扇子。 沈如诗眼中射出一阵清冷,这黑蝰蛇是灵慧之物,想必定能寻着这气味探寻到萧天凌的踪迹。大胆伸出手轻轻拍着黑蝰蛇的脑袋,黑蝰蛇骢的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桃在后面瞧着,吓得心魂出窍,她明明记得自己小姐以前最胆小,不要说是含有剧毒的黑蝰蛇了,就是普通的虫子她连碰都不敢碰啊。 五更天,鸡鸣不绝。院子里落着一只巨鹰的黑影,被朦胧的月光照着,看不清楚,一双鹰眸却在似亮微亮的夜里面发出了炯炯光芒。 沈如诗转了个身子,双颊微微泛红,只不过心头的血液有些凝滞,脸上一片惨白,那朵红晕也被遮挡住了,看不出究竟。 偏房里面焚着香,香气袅袅,随风顺着柴门缝隙吹了进来,迷人的一片。 沈如诗掐着手指,已是辰时,若是萧天凌收到了她的密信,此时应该动身了罢,为何迟迟不见他的影子?“砰砰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裹挟着阵阵冷风而来,门“吱嘎”一声被凶狠的拉开,小桃最先起身,看到进来的人手里端着一碗药汁,扑通一声又扑倒在地,旋即踉踉跄跄地跑到沈如诗身旁,声音微微颤抖,“ 你们想干什么!” 沈如诗瞥了一眼向她们逼近的人,目光清冷,“怎么,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我已是病入膏肓,母亲若是多等上些时日,我自然如她所愿。” 来的那个妇人正是宋氏的贴身丫鬟王婆,跟了宋氏十多年了,忠心耿耿,干起活来手脚麻利。她脸上的阴笑这这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尤其瘆人,不带半点人情味,“大小姐,得罪了,谁让你多管闲事,把流落街头不明身份的重病人随意带回府上,若是让整个丞相府染了痨疾可就迟了,夫人这么做也是 为了丞相府好。” 说罢,目光射向旁边那两个丫鬟,丫鬟旋即上前扑开小桃,抓住沈如诗的肩膀,掰开他的下巴,王婆端着药一步步迫近。 小桃面色惨白,“小姐,不要!”沈如诗却是平静得很,月光下一张清冷傲人的面容,看得王婆吓了一跳,这丫头都要死了怎么还这么镇定!随意又回过神来,若是沈如诗死了,将来夫人和二小姐可就没有绊脚石了。想到这里,脸上多了 一丝阴笑。“小姐,得罪了!” 沈如诗身子已是虚弱至极,抽搐了一下,药汁已经浸入嘴唇,望着身前的影子,浑身一震。 “谁指使你们毒害大小姐的?”那声音中裹着着团团怒意,熊熊焰火之间却又杂着一丝玄冰的清冷,让人在这燥热的天气之下也不由得感觉身上一阵凉意袭来,瑟瑟发抖。 王婆战战兢兢地转回身子,瞳孔骤然放大,指尖抖动的不行,手里的药碗摔在地上,药汁和碎屑在地上铺散开,空气中升起浓浓热气,却是刺鼻得很。 她明明令人在屋外好生看着,凌王殿下不知何时来的,竟然不动声息地出现在柴房里面。 王婆反应过来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碎屑扎进了她的双膝,殷红的鲜血染湿了裙角,“凌王殿下,奴婢,奴婢是在给大小姐送药!”这话她自己说出来都有些荒谬。 王婆看了一旁愣住的小丫鬟熏薇,熏薇立刻反应过来,灰溜溜跑了出去,萧天凌视若未见。沈如诗眸子一凝,这熏薇定是去通风报信了,待会宋氏一定打死都不承认,想在只能利用萧天凌,让他全心全意护着自己。就算自己能坚持一天半日,但是兰芝婆婆却是要撑不住了,她必须感进想法子带 她出去。 她支撑着憔悴的身躯从地上捡起一片瓷片,握在手里扎出血来,浓腥的味道扑鼻而来。 萧天凌微微一怔,一把揽过了沈如诗纤细的腰肢,语气带着一丝嗔怒,“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毒药!” 萧天凌望着沈如诗,她唇畔勾起了一抹平静的微笑,朦胧的月光顺着窗棂照在她的脸上,冷峻坚毅的一双眸子摄人心魄。虽然脸色惨白,但却掩不住她的别致容貌。 沈如诗纤弱的双手却将萧天凌推开,萧天凌微微一怔,有些出神,却听耳畔微微的一句,“有凌王殿下在,我还怕身上的毒解不了吗?凌王殿下离如诗远一点,如诗不想把疾病传染给你。” 怀里的人艰难地扯动着嘴角,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萧天凌素来冷若冰霜,表面上风轻云淡,冰冷的心却宛若千年玄冰让人无法靠近,此刻却感觉心头一阵火热。 紫屏阁内,宋氏母女正烹茶煮花。 沈如画剪断了平阳侯今日送来来府上送给沈如诗的百合花,蹭的一声,花头萎谢,残落在玉石铺就的地面上,柔软的花瓣上似乎还倒映着沈如画眼中的嫉恨与奸佞。 “哼,母亲,现在大姐应该缩在墙角挣扎吧。我还真想去看看她狼狈不堪,痛哭求饶的样子。”宋氏只管笑着,看着地上逐渐枯萎的百合花,眼尾藏着说不尽的畅快,“噗”的一声,吹灭了紫檀木格子上面焚着的香烛,“何必心急,王婆办事向来小心谨慎,绝不会出什么篓子,你且看着吧,明日我们就 可以为那个小贱人收尸了!” 嗖嗖嗖,门外刮进来一阵冷风,还有熏薇瘦弱如纸片的身影,看得宋氏一怔。 “出了什么事!”宋氏眸子一凝。 熏薇声音颤抖的不行,扬起汗珠遍布的小脸,“夫人,凌王殿下不知为何来了,就在柴房里面呢!” 沈如画手里的弯剪顿时坠地,狠狠扎进玉石地板上面,手里落空,心头更是慌张得很,愣愣地看着宋氏,脑子里面嗡嗡一片,已是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母亲,这,这可怎么办!”宋氏来不及多想,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着沈如画这副惊慌失措,心魂被勾走的模样,十分气恼,“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给我提起精神来,别让那个小贱人占了上风。你记住,待会就是咬死了不承认,看她能拿我们怎么办!” 第六十七章 柴房对峙 沈如画收到了极大的鼓舞,用力点着头,“我一定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宋氏赶到柴房时,萧天凌正拦着沈如诗,模样十分关切,沈如画心头升起一股妒恨,手慢慢攥紧,红唇咬的惨白。 沈嘉良在一旁负手而立,脸上罩着一层乌云,阴晴不定。 宋氏恭恭敬敬行了礼。 “凌王殿下,老爷,我听说如诗这里出了点事情,带着如画过来瞧瞧。” 沈如画刚才受到宋氏的训导,将心头的妒恨压抑下去,仰起脸来的时候已经满是关切与担忧,“大姐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模样,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小桃气恼不过,却也不敢把话挑明了,“他们要是寻常做事还好,却落井下石,给我们大小姐拿的都是馊了的饭,现在又想要毒死大小姐!” 凌王殿下来了,小桃心知有了依仗,扬起脏兮兮的小脸,语气也变得硬朗了三分。 宋氏目光一凛,压低了嗓子,“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这样对待大小姐!”看着王婆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心头一狠,“王婆,我不是吩咐你给大小姐送些汤药来吗,你竟然敢擅自在汤药里面下毒!” 沈如诗眸子闪过一阵冷峻,宋氏这盆脏水泼的太快了些,哪有那样容易的事情。王婆在地上磕着头,咚咚咚一声比一声响,“夫人,奴婢是害怕大小姐把这病传染给府上其他人,一时起了邪念,才想到下毒的事情,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夫人和老爷看在奴婢一心一意为丞相府着想的 份上饶奴婢一命吧!” 这句话可是说到沈嘉良的软肋上面了,自从进了这件屋子,他就一直在墙角站着,生怕感染上沈如诗身上的病,好生注意着不让自己接触到屋子里面的鲜血水珠。 大夫同他说过,这种传染病只通过血液接触传播,因此他格外小心。 无意间瞥见萧天凌眸子里射出来凛冽的光,沈嘉良面色一沉,“岂有此理,我吩咐过让你们好生照顾着大小姐,你却背地里下毒!不要打着什么为了丞相府的无谓的幌子,下毒,就是死罪一条!” 说罢,眉头一挑,来人,给我拖出去杖责一百大板,丢到乱坟岗去。” 沈如诗斜凭粉墙,语气中透出一股清冷,眼眸宛如股经办潋滟出寒人的光辉,“单是一个奴婢能兴起什么大风大浪,想必背后是有什么人指使吧!” 说罢,目光如两把刺刀一般射向了宋氏。 宋氏打了一个寒颤,目光有些退缩。“如诗,你这两天病得厉害,怕是想多了吧!” 沈嘉良也急忙说道,“就是,凌王殿下还在这里呢,你可不要胡说八道,任性妄为。” 萧天凌嘴角一勾,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大小姐说得极有道理,一个奴婢,怎么敢害自己的主子?” 王婆照顾宋氏多年,忠心耿耿,连忙在地上磕着头,“凌王殿下不要误会,这件事情真的是我一人做的,不是受谁的指使!” 沈如诗冷哼一声,就算是打死王婆,她也不会背叛宋氏的,宋氏对这一点倒是很有自信,才让王婆来办这件事情。 于是便将目光投射在另一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丫鬟璧瑶身上,拼尽全身力气,怒喝一声,“还不跪下!” 吓得璧瑶扑通一声跪地求饶,声音颤抖不已,“大小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沈如诗眉头轻佻,在清冷的月光下,侧脸的轮廓好看到极致。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丫头给她送饭时的嘲讽,刚才瞪着她时眼神的犀利,现在装起可怜来倒真是像模像样。 “谁让你跪在那里的,来,跪这!”沈如诗手指指向在月光下反射着清冷光辉的碎屑碴子,上面还微微沾染了王婆膝盖上的血,像是要将她活生生吞掉一般。 璧瑶面色顿变,吓得不像样子,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靠的就是这副好皮囊,将来出了丞相府还想嫁到一个好人家,要是往那一跪,膝盖上定然留疤。 “大小姐,你要问什么奴婢便回答什么,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的!”璧瑶的头要得宛若拨浪鼓。 沈如诗淡淡吐出两个字,“小桃。”小桃答应了一声,随意挑开柴草,里面臭烘烘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所有人挽着袖子捂住嘴巴,就连一向沉稳清冷的萧天凌眉头都禁不住一挑。 小桃往璧瑶眼前一扔,眉头紧蹙,“这就是你们前两天才送来的饭,馊得不行了,这是给病人吃的吗!” 沈如诗见宋氏脸上骤然间铁青一片,不由得微微一笑,话里含着利刺,“母亲,你不是说要给如诗好好养着身子吗?怎么让人送这样的饭过来?还有前几日请来的郎中,如诗可是一个都没见着啊!” 宋氏支支吾吾,红唇咬出血来,旋即舔了进去,唇畔漾着难看的笑意。 沈嘉良面色深沉,喉咙里面滚出来的字带着火气,“如诗说得都是真的吗?你不是说这几日一直给她请着郎中,开着补药,好生调理着吗,这些粥你又怎么解释!” 沈如画小嘴一撅,已经感受出他父亲话里面裹挟着的怒火,“父亲,你不要责怪母亲了,自从大姐病了以来,母亲每日操劳担忧,没有过一天安稳的日子,这一定是下人弄错了,不干母亲的事!” 宋氏战战兢兢,“老爷,如诗她娘去的早,这些年来我对如诗的态度你也是看在眼里,我从来都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照顾啊,又怎么会害她!” 宋氏说的实在是煽情,沈嘉良原本坚定的面色又微微一变。 “吱吱吱。”三两只老鼠恍惚间从干草堆里面爬出来,探头探脑的。众目睽睽之下爬到了那碗酸臭的稀粥下面,喝了没两口,扑通侧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无声无息了。 沈如诗眼眸一亮,沈嘉良面色一惊。 宋氏吓得手里面的锦帕飘落在地,嘴唇微微抖动一下,随机听到萧天凌略含讽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没想到酸臭的粥还能杀死老鼠,本王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沈如诗声音冷冷的,没有半丝温度,“不知道母亲在这粥里面放了砒霜还是鸩毒啊?” 第六十八章 讨回公道 宋氏向后倒退数步,依靠在墙角上,用尽全部力气摇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弥漫上鲜红血丝。“不,这不是我干的,一定是厨子,没错,一定是她想要陷害我,凌王殿下,老爷,你们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 沈如画见情形不妙,赶紧上前扶住宋氏,哭得梨花带雨,既然沈如诗会对萧天凌使用美人计,那她也可以扮柔弱,博同情。 “凌王殿下,你可要为如画和母亲做主啊!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母亲是断然不会干的!” 萧天凌语气却是冷冷的,没有半点温度,握在手里的折扇微微打开,里面的山水画墨色浓重,墨汁味道还未褪尽,迷漫在空气中立即冰冻。 “本王的未婚妻受了这样的委屈折辱,本王不替她讨回公道,反而要要替你们讨回公道吗?” 一句话说的沈如画哑口无言,宛若北风从身边料峭吹过,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到指尖。“凌,凌王殿下。” 沈嘉良拂袖而立,听完萧天凌的话,心中一怔,嘴角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凌王殿下,你莫要误会,我定要将此事调查个清楚,还如诗一个公道。”沈嘉良心里还疑惑着,今日凌王殿下怎么就突然登门造访了呢,让他看了场笑话,面子可是丢尽了!念及此,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声音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燃着怒火的目光宛若要在璧瑶的脸上凿 下两个黑洞。 “璧瑶,你把事情的经过清清楚楚说一遍,若是敢有半点隐瞒,我就把你嫁给生肉铺的王瘸子。” 璧瑶浑身一震,要是嫁给王瘸子,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微微扬起的脸上布满了惊慌,“是,是夫人命我们把这碗毒药给大小姐灌下去,夫人说大小姐染了绝症,治不好的。” “你胡说!”还未等璧瑶说完,宋氏便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这丫头一定是故意陷害我的,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说出这样有伤天理的话,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璧瑶被宋氏吼的甚是害怕,把头深深的埋在衣襟,“夫人,璧瑶不敢说假话,这些日子来是你让我们给大小姐送馊了的饭,不让郎中给她医治,还往柴房里面放毒蛇。”毒蛇!沈嘉良浑身一冷,没有想到宋氏如此嚣张,竟然敢背着他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凌王殿下还在这里,他会怎么想。果然,沈嘉良微微一瞥,便看见萧天凌望向宋氏的眸子里面多了一丝可怕的清冷 ,却没有他想象中了的惊讶。 “毒蛇?”萧天凌眉头一挑,轻轻合上了手里握着的扇子。 沈嘉良害怕萧天凌怪罪下来,半路拦截下了他的话。把话锋指向宋氏,“是你做的?” 宋氏哪里敢承认,牙齿磨得吱嘎吱嘎响,心里头恨毒了沈如诗,脸上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老爷,你可要相信我!” 沈嘉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过宋氏的头发,手掌用尽力气,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宋氏脸顿时写到一边,发髻松弛下来。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把如诗交给你,你却要费尽心机害她!” 宋氏扬起脸的时候已是泪眼汪汪。沈如画吓呆了,伸出手捂着嘴巴,沈嘉良还是第一次对母亲动手,就是为了沈如诗那个贱人。她尖叫了一声,涂抹了朱红色唇膏的嘴唇咬的惨白,看着宋氏脸上烙刻下的暗红五指印子,赶紧拿着手里的锦 帕轻轻摩挲。 沈如画现在的神情何止能用难堪懊恼形容,泪珠一串连着一串流了下来,“父亲,你怎么能打母亲啊!” 沈嘉良压低了声音,“你母亲做的这样过分,打她还是小事。又偏过头去看着宋氏,“从今天开始,你就到万念堂好好反省反省,对外就说你是替沈家祈福去了。” 宋氏微微一怔,随即放声大哭,扑通一声跪在杂草上,用力扯着沈嘉良的袖子,“老爷,你不能这个样子,这些年来我为沈家付出的你也亲眼所见,今天的事情是有人陷害我的,老爷,你要相信我啊!” 胭脂水粉被泪水冲刷在脸上,全都花了,丫鬟婢女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斜着眼睛看这个这个丞相府的主母,从未见到她如此失态过,平日高高在上的夫人现在竟然是如此狼狈不堪。 沈如画吓得脸色刷白,“父亲,求求你,不要把母亲发配到那个破庙里面,在那里吃不饱穿不暖的,母亲一定会受委屈的!” 沈嘉良面色不变,若是往常他还可以不加计较,但是现如今凌王殿下就在跟前瞧着,若是他再像以前那样对如诗不公,就是触了凌王殿下的面子了。孰重孰轻他心里还是有计较的。 “你母亲受委屈?你怎么不说她让如诗受了多大的委屈?” 沈如画听出了沈嘉良话里面的意思,现在只有沈如诗松口,沈嘉良才有台阶可下。 尽管心里恨毒了沈如诗,沈如画还是咬紧了嘴唇,攥紧了手里面的锦帕,走到沈如诗旁边,脸上挤出一丝乞求,“大姐,这次的事情你一定要替母亲说说话,母亲从小待你那样好,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沈如诗凤尾轻抬,眼眸犹如三月寒冰般透出股股凉意,渗到沈如画心底里面。亏沈如画这话还说得出口,“要我原谅她,好啊,只要她把那碗馊了的粥喝下去,所有的事情一笔勾销。” 萧天凌浓密的睫毛微合,转动着扇子上的琉璃玉穗,嘴角骤然间噙起一丝笑意,他这位凌王妃可真是不一般,有趣! 沈如画面色一变,眸间黑白分明,射出凌厉的光来,气的嘴角咬出血,指着沈如诗的手颤抖不已,“大姐,你,你莫要太过分!” 宋氏长长叹了口气,眼角还挂着泪痕,“如画,你不要为难你姐姐了。” 目光又瞥向沈如诗,一副慈母的模样。“如诗,我知道你对母亲误会很深,养母不如生母好,我知道这些年来无论我对你怎么好,你始终没有把我当做你的生母,说到底,还是我这个母亲做的不是!不过这次谋害你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绝不会揽下这个罪名的!” 第六十九章 苦肉计 沈如诗眸子清冷,冷哼一声,谁知宋氏竟旋即起身,直愣愣地朝着墙面撞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丫鬟们来不及拦住,只见宋氏额头上的鲜血炸开,如夏日盛开的花苞,顿时,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在空气中弥漫,丫鬟们一个个惊慌失措,手里的瓷盘摔落一地。 宋氏眼睛微微睁开,气息若有若无地看着沈嘉良,“老爷。”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发现宋氏眼底那丝一闪而过的狡黠,哼!竟然玩起了苦肉计。 沈如画一把推开他们,眸子睁得好大,用锦帕不停地给宋氏擦拭着伤痕,鲜血将雪白的帕子染红了。 沈如画泪眼汪汪地看着沈嘉良,“父亲,母亲都以死明志了,你还不肯相信她吗!” 沈嘉良不禁有些心软,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什么,瞥见凌王殿下脸上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澜,嘴里打转的话又咽了回去。 沈如画扑倒在萧天凌脚下,“凌王殿下,求求你救救我母亲,她真的是无辜的,她真的没有害大姐啊!凌王殿下,大姐一向对母亲心存怨恨,这次,没准就是她故意的!”说到这,沈如画咬牙切齿。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即便萧天凌是铁石心肠,也应该被感动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萧天凌岂止是铁石心肠,而是冰冻了上千年的玄冰,岂是她几滴泪水就能融化的。只见他嘴角勾起一丝不屑,虽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是眼底的漆黑却令人从心底发寒。 “大小姐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母亲喝了那碗粥,她就可以既往不咎。” 声音好听到极致,正当人没有丝毫防备之时,却如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插到沈如画的心里面。沈如画打了一个寒颤,扣在地上的五指慢慢合拢,原本因激动过度的红扑扑的笑脸骤然间惨败的吓人。沈如诗不由得看了萧天凌一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沈如画害怕到这个地步,她霎时间对这位未 婚夫另眼相看。 沈嘉良听懂了萧天凌的意思,面色一凌,“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带下去,治好了伤以后,立刻送到万念祠去,不得疏忽!” 一旁愣愣站了好半天的管家不敢忤逆沈嘉良,恭恭敬敬答应一声,“是。” “老爷!”王婆失声叫道,面露惊慌。 沈嘉良目光从她身上一闪而过,落到沈如诗脸上,语气不由得温和了许多,“如诗,王婆和那两个丫鬟就交给你来处置吧!” 王婆心中一惊,到了沈如诗手上,还不知道那丫头会怎么折磨她,“老爷,不要,就然我随着夫人去吧,夫人身边也好有个照顾的人。” 沈嘉良不语。沈如诗脸色越来越惨白,身上的病症已经发作了,巍颤颤地撑着窗棂,“让你照顾夫人?想得倒是美!”又瞥了一眼给宋氏通风报信的那个小丫鬟,眉头轻佻,“不如,你们就去浸猪笼吧!反正心已经臭透了 ,何必在乎这副皮囊呢!” 王婆和小丫鬟吓得趴在地上,让她们浸猪笼,这简直是必乱棍打死还要难看的事情啊!只有女子不守贞洁才会浸猪笼,死竟然也要死得这么难堪! 她们纷纷扑倒在地,面由于过度的惊恐难看的吓人,“大小姐,饶命啊!大小姐,是奴婢错了,这些天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夫人指使的,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不要让我们浸猪笼。” 沈如诗瞥了一眼沈嘉良。沈嘉良本来面子上就够难看了,怒喝一声,“够了!就依大小姐的,王管家,还愣着干什么!” “父亲!”沈如画还是不肯罢休。 沈嘉良面色一凌,眼神可怕的吓人,“怎么,你也想和你母亲一同去万念祠反省吗?” 一句话喝得沈如画顿时噎住,搀扶着宋氏离开了。临走前瞥了沈如诗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眸投射出强烈的愤恨,口水顺着喉咙滚动而下,看得出她在强忍着怒气。 听着王婆和丫鬟撕心裂肺的求饶声愈来愈远,沈如诗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向是脱了水一般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如诗!” “小姐!” 众人惊呼道。 沈嘉良眉头紧蹙,语气间带着些许自责,“哎,都怨我,若是我稍加关心,如诗就不会病成这样了!” 萧天凌急促瞥了他一眼,微微挑眉,并未带有多少表情,“如今最重要的是医治好大小姐的病,丞相大人你说是吗?” 沈嘉良连连点头,“是是是,凌王殿下所言没错。”偏过头去又是一副凌厉的神色,对待下人才敢摆出丞相的架子,“你们赶紧把宋大夫请来,把小姐的闺房收拾好了。” 刚才低着头的丫鬟答应着,上前来要搀扶着沈如诗,偷偷用锦帕捂着鼻子,生怕传染上。 沈如诗轻轻扯了扯萧天凌的衣角,目光瞥向兰芝婆婆的方向。 萧天凌看见拆房的角落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蜷缩着,满脸的痛苦,立刻会意。眉头微簇,这丫头,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想着别人。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子,“把她一起带走吧。” 丫鬟们一时愣住,没有一个人敢去碰兰芝婆婆。 沈嘉良瞪着眼睛喝道,“凌王殿下的话没有听清楚吗,还不赶紧!” 丫鬟们还是有些犹犹豫豫,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还是小桃上去把人搀扶了起来。斑驳陆离的树影后面,透着窗棂的缝隙可以看见碧湘阁里人影攒动,紫檀木架格子上面的瑞脑熏香已经将要燃尽,香气袅袅飘散在空气中。都说这瑞脑熏香有安神的作用,但是屋子里面的人闻着这香味却 是焦急更甚。 宋大夫跪在地上,汗水顺着脸颊肆无忌惮地流淌下来,“凌王殿下,丞相大人,大小姐这病,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恕老夫直言,大小姐恐怕是……” 说到这,宋大夫一时语塞,不敢说出口。萧天凌眉头紧拧,脸上却看不出是喜是悲,“恐怕是怎样?” 第七十章 命悬一线 宋大夫咬了咬牙,索性说了出来。“恐怕是熬不过三日!” “哐啷!”小桃手里的金盆滑落到青石地板上,大声哭道,“小姐!” 金盆里面滚烫的热水溅了萧天凌一身,萧天凌却是浑然不觉,脸上的乌色像是涂上了一层墨汁,浓得发紫。任凭自己手背红肿不已,半晌嘴里吐出几个字,“就别无他法了吗?” 侍卫十三见萧天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不免有些紧张,“王爷。” 刚说一句,便被萧天凌瞪了一眼,泯住嘴唇不再插话。宋大夫眼珠一转,黑白分明,“喻王殿下,有一点老夫刚才不敢说,沈小姐是重病没有错,但是那个老妇人更像是中毒,若是能找到老妇人所重之毒的解药,配上万玄冰山的百年寒冰与剧毒蜱茸,沈小姐或 许还有一线生机。” 宋大夫虽然没有玉手观音那样的医术,但是在云起国也是赫赫有名的老前辈了。 萧天凌揣摩着他的话,“百年寒冰和剧毒蜱茸本王可以派人去寻,但是这解药……”他偏过头去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憔悴不已的沈如诗,浓黑如墨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宋大夫见萧天凌不语,从药箱里面拿出了青板蓝与苦涩檬玖递给了隐隐伤心的小桃,“姑娘,这药你拿去煎,我看你已经有此病的症状了,现在开药还来得及,另外府上接触大小姐和这位老妇人的人都要每 日服下生煎的药,切记,万不可与她们接触太多。” 小桃接过宋大夫开的药,抽搐不已,泪水一串连着一串流淌下来,啪嗒啪嗒滴在地上,若是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她而不是小姐该有多好! 玉手观音又去云游四方,萧天凌一时也无法探寻他的踪迹,他愁眉不展,负手而立,毕竟他心里也是不愿意看到沈如诗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沈嘉良语气满是探寻,“凌王殿下,不如,我们就贴出告示寻访名医,这云起国地大物博,人才众多,总有人能够治好如诗的病。” 若不是碍着萧天凌的缘故,沈嘉良才不会这样大动干戈替沈如诗治病呢。 萧天凌目光如往常一样的清冷,“丞相大人看着办吧。” 沈嘉良一惊,这凌王殿下真有些令他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很关心如诗吗,怎么现在又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他招了招手,吩咐王管家下去处理此事了。入夜了,萧天凌不便在丞相府上待,回到了凌王府,侧身立在窗牗边思量着今日的事情,此时难道是是宋氏母女搞的鬼吗?想到这里,萧天凌不由自主地轻轻瞥过那条断了头的黑蝰蛇,目光闪过一阵清冷 。 不对!沈如诗这丫头如此聪明,竟会利用黑蝰蛇传递信息,又怎么轻易上了宋氏母女的当。 昭示已经贴出去了,不出明日,长安亭主大病的消息就会在云起国闹得满城风雨,背后那日无论是善是恶,定会有所行动,他且慢慢等着吧! “十三,你今夜派人暗中守着丞相府,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回来禀报给我,记住,切莫打草惊蛇!” “是!”十三手里紧握着易龙剑,电光火石之间,身影便如旋风一般消失不见。 喻王府内,邱千奇手里拿着告示,嘴角勾起的笑意愈来愈浓厚。 萧天凌背对着他,只听邱千奇略带嘲讽的声音在他耳畔打旋。 “长安亭主身染重疾,估计命不久矣啊!听说今日凌王殿下还特意去了丞相府,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一直以为凌王殿下不近女色,没想到会特意去丞相府探望,哼,倒是有点意思了。” 萧天喻面色却是一直阴沉着,背过身子,一把夺过邱千奇手里的告示,看到上面墨黑色的字迹,眸子骤然变冷。 沈如诗真的出事了!为什么他心里会如此紧张? 邱千奇望着萧天喻握着告示的手攥得越来越紧,眼尾闪过一丝狡黠,嘴角扬起一丝不悦。 “喻王殿下,长安亭主一死,凌王与丞相府的婚约解除,凌王便失去了丞相府的力量,这等好事你却为何愁眉不展,怎么,莫不成真的看上了凌王的女人?” 萧天喻将手中的告示向焚着紫丁香的金檀木案几上重重一扔,语气被带着挑屑的怒意,“她如今还不是四弟的女人!” 邱千奇心中一惊,没想到萧天喻竟会动怒,“那又怎样,她终究不会为我们所用,喻王殿下难道是想救她吗?” 萧天喻迟疑片刻,压住了刚才的怒火,淡淡道,“医治那重病的解药在哪里?” “喻王殿下!”邱千奇还是不甘心,设计好的计谋就这样毁于一旦。当日在天牢里面的事情他还没有好好“酬谢”沈如诗呢,谁知萧天喻在关键时刻竟会为了一个女人乱了方寸。 萧天喻眉目一横,“莫要废话,拿来!” 听到这,邱千奇抿紧了嘴唇,极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了解药递给萧天喻。 萧天喻凝眸盯着邱千奇,眼神中不知何时多了一股带着威逼气息的凌厉,“我希望这是我说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个女人,你动不得!若是以后你胆敢将她牵扯进来,别怪我不留情面。” 萧天凌拂袖而去,将解药交给几个穿着夜行衣的死士,“你们几个今夜悄悄潜入丞相府,将解药给丞相,断然不可被发现了身份,若是事情不顺,你们知道这该如何做罢!” “是!属下必定杀身成仁,也绝不会泄露王爷的秘密!”三名死士握剑侧立,冰冷的剑射出一道道寒光,在漆黑的夜里发亮。 邱千奇在一旁紧攥着手里的折扇,凝眸看着萧天喻,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血丝弥漫,萧天喻若是如此优柔寡断定不能成大事,他的灭族之仇又如何能报。沈如诗看来不得不除了。 丞相府内,平静的表面之下实则暗流涌动。一股莫名的气氛在空气中躁动着。萧天喻的死士悄悄潜入沈嘉良的屋子,趁着沈嘉良熟睡之际将解药放在屋子明显的角落里,身影快的如同一阵旋风般一扫而过。 第七十一章 病情转好 谁知萧天凌的人在屋外暗中窥探着一切,因凌王吩咐过切勿轻举妄动,他们不敢动手,看着三个如风一般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消失,十三命其他人继续守着,自己则速速回凌王府禀报萧天凌。 已是三更时分,夜色漆黑的如同浓重的墨,蝉鸣声此起彼伏。 萧天凌听到屋外有动静,旋即披上紫皮外套,一套动作熟练流利。 十三进来时,萧天凌已是立在窗牗旁边,眉浓如墨,面色深沉。 “怎么,那人沉寂不住了吗?” 十三没想到凌王殿下料事如神,“王爷,今日有三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悄悄潜入沈丞相屋子里面,不过片刻旋即离开,并无其他异常举动,我们吩咐王爷您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 萧天凌语气平淡,“可有发现那人的身份?” 十三眉头微簇,随即舒展开来,“月黑风高的,瞧不出模样,不过,那几人倒是打着这个手势。”十三比划着,双指并拢直插心口,显然这是个暗号。 萧天凌眼眸间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随即眼底一片漆黑。一年前,围猎场上追杀他的刺客就是做出的手势与这别无二般,究竟是谁?竖日,丞相府遍寻神医的告示已经贴满了皇城的大街小巷,此事果然闹得满城风雨,不仅整个云起国的人议论纷纷,还有数十名自称是名门医派出身的人前来登门造访,就连老皇帝都惊动了,遣了宫里的 太医前来探望,纷纷被沈嘉良推辞回去。 沈嘉良也未曾料想到昨日夜里竟会有人来府上送解药,他生性多疑,起初还怀疑此人居心叵测,又暗自责怪自己府上防备太松,不过念及能够平息此事,一颗紧坠着的心又放松下来。 沈嘉良凝眸望着手里的解药,脸上的神情缓缓变得复杂,长吸一口气,“小桃,把这解药给你小姐服下,别忘记配上宋大夫说的两味药。” “是。”小桃接了过去,心中的狂喜难以抑制,刚走两步,却又听到沈嘉良低沉的声音,裹着着什么她听不懂的东西,“别忘了,还有那老妇人。” 小桃答应了一声,旋即煎药下汤,端着青花瓷碗来到碧湘阁。“咳咳咳。”沈如诗服下解药之后,伴随着轻微的咳嗽声缓缓睁开了眼睛,摸着自己的皮肤又如往日一般柔润光腻,不禁一经,随即又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淡淡的问道,“父亲是从那里请来的神医,竟有如 此的医术!” 小桃左看右看,压低了声音,老爷可是嘱咐过她此事不可张扬,“小姐,老爷给了我一瓶解药,又配上宋大夫说的两味药,这才救了你一命。” 解药?沈如诗眉头轻佻,“兰芝婆婆怎么样了?” “兰芝婆婆体质虚,先前已是命悬一线,到鬼门关那里闯了一趟回来,现在还未完全清醒。”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纤纤玉手支撑着锦绣被面,身体却是虚弱得很,用不上力气。 骤然间,琉璃屏外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刺的耳朵生疼。 碧湘阁的丫鬟在外面拦着,“二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大小姐大病初愈,需要静养。” “都给我让开,一个丫鬟还敢拦着我!”沈如画厉声喝道。 沈如诗看着沈如画闯了进来,脸上神色平静如水,“怎么,妹妹这么关心我,等不及来看看我的情况了吗?” 沈如画突然噎住,半晌又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咬着牙,脸上红扑扑的一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周围的丫鬟都吓了一跳。 “大姐,这次的事情是母亲做错了,请你念在她多年照顾你的份上,替她向父亲求求情,你也知道,万念祠那个地方荒凉僻冷,不是人待的地方。” 沈如诗嘴角擎着一丝戏谑的微笑,“那也总好过这几日我在柴房过的日子吧,你放心,万念祠那里可没有人让母亲吃馊了的饭,也没有人在耳边冷嘲热讽,更没有人会放毒蛇去谋害她。” 沈如画浑身一震,随即嚎啕大哭,“大姐,这些事情是母亲做错了,你只要在父亲面前替母亲说两句好话,如画保证,以后母亲定会待你视如己出,以后绝不会再犯先前的事情。”沈如诗冷哼一声,挑起了沈如画梨花带雨的小脸,“视如己出?我不稀罕。妹妹若是有那些心思,不如想想给母亲准备什么随行衣物吧,万念祠那边僻冷荒凉,缺衣少食,母亲身躯尊贵,可别让她受了什么 委屈。” 沈如画跪在那里,还不肯走,似乎心里又在想着什么鬼主意。 沈如诗声音淡淡的,“真没想到妹妹这么孝顺啊,竟然连自尊都不顾了过来求我,看来我以前还真是看高了你,没有想到妹妹竟然这么厚脸皮!” 周围的丫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们还是头一次看见一向清纯温婉的二小姐如此低三下四的模样,既惊奇又爽快。 沈如画刚要流出喉咙的话顿时噎住,气的小脸涨红,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面弥漫上一层层的血丝。 “骢”的一声站了起来,沈如画指着沈如诗歇斯底里地喊道,“沈如诗,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外公会帮我的,你不要以为这一次把母亲发配到万念祠你就赢了,我们走着瞧!” 由于太过于用力,沈如画簪在发间的玉钿叮咚叮咚响个不停,沈如诗眉眼一凝,骤然笑道,“妹妹不要忘了,我可是有凌王殿下呢!” 沈如画冷哼一声,语气间夹杂着不屑,“凌王殿下?皇上皇子众多,不见得就一定选了凌王殿下做太子,凌王殿下又算什么!姐姐怕是依靠错了对象吧!” 沈如画被沈如诗气的发昏,一时口不择言。霎时间,沈如诗眸子里面隐藏着的漆黑让沈如画有点害怕,沈如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再一看,周围的丫鬟全部低下身子,面露惊慌,“参见凌王殿下。” 第七十二章 得罪凌王 凌王殿下!沈如画只感觉脑子里面轰隆一片,血管顿时炸开,来不及思考什什么,转回身子就对上萧天凌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萧天凌脸上带着一丝愠怒,声音低沉的令人浑身战栗,“今日若不是二小姐提醒,本王还真未曾想过宋家的势力竟然这么深厚。哼!二小姐可是够嚣张的。本王的确无心争夺皇位,但是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女 人都保护不了罢。” 沈如画早已经吓呆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骨都有些震裂,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凌王殿下,不是这样的。”她猛的回过头指着沈如诗,“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看着沈如诗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萧天凌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厌恶。“怎么?难不成你想说,刚才的那些话都是大小姐逼你说的?” 沈如画一时语塞,狠狠地瞪了沈如画一眼,脸色铁青。 萧天凌负手而立,脸上面无表情,“罢了,本王不想再看见你的脸,你莫要在这里给本王添堵!” 沈如画心中一阵,脸上红的像是烧红了一般,火辣辣的一片,已是无地自容,羞的不成样子。 没想到过来教训沈如诗不成,反得自取其辱,连凌王殿下都得罪了。 “那如画先行告退。”沈如画夹着尾巴溜了出去,殷红的嘴唇现在已经咬的惨白。 身后的丫鬟脸上掩藏着满满的嘲讽,平日这位二小姐高高在上,对她们呼来喝去的,没想到还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沈如诗面色平静的经不起一丝波澜,只是淡淡说道,“凌王殿下站在屋外许久了吧,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一场好戏?” 萧天凌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微笑,语气颇是玩味,“怎么,大小姐何时如此关心本王了。刚才本王可是为你出了一口恶气,看来大小姐不怎么领情啊!” 萧天凌已经感受到沈如诗眼神中冷飕飕凉意,这位未婚妻的心思倒真的令他难以捉摸了。昨夜的人想必跟她有什么瓜葛,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萧天凌不由得向沈如诗靠近,沈如诗心中一怔,向后退着,“你干什么,你难道不知女子的闺阁不是男人随便出入的地方?” 萧天凌邪魅一笑,“怕什么,你早晚是我的凌王妃,即便你名门贞女的名声荡然无存,本王照样娶你!” 沈如诗也不甘示弱,“想不到凌王殿下心胸如此宽大啊!那如诗以后遇见中意的人,也不必瞻前顾后了,反正凌王殿下说过,您这绿帽子可是戴得舒服,戴得心甘情愿。” 看着两人如此亲密的样子,身后的丫鬟脸上羞羞的一片,十三也别过身子去,掩着嘴偷笑,他们这位不近女色的凌王殿下可总算是开窍了! 萧天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火热的气息扑打在沈如诗的耳边,“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向后退了几步,挥着手中的折扇,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再过十日,父皇就会带上众皇子去骊山狩猎,官宦女眷也会一同前往,你且要养好身子,莫要错过这个机会。” 沈如诗眸子一凝,眼底漆黑一片,没想到骊山狩猎来的这么快,萧天喻上一世利用骊山狩猎的机会,暗杀九皇子成功诬陷给大皇子,除去了皇位之争的劲敌,地位青云直上。 萧天凌察觉出沈如诗脸上的异样,眉头轻佻,“怎么,你不愿去?” 沈如诗骤然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怎会不愿意?骊山狩猎,我定要去!” 转眼已是九日,骊山狩猎的日子就在眼前,宋氏被发配到万念祠以后并无消息传回来,沈如画整日以泪洗面,苦苦哀求沈嘉良数日,奈何功夫全部白费。 得知骊山狩猎的事情,沈如画浑身一震,若是凭借这次机会,与皇上皇子多接触,岂不是就可以寻找机会替宋氏说话,寻得翻身机会。 “薇蔷,我们现在就到父亲那里去。” 蔷薇是沈如画才提拔起来的贴身丫鬟,人乖巧又机灵。 蔷薇有些犹豫不决,这几日紫屏阁不只是惹了什么晦气,夫人不在了,二小姐也没有以前的煞位。真是倒霉,就接连下人都狗眼看人低,对待他们的态度跟之前相比简直差上十万八千里。 “小姐,老爷这几天还在气头上,你现在跟她提骊山狩猎的事情,是否不太合适啊?”蔷薇语气弱弱的,二小姐这几日动不动就发脾气,实在是不好伺候。 沈如画瞪了蔷薇一眼,现在就连这个贴身丫鬟都看不起他了,心中莫名来气,“我自有办法,你若是再说这种丧气话,我就找个农夫把你嫁了!” 蔷薇身子一抖,慌忙低下了头,“小姐,蔷薇不敢,蔷薇多嘴了。”说罢,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大厅内,沈嘉良正在读着宫中眼线寄回来的密信,听到屋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赶紧将密信藏在衣袖里面,脸上的肌肉骤然间绷紧。 见是沈如画来,语气多了几丝凌厉,“你不在紫屏阁好好反省,慌慌张张跑来这里干什么?” 这几日沈如画大肆吵闹的事情他都听下人说了,虽然打小疼爱她,但是这些日子她做的事情的确是太过分了,也是时候干好好惩治她一下。 沈如画小眼扑凌一眨,语气满是娇嗔,上前来就拉住了沈嘉良的衣袖,沈嘉良害怕袖子里面的密信被她看到,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有什么事情说便是,如画,你年纪也不小,该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沈如画一怔,但是从沈嘉良的话里话外听出了他现在气已经消了,甜美一笑。 “父亲,明日就是骊山狩猎了,届时所有的官宦都可以带一名女眷前往,大姐现在还在养病,父亲身边不能没有个人照看着,不如就让如画陪着父亲怎么样?”沈嘉良眉头一拧,他原本想着带上自己的女儿,光看着别家小姐大出风头心里也不甘心,奈何如诗现在在养伤,如画又这样不争气,现在丞相府已经经不起波折,还不如孤身前去的好。 第七十三章 不用心急 沈如画见沈嘉良有些犹犹豫豫,心里一机灵,“父亲,前些日子如画去平阳侯府拜访的时候,路上偶遇大皇子,大皇子夸赞如画端庄温婉,夸父亲教育了一个好女儿,他应该很希望在骊山狩猎见到如画。” 沈嘉良听到这里,心里就没有那么平静了,骤然间偏回头来盯着沈如画,眼底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芒,“此话当真?你什么时候与大皇子扯上关系了?” 刚才密信上清清楚楚写着,太尉李光年已经拉拢二皇子和朝中势力,原本沈嘉良在这云起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李光年摆明了要与他分庭抗礼。 老皇帝虽然喜爱凌王殿下没有错,但是他曾私底下多次暗示这位闲云野鹤的王爷,他都无动于衷,这让他怎能不心急。 三皇子萧天喻虽然有意示好,但是毕竟是庶出,又不得皇上喜爱,也不见得就是依靠对象。 若是如画能够讨得大皇子的欢心,倒也好有个坚固的政治同盟。 沈如画心细如发,尤其了解她这位父亲,“大皇子为人和善,对待父亲也甚是尊敬,父亲不如就给女儿这个机会,若是能够讨得大皇子欢心,岂不是给父亲政治斗争又争得一份筹码吗?” 屋子里的光线被窗棂分成两丝,沈嘉良脸上阴晴不定,瞧不出是悲是喜。他拂袖站定,“罢了,你去准备准备吧。” 沈如画眼里霎时间放出刺眼的光来,难以掩饰心中的欢喜,“谢谢父亲!如画这就去!” 她手里的锦帕攥紧,哼,沈如诗,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阿嚏!”小桃手里端着鎏金瓦盆,放下盆子拿着锦帕搓了搓鼻子。“小姐,不知谁在背后骂我呢!” 沈如诗这几日修养的差不多了,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提上来了,白皙的脸上弥漫上一股绯红,笑起来更是温婉可人。 “你啊,怕是这几日累坏了吧,待会我给你开两副药,以免染了风寒。” 沈如诗手里打开牛角信封,上面的字迹工工整整,是二房叔叔的儿子沈瑞德的字迹,要论起关系来说,这位沈瑞德还是她的堂哥,但是两人之间鲜有来往,这会竟然通起书信来了。 小桃探头探脑,一副孩子气,“小姐,信上都写了什么?” 沈如诗唇畔荡漾笑容,脸上的酒窝愈加明显,“是祖母托表哥给我来信,说是收到我的平安信了,让我莫要挂念她,她一切安康。”想起祖母,沈如诗心中多了些许温暖,这丞相府上,实在是太阴冷了,经历上次重病的事情之后,她便更加的心寒,虽然暂时扳倒了宋氏,但也让她看清了自己父亲阴狠的心。往后的日子便要如履薄冰, 艰难更甚了。“老夫人听说小姐大病一场的消息,原本想要回府上照顾小姐,奈何二老爷的七姨娘临产需要有人照顾,丫鬟们又不得力,老夫人实在是放心不下才勉强留在了二老爷府上。其实老夫人打心眼里疼爱大小姐 呢!” 沈如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桃,你的嘴巴可真是越来越甜了,我都舍不得把你嫁出去了。” “小桃才不要嫁人,小桃愿意一辈子都跟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 沈如诗眼角微微挑起,“胡说!你难道想要和兰芝婆婆一样最后落得无依无靠吗?”说起兰芝婆婆,沈如诗心中骤然一冷。 兰芝婆婆实在是可怜,没有子女,孤苦无依,把平阳侯当做了她唯一的儿子。 昨日平阳侯听说她大病一场被沈如诗救了的消息,大吃一惊之后对沈如诗可是感激万分,遣了人来接走了兰芝婆婆,还给沈如诗送上许多补品表示谢意,把沈如画气的脸都青了。 小桃听着屋外悉悉率率的声音,耳朵骤然竖了起来,随后凝眉望着沈如诗。 “小姐,听说明日骊山狩猎老爷会带着二小姐一同前往,你看紫屏阁那些丫鬟们趾高气昂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若不是小姐还在养伤,这次机会本该是小姐的!” 沈如诗却是淡淡一笑,“小桃,该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任谁也抢不走,你去收拾一下明日前行的东西吧。” 小桃面色一喜,“小姐,你真的要去?” 沈如诗轻轻点了点头,唇畔的笑意愈加浓厚,这么好的机会,她岂能白白放过? 凌王府内,一片寂静祥和。 萧天凌凭栏而立,旁边一袭白影映入眼帘,那人挥着手中的羽扇,甚是潇洒不羁,眉宇间又散发出不一般的闲适之意。 “明日的骊山狩猎,凌王殿下可都准备好了吗?”玉手观音扶着扇子,另一只手撸着胡须,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隐藏在栏杆后面的沉霞,一副老顽童的模样。萧天凌爽朗地笑了声,随即说道,“本王有什么可准备的,倒是几位皇兄免不了要心急了。此次骊山狩猎,名为狩猎,实际上不过是父皇对皇子的一场考验罢了。本王与先生一样,闲云野鹤,与世无争,谈 何心急?” 玉手观音眼尾翘起,脸上浮现的笑意甚是复杂。 “诸皇子无不使劲浑身解数讨得皇上的欢心,但是皇上却偏偏对王爷青眼有加,其他皇子又怎会看不出来,相必王爷即使是不争,也定会被卷入这场皇位争夺的漩涡中,王爷如此睿智,岂会看不出来。” 萧天凌嘴角勾起一抹同样复杂的笑意,“那先生如何看此事?” 玉手观音偏过身子,紧紧盯着萧天凌,“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王爷面前,王爷岂会看不出来?” “长安亭主?” “此女是丞相府长女,又是皇上嵚赐的凌王妃,智谋远胜于寻常女子,若是此人利用得好,定可助王爷一臂之力。” 萧天凌两指并拢,轻轻敲打着窗牗旁闪烁着点点星光的玉石琉璃瓦。 近日发生的每一桩事情,沈如诗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他刮目相看,他倒是很期待沈如诗在骊山狩猎上又会有什么令他惊奇的举动。他知道,她一定会去! 第七十四章 玉离良弓 玉手观音将扇子一折,轻轻敲打着萧天凌的肩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花。王爷真是好生聪明啊!” 萧天凌心中一怔,随即爽朗大笑。不愧是忘年交,也只有玉手观音最了解他了。 看着玉手观音渐行渐远的身影,“你去哪里?” “老夫闲云野鹤,四海为家,莫问归途。” 哎!这个老顽童。萧天凌嘴角勾起的笑意渐渐凝固。微微转动无名指上的玉扳指,这场骊山狩猎,那人恐怕是沉寂不住了,如此,甚好! 两千精兵盔甲在烈日下闪着银光,一个个面容严肃,从熙熙攘攘的人影中可以看见一面大旗高高竖起,红色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写着的“萧”字浓黑。 老皇帝带着众皇子在最前列,皆银装裹身,甚是勇猛英武。大皇子和二皇子对于谁位于老皇帝左侧的位置而争执不休,脸红耳赤。 老皇帝有些不耐烦,“罢了,就让老四过来罢!” 大皇子心中一震,二皇子脸上也满是不甘,“是。” 萧天凌脸上甚是平静,丝毫不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也丝毫没有感觉到两位皇兄对他的恨意,与老皇帝有说有笑的。 二皇子年轻气盛,一直以来都看扁了他这位四弟,不就是仗着父皇的宠爱吗,整日养花弄草,风轻云淡的,不懂的争夺皇位,终究是蠢蛋一个。 萧天喻在后边勒紧马缰,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烈马从中间分开,一辆辆金黄蓬盖的女眷马车鳞次栉比,皇上这次只带了皇后与几位心爱的妃子前来。沈如画下了马车便瞥见了清雅郡主和李柔惠,脸上满满的笑意溢出,上前与她们说话。 此次骊山狩猎是由平阳侯负责的,陆星辰也身负重任,与诸皇子一同陪在皇上身边,担任起贴身护卫的职责。 平阳侯拿出了一把良弓,良弓的周围镶满了玉石,凤纹的刻痕很是别致,远远瞧着,通体透明,走近一看,却是泛着银光,光芒耀眼的可与日月争辉,霎时间吸引了诸女眷的目光。 “侯爷,这是何物?”大皇子萧天锐愿意出风头,见沈如画也朝这边看来,眼底闪过一抹欢喜,若是他能替这位二小姐讨得此物,他和这丞相府二小姐的关系就又近了一步。 丞相那位老狐狸虽然狡猾,可惜膝下无子,便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女儿身上。控制了沈如画,便如同控制沈丞相。平阳侯翻转良弓,“此乃先皇赐给安塞郡主的玉离弓,当日狩猎场上,安塞郡主射得一只银狐,太上皇大赞安塞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将整个云起国独一无二的玉离弓赏给了她。如今历经辗转,到了本侯手里 。” “原来这就是举世闻名的玉离弓,我曾听母亲说起,此弓难得一见,得此玉离弓者,必有凤命,没想到今日竟然在侯爷手里。” 清雅郡主红着小脸,模样甚是惹人怜惜,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唏嘘,无不渴慕得到玉离弓,将其占为己有。但是清雅郡主话里话外已经摆明了态度,这柄良弓是她的了! “既然这把玉离弓这么贵重,自然不能随随便便送人,清雅郡主,你说是吗?”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响了起来,清雅偏过头一看,原来是蔚家的大小姐蔚池书,心中不禁一惊。 说起云起国的世家大族,要数崔李慕蔚四家,从先皇开始,这四家门阀就已经站稳了脚跟,现在更是树大根深,四家联合起来的实力不容小觑,就连老皇帝都要忌惮三分。 萧天凌眸子微微眯起,既然蔚池书来了,看来其他三家门阀也参与了这次骊山狩猎。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鲜衣怒马、锦衣华服的俊秀男子映入眼帘,他手里执着鎏金马鞭,光彩耀人,先向皇帝和皇子行了个礼,随即把脸别过去看着蔚池书。 “池书,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又跑到这里了?蔚大人正在找你呢。” 这个追在蔚池书身后跑的男人,是李家二公子李沐年,腰间别着的玉佩叮咚作响,全都是上等的好玉雕磨而成。 蔚池书被李沐年缠得烦了,白了他一眼,“所有的女眷都朝着这边看,我过来看看有什么热闹的。” 蔚池书胆子大,在皇上和皇子面前从来不打怵,老皇帝也正是看中了她这点性子,对她偏爱有加,任着她胡闹从不责骂。老皇帝大笑几声,撸着花白的胡须,脸上的笑意甚是和善,“平阳侯,既然这些丫头都这么喜爱这把玉离弓,索性你就送给她们,骊山狩猎只有男儿打猎未免太无聊,朕要看看这些丫头中有没有像安塞郡主 一样的巾帼英雄!” 此言一出,所有的女眷都围了过来,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沈如画眼底闪过一片幽光,若是能够拿到这把玉离弓,定能引起皇上和皇子的重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绝不能错过。 平阳侯虽然有点不舍,但是圣命难为,挠了挠头,“皇上,这里有这么多小姐,老臣一时好真不知送给谁是好。” 萧天喻爽朗笑了几声,“那还不容易,为了公平,不如就让小姐们来个比拼,由皇上和侯爷决定这把玉离弓归谁。” 大皇子萧天锐生性好色,看到这里顿时美女云集,心性大开,抚掌笑道,“如此甚好!本王倒是很期待哪家小姐能够争得这出猎前的彩头。” 萧天凌目光扫过五彩锦缎,却不曾见到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随即漆黑一片,犹如坠入谷底,不见一缕光芒。 平阳侯四处一望,眉宇间多了一丝不悦,本来沈如诗救了他的乳母,他还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当面感谢,迟迟不见沈如诗的身影,难不成丞相府大小姐大病一场在家养病的传闻是真的?“二小姐,不知大小姐此次是否一同前来参与骊山狩猎?”平阳侯还未来得急问出口,就听到了陆星辰的声音,平阳侯嗤的笑了一声,他这位儿子倒是比他还心急。 第七十五章 压轴登场 沈如画见陆将军主动与他搭话,眼中闪过一道绚丽的光彩,但是听到陆星辰是在关心沈如诗,那片光彩随即被巨大的黑暗吞噬的干干净净。 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脸上却还是笑岑岑的,“陆将军有所不知,大姐前些日子大病一场,现在身体还未好利索,在府上养病呢,骊山狩猎可是要风餐露宿的,大姐那副娇弱的身子骨恐怕是撑不住。” 陆星辰看着沈如画嘴角勾起的笑意,只感觉身边一阵冷风吹过,不由得料峭心寒。眉头拧得紧紧的,“大小姐病了?” 清雅郡主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笑生两靥,裹着些许担忧,“如诗姐姐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呢?” 沈如画瞥了凌王殿下,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凌王殿下向来风轻云淡,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这话说起来还要怪大姐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大姐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医术,且好管闲事,在街上遇见一个染了重病的乞丐,未询问清楚就贸然出手相救,谁知医术不佳,没有治好那人不说,自己反倒是感 染上了重疾。母亲为了给大姐祈福,还特意到佛堂为大姐祈福,整日粗茶淡饭,日子苦的很。” 沈嘉良和沈如诗不在跟前,自然任着沈如画东扯西扯,话及此,沈如画还特意瞥了老皇帝几眼,此时正是好机会,只要老皇帝一句话,母亲就可以从万念祠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谁知一旁静静听着的平阳侯手中的玉离弓一低,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犹如荒郊野外的一潭古井,阴冷压抑的让人浑身战栗。 “二小姐口中说的那位病乞丐,正是本侯的乳母!说及此事,本侯还要多谢大小姐‘多管闲事’,不然本侯连乳母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了了!” 沈如画手里的锦帕在空中打了个旋后飘落在地,嘴角微微抽搐几下,从脚趾凉到心底,她能感受到平阳侯心中的怒意正在熊熊燃烧,像是要将她连骨头都不剩的给吞下去。 “侯,侯爷。臣女刚才一时糊涂,得罪了侯爷的乳母,侯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如画一般计较。” 平阳侯拂袖站立,没有半分要原谅沈如画的意思。 大皇子此刻已经站不住了,想到那日在地上祈求的病妇竟然是平阳侯的乳母,更何况他还命人打了她,他就禁不住想要给自己两巴掌。还好沈如画没有把他供出来。 大皇子握着鎏金马鞭,嘴角扯出一丝极不自然的笑意,“平阳侯何必和一个小女子计较,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商讨一下玉离弓的事,再晚可就要耽搁出猎的时辰了。” 大皇子这一点倒是很聪明,用皇上的威力来压制平阳侯,平阳侯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老皇帝淡淡点了点头,目光轻轻扫过沈如画,这个丫头心性鲁莽,争强好胜,比起她大姐实在不如。 所有人将目光又收回到玉离弓上,剩下沈如画脸色铁青的站在一旁,像是熟过头的柿子。她攥进了拳头,待会比赛一定要把输了的面子都赢回来!四大门阀之一崔大人的掌上明珠崔语此刻正在嫣探头探脑,发间簪着的七彩琉璃宝钗叮咚作响,瞥见陆星辰后,两腮突然乍红,舔着樱桃小嘴戳了戳清雅郡主的胳膊,她的年纪与清雅郡主相仿,两人也很 能聊得来。 “清雅,丞相府的大小姐是谁啊?我怎么从未听父亲提及过?” 清雅眸间闪过一丝嘲讽,“你不必知道,反正她今日是不会来了。”李柔惠一身戎装,摔着手里的皮鞭,上一根被沈如诗拽断了,她又命人做了一条新的,此刻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那个贱人最好别来,上次的仇我还未来得及报,鞭子不长眼,给她毁了容她可就嫁不出去 了。” “哟,李小姐这是在说谁嫁不出去了啊?”李柔惠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笑吟吟的声音,微微一怔,这不是,沈如诗那个贱人的声音吗!猛地偏过头去一看,只见沈如诗掀开了银蓬盖马车帘子,缓缓走过来,她身披流彩飞花簇金云褶炜衣,墨黑色青丝如云流水般挽在一起,发间簪着胡蝶戏水玉钗,剩下的几缕秀发随意的披在腰间,随风微 动,别有一番情志。 所有人的目光凝成一道全部落在这位如天仙一般突然降临的美人身上,就连心里恨着沈如诗的大皇子都目瞪口呆,这大小姐打扮起来确实美丽动人,可惜许配给了萧天凌。 二皇子萧天暮性情沉稳,也是皇位之争的有力继承人,却素来与萧天凌交好。此刻看着他这位四弟的未婚妻大出风头,脸上浮现出了洒脱不羁的笑意。 伏在萧天凌耳边低声说道:“四弟真是好福气,久闻你这位凌王妃医术高超,没想到模样也是不落凡尘,四弟这样无动于衷,不怕被人抢了去吗?” 萧天凌看着一旁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目不转睛脸上满是痴迷的模样,嘴角的笑意甚是戏谑,眼底原本一闪而过的微光现在也已经笼罩上了一片黑暗,随手将手中的美人折扇勾在马鞍上面。 “二哥放心便是,不是四弟的东西,四弟不争。若是四弟的东西,任谁也抢不去!” 萧天暮眼底藏着的平静微微一震,甚是满意地笑了起来,“这才像我四弟的性子,哈哈哈。” 小桃紧紧跟在沈如诗后面,踱着小碎步,背着庞大的真实压得有些踹不过气来,她压低了声音,微微伏下身子,“小姐,你为何偏偏要迟来一会,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们,太可怕了!” 沈如诗唇畔勾起一抹笑意,“我正是要故意迟一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点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没错,她正是要这个时候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走近了,沈如画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脸上的笑容和熟练的姿势完美的展现了端庄淑女的典范。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更是散发出摄人心魄的神奇魅力。 第七十六章 你急什么 “皇上,如诗来的迟了,还请皇上责罚。”沈如诗淡淡笑道。 老皇帝倒是足足吃了一惊,待到反应过来,语气很和善地笑道,“你这丫头,听说你今日重病,怎么,现在好些了吗?” 陆星辰也在一旁凝眉望着沈如诗,眉宇间微微露出欣喜,眼神也甚是关切。 萧天凌却是把弄着手里面的皇家特制弓箭,将弦挑松,又紧紧绷在一起。身旁的萧天喻脸上似笑非笑的,不知是在瞅着萧天凌手里的弓箭,还是在看着沈如诗。沈如诗目光从锦衣华服的皇子身上扯了回来,落到老皇帝身上,嘴角扯着微红的腮一起笑道,“皇上放心,臣女一身医术,又怎会治不好自己的病。听说骊山狩猎十分有趣,臣女在府上养病实在是无聊,便 冒昧前来,皇上莫要怪罪臣女。” 最后一句听起来略带娇嗔,几句话说的老皇帝心花怒放,他刚才见到了沈如画失态的模样,一番对比之下,心里面更加认可了自己的这位准儿媳。 “听平阳侯所言,你也是心善救人才染疾,人来了便好,朕怎么会怪你呢!” 平阳侯扶着袖子,撸着胡须,嘴角浮起和善的笑意。 清雅郡主和李柔惠一听,心里冒火,沈如画更是气得嘴都歪了。 “皇上,这次骊山狩猎每家官宦只能带一名女眷,父亲已经带了臣女前来,大姐是没有得到应允的。若是让大姐一同前往,对别家的小姐有失公平。” 老皇帝和善的面色一凝,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气,目光冰冷的看向沈如画,“朕的命令,你也敢质疑?” 被老皇帝这么一瞪,沈如画吓得魂都出窍了,顿时不知所措,“皇上,臣女不敢,臣女一时心急,皇上恕罪啊!” 萧天喻一旁笑道,“二小姐,你急什么?” 一句话更是问的沈如画哑口无言,从脸颊红到耳朵根子,心里火辣辣的一片。见到众人皆脸上满是戏谑地望着她,不带善意,随即又如坠冰窟窿,一阵凉意从心底蔓延上来。萧天喻接着说道,“既然每家官宦只能带一名女眷,于情于理,丞相府出席的人都应该是大小姐,大小姐年长与你,如今有了长安亭主的身份,等级又高于你,不如二小姐就回府修养着,这样其他小姐就不 会觉得不公了吧?”沈如画的心仿佛在滴血,她恨极了沈如诗!她此刻的困窘与狼狈都是拜那个小贱人所赐!她现在要是回府的话,整个云起国的贵族小姐和王公子都会看她的笑话。不知不觉,她已经把自己的嘴唇要出血来 ,不行,绝不能走! 大皇子见如今正是得到这位小美人的心的好时机,他若是此时替她解围,她还能不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父皇,儿臣认为,既然两位小姐都来了,那权当破个例,都留下也未尝不可。长安亭主为皇室治病立了功,谁敢非议?” 萧天凌眉头轻佻,他这位大哥可是真会说话,明摆了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沈如诗,让所有人都搞清楚,沈如诗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老皇帝摆摆手,“既然如此,此事到此为止,就依着锐儿的意思吧!” “谢陛下!”沈如诗和沈如画同时行礼。 沈如画心里气不过,她今日穿着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衣,裙摆十分阔大,正好遮住了脚,眼珠子一转,瞧瞧踩住了沈如诗的裙踞,脸上覆盖上一片阴沉。 沈如诗感受到细微的变化,却也是不动声色,胳膊肘微微一斜楞,腰间的荷包却突然滑落出来。沈如诗淡淡一笑,借着捡荷包之际,动作麻利地提起裙角,脸色顿时一变,失声叫道。 “如画,你这么喜欢我这件流彩飞花簇金云褶炜衣,大姐送你便是,大姐穿着碍你的眼,你也不至于踩坏了它,暴殄天物吧!” 众人的目光霎时间齐刷刷地看向沈如诗的裙底,只见沈如画一双绣脚正实落落地踩在上面。 沈如画还未来得及撤回脚,她未曾料想到沈如诗会给她来个突然袭击,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抬眸看见所有人脸上的诧异已经变成嘲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啊!大姐,我只是把脚放错了地方。” 把脚放错了地方?这话说出来估计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吧! “妹妹还是多看着点好,这流彩飞花簇金云褶炜衣可是太后赏给我的,不是什么人都能踩上一脚的。”沈如诗脸上的笑意甚是和善,沈如画却觉得一阵冷风裹挟而过。 她打了一个寒颤,“大姐说的是。” 清雅郡主心里暗骂沈如画真是没有用!沈如诗刚来没一会的功夫,就大出风采,实在是可气! 她可是听说这位沈如诗一只闷于闺阁,连弓箭都没有碰过,她想要得到玉离弓,真是异想天开。 崔语嫣看着沈如诗有些出神,蔚池书轻轻弹着她的脑袋,用目光示意她,要开始比赛争夺玉离弓了。 出身武将世家的小姐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而文官的女儿有的就略显娇嗔,拿着锦帕,看着玉离弓真是好生爱慕,硬碰硬她们定是要吃亏,总得想点别的法子才行。 “皇上,你看怎么个比拼法?”平阳侯不敢擅自作决断,更不敢怵了这位九五之尊的面子。打从上一次陆星辰差点被斩之后,他便深刻明白了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不敢有丝毫错误。 老皇帝眯起眼睛,眼中的光芒凝成一道射到玉离弓上面,“既然是把良弓,不如就比射箭,来人,上靶子!”顿时,密集的路榕树上面被绑满了木皮红芯靶子,远远看去,还以为此处举办射箭大典。可是今天这场射箭的参与者不是男子,而是一群女人。 第七十七章 技高一筹 萧天喻目光有意无意盯着沈如诗身上,脸上的笑意被一层雾气氤氲着,“父皇,只是寻常的射箭比赛未免太过于无聊,不如我们把靶子绑在马身上,让小姐们射飞奔着的烈马身上的靶子,岂不是更有趣?” 老皇帝笑了起来,伸出手指着萧天喻,“老三这个主意甚好!” 李沐年微微蹙眉,“喻王殿下,照你的说法,得有一个人骑着马才行,可是选谁呢?” 这的确是个危险活,小姐们的箭术参差不齐,若是其中有一位失手了,到时候射中的可就不是靶心,而是活生生的人了! 萧天喻抬起眼眸,目光打在李沐年身上,“这不就有一位合适的吗?” 李沐年心中一怔,吓得目瞪口呆。哆嗦着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一旁的蔚池书向来爱慕萧天喻,见到李沐年有所迟疑,眉宇之间微微泛上怒意,“喻王殿下都发话了,你磨蹭什么!” 李沐年又倾心于蔚池书,见到她脸上多了一丝愠怒,无奈的长嘘一口气,“我就我吧!” 萧天喻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仔细一瞧,却甚是冰冷,兜了一圈之后,和沈如诗打了个照面。 沈如诗原本甚是平静的目光突然激起一丝波澜,随即被一片黑暗吞噬,让人瞧不出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清雅郡主自告奋勇,第一个上场,但是指尖却微微发抖,脸上强撑着微笑,光是那把玉离弓的重量,她都觉得承担起来有些费劲了。 平阳侯的确是教给了她如何射箭没有错,但是射挂在马身上的靶子,她还是头一次。 箭已离手,“骢”的一声朝着李沐年胯下的马鞍射去,但是却是擦着马尾巴直冲向别处,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之后一箭栽在了地上。 清雅郡主愤恨地咬紧了嘴唇,该死!竟然失手了。要不是萧天喻出的这个馊主意,她定能拿下这次的比赛。 别过脸去,脸上却是笑意盈盈,“看来清雅的射术还是不行,那就见识一下其他小姐们的射术吧。” 老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么远的距离,能够擦过马尾,已实属不易。” 这句话倒是真的,清雅撇着小嘴,等着看沈如诗的笑话。 李柔惠冷笑一声,脸上扫过一丝不屑,“接下来该臣女了。”李柔惠将手中的靶子摔在枣红马背上,从清雅手中接过了玉离弓,她力气要比一般女子大,也并不觉得多吃力。 只听“嗖”的一声,手里的箭已是不见踪影,但是李柔惠用力多度,那匹马感受到空气中剧烈震动,长鸣一声,撩起前蹄,马背上的李沐年紧紧地抓着缰绳,吓出一身冷汗。 “表姐,你用那么大力气干什么!你这是在射箭,不是在摔跤!” 李柔惠羞的火辣辣一片,咬牙切齿,“要你多嘴!”灰不溜秋地退下了。 沈如画见身前的几十位小姐都是无功而返,心里的笑意愈加浓厚。 如今只剩下沈如诗和她了。沈如诗那个废物根本不值一提,这可是老天赐给她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拿起玉离弓,射箭的姿势甚是好看,早些年沈嘉良为了培养她没少在她身上下功夫,不仅琴棋书画,就连礼数射骑也是精通。而她这位傻大姐,可是什么都不会了。 萧天喻凝眸看着沈如画,这女人眉角浮现出的笑意实在是阴寒,虽然不像沈如诗那般聪明,但是够狠辣,跟自己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禁拭目以待,想看看这位二小姐能玩出什么名堂。 直听“嗖”的一声,冰冻的空气仿佛炸裂开来,不见箭尾,那匹骏马身上已是炸开了血花。空气中的嘶鸣声刺耳的很。 “九环!”那边的礼官高声长喝,周围一片赞扬恭维接踵而至。 “二小姐的箭术真是了得!她还是唯一一位能够射的靶心的人啊!” “是啊,久闻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没想到射术也这么好。” 听着众人对沈如画的恭维,清雅郡主心中隐隐不满,但是总好过让沈如诗把这个风头抢去,也就一起吹捧着沈如画。 一片唏嘘过后,众人将目光齐刷刷投射到沈如诗身上,如今她是最后一位了,不过看这娇弱的样子,又是大病初愈之后,能够拿起玉离弓就算不错的事情了。 沈如画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大姐若是比不了,索性就别参加了,待会要事误伤了李公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皇子也在一旁帮衬着,“二小姐说的是,还是身子要紧,亭主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沈如诗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接过了玉离弓,脸上的社情甚是笃定。 这里离那匹马少说也得有十棵树的距离,能够射到已是不易,还要射准把子,确实为难人。要想赢过沈如画,并且赢的漂亮,只能剑走偏锋,以巧取胜。 嗖嗖嗖,一阵风顺着沈如诗耳边擦过,吹动树叶悉率作响,沈如诗耳朵一抖眼中一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试试的。锐王殿下若是怕被误伤了,索性一边站。” 大皇子只感觉身上一阵冷风吹过,紧抿上了嘴,等着看沈如诗笑话。沈如诗肱腿俯身,右脚微微滑落到玉瓦青石阶处,指尖扣紧玉离弓,整个人的姿势美到了极点,不像是在射箭,倒像是在跳舞。电光火石之间,第一箭已经飞出,不偏不倚正好射穿将靶子绑在马鞍上面的 金丝线。 “噗嗤。”靶子直线下落,大皇子脸上一片阴笑,“本王就说,大病初愈的人不要射箭了,还好误射的是金丝线,不是小公子。” 话音刚落,那丝戏谑的笑意顿时凝在嘴角,宛若幽黑的山洞里面冰冻了上千年的玄冰,冰凉彻骨,昏暗噬人。只见那把银箭还未落下,就被后面紧跟着一把银箭通体射穿,坚硬的材质此刻显得尤其柔软,在空气中炸裂开花。最惊奇的,竟是后一把银箭竟然带动着几欲粉碎成屑的箭身直直地从将要落地的靶子穿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第七十八章 实力打脸 那边的礼官吓愣了,看着李沐年翻马下身才反应过来,连忙捡起地上的靶子,高喝一声,“正中红心!” 刚才十分安静压抑的空气只听唏嘘一片,夸赞沈如诗的声音排山倒海一般席卷而来,要比刚才恭维沈如画的声音多上十倍,接连那些王公子弟都对这位柔弱小姐刮目相看。 老皇帝抚掌大笑,“好,甚好!朕许久未见如此射术了,你这丫头的射术,接连朕的皇儿恐怕都要逊色三分了。” 被皇上如此夸赞,这是极大的殊荣!清雅郡主和沈如画气的牙根痒痒,眼里面裹着妒意的红丝分明看见。 沈如诗唇畔的微笑却甚是平淡,宠辱不惊,眼眸微抬,如幽静的古井一般潋滟光辉。 “皇上过奖了,臣女只不过是班门弄斧,怎么能与诸皇子相提并论。臣女见刚才妹妹那一箭,马身鲜血炸开,心里实在不忍,便想出连环箭这个法子,不必伤及那马便可以射中靶心,略显拙计罢了。” 萧天凌眉宇渐渐舒展,二皇子在一旁瞧着,嘴角一斜楞,“四弟,你这位凌王妃可是够心善的。” 萧天凌淡淡一笑,目光扫过沈如诗脸上,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沈如诗目光平静,眸底却隐藏着一股清冷,令他不由得觉得心里一阵寒意席卷而来。 萧天锐在一旁脸色铁青,十分困窘。谁能想到一个不出闺阁,大病初愈的人竟然能射出连环箭! 平阳侯把弄着手里面的玉离弓,眉宇间甚是欢喜,“皇上,箭术不过是其一,长安亭主能有如此的善心实在难得,老臣以为,无论是论箭术还是人品,沈如诗当仁不让,理应得到这把玉离弓。” 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平阳侯说的是,来人,将玉离弓赏给长安亭主,追加汗血宝马一匹。” 众人又是唏嘘一片,嫉妒红了眼,汗血宝马是马中好马,西域使臣觐见也才带来三匹,现在老皇帝竟然忍痛割爱赏赐给沈如诗一匹! 沈如画嫉妒的发狂,嘴唇咬出血,但是谨记着刚才的教训,不敢多嘴,目光瞥向大皇子。 大皇子素来喜爱汗血宝马,更是看不顺眼,“父皇,亭主心善没有错,但是比赛就是比赛,别家小姐都射一箭,偏就亭主射了两箭,未免有失公平。” 沈如诗嘴角的笑意冷淡下来,“锐王殿下此话谬以,刚才只规定射得靶心者得玉离弓,可未曾说过射几箭啊。” “你。”大皇子一时语塞,拂袖站定,负手而立,这个小丫头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他,实在是过分! 然而大皇子的恼怒完全被人群的唏嘘声淹没,站在一旁的他仿佛成了沈如诗的摆设。 “好!”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崔语嫣屁颠屁颠地跑到沈如诗身旁,不顾礼数就拉起沈如诗的胳膊,甚是仰慕。身上的铜铃伴着她欢快的步子震动不停。 “如诗姐姐太厉害了!你什么时候学的箭术,语嫣拜过好多师傅,可从来没有像如诗姐姐这么厉害,又心地善良的!” 崔语嫣年给与清雅郡主相仿,却不像清雅郡主心机颇深,十分单纯可爱,想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沈如诗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若不是玉手观音箭术超群,传授给她医术的时候把箭术也一同交给了她,今日丢人的恐怕就是她了。 “你要是想要学习箭术我可以随时教你。” “那太好了!” 两千车骑很快动身,浩浩汤汤,阵势庞大,很快整个云起国就传遍了今日皇上骊山狩猎的事情,长安亭主赢得玉离弓,得赏汗血宝马的事情也人尽皆知。 沈如诗和沈如画坐在一辆马车里面,瞑目养神,沈如画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如诗手里面的玉离弓可是坐不住了,即便是在这昏暗的轿子里面,这柄良弓还是光彩耀人。 “大姐,不如,你把这玉离弓借给妹妹玩两天可好?”沈如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意盈盈。 小桃见小姐睫毛微微闪动,还是瞑目,“我们小姐现在正在歇息呢,二小姐要是喜欢良弓,向大皇子讨要是的,大皇子那里良弓数把,不至于一把都不舍得给你。” 沈如画面色一暗,“骢”的一声,伸出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我和大姐说话,你一个下贱丫鬟插什么嘴!” 小桃握着殷红的腮,气不过,刚要反驳,却听沈如诗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小桃是我的人,由我管教,妹妹还插不上嘴吧!” 见沈如画还想要反驳,沈如诗又是淡淡一笑,“我差点忘了,妹妹可是母亲教出来的,好管闲事,只不过母亲现在在万念祠吃斋念佛,妹妹若是再插手我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你是否和母亲一样。” “你。”沈如画索性翻脸,咬牙切齿,“那还不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天煞狐星!害死了你娘,又来害母亲。” “你说什么?” 见沈如诗面色一惊,沈如画心里一阵爽快,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你还不知道罢,你娘生了你没过多久就死了,父亲便找人算命,大师说你是天煞狐星,命中孤独,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你娘就是被你克死的。父亲本来想将你送给别人,还是你娘临死前低三下四求 着父亲,父亲才勉强将你留了下来。” 沈如画越说心里越爽快,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就是在看一颗人人厌恶的灾星一般。 “你胡说!”小桃见一向沉稳冷静的沈如诗脸色刷白,低吼道。 “小姐,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小姐的命好着呢。” 沈如诗却并不理睬小桃,一把掐过了沈如画的手腕,微微用力,沈如画感觉骨头都要被碾成粉末,刺痛不停。 “这话你听谁说的?”沈如诗压低了声音,惨白的面色极为吓人。 沈如画扬起阴脸,“自然是偷听了父亲给大师的谈话,还能有假?” 沈如诗眸底漆黑一片,如坠深渊。她倒不是被沈如画的三言两语惊吓到了,只不过沈如画话勾起了她噩梦般的回忆。难怪沈嘉良对待她的态度忽冷忽热,难怪萧天喻最后剜心时说她注定孤寂终生。 第七十九章 放蛇咬人 原来如此,不过为着一个天煞狐星的预言而已! “啪!”还未及沈如画反应过来,脸上就应经烙下了一个殷红色的烙痕,她的眼中先是惊恐,随即被巨大的愤怒包裹住,一双水灵的眼睛现在也已经变得干涩无比。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沈如诗,你居然敢打我!” 说罢便要一巴掌打回去,手腕却被沈如诗紧紧扣住,动弹不得。她心中正惊奇这位傻大姐何时力气这么大了,却听到沈如诗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徘徊,不禁浑身战栗。“你往后记住了,我的人不是你轻易动得了的,刚才那些话也不是你轻易能说出口的。沈如画,你还不明白吗,父亲既然相信天煞狐星的预言为何迟迟不肯动手,要留我在身边,自然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 “你不就是和凌王殿下有婚约吗!”沈如画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沈如诗冷哼一声,“就算没有凌王殿下,事情也一样不会如你所愿。” 沈如画只觉得沈如诗眸子里面隐藏的黑暗是她从未见过的,一双晶莹剔透的面孔犹如林间深潭,潋滟着月光,却折射出黑暗,像是一头怪物要把她毫不留情地吞噬。她禁不住向后撵着,身子瑟瑟发抖。 正当剑拔弩张之时,却听到紫骢马长鸣一声,车夫勒紧马缰,镶嵌着金玉宝石的珠帘顿时被人拉开。 原来是李沐年,他一脸和善的微笑,“我们已经到了南屏山了,皇上说要在这里歇息。” “嗯。”沈如诗淡淡答应一声,不咸不淡。 李沐年刚才就听到马车里面异常的声音,心里生了疑惑。灼人的目光在她们两个身上游走着,最后落到了沈如画红肿的脸上,不禁微微蹙眉。 “二小姐脸上这是怎么了?” 还不及沈如画回答,沈如诗淡淡微笑道,“烫的。” “烫的?”李沐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沈如画咬牙切齿,现在宋氏不在身边,她孤苦无依,现在绝不是和沈如诗闹僵的最好时机,“对,烫的。” 李沐年咽了口口水,女人心海底针,原来也不只有他那位蔚大小姐难伺候,这对姐妹也是够呛。 “那赶紧找大夫过来瞧瞧吧,怪难看的。” 李沐年只是说了句实话,却被沈如画狠狠瞪了一眼,不禁再一次咽下了委屈的口水。转身离去了。 南屏山风景秀丽,放眼望去只见群山林立,黛浓如墨。南风呼啸而过,树叶悉率作响。 沈如诗掀开帘子远远望见萧天凌和萧天暮正在牧马,要说萧天凌手中牵着的那匹红枣马可是金贵得很,曾跟随长林将军北征时立下显赫战功,骁勇善战,连御赐的汗血宝马都比它不上。 同样盯紧了红枣马的还有清雅郡主,此刻她的目光回旋着,正好和沈如诗打了个照面,脸上一阴,沈如诗心里暗自琢磨她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了。 清雅郡主朝着沈如诗扬手,脸上的笑意略显复杂。 沈如画以为清雅郡主是在朝她打招呼,霎时间志得意满,眼角带着冷冷的讽刺,早已将刚才的不悦抛到了九霄云外,笑意盈盈地朝着那一群锦衣华服人的方向走过去了。 小桃有些胆觑,“小姐,你刚才刚赢得了玉离弓,那些人嫉妒你还来不及,现在去了肯定没什么好事。” 沈如诗笑生两靥,胜过初春绽放的花朵,“在这马车里面带着恐怕更容易落人口实。” 正准备下马车,一阵惊叫声却突然划破静谧的氛围。 “啊!”小桃两只手指放在嘴边颤抖不已,一瞬间的功夫面色已是吓得惨白。“小,小姐。” 沈如诗意识到事情不顺,偏过头只见一只巨毒斑蛇蓄势待发,蛇信子搅动着,挡住了出口。她仅存的笑意也凝固在了嘴角。 她眉头紧蹙,野外蛇多是必然的,但为何偏巧出现在了她的马车里面? “别叫!”沈如诗低声喝到。 小桃两眼翻白,直接吓晕过去,待到醒来时,那条黑斑蛇还是完好无缺地盘在那里,只不过七寸的位置被沈如诗紧紧恰在手里,动弹不得。 “小姐!”小桃两只眼珠恨不得蹦出来。以前沈如诗是最怕蛇和蚯蚓,看见就会干呕。现在竟然把它掐在手里!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沈如诗白了她一眼,“刀子。” “刀子?”小桃不禁追问一句,“小姐你好端端的要刀子干什么?” “废话少说,外面的人还等着看我们笑话呢!既然她们先招惹了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小桃看着沈如诗说这话时的决绝与凌厉,颤抖着把金刀递到沈如诗手里面。 只见沈如诗“骢”的一声,便将蛇头毫不犹豫地斩了下来,血腥味弥漫,她的指尖轻轻划过蛇皮,用刀尖破开蛇肚,温凉的蛇胆裸露在外面,整条蛇的蛇皮被完好地剥下。 小桃只感觉胃里翻山倒海,恨不得立刻呕吐出来,沈如诗脸上却是平静的一片,仿佛刚才只是做了刺绣活。 “你把这蛇肉丢到那边去。” 小桃顺着沈如诗的目光看过去,一片五彩祥云绣成的蓬盖马车被五魁树遮挡住了一半,打了个寒颤,但是随即点了点头,一溜烟跑过去了。 沈如诗不紧不慢下了马车,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簪着金银玉钿的小姐有说有笑,锦衣华服的公子眉飞色舞。 见沈如诗前来,清雅脸上先是一愣,随即笑生两靥,“如诗姐姐来了。” 沈如诗清清楚楚地看到清雅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心里冷笑,脸上却甚是和善。“这里这么热闹,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李柔惠手里的鞭子被攥下一块皮,心里骂到,贱人! 然而沈如诗看着李柔惠越是恨她,越要到她眼前晃悠,“李大小姐的手这是怎么了,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难不成还在介意那把玉离弓,我借你玩赏两天就是。”“你!”李柔惠狠狠瞪着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贱人就是贱人。 第八十章 激将法 沈如诗澄澈双眼里的笑意愈发浓重,“李小姐这么大的力气,却连个靶子都射不中,真是可惜了。”似乎还不解意,紧接着又长叹一口气。 “你别以为自己被封了个亭主,今天又赢得玉离弓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走着瞧!”李柔惠本就是个火爆脾气,被沈如诗这么一气,扬起手里的鞭子,抿紧了嘴唇朝着马车那边走过去了。 清雅郡主不禁蓦然一怔,心里不解,沈如诗今日似乎是有意要惹恼李柔惠,这可真不像她的性子。那条毒蛇没有咬死她,算她命大,好戏还在后头呢。 “柔惠。”她勾起嘴角,露出个清纯的笑容,宛若莲花在清水上面漂浮,“你怎么突然走了呢?” 清雅总感觉心里又不祥的预感,李柔惠这一走,一准没好事。 “我可不愿意和这个贱人待在一起。”李柔惠直眉瞪眼,丝毫不顾及礼数。 旁边的人听着李柔惠这么作践沈如诗,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李小姐说话未免太过分了,好歹她也是皇上嵚赐的亭主。” “亭主又怎么样,还不是仗着自己的家势和凌王殿下。” “可不是么,连个简单的刺绣都不会,这么蠢得女人也配嫁给凌王殿下!”她们自己在那里议论久了,实在是觉得无趣,打眼想看沈如诗狼狈的模样。谁知她脸上却只是淡淡的笑容,竟无丝毫恼怒,不由得眉尾轻轻一扬,媚笑也凝滞在了嘴角,脸上一阵乌云扫过,觉得实在扫兴 。沈如诗看着小桃身影在日光下拉的越来长起来,两道杨柳般的浅眉轻轻一挑,漆黑明亮的眼眸眯起,回头对着蔚池书笑道,“蔚小姐说的是,我这百无一用的人都能够赢得玉离弓,而你却两手空空,你又是 什么?” 蔚池书没想到沈如诗会挑了她下手,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沈如诗一双平静清眸犹如宝石般亮眼,“我为何不敢?蔚小姐可不要忘了,论等级,我要比你高上一等,倒是你,应该对我恭敬一点。” 沈如诗也并非故意针对蔚池书,这位看似明朗美丽的蔚家大小姐实际上是萧天喻的人,心眼儿比筛子眼儿还要多,前世骊山狩猎谋害九皇子可少不了她的戏码。 蔚池书脸霎时间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瞪着沈如诗,本想要破口大骂,但是一斜楞突然发觉萧天喻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只能咽下这口气,“沈如诗,你不要太嚣张!” 崔语嫣眉头一蹙,探头探脑跑到沈如诗身旁,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对着蔚池书说道,“如诗姐姐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不要对她这么凶!” 蔚池书眉头一横,这小丫头以前整日围在她身边,现在叛变得倒是快。 霎时,一阵尖叫声划破这本就紧张的气氛。 清雅郡主反应的最快,心里一机灵,豆大的汗珠顺着俊美的脸颊流下,唇畔徘徊着惊呼声,“糟糕,这是柔惠的声音!” 沈如诗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笑意掩藏在人流的恐慌中。 这次放蛇咬人的事情不是清雅郡主一个人做的。 李柔惠不是喜欢蛇吗?那就让那些黑斑蛇陪她好好玩玩。 “我们快点过去瞧瞧吧,”蔚池书那一抹长睫毛垂下,盖在苍白的颊上,颤颤抖抖的声音全然不似刚才那股傲气。 沈如诗总觉得蔚池书惊恐的神情似乎有些过度,并不像完全在为李柔惠的事情担心。 沈如诗跟在她们身后,神情泰然。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紧紧盯着她的黑眸正在打转。 萧天喻摆摆手,刚才向他禀报的侍卫立刻退下。空气中杂着些许紫丁香的芬芳气息,萧天喻墨黑色的双眼里笑意愈发浓重。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哈哈哈,倒是有点意思了!” 那边茂密的树丛下,一条条黑斑蛇正张开血盆大口,蛇信子不停的在空中扫荡着,原本清新的空气中弥漫上一层层浓重的血腥味。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李柔惠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在身前不停地挥舞,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面目狰狞的黑斑蛇,她不由得吓得缩紧了身子,步子紊乱地朝后退,惨白的脸上红唇颤抖不已,感到身体里面的血液疯般地悸动 ,整个人快要炸裂了。一旁的李沐年还在拼死挣扎,本想要英雄救美,奈何这黑斑蛇的攻击力实在是太强了,他的胳膊上面被咬了针大的伤口,但是毒素却随即蔓延开,胳膊慢慢红肿起来,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蚁虫钻了进去,不 停地撕咬啃食着他的肌肉。 “蛇!是蛇!”崔语嫣原本走在前面,霎时间刹住脚步,一股脑钻到了沈如诗身后,双手捂着吓得惨白的小脸,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那些娇柔的小姐顿时一哄而散,刚才看热闹的心情早已全无,只是看一眼,就觉得身上被蛇咬了,不停地摩挲着。 清雅郡主看着黑斑蛇,李柔惠明明和她说好就只抓一条偷偷放到沈如诗的马车旁边,怎么反而会招来这么多! 她脸上每一根肌肉好像都在颤抖,嘴唇发青,伸出手抓住沈如画的衣袖,“你快去看看李公子怎么样了。” 沈如画也已经吓得发呆,听见清雅郡主的话,身子更是一僵,大汗涔涔。“我去?不,还是郡主你去看看吧。” 看着她们两个相互推脱着,沈如诗嘴角的笑容满是不屑,心里冷笑一声。 “小姐。”小桃听着沈如诗的命令,将那条被剥了皮的黑斑蛇扔到了这里,没想到会招来这么多同类。只觉得背脊霎时间窜过一阵冷气。 这要是伤了人,她们罪过可就大了。 沈如诗凝眸看着李沐年痛苦的样子,不禁微微皱眉,她原本只想给李柔惠一点颜色瞧瞧,这小子进来瞎掺和什么!看李柔惠那样子,也已经吓愣了神,跟平日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见好就收吧,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第八十一章 多管闲事 沈如诗瞪着一旁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人,“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救人,马车里面有雄黄酒,还不赶紧拿过来。” 清雅郡主和沈如画颤抖着答应一声,竟也来不及和沈如诗计较她这颐指气使的语气,乖乖地跑了回去。 “骢骢骢。”几支银箭飞射过来,像是半空中坠落的流星雨一般,速度极快,力道极其凶猛,不偏不倚全部射到黑斑蛇身上。 电光火石之间,几十条黑斑蛇竟然全部死掉。 “天凌哥哥!”清雅郡主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看到萧天凌之后,她所有的恐惧顿时消散。 沈如画也是长舒一口气,好险! 沈如诗眉头轻佻,似乎有些不满,本来计划好的事情,萧天喻横插一手实在多事。 萧天凌神情悠闲自在,手里的弓箭垂下,似乎刚才只是轻呷一杯花酒,而不是射杀了几十条黑斑蛇! 萧天暮将沈如诗脸上的不悦尽收眼底,在一旁笑了起来,拍着萧天凌的肩膀,“四弟,你这番着急前来,看来人家并不领你的情啊!” 萧天凌俊朗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不咸不淡的微笑,“二哥此话何意,不过恰巧路过而已,岂能束手旁观。” 萧天暮嘴角的笑意愈加调谑。刚才跑的远远的小姐有一股脑涌了上来,脸上绯红一片,像喝了酒似的沉醉在萧天凌迷人的脸庞中,刚才萧天凌的潇洒举动更是引得她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不言不语,往那边一站,就能引来一片美女的 唏嘘。 可惜这位凌王殿下性情高冷,从未对她们正眼瞧过。 最可恶的是,沈如诗那个琴棋书画样样不精的女人居然可以嫁给凌王殿下!他们心中对萧天凌的爱慕顿时全部转化为对沈如诗的嫉妒与憎恨。 李柔惠惊魂未定,猛地站起来指着沈如诗,歇斯底里地吼叫,“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招来的蛇!” 沈如诗黑而浓密的睫毛微微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衬炯炯有神,“李小姐这话可是真有意思,这里这么多女眷,你为什么偏巧就挑中了我?我可是一直和大家待在一起的。” 清雅郡主也感觉到此事蹊跷,猜到是沈如诗做的了,但是沈如诗的话确实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况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们诡计在先,若是捅了出去她面子上也挂不住。 便笑意盈盈地上前扶住李柔惠,“柔惠,你一定是受了惊吓,先同我回去喝一杯宁展露,压压惊,再让大夫给你瞧瞧有没有受伤。” 蔚池书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清雅郡主年纪小,可真是温柔贤惠,细心体贴,不像有些人,空衔高位,却跟个木头桩子一样呆呆站在一旁,什么都不会做。” 其他家小姐都听出蔚池书话里的讽刺,掩着嘴笑着,见风使舵,随声附和。 沈如诗唇角微微扬起的一抹平淡的笑,似乎听不出蔚池书话里面的嘲讽与敌意。 蔚池书眼中一闪而过的轻松可是逃不过她的眼睛,能让她提心吊胆的事情只有一件。看来萧天喻已经有所行动了。 账,自然可以慢慢算! “李小姐,你是看见这些蛇是我养的,还是看见我放蛇咬你了?凭什么一口指定是我,女人家都看重名声,你这样无凭无据,坏了我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李柔惠只感觉怒火攻心,脑子像炸裂开一般疼痛,顾不得太多,伸手一指,目光就扫向了那个被剥了皮的黑斑蛇,“这条死蛇不是你扔在这里的,还能有谁?”他们刚才只顾着惊慌逃命,定眼一看,原来是这条死蛇就那些黑斑蛇引过来的。黑斑蛇生性凶残,不仅嗜血,捕杀猎物,就连自己同伴的尸体也会吃得一干二净。闻到熟悉的血腥味,他们自然一股脑全都 爬了出来。 沈如诗并不恼怒,只是淡淡一笑。“李小姐为什么认准了这条黑斑蛇就是我扔在这里的?难不成这条蛇身上还写着我的名字?” “这条黑斑蛇是我放到你马车旁边的。不是你,还能有谁?”李柔惠红着脸喊道。 望见众人脸上的吃惊,她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双手颤抖着捂住嘴巴,脸上铁青的一片,像是熟过了头的柿子一般困窘无比。 沈如诗噙着一丝嗜血的微笑,目光冰冷地让人感受不出任何温度,笑意越浓厚,反倒让人心里愈加恐惧。“我说我的马车旁边怎么多了一条可爱的小蛇,原来李小姐派人来害我的。那我可真是命大!我本想把这条蛇做成蛇羹,奈何毒性太大,索性就让人剥了皮,扔到了林子外面。要说招来了他的同伴,这件事 情的罪魁祸首还是李小姐。” 霎时间,众人夹杂着怒意的目光齐刷刷李柔惠,李柔惠只感觉一阵凉意顺着脊背蔓延上来,心里从未有过的惊恐。 她将目光探向了清雅郡主,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还是清雅郡主,她一定会帮她的。 谁知清雅郡主面色一变,正义凛然地说道,“柔惠,我知道你因为玉离弓的事情憎恨如诗姐姐,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干出这样狠毒的事情。快点向如诗姐姐倒个错,如诗姐姐大度善良,是不会怪你的。” 李柔惠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低声下气,“沈小姐,这次的事情是我太过于计较,伤害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沈如诗笑的不咸不淡,“是伤害吗?李小姐若是捅了我三刀,是不是还可以说成给我抓痒呀?”李柔惠心里已经恨不得将沈如诗千刀万剐,嘴角却还是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意,扑通一声跪在沈如诗脚下,“是谋害,是我心胸狭隘,嫉妒心强,沈小姐,我错了。”最后那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 的。 李柔惠今日可是丢够了人,崔语嫣向后退了一步,小脸儿气得涨红,“李小姐,你未免心术太不正了,不就是一把玉离弓吗,也犯不着放蛇去咬如诗姐姐啊!” 李柔惠狠狠瞪了崔语嫣一眼,那火气像是浇了油一般愈燃愈旺,现在竟然连这个下丫头都敢过来指责她了!崔语嫣吓得立刻把脑袋缩回了沈如诗的胳膊后面,扑凌扑凌眨着眼睛。 第八十二章 可惜,我不大度 李柔惠刚要起身,沈如诗却冷冷来了一句。“可惜啊,正如你们所说,我还真不是一个温柔贤惠,大度善良的人。这可不是平日里打闹玩笑,而是要我的命!我想想就害怕,不知道第二日起来,脑袋是不是还在脖子上。我得向皇上禀报一下,看他有 没有法子保住我的命。” “什么!”李柔惠害怕得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只觉得脊背都窜过了一阵凉意,浑身被风吹透了。 这件事情要是捅到皇上那里去,她岂不是必死无疑! 她赤红的眼眸里面血丝分明看见,黑白模糊的没有界限,死死拽住清雅郡主的衣角,“郡主,这件事情是你和我商量着做的。你得帮帮我,不能让我一个人承担罪责。” 清雅郡主心中一怔,万万没想到她竟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沈如诗算计了。这李柔惠也真是可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清雅郡主一把甩开李柔惠的手,眼神竟然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凶狠,但是那阵凶狠随即消失,被一副楚楚可怜,清纯无比的模样替代。 “你胡说些什么?这件事情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更不会跟你一块儿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你不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李柔惠见清雅郡主翻脸不认人,顿时大为光火,“你不要在这里清纯无辜了,明明是你教唆我去” “住口!” 李柔惠还没说完,顿时被萧天凌厉声喝住。 不要说李柔惠了,就连清雅郡主也是蓦然怔了怔,一脸吃惊地望着萧天凌。 萧天凌又恢复了不冷不热的语调,“李柔惠,清雅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你若是再冤枉她,休怪本王不客气!” 萧天凌最后一句说的心里极轻,李柔惠却是感觉一股凉意袭身,萧天凌身上那股凌厉之气让她不敢动弹,也不敢言语。 沈如诗设计的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又被他破坏,心中很是不爽。望向萧天凌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寒冷。 萧天凌,清雅郡主是个什么人?你心里真的清楚吗? 清雅郡主一阵喜悦掠过,泪眼汪汪看着萧天凌,“天凌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相信清雅的,有你这句话,清雅被别人冤枉一通也是值得。” 这含情脉脉的眼神,用意未免也太明显了。 蔚池书嘴角的笑意甚是奸佞,“清雅郡主与凌王殿下的感情实在是真挚,今日仔细一瞧,那么两个的确是郎才女貌,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啊!” 小姐们纷纷看着沈如诗,蔚池书这话摆明了将她这位未来的凌王妃撇在一旁,故意当着她的面说自己的未婚夫与别人欢好的事情,这样的羞辱她还不得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 可惜沈如诗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仿佛蔚池书话里的那个男人跟她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 倒是崔语嫣替沈如诗打抱不平,两手掐腰,神情实在是严肃,“蔚小姐,如诗姐姐可是皇上许配给凌王殿下的,你这样说,未免拂了皇上的面子吧!”沈如诗嘴角却是扬起一个无所顾忌的微笑,“语嫣,蔚小姐这话说没错,我的确是配不上陵王殿下。况且凌王殿下命犯桃花,害得我情敌太多,整日被人惦记着,还没等到嫁给他,我的小命就保不住了。这 婚事,我也不稀罕。” 萧天凌面色一沉,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当着这么多小姐的面,摆明了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沈如诗却视若无睹,眼角轻轻一扬,遂转身温柔看着清雅郡主,“郡主,你说是吧。” 清雅郡主蓦然一怔,随即笑生两靥,“如诗姐姐这是说的哪的话,你若还在计较今日的事情,大不了让两位殿下好好惩治一下这个蛇蝎女人就是了。” 看着清雅郡主极不自然地微笑,沈如诗目光一瞥,蔚池书脸上的笑意可是越来越浓厚了。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可没有那么简单! 沈如诗扬起李柔惠满是惊恐的脸颊,“李小姐不是很嚣张吗?怎么不说话了。玩火***,这个人尽皆知的道理你还不懂吗?” 李柔惠气的几乎将嘴唇咬碎,转动眼珠愤恨地瞪着清雅郡主,早知道就不该听这个小贱人的计策,出了事情还要她一个人背黑锅。 半晌才道,“凌王殿下,你未免太偏心了些。原来皇上赐婚、堂堂正正的凌王妃也比不上一个青梅竹马的清雅郡主。” 萧天凌面色不变,手里的弓抬起来,“骢”的一声,银箭飞了出去,李柔惠陡然一惊,听着那只银箭从耳畔飞驰而过的嗖嗖声,吓得心魂出窍。 李沐年身后的一只还未断气的黑斑蛇立刻倒了下去,身子被利箭的锋芒劈成两半陡直下落。 他眯眯着眼睛盯着李柔惠,“你说这话,是迫不及待让本王给你治罪吗?” 李柔惠牙齿不住打颤,身体一软向后跌落过去,这个人的眸子实在是可怕,如同坠入深渊一般漆黑不见底。 萧天暮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充斥着冷淡,缓缓扫过李柔惠,落在萧天凌身上,“四弟,好歹也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你这样说话,可是要吓到她了。” 萧天凌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从李柔惠身上一穿而过,望向她的后方。 萧天暮顺着萧天凌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由得面色一变,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豆粒大的汗珠顺着好看的额角滑落,“我们怎么把中了蛇毒的李公子给忘了!”现在的李沐年正在垂死挣扎,眼皮耷拉着,青紫的手指随着粗重的呼吸声一起颤抖,他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裂开的疼痛,眼发一片乌黑,全身发冷,如坠冰窖,胸口好像猛地被什么东西堵塞的紧紧的,透 不过气来。 “啊!”李柔惠尖叫一声,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扑到了李沐年的身边,若不是因为她,李沐年也不会中了蛇毒。若果叔父大人追究起来,她可真的死定了。除了蔚池书之外,其他看热闹的小姐也是一脸惊慌。 第八十三章 低眉顺眼 清雅郡主顿时小脸刷白,捂着嘴巴,身子簌簌发抖,对她的丫鬟喊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找太医啊!” “是。”丫鬟声音颤抖地答应着,扭过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崔语嫣紧紧抓着沈如诗的胳膊,眼里已是泪花连连,李沐年虽然经常捉弄她,但是她还是不忍心看着他去死。 “如诗姐姐,怎么办,你不是懂医术,你看有没有法子能救他一命。” 沈如诗只感觉胳膊被崔语嫣拽得生疼,发出“嘶”的一声,这个小丫头,别看纤弱,力气还挺大。 清雅郡主听崔语嫣这样一说,也立刻反应过来,低声下气地讨好沈如诗,“语嫣说的没错,如诗姐姐可是我们云起国的神医,现在也只有你能够救他了。” 沈如诗微微的凝眉,似笑非笑。 “我可不敢救他,刚才蔚小姐不还说我是百无一用的废物吗?让我这样的废物去给李公子解毒,万一出了点差错,这杀人的脏水又会泼到我头上。到时候,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清雅郡主被沈如诗一句话噎住,心里急得直跺脚,奈何无论她怎么拉下面子低声恳求沈如诗就是不肯答应。她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到蔚池书的身上。 蔚池书意识到清雅郡主目光的含义,脸上的笑意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冰顿时凝在嘴角,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沈小姐,刚才是我无理,我向你道歉。” 沈如诗嫣如白雪的面颊依旧冷淡,根本不正眼看蔚池书一眼。 萧天暮见萧天凌也是一副冷淡的模样,清了清嗓子,“沈小姐,你不必担心遭人诬陷的事情。现在这人已是毒火攻心,你且死马当作活马医,无论救不救得活,都算在本王头上。” 沈如诗紧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有暮王殿下这句话,如诗就放心了。” 众人的目光随着沈如诗的步子移动到蜷缩在地上的李沐年的身上,只见沈如诗擎起他的胳膊,凝眸深思。 不知哪家小姐尖叫了一声,“哎呦!被蛇咬成这样,还能救过来吗?” “就是,我看恐怕蛇毒已经渗入心肺了,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太医来了,也不能起死回生啊。” 蔚池书像水晶一般的眼睛里面流露出奸佞,“沈小姐可是名满云起国的女神医,不同那些庸医,连一个中毒的人都救不了,又凭什么得到皇上‘亭主’的封赏?” 沈如诗对蔚池书冷冷的讽刺嘶若未闻,目光紧锁李沐年的胳膊上那个细微伤口,蛇毒已经蔓延到动脉,若不是他拼死挣扎,现在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小桃,我的药箱呢?” “小姐,在这里呢。”小桃慌慌张张递了过去。 沈如诗快速取出乌头和天南星包裹在梅向草里面,捣成碎屑后敷在李沐年伤口处。 萧天暮看着那几味毒药,蓦然怔了怔,喃喃道,“这不是剧毒吗,你这位凌王妃是想要做什么?” 他是说过替沈如诗担保,但是未曾说过让她把人往死了里医治! 谁知萧天凌却是面不改色,墨黑色的眸子犹如宝石般炯炯闪亮,“横竖是你答应要替她作保,怎么,追悔莫及了?” 萧天暮勾唇深意一笑,“看四弟这样子,心里已经有数了,我还害怕什么。” 李沐年只感觉身体像是被大火燎过,黑斑蛇毒与天南星的毒素在他体内不停地翻滚着,身体焚烧起来,顷刻之间,又如坠冰窖,十指发寒,冰凉彻骨。 “你在干什么!”李沐年直眉瞪眼,挣扎着要爬起来,被沈如诗一把按下。 “你现在意识模糊,角弓反张,毒素已经攻入你的心脉,要是不想麻痹致死,就给我忍着!” 李沐年刚才还横眉怒目,听后身子蓦然抽搐一下,变得乖顺起来,“你能救我的命吗?” 沈如诗面无表情,“李公子试一下就知道了。” 李柔惠目不转睛盯在李沐年身上,看见李沐年醒来后长舒一口气,崔语嫣小嘴一撅,“你刚才不是还想要防蛇咬如诗姐姐吗,现在知道如诗姐姐的厉害了吧?” 李柔惠眉头一拧,并不反驳,崔语嫣说的的确是实话,若不是沈如诗,恐怕她和李沐年都得一起死。 沈如诗心里突然觉得不对劲,蓦然一怔,随即眼睛里泛起一丝波澜,不管不顾地解开李沐年的衣带,十指轻轻一环,就将他的上衣剥下。 那些小姐们目光本来直勾勾盯在李沐年身上,未曾料想沈如诗会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一个男人的衣服脱下,一个个脸涨得通红,如同熟过火的辣椒滚滚燃烧,头低得宛若垂柳。 “沈小姐也太不检点了,虽说是给人治病解毒,也不能不顾礼数啊!” “可不是吗!还当着凌王殿下的面,真是没有把凌王殿下放在眼里。” 清雅郡主没有跟着她们一同唏嘘,嘴角勾起的笑容却是略含嘲讽与得意,没想到沈如诗还真是自讨苦吃,这下她的清白可就完全毁了,还妄想嫁给凌王殿下,痴人说梦吧! 小桃看着萧天凌脸上冰冷的神情,急得直跺脚,“小姐,小姐!” 沈如诗恍若未闻,白皙的双手叠压在萧天凌肚饥,微微用力,李沐年口里泛出了好些白沫。肌肉却没有刚才那样绞痛。 他看着沈如诗一张冷若冰霜却清秀无比的脸庞就贴在他的面前,黑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的盖在挺拔的鼻梁骨上面,眸子如同古井一般潋滟着清冷的光芒,不由得心里砰砰砰跳着。 以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觉她嘴角噙着的坚韧不拔,浑身散发出的清冷气质绝非蔚池书这样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可以比的。李沐年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全都是沈如诗身上散发出来的紫丁香气味,这香味令他不由得忘记了身体的痛苦,直到沈如诗狠狠地掐了他一下,他才从幻境中醒来。 第八十四章 变心了 沈如诗水眸微微泛起涟漪,随即被一阵寒气冰冻住,“你干什么呢?” 李沐年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不自觉地向沈如诗身上靠了过去,旁边一群看热闹的人都觉得很是窘迫。 尤其是蔚池书,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水灵的大眼睛也瞪得正圆。李沐年这小子一直对她百般讨好,发过誓只为她一个人当牛做马,现在居然对沈如诗献媚。“啪咔”秀美的指甲折碎半截。 李沐年对蔚池书十分打怵,立刻装作痛苦的样子,别过脸去看着沈如诗。 四下里议论声一片,一层凉薄的微风拂过,青绿的树叶轻轻颤抖,被风打落,在空中旋转飞舞。 沈如诗擎起李沐年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开始替他吸蛇毒, 李沐年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喂,黑斑蛇可是剧毒,你这样子也会中毒的!” “噗”沈如诗吐了一口,嘴里满是血腥味,“我刚才以毒攻毒,压制下了黑蝰蛇毒,但是你体内余毒未清,我先保住你的小命,剩下的就交给太医了。” 随即又垂下眸子替他吸了起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沈小姐也太猖狂了。当众给凌王殿下戴绿帽子!” 萧天凌面色一沉,如同青天沾染上了一层墨水,凝目注视沈如诗,黑眸燃烧着幽暗的火焰。 沈如诗拍了拍手,日光透过透过斑驳陆离的树荫搭在她的侧影上,她的脸上却只是傲然。“横竖我也配不上凌王殿下您,这点小事想必凌王殿下也不会在乎吧。” 众人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向萧天凌投射而去。 萧天凌宝石一般的眸子散发出冰冷的光芒,霎时间,经绷着的面容舒展开,俊美的脸庞带着邪魅的微笑,“我自然不会在意,但是沈小姐若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还是检点一些好。” 李沐年“嗖”的一声站起来,想要替沈如诗辩驳,还没站稳就摔了下去。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你还没好利索,在这里等着太医吧。” 李沐年温柔地点头,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已经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薄弱的云彩在空中飘忽不定,像一缕一缕袅袅升起的细烟,一吹就散。 听闻李柔惠放蛇咬人的事情,老皇帝勃然大怒,沈如诗却一反常态宽容大度替李柔惠求情,但是老皇帝平生做讨厌这些蛇蝎之术,将李柔惠贬为平民,不得加入世家豪族。 李柔惠却不得不叩谢皇恩,此举身败名裂,清雅郡主名誉地位却是不伤分毫,李柔惠可算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此时已是追悔莫及。 山脚下,清雅郡主挽着蔚池书,身后跟着一群女眷,沈如画这些日子倒是没有出多少风头,安静的有些可怕,只是做好清雅郡主的小随从,取得清雅郡主的信任。 李柔惠独自背着行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并无下人跟随。 清雅郡主看见李柔惠狼狈不堪的模样,上前就扶住她。 “李小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皇上虽然把你贬为平民,但是未曾说不让你参与此次骊山狩猎,这里是荒郊野外,野兽出没,你若是孤身一人,清雅实在是放心不下。” 见李柔惠并不言语,清雅郡主又长叹一口气,“说到底,你不该害如诗姐姐的,她那般聪明,你怎么能斗得过她?”李柔惠冷笑一声,将清雅郡主挽着她胳膊的手掰下去,她知道平日里与她那些交好的小姐不过是贪图云起国殷富著名的李家的财产罢了。都是一群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即便是她再怎么解释,她们只 会相信清纯无辜的清雅郡主说的话。 “你现在还想要利用我打击沈如诗,你是把我当傻子吗?” “李小姐,你怎么这样误会我?”清雅郡主满脸无辜。 李柔惠眯起眼睛,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怜的嘴脸吧,我已经看透了。” 清雅郡主脸上顿时涨红一片,觉得所有人目光都定在她的脸上,顿时十分尴尬,心里气恼至极。 蔚池书脸上满是阴鸷,“李柔惠,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平民罢了,竟然这样跟清雅郡主说话,只要清雅郡主手指头,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李柔惠以前从未受到如此羞辱,胸中的火蹿的一下燃烧起来,直眉瞪眼。 蔚池书嘴角的笑容甚是瘆人,“怎么,不服气?”眼珠子一转,“骢”的一声将翡翠手环甩到了地上,“哎呀,我的翡翠玉环怎么掉了,李小姐,还请你帮我捡起来。” 看着李柔惠严厉的火星蹭蹭的冒起来,蔚池书甚是得意,笑意愈加浓厚。 李柔惠狠狠瞪了她一眼,攥进了拳头,俯下身子捡起翡翠玉环递过去,“你莫要欺人太甚!” 蔚池书冷哼一声,夺过翡翠玉环,却看也不看一眼,狠狠摔在地上,光彩夺目的翡翠玉环顿时碎成两半。“脏了,还不如扔了。” “你!”李柔惠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蔚池书目光冷不丁从她脸上划过,“咔嚓”一声拽下李柔惠的紫玉苏耳坠,李柔惠猝不及防,只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排山倒海席卷而来,捂着耳朵大叫,耳朵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你疯了!” 蔚池书脸上闪现一抹凶光,恶毒地狞笑着,弯曲如虬的眉毛像是像是含有剧毒的蛇信。 “你弄脏了我的翡翠玉环,我拿你一个紫玉苏耳坠赔罪算得了什么?” 李柔惠愤恨地瞪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弥漫上血丝,脸色气得惨白,呼吸不由得紧促起来,身体猛烈地抽搐后立刻扑向了蔚池书,她本就力气大,将蔚池书的金步摇扯得粉碎,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清雅郡主见情事不妙,“李柔惠,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教训教训她!” 一旁看热闹的丫鬟排山倒海般围了上来,钳制住李柔惠,将她双手紧紧地反剪住。 蔚池书发髻凌乱,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脸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李柔惠。“你这个贱人,竟让敢对我动手,这金步摇可是皇后娘娘赏给我的,我要你用嘴巴给我把金步摇刁起来,少了一块都不行!” 第八十五章 欺人太甚 见李柔惠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蔚池书正欲给她几巴掌,却听到身后盈盈的笑声响起,“蔚小姐何必如此动怒啊!” “你怎么来了?”蔚池书眉头紧蹙,隐隐蕴藏着一股恶意。 只见沈如诗勾起唇畔,露出个温婉的笑容,俯身将散落在地上的金步摇挑了在手里,微微抬起脸来,玉石一般的眸子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紧紧地盯在蔚池书身上。 “看来蔚小姐很在乎这支金步摇啊,李小姐不肯捡,那我替李小姐捡吧。”沈如诗身处纤长的手指递到蔚池书跟前。 蔚池书冷眼看着沈如诗,趾高气昂,刚要接过金步摇,沈如诗手腕一扭,原本紧紧握在手里的金步摇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扑通一声落在旁边的玉湖里面。 “你!”蔚池书骤然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瞪着沈如诗。 沈如诗却是不紧不慢地惊呼道,“哎呀,我一时没有拿稳,蔚小姐莫要怪罪。” 清雅郡主在蔚池书耳边低声喃喃,“蔚小姐,如今如诗姐姐深得皇上宠爱,你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不说还好,她这一说蔚池书心里的怒火像是浇上了柴油,蹭蹭蹭燃烧起来,“沈如诗,你就是故意的!你好端端地拿在手里,金步摇长翅膀了不成,自己飞到玉湖里?” 沈如诗淡淡一笑,“那可未必,刚才蔚小姐手腕上的牢牢套着的翡翠玉环不就是自个跌到地上了吗?” 李柔惠原本横眉怒目,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蔚小姐可得好还看好自己的金银首饰了。” 蔚池书微微眯起眼睛,眸中是深不见底的阴暗,“好你个沈如诗,不要以为会点医术就可以嚣张跋扈,你自身难保了还敢来多管闲事。” 沈如诗听到这,眉头轻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来要探蔚池书的口风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蔚池书见沈如诗目光中多了三分探寻之意,蓦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抿着红唇。 一阵杂乱的步子踏在地上,李沐年昂首挺胸大步跑来,一头如丝绸般丝滑的秀发绾着发冠,额骨高耸突兀,浓墨的睫毛下拥着一双晶莹剔透如精心雕刻的宝石般的眼睛。 他勾起嘴角,俊朗的脸上带着阳光般的微笑。看来身上的余毒已经排清。 蔚池书心中一喜,李沐年来的正好,她正好借着李沐年给沈如诗来个下马威,笑吟吟地看着李沐年,“才这么一会功夫不见我,你就着急了。” 李沐年却是恍若未闻,噌的一声从她身边擦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如诗,勾起一抹和善的笑容,“沈小姐,你不是说好要亲自为我敷药吗,怎么我一醒来你就不见了踪影。” 蔚池书心里的怒火蹭的一下子涨了一截,“李沐年!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吗?” 李沐年这才回过神来,看了蔚池书一眼,“池书,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蓦然又回头对着沈如诗微笑。 “沈小姐,这次可多亏你妙手回春,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思量再三,若是你实在不愿意嫁给凌王殿下,我求父亲去皇上那里求个情,还你个自由。” 沈如诗脸上满是不解,李沐年昏迷醒来之后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他脸上绯红的一片算是怎么回事? 李沐年长吸一口气,鼓起了好大的勇气,“若是你不嫌弃,你就嫁到我们李家吧,李家虽说不是权倾一国,但是却是云起国首屈一指的富豪,你嫁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沈如诗明白过来,淡淡一笑,“不必了。” 李沐年还是不甘心,以为沈如诗是忌惮了萧天凌的权势,“沈小姐,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你再考虑考虑。” 旁边的小姐都掩着嘴偷笑,李沐年从十岁起一只缠着蔚池书不放,任蔚池书怎么对他甩脸子都没有用,现在可总算是想开了。 不过他胆子也是够大,凌王殿下的女人都敢抢,她们怎么看也看不出,资质平庸的沈如诗身上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 清雅郡主莞尔一笑,“蔚小姐,没想到李公子心意转变的还挺快,好在他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你可总算落个清净了。” 蔚池书气的嘴都歪了,“李沐年,你不是说好的要对我一心一意,这辈子非我不娶吗?” 李沐年脸上也甚是尴尬,他之前的确是很喜欢蔚池书身上难以磨灭的傲气,但是这些年来她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就算再坚硬的心也被她磨平了。 “池书,你不是说你只把它当个玩笑话吗?而且,你还说你喜欢的人是喻王殿下。” “你住口!” 蔚池书秘密被捅了出去,气急败坏,厉声喝住李沐年。 却是迟了半步,所有人满脸惊骇地看着蔚池书,骤然间议论声像是落叶般簌簌而来,蔚池书脸上烧得滚烫,嘴角都气歪了。 沈如诗勾唇深意一笑,这笑容像是利刺一般深深扎入了蔚池书的心里。 一切全都是拜她所赐!蔚池书脸色气的铁青。 “沈如诗,你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还将皇后娘娘赏给我的金步摇扔到湖里,若是我告诉了皇后娘娘,你以为她会轻易饶过你吗。” 当然不会,沈如诗心里清楚得很,皇后娘娘本来就看她不顺眼,正愁没有机会找茬呢。 她心里这样想着,唇角却微微扬起的一抹锋利的微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原来蔚小姐是在心疼那只金步摇啊。正巧我救了李公子一命,皇上许给我一个承诺,我可以请求皇上让你去和北狄和亲,到时候自然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金银珠宝、金银玉器、翡翠白玉不计其数 ,应有尽有,蔚小姐也不必心疼一只金步摇了。” 蔚池书感受到沈如诗眼神中那股凌厉的寒气,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沈如诗说到一定能做到。北狄王子求人来和亲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皇上正在各家小姐中挑选,若是她真的嫁到北狄,给萧天喻可就无缘了。不行,她苦心孤诣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嫁给萧天喻助他登上皇位吗! 第八十六章 兴师问罪 蔚池书吞下这口气,“不必了,一只金步摇而已,我不稀罕,扔了就扔了。” 沈如诗见树影后那抹人影,骤然一笑,故意放高声音,“原来皇后娘娘赏赐给蔚小姐的东西你不稀罕啊,枉费了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蔚池书听着沈如诗这话有些奇怪,一时也搞不清楚沈如诗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只觉得沈如诗邪乎得很,狠狠地瞥了李沐年一眼,回过头去挽起清雅郡主的胳膊,“郡主,我们走吧,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实 在是不舒服。” 众人觉得无趣了,一哄而散。 李沐年还缠在沈如诗旁边,“沈小姐,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李家是家财万贯、财可倾国不错,但是李沐年这种小白脸实在是成不了大器。 李柔惠见沈如诗转身离开,蹭得起身拦在她面前。 沈如诗眉头微皱,“你还有何事?” 李柔惠咬了咬牙,泯紧的嘴唇微微张开,脸上有些难为情,“我李柔惠是非分明,刚才你帮了我,我记住了。” 沈如诗脸上划过一丝淡漠的微笑,“我并没有想要帮你,也不需要你感激我。” 微风拂过面庞,从沈如诗眸中掠过的时候,却化作一股冰凉彻骨的凉意,李柔惠蓦然一怔,被她身上那股凛然之气惊吓到。 沈如诗步伐轻盈,沉着声音,“你若是聪明,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吧。” 只剩下李柔惠愣怔在原地,半晌才琢磨出沈如诗话里的意思。 毒蛇的事情是清雅郡主同她一同做的,满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凌王殿下的手段清雅郡主是知道的,若是他自己调查起来,这层纸窗户也不难揭破。 清雅郡主为了自保,指不定会剑走偏锋,杀人灭口。毕竟她现在不是李家大小姐了,被贬为平民,名如草芥,横尸街头怕是也无人问津。 几株的垂杨树淡淡的影子在波澜不惊的玉湖水面上摇曳着,细长的人影渐渐映入眼帘,铺站在湖面上,好似一副秀美雅致不染尘埃的山水画作。 沈如诗驻足湖边,冰凉的指尖划过平静的湖面,乳云纱对襟衣衫如同月光般倾洒在长满青苔的岩石上,一双碧眸宛若清澈的湖水,让人不自然的沦陷。 “拿圣命开玩笑,你可真是够大胆的。” 熟悉的笑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沈如诗蓦然一怔,目光随即冷却下来。“你刚才一直在偷听?” 萧天凌浓眉轻轻一扬,勾唇深意一笑,“恰巧路过罢了,怎么能算作偷听,还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听不得?” 沈如诗不紧不慢地笑道,“我的确是借着皇上的面子吓唬蔚池书,凌王殿下大可以到皇上那里告我一状。” “你以为本王不敢吗?踩着皇上的面子打压蔚池书,本王真是佩服你的胆量。”萧天凌眉目一横却不见怒意。脸上宛若清风扫过,看不清他的神情。 沈如诗继续低头拂枝,把萧天凌撇在一旁,看着湖中的游鱼戏水,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 “凌王殿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萧天凌微微怔了一下,“李公子说的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他斜楞着瞥了沈如诗一眼,她却还是一副怡然的神情,所有的心思都寄在玉湖的游鱼身上,随手扔下一把树叶,引得一片游鱼争相夺食。 “李公子跟我说过什么话?” “即便李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李大人断然不敢要一个王爷的女人,李沐年是个风流子弟,不见得是一个好归宿。” 沈如诗蓦然怔了怔,未曾料想到这些话竟会从冷若冰霜的凌王殿下口里说出,不由得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凌王殿下这是在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吗?我可受不起。” 萧天凌凝目注视沈如诗,目光有些深沉的灼热,“本王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做糊涂事。” 炙热的日光挥洒在萧天凌的侧影上,淡淡的阴影却散发出一种不可睥睨的傲气。 “凌王殿下,你未免太过分了吧,你可以整日与清雅郡主恩爱缠绵,为何李沐年说娶我你却不许?”沈如诗幽黑深邃的眸子如同漆黑的夜,萧天凌不禁有些陷进去。 他脸颊一红,“我何时与清雅恩爱缠绵过?” 沈如诗拍拍手,莞尔一笑,“这个还要问凌王殿下您自己,不巧,皇上他老人家还真的宣我觐见,凌王殿下若是有心在这里赏景便自个赏着吧,我不奉陪了。” 萧天凌挑眉看着沈如诗的背影,勾起微薄的唇,露出个邪魅的笑容。 沈如诗甩开了萧天凌这个跟屁虫,长嘘一口气,好险。 小桃原本在那棵树下等着沈如诗,看着沈如诗把凌王殿下自个撇在那里,嘴巴张得正圆。 “小姐,你怎么把凌王殿下一个人撇在那里?凌王殿下恼了要退婚如何是好?他和清雅群主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外面已经纷纷议论,说小姐你。” 小桃说到这里,看着沈如诗的目光像是火烧一般顿时短了一寸。 沈如诗却是满不在乎,“怎么,说我什么?” 小桃一咬牙,一鼓作气说了出来。“说小姐你生性愚笨,资质平庸,天性放荡,心肠歹毒,凌王殿下与清雅郡主青梅竹马,你却横刀夺爱,害的凌王殿下和清雅郡主有情人不能在一起。还说小姐你上次大病一场,就是因为凌王殿下要退婚。 你哭的要死要活,上吊自杀。” “要退婚的人是我!怎么变成我死乞白赖的缠着他?” 小桃看着沈如诗怒目瞪着自己,满脸的委屈,指甲掐着自己的衣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沈如诗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长吁一口气,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像是天边撒上了一层墨,“罢了,无风不起浪,这次的事情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掀起谣言。”小桃抬起眼皮看着沈如诗微微眯起的眸子里聚满了光,心中一颤,“小姐,难道又是清雅郡主?只要小姐嫁不成凌王殿下,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正妃了。” 第八十七章 装病 沈如诗勾唇深意一笑,“小桃,你聪明了不少,但是这次的事情不是清雅郡主做的,她这几日一心系在黑斑蛇毒事情上,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散播谣言。” 沈如诗蹙起的眉头之间隐隐流露出一股杀气。难怪沈如画这几日这么安静,散播谣言,嫁祸清雅郡主,坐收渔翁之利,她倒是聪明不少。 原本不想这么快和她算账。既然她沉寂不住,陪她唱好这出戏也无妨。 “小桃,若是有人问及我的状况,你就说我这两天食欲不振,心情烦闷,莫要说理由。” 小桃心里犯了迷惑,小姐可真是奇怪,这样做外面那些人不就认准了外面的谣言是真的!沈如诗这几日几乎就没下过马车,就算是昨日举办的宴会也没有参加。老皇帝担心,以为沈如诗旧伤复发,可以派了太医替她诊脉,太医传出消息,沈如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心律不齐,怕是染了心病 。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沈如诗为凌王殿下染了心病的事情很快就传开。李沐年心急,在沈如诗的轿子外面蹲了一日,也未见沈如诗身影。 赶了两日的行程,已到骊山。 放眼望去,茫茫云海中浮现出一座连着一座青黛色的山峰,宛如海面浪花席卷而来,有一种壮阔的美感。群山叠加,清晨的雾气笼罩氤氲,建绵起伏的云彩宛如簇拥着的雪白锦缎,漂浮不定。 前些日子在骊山兴建的行苑依旧崭新如初,行苑清幽古朴,青瓦白墙,不似皇宫建筑豪华,却也是极其精致。 清雅郡主进了蔚池书院子里,屋内摆设翡翠白石,青桌绿椅,画椽雕梁,粉壁素彩。案几香樟木雕琢清雅,蔚池书正坐在蔓藤编制的软椅上。见清雅郡主身影,悠闲起身。 “清雅,这院子我非常喜欢,还好提前向父亲求了这个僻静屋子,这精雕朱窗,樟木香几,秀丽竹帘,即便是在蔚府上也比它不上,看来皇上为这次狩猎还真花了不少心思。” 清雅挑了一处软藤椅坐下,抚了抚散落的发丝,拿起桌上热气袅袅的青茶,唇畔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难得蔚小姐这么轻松,近来可有什么喜事,不妨说给清雅听听。” 蔚池书眉头轻轻一扬,遂落身笑道,“喜事倒是没有,但是那个扫把星可终于不用来烦我了。” 清雅郡主不慌不忙,“蔚小姐说的可是如诗姐姐?” 蔚池书听着清雅郡主一口一个如诗姐姐叫得正甜,嘴角勾起一丝不满。 “就是那个贱人。郡主,现在外面都流传你同凌王殿下的谣言,把那个贱人气的够呛,听着跟从王太医一齐去的人说,她近来很是憔悴,食不下咽,心律不齐,怕是染了心病。” 清雅脸上似笑非笑,“我同天凌哥哥一清二白,她怕是多想了吧。” 蔚池书笑靥如毒花般诡异瘆人,“管她是否多想,她落得现在这样子,活该。我正愁没机会教训她呢,她病死了才好。” 树影婆娑,地面纤细的身影被拉得越来越长,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消失在树荫中。 沈如画正把手玩弄着玉石桌子上面两把鹅绒扇子,听见身后急促的喘息声,挑眉微笑,“怎么样?” 蔷薇面露喜色,激动的声音夹杂着狡猾的气息,“小姐,不出你所料,现在事情已经传遍了,清雅郡主态度十分迷离,不过不曾追究,凌王殿下也漠不关心。奴婢听说,大小姐气的病倒了。” “清雅郡主心里巴不得和凌王殿下绑在一块呢。”沈如画勾唇深意一笑,手上的力气逐渐加大,那团鹅绒扇子雪白的毛顿时有些松落,一片片洒在地上,像极了叹息的白雪。 霎时间,一阵凉风吹进来,沈如画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不过大姐身体一向硬朗,怎会为了这些流言蜚语就病倒?” 蔷薇眉飞色舞地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哪个女人面子上能够挂得住?大小姐气病了也是情理之中。” 沈如画沉着脸点了点头,“消息传的皇上耳朵里了吗?” 蔷薇脸上的笑意漫上一层雾气。“皇上听闻此事有些恼怒,责令谁再流散谣言拉出去打五十大板,念在大小姐重病的情况,便将行苑里面一间幽静僻雅的院子赏给了她。对了,那院子紧挨着蔚小姐的。” 沈如画点了点头,目光透露出一股凶狠,“如此甚好。现在沈如诗名声已是遍地狼藉了,我忍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动手了。” 簌簌簌簌,院落里的树影摇晃。今日本事晴空万里,风平浪静,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浓重如墨的乌云渐渐席卷上来,覆盖了半边天。空气也变得愈加沉闷,如同巨石一般积压在人的胸口。 “咳咳咳。”沈如诗低声咳嗽着,脸涨得通红。 小桃端来一盆清水,随着她的步子在鎏金瓦盆里面泛起阵阵涟漪,见沈如诗又咳嗽起来,不免有些心急,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已泛上泪花。 “小姐,你为什么要装病?把自个给折腾成这样,奴婢看着都心疼。” 沈如诗将子苏姚泡在茶里,咕噜一声喝了下去,抿紧了嘴唇,唇畔残留着药汁带着余热。“我若是不装病,这件事情怎么闹大?” “小姐,这几日外面的流言蜚语有多难听你可知道。奴婢真是闹不懂小姐你的心思了。” 沈如诗接过小桃手里面的鎏金瓦盆放在紫檀木架子上面,“我用药自然会小心,只是骗过王太医罢了,不会伤着身子的。” 小桃还想要说什么,被沈如诗一个眼神顶了回去,刚欲离身,便听沈如诗唤道,“你把灵竹叫来。” 灵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的丫鬟,沈如诗曾无意间救了她重病的老母,从那日起,她就感恩戴德,誓死要报答沈如诗。沈如诗本不稀罕,未曾料想还真有用得上她的时候。小桃嗳得答应一声,心里疑惑着小姐为何看上了一个皇后的丫鬟,却不敢问出来,端着瓦盆出去了。 第八十八章 替死鬼 夜沉了,漆黑的夜色遮住了漆黑的云,静谧的有些可怕。 沈如诗靠纱窗望出去,一轮弯月轮廓模糊,皎洁的月色朦胧一片,洒在窗棂格子上,夜风安静的很,以至于那阵轻微的脚步声此刻听起来却是格外刺耳。 “小姐,你入寝了吗?”门外是小桃的声音,有些杂乱。 “你有何事,只管进来吧。”沈如诗淡淡道,眼底的光芒似乎被朦胧的月光填满。小桃慌慌张张推开门,面色刷白,两只眼睛像是银杏,眼底的惊慌不可遏制地流露出来。“小姐,我们院子里面突然多了许多牲畜的腐肉。”想到门外血淋淋的一片,小桃只觉得背脊窜过了一抹凉意,身子 颤抖不停。 沈如诗微微蹙起的眉头下,浓黑的睫毛藏着雪亮的双眼,却避开了小桃的话,只是淡淡说道,“小桃,门外来客人了,还不快请进来。” “小姐?”小桃不解意,两只眼睛瞪得正圆。 “吱嘎”镂刻着青水华木的红檀木后门被拉开,开门的是灵竹和白梅两个丫鬟,身后的那人却着实让小桃大吃一惊,她倒退数步,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巴抽搐着,“皇后娘娘!” 沈如诗墨澈双眼里增添三分笑意,满脸平静地转回身子望去。“皇后娘娘怎么来了?”皇后凤尾扫过小桃惊骇的面色,微微有些不满,却并未兴师问罪,反倒是仔细打量着这件雅舍,心中不禁微微一惊。朱窗精雕,檀木香几,琉璃彩绘屏风,蓝光红烛,檀木桌椅,紫金床榻……洋洋满是精致 ,皇上还真是恩宠这位儿媳。 “本宫听说你重病,年在你好歹将来也是皇家的人,想着过来探望你,看你这样子,脸色苍白,身影憔悴,怎么病的这样厉害!”皇后的声音不禁柔软起来,却不失后宫之主的威仪。“不满皇后娘娘,如诗近来确实是心情抑郁,这才加重了病情。想必皇后娘娘也听说了凌王殿下的事情了。如诗好歹也是嵚赐的凌王妃,凌王殿下却与清雅郡主传出那样的话来,如诗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 沈如诗见皇后面色微微变化,起身要给她倒茶,却是偷偷抹了一把泪,皇后却全都看在眼里。 “凌儿是王爷,将来免不了妻妾成群,你如今连这些话都忍不了,将来还如何做凌王妃?” “如诗明白,如诗并非此意,只是莫名其妙地成为那些小姐的饭后谈资,心中委屈,还请皇后娘娘替如诗讨回公道。”沈如诗似是要跪下的样子,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转瞬即逝,被凌乱的发丝遮住。 皇后今日并非真来探望训导她,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急呢! 今日刚入夜,皇后便听灵竹与白梅私底下谈论大皇子与蔚池书的腌臜事,心里气恼,本不想理会,又蓦然想起白梅的话,蔚池书当众说不稀罕她赏给她的金步摇也便罢了,她爱慕喻儿又是怎么一回事? 前些日子蔚池书许诺要劝说蔚大人助锐儿登上皇位,却与喻儿纠缠不清,难不成是在利用锐儿? 皇后娘娘心思细密,越想越可怕,逼问灵芝,得知蔚池书与萧天喻的事情是从沈如诗嘴里得知的,便风风火火过来一探究竟。 “你可知蔚小姐与锐儿的事情?”皇后想越心急,索性直接问了出来。眉头皱的宛若起伏的山丘。 沈如诗心中一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锐王殿下是皇后娘娘儿子,他的事情皇后娘娘应该最清楚才是,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皇后没想到能吃了一个闭门羹,心中不悦,拂袖起身,正欲离开,却是蓦然间瞪大眼睛,满脸惊骇,红润的面色吓得苍白,“啊!” 几个丫鬟反应过来后,也是缩紧身子,不停地朝后退,嘴唇不停地颤抖着,“狗熊!快来人啊,院子里怎么会有狗熊!救命!救命!” 沈如诗面色暗了下来,她早知沈如画今夜必有行动,却未曾料想到她竟这么快想要自己的命,还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她身子微微一颤,想想都觉得后怕。 电光火石之间,黑熊长吼一声,骢地一声扑了过来,锐利的爪子抓破了皇后的衣裳,无道血红的伤痕像是蛆虫一般扭曲在白皙的肌肤上面,血浆慢慢流淌出来,触目惊心。 皇后两眼一睁,惊吓过度直接昏死过去。 “嗷”黑熊尝到了血腥味,獠牙裸露出来,小桃吓得瑟瑟发抖,却还不忘记护在沈如诗身前,声音颤抖着说,“小姐,你快从后门逃跑!” 电光火石之间,侍卫听到院子里面异常的动静,冲了进来,看到黑熊后也是一怔,“保护皇后娘娘,保护小姐!”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他们颤抖着拿起利剑,将狗熊围了起来。 “骢”的一声,一只银箭冲开一道光,不偏不倚,狠狠地射入黑熊的心脏。空气中喷血如注,黑熊挣扎几下,“轰隆”一声扑倒在地。 沈如诗冰凉的手指颤抖不停,一股凉意从脊背蹭蹭蹭钻了上来。目光从黑熊身上射过去,却是萧天喻一双冰冷凌厉的眼睛,心中一惊,他怎么来的这样及时? 半晌才反应过来,隔壁院子就是蔚池书的,皇后即便是从后门近来,也逃不过那丫头的眼睛。 小桃长吸一口气,脸上血色全无,心跳像是要静止,身子慢慢瘫软下去,“总算是平安无事了。” “你没事吧?”萧天喻目光中的冰冷随即化为紧张,紧紧盯在沈如诗身上,一副担忧的模样不像是在作假。 “你还是担心一下皇后娘娘吧!”沈如诗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不知为何,她总感觉眼前这个俊美迷人的男人比这头黑熊还要可怕万分。 萧天喻也感受到了沈如诗语气中的冰冷,却是顾不得猜测,吃惊地望着皇后,脸上宛若覆盖上一片乌云,没有半点生息。 屋子里面红烛闪动,紫金床榻上躺着的人却是脸色惨白,床榻下面跪了一群太医,垂着脑袋,脸上的惊慌之色还是难以抑制流露出来。老皇帝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他们,长叹一口气,最后将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脸上,“你可有什么法子?” 第八十九章 幕后黑手 沈如诗查看过皇后的伤口后眉头紧锁,“已是伤及心脉,臣女这里还真没有什么药物能够医治。” 老皇帝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迟疑片刻才道,“果真就无计可施了吗?皇后陪伴朕多年,真实在是舍不得看着她这样去了。” 不及沈如诗开口,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母后,让我进去看看母后!”是萧天锐的声音。 老皇帝眉头紧蹙,“让他进来!” 萧天锐进来后见到皇后面色惨白地躺在床榻上,脸上惊慌失措,顷刻间又横眉怒目望着沈如诗,“沈小姐,母后为何会在夜里去了你那里,又为何好端端地被黑熊袭击?” 沈如诗面不改色,不咸不淡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锐王殿下若是存心要为难如诗,如诗也无话可说。” “你!”萧天锐咬牙切齿,正欲发作,却被老皇帝厉声喝住。 “你还没闹够吗!让你进来岂是添乱?” 萧天锐骤然抿紧了嘴唇,眼里夹杂着愤恨和痛苦。 沈如诗冰玉一般的眼睛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如今萧天锐与萧天暮争得正凶,皇后不过是萧天锐的养母,萧天锐这等阴狠毒辣之人还不至于为皇后伤心成这个样子。 若是此时皇后娘娘突然暴病身亡,萧天锐地位必然一落千丈,他真正担心的是这个吧! 望着皇后苍白的面颊,沈如诗平静的眼神里微微泛起一丝波澜,骤然间有了主意。“皇上,也并非无计可施,臣女听闻,先皇骊山狩猎时曾猎得一只银狐,银狐内脏煮食,可补虚损,其血亦有镇静安神,弥补血虚的功效,若是三日之内能够猎得一只银狐,便可以用她的血液救皇后娘娘一 命。” 老皇帝被黑暗蚕食的眼中霎时间闪过一道银光,嘴角勾起一抹满怀希望的微笑,“果真?” 沈如画平静如初,“皇上莫要高兴的太早,银狐百年难得一见,若要在三日之内寻得一只银狐,绝非易事!” 萧天锐似喜非喜,“这个法子未免太不可靠,若是三日之内猎不得银狐,那母后岂不是没救了?” 老皇帝骤然狠狠瞪了萧天锐一眼,随后又凝眉看着皇后,长叹一口气,“无论怎样都要一试,愿上苍保佑皇后吧,此番天降横祸,谁又曾料想到呢?” 沈如诗幽深的眸中霎时间便闪过一抹凛然,目光冰寒彻骨,“恐怕不是天降横祸,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老皇帝骤然一惊,“你说什么?” 沈如诗凝眸看着老皇帝。 “皇上,恕臣女直言,在黑熊攻击之前,臣女的丫鬟小桃曾经看见院子里面突然多了许多腐肉,黑熊素来爱食腐肉,若不是有人故意将黑熊招致来,想要臣女的命,又怎么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萧天锐顷刻间脸涨得痛红,恼羞成怒地瞪着沈如诗,“原来母后是做了你的替死鬼!” 老皇帝厉声喝道,“住口!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岂能如此说你母后!”仔细想来,沈如诗的话也并无道理,心中像是堵塞一团棉花一般有些喘过气来。 萧天锐脸色一白,“父皇,母后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受了冤屈,你可要替她做主!” 老皇帝沉着脸点点头,“你去把所有人都叫过来,朕没料想到,竟还会有如此心肠歹毒之人。朕今日定要察个清楚,否则寝食难安。” 萧天锐瞥了沈如诗一眼,总觉得沈如诗眼睛实在是清冷得很,不像是一个刚受过黑熊袭击的人,退身离去。 天蒙蒙亮,如同一道闪光劈开朦胧的帷帐,小姐们睡眼惺忪,手里握着团扇轻轻挥打着。 清雅郡主媚笑着,“我正温着燕窝粥呢,本来想好好孝敬一下岚妃娘娘,这大清早就把我们叫过去,可真是扫兴。” 崔语嫣舔着小脸,朝着她努了努嘴,“皇上这么着急把我们叫来,定是出了什么要紧事,你就别光想着你那碗燕窝粥了。” 清雅郡主手里握着的团扇朝着崔语嫣身上轻轻一打,“就你这个小丫头嘴巴机灵!” 崔语嫣正要躲,眼睛一斜楞,蓦然瞧见蔚池书脸上的神色难看得很,“蔚小姐,你身子不舒服吗?” 蔚池书原本走了神,被崔语嫣这么一喊,愣怔了一下,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没有,我们赶紧去吧,再晚皇上怕是要怪罪下来。” 蔚池书现在心里正是忐忑的很,皇后不知为何今夜去了沈如诗的院子里面,还受到黑熊攻击,现在皇上这么着急把她们召集起来,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隐隐不安。 沈如画此事刚从舒适的床上醒来,见蔷薇面色惊慌地闯了进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你还有没有礼数了,小姐的屋子不敲门就闯了进来。” 蔷薇却还是一脸的惊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险些要哭出来的样子,“小姐,大事不好了!” 沈如画见她这番狼狈模样,却也是明白了三分,松弛的面色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大姐死了吗?”蔷薇颤颤抖抖的声音已是透露出满满的惊恐,“大小姐没有死!昨夜不知为何,皇后娘娘竟然到了大小姐的院子里面去,那黑熊顺着腐肉的痕迹进了屋子,但是大小姐安然无恙,皇后娘娘却受了重伤,现在 正在修养着,怕是……” 沈如画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急不住伸手击打着床榻,“怕是什么,你倒是快说!” 蔷薇咽了口气,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怕是活不了了!皇上不知为何知道了这件事情是有人刻意为之,勃然大怒,召集了所有随行的人,要查出幕后黑手!” 沈如画吓得缩紧了身子,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险些要从床榻上面摔下来,“一定是沈如诗那个贱人说的!一定是她!原来她早有防备,故意等我出手,再抓住我的把柄将我赶尽杀绝,可气!” 沈如画现在恨不得将沈如诗千刀万剐,牙齿不住的打颤,手里的金丝被子握的越来越紧。黑白分明的眸子已是布满血丝,“蔷薇,你赶紧将屋子里面的腐肉都扔掉,莫要让她抓住把柄。” 蔷薇用力地点了点头,动作麻利得站起来,端起盆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沈如画望着蔷薇的背影,眉头紧皱起来,脸上似是笼罩上了一片乌云,挥之不去。 石室大厅内,一群身着锦衣华服的人面色浓重,屋子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压抑。 萧天暮站在萧天凌一旁,头上清晰地刻着深深的皱纹,眼底暗流涌动,“四弟,你说父皇这番着急把我们唤来,所为何事?” 萧天凌凝眉深思,心里已是有了大概,却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二哥瞧着便是,不比心急。” 萧天暮吃了个闭门羹,偏回身子,把玩着手里折扇,眉宇间已是对了一丝深意,有别过头去望着萧天喻,脸上的笑意甚是和善,“三弟,听说你昨夜去了沈小姐院子里?” 萧天暮故意把话说得很朦胧,本想着引起萧天凌的重视,谁知他嘴角却还是淡然的微笑,似是听着别人家的闺阁趣事。 萧天喻轻声一笑,却比哭得更难看,“实不相瞒,昨夜皇后娘娘在沈小姐的院子里面遭了黑熊的攻击,现在已是重伤在身,父皇勃然大怒,之所有把我们唤来,就是为查处幕后黑手。” 九皇子萧天云年纪小,今天不过十岁,母妃去世的早,自幼跟在皇后身边,原本最里面还满是抱怨,听后原本惺忪的睡眼蓦然瞪大,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三哥你说什么!母后受伤了?” 萧天喻微微点头,见蔚池书伴着其他小姐过来了,凝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别处,“黑熊的攻击甚是凶猛,不过皇后娘娘洪福齐天,定能安然无恙。” 萧天凌不言语,他深知萧天喻也是嘴上那么一说,皇上如此着急把他们召唤来,从这一点便可看出皇后伤情的严重性了。此事定与沈如诗有关,这丫头这次到底想要做什么?他墨黑色的眸子越来越深。 沈如画来了之后只是乖乖站在清雅郡主身旁,模样甚是安分,隐隐流露出担忧神色。 老皇帝清了清喉咙,脸上干枯皱缩得像秋日落叶,他本就憔悴,如今为了皇后的事情更是显得苍老三分。 沈如诗就跟在老皇帝身后,她这一露面,那些小姐着实吃了一惊。 “父皇,母后病情好些了吗?”九皇子萧天云满脸的关切。老皇帝看着这孩子,心里的苦楚不禁增添了一份,随即又被一阵乌云覆盖,阴沉下来,“今日朕正是要说此事,沈小姐院子里闯入黑熊,重伤了皇后,是天降横祸也就罢了,但此事却是有人刻意为之,如此 歹毒的行径,朕定不能饶恕!” 霎时间议论纷纷,“这是哪里来的黑熊,怎么偏巧闯进沈小姐的屋子里面?”“是啊,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就这样受了伤,即便将那头黑熊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第九十章 诬陷 “但是罪魁祸首不是那头牲畜,皇上说了,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如画听着他们在耳边议论纷纷,眯起眼睛,颤抖蜷缩的手指微微握了起来。 清雅郡主冷眼瞧着,却感受到沈如画身上的异常,“如画姐姐怎么了?” 沈如画微微抿起的嘴角,眼里已是泛起星星泪花,“皇后娘娘待如画不薄,如今皇后娘娘受了重伤,如画心急如焚,却是无能为力,实在是气恼。” 蔚池书眉角一勾,眼里流露出一丝狐疑,“二小姐与皇后娘娘相交甚浅,何来‘皇后娘娘待你不薄一说’?”沈如画并不气恼,察觉出蔚池书似是发现了一丝异样,拿起锦帕擦着眼角,“蔚小姐有所不知,皇后娘娘对待如画甚是怜爱,还曾赐给如画一对金玉锁,皇后娘娘的恩情,如画自然是要记在心底,不敢忘的 。”蔚池书微笑道,“二小姐知恩图报就好,莫要太伤心,伤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低下头,眉头却不由得微微一蹙,沈如画越是想要强调她与皇后的关系,借此以撇清放熊咬人的嫌疑,反而越会让她起了疑 心。萧天喻正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如诗,眼里除了利用之外似乎掺杂着一丝深情。蔚池书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揪紧了一下,昨日她告知萧天喻皇后进了沈如诗院子里时,萧天喻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又浮现在她的 脑海里面。 “皇上,臣女有话要说。”蔚池书嫉恨心已经无法抑制地膨胀起来,目光穿透沈如诗,落在老皇帝身上。 “你有何事要说?”老皇帝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一圈,落在蔚池书脸上。 萧天喻握紧拳头,他太了解这个心气高傲的女人了,不偏不倚挑了这个时候说话,一准没什么好事。 沈如画害怕得牙齿颤抖,发出咯咯的声音。以为蔚池书是抓到了她的马脚,要揭发她,两只乌黑的眼睛紧紧盯在蔚池书脸上,停止了转动。沈如诗双眼冷冷的看着蔚池书,像是要看一场好戏。 “臣女觉得此事是在蹊跷,沈小姐的院子本就偏僻,为何那头黑熊会绕过位居中心的清雅郡主的院子和崔小姐的院子,偏偏挑了沈小姐的院子下手?”沈如诗眉脚轻轻一扬,遂笑道,“蔚小姐这问题问得好,不知为何,如诗院子里面突然多了许多腐肉,如诗也是好奇,是谁送给如诗这么一份大礼?伤了如诗没有关系,但是现在连皇后娘娘也牵连其中,事 情就变得复杂了许多。”蔚池书置萧天喻警告的眼神于不理,接着笑道,“沈小姐不要继续装下去了,我作业起身如厕时,恰好看见你院子里面的小丫鬟背着麻袋,我十分好奇,便一探究竟,却发现那麻袋里面装的不是别的东西, 正是腐肉!”萧天喻面色一沉,盯着蔚池书的眼神已是多了三分杀气。沈如诗这丫头这么聪明,岂是她随意算计的!蔚池书这般鲁莽,真是枉费他花尽心思培养多年,到头来还是一颗废琪!若是漏了马脚,岂不是坏了 他的大事! 刚要动唇,却听到清雅郡主满是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蔚小姐,你莫要胡说,月黑风高的,你看准了那个人是如诗姐姐的丫头吗?该不会是别家的丫鬟来送东西?” 蔚池书眉角一横,“我断然不会看错的,就是她。”伸出手就朝着小桃的方向指了过去。 小桃正在一旁恭敬站着,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更没想到她明明是受害者,却变成了杀人幕后黑手,眼底的恐惧难以抑制的流露了出来。 她身子我颤抖不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蔚小姐定是看错了!小桃昨夜未曾见过什么麻袋,那腐肉也不是小桃放下的。况且小桃也不知昨日皇后娘娘大驾,就算是知道,小桃也不敢谋害皇后娘娘!” 蔚池书只是冷笑一声,“你不敢,自然有人敢。”沈如诗眼睛眯成一条缝,凝眸看着蔚池书,嘴角勾起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蔚小姐这意思,是我指使小桃将自己的院子里撒满腐肉,把狗熊招引过来。但是如果是昨日皇后娘娘不来,那狗熊伤的岂不 就是我了。我虽然不聪明,但是还不至于愚笨到那个地步吧!” 蔚池书脸上却也是阴笑着,“昨日皇后娘娘看望沈小姐,为何不光明正大入正门,反而是从后门进入。难道不是沈小姐早有准备,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皇后娘娘引过去吗?” 众人脸上满是错愕,就连萧天凌也不禁微微有些吃惊,皇后一向与沈如诗不合,竟然会去主动找她?他眸子里闪烁着幽蓝色的光或明或暗,照亮了那棱角分明的脸庞。萧天锐怒火中烧,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火气蹭蹭蹭涨得节节高,“原来是你!是你故意设计陷害母后!难怪母后一向不待见你,却在昨夜去了你的院子。最毒妇人心,沈小姐,一定是上次我母后你关进天牢 ,你怀恨在心,趁机报复她!” 沈如诗嘴角一勾,反倒是笑了起来,看得萧天锐心慌,横眉怒目而视,“你笑什么?”“想不到锐王殿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若此事真的是如诗做的,怎么可能会留下那么多破绽。况且天牢的事情如诗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又怎么会记恨皇后娘娘呢?锐王殿下这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 腹。” “大胆!你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还把我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吗。”随即眼尾勾起一抹邪笑,“沈小姐,你最近可真是恃宠而骄啊!杀害父皇的结发夫妻,你是不是父皇也不放在眼里?”老皇帝脸色一沉,额间的皱纹凹陷下去,嘶哑的声音就像是野兽的低吼,不经意间皇家的威仪便流露出来,“岂有此理!你们闹了没有?没有证据,一个个都在那里胡闹。此时关乎皇后的安危,岂容你们公报私仇?”第九十章 诬陷 第九十一章 你怎知是鹿肉? 陆星辰毕恭毕敬行了个礼,看着沈如诗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忧虑之情情溢于言表,“皇上息怒,臣认为沈小姐心性善良,性格耿直,绝对不会做这个蛮心狠手辣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是有 什么误会。” 崔语嫣也嘟着小嘴,“语嫣也相信这件事情断然不是如诗姐姐做的。” 蔚池书嘴角一斜,“事实就摆在那里,岂容你们说了算?凌王殿下都没有表态,你们那么着急干什么?”萧天凌原本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蔚池书把这皮球踢到他脚下,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变化多少。“本王倒是觉得,沈小姐并不是幕后黑手,真正的幕后凶并非手针对母后,而是沈小姐。 只不过误伤了母后罢了。”沈如诗看着蔚脸上的神色像是吃了火榴莲一般越来越难看,心里一阵清流划过,“凌王殿下此话说的非常有道理,是不是误伤如诗不知道。但是不能凭蔚小姐的一一面之词就判定我是幕后黑手,若是如此, 那我还说曾见过蔚小姐。将腐肉撒在我的院子里,只不过在玩着贼喊捉贼的把戏。” “你!”蔚池书气的脸色发青。沈如诗笑意依旧,“这么,蔚小姐也尝到这被冤枉的滋味儿不好受了?你们既然好奇皇后娘娘为什么会来我的院子里。那我索性就说个清楚,刚才只不过是碍于锐王殿下面子,刻意隐瞒。但是你们既然已经 将我逼到这个地步,我也不得不说了。” 萧天凌坐在紫檀木方凳上面,换了一个坐姿,觉得更舒适的一些。他倒是要看看,沈如诗怎么把这场戏演好。 萧天锐蓦然一怔,随即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同我有什么关系?” 蔚池书看着沈如诗泰然自若的神色,已是明白过来,脸色吓得刷白。却听沈如诗娓娓道来,“锐王殿下和蔚小姐的好事可是让皇后娘娘操了不少心。如诗替李公子医治好了蛇毒,讨得皇上的欢心,皇后娘娘想要将蔚小姐许配给锐王殿下,又怕皇上不允,便想要借着我的名头 到皇上那里求个情。” 崔语嫣一时没忍住,惊叫起来,“蔚小姐不是爱慕喻王殿下吗?怎么又要和锐王殿下成亲了?” 蔚池书脸色苍白 有些局促不安。萧天喻变脸比变天还快,罩在脸上的乌云挥之不去。 萧天锐面色一沉,“胡说八道!母后若是想要为我们许婚,直接求父皇赐婚便是,为什么还要去找你?” 沈如诗面不改色,淡淡道,“锐王殿下,如诗就说不清楚了,你还得去问皇后娘娘。” 皇后此次前来本就用意不纯,即便是她现在醒着,也不会否认她说的话。 那些小姐们脸上的神色有惊讶慢慢地变成了嘲讽。女子朝秦暮楚、三心二意是最让人厌恶的,这位蔚小姐可好,口里声声喊着爱慕喻王殿下,却私底下同锐王殿下交好,真是水性杨花。 蔚池书脸上挂不住,心里恨透了沈如诗。本来与萧天锐欢好不过是她与萧天喻的一个美人计罢了,这样在皇上面前一闹,若是皇上赐婚,她将来定是要嫁给萧天锐了。 “至于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还是要看证据的。”沈如诗转向老皇帝,接着说道,“皇上,臣女请求皇上派人挨间屋子检查,剩余的腐肉定是藏在幕后黑手那里。” 萧天锐冷笑一声,“幕后黑手有那么笨吗?会把把柄留下来?” 老皇帝轻声咳嗽起来,“就依沈小姐的话,来人,速去查证一下。” 沈如画身子微微抖动一下,眼中却透出凶狠的光,早知沈如诗必定会来着一手,还好她提前让蔷薇把腐肉处理掉了。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侍卫果真拿着一麻袋的腐肉回来了,“启禀皇上,这是在沈家二小姐的院子里面搜出来的。”沈如画瞥了一眼鲜血淋漓的麻袋,不禁面色一变,这怎么可能?连忙曲膝跪地,身子摇摆不定,头上的发簪随着身子的抖动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皇上明鉴,臣女从未见过这个麻袋,此事绝不是臣女做的! 一定是有任诬陷臣女!” 沈如诗产生叹息,“妹妹你真是好生糊涂,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这可是死罪一条啊!” 皇上听闻,拂袖大怒,“沈如画,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可有证据?”沈如画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萧天锐,想起他前些日子说要纳她为妃的话来,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紧紧锁在萧天锐身上,“臣女那夜正与锐王殿下欢好,怎么有机会将腐 肉扔到大姐院子里面呢?” 大厅内顿时有乱作一团粥,看沈如画这样子不像是在作假,锐王殿下平日里看起来挺检点的一个人,想不到一边玩弄着蔚池书,一边又同沈如画欢好,可真是风流成性。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萧天锐身上,萧天锐凝眸看着沈如画,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敢那他当枪使!随即转念一想,若是这次替她解了围,丞相大人素来疼爱二女儿,定会感恩戴德,助他登上皇位。便又笑 道,“确实如此。” 老皇帝脸上神色更暗了,“你也有脸说出口!”心里却也是相信了此事与沈如画无关。沈如诗笑道。“看来如诗是误会妹妹了,莫非是幕后黑手为了栽赃嫁祸妹妹,将腐肉丢到妹妹的院子里面?妹妹可要小心了,那头黑熊吃了这腐肉之后不久惨死,我猜想怕是这腐肉含毒,幸亏今日检查出来 ,若是继续将这腐肉放在妹妹院子里面,怕是会中毒。” 沈如画以为沈如诗因为她和锐王殿下的关系不敢追究,只能做罢,嘴角勾起一丝嘲讽,“那鹿肉里面怎么可能含毒?怕是大姐多心了吧!”沈如诗眸子一闪,勾唇深意一笑,“妹妹怎么知道这袋子里面装的是鹿肉?这麻袋拿来之后一直未解开,莫非?” 第九十二章 露出马脚 沈如画嘴角的笑容像是覆上一层冰,刹时间凝固住,脸上的肌肉却是在不停的抽搐着,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惊恐。“我只是,只是那么胡乱猜的。”她有些结巴。 沈如诗眸子的光像是要把这间屋子给劈开。“胡乱猜的?妹妹可真是厉害!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够猜的中,而你一出口就猜出这麻袋里面是鹿肉,难道妹妹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就是再笨也已经猜出了究竟,老皇帝怒目圆睁,“沈如画,你还有何话可说!” 沈如画身子哆嗦得不行了,嘴角也打着颤,“皇上,你莫要听大姐胡说,臣女没那么大的胆子!况且我们姐妹间关系一向很好。臣女怎么可能想要谋害大姐呢?” 姐妹间关系一向很好?沈如诗微挑眉头,亏她这话也说的出口,真是好生不要脸! 沈如诗嘴角扯开一个淡然的微笑,却并不反驳。“我也相信妹妹不会害我的。” 沈如画心中一惊,看着沈如诗安如泰山的模样,心中的恐惧却蔓延得更加厉害。 老皇帝不解地看着沈如诗,撸着花白的胡须,却也搞不清楚这孩子到底想要说什么。 只听沈如诗淡淡道,“妹妹若不是想要谋害我,那便是想要谋害皇后娘娘了!我早就同你说过,今日皇后娘娘会来看我,没想到你竟然早有准备!” 沈如诗转过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上的自责溢于言表。“皇上,还请皇上责罚臣女,若不是臣女走漏了消息,皇后娘娘也绝对不会受到奸人所害。”沈如画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像是一条条扭动着身子的蛆虫一般,将她最后一丝平静蚕食。她迅猛起身扑倒沈如诗神色,声嘶力竭喊着,“你在胡说八道!你不就是怕我夺了你凌王妃的 位置吗?何苦要这么陷害我!”沈如诗纹丝不动,直到沈如画将她脖子上面抓伤一道半寸长的伤痕之后,才伸出手将脖子上的鲜血抹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可从未说过害怕妹妹夺了我凌王妃的位置。妹妹这是不打自招,若是你心中 从未想过要做凌王妃,刚才怎么又会失口说出这样的话?” 此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二小姐诡计败露就恼羞成怒了,真是最毒妇人心,太可怕了!” 老皇帝闷着一口气,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来,锦衣卫想是抓着鸡雏一样将沈如画从沈如诗身上扒下来,摔到一旁,动作果断脆快。 沈如画像是一个要被拉到法场上的人一样拼死挣扎着。猛地用力,只听刺啦一声,她左肩上的烟云流水衫被撕开一道缝,露出雪白的肌肤。 锦衣卫面色尴尬,虽然老皇帝下令将她拿下,她们却也不敢这样冒犯丞相府的小姐,手上的力气微微放松一些,沈如画便蹭的一声挣脱开,扑倒在萧天锐脚下。 一串串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肆无忌惮地流淌着,脸上的妆全都化了,此刻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有两只臃肿的眼睛散发出无比惊恐的光芒。 “锐王殿下,你救救我,你快替我说句话!现在只有你能够证明我的清白了。” 沈如画如同坠入沼泽的人拼死抓住这最后一颗救命稻草。用力扯住萧天锐的衣角。 萧天锐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沈如画声嘶力竭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眼珠微转,转身朝着老皇帝行了个礼,语气已是没有刚才责怪沈如诗时的高傲。 “父皇,这件事情还是再仔细调查一下罢。单凭二小姐口误的一句话不能认定她就是幕后黑手啊!”见老皇帝不言语,萧天锐眉头紧锁着,咬了咬牙。既然想要吊到成像这一条大鱼,就不得不放点鱼饵了。“父皇,况且我同二小姐有肌肤之亲,想要纳她为妃,于皇家来说,这是一件喜事,父皇就不要再追 究她的过错了。”沈如画身子微微一颤,她自始至终不过是利用萧天锐罢了,从未想要嫁给萧天锐,不过现在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由不得她选择了。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放出一丝希望的光芒,紧紧盯着老皇帝,等 待他的反应。此刻最尴尬的事蔚池书,刚才她与萧天锐的事情刚被捅破,现在萧天锐却又说要纳沈如画为妃,那她不就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吗?高高在上,满身傲气的蔚池书只觉得脸面尽失,羞愧的说不出话来,气的 身子发抖。 萧天暮看着萧天凌,眉头紧锁起来,压低了声音,“四弟,我怎么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沈如画竟然会有胆子谋害母后?又何时得到大哥的垂青?” 萧天凌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光,随即又如同那惊涛骇浪退去的海面一样变得波澜不惊。“二哥是怕大哥得到丞相府的势力吧。” 萧天暮微微一惊,没想到萧天凌竟然将他的心思捉摸的如此透彻。“四弟可真是聪明过人!” 萧天凌微微一笑,却又是要掀起万丈波澜,“二哥不必担心,大哥虽然气势正盛,心思缜密,但是却为人暴躁,妄自尊大,不会成为二哥的阻碍,二哥真正要担心的……” 萧天暮顺着萧天凌的目光望去,只见萧天喻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神色甚是平静,但是目光中却有着控制一切的欲望,背在身后的食指微微翘起,不停地敲打着衣裳。 萧天暮不由得心中一凛,明白过来萧天凌的意思,微微眯起眼睛,转动着环在拇指上的扳指。 再看萧天凌时,他已经将目光投射到沈如诗身上,脸上如既往的淡然,嘴角却多了三分玩味,似笑非笑得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冷笑一声。云起国有着一个传统,无论是犯过多大罪过的人,只要皇室有喜事,一律免除罪责。看来萧天锐是想利用这一点救沈如画啊! 第九十三章 触犯逆鳞 她没有想到萧天锐竟然会为了沈如画触逆老皇帝,倒实在是佩服他的胆大,不过也会让他为他的鲁莽付出代价! “锐王殿下,你可真是重情重义,可怜了现在还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皇后娘娘,本来以为你这个儿子能够替她找回公道,谁知锐王殿下会为了私情徇私枉法,如诗真是替他感到不值。”萧天锐眉头一横,心里的火气节节攀升,“你不要挑拨是非。二小姐心地善良,母后又疼爱她,她怎么可能去害母后。”他又冷笑一声,“倒是你,怕是对从前的事情怀恨在心,这一次故意陷害母后,又栽赃 嫁祸给二小姐。” 沈如诗嘴角勾起的微笑带着嗜血的味道。“看来锐王殿下今日是一定要将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了。那就请皇上责罚臣女,无论这件事情是不是臣女所为,说到底,皇后娘娘都是在臣女的院子里出了事情,臣女难逃其咎,只是可怜了皇后娘娘,受了 伤,却还要继续蒙受冤曲。”老皇帝原本紧闭着的眼睛刷一下子睁开,心中一颤,怒目瞪着萧天锐,眼底的怒火已是不可抑制。“朕虽然老了,但却没有老糊涂。事到如今,你还帮着沈如画诬陷沈如诗,你是被他迷了心吗?朕真是没教 导你这个儿子!” “父皇!”萧天锐着实吓了一跳。 老皇帝语气依然凌厉,“你住口!沈如画,你胆大包天,蛇蝎心肠,谋害皇后,朕今天定要好好惩罚你。”沈如画此时已经吓得魂魄出窍,脸色惨白像是冬日的大雪,从指尖凉到发根,“皇上,臣女冤枉啊!臣女从未想要谋害皇后娘娘,也不知昨夜皇后娘娘为何会出现在大姐的屋子里。臣女只是想要害大姐而已 。”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旦担下谋害皇后的罪名,便是落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也只能将矛盾转移到沈如诗身上,两者权衡取其轻。 众人惊骇,就连萧天锐脸上的神色也像是吃的榴莲一般,青到不能再青。长大了嘴巴,瞠目结舌,“如画,你……” 沈如画却是一个劲儿的在那里磕头认错。“臣女知错,臣女知错!请皇上饶恕臣女!全都是因为大家她恃宠而骄,得到皇上的宠爱之后愈发嚣张跋扈,臣女实在是忍不了,才出此下策。万万未料到伤上了皇后娘娘,还请皇上给臣女一个将功补过的 机会。” 萧天锐也跟着跪下求情,“父皇,如画是儿臣一个真心爱过的女人,儿臣此生非她不娶,儿臣愿意找到银狐见将功补过,还请父皇开恩饶了如画!况且此事也不能全怪如画。” 他微微扭动身子,转回头看了沈如诗一眼,还想再诬陷沈如诗,吸取刚才的教训抿住了嘴。 萧天暮见萧天凌并没有想要替沈如诗说话的样子,心里不知道琢磨着什么,眼底已是一片漆黑,上前走了几步,火上浇油,“父皇,即便二小姐无心谋害母后,但是谋害亲姐的罪过也是不可饶恕的。” 老皇帝目光从他身上撇过,“老二说的是,沈如画,你莫要以为仗着皇子就可以逍遥法外了。你现在已该去求求你大姐,看她是否能饶恕你。” 沈如画微微一怔,咬紧牙关,直到将舌头咬出血,将目光别到沈如诗身上,“还请大姐饶恕。” 沈如诗掐掐耳朵,“妹妹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我没有听清!” 这大厅里面空气几乎要静止了,哪来的风!沈如画将嘴唇咬的发青,声音提高了三分,“如画说,是如画心胸狭窄,还请大姐看在我们那么多年姐妹情的份上,饶过如画。” 清雅郡主长叹一口气,心里骂着沈如画真是没有用。还指望着让她来绊倒沈如诗,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可不能白费了。 “如诗姐姐,虽说这次是如画姐姐做错了事情,但是如诗姐姐好歹年纪张她几岁,宋夫人现在在万念祠给姐姐祈福,姐姐就算是看在宋夫人的面子上也要饶过她一命啊!”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有些透骨的冰凉,“清雅郡主说的是,即便是妹妹想要了我的命,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置她于死地,既然妹妹心肠这么黑,不如就到万念祠陪着母亲一起吃斋念佛,好好修养心 性吧。” 沈如画身子无力的瘫软下去,两只手瑟瑟发抖,她只差一步就可以登上王妃的位置了,沈如诗表面是在饶恕她一命,却让她比死了更难受! 崔语嫣撅着小嘴看着沈如画,“如诗姐姐这么善良,你害她,她却还留着你的命,你还不知足!” 沈如画抬起眼皮望了萧天锐一眼,萧天锐目光也有些回避,他已经帮他这么多,引起了老皇帝的忌讳,也只能委屈她到万念祠过一段苦日子了。 老皇帝火热的声音从喉咙里滚动出来,似是要将沈如画遍体燃烧,“就依沈如诗的意见,沈如画,你还不知足?” 沈如画苦笑一声,重重磕了一个头,额角的鲜血滚留下来。“如画谢过皇上,谢过大家的不杀之恩!”她将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目光像是要撕裂沈如诗,恐怖至极。 沈如诗却是恍若未见,淡淡笑道,“妹妹去了万念祠可要好好修养才是,莫要辜负了大姐我的一片心意。”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眉间已是多了三分笑意,他这位未婚妻可是越来越让他满意了,他也不能只看热闹。 “父皇,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儿臣且还有一事不明。” 老皇帝见自己这位一向不肯涉足纷争的儿子竟然有话要说,脸上的愤怒不由得变成了慈祥,“怎么,你还有什么不解之处?”萧天凌将目光射向蔚池书,“儿臣实在是奇怪,刚才蔚小姐不还一口咬定说是见到了沈小姐的丫鬟背着麻袋,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幕后黑手又变成了沈如画?” 第九十四章 你去万念祠吃斋念佛吧! 蔚池书心中一惊,萧天凌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替沈如画开拓,但实际上却将矛头指向她这里。不由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气话,却也是结巴。“我……我怕是看错了吧。” 萧天凌不依不饶,他早就看出蔚池书是萧天喻的人,他倒是要废了萧天喻的这颗旗子,看他到底会不会出手相救。他不依不饶,“蔚小姐刚才可不是这个态度,满是信誓旦旦,怎么一转眼又变了说法?”蔚池书心慌起来,看着萧天喻,一直铁青着脸,正是无奈之际,却突然听到沈如诗的声音响了起来。“凌王殿下,你何必那么较真儿,人总是有看错的时候,况且蔚小姐一向不喜欢我,错怪了我,其实也没 有关系。” 萧天凌不由得微微皱眉,沈如诗可真是奇怪,蔚池书待她一直不好,他这是在帮她将所有的的敌人都一扫而光。她却不领情,真是不知好歹! 蔚池书连忙点头,像是色子在地面上不停地击打。“沈小姐说的没错,的确是我眼花了。” 蔚池书以为沈如诗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拉拢她,脸上多了一丝傲然。萧天喻却满是不解,心中隐隐不安。 沈如诗见萧天喻凝眸看着自己,将目光移向一边,脸上已是没有半点儿表现,她可不能让蔚池书这可棋子这么废了,她要有从她身上摸索着萧天喻的计划呢! 老皇帝现在身体实在是疲惫,声音也变得粗嘎嘶哑许多。 “今日的事情就闹到这里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够救皇后。如诗这丫头说,只要能够猎得银狐,便可利用银狐血液的奇效挽回皇后的性命。” 霎时间,底下又议论纷纷。无人不明白这银狐的好处,也无人不想不得到银狐,但是此事比登天还难,他们从未想过要打猎一只银狐。脸上或多或少流露出了一丝难看。 崔语嫣楠楠说了一句,“锐王殿下和沈如画刚才不是说要将功赎罪吗?就让他们两个去找好了。” 清雅郡主出言阻碍,“语嫣,你真是太不懂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皇后娘娘的性命,银狐那么难得,只凭他们二人之力怎么可能?还是得大家一起想法子。” 崔语嫣撅撅小嘴,又站到沈如诗身后。 萧天暮见他们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轻声咳嗽两声,“父皇,儿臣愿意与四弟一同寻找银狐的踪迹。” 萧天喻也不甘落后,“父皇,而且也定当竭尽全力挽救母后的性命。” 剩下的人纵然是无可奈何,也只能应声答应着。绞尽脑汁想着各种法子去捕捉到银狐。 老皇帝欣慰地说道,“三日之内,谁能猎得银狐,赏赐黄金万两,玉帛百匹,划封南洲百千里地!”这个诱饵引得众人垂涎欲滴,老皇帝可真是下了血本儿,且不说那些黄金万两,金玉翡翠,单是南洲这千里地,就保他们祖祖孙孙富贵丰饶。南洲是云起国土壤最肥的地盘,就是上次北狄派人来求,老皇 帝也是没松口。这样的好机会谁不想得到?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沈如诗自始至终难以忘记沈如画临走前看她的那个眼神,像是活生生将她撕裂成碎片一般,沈如诗却也并不害怕,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只是刚刚开始罢了。天色越来越发明亮,行苑的街上铺满了白石,有些细碎的石头被前些日子的狂风刮得更加破碎,凌乱的分散在地上,崔语嫣在后面跟着沈如诗,心里想着刚才的事情,惊魂未定,虽是危险,却也是很爽快 。 “哎呦!”只听崔语嫣叫了一声,沈如诗转回身子,却见崔语嫣低下身子,捂着脚,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沈如诗看着地上的碎石,再看看崔语嫣脚上微微渗出的血丝,柳叶眉微微皱起。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瞧瞧。”她俯下身子,从药箱里面拿出止血的白手拂轻轻涂抹在崔语嫣脚上,崔语嫣满脸甜笑,“如诗姐姐真是太温柔了,凌王殿下能娶到如诗姐姐真是他的福气!” 沈如诗轻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就你嘴巴溜,我已是说过,我不会嫁给凌王殿下的。”沈如诗低着头,决绝的面色崔语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同样,此时另一个人也在凝眸注视着沈如诗。 “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本王?本王脸上有疤,还是身体残疾,如此不得你欢心?”萧天凌说这话时拧着眉头,没有半分戏谑的味道,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劈开空气中的光芒射到沈如诗身上。 沈如诗蓦然抬起眸子,她刚才一直低着头,没有发现萧天凌已经走近。 崔语嫣朝着沈如诗眨眨眼睛,很识时务地笑道,“凌王殿下,如诗姐姐,你们聊着,我回去让父亲帮我瞧瞧脚伤。” 沈如诗眼神里泛起了波澜,嘴角一撇,“我就是大夫,我帮你看便好!你的脚受了伤,自个回去太危险。” 还不及崔语嫣答话,萧天凌头也不转地吩咐道,“十三,你送崔小姐回去罢!” “是,王爷。”十三恭敬地看着崔语嫣,“崔小姐,要我背你吗?” 崔语嫣也是脆快,“不必了,扶着本小姐就好。”说罢,甜美一笑,朝着萧天凌眨眨眼睛,“凌王殿下,交给你了!” 沈如诗抿了抿嘴角,看着崔语嫣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萧天凌目光紧紧锁在沈如诗脸上,“你还没有回本王的话呢!”沈如诗似笑非笑,清笑几声,“凌王殿下,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爱、名声不好的丞相府小姐罢了,像凌王殿下这种英姿飒爽、轻声一笑便可以迷死万千女人的有权有势的王爷,不应该娶一个温柔贤惠、知书 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人吗?我怕是配不上凌王殿下了。”萧天凌见沈如诗对自己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那颗维持许久的高傲矜持的心像是玻璃碎片一样碎的稀里哗啦,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眼睛里的光芒不似平日里的那样平淡。 第九十五章 吃豆腐 他一步一步朝着沈如诗逼近,沈如诗满脸惊骇,这还是凌王殿下吗? 沈如诗睁大了眼睛,“凌王殿下,怕是你误会了,我……”她一时语塞。 萧天凌俊美无比的脸已是快要贴上去,“你不愿意嫁给本王的理由,只是因为配不上吗?本王要是说,你配得上呢?” 萧天凌身上的麝香的香气慢慢弥漫开,扑进沈如诗鼻子里面,她有那么一刻沉浸在萧天凌的绝世美色之中,但是想起萧天喻,一晃回过神来,目光骤然闪过一阵清冷。 “凌王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前来并非是想要戏弄如诗吧,有何事,直接说便是!” 萧天凌蓦然怔了怔,未曾料想眼前这个女人怎会一瞬间的功夫变了个人一般,近在眼前,却恍若相隔万水千山。嘴角的微笑凝住,“沈如诗,你的心是冰做的吗?本王还从未受过哪个女人的拒绝!” 沈如诗却是冷淡笑了一声,萧天凌只不过是自尊心受到伤害罢了,并非对她动了真心,“凌王殿下若是觉得如诗太冷淡了一些,大可以找那些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 萧天凌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身上,健壮的手臂骤然锁住沈如诗芊芊细腰,沈如诗猝不及防,打了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向后倾倒,却被萧天凌揽在半空,动作甚是暧昧。 萧天凌一双手已是摸索到沈如诗的肩膀处,沈如诗感受到男子的触感,轻轻挣扎了一下,脸颊顿时刷红一片,有些结巴,“光天化日之下,凌王殿下想做什么?”萧天凌却是恍若未闻,将她滑落下去的衣衫轻轻向上一提,从未有过的温柔,看着沈如诗时脉脉含情,一双黑眸简直像是水映倒影一般,倒真是让沈如诗有些无所适从,“日后不许穿这样松适的秀水云彩衣 ,你的身子,只许给本王看!” 噗嗤!沈如诗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看着萧天凌脸上那股认真劲,她不禁嘲讽起来,“凌王殿下,你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你吗?说你是冰冻了上千年的玄冰,六根清净,今日看来,原来都是装的!” 沈如诗慢慢推开萧天凌的胸膛,站稳了身子,萧天凌背回手去,眼神似是云彩一般飘忽不定,这女人,身上有一种敢作敢为的放荡劲,同时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着,着实勾起他的兴趣。 “本王也是男人,难道不可以有点男人该有的权利吗?”萧天凌墨色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勾起妖艳的唇说道。 沈如诗脸上一如既往的镇定,“凌王殿下要是想要行使男人的权利,大可以学学锐王殿下,青楼的姑娘可是巴不得你们去呢!” 萧天凌微微眯起眼睛,他现在甚至都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个女人,竟然连女人该有的七情六欲都没有,一个不会嫉妒的女人真是不好掌控,可他偏爱这种征服感。 “咳咳咳”萧天凌清了清嗓子,“银狐的事情,是你给皇上出的主意?你又是动了什么心思?” 沈如诗噙着一抹冷淡的微笑,“如诗并非口出狂言,皇后娘娘的确伤得很重,需要银狐的血才能挽回一命。” 萧天凌听后,某间顿时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脸上满是狐疑,但是却是爽朗笑了起来,“你不愿同本王说便罢了,本王祝你如愿以偿!”细细看了沈如诗两眼后,转身离开。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冷峻的背影,目光骤然间被什么东西锁住,脚尖微微捻动着地上的碎石。 竖日清晨,行苑已是鲜有人迹,王公子弟,善于打猎的名门小姐都背上弓箭去林子里面搜寻银狐的踪迹。尽管希望渺茫,一旦成功,便是无上的荣耀。 骊山脚下,一群上等的烈马呼啸奔腾而过,马背上的人用力的挥舞着鞭子,引得一声声划破长霄的嘶鸣,春风得意马蹄疾,一阵烟尘在身后席卷着,迷离不定,很快便没了踪迹。 “吁!”萧天暮勒紧马缰,满脸笑意的转回头去看着萧天凌,“四弟,大哥他们已经到了山阳面,我们要同他们一起吗?” 萧天凌嘴角微微一扯,望着萧天喻和萧天锐的背影,语气甚是淡漠,“我向来不喜欢与人争锋,山阳底盘既然已经被他们占领了,那我们换一处便好。” 萧天暮了解萧天凌的性情,已是猜出他的答案,却不由得微微皱眉,“银狐鲜少出现在山阴面,四弟当真不想要拔得头筹?” 萧天凌淡淡一笑,霎时间扯紧了马缰,马蹄迅疾,“由他们去,无妨!” 树影交织在一起,日光顺着缝隙投射在崔语嫣一张可爱的小脸上,她微微撅起嘴,迫不及待地说道。 “如诗姐姐,皇子和小姐们都已经出发了,你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欣赏边塞风景,你可知要是让沈如画得到银狐,她就能在皇上面前翻身,还能做锐王妃呢!” 沈如诗何尝不知?虽说龙颜大怒,却还是疼爱萧天锐的,最后答应了萧天锐给沈如画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同他一起寻找银狐的踪迹。 日光洒在树影上面,覆盖了沈如诗脸上的嫣红,黑白交界处沈如诗一张秀雅的脸庞让人看不分明,“就算是要得到银狐,也还轮不到她,你安心在这里吃着果子,你又不缺那些封赏,何必跟她们争!” 崔语嫣抿了抿嘴,两只手拉着腮做了一个鬼脸,转回头冲着小桃喊道,“小桃,你把那个大麻袋拿来,我看那边的奇异果不错,摘些回去给凌王殿下一块尝着。”小桃手里的竹篮已是满满的,害怕受到崔语嫣责罚,一溜烟跑来,却未料到会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扑通一声摔个四脚朝天。果子滚的好远,小桃看着沈如诗长嘘一口气,一咕噜爬起来,挠了挠头发,憨笑 着。“我去帮她!”崔语嫣脸上荡漾着笑意。 第九十六章 惹事情 再回头去看,沈如诗嘴角的笑容被冰冷凝固,她吓了一跳,顺着沈如诗的目光看去,“喻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天喻起初并不回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沈如诗,一双鹰隼在沈如诗的脸上搜寻,想要查探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是徒劳无功,不由得爽朗笑了几声。 “大哥二哥似乎是对银狐十分感兴趣,本王可就没有那么大的兴致了。山阳面人群熙熙攘攘,放眼望去,都是人头,实在无趣。我便挑了一处清净处,没想到能够偶遇沈小姐啊!”沈如诗指尖微微挑动马缰,脸上的厌恶之情已是不可抑制,目光从萧天喻身上扫过,并未多加理会,反而转回头去对着崔语嫣笑道,“语嫣,既然喻王殿下想要一个人清净,我们在这怕是扰了他的兴致,我 们走吧!”崔语嫣尴尬的笑了几声,目光飘到了萧天喻脸上,那原本清风拂过的脸上此时已是暗了下来,像是下着雨的天气,暗的不能再暗。她心里禁不住犹豫了几分,“如诗姐姐,我们不如就和喻王殿下一起捕猎? ” 沈如诗眉间已流露出一股愤怒之气,将手里的马鞭摔在马背上,抬起脚就要跳下马,“你愿意待在这里就一个人待在这里罢!” 崔语嫣被沈如诗突然变了的脸色吓呆了,脸上的神色像青柿子一样,用力摇着头,她可是最怕沈如诗把她抛下。“我不愿意一个人待在这儿,我要跟你一起走。” 蓦然却听到低沉萧天喻的声音,犹如二月闷雷,骚动着寂寞与愤怒,“围猎场四处布下天罗地网,只为得到那头银狐,你们现在贸然离开,定会被误伤,到时候丢了命,可别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们。” 萧天喻原以为这样沈如诗会乖乖打消离开的想法,谁知她脸上满是不屑的笑容,“多谢喻王殿下提醒了!”随即勒紧马缰,脸上的神色严肃起来,一声长喝,“驾!”与萧天喻擦肩而过。 崔语嫣紧紧跟上去,“如诗姐姐,你等等我!”经过萧天喻时撇了他几眼。云起国的诸皇子中,喻王殿下虽说为人冷静,低调,近年来的地位也是青云直上。样貌虽然不及凌王殿下冷峻绝美,却也惹得万千女人为他折腰,再加上喻王殿下平日里对女人甚是呵护柔爱,他更是成为 无数名门小姐梦中情人。 可不知为何,崔语嫣却隐隐感觉沈如诗对喻王殿下有几分厌恶,不,也许不是几分。 仔细看着,喻王殿下难不成有着什么人所不知的秘密?不知不觉,崔语嫣看萧天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魔鬼一样,满是怀疑。 萧天喻抿着唇,手的缰绳险些握断,脸色沉的不能再沉。如同一片乌云弥漫在空中,透射不进一点光芒。凭着他性子中的坚韧,他本来还能忍耐,崔语嫣的眼神却彻底激恼了他。 他猛地调转马头,狠狠地甩了一下鞭子,那一阵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炸裂开,让人毫无防备。霎时间,他便追上来沈如诗的马,一把拽过沈如诗姐的胳膊,力道十分之大。 马蹄在半空扬起一片尘埃,沈如诗的胳膊骤然被人抓紧,她蓦然一怔,转回头萧天喻穷追不舍,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眼神简直要将萧天喻撕裂。但是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喻王,放开我!” 萧天喻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终于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丝别样的情绪了。心中为何不知多了一丝欢快,男人的占有欲想像是一条浸了血的鞭子猛的抽打着他的心。 “沈小姐,你那匹马实在太彪悍了,不适合女人骑。来,上本王的马罢!”萧天喻的样子很是霸道,即便是前生,他对待沈如诗都是温暖柔和的。从未表现出这样强烈的占有欲。 沈如诗狠狠瞪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怒意已是不可抑制,她拼命将胳膊拽回来,但是腕手却像是被铁链钳住一样,丝毫动弹不得。“喻王,我在警告你最后一次,赶快放开我!”俩匹马的速度突然加快,向前飞飚过去,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崔语嫣和小桃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看着两人扬长而去的身影之后,才呼啦一下子醒悟过来。额间渗出一滴一滴的汗珠,“如诗姐姐!”这才意 识到沈如诗有了危险。 小桃急得直跺脚,两只手搓来搓去。“现在可如何是好!小姐!小姐!” 崔语嫣骤然勒紧马缰,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我去追他们,你赶紧去找人帮忙!”“吁”得一声扬长而去。可她匹马哪能跑得过沈如诗的汗血宝马和萧天喻的藏羚马! 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骤然刮起一阵狂烈的北风,呼啦呼啦一声声在这片猎场上呼啸而过。树叶悉率作响,险些要吹倒的姿势。两个身影追着日光“骢”得一声从斑驳树影上一闪而过。 “沈小姐,你的马术最好,但还是敌不过本王!不要再挣扎了,会受伤的。”萧天喻的声音比刚才平稳许多,心里已经打定的注意,沈如诗一定坚持不了多久就可以成为他的笼中之鸟。 沈如诗嘴唇咬得惨白,“喻王,你岂能如此无礼!你可知,我是凌王的女人?”虽然心里极其不愿,现在却也只能借萧天凌的面子来用一用了。“凌王的女人?”萧天喻只是长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猛地用力,“沈小姐,本王只不过是想和你骑一匹马而已。关四弟何事?”他眼底闪过了一道略带凶残的光芒打在沈如诗脸上,火辣辣地燃 烧起来。沈如诗感觉自己身子的重心全都落到了胳膊上,就要扑到了萧天喻的怀里,脸上已是气的绯红一片,两只眼睛冰寒透骨像是要在萧天喻脸上凿开一个洞。这个男人真是好生不要脸!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后挣脱,整个人一下子从马上挣脱开,飞到半空中。 第九十七章 强迫不得 萧天喻感觉原本紧紧握在手里的衣袖顿时挣脱开,顺着掌心滑落下去,心中也是猛然一惊,抬眼看去,沈如诗已是重重的跌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身上卷着灰尘,狠狠地撞在一块儿岩石上。 “吁!”萧天喻骤然勒马,蹭得一声从马背上跳下来,原本得意的脸上此时也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难得一见的惊慌。 “沈小姐!你怎么样?”他将沈如诗的身子翻过来,看着她左肩上面青白色的雨荷衣衫碎裂,心里白皙的皮肤被擦出血红痕迹,微微渗出血来。乌黑的发丝下也有莹莹的红色,越来越浓。“咳咳咳。”沈如诗微微抬起眼尾,身上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看到眼前那一张令人厌恶作呕的脸,挣扎着要站起来,浑身却像是软成一滩水一样柔软无力。她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剑一样射到了萧天喻的脸上。“ 走开!” 萧天喻微微一怔,目光中除了愤怒,还弥漫上一股忧伤。“难道你宁可从马上摔死也不愿意上本王的马吗?本王扪心自问,并无不住你的地方,你这又是为何?”看着萧天喻眼神中的不解与愤怒,沈如诗只是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此时的萧天喻定然不会懂,那一股剜心之痛,那一股众叛亲离陷深渊的绝望,每念及此,她都想要把眼前这个人撕碎!嘴角却只是勾 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我要在跟喻王说一遍吗?我是凌王的女人!兄弟妻不可欺,喻王这样做不会对不起自己的兄弟吗?” 很显然,沈如诗这是在激怒他,但是萧天喻不知为何却觉得她略带嘶哑的嗓音充满了无限的魅力,魂不守舍地就陷入如同冰窖班严寒的魔洞里。 “那又如何?”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拦腰把沈如诗抱了起来,心里正奇怪着她为什么突然变得乖顺许多,不知挣扎。一回头,整个人却在那里怔住了。 萧天凌正微笑着看着他们,似是有意无意后不在乎,别在身后的手却慢慢的握紧,将手里尚德马边慢慢扯碎,捏成碎屑。柔软无比的声音响在耳畔。 “三哥,本王的女人受伤了,自然由本王来呵护,三哥还是歇歇着吧!” 他的目光落在萧天喻怀抱里的沈如诗,顿时变得炙热许多。萧天暮在萧天凌旁边站着,都能感觉他们三人之间一阵尴尬的气氛慢慢凝固起来,身后随行的丫鬟窃窃私语,已经对沈如诗和萧天喻的关系浮想联翩。凌王帽子戴的可真是多,竟然被自己的兄弟给背叛了 。萧天喻微微蹙眉,嘴角抽动的笑意很是不自然,看着萧天凌已经一步一步逼近。在低头看看沈如诗脸上那抹复杂的微笑,心里也是明白了一个大概。那这个女人早就知道萧天凌来了,难怪会乖乖的在他怀 中待着。 萧天喻将沈如诗放到萧天凌的怀里,“四弟的女人自然是有四弟来看着,你三哥我就不多管闲事了。我约了李公子去猎兽,就先行一步了!” 萧天凌依旧微笑着,那平淡的微笑之下却让萧天喻感受到萧天凌难得流露出的敌意。“三哥走好。” 萧天喻瞥了沈如诗一眼,她的目光如古井般潋滟着寒冷的光辉,却又有着月光般的朦胧,让人无法靠近,却又魂不守舍的想要靠近。 萧天喻骑马离去后,萧天凌却,只是安安静静的抱着沈如诗,一句话都没有说。 萧天凌不语,沈如诗也不愿先动口。那些丫鬟这是因她为实在是太羞愧,被未婚夫当场捉奸,还好意思活着?那些羞不羞愧的她才不在乎,她现在只是太累了,从未有过的疲惫。 萧天暮挠挠脑袋,右手掐着的鞭子不停的在左手上敲打着。这骤然凝固起来的气氛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扬了扬眉头,“四弟,你好好照顾沈小姐,我去那边看看是否有银狐踪迹。” 萧天凌点了点头,看着那群丫鬟也都随着萧天暮离开,喉咙滚动起来,“今日的事情,若是要本王在别人嘴里听到半个字,你们日后就全都到青楼里去卖唱罢!”那群丫鬟听后骤然失色,纷纷跪下,再三发誓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说出去。若是凌王把她们送到青楼去,那简直比杀了她们还要难受。平日里向来怜惜下人的凌王向来不说如此的话,但既然说了,便是说 一不二,不容置疑。 沈如诗心中也是一惊,萧天凌这是在维护她的贞操吗?仔细一想,他这个人从来不在乎别人,怕是觉得今日的事情给他戴了绿帽子说出去丢人吧。 “你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本王的原因,就是因为三哥吗?”萧天凌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压抑着强烈的光芒,仅紧紧锁住她的眼睛,男子火热的气息扑在她有些惨白的脸颊上,燃起了一片片绯红。 见沈如诗不言语,他似是有些难得一见的急切,拦着她芊芊细腰的手又增添了几分力道,沈如诗这个感觉骨头像是被卡碎了一般,咬紧牙关,嗅着萧天凌身上让人沉醉的麝香气味。 这片密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偶尔有几只不长眼的兔子一蹿而过,随即被乱箭射杀,溅在木头桩子上一片血红的鲜血,被日光蒸发,如同朱漆。沈如诗眼角微抬,浓密的睫毛如天边垂帘一般覆盖在一双清澈的双眸里,“凌王怕是误会了,我与喻王不过是偶遇,并无半分瓜葛。”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变得冰冷没有温度,两只手推开萧天凌的胸膛, 想要挣扎着跳下去。谁知整个人的身子却骤然被萧天凌抓紧,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炙热的唇火热地压在她柔软的唇上,像是要将她整个身子掠夺去,越是挣扎,腰上被束缚的力量却愈加霸道。他的舌尖不停地滚动着,用力 撬开她的牙关。团团麝香味将她包裹住,他浓密的睫毛在她的脸上骚动,她能够感受到他心里那一阵无法抑制的激情,如同正月十五的烟花毫无防备炸裂开。 第九十八章 冷若冰霜 “唔!”沈如诗喘不动气,一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她今世决不能嫁给任何一个皇家男儿,如若这样,与前世还有和不同?萧天凌未必见得比萧天喻更加专情,即便是,他对她的热情又能坚持多久? 想到这里,她霎时间清醒过来,手掌猛地一用力,冰冷的指尖便在萧天凌胸膛上狠狠划过,五彩祥云袍子刹那间被划破,渗出处微微血丝。谁知用力过猛,她向后退了数步,重重跌落在地。 萧天凌站定,微闭着眼睛,还在感受刚才沈如诗唇间的气息,抬起眸子看着沈如诗时,用目光中裹挟着的洪水猛兽已经消退,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侵略者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如今你我还是未婚夫妻,你就要守着你该有的本分,你用什么方法说服父皇退婚本王并不在意,你要嫁给其他王公子孙本王也并不在意,然而,喻王妃的位置不是你该觊觎的。” 沈如诗抬起眼眸看着萧天凌,这个男人真是让她捉摸不透,刚才他的举动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个冷玄冰的人所做出的,他的心到底是怎样的?沈如诗眼神中也已经慢慢覆盖上一层冰,没有温度。 “多谢凌王提醒了!但若下次凌王再如此无礼。”沈如诗顿了顿。 萧天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那又怎样?” 沈如诗也淡淡一笑,“那我就咬断你的舌头!”她的神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萧天凌蓦然一怔,随即爽朗笑了起来。 沈如诗坐在一棵树下,拿出药箱将药膏包裹在树叶里面,刚要掀开衣衫,抬起眼看看萧天凌,他的目光倒是一点都不躲闪,眉间不由得多了一丝不悦,“凌王,你能否转回身子,我要疗伤!” 萧天凌眼神十分复杂地看着沈如诗,喉咙滚动了一下,脸上调戏的神色一凝,变得严肃许多。看着树丛后一闪而过的黑影,一双鹰隼眯成一条缝,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十三,你也回避一下罢!”萧天凌头也不转的说了一句,十三答应一声,身子如旋风略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沈如诗紧紧皱着眉头,嘴唇要的刷白,以前给别人治病疗伤的时候,看他们那副狼哭鬼叫的模样,总是觉得太过于夸张,自己受了伤才知道抽筋断骨的痛。 她撩下自己的衣服,斜着眼看到萧天凌的目光正扫在她身上,整个人受了惊吓,蹭的一声把刚料开的衣服又合上。“你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让你看了吗?”萧天凌确是满不在乎。嘴角一勾,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金药瓶,“这是一个神医赠予本王的,你拿去用罢!对于跌伤药效很好。”说罢,手指轻轻一挑,金药瓶在半空中划过一个好 看的弧度,稳稳地落在沈如诗的手里。 沈如诗摩挲着金药瓶上面的紫苏草花纹,微微眯起眼睛,这不是玉手观音的药吗?怎么会在萧天凌手里? 她眼底流过的一丝狐疑被萧天凌看到了眼里去,只见他微微皱眉头,语气充斥着不可置信的意味儿。“你当真是玉手观音徒弟?” 沈如诗翻他一个白眼儿,“玉手观音平生的确不收徒弟没有错,但是我觉得到他的真传。信不信由你。看你这样子,难道认识玉手观音?”沈如诗心里敲起了鼓,玉手观音闲云野鹤,平日就算是她都难得见上一面。再加上玉手观音向来厌恶为皇室治病,怎么可能跟他萧天凌有关系?但是这金药瓶又是怎么回事?她用冰凉的指尖挑开药塞,果 然是玉手观音的灵丹妙药。 萧天凌不咸不淡地答道,“玉手观音是云起国所敬仰的名医,不过却钟情山水,难得一见,若是有机会,还要请你将他引荐给我。”萧天凌这话明摆着与玉手观音撇清关系,但是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沈如诗。这金药瓶独一无二,除了玉手观音却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再有了。不过转念一想,萧天凌愿意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是真想 表示诚意,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沈如诗眼中的光有些散了,手里的金药瓶骤然间被萧天凌一把夺了过去。她眸子闪过一阵冷峻,“你又要干什么?” 萧天凌看了她一眼,声音比刚才柔和许多,“这些地方,你一个人是无法上药的,本王大发慈悲,替你疗伤,你还不知足吗?”说着,便把手滞留在沈如诗背上的几根肋骨之间。 手掌心炙热的温度顺着沈如诗的肌肤蔓延到全身各处。沈如诗却目光一凛,“谁要你的帮忙?”然而身子却被萧天凌操控住,动弹不得。 日光透过斑驳陆离的树影洒在他们的背影上,两人的脸正处于阴晴交界处,似笑非笑。微风卷起沈如诗鬓角凌乱的发丝,轻打在萧天凌脸上,如芙蓉出水般不染半点尘埃的清新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两人的姿势很是暧昧,远远看去,郎情妾意,站在后面的崔语嫣看的瞠目结舌,嘴巴都合不拢,“凌王,如诗姐姐……” 不想开口,这话却不自然就从嘴里流了出来。她顿时到自己破坏的两人美好的氛围。霎时间伸出手抓住自己的嘴巴,头摇的就像是个拨浪鼓一样。那眼睛却像是会笑的小人,“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 沈如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像是被人偷窥头什么秘密。 崔语嫣转身刚要跑,却被萧天凌厉声喝住,“站住!” 那声音虽然低沉,却消失一阵寒风一样吹过她全身,她身上刚吓出来的冷汗顿时结冰,将她整个人凝固住。崔语嫣伸出手挠着腮来掩饰此刻的紧张,微微偏过身子,以为她破坏了凌王的好事,凌王要找她算账,脸上满是难为情,“凌王,我并非有意打扰你和如诗姐姐欢好。我这就离开。” 第九十九章 你被亲了吗 萧天凌伸出手,将贡缎玄黑色袍子上面一层灰尘拂去。朝着崔语嫣逼近,崔语嫣小脸儿下的煞白,萧天凌却是随手一抛,将手里的金药瓶抛到崔语嫣怀里,模样潇洒至极,“既然你来了,就不用本王亲自动 手了。”说罢扬长而去。 崔语嫣张大嘴巴合不上,看着沈如诗玲珑绣彩依衣被拉到肩膀处,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上面却微微有些发肿。恍然明白过来,一溜烟跑到沈如诗身边,沈如诗伤药。崔语嫣看着萧天凌在原处拍着马尾,日光撒在他身上,整个人容光焕发,脸上棱角分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十分摄人心魂,怕是云起国数一数二的美人也比他不上,忍不住八卦起来。“如诗姐姐,刚才你 和凌王那个了吗?” 沈如诗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崔语嫣一眼,崔语嫣却是以为沈如诗还不解意,撅起小嘴,“如诗姐姐,我看你嘴唇这嫣红的样子,是被凌王亲过了吗?”“砰!”沈如诗毫不犹豫给了崔语嫣头上一个爆栗!这小丫头平日看起来可爱清纯,怎么这么爱八卦这种事情!更何况……沈如诗将目光移到远处,萧天凌离这不远,他那像兔子一样的耳朵早就听到了,真是 羞死了! 崔语嫣还在扑凌扑凌眨着眼睛看着沈如诗,额头被打的虽然有点痛,可是却依旧坚持不懈。沈如诗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既然你这么好奇,我明日就去求你的父亲,让他赶紧把你嫁出去。”崔语嫣红扑扑的小脸儿顿时吓得刷白,她知道沈如诗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她现在可不想早早嫁出去。“如诗姐姐,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她撅起了小嘴,委屈巴巴地掐着指头,偏回头去,再次沉浸在萧天 凌的美色之中。 沈如诗涂好药以后将衣衫合上,看着崔语嫣托着腮,满脸享受的样子。语气略带调侃,“看你这么喜欢凌王的样子,不如你嫁给他好了。” 崔语嫣蓦然一怔,随即气恼起来,“如诗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才不喜欢凌王!” 沈如诗看着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像是作假,眉头一皱,“那你可有中意的人?” 崔语嫣颔首低眉,脸上放上一片红晕,两只小手在衣衫底下搓来搓去,想起了陆星辰英姿飒爽的样子,有些害羞,刚想要张口,却看见小桃急急促促穿着粗气跑了过来,旋即起身笑道,“小桃来了!” 小桃看到沈如诗平安无恙后,脸上焦急的神色才慢慢消退。两只手抓住沈如诗的胳膊,自细打量一般,却又是慌了神,“小姐,你受伤了!喻王呢?” 四处一望,哪有喻王的踪影,只有凌王冷峻的背影为日光拉的细长,小桃跟在沈如诗身边久了,人也变得聪明许多,旋即反应过来,“还好凌王救了小姐,不然还真不知道喻王能干出些什么事!” 沈如诗紧皱着娥眉,萧天喻今日的举动确实很疯狂,如此一来,他便是得罪了萧天凌。虽然萧天凌表面上未曾表现出来,心里却是对萧天喻存下了芥蒂。对她来说,自然是极好的。 “小桃,你给我把汗血宝马牵过来罢!”沈如诗脸色越来越平静。 小桃面露吃惊,“小姐,你现在伤成这样子,还要骑马?” 沈如诗凝眸看着萧天凌的背影,目光犹如二月的深井,冷的透心凉。“若是做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再说,我还得去那银狐。” 崔语嫣脸上一喜,“如诗姐姐,我们现在可以去寻那银狐了吗?”毕竟是个孩子,玩心太急切,听说那银狐百年难得一见,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寻它。 小桃脸上却满是不愿,“小姐,你不能这么亏待自己,寻那银狐是危险事,交给侍卫来做就好,小姐还是不要亲自动手了。” “快去!”沈如诗回过头凝眸看着小桃,脸上的神色是那样的决绝,容不得任何人拒绝。在小桃眼里,她虽然很聪明,却也不过是个弱女子,又哪里能寻得到银狐呢? 可她自己知道,寻得银狐,非她不可。萧天凌怕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跟了过来。 崔语嫣朝着小桃做了个鬼脸,“你就听如诗姐姐的罢!”她脸上似喜非喜,沈如诗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忘皇后娘娘的病情,这份精神让她对她又增添了一份敬佩。 “你们去找一些白梓,记住一定要微微渗绿的,鹅黄色的含有毒素,不要触碰。” 小桃点了点头,一溜烟跑得没影,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的白梓果然都是微微渗绿的。沈如诗紧皱着的蛾眉微微舒展,脸上的神色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如诗姐姐,你要这些白梓作何?”崔语嫣扬起小脸,甚是不解。锐王和沈如画她们也是去了许久,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可见猎捕银狐的困难。 沈如诗并不语,微微眯起眼睛,前世骊山狩猎时,众人都以为银狐必然出现在山阳,最后却是萧天喻听从她的建议从山阴面顺着银狐排泄的黑桑子发现它的踪迹,从这以后,老皇帝更是对他刮目相看。 这一次,他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你们把白梓洒在地上,隔开一定的距离,且看着罢!” 崔语嫣和小桃虽说疑惑不解,却也照做了。沈如诗的话,向来没有错。 萧天凌在背后看着他们,脸上的神色满是玩味,远远探去的目光中满是深沉的炙热。 谁知,翠绿色的白梓刚洒在地上,根系的位置却骤然间变黑,仔细看去,却是白梓处冒出些许黑色的虫豸。崔语嫣睁大了眼睛,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是何物?”沈如诗淡淡答道,“银狐生性洁癖,排泄物都会深深埋在用爪子刨的洞里面,恰巧蚍蜉虫这家伙喜食银狐的排泄物,白梓可以将他们引出来,我们只需要顺着蚍蜉虫的痕迹,便可寻得银狐踪迹。” 第一百章 果然聪明 “果然聪明!”萧天凌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冷冰冰的脸上竟然盈满微笑,“大哥三哥他们纵然拼个头破血流,也难得寻得银狐的踪迹,你确实独辟蹊径,这么简单的法子,本王可是未曾想到!” 崔语嫣扬起小脸,“凌王,你现在可知道有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未婚妻的好处了吧?” 萧天凌斜楞着嘴角笑道,“本王自然是知道的!” 骊山非比寻常的山峰,异常险峻陡峭,放眼望去,茫茫云海中浮现着青色的山峰,若隐若现,棱角分明。 沈如诗几人已是寻到半山腰,笼罩在一片云气之中,连绵起伏的云漂浮不定,将他们吞没。萧天凌的声音被云层削弱,“这只银狐定是一只狐王,竟有如此的体力!” 不要说是银狐了,就连他们的汗血宝马都甚是疲惫,几人剑走偏锋,独自攀登山峰,已是极危险的事情,更何况银狐神出鬼没,他们的路线,恰好是骊山最陡峻之处。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当他们以为走上了岔路口之时,却听见崔语嫣一声尖叫,“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一团白绒绒的东西从眼前一窜而过。雾状的白毛细而挺,平整的如同冬日银装素裹的地面,银色毛均匀分布,色彩华丽,圆眼尖嘴,四肢细长,尾巴蓬松的像一团球。 萧天凌拿起弓箭瞄准了银狐的脏部就要射,沈如诗眯起眼睛,潋滟着光芒,迅速挡住萧天凌的手臂,“不要杀她!” 萧天凌蓦然一怔,有些不甘,手上紧握着的弓箭慢慢放下。沈如诗拿起玉离弓,一双慧眼将天地间的光芒都凝聚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淡定从容的气质,令男子都自叹不如。她噙起嘴角,凝眸看着那团像雾一样的白色的踪影。抓住了时机,手微微向上一偏,那 把银箭飞奔而去。 “骢”银箭射中一块摇摇欲坠的细石,那细石咔嚓碎裂,不偏不倚征恰好砸重那只银狐的蓬松的尾巴。 “呃呜”银狐呜咽叫了几声,两只雪白的爪子在地上不停地刨着,身子却是动弹不得,只能乖乖束手就擒,雪汪汪的眼睛里面噙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崔语嫣已是等不及,骢的一声窜了过去,两只手托着银狐的下巴,咧开嘴笑得正欢,两排雪白的牙齿闪着光,“终于抓到你这只小东西了!” 沈如诗微微皱眉,“语嫣,你莫要折腾她了。银狐是通人性的,小心她夜里化成狐仙去找你!” 崔语嫣吓了一跳,骤然向后一跳,两只在银狐毛茸茸身上不停摩挲着的手也撤回去,两只眼睛顿时变得空洞许多,她以前是听说过狐仙的故事,现在对沈如诗的话亦是深信不疑。 沈如诗看她这副惊吓十足的模样,微笑着才变得柔和许多。身子颤颤巍巍地从崔语嫣面前掠过,低下头摸着银狐的耳朵,勾了她的鼻子,果然是只狐王!“莫要逗留了!天色已是渐渐暗下来,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下山,骊山野兽出没,还是小心一些好。”萧天凌眼底可就没有他们对于银狐的宠爱。若不是沈如诗刚才阻拦了他,他早就出手将这种小东西射杀 了。沈如诗正要将压在银狐尾巴上面的石头搬开,身后一直冷箭却“嗖”的一声射来,那人的箭术极好,不漏痕迹,更是让她无从发现。“小姐!”小桃尖叫一声,沈如诗耳朵微动,蓦然转回身子,瞪大双眼,眸 子里映着的一只冷箭无限放大。 电光火石之间,萧天凌诺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手里的利剑横扫而过,“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只冷箭擦着他手中的利剑滑落,折断在地上。萧天凌手里的剑却也是抹上一道极深的痕迹。 沈如诗看着那道凹痕,惊魂未定。这么深的痕迹,若是此箭射在她身上,必定穿肠破肚喷血如注。究竟是谁出手如此狠毒决绝? “嗖嗖嗖”一只接连一只冷箭如同细密的雨滴一般砸了下来,不留丝毫痕迹,划破长空,箭箭毙命! 萧天凌手腕迅猛旋转着,身影如风一般迅疾,额间一滴豆大的汗珠滴在地上,却是拼命护住沈如诗,“你到底得罪何人了!”他的喉咙滚动着一阵火热,似是要灼烧起来。 沈如诗渐渐平静下来,“怕是你得罪什么人了吧!” 看着崔语嫣瑟瑟发抖的身影还有她背后那棵摇摇欲坠的树,沈如诗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推搡着她,“快去把那棵树看倒!”崔语嫣抱着脑袋窜了过去。 “小姐!”小桃尖叫一声,沈如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支冷箭正朝着银狐射去,脸色顿时刷白一片,不假思索就扑过身子去。 本以为自己会血溅长空,空气中鲜血迸发的声音她是听到了,身上却是完好无缺的。萧天凌此时正压在她身上,背部被冷箭射中,空气中喷血如注,浓的发黑的血液顺着伤口肆无忌惮地流淌着。 沈如诗眸子里面花光已经剧烈的燃烧了起来,将萧天凌翻了过来,他紧闭着眼睛。沈如诗心里生出无限惊恐,伸出手不断地拍打着他的脸,“凌王!凌王!你醒醒啊!” “砰!”巨树落下,冷箭嗖嗖全部射到树上,木屑炸裂的不像样子,如同正月里面燃放的烟花。 “咳咳咳”萧天凌微微睁开眼睛,眉头紧锁,强忍着痛苦,嘴巴抽搐一下,“赶紧离开!” 他伸出手推搡着沈如诗,沈如诗的手搭在他的后背上面,此刻已是黏糊糊一片,空气中血腥味实在浓重 沈如诗眼底的惊慌渐渐被冷静覆盖。“你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会死的!”她的目光四处搜寻着,最后稳稳落在银狐身上,伸出手心一狠便将银狐的一颗牙齿拔了下来,用嗓草裹着,插入萧天凌的伤口处。“啊”萧天凌闷哼一声,身上痛处如同洪水猛兽,活生生将他撕裂。他紧珉着嘴,将所有的痛苦都埋藏在平静的表情下。 第一百零一章 刺客偷袭 “快。从那边离开!”沈如诗深知现在若是自己逃亡,定能逃过此刻的追捕。她看着萧天凌后背上汩汩渗出的鲜血,微微抿着嘴角,她曾发过誓,不再对任何人慈悲,可萧天凌是为救她受伤的! 沈如诗眸子闪过一阵冷峻,心里拿定主意,拼尽全力拖着萧天凌,一支支冷箭速度更加迅猛。 沈如诗不记得他们是怎么脱身的,额间的汗水肆无忌惮地流淌,衣裳湿透了。终于跑到一片山中密林里面。 “小姐!”小桃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两只手掐着腰,“崔小姐不见了!”沈如诗刚平静下来的眼神如同狂风席卷过一般瞬间黑暗,神色陡然一紧,“你说什么!”她的目光像头探去,只是起伏不定的山峦,禁不住长嘘口气,“小桃,你赶紧回去寻她,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切莫让那些刺客寻到!” 骊山附近侍卫众多,刚才刺客的举动也是铤而走险,现在怕是惊动了侍卫,不出半盏差的时刻,营救的人就会赶来,“你愣着干什么,快去啊!”沈如诗语气免不了有些焦急。 小桃吓愣了神,猛地点了一下头,她对山势十分了解,带着崔语嫣躲起来是不难的。“小姐,凌王受了重伤,若是你们被刺客发现可如何是好?” 沈如诗冰玉一般的眸子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光芒,“我自有办法。” 看着小桃跑远了,身影在日光下被拉得细长,不由的微微皱起眉头。 滴答、滴答…… 沈如诗眸子骤然睁大,是流水声!不,比流水声要平缓微弱许多,是溶洞! 她心中骤然一喜,循着那声音的方向探去,果真是一个百年前的溶洞,这可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我们有救了!”沈如诗拉着萧天凌,却见他眼神十分迷离,模样却甚是坚韧。“你放心,本王定会护你周全!”他磨着牙齿,语气不容置疑。 沈如诗似笑非笑,“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何护我周全?”她这当这是一句玩笑话,并未多想。 夜色降临的很快,溶洞里,微弱的灯光跳动着,映在洞壁什么的影子像是铺上一层金,两个人的姿势很是暧昧。 沈如诗身上的体香似是顺着微风的缝隙扑打而来,压得他透不过气,却也离不得。萧天凌指尖微微挑开衣襟,“好热。”溶洞里的温度并不高,水滴成石,每一声都透着一股清寒。沈如诗掰开萧天凌的手,前开他的衣衫,颀长而又匀称的身体一览无余,沈如诗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耳畔回荡着萧天凌微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 “你这么快就想和本王洞房?” 沈如诗脸上燃起一片绯红,噌的一声,向后退了一步,“你胡说什么?我在为你疗伤,你的伤口已是有些溃烂,再不医治,恐怕下半辈子再也拿不起剑了。” “哦?” 萧天凌却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咳咳咳”沈如诗清了清喉咙,“不过撞上我这样举世难得一见的神医,凌王可真是幸运。” 萧天凌墨澈双眼里的笑意愈发浓重,“你真是越发嚣张!” 作为玉手观音唯一的徒弟,她可是从来不会谦虚。“你可知外面的刺客是何人?” 沈如诗倾着脑袋,摩挲着下巴,“他们出手狠辣,箭箭毙命,莫说我这个丞相府的大小姐,连王爷都干杀,定是死士,能够豢养如此高素质死士的人,云起国恐怕寥寥无几罢!” 萧天凌凝眸望着沈如诗,这丫头果然聪明,忍着痛爽朗笑了起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凌王说笑了。凌王可真是心胸开阔,生死的事情岂是拿来玩笑的?”沈如诗眉间闪现一丝不悦。 霎时间,她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糟糕!银狐还在那里。” 萧天凌眉头也是一凝,喉咙滚动着,“他们一心想要我们的命,因该不会追究那只银狐的下落。死士英勇睿智、忠心耿耿。不过太过于听主人的话,主人未曾吩咐过的东西,他们是不敢擅自动手的。” 沈如诗转身坐下,手里的疏叶掐成碎屑,望着微微融化的乳石,眼神里泛起了波澜。 半柱香之后,洞口刮过一阵冷风,一袭黑影接连不断地闪现在洞口,烛光被吹散了,昏暗许多。 沈如诗抱着双腿,冷不丁闪过一个念头,眸中便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谁?” 一个个手持利剑的黑衣人如同旋风一般闯进来,手里的剑洒上了月光,凛冽的光芒在昏暗的光中劈开一道闪亮。见到萧天凌还活着,长舒一口气,“王爷!” 沈如诗蓦然怔了怔,瞬间反应过来,“凌王,这是你的人?” 萧天凌恍若未闻,口里淡淡吐出几个字,“人带来了吗?” “王爷,刺客在此。”十三走了进来,手里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那人的一双冷酷的眼睛沈如诗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是你!你究竟是谁的人?” 刺客将脸一斜,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十三狠狠踹了他一脚,刺客被踹到石头上,“噗嗤”口里的鲜血溅了一脸。十三怒目圆睁,“究竟是谁指使你?连王爷都敢谋害,你不要你的狗命了吗!” 萧天凌自始至终只是静静看着,一双眸子如无底的深渊下的积冰,冰寒刺骨。 沈如诗从药箱里面拿出黑色的滚成一团球的东西,眼里的光昏暗下去,极其恐怖。“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看来得好好伺候他,他才会吐露真相。” 刺客忍不住斜愣着眼,瞥了一眼沈如诗手里面的东西,打了个寒颤,颤颤抖抖的声音宣誓着他心中的恐惧,“你手里拿着什么?”沈如诗勾起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你要对你的主子衷心我不拦你,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的命在我手里,我有一万种让你痛不欲生的办法,不知道你能熬过几种,我倒是很愿意陪你一试。” 第一百零二章 早有防备 刺客眯眯着眼睛,望着那团漆黑渗人的东西,颤抖蜷缩着手指,嘴唇哆嗦,“你不敢,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沈如诗笑靥如花般诡异,“你只管放心,这是西域的虫豸,不会让你立刻死亡,他会将你的皮肤撕开一道缝隙,钻进半条身子,开始蚕食你的骨肉。”她的眼里散发出的光芒让刺客不停地向后退缩着。 即便是身上重创数刀,浑身鲜血,他未曾惧怕过,这是身为死士的使命,但是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女人的眼神却是让他心惊胆战,心底升出一股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东西。 那虫子爬到他的胳膊上面,一阵瘙痒的疼痛随之而来,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疼痛渐渐渗透进身体,“我说!你快把这虫豸拿走!”他哆嗦着大喊道,自己都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萧天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有着嗜血一般的残酷,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的杀人方法竟是出自一个名门闺秀之口,他这位未婚妻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十三看透了萧天凌的脸色,又狠狠地踹了刺客一脚,稳稳握住冷箭,愤恨地瞪着地上蜷缩痛楚的人。 “是邱将军。”他咬了咬牙,“我既然已经背叛邱将军,告诉凌王真相,还请凌王信守承诺,饶我一条生路。” 萧天凌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本王可从未答应过你什么!” 话音刚落,十三举起刀,毫不犹豫砍了下去。刺客蓦然一僵,全身冰凉,不过一眨眼的时间,脑袋就已经搬了家,一摊鲜血直溅地上,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好大,流露出无限的惊恐。 萧天凌微微斜倪着,本以为如此恐怖血腥的场面足够使沈如诗害怕了,谁知她只是微微闭上眼睛,脸上的神色甚是淡然。再睁开眼睛看着他时,目光平静无澜,“凌王好狠的心。”萧天凌冷哼一声,“本王无心皇位在争斗,却不是砧板之肉,任人宰割。本王平生最讨厌这些阴谋诡计,他们若是安分守己,本王定不会去招惹他们,如今他们如此放肆,欺辱到本王头上了,这点下场还算 是轻的。” 背后萧天凌的死士宛若一排蜡像,没有他的命令站的纹丝不动。十三略带紧张地盯着萧天凌。凌王今日是怎么了,平日虽是一向冷若冰霜,却也从未做出这样嗜血的模样,沈如诗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怎么,现在害怕本王了?”萧天凌没有轻挑,嘴角噙着一丝戏谑。 却见沈如诗的笑容比他更加淡漠,无所畏惧。“凌王若是要杀人,杀了便是。我之前以为凌王是智勇双全,今日一见,不过有勇无谋罢了。” 十三云心月此话刚出,身子一僵,大汗涔涔。这位沈小姐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凌王说话。 萧天凌微微眯起眼睛,一双鹰隼在沈如诗身上打探着,“你说说看,本王如何有勇无谋了?”“凌王难道不知,留着此人大有用处吗?邱千奇是朝廷要犯,前些日子被劫狱,皇上震怒,若是顺藤摸瓜,从此人身上打探到邱千奇的消息,便可以揪出背后主谋,一来可以向皇上邀功请赏,二来可助凌王 扫清障碍,如此一石二鸟之计,凌王却不懂得使用,说凌王有勇无谋还真是仁慈了。” 沈如诗说这话时眸子里面闪现出的光辉让萧天凌心中愈发爽快,父皇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不容置疑,这样的凌王妃,他岂能舍得拱手让人? “哈哈哈。”萧天凌喉咙滚动,一阵爽朗的笑声接连不断回荡在山洞里面。十三背后拔出的剑又缩了回去,长舒一口气。 沈如诗的确是有本事,他还记得上一个对凌王这样说话的人早已埋入白骨桑子之地,成了那阎王府的一缕鬼魂。 骊山脚下,沈如画同萧天锐脸上正满是奸佞的微笑。萧天锐手里紧握着那一团白色毛茸茸的耳朵,眼神犀利,“任那贱人再怎么聪明,最后银狐不还是到了我们手里面?如画,这次多亏你聪明,派人跟踪着她。你终于可以将功赎罪,光明正大地做我的喻王妃 了。” 沈如画眉脚轻轻一扬,媚笑着,“锐王殿下说的是,不过大姐确实够聪明,能够寻得银狐的踪迹。我们在整个猎场上撒下天罗地网,派了五百侍卫猎守,却也未曾寻得银狐的一丝一毫踪影。” 她心里怨恨至极,凭什么沈如诗总是比她快上一步?沈如诗不过一个蠢货而已! 萧天锐举起手里面奋力挣扎着的银狐,目光像刀尖子一样略过,“她只不过是走运罢了。没想到这次四弟会为她拼了命,也好。父皇向来对四弟青眼有加,就让他们一起死在骊山,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沈如画眼珠子一转,她们赶来的时候恰巧看到沈如诗和凌王被刺客偷袭,却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坐收渔翁之利,这可真是老天赐给她们的好机会,“锐王,到底是谁要害大姐?”“任谁要害她们与我无关,每年骊山狩猎都会误伤很多人,纵然他们死了,父皇也差不出究竟,我们只需要赶回去献上银狐,挽救母后的性命便好。”萧天锐目光十分凶狠,看的沈如画不禁微微一颤,却也 跟着阴笑起来。 行苑内,人群熙熙攘攘,听说锐王和沈如画带着银狐回来的,全都挤了过来,他们在外面兜了半天也未曾见到银狐的影子,更别说猎得银狐了,这沈如画还真有点本事。 “父皇,此次猎得银狐还对亏如画的功劳,母后病倒以后,她茶饭不思,这才想出利用银狐的粪便寻找她的踪迹这个法子。”萧天锐一个劲吹捧沈如画。沈如画脸上掩着一丝笑意,恭恭敬敬站在一旁,想起昨日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生出一股愤恨,那时所有人都对她嗤之以鼻,如今终于能够扳回一局,她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 第一百零三章 窃取功劳 “其实此事也并非都是臣女的功劳,若不是锐王的箭术超群,以银狐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射中。” 老皇帝脸上欢喜的神色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来,却还是憋着一股劲,“将银狐拿上来给朕看看!” 卤国夫人嫉妒心难耐,在一旁翘着嘴嘲讽,“我看未必是只银狐,骊山上面可是什么都有,天罗地网都让他给逃过了,哪能那么轻易落在你们手里,沈二小姐可是看清楚了?” 沈如画凛冽的眼神向卤国夫人看去,冰冷中透着让人窒息的压抑感,“卤国夫人,如画非常确定,这银狐是真是假,卤国夫人一看便知。” 丫鬟取上银狐来,只见一团毛茸茸的白色,如二月的雪花一般晶莹透彻,在烛光下,通体透明,“乌额”她轻声叫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略显震惊,尤其是萧天喻,他斜着眼睛看了蔚池书一眼,本该是囊中之物,却让沈如画他们抢先一步。 蔚池书目光有些躲闪,睫毛在乌黑的眼睛上面跳动不停,萧天喻察觉出异样,心中隐隐不安,这么长时间不见沈如诗踪影,他始终放不下心。虽然这女人触逆他的颜面,却是让他拒绝不得。 老皇帝望着银狐,眼神里泛起了波澜。紧皱着的眉角舒缓下来,“果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银狐!甚好!”皇上大喜,沈如画摩挲着银狐的皮毛,感觉甚是有脸,秀山突出的眉毛掩藏则一双乌黑的眼睛,“还多仰仗皇上的福分,臣女才能猎得这一只银狐,银狐象征着福气,这是上天对我们云起国的恩泽。臣女恭 喜陛下!”老皇帝龙颜大悦,本来对沈如画甚是厌恶,现在对她的态度又缓和许多,“朕原本想要将你发配到万念祠去吃斋念佛,念在你将功赎过的份上,朕就收回成命。朕先前许过的黄金万两,玉帛百匹,划封南洲 千里地,也一并归你。” 蔚池书眼神里泛起了剧烈的波澜,这本来是属于她的荣誉! 沈如画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露出一副温柔贤淑的面孔,“皇上,臣女不要这么丰厚的赏赐,只希望皇后娘娘能够早日康复,臣女愿意每日去寺庙为皇上和娘娘祈福。” 老皇帝点了点头,露出难得一见的慈祥。 萧天锐趁机笑道,“父皇,儿臣与如画的婚事,还望父皇应允。”老皇帝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什么再拒绝的理由了。“朕今日就给你们赐婚,沈如画今日猎得银狐的确是令朕心大悦,品德才能却是有待考察,就先奉她为你的侧妃,若是日后表现优良,可以升为 正妃。” 沈如画乌黑的双瞳如满是柔媚,虽然是正妃之位,却也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将来总可以一步一步谋划的。 “谢皇上!”“谢父皇!”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慢着!”一阵清冷的声音将这其乐融融的氛围打破。 沈如画嘴角的笑容骤然间凝注,转回身子的同时脸上多了一丝惊讶,沈如诗竟然没死?她喉咙滚动,差点就把这话吐露出来,却是硬生生忍了下去,身子瘫软成水。 萧天喻见沈如诗归来,紧皱着的眉头舒缓一些,却全都落在蔚池书眼里。她攥着衣衫的手上沁满了汗,凛冽的眼神划过,沈如诗怎么可能活着回来,邱千奇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老皇帝脸上满是慈祥的微笑,“沈如诗,你来的正好,沈如画已经寻得银狐,你立刻取银狐的血液替皇后治病去罢!” 沈如诗目光瞥到沈如画怀里抱着的银狐身上,目光犹如深林里面的古井一般冰冷彻骨,空气都凝了起来,“哦?妹妹在哪里寻的的银狐?” 这银狐尾巴上有一道伤痕,绝对是她和萧天凌猎得得那一只,竟被沈如画窃取功劳,沈如诗心里的怒火已是熊熊燃烧起来,脸上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沈如画自知理亏,却死皮赖脸,媚笑着,“自然是在骊山寻得的,大姐不是同凌王在一起,凌王人呢?”沈如诗没有死,可是凌王却不见了踪影,沈如画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妹妹怎么知道我和凌王在一起?”沈如诗故意将沈如画话里的马脚揪出来,语气甚是淡漠,“我与凌王在骊山遭了刺客,凌王为了救我受了伤,现在正在修养。” 众人面色一变,凌王竟然受伤了!萧天喻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看着蔚池书脸上紧张的模样,心里有了个大概,怒火节节攀升,在黑白分明的眼眸子里面燃烧起来。 沈如诗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最后将目光落在满脸担忧的老皇帝身上,“皇上不必过于担忧,臣女已经给凌王开了药,不久便可以痊愈,不会伤及性命。” 老皇帝沉着脸点了点头,脸上的担忧却还是挥之不去,被一团团怒意包裹着,“来人,传朕命令,查出刺客的身份,竟然伤害朕的皇子,真是胆大包天!” “是!”锦衣卫退下,脸上面无表情。 沈如画把话抢在前面,笑道,“大姐可知,皇上刚才已经下令,封我为锐王侧妃,免除万念祠的事情。” 沈如诗却是毫不在乎,转头道,“可是为这银狐?” 卤国夫人忙不迭答道,“二小姐寻得银狐可是件大事,皇上一高兴便许诺下来。” 沈如诗脸上没有众人所预料的嫉妒,只是淡淡微笑,笑容渗入每个人的心里,“若我说,这银狐是我猎得的呢?”她轻佻眉头,看着众人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样子。 卤国夫人继续道,“二小姐说这只银狐是她猎得的,大小姐又说是你猎得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生怕这件事情闹不大。最好沈如诗和沈如画挣个头破血流,就无人可以和他的女儿争夺王妃的位置。沈如画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横眉怒目,她未曾料想到沈如诗没有任何证据就敢和她争夺功劳,脸就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她吼道。“大姐,银狐明明在我手里,这点功劳你也要跟我争吗?” 第一百零四章 别装了 沈如诗语气满是不屑,“银狐本就是属于我的,何谈争与不争?” 沈如画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将目光转移到老皇帝身上,“皇上,这银狐是臣女猎得的,臣女绝无半分虚言,锐王可以替臣女作证!” 沈如画一口咬定,老皇帝不会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更何况沈如诗没有任何证据,绝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萧天锐面色凝重,“父皇,银狐的确是如画猎得的没有错。” 众人原本打着看热闹的心情,见锐王都偏袒沈如画,也都见风使舵。 “银狐可是在二小姐手上,我们可都看到了!” “没错,大小姐这样抢功劳实在是不对,何苦这样陷害自己的姐妹?昨日的事情不会也是大小姐设计出来的吧?” “这可说不准,女人心海底针,谁又能料到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皇后娘娘的伤情与大小姐有关?” 沈如诗对于他们的窃窃私语恍若未闻,只是对沈如画笑着,那笑容如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她的身子刹那间凉了一大截。 “不知妹妹是如何猎得这只银狐的?” “是锐王箭术精湛,捕捉到银狐的踪影,一箭射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银狐。”沈如画稳了稳神,义正言辞道。 沈如诗点点头,沈如画果然上当了,“可这只银狐身上根本就并没有箭伤的痕迹,你又作何解释?”她一步步朝着沈如画逼近。 老皇帝脸色深沉,细细看着那只银狐,通体雪白,除了尾巴上的一道红痕并无射伤的痕迹,望向沈如画的眼神多了三分狐疑,三分怒意。 沈如画心紧紧揪着,扬起脸,“兴许那只箭根本就没有射中银狐,这只银狐只是吓到了,才让我们钻了空子。” 众人刚才还在议论着沈如诗,现在都紧紧抿着嘴,将目光转移到沈如画身上。 沈如诗勾唇深意一笑,“你不要再装了。方才说是锐王的箭不偏不倚正中银狐,现如今又说是擦身而过,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既然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 沈如诗一把抓过银狐的尾巴,力道十分大,沈如画猛地向后一退,一股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那只银狐尾巴上有一道殷红的伤痕。 “我不想伤及这只银狐的性命,故而射中巨石,巨石砸中银狐的尾巴,就在此时,我和凌王突然遭遇刺客,情急之下来不及顾念银狐,却被你收了渔翁之利。” 萧天锐眯眯着眼睛,凶狠至极,却也无从反驳,只感觉脸上一片火辣。沈如画怎么这么蠢!他的脸都快让她丢尽了! 沈如画只觉得背脊都窜过了一抹冷意,手里的银狐骢的一下被沈如诗拽了过去,两手空空,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却还是咬紧了牙,“那又如何,大姐如何证明这只银狐就是你猎得的?” 沈如诗见沈如画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嘴角勾起一抹轻讽,从怀里掏出银狐的牙齿,沈如画顿时目瞪口呆。 “我当时只是想要替凌王疗伤才拔下银狐的牙齿,未曾料想到妹妹会有这么阴毒的心,冒名顶替抢了别人的功劳,这颗牙齿反倒是帮了我的大忙!”沈如诗清澈双眼里的笑意愈发浓重。 众人窃窃私语,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原来这只银狐是大小姐猎得的!” “看那颗牙齿没有错了,真没想到二小姐原来是这样的人啊!” “不对啊。刚才锐王可是亲口承认银狐是二小姐猎得的,难道锐王也在帮着她说谎?” 老皇帝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沈如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如诗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肯进来。她深知,单就沈如画一人撒谎,老皇帝还不至于如此生气,但若连自己的儿子都欺骗他,恐怕他就矜持不住了! 沈如诗见沈如画吓得脸色惨白,唇不停地颤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措辞,不由得微微一笑。 “皇上,臣女能够体谅妹妹的心情,她不过是想要抢了臣女的功劳,免除去万念祠受苦,毕竟妹妹花容月貌,在万念祠耽误了上好年华,可就不能与锐王双宿双飞了。”老皇帝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沈如诗这么一说,怒意更是炸裂开,“双宿双飞?如此品行恶劣的女人也敢打皇子的注意?沈如画,你先是谋害自己的亲姐妹,后又冒名顶替,抢了别人的功劳,朕还从未见过 像你这样心肠恶毒的女人!” 萧天锐蓦然怔在那里,他还从未见过老皇帝如此动怒,半晌才道,“父皇,此事是儿臣的错。” 话说到一半,却被老皇帝厉声喝住,“你给我住口!你还有脸说?狩猎结束你在王府待上一个月,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一下,堂堂皇家的男儿,竟会被一个狐狸精迷了心,还帮着她一起忤逆朕!” 萧天喻微微眯起眼睛,这位大哥太蠢了,若他不是嫡长子,犯了欺君之罪,现在早已经下狱了。他微微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眼底流过狡黠的光芒,毫不避讳地望着沈如诗,神色愈加深沉。沈如画如梦初醒般,黑白分明的眸子蓦然睁大,起身拽住老皇帝的衣角,哭得那叫一个楚楚动人,“皇上!事情不是这样的!既然大姐已经走了,留下一只银狐在那里,自然是谁得到就属于谁。别忘了,银 狐可是臣女带回来的。” 老皇帝嘴唇气的发紫,一脚把沈如画踹到一边,旁边的女眷看得胆战心惊,老皇帝平日里一般不发怒,可是一旦发怒,实在是吓人! “啊!”沈如画捂着心口,脸上的吃惊已经盖过了恐惧,萧天锐也未曾料想到老皇帝会勃然大怒,不敢去扶沈如画,唯恐祸及自身。“沈丞相养了沈如诗这样知书达理、温婉善良的好女儿,又怎么会养了你这个心肠歹毒、虚荣自傲的女儿?事到如今你还嘴硬,看来朕定要好好教训你了!”老皇帝拂袖大怒,“来人,将沈如画待下去,择日发配边疆。” 第一百零五章 发配边疆 沈如画四肢迅速僵直,身如蜡像,只剩下一双被恐惧蚕食的眼睛流露出无限惊恐。她心里很毒了沈如诗,却低三下四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到沈如诗脚下,泪水如倾盆大雨。 “大姐,你帮帮我。我知错了,我不想被发配到边疆,那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大姐,你想想父亲,他怎么舍得看见我被发配到那么远的地方?你帮我向皇上求个情,求求你了,大姐!” 沈如画泣不成声,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是被人痛扁了一顿,死死扯住沈如诗的大腿。 沈如诗一双幽深碧眸中充斥着冰冷,冷的让人浑身麻木,她擎起沈如画瘦削的下巴,眼睛眯成一条缝,“我给过你机会,妹妹自作自受,大姐我也帮不了你了。” 沈如画被拖走之前声嘶力竭喊叫着,却是无人理会,就连清雅郡主都是全程围观,并无帮她说过一句话,这样的废琪,清雅郡主是不会浪费精力去挽救的。 萧天锐颔首低眉,身子微微打颤,本以为老皇帝会看在丞相的面子上放沈如画一马,谁知出手竟是如此狠辣,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他战战兢兢地问了句,“父皇。” 老皇帝疏散的眉头拧在一起,眉间深深烙刻下一个川字,若不是念在皇后的面子上,他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不孝子,半晌长叹一口气,“罢了,你走吧,朕现在不想看见你!” 萧天锐蓦然一怔,脸色甚是难看,“是。”他得好好琢磨一下,父皇对他的态度为何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他不知,若不是沈如诗手下留情,为了利用他制衡萧天喻,此刻他早已经落得和沈如画一样的下场了。 人都散了,沈如诗取了银狐的心头血给皇后服下,果然,一直昏迷不醒的皇后缓缓睁开眼睛,原本雍容华贵、身子微微发福,现在却是瘦削的像是纸片,风一吹就刮到脸色更是惨白。 她开口喃喃道,“皇上。”话音刚落,一串串泪珠就滑落下来。后宫之主的煞尾顿时全无。 老皇帝在床榻边握着皇后的手,“你现在感觉如何?” 皇后语气还是很微弱,“臣妾现在好多了,有劳皇上挂念了。” “皇后娘娘如今身体还很虚弱,不宜说太多的话,臣女给皇后娘娘配置了香草良药,再加上银狐的心头血供养着,不出半月就可以痊愈。”沈如诗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皇后原先并未注意到沈如诗的存在,听到她的声音猛然一惊,想起事情皆因她而起,眉间不由得多了一丝不悦,只是淡淡说道,“有劳沈小姐了。” 沈如诗依旧笑着,似是根本看不出皇后眼底的厌恶。若是皇后知道自己的儿子因她受到了老皇帝的责罚,不得气疯了才怪。 出了围屏,老皇帝目光隐藏着的担忧终于流露出来,“如诗,凌儿的伤情如何了?” 沈如诗微微抿着嘴唇,“皇上放心便是,凌王殿下洪福齐天,定会安然无恙。” 老皇帝目光深沉的点了点头,似有所悟。 出了丰姿阁,沈如诗面色微微泛起波澜,脑海里面回荡着沈如画脸上的恐惧与不甘,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过有一点倒是可惜,萧天凌受了伤躺在床上,没能看见今天这一场好戏。 “簌簌簌簌”假山后面有异常的动静,沈如诗目光凝住,再三思量之后慢慢靠近,依在树后身影被月光拉得细长,却也是婀娜动人。 她平静的目光有些震动,那人竟是蔚池书,她今天似乎是安静的有些可怕了,原来是按兵不动啊。 “切记,莫要让任何人发现。”蔚池书嘴角勾起一抹奸佞,眼里的光充斥着无限的贪婪。 那丫鬟有些犹犹豫豫的,“小姐,若是锐王不相信可如何是好?” 蔚池书狠狠瞪了她一眼,看得那丫鬟缩进了身子,抿着嘴不敢说下去。“废物!让你去做你便去做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锐王正是处于窘境,这样的好机会他岂会不要?” 蔚池书虽是女子,出手却甚是狠辣,一个眼神便如冷刀子一样扎进人的心里。那丫鬟战战兢兢答应了一声,倒退着身子退下了。 沈如诗眯起眼睛,蔚池书身边骢然蹿出一个黑影,腰间的倒在月光下锃亮。“小姐。”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蔚池书勾唇深意一笑,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 那抹黑影答应一声,刚要退下却又被蔚池书喝住,“那个丫鬟,也顺便解决了吧。”她的语气实在是淡漠,像是在谁要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不带半点痛惜。 黑影眼底闪过一阵嗜血的光,低沉的声音像是半边天压抑下来,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如诗见蔚池书朝着这边走来,微微侧着身子,屏住呼吸,看着那一张极其美艳却略微有些狰狞的脸从自己的面前划过,心里像是被刀刃狠狠割下一道伤痕。 萧天喻还真是没有选错人,蔚池书远比白天在人前展露的那一面骄横放纵的那一面要复杂得多,杀人灭口,嗜血如命,沈如诗嘴角微微抿起,她还真是自愧不如了。 竖日清晨,小桃端着鎏金盆子敲门进来,放在紫檀木架子上面,将青石案几上面残留的麝香残烛拾起,眉脚轻轻一扬后,满脸欢快地笑着。 “那银狐可真是个好玩意,皇后娘娘的病好了许多,皇上甚是欢心,说是要奖赏小姐,南洲那块地可是块肥肉,多少王公贵侯巴望着得不到,小姐可真是有福气。” 沈如诗勾起微薄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我并非有什么福气,不过是自己争取的罢了。若是安分守己做一个名门闺秀,现在还不知道沦落到什么地步呢。”小桃嘴角噙着的笑骤然凝住,听着沈如诗的语气总感觉怪怪怪的,她舔着脸,凑到沈如诗面前,手里拿着精雕琉璃彩文竹,“小姐,何事惹得你不开心?” 第一百零六章 忍不住了 沈如诗望着小桃,目光却穿透她身上望向凌王院子的方向,眼神里泛起了波澜。“小桃,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小桃恍然大悟,嘴角又笑开了花,“小姐,小桃这件事情可是记在心上呢!蔚小姐倒也并无怪异的举动,不过今日大清早就带着云王去猎场了。” 九皇子萧天云!沈如诗浓密的睫毛微微卷起,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萧天喻果然要行动了。 “蔚池书怕是沉寂不住了。”沈如诗口里淡淡吐出此话,却把小桃吓了一大跳,“小姐你在说些什么?难道蔚小姐会对云王不利吗?蔚家与皇后交好,应该不会伤及皇后的儿子吧?” 沈如诗起身更衣,纤纤玉手深入清澈的水里面,掬起一捧清水拂过脸颊,神清气爽。“小桃,立刻备马,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这次能玩什么花样。” 树随影动,凌王院子内正是一片安静。 萧天凌手执一颗白棋,一双鹰隼眯成一条缝,盯在棋盘上。 玉手观音有些等不住了,撸着花白的胡须笑道,“凌王果真放心让沈小姐一个人去猎场?喻王心狠手辣,那个蔚池书也是对沈小姐恨之入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凌王可就要悔恨终生了。” 玉手观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着,望着他这位忘年交的好友,一时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萧天凌微微眯起眼睛,漆黑如墨的眼睛如鹰狼的不驯,又如无底的深渊,掐在手里的白棋落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下棋的时候莫要走神,看罢,你输了!” 玉手观音微微一怔,随即开怀大笑,一手端起沁出芬芳的茶水,一手指着萧天凌,“凌王好缜密的心思!我真是要自愧不如了,哈哈哈。”他一副老顽童的模样。萧天凌这才抬起眼尾,眼神犀利,“若是连蔚池书都对付不了,本王要这样的凌王妃有何用?”他顿了顿,“况且,三哥未必会杀她。”萧天喻看沈如诗的眼神,不只是利用,还有男人对女人的一种控制欲, 萧天凌看得清清楚楚。 玉手观音长笑几声,起身放下茶壶,从怀里掏出一瓶冯露丹,“这是疗伤良药,你好好养伤罢,我去看看那丫头。” 萧天凌点了点头,打开冯露丹,目光锁住玉手观音的背影,眉间多了一丝不解,却又自嘲地笑了笑。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沈如诗裹紧了衣裳,听见背后小桃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小姐,蔚小姐带着云王朝着东北方向去了。我们还要跟过去吗?” 沈如诗脸上神色十分严肃,“你回去便好,记住,莫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来了猎场的消息。”沈如诗握紧手里的玉离弓,神色不容置疑。 “小姐。”小桃额间渗出豆粒大的汗水,喉咙滚动一下,“是。”蔚池书好九皇子共骑一匹马,脸上笑得春风骀荡,打眼一看,倒真是一副清纯可人的模样,难怪会把九皇子骗得团团转。可怜了九皇子,年纪轻轻却被当做政治的筹码、被他最敬爱的三哥害死,可真是嘲 讽。 东北方向。沈如诗浓黑如墨的眉头微微舒展,那不是猎场的死角吗?“驾!”一阵男子英朗的声音骤然响起,沈如诗将身子多在茂密的树丛后,微微眯起眼睛,果然不出所料,萧天锐来了,这家伙还是有勇无谋,被萧天喻耍得团团转。沈如诗脸上满是不屑与嘲讽,却也不得 不帮他一把。 她拍了拍自己那匹汗血宝马,将玉离弓背在后背,纵身上马,却朝着反方向去了。紧跟在他们身后定会被发现,还好她前世来骊山狩猎时发现一条密道。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猎场死角,绝不会迟!蔚池书的马术也是云起国中佼佼者,平日不过藏匿自己的实力罢了,为了甩掉后面那一群随从,今日可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马术,手中的长鞭狠狠一挥,那匹马骤然受了惊吓,嘶鸣一声,加快速度,迅疾飞 驰而去。 “这匹马好快呀!蔚姐姐,还能再快一些吗?”九皇子天真烂漫大声喊着,平日里一群随从总是跟在身后,他还从未能像今日这样放肆过。 “云王殿下!您慢点,前面太危险了!”被甩在后面的随从大惊失色,脸上一片刷白,像是冬日银装素裹的白雪。 “你们快来追我呀!”九皇子不过十岁,戏弄这些随从就是他最大的乐趣。见身后的人落得越来越远,又别过身子去,抱紧了蔚池书。“蔚姐姐,我们一会儿当真能够见到那头豹子吗?” “当然能!”蔚池书嘴角勾起一抹奸佞的微笑,像是猎人盯着猎物一样的目光探向远处,可惜九皇子看不见。 马蹄声阵阵,惊起一片尘埃,在空气中摇摆不定。踏过一片片斑驳陆离的树影。“吁!”蔚池书勒紧马缰,那匹马渐渐停了下来。 九皇子迫不及待从马背上跳下来,四处张望着,一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睛炯炯有神,“蔚姐姐,你跟我说的那头银豹在何处?” 蔚池书伸出手,将紫绣花绫罗长衫前的灰尘拍打下去。望着前面山峰上,似乎在等待什么时机。却没有发觉,萧天云为了捉弄她,偷偷将她腰上的锦帕扯了下来。 蔚池书转过身子,摸着萧天云的小脸儿,脸上荡漾的微笑极其虚伪,“那银豹难得一见,我们得慢慢找呀!” 萧天云撅起小嘴,有些不满意。“蔚姐姐,你不会骗我吧?父皇可是说过,骊山根本没有什么银豹。” 萧天云不过是跟蔚池书开玩笑罢了。蔚池书心里却勾起了十足的警惕,微微眯起眼睛,以为萧天云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就算萧天云察觉到了异样,反正一直将死之人,没有多大的妨碍。萧天云看着蔚池书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复杂,因为自己刚才的话惹得她不开心了。又伸出小手拽着她的衣襟,“蔚姐姐,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莫要生气,我们慢慢找就是了。” 第一百零七章 坏你的好事 原本空荡荡的山峰上终于出现一个身着锦绣华服人的身影,蔚池书心中窃喜,早知萧天锐刚愎自用,得知银虎在此的消息,绝不会白白放过这个讨好老皇帝的机会,毕竟他现在可是戴罪之身。 萧天锐倒真是没有让她失望。蔚池书粲然一笑,眼底奸邪的光充斥着长睫毛覆盖的眼睛,“云王,我并未生气。这猎场这么大,我们分头寻找银狐的踪迹可好?” 萧天云并未作他想,扬起英俊的小脸,长身喊了句,“好。”蔚池书看着萧天云的身影,慢慢向后退去,朝着山峰后望了一眼,目光甚是笃定。旋即起身上马,狠狠地挥打手里的马鞭,“驾!”那一鞭子毫不留情正打在白马受伤的地方,白马受了刺激,马蹄的速度随 即加快。 萧天云听到马鸣声,停下脚步回过身子,却见蔚池书已经上马离开,着实怔了一下,追了过去,“蔚姐姐,还有我呢!你去哪里啊?”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蔚池书抛弃他的原因,却也心慌,不知所措。若是银虎突然现身,他身上并无弓箭,岂不是要将他撕个粉碎?想到这里,萧天云原本红扑扑的小脸骤然间变得惨白,蹲下身子缩成一团,一双乌黑的眼睛不停的转动着,等待那些被他甩在身后的侍卫前 来救他,玩心全无。 萧天锐听从那个丫鬟的话,来此处寻找银虎,四处张望,并未见到银虎,却见到了他的九弟,猛然一惊,心里念到难道这小子也是来找银虎的。 却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丫鬟说此事除了天知地知便只有他们二人知道,断然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面色凝重极为警惕,这里是围猎场的死角,放眼望去,只有萧天云一个人待在山下,正当心里十分疑惑之时,却听见身后树叶悉率作响。“谁?”萧天凌失声喝到。在看到身后魁梧的影子时,萧天锐有那么一刹那时浑然错愕的,他半张着嘴巴,身子缩紧,背后这个人浑身黑衣,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乌黑锃亮的眼睛滚动着,萧天锐声音哆嗦着,“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 的?” 论箭术,萧天锐在云起国也是佼佼者,可是他太过于爱惜自己的性命,一个刺客的狗命还抵不过他高高在上的锐王的金躯。 哪成想,刺客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奸佞,拉开弓弩,定住眼神看着在山下的萧天云,完全对萧天锐视若无睹。 萧天锐目光从萧天云身上打了个转,骤然间反应过来,刺客并非想要去他的性命,而是要栽赃陷害!他横眉怒目,拔起剑朝着刺客的方向而去。 谁知已是来不及了,刺客的冷箭已经设了出去,身影随即向一阵旋风一般消失在阵阵冷风之中。 萧天锐瞪大双眼,满脸惊骇地注视着萧天云,若是萧天云一死,此地只有他们两个人,无论他如何解释,这次恐怕是逃不过了。 “蔚姐姐,你去了哪里?”萧天云还在四处张望,霎时间,敏锐的耳朵抖动起来,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偏回头去一看,那只冷箭缩成一个点,无比锋利,穿透空气而来,带着一种穿肠破肚的气势,极其凶狠。“啊!”萧天云扑通一声向后跌倒,脸色吓得刷白,电光火石之间,已经近在咫尺的冷箭却突然扭转方向,“刺啦”从身后飞驰而来的玉离箭狠狠穿过那只冷箭的箭尾,橡木屑骤然在空气中炸裂,凌乱的散在 地上。 “叮咚”玉离箭摔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萧天云别过头去,见汗血宝马上的女子手持玉离弓,脸上的神色从容淡定,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却极其坚韧。破涕为笑,大叫道,“沈姐姐!” 沈如诗恍若未闻,目光在山上的方向游走着,举起玉离弓,薄唇的笑意伴随那诡异而决绝的弧度轻轻挑起,“你藏到马后罢!” 萧天云撅起小嘴,不甘示弱,“沈姐姐,你把弓箭给我,我的箭术很好!竟然敢打我的主意,我要报仇雪恨!” 沈如诗狠狠瞪了他一眼,原本正气凛然的萧天云抿着嘴,有些打怵,乖乖藏到了马后。 “嗖嗖嗖”刺客见到手的羔羊却被沈如诗抢了去,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沈如诗,手里的弓弩拉到最大的弧度,一箭一箭毫不留情,咒骂道,“该死的女人,多管闲事!” 他箭箭都要将沈如诗死得粉碎,却在半空中被玉离箭硬生生拦下,刺客眯眯着眼睛,颤抖蜷缩起手指,凶狠的目光慢慢蔓延上一层说不尽的恐惧,他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女人! “嗖”玉离箭擦着他的耳朵骢的一声疾驰而过,耳朵上面火辣辣的一片,被烈火灼烧般的炙痛,刺客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从嘴角暴动起一根青筋遮住了半边古铜色的脸。白马嘶鸣一声,手中的缰绳骤然脱落,刺客一个趔趄便从马上摔了下来,恰好这时一支玉离箭射中他的左肩,空气中喷血如注。扑通!他狠狠的砸在地上,狼狈不堪。他旋即起身正欲逃跑,谁知萧天锐的 利剑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蹭!面巾被拽了下去,刺客狰狞的脸露出,萧天锐冷哼一声,狠狠地踹在他伤口,“你好大的胆子,狗奴才,是谁指使你的?” 刺客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几乎要从要框里面蹦出来,“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便!何必废话!”旋即将头扭到一边,淬了一口唾沫。 “你!”萧天锐怒火攻心,眼里布满血丝,手里的剑骤然握紧,却听到沈如诗阻止的声音,还夹杂着些怒意,“锐王,赶紧住手!你难道识不破他的激将法吗?蠢!”最后一个字沈如诗咬的极轻,萧天锐还是挺清楚了,不由得气急败坏,朝着山下大喊,“本王自有分寸,要你这个小贱人多嘴!” 第一百零八章 小贱人骂谁 沈如诗却也不脑,她总算知道萧天锐明明出身高贵,心狠手辣,却为何斗不过萧天喻了,他实在太过于自负。沈如诗眉脚轻轻一扬后,遂上马笑着,“小贱人骂谁?” “小贱人骂你!”萧天锐未曾料想沈如诗还敢还嘴,直眉瞪眼,一双黑眸愤恨地瞪着她,脸色气得涨红,却听到山下一阵清脆的笑声,萧天云从马后走了出来,抚掌大笑,“沈姐姐好聪明!” 萧天锐骤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瞪着沈如诗吼道,“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辱骂皇子!” 他这一声喊的实在是响亮,把在周围打转的侍卫给召唤过来,领头的侍卫看见萧天云,久久笼罩在脸上的乌云终于消散,像箭一般冲到他面前,“我的小殿下!你可吓死奴才了。” 他看看地上林立着的箭,又是满脸惊慌,“你伤着了吗?”萧天云懒得理他,捂着肚子开怀大笑,笑出了眼泪。侍卫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山顶上还有人。看到萧天锐的那一刻,他神志恍惚,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这事情是萧天锐做的。直到看见萧天锐剑 下的刺客后才解除误会。 “锐王也在这里啊!”他不苟言笑,行了个礼。 萧天锐怒目横扫过他的脸上,听着萧天云还在笑着,眉头一横,“九弟,你还帮着那个贱人吃里扒外?”还不解气,又骂道,“小贱人,你辱骂皇子,看本王怎么教训你!” 沈如诗平摊开双手,墨澈双眼里挑逗的笑意愈发浓重,无所畏惧的语气恨不得要把萧天锐活生生气死,“锐王,有谁听见我辱骂皇子了吗?” 萧天云向来不喜欢他这个大哥,小嘴一撅,“大哥,我可没听到沈姐姐骂你,我只听到你自己骂自己小贱人了。” 侍卫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笑出声。 “你!”萧天锐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朝着刺客身上狠狠打了一拳消解恨意。 行苑内,一场风波再次掀起。 萧天凌正和萧天暮喝着茶,侍卫从树影后窜了出来,趴在萧天凌耳边喃喃几句,萧天凌面色不变,将茶壶微微落下,拂去身上的树叶,语气极其平淡,“走吧,父皇要召见我们了。”萧天暮骤然一惊,眉头微蹙,“茶喝的好好的,皇上有何事这么急?莫不是沈小姐那里有出了什么岔子?”近些日子接二连三的事情都和沈如诗有关系,他还真是捉摸不透沈如诗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整个 云起国都围着她转? 萧天凌摩挲着茶壶上面的紫玉纹饰,早结料到沈如诗定不会让萧天喻的诡计得逞,不过她竟敢辱骂萧天锐这一点他还真是没有想到,想起萧天锐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这位未婚妻可真是个活宝! 萧天暮见萧天凌原本严肃的面色却舒缓下来,嘴边凝固的坚冰冲破,也跟着笑起来,“没想到还真有女人能够拴住四弟这颗冰冷的心啊!” 萧天凌他们去的时候,金碧辉煌,陈设华丽的屋子已经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最显眼的还要数中央的那几位主角了。 沈如诗和萧天云站在一起,隔着中间的遍体鳞伤的刺客就是萧天锐了。 “暮王和凌王求见。”太监尖细的声音划破原本的寂静,萧天凌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进殿了,虽然身负重伤,却让人瞧不住半分。整个人容光焕发,笑意郎朗。 老皇帝见萧天凌来了,面色一喜,“来人,赐座。”萧天凌向老皇帝行了个礼,却见老皇帝面色又再次凝重起来,斜楞着眼睛瞥过沈如诗,目光中多了一丝不解。 萧天锐冷嘲热讽道,“四弟,你这位未婚妻可真是了不起啊,未卜先知,可是立了大功!” “哦?”萧天凌微挑眉头,脸上流露出的神色却显露他却并无多大兴趣。 萧天云舔着小脸,嬉皮笑脸,“四哥,是四嫂救了我!” 萧天凌勾唇一笑,却见沈如诗满脸严肃,甚至带着一点嫌弃,“云王殿下,谁是你四嫂?不要信口胡说。” 萧天云不服气了,“你现在不是,将来也是,四嫂四嫂,我就要这样叫你!” 沈如诗真是欲哭无泪,却瞥见萧天凌眼尾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端起紫玉杯抿了口茶。茶香袅袅,在屋子里面氤氲开,缠绕在刻着龙纹的柱子上面。老皇帝掩着嘴咳嗽起来。 “云儿,今日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好端端地怎么去猎场死角,又怎么会遇上刺客?”老皇帝的目光又飘到萧天锐脸上,“锐儿,你又为何会在那里?” 老皇帝语气里虽然并无质疑的意味,萧天锐确实差点吓趴在那里,脸色霎时间涨红,“父皇,儿臣并未想要谋害九弟,儿臣是……” 是想要猎得银虎将功赎罪,挽回面子,这话怎么说出口?萧天锐一时语塞。 沈如诗嘴角勾起一丝嘲讽,心里骂道蠢货!“皇上,大皇子想必是听说了银虎的事情,所以才违反了皇上的命令,擅自闯到猎场死角。”猎场死角是禁忌,任何人不得入,萧天锐可是罪上加罪。 萧天锐抬起眼,咬着牙,愤恨地瞪了沈如诗一眼。“父皇,儿臣也是出于好意!” 老皇帝语气冷冷的,“住口!你真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把朕的命令放在眼里了。” 萧天锐抿住嘴唇,胀满血丝的眼睛里面满是不甘。心里的怒意已是抑制不住,手上的青筋暴起。萧天云涨红了小脸,辍捏着小手,声音极其清朗,“父皇,蔚姐姐告诉儿臣,说是猎场死角有银虎,儿臣一时贪玩,就跟随蔚姐姐去了,谁知蔚姐姐竟会抛弃儿臣,这才遭遇暗杀,还亏沈姐姐及时赶到,救 了儿臣一命,父皇可得好好赏她!”萧天凌在一旁听闻他这位稚嫩可爱的九弟说这话,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龙井茶水,扬起了嘴角,勾唇深意一笑,定眼看向沈如诗。 第一百零九章 不要命了 老皇帝迅速捕捉到萧天云话里藏着的话,两只眼睛像刀子一般射向蔚池书,“蔚小姐,你可可以解释一下吗?你竟然敢蛊惑朕的皇子去那样危险的地方,你是不要你的脑袋了吗?” 蔚池书从刚才看见萧天云进来之后就一直惨白着脸,身子瑟瑟发抖,完全没有了害人时的凶狠,连忙曲膝跪地,“皇上,臣女并无恶意,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带云王去猎场捕猎而已。” 沈如诗眸子眯成一道缝,潋滟着戏谑的光芒,“捕猎而已?蔚小姐可真是会掩饰,那为何会在猎场上跑下身无弓弩的云王独自归来,难道是想让猎物把云王吃了不成?” 萧天喻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在他眉峰的皱蹙之间,隐隐蕴藏着一股狂风骤雨,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如诗,矛盾至极,眼底涌起惊涛骇浪。蔚池书偷偷看了萧天喻一眼,他目光中却只是冷冰冰的一片,像是月光下的沼泽,被东风冰冻起来,没有半点温度。蔚池书心里更加害怕了,她从未想过今日的事情会失败,从未想过沈如诗这个贱人会设 套然她钻。 蔚池书咬紧牙关,重重磕着头,“皇上,沈小姐与臣女有仇,这次的事情一定是她陷害臣女的,臣女之所以离开,就是沈如诗的一个调虎离山之计,皇上可不要被这个贱人迷了眼啊!” 蔚池书声泪俱下,沈如诗目光若浮云一般飘过,“蔚小姐,当着皇上和凌王的面,你就口口声声叫我贱人,我是贱人,凌王成了什么人了?”萧天凌小王爷坐在紫檀木金椅上面,正慢悠悠喝着手上的热茶。听到这里,有些不满,微微挑了挑眉头,“蔚小姐,沈小姐是本王的未婚妻,你当着本王的面就这样口口声声骂她,是不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 萧天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散发出慑人的光,蔚池书只感觉背后窜过一个凉意,指尖迅速冷却,身子像是潭水一样迅速瘫软下去,半晌才啜嗫着,“凌王饶命,我不是有意要得罪你的!” 沈如诗与萧天凌关系一致若即若离,这位高冷王爷今天怎么会出言帮她?蔚池书心里打起了小鼓,不停地偷瞄着萧天喻,想着他能帮自己说几句话。 萧天喻眉头紧蹙,眼里怒意燃烧,如散落的流星冲撞在一起。他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沈如诗,看见沈如诗眉角露出难得的笑意后心中的怒火更是节节攀升。她从未在他面前微笑,却笑给萧天凌看了! 萧天喻恨不得将萧天凌死得粉碎,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关心蔚池书的死活。 沈如诗也察觉到了萧天喻脸上的愠怒,她不仅要让他怒,还要火上浇油,让他身败名裂,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剜心之痛! “皇上,既然我与蔚小姐有怨恨,那就让云王殿下说,他是个孩子,肯都不会骗人的。” 老皇帝点了点头,“云儿,你说,蔚小姐是不是有意害你!” 蔚池书紧紧盯着萧天云,自己只不过是撇下了他,一个十岁的孩子懂什么政治阴谋,自己讨好这孩子也有两年之久,沈如诗不过是个陌生人,她算什么!蔚池书目光期许地盯着萧天云。 “蔚姐姐要害我!”萧天云一口咬定,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看着蔚池书的眼神满是憎恶,射出手指着她的鼻子,“就是她,不仅骗我,还骗了大哥!” 萧天锐伸出手捂着嘴咳嗽两声,“父皇,的确是这样。”蔚池书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恨不得要把萧天云和沈如诗撕裂了,“你胡说什么!一定是那个贱、”说到这里,蔚池书看见萧天凌的脸色很难看,又将喉咙里面滚动着的话吞了回去,“一定是沈小姐教唆他的。 ” 萧天凌英俊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玩世不恭的微笑,“蔚小姐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呵斥九弟,是不是下一步就该呵斥父皇了?”老皇帝听到这里,直眉瞪眼,若是这话从别人最里面说出来,他只会生气,但是从他最疼爱的儿子口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蔚池书,不要以为蔚家如今树大根深你就可以任意肆为!朕既然能扶持蔚家,也 能让蔚家一无所有。”蔚池书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若是蔚家因她倒台,她就是蔚家十恶不赦的罪人。“皇上,这件事情与父亲无关,臣女一人受冤枉也就罢了,皇上前往不要将蔚家牵连进 来啊!” 沈如诗看着蔚池、书声泪俱下,面色狰狞的模样,叹着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蔚小姐是承认了?”蔚池书听到沈如诗的声音受了刺激,猛地抬起头来瞪着沈如诗,像是一头饿狼一样就要撕咬过去,两只手刚抓到沈如诗的衣衫,却被萧天凌一脚踹了回去,狠狠地跌在地上,一个蔚家高高在上的嫡女,此 刻已是狼狈的不能再狼狈了。 萧天喻微微动了动嘴唇,萧天凌不是在这里保护沈如诗,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萧天凌就是要当着他的面踹他的女人,逼他爆发。 萧天喻再三思量,抿紧了唇,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却被嘴角那个淡淡的笑容吞噬了。 “四弟,好歹蔚小姐也是蔚老爷子的掌上明珠,你这样踹她,实在有些过分了。” 萧天凌微挑眉头,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三哥什么时候如此怜香惜玉了?怎么,我踹蔚小姐,三哥心疼了?” 蔚池书两只哭肿了的眼睛像是核桃那么大,却也用力睁开看着萧天喻,“喻王,你快帮我说句话,我不是要害云王!”萧天喻满脸厌恶地瞪了蔚小姐一眼,见蔚池书紧紧保住自己的大腿,也是猛地一脚踹上去,“蔚小姐,没想到你这样狠毒!竟然敢害九弟,我这一脚是给你长个教训,你可真是给你父亲丢人!” 第一百一十章 毫不在乎 萧天喻那一脚正中心窝,比萧天凌那一脚来的厉害许多。蔚池书一口鲜血没忍住吐了出来,捂住自己的心窝,却忘了疼痛。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喻、喻王!” 萧天喻不禁抛弃她,还在威胁他,蔚家暗中支持萧天喻夺得皇位,她出卖了萧天喻,就相当于自掘坟墓,葬送整个蔚家,萧天喻算准了,即便她死了,也不敢吐露半个字,好歹毒的男人! 萧天喻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别过脸看着萧天凌,又笑起来,“四弟真是说笑,蔚小姐的确有几分姿色,却还入不了我的眼,还是自家兄弟要紧。” 萧天凌早就料到萧天喻不会在乎蔚池书的死活,毕竟只是一个女人,一颗棋子而已,这些年来萧天喻安插在他身边的美女如云,死的死,伤的伤,萧天喻从未眨眼。 清雅郡主这些日子来甚是沉寂,坐在人群后面喝着茶,看着蔚池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口里的茶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喻王,你刚刚不还说,蔚大人的女儿不能踹吗?” 清雅郡主并非帮着蔚池书说话,她只不过太过于惊恐,蔚池书这样高高在上的蔚家嫡女,竟然这样被沈如诗扳倒,那她的末日又在何处?她已经损失了沈如诗这颗棋子,绝不能再浪费这一颗。 卤国夫人也是满脸惊骇,后悔插入这件事情了。她的那些众姐妹更不必说,纷纷觉得背脊窜过了一抹冷意,皇家的男人不好惹啊!蔚夫人不在这里,她们也没有帮蔚池书说话的必要了。 唯有沈如诗一双幽黑深邃的双瞳如同柔媚的黑夜,平静的经不起一丝波澜,她太了解萧天喻了,女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利用完了就扔掉的棋子。这一脚踹的,还算是轻了。 萧天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三哥什么样的女人不敢踹。再说了,蔚小姐现在不过是个谋害皇子的死犯罢了。” 蔚池书听到“死犯”二字,冰冷的身体陡然一震,两支像是鹅蛋一样的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神采,猛地伸出手指着跪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刺客,“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杀云王的?” 她的声音带着威逼利诱,两只眼睛如同豺狼猛虎,活生生要把他给吞下去。 沈如诗冷哼一声,蔚池书重新打起精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刺客是蔚家的死士,刚才严刑拷打都没有招供,实在是个硬骨头。若不是碍着萧天锐这个蠢货在一旁看着,她有上百种办法让他招供。 刺客抬起满是鲜血的脸,颤抖着指着沈如诗,“是她,令我诬陷蔚小姐,再假意救了云王,去邀功请赏。” “什么,竟然是沈小姐要杀云王!”卤国夫人那准了时机,终于可以帮蔚池书说上句话了。 后面的女眷纷纷骚动,“刺客都招供了,一准是这样。我就说么,蔚小姐素来疼爱云王,怎么可能会杀他呢!原来都是沈小姐在背后使坏。”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沈丞相怎么养了一个这么歹毒的女儿。” 沈如诗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懒得理睬,这一帮见风使舵的人真是无法挽救了。 沈如诗对着萧天凌眨了眨眼,“凌王相信我吧?” 萧天凌却只是耸肩微笑,那笑容简直能迷死一群女眷,“本王相信你没用啊,这刺客的嘴实在是太不老实了。谁想到蔚小姐竟然提前收买了人,沈小姐,你可得学着点。” 萧天凌只是坏笑着,他知道沈如诗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个棘手的大麻烦,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博取他的同情,哎!聪明的女人聪明过头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沈如诗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抓住刺客的柔阳穴,脸上荡漾起笑意,“哦?我怎么指使你的,这诬陷也得有个说法吧,你说说看。” 刺客眼珠子一转,“你指使我杀了云王,再把锐王引过来,把云王的死嫁祸给锐王,成功挑起皇宫内乱!”刺客声声铿锵有力,对自己的这一番滴水不漏的措辞十分满意。 萧天锐早就在一旁站不住了,指着沈如诗大骂,“原来是你!你还装什么?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沈如诗拍了拍斜楞着眼睛瞪了萧天锐一眼,“锐王,你先别说话。” 萧天锐气的脸涨红,可是嘴巴却不受管束,真的闭上了。 沈如诗拍着刺客的肩,“是你给锐王通风报信,说是猎场死角有银虎的?” 刺客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脖子实在是僵得慌,一颗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在脖子上打转。“是一个替你卖命的丫鬟。” 那个丫鬟早已经被他活埋了,死无对证,蔚小姐这一点可是做的绝妙。 沈如诗看着刺客眼底闪过的侥幸,嘲讽的摇了摇头,拊掌微笑,“把人带上来。” 蔚池书本以为自己终于能够翻身,听到这一句,身子骤然绷直,瞪着刺客,刺客也是一脸惊骇,却见那丫鬟真的来了,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鬼一样,“你、你还活着?” 丫鬟本来是要被他灭口的,可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被沈如诗救活了。她乌黑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没想到替蔚池书卖命最后却是死路一条,索性把一切都向沈如诗招供了。 沈如诗一字一顿地笑道,“怎么,人没有被你害死,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刺客咽了口唾沫,心里还是惊慌无比,“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沈如诗笑得迷人,“那就让她给你们解释解释。” 丫鬟乖乖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包括为蔚池书如画让她引诱萧天锐去猎场死角的事情一丝不漏地说了出来。 老皇帝听后勃然大怒,捞起案几上面的茶杯狠狠摔在蔚池书眼前,“好你个蔚池书,竟然欺负到朕的儿子上了,真是好一个连环计!”蔚池书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不要,臣女冤枉,臣女冤枉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还敢叫冤 老皇帝大怒,“你还敢喊冤?事到如今不知悔改,就算你是蔚大人的女儿朕也绝不姑息!来人,给我把她拖下去,择日行刑。” 蔚池书半张着口,微微向前探着身子,不敢相信刚才自己耳朵听到的话。嘴唇微微颤动一下,“皇上,你,你说什么?” 沈如诗脸色平静,没有半丝温度,“蔚小姐,皇上已经说了,不必说第二遍了。你刚才若是知错就改,及时悔恨,没准皇上还能饶你一命。现在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了。”“你不用在那里冒哭耗子假慈悲。你早就聊准了一切,故意把我往火坑里推。沈如诗,你这个蛇蝎妇人。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如愿以偿吗?我就算死要拉上你做垫背的!”蔚池书咬牙切齿,突然发疯,像一 条疯狗一样朝着沈如诗扑去。 沈如诗目光飘到别的地方,懒的看蔚池书那一张狰狞的脸。 萧天凌打了个响指,十三小旋风一样冲到沈如诗的面前,一把抓出蔚池书的手,只那么轻轻的一扭,就能听见啪啪啪咯骨头断掉的声音。 “啊!”空气中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蔚池书现在是既痛又恨,恨不得把舌头咬碎了,“沈如诗,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蔚池书的咒骂实在恶毒,即便骂的是沈如诗,旁边的小姐也都拿着手绢掩面,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皇帝摆摆手,厌恶的不能再厌恶,“还不快点拖下去!” 锦衣卫立刻从十三手里把蔚池书抓过去,像是扔一条狗一样扔了出去。 萧天喻全程观看,脸色没有一丝起伏。仿佛眼前的这个女人跟他没有一点关系。“误会解除了就好。”他的目光实在冷酷无情,射到那刺客身上,刺客浑身打了一个寒战,身子顿时绷紧,眼睛瞪大。 “别让他自杀!”沈如诗立刻反应过来,刺客却已经咬舌自尽。 萧天凌声音略带惋惜,“可惜了一条衷心的好狗!” 萧天喻却是冷笑一声,“他的主子都死,哪还能留着他的性命?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狗罢了。死的这样容易还真是便宜他。”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散发出凶狠的光,像是一头野狼一样,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 小姐们惊魂未定,今天家连三就处死了好几个人,平日里一向冷若冰霜的凌王竟然会主动出手帮沈如诗,温文尔雅的喻王竟然会说这么狠毒的话。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从人群中一眼扫过去,唯有沈如诗不慌不忙,浑身散发出一股从容淡定的气质。“喻王,奴才也是人,何况还是一个这么忠心的奴才。喻王这话,未免太狠了一些吧!” 萧天喻这样对待刺客也就罢了,却对蔚池书的死视若无睹,沈如诗不免替蔚池书感到心寒。她原以为萧天喻对蔚池书是有那么一丝半毫的感情,没想到一旦影响到他的利益,他就会斩草除根,毫不留情。 是她低估他了。 萧天喻目光恨不得把沈如诗撕裂,他以为这个女人即便不肯答应归顺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他作对。都怪他的疏忽大意,竟然让她算计的这么惨,损失了两颗棋子。 “沈小姐可真是心善,伤害我兄弟的人,我向来不肯留情。”萧天云虽小,却听出了萧天喻这话虽然表面上是在帮着他,却是虚情假意,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又偏过头去扯着沈如诗的衣角笑起来,一双白亮的牙齿金光闪闪,“父皇,沈姐姐救了儿臣的命,父皇要好好 赏赐她!”周围的小姐听了瞪大了眼,竟然还要赏赐!沈如诗前几日猎得银狐就已经赏赐黄金万两,金银玉器、青玉白盘、还有南州那块令人垂涎欲滴的好地方,她的身价已经远远超过她们了,现在还要封赏她,那 她的财力岂不是可以和国夫人相媲美了吗?卤国夫人心里很不舒服,她的家产可是她奋斗了大半辈子得来的,沈如诗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丫头凭什么能跟她相提并论,嘴角一撇,“皇上,沈小姐救人是件好事,但若皇上赏赐过度,别人恐怕要议论皇 上偏袒沈家了。” 沈如诗眉角一勾,眼里一阵耀眼夺目的光芒,“别人?我看别人就是指的卤国夫人自己吧!” 老皇帝瞪了卤国夫人一眼,“多管闲事!”又和蔼地看着沈如诗,“沈如诗,你想要什么?” 卤国夫人脸上一片窘迫,沈如诗冷淡道,“皇上,臣女自然不祈求金银财宝,既然皇上已经把南州这块地赏赐给臣女了,那臣女想要为南州贫民祈求免去五年内的赋税。” 老皇帝揣摩片刻,开始有些不解,随即畅怀大笑,“沈如诗,你能有这份体恤民情的心思,朕甚是欣慰,岂有不许的道理。” 老皇帝走后,周围的小姐又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只当是沈如诗的脑子进了水,原来以为她还挺聪明,不过还是那个沈家的傻小姐,她们求之不得的机会她却白白放着不要! “原来沈小姐这么心善!” “心善什么,不过就是装呗。” “可不是,还真把自己当成南州的主人了!” 清雅郡主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随即笑生两靥,“如诗姐姐是真的好心肠,你们切莫误会了她。” 卤国夫人挑起凤尾,嘴角勾起一抹奸佞,冷哼一声,“误会?这次狩猎她害死了多少人,这样的蛇蝎女人,郡主,你可得离她远一点。若是他日她忌讳你和凌王的关系,没准也找机会对你下手呢!” “咳咳咳”清雅郡主看着萧天凌从她面前经过,脸颊绯红,轻轻唤了声,“天凌哥哥。” 萧天凌停住脚步,慵懒的回过身子,“怎么了?”清雅郡主脚尖撵在地上,两只背在身后的手掐来掐去,让人好不心生怜爱,“岚妃娘娘送给清雅一只黄雀,天凌哥哥可有心思去瞧瞧?” 第一百一十二章 做我的喻王妃吧 萧天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妖艳的眸子闪着墨蓝色的光芒,偷偷瞄着沈如诗,这个女人到底是怎养的?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妒意都没有! “咳咳咳”萧天凌又咳嗽两声,目光却不在清雅郡主身上,“本王今日闲来无聊,陪你去看看也好。” 清雅郡主听后眉开眼笑,拉起萧天凌的袖子,萧天凌还是更疼爱她,这一点沈如诗可比不上她,她特意提高了声调,“天凌哥哥,在潇湘院里面,你可知那只黄雀有多么可爱……”沈如诗目光飘过清雅郡主得意洋洋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慵懒的将吹在额前的几缕秀发挽回耳后。一个人出了院子,绕过芬芳秀丽的花甸,紫藤树上零星的落叶飘散在她的藏花秀梅长衫上面,如落画 中。 忽然间,一抹黑影慢慢爬上绿枝,沈如诗慵散的心顿时凝练,嘴角扯开一个似喜非喜的笑容,却没有半分笑意,“喻王找我有何事?” 萧天喻本因为沈如诗会对他爱答不理的,她这么主动,他反倒有些惊慌,又上前走了两步,一双墨黑色的眼睛如无底的深渊。“今日的事情,你为何要针对我?” 沈如诗能感受到萧天喻强压着的怒火,声音如水般不惊波澜,“喻王误会了,我并没有针对你。” “你以为我蠢吗?你早就算准了蔚池书是我的人,早就知道她今天的计划,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你害死了蔚池书,却还在这里装无辜?”萧天喻目光里面的怒意星星点点燃烧起来。 沈如诗真是哭笑不得,逼死蔚池书的人明明是他萧天喻,却非得赖在她身上,“喻王,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离开了。” 沈如诗扭头就走,懒得跟萧天喻废话,萧天喻恼羞成怒,一把抓把沈如诗的手腕,紧紧拽住,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啊”沈如诗闷哼一声,微微蹙眉,“喻王,你弄疼我了。”萧天喻松开手,大步流星,整个人挡在沈如诗面前,目光散发着夜狼一般的凶狠,“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蔚池书死了,我根本不在意。横竖一个愚蠢 的女人。你到底愿不愿意站到我这边?” “哼,横竖一个女人?也是,喻王有的是女人为你卖命,死了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关系?夺得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沈如诗满脸的嘲讽激怒了萧天喻,他几乎是压抑着自己的咆哮,眼底充斥着贪婪。“你既然已经猜透了我的心思,就该学会聪明点,知道自己该站在哪边。我从不对聪明的女人隐瞒,对于皇位我志在必得,若是你肯帮我,到时候,你就是云起国的皇后。我萧天喻向来说到做到,你应该很 清楚我的为人。” 沈如诗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清楚,我当然清楚!” 萧天喻眉头一蹙,脸上泛上一阵狐疑,这个女人像是自己肚子里面的蛔虫一样,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心思,别人挖空心思都猜不出来,她却一眼就能看穿。 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样危险的女人只能牢牢拴在自己身边,否则他真不知道她能干出什么事情。沈如诗嘴角的笑意骤然凝住,蔓延上一层彻骨的寒意,如冰似墨的眼睛散发着冰冷凌厉的光芒,“可是喻王不要忘了,我也是一个女人,不知道哪天喻王看倦了,也会像蔚池书一样,随手抛弃。喻王的品行 自己应该清楚得很吧?” 萧天喻本以为抛出了这么大的一个诱饵沈如诗想也不想就会乖乖上钩,可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对他许以的后位嗤之以鼻!“放肆!沈如诗,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嫁给四弟你就有依靠了吗?四弟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不过是在利用你,你看他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清雅郡主卿卿我我的样子,他有把你放在眼里吗? ” 萧天喻嘴角的怒意慢慢变成了奸佞,“本王才是你最好的归宿!”沈如诗狠狠地甩开萧天喻的手,眼底满是厌恶,“喻王,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了。”沈如诗几乎是一字一顿,“我沈如诗就算是死了,也绝不会助纣为虐,不会沾你一分一毫,你死了这条心 吧!” “你!”萧天喻脸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她吼道,“好,那我们就走着瞧,我会让你看清楚,他萧天凌究竟是个什么人!”他恶狼般凶狠的眸中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甩袖离去。 沈如诗眼睛眯成一条细缝,目光追着萧天喻的背影走了很远,坐在亭子石凳上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出来吧,别在树后躲着了。” 树后悉率作响,细长的人影映在地上,脸上只是平淡而不失优雅的微笑,手里浓墨重彩的山水画折扇微微一展,浓密的睫毛卷起一丝慵懒。 “你怎么知道我在树后躲着?”萧天凌问了一句,却并不期待着沈如诗的回答,厚脸皮地坐在她旁边,给自己斟茶。 沈如诗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凌王不是陪清雅郡主去看黄雀了吗?” 萧天凌平静的眼底陡然起了波澜,迟疑片刻,把脸凑到沈如诗面前,一张英俊的面庞简直要迷死人,“怎么,你嫉妒了?” 沈如诗看着萧天喻人神共愤的脸,喉咙滚动一下,立刻恢复平静,推开他的脸颊,“我嫉妒什么?你把她娶进凌王府才最好,我可不用去遭那份罪。”沈如诗最后几个字吐得格外轻,却引起了萧天凌的不满,他眉头一横,“怎么,嫁给本王还委屈你了?本王是豺狼还是猛虎,能把你给吃了不成?”她越是拒绝反而却让他不甘,有一种男人的操控欲不断地 噬捏着他的心。他顿了顿,语气又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像是一把刀子一样腕着她的心,“还是,你真看上了三哥许给你的后位?”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别装傻 沈如诗原本手里握着青翠玉石茶壶,“砰”的一声,被重重的摔在案几上,里面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柔腻的肌肤上面,她却连眉头都不皱。“后位?他萧天喻是把自己当成皇上了?” 她气萧天凌拿这话来试探她,更气他对于萧天喻的狼子野心持一种隔岸观火的态度。 萧天凌蓦然一怔,随即拿出自己的锦帕一边沈如诗擦着手一边笑道,“你就这么恨三哥?三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凌王误会了,我只不过是看不惯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人。” 萧天凌听后微微一笑,手里的锦帕握的轻柔,眼底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沈小姐原来是这么正直的人。”他语气略含嘲讽。 沈如诗目光飘到他脸上,“凌王是在庆幸,我刚才没有给你戴绿帽子吧?” 萧天凌微挑眉头,望着沈如诗,眼神里泛起了波澜。“我的凌王妃性情这么刚烈,本王自然不担心这个问题。” 沈如诗苦似笑非笑,“凌王可真是会开玩笑,你既然躲在后面,想必也听到喻王说的话了,不久他就会对你采取行动,你当真要无动于衷?” 萧天凌耸耸肩,“我无心争夺皇位,三哥若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做出什么谮越的傻事,父皇自然不会饶过他。” 沈如诗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蓦然起身,“喻王有一句话说对了,嫁给你这样怯懦的王爷,还真是自寻死路。”拂袖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萧天凌一声喝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沈小姐不觉得自己近日风头过盛了吗?” 沈如诗没有转身,冷笑一声,“凌王这种闲云野鹤的人不该担心这种问题,还是快去陪清雅郡主看黄雀罢,莫要让她等急了。” 萧天凌凛冽的眼神闪过一抹冷酷的怒意,喉咙滚动一下,看着沈如诗决绝离去的背影,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回宫后,蔚池书被斩杀的消息立刻传到蔚秋山耳朵里,蔚秋山年事已高,儿子众多,可是宝贝女儿就这么一个,听说蔚池书死了,两眼昏花,一口白沫吐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老爷!”“父亲!”蔚孝南是蔚家的长子,听说自己的妹妹死在了骊山狩猎,心中窝火,最让他气愤的,居然是丞相府的那个废小姐搞的鬼。“父亲,儿子这就去杀了那个贱人!” 蔚秋山又被他气醒,颤抖着手,“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沈如诗是丞相的女儿,你去杀了他,是想着让皇上将我们满门抄斩吗?” 蔚孝南握紧拳头愤恨地喊道,“父亲,难道就这样任由她害死妹妹不管不顾吗?”蔚家二公子蔚易安细长的眼睛抬起,满是诡异。手里的折扇背在身后,“大哥,父亲说的没错,你就莫要添乱了,这个仇我们为家一定要报,但现在妹妹刚死,我们就去闹事,只会落人口实,说我们蔚家的 不是。” 蔚孝南愤恨地瞪了蔚易安一眼,两只拳头狠狠地敲在一起,眼里充斥满了血丝。“小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丞相府内。 “阿嚏!”沈如诗正在研磨,却突然觉得鼻子瘙痒。 小桃立刻拿着锦帕递给沈如诗,语气有些担忧,“小姐,蔚小姐就这么死了,蔚家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小姐头上?”她眼里泛上一层雾。 沈如诗眨眨眼,“小桃,你还真是聪明不少。蔚家要是不找事,我才惴惴不安呢。蔚秋山老来得女,自然是疼爱至极,却偏偏因为云王的事死了。他自然不会把账算在喻王身上,只能对我下手。” “叮咚叮咚”碧瓦阁外面脚步声近了,只见东房的一个小丫鬟跑进来,脸上嬉笑着,“大小姐,老夫人回府了,老爷让你赶紧梳妆一下前去迎接。” 沈如诗面色一喜,笑道,“太好了,小桃,你赶紧把我那件锦衣飞羽华服拿来,我去迎接老夫人。” 那丫鬟见沈如诗这么欢喜,有趴在她耳边,“大小姐,老夫人不是自个回府的,还带上了三老爷一家子。” 三老爷?沈如诗穿着锦衣飞羽华服衣裳,前世三老爷家那位三堂妹可没少帮着沈如画欺负她,来的正好!“走,我们去看看。”丞相府外,停着三辆黄金蓬盖的马车,中间的马车两个娇弱的人影缓缓下来,前面那位就是三叔父的大女儿沈采荷了,沈如诗对她的印象还算可以,只见沈采荷绣脚轻轻着地,脸上荡漾着春风一般的笑容 ,很是和善。 背后一阵娇滴滴的声音,沈采薇在后面推搡着她,“姐,你快点,第一次来丞相府,听说丞相府的构造是御匠设计的,肯定与众不同。”沈采薇生怕沈采荷抢了她的风头,一张娇嫩的脸上折起皱纹。 沈如诗定眼望着,沈嘉良见她来了,朝着沈如诗招招手,“如诗,快来拜见老夫人和你三叔父。” 沈嘉良自从听书骊山狩猎沈如画的发生的事情之后,整日愁眉不展,人也苍老许多,现在是在强打着精神。 沈如诗端庄行了个礼,一派大家闺秀作风,引得沈春山啧啧称赞,“大哥,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难怪会入了皇上和太后的眼。” 沈家三兄弟中,沈春山是最没出息的一个。正逢卖官鬻爵的良机,沈老爷子见他整日吃喝玩乐无心科举,就给他买了个四品官做,不指望能像沈嘉良这样青云直上,只盼望他能供养府上一大家子人。谁知沈春山竟然还是整日花天酒地,皇上一怒之下将他贬官,从此三房日渐败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卖了老宅,只能投奔沈嘉良。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却为给沈春山留个面子,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纸 窗户。 沈如诗心里嘲讽,却是笑生两靥,“三叔父哪的话,两位堂妹也是姿色艳人,乖巧可爱。”沈采荷和沈采薇已经靠了过来。沈采荷脸颊微微绯红,有些不好意思。沈采薇却是理直气壮,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沈如诗,却也没见她比自己俊美多少,无非就是清秀几分罢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寄人篱下 老夫人语气十分温和,“你三叔父一家在府上住段日子,日后你们姐妹之间也有个照应。” 照应?沈如诗勾起唇,确实该好好照应一下沈采薇了。脸上却是和善的笑意,“那是自然。五妹随我来,我带你们在府上转转。” 沈如诗再次行礼,转身带着她们走了,日光透过房梁打在她的脸上游走着。她目光偷瞄到后面那个轿子,上面的应该就是三叔父的独子沈明昊,据说是得了心病,就是平时在家也很少出府。 “真是可惜了,本来以为这次来丞相府能看见二堂姐。”沈采薇耷拉着脸,声音极其尖细。虽然只有十三岁,一双狐狸眼却又露出不少狡猾的小心思。 沈如诗听着这话极其不舒服,沈采薇的话外之意就是不想看见她。 沈采荷微微蹙眉,“采薇!”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如诗笑道,“不打紧。母亲曾带着二妹去三叔父那里呆过一段时间,五妹与二妹交好是自然的。”她顿了顿,“不过,二妹现在被皇上发配到了边疆,五妹若是想念她,不如我替你向皇上讨要一道圣旨,让 你去边疆陪她?” 沈采薇小脸顿时刷白,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的瞪着沈如诗。 沈采荷也着实吓了一跳,外界都传闻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性情懦弱,没想到性子这么刚烈,连忙笑道,“大堂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采薇并无恶意,大堂姐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沈如诗淡淡笑了笑,“我也并无恶意。” 真是可恶!沈采薇看着沈如诗背过身子去,朝着沈采荷眨眨眼,沈采荷却是不理睬,压低了声音,“五妹,你少惹事!” 沈采薇却不甘心,撅起小嘴,“你等着瞧!” 院内廊前放着藤桌藤椅,紫幽罗散发阵阵花香,浓浓花意弥漫,“这就是你们的院子,紫芳阁,待会我给你们派几个丫鬟过来,若是有什么问题,只管吩咐她们就好。”沈如诗目光清冽,笑容平淡道。 沈采薇却跑到后园,“大堂姐,你快来这边!” 沈如诗见她狐狸眼转着圈,慵懒地走了过去,不经意间瞥见两个檀木格子只见拴上了一道极浅极细的银绳,微微眯起眼睛。 沈采薇瞪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沈如诗脚下,一步,两步,三步,马上就到了!沈如诗却突然停下,沈采薇一双眼睛像是煮熟了的鹅蛋快要蹦出来,目光慢慢上移,看着沈如诗脸上满是嬉笑。 “五妹,这是你的镯子吗?”沈如诗就要伏下身子去捡。沈采薇蓦然一怔,看着地上的琉璃镯子闪闪发光,周围镶满了珍珠,细细碎碎的在日光下鎏彩一般,美的耀人。她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沈春山都快把家业赌进去了,家里穷得很,哪有钱给她买这么金 贵的首饰。 她的头像是在脖子上面打鼓一样,“我的我的,是我的没错!”一高兴,索性把那根银绳抛之脑后,扑通一声拌在那根银绳上面,整个人飞了出去,“啊!”一阵狼哭鬼嚎惊起了树后的一群飞鸟。 扑通!只听重物落地的声音,啊,怎么还有个洞啊!沈采薇嚎啕大哭,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还能听见巨虫磨动着身子爬过来,“四姐,大堂姐,快点救我啊!” 沈如诗拍了拍手,捡起银镯子套在手上,眼底满是厌恶与不屑。这里可是她的家,每一处构造和设计她都了如指掌,本来是拿来对付沈如画的,沈采薇运气不好,装撞上了也就怪不得她了。 “五妹你别着急,姐姐这就想办法捞你上来!”沈采荷着急的满头大汗,“大堂姐,怎么办啊?” 沈如诗皱起眉头,“今天丫鬟都被派去帮三叔父收拾行李了,侍卫也不在身边,不如我去找些人来,把采薇捞上来,你在这里守着她。” 沈采荷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那有劳大堂姐了。” 沈如诗在翠微湖逛了一圈,又给鲫鱼喂了鱼食,看着太阳快下山了,才去找人来救沈采薇。 沈采薇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吓昏过去,身上到处都是虫子咬上的痕迹。 四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遭了这么大的罪,哭哭啼啼,“采薇,娘来了,你快醒醒啊!” 沈春山在一旁拉这个脸,今天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他非但不心疼沈采薇,反而觉得沈采薇给他丢脸。只是沉着脸,“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 四姨娘泪如雨下,“老爷,你可得为采薇做主啊,原本一个清秀姑娘,被虫子咬成这样,将来怎么嫁人!” 沈如诗勾唇深意一笑,“又没有咬在脸上,怕什么?” 四姨娘听后脸色一变,“大小姐,你是不是故意的?好端端的,采薇怎么会跌倒洞里面去?” “四姨娘,你可不要血口喷人,采薇是自个掉下去的,采荷可是亲眼所见。”沈采荷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沈嘉良在一旁看得有些窘,“弟妹,如诗这孩子心地善良,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我们还是赶紧请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请大夫了。”沈如诗走到沈采薇面前,翻了翻她的眼皮子,狠狠扭动她的手腕,啪咔一声,一阵剧痛顺着手腕迅速蔓延到沈采薇全身各处,“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 “五妹只是昏迷过去了,不打紧。”沈如诗语气淡淡的,一股气死人不偿命的节奏。 “采薇,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娘说,娘一定替你做主!”四姨娘抱着沈采薇的头。 “四姨娘,这里可是在丞相府,不是在你家,做主的是我父亲,也不是三叔父,你这么理直气壮的,是在做给谁看呢?”沈秋山听后脸上窘得,很他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在别人的门上讨饭吃。没用的姨娘和女儿还这么给他丢人,他心中的火气噌的一声就上来了。“你这个败家娘们儿,赶紧带着你的女儿回屋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委屈巴巴 “老爷。”四姨娘眼睛泪水汪汪,也是一副花容月貌,怪热人怜爱的。 “还不赶紧走!”沈春山瞪了他一眼,四姨娘委屈巴巴地离开了。 “大小姐,四姨娘她小家子见识,不懂情理,误会你了,你可别往心里去。下次见到皇上,还请在他老人家替我美言几句。” 看着沈春山前倨后恭的模样,沈如诗心里实在是厌恶,“三叔父也太高抬我了。” 沈春山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好歹长者为尊,他也是沈如诗的长辈,这丫头还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大哥,今日不早,我回房休息了。” 沈嘉良答应一声,今日的事情却是蹊跷,可他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了,若是连这点筹码都失去了,将来他在皇位斗争的选择中又少了一个棋子。 “你回房好好歇着吧,你三叔父现在虽然是落魄不堪,但好歹是我的弟弟,有些事情,你也不要做的太过分了。”“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女儿怎么听不懂了?女儿就在三叔父和四姨娘的态度多么恭敬。不过是觉得四姨娘的态度太过于放肆了,好歹这也是父亲的府上,他们还真当成自个儿的家了。父亲可要小心鸠占鹊 巢的教训。” 沈如诗不慌不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回去。 沈嘉良目光深沉,这丫头说话可是越来越放肆。不过她的话有几分道理。敢在他的地盘上兴风作浪,落得这样的下场,活该! 沈采薇养伤养了半个月,身上被虫咬的溃脓伤疤还不说,腰上第三根肋骨断掉,可是接了好长时间才接上。 伺候沈采薇的丫鬟白荷端着梳妆水进来,只见沈采薇沉着长脸,脖子上面的疤痕足够有一寸长,像是一条可怕的蛆虫在上面扭动着身子,眼里藏着一丝厌恶和恶心,却笑意盈盈道,“小姐,洗漱了。” 沈采薇直眉瞪眼,把彩瓷琉璃碗狠狠地扔在地上,“洗漱洗漱,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有脸见人?都怪那个贱人,真是太恶毒了,气死我了。” 白荷吓呆了,跪在地上半张着嘴巴,“小姐,你小声一点,让大小姐听见了就不好了。” 沈采薇冷哼一声,“我就是要让她听到,贱人,不得好死!”沈采荷从门外买进来,刚才的话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皱起眉头,端过白荷手里的鎏金彩盆放在紫檀木架子上面,“吃一堑长一智,你还不知收敛。说到底,我们是寄人篱下,大堂姐为人耿直善良,你不招惹 她,她是不会算计你的。” 沈采薇重重翻了个身,卷起被子盖着头,她向来看不起这位性格懦弱的姐姐,越想越气不过,“蹭”得跳起来,“大姐,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受伤的是你亲妹妹,你还帮着那个见人说话。” “这一口一个贱人叫的可真是响亮,不知五妹喊的是谁?”沈采薇话音未断,却骤然听见门外悠扬飘进来的声音,嘴唇咬出血,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沈采荷一见沈如诗,心顿时坠到谷底,脸上满是尴尬,“大堂姐莫要误会,采薇不是骂你。” 沈采薇白了沈采荷一眼,斜愣着眼看着沈如诗,“明知故问。”出乎沈采薇意料之外,沈如诗却也不气,只是对着沈采荷笑道,“采荷四妹,皇上前些日子上次给我一些金银珠宝,我素来爱寡淡,搁置着也是浪费,本想让你去挑几样中意的,到处寻不到你的人,没想到 你在这里,快随我去吧。” 沈如诗话里话外全是沈采荷,对沈采薇视而不见。沈采荷微微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刚想开口拒绝,沈如诗却一把拉过她的胳膊,不知沈如诗哪来这么大的劲,她整个人都拖了出去,眉头紧蹙着,时不时回过头看着沈采薇,却见沈采薇一双眸愤恨地瞪着 她们,脸色气得几乎惨白。 “五妹,你等我回来看啊!”沈采荷回过头喊着。 “四妹啊,像你这么如水玲珑般的姑娘就是该多打扮,皇上赏赐的金玉宝石、翡翠白玉、玉钿钗头、玉坠耳环任你挑选,我跟民间异人讨要过一些美容配方,保准四妹美若天仙,脱胎换骨。” 沈如诗语出伶俐,原本沈采荷还一心挂念着沈采薇,听得心里欢喜,与沈如诗畅聊一路。 沈采荷气的眼中满是泪水,愤恨的瞪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紧咬着颤抖的唇瓣。“白荷,你过来!”她几乎是吼出来。 白荷颤颤抖抖贴过身子,沈采荷趴在她耳边楠楠低语,白荷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小姐,这样做不好吧。” 沈采薇狠狠地瞪着她,“让你去做就赶紧去,横竖出了什么篓子有我担着,别磨磨唧唧的。” 白荷委屈的快要哭出来,扭着身子出去了。 碧瓦阁。 夜幕降临,府内一片寂静祥和,月色笼罩在琉璃瓦上,透过窗棂打在屋子里面金银玉器上,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光彩耀人,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挂在墙上,手里端着的烛台发出微弱的光亮,映在她脸上,两双贼溜溜的眼睛打着转。她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这御赐之物就是非同凡响。 她捞起一块翡翠白玉放在手里打量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白荷,你好大的胆子,御赐之物都敢偷!”沈如诗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语气冰冷。 白荷脑子里轰然一响,吓出一身冷汗,手一抖,翡翠白玉滑落在地上,摔得稀里哗啦。 这一摔,她的脸更白了,没有半点血色,半晌才想起把地上的翡翠白玉碎片捡起来,看着沈如诗眼里冰冷与凌厉,哆嗦着红唇,“大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如诗勾唇淡淡一笑,笑容却散发着凌厉的寒气,白荷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掉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横竖一个翡翠白玉,顶多赔上你自己的小命,不会株连九族的。”沈如诗的语气极轻,像是在说家常琐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要杀头的? “啊,要杀头的?”白荷身体慢慢变得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手里的翡翠白玉像是冰冻了上千年的玄冰一般冰凉,她却觉得掌心炙热的要绕烧起来。 沈如诗玩弄着手里的帕子,微微挑起凤尾。 白荷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颤颤抖抖的声音打着转,“大小姐,奴婢知错,奴婢不该觊觎大小姐的东西。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是五小姐逼奴婢这么做的,大小姐饶命啊!” 沈如诗将帕子塞进腰里,淡淡道,“沈采薇?” 白荷头上是拴在脖子上的鼓一样,用力地敲打着,“没错,都是五小姐指使的,大小姐饶命,以后白荷就是大小姐的人了,大小姐让白荷向东,白荷绝不会向西!” 沈如诗一双幽深碧眸充斥着冰冷,“你起来罢,你是个聪明人,我怎么舍得杀你?”沈如诗用纤细指头挑起白荷的下巴,仔细看着,头也没转地笑道,“小桃。” 小桃立刻把手里的八尾紫凤钗和仙光散递给和白荷,盈盈笑道,“这是小姐赏给五小姐的。” 白荷半张着嘴巴,微微向前探着身子,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大小姐,你真要把着贵重东西赏给五小姐?”本来要砍头的,沈如诗不仅不计较,还让她带走八尾紫凤钗,简直是从地狱爬到天堂。 “怎么,还不走?”沈如诗微蹙眉头,嘴角噙着嗜血的微笑。“今日的事情,你就不必告诉五妹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把紧牙关。” 沈如诗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白荷若有所悟,笑生两靥,“大小姐,奴婢懂了。” 沈如诗满意地笑了笑,小桃随即拿出一袋银子,塞到白荷手里,白荷笑意盈盈地走了。 看着白荷的背影,小桃撅起嘴,有些不满,“大小姐抓住了白荷的把柄,为什么又要放了她,还赏赐给她贵重的八尾紫凤钗和银子?” 沈如诗黑白分明的眼睛散发着冷冰冰的光芒,“五妹不远千里来丞相府多不容易,那些寻常伎俩太无趣,我可得送给送给她一份大礼。”小桃若有所悟点了点头,伸出手挠着脑袋,“大小姐,不会闹出人命吧?”她现在对沈如诗雷厉风行的手段是越来越害怕了,不过总比有个窝囊懦弱的小姐要好,至少再也无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碧瓦阁的人 。 沈如诗眼睛眯成一条缝,勾起红唇,“只要她不惹事,我不会伤她性命。但若是她无情,也莫要指望我有义!” 月光顺着樟木窗棂投射进来,沈如诗眼底潋滟着清冷的光辉,清秀的面庞更是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质,唯有嘴角噙着的坚韧的笑,让人感觉她还有几分人间气息。 紫芳阁。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白荷手里端着八尾紫凤钗和琉璃翡翠,光彩夺目。“大小姐的闺阁可真是件宝库,奴婢只偷了几样亮眼的。” 沈采薇两只眼睛流光,紧紧地盯着白荷手中的珠宝,这可要比沈如诗送给沈采荷的那块璎珞玉坠好许多,不由得笑生两靥。 “来,快点拿来给我看看。那个贱人,怎么配有这么多好东西!”想起这些宝物的主人都是沈如诗,沈采薇心里又是一阵嫉恨。“你没被发现吧?” 白荷心中一惊,随即定神笑道,“碧瓦阁的丫鬟都睡了,奴婢手脚麻利,取了东西就溜出来了。” 沈采薇点头微笑,“那便好。咦?这是什么?” “是大小姐送给采荷小姐的美容方子,奴婢也给偷了出来。”白荷脸不红心不跳。 沈采薇脸上划过一丝狐疑,点着灯看了半天,淡淡道,“好了,你回去歇着吧,今日的事情不准走漏办点风声。碧瓦阁那么多好东西,丢了一两件她是不会发现的。” 竖日清晨,沈采荷过来看望沈采薇,气色要比昨日好上许多,容光焕发,肌肤如瓷眉浓如墨,樱桃小嘴不赤而红,发件别着兰钗玉钿,一双水盈盈的眼睛荡漾着秋波。 “五妹,你还在为昨日的事情生气?” 沈采薇斜倪她一眼,原本不打算理睬她,看着她这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喉咙滚动一下,“四姐,你今日气色怎么那么好?”沈采薇笑意盈盈,擎起锦帕擦着脸颊,“是用了大堂姐给的仙光散美容方子。”边说边拿起铜镜仔细端详起来,果真跟换了个人一般,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笑生两靥,“我说大堂姐怎么肌肤如雪,原来是有 美容方子。” 沈采薇脸上勉强撑起一丝笑意,沈采荷离开后,她沉着脸,“白荷,你把昨日的方子再拿来给我看看。” 美容方子上面白纸黑字: 桃花阴干,研为末,调鸡血涂面,夜涂旦洗,可使颜色光华如仙,本方活血通络,悦泽面容. 沈采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喜鹊在屋梁上打转,竖日,丞相府内别添了一份生气。 和亲北狄的安宁公主今日回云起国,在府上召开宴会。丞相府一家也在宴请的名单之中,女眷都在急匆匆准备。 沈采薇用了仙光散,整个人容光焕发,得意洋洋。远远瞧见沈如诗在凉亭饮赏花,拉着沈采荷的手就过去了。“大姐,马车在外面候着了,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赏花。”她嘴上笑着,心里却骂沈如诗太傻了。冷冷的目光在沈如诗身上从头到尾打量着,“大姐,你就穿这身破衣裳去赴宴?大伯父那么有钱,怎么 就不给大姐置两身好衣裳?” 沈如诗眉脚轻轻一扬,遂起身轻笑着,“五妹那一跤摔得不过瘾,还想再来一次吗?”沈采薇眉间的笑意顿时凝固,脸就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沈如诗,“你还有脸说?白荷,给我把大伯父赏赐的宫缎素雪绢裙,我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上等衣段!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穿这身衣裳出去,别人还以为大伯父虐待你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上地下 沈采薇横眉怒目,白荷整个人却像是傻了一样望着凉亭的方向,沈采薇顺着白荷的目光看过去,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嘴角却勾起一抹傻笑。“这就是传闻中的云起国美男子,凌王殿下 吗?” 沈采薇今日终于见到本尊,兴奋的差点晕过去。 萧天凌满脸清冷傲然,坚毅的脸庞却是英俊无比,幽黑深邃的双瞳如同柔媚的黑夜,让人不知不觉间就沦陷进去。 沈如诗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继续把弄着手里的氿泉花,手里捂着一把桃红的花瓣,轻轻洒在湖面上。 沈采薇直接挡在萧天凌面前,舔着脸,“凌王,我是采薇,你还记得我吗?我五岁来丞相府见过凌王一次。凌王还夸我胡炫舞跳的好呢!” 沈采薇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把这一句简单的话说完。两只水盈盈的眼睛泛起点点星光,双手握紧抱在胸前。充满无限期待。 萧天凌却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脸上依旧冰冷,不假思索地答道,“五岁的事情五小姐还记得?本王没有印象。” 直接从她身边绕过去,神情专注地盯着沈如诗,却见沈如诗爱答不理的,眉头微微蹙起“本王来了,沈小姐不该热情一些吗?” 沈如诗见沈采薇脸上窘的跟青柿子一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知凌王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闲来无事还不能过来看望你了?”萧天凌薄唇勾起一抹诱惑弧度。 沈如诗瞥了一眼沈采薇,她这位五妹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困窘来形容了。“凌王殿下,有事说事,少套近乎。” 沈采薇紧急揪住沈采荷的胳膊,咬牙切齿,她沈如诗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敢这么跟凌王说话!最让她嫉恨的是萧天凌对沈如诗的态度,跟对待她的判若简直就是两人。他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打了个响指,十三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手里捧着一件云菲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光彩照人,煦煦生辉。每一处针脚都是极其精致,比那皇宫贡缎衣裳要高贵得多 。 骤然,一来一片瓯蝶停留在云菲妆花缎织上面,香气袭人。 沈采薇看的一眨不眨,垂涎欲滴。和这件衣裳一比,沈嘉良赏赐给他的上好的绸缎黯然失色。可惜,这衣裳属于沈如诗那个贱人。她嫉妒得发狂,握紧了拳头,微薄的嘴唇咬得殷红。 “这是凌王送给小姐安宁公主的宴会上穿的衣裳。”十三笑开了花,凌王还是第一次送给小姐礼物。这个冷冰块总算开窍了。 沈如诗眼神却只有淡漠,她什么样的好衣裳没有见过,这件的确是个上等货,却讨不得她的欢心了。“多谢凌王了,不过,如诗已经准备好了安宁公主宴会上穿的衣裳。” 沈如诗的语气不亢不卑。 萧天凌原本低头看着湖面,骤然抬起眼尾,微微蹙起眉头,他从未想到她会拒绝,眉间簇起的高峰隐藏着一丝愠怒。 “你难道就要穿身上这件破衣裳?”他从头到脚打量着沈如诗,语气有些讥讽。 沈如诗朝着小桃眨眨眼睛,不慌不忙笑道,“自然不是。” 小桃捧着一件流彩飞花簇金云褶雪衣上来,雪衣辍满星光点点,捧在怀里,却如月光般清影流动,如柔水般缠绵生姿,虽不及萧天凌那件光彩耀人,却别有一份雅致。 沈如诗淡淡道,“这是陆将军昨日送来的,如诗正打算穿这件衣裳去赴宴。” 萧天凌的脸顿时绿了,喉咙滚动一下,望着沈如诗的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随你罢!”头也不回离开了。 剩下沈采薇在他屁股后面追着走,“凌王,凌王,大姐不要,那件衣裳赏赐给采薇可好?” 萧天凌却是连理都不理,满身都是怒火。 十三拿着剑把沈采薇拦下,“五小姐请回吧。” 沈采薇气的脸涨得通红,使劲跺着脚,剁的脚跟生疼,扭头回来指着沈如诗大喊,“凌王赐给你的衣裳,你为什么不要?” 沈采荷也觉得她这位五妹是无理取闹,“采薇,横竖都是凌王赏赐给大姐的,她要不要干你何事?” 沈采薇心里一股醋火油然升起,“我就是看不惯她嚣张跋扈的样子,一个狐媚子,被曼陀罗附身的贱种,有什么了不起?” 沈如诗神色一凛,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冷酷的杀意,浑身散发出一股冰寒彻骨的寒气,一步步向沈采薇逼近。 沈采薇被沈如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呆了。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唇不停地颤抖,“你想干什么?我又说错吗?二姐说过你身上刻着曼陀罗,是个灾星!哦呜,哦呜……” 沈采薇话音还没落下,尖细的下巴被沈如诗狠狠揪住,钻心的疼痛刺激的她没有意识。 沈如诗俯下身子,趴在沈采薇耳边低语,“母亲和二妹曾说过我是灾星,她们现在一个在万念祠吃斋念佛,一个在边疆凌厉风霜,我倒是很好奇,你会是什么下场。” 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手指一松,沈采薇惊叫一声,失控地倒退几步,狠狠地跌到湖里,满脸的惊慌散之不去,像一只旱鸭子一样在水里扑棱,“四姐,救我,快点救我!” 沈采荷恍然回过神来,她也被沈如诗刚才眸子里面透露出的凶狠吓到。立刻跪下替沈采薇求情,“大姐,你快救救她吧,五妹生性怕水,这要是溺死了可如何是好?” 沈如诗凛冽的眼神淡淡扫过湖面,“她是自己跌下去的,就让她自己爬上来吧。” 丫鬟们听懂了沈如诗的意思,谁也不敢出手相救,直到沈如诗走远了,沈采荷才找来家丁把精疲力尽、狼狈不堪的沈采薇拖上来。沈采薇眼中满是泪水,紧咬着颤抖的唇瓣。“太过分了,她真是太过分了,自家的妹妹都要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活该 “你少说两句吧,今日的事情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你把大姐逼得太过分了,赶紧换身衣裳给大姐倒个错,大姐心善,一定会原谅你的。” 沈采荷好言相劝,却被沈采薇一把推到一边,“四姐,你真是太懦弱了,你就是沈如诗的一条狗!” 沈采荷脸色顿时青了,他身后的那个人脸色却比她更青。 沈嘉良和沈春山也正准备着赴宴之事,路过此地,却听见沈采薇说了一句这么没有教养的话。 沈春山心性敏感,沈采荷是沈如诗的一条狗,那他成沈嘉良的什么了?他越想越气,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沈采薇狠狠的一巴掌,“真是给我丢人!”沈春山气得涨红了脸。 沈采薇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哭天抢地寻死觅活,四姨娘好生劝慰才拦下来。 “采薇,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大小姐那么恶毒,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敢害,还会顾及你?你少去招惹她,为娘会找机会替你报仇的。” 沈采薇狠狠踹了那棵落叶一片的树,拳头攥紧,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一定不会饶过那个贱人,哼,走着瞧吧!”眼看着就要到了赴宴的时辰,沈采薇最好的衣裳已经脏兮兮的,偷偷把凌王送给沈如诗的那件云菲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换上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奸佞,反正沈如诗已经不要了,她穿着也是为了给凌王 挽回一丝面子! 沈如诗换上衣裳准备出府,小桃却是满脸难为情,“小姐,喻王送来的宫缎素雪绢裙怎么办?” 沈如诗头也不回地冷冷道,“扔了!” 扔了?小桃满脸不舍,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心一狠,闭上眼睛直接把手里的宫缎素雪绢裙到废物里面,有一种扔掉了万两白银的疼惜。 丞相府外已经备好金彩华盖马车。 沈如诗上了马车,掀开紫帘,见沈采薇大摇大摆出府,脸上还烙印着殷红的巴掌印,身上穿着的正是凌王带来的那件云菲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 小桃努努嘴,满脸不服气,“小姐,五小姐竟然穿着凌王送给您的衣裳,还这么大摇大摆,真是可气。” 沈如诗勾起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好了伤疤忘了疼,穿就穿吧,到时候凌王怎么处罚她我可就不管了。” 萧天凌素来有怪癖,不干不净的人动了他的东西,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安宁公主府。 几位皇子谈笑风生,分别坐在安宁公主两侧。 萧天锐最近竟也学会了韬光养晦,被老皇帝圈禁以后,人也内敛了许多。见安宁公主回来了,百般讨好,毕竟是一母所出,若是安宁公主在老皇帝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他就可以挽回败局。 萧天锐端起酒杯,开怀大笑,“听闻北狄盛产浙菇,我寻思皇姐近来气色怎么这么好,原来是浙菇的功劳,皇姐何不带回来给皇弟们尝尝。” 萧天喻握着手里的折扇,“皇姐前些日子派人将浙菇送到我府上,味道还真是鲜美。这么,大哥没有收到吗?” 今日萧天喻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一直打压萧天锐,这在以前来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天锐面色一窘,安宁公主最讨厌他们这些争名夺利的手段,淡淡笑道,“我派宫女送到锐王府上了,宫女办事不利,我回去好好责罚她,再给皇弟送一份便是。” 萧天凌只是慢悠悠喝着手上的热茶,众人说话,他也只是笑笑。安宁公主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这位四弟从小就性情寡淡,冷傲孤寂,却甚得她的怜爱。 “四弟,听说父皇将丞相府的大小姐许给你做凌王妃,不知沈小姐人品如何?” 萧天凌缓缓放下手里的热茶,正欲开口,萧天锐却皱着眉头恶狠狠地骂道,“沈小姐人品实在恶劣,心机深沉,皇姐若是见到她,可要小心被她算计了。” 萧天凌面色不变,却浑身散发出一股更加冰冷的气质,不咸不淡道,“大哥何必跟一个小丫头如此记仇。沈小姐不过是太耿直了些,道出你与二小姐的苟且之事,四弟不觉得她有何错。” 苟且之事?安宁公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皇弟,你与沈家二小姐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她向来相信萧天凌的话,现在对萧天锐的态度有所改观。 萧天锐凝目注视萧天凌,心里气的发慌,“四弟不要认为沈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你就帮着她说话,难不成,四弟也是跟她一样的人?” 萧天凌勾唇深意一笑,爱答不理的,眼底流露出的不屑却实实在在激怒了萧天锐。 萧天暮见情势不妙,拂袖放茶,走到他们中间,微微笑道,“罢了,今日是皇姐的宴会,莫要提及不相干的事情了。来,皇姐,三弟敬你一杯。” 回到坐席上,萧天暮凑近萧天凌,微微蹙眉,低声喃喃,“四弟,你今天是怎么了,何必出言顶撞大哥?”萧天暮深知萧天凌与世无争的性格,也正以此,诸皇子才对他放下戒备,可他今日竟然一改隔岸观火的作风,帮着别人说话,沈如诗这丫头到底是有多么大的魔力,不出三月的功夫,竟能让孤寂冷傲的四 弟对她动心! 半盏差的时辰过去了,沈嘉良带着女眷姗姗来迟。 沈如诗一出场,引起一片哗然唏嘘。只见她身着一身流彩飞花簇金云褶雪衣,走起步来婀娜多姿,步步生莲,发间别着的湖蓝步摇叮咚作响,耀着翠绿玉钿,熠熠生辉。笑容宛若春风荡漾,墨澈双眼里星光点点,如从山水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勾人心魂,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萧天暮喉咙滚动一下,偏过头看了看萧天凌,只见他这位四弟微微勾起嘴角,冰冷的眼神慢慢变得柔软,脸上多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定定地望着沈如诗。安宁公主回过神来,看着萧天凌,笑了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稀罕 沈如诗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举止端庄,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只能啧啧称好。 安宁公主温柔一笑,“这位就是沈丞相的女儿了吧?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落的出水芙蓉清雅秀致,果真是个美人。” 沈嘉良被安宁公主当中一夸,脸上满面春风,“小女有幸,能得安宁公主如此美誉,惭愧,惭愧啊。” 萧天暮微微侧过身子,“四弟,难怪你平日里瞧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三哥今日可是明白了。我当你六根清净,原来也不是。” 萧天凌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龙井茶,似乎扬起了嘴角,却看不出喜怒。 沈采薇在马车上整理衣裳,姗姗来迟,见众人目光都落在沈如诗身上,撅起嘴嘲讽一笑,拉着沈采荷的胳膊就跑上前去,身上的流彩飞花簇金云褶雪衣似是流光,映得她脸颊绯红,恰到好处。 沈嘉良只听身后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微微回过身子,瞥见是沈采薇后,有些不满。 安宁公主微微一怔,“沈丞相,不知这位是?” 沈嘉良喉咙滚动一下,还没说话,便被沈采薇激动洋溢的声音打断了,“采薇见过安宁公主。”她还特意摆动一下身上的流彩飞花簇金云褶雪衣,整个宴会上数她这件衣裳最亮眼不过,整个人神采奕奕。沈如诗见安宁公主脸上满是不解,心里嘲讽一笑,安宁公主怎知“采薇”这等无名之女是谁,沈采薇还真是不识大体,“公主,采薇是如诗的五妹,前些日子跟三叔父寄居府上。行事莽撞,安宁公主莫要见怪 。” 沈采薇蓦然抬起头,眼神恨不得把沈如诗撕碎,却见安宁公主慈祥的笑着,却不是对她笑,而是对沈如诗。 她刚要起身,却听见安宁公主微微笑道,“五小姐这身衣裳可真是好看,做工精致,比大小姐身上的那一身还要美丽。” 沈采薇眼里顿时发光,笑吟吟道,“多谢安宁公主夸奖。” 转眼一看,沈如诗脸上却无半分嫉妒之意,只是淡淡笑着。 沈采薇不以为意,偏过头去正要炫耀,却突然看见萧天凌沉着脸向自己走来,她嘴角又掬起一抹笑容,“凌王,你送来的衣裳可真是精致,采薇在此多谢过凌王了。” 萧天凌眼里似是要流出火花,心底的怒气然燃烧起,脸色平静地瞪了沈如诗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人浑身发凉,“本王的衣服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穿的,立刻换下这身衣裳。” 沈采薇原本以为萧天凌会夸赞她几句,却听到这样恶狠狠的话,泪水夺眶而出,无法抑制,“凌王精心为大姐准备的衣裳,大姐不识好歹,辜负凌王一片心意,采薇穿上还有什么错吗?” 沈如诗微微叹口气,像沈采薇这样没脑子的,根本不用浪费精力对付她,她自己口无遮拦,怕是要惹了大祸。 背后的窃窃私语犹如掀开的巨浪一般无法抑制。 “原来这是凌王送给大小姐的衣裳,奇怪了,大小姐怎么没穿?” “我早就听说大小姐看不上凌王,真是不识好歹,竟敢当众给凌王难堪。” “如此说来,那大小姐身上的这身衣裳是谁送的?不知道云起国那个男人还能比凌王更讨得女人的欢心。” “咦,凌王整日摆着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也未必会讨女人的欢心。” 萧天凌脸色更沉了,像是泼上一层墨汁,低沉的声音像是半边天压抑下来,“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 “凌王,采薇……”沈采薇刚要开口再辩驳,却被萧天凌一个眼神遏住。 啪咔啪咔,沈如诗在旁边似乎听到沈采薇心碎的声音,无奈地摇了摇头,沈采薇哭哭啼啼跑出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凌王,你不该对采薇这么凶,那衣裳是如诗送给她的。”沈如诗毫不在意,微笑着的眼睛却在萧天凌心里凿下了一个深深的洞。 萧天凌一把拽过沈如诗的胳膊,一举一动之间散发着强烈的怒意。 “凌王,不得无礼。”安宁公主神情严肃,她明明记得她这位四弟向来性情沉稳,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今日怎么像变了个人? 沈嘉良却是满脸欢喜,他巴不得凌王对沈如诗举止再无理一些,“安宁公主,不碍事的。小女早晚是凌王的人,他们恩恩爱爱的,老臣欣慰还来不及。” 萧天凌眉头一皱,不顾众人脸上惊讶的神色,拉着沈如诗就走到人群稀疏的地方。 沈如诗在人多的时候给他一个面子,到了稀疏的树丛后一把摔开萧天凌的胳膊。“凌王,你也太无理了,宾客都在宴会上,凌王不见得是这么爱大出风头的人啊。” 萧天凌背过身子,眼底的光却异常冰冷,“就算你不喜欢本王送你的衣裳,何必要把他送给别人?难道本王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随随便便就送给别人?” 萧天凌一双眸子笑是幽黑的古井,让人不知不觉就乱陷下去。沈如诗却是纹丝未动,她可不比那些寻常女子,心中火热的火花早就熄灭了。 “凌王误会了,是五妹自己把凌王的衣服偷去,换上了。我丝毫也不知道。” 萧天凌眉头微斜,“沈小姐哪里是能让人随随便便把你的东西偷去的人。你故意让沈采薇穿着我送你的衣裳出席在宴会上。我就是想借着我的手好好惩治她吗?” 沈如诗睡觉,勾起一抹微笑,果然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逃过凌王的眼睛。“那又如何?凌王今日不也一样让沈采薇出丑了吗?” 萧天凌一怒,拽住沈如诗的胳膊,“难道你从来都没有顾及过本王的感受吗?” 沈如诗眼底的平静像是那破碎的湖面一样,身子微微一颤,“凌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如诗今日在宴会上确实是让你难堪了,在这里跟你赔个不是,凌王莫要气坏了身子。”沈如诗笑意吟吟,不知道萧天凌今天是发的什么疯,把胳膊从萧天凌手腕里扯了回来,刚要走,身子却被萧天凌紧紧箍住。 第一百二十章 强吻 火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耳边,耳畔回荡着萧天凌低沉的声音,“怎么,利用本王就想转身走?哪有那样的好事?” “那凌王殿下想要做什么?”沈如诗咬咬牙,这个男人可真难缠,刚转回头,唇瓣却被萧天凌含住,一阵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带着他身上火热的气息。 沈如诗咬紧牙关,男子却像是着了魔一样,狠狠地撬开她的牙齿。健硕的手抓着她的后背,沈如诗只感觉后背一阵冰凉,衣带慢慢变松,两只眼睛瞪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萧天凌不会想在这里跟她那什 么吧! “呃呜。”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浑身透不过气,这声音却似乎助长了萧天凌的气焰,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缠上她,空气中溢满了火热的缠绵。 怕卡,背后一阵玉器碎裂碎裂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打扰了萧天凌的雅兴。他慢慢从沈如诗口里退出来,紧抓着沈如诗后背的手也慢慢松开,别过脸来,带着怒意盯着后面那个瑟瑟发抖的人。 沈采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既羞又怕,手指哆嗦着,唇瓣合不拢,“凌王,我不是故意的。”从她颤抖的声音就能够体会出她心中无限的惊恐。 萧天凌脸上似乎是浇上了一层油,怒意蹭蹭蹭涨了上来。“滚!” 沈采薇吓得屁滚尿流,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四肢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僵硬。 “怎么,还要本王再说第二遍吗?你的耳朵是聋了吗?” 沈采薇摇摇头,一股脑从地上爬起来,怀里揣着那些破碎的瓷片。那可是安宁公主赏给她的北狄的佳瓷,就这么毁了,她心里针扎一般的疼痛,鲜血流了一地。哭的梨花带雨地逃跑了。 “凌王何必那么凶,好歹采薇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对凌王也是一片真心,凌王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沈如诗抱着胳膊放在胸前,目光追着沈采薇的背影走了好远。 萧天凌瞪了沈如诗一眼,“本王懂不懂怜香惜玉,你是最清楚的。怎么,难道本王刚才把你伺候的不舒服?” 沈如诗蓦然一怔,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那眼神就像是在盯着一个盗贼一般。不,眼前的这个人的手段比盗贼要更加高明。 本以为萧天凌还想再来一次,却只见他拂了拂袖口,满不在意地微笑,眼底藏着的那头猛虎也慢慢的逃跑了,又是一副清风明月,温润如玉的模样,“你们这些女子之间的争斗本王不想插手。今日的事情就 道破个例吧。” 可气,占了她便宜扭头就走。王爷也不能这么嚣张!沈如诗眸子一凛,双手环上萧天凌的脖子,掂起松花糕鞋,冰冷的唇瓣含住萧天凌那炙热的唇。 又附在他耳边低声喃喃,“天底下哪有白占便宜的好事?这只是我凌王讨得利息,不过,凌王可不要误会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沈如诗对自己的话感到十分满意,唇角勾起一抹柔美的笑容,却冰冷的转过身子,丝毫感受不到身后那个人眼里的震惊。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背影发呆,嘴角勾起一摸妖媚的微笑。 这女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十三急匆匆跑过来,“王爷,安宁公主召你们回席,宴会马上开始了。” 见萧天凌唇畔微微泛红,十三心底不可遏制的一颤,旋即明白过来,勾起抹不坏好意的笑,“凌王和沈小姐刚才可还顺利?” 萧天凌微微眯起眼睛,难以掩饰脸上的笑意,微微折动手里的扇子。“顺利,顺利得很。” 十三两只眼睛直放光芒,其实可真长见识了,可惜他没有机会看到这位沈小姐究竟是怎么征服他们这位冷面王爷。他微微抿着嘴,知道这不是她一个是为该问的事情,心里却是浮想联翩,一路傻笑着。 萧天凌似乎又想起点什么,“沈采薇私自偷穿我的衣裳,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十三微愣,凌王以前虽然出手狠辣,却向来不对女人动手的,看来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十三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王爷,十三明白了。” 萧天凌回到宴席上时,沈如诗周围围了一群女眷,脸上笑意盈盈,饶有趣味地向她打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沈如诗手里握着一颗蚕豆在青石桌子上不停地敲打着。另一只手杵在头上,眼神满是冰冷,“你们要是那么喜欢凌王,找你们的父亲去向皇上求个情,把你们都许配给他就好了。” 沈如诗的语气淡淡的,满脸毫不在意。 白家大小姐听后心里窃喜,小心翼翼地问着,“沈小姐此话当真?若是沈小姐他日真的当上凌王妃,还会给姐妹们留个位置吗?” 旁边的宋小姐拽了拽白小姐的衣袖,“沈小姐为人大方,自然是不会在乎有三妻六妾。” 王小姐掩着秀娟咳嗽一下,语气满是醋味,“是个女人都会嫉妒,凌王殿下是云起国第一美男子,沈小姐怎么舍得把他瓜分给大家呢。我看她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沈如诗对她们的话恍若未闻,远远看见萧天喻的身影。 萧天喻在坐席上和安宁公主相谈甚欢,却时不时偷偷打量着沈如诗,那眼神让沈如诗只感觉胃里翻山倒海,想要呕吐。 她慵懒地推开面前放着那边热茶,“你们放心便是,凌王有三妻六妾与我何关?你们一定要努力争取都嫁给凌王,那样凌王就不会寂寞,也不至于这么孤冷。” 白小姐眼前一亮,“沈小姐这是实话?” 沈如诗推开白小姐紧握着她的手,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被萧天喻看上那么一眼她都觉得恶心至极。“实话,绝无半句戏言。白小姐可要努力了,凌王妃的位置我愿意双手捧上,就看白小姐没有征 服凌王的本事了。” 看着白小姐激动的险要晕倒的模样,沈如诗拍了拍她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不过我倒是很看好白小姐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美人计 从人群中走出去,却瞥见萧天凌满是怒意的眼神,沈如诗长嘘一口气,刚才她的表现还不得把这位凌王殿下气死。 她感觉现在萧天凌浑身汗毛都散发出一个冷气,要将她撕得粉碎。凌王向来孤寂冷傲的一个人,竟然让她拿来叫卖,沈如诗细细想来,她的确是犯下了“滔天大罪”啊。 一曲古筝曲响起,宴会上的人将目光都转移到那个古色古香的美女身上,但是样貌出群也就罢了,还能弹得如此一手好曲子,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这女子的曲子不同于一般歌仿里面的歌姬,绝非善类。 安宁公主赞许地点了点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三弟,这女子的琴声的确非同凡响,旋律悠扬,却暗藏着一股凄然的感伤,想必是历经世事,才能弹奏出如此打动人心的曲子。” 萧天喻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也是笑道,“皇姐真是聪明,此女是三弟在歌仿觅得的,甚是赏识,仔细打听才知她的身世,竟是前太傅李大人的独女。” 萧天喻说这话时,仔细观察着安宁公主的脸色,只见她脸上的笑意骤然凝住,微微一怔,若有所思。 沈如诗扬起嘴角,喝了口茶,一双雪亮的眼睛映在茶水里面,如点点星光落入湖中。 李大人原为先皇太傅,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站错了队伍,老皇帝一上位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将李太傅家灭门,女眷纷纷入宫为奴,只不过李楚梦当时年纪还小,便逃过一劫,谁知竟也流落歌仿,沦为歌姬。 安宁公主叹了口气,“造化弄人,难得李小姐出落得如此美貌动人,遇到三弟,可真是她的福气。” 萧天喻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皇姐有所不知,李小姐可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李太傅,只可惜家世败落,不然凭借如此聪慧的心智,定然能入宫为妃。” 沈如诗眉头轻佻,萧天喻怕是深林里的一头饿狼,现在已经沉寂不住了,这么快就动用着一颗棋子。 安宁公主听后身子微微一颤,迟疑片刻,脸色越来越难看。“停下。” 她口里淡淡吐出两个字,气氛却骤然凝住。 李楚梦不知所以,浓密的睫毛挂着三分高傲,抬起眼来望着安宁公主,纤细的指尖微微拨动琴弦,放回身前。“不知是否是小女的琴技过于拙劣,叨扰了安宁公主?” 安宁公主眉头拧住,没有答她,只是偏过头去对着萧天喻淡淡道,“此女固然是个良人,可惜出身不好。这样的女子三弟怎么能带入宫里?” 萧天喻脸上似是不解,却连忙赔礼道歉,“皇姐说的是,三弟不过念着李小姐的琴技不比常人,想给皇姐助助兴,已是莽撞,未来得及思量李小姐的身份,还请皇姐莫要责怪。” 安宁公主点了点头,脸上的阴霾挥之不去,也不似刚才那么热情。 萧天凌却全然不顾周围的环境,目光探寻地看着沈如诗,两只眼睛炯炯发光。 沈如诗不慌不忙,且等着看这一出好戏。萧天喻前世所以能够登上皇位,有一处非常大的优势就是他善于算计人心。 老皇帝儿子众多,可是女儿却很少。打小就倍加宠爱安宁公主,安宁公主也向来敬重她这位父皇。 萧天喻刚才有意无意点出要让李小姐入宫为妃。安宁公主哪能容得跟老王的隔着血海深仇的女人到他身边伺候他。 也正因如此,安宁公主才会如此忌惮这个女子。可惜这么明显的事情,其他人却看不出来。 萧天锐看的底下那个弹琴的美女眼睛只发光,原本觉得她身份太低贱了一些。听说是被灭门的李太傅家的独女,心生怜爱。 “皇姐,李太傅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就算是父皇也不会追究的。况且李小姐当年年幼,不知世事,此事怎么说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我看她甚是怜爱,不如四弟把他送给我可好?” 萧天锐眼睛色眯眯的又看了李楚梦几眼,果真是倾国倾城,就算是一国公主也难得有这样的美色。这样的好事,她才不会放过呢。 萧天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三个,此时恐怕得皇姐商量一下。” 安宁公主闻言萧天锐看上这女子,连上的一丝不悦一闪而过。“你贵为大皇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看上一个罪臣之女。”萧天锐眼里满是复杂,虽说李太傅已死,支持李太傅的人却不在少数,若是能够娶得他的女儿,那些群龙无首的人便会以他为首,这样便又会在政治上增加一股势力。他现在已经落寞太久了,急需一股力 量让他在政治上崛起。 谁知,超凡脱俗的凌王竟然也缓缓开口,“我也觉得这个女子不同凡响,不,我就和大哥来赌一把,谁赢了,谁就带得美人归。”萧天锐起初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以后,心里的怒火蹭蹭蹭燃烧起来。“四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四弟犯不着为为一个女人跟我作对吧?况且你的未婚妻可在这里,四弟这样到处沾花惹草 ,不怕她见了不高兴吗?” 萧天锐语气多了一次调屑的意味儿。沈如诗的样貌丝毫不比李楚梦差,萧天凌摆明了就是要跟他作对。 沈如诗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微微偏过身子,定眼看着李楚梦,想必她早也料到今日宴会上这个局面。沈如诗笑生两靥,走到中央屈膝行礼,“安宁公主说的是,嫁入皇家并非易事,况且李小姐身份如此特殊。如诗有一点不明白了,喻王怎么会骗巧碰上她?”沈如诗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天喻,如水一般 的柔美多姿。萧天喻先是微微一惊,没想到沈如诗竟然会插手这件事情。心里隐隐不安,却是完美的将脸上的怒意掩盖下去。“世界上碰巧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说来也都是缘分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谁得美人 “缘分?”沈如诗嘴角一扬,“恐怕世间的事情不只是看缘分吧。情爱姻缘中间,不也是有月老牵着线吗?” 萧天喻只感觉沈如诗话中处处带着刺,处处冰冷。 沈采薇这丫头却是很合事宜地插进话来,她现在身上穿着沈采荷的衣裳,萧天凌的那件她可是不敢再穿了。“我看是大姐嫉妒凌王得到如此美人吧。不如就让李小姐自己挑选,到底是是选择锐王还是凌王。”沈采薇唯一一点好处就是心直口快,她心里嫉妒沈如诗,想借着李楚梦的姿容打压沈如诗,谁知却偏偏中 了萧天喻的下怀。 沈如诗眼底满是不屑,“就依五妹的,不过真是可惜了,要是五妹也能有李小姐这样如花似玉般的容颜,恐怕早就进了凌王府,也难得你这天天空挂念着。” 沈采薇听见宾客窃窃私语,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脸上一窘,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愤恨的瞪着沈如诗。 安宁公主脸色甚是不好看,却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李小姐,你可学会聪明点,不要祈求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李楚梦点了点头,肌肤如瓷美如画,脸上的伤情真是令人心生怜惜。她微微卷起浓密的长睫毛,一双大眼睛像是荡漾着波澜的湖面,“若是能得到凌王的怜爱,楚梦三生有幸。” 安宁公主眉色一横,嗔怒之意不可抑止。“四弟,你真要要了这个乱臣贼子之女吗?” 萧天凌微微扬起嘴角,仔细打量着这个美人,的确是上等的货色。站在她身旁的沈如诗脸上满是平静。起初她出面推辞这件事情萧天凌心中还多了一丝喜悦,现在见她这副模样,刚才的欣喜顿时消散。 “这样的美人,我如何拒绝得了?”萧天凌语气淡淡的,确实让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也包括沈如诗。 凌王从不好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莫不是沈如诗品行太恶劣,逼得凌王不得不纳侧妃吗? 萧天喻爽朗笑起来,眸子却不离沈如诗,像是在看一个被男人抛弃了的女人一样,“四弟真是好福气。”可他此刻还不明白,即便眼前这个女人被别的男人抛弃了,也绝不会如他所愿向他投怀送抱。 十三在背后吓出一身冷汗,凌王今日的反应实在是太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沈采薇笑吟吟走到李楚梦身旁,伸手就要去拿她的那架古琴,却故意挑断了一根琴弦,连忙捂着嘴叫道,“啊,李小姐,我不是有意的,这古琴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吧?这可如何是好?” 李楚梦眼底果然流过一丝错愕与悲伤,两行清泪流过面颊,“这是先父遗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沈如诗面色平静地看着沈采薇,眸子里面是寒彻心扉的寒冷。缓缓走到李楚梦身旁,拿起她的古琴仔细端详着,坐下,将古琴放在自己的腿上,“小桃,你把蜜蜡给我拿来。”宾客满脸惊讶,要蜜蜡作何,从未听说过断了的琴弦还可以续接,满脸的不可置信。却见沈如诗果真将琴弦封住,又用炙热的蜡火烘烤,在上面撒上一层白凝,嘴角微微扬起,“三日之后,古琴如旧,李小 姐不必担心了。” 沈采薇半张着嘴巴,微微向前探着身子,满脸的不可思议,“大姐,你何时学了这种本事?” 沈如诗头也不转说道,“若是有心帮人,自然能想出法子。不是每个人都像五妹一样,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想尽法子也要毁掉。”沈采薇身子微微一颤,没想到她的小心思被暴露出来,“你胡说什么?大姐,你已经是丞相府的嫡女了,何苦这样打压我一个庶出的妹妹。你警告过我,让我不要靠近凌王,我也做到了,又何必当着这么多 人的面前诋毁我的声誉?” 沈采薇泪如雨下,每一声哭声都牵人心魂,宴席上面无人不同情她。 人向来是同情弱者的。安宁公主微微蹙起眉头,“大小姐,真有此事?” 沈如诗却是毫不畏惧。“安宁公主切莫听信五妹的一面之词,我这位五妹自有贫苦,向来善于觊觎别人的东西,见皇上对如诗恩赏有加,心生嫉妒,不仅偷了如诗的金银首饰,夺走如诗的云菲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还妄图爬 上凌王妃的位置,如诗顾念三叔父的面子,一直隐忍。” 沈如诗边说边掀起沈采薇的袖子,一只翡翠琉璃环子闪闪发光。 沈采薇原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也不见沈如诗追究,没想到原本风平浪静的事情近日又掀起了惊涛骇浪。慌忙磕头,“公主,不是这样的,这翡翠琉璃环子明明是大姐送给我的。” 她颤颤抖抖的声音明显地流露出她心中的惊恐,见沈如诗嘴角的笑意更浓,整个人瑟瑟发抖。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荷突然跪在安宁公主面前,哭哭啼啼的,“公主,大小姐说的都是实话。五小姐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她指使白荷去偷大小姐的银链珠宝,还说那些东西本就是属于沈家的 。” 沈采薇红扑扑的脸顿时绿了,起初是惊讶,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阵怒,狠狠甩了白荷一巴掌,“好你个小蹄子,今日吃里扒外帮着别人一起算计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沈采薇说着就扑过身子,和白荷扭打成一团,修鞋踢出去好远,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安宁公主面前。 沈如诗细细品味着安宁公主那一刻脸色的变化,可真是令人心生爽意。 “够了!”安宁公主脾气向来很好,这是她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动怒,“真是小姐不像小姐,丫鬟不像丫鬟,成何体统。可真是丢沈丞相的脸。”沈嘉良立刻拉下脸来,也顾不上沈春山的面子了,“你们还不赶紧回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自家的亲戚偷自家女儿的东西,这像是什么话。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有不甘 沈采薇心有不甘,“大伯父,你可要相信采薇。” 沈嘉良现在十分厌恶这位不知羞耻的侄女,“难道要让你父亲跟着你一块走吗?”沈春山原来在哪里喝着桂花酿,根本没有顾及到他这位女儿干的邋遢事,这一句话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一下子直起身子板,两只眼睛瞪大,“采薇,让你走你就走,还在这里强词夺理,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 腿!” 沈采薇两只眼睛红肿得像是没熟的杏子,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扭着身子,“公主王爷,采薇告退。” 沈如诗看着沈采薇一扭一扭的背影,勾唇深意一笑。 还没走五步,沈采薇一声尖叫骤然响起,像是待宰的羔羊临死前的一声嚎叫,在人的心里划上重重的一刀。 她捂着自己的脸,再捡起铜镜一照,差点没晕过去,嘴角的肌肉疯狂的抽动着。 四姨娘赶紧搀扶着沈采薇,两只抓着她胳膊的手却突然松开,满脸的惊慌,像是半夜见了鬼一样,用颤颤抖抖的声音说道,“采薇,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沈采薇不知所措,四处转着身子,两只红肿的眼睛不断地搜寻,“清水,快点给我清水!”她像是发了疯一样的扯着白荷的衣服,一张像是魔鬼一样的脸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都吃惊地愣在那里,原本还细腻柔润的一张脸怎么顷刻间溃脓下去,大大小小的凹痕里面渗出乌黑的汁液,让人只感觉心中做呕。 “天哪,五小姐这是怎么了,太可怕了。” “长成这副模样,还有脸出席,要是我就三尺白绫上吊行了。” 沈采薇瞪大了眼睛看了四周,心里又惊又怕,像是坠入冰湖一般无依无靠,她的脸变得越来越白,心里气的很,一口气没喘上来,一头栽了下去。 “采薇!”四姨娘和沈采荷大叫,宴会陷入一片混乱。 安宁公主脸上的乌云越来越浓重,沈嘉良斜愣着眼,摆了摆手,“还不快给我拖下去!”他的语气像是在吩咐人拖下去一条狗一样急不可耐。 萧天凌微微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戏谑,一双黝黑的眸子刻在沈如诗脸上。 沈如诗却是没有半分退缩,脸上没有丝毫的温度,看着沈采薇狼狈不堪地被拖下去。 她早就在美容方子里面动了手脚,谁让她这位五妹太爱出风头,不仅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还涂抹了过量的幻仙散,自寻死路,无人可救。 沈如诗毕恭毕敬行了礼,“安宁公主,五妹不懂事,真是让公主见笑了。” 安宁公主脸上的神色微微舒缓一些,“不打紧,横竖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沈丞相,你日后可要好好教养她了。” 沈嘉良像是受了天大恩赐一样,额间的汗水瞬间凝固,“老臣一定!公主心性善良,不加追究,老臣谢过公主了。” 安宁公主点点头,宴会又照常举办,琵琶声响起,众人脸上笑嘻嘻的,眼底却暗流涌动,各藏诡计。 沈如诗扬起嘴角,微微抿了口热茶,和身旁的崔语嫣相谈甚欢,脸上的笑意散发出迷人的光彩,指尖微微一抖,有意无意地,手里的茶水略微倾斜,洒在了衣裙上面。 沈如诗却也是不慌不忙,‘语嫣,我下去换身衣裳。’ 崔语嫣重重地点了点头,托着腮看着对面的皇子,这皇家的儿子怎么一个个都长得如此次英俊! 刚陷入沉迷,脑袋却吃了一个爆栗,崔语嫣摸着脑子,“哎呦喂,好疼啊!” 沈如诗俯下身子,打趣道,“亏你还知道疼,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许惹祸!”沈如诗走后,萧天凌跟了过去,嘴角的笑意更浓。 “你跟过来作何?”女子的声音淡淡的,犹如冷冰冰的月光,却是撩动起萧天凌的心弦。 “你为何那么排斥李楚梦?方才不是一个劲地把本王向外推吗?怎么,觊觎李楚梦的美貌了?” “什么鬼话!”沈如诗差点一口气吐出来,细细一看,才看出萧天凌脸上嘲讽的意味,“李楚梦是谁的人,凌王心知肚明。” 萧天凌嘴角扬的更厉害了,爽朗的笑声刺激的沈如诗心里十分不舒服,“凌王笑什么?” 萧天凌的笑容慢慢淡下去,戏谑的意味却不减分毫,“我笑沈小姐吃起醋来竟是这般模样。” 吃醋?她沈如诗哪有吃醋? “凌王少自以为是了。话说到这里,凌王请便吧。”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以为他的美貌可以征服所有人吗,那他大错特错了! “李楚梦不是李太尉的独女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确派人调查过她的身份,没有丝毫异样。”萧天凌神色又变得严肃,尽管脸上还是笑着的,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凝住。 “一个败落的沦落为歌姬的罪臣之女,从哪里寻得这等上好的古琴,若不是有人相授,就是偷来抢来的了。”沈如诗淡淡道。 “纵然三哥把她安置在我身边又如何?本王还不至于沦落到耽于美色,色令智昏的地步吧。能迷住我的,恐怕也会有我的凌王妃一人。” 萧天凌有意无意向前靠了两步。 沈如诗两手推在他的胸膛前,“凌王,还是话归正题吧。我可没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萧天凌啧啧嘴巴,他这位凌王妃这真是不知趣,要是搁在别的女人身上,早就心花怒放了。 “其实喻王今日的目标并不是你,他原本不过是想要钓锐王这条大鱼,谁知凌王也跟着上钩。锐王贪色,凌王却清心寡欲,喻王岂会不知,凌王若想要利用这女子对付喻王,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萧天凌微微一怔,看着沈如诗的眼睛多了一丝钦佩。他原也的确想了一出能让萧天喻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好计谋,却被沈如诗一眼识破,他现在真怀疑沈如诗的脑子是否真是他肚子里面的一条蛔虫。他拂了拂袖子,有些不以为意,“本王见得李楚梦未必真心为三哥卖命,这世界上,哪有收买不到的人心?” 一百二十四章 毁容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这副自信坦荡的模样,微微叹气,前世凌王始终没有参与到皇位之争中,为人甚是沉稳冷静,可惜太过于清高,自以为是,终输萧天喻一筹。 李楚梦看似与萧天喻若合若离,却早已成为他的心腹,萧天喻的心思非常人可以比拟,从他八岁那年,就已经开始筹划登上帝位的事情,安排好了每一颗棋子。 在李楚梦最绝望的时刻,萧天喻在歌仿里面寻找到她,杀了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女人在这个时候是最需要保护的,也正是那一刻,李楚梦下定决心誓死效忠萧天喻。 这一切都是萧天喻在醉酒后告诉她的,可惜这一切萧天凌都不懂。 “凌王错了,这世上真心有的是,真情也有的是,不过是被利用了罢了。李楚梦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凌王的手段再高超,她也不会帮着凌王对付喻王的。” 沈如诗字字凝重,目光如冰望断胡杨树,却隐隐透出一股凄凉。 萧天凌心中不可抑止地遏住,迟疑片刻才道,“你怎么会那么了解李楚梦。你同她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望着萧天凌满脸的狐疑,沈如诗却是丝毫没有退缩,不亢不卑,“有的人,见第一眼就可以看穿她的内心了。凌王不懂女人。” “罢了,你说的话,本王会好好考虑的。”萧天凌似是有些倦了,眉毛微微翘起,“沈小姐有一句话说错了,本王平生,最了解的还是女人。” 沈如诗蓦然一怔,呆呆地看着萧天凌走远的背影,嘴角慢慢凝起一抹微笑,萧天凌,似乎有些出乎她的想象,他懂女人?笑话! 宴会结束回到府上,四姨娘飞快地跑回了屋子里面,故意撞了沈如诗一下。 小桃眼疾手快,扶住沈如诗,气的直跺脚,“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沈如诗站稳了身子,轻轻拂去衣袖上的尘埃,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让她去吧,我们等着看四姨娘见到沈采薇的样子,那才解气。” 果然,她们悠闲地走到紫芳阁附近,一阵嚎啕大哭响彻不觉,不明就里的还以为丞相府死人了呢。 沈如诗咧开嘴,在门外轻声唤道,“四姨娘,五妹可还需疗伤的药膏?大夫就快来了,让五妹忍耐一下,莫要这样大喊大叫,丞相府可丢不起这样的人。” 沈采薇气呼呼的,却是半个字也喊不出来,脸上灼热的像是要燃烧起来,不停的抓挠着,撕扯一块块脸皮带血的肉,硬生生把自己吓晕过去。 “采薇!”四姨娘语气间满是心痛,却听沈如诗在外面不痛不痒地喊着,心里骤然被什么东西揪住,脸上的肌肉气的扭曲起来,“生性歹毒的贱蹄子!” 不过她这话也只能小声骂道。他现在对于沈如诗的手段真是害怕,沈采薇在旧处要算得上最机灵的丫头了,撞到沈如诗身上这么快就折了! “大小姐,你五妹晕过去了!”四姨娘急哭了眼泪,不得不低三下四地求着沈如诗。 沈如诗不是成为云起国女神医吗,她一定可以治好采薇脸上的伤。 沈如诗却装作一副不解意的模样,“这一时半会的大夫也赶不到,四姨娘莫要着急,让五妹好生忍着吧。” “大小姐不是懂医术吗?”四姨娘听着沈如诗淡淡的语气,牙齿咬的惨白,几乎把脸面扑到地上去了,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小桃听着四姨娘低声下气的语调,握住嘴巴好生忍住才没有笑出来,却见沈如诗脸上神色冷冰冰的。 “四姨娘,还真是不巧,如诗近来手腕不舒服,万一出个什么差错,五妹不只是脸毁了,恐怕人也活不下去了。救与不救全凭四姨娘一句话了,四姨娘还要如诗救五妹吗?” 四姨娘脑子里轰然一响,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不必了。”她只感觉后背一股股凉意窜上来。 可怕!沈如诗实在是可怕! 又隔了几日,凌王妃上来消息,凌王身边的一个美人暴病身亡。 沈如诗正插着雪柳花,听着小桃绘声绘色地描述着李楚梦死时恐怖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无多大变化, “凌王的动作还挺快。” 小桃看着沈如诗脸上冷冰冰的神色,心呼啦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语气带着探寻的意味,“小姐的意思,李小姐是凌王杀的?” 沈如诗嘴角微微上扬,看不出喜怒,“李楚梦本来就要设计,凌王不过顺水推舟而已,他不是在害人,而是在自保。”不过萧天凌雷厉风行的手段地却让人惊悚。 辣手摧花,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做地这么彻底的,何况李楚梦那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小姐,小桃看,凌王还是喜欢小姐你的。”小桃满脸严肃的一句话,沈如诗却是听得有意无意。“嘘。” 小桃一愣,却见王管家臃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碧瓦阁前。 王管家一踏进门槛,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着实害怕到大小姐的屋子里面,僵硬的嘴角好不容易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大小姐,老爷有请。” “父亲?”沈如诗勾起唇角,“父亲找我有何事?” 偏偏在这个时候,难不成是为了萧天凌的事情? 王管家毕恭毕敬,向外偷瞄了一眼,探着身子小声道,“老爷原本不让透露的,大小姐问了,我就给大小姐一个面子。听说是万念祠那边着火了。” 万念祠?沈如诗眉头微蹙。 “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失火?” 王管家叹了口气,“哎!已是快入冬的时节,天气干燥,尼姑烧火的时候没留神,好端端的一个寺庙,就给烧了。”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沈如诗眼神逐渐变得迷离,嘴角的笑意不减,“母亲请回来了吗?”王管家浑身一缩,原本刻意瞒着这件事,生怕沈如诗听了不高兴,现在也是瞒不住了,“回大小姐的话,夫人在厅堂里面跪着呢。” 一百二十五章 万念祠起火 沈如诗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如此看来,所有的事情都能说通了。 厅堂内,沈嘉良端端正正地坐在紫檀木椅子上面,宋氏跪在他的脚下哭哭啼啼,手里的百帕被泪水沾湿。 沈如诗走进去,“父亲。” 沈嘉良眉色正浓,有些难为情,“如诗,万念祠那边起了火,你母亲在那里是在不安全,我便寻人将她接回府上。” 宋氏抬起头来看着沈如诗,眼眶发红,“如诗,母亲终于见到你了。在万念祠的这些日子,母亲一直思念着你们姐妹,日日为你们祈福,若不是因为这次一场大火……” 言及此处,她又拿着湿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先前的事情是母亲做错了,母亲这些日子在万念祠也好生悔改。昨日夜里梦见你娘,她托我好好照顾你,你就再给母亲一次机会吧。” 沈嘉良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禁微微瘙痒。 沈如诗轻哼一声,“母亲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如诗怕折了寿命。” 宋氏本以为沈如诗要扶她,两只胳膊微微向前一伸,却见沈如诗脸上无半分笑意,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她眼睛哭红了,一举一动都透射出一股尴尬。 “母亲好本事,在万念祠待了不过半年的功夫,好端端的万念祠庙就起了大火,母亲说自己是去祈福,可庙里的菩萨未必会纪念着母亲的好。” 宋氏身子顿时僵直起来,两只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沈嘉良,“老爷,看来如诗是不肯原谅我了。” 沈嘉良掩着袖子微微咳嗽两声,轻叹口气,又把手搭在腿上,“如诗,过去的事情莫要耿耿于怀,你母亲此次是诚心悔过。” 他语气多少有些不自然,一日夫妻百日恩,再加上宋家势力的威胁,他本也不打算再让宋氏呆在那鬼地方了,这一场大火的确是蹊跷,却也是遂了他的愿。唯一忧虑的不过是凌王怪罪。 “父亲说的是,好歹母亲也是宋大人的嫡女,若是不明不白死在了万念祠,沈家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母亲快起来吧,这么跪着若是让外公知道了,还以为沈家虐待你。” 她语气满是嘲讽,听得沈嘉良心紧紧揪住。却也挑不出半个不是。 宋氏擦了擦泪水,心里冰凉,却是连连点头道,“如诗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儿。”她直着身子站起来,目光有些迟疑,“老爷,怎么未见如画?” 沈嘉良眉头微微蹙起。沈如诗微微摇头,嘴角的笑意复杂,“母亲还不知道吗?如画在骊山狩猎时,谋害皇后娘娘,并且谎称猎得银狐犯了欺君大罪,现在已经被皇上下令流放到边疆了,可惜母亲在万念祠吃斋念佛,未来得及见 上她最后一面。” “什么?”宋氏顿时失色,如一滩水一样瘫化在地,两只眼睛翻白。 “夫人!”李妈妈大惊失色,手足无措,“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夫人定是在庙里受了惊吓,犯了旧疾。” 沈嘉良心里实在是郁闷,摆摆手,重叹口气,“还不快扶夫人回房休息。请大夫开几副安神的药。” 几个丫鬟笨手笨脚扶着宋氏下去了,沈如诗凝眸看着,脸上冰冷。 不知何时沈嘉良已经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沈如诗心中一惊,沈嘉良可从未对她做出这般亲昵的动作,不由地向后缩了缩身子。沈嘉良的手停在半空,蓦然一怔,迟疑片刻缓缓道,“如诗,你母亲这次既然回来了,我们丞相府也重填生气,父亲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你若是有心,莫要牵绊在和你母亲斗心上面,多想想怎么稳稳套 住凌王的心罢!” 沈如诗嘴角的笑更冷了,劝诫她不要算计宋氏,那她就凭着宋氏算计吗? “如诗明白,如诗这就去看看母亲的病情。” 沈嘉良点点头,目光中甚是欣喜。 宋氏刚才在厅堂内吓得一口气背过去,李妈妈给她顺了几口气,这才醒来。她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紧紧拽住李妈妈的衣领,一双眼睛空洞泛白,“如画呢,那小贱人说的可是真的?” 李妈妈吓得脸色刷白,“夫人,千真万确。” 宋氏放手后,李妈妈长嘘一口气,胸里却是闷热一片,将骊山狩猎前前后后的事情和宋氏讲了一遍。 宋氏紧紧拽住蚕丝被角,红肿的眼睛冒出愤怒火丝,直到把嘴唇咬出血,一字一顿道,“我绝不会放过那个小贱人!” “夫人”李妈妈有些迟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还是咬了咬牙,“要奴婢说,夫人近来还是好生休养着吧。夫人刚从万念祠回来,身子还虚,犯不着跟大小姐置气。” 宋氏狠狠瞪了她一眼,李妈妈不敢往下说了。 “我好生栽培的女儿折在她手上,让我如何能忍下这口恶气。” 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夫人,大小姐来探望您了。”丫鬟细声细语,唯恐宋氏对她发火。 谁料宋氏脸上的怒意一扫而过,挤出一丝格外虚假的笑容,“请大小姐进屋说话。” 沈如诗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母亲醒来了,万念祠的斋伙食实在是差,母亲都消瘦憔悴成这般模样,若是让妹妹瞧见该有多伤心。” 宋氏微微翻动身子,心里又是一阵揪痛,“你妹妹实在不懂事。” “边疆的路途实在遥远,不知妹妹现在到了哪个关隘。”沈如诗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泛上一股担忧。 宋氏心里疑惑,“怎么,你可有什么消息?” 沈如诗做出一副犹犹豫豫、不知该说不该说的样子,“听闻北狄盗贼劫持过一批云起国的流放人犯,大开杀戒,没几人活过去,不知妹妹是否在这批人犯里面。” 宋氏身子僵直,脑子里轰然一响,只感觉一阵凉意顺着脊背窜上来,唇瓣合不拢,“你、你说什么?”沈如诗语气也甚是悲伤,在宋氏听起来却像是在笑,“母亲不必担心,就算妹妹有个万一,如诗也会给母亲养老送终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丝绸店铺 宋氏好不容易咽下这口气,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如诗离开的背影。指甲从中间折断半截,眼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李妈妈战战兢兢问了一句,“夫人,二小姐哪里可如何是好。” 宋氏眼里的白光都泛到了一起,“我不能让那个小贱人的诡计得逞。本不想求着我父亲办这件事情,事到如今也是迫不得已。” 好歹她也是宋家的嫡长女,沈如诗确是无依无靠,若是不把这小贱人沉塘,她就不是宋家的女儿! 眼看着就要入冬,梅树上面的白色含苞欲放,散发着冰寒透骨的气息,顺着檀木色的窗棂吹进屋子里。 小桃围在碳炉旁边,看着碳炉里烧的火红的碳花,两只手搓着耳朵,“小姐,凌王送来几件雕裘大氅,小姐可要留下?” 自打上一次沈如诗拒绝了凌王的衣裳,无论凌王送什么来,小桃总要事先打听明白了。 沈如诗正伏在香木案几上看书,慵懒地挪动身子,“凌王既然有心,那就收下吧,你挑一件喜欢的去,剩下的就给丫鬟们分了。” 小桃办张着嘴巴,微微向前探着身子,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小姐,凌王送来的可都是上等的料子。你怎么能够分给丫鬟们呢?若是让他知道了,奴婢们可就活不成了。” 沈如诗有些心烦,“那几身衣裳换人心,这是最好不过的买卖了。母亲这些日子一直拉拢我房里的人,我若是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有安宁日子过了。” 小桃似懂非懂,点点头。 不出所料,丫鬟们分了雕裘大氅,当天夜里就一个人跑来像沈如诗通风报信儿。说的可不是宋氏的事情。 “大小姐,奴婢这两天看着三姥爷一直往顺丰绸缎店跑。” 沈如诗微微挑眉,“他自个儿去的?” 丫鬟点了点头,目光不停的瞥着案几上上面白花花的银子。 沈如诗微微笑道,“小桃,把这些银两赏赐给她吧。” “谢谢大小姐,大小姐可是真大方,说是奴婢再打听到什么风声,一定要来向大小姐汇报。” 丫鬟嘴角含着微笑走了。 小桃心里不舒服,“小姐,号数是三老爷的事,干我们何事?照你这么个给法,我们碧瓦阁很快就入不敷出了。”沈如诗指尖微微敲动着,“小桃,你每天她说三叔父是自个儿出去的吗?近来三叔父可是常常到账房走动,跟这个顺风绸缎铺子少不了干系。何必对眼前的利益斤斤计较,人若是没有一个长久打算,恐怕活 不过明天呢。”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沈如诗微微点头,该来的总还是来了。 街上热闹非凡,胡同的拐角处店肆林立,酒旗迎风飘动,人群熙熙攘攘。 过了前面那道弯,就见到一个猪红牌匾高高挂在门上。墨黑色的大字格外亮眼:顺丰绸缎坊。 沈如诗乔装出府,身后跟着一个俊俏的小生,那小生的样子却格外别扭。 她扯动着沈如诗的衣角,唇瓣合不拢,“小姐,我们穿成的样子实在太不像话了,若是让老爷知道了,肯定会打断奴婢的腿。” 沈如诗手里的折扇一抓,笑容格外潇洒,透露出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记住,出了府不许再唤我小姐。” 小桃两只手交叉捂在嘴巴上,摇了摇头,眼神都是笑眯眯的,“公子!”进入店内,边看到一个个子不高,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在那里做着买卖。他的胡子黏在下巴上,乌黑的一缕缕,额间的皱纹随着他的笑声折更加厉害,“客官这边瞧瞧,这是小店昨日新来的好料子,保证贵 夫人满意。” 小桃微微探着身子,“公子,这老板实在是太会做生意了。那段料子不是皇宫里废弃的料子吗,怎么会到了他这儿,还高价卖出,原来是个黑心商人。” 沈如诗眉清目秀,淡淡一笑,就像是水般在湖面上荡漾开。 这位丰老板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人虽然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卑贱的商人,却是萧天喻安插在洛阳街的一颗棋子,整个云起国的黑商都在这里相会,跟谁有数不清的藏钱都由他经手。 “走,我们去会这位丰老板。”沈如诗展开手里的折扇,折扇上一滴浓墨散开。 “老板,你这里可有蚕银丝料?” 丰老板微微一怔,仔细端详着沈如诗,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么白净的小生。“不知客官是哪家的贵公子。蚕银丝料是贡缎,小店经营不起啊。” 丰老板脸上的笑容散开,脸上划过一丝狡黠,心里已是明白来人不好惹。 沈如诗笑得格外俊朗,旁边买布的小姐纷纷转回头来,看着沈如诗脸上羞得很。 沈如诗却丝毫不在意自己在这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丰老板此言谬以,你手里拿着的这块儿布料,不正是皇宫的贡缎吗?” 丰老板见沈如诗笑意盈盈,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不得不对来人刮目相看。 “这位公子哥,不要小人的玩笑了,小人不过是洛阳街上一名普通的商贩,哪里能有皇宫绸缎,这话说出去可是要砍头的。公子是看错了吧。” 他边说边把放在外面的绸缎收起来,“公子要的蚕银丝料小店没有,还请公子到别的店去逛逛吧。”他迫不及待的扫客出门。 “嗳,丰老板,你既然生意做的这么红火,自然明白这世上没有驱赶客人的道理,你这满屋子的锦绣绸缎,我还一眼没看呢。” 丰老板强撑着笑容,“那公子请便。”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满是狐疑。 沈如诗不慌不忙,倒真的看起了绸缎。 时间久了,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她了。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突然跑了进来。 男人喘着粗气,脸上却是一副贪婪的神色。见到丰老板,大喜,“我今日没迟吧!”丰老板脸上先是一惊,四处望了一圈儿,直到确认没人注意他们,一只手搭在男人的肩上,压低嗓音,“都说了让你从后门进来,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藏着秘密 男人摆摆手,脸上一副不以为意,“丰老板放心,我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跟着,断然不会被发现的。” 二人进入帷屏后面。 小桃探着脑袋,脸上的吃惊之色挥之不去,“小姐。”她用肩膀蹭了蹭沈如诗,用紫色绸子挡住脸,压低声音,“小姐,你还真是料事如神,果真是三老爷。” 沈如诗凝眸看着帷屏后的漆黑的影子,嘴角微微上扬,“好戏还在后头呢。” “可是三老爷要买绸缎干什么?”小桃伸出一只手拄着腮,若有所思。 “哎呦!”一个不小心失声叫道,看四周的小姐都看过来,她立刻抿紧嘴唇,“小姐,不,公子,我错了!” 沈如诗见帷屏后一双银亮的眼睛散发出无限光芒,一只手搭过小桃肩上,用扇子挡着脸,“你能不能学聪明点!” 也难怪小桃刚才失声叫出来,门外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的身份足够让他吓破胆子。 “小姐,奴婢没有看错吧?那人真的是喻王?”小桃声音颤抖不已,不知是吓得还是惊的。 沈如诗心骤然揪紧,虽知顺丰绸缎幕后的老板是萧天喻,却未曾料想到今日会在这里撞上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事? 奇怪就奇怪在,萧天喻今日也是乔装打扮,只是普通的书生模样,却引得那些小姐一片唏嘘,脸上的笑意春风骀荡,不是这寒冷的节气该有的。 他身后的两个侍卫也是普通人装扮,藏在怀里的剑锋隐隐露出来,冰冷的光辉搭在绸缎上面,绸缎看起来更发亮。 萧天喻进去后并没有逗留,直接顺着狭窄的侧门进入后面的小屋,留下身后一群女子犯起了花痴。 沈如诗眸子越来越暗,骤然间有一道光冲破黑暗,嘴角噙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 许久,沈春山终于从帷屏后出来,脸上的笑容鞠起来满满的一片,白牙齿流露出贪婪的光芒,他拜手长笑,“有劳奉老板了。” “何必客气,不过沈老爷答应小人的事情可不要忘记。”奉老板的笑意要比沈春山凝练许多,笑容下掩藏着惊涛骇浪。 看着沈春山哼着江南小曲一摇一摆的身影,沈如诗在心里骂了一个蠢字,对他愈加厌恶,“小桃”沈如诗趴在小桃耳边喃喃几句,小桃额间的皱纹却是越来越紧,“奴婢懂了,小姐,你去哪里?” “我自由安排,你小心行动,不可被人看出你是丞相府的人。”沈如诗的语气让人心中升出一股安分。 小桃重重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小桃走后,沈如诗摩挲着,穿堂而过,凭着前世的记忆终于找到了那间后屋。 奉老板动作麻利,不知何时已经在里面了 萧天凌坐在樟木座椅上面,手里端着一杯茶,茶香袅袅,他扬起嘴角,微微抿了一口,口里吐出团团云雾。 奉老板不敢坐下,乖乖地拱手站立,与刚才相比判若两人。 “奉老板不必站着了,坐。”萧天喻口吻淡淡的,脸上却是鞠着一捧笑容,让人看起来没有半分压迫感。 沈如诗呵了口气,用指头在月纸糊的窗户上面戳了个小小的洞。看着萧天喻那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心底只有深深的厌恶。萧天喻能登上皇位,也非一蹴而就的。他能冷酷无比,也能礼贤下士,赢得人心。 奉老板像是受了天大的恩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不自在。 “沈春山的事情都办妥了,王爷放心便好,幸亏沈丞相有这么一个贪财的弟弟,不然凭着沈丞相那只老狐狸狡猾的心性,我们可真是无从下手啊。” 萧天喻却并无喜色,又端起茶壶,却被奉老板拦下了,奉老板赶紧弓着腰给他倒了一杯。 “奉老板莫要大意,我看沈春山也未必那么傻,他交给你的身价银票,你可有查证?”奉老板额间的皱纹蹭蹭蹭冒出来,他放下手里的茶壶,小心翼翼地坐回去,语气间隐瞒着秘密,“王爷不必忧虑,我已经查证,绝无问题,货真价实,都是沈家银票,他那个猪脑子,料他也不会弄虚作假。 ” 萧天喻摇了摇头,嘴角擎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扬起嘴角吹着热茶。 奉老板心惊,“王爷,我们的计划和是可以实施?” 前些日子宫里丢失一批珍贵文物,是前朝传下来的,老皇帝为此勃然大怒,殊不知全是萧天喻的诡计。 若是那批文物流落集市,又被持有沈家银票的人大量收买,恐怕沈嘉良也难逃此劫。沈嘉良必然会找一个稳固的靠山依赖,到时候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丞相的势力。 萧天喻五指合拢,微微眯起眼睛,“是时候让这位老狐狸摔上一跤了。奉老板,此事有劳你了。万事小心,不可以有丝毫差错,一旦动用洛阳街的黑市力量,若是出了篓子,便无可挽回了。” “咔嚓”沈如诗脚下踩着的木板突然碎裂,整个人跌落下去,她骤然瞪大了眼睛。随即恢复平静,四处望去,不知哪里是出口。 “谁?”萧天喻低吼一声,带着不可遏制的怒意,手的茶杯骤然落下,旋即起身,像是一阵旋风一般冲向柴门。 沈如诗的心就揪紧,萧天喻的心狠手辣她是见识过的,此事既然已被她探析,萧天喻定然不会放过她。她的目光定向地上的瓷片,要死,也觉不能死在他手上! “啊”沈如诗轻哼一声,胳膊被谁紧紧抓住,回头一看,那人墨黑色的眸子流溢着光彩,英魂的脸庞却散发出阵阵冰冷,乌天黑地般覆盖而来,“凌王?” 沈如诗不可置信,萧天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我来!”萧天凌脸上的表情并无多大变化,抓住沈如诗的胳膊,一双鹰隼紧盯着沈如诗。萧天喻砰地一声狠狠打开柴门,目光凶狠的向外望去,却是了无人影。他的面色顿时沉下,紧紧盯着地上从中间碎掉的木板。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逃跑 奉老板也赶出来了,看着地上的碎石,再看看萧天喻阴沉的脸色,声音带着微弱的颤抖,“王爷,估计是院子里养的野猫。” “野猫?”萧天喻的语气简直要把这两个字撕裂。“奉老板还是这样一些野猫得好。” “是是是。”他如释重负,缩着身子把院子里面的野猫全部赶出去。 沈如诗被萧天凌拉着跑了好远,却闯进了一个四合方院,胸里闷得很,“凌王,我们已经不在绸缎坊了。” 她猛地一使劲,刚要把手缩回来,却又被萧天凌勒的紧紧的,沈如诗眉色一横,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若是不想被三哥的暗卫杀死,就好好跟着我。”萧天凌语气极其严肃,一双鹰隼眯成一条缝,银光略过四周。凝练的神色让沈如诗喉咙里的话遏住,咽了回去。 萧天凌带着她到了一处染坊,在绸缎坊的隔壁。 “进去。”萧天凌面不改色,看着染缸淡淡来了一句。 沈如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卷起的睫毛抬得更高,微微皱起眉头,“你让我藏到染缸里面?” “不只是你,还有本王。” 空气中的躁动响起来,每一步脚步声带着嗜血的节奏。沈如诗咬咬牙,一只脚踏进去,浓密的染缸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心里狠狠地骂着萧天凌,却见一个男子的身子钻进来,男子顺手将染缸的盖子合下,周围顿时漆黑一片,她当然也看不见萧天凌嘴角微 微勾起的笑意。 几个全身包裹成黑色的暗卫像是狂风扫落叶快速馊遍染坊,手里的剑锋芒刺人。 “你们几个看到没有?” “王爷看错了吧,这附近根本没有一个人影。” 暗卫的剑微微一侧,背在身后,“王爷断然不会出错,走,会绸缎坊看看。” 暗卫的声音渐渐消失,沈如诗憋得喘不动气。萧天凌按着她肩膀的手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凌王”沈如诗刚开口,却被萧天凌遏住,“暗卫还未离开。” 萧天凌这话不假,暗卫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比一般的侍卫要聪明太多。他们在此处逗留片刻,不见人影,这才放下心里来,离去。 沈如诗胸中一片沉闷,脸涨得火红,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萧天凌感受出怀里的人身子渐渐软下去,眉色一横,托着她的腮,冰冷的唇含住她火热的唇瓣,舌头慢慢探进去。 怀中的美人身子陡然一颤,蓦然睁大双眼,却感受到萧天凌的气息传过来,头脑渐渐恢复清醒。 “咚!”沈如诗撞开染缸盖子,挣扎着从萧天凌怀里脱身,从染缸里面滚出来,大口喘着气。 萧天凌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整理衣襟,脸上的神情却依然淡定。 沈如诗微微愠怒,“凌王,请你自重!”她盯着萧天凌,他怎么能在染缸里面呆那么长时间,出来后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可气! 萧天凌目光落在沈如诗微红的脸上,细细看着她,“怎么,本王刚才可是救你一命,反倒成了那个恶人了?” “凌王别装作一副好人的模样,凌王武功高强,若是真的想要救我,直接出手杀了那几个暗卫便是。” 萧天凌笑着摇摇头,女人还真是不可理喻,“沈小姐也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本王刚才若是出手了,三哥不就识破了你我的身份,何况”萧天凌顿了顿。 “何况什么?” 何况暗卫武功高强,若是打斗间伤了她,他定会自责不已。萧天凌摇摇头,没有说下去,“本王是在顾全大局,刚才委屈沈小姐了。” 看着他语气却是也诚恳,沈如诗便不同他计较了。她垂着脑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刚刚脑子真是涨晕了了,说的话的确够傻。 “凌王会何会出现在绸缎坊?”沈如诗手停在腰间,微微卷起睫毛,一双清澈的眸子犹如宝石般炯亮。 她是有了前世记忆,萧天凌怎么料事如神?“这么说来,你与本王的目标一致了?”萧天凌眉浓如墨,剑眉下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发着温柔的光芒,“皇宫里面宝物失窃,父皇勃然大怒,私底下派我追查。这件顺丰绸缎坊虽已开设多年,却暗藏玄 虚。” “本王派暗卫查了三日才有了线索,沈小姐如何得知,还打扮成这副模样暗访绸缎坊,本王倒是很好奇。” 沈如诗咬咬牙,总不能把沈春山的事情说出去,好歹也是沈家的人,丢的可是沈家的脸。 她脸颊绯红,日光倾下,更加迷人,“我是偷偷跟踪喻王来的。” 萧天凌点点头,并未追问下去,眉间却是多了一丝笑意。“今日的事情,断然不可让第三人得知,这其中的轻重沈小姐自然掂量的清楚。” 沈如诗眼神变得泠然,“这话不必凌王提醒。” 沈如诗顺着后门溜进府上,小桃在碧瓦阁门槛翘首以盼,望见熟悉的身影,裂开嘴角,“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奴婢快急死了。” 沈如诗摆摆手,“小桃,快给我准备洗澡水。” 小桃微微一愣,捂着肚子大笑。 沈如诗眉毛冒火,“你笑什么?” 小桃登然捞起铜镜,笑弯了腰,递给沈如诗。沈如诗看着铜镜里面的那个小生虽然面貌俊秀,身上却全都是蓝紫色的墨汁,像是从染缸里面钻出来的小花猫,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声持续片刻,随即想到这副模样被萧天凌瞧了去,涨红了脸,把铜镜一 扔。 “不许笑!交代你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小桃见沈如诗面色严肃,硬生生将笑意忍下去,赶紧把怀里的东西掏出递给沈如诗。 沈如诗接过来细细看着,嘴角微微上扬。“不错,下去吧。这次三叔父可是无计可施了。” “是!”小桃声音带着欢喜。 沈如诗走到窗边向外望着,回忆着染缸里的时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窗外的梅树已是快要绽放,花苞星星点点,撩动人的心弦。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团圆饭 竖日清晨,夫人房里的李妈妈敲门,沈如诗梳妆后,把步摇别在流云发髻间,轻声唤道,“小桃,不必理会。” 小桃笑着答应,“奴婢这就叫人把她赶回去。” “赶回去?”沈如诗眉头微蹙,眼里却是带着笑意,“打狗看主人,李妈妈好歹是母亲的人,虽说母亲上次的事情折了一回,现在的身份可是大有不同了,我们可不能做出什么不合礼仪的事情。” 小桃似懂非懂,点点头,“小姐,奴婢让她在外面候着。” 沈如诗满意点了点头。 不过一会的功夫,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却骤然间下起瓢泼大雨,狂风大作,吹折了窗外的梅枝。 小桃关上窗牗,脸上泛上一股担忧之色,“小姐,李妈妈还在外面候着呢。” 沈如诗吃了一块糕点,慢悠悠走到窗户旁边,向外望去,嘴角微微上扬,“李妈妈还真是忠心,老人家身子骨不好,去准备准备,让她进屋子吧。” 李妈妈正欲转身离开,夫人虽然百般叮嘱过,无论如何都要忍受沈如诗的刁难,请她去吃一顿“团圆饭”,可她这身老身子骨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李妈妈”小桃笑意盈盈,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递过去,“小姐叫你进屋说话。” 李妈妈如释重负,像是落水狗一样点头哈腰,跟在小桃后面笑吟吟进屋。 她一只脚刚踏进门槛,却听见小桃嫌弃的声音,“哎呦,李妈妈,您可小心点,小姐昨日刚换的新瓦石,您这浑身脏水的,可别脏了地面。” 李妈妈一只脚腾空,不知该不该落下,恨得牙齿痒痒,刚要落脚,碧瓦阁的小丫鬟手里拿着箸把,在她脚下晃来晃去,“李妈妈,小心脚下!”丫鬟笑意盈盈,故意将箸把伸向她。 李妈妈躲闪不及,一头栽在地上,“哎呦,我的老骨头!”她摸着自己的屁股,脸上的肌肉抽搐在一起,紧闭着眼睛,疼的不像样子。 丫鬟们掩着嘴憋着笑,装作要扶起李妈妈的样子,刚搀起李妈妈的胳膊,又突然松手,李妈妈这下摔得更重了,屁股上的骨头啪咔一声断裂,空气中骤然响起一阵杀猪的嚎叫。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宋氏正在屋里等得焦急,看着李妈妈狼狈不堪。浑身脏水回来,顿时沉下脸色。 李妈妈一进门,看见宋氏顿时大哭出来,“夫人,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宋氏嘴角满是怒意,“我不是让你去请大小姐吃个团圆饭吗,你怎么这样狼狈不堪的回来了,简直像是被浸猪笼了一样。” 李妈妈被宋氏骂的也很羞愧,一只手还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屁股,“奴婢把话给大小姐说到了。不过大小姐实在是欺人太甚,好歹奴婢也是夫人房里的人,她这样打奴婢的脸,就是不把夫人看在眼里啊。” 李妈妈把去请沈如诗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前些日子她还劝着宋氏忍者沈如诗,现在恨不得宋氏赶紧把这小贱人浸猪笼。 宋氏沉着脸听完了,手里拿着戒尺,狠狠扔在地上,随着“叮咚”清脆的声响,李妈妈心跳得更加厉害。 “我不会任她这么嚣张的,竟然不把我房里的妈妈放在眼里。”她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却不曾想到,沈如诗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狗奴才。 “夫人,您看这事如何是好?”李妈妈试探着问,想听听宋氏打算如何惩治哪个小丫头,心里也好跟着爽快爽快。 谁知宋氏语气越来越淡然,“锦丝,把李妈妈送下去好生休养着,请大夫来替她瞧瞧。” 李妈妈有些失望,宋氏并无半句要对付沈如诗的话。“谢夫人。” 折了面子,团圆饭却把沈如诗请来了。 丞相府几人围了一桌子,老夫人坐在主席,沈嘉良紧挨着她坐下,宋氏在沈嘉良身旁添茶倒水,她本就“温柔贤惠”,经历万念祠的事情之后,对沈嘉良和老夫人更是殷勤之至。 三房坐在老夫人右侧,沈春山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笑嘻嘻的,“若是多兴几次团圆饭多好。” 沈采薇噘着嘴,“只剩下大姐了,她的架子也太大了,要全家人都等她一人。” 四姨娘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自从上次安宁公主宴会之后,沈家人很不待见沈采薇,她自己也没捞着好处,脸上溃脓留疤,几近毁容,若不是四姨娘和老夫人好生劝慰,她就三尺白绫吊死在闺阁里面了。 老夫人面色不满,“时辰还未到,何必心急。” 沈采薇不依不饶,“大姐虽然有了赏地,贵为亭主,还真以为自己是丞相府的主人,真是不懂情理,没娘教养的就是不一样。” 话音刚落,却见沈如诗笑意盈盈走来,身上的霓裳羽衣白长衫随风飘动,映的肌肤娇嫩欲滴。 “五妹母亲好好活在这里呢,身体还康健着,你这样诅咒她,未免太过分了。” 沈采薇蓦然一怔,瞪着眼睛愤恨的看着沈如诗,无意间瞥见宋氏青紫的脸色,咬牙切齿,捞起勺子喝了口桂花汤,喉咙滚动着。 四姨娘赶紧笑着赔不是,“大小姐误会采薇了,她不是这个意思。” 沈如诗笑而不答,挑了紧挨着沈采荷的位置坐下。“祖母,父亲,如诗身体不太舒服,来迟了半步,在这里陪个不是。” 沈嘉良不想这顿团圆饭被破坏,略显苍老的脸上噙起笑意。“无妨,若是身子不舒服,这几日就在府上好生休养着。” 宋氏虽知这话不该说出口,却还是忍不住以玩笑的口吻说出。“原来如诗不舒服,难怪我今日遣李妈妈去请,足足请了两个时辰。” 沈如诗看着宋氏脸上笑的实在是慈祥,根本让人看不出脸上有半分的不满。“李妈妈的确是吃苦了。” “我看是大姐有意难为李妈妈。”沈采薇随风道。沈如诗却也不在意,淡淡扫过桌子上的好菜,啧啧舌头。 第一百三十章 斗嘴 “五妹既然说是那就是了。” 沈采薇和宋氏心里足足吃了一惊,沈如诗竟然不反驳。脸上浮现出奸佞的微笑,相互对视了一眼。却听见沈嘉良沉闷的声音响起。“横竖一个下人而已,请不到小姐自然是李妈妈的本事不够。我沈嘉良的女儿怎么可能和一个下人计较我早就看李妈妈不顺眼了,要不是念在她年纪大,还伺候了夫人多年的 份上,早就把她赶出府了。” 宋氏微微张开嘴,脸上满是惊骇,却又硬生生忍了下去,好不容易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老爷说的是,是李妈妈太不懂事了,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训他。” 打死宋氏她也想不到,沈嘉良竟然会帮着沈如诗说话。惮惮地缩回手去。沈如诗夹一块儿菜放在老夫人的碗里,甜美可爱的笑了笑,“母亲这话说的是,李妈妈在博碧瓦阁,丝毫不顾及礼数,一个奴婢而已,在小姐的房里横冲直撞。怎么也说不过去,要是传到别人耳里,还以为 是母亲连一个奴婢都教训不好。如诗也是替母亲管教她。” 宋氏无话可说,脸上的笑容愈发不自然。 沈春山只顾着吃饭,满嘴嚼着饭,抬起头来点点头。“嫂子果真贤惠。”他压根儿就听众人刚才讨论什么。 沈嘉良十分瞧不起他这位三弟,却碍着老夫人的面子,脸上不动声色。 “三叔父,你慢点儿吃,别呛着。”沈如诗揣摩透了沈嘉良的心思,笑生两靥,两只水盈盈的大眼睛望着沈春山,没有意一丝敌意,沈春山自然也感觉不出来自这位娇嫩可爱小姐身上的危险。 却也觉得自己的行踪确实冒失,僵直了身子,拿着帕子擦擦嘴,“凌王这些日子一直往府上送东西,大小姐可是真得凌王的宠爱。” 沈如诗眨眨眼睛,毫不在意,“无非就是一些金银珠宝,银雕大氅,三叔父若是喜欢,如诗也送你两件儿。” 沈春山嚼着口里的饭,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却看见宋氏的十分难看,假意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瞧大小姐这话儿说的,三叔父怎么好意思要你的衣裳。” “三叔父自然是不缺衣裳穿,这丞相府上的赏银丰厚,三叔父若是少跑两趟赌坊,三房上上下下都可以穿上贡缎了。”沈如诗蜻蜓点水,老夫人和沈嘉良确实听的清清楚楚,放下筷子,脸上的神色如同乌云密布,一片沉闷压抑,原以为沈春山经受上次的教训以后,戒了赌瘾,对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上心了,谁知他私底下 又偷偷溜去赌坊。 “老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你败家败得还不够吗?还不长个教训!”沈嘉良不好意思开口,老夫人却敢开口教训他。 沈春山狗急跳墙,两只手错来搓去,“大小姐,你可不要满口胡说,冤枉好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去赌坊了,再说这几日你在丞相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知道府外发生什么事情。”沈如诗索性放下筷子,摇头笑道,“三叔父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这种事情还一定要如诗亲眼看见吗才能作数?凌王前些日子送东西的时候给我捎信,无意间提起此事,若是三叔父没有做过,大可置之不理 ,何必如此激动。” 沈嘉良听到凌王两次脸色顿时变了,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还是让他的准女婿!心里顿时怒火交加,又羞又气。 “三弟,念在兄弟情份上我一直对你忍让,你竟然当着凌王的面做出这样的丑事,真是败坏我们丞相府的名声。我前些日子还求凌王在宫中给你谋个职位,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沈春山整个人都懵在那里,他的确是去赌坊没有错,但从未见过凌王,可是沈如诗对丫头口口声声说凌王见过他。脑子里一片混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尤其听到沈嘉良要为他谋一个官职,这件事情 就这么吹了,他感觉胸中的怒火节节攀升。 “大哥,我是冤枉的!三弟手里根本没有多少月银,哪有钱去赌坊?” 四姨娘的确是知道沈春山去赌坊的事情,现在心悬到嗓子眼儿,生怕沈嘉良把他们赶出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大哥,他这几日的确安安分分待在府上,三弟妹一直守着他。上次赌博把家都赔进去了,他哪里还敢去赌呀。大哥可不要冤枉好人。” 沈嘉良瞅着老夫人,老夫人到底是心疼儿子,紧皱着的眉头舒缓些许,语气温和,“罢了,此事就到此结束吧,若是以后再从别人口里听说你去赌坊的事情,你大哥定然饶不了你。” 老夫人这话全了沈嘉良的面子,倒也是饶了沈春山。 沈春山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谢过母亲,谢过大哥。” 一场团圆饭草草了事,最后宋氏被沈如诗搞得浑身狼藉,四姨娘陪着宋氏一起回房换衣裳了。 沈如诗回到碧瓦阁后园又叫了些糕点,指头捏着一块绿豆糕吃得津津有味,却听到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响起,抬起头来一看,是沈采荷。 “大姐。”沈采荷一来,就轻轻唤了一声,一双眸子冰莹雪亮,却微微红肿。 沈如诗起身搀着她坐下,“发生什么了?” 沈采荷拿着锦帕擦拭眼泪,却闷着头一句话不说。迟疑半晌,又抽搐两声,“大姐,父亲赌博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他回去之后好生打骂我,说是我想你告密,采荷没有!” 沈如诗听及此处,却也会意了,微微笑道,“四妹是想要让我替你说情?”却见沈采荷连忙摇摇头,“采荷不敢,但求大姐向父亲禀明实情,还采荷一个公道。”“公道?”沈如诗勾唇一笑,手里的绿豆糕放下,没有心情吃下去,“你既然知道你父亲出去赌博,拿的还是丞相府的钱,还跟我说什么公道不公道的。你是他的女儿,你护着他我自然不怪你,我却没有袒护他的理由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赌一把 沈采荷被她说得愈加羞愧,垂下头掰着指头,脸色发青。碧瓦阁的丫鬟的确有眼力,给她递上一块冰囊,退退热气。 沈如诗微微叹息,“罢了,三叔父还在气头上,横竖今日不会饶过你,你就在碧瓦阁住上一宿,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沈采荷红肿着眼,点头,勉强笑了笑。便跟着碧瓦阁的丫鬟到房中歇息着了。 小桃见沈采荷走远了,脸上甚是不解,“小姐,为何要让四小姐住在这里,今夜小姐不是打算让三老爷露出马脚吗?万一被四小姐发现了小姐的计划,给三老爷通风报信,可如何是好?” 夜风吹来,打在沈如诗白皙的面颊上,她伸出手环绕在一杯热茶之上,却感受不到丝毫冷暖。 看到沈采荷,她反倒想起了以前不受宠爱的自己,不知不觉想要帮她一把。 “四妹与三房的人不同,即便是知道了什么,心中也自有掂量。” 小桃还是放不下心,执拗地追问着,“奴婢可不见得如此,打断骨头连着筋,四小姐怎么说也是三房的人,肯定要帮着三老爷的。” 风更急了些,吹折了刚长出的梅花树枝,梅树上面还坠着清晨的露珠,却都稀里哗啦落下来,清爽的一片带着阵阵寒气。 丫鬟将貂皮银裘披在沈如诗肩膀上,将冷茶倒掉,添了些热的,滚热的茶水冒出袅袅烟雾,慢慢弥散开。 “你若是不信,不如我们赌一把。”身上披上貂皮银裘更暖了些,她搓搓手,眼里星星火光似要燃烧起来,却又恢复平淡。 小桃跟随沈如诗多年,却也没见她这副认真的模样,蓦然一怔,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反倒把一旁看不出门道的丫鬟着实吓了一跳。 “奴婢哪里敢和小姐打赌,小姐就当刚才奴婢说了废话,不要责怪。” 望着小桃脸上的惊慌失措,沈如诗心里掠过一丝凉意,如今她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了吗,连自己的丫头都要害怕。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貂皮银裘实在是闷得慌,脸颊却被冷讽刺得生疼。“起来吧,你说的没错,凡事都要留个心,你也是为我着想,不怪你。” “是,小姐。”小桃大喜,见沈如诗又恢复往常平和的神色,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小姐,小桃送您回去歇息。” 背后几个丫鬟在主子离开后收拾残具,在朦胧的月光下窃窃私语。 “小桃姐姐好歹也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刚才也没见她说错什么话,为何吓成那样子。” 丫鬟把玉盘递到好姐妹手里,那人的性子要比她沉稳一些,在这碧瓦阁也算是立住脚跟,冷冷一喝,“主子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要揣摩了,拿着月银少惹事情就足了。” 说及此处,嘴巴却痒痒起来,又探过身子去,微微俯下头,拿着帕子沿着嘴巴,“罢了,看在前些日子你帮我守夜的份上,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大小姐曾被贴身丫鬟陷害过。” 她又原原本本把那件事情和小丫鬟说了一遍。 小丫鬟捂着嘴巴失声叫道,“归不得刚才大小姐眼神那么冷,小桃姐姐可真大胆,敢那么冲撞大小姐。” “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该谈论的,赶快把大小姐吩咐的事情做好。” 月光把两人的身影拉得细长。 沈嘉良和宋氏熄灯,准备入寝,纱窗外面却突然闪过一个黑影。速度快得像是旋风一样,却有意在他们窗前停留一刻。 “谁?”沈嘉良一把掀开被子,僵直了身子。又点起了灯火,再向外一望,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宋氏揉了揉惺忪睡眼,不免有些疲乏,“老爷,时辰不早了,赶快歇息吧。” 沈嘉良脸上的狐疑却像是乌云一样挥之不去。微微皱着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你刚才可看到窗外有什么人影闪过?” 宋氏也跟着站起来,站在窗户旁边,打开窗户向外望了几眼。笑容有些疲倦,“老爷今日是太累了,这么晚了,哪有什么身影,况且府上戒备森严,就算是有什么盗贼闯进来,王管家那里也会好生看着。”宋氏有伸手去拉沈嘉良的胳膊,脸上的笑容变得谄媚了不少。宋氏年轻时貌美如花,现在的容颜要比一般的年轻女人还要漂亮上三分。“老爷,我离开的这些日子老爷受苦了吧,今夜就让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这段时间沈嘉良有没有勾三搭四,自打在路上,一颗心就惴惴不安,生怕有人抢了她主母的位置。回来之后虽然看见沈嘉良身边没人,却也还是免不了担心。 沈嘉良沉着脸,脸色十分难看,额见挤出的几根皱纹抚不平。 刚刚睡下,却听到门口一阵紧张的敲门声,沈嘉良那可敏感的心骤然间悬到嗓子,快速穿上外衣三步两步打开门。见到王管家在门口站着,脸色微微发青,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这么晚了,府上发生什么事情?”沈嘉良声音低沉,却不失威仪。 王管家向前探着身子,不经意间瞥见宋氏的香胸,整个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阵心惊过后,赶紧将目光偷溜向别处,一颗心惴惴不安。在偷偷打量沈嘉良,确认他没有看见之后,长舒一口气。 “老爷,府上进了贼。” 沈嘉良眼神变得空洞许多,果然,刚才窗户前的确是有人经过。细细想来,他的语气又变得愤怒不少。 “你们这些人都是吃白饭的吗?府上那么多人看着,还有数十号人在大门处把守着,怎么能让盗贼又闯进来。”王管家听着沈嘉良愠怒的声音,整个人都吓呆了,随即后背又蹿上一股凉意,像是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嘴唇合不上,手指打着旋,“老爷,小的该死!不过索性盗贼已经被围住了。可是人被围在账房里面,小的们不敢擅自闯入,还得请老爷您去一趟。”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群废物 “一群没用的废物!”沈嘉良愠怒,拂袖副回房,穿上他那件黑皮大氅,大步走出去。 宋氏心中吃惊,也紧跟着走出来,边走边整理衣衫,见这么一大帮子人围在屋外,眉梢翘起,“还有没有点礼数了,王管家,下人不懂事,你一个丞相府的管家就这么由着他们瞎折腾吗?”王管家深深埋下头,半晌才敢抬起来,见宋氏脸上虽是愠怒,却如桃花般娇艳,手指打了个旋,“夫人,小的该死,若是小人能处理好绝对不会叨扰老爷和夫人,这账房可不是我们这些下人敢进入的地方。 ” 他想要接着往下说,却被沈嘉良遏住,“闭嘴吧,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赶紧到我去瞧瞧。” 夜深了,树丛间传来阵阵鸟鸣声,没有关严的闺阁门被风吹的一开一合,发出些微声响。 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沈嘉良走在最前头,宋氏跟在他一旁,脸上挂着倦意,心里暗自骂道哪个没长眼的大半夜里闹事,后来越想越不对,盗贼不应该到金库里面去,为何会闯入账房。 想到这里,宋氏脸上的倦意一扫而过,两只眼睛骤然瞪大。心里生出无限惊慌,轻轻拉着沈嘉良的胳膊,“老爷,我们还是先去金库看看吧,那里的东西贵重,账房里面不过是几本破账而已。” 沈嘉良听到“几本破账”那几个字,眼珠子差点没跳出来,若真的只是几本破账的问题,他何苦如此匆忙赶过来!心里愤怒,一下子甩开宋氏的手,“夫人若是乏了,回房歇息便是,就不必跟来了。” 他这话说的决绝,宋氏也应经明白了事情无法挽回,她又抓住沈嘉良的胳膊,笑意盈盈,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老爷,我听你的便是,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大胆的窃贼敢闯进丞相府。” 赶到账房门口时,一个身影聘婷的女子正站在琉璃瓦下面,身上披着雪白色的貂皮银裘大袄,手里握着一把团扇,轻轻扑打着。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她缓缓转回身子,嘴角泛起盈盈笑意,手里的团扇放在身子一旁,“父亲,你们来了。” 沈嘉良微微一怔,脸上看不出喜怒,“三更半夜的,你不在碧瓦阁好好歇息,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情,愣了半晌才道,“莫非你也是听说了府上进贼的事情?” 沈如诗淡淡笑道,目光微微斜楞到宋氏身上,“王管家大张旗鼓地进碧瓦阁搜贼,如诗就算是想好好歇息,怕是不可能吧。” 沈嘉良细细回味着沈如诗的话,才明白过来,怒气冲冲地转回头看着王管家,“你最近可是越来越嚣张了,小姐的屋子都敢闯。” 王管家面色刷白,牙齿打颤,满口叫屈,“老爷,小的哪敢,小人是看见窃贼往碧瓦阁那边的方向溜了过去,才追过去的。就算给小人十个胆,小人也不敢闯小姐的屋子啊!” 沈嘉良又将目光移向漆黑一片的账房里面,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背后的家丁手里挑着灯笼,灯火的光在黑夜里蔓延开。 “如诗,你可有看到那盗贼?”从今日团圆饭开始,沈嘉良就觉得沈如诗十分不对劲了,表面上是训斥王管家,却把话锋一转,想从沈如诗身上一探究竟。 沈如诗淡淡一笑,“女儿倒是的确看到那盗贼的影子,只不过……”她顿了顿。 “不过什么?”沈嘉良的声音有些急促眉梢间已是多了一丝不解。 “向三房的方向去了。” 沈如诗有意无意说了一句,沈嘉良眼睛迷成一条缝。脸上看不出喜怒,反倒是一旁的宋氏拉起他的胳膊,眼睛却紧紧地钉在沈如诗脸上。 “如诗,这话可不能胡说!”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儿。 沈如诗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全然不顾忌宋氏的表情,“如诗多嘴了!父亲问了我便说了,要是父亲不相信,就当我花了眼。” 沈嘉良伸出手摸索着下巴,朝着账放到方向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转回身子,语气低沉,像是没睡醒,却带着一丝怒意,“王管家,去把三老爷请过来。” 王管家很快就回来了,身后带着四姨娘和沈采薇,沈采荷也跟了过来,愁眉不展,却是抿着嘴,半声不吭。 唯独不见有沈春山。 “老爷,没见到三老爷的影子。” 四姨娘三更半夜就天到院子里吵闹的声音,意料到事情不好了。翻了个身子,却发现身旁空荡荡的。刚醒,就被请到账房,听沈嘉良这语气,已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大哥,春山他今天不在府上,老家那边有点儿事,我让他去看看了。”四姨娘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五指却慢慢在背后并拢。 见沈嘉良眉梢怒意不减,坠加上一句,“大嫂也看见了,还是大嫂替他安排的行程。” 宋氏微微一怔,没想到四姨娘皮球踢到她这里,犹豫片刻以后,脸上随即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微笑,“是啊老爷,三弟今日赶回去了。我看老爷你公事繁忙,就把这事情拦了下来。” 沈采薇抱着胳膊,没睡醒被叫到这里,脸上甚是不爽,冷冰冰道,“父亲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四姨娘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又蠢又笨。“你父亲走了没有告诉你。你要是倦了,就回房休息。” 沈如诗拦在沈采薇面前,“不必心急,横竖不过一时片刻的事情。看完这场好戏再走也不迟。五妹不想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刺客敢闯丞相府吗。”她莞尔一笑,却让四姨娘打了一个寒战。 她不敢保证,眼前这个笑意盈盈的丫头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盗贼身上可有带着利器?”沈嘉良偏过头去问着王管家,王管家想都没想,连忙陪着笑,“没有。”又琢磨一下,“好像带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是贼? 沈嘉良白了他一眼,“你们几个进去看看情况。” 几个家丁跟在王管家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敢夜闯丞相府的,就算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也得有两下子,他们生怕自己做了那只领头羊,白白送死。 沈如诗在后面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好笑,面色却如秋水平静,不起波澜。 王管家见沈沈嘉良在背后盯着他,一双闪着银光的眼睛像是夜老虎一样,咬了咬牙,不敢迟疑,一只脚猛地踹开门,直接闯了进去。 “啊”同时想起两个人的叫声,王管家翻了个滚从石阶上跌下去,两只腿向后一缩,嘴唇微微颤抖,偏回头去看着沈嘉良。 账房门口那个人也是一副受了重大惊吓的模样,两只手抓着脑袋,又放在身前,手足无措,脸上窘得很,身旁还零散着账本。 见沈嘉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两行泪水差点冲出来,“大哥,我……” “好啊,我当是哪里闯进来的贼?原来是家贼!”沈嘉良大步流星走过去,怒目圆睁,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怒意。 宋氏和四姨娘几人也赶紧追着沈嘉良的步子赶了过去,四姨娘险要哭出来,宋氏在旁边安慰着她,一只戴着翡翠玉环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目光别有深意,“莫要担心,三弟可是什么都没有做。” 四姨娘顿时失了主意,听宋氏这么一说,噙着泪水点点头,眼眶微微发红,反握住宋氏的手,“大嫂,你可一定要帮我们!” 沈如诗正打她们身旁经过,微微翘起眼梢,笑意完美的隐藏在眼底,拉过沈采荷的手,好生安慰着。 四姨娘看着沈如诗和沈采荷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杀千刀的小蹄子,落井下石!”她最恨的,还是她亲生的女儿沈采荷竟然跟在沈如诗身边,还把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了! “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来偷看账本的,我只是恰巧经过,看到有贼,就进来看了几眼。” 沈春山恨不得把头低到墙缝里面去,却只能咬着牙苍白着脸,这样解释着,“大哥,你知道我的性子,就算是偷,也不能偷偷自家人的屋子里。而且这里是在账房,又不是在金库,有什么好偷的。” 他现在四姨娘全然不知道刚才撒的谎。 沈嘉良只觉得心里十分好笑,冷哼一声,两只手背到身后,回头冷冷看了四姨娘一眼。“你刚刚不是说三弟回老地方了吗?人怎么还要好好的待在府上。”四姨娘哇的一声哭出来,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匍匐在地上,手握成拳头狠狠的锤的底面。“大哥,我也是迫不得已。他三更半夜不回来,我以为他到外面去跟别的女人鬼混。才找了 一个理由搪塞过去。”沈嘉良低着眼看着四姨娘,害怕此事闹大了惊动老夫人。脸上挤出三分说笑不笑的意思,语气依旧冰冷,又将目光转移到宋氏身上,“你刚刚不也说三天回老家了吗?难不成你也在担心他在外面吃喝嫖赌! ” 宋氏心中不可遏制一颤,乌黑头发上插着的簪子微微颤抖,她现在是帮着三房骗自己的男人。 四姨娘站起来,整个人却像是低下去半寸,花容失色,“大哥,是我去求着大嫂让他帮我这个忙。大嫂也是被迫无奈。” “好一个被迫无奈,口口声声都有理了。”沈嘉良几乎是苦笑着。 “老爷,你看这事情到底怎么办?”王管家壮了壮胆,好不容易插进去话来,僵持着也不是一件好事。 沈嘉良眯起眼睛看着沈春山,若是叫人去账房里面检查,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可就要有了裂纹,将来就不好弥补了。他额间多了几道皱纹,面色似是要冰冻起来。 沈如诗脸上多了一丝失望,她最恨的就是沈嘉良举棋踌躇,摇摆不定的态度脸上却只是淡淡的笑着。 “父亲,如诗看来,三叔父绝对没有要盗窃的意思。哪一个盗贼不得去金库银库偷盗一些金银珠宝,可偏就三叔父到了账房里面,总不能把这些账本都偷盗了吧?” 四姨娘心里中后期沈如诗怎么可能帮助他们说话。却见沈嘉良脸色比刚才更加阴沉。 他虽然表面上对这个三弟和善友爱,心里却还是忌惮着他。毕竟他身为沈家长子,却膝下无子,沈春山就算是再混账,好歹有一个儿子。 看着他那副整日游手好闲,吃喝嫖赌的样子,沈嘉良可是从未以为他会有什么野心,如今,他却偷偷摸摸到了账房里面,这一点令他不得不怀疑了。 “我相信三弟绝对不会恩将仇报的,毕竟我们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现在丞相府上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任你挑选,又怎么可能偷自己的东西。”沈嘉良语气放缓,笑意却更加复杂。 “若不是今日这一场误会。我也不会想要查账。” 沈嘉良以其实在平淡,却透露出一股把人生吞下去豺狼猛虎般的凶狠。 宋氏面色一变,尽力掩饰着,却还是难以掩饰那一片苍白。“老爷,你要查查账?”她强颜挤出一丝笑意。“都过了三堡医院了,怎么突然想起这档子事起,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明日再查账吧。” 沈如诗轻轻扑打着手里的团扇,露出一个非常迷人的笑容。“母亲这是在怕什么呢?” 宋氏心里咯噔一下,略显慌张的声音已经宣誓她心中的惊恐。嘴角止不住地抽搐着。“我哪里是害怕?我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寺庙里面。都没有迈入帐房的门,我有什么可怕的?” “母亲说的是,母亲向来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那父亲就赶紧查查账本吧,正好大家伙都在,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也好有个查证。”宋氏攥紧了手,偷偷瞄了沈春山一眼,一双睁大的眼睛黯然无神,瘦削的身影在这漆黑的夜里像是一张墨纸,不久就要榱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查账 沈嘉良不用下人动手自己,亲自查,坐在那紫檀木香椅上,脸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难看,眉头拧的不能再紧。 旁边的家丁吓坏了,一个个僵直了身子站在旁边。除了将账本递给沈嘉良,不敢多说半句话。 “老爷,喝口茶吧!别累坏了身子。”宋氏弓着腰端上一杯热茶,脸上的笑容却像是贴上去的,嘴角裂开,眼底却是说不尽的惊恐。 “喝!我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喝茶。”沈嘉良拂袖大怒,一把把端到眼前的热茶摔在地上,滚烫的一片茶水在地上冒着烟,似是在这漆黑的夜里灼烧起来。 一本本账本被狠狠地甩在沈春山脚下。吓得沈春山一动不敢动,脸色刷白,两只眼睛微微突出,额骨极高,瘦削的面庞增添三分狡猾,“大哥,窃贼肯定在账本里动了什么手脚。” “窃贼窃贼窃贼!”沈嘉良终于暴怒,睡觉抽搐,牵扯着脸上的一根青筋跳动不停,从侧面看去,遮住半张老脸。“窃贼觊觎这些账本作何?窃贼会在一炷香的时辰之内把账本上的数目全都改动吗?” 沈春山也不笨,立刻会意,“大哥,难道你怀疑我?”沈嘉良泛红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划过干涩的墨,账本上的每一个账目他都细心看过。混到丞相这个位置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敢有半分疏忽,这个月进账的数目几乎每一笔都被人动过手脚 ,数目不在少数。 “你自己说清楚吧,你要这么多银子是出去买房还是置田。你可知,为这事情,我把你压到天牢也不过分?” 暴怒过后,是死寂一般的平静。空气骤然冰冻住,屋子里没有一人敢说话。这天天外面树叶悉率作响,风渐渐急了,窗棂发出些微声响。 宋氏俯身捡起了地上的碎屑,一个不小心手指被扎出血,放在嘴边吮干,沈嘉良脸上不带一丝痛惜,宋氏明白现在严峻的形势。 面色凌厉起来,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紧紧地盯在沈春山的脸上。“三弟,要出去买房之前和你大哥说声便是。没想到竟然干出这种龌龊事,可真是丢了沈家的脸。” 沈春山整个人顿时懵在那里,半张着嘴巴,微微向前探着身子。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委屈,却被宋氏凌厉的目光愕住,“大嫂,怎么连你也怀疑我?” 四姨娘现在情绪激动,来不及多想什么,见宋氏倒戈的这么快,心里十分生气,眉梢挑起,随手扑打着身前的灰尘就跪在沈嘉良脚下,眼睛红肿,花容失色。“大哥,大嫂,我们可都是一家人,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情就是他做的,他平日里也就是去个赌坊,逛个窑子,哪里会用上那么多钱,他的性子我再明白不过了,若是家财万贯,早就出去买女人回来了 ,哪能这样闲静。”沈嘉良听四姨娘这话也有道理,不由得又有些迟疑,眉头紧皱不松,伸出手摩挲着下巴,再看看账本上变动的数字,长叹一口气,“罢了,先回去歇息着吧,但此事不能这样草草了事,我定会追查出一个结 果。”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若是此事不追究,沈春山喘过气来,将消息走漏到顺丰绸缎坊,一切可就迟了。 沈家的银子流入黑市,被诬陷私买皇宫宝物,沈嘉良就被萧天喻抓了把柄,到时候就如砧板之肉,任人宰割。“父亲,且慢。”沈如诗眉脚轻轻一扬,一双幽深碧眸是充斥着笑意,“不如今夜就报官。既然三叔咬定此事不是他做的,那自然是府上出了奸人,若是让他趁这个机会逃跑了,沈家这些年来的账本明细不就 透露了吗?” 见沈嘉良听的认真,沈如诗低垂下长长的睫毛,瞥过惊慌失措的沈春山,“近来皇宫宝物遗失,皇上勃然大怒,沈家的银子现在不明不白消失不见,若是与此事掺上关系,父亲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沈嘉良这只老狐狸立刻会意沈如诗话里的意思,细细一想,一双鹰隼盯着沈春山,面色已是没有半分温度,“三弟,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若你现在承认,一切既往不咎。”跪在地上的男人脸上的犹豫分明看见,窗棂的影子打在他的脸上,隔成了阴晴不定的几道,他细细看着宋氏下垂的睫毛下一双精明的眸子,咬了咬牙,“此事不是三弟做的,打死三弟也不会担下这种冤枉罪 !”沈嘉良见沈春山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愣了半晌,点头微笑,“好。甚好。”下一刻,他的语气冷了许多,“王管家,今夜严密封锁府上,连只鸟都不准飞出去,若是今夜的事情走漏了半点风声,我要你的脑 袋!” 王管家打了个寒颤,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克制着惊恐恢复一丝平静,“是。”他伺候沈嘉良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说要他脑袋的时候。他看得出,沈嘉良是认真的。 沈丞相这只野心勃勃的老虎,开始发狠了。 沈春山闻言,只感觉身体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悔青了肠子,刚才留给他的唯一赎罪的机会也已经被他自己扼杀了。 他几乎是被抬着出去的,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恐惧无比的眼睛打转。 宋氏愕然,扶着四姨娘要走,却听见背后沈如诗淡淡的声音响起,“母亲可要好好照看四姨娘,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宋氏敢心里恨得发痒,却只能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有劳你挂念着了,真是一个孝顺女儿!” 最后四个字被她咬的极重,她现在一切都明白过来了,可惜明白的太晚。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沈春山也真是够蠢的了,竟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耍的团团转,可害苦了她!沈嘉良留沈如诗多待了一会,屋子里面只剩下他们父女两人,沈嘉良瘫软在紫檀木香椅上面,疲惫不堪,眼眶发黑。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还有此事 “今夜的事情,你怎么看?”沈嘉良宦海沉浮多年,自然对却看不透他这个女儿的心思。眉间渐渐烙下几道皱纹,有些坐不住了。 沈如诗却只是拿着一个果子,轻轻咬了一口,抬起眼尾,有意无意道,“父亲说的可是三叔父的事情?” “不然你以为呢?”沈嘉良略微有些不满,却隐藏在心底,一双狐狸眼紧紧盯着沈如诗,“你三叔父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小桃站在门外,偷偷向里面张望着,小姐被老爷留下,她心里隐隐担忧,毕竟今夜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让沈嘉良看出蛛丝马迹,可就坏事了。 朱砂窗户里面的女子却只是淡淡笑着,今日描了一道罥烟眉,却遮不住脸上的清秀,微微扬起的嘴角上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三叔父若不是拿去吃喝嫖赌,恐怕是被人利用了。”沈如诗淡淡吐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幽黑深邃的双瞳如同柔媚的黑夜。只见眼前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一张苍老的脸上透露出三分凶狠凌厉之色。 “我知道你一向与三房不合,你发现了你三叔父的什么秘密,定要毫无保留说出来,府上丢失如此多的银两,实在蹊跷,恐怕是天降横祸。” 天降横祸?沈如诗哭笑不得,沈嘉良是只老狐狸,绝不能让他看出自己的厉害。她慢慢攥紧拳头,脸上露出些许倦意。 “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莫要吓坏了女儿,女儿怎么可能与三房有什么过节,女儿做的所有事情不过是为了父亲的颜面着想,至于今夜的事情,也全是为了丞相府着想,绝非徇私。” 烛火下掩着女子精致的脸庞泛上委屈,“父亲也莫要向我打听三叔父的事情,女儿全然不知。至于银子的事情,父亲也不必过于担心,多派些人手四处查证一下银票的去向便是。”沈嘉良听闻最后一句,豁然开朗,脸上的倦意与疲惫烟消云散,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嘴角也多了一丝笑意,想夸赞沈如诗几句,话溜到嘴边,似是又想起什么,喉咙滚动一下,“今夜不早了,回房歇息 吧。” 沈如诗出账房时,勾起薄凉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背后的那目光带着炙热的深沉,炯炯望着她。 小桃在屋外呆的无聊了,掐着树枝在地上画影子,听见紫檀木香门咯吱一声响,笑着转回身子,“小姐。” 唇瓣微微抖动几下,却见沈如诗目光平静,紫檀木香门后烛光摇曳,映照着沈嘉良的身影,抿住嘴唇,走了数百步才开口,“小姐,老爷可有盘问你什么?” “何止是盘问,简直就是试探。”沈如诗松了口气,想想沈嘉良那一双狐狸眼睛盯着她打转心里就十分厌恶,“今夜进贼的看来父亲已经怀疑到我身上了。” 旁边的小桃见沈如诗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却抑制不住心跳加快,小脸扑红,双手交叉捂在嘴上,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奴婢见夫人走时眼神也是怪怪的,看来夫人也怀疑到小姐身上,若是夫人在老爷耳边吹枕边风,那老爷岂不是就认定了是小姐在搞鬼?”“搞鬼?”沈如诗不屑地笑了笑,觉得这话实在是太荒唐了,宋氏在四姨娘和沈春山耳边诋毁她倒是必然之事,“父亲如今正在气头上,母亲现在不见得敢去招惹他,做贼心虚,此事本就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树影斑驳,前面铺着青石的路阶被月光拂亮,沈如诗低下头看着地上的月影,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何况如今谁做的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府上的银票去了何处,这是宋氏和沈 春山的死穴。” 小桃点点头,“小姐,那顺丰绸缎坊账册的事情怎么办?让人秘密放到老爷书房里面吗?” “且慢。”沈如诗微微眯起凤眸,如今沈嘉良已经起了疑心,计划恐怕要改变了,“你把这个交给凌王,他自有对策。” “凌王?”小桃蓦然怔了怔,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小姐何时与凌王感情这样好了,不过这也是件好事。“是,奴婢这就去。”她掩着嘴笑了几声,欢快离去。 宋氏把四姨娘送回房以后,便离开了。 沈采薇扶着四姨娘,不停跺脚,脸上气的发红。各种咒骂恶狠狠地响起。“这个小贱人,这一切一定都是她设计好了的。我们不去招惹她,她竟然来招惹我们。父亲怎么可能会要那么多银子呢,一定是她偷拿去到外面养汉子,还将这盆脏水泼到父亲头上。大伯父也真是够糊涂的 了,怎么就能相信她的话呢?” 沈采荷垂着头跟在他们后面,两只手指紧紧掐着,听着沈采薇恶声恶语的骂着,整个人的汗毛竖起,浑身上下感觉不自在。 沈采薇意识到身后的脚步满了许多,偏回头,眼梢都带着一股嘲讽,“哎呦,我的四姐,你现在已经找到小贱人那里站稳了脚跟,怎么舍得回到我们这寒舍。” 沈采荷眉头微微皱了皱,却不反驳,“五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不过是与大姐投缘,又怎么可能忘了你这个妹妹。” 一阵寒风吹来,女子心里发抖,见沈采薇盛气凌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微微跺脚,“既然娘和五妹不喜欢我与大姐交往,那我以后她少来往便是了。” 话音还未落下,那边冷嘲热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四姐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了,你恨不得我们三房的人死个干净,你好去抱那个贱人的大腿。你现在去找她去,还回来做什么。” 四姨娘原本就被沈如诗气的两眼昏花,神志不清,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听到耳边一阵咒骂。“采薇,什么死不死的,怎么能说这样的丧气话。”何况现在沈春山还在大厅那里跪着呢,她一听到死这个字,要整个人面色都变得不对劲儿。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怀疑 四姨娘倒也不笨,立刻反应过来,“采荷,你昨夜没回房,是不是在那个小贱人那里住下了,你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沈采荷微微一怔,眼皮耷拉着,两只手背在身后搓来搓去,直到搓的红肿了才张口。“女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四姨娘原本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脸上的光彩顿时消失,铁青着一张脸,“亏你还是我亲生女儿,如今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起你的亲娘来了。” 若不是今夜府上出这样的事情,家丁就在附近巡夜,四姨娘肯定得坐在地上大哭大闹。“你父亲这次若是出了时间,我也不活了。留下你们姐妹两个,还有你二哥,孤苦伶仃的可如何是好?” 沈采薇连忙扶着四姨娘的胳膊,替她擦拭眼泪,“娘,四姐心太狠了,抛弃了我们母女两个,抛弃了父亲,真是不孝,我们把她赶出去吧。”沈采荷一听,心里发慌。从小到大虽然四姨娘和沈采薇经常联合起来欺负她,可从未要将她赶出去,她顿时脸色惨白,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拉着四姨娘另一只胳膊不放,“娘,你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去,我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姐今夜一只安安静静的,未见任何陌生人,也未曾想要害父亲。娘若是不喜欢大姐,采荷日后天天陪在娘的身边,不去碧瓦阁了,娘可千万不要把我赶出去!” 沈采荷哭得梨花带雨,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骨肉,四姨娘瞧得到也的确是心疼,搀扶起她。 “不,你若是此时疏远那小贱人,用意可就太明显了。既然她喜欢你,我们为何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在她身边好好待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我们汇报。” 沈采荷眉间泛上隐隐不安,迟疑半晌才点了点头,白皙的小脸霎时间烧得通红,喉咙被什么东西骤然遏住,“采荷知道了。” 沈采薇翘着眼梢,两只胳膊抱在胸前,嘴角又是一阵冷嘲热讽,尤其看到沈采荷一副花容月貌的时候,心里更是嫉恨,“四姐可要学的聪明点,要知道谁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沈采荷眉间隐上一股怒意,却还是点点头。 沈采薇眼珠子一转,“大伯父现在是受了大姐的挑唆,这事情还得求大姐。”沈采荷心里正奇怪沈采薇怎么会想要求沈如诗帮忙,眼里泛上一阵狐疑,却见沈采薇笑生两靥。 “四姐明日余约大姐去凉亭一聚可好?妹妹我跟她陪个不是,为了父亲,我可是什么都能放下。” 沈采荷看着沈采薇的笑容,总觉得像是一株毒花一样,把人连骨头都不剩给啃食干净。“五妹,你与大姐之间过节太深,这事还是我去求她吧。”她放低了自己的语气,却还是引得沈采薇大怒,“四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五妹处处不如你吗?不过是让你去请个人,有何难处。”沈采薇很懂的策略,又去摇着四姨娘的胳膊,“娘,我看大姐就 是不想在三房呆了!” 沈采荷见四姨娘脸上微微愠怒,心里一紧,咬着牙道,“罢了,我去替你去来便是。” 夜色漆黑,掩盖住两人不怀好意的笑容。 树丛后倏地一下闪过一个人影,身上的玉簪子发出清脆声响,她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小姐,奴婢刚才可是什么都瞧见了。” 她将刚才看到的一字不差跟沈如诗说了一遍。 沈如诗眼底所了一丝不悦,随即会意,手指搓出声响,眉间隐忍着痛惜,待到那丫鬟说完,微微摇头叹息,“四妹还是太懦弱了。” 丫鬟刚才亲眼看见沈采荷被人欺负的场面,心里也的确心疼四小姐,“可不是吗?四小姐哭得梨花带雨,四姨娘却只是听五小姐的话,根本不就不理睬四小姐的解释,心里认准了四小姐是大小姐的人。” “这么说来,倒是我害了她?”沈如诗语气中带着些微自嘲。 丫鬟微微一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摇头道,“大小姐哪的话,大小姐宅心仁厚,小姐丫鬟们自然是爱待在大小姐身边的,只不过五小姐不识抬举,屡屡与大小姐作对,是她自己活该。” 沈如诗面色一凛,“这话不是你一个丫鬟该说的,你只管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便好,事情知道的太多了,难免丢了性命。” 丫鬟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自己的确是多嘴,本以为这些日子帮沈如诗打听这么多消息,她会对自己卸下防备,她便可趁机做上随身丫鬟,可是大小姐心性实在是令人太难以捉摸了。 “小桃,给她拿些赏银。” 丫鬟又满心欢喜接过赏银,谢过沈如诗后退下了。虽说心性难猜,却为人赏罚分明,有银子可捞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做。 看着丫鬟心花怒放离去的背影,小桃满脸不解,“小姐,刚才你明明责备她,为何又赏给她银子?” 沈如诗眸间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这样的丫鬟,若是不拿银子供着她,她随时可能倒戈一击,对我们来说是难以挽回的损失。” 小桃端着盘子放在樟木架子上面,把香炉里面的炭火燃起来。“小姐,那四小姐若是明日来请,小姐是去还是不去啊?” 沈如诗不假思索,爽朗说道,“去,为何不去?” “可是小姐不怕四姨娘和五小姐使坏吗,小姐不会真的相信五小姐是要跟小姐道歉吧?” 道歉?沈如诗墨澈双眼里冰冷的笑意愈发浓重,沈采薇若是及时醒悟,她也不必在她身上浪费心思了。“五妹花了不少心思,不去,岂不是要辜负她?” “噗”小桃轻轻一吹,炭火又旺了不少,屋子里暖和许多,她搓着小手,将刚热好的汤盛在刻着鸳鸯五珍烩的青瓷碗里面。撅起嘴尝了一口,“好烫。小姐,搁会再喝罢!天气实在是冷得很,凌王这几日又送来几床蚕丝被子,小桃明日替你取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出丑 竖日清晨,沈采荷早早就来请沈如诗,脸上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两只手开始交叉放在身前,又背到身后。“大姐,你今日若是闲来无事,我们去凉亭聚一下如何?” 沈如诗心里只道沈采荷这丫头的确是太老实了一些。 看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懦弱摸样,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因为不得沈嘉良与宋氏的喜爱,做什么事情都感觉比别人短了一寸,过分渴望真情,才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今日见四妹闷闷不乐,也好,陪你去散散心。”沈如诗脸上的疼惜绝非虚假之意,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 沈采荷眼睛微微红肿,愣了半晌,面色极为凝重,“大姐,其实今日是五妹想要约你。” 沈如诗这般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沈采荷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咬了咬牙,实在是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喉咙滚动一下,一股脑说了出来,“大姐不如别去了,五妹那里指不定做出什么难堪的事情。” 沈如诗微微一怔,勾唇深意一笑,这丫头到的确是坦诚。遂起身摸着她乌黑的发丝,“我若是不去,你如何对她们交代?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沈采荷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已是噙满泪水,怪惹人怜惜的。 穿过碎花石小路,就是凉亭了,四姨娘和沈采薇已经坐在那里,旁边一个锦衣华服,样貌清秀的男子轻轻挥着手里的折扇,一身貂皮黑裘披身,眉目间散发出一股魄人的气质。 “喻王怎么来了?”沈采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揉搓,沈采薇只告诉她让她把沈如诗请来,可从未向她提及会将喻王请来。 萧天喻远远看见沈如诗的身影,微微眯起眼睛,浓长的睫毛卷起,眼底本是漆黑一片,此时却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跳动着。 沈采薇嘴角勾起一抹奸佞的笑意,“大姐,四姐,这边。”起身便要迎接,在萧天喻面前,宛然一个知书达理的淑女形象,谁若是敢伤她分毫,谁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恶人。沈如诗心底一阵厌恶,凛冽的眼神投射过去,似笑非笑的面容却依旧美丽,光彩夺人。走到桌前,萧天喻还特地起身给沈如诗让座,沈如诗却故意挑了一处离他最远的地方,搞得萧天喻面上泛上一股尴尬 之意。 “喻王今日来府上有何要事?”沈如诗语气不咸不淡,听起来却让人心里面十分不舒服。“喻王无事便不可以来了吗?”沈采薇小嘴一撅,还多亏宋氏给他们出这个主意,沈嘉良直道府上的人不可出去,可未曾说过外面的人不可进来,搬动喻王的面子,沈嘉良今日果真和颜悦色不少,沈春山也 回屋歇息了。 “喻王是来看望采薇的。”沈采薇语气无比自豪,却让沈如诗啼笑皆非,“看来五妹很快就要做了喻王妃了。” 她伸手掐了一块紫叶酥饼,眉脚轻轻一扬,笑得越发热烈。 沈采薇刚要张口,却被萧天喻堵住,只见他横着眉头,神情格外严肃,“大小姐莫要说些玩笑话,我来丞相府,自然是找沈丞相有政事相商讨。” 沈采薇脸顿时绿了,今日为了见萧天喻她还特意打扮一番,把最好的首饰都拿出来了,可是沈如诗一来,萧天喻的目光就全都落在沈如诗身上,把她当做书房里的瓷器摆设。 “大姐,你尝尝这菩萨汤很好喝。”沈采薇见沈如诗腕上戴着一串佛珠,鬼笑一声,端着菩萨汤就往沈如诗方向递过去,手一滑整碗滚烫的热汤撒了出去。 “啊”沈采薇惊叫一声,双手捂着嘴巴,脸上满是错愕,“大姐,采薇错了,采薇不是有意的,小桃,还不快替大姐收拾一下。” 沈如诗一双白皙的手已经红肿起来,痛的微微皱起眉头,面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动作麻利地将受伤的念珠摘下,淡淡道,“五妹可真是不小心,烫伤了我没有关系,你可知,这念珠是太后的宝贝?” 很好,沈采薇脸上果然出现她想要的表情。 “太后念在我寻得银狐,便将在佛庙里面求得的念珠赠与我戴几日,日后可是要还给她的,被你今日毁坏,我可如何向她老人家交代?” 女子好看的蛾眉簇起,嘴角的笑意甚是嘲讽,“罢了,我懒得解释,还是五妹你自己到她老人家跟前说理吧。” 沈采薇只觉得身体已经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唇瓣合不拢,“大姐,采薇真的不是有意。” 萧天喻扬起嘴角,微微抿了口茶,映在茶水里面的目光晃动,见沈采薇面色惨白,神情发慌的样子,只想笑。四姨娘连忙笑开,赔着不是,“如诗,照四姨娘说,太后既然借你戴着,便是送给你了。这事还得你帮你五妹说个请。”半晌,她的眼珠子一转,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这念珠果真是太后的,我为何从 未听说过太后近来去过佛堂?” 沈如诗眼神凌厉,“四姨娘当自己是什么人?太后做什么事情,还要和四姨娘禀报吗?” 四姨娘听言,只觉得脸上一片烧红,沈如诗这是在赤裸裸地嘲讽她身份低贱!她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却还是硬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去,“大小姐说的是,采薇毛手毛脚,你这个做姐姐的多体谅体谅她。” “五妹好像从未把我当做她大姐吧。”沈如诗不慌不忙说道,冰冷的语气像是锋刃,刀刀扎心,不留痕迹。 四姨娘朝着沈采薇使了个眼色,沈采薇原来被吓呆了,恍然间回过神来,“大姐,采薇怎么可能不把你当姐姐呢,在采薇心里,你可是最值得尊敬的人。”她几乎将头低到地上,眼眶发红,五指慢慢并拢,心里愤恨到极点,又恐惧到极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竟然磕头道歉,哭得梨花带雨,顿时花容失色。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就此作罢 “如诗,你看你五妹都这样了,你就饶了她吧。”四姨娘看见自己的女儿被别人这样百般凌辱,心痛到极点,又觉得在萧天喻面前如此出丑,羞愧不堪。 沈如诗扬起嘴角,微微抿了口汤,睫毛轻微闪动,抬起眼眸看来萧天喻一眼,又紧紧盯着沈采薇,好一个玲珑剔透的小丫头,竟然在汤里面动手。 萧天喻却是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眉间却隐隐流露出一丝忧虑。今日恐怕是为了沈春山的事情而来,原以为他会舍弃掉这颗棋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坐不住。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眼里带着一股笑意,看来,这次黑市的力量还真是 不容小觑。 “五妹起来吧,很是有我替你担着,你已经在太后那里落了不是,太后极其厌恶五妹,若是再添此事,恐怕五妹往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既然手脚不利索,就规规矩矩的,少惹麻烦。” 沈采薇咬着牙,脸色气的惨白,却只能低声下气,缓缓站起身子,像是木头人一样坐在圆凳上面,“大姐教训的是。” 四姨娘狠狠瞪了沈采薇一眼,又笑脸对着沈如诗道,“我看大小姐这些日子是过于操劳,来,四姨娘给你生上一碗桂花粥,这可是民间神医的方子,甚是补身。” 女人边说边把热气腾腾的桂花粥递到沈如诗面前,沈如诗眉脚轻轻一扬,脸上的笑意甚是和善。一旁的小丫头倒是坐不住了,她伸手接过桂花汤,“娘,有什么好东西不先给女儿尝尝?” 四姨娘忽然面色一沉,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凌厉,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采荷,你真是越来越不规矩了,你是什么身份,敢抢大小姐的桂花汤?” 沈如诗轻轻咋舌,四姨娘可真是心狠,不惜贬低自己的女儿,看着沈采荷楚楚可怜的模样,知道她有心为自己着想,甚是不忍。 “四姨娘,你这话可不对,采荷的确是三房庶出没有错,好歹是四姨娘的女儿,若是四姨娘做了正配夫人,采荷也不必如此委屈,到底是出身不好。” 四姨娘手里的勺子顿时停住,整个人惊悸不安,白了沈采荷一眼。 沈如诗起身接过桂花汤,笑意盈盈,“既然是四姨娘的一番好意,如诗可不能辜负。小桃,你去把我的药方取来。” “药方?”沈采薇扭起眉头,“大姐病了不成?”她上下细细打量沈如诗,也不像是生了病的模样,不由得语气间多了一丝嘲讽,“大姐难不成患了什么隐疾?” 小桃拿着补药过来,撅起嘴不满道,“五小姐可莫要诅咒我们大小姐,大小姐身子好得很,不过是给自个配了些药方补补身子。”沈采薇脸色顿时昏暗,犹如乌云密布,针杂的一片,“你这个贱婢是活腻了吗,我在同大姐说话,你插什么嘴,没点规矩,要是我房里的人,早就拖出去打板子了。”她又将目光飘到沈如诗身上,“大姐,你 说是不是?” 小桃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望着沈如诗,却也不紧张,她知道自己小姐的本事。 “小桃,起来。”沈如诗语气淡淡,面色清冷,看向沈采薇的目光宛如变成一把利刀,要把他的心剜下。 “五妹不知,我向来宠着碧瓦阁的丫鬟,我的丫鬟,自己都不舍得打骂,五.妹凭什么替我教训?还是五妹自以为自己真有身份,成了这丞相府的主事的?” 还有下一句,沈如诗未曾说出口,众人却也都听出来:你横竖不过是寄居在丞相府的一条狗罢了。“你。”沈采薇愤恨地瞪着沈如诗,脸色气得惨白,几乎要喘不动气,却见沈如诗有意无意地摆动着手里的念珠,心头一颤,愤怒与恐惧同时裹挟着她,四姨娘又在底下拽着她的衣角,她将嘴唇要的惨白, 重重坐下。 沈如诗将补药洒如桂花汤,端着放在萧天喻眼前,“喻王是贵客,这么好的东西喻王一定得尝尝。何况这里面加了三味补药,自然不会让喻王失望。” 女子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看得萧天喻心中一阵暖流涌过,险些要陷入迷人的漩涡,后来细细揣摩沈如诗的话,才会意过来,脸上顿时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男人端起桂花汤,放在唇边微微泯了一口,却听沈采薇一声惊叫,“喻王,且慢。”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大惊失色的女子,嘴角噙起一抹嘲讽。 沈采薇恍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止过于冒失,五指慢慢并拢,强颜欢笑,“喻王,这是女子喝的补药,喻王若是想喝,采薇命人再去做一碗便是。” 萧天喻听沈采薇特意强调“女子喝的补药”,无奈的摇摇头,眼神充满玩味地盯在沈如诗脸上,一只手拄着头,“看来五小姐非得让大小姐喝下这碗桂花汤了。” 沈采薇闻言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嘴角的笑意也极其不自然,难道萧天喻已经怀疑到了什么?她心跳的厉害,如同捣蒜,“喻王这是哪里的话,若是大姐不爱喝,采薇自然不会强逼着大姐喝的。” 本来只是一句客气托词,却见沈如诗莞尔一笑,笑意间却透着彻骨的冰凉,无比的戏谑。 “本来五妹好心一片,我还难以拒绝,既然五妹这么说了,我索性就和五妹说句实话,我最近对桂花过敏,这汤”女子将汤推到对面那个面露惊慌的人的眼前,“还是五妹喝吧。” 沈采薇脸色顿时一变,看着桂花汤里面添加的几分佐料,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嘴角抽搐道,“大姐若是不稀罕,那就让丫鬟拿去倒掉吧。”“哎。”沈如诗喝到,“五妹是在丞相府过惯了富贵日子,不懂民间疾苦吗?你可知现在黄州正在闹饥荒,饥民饿死了八千。五妹不是说这碗桂花汤是精心熬制的吗,既然是佳品,何苦倒掉?五妹喝了便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喝毒药? 沈如诗笑着把桂花汤推到沈采薇眼前,只见面前的女人顿时花容失色,颤颤抖抖的声音明显地流露出她心中的惊慌失措,“大姐,我……” “嗯?”沈如诗目光闪过一道冰冷,“五妹怎么了?” “还是赏给下人喝吧。”沈采薇咬白了唇,不敢抬眼,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甲从中间硬生生劈开。 沈如诗笑着摇头,“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给下人喝?五妹刚才不还说,下人身份低贱,受不得尊贵吗?若是五妹再推辞,我还真以为这桂花汤里面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沈采薇只觉得身体已经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脊背窜过了一抹冷意,却听见沈如诗淡淡的生气在耳边持续不断响起,“小桃,你去吧我的银针拿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桂花汤里面 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四姨娘心惊,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面颊流下,她曾用这样的伎俩陷害过二姨娘三姨娘,屡试不爽,没想到这次反倒是被别人下了套。 她清咳两声,强装镇定,“采薇,你大姐让你喝你就喝,别辜负你大姐的心意。” 沈采薇不可置信地看了四姨娘一眼,手指不听使唤,端起桂花汤,眼睛一闭,咕噜几口喝的一滴不剩。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这下,沈如诗可是拿不住她什么把柄了。 四姨娘见沈采薇脸色已经泛红,扶着她,强颜欢笑,“喻王,采薇身体不舒服,让丫鬟送她先回房歇息了。” 萧天喻看沈采薇这副模样,已是桂花汤里面的媚药开始发挥作用,眼底尽是嘲讽,不过,他还真是期待沈如诗喝下这碗桂花汤之后的表现呢。“去吧。” 四姨娘如释重负,扶着沈采薇就要往外走,周围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要灼烧起来。四姨娘顿时遏住,回过头惊慌地看了沈如诗一眼,却见她细长的眼睛里含着笑,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沈如诗不慌不忙,扬起嘴角,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时间算的刚刚好。此时,府上应该闹翻了天吧。 果然,宋氏带着人来寻四姨娘,见到萧天喻在此,眼底更是说不出的慌张。 “夫人,这是怎么了?”四姨娘预料到大事不好,害怕得牙齿颤抖,发出咯咯咯吱声。 宋氏满脸麻木,似是被吓呆了,“老爷正在厅堂里面,似是要给三弟治罪!” 轰隆!宋氏不必多说,四姨娘可就全都明白过来,吓得缩紧了身子,惨白了脸,唇畔不停地颤抖。 “娘!”沈采薇和沈采荷见四姨娘险要跌倒的模样,赶紧上前扶住,一张张小脸也是吓得惨白。 沈采薇此时已是自身难保,脑袋越发眩晕,身体火热的燃烧起来,看见萧天喻哪一张俊美的面庞,心里燥热得很,如同钻入一只蚕虫在不停地撕咬着她。 四姨娘惊慌之余,似是想起点什么,顿时把双眼瞪得贼大,“赶快把五小姐扶回房中休息。”就紧跟着宋氏过去了。 厅堂内,跪着数十人,乌压压的一片,沈春山跪在最前头,一张老脸不知往哪里放,两只贼溜溜的眼睛也已经黯然失神。 寒冬节气,一片冷寂。 “老爷。”宋氏一脚刚踏进门槛,便轻轻唤了声,手里的帕子握紧,脸上险些要留出汗。 沈嘉良目光从她脸上掠过,顶顶落在四姨娘身上,沉着脸道,“你可知你男人在外头做了什么好事?” 四姨娘身子微微一颤,沈春山不过是跟她说拿了沈嘉良的银票出去买地,租给佃户,将来可以捞一大笔,再将亏空的部分填上。看这架势,沈嘉良是发现了。 “大哥。”她唇瓣微微抖动,语气十分紧张,“他在外面做什么混账事了,是不是又在外面偷着找女人。” 四姨娘只道是全然不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有喻王给他们撑腰,害怕什么?“大哥,你这样兴师动众又是何必?” 沈嘉良完全未曾料想到四姨娘今日会是这副态度,横眉怒目,心里的怒火蹭蹭蹭上涨。却见一个身形不凡的男人慢悠悠走进来,沈嘉良心中一惊,做出一副恭敬神色,“喻王。” 沈春山看见萧天喻,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只知此事跟奉老板做交易,自然不知跟萧天喻还有旁的关系。不过好歹有个王爷在这里,沈嘉良自然要顾及沈家的面子。 萧天喻皮笑肉不笑,却无半分想要搭理沈春山的意思,只是冷冷地望着沈嘉良,“丞相大人今日好大的脾气,这满屋子都跪满了人,不知他们怎么得罪沈丞相了。”沈嘉良狐狸眼睛微微凝住。昨夜听了沈如诗的话,果真顺着银票的踪迹追查,竟然发现有六成的丞相府银票流入黑市,顺藤摸瓜查出都是顺丰绸缎坊从中周旋,丰老板倒是跑得快,沈春山干的这些好事可 是一清二楚摆在那里。 沈春山这个猪脑袋不会算计太多,定是被谁利用了,若不是他发现的早,恐怕现在流入黑市的钱都买了皇宫遗物,不出三日之内,他就要被判罪问斩了,这怎能让他不心惊! 萧天喻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不由得不怀疑了。 “喻王,老臣今日处理些家事,不能招待喻王了,多有得罪,他日定当设宴赔罪。” 萧天喻眉脚轻轻一扬,笑道,“看来是本王打扰了沈丞相处理家事啊。” 他现在心里怒火蔓延,沈春山这个蠢货,竟然让他经营多年的黑市被掀开老底,沈嘉良这只老狐狸定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恐怕会将皇城附近的黑市力量连根拔起。 他恨不得将沈嘉良千刀万剐,细细想来,一双鹰隼眯成一条缝,看着沈如诗。谁知眼前的女子墨澈双眼里的笑意愈发浓重,满是玩味地看着他,并无半分畏惧之色!“喻王,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喻王今日来了,不如就帮父亲思量着该怎么处理这些家贼。” 第一百四十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萧天喻握紧拳头,平静的面色之下暗流涌起,他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气,“那本王就不推辞了。” 沈嘉良凝眸看着萧天喻,无不恭维笑着,“让喻王见笑了。” 转过脸去,却是冷冰冰的看着沈春山,手里的戒尺狠狠扔在他脚下,啪的一声巨响,他心中的怒意不言而喻,“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说!” 沈春山吓得缩紧了身子,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大哥,我是被逼无奈!” “哼!”轻哼声格外刺骨,“谁逼得你?谁逼着你拿着丞相府的银子拿给顺丰绸缎坊的丰老板,他许给你什么条件,让你背叛自己的亲大哥?” 地上跪着的那一群人眼里都是无限的惊恐,他们都是黑市商人,不知为何会被抓到这里,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为了丞相府的银票,他们的确是受人所托要把银票换成黑钱,购买皇宫遗物。 一个个头磕得响亮,“丞相,此事与我等无关,全都是那个丰老板安排的,望丞相明察啊!” “你们还有脸向我求饶,拿着丞相府的银票做黑市勾当时候,你们可曾想过王法?出了事情,以为将一切都栽赃到丰老板头上就万事大吉了吗。若是再吞吞吐吐,我要你们的脑袋!” 沈嘉良面色一沉,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凌厉杀意。 四姨娘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扑倒在沈春山身边,“大哥,横竖都是他的不是,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敢拿着府上的钱去做那些勾当,此事与我们母女三人无关,大哥饶了我们吧。” 沈春山本以为四姨娘是要替他求情,谁知竟然却是将自己撇了个干净,脸色一白,愤恨的瞪着她,“好你个贱人,我是你男人,我做什么事情你都得担着,想自己逃跑,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他越说越气,上去狠狠揪住四姨娘的头发,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四姨娘力气小,还未来得及挣脱,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缓缓地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疼痛翻天覆地席卷而来,哭的更凶,在沈春山身上乱抓乱挠。 “你打我,你打死我算了!我这么多年给你当牛做马,我招谁惹谁了,我含辛茹苦把闺女养大了,你这个败家的整天在外面惹事,还想让我和采薇赔着你一起去死!” 沈嘉良目光看着这厮打在一起的两人,心中的怒火蹭蹭蹭冒出来,伸手指着他们,险些喘不动气,“你们给我住手!” 两人却还像是疯了一样的扭打,沈春山力气大,把四姨娘按在地上,打断了她三根肋骨,四姨娘倒也是凶悍,抓的沈春山脸上到处都是血,旁边跪着的人悄悄挪了挪地,探头咋舌。 萧天喻语气冰冷,慑人的目光射出阵阵狡黠,“真是不像话!”却听沈如诗淡淡的嘲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四姨娘做的可没有错。” 男子听言愣了半晌,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偏过头细细看着沈如诗,目光有些深沉的炙热,心里犹如二月湖面冰冻成一片。 身边这个女子果真是年仅十六岁的小姐?论及举止言谈、手腕谋略,就连他都要胆觑三分。 萧天喻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想起近日这一幕全都出自这个女子之手,所有黑市力量竟会被她巧妙地连根拔起,他就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却也更欲想要得到她。 “来人,给我拖下去!”沈嘉良本想给他们留点面子,现在气的失去理智。宋氏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连忙去搀扶四姨娘,“你们难道想逼老爷杀人吗?” 四姨娘这才住手,慢慢抽出身子。沈春山打得也累了,一头栽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听着沈嘉良怒气冲冲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回响,“真是不像话,真是不像话!” 沈采荷只是在一旁抹眼泪,三番两次想要阻拦都被沈如诗拦住了。 “四妹,母亲尚且劝阻不了,你又能起什么作用?还是莫要插手了。” 喻王斜倪着眼睛冷哼一声,“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沈春山最后实在扛不住,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包括他受何人指使将沈府的银子偷出去送到顺丰绸缎坊,又收多少地契和盘托出。至于沈家的银票丢失与皇宫遗物有何关系他是全然不知。 沈嘉良微微眯起眼睛,眸中只有深不见底的漆黑。沈春山说的的确不想假话,“是谁指使你把沈家的银票送到顺丰绸缎坊的?” 沈春山眼珠子一转,身后的宋氏感觉自己四肢慢慢僵直,浑身战栗,双腿一软,险些要晕倒,几乎不敢喘气。“是丰老板找上门来的。那日我在逛窑子,他说有个可以生财的办法,令我从库房取出些银票,只是给别人放高利贷,不久便可以连本带利赚回来,我一时糊涂,就听信了他的,犯下这样弥天大罪,实在是 对不住大哥。” 沈春山越说越动情,背后的宋氏松了口气,银琏在眼前晃着,两眼发黑。 “你们可还有何话要说?”沈嘉良盯着地上跪着的黑商,眼神凛冽。 “丞相,我们只是一群普通的商人,上有老下有小,丰老板一直提拔着我们,我们就在他手底下做事,所知甚少。” “咳咳咳”沈嘉良轻咳几声,“既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你们还有何用。”他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把他们都送去天牢,好好审问。” 黑商见沈嘉良动了真格,吓得脸色刷白,“别!丞相大人,我说!”一个穿着锦缎,身材臃肿的男人站起来,两只眼睛散发金光,“还有一处染坊,那里藏着这些年的黑市交易账目。” 旁边的黑商眼神凌冽地向他射过去,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那臃肿男人却是一副理直气壮,“你们想死,我还不想死呢!”沈如诗细细观察着萧天喻的神色,却是波澜不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招供 屋内已是一片狼藉,四姨娘抱着沈采荷痛苦,黑商扭打作一团。 沈春山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大哥,三弟知道的可都说了,三弟只是一时糊涂,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情分上,您就放过三弟这一次,三弟下半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大哥的恩情。” 沈嘉良横眉怒目,却突然看见老夫人赶来,狠狠瞥了宋氏一眼,定是宋氏找人把老夫人请过来,真是多管闲事。 “母亲,您怎么不在房里好好歇息?”沈嘉良尽管心里怒意不减,却还是克制着做出一副温柔状。 老夫人皱着眉头扫过跪在厅堂内的人,轻轻敲了拐杖,“休息?府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还能休息的好吗?” 屋内又是一片沉静,有些人脸上却是露出佞笑,他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腕,挤出几滴不值钱的眼泪,忽然扑倒在老夫人脚下。“母亲,你救救儿子,儿子这次真是糊涂啊!儿子还不想死,不想死啊!”老夫人一听“死”这个字,脸上裹着的一层冰顿时破碎,手里的拐杖没拿稳,“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旁边的小丫鬟赶紧给拾了起来,老夫人紧紧抓在手心里,似是有些生沈嘉良的气,也不问他,反倒是偏回 头去看着沈如诗。 “如诗啊,这到底是怎么卖一回事啊?”声音中带着老者的哭腔,脸上的肌肉却是紧绷着的。沈如诗搀扶住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伸出手拍拍老夫人的脊背,“祖母,你莫要生气,这事也不怪父亲。”女子轻轻瞥过沈春山一眼,“三叔父偷了十万两银票拿去黑市,还被卷到皇宫宝物失窃的案 子里面。” 老夫人开始只是安安静静听沈如诗说着,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听到最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背过去。 “老夫人!”“祖母!” 众人手忙脚乱地围过来,心甘情愿给老夫人当做人肉垫子。 宋氏脸色一白,“如诗,你看你把老夫人吓得!” 老夫人站稳了以后,眼里却还是发花,脑子嗡嗡嗡晕的很,“不怪如诗。”她拿着拐杖就使劲地往沈春山身上敲,砰砰砰。 沈春山着实吓了一跳,整个人在地上打着滚,两只手环着身子,眼里翻白,“母亲,您这是干什么?” “你这个不孝子,我们沈家没有你这样的逆子。陷害你大哥?你好大的胆子,看我今日不打死你这个小畜生!”拐杖的那一头的那个人气的喘不上气。 沈嘉良本想好好治罪沈春山,看着老夫人勃然大怒,却也是愣在那里,半晌才道,“母亲,这事交给儿子来办就好,母亲切莫动怒,以免伤坏了身子。” 沈春山也跟着大喊起来,“母亲,我可是你的亲儿子啊!” 老夫人消停一会,坐下来喝了口水。 “罢了,这件事情你大哥看着办吧。”老夫人虽然打骂,细细想来却也是自己的亲骨肉,舍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嘉良沉思一会,“此时我已经上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且听着审落罢。”他看着沈春山脸上的神色黯淡下去,拂了拂袖子,“不过,我会跟纪大人通融。” 沈春山听后,两眼放光,愣了半晌立刻反应过来,在地上猛地磕头,“有劳大哥,大哥的恩情,三弟此生没齿难忘。” “砰!”门骤然被推开,衣衫不整的女人眼里冒着情欲的火花,两只手交叉放置胸前,松软无力地倚在门栏上,冲着屋里的人傻笑着。 四姨娘最先发现,脑子里轰然一响,打了一个冷战,唇瓣颤抖着,“采薇!你怎么来这了。”愣了片刻,冲着旁边的丫鬟咆哮着,“你们这些不长眼的,还不赶紧把五小姐扶回去!” 屋里人向这边看来,目瞪口呆,或有几个奸邪之人眼里流出淫秽的光芒,贼溜溜目不转睛看着沈采薇,险些流出口水。 沈如诗嘴角埋着一丝笑意,脸上却是若无其事,旁边的男人眼神诡异地看了她一眼,一切会意,嘴角勾起一抹有意无意的笑容。 沈采薇微微眯着眼睛,笑着从屋子里扫过一眼,看到萧天喻的美色后,两只眼睛直发光,露出女子的娇态,完全对一屋子人脸上的惊讶诧异置之不顾。 “喻王,你昨夜怎么没来找采薇。采薇可是等了你好久。”女人把细长的胳膊搂在萧天喻脖子上,衣不遮体,露出白皙的肌肤,如凝露般惹人触摸,诱惑力足够醉倒半座城。 后面跪着的黑商喉咙滚动一下,咽了口吐沫,有些跪不住了。 萧天喻眉头一皱,两只指头捏起沈采薇的手,像是扔垃圾一样扔了下去,“放肆!此话岂容你胡闹,本王与五小姐不过几面之缘,五小姐一个女儿家,怎么这么不知廉耻!” 沈采薇听这话还是傻笑着,却以为是萧天喻对她挑逗,眼里情欲之火欲燃愈旺,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喻王,我不美吗?喻王就不要羞涩,让采薇好好伺候伺候你。” 背后的四姨娘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采薇,还不快住手!”桂花汤里的明明是催情药,采薇怎么变得痴傻了? 老夫人脸色一白,气得说不出话,擎起手里的拐杖颤抖不停,险些要晕过去,脸色涨红,“真是好生不要脸!” 沈春山吓得一愣一愣,只见老夫人面色大怒看着他,“老三,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败坏风俗,真是下流,女儿家竟然如此不知羞耻。”老夫人越说越激动,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母亲!”沈嘉良面露惊恐,“快把王大夫请来!” 沈春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瘫软无力,口里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萧天喻一把把在他怀里乱抓乱挠的沈采薇推倒在地,脸上满是嫌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襟,“真是不像话!沈丞相,你们沈家的女儿都嫁不出去了吗,竟然主动往男人身上扑?”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丢尽老脸 沈嘉良一张老脸烧得火红,不知往哪放,恨不得把沈采薇拉出去杖毙。 “喻王,今日之事让你见笑了,采薇她从小就有疯疯癫癫的病,现在发病了,本来让府上的人好生照看着,谁知让她跑了出来,喻王,多有得罪,喻王莫要见怪。” 萧天喻眼睛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光芒,给人带来无穷的恐惧感,“既然疯癫,就莫要让她到处乱跑,在房里好生歇息着便是,本王不希望在看见这张令人恶心的脸。” 沈嘉良连忙点头哈腰,“喻王说的是。”神色转为凌厉,“来人,给我把这个孽障押回房里,没有我的命令,终生不追踏出门槛半步!” “啊!”四姨娘顿时脸色惨白,惨叫一声,身子簌簌地发起抖来,如坠深渊绝望至极,她牙齿打颤,看着男人那一双不容置疑的眸子,硬生生将流到嘴边的话吞咽下去。 登然有几个丫鬟上来撕扯沈采薇,沈采薇听着萧天喻厌恶的咒骂,却还觉得是乐音,咧开嘴笑得正欢,身上躁痒无比,嘴边流出不入流的话,听的一旁的丫鬟脸颊烧红。 沈春山看着自己女儿被拉出去,老夫人气晕,垂下头,眼底无比绝望,嘴巴微微张动,“大哥。” 沈嘉良面色深沉,拂袖大怒,“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一场闹剧总算平息,沈如诗走到凉亭,看着地上散落的那碗桂花糖。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微笑,她早就在这汤里加了迷魂散。迷魂散气息慢慢散发,加上催情药,功效自然不低。 敢算计她的,她都加倍奉还。 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却听到身后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如同二月的闷雷,要将人生生扼杀。 沈如诗回过头,不亢不卑地看着萧天喻,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淡下去。“喻王怎么还没走?难不成是想留在这丞相府上陪五妹过夜。” 女子莞尔一笑,却透露出渗人心骨的决绝,如同一朵娇艳夜玫瑰,只会扎的满手刺,疲惫狼藉落荒而逃。 萧天喻细细大量她一般,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脸上的怒意笼罩不散,看得出他刚才极为动怒。 “这等风情话倒是真像从大小姐口里说出来的。你可是够狠的,让沈采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若不是你父亲今日仁慈,看着老妇人的面子上,恐怕她早就被浸猪笼了。” 一阵寒风吹来,沈如诗裹紧外衣,伸出手折下一支落梅,不咸不淡笑着,“那又怎么样?是她先招惹我的。若是她老老实实待在房里,也不至于落得这么惨的下场。”萧天喻打了一个寒颤,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包括在场所有人的心理。明知宋氏会请老夫人出面,老夫人又是最顽固不化,最重礼数的,让她看到沈采薇这副伤风败俗的发 情模样,哪里还有沈采薇的活路! 这些他都不屑一顾,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算计了他,害丢失皇城附近最重要的黑市经济力量。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怒意就节节攀升,不可抑制。 “本王今日也是很配合小姐,扪心自问,从未算计过你,你却为何处处针对我,难道只是为了四弟?四弟他根本就无心皇位。难道你非得让他跟我一争高下吗?” 哼!沈如诗心里冷哼一声,脸上上勾起一丝嘲讽,“喻王怎知凌王无心夺位,乱,论极势力与地位,凌王要比喻王占有优势,何况凌王得到皇上喜爱,若是真有心争夺皇位,恐怕喻王不是他的对手吧。” 萧天喻眸子眯成一条缝,就在那一条缝隙间,如同悬泉瀑布,涌留着洪水猛兽。听着旁边的女子一字一顿说道。 “没有人是天生的弱者,也没有人是天生注定是失败的人。喻王乃是庶出,这一点想必很明白吧。你苦心孤诣,处处算计,别人凭什么就任着你算计,任着你欺辱。” 女子的声音有些激动了。萧天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总觉得她很了解他。他的野心,他的黑暗,在她的面前都一览无余,无法掩饰。 男子手指微微抖动两下,“你不过是个女儿家,自古女人不能参与政治。沈丞相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儿?沈如诗,你不该觊觎云起国的皇位。” 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寒风更加凛冽,疯了一样的吹打在两人的身旁。萧天喻惊觉自己的身子在微微抖动着,不知是被这风吹的,还是被眼前这个女人震撼的。 两人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愈加消瘦,瑟瑟而过。女子眼底的光却如冷风中的一把冰刀一样,狠狠刺在萧天喻脸上。 “喻王既然对自己那么有自信,那不如我们就来争一争。看看结果如何。”沈如诗勾唇一笑。 男子背在身后的手里攥着的是一把亮堂的小刀。他几次三番下定决心,可是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双明亮的眸子,终究下不去手。 “看你这是自信从容的样子,那日在房门外头偷听的定然是你。”萧天喻眼底一片漆黑,紧紧盯着沈如诗。“你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摸清皇城附近的黑市力量?看来一切都是四的在背后谋划了。” 他说这话还是冰冷的目光中散发出阵阵杀意。沈如诗无奈摇了摇头,要对付萧天喻,萧天凌无疑是最好的人选,现在只能对不起他了。 “你猜的不错,正是凌王派我去顺丰绸缎坊打探消息,不过喻王也是够聪明。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黑市力量被破坏,但实际上早已经将骨干力量全部撤走,这份警觉性还真是值得佩服。”沈如诗拍去身上积攒的灰尘,脸上嘲讽的意味如花香般弥散出来,嫣然一笑,看的萧天喻心中一动,“若是喻王别无它事,如诗就先行告退了,老夫人今日可是气坏了,如诗得替她去瞧瞧。是走是留,喻王请便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约会 萧天喻看着沈如诗决绝的背影,脸上的愤怒之色难以抑制。从嘴角到眼角暴跳起一根青筋,遮住半张脸。还从未有哪一个女人如此不受她的掌控。看着沈如诗为萧天凌左右算计,这让他嫉恨不已。 男人冷冷地看着沈如诗远去的背影,“沈如诗,我们走着瞧!我会让你看清楚,你今日的决定是多么愚蠢。” 碧瓦阁。 小桃欢声笑语,抚掌大笑,“小姐,今日实在是太解气了,你是没有看到四姨娘那个脸色,我从未见到她如此绝望过,想要陷害我们小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的是恶人多作怪,恶有恶报!” 沈如诗眉间淡笑,拿起羽笔,在墨轩宣纸上轻轻扫过。“瞧你,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乐极生悲,他们这次栽了大跟头,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还是警惕一些的好。”“是。奴婢记住了。小姐聪明睿智,说的话,一准没错。”小桃甜甜一笑。“不过小姐,今日喻王可是一直帮着小姐,小姐为什么还要算计他呢。喻王对小姐根本没有恶意,反倒是大献殷勤,再说论样貌与体 贴,也不比凌王差多少,要奴婢说,小姐也可以考虑……” “住口!”小桃还没说完,却被沈如诗厉声喝住,足足愣了半晌。 沈如诗放下手里的羽笔,面色微微愠怒,“我看这些日子真的是太纵容娇惯你了,我是以后你再在我面前提起喻王半字,我就将你嫁出去。” 小桃吓得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吓得惨白,始终不能理解,刚才小姐还是大好心情,为什么一念之间脸色大变。 “小姐莫怪,奴婢多嘴,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提喻王了。” 沈如诗微微斜楞眼睛,看着小桃险些哭出来的样子,心一软。起身把她扶起来,“你起来吧,此事也不怪你,你日后记住管严自己的嘴巴便是。” 一个丫鬟又怎么能够理解前世她说历经的痛处。 “蹭”小桃刚起身,一只银箭却顺着窗棂的缝隙嗖的一声射进来,直插在檀木板子上面。 小桃险些又要跌倒,脑中一片混乱,挡在沈如诗面前,“小姐,有刺客,你快点躲起来。”她眼神晃动,小姐说的果然没错,没想她们这么快就开始实施报复了。 背后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小桃回过身子去,却见沈如诗淡淡笑着,“哪有什么刺客,若是真的有刺客,刚才你我恐怕是活不了的。” 小桃微微一怔,被沈如诗淡淡地声音唤醒,“小桃,你把那支箭拿来给我看看。” 小桃拿着箭,脸色欣喜,“小姐,这支箭上面有一封信。” 墨色小字:今日午时,西坊见。 “小姐,依奴婢看,此人定是图谋不轨,若是真的有心相邀,为何不落上自己的名字。” 沈如诗将信放下,看着窗墉上面被利箭刺穿的洞口,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我看到是未必,四姨娘哪有这么谨慎的心思。走,我们出去会会老朋友。” “老朋友?”小桃摸着头,一时有些糊涂了,小姐何时背着她交了朋友?赶紧把沈如诗的雪白狐斗篷捧在手上。 西坊。 男子绝美的身影立在墙影下,看着身披白雪的女子款款而来,英俊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潇洒不羁的微笑。“沈小姐可真是守时。” 沈如诗勾唇一笑,想起刚才在萧天喻面前拿了他做挡箭牌,心中微微愧疚,墨澈双眼里流露出一股温柔,“能做出此事的人,也只有凌王了。” 小桃眉头微弯,红着脸笑道,“难怪小姐说是出来见老朋友,原来是见凌王啊。奴婢去一边替你们把着。” 萧天锐点头微笑,这个小丫鬟倒是挺有眼力的,他像是挑刺一样从小桃话里挑出“朋友”两字,心中有些不爽,“沈小姐恐怕还未明晰我们的身份罢,今日父皇召我进宫,还曾提及要将我们的婚期提前。” 沈如诗冰雪聪明,随处找了个舒服地坐下,慵懒道,“皇上召凌王进宫恐怕是为了皇宫那批失窃宝物之事吧。” “不错,若是没有你昨日派丫鬟给我送来的账银,此时恐怕不会这么快就了结了。三哥这次可是摔得够惨,虽说没有伤及要害,好歹也折了一只胳膊。” 男人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多了三分欣赏,现在这个女人无论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听说,三哥昨日去了丞相府?看来他是真的沉寂不住了。” 沈如诗勾唇深意一笑,萧天喻认定了此事的幕后主使是萧天凌,依着他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不出三日就会对萧天凌有所动作,若是萧天凌蒙在鼓里,难免不敌萧天喻。 萧天凌看出沈如诗眸子里面的犹豫,“怎么了?” “凌王,喻王他不相信是我揪起黑市力量,如今已是认定了你是幕后主使。” 萧天凌顿时会意,凛冽的眼神散发出漆黑的光,随即爽朗大笑。这就是萧天喻输给他的地方,不相信一个女人惊人的力量,又怎么能后利用她呢。 沈如诗蓦然怔了怔,眉头微皱,“凌王笑什么?”她以为萧天凌会生气,会冷嘲热讽,从未想过他会笑! “本王在笑,三哥真是太愚笨了,不过你是本王的女人,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本王定会替你担着,定会护你周全。” 沈如诗并无他想象中的感恩戴德,泪流涕下,只是冷冷一笑,甚是不在意,“凌王先护好自己就好,不出三日,凌王府恐怕有难了。” 萧天凌却还在朗长笑,“本王的凌王妃可果真不同于其他女人,若是换做其他女人受到如此厚爱,恐怕要匍匐于本王的脚下,舔舐本王的脚跟了。” 天边一朵乌云飘过,遮住日光,沈如诗的面色沉下来,“凌王知道便好。” “知道什么?”“知道自己夜郎自大,孤芳自赏,自命清高,妄自尊大……”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知之明 她刚要继续说下去,嘴唇缺突然被堵住,男人活着的气息音绕在她脸上,她正要挣扎,男人却停下了,轻俯在她耳边,淡淡道,“本王这么嚣张,也是有嚣张的本事,你说是吗?” 真是好不要脸的一个男人。沈如诗轻哼一声,向后退几步,“凌王还说喻王傲慢,我看凌王才是最妄自尊大的男人。” 男人眼里闪过一道白光,若是这话从别人口里说出来,他早已动怒,现在却只是满是玩味的看着这个女人。“在你心里,难道本王跟三哥一样重要吗?”沈如诗微微一怔,没想到萧天凌竟然会问她这话。心里一阵秋风吹过,平静的眼神起了一丝波澜,眼里的光犹如水波上面的涟漪,几个零落的发丝随风吹起,乍一看是一副娇弱姿态,女子眼里的光却透出 三分坚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细细想来,萧天凌这话着实带着醋意,他将会猜到她跟萧天喻关系不凡,可见心思缜密至深,“凌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喻王并无丝毫关系,何谈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萧天凌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夜色降临,紧紧地锁在沈如诗脸上,神情愈加严肃,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凌厉,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你当本王是旁人,看不出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吗?你如此算计他,不只是为了本王着想,是不是为了情伤?”萧天凌面色愈加深沉,最后两字咬得极清。 “三哥对你似乎也不一般,你三番两次坏他的好事,若是一般女人,他还能留她性命吗?你不仅对三哥了解极深,对他身边的一切都很了解。”沈如诗听着萧天凌分析的头头是道,目光里面透出深邃,心里略微有些担忧,这男人如此睿智,该不会是猜出什么了吧?想到这里,沈如诗紧盯着他的眼睛,果然,他眼里的光慢慢凝聚,勾唇露出个诡异 的笑容。 “你虽自幼待在丞相府上,三哥难保与沈丞相关系密切,若是经常造访丞相府,你二人倒是青梅竹马,生出许多情分……除此之外,本王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吁。沈如诗长舒口气,心跳缓缓恢复正常节奏。脸上泛上得绯红慢慢褪去。 “凌王真是聪明。”既然萧天凌已经认定了这个理由,何不从着他,省得以后他疑心。“都是些陈年往事,不值一提。” 萧天凌见沈如诗嘴角竟然噙着一丝笑意,蓦然一怔,脸上随即飞起不悦,抓住沈如诗胳膊,“我定不会像三哥一样负你。” 啊?沈如诗一时有些懵,愣了半晌,呵呵笑道,“我自然知道,凌王你还是先松手吧,抓疼我了。” 男人松手,脸上的神情依旧。沈如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一片,烧得厉害,指尖却是一片冰凉。抬起手放在腮上慢慢摩挲,偷偷抬起眼眸看了萧天凌几眼。半晌,心情终于平复,眼底流过平静的溪水,“凌王,时辰不早了,我再不回府, 父亲恐怕要怀疑了。” 萧天凌点头笑道,妖媚而诱人,头也不回打了一个响指,“十三,暗送大沈小姐回府。” “不用。”沈如诗手举到胸前,急忙开口拒绝。 萧天凌的语气却是不容拒绝,“这几日风波不宁,你一人回去我实在放心不下。” 回府路上,沈如诗一直琢磨着萧天凌的话,风波不宁?若不是他已经预料到什么?看来他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云淡风轻,闲云野鹤。沈如诗先是去了一趟佛堂,求了念珠,出了佛堂后,天色已晚,不由得加快脚步。拐过酒肆角落,前面的路却被一层光盖住,乌黑一片,似是压下半边天。女子眼底流过一阵白光,一双眸子充斥警惕,别 在发丝上面的步摇叮咚作响,“谁?” 小桃原是低着头走路,被沈如诗这么一喊,蓦然抬起头,四处张望着,满脸疑惑,“小姐,并无人啊。” 沈如诗满脸沉思着摇头道,一只手立掌举到身体右侧,“赶紧往回走。” 小桃瞪着眼睛,脸上甚是不解。却也赶忙转回身子,大步跑起来。 还未走出三步远,登时几个剽悍的身影窜到她们面前,堵住回去的路。 “小娘们,这么着急这是要赶去哪里啊?” 三哥粗壮的男人衣衫褴褛,嘴角裹着狞笑,眼底流出淫秽,令沈如诗只想作呕。 领头的那个男人走在最前头,手里握着一根棍子,在左手上不停地击打,格外用力,生生都要将血肉炸开。 这是附近的地头虎!沈如诗迅速反应过来,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鞠着一捧冰冷凌厉的笑容,从容淡定。 小桃赶紧把身上的首饰麻利摘下,伸过手去,举到他们面前,慌里慌张,“我们身上就这些珠宝,你们拿去,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小桃手指颤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瞪得正圆,眼前淫邪的男人一把捞过去,佞笑几声揣在兜里,却还是满脸淫秽地看着她们两个。“这点东西就想把爷打发走了,你当爷是要饭的?” 小桃不停地向后退,伸开手臂挡在沈如诗面前,吓得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那你们到底要什么?你们可知我们是丞相府的人!” “我们自然知道,你身后的那位就是沈小姐吧,果然俊俏,哈哈哈。”狞笑过后,他偏回头望着兄弟,“哥几个,咱们今日可是有福了。” 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跟着奸笑,“自然是让大哥先享受,小弟们捡大哥剩下的,也比那些不入流的强!这胚子倒是真不错,身边的小丫头也好看,哈哈哈。” 小桃气得涨红了脸,“呸!”朝着地上狠狠猝了一口。“真是不要脸!” 男人听着有趣,大笑起来,“我们这些地头虎要脸早就活不下去了。”说着,一步步逼近。 沈如诗凝眸深思,拳头攥紧,她在等。男人的猪爪刚伸过来,登然射出一把白光,剑起手落,溅在地上一片血。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给我好好折磨 “啊!”男人的叫声甚是凄厉,喊得肝肠俱裂,面目狰狞。“我的手,我的手啊!”男人汗如雨下,痛的缩紧身子,低头查看自己手腕,全是血,一只蹄子滚在地上,沾满落灰。 身后的小弟一股脑凑上去,“大哥,你怎么样?” “滚!没看见我手断了吗?”男人咆哮,将满肚子怒意撒出,溅得小弟一脸。又蜷缩起身子,痛的直打滚。 沈如诗神色冷冽望了他们几眼,见十三举起剑,眼里满是杀意,方才道,“十三,切勿动手。” 十三甚是不解,心里郁结气恼,正值血气方刚之年,看到这种龌龊之流就想将他们杀干净。“为何?沈小姐,他们刚才可是想把你……” 言及此,十三方觉自己说错了话,抿紧嘴唇勒住,却听沈如诗淡淡道,“让他们自相残杀,活到最后的那一个,给他十两银子,扔到林子里面,自寻生路。其余人……” 女子眼底上过嗜血的光芒,勾唇深意一笑,决然转身离去。 十三手里擎着剑微发愣,半晌反应过来,咧开嘴笑着。好手段!果然够狠,难怪凌王能看上这女人。 从腰里掏出三把刀,哐当一声扔在他们脚下,厉声喝道,“你们几个,听到小姐刚才说的话了没有,这可是给你们留的唯一生路,若是不想要,我现在就一剑劈了你们!” 跪在地上的三人直打寒颤,方才那从天而降的一道白光已是让他们吓破贼胆,料到眼前这个人武功高强,绝非寻常之辈,是他们这些小喽罗可以抵挡的。 “愿意愿意!”臃肿男人大喊道,目光霎然凶狠望着自己的兄弟,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大哥,莫怪我无情。小弟也是万不得已。” 其余一人也立刻拿起刀,受了重伤的男人猝不及防,脑袋便被砍下,一双眼珠子瞪得贼大,滚出去数十米远。 沈如诗步伐平稳,小桃惊魂未定,面色刷白一片,心狂跳着,走出去一段路程,却依旧听得到身后一声声凄厉的嚎叫,她伸出手拍着自己的心脏,半晌才敢跟沈如诗说话。 “小姐,为何不让十三全部杀了他们,若是有一人活着,回去偷偷报信,如何是好?”沈如诗墨澈双眼里笑意愈发浓重,脸上颇是玩味,“任谁都想活下去,他们实力相当,最后杀个头破血流,剩下最后一口气,不过街头残喘,还能有活路吗?一剑杀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了,我要让他们死的 折磨点,才对得起他们。” 小桃愣了半晌才听明白了沈如诗的话意,身子霎那间凉了一大截,细细打量沈如诗脸上的神色,只剩下一阵冰寒彻骨的狠意。这还是她的大小姐吗?女子察觉出丫鬟脸上的异样,笑容宛若院子里傲雪独立的寒梅,“不怪我心狠,这世上,你若是软弱,只能受尽欺辱。今日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我若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日后这种龌龊事指不定何时 就要发生在你我身上。” 小桃垂下头,“小姐说的是。那些人实在是过分。听小姐意思,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沈如诗加紧步伐,丞相府的牌匾从远处可以望见,朱红色的门紧闭着。这几日府上甚是不安宁,沈嘉良特地到法师那里求得符咒,挂在朱红色的门上,格外刺眼。 女子冷哼一声,目光宛如力刀穿过朱红色的牌匾,“还能有谁?”脸上的笑意渐渐凝住,绕过前面的道路,抄着小路回府。 刚见过凉亭,周围冷寂一片,没有半点儿人气,沈如诗察觉出不对劲儿。鼻子嗅到浓重的薰衣草香气,日有所思,扬起唇角,露出笑容。 不出三十步,便看见几个俨立的身影。 沈嘉良负手而立,宋氏跪在一旁埋着头哭泣,从她的啜泣声音中隐约听到她在责怪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 沈嘉良脸上微微愠怒,却也是不吭声,旁边的王管家哈着身子,“老爷,小姐偷偷溜出府,没准儿是有什么重要事呢。”“若是真有什么正经事,向我禀报一声,再派些人随同她出府便是,何必这样鬼鬼祟祟的。让旁的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教女无方。她若是在外面闯下祸端,做出不入流的事,落人口实,岂不是又给我添麻烦 。” 宋氏抬起头要说什么,喉咙滚动一下去,又咽下去,紧抿着嘴。 沈嘉良有意无意道,“你有何事瞒着我?” 宋氏委屈不已,直起身子。“老爷,这是我原本打算帮如诗瞒着,现在也瞒不下了。如诗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却跟凌王有了婚约,隔三差五偷偷溜出府与男人相会。这孩子性子太刚烈,我怕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开始纵容着她,以 为过段日子她便回心转意,谁知今日打算与那男人私奔。” 宋氏声泪俱下,沈嘉良闻言身子不可遏制地一颤,勃然大怒,挥手给宋氏一巴掌,“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早不跟我说?” 宋氏也未曾料想到会打她,心中一惊,沈嘉良何时如此看中那个贱丫头了?她捂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子,咬着牙继续装可怜,“老爷,都是我的错。那孩子以死相逼,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看着沈嘉良面色阴沉,抑郁不知所措,宋氏壮了个胆,“老爷,如诗是回不来了,可是沈家总得有个女儿嫁给凌王,不如就把如画接回来,如画知书达理、温柔端庄,又是真心实意爱慕凌王,凌王定然欢喜 。”沈嘉良沉声道,“好一个知书达理、温柔端庄的女儿,你口口声声倒是说得好听。她若是聪明点,就不会犯欺君之罪。皇上下令,我若是现在把她接回来,就是违抗皇明。你想让我们沈家落的一个株连九族 的下场吗?”看着宋氏脸上的绝望越来越深,沈嘉良背过身子去,长声叹息。话虽如此,他心里却也是舍不得沈如画在边疆受苦。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谁冤枉谁 培养这个女儿可是花了他十年心血,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冷落了十年的女儿。 正是沉思着,却突然听到沈如诗爽朗的声音。她笑意盈盈走来,“父亲,母亲,这大冷的天,你们不在屋里歇息着,站在外面做什么?” 沈如诗笑靥如花,宛如这寒冬中盛开的一朵雪梅。 沈嘉良原来这一位沈如诗跟着别的男人远走高飞,正思量着怎么把她抓回来,还不引起凌王的注意。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心里一喜,却还是阴沉着个脸,“你私自出府,还敢回来。” 宋氏更是惊出一身冷汗,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如诗,她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根本就不像是受过凌辱的样子。怎么可能?她明明买通了长贵街最有名的地头虎啊!他们可是向她保证过从来失过手。沈如诗目光勾过宋氏,莞尔一笑,烂漫天真地望着沈嘉良,从怀里掏出了一串念珠,甜甜道,“父亲,如诗知道这几日父亲过于操劳,便想着到佛堂替父亲祷告,祈求长寿,这是方丈亲手送给如诗的念珠, 可保平安。” “你是为我而去?”沈嘉良大吃一惊,足足愣了半晌,这丫头以前向来性子冷淡,今日竟然如此大献殷勤,难不成真的在外面养了什么野男人? 沈嘉良脸上泛上一股狐疑,伸手结果念珠,有意无意道,“听你母亲说,你近来常常出府与男人私会?” 沈如诗装作微微一愣,雪亮的眼睛眨出委屈泪水,望着宋氏,“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我已经答应替你保密那件事情了。” 宋氏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意识到事情已经无法控制,瞪着眼睛看沈如诗,唯恐她说出什么不入流的话,“闭嘴!你做出这样不入流的腌臜事,还敢狡辩,看来我与你父亲这些年真是太纵惯你了。”若是宋氏对沈如诗的话置之不理,沈嘉良还不会这么动怒,可偏偏她是这副激动生气模样,沈嘉良不由得起了疑心,“你住口,昨日还跟我说会好好对待如诗,你就是这么对待女儿的吗,若是如画,你会如 此吗?” 宋氏一双眸愤恨地瞪着沈如诗,脸色气得惨白,却也不敢得罪沈嘉良,抿住嘴唇,心里还是怒骂。 沈嘉良淡淡看着沈如诗,“你方才的话是何意?” 沈如诗微微抬起眼眸略过宋氏满是怒意的面色,做出一副惊恐状,“如诗不敢说。” “我让你说!”沈嘉良心情愈发急切,这几日丞相府被沈春山的事情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他心里始终不得平静。心弦绷得太紧,稍有些风吹草动,便要怀疑。 沈如诗淡淡扫了宋氏一眼,乖巧的目光下包裹着一把利剑,要在她脸上剜两个洞。“父亲,这是你让女儿说的,女儿说了,你可莫要动怒。”沈如诗见沈嘉良脸上的狐疑已经到达极点才开口,“母亲与三叔父有私情,那天夜里,恰巧被女儿撞到了,母亲害怕女儿泄露秘密,今日在父亲面前 如此折辱女儿。” “你胡说什么?”宋氏直眉瞪眼,瞪大双眼,满脸惊骇,嘴角抽搐着骂道,“好你个小蹄子,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倒是诬陷起了自己的母亲,不怕天打雷劈!”沈如诗见宋氏要冲上来撕裂她的模样,连忙躲在沈嘉良背后,身子颤抖,两手抓着沈嘉良的胳膊,带着哭腔,“父亲,你可要替女儿做主。母亲定然不会饶过我的。女儿也是为了父亲的颜面着想才说出来的 ,不然现在父亲还蒙在鼓里。”沈嘉良一把抓过宋氏的胳膊,横眉怒目,脸就涨得更红,恼羞成怒地瞪着她喝道,“你给我住手!”还不解气,又狠狠给了宋氏一巴掌,“你好大的胆子,真是不知羞耻,你以为有宋家给你做靠山你就可以任 意妄为了吗?” 宋氏捂着脸,侧起脸,摇着头哭道,“老爷,你要相信我,我没有!” 沈嘉良却是全然没有听见,沈春山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窝囊废,竟然让他带绿帽子,心里被一团团怒火充盈,眼皮子暴跳,嘴角抽搐不止,猛地指着宋氏。“我当四弟那个蠢货怎么会想到偷银子方高利贷,原来是你在背后筹划啊,你这是想整垮我,提拔那个畜生,你们也好相亲相爱是不是?”沈嘉良若不是还有点教养,现在早已暴跳如雷,将宋氏打的遍体鳞 伤。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宋氏哭得正凶。 沈如诗笑靥如花,藏在脸上,若隐若现。 沈嘉良本来就忌惮沈春山,正愁找不到幕后主使。将这一盆脏水泼到宋氏身上正好。沈嘉良那只老狐狸聪明的很,自然不会以为单是宋氏在做鬼,而是整个宋家在背后指使。 “母亲,你就承认了吧,跟父亲如实道来,父亲念在你们多年父亲之情的份上,绝不会让你浸猪笼死得那么羞耻。”沈如诗很合事宜地来了一句。 宋氏再也无法忍耐,冲上来就开始撕扯沈如诗的头发,却被沈如诗一把推在地上,额间摔出血,沈嘉良在一旁却道是没有看见。 宋氏哭得泪如雨下,“老爷,若是你执意听这个小贱人的话,我愿意以死明志,我对老爷真的是忠心不二!” 哼!又来这一招,沈如诗扶着头,这招数都看腻了。 宋氏心里只道,沈嘉良会顾念旧情,忌惮宋家的势力,绝不敢杀她。 “哐当!”沈嘉良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短刀,仍在宋氏脚下,脸上的神情甚是决绝,黑沉沉的目光没有半丝温度,“你自行了解,我会对外宣称你暴病而亡。” 跪在地上的女人闻言顿时瘫软下去,身子如一潭死水在地上搅动,目光中的震撼不言而喻,捂着脸大哭起来,妆容全花,狼藉一片。“你当真要杀了我,老爷,若是没有我父亲的帮助,你又怎么可能登上今天的位置,这些年来宋家可是一直帮扶着沈家,我也是一直尽心尽力伺候老爷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自己寻死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自己要寻死,”沈嘉良依旧面色冷酷,这一次可真的是触怒到他的底线了。 宋氏刚才还声泪俱下,现在将所有的泪水全部都收敛回去,抓起了刀柄,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如同一条条可怕的蛆虫在她眼睛里面盘旋开,将她整个人都蚕食掉。“母亲,你若是不想死,就赶紧跟父亲认个错。你虽然犯下了弥天罪过,但好歹也是父亲的正房。再说这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只要三叔父不说,就没有旁的人知道。父亲也不用担心颜面丢失的问题。 ” 沈嘉良听后,脸上神情更加严肃,“还有那个畜生,我也一并解决了。” 宋氏愤恨的看着沈如诗,目光凶残无比,恨不得要她整个人都撕裂。她把嘴唇咬出血来,“小贱人,我就算是做鬼也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沈如诗躲在沈嘉良身后,“母亲,我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够这么诅咒我。”“宋氏,我平日里还真以为你温柔贤惠,没想到却是蛇蝎心肠,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我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诋毁如诗,你的那点儿小心思以为我还不知道吗?不就是想让我把如画接回来,此事是断然不可 能的。” 沈嘉良继续道,刚才实在是气急,现在心情缓缓平复下来,仔细想来 若是在这个时候杀了宋氏,不仅宋氏那边不好交代,就连皇上也不好交代。 没想到,宋氏拿起刀就开始割自己的手腕,一团鲜血留出来,浓黑一片。“夫人!”身后的丫鬟还有李妈妈吓坏了,把她手里的刀夺过来。“老爷,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夫人就这么死了。奴婢伺候夫人多年了,夫人对老爷可真是忠贞不二,绝对不可能跟那些下流事情。若是真的那 样,夫人也不可能以死明志。”沈如诗见沈嘉良眼神动荡,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宋氏,“父亲,你快救救母亲吧,现在已经算是对她的惩罚了。若是真的闹出人命来,这件事情必定会闹得沸沸扬扬,父亲颜面上可就更 不好看了。” 沈如诗这话就当是给他一个台阶儿下。沈嘉良点点头,“赶紧给夫人包扎好伤口,请个大夫过来。快点儿去,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迟了半步,我要你们的脑袋。” “是。”李妈妈一激动,晕晕乎乎跑了起来,一个踉跄,狠狠摔在地上,又爬起来,老骨头已经摔碎了一半儿。 “罢了,你先回床休息吧,以后不要再私自出府,毕竟你已是凌王的人,如果是被人看到了,传出去名声坏了,凌王难保不会退婚。” 沈如诗原以为沈嘉良把她给忘了,见他面色严肃偏回头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是。父亲也莫要动怒,还是身子最重要。”她还是一副乖巧的女儿的形象。 回到碧瓦阁,小桃打来了水,“小姐,你刚才为什么要帮着夫人说话。让老爷杀了她多好呀。” 沈如诗想起当时宋氏的眼神,轻哼一声,“我看父亲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动遥,若是我不提前做好打算,到时候出了什么幺蛾子,还得全赖到我头上。我给父亲一个台阶下,他会记着我的好处。” “不过宋氏这次的确下了狠心,刀口若是再深一点,恐怕她现在就没命活着,早去阎王爷那里了。” “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夫人实在是太狡猾了,竟然还让老爷把二小姐接回来,痴心妄想。”小桃红着脸道。 沈如诗起身,将自己的耳坠解下来,眼底流过银白色的光芒,唇瓣含着笑意,“没什么可惜,想要收拾她,机会还多着呢。只怕她福分太浅,活不到那个时候。” 皇宫。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脸色苍老,这几日烦心事实在太多。 诸皇子和沈嘉良在下面正襟危坐,老皇帝没有开口,谁也不敢说话。 “这次皇宫宝物失窃之事,与沈家银两有关,你们怎么看?” 沈嘉良心里不安,虽然知道皇上今日定会提及此事。见他面色深沉,心里实在是害怕。 幸亏他发现得及时,将这件事情禀报上去。若是老皇帝从他人口中得知此事,他现在早已经被压到天牢,哪里还能做高高在上的沈丞相。 沈嘉良知道现在没有他说话的份,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眼睛时不时瞟着几位皇子。 萧天暮性情沉稳,本来不想掺和进去,却知道现在如果帮着沈嘉良说话,日后若是要拉拢他,事情就会容易得多。刚要开口,却被萧天锐夺了先机。 “父皇,此事不是已经查证,有人陷害沈丞相吗?” 老皇帝点点头,“的确如此,朕不过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他偏过头看着沈嘉良,脸色稍微温和一些,气势依旧,“沈丞相,你大可不必紧张,朕不过是感觉此事实在是奇怪。想要一探究竟。”沈嘉良重重点头,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他虽然对皇子之间争斗持观望态度,心里却还是期盼着萧天凌能够坐上皇位,毕竟他可是自己的准女婿,若是萧天凌做了皇上,他可就是国丈了。他看了萧天 凌一眼,他却只是在那里洗耳恭听,丝毫没有想要开口替他说话的意思。 沈嘉良心里有些失望,却听到沈嘉良声音响了起来,“父皇,儿臣也认为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派人悄悄调查,果然查到了幕后凶手。” 萧天喻此话一出,不仅沈嘉良,就连老皇帝都面露惊讶之色。“喻儿,你是说你找到了幕后真凶?” 萧天喻嘴唇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瞥了一眼萧天凌,他却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 “自然正是丞相的老朋友,窦大人。”萧天喻不紧不慢道。“窦大人?”沈嘉良脸上满是惊慌,半晌又反应过来。窦大人怎么可能去害他呢,不过是萧天喻找的一只替罪羊,但是若是此事没有这个替罪羊,所有的事情可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替罪羊 想到这里,沈嘉良面色顿时凛冽。“想不到我跟他多年挚友,他竟然会害我。”他跪在地上,伏下身子,“皇上,窦大人定是觊觎我的丞相之位,想出这个办法来陷害老臣,若非老臣及时发现,恐怕这次可真 就死不瞑目了。” 他又想起点什么,“还有,多谢喻王,若非喻王聪慧,老臣还把坏人当做好人对待呢。他陷害老臣没有关系,但他若是觊觎陛下的位置,定然不可饶恕。” 老皇帝闷着脸,“可有证据?” 萧天喻不慌不忙,“儿臣既然敢在父皇面前提及此事,定然是搜集了充足的证据。” 萧天喻此事果真是做的滴水不漏,可怜了窦大人无缘无故就被送到天牢。老皇帝面色依旧,皱纹不散,“江陵现在闹水灾,百姓无处安置,进来那一处发生多次暴乱,朕这次找你们来,也不只是为了宝物的事情,真正目的是要与你们商量一下这事的对策。那帮大臣,整日吆喝着 让朕拿出赈灾银子,如今国库亏空,哪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朕拿出银子,末了也全都入了他们的口袋。” 沈嘉良恭敬听着,听到大臣贪污时,面色绷住,本想毛遂自荐,却又胆嘘,抿紧了嘴唇。 萧天锐脸上倒满是欢快,“父皇,此事交给儿臣!” 老皇帝冷眼看了他一眼,自从上次事情以后,极其厌恶自己的这位儿子。“你还是好好在宫中养过吧!” 萧天锐脸上的笑意顿时遏住,铁青一片,“父皇说的是。” 萧天暮见时机已到,“父皇,大哥在宫中养过,就让儿臣替大哥承办这件事情吧。” 萧天喻不甘落后,“儿臣也要向父皇请命。” 老皇帝见自己的儿子都这么踊跃积极,就皱皱的眉头稍稍舒缓。见萧天凌安然坐在那里,慈祥道,“凌儿,你意下如何?” 萧天凌这才起身拱手作揖,“父皇,儿臣相信皇兄定能将此事处理好。” 老皇帝听出萧天凌语气中的不愿,微蹙起眉头,“你难道不愿?” 萧天暮咋舌,他只为自己可真是块木头,“父皇,四弟怎么会不愿替父皇分忧呢?四弟此次定会与我同行。” 萧天凌淡然笑道,“儿臣定竭尽全力,不会让父皇失望。” “好。”老皇帝点头称赞,又将目光射向沈嘉良,“沈丞相,皇宫宝物丢失的事情虽然与你无关,你却卷入此事,在朝中已经颇具争议,朕给你个机会,这次你同他们一起去吧,权当将功赎罪。” 沈嘉良本没想到老皇帝会让他参与此事。细细想来,心里生怕。这次事情老皇帝不过是想拿来考验他而已。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恐怕他丞相之位就不保了。 “老臣谢皇上厚爱!” 琉璃金瓦外,几人身着锦衣华服。 萧天凌与萧天暮商量对策,萧天锐眼红,在一旁冷冷道,“我可真该学四弟,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不还是照样抢了我的位置。四弟可真是聪明绝顶。” 他眼底流过一丝奸佞,对着萧天暮笑道,“二弟,你可要小心了,你以为人家是在帮你,人家却是在利用你。” 一个多皇上恩宠的皇子去辅佐另一个皇子登位,这也确实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萧天锐原本认定了萧天凌不过是想要保住自身,投靠萧天暮,现在才发觉无论是哪件事情,最后的受益者总是他这位云淡风轻的四弟。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没准最后皇位都是他的。 “大哥,你不受父皇重用,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原因吗?”萧天凌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并不气恼。 萧天锐目光一震,不知所意。“大哥若是不管好自己这张嘴,恐怕连皇子的身份都要失去了。”萧天凌看着他,顿了顿语气,“四弟向来不喜好争权夺位那一套,看中的不过是一份兄弟情。大哥若是觉得四弟说的不是,大可以到父皇那里 告我一状,说我诋毁大哥。” 萧天锐见萧天凌笑的坦荡,振振有词,不觉气急败坏,伸出手指着萧天凌,却又放下,背到身后,握成拳头。“你果然跟你那未婚妻一样愚蠢。”萧天凌平静的面色登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逼近萧天锐,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哥的眼光倒是好,看上的蠢女人现在已经被发配到边疆了。大哥若是有本事,怎么不把她救回来。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无能 为力吗?” 萧天锐原来已经忘记沈如画的事情,被萧天凌这么一提,登然觉得十分耻辱,眼睛发红。“四弟能不能别拿女人说事。” “哦?”萧天凌眉头轻佻,“我怎么记得是大哥先拿女人说事儿的。” 萧天喻在一旁看热闹。萧天暮见二人就要拔剑相向,蹭的侧身站在二人中间,“都是兄弟,何必如此计较。” 他背对着萧天凌,看着萧天锐,“大哥,四弟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平日里不善于与人交往,说话难免冲了点,但是却没有花心眼儿。大哥莫要计较。” 萧天锐拂袖瞪眼,“四弟,你真该跟二弟好好学习,自古以来,性子横直的人都死的早。” 话音刚落,扭头就走,萧天喻跟了上去。看着他们离去背影,萧天暮不解地回过头来看着萧天凌,“四弟,你是怎么了,你平日里向来小心谨慎。今日为何如此顶撞大哥。虽说因上次事情大哥不受宠爱,他却会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若是有一日他真 的登上了皇位,你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萧天凌面色暗沉,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射向萧天锐离去的方向,“所以,决不能让他登上皇位。有二哥在,还怕什么?这位置,是二哥的,无论是大哥,还是三哥,任谁也抢不到。” 萧天暮闻言一惊,楞楞地看着萧天凌,这还是他那个性情寡淡的四弟吗?“四弟今日可是因为大哥冒犯了沈小姐才如此动怒?”他左右思量,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左右为难 却见萧天凌沉着的面色骤然删过几道光亮,却被巧妙地隐藏下去。“沈小姐好歹是父皇指婚给我的人,若是任着旁人侮辱,你四弟也太窝囊了。” 萧天凌只恨自己刚才对萧天锐过于仁慈,不过日子还早着。他萧天凌不争,却也不是任别人欺负,欠他的,欠沈如诗的,必当加倍讨回来。 “二哥若是怕为我得罪大哥,大可弃了我去向大哥示好 大哥虽然今日失意,却也是身份高贵,实力不容小觑的皇子。”萧天暮听萧天凌这样说,心里像是搁了一块石头,难受的紧,一只手搭在萧天凌背上,“四弟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三哥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四弟不必避嫌,大哥说的话都是挑拨我们兄弟间的关系,二哥 知道,四弟你对于皇位不屑一顾,不是吗?” 萧天暮紧盯着萧天凌,迫切地希望听到他的答案,本来已经确认萧天凌绝不会成为他的对手,今日无论萧天锐有意无意,他确是记在心里了。 萧天凌目光如同千年玄冰一般冰冷,不带有丝毫烟火气息,更莫提参与这些险恶龌龊的争斗,“何止皇位,就是这王爷的身份我都不屑一顾。”“哎!”萧天暮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力震撼住了,“四弟莫要这样说,让父皇听去了,定然生气。父皇可是最宠爱四弟的。难得有四弟这个好兄弟,二哥定会牢记四弟的情谊,不会被那些奸邪之辈挑拨, 四弟尽可放心。” 萧天凌走下玉石台阶,看着盘着苍龙的石柱烙下风吹雨打的痕迹,伸手摩挲着,心里冷笑,这世间什么情谊又能永远鲜活,不过是像这盘龙石柱,日久天长,便会残留痕迹。 “三哥不要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对付大哥上面,也该顾虑顾虑三哥了。”萧天凌感觉身后萧天暮紧跟着走下来,头也不转,淡淡道。 “你三哥?”萧天暮微微蹙眉,随即开怀笑道,“你三哥的确是想争皇位,不过一来他出身不高,二来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莫要说我,他拿什么与大哥争。” 萧天凌早就料到萧天暮会这么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捞起一块石子,将盘旋在空中的鸟射下,“三哥不久之后就会后悔自己说的这句话了。” 鸟蹭的一声跌落在地,萧天暮定眼望去,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四弟放心,我会好好留意着三弟的。” 他又忖度了什么,“四弟向来不喜好与人争斗,此番如此针对三弟,可是因为他抢了你的女人? 他到现在也捉摸不透,沈如诗不过是聪明了点,为何能让两位皇子对她倾心,甚至……萧天暮凝眸看着萧天凌,都不顾及皇位之争。 却听萧天凌冷哼一声,脸上甚是不屑,“他抢了我的女人?也得有那个本事。” 沈嘉良回到府中,见宋氏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微微叹了口气,“夫人的病如何?” 大夫微蹙眉头,语气甚是恭敬,“夫人上次伤得太重,本来好生调养着,谁知这次不知为何病情竟会加重,伤及心肺,怕是得休养一段时间。” 沈嘉良闻言,细细看了沈如诗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还不急问出口,便见沈如诗额间凹陷下去一个川字,神情也甚是焦急,“父亲,如诗替母亲诊过脉,母亲脉象的确是有些微弱,怕是……” 沈如诗故意顿了顿,沈嘉良不免有些心急,“怕是什么?”他今日进宫见到老皇帝的态度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绝不能失去宋家的力量。 沈如诗眉头轻轻一拧,索性说出来。“今日三叔父来闹过。” “三弟?”沈嘉良微微挑眉,听到这名字脸上已是增添几分怒意,却也明显,“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会来闹?” 李妈妈一直在旁边瞧着,拿着帕子擦着泪,“老爷,今日三老爷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奴婢正要扶着夫人去外面解解闷,谁知三老爷一来就指着夫人破口大骂,说是夫人将脏水泼到她头上,好生不要脸。” 李妈妈越说越委屈,沈嘉良沉着脸道,“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 旁边的小丫鬟怕惹祸上身,都抿紧了嘴,只有李妈妈扑通跪地,磕了几个响头。 “老爷,既然老爷问了,奴婢斗胆跟您说个实话,奴婢不知道三老爷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下人的嘴巴管得严,自然不会透露出去,奴婢倒是瞧着大小姐偷偷到过三老爷那里一趟。” 李妈妈说这话时,细细瞅着沈嘉良的脸色,果然,沈嘉良一双狐狸眼已经泛上了股股怀疑,咳嗽几声,看着沈如诗,却也不说话。 沈如诗勾唇深意一笑,似是觉得李妈妈说了个笑话,“李妈妈说错了一点,我可不是偷偷摸摸去找三叔父,我是正大光明去找他。” 李妈妈果然一经,心里万万未曾料想到沈如诗竟会来这招,吓得脸色刷白,骤然扼住,半晌才想起来看着沈嘉良,“老爷。” 沈如诗眉目清秀,远看如画,此时眉间已是覆盖上一层笑意,淡淡道,“父亲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嘉良一惊,沈如诗还从未这样跟他说过话,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已是让他成了惊弓之鸟,忖度片刻,点了点头,跟着沈如诗去了凉亭。 凉亭内。 沈嘉良面色吃惊,却还是在尽力的掩饰,“什么,你怎会知道此事?”“我巧好路过,听三叔父与人说起此事,父亲,您可想清楚了。本因为只是简单的偷银子这么简单,却不料三叔父竟然私自查看父亲的账本,里面却有一笔黑账,这事情若是传到了旁人的耳朵里面,父亲这 一辈子的声誉恐怕不保。”沈嘉良面色沉得越来越厉害,如同坠入沼泽之中,浑身被什么东西撕扯住,久久不能挣脱,听着耳畔沈如诗的声音格外清澈,“父亲,父亲?”沈如诗晃了晃他的胳膊。 第一百五十章 黑账 此事是多年前的一笔黑账,那是他的地位还没有这么高,便联合户部蒋大仁做了一笔黑账,卖官鬻爵,可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发觉。他以为此时已经销声匿迹,谁知却有这个纰漏,若是捅到老皇帝耳朵里 面去,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咳咳咳”沈嘉良清清喉咙,定眼看着沈如诗,背在身后的手却止不住地打颤,“那笔账目的具体消息,你可知道?” 沈如诗见沈嘉良面色实在绷的紧,微微眯起眼睛。 “如诗怎么敢掺和这些事情,不过是给父亲提个醒,三叔父那边如诗可就不知道了,若是父亲担心,不妨去问问他。他今日不知道从哪里听了风声,闹着要去找母亲,谁知道见了母亲又发了哪门子疯。” 沈嘉良摆摆手,带着从上至下的灰袄一起动,眼里的光芒已是有些涣散,“先不要说此事了,你三叔父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寒风吹动窗棂,发出清脆的声响,雪雁倒影映在湖面上,如同亭台楼阁露出的一角。 沈府的松树上面挂着前些日子残留的雨雪,白蒙蒙的一片,寒风吹打而过,积雪便要融化一些,顺着松树不停地往下滴着,淹没地上的寒草。 府上一片肃杀,仔细一听,却是没有一点嘈杂的动静,却显得一片荒凉与落败。如同男子额头间填上的几道皱纹。 沈如诗面色凝重,第一次见沈嘉良这样愁苦,披着雪白的斗篷在屋外等了他半柱香的时辰,见男人面色阴沉地出来了,急忙上前跑了几步。 “父亲,怎么样,三叔父可有威胁你?” 沈嘉良摇了摇头,目光冰冷射向身后,又挪回来看着那棵结冰的松树,上面的冰尖宛如扎在他的身上。 “可真是一块地头痞,早知如此,我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进府上。” 男人眉头紧锁,苍老的手背上暴跳而起的青筋要将他整个人勒住。胸腔里面被怒火充斥,节节攀升,冰冷的凉亭里面,脸上却是火红的一片。 “父亲,三叔父好歹是您的亲兄弟,是不会害您的。” 沈如诗微微仰头看着沈嘉良,此话确实说得格外轻,一双雪亮的眸子像是冰雪融化而成,又积攒着天地间的精华星辰。 沈嘉良脚下一只驮着食物的白蚁爬过,他想也不想狠狠碾死,脸上没有半分慈悲,“亲兄弟明算账,我又把柄被他抓在手里,眼下只能替他将此事料理好了。真是个蠢货,净给我找麻烦。” 沈如诗原本想要动口说什么,仔细想来,沈春山这次可是真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沈嘉良表面上虽然对他妥协,却是绝不会饶过他,更不会留这么大的祸患在自己身边。 女子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父亲,女儿知道了,女儿定会缄口不言,替父亲守好秘密,若是敢泄露半个字,父亲将我逐出丞相府便可。” “你懂事便好。”沈嘉良听罢并未多言,微微点头,将自己的灰袄往里缠了缠,却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沈春山他可以软禁起来,沈如诗可就不能了。 “今日皇上召我进宫,不单是为了此事。江陵现在闹水灾,百姓无处安置,近来那一处发生多次暴乱,皇上派我去平息此事,你随同我一起去吧。” 沈如诗当然知道沈嘉良所为何故,微微低头颔首,“能为父亲分忧,是女儿的福分。”回到碧瓦阁,沈如诗心里一直忖度此事,凝眸看着紫檀木架子有些出神,只道是往前走着,突然听到小桃哎呦一声叫了出来,鎏金盆子打翻在地,里面的热水溅在雪白斗篷上面,一股滚烫的感觉随即传来 ,进而就是一阵冰凉。 小桃瞪大眼睛,目光里面流露出惊恐,“奴婢该死!烫着小姐了,奴婢赶紧找大夫来小姐瞧瞧。” 沈如诗将斗篷解下,面色并不恼怒,“起来罢,不打紧,是我自己方才走了神,没有瞧见。” 小桃眉头一弯,如天边的弯月,两只小眼睛眨出光芒,“小姐,你今日可是为何事烦恼?” 小桃都看出来了,有那么明显么?沈如诗微挑眉头,拿起铜镜照了照,果真,眉目实在绷得紧,她放下铜镜,伸手接过小桃手里的方巾。 “我们恐怕得出一趟远门。” 小桃细细地听沈如诗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嘟起嘴,皱起眉头,“小姐,此事明明是你设计好的,是你刺激三老爷去找夫人的茬,夫人也果真病得更厉害了,你为何闷闷不乐。” 沈如诗冷笑一声,小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是丫鬟送来了燕窝粥。 “小姐,这事老爷吩咐的,小姐慢用。” 沈如诗拿点商银打赏她,丫鬟笑意盈盈地走了,心里念着大小姐为人真是大方。 沈如诗端起燕窝粥微微抿了一口,眉间却皱起一个深深地川字,看着窗棂的间隔之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乌黑一片,偷偷掩着袖子从怀里掏出一味药,撒进燕窝粥里面。 拿起勺子吃了几口,见窗外的影子离去,这才将燕窝粥放下。 小桃面色不解。“小姐,若是这燕窝粥做的不好喝,奴婢再去给您换上一碗。” 沈如诗拿着帕子擦干嘴唇,“不是不好喝,是不能喝。粥里面有毒。” 小桃见沈如诗面色平静,语气极其淡然,以为是在跟她开玩笑,细细想来,却也不是,声音禁不住颤抖起来,“小姐,粥里当真有毒?可这是老爷遣人送来的。” 方才离去的丫鬟没将门带严实,风吹来,檀木香门一张一合,咯吱咯吱响,冷风灌进来,吹着屋里面的帘子晃得耀眼。 “父亲遣人送来又怎么样,兴许是有人打着父亲的名声呢,借刀杀人,不过是个小伎俩罢了。”沈如诗语气依旧平淡,小桃却忍不住了。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她们真是欺人太甚。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谋害小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借刀杀人? 话虽那么说,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次并非别人,就是沈嘉良想要害她,不过他这是在这燕窝里面加了一种慢性药,并不会让人立刻死去,反而会让人产生依赖性。这样以后她便会完全受沈嘉良的控制 。 沈嘉良果真还是不能相信他,这只老狐狸,死守着自己的秘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敢相信。 刚才她在汤里面添加上一味药,可以暂时压抑住慢性毒药,不过必须立刻配置的解药才行。 “小桃,你下去替我把随性的东西准备好了。” 小桃方才有些走神,看着沈如诗的面色,知道她心里已经有了解毒的方法。“小姐,你刚才跟奴婢说要出趟远门儿。” “不过是随着父亲去江陵一趟,那里发生了水灾。” “嗯。”小桃满脸疑惑地点头,心里搞不清楚为什么老也要带小姐去那鬼地方。看着沈如诗脸色愈发苍白,也不敢问出口,将地上的碎屑收拾好,退下了。 三日之后,马车在外面候着。 沈嘉良满脸慈祥笑着看着沈如诗。目光中竟然没有一分躲闪。 可真是够厚脸皮的。沈如诗心里生出一阵厌恶,却是笑生两靥,“父亲。” 走近了才知道沈嘉良为何笑的那么慈祥。 萧天凌三兄弟正在马车旁边站着。身子被马车挡住了,刚才没有看清。 “见过暮王,凌王,喻王。”沈如诗笑得恰到好处,却让人瞧出脸上三分厌恶。 萧天喻自知沈如诗对他的态度,“沈小姐,此次路程劳苦,让你受委屈了。” 沈嘉良带上沈如诗,的确是他未曾料想到的。脸上也满是狐疑,心里却是暗自欢喜。 “江陵百姓现在正受苦受难。我如何谈得上委屈,喻王言重了。” 萧天凌在旁有意无意把弄着马缰,与车夫谈论着马匹的品种,车夫受宠若惊,激动的声音都在打着颤。 萧天暮微微咳嗽两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珠子一滚,看向萧天凌,“四弟,你不是一直想见沈小姐吗,这次可真是巧了,竟会同行,沈丞相倒像是为你们二人牵的红线啊。” 沈嘉良一听不自然地笑了几声,沈如诗目光中却是没有一点温情,“暮王莫要打趣,此次前往江陵可不是游山玩水,江陵的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如诗现在只想尽绵薄之力,替他们做些什么。” 萧天喻听出了沈如诗的话外之意,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原来沈如诗对萧天凌不感兴趣! “沈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 萧天凌眉间还是刚才那股神情,见到沈如诗的反应后,却对萧天暮的话极为不满,“二哥莫要拿我们打趣,四弟这次可是为你而去,若是你在说些旁的没用的,我可就要回府了。” “哎。”萧天暮心里不解,他本是看着萧天喻缠着沈如诗问东问西,他这位四弟却像是个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想要帮他一把。 却见萧天凌微微有些愠怒,害怕他真的回府,他这位四弟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二哥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何必如此认真,沈小姐都未曾在意。” 萧天喻得寸进尺,“沈小姐,路上就坐我的马车吧。” 萧天暮见萧天凌还是沉着脸,一句话不说,心里实在发急,也忘记了刚才萧天凌要他别多管闲事的事情了。“三弟,你这样横刀夺爱可就不好了,沈小姐可是四弟的女人,自然应该坐四弟的马车。”萧天暮偏过头看着沈如诗,笑的真是开怀。却没想到热脸贴了冷屁股,沈如诗虽是笑着,却是极其平淡,让人看不 出她心底有半分欢喜。萧天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一片,霎时间有些尴尬,“沈小姐若是想要做我的马车也可以。”不知不觉,竟然会说了一句献殷勤的话,他萧天暮向来沉稳,今日怎么没有管好自己的嘴巴?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巴 掌。 还好沈如诗并未在意,只是淡淡道,“如诗坐父亲的马车便可,还有些府上的事情要同父亲商量,就不打扰三位皇子了。” 绛紫色的帘子被掀开,沈如诗向外张望着,已是行了两日的路程,天色不早。 小桃原本跟在马车下面,沈如诗疼爱她,让她上了马车。这一路上小桃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小姐,刚才三个皇子争着让你坐轿子,下人的脸色都变了,估计日后府上无人再敢得罪大小姐了。”小桃想起这,眉飞色舞,分外骄傲,两只手交叉着托着下巴。 沈如诗却是没听到一般,半晌不语,直到看着外面的随从远了,才转回头看了小桃几眼,“不是三位,是两位。” “啊?”小桃一时没听明白,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姐是在生气陵王一直没有开口,“小姐,照奴婢看,陵王心里也在惦记着小姐呢,不过是羞于开口,并小姐莫要在意。” 一旁的女子实在是被吵的心烦,摆了摆手,继续看向马车外面,“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还认真了起来,实在是无趣。” 小桃撅起小嘴,伸出手挠挠头,实在是委屈,怎么每一次牵扯到陵王身上,小姐心情都变得这么古怪? “吁!”马夫勒紧马缰,马车晃动起来,沈如诗和小桃被狠狠一癫,撞到了马车旁。 小桃脑袋快要撞开了花,摸了摸头,“哎呦,是不是老爷回来了?怎么勒马这样急?” 沈如诗缓缓回复过来,在小桃头上轻轻一敲,“父亲上了另一辆马车,你忘记了吗?” 小桃呼啦一下子想起来,登时睁大眼睛,面色惊恐,“小姐,该不会是有刺客吧?” “有什么刺客,三个皇子都在这里,谁敢刺杀皇子的车队?”沈如诗白了小桃一眼,掀开帘子,见到车夫正在握着马缰,口里嘟嘟囔囔骂着,地上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啼哭的厉害,女人拍着自己孩子的背,唱着不着调的歌谣。 第一百五十二章 灾民 孩子被车夫恼怒的眼神吓得啼哭得更加厉害。 车夫被那孩子吵的厉害,“什么人,竟然敢阻挡丞相府的马车,若不是我刚才及时勒住马车,你的娃娃现在已经成了一滩肉泥了。” 女人还在道歉,一听是丞相府的马车,面色更是吓得刷白,仅存的血色也已经消失殆尽,手指无力的抖动,替孩子将破旧的棉被裹紧。“官大爷饶命,小的该死。” 沈如诗眉头紧皱,远看如山的眉毛顿时披上一层寒霜,“你何时成了官大爷,看来做个车夫实在是太委屈了你,要我去父亲那里说一声,替你谋个好位置吗?” 车夫没想到会惊动了沈如诗,更未曾料想到她会插手此事,微微一怔,一改刚才盛气凌人的面色,讨好的笑道,“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小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奢想。” 沈如诗轻哼一声,“我看你刚才的架子倒是颇像个官大爷。”车夫窘迫至极,闷着脸说不出话,朝着地上的女人看过去,语气果真比刚才温和许多,“罢了,你走吧。后面是皇子的马车,你可小心这些,莫要在这一片地方逗留,惊扰了皇子的马车。他们可不会像小姐 这么善良。” 女人连声道谢,从上到下偷偷打量着沈如诗,见这女子实在是美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清冷,带着冷月的光辉。虽然她刚才语气凌厉嘲讽了些,却是为她好。 女人跪在地上不起来,“小姐真是活菩萨,心地善良,可否赏给我们几口饭吃,我的孩子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沈如诗心里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看着那孩子在吮吸着自己的手指,心头微微触动。“小桃,给他们分一些粥。” 小桃有些为难,趴在沈如诗耳边低声道,“小姐,我们没有粥。” 沈如诗顿时想明白,都是皇子丞相,怎么会和普通百姓喝得稀粥?微叹口气,“有什么给她们分些什么吧。” 小桃找来了八宝饼,女人见到八宝饼直流口水,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姐真是活菩萨,老天爷会保佑小姐的。”她将八宝饼嚼烂了喂给婴儿。 沈如诗吩咐道,“给他们找出安宁地方,留些银子。” 正欲离开,见那女人眼眶微红,泪水在里面打转,从自己脖颈摘下一串项链,沈如诗原来以为是桃木,递到眼前一看,才发现是一块祖传的纪念物,干干净净的桃木,什么字都没有。 她看得出,此物对这个女人很重要,推回去,“我难道还缺一块桃木吗?” 女人坚持不懈,“小姐,小的知道你不稀罕这块桃木,不过是想要表达谢意,小姐就不要再推辞了。” 女人眼神里面露出的坚定不是寻常人所有的,沈如诗微微一怔,她阅人无数,自然是看得出女人脸上的神色不寻常,十指微合,将桃木握在手心里面,“多谢。” “小姐客气了。”女人微笑着看着沈如诗,跟着随从走远了。 沈如诗和小桃回到马车上面,小桃摸着头,嘟着嘴,“小姐,奴婢总感觉刚才的那个女人有些奇怪。” 女子勾唇深意一笑,指头松开,看着手里的桃木,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确实是奇怪。”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就到了江陵,刚才那女人是江陵的灾民。 沈如诗下了马车,他们住在一处僻静院子。是江陵何太守建造的一处别苑。 萧天凌跟萧天暮站在院子角落,似是在布置着院子的安排。男人淡雅微凉的目光在沈如诗身上打了个转,又与萧天暮相谈甚欢。 沈如诗懒得理他,等着沈嘉良来。 别苑里面突然多了一个翩跹身影,步步生莲。女子身上披着玲珑雪衣,头上簪着璎珞紫坠,款款走来,目光炯炯,落在萧天凌身上。 萧天凌只作不见,萧天暮用胳膊肘打了打萧天凌,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四弟,你艳福不浅。” 萧天凌偷偷瞥着沈如诗的方向,她在折梅轻嗅,眉间的笑流露出真情,整个人美上了三分,确实丝毫并未估计这边。 女子走到萧天凌和萧天暮身旁,款款行礼,脸上的笑容如同流水,拂过人的心间,随即而来的就是阵阵瘙痒。 “小女何舒蔚,见过暮王、陵王。”女子的声音如同她的面貌,让人不忍亵渎。萧天凌点点头,却是连笑都不会。萧天暮看着女子微微有些出神,果真如从天边走来的仙子,半晌回过神来,裂开嘴角笑道,“原来你是何太守的千金。早就听说何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不知,今日一 见,果然惊为天人,不比那些俗物。” 何舒蔚淡淡笑起来,宛如清风吹过荡漾着波澜的秋水,眼里微微泛起雪亮的光芒,却不浓烈,“暮王言重了。”她矜持着抬起眼看着萧天凌,他还是刚才那个神色,不免有些失望。 “父亲让我带你们熟悉一下别苑的环境。此次江陵之灾,父亲办事不利,自知惭愧,只等此事解决,便到京城负荆请罪。” “此事怨不得何太守,是那帮野寇欺人太甚,任意妄为。” 萧天暮见何舒蔚言谈举止亦是不同凡人,心里大喜,愈加喜欢。“不知何小姐年芳几许?” 何舒蔚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娇羞做作,甚是大方,“小女今日今年上元节那日年满十七。” 萧天暮眼底的笑意愈加浓厚,微微点头,甚是温和,“那就有劳何小姐带我们熟悉别苑的环境了。” 沈如诗却是在一旁继续赏梅,等了许久不见沈嘉良,刚想掏出袖里的桃木仔细瞧瞧,却见萧天喻笑着走来,手里的扇子上面沾染些许茶水,茶渍微微染开,像是在折扇上面盛开的雪梅。 沈如诗装作不见,正欲离开,萧天喻却是极其厚脸皮地箭步走到她面前,挡住了路。沈如诗心里恼怒,恨不得上前给他一巴掌,却是强忍住心中的怒意,扬起脸薄凉笑道。“喻王可是要找暮王和陵王,他们在那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美人 萧天喻手里的折扇一合,低头微笑,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炯亮有神, “二哥四弟有美人相伴,我去找他们作何,我看沈小姐独自一人在这里实在寂寞,便过来陪陪小姐。” 沈如诗看着萧天喻眸子里面闪烁的星辰,心里只感觉恶心,这幅嘴脸实在是虚伪。女子扬起眉头,“喻王可真是有闲心思,我还要去看别苑的房阁,恕不奉陪。” 正转身,男子却又死皮赖脸,一个箭步射到她面前,抬起胳膊挡住去路,嘴角的笑意并未因受到冒犯减弱半分,“哎,沈小姐这就不对了,你父亲还没有来,二哥四弟又都在此,你何必如此心急?” 一阵风吹乱了沈如诗的青丝,遮住了半张脸,女子用指尖将青丝抿了回去,柳眉已是泛上一股怒意。 萧天喻何尝看不出来,今日却像是着了魔一般,死死缠着沈如诗,“沈小姐真是好本事,竟然会让沈嘉良将你带来,你用的什么手段?” 小桃在一旁低着头听着,听到这儿一颗心又崩起来,偷偷瞥了萧天凌一眼,他却还是与何舒蔚聊着。其实她不知,萧天凌正在偷偷看着这边。 沈如诗轻哼一声,沈嘉良的事情定然不能让别人知道,“喻王关心的未免太多了,父亲年纪大了,此次又来这么僻远的地方,我在他身边照料着他也是合情合理。”萧天喻微微眯起眼睛,笑容凝固在嘴角,紧紧盯着沈如诗,“哦?倒是个好借口,我还以为你是不放心四弟,怕他在外面娶了别的女人。不过我可要提醒沈小姐一句,你这次若是再给我添什么麻烦,我可就 要辣手摧花了。” 沈如诗却是有意无意笑了几声,手里的折梅插到树枝上,目光转而冰冷,却无半分胆觑,“本就不是花,喻王何谈‘辣手摧花’。” 男子微微一愣,没有听懂沈如诗的意思,“沈小姐貌美如花,自然是最善良,最耀眼的一株花。” 萧天凌从远处看,只看到两人脸上都挂着些许笑意,心里不悦,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升起。 “听父亲说陵王喜欢僻静,小女特地给陵王寻了一处靠近倪河的屋子,陵王随我一同看看吧。” 方才看的是在走神,半晌才反应出耳畔的女子轻悦的声响是何舒蔚的,只见她笑意盈盈,矜持大方,素雅玲珑。 萧天凌心思不在这,只是淡淡笑道,“不必了,本王还有旁的事情。”未曾解释就走到沈如诗那边去。 “陵王”何舒蔚话音微弱,在唇畔边打转,眉间多了一丝落寞,手里秀绢微微捏紧,目光追着萧天凌的背影溜出去。 萧天暮凝眸看着何舒蔚凄婉感伤的面色,心里骤然被针扎了一下,却是不动声色,“何小姐,你对四弟有意?” 何舒蔚心是被人戳开,平静如水的眸子已是起了波澜,看见萧天凌旁边的女人如冰上上的雪莲盛开,笑容虽是冰冷,却让人移不开目光。被萧天暮这么一唤,她回过神来,一双大眼睛空洞无神。 “暮王就不要打趣小女了。”她心里却还是隐隐不舒服,虽然早知萧天凌与沈丞相的长女有了婚约,却未曾料想到竟是如此一个天仙美人。 她在这江陵也算是第一美女,每日慕名而来求亲的世家子弟踏破门槛,都被她父亲一一回绝。今日见到沈如诗,不觉间自惭形秽,内心漫上一股失意之感。 “那位小姐就是沈小姐吧。” 萧天暮眉宇间露出好看俊朗的笑容,“不错,四弟可是很喜欢她呢。”萧天暮细细看着何舒蔚脸上的神色,她的笑容极其淡然,“果真是个美人,难怪凌王会喜欢她。” 萧天暮看着萧天凌凝眉走去,摇了摇头,“四弟可不是看上了她的容貌,这个女人非同寻常家的女子……” 萧天暮将沈如诗的事情细细讲来,嘴角间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沈如诗正在想着脱身的办法,看见萧天凌走来后,收敛了脸上的怒意,露出个甜甜的笑容,“陵王,喻王找你有事情呢。” 萧天凌脸上的笑意实在寡淡,“三哥找我有何事?需要缠着沈小姐不放?” 萧天喻微微一怔,这丫头可真是会曲意逢迎,脸上却无半分羞惭,“四弟此话说的实在是无理,未必见得是我缠着沈小姐吧。沈小姐还没有嫁给四弟,四弟管的太宽了。”哼!不是他缠着,难不成是她自己投怀送抱?沈如诗恨得牙根痒痒,嘴角上扬,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拉起萧天凌的胳膊,极其甜腻地笑道,“陵王,昨日你不是同我说,你想要吃松糕,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 萧天凌难以抑制心中的震颤,眸子间满上一股玩味的情趣,竟然不自觉地伸手,在沈如诗鼻尖上一勾,满是宠溺,“本王倒真是娶了个好女人!”说着低头,在沈如诗额头烙下一个吻痕。 沈如诗额头一片火热的男子气息,心头一紧,只感觉身子越来越僵硬。萧天凌竟然趁火打劫,占她便宜! 在萧天喻面前,她还只能笑着把这出戏演下去,把股股怒意化作小女子的娇羞,从萧天凌怀里面挣脱开,“陵王,喻王在这里看着呢,真是羞死了。” 萧天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浓黑的睫毛抬起,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散发出星辰般的光辉,“怕什么,三哥是自己人。”又奚落地笑着看着萧天喻,“三哥,你不会介意吧?” 萧天喻喉咙滚动一下,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黑白分明的眼里已是微微发红,周围的人可都在看着他们。他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听起来像是咒骂,“你们有种!”沈如诗却还在盈盈笑着,她的神色越是娇羞,萧天喻心中的怒火越是强烈,恨不得要将这浓情惬意的两人撕成碎屑。“本王就不打扰你们欢好了。”男人拂袖带着离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气急败坏 萧天喻走远了,沈嘉良的马车也来了,沈如诗一改刚才娇弱的姿态,面色又变得冰冷起来。 “凌王赶紧回去陪着那位美人吧,我看她有些心急了。” 沈如诗虽然从未留心看,但是萧天凌和何舒蔚一举一动早就落在她的眼里。 萧天凌早就习惯了沈如诗的冷冰冰的态度,但是她转变的未免太快,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听到她这句话,嘴角又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怎么,原来你也会生气吃醋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何太守的千金还真是美丽动人,别有一番风味儿。”萧天凌有意无意道。 沈如诗却比他笑得更加灿烂,一双雪亮的眸子犹如天上的星辰在不停地眨着,“那可真是要恭喜凌王,能让凌王看到眼里去的人还真是不多。” 沈如诗的语气有些让萧天凌激怒,“你还真是宽厚大方。” 沈如诗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凌王可要小心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暮王对何小姐有意吗?美人与江山,凌王还是能够分得清是非吧。” 见女子一颦一笑之间多透露出一股非常人所能够比的智慧,萧天凌这叫勾起抹微笑,真的是爱不释手。不过方才她竟然提起江山,难道她已经猜出了什么?萧天凌邹起眉头,脸上又泛上担忧之色。沈嘉良与何太守一起来了,见沈如诗宛如仙子走来,何太守一时看的有些出神,他以为这云起国他的女儿便是无人能比,哪料到眼前这个小丫头身上散发出一部冰冷的气质,虽说不惊艳,却也足够摄人心 魂。 “这是小女沈如诗。”沈嘉良骄傲道,“如诗,快来见过何太守。” “何太守。”沈如诗端庄有礼,让人好生喜爱。 何太守却还是觉得有一些奇怪。料定沈如诗身上必定有什么常人不能比的地方,不然这次沈嘉良为什么要把她带来。“沈小姐可有什么良策?” 沈嘉良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会问这种问题。“何太守真的是高看小女了,不过女流之辈,此次夫人病重,长女随着我出来只是随身伺候,对救灾之事一无所知。” 沈如诗看出,沈嘉良显然不想让她出什么风头。抿紧嘴唇一字不吭,只是点头微笑着。何太守啧啧称赞,沈嘉良养了个好女儿。 当天夜里,原本十分平静,却突然听到东南角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小桃,把灯点上。”沈如诗心里隐隐不安,像是有白蚁在不停地撕咬着一般。 小桃亮开灯,睡眼惺忪,“小姐,你要如厕吗?小桃这就去准备。”说着,她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突然之间,隔着昏黄的灯火看到沈如诗脸上的神色非常严肃。心弦一下子绷紧。 “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嘛,要奴婢出去瞧瞧吗。” 沈如诗摇了摇头,并未理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声音果然是东南角传来的。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就应该是萧天凌的屋子。 沈如诗披上雪白斗篷,面色凝重,在这漆黑的夜里看起来就更加冰凉,像是铺上一层霜。 “小桃,你随我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桃刚睡醒,看着沈如诗草木皆兵的模样,有些难为情。瞧着灯了,嘴里却还是喃喃道。 “小姐,这可是何太守的别苑,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该小姐操心,外面的几百个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沈如诗自然是不担心外面有人闯进来,怕就怕有家贼。 “嘘”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忽然灯火通明。点点光芒从窗帘里面透过来,像是天上的星辰突然坠落在屋子外面。 小桃原来还以为沈如诗多虑,看到这幅场景,心跳的厉害,一张小脸儿吓得刷白。“小姐,难不成是那些灾民闯进来了?” 沈如诗摇摇头,低头琢磨,何太守为人小心谨慎多人,不会让外面的灾民闯进来,里面住的可都是皇子丞相,得罪了哪一个,他的小命可就不保。 就算是外面的人闯进来。他也绝对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我们赶紧去看看。”沈如诗心里面越发的不安,这是在别苑里面的第一夜,没想到竟然会出事。 她们偷偷摸摸赶到,凌王屋子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举着灯的人。何太守在中间守着。晚上裹着一层乌云,全然没有了白日的神情。 “查清楚了刺客到底是何人没有?” 旁边的人应该是他的随从,一举一动之间透露出一股常人所难得的内力,看起来武功应该不低。 男人的头却是低的不能再低。“我刚才与他打斗一番,却还是被他逃掉了。不过那人伤的很重,应该不会跑远。” “废物。”何太守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眉宇之间已是多一股杀意。攥紧拳头,“是谁敢如此大胆,竟然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就算是撅地十里也要给我把他挖出来!” “是。”旁边的男人凝着眉头,脸上有些为难,“太守,有一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何事?” “属下看见此刻逃往喻王的屋子。” “放肆!”何太守厉声喝道,虽然心里已经怀疑,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你这是好的胆子,再信口胡说,小心你的狗命。” 男人被何太守的语气吓到,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刚才怎么就多嘴了。“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沈如诗听到萧天凌受伤,不知他伤的严不严重,心里止不住的担心。指尖微微发抖,一双眼睛蒙盖上一层白气。 “谁?”何太守耳朵实在是太敏锐,听出后面草丛里面细微声响,冰冷的眸子射来,像是一把利剑,将这些杂草寸寸隔断。 沈如诗心头一紧,绝不能让他发现!额间的汗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止不住的流了下去,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她感觉前面的脚步正在向她逼近,整个人都屏住呼吸,听到身后小桃粗重的喘息声,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惊险 小桃脸色吓得刷白,十个指头紧紧掐住沈如诗的胳膊。 “何太守,陵王怎么样了。”男子的声音骤然响起。 沈如诗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见男人的脸,是萧天暮和萧天喻,沈嘉良也急匆匆赶过来。 何太守狠狠瞪了下人一眼,都是这帮蠢货把动静闹得这么大,连皇子和丞相都惊动了。他骤然停住脚步,不再向沈如诗这边的方向靠近,拱手作揖,“是老臣办事不利,让皇子吃惊了。” 萧天暮见他有意躲闪,心头越发担忧,沉着脸又问了一遍,“四弟到底如何?” 何太守犹豫片刻,“陵王受了重伤,在里面休养着,老臣已经排了最好的大夫替他疗伤。” 萧天暮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一群没用的废物!” 沈嘉良拍着萧天暮的肩膀,“暮王莫要心急,总算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灾祸。” 萧天暮脸色沉得不能再厉害,“还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灾祸,四弟受了重伤,这难道是件小事情?” 沈嘉良被堵得够呛,“老臣不是此意,暮王莫要动怒。” 周围点着的灯被风吹得有些倾斜,打在琉璃瓦上的影子晃来晃去,蒙在人的头上。 院子里的丫鬟和侍从纹丝不动,站成了雕像,脸色吓得刷白,他们可都是何太守精挑细选送来别苑的,今日的事情他们逃不了干系,若是陵王真有个好歹,她们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一个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动静。 萧天喻眼珠子一转,细细看着,周围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何太守可又抓到刺客?” 何太守心里一惊,看着萧天喻的眸子格外漆黑,心头堵得厉害,“老臣该死,让刺客跑了。” “跑了?”萧天暮揪住何太守的衣服,“诺大的江陵兵力都任由你调遣,你竟然让一个刺客跑了?” 沈如诗白了萧天暮一眼,蠢货! “请暮王治罪!”何太守跪地,声音平静。 “你!”萧天暮甩袖大怒,黑白分明的眸子弥漫上愤怒的血丝,江陵大难,他若是现在给何太守治罪,的确是有理由,对这次的水灾却无半分好处。“何太守是料准了本王不敢治你的罪吗?” 何太守眼里泛起波澜,强力压抑心中的惊恐,“老臣自知犯了死罪,只等此次水灾一过,自会向陵王请罪。” 咯吱。门被拉开,十三手里捧着染红的白布出来,面色十分凝重。 “四弟如何?”萧天暮瞪着他手里的白布,实在琢磨不透,萧天凌内力深厚,虽然平日里面不曾显露身手,实际上云起国却无几人能够担当过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刺客伤害?“可有伤及要害?”“禀告暮王,未曾伤及要害。”十三摇摇头,跟在萧天凌身边久了,神情也变得冰冷起来,却不失恭敬。他淡淡的看着沈嘉良,“不过伤势却不轻,江陵最好的大夫恐怕是束手无策,不知可否让丞相的女儿替 陵王瞧瞧?” 沈嘉良闻言一惊,额间冒出热汗,若是沈如诗医术不佳,陵王的伤势加重,此时可就妖怪在他身上,他支支吾吾,“小女恐怕……” 十三道,“陵王说了,无论能否医治好,都不会怪罪。” 沈嘉良这才放心,点了点头,吩咐下人,“你去把小姐请来吧。” 何太守眉头一皱,想起刚才异常的动静,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沈小姐在屋子里呆着?” 沈嘉良会意错了,以为何太守是在诋毁沈如诗行为不举,有些气恼,“何太守这是什么话,这么晚了,小女当然是在屋子里面休息。” 沈如诗看着沈嘉良应尽遣人去寻她,心里有些犹豫,她现在赶回去肯定是不及那人快,咬了咬牙,正准备摊牌,谁知胳膊却被人扯住,心头一惊,转回身子。一看,这张绝美的脸她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 “何小姐?” “嘘,跟我来。”何舒蔚面色平静,却带着慢慢的善意,“我知道通往你的屋子的小路。” 沈如诗忖度片刻,点点头,跟了上去。 小路果真要近许多。 何舒蔚笑道,“沈小姐快进去换身衣裳,莫要被父亲发现了,父亲多疑,定会将此事怪罪在沈小姐身上。” 沈如诗心里冷哼一声,恐怕是她听说了背后真正的刺客,何太守起了杀心。面上却是笑生两靥,“你为何要帮我?” 何舒蔚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格外雪亮,泛上点点秋波,“因为……因为沈小姐是个好人。” 沈如诗回屋子迅速换好衣服,想起何舒蔚的那句话心里就觉得好笑。 “咚咚咚”有人来敲门,沈如诗又跟着他走了一趟。 沈嘉良见沈如诗走来,脸上露出喜色,“你刚才可在房中休息?” 沈如诗笑意盈盈,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女儿不在房中休息又在哪里?为何你们都聚在这里,出了何事?” 何太守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沈如诗,真是不可思议,若不是刚才藏在树后的人不是她? 十三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又跟沈如诗说了一遍,沈如诗得了沈嘉良的应允,跟着十三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沈如诗未料到萧天凌会伤的这么重,拧紧眉头,屋子里面还燃着紫熏香,沈如诗鼻子轻轻一嗅,“谁点的香?” 十三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看着角落里面的紫熏香,“是别苑派来伺候的丫鬟,难道这紫熏香有何问题?” 沈如诗早已走到角落,将紫熏香掐断,燃气决明香。 “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陵王现在受了伤,紫熏香对于常人并未有什么作用,若是受伤流血过多,则会导致昏迷。是哪个小丫鬟点上的,立刻查出来。” 十三不知不觉听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吩咐,“是,属下这就吩咐人去,陵王的伤情,小姐瞧着怎么样?”萧天凌紧闭着眼睛,沈如诗却知道,他是醒着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重伤 “咳咳咳”萧天凌轻微咳嗽几声,沈如诗第一次见他面色这么苍白,心头一紧,抓起他的手腕,冰凉的温度却顺着指尖传到全身各处,女子转回头去,“十三,你给我找些干净的白绷带。” 十三动作麻利,将沈如诗要求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沈如诗拿起热蜡,凝在绷带上面,又扔到冰水里面,趁着上面的冰露还未凝结之时,取出师傅给她的丹药:紫玉凝香丸捣成碎屑,涂抹其上。 一阵剧烈的疼痛感顺着萧天凌的胳膊肆无忌惮蔓延开,像是有千百条毒虫同时撕咬着身上每一处肌肤。萧天凌嘴唇咬的惨白,却是一声不吭,远看似山的眉宇紧紧皱在一起,额间烙刻下一个深深地川字。 “王爷!”十三在一旁看的实在心急,几欲出手阻止,却硬生生被沈如诗喝住,“万不可让外面的人知道凌王的伤情。” “咚咚咚”恰好此时有人来敲门,询问凌王的伤势,沈如诗朝着十三使了个眼色,十三面露欣喜,对外面人笑道,“不愧是云起国女神医,王爷现在已无大碍,这几日好生调理着,不出数日就可痊愈。” 外面的人先是一惊,随即笑开,“小的就说,凌王宅心仁厚,定会平安无事。” 十三认出,这是别苑今日被总管责罚,凌王出手相救的那个奴仆,挥了挥手,“你去禀告何太守,不必在这里守着了,有沈小姐在便可,让他把那些遣来的大夫都带走吧。” 那人有些犹豫,“十三爷,这恐怕不妥吧,太守请来的大夫可都是江凌出了名的神医,凌王伤情严重,怎么能交给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沈如诗闻言已是走到了门边,手扶着门栏,眉间甚是不悦,一双炯亮的眸子盯着那人,盯得他缩进了身子。“你何以见得我是个小丫头?” 那人被沈如诗浑身散发出的凌厉之气逼得厉害,结结巴巴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就开始扇自己嘴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一时冒犯了小姐。小姐的确是女神医,的确是。” 他见面前的两人不说话,微微向前探着身子,从嘴角到眼角扯出笑意,“那,小的去将那些大夫都遣回去。” 十三见此人甚是奇怪,眉头一横,“少废话,愣在这里作何?还不快走。” 沈如诗望着那人的背影,眼神变得甚是复杂。回到屋子里面,取出银针,置在火烛上面烤了片刻,扎在穴位,见萧天凌眉色更紧,心头不免微微作痛,低下头,只管替他疗伤,却是一句话不说。 天色微微明亮,窗外透进来阵阵寒气,女子趴在床边睡着了。微微屈肘,枕着自己的胳膊,衣袖上压满了褶子,清秀的眉头挂着三分倦意,三分忧虑,精致的五官美的撩人心弦。 萧天凌凝眸看着她,黑濯石一般的眸子里面满是温柔的笑意,忍着身上撕扯的疼痛将自己的被子披在她身上,动作格外温柔。 “吱嘎”十三推门而进,见萧天凌动作艰难,眉头紧皱,忍着剧痛,一时忘记了正在睡觉的沈如诗,“王爷,我来。” 萧天凌登然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十三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透射出凌厉银光,“嘘。”低头一看,沈如诗已经醒了,睡眼惺忪,毫无戒备的模样甚是可爱,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手牵着搭在身上的被脚,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心头的柔软处似是被什么触动,看着萧天凌向前倾着身子 ,眉弯如柳。 “你怎么可以随意乱动,快躺下,昨日给你包扎的伤口要撕裂开了。” 萧天凌像是个孩子一样乖乖地躺下,出奇的顺从,看的十三都是一愣一愣的,他真是佩服这位“凌王妃”,看来以后凌王就不必他操心了。十三嘴角掩着一丝笑意关上门出去了。 萧天凌眸子紧紧盯着沈如诗,看的沈如诗脸色羞红,转身拿起茯苓草,煎着的药也快好了,她感觉身上那双炯亮得目光带着炙热的深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凌王,你这么盯着我作何?” 萧天凌缄默不语,待到沈如诗取出煎好的药,端着汤药递到他嘴边,细细盯着沈如诗,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自然是我的王妃美若天仙,让本王移不开眼睛。” 呃。沈如诗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觉得萧天凌是在耍弄她,一勺子滚谈的汤药递过去,“看来凌王伤得不够重,还贫嘴!” “噗!”滚烫的汤药被萧天凌喝下去,沈如诗宛若受到电击立刻缩回手,一双雪亮的眼睛瞪大,满是惊讶,“你不知道这汤药是滚烫的吗?你还敢喝?” 她不过是想要整一整萧天凌,才敢跟他开这个玩笑,真未曾想过要让他喝滚烫的汤药。这么好的温度,舌头非得烫肿了不成。 果然,萧天凌的声音就有些支吾嘶哑,“王妃让本王喝的,本王向来不会拒绝。” 话音刚落,脑门上就吃了一个爆栗,“傻了吧你!” 沈如诗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兴许是此刻的萧天凌实在过于平易近人,便不顾身份,忘记了尊卑礼数。她的笑容也褪去了平日里裹挟着的冰寒聪慧,模样甚是娇羞可爱,宛若出水芙蓉般不染尘埃。 萧天凌看的如痴如醉,登然间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咳咳咳”,他眼神无处躲避,正撞在沈如诗的枪口上,神色慢慢变得严肃许多,“你为何不问到底是何人伤了本王?” 这不该是每个女人都想知道的吗?而沈如诗自始至终只是替他诊脉熬药疗伤,从未提及昨夜发生了什么。 “凌王若是想说,早就同我说了,若是不想说,我问了有何用?”沈如诗淡淡道,清澈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水流过,“我是医,自然关心凌王的伤情。”萧天凌只感觉心头一阵瘙痒,一颗冰冷的心瞬间被什么融化。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神医治病 他微微向前凑着身子,身上的伤口有些撕裂,嘴角的那抹笑意却不变,一只手熟练地托住沈如诗的下巴,火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唇边。 沈如诗蓦然一怔,向后缩了缩身子,推开萧天凌的手。 萧天凌此时受伤,被沈如诗一推,整个人后倾半分,嘴角的笑意不减,“本王现在受了伤,自然不能强求你,你愿或不愿,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沈如诗看着萧天凌一双孤寂无助的眸子,心口像是被谁狠狠扎了一下,眼里的冰冷逐渐变得温柔,脸上飞上几片红晕,不知不觉竟然向前凑了凑身子,身上的紫丁香气息萦绕在男子的鼻尖,让人有一种欲 罢不能的感觉。 “吱嘎”正在此时,十三却推门而入,看见两人举止亲密,卿卿我我,脸上顿时烧得火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眉头却紧皱。 萧天凌好事被他破坏,心里的怒火蹭蹭蹭节节攀升,面色愠怒,“滚!” 十三答应一声,有些晕头转向,正欲转身,又想起点什么,转回身子脸色为难的看着萧天凌,“王爷,我……” 萧天凌神色依旧凌厉,“没看到打扰了本王的雅兴吗,有何事容后再议。”好不容易沈如诗今日开窍,他若是不懂得好好珍惜,可真是亏愚木! 沈如诗见十三面色实在是为难,心头冷静下来,“凌王,十三必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不妨一听,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十三见沈如诗如此体谅他,心头欢喜的不得了,用力点着头。 萧天凌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有何事,说吧。” 十三扑通一声跪下,“王爷,喻王将王爷受了重伤的事情飞鸽传书告知皇上了,皇上一时心急,将江凌救灾之事全交给暮王和喻王处置,让凌王好生养伤,切勿操劳。” “什么!”萧天凌面露怒色,剑眉紧蹙,嘴角挂着怒意,“本王不是命令过,我受伤的消息一概不许走漏风声吗?” 事情显而易见,是萧天喻派人将凌王重伤,命不久矣的流言散播出去。 沈如诗凝眸看着房里燃烧的火烛,火焰在明亮的水晶球里面闪耀,“如此也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凌王虽无实权,却可暗地调查,敌在明处,我在暗处,不正是中了凌王的意吗?” 萧天喻闻言微微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这云起国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女人? 十三走后,沈如诗给萧天凌上药,嘴角勾起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凌王方才问我是谁刺杀你,恐怕是在玩着贼喊捉贼的游戏吧?不过,十三可真是吓坏了。” 萧天凌眸子顿时凝住,不可思议地盯着沈如诗看了片刻,抓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炯亮得眸子里面藏着财狼猛虎,将她火火吞下一般,指尖微微用力,沈如诗感觉下巴痛的紧。“我还真是低看你了。十三跟在本王身边多年,尚且猜不到,你是如何猜得到本王的心思?”萧天凌面色虽然平静,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样一个聪慧精明、心细如发的女人,若不是他的人,他是断 然留不得的。 沈如诗冰凉的指尖搭在萧天凌的手腕上面,把他的大手从自己下巴上面滑落下去,笑靥如花,一种将人的心智蚕食的曼陀罗花。 起身将剩下的药汁倒在青盂里面,发间别着的步摇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有条不紊地分析。 “那日我偷听了何太守与手下的谈话,手下说刺客逃往了喻王住处,若那刺客真是喻王的死士,凭着喻王小心谨慎的心思,断然不会犯这样明显的错误,等着凌王抓把柄。” “再者,凌王的伤口在胳膊处,还有偏离心口一指的位置,若是刺客真的刺中凌王的要害,那凌王还有的命活吗,喻王派出的刺客,定然都是高手,绝不会犯这一指的误差。”“我最后确定下来,还是凌王的药物。何太守和喻王请来的大夫给凌王开的药可都是对症下药,凌王却将它们全部换掉,又让我来替凌王医治,说明大夫开的药放里面必定含有剧毒,若此时真是喻王做的, 他又何苦如此高调,刺杀不成,又要毒杀,用以太过于明显。” 萧天凌摇头笑道,“你这算是什么逻辑,不过都是自己的臆断。本王若说,这伤口不是本王自己刺伤的,就是三个派人刺伤的呢?”沈如诗转回身子看着萧天凌,将端在手里的汤药放下,眼里的星辰瞬间闪亮,慢慢凑过去,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萧天凌方才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不觉之间心有一软,语气也温和 些许。 “即便上面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可是我却相信一件事。”沈如诗顿了顿,紧紧盯着萧天凌漆黑如墨的眸子,“眼神总是不会骗人的,凌王的眼睛告诉我,此事是凌王做的。” 女子的眸子犹如宝石般坚韧,似流水般温婉,似星辰般闪亮,眸子里面一时充斥着多种倒影,看的萧天凌有些迷醉,像是酩酊大醉,一时间有些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却听女子的声音犹如山涧冰冷的古井清澈响起,“看来凌王不似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凌王表面上看起来的风轻云淡。闲云野鹤,实则韬光养晦,心有大志。” “你还真敢说出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吗?”萧天凌紧紧锁住沈如诗的眼睛,透露出难得的严肃,方才脸上的温柔一扫而光,只剩下一双鹰隼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光芒。 若是这话从旁人嘴里面说出来,就算是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十三,他也绝不会放过,这女子却是让他不忍下手。 沈如诗猜及萧天凌心里的挣扎,不咸不淡笑道,“凌王若是因为我猜透了你的心思想要杀了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虽然对凌王不感兴趣,却也愿意帮助凌王实现大志,辅佐凌王登上皇位。” 第一百五十八章 皇位 “住口!”男子眉色一紧,不只是对前一句话不舒服,还是觉得后一句太过于冒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一个女人,竟然要跟他谈论国事,口口声声要辅佐他登上皇位。在别人看来是无稽之谈,萧天凌心里却不这么想,他深知沈如诗的胆魄与能力,此刻喉咙里面却像是掐了块刺,顺着血脉割断他的心,血流 不止。 沈如诗面色并无半分惊恐,前世她当真以为萧天凌无心皇位,那是因为他交集太少,现在看来,萧天凌这么一位心思缜密、不动声色的皇子,前世结局太窝囊。不当皇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凌王跟玉手观音,可曾相识?”沈如诗冷不丁提起玉手观音,着实让萧天凌怔了一怔,随即晃笑道,“你不是自称玉手观音的徒弟吗,不妨去问问他。”沈如诗一笑,“原来凌王与玉手观音真的是忘年交。”她之前之所以那么胆大妄为称玉手观音是她的师傅,完全是以为玉手观音云游四海,又不好皇室,断然不会出现在萧天凌面前,现在事情变得复杂许多 。 “凌王,今日我就同你说个实话。”沈如诗面露拘谨,“其实之前我说自己是玉手观音徒弟的事情都是骗凌王的,我不过是在十二岁那年偶遇过他,再无什么交集。”萧天凌眉头一皱,搞不清楚好端端的沈如诗为什么又变了个说法,又为何向他解释此事,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藏着许多秘密,“你当本王是傻子吗,任由着你糊弄?你不必解释,本王全都调查清楚实情了 。” 萧天凌眉色难看,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沈如诗一颗心登然悬到嗓子眼,微微张开嘴巴,又合上,若不是萧天凌知道了她的秘密,怎么可能,这种事情在常人的思维里面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见一向沉着冷静的沈如诗竟会露出恐惧担忧,萧天凌不免有些得意,“玉手观音有个兄弟,他们师出同门,不过他兄弟是专攻毒术,心性不正,你对玉手观音如此了解,莫不是拜在他兄弟的门下?”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什么兄弟?她前世跟着玉手观音学医多年,为何从未听说他还有一位专攻毒术的兄弟,难不成萧天凌在骗她?她脸上多了一丝狐疑,“怎么,凌王见过玉手观音的兄弟?”萧天凌凝眸看着沈如诗,她虽然为人冰冷,心却是善良的,心里有些犹豫,“我曾听玉手观音提起过,他这位兄弟心思甚是歹毒,只因师傅将药神谷的长老位置交给玉手观音,他一气之下背叛师门,走上了 邪路。” 沈如诗点点头,这与她有何关系?“我不认识凌王口里的那位毒医。” 萧天凌早知沈如诗会一口否认,“那你如何得到玉手观音的灵丹妙药?” 沈如诗眉头一弯,甜甜笑道,“偷得。”竟没有一丝因偷窃而产生的羞耻之心。 萧天凌骤然语塞,被这个丫头耍的团团转,“你倒是好生会偷。” 沈如诗平摊开双手,耸了耸肩,“凌王若是盘问清楚了,我们就来商量商量夺位之事吧。” “你倒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一个丫头,哪来那么大的野心?”萧天凌眉间甚是不解,隐隐心里泛上一个可怕的念头,“你难道是为了绊倒三哥,才投靠本王,借刀杀人吗?” 萧天凌纹丝不动,床榻却震动,碎开丝丝纹裂,沈如诗盯着纹裂,眼神一变。 听着萧天凌低声说道,“出去!” 沈如诗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凌王,我……” “出去!”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善妒?沈如诗也有些愠怒,“凌王自己好好考虑吧!” “吱嘎”门又被推开,十三探进头来,小心翼翼向里面望了一圈,唯恐刚才的事情重演,见到萧天凌和沈如诗面色凝重,心里疑惑,“凌王,喻王来探望,属下这就把他赶回去。” 萧天凌迟疑片刻,“慢着。” 十三微微一怔,原本以为萧天凌此时定然不会待见萧天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何况还有沈如诗在这里。 萧天凌声音低沉,“你去把他请进来吧。” 沈如诗眸子一变,却见萧天凌桃花满面对着她笑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帮助本王,可否让本王看见你的诚意?” “诚意?”沈如诗微蹙眉头,待到反应过来时,萧天凌已经将她拦在怀里,迫不及待地稳住她朱红的唇瓣。大手掐住她的下巴,任不得她动弹。 这就是所谓的诚意?沈如诗心里只想骂人。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沉了,最后像是凝固在那里,铺上一片深沉的火热。 沈如诗指尖一紧,才发现萧天凌紧握着她的手指。唇松开了,抬起眸子看着前面的人影,她骤然间意识到什么,连忙抬起头来看,只见萧天喻整个人面带愠怒,眼底的怒火剧烈地灼烧。 她骤然间明白了萧天凌的意思,心里有些气恼萧天凌这样利用她,不过见到萧天喻面色铁青的模样,心里甚是舒服。 “三哥真是有心,听闻三哥已经将我重伤之时禀告父皇,如此一来,本王可就只能躺在床上,救灾的重担落在三哥身上。三哥为救灾忙的焦头烂额,还有闲心来看望我,真是劳烦了。” 萧天凌强撑着精神,脸色却是白的不像样子。 萧天喻此来本就是想要查探萧天凌的伤情是否真如大夫说的那般,见到萧天凌这副模样,他倒是放心下来,可刚才瞧见萧天凌与沈如诗缠缠绵绵,脑门一热,完全忘记自己该干什么。 他强挤出一丝笑意,嘴角满是嘲讽,“四弟可真是风情万种,伤的这么重,还有闲情逸致再此调情,不累吗?”萧天凌勾唇一笑,“有总比没有好,况且沈小姐这一位美人神医在身旁陪着,我这病也是好的快了许多。三哥若是寂寞,大可以遣何太守替你觅得江陵美人,好生伺候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你好好歇息着吧 萧天喻细细打量了萧天凌一番,掩藏眼底的笑意,果然是身负重伤,看来这江陵还有人同他一样憎恶萧天凌。他本想早下手,如今看来已经有人替他动手,少了萧天凌的牵绊,他在江陵行事会方便许多。“四弟莫要为我多虑,好好养伤便是,江陵的灾情我自然会多照料着,四弟若是在赶回皇城之时还带着一身伤,父皇见了恐怕要担忧。”萧天喻冷嘲热讽,炯亮得眼神在沈如诗身上打了旋,似笑非笑地走了 。 沈如诗看着萧天喻背影的目光变得深沉了许多,低头沉吟,似有所思。 萧天凌松了一口气,朝着沈如诗邪魅一笑,“看来你对本王还是有诚意的。” 沈如诗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见他胳膊上血流不止,讥讽的话烂在肚子里面,转身拿起煎好的野合药替他敷上。 “哎,你轻一点,你谋杀亲夫啊?本王若是死了,你可要守寡的。”萧天凌微微皱起的眉头带着三分得意,噙起的嘴角挂着邪魅笑容。 沈如诗手上的劲反倒更大,这次,可是真的痛了。 “你没有听到喻王刚才的话吗,你就任由着他在江陵为非作歹?” 为非作歹?萧天凌墨澈双眼里面的笑意更深,“看来你是真的恨三哥,三哥好歹也是父皇亲命的人,不敢说他会秉公执法,为非作歹却不至于。” “你当真如此相信他?”沈如诗眉头一勾,一副认真的模样。 萧天凌见沈如诗脸上甚是不悦,忍着疼痛,只是笑道,“看你这副模样,倒像是十拿九稳,难不成你还会未卜先知。如此一来倒是有趣,本王还真想听听三哥有什么大行动。” 萧天喻前世的确是在江陵收买了不少人心。接着救灾之事打压当地贪官污吏,却暗度陈仓,将银子纳入自己的银库,不过后来有一大半的银子不知所向,沈如诗曾多次询问,萧天喻却是缄口不言。 他背后一定有某个隐藏着的棋子,沈如诗冰冷的眸子迷成一条缝,细细看着眼前的香炉,手指在床榻边轻轻敲打。 “碰”沈如诗感觉脑门吃痛,气恼地抬起头,却见萧天凌笑得正欢,便更加生气了,“你捉弄我!”萧天凌却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本王就是捉弄你,那又如何?别的女人家,整日脑子里面想的都是浇花刺绣、锦缎凤钗,寻觅着如何嫁个好人家,你却是整日算计权谋,本王真不知道,沈丞相到底是如 何养了这么一个女儿。” 沈如诗脸色沉下,萧天凌轻挑眉头,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不过,本王就喜欢你这样有胆识有见识的女子。” “方才你问本王是否想要争夺皇位,本王开始的确是无心,现在,却又那么几分兴趣了。若是本王无动于衷,坐山观虎斗,恐怕本王的王妃就要被人抢走了。” 沈如诗蓦然一怔,抬起眼皮看着萧天凌,真是好生不要脸的一个借口。她带着慵懒的语调,并未多加在意,“那可就多谢凌王厚爱了。” 萧天凌向前凑了凑身子,冷不丁却被沈如诗推住,眉色一横,却见沈如诗笑容冰冷,“凌王伤势这么严重,还这么霸道,不怕落下后遗症吗?” 女子起身,步履轻盈,伸出手掐着下巴望着屋子外面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背影,若有所思。登然,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凌王真是聪明,欲擒故纵,你深知喻王背后真正的左膀右臂藏得很深你就算是翻天覆地,也未必能查得出来,如今装作重伤,让喻王放下戒备,喻王若是想在江陵救灾一事中有所作为,或是拉拢自己的势 力,总会露出些许破绽,凌王便可以顺藤摸瓜,不费吹灰之力找出劲敌。” “二来,何太守态度摇摆不定,凌王可以借此机会考察何太守的态度,决定是否与他合作。” 萧天凌听着沈如诗分析的头头是道,脸上微微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又敷上一层雾气,微微抬起头,“可惜,何太守似乎并不令本王满意。” 屋子里面的荀薇草被一阵寒风裹挟着,略带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凝固在脸上,轻轻一触,便碎了满地。这味道有种让人安神的功效。 沈如诗轻轻一嗅,心里平静许多,又想起那夜的事情,看来萧天凌让假意那人逃入喻王所居处,何太守下人通报给他,何太守却将此事隐瞒下来,萧天凌心里定是认定了何太守有意帮扶着萧天喻。 女子雪亮的眸子里面星辰闪烁,亮眼的很,“凌王不要这么早下定论。”眼下诸皇子的境况在外人看来很是明晰。萧天喻是后起之秀,实力与地位不可限量,萧天凌不过是个受宠的皇子,却无心皇位之争。若是此事何太守帮助了萧天凌,日后萧天喻登上皇位,他必定遭殃,这 一点他还是想的很明白的。 他不肯押宝,却也绝不肯得罪人。 “凌王若是让何太守看到支持凌王的好处,何太守绝对会弃暗投明,况且,何小姐对陵王一片真心,何太守儿子众多,掌上明珠可就这么一个,牵住了她女儿的心,何愁何太守不对凌王忠心耿耿?” 萧天凌细细盯着这个女人,分析的倒是头头是道,尤其是说到利用何舒蔚时,眼底竟然没有一丝妒意,这绝不是寻常女人该有的。 “你真要本王利用何舒蔚?”萧天凌一双鹰隼眯成一条缝,凝眸看着沈如诗。 “有何不可?”女子淡淡一笑,笑容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虽是暖的,吹到人的心底,却变得冰寒刺骨。在皇家的男人面前,女人对于他们还有什么不同吗,不过都是利用的对象而已。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纤纤玉手拂过绫罗绸缎,“凌王要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是最有利用价值的,喻王在这一点上做的可是要比凌王好许多。” 第一百六十章 巡查 这话,竟是从她的口里说出来,萧天凌有些难以置信,愣了半晌,“本王知道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墨澈双眼里面的笑意逐渐被冰冻起来,冰寒刺骨。 竖日清晨,萧天凌依旧在房里养伤,沈如诗替他开好药方,随着沈嘉良到江陵灾区去了。 萧天暮一路上阴沉着脸,萧天凌此次前来本是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受了重伤,他自然要怀疑到萧天喻身上,一路上缄口不言。 沈嘉良心里面惴惴不安,沉声问道,“如诗,凌王现在的伤情如何,多久才能康复?” “伤筋动骨一百日,何况凌王伤及心脉,回皇城之前伤口痊愈,就是上天保佑了。”沈如诗故意让萧天喻听见,身旁的男子却是不动声色,平静的脸上惊不起一丝波澜。 何太守微微蹙眉,“都是本太守的错,好端端地放进刺客。这行刺之事定是灾民兴的祸端。此次出行,我调派了江陵五分之一的兵力,定能保得大家安全,尽可放心便是。” 萧天暮眉色依旧深沉,“有何太守在,怎么会不安全。”何太守听出萧天语气中的讥讽,心里甚是不悦,奈何只是江陵的太守,地位与当今二皇子想比,真是微不足道,只得裂开嘴角,撸着胡须恭敬道,“老臣的命不值钱,几位皇子和沈丞相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 他又看了一眼沈如诗,方才道,“还有沈小姐。” 马车虽是颠簸,不出三个时辰便赶到了。 洪灾之地哀鸿遍野,甚是凄凉,沈如诗眼眶微红,心里一股热流涌上,钻心的疼痛。 落魄的妇女怀里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孩子哭声滔天,妇女面黄肌瘦,骨头分明看见,哪里还能给孩子喂奶。 沈如诗低头吩咐小桃,“给她们送些银子去吧。”小桃答应一声,刚取了些银子,却见沈如诗面色不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整个人吓愣在地上。 一个光着脊梁的剽壮汉子走过去,沈如诗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那个女人跪地求饶,由于过度寒冷,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男人脸上的凶狠之色丝毫没有缓解。“哇”孩子哭声遮天,男人嫌心烦,皱起眉头,凶狠地看了孩子一眼,突然间从女人的手里抢过来,朝着地上狠狠地一摔,哭声戛然而止。女人眼泪骤然风干,连忙抱起地上的孩子,手指开始抽搐,由于过 度惊恐与心痛面目变得狰狞,她开始撕扯男人,口里恶狠狠地咒骂。 男人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把女人的嘴角扇出血,开始恶狠狠地撕扯女人身上单薄的衣裳。 沈如诗喉咙哽咽,回头去看,何太守只是在吩咐着救灾之事,对于眼前的景象视若无睹。她心头的怒火蹭的一下子燃气,“何太守,这就是你妥善处理的情况?” 何太守闻言一惊,看到前面男人将女人压在身子底下,目光变得十分冷峻,此事他早已见怪不怪,碍着沈如诗的面子,冷着脸吩咐,“来人,把那个畜生给我拖下去斩了。” “慢着。”沈如诗冷声喝道,嘴角勾起一抹讥讽“这就是何太守的处理方式?此事屡见不鲜,难不成何太守要将所有的人都斩了吗。死了倒是轻松,一刀了事,灾情只会更加严重。” 萧天暮和萧天喻沉着眉头看着沈如诗,只见她脸上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何太守犹豫片刻,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那依沈小姐之见,该当如何?” 沈如诗对着刚才的侍卫唤道,“你去给那个女人几两银子,将她的孩子好好安葬,把那个男人带过来。” 侍卫满脸的不解,刚才分明看见沈如诗极其生气,现在却又为何原谅了那个男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何太守,“是。”遂把那个带来。 男人正在那里尽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华贵的马车,侍卫提着剑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背,他恶狠狠地咒骂道,“那个不长眼的,没看见爷玩得正欢吗?” 冬日实在是太冷,男人光着的脊梁早就被寒风吹的千疮百孔。侍卫看着他恶狠狠的狰狞的面孔也是心头一惊,按住腰上挂着的剑,做出凌厉之色,“太守要见你。” 男人一听太守两字,看到豪丽的马车上坐着的锦衣华服的贵人,马车后面乌压压的兵,着实害怕,狰狞之色一扫而光,连忙从女人身上趴下来,穿上裤子,跟着侍卫战战兢兢走过去。 身后的女人拿着侍卫的银子,抱起孩子,仰头哭的撕心裂肺,“这个杀千刀的畜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刚到马车旁,男人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知太守在此,太守饶命啊!” 何太守眉色凌厉,“不止本太守,二皇子三皇子和沈丞相也都在这里,你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不长眼的畜生。” 身强体壮的男人听到这几个名字,骨头酥软,吓得扑倒在地,瘫软成水。 沈如诗听何太守语气甚是不舒服,话里面带着刺,“何太守,什么叫做‘挑了个好时候’,难不成我们不在这里,他就可有照样为非作歹吗?何太守还真是会教育江陵的子民。” 何太守老脸一沉,火燎燎的痛。 沈嘉良朝着沈如诗使了个眼色,好歹是江陵的太守,再加上他们二人私交不错,沈如诗处处出言顶撞何太守,他们面子上实在是不好看。任凭他怎么暗示沈如诗,她却只是装作不见。“那沈小姐想要如何处理,本太守绝不偏袒,绝不徇私枉法,此人的命,交给沈小姐。”何太守听出沈如诗语气中的嘲讽,撸了撸胡子,他倒是要看看一个女人身上到底有多大狠劲,不过就是那些厉刑,又 能想出什么新花样。沈如诗眉角一勾,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又望了一眼寒风中绝望痛苦的女人,眼神里充斥着冰冷凶狠。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断臂 沈如诗眸子微微眯起,笑意愈发让人毛骨悚然,定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你向前走几步。”男人以为沈如诗是要问他话,受宠若惊,不敢站起来,跪着向前挪动几步。他眼珠子一转,十分狡猾,看出沈如诗的厉害,舔着脸求饶,“小姐心地善良,饶了小人这一次,小人保证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小姐开开恩……” 男人话音未落,沈如诗动作迅猛拔起侍卫的佩剑,朝着男人挥舞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伴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滚在地上。鲜血溅了沈如诗一脸,沈如诗从身旁吓呆了的小桃手里拿过帕子,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周围的几个男人也是满脸惊恐,其中要数沈嘉良面色最难看,就算是打死他他也未曾料想自己的女儿会杀人,不 ,不是杀人,是折磨人!“沈小姐,你……”何太守也算是只老狐狸,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却被眼前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冰冷的眼神和凌厉的手段吓得一愣一愣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地上痛的打滚是男人,半晌叹了口气,无奈道 ,“他罪有应得。” 萧天暮缄口不言,他真是愈发不了解他四弟的心思了,这就是他看上的凌王妃,如此凶狠的女人若是反咬他一口,后果不可想象。 只有萧天喻面色依旧平静,一双炯亮的眸子从沈如诗脸上淡淡扫过,觉察着她的每一个神情,眼皮底下,看着她腰里露出一角的荷包,嘴角似笑非笑。 若只是断臂之痛,哪会有这么简单,想必是她趁人不注意之时在刀口上下了毒药,她是神医,却也会用毒,若她不想让那个男人好过,要让他受尽折磨而死,自然是一万种法子。 萧天喻非但不惊恐,反倒是更欣赏沈如诗了,如此一个果断凌厉,手段很辣的女人,才能助他登上皇位,成就大事。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男人裸露的脊背上面滚满了沙子,流血不止,胳膊已是溃烂,旁人只道他是疼得厉害,却不知他口口声声喊得饶命是在向沈如诗要解药。 沈如诗刚才在道口涂抹上南阳奎虫,一种极小却毒性极强的虫子,倏忽之间钻进他的肉里面,蚕食着他的血管,他的每一寸肌肤,直到将他身上的血喝干净,将他身上的肉撕咬的一块不剩才肯罢休。 男人面色开始发紫,脸上的青筋暴起,从侧面看,半张脸都是青紫色的。 何太守看的心里被什么东西揪紧,摆了摆手,“赶紧带走,扔到乱坟岗里面去。”见侍卫也是着实吓楞在原地,眉色一横,“还愣着干什么,本太守的话听不见吗?” 沈如诗脸上一片冰冷,冰冷中似乎夹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淡淡的,却扎进人的心里,“慢着,扔到乱坟岗有何用?把他挂在城墙门口,以儆效尤。” 以儆效尤。男人面色青紫,喉咙火烧,伸出鲜红的手指指着沈如诗,牙缝里面还有鲜血不停地涌出,“你这女人……好狠……好狠毒。”沈如诗冷眼扫过他脸上,不是她狠毒,她只是绝不肯原谅。她对那女人做的一切,是她决不能容忍的。女子声音清冷,带着三分狠劲,“不是我狠毒,是你作恶多端,你葬送了那个婴儿的性命,让他的母亲 生不如死,罪有应得。”何太守见几人都愣在那里,地上男人浑身上下,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他不禁感觉身上的毛孔都竖了起来,再看那个男人一眼,恐怕会忍不住呕吐出来,“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沈小姐的话吗,挂在城墙门口 ,以儆效尤!” 男人被拖走的时候脸上已是没有半点血色,眼珠子凹凸出来,狠狠地等着沈如诗,就连沈嘉良看到都觉得心中惊恐万分,沈如诗面色依旧清冷,恍若未见。 “何太守。”沈如诗转回头看着何太守,何太守不知为何竟会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敢有一丝怠慢。 “何太守如今只是利用江陵的兵力治灾,殊不知士兵也是有家的,他们家室也正在遭遇着水灾之难,心里思念着自己的情况,又怎么会拿出全部的心思来安置灾民。” 何太守皱起眉头,这些日子救灾之事的确多有拖沓,他正是毫无思绪之时,仔细想来,沈如诗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沈小姐有何高见,何某洗耳恭听。” 沈嘉良怕沈如诗捅什么篓子,厉声道,“如诗,为父在府上是怎么交给你的,此事非同儿戏,岂是任由你拿来卖弄的?” 他正是害怕将沈如诗留在府上会惹祸才将她带在身边,好生看着,谁知带在身边反倒是更加危险。 萧天喻勾起唇角,面色带着三分探寻,“本王倒是认为,沈小姐所见非凡,不妨一听,兴许还有些帮助,毕竟,沈小姐刚才所言沈丞相也未曾仔细想过不是吗?” 沈嘉良一时语塞,萧天喻出面,却也不好推辞,甚是纠结,“老臣唯恐小女说出什么不中意的话,出了什么不入流的主意……” 萧天暮见沈嘉良遮遮掩掩,总觉得沈如诗身上有什么秘密,“沈丞相不必谦虚,本王也想听听沈小姐的主意。” 沈嘉良无奈,目光中满含深意地看了沈如诗一眼,希望这丫头能学会聪明点。祸从口出,何况当着两位皇子的面。 “水灾若是及时治理,断然不会变成现在这副局面,江陵百姓暴动,民不聊生,才是最重要的问题。何太守若是想要救治水灾,必先安定民心。”沈如诗目光中星辰闪烁,透出隐隐的光芒。 何太守仔细听着,“依沈小姐之见,如何安定民心?”若是想刚才那番,将所有作恶的人都杀了,那他江陵岂不是要血流成河?“如今江陵水祸,城内一片狼藉,百姓失业,没有养活自己的半分,烧杀抢掠之事自然不在少数。”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计策 何太守点头称道,觉得沈如诗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沈小姐接着说。”萧天喻一双眸子凝得紧,偏过头去看看萧天暮,他这位平日里面从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二哥竟也是认真仔细听起来。萧天喻心里面有一阵欲火股股燃烧起来,难以抑制,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倒映着沈如诗 精美秀丽的脸庞。 沈如诗感觉到那一阵炙热的深沉,心里是非不舒服,目光从萧天喻脸上一闪而过,把他当做一个透明人一般,萧天喻心里仿佛堵了一块棉花,有些喘不动气,十分抑郁气恼。心里的怒意一层层压抑着。“何太守,不如我们来一个征民良策。至于何所谓征民良策,便是召集受灾的青壮力,让这些人自己修建房子,自己恢复耕种,但凡是作出对救灾有所贡献的事情,皆可以到官兵那里申请赈灾银两,每笔账 目都要有清清楚楚的明细。” “如此一来,既可以解决官吏贪污,又可以充分利用江陵所有的力量赈灾。不过何太守还是要有明确的赏罚分明政策,立下规矩,若是谁敢违背,狠狠责罚,示众惩罚,官吏百姓心里面就会有个警戒。”“赈灾之所以持续如此长的时间,一是劳动力不够,只要给百姓们分赏银两,他们就有了生活来源,便会一心一意赈灾,听从何太守的指令,不会横生祸端。至于贪官污吏,小女建议何太守建立一处检报所 ,百姓可以举报当地的贪官污吏,派专人调查此事,虽是不能杜绝贪污,情况也会有很大的改善。”萧天喻听见沈如诗这一出怪论,眉头紧紧皱起,颇是不悦,“沈小姐恐怕异想天开了吧。莫说江陵的贪污情况根本没有小姐说的那么严重,就算是贪官污吏横行霸道,我们如今以暴制暴,定会引起他们的反 抗。” 他敲着手里面的扇子,脸上一副凌厉,语气间透着不可置疑的威严,“若是要论起贪污,恐怕不只是那些贪官污吏,就是江陵的士绅商贾,乃至佃户地主,这些人谁不会往自己账房里面塞银子,甚至……”萧天喻语气放缓,有意无意看了何太守一眼,何太守吓了一怔,紧缩着的眉头微微颤抖,有些心怕,贪污之事的确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他身为江陵太守,难免遭到怀疑,心里不禁埋怨沈如诗提起此事 。 “喻王,老臣这些年可是安分守己,秉公执法,从未有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萧天喻拿着折扇轻轻敲打何太守的肩膀,知道他现在心里面窘的厉害,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让人难以琢磨的微笑,“何太守不必紧张,何太守这些年一直勤俭,本王自然是听说过的。”沈如诗眼神冰冷地看着萧天喻,指尖轻轻扫过帘子,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凌厉之色,语气平静许多,“喻王的意思,江陵贪污现象已是十分严重,此弊病久集成山,山移不动,就莫要去管它?喻王可曾想过 ,山要是太高了,是会崩塌的,彼时若是影响到云起国的江山社稷……” 几人听后,眉色一边,微微震惊看着沈如诗,没想到这丫头竟会如此大胆,妄论政治,不过她说的倒是实话,萧天暮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心里不知忖度着什么。 沈嘉良当着如此显贵的人不愿教训沈如诗,将心头的怒火压抑下,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如诗,你一个女儿家知道什么,方才何太守不过是见你有几分机灵,才让你开口,你却是说出如此荒唐的法子。” 他一个官场混了几十年的老臣都不得不走一步看一步,从来不敢失言,今日沈如诗的话,足够让他从云霄坠入谷底。 果然,牵扯上这些人的软肋,他们就会犹豫不决,辗转反侧。怪不得江陵水灾,乃至云起国这些年大大小小百姓所承受的灾害,都是未能及时解决。“若是陵王在此,恐怕也会如此想。”沈如诗不理睬沈嘉良的暗示警告,看着萧天喻一字一顿道,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扎入萧天喻心里面,尤其是她在说萧天凌时语气的温暖,是她无法祈求的 。萧天喻冷哼一声,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窒息的隐隐怒意,俊美的脸庞上面却是刻着一双漆黑惊人的眸子,“四弟在养伤,无法顾及,沈小姐是来协助沈丞相救灾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时时刻刻提及凌王, 恐怕是别有用心吧。”还不及沈如诗回答,萧天暮便中途拦截下来,听着萧天喻的话心里面十分的不舒服,“三弟此言差矣,沈小姐是四弟的女人,心心念念着四弟也并没有什么过错。况且,四弟不在,我却在。我认为沈小姐的 救灾之策甚是妙极。”萧天喻抬起眼皮看着萧天暮,他向来与这位性情沉稳的二哥表面上甚是和谐,此刻他竟也为了沈如诗冲撞驳斥自己,心里不悦,握紧手里面的折扇。深知此刻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别 有用意的微笑。 “二哥不必动怒,横竖此事是由我们几人决定。不过沈小姐的计划需要细细筹划,所有赈灾环节官吏的设置,都需要何太守处置,此事还是得看何太守的意见。” 沈如诗听着萧天喻语气间颇是委婉拒绝,将这个脏皮球踢到何太守那里。 何太守眉头微微一皱,看得出脸上的为难。抬起眼皮从两位皇子脸上瞥过去,这样一个在官场混了多年的老狐狸第一次如此纠结。 “老臣认为……此事……”何太守结结巴巴,心里如同捣蒜。 沈如诗勾唇深意一笑,深知萧天喻在江陵背后藏着一个影子,他方才之所以那样心急,不过怕是那个影子被他们揪出来。 “何太守不必如此为难,既然两位皇子起了争议,将此事上报给皇上便是,皇上自有定夺。”何太守猛地转过身子看着沈如诗,“这……” 第一百六十三章 聪明伶俐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六岁女孩笑的正是灿烂,他也有个年纪相仿的女儿,这些年来也是精心栽培,端庄大方,聪明伶俐,但若是论起心机深沉、冰冷决绝,揣摩人的心思,却远不及眼前这个女孩的一毫 。 若是将此事上报给老皇帝,定会连着萧天凌遭遇刺杀背后真凶一事一并追究着,说到底,都是在他的别苑出的事情。他长长舒了口气。 “沈小姐的建议的确是妙计,既然如此,大可一试,剩下的事情,交给老臣去做便是,皇上他老人家近来政事繁忙,还是不要去叨扰他老人家了。” 他微微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萧天喻的神色,总感觉自己头上垂着一把锐利的刀子,时刻要将他生生刮掉一层皮。沈嘉良也万万没有想到沈如诗随口扯了一个计策竟然真的成了救灾妙策,不禁微微发愣看着这个女儿。大小她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宋氏教育她,都是女子的礼仪规矩,她这番大道理,治国之策是从 哪里学来的?男人的眸子里面的深沉的炙热被一阵黑暗深深掩藏,面色露出的狐疑却是愈来愈深,一双狐狸眼在沈如诗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面仔细探寻,女孩却只是甜甜地笑着,眼神清澈动人,丝毫察觉不出任何的异样 。 夜里,别苑。 萧天凌掀开被子,喝下沈如诗给他开的药方,甚是辛辣,微微蹙起眉头,这丫头是在戏弄他吧? 十三见萧天凌神色难得流露出如此真情,打心里替萧天凌高兴,笑道,“王爷,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可是沈小姐亲手熬的药,再苦再辣王爷心里也是甜的。” 萧天凌原本把碗递到唇边,听十三在背后喃喃道,眉头一松,手上的动作停止,微微偏回头,“你最近废话可是越来越多了。”虽是责骂,可在虽是听来,语气中没有一丝嗔怒。 十三目光突然看向窗外,裂开嘴角,一排牙齿在月光下闪着白光,“王爷,沈小姐来了,属下告退,不打饶你们欢好。” 十三又遭受了萧天凌一个白眼,做了个鬼脸,溜走了。 沈如诗今日穿着一件淡绿色的斗篷,冬日的斗篷本是庞大,裹在人的身上显得十分臃肿。沈如诗步态透露着常人所难及的从容,斗篷穿在她身上逶迤流动,整个人更显可爱。萧天凌没有转身,却从铜镜里面瞥见女子别致的面容,心里瘙痒,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沈如诗的目光也投向铜镜,两个人的视线重合,目光在铜镜里面交汇,沈如诗有些有些躲闪,萧天凌却是毫无抵 触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凌王的伤情好些了没?”沈如诗淡淡道,将淡绿色斗篷掀开,轻轻坐在藤椅上面,捞起金檀木案几上面的一张白纸仔细看到,原来是她昨日开的药方。却是被某人揉的有些陈旧。 女子心头禁不住微微一颤,一股暖流涌过。抬起眼皮时,男子已经坐在他的对面,将剩下的还温热着的汤药喝下。“好了许多。” 沈如诗点点头,却见萧天凌面色依旧苍白,刚才不过是说了逞强的话,这次他的苦肉计实在是太狠了一些。 “今日之事,想必凌王都听说了。”沈如诗语气不是试探,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萧天凌嘴角擎起一抹欣赏的微笑,“你倒是了解本王。” “当然了解。”沈如诗莞尔一笑,对面的男子心里如同捣蒜。 毕竟,萧天凌是不可能让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萧天凌眸子里面的光渐渐凝聚起来,一双鹰隼在沈如诗面颊上面打量,身子微微前倾,两只手覆盖在一起,“你既然这么聪明,你可知本王要同你说什么?” 沈如诗本想开口道不过是救灾之事罢了,却见萧天凌神色转变的如此之快,有些心惊,脸上的笑意逐渐变得冰凉,“这么,出了什么篓子吗?” 萧天凌并不表态,神秘的神色笼上一层雾气,让人猜不透他心里面在琢磨什么。“江陵总督那里有一笔账目,记录了这些日子一来父皇分拨的赈灾银两每一笔支出的数目,三哥在江陵有自己的势力,那人为了得到那笔赈灾银两,逼迫江陵总督交出账目,不惜血洗他的全家,奈何此人秉 性耿直,宁死不屈,至死也未曾将账目交出。” 沈如诗凝眸看着萧天凌,听得格外认真,骤然间明白他的意思,“你既然已经打探到这层地步,可知那笔账目在何处?” 萧天凌抬起眼皮看着沈如诗,眸子里面藏着炙热的深沉,似是要灼烧起来,随即被一阵冰冷的寒流吹散,又恢复平静。“你可还记得,来江陵的路上被你救起的那个抱着孩子女人?她死了。” 沈如诗脑海里面浮现出那人凄惨的模样,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抑制不住心里面的难受,转念一想,恍然间明白过来,语气放缓,却别添了一份力量,“那女人与账目有什么关系?” “她是江陵总督的妻子。”男子轻声道,语气不咸不淡。 沈如诗已是猜出那女人身份不凡,但看穿着是看不出一个人深藏着的秘密,那女人的眼神里面透露着一种高傲,是寻常灾民所没有的。 男子放下手里面握着的青花瓷碗,起身靠近沈如诗,沈如诗本能地向后一缩,却见男子目光炯亮盯着她,让她移不开眸子。 “那女人,可曾给过你什么?” 沈如诗立刻想起那块桃木,眼底波光粼粼,闪过银白的光芒。 她心里面骤然揪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堵上了一块棉花,闷得生疼。最后还是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摇了摇头,“不曾。”萧天凌眸子里面的平静被什么东西惊扰,蓦然一怔,又恢复往初的平静,很识趣地缩回身子。眼里又弥漫上一股雾气,让人看不分明他心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骗局 “不过,凌王对凶手可有线索?”沈如诗站起身子,从萧天凌刚才充满迷力 的眸子里面挣脱出来,神情严肃许多。屠杀满门,实在可怕,做出此事的人简直就是禽兽! 萧天凌摇摇头,眼里却对沈如诗多了一丝常人难以捕捉的戒备。 “此人行事甚是诡异。连孤儿寡母都不放过,可见出手有多么狠辣。能在江陵这么多豪贵人家之处立稳脚跟,必定是树大根深,我们初来乍到,想要对付这盘根错节的力量,并非易事。”沈如诗见萧天凌背过身子去,神色已是不如刚才那样坦诚,深知她在怀疑自己。那桃木里面定是暗藏玄机,她与萧天凌是盟友,本应该毫无保留告诉他,可是她却迈不过心里面的那道坎,总不肯将自己毫 无保留暴露在别人面前,哪怕是萧天凌。 她若是没有与他谈判的资本,便沦为他争夺皇位的工具。世事难料,人心更是难测,难免萧天凌会变成第二个萧天喻,她决不允许!“凌王谦虚,当真是初来乍到?喻王既然在江陵藏下那么深的势力,难道凌王就会坐以待毙。凌王对我有三分戒备,我并不责怪凌王。可我却要提醒凌王一句,凡事先下手为强,若是错过了时机,恐怕会后 悔一辈子。” “此事牵扯皇位之争,况且凌王如今身负重伤,本就是慢了萧天喻一步。一子错,满盘皆输,凌王这颗棋该怎么下,还要仔细琢磨。” 萧天凌脸色平静地听她说完这番话,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满,“慢了一步?本王倒是不这么认为。如今他在明我在暗,谁胜谁负,谁领先谁一步,你未必就算得准。” “不,我算得准。”沈如诗向萧天凌靠了几步,目光十分凌厉,宛如冰冻了千年的玄冰一般无任何东西可以侵犯。“我算得准凌王会赢。” 对面的男人盯着她看了片刻,竟一改刚才的神色,扑哧一声笑出来,把沈如诗着实吓了一跳。 “难道我刚才这句话有什么问题?”沈如诗望着他,眼神里面多了一丝不解,不是对刚才的话有任何质疑,而是对眼前这个向来严肃冰冷的男人刚才奇怪的举动感到惊奇。 萧天凌摇摇头,“没有任何问题。你倒是看得起本王。”男子向来高傲冷淡,从不在乎别人的肯定,却从沈如诗对他的一丝依赖感中找到欣喜。 月光透过窗棂在屋子里面流动着,金檀木案几上面的炉香燃的正是旺盛,香气袅袅,笔直升起,盘旋在香炉上面,幻化成一个金龙的形状。一阵从吹来,旋即飘散开,向着四面八方离去。 小桃在外面等着沈如诗,本以为小姐去看望凌王会欢欢喜喜出来,却见沈如诗面色很难看,自个也跟着紧张起来,两只耳坠摇的正响,“小姐,你心情不好吗?” 沈如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小桃一眼,眼神凝住,似是想要说什么,喉咙哽咽一下,淡淡道,“那女人死了。”便加紧步伐走快,自个心里像是敲起了小鼓,也不只是去追寻什么。小桃一听死了两字,浑身吓出冷汗,脸色呆住,“什么人死了!”她喃喃自语,伸出手挠了挠头,越是不解,越是心怕,跟在沈如诗后头走了半天,才想起来那日拦下他们马车的孤儿寡母,明白过来,心里 更是针扎一般的疼痛。 “那个女人竟然死了?”她明明按照沈如诗的吩咐找了个好人家,为他们安置处所,还给了他们那么多银两,怎么会死了。 “碰!”小桃只顾着走,没抬头,猛地撞在沈如诗身上。她连忙抬起头,眸子里面满是惊慌,“小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若是有人问起那日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吧?”沈如诗目光深沉盯着小桃,小桃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小姐放心,奴婢断然不会给小姐惹麻烦。” 然而萧小桃还是会错了意,她以为那女人的死给沈如诗惹了什么麻烦,一张小脸早已是吓得惨白。 萧天凌望着沈如诗的背影,直到细长的背影消失在斑驳陆离的树影后面,被那一片月光胧住。“十三,你派人保护着沈小姐的安全,这几日尤其要注意。” 十三眉色凝重,“是,属下这就去办,绝不会有丝毫差池。”夜色凝重,顷刻之间,月光变得灰蒙蒙的,被层层乌气沾染。树叶被寒风吹的悉率作响,沈如诗加紧步伐,踏着树影,面前的身影却是站了许久,看着她进了萧天凌的屋子,又在外面等着她,面色深沉得 很。 沈如诗心里不悦,眉头微微一蹙,“喻王怎么在此?” “你说呢?”萧天喻打着哑语,一双漆黑的眸子在这夜色的沾染下更是让人猜不透,嘴角勾起的笑意却带着狡黠。“四弟的伤情可有好些?沈小姐跑的可真是勤快。 沈如诗爱答不理,丢下一句,“有所好转。”转身就要走。“慢着!”萧天喻伸出胳膊挡着沈如诗,看到小桃面露紧张之色,似是要转回身子去找萧天凌,美色间骤然添了几丝不悦,吩咐自己的侍卫,“你好生照看着这丫头,把她带下去吧,我同沈小姐与私话要说。 ” 小桃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微微踮起脚尖,抱紧了粗壮的树干,“小姐!” 沈如诗目光扫过一圈,到处都是萧天喻的人,心里一阵昏暗,面色却是平静如初,“无妨。”又转回头对着萧天喻冰冷道,“还请喻王派人将小桃送回去。” 萧天喻眉色舒展,嘴角的笑意温柔许多,对着侍卫道。“沈小姐的话听清楚了吗。” 侍卫重重地点了点头,小桃不愿,见沈如诗面色凌厉,不容置疑,便一步一转身跟着去了。树下只剩下两个人,沈如诗挽起胳膊,慵懒地靠着梅树,梅花的芬芳在周围弥漫开,更是为这朦胧的夜色增添一份神秘。 第一百六十五章 威逼利诱 “喻王若是为了白日的事情来找我,只是白费功夫罢了。我知道喻王在江陵有自己要袒护的势力,江陵水灾之所以延误如此长的时间,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贪赃枉法之人。话说及此,要杀要剐,任凭喻王。 不过我可要提醒喻王一句,眼下我不只是凌王妃,还是皇上特赐的长安亭主,也不是命如草芥,喻王动手前还是考虑清楚的好。” 萧天喻平息心中的怒火,定眼看着沈如诗,见她虽然言辞凌厉,却依旧慵懒地靠在梅树上面,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模样本就英俊迷人,现在更是增添了几丝魅气。 “沈小姐说完了?” 沈如诗横眉看着萧天喻,有些不满,最厌恶他这副若无其事却暗藏玄机的模样。“说完了。”她微微动了动嘴唇,不屑至极。 萧天喻亦是感受出沈如诗对他的不屑于怒意越来越浓厚,却是将心底的怒意藏得很深,直勾勾盯着她,似是被她那充满魅力的身影吸引住,也似是被那一阵袭在风中的梅香迷住了。 “你与我作对,我不怪你,如今云起国皇位竞争激烈,沈小姐为自己谋得一条出路也是理所应当。你该不会是以为四弟遇刺一事真是我所为?” 萧天喻凝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聪明机智是常人所难及的,也正是这一种聪明才智逼得他对她爱恨难舍。 女子轻哼一声,心里骂道萧天喻真是可笑!“喻王既然已经猜准了,何苦来问我,你明知我是不会与你谈论此事的。” 风急了些,梅树枝丫上面一朵雪白的梅花迎风飘扬,被夜风席卷着在空中舞动着,缓缓落到沈如诗肩膀上面,还不及沈如诗将她拿下,萧天喻一个箭步上来,嘴角上扬,动作极其温柔地替她摘下。沈如诗心底一惊,萧天喻难得这么温柔,她看着男子拿起梅花放在鼻尖轻轻嗅着,微微闭着的眼睛上面一片浓密的睫毛垂下,宛若夜幕降临,俊美无比。若是她还顾念着一丝一毫旧情,此刻恐怕已经被他 迷人的模样吸引。 可惜,她已是将前尘往事所有的爱与心动全部斩断,随同那惋惜之刀,绝不会有半分恋舍。 萧天喻睁开眼睛,看着沈如诗眸子里面最后一丝柔情被一片黑暗蚕食,跌入万丈深渊,被山地下股股暗流遮掩殆尽。心里疑惑无比,本是为着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温柔怦然心动,心里面生出无限的幻想与柔情,却被那阵黑暗的迷雾所包围,陷入惊慌与迷乱,却还是噙起笑意,“沈小姐如同梅花,梅香虽淡,沁人心脾,难 以名状。”沈如诗见萧天喻事到如今还对她搔首踟蹰,心里厌恶至极,前世怎么没看出他是如此死皮赖脸之人,沈如诗推开萧天喻的手腕,“喻王别忘了,我是将来的凌王妃,喻王不是一向不喜欢捡别人剩下的东西吗 ?” 萧天喻眉头骤然凝住,脸上温柔的笑意全无,他心头的怒火已是抑制不住,沈如诗秀色可餐,却是将他拒于千里之外,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他将手里的梅花狠狠扔在地上,抓起沈如诗的下巴。 心头的怒意与男人的情欲撕扯着他的内心,只那么一刹那没有抑制住他就会爆发,他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剩下的?”她倒是料准了他的心思。 沈如诗并不半分畏惧,抓住萧天喻的手腕,慢慢滑下去,下巴骨头却像是被捏碎一般,痛得要命,可她嘴角依然勾起一个冰冷的微笑,在这凄冷的夜色里面让人心里面格外不舒服。“喻王,实话告诉你,凌王派人暗地里面保护着我。凌王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不见得我在他心里面有多么重要的地位。若是我死了,凌王绝不会放过这个扳倒喻王的把柄,喻王若是被皇上治罪,自身难保 ,莫说去争夺皇位。” 萧天喻目光宛若一把冷剑射向沈如诗脸上,生生刮起一层皮。他向来懂得怜香惜玉,可面前的女子却让他变得疯狂变得失去理智,不自觉就暴露本性。 他下意识向四周搜寻一眼,眼神变得越来越复杂,若是萧天凌真在暗中派人保护,他刚才的一番举动定会被他认为是赤裸裸的挑衅。他勾起嘴角看着沈如诗,他才不屑! 内心却还是挣扎矛盾的,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带着炙热的深沉,“本王问你,你在来的路上救过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可曾给过你什么,亦或是同你说过什么?” “咔嚓”梅树枝子原本就在风中摇曳,随着女子身子那一颤,最后一丝力量崩解,从中间劈开,陡然落到地上。 萧天喻消息竟也这么快。沈如诗心里面如同捣蒜,难怪他今晚举止行为会如此奇怪,原来如此。女子点点头,眼底的笑意浓厚许多。 “那女人的确是同我说过一些。”沈如诗声音冷静,惊不起一丝波澜。 “说了什么?”萧天喻眼里顿时亮起来。 “说贪官污秽,作恶多端,搜刮民脂民膏,江陵官员徇私枉法,私拿赏银,害得她全家流亡,败落到如此地步……” 沈如诗目光变得愈加锐利,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插入萧天喻眼中,钻心一般的疼痛。 “够了!”萧天喻低声喝道,声音低沉,裹挟着团团热气,在这漆黑的夜里面发酵。 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宛若千年玄冰散发出冰寒刺骨的寒意,令人无法靠近。“喻王何必如此动怒,难道这不是事实吗?皇上既然给了喻王江陵救灾整治的权利,喻王理应秉公执法,悉心调查,却庇护那些贪官污吏,这样的人,还想着做皇帝,真是无法想象云起国会败落成什么样子 。”做皇帝!这是他埋藏在心里面十几年的秘密,竟然被她随口说出来,还是以这样不屑的语气,萧天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掐住沈如诗的喉咙。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敢杀我? 男子声音带着炙热的深沉,在这焦灼的空气里面燃烧的正是旺盛。 “你竟敢如此诋毁本王?”他的口气变得凌厉严肃许多,与刚才那个拿着梅花放在鼻边轻嗅面色温柔的男人判若两人。 “咳咳咳”沈如诗脸涨得通红,险些传不动气,两只手交叉扳着萧天喻的大手,眼里却是没有一丝委曲求全的意思,“诋毁?恐怕……不是!” 萧天喻见沈如诗在命悬一线时竟如此硬气,未曾料想到如此柔弱的女子竟会这么勇敢,殊不知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心中没有惧怕,只有决绝。他心中的怒火被沈如诗冰冷澄澈的眼神浇灭,心中陡然一颤,鼻尖发酸。五指慢慢松开,直勾勾望着沈如诗,见她咳嗽的厉害,心头不忍,涌上一丝悔恨,伸手要触摸沈如诗,她却骤然向后退了几步,眼 底的憎恶如一把厉刀戳中他的心窝。 “别碰我!”女子声音虽小,字咬的却极其清楚,“喻王怎么不狠心杀了我。”女子声音中带着难得一见的戾气。 萧天喻见沈如诗柔弱地依靠在梅树旁边,喘气不易,凶狠的面色舒缓些许,嘴唇微微颤抖,“我、我方才并非有意。” 他恨她,恨她为何会对萧天凌倾诉一切,为何他宁肯牺牲自己培育了多年的女人护她周全,她却对冷冰冰的萧天凌青眼有加?像是老皇帝一样,眼里没有他,他算什么?他哪一点输给萧天凌了? 他看沈如诗目光向下倾斜着,摆明了态度不想在同他说一句话,冷声道,“我徇私枉法,你以为四弟就生性耿直吗,他这些年来做了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吧?” 沈如诗低头不语,手心里面握着凋谢的梅花,纷纷清香侵入鼻尖,环绕在较弱的身体周围。 听着眼前的男子接着道,“你好自为之,既然四弟派人暗中护着你,就让他好好打起精神,莫要等一切都迟了方才追悔莫及。” 沈如诗听这话十分不对劲,抬起头来,见萧天喻转身离开,手里还是掐着那个白色的梅花,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 沈如诗冰冷的眸子将他的背影冰冻,她太了解他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走了多久,回到屋子里面,小桃正在那里掐着花瓣,面色焦急无奈,步伐乱的很,口里面喃喃嘟囔着,“小姐会回来,小姐不会回来。” 沈如诗淡淡道,“小姐回来了。”小桃一听是沈如诗的声音,睁大眼睛,陡然转身,果然是沈如诗,紧张焦虑的神色顿时一扫而光,一个箭步上千抱住沈如诗,“小姐,你可算是平安回来了,奴婢正想着要不要偷偷去找凌王,喻王没有对小 姐做什么吧?” 萧天喻一向在人前表现出恭敬有礼,温文尔雅的模样,今夜他异常的举动着实让小桃吓了一跳。反复打量着沈如诗,见她脖子上面多了一道淤青,微微抽搐,眼泪跟着就流下。 “小姐,喻王竟然对你动手。” 沈如诗本就是身心皆惫,被小桃吵得有些心烦,“动手如何,他能留我性命,就是最大的仁慈。” 小桃脸色骤然吓得刷白,心跳猛然间加速。只感觉身子发软,“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丢下小姐一个人回来,早知如此,奴婢就去找凌王帮忙。” 沈如诗摆摆手,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总感觉今夜会有什么不平静的事情发生,端起紫檀木架子上面的浓茶一饮而尽,“你以为喻王是傻子,会给你出去求救的消息?”况且,若是萧天凌有心护她周全,又何必等她去求。萧天喻刚才的话在沈如诗脑海里面盘旋着,挥之不去。萧天凌有许多事情瞒着她她自然知道,萧天凌的野心她也渐渐察觉,她慢慢攥紧掌心,心里惧怕 又会重蹈覆辙。 “小姐,你看。”小桃急促的声音打断沈如诗的思绪,她顺着小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才还是漆黑的夜色,骤然间多了点点星光,仔细一瞧,不是星光,是烛火。 女子微微蹙眉,“这么晚了,难不成是北苑出了什么事情?” 外面的火烛明亮的厉害,慢慢变得灯火通明。 沈如诗敞开香木门,门咯吱一声,她探出身子,见外面的护卫忙成一团,“这么,发生何事?” 护卫眉间满是为难,不知该说不该说,正是为难之际,旁边一个心直口快的护卫探出头道,“是喻王遇刺了!听说,就是上次那个刺客,这次何太守动怒了,令我们好生搜寻着,可不能让他再逃跑了。” 沈如诗眸子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抬起眼皮看着那边熙熙攘攘的护卫全部涌向萧天喻的住处,淡淡一笑,“知道了,你们去吧。” 护卫见沈如诗面色青秀,便想与她多说几句,“小姐,你可要小心,莫让刺客进了屋子,那刺客可是杀人不要命的,听说被喻王刺了两剑还执意刺杀。” 沈如诗眸子沉得厉害,“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她转回身子,进了屋子,门咯吱一声又关上,她听着后面的护卫谈论道,“真是可惜了,看样子也是个高手,道行不浅,偏干这等杀人卖命的活,何太守将这一带严防死守,看他如何插翅而逃!” “小姐,小姐。”小桃扯了扯沈如诗,见她凝眸深思,魂魄不知飞到哪去,有些紧张,一张惨白的小脸扬起,微微动了动嘴唇,“今夜还是多留意着一些的好,没准那刺客就会闯到小姐屋子里面。” 沈如诗微微点头,上次萧天凌遇刺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出计谋罢了,此番刺客若是与上次是同一人,难不成……女子的眉头蹙的愈发紧了。将紫檀木案几上面的檀香吹灭,屋子里面那袅袅香烟慢慢散去。炭炉里面火焰跳动得更加厉害,虽是寒夜,屋子里面温度却极其高,沈如诗面颊晕红,有些灼烧,脑子有些发昏,打了盆清水洗把脸。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刺客闯进屋 “小姐,奴婢伺候您睡下吧。”小桃端起鎏金盆子,打来清水,脸上却是挤不出笑意,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奴婢今夜就在这里守着,若是有谁敢伤害小姐,奴婢一定和他拼命!” 恰好就在这时,窗子蹭的一声被人推开,连带着窗子外面的落花一同卷了进来。男子身穿夜行衣,身上多出血流不止,将黑衣粘在皮肉上,乌黑一片。小桃没敢转回身子,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沈如诗,脸顿时吓得惨白,像是涂上了一层白漆,两只腿已是软了下去,手一抖,鎏金盆子“砰砰砰”摔在地上,翻滚了好一会,停在沈如诗脚下,滚烫的热水溅 了一地。 沈如诗动作麻利捡起鎏金盆子,一把把小桃拉到身后,两只眼睛里面充满警惕,低声问道,“你是谁?” 男子原本垂着头,听沈如诗声音清冷,猛地抬起头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射出炯亮的光,蹭的一声,如剑一般射到沈如诗身旁,她还来不及防备,便被那男子挟持住。 “啊!”小桃双手交叉捂着嘴巴,满脸的惊恐,眼底宛如发生山石崩塌,险些要哭出来,却是害怕到了极点,连哭都忘记哭。 一双桃花眼四处搜寻着有没有什么锋利的锐器,待到看到那碎瓷片时,心里鼓起勇气,却还是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半张着嘴巴,身子微微向前探着,“小姐。” “别喊!”男子低声沉语道,那双震慑力十足的眼神让沈如诗觉得有些似曾相识,沈如诗冷了冷声音,“你到底是谁,就算是想要我帮你,也要明确身份。”话音刚落,小桃大叫一声,从地上捞起碎瓷片朝着男子的喉咙割去,男子刚才被沈如诗分了神,猛地转身,侧脚踢中小桃的腹部,小桃唉哟叫了一声,手里的瓷片划过男子的胳膊,原本结痂的伤口又被狠 狠地划破,鲜血直流,如同雪崩。 男子痛的咬紧了嘴唇,脸色铁青,却愣是一声没吭,一双愤怒的眼神直直地朝着小桃投射过去,低声骂道,“蠢货!” 沈如诗两眼直勾勾盯着男子胳膊上面的伤口,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波流,愣了片刻,颤抖着看向男子的脸,蹭的一声,趁其不备将他的黑纱撤下。 见到男子的脸,沈如诗半张着嘴巴,所有的平静都一扫而光,唇瓣颤抖几下,手里握着黑纱越来越紧。“凌王,你……怎么会是刺客?”沈如诗结结巴巴道,看着萧天凌胳膊上面的伤口流血越来越多,恢复一丝平静,赶紧拿出绷带替他包扎伤口,一边缠着一边道,“小姐,快收拾一下,再端来一盆清水,拿一 套干净的男子的衣裳来。” 小桃刚才被吓慌了神,见到是凌王,魂魄更是不知道得到哪里去。她方才做了什么?她竟然刺伤了凌王!小桃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忘记了剧烈的腹痛,唇瓣颤抖的厉害,“凌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够了!”男子低沉着嗓音,身上的伤口如同撕裂,痛得厉害,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松的。他紧蹙眉梢,抬头望着丫鬟,“今日之事,既往不咎。” 她是沈如诗最疼爱的丫鬟,他哪能要她的命。 小桃本是抱着必死的心,萧天凌对待下人从来不留情面,莫说是刺伤了他,就算是打破了他最爱的器物,都会狠狠责罚,她刚才竟然听到凌王说,既往不咎? 沈如诗见小桃木呆呆地站在那里,轻声唤道,“还不快去。” 小桃哎哟一声,端起地上的鎏金盆子,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听见身后沈如诗低声唤道,“小心一些,莫要被被人发现了。” 小桃回过身子点点头,依旧不敢去看萧天凌那一双冰冷凌厉的眸子。 沈如诗喃喃道,“这丫头,毛手毛脚的。”见萧天凌痛的吃紧,却还是咬牙坚持,愣是不吭一声,沈如诗清冷的目光变得柔软许多,拉过他受伤的胳膊,端过茶水,又放置了金早华,桂皮,钩和草等多种药物,原本清澈的茶水变得浑浊些许,片刻 后,又凝成绛绿色。 沈如诗微微用力,萧天凌却不是想要配合的模样,“你干什么?”沈如诗娥眉一蹙,轻轻扫过萧天凌满是痛苦的脸上,“我在救你的命,你看不出来么?你手臂上面的伤口已经开始浮肿,你是不是感觉像是有毒蚁在撕咬?那人在刀口上涂抹了毒药,你只身去刺杀,实在是 愚蠢!” 萧天凌听沈如诗如此道,眉梢蹙的更紧,微微用力,将手臂抽回去,却又被沈如诗勒住,指尖女子清秀的面颊上泛上些许担忧,“你想作何?” 萧天凌沉着声音,“你不是说本王愚蠢吗,本王是愚蠢,后果由我来承担,犯不着由你出手!”男子声音格外的决绝,似是在赌气,眉峰之间早已深深烙刻下川字,挥之不去。 沈如诗闻言一愣,半晌才看透萧天凌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凌王一向沉稳,现在却如此不懂情理。如今整个别苑都被何太守的护卫兵包围起来,所有的通巷石路都被堵起来,就算是凌王你拖着重伤之躯逃回去,也难免遭受怀疑。”沈如诗眼睛扫过萧天凌身上大大 小小的伤口,“莫说以凌王你现在的伤势,还不能悄无声息从那些精兵眼皮底下顺利逃脱。”萧天凌何尝不知,不过是碍于脸面,今日居然误打误撞逃进了沈如诗的房中,在她面前可是丢尽了面子。这个女人本就性情高傲,平日里面他那股威风凛凛的模样尚且震慑不住她,现在这幅狼狈不堪的模 样免不了受到奚落。 “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管。”男子冷冷道。却是心口不一,偷偷瞥了沈如诗几眼。沈如诗像是在哄孩子一样,墨澈双眼里面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拿着白布沾了些许晨露水,动作轻柔地在萧天凌伤口处擦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救了刺客 她难得露出这样温柔的模样,面色褪去往常的冰冷,清秀的脸庞如春风骀荡,抚化凄冷的寒冬,雪亮澄澈的眸子里面泛起阵阵波光,也感觉到男子眸子紧紧盯在她的脸上,抬起眼皮与他目光对视,萧天凌 眼神中的冰冷顿时破碎,心魂被眼前的女子牵走。 沈如诗垂下头,心跳的厉害,擦拭着萧天凌手臂上的淤血,“凌王一向性情冷静沉着,今夜为何要刺杀喻王,沉寂那么多年,将自己的势力隐藏的绝密,如此一来,岂不是打草惊蛇?” 沈如诗见萧天凌有意躲闪,心里敲起小鼓,“难不成是为了江陵总督的事情?那女人已经死了,凌王现在不该如此冒失,这样做对于寻找账册无益……” “够了,本王做什么,不需要你妄加揣测。”萧天凌打断沈如诗的猜测,眉色紧蹙,甚是不悦。 沈如诗见他痛的吃力,也让着他三分,“我不与凌王争吵,随你怎么样,现在把伤治好了才是。今夜恐怕是回不去了……”沈如诗声音越来越低,向窗外探着,灯火通明,搜寻的人越来越多。 “怎么,要留本王在这里过夜吗?”萧天凌一改刚才凌厉的神色,一张邪魅的脸向沈如诗逼近,语气满是玩笑,却登然感觉手臂吃痛。 “啊”男子轻哼一声,皱起眉头,“本王本是身受重伤,你还痛下狠手。” 沈如诗摇摇头,一副无辜单纯的模样,将萧天凌肩膀上面的衣服撸起来,听见他又吃痛地轻哼一声,衣服下面皮肉模糊,血淋淋的皮黏在衣服上面,连着汗毛一同撤下,难怪会那么痛。沈如诗动作轻了些许,给萧天凌敷上止血祛毒草药。前世萧天喻重伤时,她曾求了玉手观音三天三夜,玉手观音才允许她去凝香山采摘这降魂草,可治天下奇毒,萧天凌身上的毒本不重,用在他身上的确 是可惜了。 沈如诗微微蹙眉,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毫不犹豫将全部的降魂草敷在萧天凌血流不止的伤口处。 萧天凌原本炙热绞痛的伤口渐渐涌上一股清凉感,紧蹙的眉梢缓缓舒展,不可思议地望着沈如诗,“这药物可是降魂草?” 见沈如诗点点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更加吃惊,“本王曾派人去凝香山寻遍三日三夜,都未曾找到过,为何会落在你的手里面?” 原来萧天凌也曾找过降魂草,看来玉手观音还真是信赖这小子,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和他说。 “你以为降魂草那么容易寻到。不只需要时间与人力,更需灵气,降魂草本就吸收天地间的精华,具有十足的灵力,若是投缘,自然能够得到,若是无缘,寻遍一生也难以觅得。” 萧天凌见沈如诗一副认真的模样,嘴角禁不住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你倒是会吹捧自己。” 沈如诗本就无吹捧自己的意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无奈笑了笑,“无论是谁的到,最后还是用在凌王身上,凌王还有什么不满的?”萧天凌细细打量着沈如诗,他曾听玉手观音提及,降魂草汇聚天地灵气,得其者,若是男子,便是天命皇帝,若为女子,便是天命皇后。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费劲功夫去寻找,降魂草既然落在沈如诗手里 ,难道她真的是,天命皇后?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沈如诗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雪亮的眸子里面氤氲上一层雾气。“放心吧,降魂草虽然名贵,我这人向来不吝惜,既然心甘情愿给你疗伤,日后不会勒索你的。” 萧天凌愣了半晌,哑然失笑,这女人,真是有趣。他摇摇头。 香木门吱嘎一声被拉开。小桃手里拿着一件男人的衣裳,脸上多了许多慌张的神色,“小姐,外面搜寻的人越来越多了,朝着小姐的房中来了。”沈如诗微微蹙眉,见萧天凌眸子底下沉得很,“他们怎知刺客,哦,不,凌王在我这里?”沈如诗有意看着萧天凌,却见他依旧沉着脸不语,将小桃手里的衣裳捞过来递给萧天凌,“赶紧把干净的衣裳换上。 ” 沈如诗别过脸,小桃脸颊也是绯红,萧天凌接过衣服,却是一点动静没有,沈如诗愣了片刻,小心翼翼转回头,见萧天凌正盯着衣裳看的出神。 “你作何?赶紧换上衣裳,待会若是搜寻的人来了,你就要以这副模样示人吗?” 萧天凌抬起眼皮看着沈如诗,将衣裳递到她跟前,沉着脸道,“你怎么会有男人的衣裳?” 沈如诗一时语塞,难不成萧天凌就是为这个理由在这里磨磨蹭蹭的?男子米琪鹰隼,细细观察着沈如诗每一个神色,宛若撒下天罗地网,容不得她有任何地方躲藏。“这是我们上次偷偷溜出府男扮女装时穿的衣裳,这下凌王满意了吧?”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男子却像是没有感受出沈如诗的鄙视,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轻松的微笑。当着沈如诗的面迅速将身上血淋淋 的衣裳换下。 沈如诗一时没有反应,脸一红,立刻转回身子捂着眼睛,嗔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小姐。”小桃关紧门,慌慌张张跑回来,端起被血水盈满的鎏金盆子,小脸惨白,“外面的人马上来了!” 沈如诗和萧天凌同时凝眸看着窗外的灯盏越来越明亮,那阵光芒似是要燃烧起来。沈如诗眼底平静,声音却是透露着三分紧张,“你出去守着,就说我睡下了,万不能让他们闯入。” 小桃点点头,看了萧天凌一眼,慌慌张张出去。 萧天凌却比沈如诗想象的要平静许多,换上衣裳以后,面色虽然憔悴,却透出三分苍劲秀雅的俊朗。 “你以为,那些人会在乎你是否睡下了?”“那要如何?”沈如诗横眉扫过房中凌乱一片,唇瓣微微颤抖,却猛然被萧天凌从半腰抱起,她吃惊回头望着男子的脸,“你的伤?”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吃豆腐 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还会吃她豆腐! 萧天凌伤口处撕裂,却还是咬牙忍耐,清冷的面孔犹如千年玄冰一般,隐隐透出三分邪魅,“本王如今身负重伤,你若是不愿,本王自然不能强求,不过,这是唯一的办法。” 男子目光从沈如诗较弱的身材扫过,最后玩味地停留在她的眼睛上面。 “你趁火打劫!”沈如诗有些气恼,却说不出什么拒绝他的理由,娥眉弯的厉害。却又害怕动静过大会让萧天凌身上伤情加重。 “呼”男子嘴角一勾,眉眼似笑,将灯盏吹灭,屋子里面顿时漆黑一片,两个身影缠绵交织在一起。 何太守面色严肃,看得出刚才大气一场,萧天喻左臂包扎好,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心里不知琢磨什么。 沈嘉良原本不想插手此事,却听说刺客朝着沈如诗房中的方向逃跑,立刻翻身下床跟过来,生怕出个什么意外。 何舒蔚面色沉着,方才刺客挟持她,何太守担心她再落入虎口,索性就将她带着身边。 “舒蔚,你果真看到刺客朝着沈小姐的屋子逃跑了?”何太守见沈嘉良闷闷不乐,生怕他误会,便又旁敲侧击,“沈小姐屋子僻静,刺客从这个方向逃跑也是明智。” “明智?”沈嘉良沉着老脸,还是第一次对何太守这副态度,他好歹也是云起国的丞相,何太守光明正大到沈如诗这里抓刺客,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放?“刺客还懂什么明智,逃命要紧。” “这刺客甚是胆大,上次刺杀凌王,这次竟还敢刺杀喻王,若是此人不除,老臣忧心忡忡,难以入睡。”何太守看着萧天喻左臂的伤口,长吁一口气。 沈嘉良远远地望见小桃在门口守着,心骤然悬起,赶在何太守之前,厉声喝道,“这么晚了你在小姐门外守着干什么?” 小桃结结巴巴,“奴婢见过王爷,老爷……回禀老爷,小姐她,她……” “她到底怎么了?”沈嘉良心急,恨不得上前给小桃一巴掌,平日里看这丫鬟还挺机灵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变成这副蠢样子。 “小姐她睡下了,不便打扰。”小桃压制住心中的惊恐,一口气吐出,却被萧天喻一双带着杀气的眼神吓得愣愣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沈嘉良转回身子,扬起胡子,挤出生硬的微笑,“何太守,小女既然已经睡下了,定是对此事不知,女子的名声要紧,此时恐怕是不便闯入吧。” 何太守微微皱眉,看看萧天喻,见萧天喻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又问道,“舒蔚,你的确看准了?” 何舒蔚也有些难为情,“女儿的确是看着刺客往沈小姐屋子这边来了,兴许翻墙逃走了也说不定,这么晚了,既然沈小姐睡下了,莫要再去打扰了。” 萧天喻听何舒蔚松口,眉间不悦,“那刺客身受重伤,怎么从翻墙逃走,况且别苑内内外外有人防守,就算他插翅也难逃,不在这屋子里面,难不成是烟消云散了?” 男子漆黑的眼眸散发出阵阵杀意,今日若不是他早有防备,那刺客得逞,他现在早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跟他们说话。 他低声道,凝眸看着小桃,语气不容置疑,“你家小姐若是真睡下了,你速速进去禀报一声,半柱香的时辰,本王亲自查房。” 小桃心里如同捣蒜,却见萧天喻神情坚定,心里念着小姐聪明机智,定是想出什么解决法子。拉开门子小心翼翼走进去,点着灯盏。 “啊!”屋子里面穿来一声惊叫,是沈如诗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 屋子外面的人听出是沈如诗的叫喊,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射过去,一个个却楞在屋外,驻足不动,宛若石雕。 萧天喻睁大眼睛看着屋子里面颠鸾倒凤的两个人脸上燃起的情欲,心里暴怒,差半点就要炸裂,剩下的人也是过于吃惊,一时忘记躲闪。 沈如诗看到门处的人,面露惊慌,连忙扯着被子挡住自己赤裸如水的肌肤,眼泪连串流下,“你们怎么可以擅闯女子的闺阁,父亲,您不是说女儿的清白是最重要的吗?” 沈嘉良一时也楞住,半张着嘴吧,喉咙不知被什么呃住,一句话说不出来。 萧天凌听沈如诗的抽泣声音在耳畔不住,顿时暴怒,也顾不得情面,伸手捞起紫檀木架子上面珍藏百年的珐琅彩瓷朝着门口扔过去。“滚出去!” 彩瓷摔得稀里哗啦,才把楞成石雕的几人震醒,连忙点头哈腰道歉,一涌而出。 沈嘉良开始只是惊吓,缓缓反应过来,沈如诗这个丫头实在是太不懂事,将凌王拿的十拿九稳也不与他提及一声,脸上的笑意难以抑制流露出来,“你们慢慢来,慢慢来。” 萧天喻走在最后,鲜红的眼睛如刀子般直勾勾射在脸颊飞红的锦床上恩爱缠绵的两人,手慢慢攥紧,竟也忘记左臂的疼痛,恨不得把他们撕成碎片。 “三哥,你若是羡慕,别苑的女人多得是,别在这里楞站着,没看到如诗已经害羞了吗?”萧天凌有意无意讽刺一句,眼底透露出不屑。 萧天喻左臂的伤口由于愤怒过盛崩裂,他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处几字,“不打扰你们。”旋即转身,箭步射出,狠狠地将香木门带上。 屋子外面,沈嘉良正在教训着小桃,“小姐与凌王欢好是件好事,你方才怎么不说,害的我们误会一场。”语气虽是嗔怒,脸上却笑开了花。 何舒蔚盯着屋子里面漆黑一片,愣愣出神,脸上的落寞深藏起来。她明明看见刺客进了沈如诗的屋子,为何是萧天凌?女子罥烟眉微微弯起,手里的锦帕捏的发紧。猛地想起什么,抬起眼眉,嘴唇咬的惨白,却是悔恨不及。若她当时及时认出他,今夜就不会发生屋子里面的事情了。她心里面悔恨不及,眉头紧锁。 第一百七十章 当真看到? “何小姐当真看到刺客闯进了沈小姐的屋子?”萧天喻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将她刚才每一个神色尽收眼底,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染了墨汁一般,黑的让人心惊。平静的语气下却掩藏着暴怒。何舒蔚心里一颤,又转眼扫过屋子里面漆黑的人影,心头像是被什么积压已久的东西挑动着,嘴角扯出一抹端庄的微笑,“月黑风高的,想必小女刚才是看错了。沈小姐屋子里面的是凌王,哪里有什么刺客 。” “凌王?”萧天喻嘴角裂开,眼里藏着无限杀意,勾唇露出一个深意的微笑,“有劳何小姐了。” 何舒蔚听萧天喻这话怪怪的,却说不出哪里奇怪。见他将左臂上的绷带缠下,径直朝着西亭阁离去了。 众人一哄而散,别苑的戒备缺是不减分毫。何太守心里面如同捣蒜,若萧天凌是刺客,难不成上次还是他自己行刺自己?何舒蔚的性子他最清楚,断然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哄骗他。 男人的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回头望了一眼这独处僻静的幽阁,眼神变得格外复杂。 屋子外面安静下来,连微弱的鸟鸣声都能听到。小桃在屋外面敲敲门,小心谨慎道,“王爷,小姐,奴婢可以进去了吗?”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身为一个奴婢,理应去收拾赶紧。 “进来……”沈如诗话说到一半,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呃住,吞到嗓子眼里面。紧接着就是男子低沉的声音,“今夜不必进来。”煞尾十足。 小桃身子微微一抖,透过窗棂可以看出两人姿势暧昧,却很模糊,心里仔细琢磨“不必进去”此话的意味,裂开嘴角,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奴婢遵命!” “哎!”沈如诗短促的声音响起,小桃吐了吐舌头,小姐只是过于羞涩,她可不能坏小姐的好事。便欢喜雀跃地回屋子歇息了。 沈如诗听见屋子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微微蹙眉,这臭丫鬟的确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身上男子火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上,她脸颊绯红,喉咙哽咽,目光直勾勾盯着眼前这张俊美无比的脸。 萧天凌捏住沈如诗的下巴,黑濯石般的眼睛里面燃气无限的情欲,“本王素来觉得你容颜一般,隔近了一看,还说得过去。” 沈如诗微微一怔,顿时有些气恼,微微侧头,两只手臂挺在床上,急于起身,“外面的人已经走了,今夜凌王不会再有麻烦了,戏我也陪凌王演完了,到此为止。”身上的人却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他斜着眼看着沈如诗如水般触手可化的肌肤,目光带着炙热的深沉,手从她的如雪般白皙的脖颈滑落,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子身体的颤抖。“不如,今夜,我们就假戏真做 如何?”沈如诗蓦然一怔,立刻反应过来,狠狠地推了萧天凌的肩膀一把,男子手臂本就受伤没有力气,咬着牙闷哼一声,脸色铁青,女子身上只一件素雪绸缎轻纱衣裹身,娇媚的肌肤若隐若现,从床上跳下去, 一把扯过锦被披在自己身上。 语气有些结结巴巴,“凌王,我是你的……恩人,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 沈如诗平日里面一向冷若冰霜,今日身上的寒气散尽,难得露出如此娇羞的姿态,萧天凌心中的怒意顿时一扫而光,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伤口还是痛的吃紧。 “本王今日受了伤,你若是不愿,自然强求你不得。不过,身为救命恩人,不应该好事做到底么,本王的伤口又撕裂了,神医,愣着干什么?还不替本王疗伤?”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沈如诗轻咬朱唇,见萧天凌赤裸着上身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有那么一刹那的时刻被他的美色诱惑,清了清嗓子,“你,坐到这里!” 萧天凌心里猜透了沈如诗的那点小心思,目光清扫过软绵绵的床榻,这女人防备心还真重!男子勾起唇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墨澈双眼里面温柔的笑意更加浓厚。 沈如诗心里的焦虑挥之不去,见萧天凌心情平和下来,方才开口问道,“凌王到底为何行刺喻王?” 不过一刹那的功夫,沈如诗的话音刚落,萧天凌立刻抬起眼皮盯着她,沉默不语,眼底的杀意却更浓。 女子心里微微一颤,摆摆手,“罢了,我不问便是。” 萧天凌依旧不语,半晌,将冷茶倒在檀木桌子上面,手指微微一粘,写下“邢礼文”三字。 沈如诗俯身瞧着,抬起眼眉看着萧天凌,只不是江陵的官员吗? “你明日去此人住所,定会有所发现。不过,这是只老狐狸,万事小心,我会派人暗中护着你。”萧天凌低声道,目光炯炯盯着沈如诗。 沈如诗微微蹙眉,“这样重要的任务凌王当着要我替你去办?不怕我出了什么岔子?” 男子嘴角抿起一抹微笑,甚是淡然,“这话倒不像是从沈小姐口里说出来的。”沈如诗直起身子,将倾倒的茶壶盖子盖回原处,动作极其温柔地擦拭干净渍,爽快地拍了拍胸膛,“不错,此事包在我身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我沈如诗解决不了的!”她这副豪爽的模样在萧天凌看来倒像是 为自己开脱着什么,有意掩饰心头的羞怯。 沈如诗打了个哈欠,有时有些倦意,看萧天凌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受了重伤,肯定不能将他赶下去,自己却也不敢和他同床共枕,卷了铺盖,“吱嘎”一声拉开门,打算去投奔小桃。 她蹑手蹑脚,闭着眼睛的男子却突然淡淡道,“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沈如诗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骤然停止跳动,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这,都能听到?女子回过头开尴尬地笑了两声,见萧天凌依旧紧闭着眸子,“我不打扰凌王歇息,出去找个地方睡觉。”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必见外 男子眉梢微蹙,依旧紧闭着眼睛,“别苑的上上下下都以为你我欢好,三哥也派人在外面盯梢,你现在出去,不是将刚才的计划全部暴露?” 沈如诗微微斜愣着眼向外扫去,目光从萧天凌脸上一闪而过,竟又露出一丝娇羞的模样,朱唇一斜,“那我打地铺!” 萧天凌见沈如诗手脚麻利地将被子铺在大理石地板上面,无奈地摇了摇头,“地上凉,随你,若是实在熬不住,就上床歇息。” 沈如诗摆摆手,咧开嘴笑道,“不凉,不凉,舒适的很。” 夜色渐渐沉了,沈如诗心里却像是塞了鱼梗,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第二日,闺房里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划破清晨寂静的氛围。她身旁的男子转了个身子,脸上并无多少在意之情。 沈如诗醒来,竟然发现她就睡在萧天凌旁边!所有的矜持与沉静一扫而光,她一把掀开萧天凌的被子,眼里带着愤怒的火花,“萧天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萧天凌眉梢微蹙,慵懒地转回身子,冷淡道,“本王看你昨夜在下面冻得瑟瑟发抖,怕你染了风寒,好心当做驴肝肺!” 沈如诗低头一看,又目光尖锐地盯着萧天凌,语气不依不饶,“你……你是不是……”说到这里,她的脸骤然飞红,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萧天凌穿上外衣,降魂草的功效绝非一般,伤势竟然已经好了大半,他却是装作一副痛苦的模样,微微蹙眉,“你以为本王对你做了什么?本王向来不喜欢碰你这样的女人。” 见萧天凌起身准备离去,沈如诗顿时气急,“喂,你把话说清楚,我是什么样女人?” 萧天凌骤然停住脚步,转回身子,眼神中带着邪魅,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本王不会逼你做不愿意的事情。” 沈如诗蓦然一怔,听着萧天凌出去之后,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看我和沈小姐的私事。”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窗外响起重重地跪地声音,护卫们磕着响头,面露惊慌。 萧天凌冷哼一声,“都给我滚去边境服役!” 小桃跌跌撞撞走过来,见萧天凌面带怒色,吓得面色刷白,连忙跪下,“王爷,小姐她?”她一双大眼睛不敢抬起,咕噜着盯着地面。 萧天凌沉默半晌道,“准备给你家小姐更衣梳妆吧。” “是!”小桃听后,麻利站起来,低着头向后退了几步,绕过梅树进屋子。 “小姐。”小桃进屋子轻轻唤了一声,见沈如诗面色平静,才放心下来,开始将昨日一片狼藉的闺房收拾。“凌王在外面发怒,吓了奴婢一跳!” 沈如诗点点头,坐在梳妆台前面开始梳妆,小桃捡起瓷片凑过头来,“小姐,你和凌王昨夜……” 小丫鬟对这种事情好奇也是情有可原,小桃扬起小脸,两只大眼睛水灵地滚动着,却被沈如诗骤然斜回的目光吓了一跳。立刻缩回身子,抿着嘴,时不时偷偷瞥了沈如诗一眼,小姐这是害羞了? “不该问的事情别问!”沈如诗沉着脸道,甚是不悦,“你速去准备,我们今日要拜访刑大人。” “刑大人?”小桃低声喃喃道,心里打起小鼓,她们小姐怎么整日比一个官人都忙。却也不敢耽误分毫,哎唷答应一声,立刻去了。沈如诗推开门,窗外空气清新,将屋子里面沉闷的气息一冲而散。踱步在梅树下,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一些。参差不齐的草垛间一个身影被拉得细长。沈如诗恰好瞥见,眼神顿时变得警惕许多,冷声道,“谁 ?” 那身影也不躲藏,蹭的一声从树丛后面钻出来,丝毫不避讳。 沈如诗有些出乎意料,微微蹙起眉头,目光炯炯盯着眼前的男子,“十三,怎么会是你?”思量片刻,却又反应过来,“难不成是凌王派你跟着我?” 十三面色浓重,被一层乌云笼着,挥之不散。一双乌黑的眼里格外复杂,腰间的佩剑整整齐齐,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 “沈小姐,恕十三冒失,今日十三是瞒着王爷来找沈你的。有些话十三不得不说。沈小姐可知昨夜王爷为何会犯险行刺喻王?” 沈如诗凝眸看着十三,脸色也越来越严肃,低头思量片刻,声音清冽道,“凌王以为账册在喻王那里?” 十三摇摇头,眉间缩得更紧,似是在替萧天凌惋惜,“沈小姐果真看不出凌王的一片情意吗?昨日沈小姐从王爷那里出来后,王爷就一直跟着沈小姐,你和喻王的对话,王爷全部都听到了。” 沈如诗见十三不像是在撒谎,骤然间明白过来,“凌王难道是为了我?”她微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萧天凌不像是为了她去干不要命的事情的人啊! 十三重重地点头,见沈如诗的态度如此迷离,十分不满,皱起眉头,“沈小姐不识好歹也就罢了,十三只求沈小姐日后不要再给王爷添麻烦了。” “小姐?小姐?”小桃见沈如诗不在屋子里面,在周围唤着她,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如诗伸出手,竖起食指弯向自己,目光清冷,“我?”她给萧天凌添麻烦? “到底是我不识好歹,还是陵王不识好歹,我反复劝告过他切勿轻举妄动,他却为了这点小事如此鲁莽,差点坏了大事。你回去告诉陵王,如此轻举妄动,成不了大事!” 沈如诗语气清冷至极,原本还泛着温柔波澜的眸子骤然变得冷酷,反应迅速让十三招架不及。十三气急败坏,“王爷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却这样贬低他,你这女人真是冷酷无情!”他几次三番提醒过萧天凌,沈如诗身上带着带多秘密,这个女人心思缜密,绝非他们所能控制。萧天凌却重重责罚他。十三细细打量沈如诗,她虽然容貌清秀,超凡脱俗,却也没能达到把他们不近女色的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的地步。 第一百七十二章 羊羔子 小桃的脚步声近了,沈如诗不愿意多添烦恼,冷声道,“我与凌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若是对我不满,大可以找你的主子说理,你这初出茅庐的羊羔子行事太鲁莽,真是不知道凌王怎么会让你做他 的贴身侍卫。”沈如诗语气凌厉,目光如剑般从十三身上扫过,十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小丫头比她小六岁,竟然叫他羊羔子?还有没有天理了!男人顿时气急,脸涨得通红,望着沈如诗的背影,“喂,小丫头,你骂谁 是羊羔子?” 沈如诗却是理都不理,脚跟跟着脚跟走了。 十三越想越心惊,这女人实在太可怕,想了许久,回到凌王处一直心不在焉。 “怎么,你刚才背着我做了何事?”萧天凌鹰隼微微眯起看着十三,虽然小他几岁,心性却是比他沉稳冷静许多,为人也内敛许多。 十三猛地抬起头,他方才的神情很明显吗?“属下……”他若是将刚才寻沈如诗说理的事情告知王爷,王爷还不得把他吃了! “你去找那丫头干什么?”萧天凌不及十三答话,扬起嘴角喝了口茶,慢慢道。 十三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属下觉得王爷昨日为沈小姐犯险,实在不值!”十三将方才沈如诗的话原原本本和他说了一遍。出乎十三意料,萧天凌脸上一点怒色都没有,却是勾唇微微一笑,十三瞪大了眼睛看着,满是不可思议,也只有提起沈如诗时王爷才会露出这样温柔的笑意了。怎么一到这丫头身上,王爷跟变了个人似的 。 “那丫头果真这么和你说的?”萧天凌不咸不淡问道。 十三点头道,“千真万确,一字不差。属下该死,违背王爷的命令擅自去寻沈小姐,可是王爷若是日后再替她犯险,实在是不值得。” “十三,过来。”萧天凌语气淡到听不出喜怒哀乐,一双漆黑的眸子却是让十三心惊胆战,他跟了萧天凌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一时有些慌张,谨慎向前靠了几步。 萧天凌面色一变,抬起脚猛地踢重十三的胸口,十三登然摔在地上,却还是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面色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跪倒萧天凌跟前,“王爷饶命,属下不知哪里说错了。” “不知哪里说错了?”萧天凌眉梢微皱,脸色冰冷,“若是本王日后在从你嘴里听到任何关于沈如诗的议论,你就到边境服役,不用跟在本王身边了。” 萧天凌语气淡然,十三一颗心登然悬起,脸色刷白,瞪大眼睛看着萧天凌。 “怎么,你有何异议?”萧天凌眉头不松。 十三身子剧烈一颤,连忙道,“十三明白了,日后绝不会去招惹沈小姐。”见萧天凌不语,心里忖度道,“十三这就派人去暗中护着沈小姐。” 沈如诗虽然方才做出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心里确实也忧虑,小桃跟在沈如诗后面,见她愁眉不展,不敢作声。 “沈小姐。”女子轻声唤道,声音极尽温柔和善。 沈如诗抬起眼皮看着,见何舒蔚处身披一件彩蝶羽衣,青色雕裘裹身,笑盈盈朝她走来。 “沈小姐,昨夜多有叨扰,我实属不知,才会扰了你的好事,心里面实在是过意不去。”何舒蔚红着眼睛看着沈如诗,眼里面似是含着波光点点,就算是沈如诗这个性情坚定的女子,都不忍心伤她分毫。 “昨日之事已是过去,何小姐不必惦念于心,前些日子你帮过我的忙我还没有答谢你。” 沈如诗淡淡道,眼里却是温柔许多。两个人穿过青石小巷慢慢行走着,天蒙蒙亮,下起了丝丝细雨,带着一丝料峭的寒冷,丫鬟在两边替他们撑开伞,染着荷花的油纸伞宛若在荷塘里面展开的一朵莲花,细雨从伞边滑落,被寒风吹得有些倾 斜。 东阁的丫鬟如鱼游动,手里捧着玉器,叽叽喳喳走过。 “沈小姐,我今日陪同你去刑大人家中作坊,你初来乍到,对江陵并不熟悉,我与刑夫人相熟,此次陪同你和父亲前去,兴许能帮到沈小姐。” 何舒蔚脚步骤然停下,转回身子笑意盈盈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蓦然一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见何舒蔚目光澄澈纯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何小姐了。”何太守的马车在外面候着,经过昨日之事,他见沈如诗时,脸上神情甚是不自然,极其难为情,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沈小姐几日多加些衣裳,江陵正值寒雨时节,若是沈小姐染了寒疾,沈某可有愧 疚难当了。” 都已经出来了,还说什么多加衣裳?沈如诗心里冷哼一声,见何太守脸上困窘的神色,嘴角裂开一个淡淡的笑意,有意无意道。 “何太守尽管放心,我本就是大夫,即便是染了寒疾也不怕,倒是何太守,一把年纪,这些日子又这么操劳,应是多注重身体。” 何舒蔚听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不对劲,赶紧笑意盈盈插嘴,“父亲,瞧您,天这么寒冷,还让沈小姐在外面站着,还不快让人家上轿子。” 何太守正好顺着这个缘由,笑道,“沈小姐看这轿子可还喜欢?” 沈如诗顺着何太守的目光看去,倒的确是个金贵的轿子,就算是何舒蔚也没有这样的待遇,这只老狐狸还真是会见风使舵,以为昨日凌王宠幸了她,今日就这样百般讨好。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清冷的面孔透出一股不屑,却还是恭敬有礼道,“多谢何太守费心。”何太守见沈如诗态度舒缓,一张苍老的脸上露出笑意,刚抬起手指着轿子,却听见沈如诗清冽的声音响起,在这雨水中显得更加清脆,“不过,我向来做不惯这样金贵的轿子,何苦江陵百姓饥荒一片,我岂能安心享受这样丰厚的待遇?”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邢府 何太守那一刻脸色铁青的跟那没熟的柿子一样,格外难看。他堂堂江陵太守,竟然轮到一个丫头来教训他。 他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却也不敢发怒,气得脸色铁青。听着沈如诗声音愈发清冷。 “何太守若是将这华丽的马车欢做赈灾银两,不知道有几百家百姓可以免于灾害,何太守前些日子不是还愁救灾无果吗?摆在眼前的法子何太守却不知利用,是真的无心无意,还是有心不理会?” 何太守紧蹙着眉头,就连最基本的温和舒适也装不下去了。他拂袖愠怒,“沈小姐轻便吧,老夫是请不动你了。” “父亲!”何舒蔚见何太守是真的动怒了,脸色有些焦急,转回头来,压低了声音对沈如诗道。“沈小姐,父亲的确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可是他也是真心真意的替你着想。你何必这样当着众人的面针对他。让他下不来台。如是为了作夜的事情,此事都是我不好,你要怪罪就怪罪在我身上。你若是要 跟父亲闹别纽,对你们二人都不好。”沈如诗微微移开身子,觉得何舒蔚在有意避讳一些事情,她撑开油纸伞 踱着小步。面色清冷如初,“你以为我是在同你父亲闹别扭吗,我不过就事论事,我此番不远千里跟随父亲前来,不就是为了江陵的 灾害吗。”“眼下灾害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完全就是因为一些贪官污吏,你父亲身为江陵太守,理应以身作则,与百姓同甘共苦。如今准备了这样豪华的马车,让我如何坐得下。饥寒交迫的灾民看到我们这样挥霍 无度,又如何能够打心底里信服归顺?何小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这些话的道理你自然明白。” 沈如诗字字有理,何舒蔚面露羞愧之色,两手交叉着握着自己的锦帕,秀丽娥眉渐渐弯起。“沈小姐说的有理,不过……”“没有不过,既然有理,何小姐理应支持我。”沈如诗霸道地拉过何舒蔚的手臂,转身走向那辆普通的轿子,“你父亲这些年一定要教给你许多处事之道。可我看来,何小姐乃是心地善良之人,江陵水灾横行 ,其中的利弊何小姐自然分的清楚。” 两人攀谈一路,这也是忘了时辰马车停下。沈如诗掀开帘子一看,已是到了邢府。邢礼文和邢夫人出来迎接,江陵太守竟然到他们府上做客,这是他们从未料想到的事情。不过还带着她的宝贝女儿。他们觊觎何府这家婚事已久,奈何官低三级,有些话始终开不了口。这次何太守的突然 造访,对他们来说是天降喜事。 邢夫人尤其喜悦,邢礼文在喜悦的同时,心里却又犯上一股忧虑。偏偏挑这个时候,江陵正是混乱,今日起来恐怕不只是探望这么简单的事情。 夫妻两个笑脸相迎,尤其是看的何舒蔚时,简直是惊若天人,两眼放光,赞不绝口。“早就听闻何太守的掌上明珠是所有官宦子女中最美丽的,今日一见,比传言中的还要美上三分。” 夫妻两个极其阿谀奉承之言来夸赞何舒蔚,何太守虽知他们不过是是在有意讨好,却也给足了他面子,一直阴沉着的脸上乌云散开,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令郎也不错。” 话一出,邢夫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一股掩饰不住的欣喜全都刻在脸上。拿着娟帕掩嘴笑道,“难得太守如此看重,不如就让他们……” 话音未落。邢礼文用胳膊肘戳了戳她,这女人实在太过于鲁莽,男人脸上露出些许不悦,又回眼望着何太守,“太守,您尝尝这西域龙河茶,滋味甚是青妙。” 立刻有几个穿着素雅的丫鬟端着两杯龙河茶上前来,递到何太守和何舒蔚面前,却唯独少了沈如诗的份。 何舒蔚相投一探,已是没有第三杯了,女子微微蹙眉问道,“邢大人,似是少了一杯吧。” 邢礼文心知肚明,把沈如诗当个摆设一样,看都不看一眼,笑着对何舒蔚道,“不少,两杯,正好。” 何太守方才被沈如诗气得够呛,现在也不愿替她讨茶,冷眼看着她,就让这不识好歹的丫头尝尝什么叫做冷板凳。 何舒蔚微微睁大眼睛,拉过沈如诗的胳膊,用目光暗示邢礼文,“邢大人可知这位小姐是谁?” 邢礼文有意无意看了沈如诗一眼,脸上泛起一阵不解,“从未谋面,难道不是何小姐的贴身丫鬟吗?” 贴身丫鬟!亏他敢说的出口,何太守长吸一口凉气,幸好沈嘉良不在此处,若是让他听到此话,堂堂丞相之女竟然成了一个地方太守之女的贴身丫鬟,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何舒蔚瞪大了眼睛看着邢礼文,连忙摆手,“不是不是,邢大人误会了,这位是沈小姐的千金,沈小姐。” 沈如诗目光清冷,心思全不在这对花言巧语的老夫妻身上,暗自观察着屋子里面的构造。 听到邢礼文把她说成是贴身丫鬟,脸上也并无多少不悦,只是认真仔细地看了邢礼文几眼,每一道冷酷的目光都让这位官场混迹已久的老人心里如同针扎。父亲两个满脸吃惊,邢夫人手里掐着帕子,捻出汗,汗珠顺着额角咕噜咕噜往下滑落,嘴角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看起来更像是在苦。她实在是过于紧张,扯了扯邢礼文的袖子,趴在他耳边低声喃喃几句 。 邢礼文脸色发青,沉思片刻,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亲自给沈如诗供茶。他的目光沉的发黑,眼里满是狐疑,“老臣有眼不识泰山,方才说话得罪了沈小姐,任凭沈小姐责罚。” 沈如诗却是故意让他出丑,侧依着檀木古桌,倒弄着自己衣衫上面的褶皱,看着那边的小丫鬟在碳炉里面添了些许柴火,将邢礼文晾在那里。何舒蔚深知若是按着沈如诗高傲的脾气现在一定是生气了,可是瞥见她脸上还是和刚才一样的平淡。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备受冷落 “沈小姐,沈小姐。”何舒蔚轻声唤了她几声,沈如诗方才回过头来看着邢礼文。这只老狐狸,且不说她今日的穿着打扮绝非一般人家的小姐所能比,就是她的位置,也只有身份最贵的贵客才能坐。 沈如诗轻呷一口茶,微微扬起嘴角,目光如炬,却带着一股冰寒,“不知者无罪,邢大人既然无心,小女有何怪罪的。邢大人放心,我不是父亲,今日若是父亲在此,恐怕邢大人的乌纱帽难保。” 女子轻扬眉头,眉弯如柳,却散发出一股常人所难及的气质。 邢大人似笑非笑,“老臣谨记。”又匆忙转回身子唤道,“还不赶紧给沈小姐再去添一杯茶。” 丫鬟刚要离身,邢夫人却猛然站起来,刚才一时有些失神,现在又恢复阿谀奉承非模样,笑容却实在虚伪。“我亲自去替沈小姐奉茶赔罪。” “慢着!”沈如诗起身到邢夫人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抬起眼眸看着邢夫人脸上已经带着些许慌张,眼底顿时变得复杂许多。 “茶我就不喝了,听闻邢府近来从北疆引进一些乌玖花,我倒是有意观赏,不知邢夫人可否赏个脸?”沈如诗嘴角勾起盈盈笑意,笑的天真烂漫,与刚才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宛若两人。邢夫人性情要比邢礼文直爽许多,顿时愣在那里,眼巴巴看着邢礼文,嘴角的笑意已是颤抖起来,“这……恐怕不好吧,沈小姐先坐,喝口热茶,待我去吩咐下人们将乌玖花林打扫好了,沈小姐再去观赏也 不迟。”沈如诗朝着何太守使了个眼色,何太守将手里的热茶壶放下,站起身子,极具威慑力,“邢夫人,此番沈丞相带着沈小姐来江陵,乃是万里贵客,沈小姐既然不想喝茶,就顺着她的意思,去观赏乌玖花林吧 。” 沈如诗这丫头昨日和他说邢礼文家中有蹊跷,他今就且配合着,看这丫头能玩出什么名堂。 何太守一双狐狸眼仔细盯着邢夫人,女人心里如同捣蒜,面色发烫,却还是强撑着。“那便依着何太守和沈小姐的意思。 “啪啪啪!”邢夫人手里的茶壶一时没抓稳,从手掌心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那一茶壶的龙河茶溅了她一身。 “啊!” 随即而来的就是女人的惊叫声,邢夫人露在外面的手背顿时红肿,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牵扯着她每一根神经,差点疼得她晕过去。 “夫人!”丫鬟们纷纷围上来,七手八脚将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将邢夫人扶起来。 屋子里面俨然规整,除了这一处小插曲。微风袭来,樟木架子上面的珐琅彩瓷器里面插着的郁紫香正散发着盈盈香气,在这一方厅堂内盈满,轻轻一嗅,让人分外安神。 炉香上面泛起白烟,袅袅升起,化作一条游龙盘旋在灰棕色的檀木香架之上。旁边的案几上面一纸染了几滴油墨的宣纸吹起一角。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细细看着邢夫人眼底划过的一丝狡黠,心里满是冰冷的讥讽。她有心无心地帮忙上前搀扶,偷偷瞄了邢礼文一眼,果然不出所料,男子低沉焦急的声音响起,却像是提前有所准备, 目光带着三分欣喜。 宛若在林子里面洒下天罗地网,只等着猎物乖乖自投罗网。 “还不快把夫人带回房中,请大夫来替夫人瞧瞧。”邢礼文连声吩咐道,“夫人若是日后留疤,今日唯你们是问!” 小丫鬟们轻手轻脚,被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吓到。 沈如诗眼底清澈,骤然间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邢夫人虽说生性莽撞,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挺聪明,跟她玩苦肉计,好,那她就让她好好吃个苦。 “邢大人不比着急,只是烫伤而已,犯不着如此动怒。”沈如诗淡笑着望着邢礼文,“这群丫鬟有没有什么罪过,何苦将怒气撒到她们身上。” 邢礼文细细盯着沈如诗,一双眼眸里面藏着无数利剑,仿佛要将她凌迟一般,这个面色青秀的丫头给他带来无名的压迫感。 不愧是沈嘉良那只老狐狸的女儿。邢礼文微微眯起眼睛,眼里射出些许恨意。若不是当年同沈嘉良争夺丞相之位不成,反遭到他的迫害,如今也不必屈居于江陵,做一个小官。 男人微微垂头,脸上的笑意已是不如刚才那样和善,“这是老臣的家事,沈小姐管得是否太宽了一些。”沈如诗将脸上的寒冰一冲而散,方莞尔一笑,避开邢礼文的锋刃,“邢大人误会了,小女并非要插手邢大人的家事。不过,小女略懂医术,不必请大夫来了。劳烦邢大人替小女准备好几味草药,小女绝不会 让邢夫人身上留疤痕。” “这……”邢礼文眼珠一转,找着托词,却听女子的声音转为清冽,“莫不是邢大人有什么秘密,非得……” “没有没有!”邢礼文不及沈如诗说完,便打断她,平静的脸上露出些许慌张。 何舒蔚仔细观察着几人的神色,已是猜到了些什么,一双略显幽蓝色的眼神变得复杂些许,脸上温和的笑意依旧。 “邢大人有所不知,沈小姐的医术可是了得,皇上和太后都曾嘉奖过。邢大人放心便是。” 邢礼文深深看了一眼何舒蔚,对这理想之中的儿媳挤出一丝笑意,望着邢夫人,“既然如此,那便让沈小姐替你瞧瞧。” 半盏茶的时辰过去,屋子里面已经稍显焦躁。沈如诗手脚麻利地替邢夫人包扎好伤口,指头轻轻滑过,便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扬起嘴角微微一笑,“邢夫人,方才我在第一层药物上面涂抹了甘草荔叶,可以压制浮肿,又掺杂了薄荷香,麋露和天然的笋竹,淤积的血块便舒展开,穴道通畅了,自然不会有堵塞之感带来的疼痛……”沈如诗细细给邢夫人讲来,邢夫人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有意无意地点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斑凤蚁 “邢夫人已无大碍,毕竟是受了伤,还是好生调养着,至于乌玖花林,可否让下人们带着小女去观赏?” 邢夫人原本以为沈如诗已经将此事忘记,谁知她又提起,顿时窘迫的不知说什么,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喉咙哽咽一下,颤抖着唇瓣,“沈小姐改日再来可好?” 沈如诗脸上的狐疑愈发浓烈,邢礼文轻轻扫过一眼,心知何太守已经起了疑心,“夫人为何如此不开情面,方才既然已经答应了沈小姐,带她去看看便是。” 邢夫人半张开嘴巴,微微向前探着身子望着邢礼文,甚是不解意。“也好。” 丫鬟在前面引路,青石小阶上面洒满落花,邢府的院子格外雅致,与厅堂内的构造所差甚大。 “拐过了这个路口,前面就是乌玖花林,难得沈小姐如此喜爱,临走前带些回去,可以栽培于自家院落。”邢礼文笑道。 沈如诗凝眸看着青石小阶右面的亭子,上面使用大理石堆砌而成,周围的土壤被谁翻动过,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大雨,上面的泥土却是干松的。 她的眸子里面顿时多了一丝别样的色彩,嘴角的笑意也更加浓厚,不咸不淡来了句,“邢大人还真是忍痛割爱。” 邢礼文猜不透沈如诗这句话的意思,却总觉得怪怪的,心里面如同毒蚁在撕咬着一样。 “这乌玖花不愧是北疆的名种,隔着这么远就能嗅到清香。”何舒蔚拉过沈如诗的胳膊,笑意盈盈道。 身旁的女子却骤然停住脚步,何舒蔚感受到她的异样,目光略带惊讶地偏过头看着她,“沈小姐,怎么了?” 邢礼文也停住脚步,不语,一张苍老的脸上露出些许惊恐,他讲手背在身后,却还是觉得不自在,又放到身前,小心谨慎问道,“沈小姐,若是再迟恐怕今日就看不成乌玖花了。” 谁想面前的女子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一双雪亮的眸子里面闪烁出些许光芒,似是要灼烧起来,“不看也罢。” 邢夫人虽然愚笨,却也明白过来,连忙双眼一闭,哎唷叫到,“沈小姐,我这手又疼了起来,你快点替我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却是不吃她这一套。疼,必然要疼,她在薄荷香里面使用了乌魂粉,本就是生属阳性,用于冻伤,她如今将乌魂粉掺和在薄荷香里面,被薄荷香的凉气抑制住,暂时不会发生药性。一炷香之后,她可就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沈如诗罥烟眉微微蹙起,“既然邢夫人身体仍是不适,还是请个大夫来替你瞧瞧吧,小女只有刚才的法子,看来邢夫人体质比较特殊,若是出了个好歹,将来还 是要怪罪在小女头上。” “万万不会!”邢夫人夺口而出,如同一个在即将破碎的寒冰上行走的人,笑意也被冻住。 “那我也不伺候了。”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转眼看向邢礼文,“邢大人,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看别的,那处的小亭子不错,不如我们就去歇歇脚。” 女子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地看着邢礼文的每一个神情,见男人脸上虽然还是平静一片,确实在努力地抑制住什么,嘴角一抽,背在身后的手又拿到身前,将自己的外衣向上提了提,方才感觉暖和些许。“那处亭子已经废弃多年了,沈小姐若是想要歇歇脚,我们还是找别处。那处的飞龙阁是去年新建的,里面藏书万册,久闻沈小姐饱读诗书,想必会喜欢。不止,飞龙阁里面还有前些年从北疆引进来的飞花 品种,老臣正要带太守和两位小姐去观赏。” 沈如诗淡淡笑道,一双雪亮的眸子里面满是冷酷,“哦?竟还有这回事,那就来日再看。我看何太守对那个亭子也甚是感兴趣,邢大人这样遮遮掩掩的,难不成那亭子里面有什么秘密?” 远处飘来几朵乌云,迅速聚拢,天色灰蒙蒙,不一会的功夫就有丝丝细雨倾斜而下。丫鬟们随身带着油纸伞,在半空中撑开,宛若莲花绽放,在这冷寂的冬日里面添了几分斑斓之色。邢礼文抬头望着天色,却突然松了口气,额头的皱纹很深,此刻轻轻蹙眉,就更显出苍老来,“沈小姐,那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亭子罢了,能有什么稀奇景。不是老臣不想带小姐去,实在是这天色不好, 怕小姐染了风寒。” 沈如诗不语,将小桃撑开的油纸伞推到一边,现在雨势还不是很大,鬓角处却被打湿,贴在两腮,却遮挡不住清秀面容下的坚定。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她身上,倒是好奇她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她一手将衣角拢在一起,蹲下去,顺手挑起一片残叶,将地上乌黑色的虫豸粘起来。 何太守脸上甚是不解,渐渐开始怀疑沈如诗的说辞了,“沈小姐,你这是作何?” 女子指尖轻轻黏住残叶边,将手伸出伞外,虫豸别倾斜的雨滴打的七倒八歪,细微的爪子扑棱几下后,竟然慢慢停止,身子在残叶凹痕里面的积水中漂浮起来。 众人吃惊地看着沈如诗,甚是不介意,只有何舒蔚微微抿唇,已经猜透了半分。 沈如诗看到虫豸慢慢停止挣扎,清冷的眸子如同古井般潋滟着清冷的光辉,抬起眼尾,沉声道。 “此虫豸的名字叫做斑凤蚁,若是得了疟疾,它无疑是最好治愈的药物,但是此虫却有一项致命的弱点,生性只能生活在干燥的林间,若是遭了洪水,身上便会泛起白斑,也便了解。” 几人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着残叶上面漂浮着的虫豸,果然,漆黑如墨,凹凸的背部却泛起微微星白。 何太守摸着胡子,似有所悟,“照沈小姐所说,此虫不该在密林里面吗?为何会在此处见到?” “这可就要问邢大人了。”沈如诗不咸不淡道,冷峻的目光射到邢礼文身上。邢礼文瞪大了眼睛,“这与老臣有何关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破绽 “这里虽然是我的院子,总不能所有的东西都归我的管辖,这虫子什么时候来的我又如何得知?况且只是一只虫子而已,我堂堂一个江陵官员难道还要管着等闲事吗?” 邢礼文粗着嗓门,声音虽大,却没有多少气势,脸上绯红一片,眼珠子呱呱转着,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看,手心里攥出汗来。 沈如诗见他有些动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果然是脑羞成怒。“邢大人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小女并没有在质问你。一只虫子而已,邢大人何必情绪如此激动。”邢礼文见众人看着自己,就连下人们眼神中也多了一丝不解,方才查觉出自己刚才的失态。伸出手将眼前的浮尘扑去,清了清嗓门,“的确是老臣的过错,老臣这几日休息不好,有一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 邢礼文这是在明摆着下逐客令。 何太守面露不满,“邢大人,本太守初次来你府上拜访。你就是这样招待的吗?” 沈如诗看着邢礼文左右为难的神情,心里冷笑一声,他现在恐怕是担忧小命不保,哪里还来得及顾全他的面子。 “其实府上有客人,为何不跟我说一声?”一阵清冽的男子声音响起,却未曾闻到有半点脚步声。 沈如诗抬起眼眸仔细看着这个面容清俊的男子。面色温润如玉,别在腰间的铜铃叮咚作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英气。坚韧的面孔却并不凌厉。宝石般的眼睛里面盈满善意。 男子走近了,看着府上的尊客。一人便认出了何舒蔚,原本就十分澄澈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似是有春风流过波光荡漾的湖面,泛起涟漪。 但当目光扫过沈如诗脸上时,却骤然停住,久久不肯移开,脸上的温柔逐渐转为惊艳,将方才心仪已久的女子撇在一边。“敢问这位小姐是?” 何舒蔚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受了冷落。掐着锦帕全的手拉过沈如诗的胳膊。每一个温柔的笑意都恰到好处。又热心肠解释了一句。“这是丞相之女,沈小姐。” 沈如诗对此人还有几分欣赏,甚至有眼缘。清冷的声音也温柔了不少。“不必见外,你叫我如诗便好。” 何太守斜着眼看了沈如诗一眼,甚是不满。这样的女子可真是放纵,难怪听闻丞相之女名声不好,“沈小姐,还是恪守规矩礼仪的比较好。” “无妨!”男子声音很是清悦,看那一身装束,应该是从林子里面打猎回来,手里还掐着一双血淋淋的兔耳朵。 “我是邢家长子,邢天铭。”男子露出一个俊郎的笑容,狭长的眼睛里面带着笑意,一排洁白的牙齿在日光下如同白宝石。 邢礼文见邢天铭,目光开始露出些许惊恐,随后变得坚定许多。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又李大家的那臭小子出去打猎了?”男子举起手中的兔子,胳膊轴微微有些擦伤的痕迹。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眉头却不禁微微蹙起,“父亲,这次你可真是错怪孩了。孩儿和那臭小子去查探灾情,不过是路过那片林子,便捕了好多猎物 ,分给灾民们。”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带着星星,不似萧天凌生性沉稳,邢礼文向来疼爱长子,邢天铭性子如此开朗,倒也的确讨得他的欢心。 沈如诗仔细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公子刚才说过去探望灾民。不知是去哪里探望的灾民?” 邢天铭被这话问的有些晕,见沈如诗主动跟他说话,心里确实也是欢喜。手里抓着兔耳朵又往上抬了抬。“是去南安山附近的。” 邢礼文听后,身子微微震了一震,眼底透露出些许复杂。沉着声音说道,“如今世道混乱,日后莫要出去打猎,老老实实在府上给我待着,就了却我的心事了。” 邢天铭以前所做所为,他向来不管,今日一打听才知,他竟然和那些灾民挂上联系,尤其是听到南安山三个字以候,身子不由得颤栗,态度也是分决绝。 邢天铭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的父亲,眉色一横,甚是不解,又将目光转移到她母亲身上,见邢夫人伸出手捂着额头,脸上的神情甚是难看。 “母亲,您今日不舒服吗?” 邢夫人抬起头看着她儿子,只感觉脑中一片眩晕,眼前乌黑,又怕坏了邢礼文的大事,不肯离去,“无妨,不过是有些头疼罢了,老毛病了。” 邢天铭脸上担忧却如乌云笼罩般挥之不散。抬起头,神色严肃对着那些丫鬟道,“还不赶紧扶着母亲回房休息,你们都是怎么做差事的?” 男子笑起来如春风抚面,动起怒来却如雷霆万钧,声音虽然低沉,那些丫鬟却瑟瑟发抖。手忙脚乱将邢夫人搀扶起来。 邢夫人还是不甘心,看着沈如诗,面色憔悴道,“听何小姐说,沈小姐是云起国的神医,我这病不知道看过多少大夫,也没有除根,不知沈小姐可否替我把脉。” 若是她能支走沈如诗,邢礼文就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若是秘密被发现,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邢天铭抬起头来看着沈如诗,眼底流出欣赏,“真没想到沈小姐不仅面容清秀,还精通医术,佩服。” 沈如诗摇摇头,淡淡的笑意却看不出半丝欣喜。目光清冽,宛如里河旁边冰冻了的溪水。一眼望去,让人浑身寒冷不已。 “邢夫人,小女已经说过,小女没有这个本事。”沈如诗仔细看着邢夫人,看见她脸上稍微舒缓的神情又紧绷起来,眉角弯弯,笑意更加浓厚,“邢夫人的病,恐怕是跟凉亭下种的东西有关吧?” 女士的目光,如一把尖锐的刀从她脸上盘旋而过,此时一阵冷风袭来,将油纸伞吹的倾斜,邢夫人身上淋了不少雨,却觉得头脑发热,心口被棉花堵塞了一般,喘不上气来。邢天铭满脸狐疑,“母亲,我们可曾在那凉亭下面种过什么东西?” 第一百七十七章 鲁莽 邢天铭聪明过人,见邢夫人脸上的神色甚是不自然,只有平日里面她隐瞒着什么事情时才会如此,男子轻声咳嗽几声,已是猜出三分。一双炯亮的眸子里面满是狐疑。 邢夫人见自己的儿子眼里的谨慎,两连绯红,眉色一横,“臭小子,想什么呢。” 她刚垂下头,就听到邢礼文在大声嚷嚷着,“沈小姐,此处是府上禁地,旁人不得擅如!沈小姐,请留步!” 邢礼文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沈如诗竟然如此不顾礼数,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 “哎。”追到一半却被何太守拦下,见这只老狐狸脸上的赘肉堆积成笑,语气里面藏着捉摸不透的意味。 “邢大人何必日此紧张,一个小丫头而已,什么禁地不禁地的,本太守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邢礼文两只眼睛里面满是猩红,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怒气冲冲回过头去对着家丁吼道,“一个个都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拦住!” 家丁和丫鬟方才反应过来,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欺辱他们老爷,刚才吃惊十足,又一股脑涌上去。“沈小姐请留步啊!” 他们尖细着嗓子喊到,眼看着就要追上,脚底一滑,纷纷瞪大了眼睛,一个个唏哩呼噜摔在地上。肱骨都摔碎了。 “哎呦,哎呦!”一个黝黑的家丁惨叫一声,半睁着眼睛,嘴角咧到耳朵根子,血顺着嘴角就流下来。低头仔细一看,原来是被打掉了一个大门牙,他握着自己的门牙大哭起来,掌心里面一抹豆绿。 这可是他花了一个月的工钱镶的翡翠牙齿!旁边的小丫鬟笑出声音,立刻用手绢掩着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男人脸上顿时烧红一片,前些日子还拿着这颗牙齿到处炫耀,今天它就带着血丝一同掉下来了,他不只是疼得慌,更心疼那颗翡翠 牙齿! “臭婊子!”一股愤怒的热血涌上心怀,他朝着女子身后的方向白了一眼,恶狠狠咒骂一句,“砰!”脑袋却突然吃痛,他抬起头,眼底满是血丝,“谁啊?” 话音未落,立刻颤抖起来,“少……少爷。” “砰!”邢天铭又是重重一拳,温润的面孔严肃许多,眼神似是两把刀子一般可在下人脸上,“刚才的话,若是再让我听到第二遍,你就找人替你收尸吧!” 那人一愣,砰砰砰磕头,“小的不敢,小的该死,少爷饶命!” 邢天铭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落到沈如诗身上时,却又变得无比温柔,“沈小姐,今日虽是初次相见,我却看出你是一个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好女子,为何这般鲁莽无礼?”沈如诗脚步停下,仔细看着地上的斑凤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抬起眼眸,微微侧转身子,“公子,你误会了,我向来不是什么知书达理之人。下面我所做的,更不会让你认为我是一个善解人意之女 。” 邢天铭微微一怔,喉咙哽咽,不知该说什么,这女人身上有一股清冷的光环将他团团围住,令他移不开目光,心甘情愿忍受冰寒刺骨的利剑之痛。邢礼文眸子里面陡然透露出一股凶狠,甚至现在已经无路可退,怒气冲冲的脸上反倒是沉静下来,声音沙哑,带着死亡的气息,股股血腥味从他嘴里飘出,他张开口的一刹那,沈如诗才发现他已经将自己 的舌头咬出血。 “既然沈小姐都猜出来了,看来老夫也不必留情了。”男子低沉的声音伴着嘴角勾起一抹佞笑响起,轻轻抖了抖袖口,目光昏暗从何太守脸上扫过。 “你想干什么?”何太守见邢礼文面色骤然变的凶狠,将何舒蔚护在身后,慢慢朝着沈如诗靠过去。 “我想干什么?哈哈哈。”邢礼文仰起头哈哈大笑,眼底一阵熊熊烈火燃烧,蚕食着他最后一丝善良。“这话恐怕要问何太守您了,您想要干什么?” 何太守渐渐明朗,心骤然勒紧,沉着脸看了沈如诗一眼,这丫头今日可真是给他惹了大麻烦。 邢天铭已然猜到了什么,还是不敢相信,护在沈如诗面前,满脸严肃对邢礼文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礼文深深看了这个他最疼爱的儿子一眼,“铭儿,此时你不要管,会房里歇息,为父自然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他等待着邢天铭离去再下手,可他这个儿子一向最叛逆,如月光般清冷的脸上满是坚定,“父亲若是不将此事说清楚,儿子是不会离开的。” 邢礼文眼里顿时覆盖上一层怒火,一股强烈的控制欲弥漫上来,瞪着眼睛道,“你敢违抗我?” 空气骤然间凝滞一般,几人面带寒霜,脑子里面却是滚烫一片,邢夫人捂着肚子,忍着身上突如其来的剧痛,晃动邢礼文的手臂,两行浊泪顺着惨白的面颊就流淌下来。 “老爷,铭儿不懂事,要怪就怪在我身上,此事……”她费尽全力踮起脚尖趴在邢礼文耳朵旁边低声道,“铭儿生性耿直,此事万万不可让他得知。” 邢夫人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为人还是很有打算的。邢礼文是有八个儿子,可剩下的那些都是妾室所生,邢天铭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断然不能看着他们父子成仇。 身上的绞痛感愈来愈强烈,邢夫人咬紧了唇,面露痛苦之情。 旁边的男人感受出她粗重的呼吸,微微蹙眉,却并无多少关心,只是试探性的询问,“你身子不舒服?” 邢天铭听到,铁青的面色舒缓些许,眼里透出疼惜,“母亲,你怎么样?”他擎起手向前走了两步,却骤然停住,微微斜目看着沈如诗平静无澜的面色,左右为难。邢夫人仿佛在沼泽里面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人,漆黑昏暗的眼睛里面骤然闪过一丝光芒,颤颤抖抖道。“你若是为了母亲着想,就莫要插手此事。听你父亲的话,会房歇息!” 第一百七十八章 揭开疮疤 “噗!” 邢夫人心口鲜血涌上,眉头紧蹙,话音还未落,情绪激动之际吐出来。 “母亲!”“夫人!”众人顿时手忙脚乱成一片,你推着我,我推着你,从地上连滚带爬爬起来挤到邢夫人身边,空气燥热,邢夫人被这么多人围着,更是喘不上气来。 “都给我让开!”邢礼文大喊一声,“你们把夫人围在中间,这不是要把她憋死!”男人是第一次这么失态,一脚将一个粗壮男人踹到一边去,眉色凝重,气的心口发疼。 邢天铭慌张之余还不忘记沈如诗精通医术,慌忙转回头来,眼里满是祈求,“沈小姐,听闻你是云起国的神医,可掌妙手回春之术,母亲现如今已是岌岌可危,不知沈如诗可否替母亲瞧瞧?”沈如诗没有答话,目光清冽射向邢夫人,眼底划过一丝狐疑,她不过是略施手段,让她胸口发闷,浑身燥热难耐而已,还不至于让她如此痛苦。女子恍然间浑身一震,冰冷的目光射到地面上,眼底漆黑一 片。 邢天铭以为沈如诗恨意未解,不肯出手相助,心里急躁难忍,刚要开口,却听沈如诗淡淡道,“立刻将邢夫人扶到石阶上面。” 众人在慌乱之际只听到一个清冽的女子的声音,如同在热锅里面奋力挣扎的人陡然浇下一盆冷水,平静许多,竟然不自觉地按照女子的指示去做。 邢礼文周围原本还拥挤的人顿时消散,一双眼睛空洞无神,隐隐藏着几分忧伤,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面色不悦道,“谁要你插手此事的?” 邢天铭蓦然转回身子,眼底满是惊骇,不服气地望着邢礼文。 “父亲,您到现在还在犹豫什么,眼下只有沈小姐才能救母亲了,您不让她插手此事,是想眼睁睁看着母亲送死吗?” “住口!”邢礼文大怒,生平第一次给了邢天铭一巴掌,男子脸上烙下五个红印,眼底一片愤怒,仰起头看着这位敬爱了多年的父亲,情绪激动。 “父亲,您今天就算是杀了儿子我也要说清楚,母亲这病不是一日两日了,前些日子儿子打猎回来便看见母亲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所有的丫鬟都在外面候着,儿子担心母亲有个好歹,便破门而入。”邢天铭喉咙哽咽,想起那时的场景,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痛惜,眼眶微微发红,“母亲她……”他顿了顿,恢复一丝理智,想起邢夫人蜷缩在墙角,唇色乌黑,面容憔悴,精神不振的模样,当着这么多小人 的面让他如何说的出口! “母亲重病已久,不能不治啊!” 话虽然未点明白,邢礼文却是早已会意,面色沉的不像样子,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却是无处发泄。他举起手指着邢天铭,“逆子!谁告诉你你母亲重病,莫要再次妄加揣测,丢人现眼,还不快给我滚!” “不是重病又是什么?”邢天铭怒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大,充斥着鲜红的血丝。 “不是重病,是长期服用罂粟。”沈如诗蹲着身子,替邢夫人把脉之后才将事情的原委查清楚,她只知邢家私底下种黑药,却未料到邢夫人竟然自己也会服用。 骤然众人无言,圆蹬的眼睛里面满是不可思议,“叮咚!”何舒蔚手里拿着的鎏金盆子骤然摔倒地上,里面积满的清水四溅,手指上一阵温凉的感觉慢慢蔓延到全身各处,她半张着嘴吧,回头望着何太守。 “父亲?”她唇瓣微微颤抖,由于从小受到良好的教养,未敢问出声来,似是早就预料到邢府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擅自种植罂粟! 自从前朝皇帝服用过量罂粟,精神不振,被灭朝之后,老皇帝汲取教训,严禁云起国上上下下服用罂粟,若是查处,株连九族。 眼下江陵已是啼饥号寒,百姓不得安生,邢礼文却私下种植罂粟,蛊惑民心,扰乱民智,罪加一等。何舒蔚见何太守面色也微微震惊,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罥烟眉紧紧蹙起,一张惨白的面孔骤然失色。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邢礼文这样在江陵站稳了脚跟的人是不会束手就擒的,今日,他们恐怕出不 去了。 邢夫人口里面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汩汩涌出,沈如诗眉头紧蹙,将和野草都塞在她心口处,“想必邢夫人长期服用罂粟,近来又不知为何戒掉,服用了相克药物,才会突然失常。” 邢天铭认真仔细地听了沈如诗的每一句话,眼神变得冷酷,手慢慢攥成拳头,回头望着面色奸佞的邢礼文,“父亲,是这样吗?” 邢礼文没有搭理他,一双苍劲的眼睛在沈如诗脸上打转,恨不得挖出来两个洞,“你还真有胆子说出来!” 沈如诗起身,眼神如古井般潋滟着清冷的光辉,目光相接,如千年玄冰一般冰寒刺骨,她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冰冷,“怎么,邢大人要杀人灭口吗?” “哈哈哈。”邢礼文一反常态,竟然仰头哈哈大笑,本就刻满了皱纹的苍老的面孔此刻更是狰狞,他抬起手,拍掌。陡然,几十名身带佩剑、训练有素的精英杀手冲出来。个个面色冷酷,如覆寒冰。 冷剑在凄凄细雨下发出夺人的光辉,冰冷的剑刃似是吃人的魔鬼一般,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想必已经尝过很多人的鲜血了。 一阵阵寒冷的狂风带着密集的雨滴裹挟而过,捶打在众人的脸上,似是冷刀从细嫩的皮肤刮过去,疼得要命。 沈如诗目光从这些人面前扫过一遍,心里长吁一口气,没料到邢礼文的实力竟是如此不容小觑。何太守身子已是有些僵硬,勃然大怒,红着眼瞪着邢礼文,“邢礼文,你想干什么?”江陵可是他的地盘,可知一方天地却是邢礼文的地盘,若是他真的起什么歹心……何太守额间渗出一串冷汗。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的地盘 邢礼文长笑几声,已是肆无忌惮,目光迥然是瞪着何太守,“太守,您问我要干什么?太守大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你当真敢造反?”何太守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隐隐透露出震惊,一字一顿道。 邢礼文向着他们走了几步,四周一看,对这批死士很满意,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转动着手上的翡翠扳指。 “下官这些年来在何太守手下办事,可没少受委屈,好歹我邢家也是官宦世家,当年四大门阀都要敬我邢家,现如今却屈居于江陵这僻远之地,在你的手下做起了小管,你让我怎么忍下这口气?” 他见何太守脸上满是诧异,冷哼一声,细细盯着沈如诗,恨不得把她的双眼给剜出来。 “若不是当年沈嘉良在背后算计我,皇上也不会忌惮我们邢家,我邢礼文就是当今丞相,哪里还轮的得到他沈嘉良。这笔账我本打算日后再算,真是造化弄人,偏巧他的宝贝女儿又落到我的手上。” “所以你就种植罂粟?这可是害人性命的事情。”沈如诗沉声道,眼神冰冷,神色淡然,看不出有多少恐惧。 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慢慢攥紧,乌压压的死士个个眼睛猩红,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已是覆盖上血腥的杀意。 尽管她心里面把他们当做木头桩子一样,却还是难免感受到那股即将来到的浓烈的血腥味。 “害人性命?”邢礼文不可思议看着沈如诗,瞪大眼睛,咧开嘴,牙齿泛黄,参差不齐。“那都是些贱民,他们是死是活干我何事?又不是我逼着他们吸食罂粟,你可知罂粟的价钱卖到极高,那些蠢货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得到,你去问问他们,无一人敢说是我害了他们,反而巴不得求我多卖给他 们一些罂粟。” 满府上下的人都面露惊讶,呆呆站在那里,府上也或多或少有人吸食,缄默不语,不敢吭声。 邢府这些年来总是莫名其妙死了许多下人,开始邢礼文只是解释道,是传染病,今日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死于罂粟。 无论是上瘾却无银子购买,忍受不了痛苦自杀的,还是偷罂粟被发现,被邢礼文暗杀的,这些冤魂,说不清道不明。邢天铭两只眼睛里面满是痛苦,他望着自己面色苍白,憔悴的不像模样的母亲,嘴唇颤抖的厉害,“父亲!”他狠狠盯着邢礼文,“您怎么能做这么恶毒的事情。您不是常教儿子对人要有仁义礼智信?您又为 何……” 他举起手,慢慢攥成拳头,愤恨气恼地垂下,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心里恨极了邢夫人也瞒着他,见他母亲这副模样,却又是隐隐不忍,狠狠朝着自己的胸口砸去。 “那些都是鬼话!”邢礼文大吼道,伸出手狠狠指着邢天铭,气的胸口疼痛,“你这个没出息的儿子,若不是你生性懦弱,整日口里吆喝着什么忠君报国,父亲又怎么肯能瞒着你?”“多学学你二哥三哥,他们这些年来一直帮我经营这生意,而你却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出去打猎,你以为你公子哥的身份是白来的吗?你父亲我操碎了心,才将邢府上上下下打理成现在这幅模样,邢府败 落,不靠罂粟,拿什么发家致富?” 他越说越气恼,捂着心口,眼里满是鲜红的血丝。 邢天铭一时有些惊慌,慢慢向后退着,瞪大眼睛看着邢礼文,他从不知原来自己的父亲竟是如此之人。 何舒蔚声音如水,眼底尽是一片澄澈,轻声道,“邢大人莫要激动,今日之事,我们并非有意,邢大人如此兴师动众,难不成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杀吗?” 邢礼文听见何舒蔚的声音,果然平静三分,斜着眼睛向她望去,挽了挽袖子,长吸一口气。“儿子我邢礼文有的是,若是铭儿不争气,我自有法子处理。何小姐对待邢家态度一向友善,老夫也相信你的话,不过,你父亲和沈小姐恐怕不如何小姐这般心地善良,早就算计好了,抓老夫的罪证去邀功 请赏。” 何舒蔚见邢礼文情绪稍稍平复下来,扯了扯何太守的袖子,朝着他使了个眼色,温柔笑道,“邢大人那里的话,若是邢大人今日保我们平安,父亲自然会面求圣上,将此事平息下来。” 私藏罂粟之罪哪里是那么好平息的!何太守长舒一口气,左右顾看,心里发寒,“本太守自然会保你的命,邢礼文,不要自甘堕落了,本太守可只给你这一次机会。”邢礼文见何太守神情严肃,笑得更是发狂,“哈哈哈!”嘴角的笑意骤然停住,他扬起头,用恨不得将何太守千刀万剐的眼神仔仔细细盯着他,“何太守,你真是会开玩笑。你给我一个机会?你也不看看现在 的局势,你才是瓮中之鳖!” “你!”何太守一时气急,抓紧腰间的佩剑,刷的一下子拔出,冰冷的剑锋指向邢礼文,语气已是怒到极点,“你竟然敢骂本太守是鳖?” 剑拔弩张的气氛已是不可免去,空气中像是被泼上了一层层密密匝匝的冰水,骤然凝固,每个人脸上似是披上一层寒霜,却又被心底的怒火不停地融化。从冰冷凌厉之中能看出星星火花。 何舒蔚温柔淑慧的面貌顿时覆盖上惊慌,却还在极力保持镇定,按住何太守的手臂,“父亲,万然不可意气用事。如今我们孤立无援,保住性命才是。” 沈如诗听到此言,仔细看着何舒蔚,这个名门闺阁之女倒的确比她想象的要沉静内敛许多。 邢礼文已是忍不住,见何太守拔出剑,最后一丝理性也被蚕食,他狠狠指着何太守,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满是憎恨,像是判官在宣布死刑一样。“何太守,你活了那么大把年纪,倒是不如你的女儿聪明,不过,你们现在恐怕没有机会,要怪就怪沈小姐,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带着我的秘密走出邢府半步?” 第一百八十章 满府屠杀 “老爷,不要一错再错了。”邢夫人昏迷之际微微睁开眼睛,声音微弱的不能再微弱,面色苍白,就算是沈如诗听起来都有些许不忍,可邢礼文却视若无睹,缄默不语。 “老爷,你不是答应过我,处理完最后一批罂粟就不再倒卖?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何苦事情已经败露,府上的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事情瞒不过去的,老爷,现在认错还来得及。” “咳咳咳。” 邢夫人憋着气,脸涨得通红,没说一句肺部像是要炸裂开一般的疼痛。咬着牙将话说完。府上的丫鬟和家丁垂着头,身子在冷风中止不住地颤抖,有几个给邢夫人撑着伞的丫鬟更是泪如雨下,豆大的泪水随即被雨水打乱,融入雨中,也分辨不出是自己的泪水还是密集的细雨,都是一样的冰凉 。 邢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跪在那里。腿脚冰凉。 邢礼文勾起唇,缓缓吐出几个字,眼底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只有一阵触目惊心的冷酷,“那就一个都别想活。” 众人一听,陡然僵直身子,眼底流出无限的惊恐,猛地抬起头看着邢礼文,半张着嘴吧,微微向前探着身子,皆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 “都杀了!”邢礼文又重复一遍,眼底没有半丝人情味。 几十名举着刀的死士瞪着眼睛看这只一群待宰的羔羊,眼里满是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期待。纷纷举起刀,只等邢礼文一声令下! 邢夫人挣扎着爬起来,旁边的丫鬟扶着她,见她想要走到邢礼文面前,都下破了胆子,踉踉跄跄走过去,看到他们一向敬爱的老爷眼里的杀意,双腿发软,哆嗦的说不出话。 其中一个丫鬟还与邢礼文有过一夜之欢,心里自以为邢礼文绝不会杀她,一下子扑倒在邢礼文面前,两只戴着玉石戒指的手紧紧抓住邢礼文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还不惹人怜惜。“老爷,不要杀奴婢,奴婢可是您的人啊!”她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花容失色,头上的翠绿簪子也跟着叮咚作响,在丝丝细雨里面像是从远处响起的铜铃声,格外清脆,仔细一听,那清脆的响声里面 却又带着刀剑摩擦的声音。 声后的死士举起刀,毫不犹豫地挥下,顿时,一抹艳丽的鲜红溅在邢礼文的脸上。 刚才水嫩较弱的丫鬟顿时冷冰冰倒在地上,大睁着一双惨白的眸子,指尖触到从屋檐上面化落下的雨水,格外的冰凉。 邢礼文伸出舌头,将嘴角的一抹鲜血舔舐干净,眼底尽是冷酷,冷眼看着地上被污水溅湿的丫鬟,冷哼一声,“不入流的贱人,凭着那点情分就想要活命,不知天高地厚!” 何太守惨白了面色,胡子被雨水打湿,黏在下巴上面,将手背到后面,将何舒蔚掩护在自己身后,不停地向后退着。 沈如诗手里捏着从地上捡起的罂粟,挺直了身子,目光尖锐地看着邢礼文这只禽兽,心底一阵冰凉。 冰冷的指尖慢慢攥出热汗,她脚底像是突然凝固在这里,竟是动弹不得。萧天凌让她来查办此人,原来用意极深。女子眸子眯成一条缝,眼底满是冰冷。 “老爷,你疯了不成!”邢夫人本就站的不稳,见那丫鬟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骤然死去,胸口处似是堵着棉花,喘不上气来,她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心口,惨白的脸又胀得微微泛红。 邢礼文冷声道,并未多加理睬,“夫人,此事留不得情面,这里的所有人,除了你与铭儿,其他人都要死。” 邢夫人眼珠子滚动一下,四处看去,一百号人,他都要杀了? 就算是她和邢天铭活着,凭邢礼文阴险狡诈的性格,也绝不会放过她们,语气终身被囚禁于这座死牢里面,到不如死个痛快。 邢夫人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将丫鬟的手臂推开,整个人都冒在雨里。 “夫人。”丫鬟甚是不解意,她们本就因极度的寒冷与惊恐瑟瑟发抖,见邢夫人脸上的神情甚是奇怪,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 几人欲上前去,给邢夫人打着伞,邢夫人却对她们怒道,“离我远一点!” 丫鬟们顿时呃住,不敢再向前靠半步。 邢夫人见邢礼文已经将头扭到一边,不肯看她,自嘲的冷笑一声,随即面容恢复一丝镇定,“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若是你还念在我们夫妻之间的情分上面,就饶过邢府的上上下下。”“母亲!”邢天铭眼底的忧伤满满覆盖上来,颤抖的伸出手,手腕处因今日打猎摩出了一道血痕,被冰冷凄凉的雨水打湿,又有汩汩血丝向外伸出,手里原本一直攥着的兔耳朵也骤然松开,在地上滚了几个 圈以后撞在那棵残树上面。 邢夫人眼底尽是割舍不尽的疼惜,好不容易将目光从邢天铭的身上移开,费力地擎起头看着邢礼文,“咳咳咳”口里还是有浓黑的血丝咳出,模样甚是凄惨。 正当众人以为邢礼文已经沉寂不住的时候,却突然看见那个面色沧桑的女人猛地一头撞到在凉亭的石柱上面,“砰”的一声巨响,额头上面鲜红的血顺着消瘦的面庞肆无忌惮流下。 女人像是一潭死水一般瘫软在地上,临死之前还在低声乞求着,“老爷……回头,回头是岸。” “母亲!”邢天铭惊吼一生,箭一般跪倒在邢夫人脚下,抱起邢夫人几近冰凉的身子,眼眶泛红,怀里的女人已经闭上了眼睛,邢天铭还在是不甘心,哆哆嗦嗦伸出手去,试探着她的呼吸。 “啊!”他骤然间仰起头,长叫一声,整个邢府一片安静,只剩下男子的嘶吼。 下人们睁大了眼睛看着死在面前的邢夫人,不只是对夫人的死感到痛心,更为害怕的,是他们的死期就要来临。 邢礼文对自己的夫人的死尚且毫不关心,何况他们的贱命。“杀!”邢礼文面色阴沉。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以命相护 男人右手立掌,作出砍头的手势。 邢天铭猛地抬起头,箭步跨到沈如诗他们面前,眼神愤恨得望着邢礼文,“父亲,你已经害死了母亲,还想要伤及无辜吗?” 死士一时停手,目光齐刷刷投射到邢礼文身上,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邢礼文微微眯起眼睛,尽是冷酷绝情的光芒,手慢慢垂下,紧紧握成拳头,“你母亲的死要怪就怪在他们身上。”他面色凶狠地看着沈如诗几人,宛如在看杀人凶手的眼神,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杀戮有任何 过错。 “更何况,我说过,铭儿,我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话说到一半,邢礼文抿着嘴,话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沈如诗推开邢天铭,目光清冽,“邢公子,你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他是不会难为你的,你就不要为我们这些必死之人白费口舌了。” 说起死这个字,女子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扰她心底的悠然。 邢天铭嘴角抽搐一下,背后那个身影单薄,心性却极其坚定的女子给了他信心,男子面容如玉,此刻却是破碎,他噌的一声陡然拔出腰间的佩剑,翻转胳膊将利剑架在自己的脖颈上面。 “你干什么!”邢礼文低声喝道。 男子目光坚定,他深知自己的力量定然无法战胜这几十名训练有素的死士,可他也绝不愿意独活。“父亲,若是你执意要杀了他们,儿子就给他们陪葬。” 下人们面色震惊,慢慢抬起头看着邢天铭,无一不感动的泪流涕下。 沈如诗冰冷的目光如清幽的古井,潋滟着清冷的光辉,此刻多是多了一丝柔和的善意。 邢礼文愣了片刻,声音沉入低谷,被烈火焚烧的只剩下摧枯拉朽的聒噪,“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去吧。” 他擎起手,闭上眼睛,心里甚是不忍,邢天铭是他唯一嫡出的儿子,虽然性情与他相差甚大,却为人孝顺,心地善良,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可是为了大计,他如今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况且,邢礼文脑海里面盘旋着邢夫人死之前满是哀求的眼神,就算是他今日为了邢天铭放弃计划,邢夫人却是因他而死,这小子生性固执,是不肯原谅他的。 邢礼文长吁一口气,“铭儿,别怪父亲心狠,你死之后,父亲会好好安葬你的,断然不会让你跟那些贱民葬在一起。你是为了邢家的大业而死。” “邢家大业?邢家大业!”邢天铭向后倒退几步,苦笑道,面容清朗俊逸的少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沈如诗冰冷的眸子似是千年玄冰版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光芒,一字一顿道,“这么多人,你如何掩人耳目?” 女子抬起头向着凉亭后面飞甍处看了一眼,面色沉静,似是在拖延着什么。邢礼文随时不耐烦再跟她多说废话,却不知为何又开口道,“老夫自然会将此事嫁祸在太守身上。你还是担心你的小命吧。看你这么聪明的份上,老夫就把你留到最后,让你看着他们一个个在你面前死去, 岂不是很有趣?” 邢礼文举过肩膀的手慢慢落下,死士一步步逼近,锋利的坚韧像是从地狱里面爬上来的魔鬼一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舔舐鲜血的滋味。 “哈哈哈。”一向沉稳冷静沈如诗骤然长笑起来,手里的罂粟慢慢被她攥成粉末,从掌心慢慢滑落,被一阵冷风吹落,旋即融进地上的雨水里面,看不见了踪影。 何太守第一次如此惊慌,压低了声音对沈如诗道,苍白的面容上满是质疑,“沈小姐,这就是你说的良策?” 沈如诗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清澈的笑容。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原本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的飞甍上面骤然间闪出一排人影,手里拿着弓箭,瞄准邢礼文和他的死士,只要他们敢动一步,顿时会被射成马蜂窝。 “慢着!”邢礼文连忙喝住,抬起头一看,原本奸佞的眼神里面顿时被一阵乌云笼罩,满是惊恐和慌张,两只腿都在打颤。 飞甍上面银箭在日光下闪闪发光,锐器刺的他睁不开眼睛,他举起手挡住那阵刺眼的光芒,骤然将头转过去看这何太守,“原来你早有防备!”他恨不得将何太守这只老狐狸撕成碎屑,两只眼睛里面满是憎恶与仇恨。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脚底却是覆盖上一层冰冷的雨,动弹不得,那么多支冷箭对着他,只要他敢轻举妄动,顿时会被乱箭射成马 蜂窝。 这一点,他心里面还是很清楚的。 何太守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满脸惊骇的对着沈如诗,半晌,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笑非笑地看着邢礼文,“邢大人你怕是误会了,本太守可真是不知情,这功劳,可应该记在沈小姐头上。” 邢礼文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这么稠密的打算。他半张着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再抬起头看着飞甍上面那一群整装待命的官兵,心里打起了鼓。 邢天铭蓦然一怔,手里的剑慢慢垂下,回过头去望着沈如诗,“沈小姐,可这都是你的安排?” 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质疑,若真是如此,刚才他的举止在她眼里面不就是一场闹剧吗?“既然沈小姐早有准备,何苦将我们在这里当做猴子玩耍?” 邢天铭垂下头去。眼底多了一丝落寞。目光不自觉就转移到邢夫人身上,若是早知外面有援兵,他的母亲也不会惨死。沈如诗清了清嗓音道,脸上也划过一丝悲伤,“我也一直在等援兵,只有向圣上请示,得到允诺之后才能调动江陵的兵力,方才为一直未看到暗号,不敢擅自行动,这里这么多条性命,若是走错一分一毫, 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况且,即使援兵到了,若是没有斩钉截铁的邢礼文犯罪的证据,刚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徒劳。” 第一百八十二章 徒劳无功 女子轻轻咬唇,见邢天铭伤心断肠之色,心里也是微微不忍。 “邢大人,事到如今你已是没有退路,若是继续反抗,定会连累你的家人,束手就擒吧。”沈如诗扬起唇角,淡淡道,语气冰冷,听不出半丝人情味道。 邢礼文向后退了一步,面露惊慌,身着黑衣的死士顿时围绕在他周围,用冰冷的剑做成一道屏障。 “沈小姐,老夫还真没有看出你是如此狠毒的人,今日之事,摆明了就是你算计老夫。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退路,不如就拉上你们做垫背的。” 说及此话,邢礼文眼底透露出一股凶狠,杀意腾腾,慢慢攥紧手,握成拳头。 “邢礼文,你别再挣扎了,若是你现在束手就擒,本太守会替你求情。”何太守见邢礼文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微微有些心怕,他可不想被沈如诗连累,死的不明不白。 “是啊,邢大人,你还有家人呢。”何舒蔚声音柔软,没有半丝攻击性,一双澄澈的演眼睛里面满是和善的温柔笑意。 沈如诗目光从这个女人脸上扫过,这就是何舒蔚跟她不同的地方,永远能用一副柔弱的模样博得喜爱。 “家人?”邢礼文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从邢天铭脸上扫过,满是嘲讽地看着沈如诗,“沈小姐,铭儿刚才那样帮你们,不惜与我这个父亲作对,想必沈如诗会保住他的命吧?” 沈如诗目光顿了顿,随即恢复原来的光彩。 “不错,邢天铭的命,我会保。” 邢府本就是十分密闭的院落,周围青石堆砌而成的围墙本是极其华丽,整整齐齐的四方院子周围种满了梅树,凉亭处那边倒是清净,可是冬日里面屋外寒冷,便很少有人在凉亭里面喝茶畅谈。 不知何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凉亭突然冒出十几个人影,手里压着几个未成年的孩子,一派凛然正气的作风。 女子勾起唇角,接着说道,“邢天铭自然会平安无事,剩下的邢府的人,我可就无能为力,都要看邢大人了。” “父亲!”凉亭角落那边,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两只稚嫩的小手被绑在身子后面,被粗麻绳栓出明显的红痕,响彻云霄的哭声触动着每个人的心弦,邢礼文更是激动起来。 这是他最小的儿子,今日还未曾年满五岁,他从这些孩子身上扫过,却不见老二老三,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心里禁不住担忧起来,“你竟然敢拿我的孩子威胁我?”“邢大人此言谬以,我不过是将他们召集过来,看看他们的父亲做了什么好事罢了。邢大人平日里面一直在他们面前装出一副慈善的模样,现在也不能毁坏了你在他们心里的形象,还不快让死士将剑收起来 ,免的吓坏了孩子。” 邢礼文深知沈如诗这是在威胁他,若是他现在与沈如诗拼个你死我活,恐怕这些孩子也都活不了,老二老三不知去向,邢天铭已是恨透了他,况且生死未卜,那他邢家岂不是要绝后? “老二老三呢?”若是他们手里面掌有兵力,定会杀回来,没准还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沈如诗向他靠近几步,哭笑不得,这只老狐狸事到如今都还想要做最后的拼死挣扎。 “他们两个今日擅自举兵造势,已经被拿下,投往牢里面了。” “什么?”邢礼文不肯相信,“你胡说!” 沈如诗有些不耐烦,将怀里面的玉佩掏出,抛在邢礼文脚下。 玉佩上面悬着的紫穗还是邢夫人亲手绣的。邢礼文缓缓弯下腰,捡起来放在手里面看了半天,“这……”的确没错。 “你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邢礼文面色阴沉,冷着脸看着何太守,深知沈如诗是不会听信他的话。 何太守有些犹豫,何舒蔚在一旁压低了嗓音对邢礼文道,“父亲,你就答应了他,有何事出去再说。” 何太守方清了清嗓子,沈声道,“那就依你的意思。” 他虽然对此事毫不知情,不知沈如诗哪来那么大的本事,竟然控制住了邢礼文的儿子。可他毕竟是江陵的太守,说话还是有几分重量的。 “我不答应。”何太守话音刚落,女子便斩钉截铁说道,语气宛如刚冻伤的冰凌,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意思。 邢礼文面色一变,又满是嘲讽地看着何太守,“太守大人,老夫可真是为你感到羞愧,一个堂堂江陵太守,竟然被女流之辈牵着鼻子走,看来我是求错人了。” 何太守被人击中了痛处,面色登然变得很难看,声音低沉,夹杂着炙热的怒意。 “沈如诗,我再说一遍,先顺着邢大人的意思来。” 不过是一个丞相之女,绝不会当众杵了他的面子,就算是当朝公主,也要顾忌三分。何太守想到这里,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等着沈如诗松口。 迎来的,却是女子冰冷如初的语气 ,“现在该退步的,恐怕是邢大人您吧。” 何太守蓦然一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感觉被人狠狠打脸,脸上顿时烧得通红,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成拳头,气愤异常。 却见沈如诗仿佛一个没事人,目光迥然,又向着邢礼文逼近几步,那些冰冷凌厉的剑锋对她来说起不到丝毫威胁的作用。 “邢大人,你往那里看,可都是你邢家的孩子,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人头落地。你现在,还有跟我谈判的资格吗?” 邢礼文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犹豫不决,一滴斗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流淌下来。 沈如诗原本还甚是和善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右手立掌举起,官兵顿时举起刀。 “不要!”邢天铭喊了一声,他虽然恨他的父亲,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亲生弟弟死在他面前。沈如诗心地善良,他一直坚信这一点。沈如诗动作微微迟缓,可还是没有停下,一双迥然的目光紧紧盯在邢礼文的脸上,冰冷尖锐。 第一百八十三章 认输 她在堵,堵邢礼文还有没有最后一丝人性。 “慢着!”邢礼文情绪在那一刻崩溃,扑通一声狠狠地跪在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抓着自己头,撤下一地白发。 隔着梅林,都能看见他脸上的痛苦不堪,本就满是皱纹的脸上此刻早已是狰狞不已,从远处看去,像是被烈火焚烧过。 “慢着……”男人还是在低头抽搐着,他费力地抬起头看着他的儿子,一张苍老的脸上多了一丝父亲该有的慈爱。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若是刚才邢礼文不答应,她会下手吗? “让你的人住手。”沈如诗淡淡道,语气稍微舒缓一些,今日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 邢礼文抬起头,缓缓举起手,“放下剑吧。” 死士紧紧盯着他,目光里面满是愤恨与不甘,其中一人性情暴躁,陡然将手里面的剑折断,目光里面充斥着愤怒的花火。 他一把拽起邢礼文的衣领,语气凶狠,已是没有了刚才的顺从。 “邢大人,你当时答应过主人,不就是几个毛头小子,怎么能为了他们阻挡主人的大业?” 邢礼文身子猛地颤抖一下,脸上吓得惨白,带着哭腔道,“那可是我邢礼文的儿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死士听后,眼底骤然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牙齿咬的吱嘎吱嘎响,恶狠狠道。“既然如此,邢大人不要怪我们无情了。” “你们想干什么?”邢礼文大惊,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违抗自己的命令,本就是惊恐的眼睛差点掉出来。 沈如诗见死士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里大叫不妙,惊喊一声,“放箭!” 骤然间,几十冷箭朝着黑压压的人影射去。空气中顿时被密密匝匝的银光遮住,远远看去,冷箭的光芒甚至都遮挡住了日光。 这些死士也不是吃素的,手里的剑如旋风一般快速旋转着,利器相互摩擦的声音不断,每一声都像是锯子在人的心头不停地割来割去。 何太守他们吓得早就退到凉亭角落里面藏起来。 转眼间,死士已经死了大半。 领头那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满是猩红,抓起邢礼文,“你竟然敢耍我们?” 邢礼文微微斜愣着眼睛,看见死士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面,从指尖凉到心头,颤颤抖抖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哪个女人搞的鬼。” “哼!”死士冷哼一声,语气里面满是怀疑。“一定是你们里应外合,一个女人哪里会那么聪明,何太守都是一副混沌模样,那女的就能够调配江陵的兵?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扑通!”又有一具同伴的尸体倒在他的脚下,浓重的鲜血刺激着他。 “邢大人,既然你急于澄清自己的清白,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死士眼底的杀戮已经十分明显。微微勾起唇角,笑意让人毛骨悚然。“陪我们一起去死吧!” 说着,利剑便从头砍下。 邢礼文吓得面色刷白,半张着嘴吧,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骤然间两眼昏花,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从头上劈下来。 “别杀我爹爹!” 突然,死士的剑停下,低头看着那个哭唧唧的孩子,不知道何时跑回来了。 孩子清脆的哭声还在空中停留着。 死士开始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奸佞的笑意,斜愣着眼看着邢礼文,若不是他的愚蠢,今日他们就不会全军覆没,他要他付出点代价。 死士狠狠地将哭唧唧的孩子拎起来。“邢大人,你不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吗?” 邢礼文原本已经抱着必死的心,看到儿子红扑扑的小脸。眼睛瞪大像是鹅蛋一般,不自觉就向前靠了数步,声音中最后一丝平静消失,宛若天崩地裂,“别杀的我的儿子!” “爹爹!”孩子被死士拎在半空中,心底害怕不已,两只小手不停地扑腾着。 邢礼文老泪夺眶而出,声音更是抽搐,“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沈如诗在官兵的掩护下本是撤离到安全地带,骤然间听到孩子的哭声,猛地转回头去,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陡然将官兵的箭拔出,拉开弓,瞄准死士。 可实在是太远,中间不停地有人杀戮,空气中喷血如注,遮挡了她的视线。 沈如诗不得已,一步步向前靠着。 “小姐,不可,前面实在是太危险。”官兵在后面拦着她,沈如诗却是恍若未闻,一双冰冷的眸子紧紧盯着死士手里的剑。 “去死吧!”死士朝着邢礼文的胸口就是狠狠一脚。手里的剑疯狂地落下。 “碰!”死士手腕突然一阵刺痛,顿时失去力气,手里的剑马上就要砍到孩子的头,顺着他的手脱力摔倒地上。 孩子哇的一声大哭,从他手里挣脱。死士大叫一声,握着自己的手腕,疼痛不已,他抬起头,怒目盯着沈如诗,见女子眸子里面散发出一阵冰冷凌厉的光芒,冷酷至极,不由得吓得浑身战栗,下一秒,还来不及站起身子,两只连环冷箭旋风 一般飞驰而来。 他赶紧用那只完好的手将冷箭挡住,谁知却被下一只突如其来毫无防备的冷箭射中,脖颈处喷血如注,两只眼睛瞪大,不敢相信这力道十足,箭箭毙命的本事竟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 沈如诗对邢礼文置之不理,拦腰抱起了那孩子。 邢礼文不可置信看着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悔恨。“沈小姐,救我的儿子。” 沈如诗冷眼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抱着孩子飞速地往回跑,不是不怕,刀剑不长眼,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的血肉之躯劈成粉末。 两方人马厮杀成一片,死士目光尖锐,看着沈如诗抱着孩子疯狂地跑着,举起刀朝着他们就砍下去。 沈如诗感觉到身后危险的气息,倒吸一口凉气,五指并拢,身子像是脱水一般,却也只顾疯狂地跑着。背后猛然一阵利器相互碰撞的声音,力道十足。 第一百八十四章 舍命相救 沈如诗还是忍不住转回头去看了一眼,眼睛瞪大,邢天铭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了那一剑。 “蹭!”男子眼底满是怒意,手臂一挥,死士便被砍成两半,空气中喷血如注,杀戮的气息愈加浓重。 沈如诗微微一怔,方才反应过来,立刻用手遮住那孩子的眼睛。孩子的哭声也停止了,恐惧到了极点,一时都忘记了要哭泣。 正当她身子僵在原地的时候,邢天铭一把抓过她的胳膊,丝毫不顾及她眼底的慌张,扯住她就往凉亭后面跑。 “保护沈小姐!”又涌上来一股官兵,势头比刚才那些还猛。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一场杀戮平息。 邢礼文的脑袋七窍流血,在地上滚了半天,撞在柱子上面。 “沈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官兵直接忽视何太守的存在,向沈如诗请命。 沈如诗盯着那几个被斩断双臂却还在拼死挣扎的死士,心里面着实佩服他们的勇气,甚至有一个被砍成了人彘,还在用牙齿撕咬着邢礼文的断臂。 邢天铭再也看不下去,一脚踹开那人的脑袋,看着邢礼文死得这么惨,神色十分痛苦。 虽然邢礼文今日害死了他的母亲,可他毕竟是他的父亲。 沈如诗细细瞧着剩下的三个死士苟延残喘,倒是没有一个胆觑的,她一步步向着他们靠近。 “一群畜生,竟然敢谋害本太守,全部凌迟处死!”还不及沈如诗回话,何太守便怒气冲冲冲过来,这时候倒是拿起了太守的架子。 官兵一时不知道该听谁的话好了,愣在那里,举着刀,目光在沈如诗和何太守两个人脸上不停地游走着。 沈如诗回过头去,脸上甚是平静,“何太守,方才您不是跑得很快,这时候又这么着急冒出头了?” 女子话里面讽刺的意味宛若一阵冰峰一般,何太守心里实在是堵得慌,沉下脸来,觉得十分没面子。 “沈小姐,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才是江陵的主人?”何太守尽量保持和刚才一样平静的语气,听起来还是不免有些过分彰显自己的权威。 “哦?”沈如诗微微蹙眉,却是不买这笔账,“何太守说自己是江陵的主人,刚才这一方天地里面发生的事情您都无能为力,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江陵的主人。” 沈如诗最后一句话刚流到嘴边,喉咙哽咽一下,又咽回去。语气十分自然,还不及何太守反驳,话锋一转,脸上盈起阵阵笑意。 “小女当然了解何太守的心思。何太守身为江陵太守,身子自然是金贵得很,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若是何太守有什么意外,江陵不就群龙无首了?” 这话说的倒是还有几分人情味。何太守点了点头,猜不透这个鬼丫头到底想着些什么。 “这些都是死犯,况且罪加一等,我处以他们凌迟已是格外开恩。若是真的心狠,理应挖出他们的九族八辈,全部处死。” 死士听到这里,皆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看着何太守,恨不得将这个心狠手辣的老男人千刀万剐,可是现在受制于人,不得动弹,一切憎恶都是枉然。 沈如诗慢慢靠近他们,死士严厉的愤恨一到她身上却像是被融化一般,皆变成无力的呻吟。 “听到没有,若是你们将主谋供出来。我兴许还会求何太守饶你们一命,若是你们执意不肯说,就只能压到天牢。我知道你们骨头硬,可天牢里面刑罚众多,不知道你们能熬过多少。” “况且,我把你们交到何太守手里面,你们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沈如诗微微向后偏过头去,语气里面威胁的味道愈来愈浓厚。 死士将目光转移到何太守身上,见那只老狐狸正目光炯炯盯着他们,像是一头饿狼在盯着一块肥肉一样。 何太守仔细琢磨沈如诗的话,“沈小姐,听你的意思,邢大人不是背后主谋?” 沈如诗点点头。 何太守顿时来了兴趣,心里却也弥漫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惊慌。拿着剑指着那群将死之人,“说,到底是谁指你们?” 何舒蔚脸上如平静无澜的江水一般,一双清亮的眸子看着几人。 想来也是,他们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邢礼文背叛主人,若是邢礼文真的是幕后之人,他们也犯不着将他杀了。 见死士半晌还不说话,何太守怒气冲冲将手里的剑抵在死士脖子上面,烙刻下深深的凹痕,瞪大了眼睛,“说!” “你别再用力了!”沈如诗生怕他将人杀死,到时候可就是死无对证。 骤然间,一股股浓到发黑的鲜血顺着死士的嘴里流出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被鲜红的血丝盈满。那鲜血顺着他们的嘴角流到何太守的剑上面。 不过顷刻之间,原本银白的剑已是被那乌黑的鲜血浸染。何太守半张着嘴巴,手顿时一松,剑顿时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何太守看着沈如诗那一双眸子,平静之下确实隐藏着惊人的怒意,不知道自己为何竟然解释起来。 沈如诗箭步跨到三个死士面前,将他们的口扒开,眼睛眯成一条缝,淡淡道,“当然不是你干的,他们是咬舌自尽。” 女子长叹一口气,实在是觉得可惜,本应该顺着这个机会顺藤摸瓜,查出萧天喻在江陵的卧底,如今,却是成了一颗废棋。 邢府上上下下惊魂未定,看着地上一片血流成河,一个个吓得毛骨悚然,纷纷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沈小姐,邢府败落了,沈小姐菩萨心肠,收留奴婢们吧,奴婢当牛做马,任凭小姐吩咐。” 不知哪来的机灵丫鬟抱住沈如诗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仰起头,小脸绯红,哭的梨花带雨,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还是怪惹人怜惜的。“这……”沈如诗微微蹙眉,伸出手将那丫鬟的手拨开。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收留我们吧 “小姐,绿荷说的没有错,小姐若是不收留我们,我们恐怕真的无家可归了。” 又有一个丫鬟扑倒在沈如诗脚下,泪汪汪的,在细雨里面,本就是柔弱的身躯显得更加单薄,就算是沈如诗这样一个心性坚定的女人,都有些不忍。 怀里面的邢家孩子还在哭唧唧的,沈如诗将身上的雪白斗篷披在他身上,回头看了一眼这邢家的男女老少,有许多上了年纪的身体多少有些残疾。 邢夫人还是很心善的,将这些人留在府上。 邢家几个未成年的公子被官兵压在那里,似乎都被近日的举动吓坏了,有一个却极为不同,墨澈双眼里面隐隐发红,一双小手背在身后慢慢攥成拳头,隐忍不发,看模样,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沈如诗突然心头一动,甚是不忍,这个孩子的眼神,和自己曾经在庙里的竟是那么相似。 就算是痛苦,也要忍着。他会记住每一个人,每一个伤害他们邢家的人,今日这里流下的每一滴血,他都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孩子似乎忘记了呼吸,就那样瞪着他们。 “你这小畜生敢这么看着太守,不要命了吗?”官兵掐住他的下巴,以一种足以将孩子稚嫩的骨头捏碎的力度。 孩子扭扭头,愤恨的看着他,嘴上像是封上了一层胶,什么也不说。 官兵似乎是从孩子的眼里看出了挑衅,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急于维护自己的权威,“你归我跪下求饶!” “行了,反正早晚是死路一条,你何必跟一个孩子这么计较,邢家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另一个官兵上来拉扯他。 邢天铭怒目看着官兵,箭步上前拉起那个打了孩子的人,朝着心口就是狠狠的一脚,直把那人踹出血来。 “你敢打我?”“邢家造反了!”官兵自知打不过邢天铭,大声嚷嚷起来,心口处还是疼痛的狠,邢家的人,是戴罪之人,竟然还敢打他! 何太守微微愠怒,今日之事,他实在是丢了面子。 “都给我住手,来人,把邢家的人都给我压倒死牢里面,容后再议。” “太守,饶过奴婢们吧!”何太守话音刚落,那一群奴婢纷纷跪在地上大声求饶,而邢家的孩子,面色依旧清冷。 “慢着!”沈如诗目光在那孩子身上停留片刻,目光炯炯地望向地上跪的乌压压一片的男女老少。“何太守,这些人没有错,放过他们吧。” 放过他们?何太守负手而立,正准备离开,谁知这丫头竟然替这罪臣的人求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可知,刚才就是这些人要害我们性命?” “他们也都是迫不得已。”沈如诗轻声道,心里清楚得很,刚才那些丫头为何一定要跟在他身边,按照云起国的例法来说,私藏罂粟是要株连九族,更何况邢礼文将罂粟藏着邢府里面。 邢府的上上下下难免会有知情不报之嫌。不仅是这些人,甚至是他们的家人,都有可能陷入此事的漩涡之中。 “迫不得已?”何太守轻哼一声,语气中的不屑已经不可预知,他捋了捋胡须,向前走了几步,身后打着伞的丫鬟小心谨慎地跟着他的步伐,生怕太守湿着。 何太守细细打量这些人,倒是有些姿色不错的丫鬟,带回太守府上倒是不错,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必须要保持太守的威严,他沉了沉声音,“即便是迫不得已,也都是邢府的人,都得死。” 邢天铭狠狠地瞪着何太守,看得出这个老头脸上的坚决,毕竟刚才邢礼文说了那样的话,这个太守早已经没有了面子,现在他必定会狠狠的反击。 “沈小姐,你不必为我们费心了,父亲犯的错,理应由我们这些儿子来偿还。沈小姐不必为了我们这些戴罪之人得罪何太守。”男子的语气温柔些许。 沈如诗不语,走到那个孩子眼前,从怀里掏出手绢将他嘴角的一抹鲜血擦拭干净,动作许久没有这样温柔过了。 孩子一双墨澈双眼里面还是如刚才一样的平静,微风吹拂过海面,却还是泛不起一丝波澜,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身上却是透露出成年男子的心智,眼底藏着无限的秘密,却是隐忍不说。 然而当沈如诗轻柔却又带着丝丝冰凉的指尖轻触过他的小脸时,孩子身子微微颤动一下子,没有回过头来看沈如诗,依旧耷拉着头,看着凉亭角落里面生出来的杂草。 他的脚尖在地上不停地撵来撵去,那本就是荒凉凄冷的杂草被孩子撵成暗绿色,像是今日乌云笼罩下的邢府一样,死沉沉的一片,没有半点生机可言。 “我知道你心里面在怨恨,可是你应该学会是非分明,今日之事,绝非是你的过错,不要把所有的担子都背在自己身上。” 沈如诗理解这孩子心中的埋怨,若是她,也必定会怨恨一生,父母接连在他面前死去,若是她,也必定倾其一生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可是话一出口,却还是有些不忍。她不想让孩子成为第二个她,活得太累。 整个邢府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嘈杂,雨水顺着屋檐流淌在青瓦石地面上,天阶夜色凉如水,本就是十分冰凉,现在听起来,更是像一把剑一把丝丝凌迟着人的心口。 周围的人听不清沈如诗在说着什么,只见她面色温柔,却又带着三分清冷地在孩子耳边喃喃几句。 何太守心里有些不舒坦,他害怕沈如诗,也害怕那个眼神怪异的孩子,所以,更要杀之而后快。 “沈小姐,有什么话日后再说吧,邢府的人,本太守都要带走。” 沈如诗感受到身后那一阵肃杀的气氛,挺起身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嘴角竟然露出淡淡笑意,宛如一朵天山雪莲花在安静地绽放。“何太守,我记得我们答应过邢礼文,若是他肯投降,就放过他的家人。”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死无对证 “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太守是答应过他,可是他却没有履行承诺,那群死士刚才根本就不听从他的命令,刚才的承诺不作数。” 何太守立刻拉下脸,语气不容置疑。 何舒蔚见气氛十分尴尬,一度要凝滞,眼神里面透露出些许复杂,声音轻盈。 “父亲,沈小姐并不是有意要与你作对,父亲不如就暂且放过这些人,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虽是犯了死罪,好歹也是几十条性命。” 何舒蔚的语气极其轻柔,没有半分挑衅的意味,何太守的太多舒缓许多,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为了这群贱民开口,依然不松口。 邢天铭手里的剑摁的紧,一双血红的眸子盯着何太守,沈如诗清冷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心里一是有了分寸,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走到邢天铭身前,有意挡住他。 男子感受到了沈如诗的用意,微微怔了怔,听到女子清凉却是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渐渐将他心头生气的股股怒火浇灭。 “何太守,这些人是死是生,不是你我说的算的,不如就上报给皇上,听从他老人家吩咐,况且邢府私藏罂粟一事尚未查明,幕后主使也未查出,如此莽撞行事实在是不合情理。” “此次江陵水灾,皇上本是派三位皇子和父亲前来处理,万万未料到横生祸端,竟会发现此事,原来江陵的秘密还不止这些,若是仔细调查……”沈如诗慢慢逼近何太守,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吐道,“况且今日之事,何太守不觉得奇怪吗?我一个丞相之女,就算是身份最贵,哪有能力向皇上请命调动江陵官兵,背后之人,何太守还是仔细想想。 ” 众人只看见沈如诗趴在何太守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何太守整个人身子微微一颤,半张着嘴吧,缓缓才闭上,额间渗出一粒斗大的汗珠,伸出手去擦拭干净,脸上的神情却不是像刚才那样英气。 邢府上上下下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何太守的一举一动,半晌,何太守脸上笼罩的乌云挥之不散,声音沉的像是冬日里面的闷雷,仔细一听,就能听出话里面的火气。 “来人,将这些人先圈压在邢府,任何人不得出去,此事容本太守和几位皇子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是!”官兵面色微微露出诧异之情,在江陵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手腕强硬的何太守作出退步,这位沈小姐可真是厉害!“谢谢沈小姐!谢谢沈小姐!”邢府上上下下待到反应过来,自己的性命可暂时无忧,一时都有些高兴的失神,雨势渐渐大了,他们却是浑然不觉,磕着响头,甚至把脑袋都磕出血来了,却还是觉得不解意 ,不肯停下。 沈如诗微微蹙眉,心里甚是不忍,“不必谢我,要谢就写何太守吧。” 他们抬起头来看着何太守,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磕了一个头以后果真不再磕了。 沈如诗走到孩子身旁,指着他,“何太守,这个孩子我要带走。” 何太守眉头凝得十分难看,脸上一片乌黑,刚才既然答应沈如诗一个条件,也不在乎这么一个了,今日实在是乏了,这丫头油嘴滑舌,懒得和她计较。 他仔细盯着那个孩子,发现他看着他的眼神实在是可怕,像是一盆冷水一样,陡然从头上浇下,刚才的倦意顿时消散,心里一阵冰凉,对刚才的话已是悔恨至极。 可是话已经出口,无法挽回,何太守面色阴沉,声音也极其冷淡。 “这孩子你带走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他可是戴罪之身,沈小姐得把人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皇上怪罪下来,可不是小罪。” 沈如诗轻盈点头,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谁想到最后不仅将那个孩子,连同邢天铭也一并带走。 何太守对于邢天铭倒是还有几分善意,毕竟刚才这个性情耿直的少年可是拼了命护着他们。 况且,邢家的事情没有完,江陵的势力本就是十分的不平衡,若是邢家就这么衰败下去,剩下的几大家族必定争的头破血流。 邢家经营了这么多年,有了大量的封地还有政治势力,这可是一块肥肉。 这对他何家绝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江陵现在已经千疮百孔,容不得再生出什么乱子了。 沈如诗临走之前,看见那个被唤作绿荷和百草的丫鬟跪在地上,睁着水盈盈的大眼睛满是渴望地看着她,心里用过一阵洪波,将这两个可人的丫鬟也一并带走。 “刺啦”何太守将剩下的人都封锁在这原本热热闹闹的邢府里面,临走之前,何太守回头仔细望了一眼邢府宅子,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若有所思。到处都是淅淅沥沥的雨,乌云笼罩在邢府的上空,原本还是人群熙熙攘攘的邢府此刻已是落寞一片,官兵拿着条幅封在邢府的朱红色的大门上面,墨黑色的颜色微微晕开,一个“封”字看起来实在是有些晃 得人眼疼。 别院里面,几个明晃晃的人影被烛光照的实在是明亮。 沈如诗身后跟着两个才收进房里面的丫鬟,小心翼翼跟在她的身后,不敢出半点差错,刚才发生的事情令她们惊魂未定,现在把沈如诗当做一个活菩萨一样。 沈如诗摸着那个孩子的头,孩子却是傲气的很,一直扭着脑袋,就是不让沈如诗碰。 沈如诗见孩子一直拧着性子,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是邢礼文的第几个儿子?” 意料之中,孩子抿着嘴不吭声,一张小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峻,对沈如诗的话置若罔闻。邢天铭原本一直心情沉重跟在沈如诗后面,面色警惕凝重,虽然是到了别苑,他却还是怕有人会对沈如诗不利,手里的剑握得正紧,看起来心思不在沈如诗身上,却是听到了她的话。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古怪的孩子 “这是我六弟,刑天灏。”男子声音逐渐冷静,已经不像是在邢府里面时候那样气势汹汹。虽是平静些许,心里绷着的弦却还是没有松开,说起这孩子,他也实在是心疼。 这是邢礼文在外面的私生子,寄养在邢夫人手下,邢夫人怼他虽然说很是用心,却也免不了有许多顾不上的时候。 三年前在凉亭处,这孩子眼神怪异,一个人低头沉思,大哥三哥从小就不喜欢他,更是觉得这孩子性情偏执古怪。 两个大孩子上前揪住他的衣裳,把他举到半空中,让他求饶。其实那个时候只要他服个软便相安无事。可是这孩子虽然出身不好,性子却极其冷傲。 他狠狠地咬伤大哥的手臂,大哥的手臂到现在还烙刻下一个伤疤。大哥吃痛一叫,失手将他摔在地上,孩子当时摔的实在是严重,右腿的骨头咔嚓一声碎裂,只是听听就能感觉到那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孩子却还是抿着唇,愣是将成人都难以忍受的疼痛生生忍了下去 。 邢天铭去的时候,见孩子仰起头,一双黑濯石闪亮的眼睛里面看不见底,“我记住了。” 没错,孩子当时只是简简单单说了这两个字。“我记住了。”邢天铭现在想起来,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学会了憎恶。 现在想来,孩子的话还真是意味深长。 大哥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小子不叫不吭,竟然在心里面暗暗诅咒他,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伸出手狠狠地指着孩子。 “你方才说什么?你这个兔崽子,竟然敢这么跟你大哥说话,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大哥本来是正妻所处,又是长子,将来就是邢礼文的中意人选,邢家的第四代继承人。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以为,所有上到邢家的长辈,下到邢家的丫鬟,无一人敢得罪他,虽然大哥有时候横行霸道,大家 却也都看着他的脸色。 这孩子的反抗,却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邢天铭从那以后见到这孩子脑海里面不免又要浮现出孩子的那句话。可是邢天铭心地善良,觉得这孩子在邢府孤立无援,实在可怜,所有不论发生何事都会护着他。这孩子却是冷冰块一个,怎么都无法融化。哪怕他这位四哥对他极尽热情,无论去何处打猎游玩总是要带着他一起,邢家其他的孩子欺负他,邢天铭也总会替他出头。可是,孩子三年之中,自始至终没有 跟邢天铭说话超过十句。 邢礼文曾经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个哑巴,请了大夫过来看,大夫说这个孩子十分正常。邢礼文从那以后对这个孩子就格外关照一些。 自凉亭的事情过后,不出半月,邢府公子哥们出去涉猎。可是大哥的马那日却突然发疯,正是在猎场上面,大哥正在追捕一头豹子,谁知骑惯了的骏马长嘶一声,开始疯了一般狂奔,大哥性子急,见豹子已经快跑远了,这烈马确实如此失性,不免有些着急,拔 出刀朝着烈马身子狠狠地插去。 谁知,这一次,他却是完全掌握不住,直接狠狠栽在地上,扭断了脖子。 更可怕的是,邢家的人赶来时候,大哥的身体已经被豹子撕扯的不像样子。却都是血淋淋的一片,连着旁边的湖水都已经沾染上血腥味,引得一片鲫鱼游过来。 事后他们曾经检查那匹马,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邢礼文为了此事大病一场,足足卧床半年。 众人都当是大哥命不好。三哥怀疑此事是孩子做的,因为他曾经说过,“他记住了。” 邢夫人却是狠狠地将三哥教训了一番,“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这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日后不要胡说,这话绝不可以传到府外去。” 三哥却还是不肯罢休,检查了那匹马,依旧查不出什么。 不出三日,三哥还没有调查出头绪,他自己就出了事情。 三哥生情好色,经常逛窑子,那日竟然将红歌坊的头牌歌姬带回了府上,金屋藏娇。本来已经藏了把个月,都藏得好好地,却偏偏在那日被发现。 邢礼文正是卧病在床,听到此时,又是大气一场,将三哥狠狠抽了一顿。 邢礼文虽然干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为人却是极要面子,若单单是三哥金屋藏娇还好说,偏偏此事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搞得满城风雨,江陵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三哥这次可真是倒了霉,足足挨了五十鞭子,禁足一年。 月色低迷,冷风戚戚。 别苑寂静一片。 邢天铭看着孩子一步一个脚印极其踏实沉稳地向前走着,身后一席光彩被孩子身上散发出的冷峻慢慢蚕食,眼底的光彩逐渐变得复杂,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摸索着手上的扳指。 “百草,你带着灏儿去吧。”沈如诗轻声唤道,今日是难以打开这孩子的心扉了。 百草受宠若惊,轻声哎唷答应一声,带着刑天灏正欲离去,听见沈如诗轻声道,“别忘记将紫熏炉里面多填些柴火,天冷了。” 百草能够感受到孩子微微颤抖一下,随即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小丫鬟心里面却还是有些惊奇,她在邢府这些年,见到这孩子都是极其古怪冷酷,微微轻笑,挑着灯笼,带着孩子离去了。 望着刑天灏的背影,邢天铭陷入微微沉思。 “四公子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孩子的事情了吧?”女子清冽的声音响起。 邢天铭抬起头一看,见沈如诗也正盯着刑天灏的背影,眼神甚是复杂。 他犹豫片刻,细细想起沈如诗在邢府的百般掩护,决心赌一把。“沈小姐,此话要从三年前说起……” 邢天铭一字不差地将这些事情告诉沈如诗。女子的眼神变得炯亮许多,如灯火阑珊下的平静湖面,虽是明亮的,确实是惊不起多少波澜,仔细看去,却看不透她眼神里面藏着什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噩梦 “怪不得这孩子面色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沈如诗叹了一口气,将雪白斗篷拉了更紧。斗篷里面却还是兜了些冷风,禁不住微微发抖。 邢天铭认真地盯着沈如诗,双手抱拳,“今日之事多谢沈小姐出手相救,若是没有沈小姐,邢府男女老少恐怕就要惨死于何太守手里。” 沈如诗淡淡一笑,随即察觉出邢天铭这话里面似乎藏着深意,“四公子很了解何太守吗?” 邢天铭戒备心又上来,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随即消失于黑暗,和现在的夜色一模一样,像是泼上了一层墨汁,墨色渐渐退去,却还是有些印记。 “不甚了解。”邢天铭淡淡道,不再去看沈如诗的眼睛。 月色凄凄,洒在梅树上的月光慢慢游走着,这一处亮了,那一处却还是被一阵黑暗笼罩着,光差十分明显。 女子伸出手抚摸着梅树,这棵树是她来之前就有的。何太守听说她喜欢梅花,连夜派人将这棵梅树迁植到这里。 她的嘴角上扬,笑容十分淡然,“何太守倒也是个有心人,今日四公子应该看到临走前他看着灏儿的眼神。若是四公子对你的四弟还有几分疼爱,我奉劝四公子多留意一下何太守的动向。” 邢天铭微微一怔,刚要说话,沈如诗却轻声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四公子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我会吩咐小桃带四公子去客房小住一段时间。” 邢天铭心里有许多话想要同他说,他自己心里也闹不清楚,不过是见面还不到一天的女子,虽是性情冰冷,他却总感觉她心底的善意极其真诚,想要将心里话对她倾诉。 看着沈如诗离去的背影,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扶着梅树,嘴角轻轻上扬,“你是在怪我不信任你吗?”男子的喃喃声音被微风裹挟着,渐渐消失。 竖日清晨,天还未亮,沈如诗吓出一身冷汗,陡然从梦中惊醒。 梦里,昨日邢府的事情重现。灏儿日后成了她复仇的得力帮手,萧天喻死后,她嫁给了萧天凌,成为皇后,洞房花烛夜,迟迟不见萧天凌。 沈如诗凤冠霞帔,听见门咯吱一声响,以为是萧天凌回来了,轻声唤了几声,却还是不见男子的身影。 半盏茶的时辰过去了,沈如诗觉得实在是奇怪,她掀开盖头。镜子前面,却是一滩鲜血。 “啊!”沈如诗惊叫一声,见萧天凌满身鲜血倒在血泊之中,眼底尽是一片震惊。 “沈姐姐。”孩子轻声唤了一声,沈如诗抬起头来看过去,孩子手里面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子,脸上的神情甚是冰冷,“我替你报仇了,我报仇了……”孩子喃喃道,冷峻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神情。 “啊,灏儿,你……你杀了他?”沈如诗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刑天灏拿着刀子的模样却还是挥之不去。 她陡然直起身子,喘息声格外粗重,两只眼睛里面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惊恐。 门吱嘎一声响了,小桃慌慌张张跑进来,看着沈如诗这副失常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三分惊奇,连声道,“小姐,怎么了?” 灏儿,不是昨日邢家的那个孩子吗? 沈如诗顿了顿,见小桃满脸惊奇地看着她,指了指窗户,“那边的窗子开了,你去把它关严了。” 小桃满脸的错愕,回过头去,卷起绣满了翠竹的帘子,奇怪,窗子明明关的好好的。 “小姐。”小桃回过头去看着沈如诗,端起刚熬好的燕窝粥递到她的跟前,“小姐是做噩梦了?这是凌王派人送来的燕窝粥,小姐快些喝了吧,再迟,可就要凉了。” 凌王!沈如诗听到这两个字,又想起昨夜的噩梦,屋子里面炭香烧的正暖,她却禁不住浑身发冷。“小桃,凌王在何处?” 小桃蓦然一怔,小姐今日说的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凌王当然是在屋子里面歇息着。凌王受了重伤,小姐不是告诉过他不能随意走动吗?” 沈如诗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放松,眉眼轻轻扫过那碗燕窝粥,“小桃,赶紧给我梳妆,我要立刻去见凌王。” 沈如诗简简单单打扮一番,神色却是难看得很,即便是涂上了朱红色的唇红,衬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凌王住处离这里也不算是远,沈如诗却恨不得立刻飞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心底为何会如此担心萧天凌。 还未出门,昨日那两个小丫鬟就在门外跪着。“奴婢绿荷、百草见过小姐。” 沈如诗微微蹙眉,心情十分急躁,“不必多礼了,昨日不都是认识了吗?” 两个小丫鬟笑意盈盈,抬起眼看着沈如诗,微微一怔,方才又说道,“奴婢日后就是小姐的人,定会尽心竭力伺候小姐,小姐若是有什么怪罪的地方,奴婢一定……” 沈如诗没时间听他们这一套客套的说辞,冷声道,“知道了,你们听小桃安排吧。” 说罢,箭步向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却又恍然间想起点什么,回过身子看着百草,“昨日不是让你看着灏儿吗?你怎么回来了?” 百草还是笑盈盈的,“小姐,那孩子睡下了,说是不让任何人在屋外守着,奴婢本想着等给小姐请安之后再去看他。” “你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了?”沈如诗语气显然不像刚才那样平静,眼底流露出不满,这样急促的语气足足把小丫鬟吓了一跳。 “是,小姐,奴婢……”她左思右想,也并未做错什么,刑天灏也不是个小孩子了,哪里需要时时刻刻陪在眼前,更何况她要比沈如诗更了解这个孩子,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 沈如诗见百草委屈的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心里的怒火燃烧的正旺,却是生生忍下去。她从不愿意欺负弱者。“罢了。”“小姐!”百草见沈如诗面色不好,心里十分惊恐,唯恐沈如诗将她赶回去,紧着小步子拦在沈如诗面前。 第一百八十九章 对峙 “这次是奴婢的错,就让奴婢跟着小姐一起去看看吧,若是六公子出了什么岔子,奴婢以死谢罪。” 百草的语气十分决绝,虽然只是一个小丫鬟,却带着浑身的贵族之气。沈如诗见她一副不容商量的态度,轻叹一口气,已是懒得和她再争论,“罢了,你就跟着我一起吧。” “是。”两个小丫鬟如释重负,声音像是喜鹊那样欢快,赶忙拿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紧紧跟在沈如诗后面。 几人走过青石小路,周围十分冷寂,天色正早,正房里面的丫头都还没有起来,院子里面也只有星星散散的人头。 冷风戚戚,沈如诗不面觉得有些发凉,昨日在邢府受了些凉气,夜里又被噩梦惊醒,歇息不好,甚是乏力。 可是一想起那个噩梦,她整个人却像是陡然从头上被泼下一碰冷水,浑身一激灵,又清醒过来。 去往萧天凌的屋子正好路过客房,日光透过窗棂在屋子里面游走着,前面那一处朱门红瓦就是客房,刑天灏住在此。 沈如诗停住了急促的脚步,“灏儿应该睡起来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她仔细一望,刑天灏门外并没有守着的丫鬟,那个孩子性情古怪,鲜少有人愿意伺候他。 百草见屋里面已是有些光亮,“小姐,六公子脾气古怪,若是有外人不明不白闯入,难免要发脾气,奴婢先进去瞧瞧,看看四公子醒了没有。” 沈如诗心里知道百草的顾虑,却还是心急的,突然从小丫头的话里面挑出刺,眉头微微一蹙,“不相干的不明不白的外人?你可是在说我?” 百草见沈如诗面色不好,方知自己说错了话,吓出一身热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六公子性子着实古怪……” 丫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沈如诗闻着屋子里面飘出来的一股清香,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这香气…… “起来罢,随我进去看看。”那香气唤醒了她沉睡的意识,整个人从未有过的清醒,一颗心坠在嗓子眼里面,步伐急促,恨不得一个箭步就飞到屋子里面。此处隔着翠月湖不过数十步,放眼望去,还能看得到湖上昨夜里面冻上的冰层,日光倾下,已是有些融化,或有几只调皮的鱼儿冲破冰层,湖边一颗冬青树上面洒满落霜,随着一阵风席卷而过,落霜就会 抖动下一些。 “簌簌簌”像是天上下雨一般,裹挟着阵阵寒气。 沈如诗轻轻敲门,“灏儿,你醒了吗?” 半晌,没有回音,沈如诗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 “进来吧。” 沈如诗整个人蓦然一怔,似是天气太冷,愣在那里。 小桃一激灵,“小姐,这不是凌王的声音吗?”小丫鬟压低了声音,总觉得今日沈如诗怪怪的,也不敢像往常一样无礼。 沈如诗抬起眸子隔着窗纱向里面望去,一双墨澈双眼里面升起雾气,裹挟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她沉了沉声音,唤道,“小桃,你在外面守着,若是何太守问起来,你就说灏儿甚至不舒服,我过来探望他,莫要让他进来。” 小桃满脸的不解,哎唷答应一声,不过,这么冷的天,若是让她在外面守着,岂不是要冻死?小丫鬟满脸的不愿意,谁知身上骤然一暖,她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沈如诗将自己的雪白斗篷解下披在她身上,她一张小脸激动的红彤彤的,语无伦次道,“小姐,这……这怎么可以,奴婢不用,小姐怕是 要冻着,小姐还是自己穿吧。” 说着,她就把自己的衣裳往下解。 “听我的。”沈如诗淡淡道,语气中透露出来三分威严,让人不得不遵从她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违抗。小桃停住了手,呆呆看着沈如诗,“是,小姐。” 屋子里面正燃着紫檀香,香气袅袅,盘旋在香炉的上方,形成一条游龙状。 刑天灏在旁边坐着,明明是一张孩子的脸,脸庞却带着几分坚韧与冷峻,看起来倒像是一个上了年纪老成的人。 “你来了。”坐在刑天灏旁边的果然是萧天凌,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绑着绷带,一双眸子明亮的很,见沈如诗不答话,微微侧眸看了刑天灏一眼,嘴角上扬,却看不出半丝笑意。 “本王听说你从邢家带回了一个孩子,便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如此动心。”萧天凌顿了顿,墨澈双眼里面的笑意荡漾。 刑天灏在一旁不语,仿佛两人说得孩子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过是一个看客,玩弄着手里面的炭火,一双炯亮的眼睛拒人于千里之外,谁也无法穿透那阵漆黑的迷雾,抵触孩子的内心。 可他不是看客。沈如诗心里清清楚楚明白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孩子必将牢牢记在心里。 从邢天铭口里面得知刑天灏的过往,沈如诗更是疼惜这个孩子,却总感觉他身上怪怪的,与其说他像邢家的孩子,倒不如说更像是…… 沈如诗眸子在两个人脸上不停地游走着,冷峻的侧庞,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一样老成的语气……倒还是真像! “咳咳咳”萧天凌有意无意咳嗽几声,唤醒了沈如诗的思绪。 沈如诗看萧天凌眸子里面有星星火焰在燃烧着,突然想起昨夜忘记一件事情,本应将在邢家发生的事情和他商讨一下,却是为了这孩子的事情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 萧天凌曲肘依靠在古橡木案几上面,神情慵懒几分,“沈如诗昨夜似乎是忘了一件事情,本王可是等了你好久。” 萧天凌似乎将孩子直接忽视,一股打情骂俏的语气,两只眼睛里面满是温柔的笑意,在沈如诗脸上不停地游走着。沈如诗蓦然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这可是当着刑天灏的面,这个孩子心思缜密,不一定想到哪里去。 第一百九十章 你自律点 “凌王,有什么话我们还是私底下说的比较好,当着孩子的面,请凌王自律一些。” 沈如诗目光中恢复一丝平静,却不经意间狠狠地瞅了萧天凌一眼。 刑天灏听到“孩子”两字,终于抬起头来仔细看了沈如诗一眼,对于这两个字眼十分敏感。眼底的不满难以抑制透露出来。 “这孩子倒真是闷,一声不吭,本王问他什么都不说话,难不成是个哑巴?”萧天凌微微蹙眉,十分不满。 刑天灏抬起头狠狠地瞪了萧天凌一眼,眼神里面的意味十分复杂,带着三分凌厉,沈如诗看到这眼神又想起睡梦里面孩子提着刀看着她对她不断重复:我替你报仇了,沈姐姐,我替你报仇了…… “不要!”沈如诗不禁叫出声音,浑身冒出一股冷汗,从指间凉道心头。 “小姐,你没事吧?”百草赶忙扶着沈如诗,满脸的惊慌失措,呆呆地看着她。 萧天凌原本仔细看着那个孩子,听到沈如诗骤然响起这么一句,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像是走进了迷雾里面,微微蹙眉,转过身子看着沈如诗,“不要?不要什么?” “难不成你这么心疼这孩子,本王说他一句都不行?”萧天凌眉头皱的更厉害,语气里面很是不满,“这孩子跟你有何关系?”他还是第一次见沈如诗如此失态,原本他一直很好奇到底何时这个女人才能将表面上的冷酷褪去,露出真实的模样,女人温婉的模样,今日没有想到,竟然是为了一个孩子,一个不知名,跟她没有丝毫关 系的孩子?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眸子里面搜寻的意味愈加浓厚,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捂着脑袋,微微眯上眼睛,语气也没有丝毫温度,“我怕是昨日淋了雨,有些失神,凌王莫要见怪。” 百草和绿荷也赶紧帮着她说道,“昨日沈小姐的确是吓得不轻,不光是沈小姐,邢府上上下下都病倒一片,昨日凌王没有见到那个场面,在实在是可怕,小姐昨日里面一直做噩梦,想必今日精神气不好。” 沈如诗瞪了她一眼,小丫头才闭上嘴,乖乖地站在一旁,抿着嘴捉摸着自己那句话说错了。 沈如诗目光清冷,萧天凌没有见到那个场面?一个小丫鬟知道什么,昨日派去的官兵都是萧天凌的眼线,这只是在明处的,还有暗处不知道藏着凌王的多少眼线。 昨日这个孩子做的事,说的话,萧天凌也一并都知道了,难怪会这么着急过来探望这个孩子。 萧天凌顿了顿,目光清冷,却多了一丝疼惜,见沈如诗面色却是是不好,甚至两旁的手紧紧攥着,语气放的温柔些许,“既然病了,就不要这样处处走动,理当在屋子里面好生歇息着才是。” 萧天凌一双鹰隼缓缓眯成一条缝,“这个孩子,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萧天凌话音刚落,沈如诗脱口而出,一双水灵的眼睛里面又恢复了该有的神色。 “嗖嗖嗖”橡木门没有关严,屋子外面冷风呼啸,穿着门缝将屋子里面点燃的紫熏香吹灭,一阵香气袭来,慢慢变得微薄许多。 沈如诗眼底有着掩饰不住地激动,借着这个机会,偏回头去对着百草道,“百草,重燃一盘炉香。” 百草刚才也被萧天凌的话吓住了。她还是初次见到凌王,以前听说凌王冷酷、无情、却也喜好宁静淡泊,今日一见,发现那俊逸的脸庞还透露出三分狠意,眼底冰冷凌厉的更是让她浑身颤抖。 “是!”百草慌慌张张又从壁橱里面找出紫熏香,跪在地上慢慢点燃,却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后面的话。 尽管沈如诗有意掩饰,萧天凌却是把她脸上每一个变化的神情都看透了,心底的平静卷起波澜,面色却如同笼罩着一层薄雾,看不出是喜是忧。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炯亮的眸子如星辰般闪耀。 “邢家犯下重罪,这是罪臣之子,你若是把他留在身边,难免会招致许多祸患,况且……”萧天凌顿了顿,这孩子眼神及其冷漠,心思缜密,把这样一个孩子放在她身边,他不放心。一向谨慎冷静的沈如诗今日第一次为了这个孩子如此失态,他左思右想,断然不能让他留在她身边,实在是过于 危险。 “啪啪啪”外面有人敲门,小桃惨白着脸进来,低声道,“小姐,四公子在外面,想要求见。” 尽管小桃压低声音,萧天凌还是清清楚楚听到了。 沈如诗面色一沉,邢天铭这个时候过来捣什么乱,本来萧天凌就生性多猜忌,他若是此时进来,难免要引起萧天凌的怀疑。 “有何事容后再议,让四公子先回房里面歇息着吧。”沈如诗面色清冷。 “可是……”小桃有些为难,一双小眼格外激灵,她看出这屋子里面气氛十分压抑,可是邢天铭刚才却说,无论如何都要进来看一下。 见小桃有些犹豫,沈如诗抿着嘴,有些不满。 邢天铭定是听说萧天凌来看刑天灏,心里放心不下。她了解邢天铭那个倔脾气,淡淡道,“你告诉四公子,现在时辰正早,六公子这里有我照顾着,让他吃完早膳再过来探望。” 萧天凌听到沈如诗那句“有我看照顾着。”心里面不知为何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扎了一下,实在是不舒服。 “看不出你还这么好心,才和别人认识多久,就帮人家照顾着六弟。” 沈如诗蓦然一怔,呆呆看着萧天凌。这男人是什么做的,这样的事情都要醋上一醋? “小桃,把人请进来,我倒是对这位旋即四公子很是好奇。”萧天凌冷声道。 小桃顿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挺=听谁的话才好。“怎么,本王的话已没有听见吗,一个小丫鬟,这么大的胆子,你是不是眼里面只有你家小姐,看不到本王?”萧天凌语气中已经带着一丝威胁意味。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小桃慌忙跪下,“凌王,奴婢不敢。” 沈如诗见萧天凌眼里已是泛上一丝怒意,不免有些心惊。萧天凌的确是不敢拿她怎么样,可是小桃只是一个小丫鬟,萧天凌随随便便找一个理由就可以将她处置。 “竟然凌王想要见四公子,把他请来便是,不必动怒。”沈如诗语气清淡,心里却如狂风吹过的湖面,波涛不止,十分担忧。不免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昨日,的确应该去见一见萧天凌,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解释清楚。免得今日误会一场。 邢天铭腰间还别着一把佩剑,面貌温润如玉,看得出进来之前就将自己的神情隐藏起来,此刻看起来格外平和。 “邢天铭,见过凌王。”邢天铭行了大礼,模样十分恭敬,甚至连沈如诗都没有料想过,昨日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子竟会如此小心谨慎。 看来昨日邢府之变的确改变了他的性子。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眼里的担忧慢慢沉淀。谨慎一些也好,总比冒冒失失被萧天凌处置的好。 萧天凌果真眯起眸子自己看着邢天铭,“不错,倒是有几分英气。” 邢天铭没想到凌王就这样简简单单一句,方才抬起头,听萧天凌又道,“不过跟你六弟长得倒是不像。” 邢天铭心里顿时一紧,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我与六弟同父异母,长得有些不像是很正常的。凌王不也跟喻王不像吗?” “大胆!”萧天凌换了个姿势,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眼底含着的笑意却像是一杯冷刀,不经意间就插入人的心口,那一阵毫无防备的疼痛更是剧烈,“王爷岂是容你妄加议论的?” “邢天铭,你拿你们兄弟两个比作我跟三哥,是想要做云起国的王爷吗?”萧天凌嘴角勾起的笑意愈加明显。 邢天铭顿时从心底发凉,捂着佩剑的手慢慢冒出热汗,心里揪紧,咬紧牙齿,吐出两个字,“不敢。” 刑天灏见邢天铭满脸沧桑,他四哥以前向来是最邢礼文最单纯开朗的儿子。小小的心里不免又中下一颗种子,自己将萧天凌今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记在心里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萧天凌和邢天铭身上,只有沈如诗注意到孩子眼神里面的变化,心跳的更快。 萧天凌半晌不语,看着跪在眼前的人,端起桌子上面的热茶,扬起嘴角,微微抿了一口,“邢家将覆灭,不如你就做本王的贴身侍卫如何,这样,还可以保你一命。” 贴身侍卫?沈如诗目光从刑天灏身上抽出,猛地盯着萧天凌,他想干什么? 邢天铭也是一惊,抬起头看着萧天凌,一时有些惊慌,“凌王让我做你的贴身侍卫?”她又重复一遍。 “不错。”萧天凌将手里的茶壶放下,眼里透露出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沈如诗目光在两个人身上不停地游走着,听见邢天铭顿了顿,“那陵王可否一同保住六弟的命?” 躲在角落里面的孩子叭嚓着手里面的炉香,听到这话,小小的身子微微一紧,随即又恢复原来动作。 百草紧张地盯着那个孩子,踮起脚尖,趴在沈如诗耳边,压低身子,声音极其细微,“小姐,求求你救救六公子。” 沈如诗听百草这话着实奇怪,却看小丫鬟眼神及其认真,两只小手紧紧揪住她的衣袖。 这丫头一向懂得礼数,今日这样冒险求她,必定是为什么原因。沈如诗心里泛起一阵狐疑,不禁又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刑天灏,的确不能让这孩子跟萧天凌待在一起。 “这孩子,本王不能要。”萧天凌沉思片刻,嘴里吐出淡淡袅袅香烟,茶香味十分平淡。 “为何?”邢天铭满脸不解,“我与六弟向来关系交好,同生共死,若是陵王执意不肯,恐怕我也不能为凌王效力。” 邢天铭起身,身上那股隐藏已久的英气难以抑制显露出来。 萧天凌眸子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顿时变得敏锐许多,“你敢违抗我?”当着沈如诗的面前,他更加在乎自己的权威。“本王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你不从,只有死路一条。” 邢天铭扭过头去,依旧是一副倔强模样。 沈如诗微微叹口气,这个邢天铭,那股倔劲又泛上了。 “凌王,邢家昨日遇难,今日凌王就要将他们兄弟两个分开,着实有些心狠。”沈如诗语气轻盈,又对邢天铭道。 “四公子,不如你就听从凌王的安排,至于灏儿。”沈如诗目光如深林里面的古井一般潋滟着光辉,转头看向萧天凌,“凌王就让他跟着我可好?” “灏儿。”萧天凌用沈如诗的语气重复一遍,脸上的妒意已经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来,“你倒是叫的亲切,你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速速与本文成婚,自己生养几个便是。” 男子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皆满是错愕与尴尬。 沈如诗今年不过十六岁,刑天灏十三岁,两人不过相差三岁,让萧天凌这么一说,总感觉二人的关系有些变味。 “你胡说什么?”沈如诗一时气急,羞红了脸,偷偷观察着刑天灏的神情,一张小脸红扑扑,眼里有些许花火跳动着,星辰却被一片黑暗笼罩,握紧拳头,已是怒意满满。 与孩子的怒意相比,那一旁燃烧着的炉火骤然间没有了温度。 邢天铭也满是错愕地看着两个人,萧天凌神情却是极其英气,宣示着自己的主权,“怎么,本王此话有什么错吗?” “我就问凌王一句,我喜爱这个孩子,凌王能否给我这个面子。”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脸色严肃,听起来像是在询问,却是不给萧天凌半点退步的机会。“我若是不许,你又当如何?”萧天凌微微向前探着身子,两只手交叉握在一起,轻轻摩挲着玉扳指。眼底探寻的意味十分浓厚,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第一百九十二章 赌博 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宛如冰山上面的雪莲花绽放,带着一股清澈的美,风一吹,便荡漾到人的心里面。 萧天凌仔细盯着她,不忍移开目光,喉咙滚动一下,这女人,是在用美人计吗? “凌王可否借一步说话?灏儿昨日受到惊吓,也该好好歇息。”女子嘴角上扬,温柔地看着刑天灏,她本来是冰冷一片,此刻却像是要化作一团花火,将这个比她还要冷漠的孩子点燃。 刑天灏却是依旧不领情,自己在那里玩弄着烛火,嘴角微微抽搐,心里却是渴望着沈如诗能就将他留在身边。 孩子的眼睛里面流露过一阵让人难以琢磨的光彩,老成的吓人,不过顷刻之间,就已经琢磨透了自己该如何取巧。 他走了几步,在萧天凌面前站定,眼神格外坚定,一双黑濯石般的眸子像极了眼前这个和他一样有故事的男人。 出乎沈如诗的意料,孩子漆黑的眼里竟然挤出几滴眼泪,哭唧唧的,顿时,刚才那个内敛老成的孩子已经从他的身体里面消失了。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家破人亡的可怜孩子。 刑天灏揉了揉眼睛,抓住沈如诗的衣角。“沈姐姐,我想爹爹和娘了,我想去找他们。” 沈如诗蓦然一怔,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缓缓低下身子,摸着孩子的小脸,“胡说什么,你可得好好活着,别说这样丧气话。” 孩子竟然主动开口,还是这样幼稚可爱,沈如诗嘴角却是扯不出一丝笑意、 这样阴沉的心思,竟然被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拥有,沈如诗不免心里面有些发凉,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半天缓不过神来。 孩子哭唧唧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旁的萧天凌也微微有些楞,愣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孩子的表情,陷入沉思。 “你放心,我会将你留在身边的。”沈如诗嘴角擎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太了解孩子想要什么,他看来看出来萧天凌对于她的放纵,为自己找了一处庇护所。 “嗯,我想跟沈姐姐待在一起。”孩子用力地点点头,漆黑的眼睛里面骤然闪过一丝光芒,比天上的星辰还要闪亮。 沈如诗直起身子,笑着对邢天铭道,“四公子,六公子有劳你照顾了,我与凌王就不打扰你们。” 邢天铭微微发怔,什么叫做“有劳?”明明是他的弟弟,沈如诗说起来倒像是把他当做一个外人。 这孩子真是他的亲弟弟刑天灏吗?邢天铭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仔细看着刑天灏,这孩子刚才竟然会哭唧唧地讨好沈如诗,看来昨日的打击打他实在是太大了。 沈如诗轻轻关上门,萧天凌却是头都不转地将她甩在后面。 沈如诗小步跟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喂,凌王,你到底要怎么样?” 萧天凌听见沈如诗的语气,娇嗔里面还带着一些威严,微微蹙眉,有些不满,“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沈如诗看了看自己在乎里面的倒影,湖水甚是澄澈,不过也只能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至于脸上的神情,还真是看不出来。 她伸出手摸了摸面颊,已是微微有些烫红。“那你要我什么态度?难不成还要跪下来求你,你才肯答应?”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亭子里面。 萧天凌骤然停住脚步,转回身子笑道,“可以吗?” 沈如诗微微垂下浓密的睫毛,抿起嘴角,恨不得给萧天凌一拳,这个男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欠揍。 女子攥紧拳头,像模像样在萧天凌面前挥舞着,“要不然你尝尝这个滋味?” “噗嗤!”一向矜持谨慎的凌王竟然笑的这样狼狈?亭子旁边的小路上面,几个路过的丫鬟呆呆地看着萧天凌笑起来的模样,微微有些发愣。 “快看快看,凌王居然会笑!”一个丫鬟手里面还端着刚洗好的衣裳,木盆子足够有她的腰那么粗,整个人身子向前挺着,看起来竟是有几分滑稽。 另一个丫鬟拍拍她的肩膀,语气免不了有些谨慎,“凌王怎么就不会笑了,凌王跟沈小姐待在一起的时候,可是常常笑呢。” 数十名丫鬟足足看了两人有半盏茶的时间,看着萧天凌俊美的侧庞,免不了要泛起花痴。 “沈小姐真是有福气,能嫁给凌王,要是我,巴不得超度一千年,可是也没有这个机会。”丫鬟伸出手拄着下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面流露出无限的羡慕。 “哎,不对,沈小姐脸色怎么那么凶,她竟然敢凶凌王,真是大胆。” 他们见二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都绷紧心弦,翘着头仔细看着。几个人实在是过于专注,以致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你们在干什么?”十三浓墨色的眉头紧紧皱着,盯着这群像是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丫鬟们。 “哎唷!”丫鬟刚才看的太认真,没想到身后会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惊吓之下,手里面包着的木桶迅速滑落,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刚洗好的衣裳骤然间沾满灰尘。 “遭了遭了,这回主子肯定要打死我了。”小丫鬟红着眼哭起来。 十三见他们手忙脚乱乱成一锅粥,声音沉了沉,“你们到底是那个房里面的丫鬟,竟然胆敢在背后议论凌王的事情,活腻歪了吗?” 小丫鬟顿时忘记了捡衣裳的事情,瞪大了眼睛看着十三,脸色顿时惨白,两只手在身前晃来晃去,头摇像是拨浪鼓。 原本还像是喜鹊一样欢喜的丫鬟顿时跪成一排。不知道还以为是那个房里面的丫鬟们做错了什么事情。 “还不快滚。”十三狠狠瞪了她们几眼,旋即离去。 丫鬟们还是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直到确认十三已经走远了,才抬起头,纷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以前见过凌王的侍卫,人们都说凌王的侍卫不像凌王那般难以接近,性子开朗,为人也极其温和,看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凶巴巴 丫鬟们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抿着嘴,朝着十三离去的背影做着鬼脸。 “凶巴巴的。” “我看他今日好像气冲冲的。” 走远了,他们又议论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男子的声音毫无防备地响起。 丫鬟们刚才就被十三吓了一跳,陡然间听到一阵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刚刚恢复的心神立刻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成碎片,心骤然间悬到嗓子眼。 “参见喻王!” 萧天喻神色倒不像是十三那样霸道凶狠,眉色舒缓,看起来极其闲适。 “本王听你们方才议论,谁今日气冲冲的?”萧天喻却是紧咬着不放,一双鹰隼缓缓眯成一条缝,仔细盯在丫鬟脸上。 他的眸子里面本来就带着一阵深沉的炙热,更何况如此认真地打量着他们。 “是凌王的侍卫,方才看到奴婢们在议论凌王和沈小姐的事情,有些动怒。”丫鬟抬起头,妄想吸引萧天喻的注意力,声音轻盈,嘴角勾起一抹艳丽的笑意。 “沈小姐?”萧天喻却是连理都没有理,眼底骤然之间多了一丝复杂,思量片刻,“罢了,你们走吧。记住,日后关严自己的嘴巴,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是。”小丫鬟们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刚才那个企图挑起萧天喻注意力的丫鬟却是十分不甘心。 她在何舒蔚手底下做事,终究是出不了头,虽说何舒蔚待她极好,终究不过是最后给她找一户好人家罢了。 她故意放慢脚步,看着前面的丫鬟慢慢走远,没有注意到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小步追上了萧天喻。 “喻王且慢。” 萧天喻回过头来轻轻扫过她一眼,“你不是刚才的丫鬟吗?怎么,还有什么事?” “喻王,我是何小姐房里面是丫鬟,是何小姐的随身丫鬟,名唤安乐。”她顿了顿,见萧天喻脸上并不感兴趣,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这些天跟着何小姐,奴婢也知道了不少事情。” “哦?”萧天喻是聪明人,打从这丫鬟一开始跑过来拦住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能从她身上套出点什么,不过是装作一副不知意的模样罢了。 “喻王……”安乐故意踮起脚尖,趴在萧天喻耳边轻声说着。 她放轻声音,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萧天凌的脸庞,眼底似是开了一朵娇艳的花朵,只差在萧天喻面前搔首弄姿。 萧天喻仔细听着丫鬟的话,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有星辰闪动。 “本王知道了。”男子声音放得格外温柔,见安乐两只眼睛放着光,想了想,从怀里面掏出银子,塞给她,“这是赏给你的。” 安乐微微一怔,以为萧天喻会错了意,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奴婢不过是想帮喻王,不是贪图钱财,喻王误会了!” 看着安乐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女子的娇羞姿态难以抑制流露出来,萧天喻微微一笑,将手缩回去。 “那日后还请你多帮我留意着,本王必有厚赏。”男子本就是极其俊美,这样一笑,安乐心里面的湖水顿时荡漾开波纹。 萧天喻故意让她会错意,然而这个丫头还真得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 男子眉头一扬,朝着亭子的方向走去,背后的安乐看着男子高大挺拔的背影,嘴角勾起甜甜的笑容,甚是喜乐,用手绢掩着嘴巴偷笑起来。 殊不知,男子已经变了面色,眉头紧蹙,一双如豺狼般的眼睛里面已经透露出些许憎恶与杀意。 昨日沈如诗又一次坏了他的好事,若是换做别的女人,他早就将她碎尸万段,可是搁在沈如诗身上,他倒是不忍心出手。 这个女人已经让他损兵折将数多,他却是认为自己极其犯贱,想要看看沈如诗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槐树下,男子驻足,打了一个响指,立刻有一个死士从树丛里面窜出,速度快的惊人,宛如魑魅,随着一阵风就吹了过来。 死士抱掌而立,脸上没有半丝神情,“主人,有何吩咐?” 萧天喻微微勾唇,“邢府的情况现在如何?” 那人片刻也未思量,直接脱口说道,“邢府如今被何太守封府,邢家的二公子、三公子如今正在牢里面押着,何太守为此事动怒,至于四公子和六公子,听说被沈小姐带回了别苑。” 萧天喻微微侧眼瞅了他一眼,眸子寒澈如冰,带着三分探寻,嘴角上扬,“有趣。此事我竟然不知道,看来四弟将消息封锁的很好。” “不过,这两个人都是邢家之人,是罪臣之子,依照何太守的性格,怎么肯让沈如诗把他们带回来?” 死士犹豫了一会,“喻王,何太守那日本来也不肯,沈小姐跟他说了什么,何太守脸色立刻变了,便答应下来。” 萧天喻听到此话,面色立即变得难看,眉黑如墨,立刻又道,“你速去通知那人,这几日暂且不要行动,萧天凌已经有所准备。” 死士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低头道,“是。”随即又像是一阵旋风一般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苑有一处极其僻静的湖,旁边本是夏日的凉亭,到了冬日,看起来不免有些凄冷。 女子的身影倒影在湖水上面,从远处看去,宛若一团白雪,荡漾在湖面上,慢慢铺散开,带着凉凉香气。 萧天凌也正在观赏着湖面上鲜有的飞鸟,眼里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你到真是色胆包天。” 沈如诗猛地抬起头,心里一琢磨,便以为萧天凌说的是邢天铭,眉头微微一蹙,有些恼怒,却还是装作不知,“凌王什么意思?” 萧天凌似是早知沈如诗会矢口否认,微微摇头,“你知道本王说的是邢家的儿子。”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被男子的目光吓得有些锁紧身子,清了清嗓子,“我不过是看四公子秉性善良,为人豪爽,有心救他罢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感情单纯 “仅仅如此?”萧天凌勾起唇角,不再去看那僻静的湖面,转回身子紧紧盯着沈如诗,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恨不得把她的心剜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 “本王还以为你们是故知,昨日若你们只是初次见面,他救拼命不惜违抗父命也要保你性命,这份情谊可真是难得,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萧天凌见沈如诗懒得理他,自己反倒是起了兴致,喋喋不休,“本王知道自己的凌王妃惹人怜爱,没想到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回眸一笑百媚生,看来所有云起国的王公贵侯子弟都要拜倒在你的裙裾之下。” 见萧天凌没有要打住的意思,沈如诗眉头蹙的紧,一步拦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挡住他,“凌王,你走的我头都晕了。”女子罥烟眉微微蹙起,很是好看,虽是生气嗔怒,却总感觉像是在撒娇一般。 萧天凌知道,这个冷美人是在跟自己耍手段,却很喜欢她这番模样,唇角一勾,“怎么,本王夸的你不喜欢了吗?”沈如诗微微一笑,眼睛像是天边的弯月,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如夜幕降临,现在虽是清晨,却总感觉天边极远处暗下来,不是漆黑墨色让人沉迷的黯淡,而是带着一层朦胧的美丽,让人在摸不透,却带 着一股浓烈的探寻意味的美丽。 “喜欢,不过,我还是喜欢看凌王正经的模样。”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玩弄着纤细的手指,一双冰冷的眸子里面的玄冰却是渐渐凝固起来。 她见萧天凌一直在跟她玩笑,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心里面的担忧如同巨浪一般排山倒海缓缓覆盖上来,压得她心口发紧,呼吸困难,再也无心开玩笑,就连眼底的星辰都化作灰烬。 她骤然推开萧天凌,向后退了一步,终于从男子满是玩味的脸色看出端倪,“你把邢天铭和刑天灏囚禁起来了?” 她突然后悔自己刚才为何要离开那个屋子,早知萧天凌不会轻易如她所愿。 萧天凌见沈如诗面色突变,心里揣测着这个冷美人的心,轻声笑道,“聪明,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没想到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不过这可怪不得本王,本王刚才同你说过,要让邢天铭做我的贴身护卫,把那个孩子送回去,可是你却不答应,本王只好给他们兄弟二人找一处僻静地方呆着。” 沈如诗面色苍白,眼底是怒意已经不言而喻,一双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她恨不得一拳打在萧天凌身上,这个男人,竟然连她都要算计。“沈如诗,不过是昨日见了几面的人,你又为何要如此袒护着,本王倒是真的琢磨不透,还是你真的耽于美色?”萧天凌又恢复玩笑的口吻,可这玩笑里面却像是藏着针刺,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 ,将你扎的遍体鳞伤。 男子一副自傲的模样,要说美色,他向来以为,他敢说第一,云起国就没有人敢说第二。要是沈如诗耽于美色,理当耽于他的美色。 可是今日见到刑天灏,他却对自己一直坚信的事情第一次产生怀疑,这孩子竟然生的如此好看,一双黑濯石般的眸子和他别无二般,眼底的星辰却是黯淡的,宛如冬日破竹,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 此人的心性,已是超乎他的想象。 沈如诗眉头紧蹙,“凌王,你在胡说什么?” “你知道,本王说的人不是邢天铭,而是那个孩子,刑天灏。”沈如诗虽然一口一个灏儿,萧天凌却是浑身不舒服,总感觉沈如诗对待这个孩子的感情实在是不一般,甚至让他害怕。 噗嗤,沈如诗有意无意哈哈笑出来,眉头弯弯,眼底似是含着无数闪耀的星辰,一下子将刚才惨白的面色照亮,一派天真烂漫,单纯可人的模样。 “凌王,我以为你在担心什么?真是无稽之谈,你原来在跟一个孩子争风吃醋,真是没有想到,你真是太让我小瞧了。” 看着沈如诗哈哈大笑,萧天凌不知为何,心底翻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他微微蹙眉,“别笑了!”明明是那样严肃的事情,沈如诗却当做一个笑话? 男子心里不禁敲起鼓,湖面上的冰寒之气灌到肚子里面,实在是冷的发紧。 “凌王,你既然无所不知,理当知道昨日在邢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向来不愿意亏欠别人,邢天铭为人正直,邢礼文所作所为他一概不知,昨日拼死相护之情,我无论如何都要报答,所以,我救了他。” 沈如诗紧紧看着萧天凌,顿了顿,“至于刑天灏,这孩子不只是性情寡淡,忧郁深沉那么简单,他身上藏着邢礼文的秘密,凌王不想查探邢府到底有什么秘密吗?” “虽然邢家老二老三已经被关押入牢,有喻王从中斡旋,凌王未必就能如愿以偿。这两人若是不肯轻易松口,邢家的事情又从核查起?” “那你又想如何?”萧天凌打断她。 “若是凌王听我的,我敢保证会如你所愿。”沈如诗句句有理,一双眸子里面的光芒愈加明亮,形成一道光环,将萧天凌原本坚定的心智不断地逼退。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语气,萧天凌微微眯起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有如此大的气场,心里 微微震惊。 不过,沈如诗身上就算是再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在他眼里,也不会觉得奇怪。 “所以,刑天灏身上会有什么秘密?”萧天凌卷起浓密的睫毛,眼里探寻的意味更加浓厚,昨日自打沈如诗将这孩子带回别苑,他便派人连夜去打听这孩子的事情。 邢礼文在外面的私生子,从小就没有母亲,身份倒的确成了个迷。可是这孩子实在是过于古怪,这样执拗的性子,若是留在沈如诗身边,对她一定没有好处,所以他大清早就赶往刑天灏的住处,打算秘密送走这个孩子。 第一百九十五章 如此聪明 沈如诗却偏巧就在这个时候来了,若不是有人告密,那就是他们心有灵犀了。萧天凌微微勾起唇,露出个若有所思的微笑,看的沈如诗很是不解。 “你笑什么?”女子拿着手里面的折扇拍着萧天凌的肩膀,微微蹙眉有些愠怒,似是觉得萧天凌在嘲笑她。 “本王到想听听你到底能怎么帮助我。”萧天凌见沈如诗面色竟然露出几分小女子的娇羞之态,心里面像是有蒲扇轻轻扫过,不知有什么东西微微触动着他的心弦。他坐在凉亭的大理石凳子上面,夏日这的确是一处乘凉的地方,可在冬日,不免有些荒凉凄清,一阵寒意慢慢席卷上来,却比不上沈如诗眼底那片冰冻了上千年的玄冰,此刻,她竟然为了那个孩子,将这 玄冰冲破。 萧天凌心有不甘,却也带着一丝浓厚的探寻意味,不停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昨日多亏你的好计谋,邢礼文虽然老谋深算,对于一个柔弱的女人还是疏于防范,你出面,要比本王出面萧国好得很。” 沈如诗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竟然真的乖顺许多,罥烟眉微微弯起,眼里闪烁着星辰,将萧天凌心里的爱抚之意呼啦一下子点燃。 “昨日之事总归是凌王的功劳,凌王身居皇城,却是连江陵的消息摸得如此透,我选择了凌王,看来真是明智之举。若不是凌王出面,单凭我一人,又如何能够请得皇上出兵。” “纵使我伶牙俐齿,也抵不过凌王请来的铁骑雄兵。说到底,还是武力最重要。” 萧天凌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沈如诗,她向来不是如此,在这个女人眼睛里面,最重要的还是心智。无论他承认与否,只要她想,那些铁骑雄兵不过是陪衬罢了,派给她兵力,不过是增添了获胜的筹码。 沈如诗由于奉承,萧天凌心知肚明,一双鹰隼缓缓眯成一条缝,扭过头去看着平静无澜的湖面在一阵微风的吹拂下终于卷起阵阵波浪,波纹一道连着一道慢慢荡漾开来。 这湖水本是冰冻住了,这些日子融化些许,破碎的冰层漂浮在水面上,像是萧天凌的心一样,沈如诗越是为刑天灏如此用心,他却是愈加担忧。 “我不过是听说邢礼文私藏罂粟,你又如何得知罂粟就种植在凉亭里面。”萧天凌对此事尚存疑惑,昨日急匆匆,未来得及问明白。 沈如诗仔细听着,原来是为了此事,她拂着白裘,也跟着坐下,顿时,一阵冰凉的感觉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各处,原本她身上就发寒,现在只感觉更冷了。 女子微微蹙眉,看着萧天凌,这么冷的凳子他坐起来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难不成已经麻木了? “怎么,嫌冷?”萧天凌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眼神复杂,仔细看去,犹如漆黑的深夜里面一道流星划过,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声音带着不可抵挡的威严。 “来,坐这里。” 沈如诗顺着萧天凌的目光看过去,坐在他的腿上?她心里打了个哆嗦,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凌王,如今我们名不正言不顺,这样子有违礼数,况且这是在何太守的别院里面,若是让别人瞧见了,凌王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的名声可就毁了。” 沈如诗说完之后咬了咬唇,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别扭,这理由找的实在是太过于虚假。 果然,萧天凌哈哈笑起来,“这话倒的确有意思,沈小姐你还要名声?” 沈如诗本来也是不在乎名声礼数的,萧天凌这话确实对她有着非常大的歧视,她长得难倒像是青楼女子?还是街头卖唱的戏子?她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怎么能受到如此的诋毁?“凌王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既然觉得我风流成性,为何还要娶我,直接找皇上退婚便是,不用担心我会不会伤心,我还犯不着为这么一点小事哭唧唧的 。” 萧天凌见沈如诗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笑出声音,这女人今日真是奇怪,他拂了拂袖子上面的灰尘,连忙摆手,像是在急于澄清什么,“本王可是一字没说,都是沈小姐你说的,至于退婚……” 男子轻轻抬眉,勾起一抹邪魅的微笑,仔细盯着沈如诗白皙的皮肤和嫩红的朱唇,脸上尽是若有所思的事情,“等下辈子吧。” “你。”沈如诗最看不习惯萧天凌如此霸道,“凌王什么时候嘴巴学会如此锐利,咄咄逼人?” 男子唇角一勾,一副无辜的模样,“那可多谢沈小姐指教。” “贫嘴。”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见萧天凌还是坐在那里不动,一只大手放在腿上,定眼看着她,像是一只豺狼在看着自己的食物一样,两只眼睛里面散发出浓烈的光芒。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心里十分犹豫,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有事求着萧天凌的,也是无可奈何。 她小心翼翼靠近萧天凌,动作十分警惕,果真像是钻入狼窝一样。萧天凌凝眸看着沈如诗,他不过是想看看沈如诗到底能为刑天灏付出到什么地步,直到女子柔软的身子贴近他,香草味的气息随着微风慢慢扑打在他的脸庞,他才发现自己跟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之间的差距 。 他揽过沈如诗的纤纤细腰,能感受到沈如诗脸上羞红的一片,那阵炙热的感觉让他非常舒服,男子微微闭上眼睛。 沈如诗听身后过了半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眼底骤然划过一丝气恼,用胳膊肘微微捣了捣萧天凌,“喂,你睡着了?” 身后还是死寂一片,沈如诗有些耐不住,刚要转回身子,便听萧天凌道,“明日去邢府吧。”“邢府不是被何太守封锁了,况且你的伤势,能随意走动吗?”沈如诗微微蹙眉,以为萧天凌在开玩笑。 第一百九十六章 谁戏弄谁 萧天凌轻哼一声,对自己的伤情不屑一顾,微微勾起唇角,“沈神医给的神药,药到病除,你还在担心我的病吗?” 两人的姿势很是暧昧,从远处看过去,像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在卿卿我我,简直是羡煞旁人。 “何小姐在这里站着干什么?不如陪本王一起在别苑里面赏景如何?” 男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听起来是极其温暖,像是要把这一处的寒冰全部融化,可是仔细回味,话里的嫉妒之意实在是明显。 萧天凌和沈如诗蓦然一怔,抬起头向后看去,才发现何舒蔚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而萧天喻也不知何时走过来,定在何舒蔚身旁,一双漆黑的眸子朝着两人的方向看来。何舒蔚眼睛里面带着哀伤与落寞,却心性隐忍,自己的心事好像被别人突然揭穿一样,眼底顿时发生海啸,心里一股股难受的感觉骤然袭来,她微微动了动脚,想要立刻扭头走掉,可是女子的睿智却让她 立住脚步。 此刻更是不能慌张,心里面越是发慌,脸上的笑容越要灿烂。 萧天喻不知何时已经把手搭在她身上了,何舒蔚微微侧头,却是没有推开。 沈如诗见何舒蔚笑盈盈的模样,心里面更是不好受,她明知道何舒蔚对萧天凌有意,她也的确是个好女孩。 前些日子她们畅聊过一次,沈如诗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对她说,她一点也不稀罕凌王妃的位置,若是何舒蔚真心爱慕萧天凌,将来自己不会阻止她们两个。 说了那样的话,却又做出这副模样,沈如诗心里都不敢想何舒蔚会怎么看待她。顿时,她像是一把离弓之箭,骢的一下子从萧天凌身上弹出去,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惊慌。 萧天凌感受到身上女子身子的抖动,缓缓站起来,拂去身上的灰尘,“无趣。” 萧天喻拉着何舒蔚的手臂朝着他们走过来了,嘴角擎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萧天凌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做,脸上甚是坦荡,“三哥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扰了我的好事。” 沈如诗心里面骤然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萧天凌,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成拳头,恨不得给他一拳,脸上窘的红扑扑一片,眼底多少还带着一丝惊慌,模样甚是可爱。 “哈哈哈。”萧天喻大笑起来,甚是爽朗,可在沈如诗心里面听来可就变了味道。萧天喻微微侧头看着何舒蔚,“何小姐,看来我们来的可真不是时候,饶了四弟的好事。” 沈如诗本来想忍下这口气,听萧天喻故意让他们难堪,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跨步走到何舒蔚面前,一把拉过何舒蔚的胳膊,何舒蔚骤然一惊,整个人却被沈如诗扯到萧天凌面前。 “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何舒蔚失声叫道,尽管带着惊奇,却还是带着温柔的气息,尽显大家闺秀的模样,跟她一比,沈如诗倒像是个悍妇。 萧天凌也有些吃惊,微微蹙眉,两只背在身后的手慢慢交叉在一起,脸上多了一丝探寻的意味。 沈如诗对萧天凌的神色全然无知一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一朵盛开在嘴边的梅花,带着轻盈的芬芳,语气也恢复从容镇定,那种掌控一切的能力又在这女子身上体现出来。 “刚才不过是玩笑罢了,不过喻王可得规矩一点,何小姐,不是谁人都能碰的。”沈如诗盯着萧天喻那一双还没有放下的手,嘴角的笑意正是浓厚,两只眼睛里面满是闪耀的星辰。 萧天喻微微有些尴尬,旋即把手落下背在身后,对沈如诗这突然变化的神情有些吃惊,眼里也多了一丝探寻的意味。 “沈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呢?”何舒蔚羞红了脸看着沈如诗,见两个男人的目光凝聚到自己身上,立刻低下头,两只手不停地掐来掐去。 沈如诗墨澈双眼里面的笑意更加浓厚,洒脱不羁道,“何小姐将来时凌王的女人,兄弟妻不可欺,我让喻王规矩一点,也是为了喻王您好。” 女子的声音淡淡的,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几个人顿时怔在那里。 萧天凌眉头紧蹙,脸上不满的神情被眼藏得好好的,话里却是带着嗔怒的意味,“你今日失心疯了吗?” 何舒蔚本来心底闪过一丝欣喜,看萧天凌这副抗拒的模样,心里面顿时像是玻璃一样碎的稀里哗啦,原本像是花一般的笑意也渐渐变得平淡不少,却还是不失大家小姐的礼数。 “沈小姐恐怕是昨日没有休息好,凌王别在意。” 萧天喻一双鹰隼在三个人的脸上不停地游走着,微微咋舌,一副看笑话的模样。沈如诗用力摆了摆手,又拉过何舒蔚的胳膊,把她推到自己的面前,正好冲着萧天凌,眉角万万,眼睛笑眯眯的,“凌王,何小姐对你可是爱慕已久,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成人之美,不如今日就替你们做个媒 。” 沈如诗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江湖情谊豪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模样,与平日里面冷若冰霜和刚才娇羞可爱的模样又是大有不同。 女子眼睛如湖面一样荡漾着光辉,清秀的模样里面又透露出些许豪气,刚才萧天凌占了她那么大的便宜,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情,沈如诗眼底多了一丝复杂,现在,她就要给萧天凌回礼了。 萧天凌见沈如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甚至巴不得他跟别的女人恩恩爱爱,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实在是堵得慌。出于男子的骄傲与自尊,他此刻真像呃住这个女人的喉咙,问问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玩弄王爷的感情,可是看到她眼底的那一片柔软,整个人却又像是跌入温柔乡一般,喉咙哽咽,背在身后的手 不停地挫着。 男子冷淡到,“本王不需要。”何舒蔚两支充满渴望的大眼睛顿时失神,蒙上一层雾蒙蒙的灰尘一般,遮挡住些许光亮。 第一百九十七章 牵红线 她急红了眼睛,却还是忍住没有抽噎出来,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大家小姐该有的微笑,“沈小姐就不要笑操心了,我就说你是昨日定是过度操劳,小女对凌王只有仰慕之情,绝无半分企图。” 何舒蔚转头就要走,沈如诗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胆小,若是何舒蔚今日努力半分,她就有机会得到自己钟情的人。反正她又没有想过要嫁给萧天凌,任他娶谁,自然是无所谓的。 这样想着,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拽住何舒蔚的胳膊,若是让她就这样走了,日后见了面岂不是很尴尬。 “何小姐,刚才是我多嘴,不过……”沈如诗趴在何舒蔚耳边,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嘟囔两句什么,两个大男人在一旁,心里面都禁不住十分好奇,面色虽然冷傲、置之不理,却也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只见沈如诗嘴角勾起的笑意甚是诡异,何舒蔚面色大变,语气都有些打颤,“沈小姐,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沈如诗反问道,抬手竖起食指停在唇边,“嘘!” 何舒蔚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眼里面再也没有保持许久的那份矜持。自幼学习大家闺秀的礼数,今日见沈如诗这番举动,何舒蔚心里面着实惊讶。 萧天凌眉头一皱,十分想搞清楚沈如诗到底跟何舒蔚说了什么,何舒蔚竟然露出这样惊吓的神情,却抬头扫了一眼萧天喻,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抿着嘴唇,什么都不问。 萧天喻仔仔细细看了两个女人一眼,目光停留在何舒蔚身上,语气极尽温柔,乍一看,倒的确是一副翩翩君子模样。 “四弟。”男子的目光移到萧天凌身上,语气三分玩笑,三分认真道,“既然三哥不喜欢何小姐,那本王可就要了这个女人。”他的声音没有丝毫亏欠,像是拿回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 何舒蔚面色更是惊慌,现在悔青了肠子,为何会到此处,遇见这群无厘头的人。女子的头要得像是拨浪鼓一样,头上的发簪叮咚作响。 “万万不可。”她失声叫道,又觉得实在是过于失礼,毕竟是一个王爷,论起身份地位,她不敢这样驳斥他,杵了他的面子。 “哦?”萧天喻微微蹙眉,眼里却还是含着笑意看着何舒蔚,“何小姐,有何不可?”男子的眼睛虽然是盯在何舒蔚身上,却时不时偷瞄着沈如诗,一颗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四弟对你无意,况且……”萧天喻别过头去仔细看着沈如诗,语气满是恭维,却如冷刀一般让人心里面生生的疼痛,极其不舒服。“四弟对沈小姐的情谊可是别见一番,四弟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何小 姐还是悬崖勒马的好。” 悬崖勒马?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这个萧天喻最可真是够毒的,竟然敢当面讽刺萧天凌,女子的眉色一凛,看着何舒蔚左右为难的神色,心里有些埋怨自己把她扯进狼窝。况且,沈如诗看清楚了萧天喻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他根本不是真心爱慕何舒蔚,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工具罢了。“喻王,你是云起国的王爷,什么美人得不到,何小姐已经心有所属,喻王这样是横刀夺爱 ,非君子之举。” “君子之举?”萧天喻听后满脸诧异,哈哈笑出声音,摇了摇头,“沈小姐此话甚是无理,若是四弟真的想娶何小姐,本王绝不会说半个不字,现在四弟的态度可时坚决得很,非沈小姐不娶。” “既然四弟不想娶何小姐,还不能别人娶她,依照沈小姐的意思,日后谁娶了何小姐,谁就是小人了?” “你!”沈如诗盯着萧天喻,见他满脸温柔和善的模样,心底更是觉得恶心。 她实在是气不过,萧天凌总要比萧天喻好一些。女子捣了捣萧天凌,微微侧过身子,压低了声音,掩着嘴说道,“喂,你现在不娶,可真的来不及了。” 萧天凌原本好不甘心这场闹剧,一双黑濯石般的眼睛里面露出些许落寞和怒意,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有女人把自己的男人使劲往外推的。除非,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在乎这个男人。 他越想越愤怒,他好歹也是云起国的堂堂凌王,英俊潇洒,只要他想,任何女人都哭着闹着嫁给他,可偏就沈如诗把他当着没事人,当成自己的摆设,喜欢了拿在手里面玩玩,不喜欢了随意送人。 “你当真要我娶她?”萧天凌低声道,语气里面带着炙热的深沉,像是一只沉寂了许久的狮子一样,眼睛里面跳动着炽热的火焰。 沈如诗心里面猛然一惊,听出来了萧天凌语气里面股股燃烧起来的怒意,聪明绝顶的她当然也知道萧天凌为什么而生气。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何舒蔚嫁给萧天喻,沈如诗轻咬嘴唇,用力点了点头,再抬起头看着萧天凌的时候,眼睛里面已满是坦荡,属于女人的妒意跟她丝毫沾不着边。 萧天凌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轻哼一声,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成拳头。 萧天喻和何舒蔚正用心看着他们两个。 萧天凌抬起头,看都没看何舒蔚,“父皇已经给我和沈小姐许婚,本王只能许给何小姐一个侧妃的位置。” 何舒蔚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原本空洞无神的目光里面渐渐被一阵剧烈的欣喜所掩埋,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张着嘴巴,微微向前探着身子,见萧天凌面色严肃,不敢多问。 愣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多谢凌王,多谢沈小姐!”沈如诗见一向矜持只爱的何舒蔚高兴成这个样子,心里都然被什么东西划破,有些悲伤。女人若是将男人作为自己的靠山,最后只能遍体鳞伤。她是过来人,自己曾几何时得到萧天喻的眷顾时,也是卑微到了尘埃里面。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定亲 同样的伤害她不愿意再受到第二次,她与萧天凌之间,可以是伙伴,是朋友,是盟友,却绝对不可以成为爱人。 可如今,她却又将另一个女人推上了和她同样痛苦的地位。 沈如诗心里面有些愧疚,看着何舒蔚一双清纯无辜的大眼睛,有些后悔今日把她牵扯进来,这个玩笑可真是开大了。男人心向来是喜怒无常,萧天凌现在对她这么好,不过是认为她有利用价值罢了,沈如诗勾起唇角,眼睛里面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若有所思。日久经年,萧天凌若是得到了何舒蔚的抚爱,定然会对她用 真情的。 想到这里,沈如诗的心理负担减轻了些许,拉过何舒蔚的手,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意,“何小姐放心,这正妃的位置,迟早也是你的。” 沈如诗话音刚落,何舒蔚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吓得惨白,双手举过头顶叠在一起,“沈小姐,此话万万不可胡说,我绝对没有那个心。若是日后舒蔚敢跟沈小姐争宠,不得好死。” 沈如诗只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何舒蔚竟然如此激动,心里面着实一惊,连忙把她扶起来,笑意盈盈,“什么好死坏死的,别说这种丧气话。” 萧天凌脸色像是笼罩着一层乌云一样,满是阴沉,难看到不行,背在身后的手攥出冷汗。面色铁青,大手抓过沈如诗的胳膊,低沉的声音像是雄狮的低吼,“我们走。” “哎!”沈如诗方才想要跟何舒蔚多说两句,就被萧天凌拉走了,惊叫一声,她才计划着跟何舒蔚一起离去,免得见了萧天凌尴尬,此时却是身不由己。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萧天喻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他本来只不过想着要逼萧天凌娶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让沈如诗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对她最真心的,没想到沈如诗反倒是比他还积极。 他摇了摇头,这女人真是可怕。不过,今日之事,他好歹也确定了,沈如诗对萧天凌也没有多少爱意,他还有争夺的机会。 萧天喻转过身子笑着对何舒蔚道,“恭喜何小姐了。” 何舒蔚不明就里,以为萧天喻真心喜欢她,她却辜负了他心里面有些难为情,脸上好不容易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意。 “喻王,我……” 萧天喻拍了怕何舒蔚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日后可定要讨得凌王的欢喜。像何小姐这样温柔可人的美人,四弟又怎能不爱?” 何舒蔚脸上羞得更红了,低下头去,声音微弱,“是。”待到抬起头来看着萧天喻,只见他走远了,浑身带着一股轻松。 何舒蔚微微蹙眉,盯着萧天喻的背影若有所思。 萧天凌扯着沈如诗,也不管她是否舒服,离开了那两个人,他心底的怒意已是忍不住,如洪水冲开堤坝一般蓄能爆发。 男子迈着大步子,沈如诗已是有些跟不上,走得太急了,鞋子都要磨破了。她猛地一使劲,想要拽开萧天凌的束缚,却被他抓的更牢固,手臂上面像是拴上了一条铁链子一样,火辣辣的疼痛。“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沈如诗忍无可忍,怒目看着萧天凌。她刚才没有事先告知,突如其来来了这么一招,的确是够损,将萧天凌不明不白就给卖了出去,要是搁在她身上她也生气,可是她却不想再忍 下去。 萧天凌听到身后沈如诗的怒吼,更平日里面那些不痛不痒的女子的娇嗔完全是两个味道,眼底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反倒是拽的更用力。 陡然之间,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啊”萧天凌闷哼一声,气恼地看着沈如诗,眼神里面顿时多了一丝饿狼的凶狠。“你疯了不成?” 沈如诗在他的手臂上流下一排深深的烙痕,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着萧天凌,嘴角还挂着一丝鲜血。 萧天凌只感觉手臂上面疼痛剧烈,看着沈如诗这副神色,心如刀绞,竟然也停下脚步,正经盯着她。 沈如诗方才想起到萧天凌这只胳膊受过伤,刚才下口的确是重了一点,她心里面顿时有一股热流涌动而起,眼里面门上一层雾气,喃喃道,“对不起,我……我忘记你受过伤了。” 萧天凌见沈如诗面露伤心之色,看出她的确是诚心道歉,眼底满是嘲讽,是对他自己的嘲讽,“你会记得什么,若是心里面没有本王,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沈如诗猛地抬眉看着愠怒的男子,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是大夫,怎么会不关心你的伤势,伤口已经有些溃烂,我回去再给你包扎一下。” 沈如诗说着就要去抓萧天凌的手臂,见男子的神情也已经慢慢平复下来,她本想将此事暂且压制下去,容后再议,可谁知,萧天凌忍着疼痛,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大夫?沈如诗,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你这番待我,就只是一个大夫对于病人的感情?”“我……我……”沈如诗心里面有些惊慌,不是这样的,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对于穆之昱的感情,也许只是想要利用?可是她却不愿意看到他受伤,她希望看见他越来越强大,将萧天喻狠狠地踩在脚下,了却她 复仇的心愿。 萧天凌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撒上了墨汁,凝眸看着沈如诗,一直在等待她说出那句期待的话,却见沈如诗眉色突然凝固一般,已恢复往常的冰冷。 “凌王,我自降身份,从此会以一个谋士的身份对待你,这,已经是我的极限。” 萧天凌一言不语,紧紧盯着个号沈如诗,听到如此富有戏剧性的词,冷笑出声音,“谋士?哈哈哈……谋士!”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什么东西顶固在空气里面,眼神经过的地方顿时凝固一层寒霜,在这冬日里面,刺得人心头发凉。冷风戚戚,像是一把木梳子从人的骨头上划过,铭心刻骨的疼痛难以忘怀。 第一百九十九章 跳湖 男子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冷酷许多,“沈如诗,你这个女人的确是有本事,却也狂妄自大,自以为是,谋士?本王势力深厚,结交深广,若是想要谋士,那里还轮得到你来大献殷勤?”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眼睛里面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离她越来越近,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点燃起来。她还从未见过萧天凌如此失态,即便是怒气冲冲,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该有的礼数。沈如诗有些心怕,她不过是将一个才貌双全的何舒蔚塞给他,好歹也是何太守的掌上明珠,却惹来他这么大的怒 意。 女子眼底满是不解与探寻,莫不是,萧天凌真的对她动了心?想到这里,沈如诗心里面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却被她突然遏制住,手里面开始渗出冷汗,她却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保持着眼底的平静。 萧天凌见沈如诗不痛不痒的神色,眼睛开始变得猩红,陡然抓住沈如诗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控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啊”沈如诗轻叫一声,胳膊像是被撕裂一样的疼痛,她却斜着眼睛看着萧天凌,“凌王,你的伤口,快放手,你若是再用力,伤口会撕裂的。” 萧天凌却是满不在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此刻除了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感觉,仿佛再也没有了其他的知觉。“本王不在乎。”“看着我!”萧天凌见沈如诗目光有所躲闪,并未想到沈如诗是真心实意关心她的伤情,心里面冷嘲道这个女人又在跟自己说什么手段,可即便知道沈如诗不过是想要利用他来对付萧天凌,他却还是忍不住 向她靠近。 沈如诗被萧天凌这一声冷喝吓住,自打重生以来,她从未害怕过什么,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再不济,就是再死一次,死,有什么可怕的,她最痛恨的是含冤而死,是死不瞑目。 她无数次警告自己,沈如诗,你绝对不能有任何牵挂,女子心里面十分清楚,所有的牵挂终将成为她的软肋,最后将她带进那个深渊,哪怕是一点点的感情,对她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东西。 她不知,眼前这个目光深情的男子也和她一样,在心里面无数次地警告过自己相同的话。 可惜命运弄人,他们终将成为彼此的软肋。 沈如诗抬起眉头,浓密的睫毛上面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凌王若是看不起我,先前许诺的事情,就此作罢。”她也警觉到自己对于萧天凌的那份冲动,若是不能控制他,就要立刻逃离。 “凌王的野心,到死,我也不会透露半字。”沈如诗又补充上一句。 “哼。”萧天凌冷哼一声,微微扭头看着这清冷的湖面,又凝眸看着她,语气突然变得冷酷,“到死,你也不会透露半字?你叫我如何相信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本王相信的,只有死人。” 死人。沈如诗猛地抬头看着萧天凌,眼底多了一丝惊慌,更多的是受伤,她没想,萧天凌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女子的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喉咙哽咽,满上一股咸咸的味道。 “凌王当真要我一死方休?” 萧天凌松开沈如诗,向后退了一步,嘴角抽搐一下,眼底的冷酷不减半分,掏出腰间的佩剑,一把扔在沈如诗的面前,“本王倒是想看看,你会不会以死明志。” 利剑哐当一声仍在沈如诗面前,随着这阵冰冷的声音,沈如诗的心里面也是重重地一颤,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旋即之间,天地都变得冰冷。 她底下身子,动作缓慢地捡起那把剑,上面还刻着一个“凌”字。“既然凌王不放心,我一死便是,不过凌王也要考虑清楚后果,若是我今日不明不白死在了凌王的剑下,凌王岂不是要难看?” 萧天凌一双鹰隼眯成一条缝,还是不敢死。“你想怎样?” 沈如诗神色冰冷,“我并非怕死,不过是为了凌王着想,凌王怕是错怪了我,不要后悔。” 沈如诗紧紧咬唇,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轻。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却像是曼陀罗花朵一样,带着死亡的气息,却绽放的格外绚烂。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如此奇怪的神色,心里面有些惊奇,脸上的怒意也渐渐平缓,他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决绝,认定的事情绝不会反悔,他本来板着一张脸,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还是晚了一步,沈如诗陡然转身跳入冰湖之中,冲开那一处凝固的冰层,迅速下落。 “你这个疯女人!”萧天凌惊喊一声,看着沈如诗决绝的身影,心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狠狠地扎了一下,血流不止,男子的身子颤抖的厉害,他还从未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害怕的时候。 “王爷,发生什么事情了?”十三听到两个人的争吵和普通一声巨响,立刻赶过来,见萧天凌随身携带的利剑扔在地上,萧天凌满脸的痛惜,脸上满是不解,也慢慢跟着紧张起来。 萧天凌却是连理都不理,望着那一处冰寒的湖面,嘴唇咬的惨白,手里突然一紧,朝着湖面就要跳下去。 “王爷,不可!”十三用力扯住萧天凌,重重地摇头,眼底透露出一丝惊慌。“王爷忘记玉手观音说的话了吗?王爷你从小就不能受寒,若是受寒,恐怕会落得终身残疾。” “滚开!”萧天凌朝着十三心口就是狠狠的一脚。 十三吃痛捂着肚子,口里顿时喷出一股鲜血,却还是紧紧拽住萧天凌,“王爷,有何事让十三去做,王爷断然不可意气用事啊!” 萧天凌紧蹙着眉头,眼里泛上一股浓烈的悲伤,不知何时天上飘来一阵乌云,笼罩着温暖的日光,他的心里面顿时天昏地暗。若是落得终身残疾,定然是没有任何机会争夺王位,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第二百章 舍命相救 他一双手慢慢攥紧,低声说道,声音里面带着十足的威严,“如诗跳进湖里面了,本王要去救她,滚开!” 十三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还是死死地抓住萧天凌,“王爷,不过是个女人而已,犯不着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险,十三替你去把她就上来!” “女人?”萧天凌心里的怒意节节攀升,方才沈如诗跳下去冲击开的冰层已经慢慢聚拢了,萧天凌甚至若是再犹豫半分,沈如诗很可能就没有命了。 他拔起十三的佩剑,朝着十三左臂刺去。 “啊!”十三惊叫一声,顿时松手,看着萧天凌毫不犹豫地跳入冰湖,捂着自己的伤口,痛叫到,“王爷!” 冰湖上面泛上阵阵涟漪,冰层被冲开。 夜色深沉,冷月凄凄。 沈如诗屋子里面,大夫正在替她诊脉,一旁浑身湿透的男子站在那里,面色苍白,却难以掩饰眼底的急切。 “大夫,如何?”男子由于过度的冰冷,声音都在打颤,面上的凛然之色却是不变。 大夫将三根银针插入沈如诗的穴位,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对着萧天凌行礼。 “真是好险。沈小姐甚至本就是寒性体质,若是在冰湖里面再呆上一时片刻,恐怕性命有忧。沈小姐真是太大意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跌入冰湖里面。” 萧天凌听着这话,松了一口气,知道沈如诗已经性命无忧,身子却是被打开一般,无数冷意不断向他袭来,他打了一个踉跄,靠着背后的紫檀木柱子。 大夫见萧天凌面色十分不好,语气满是担忧,“凌王恐怕也染了寒,况且凌王有伤在身,如此一来实在是太过于冒险,小人这就去给凌王开些药方。” 萧天凌点点头,撇过十三的伤口,心里面有些愧疚,“先替他包扎一下伤口吧。” 十三在一旁阴沉着脸,一直不吭声,听到萧天凌的话,似是更倔,“属下贱命一条,多谢凌王的好意了。” 大夫见十三拿着剑,一副抗拒的模样,左右为难,不知还如何是好。 萧天凌眼神满是凌厉,对着大夫轻声道,“有劳您去偏房等候片刻,十三一会就而去。”他顿了顿,又想起点什么,“关于本王和沈小姐染了风寒这件事情,若是流传出去,本王可不会轻饶了你。 “小人不敢,不敢。”大夫恭恭敬敬又行礼,退出去。 萧天凌见十三左臂上面的伤口还没有包扎,他那一剑虽说下手不重,十三又到冰湖里面救他们,伤势加重,男子喉咙哽咽,有些不忍。 “十三,你跟随本王多年,自然了解本王的心意,若是今日沈如诗死了,本王心有愧疚。” 十三见萧天凌态度坦诚,原本英气十足的王爷自从跟这个丫头扯上关系以后,变得伤痕累累,性命堪忧,眼底甚是痛惜。 “王爷,不过是一个女人,即便她是沈丞相的长女,能帮凌王拉拢沈丞相的势力,凌王也犯不着为了她把命都搭上。若不是十三将你们二人救上来,凌王难不成真要和她一起葬身湖底?” 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也微微一怔,自己方才那样冲动,他自己也未曾想过,那个女人,值得他为了她把命搭上吗? “本王做什么事情,何时需要你来指手画脚的了?”萧天凌语气中带着微微愠怒,十三见凌王如此不开窍,狠狠瞥了一眼床榻上面躺着的沈如诗,叹了口气。 “罢了,属下不过是个死士而已,为凌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既然属下的话凌王听不进去,那凌王就当属下胡言乱语吧。” 十三脸色严肃,恭恭敬敬的动作背后带着一丝狠劲。 咳咳咳,沈如诗微微睁开眼睛,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天地翻转,她费劲的拿起放在檀木架子上面的药盒,抽出十根金针,面色苍白,扎在自己的田冲穴、百子穴、悬阳穴等诸多穴位上面。 女子的目光带着坚韧,即便是受了寒气,面色苍白,眉宇之间却不似平常人家的女子一般娇娇滴滴,卧床不起。 萧天凌回过身子,看沈如诗费力要挣扎着爬起,本不想再管她的闲事,扭过头去,两只手背在身后。 “哐当!”沈如诗拿着金针的时候不小心将檀木架子上面的热茶摔在上,刹那之间,只听见空气中哐当一声巨响,热茶顿时喷洒在空气中,上好的瓷器碎的稀里哗啦。 热茶溅在沈如诗白皙的胳膊上面,原本十分细腻的肌肤顿时烫红,沈如诗猛哼一声,硬生生将这钻心的疼痛忍下。 萧天凌心里的高傲再也矜持不住,终于放下身段,紧蹙眉头,箭步跨到沈如诗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何必自己亲自动手,本王不是已经为你请过大夫了吗?”他看着沈如诗身上插满金针,眼底满是痛惜,却还在极力地抑制住自己不要去心疼这个女人。 奈何,一向冷酷无情的凌王只要看到沈如诗潋滟着清冷光辉的那一双眼睛,心里就忍不住又要为她悸动起来。 沈如诗扬起眉头,被萧天凌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她扬起小脸,面色坚韧,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冲破这个女子的心智。 “凌王。”她又取出十根金针,眼底顾盼生姿,缓缓转过身子,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萧天凌见她方才是那样决绝,如今却又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整个人一头雾水,心里疑惑她到底想要做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坐在她的身旁。 萧天凌心里面十分清楚,沈如诗一定在怪他将她生生逼得去跳湖,他让她去死!而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这位如梅花一般的女子身影单薄地被那冰冷的湖水所吞噬。 如果她大哭大闹一场,亦或是对他冷眼相向,哪怕十天半月不同他说话,那么他心里面也会好受一些。可偏偏沈如诗是这副模样,她越是一副依赖的样子,萧天凌心里才更加担忧。 第二百零一章 冷漠 “你不恨我?”萧天凌心里翻山倒海,实在是难受,看着沈如诗,嘴唇一抖,话就脱口而出。 沈如诗眼底的笑意骤然凝固,却又像是被清晨的暖阳融化了的冰层一般,洋溢着温暖的光辉,“凌王舍命救我,我怎么会恨你,瞧你这话说的,倒是显得我小肚鸡肠。” 萧天凌微微一怔,能感受出沈如诗的手也跟着抖动一下子,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这个像是一阵迷雾一样复杂的女人却满是沉静。 她恢复了一丝力气,拿出那十根金针在萧天凌面前晃来晃去,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凌王刚才为了救我也受了寒气,刚才你请来的大夫的确是开了药,不过那只是对待平常人的方法。” 沈如诗每当谈起医药,总是一副自信坦然的模样,眉毛弯弯,宛若一道垂柳,即便是在这寒气彻人的冬日里面,却让人想起了那鸟语花香的春日。 “我和凌王,都是寒性体质,自然是不能用普通人的法子。我以前跟师傅学过一招,可以免除后忧,若是凌王为了救我而重病不起,那我可就成了云起国的罪人。” 萧天凌难以掩饰眼神之中的吃惊,却还是竭力他那一副孤傲冷傲的模样,“你倒是有心了。”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手臂上面的伤口复发,男子却像是没有丝毫感受,眼神骤然变得柔情,“何小姐的事情……” “何小姐的事情,日后再说,你现在身体不好,邢府的事情,也先暂且搁一搁吧。” 萧天凌见沈如诗吞吞吐吐,骤然把话拦下,一双剑眉里面透露出些许英气。 沈如诗看萧天凌的目光转移到别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反倒是倔强起来,“何小姐的事情还是早日说清楚比较好,省的我跟凌王之间又道心坎过不去。” 萧天凌见沈如诗面色坚决,又泛上那股倔劲,便点了点头,“随你。” 他的声音不咸不淡,却在沈如诗心里面划上一刀浅浅的伤痕,这个男人,真的是被他伤害到心里滴血,才会这样不冷不热道。 “何小姐的事情,我做的的确是太过分了一些,明知道凌王不喜欢她,却还应将她往凌王这里面塞。” 沈如诗慢慢说道,萧天凌紧皱着的眉头却是缓缓没有舒展,这跟不就不是事情的关键。 “可我这样做,的确是为了凌王发展在江陵,乃至云起国的势力做准备。” 萧天凌早知沈如诗会这么说,轻哼一声,“又是为了讨好何太守娶了他的掌上明珠?” 沈如诗听出来萧天凌语气里面的怒意,却也不跟着恼,声音依旧清淡如初,“凌王,不止如此,凌王可知江陵男人,无论是官宦人家,还是商贾子弟,都对何小姐痴情一片。” 沈如诗眼底闪烁着星辰光辉,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看着那边跳动着的烛火,心里面死似是有熊熊火焰燃烧起来。 萧天凌一字一顿道,“既然如此,你还要将她塞给我,是想让我跟江陵的男人为敌?”他有些闹不清楚沈如诗心里面到底在耍着什么鬼心思,伸出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不,所有的劣势,只要利用的恰当,都可以化作无限的优势,凌王没有想过,可以借助何小姐控制江陵的暗势力吗?”沈如诗见萧天凌已经有了一丝意味,勾起的唇角上面渐渐弥漫上一股别样的光彩,“凌王娶了何小姐,她就是凌王的人,到时候凌王便可以利用她去拜访各个江陵势力,男人对于这样柔弱的女人总是没有多 少抵抗力的。” “既然邢府这次私藏罂粟已经无处查证背后的势力,也只能靠着这一招,剑走偏锋,我敢保证,江陵暗势力之间定有一条线索,只要我们攻破其中的一条,剩下的就不攻自破。”“这么大的一条鱼,自然要多放点鱼钩,我昨日里面左思右想,邢府一事我们虽然事先准备好了,却是走漏风声半途而废,此事已经打草惊蛇,无论接下来我们有什么行动,他们都会草木皆兵,与其那样, 我们倒不如什么都不做。” 萧天凌听着沈如诗分析的头头是道,脸上的乌云缓缓散去,却依旧是愁眉不展,“我们什么都不做,都交给一个女人去做吗?” “女人?”沈如诗勾唇一笑,“女人又是如何?难不成凌王又开始心疼何小姐,怜香惜玉了?”一阵东风将窗户吹开,冷风便肆无忌惮兜进来,将屋子里面的炭火吹的到处都是,听见沈如诗的咳嗽声,萧天凌目光清冷看了窗户一眼。站起身子走到窗户旁边,向外望去,直到确认外面的确是没有人影 ,才关上窗户,面色深沉。 “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理由才将别的女人塞给本王?”男子朝着沈如诗走过来,目光紧紧锁住沈如诗,容不得她移开目光。沈如诗心里面打起鼓,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透过萧天凌的眼神,便知道他心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不错,我虽然对凌王没有多少霸占欲望,不过也犯不着给自己树立那么多 的情敌。” 沈如诗自从用了玉手观音独传的针灸法术后,力气渐渐恢复,比大夫开的那些药要管用许多,惨白的面颊上面也露出些许桃红。 萧天凌渐渐逼近,一张俊俏的脸险些贴近沈如诗的脸上,勾起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沈如诗,你真是够狠,何舒蔚那么善良的女人都要利用,我原以为,你对她是真心的。”沈如诗一动不动,已经对萧天凌的动作有了防御性,一双桃花眼在男子俊美的脸庞上面不停地游动着,“凌王也非同常人,这些年来韬光养晦,不露声色地进行着自己的密谋,恐怕早就忘记了什么叫做真心 。”女子清冷的眸子里面不带有半丝属于常人该有的感情,喜怒哀乐在她的眼里都化作灰烬。 第二百零二章 真心 萧天凌猛然抖动,竟然定格在那里,任由着沈如诗将他推到后面去,半晌才从这个谜一般的女子的目光里面抽出自己的心神。 “真心?我没有真心?沈如诗,你可真是没有良心?” 若是他没有真心,他会跳湖去救她吗? 沈如诗笑意不减,做出一个令萧天凌匪夷所思的动作,她竟然抱住萧天凌。 女子的身子软软的,触手即化的肌肤像是冬日里面暖阳下的积雪,少则不甚,便会消失。 “凌王,我知道,你对别人鲜少有真心,可是你舍命救我,我的确感动。我沈如诗发誓,今生今世也只效忠于凌王一人,若是敢变心,不得好死。” 萧天凌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子也会僵硬,竟然有女人能够让他骤然扼住,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将沈如诗从自己身上拔下去,堵住他的嘴,“不许发这样的毒誓。” 女子用了效忠两个字,这两个不痛不痒的字令萧天凌心里面像是柳叶不停地拂过,微微有些瘙痒难忍,可是他一看见沈如诗的眸子的时候,喉咙哽咽,骤然间恢复了理智。 他背过身子去,声音顿了顿,额间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一滴斗大的汗珠,男子声音异常冷静,却总像是在可以掩饰着什么。 “时辰不早了,你也赶快休息吧,邢府的事情,按照计划不变,待到你的身子稍微好些,我们就去回回邢府的人。至于刑天灏,我明日便派人将他送到你这里来。也替你解解闷。”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那个孩子沉默寡言,在萧天凌眼里面,莫说是解闷,恐怕是徒增烦恼。 可是竟然沈如诗愿意,他也愿意为了她走一招险棋。谁让今日他跌入了女子的漩涡。 “谢凌王。”沈如诗恭恭敬敬道,倒是有生分了一些。 她望着萧天凌的背影,眼里清纯可人的光辉缓缓消失,眼里多了一丝复杂,手指慢慢并拢,想不到,萧天凌明明识破了她的美人计,却还是甘心上当。 自打她跳湖的那一刻,她就算准了萧天凌最后会妥协,无论让她用何种方式,她都会重新挽回昔日的情分,他的信任,是她的筹码,无论何时,决不能丢弃,半途而废的事情,是她最厌恶的。 冷风袭来,顺着缝隙慢慢钻进屋子里面。沈如诗下了床,缓缓走到门旁边。 向外看去,梅花树开了,一簇拥着一簇,白梅花不似别的花朵,它只是安静的开放着,她要的,不过是自己的风骨,还有身上背负着的仇恨,即便一生都如这漫漫寒冬,也绝不会有半分悔意。 竖日清晨,萧天凌果然没有失言。 沈如诗刚起,便听见一阵规律的敲门声音,推开门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影驻足在门外,低着头,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总部是在看着她。侍卫见沈如诗并没有穿爱戴打扮好,不敢抬头仔细看她,凌王的人,若是他无意之间冒犯了,那萧天凌还不得把他打死,他低着头,看着孩子看去的方向,恭恭敬敬道,“沈小姐,凌王要给您送来的人属下 已经送到了,属下就不打扰沈小姐了。” 沈如诗点点头,却是毫不在乎侍卫说了些什么,一颗心全都寄在刑天灏身上。 “我知道了,多谢。” 多谢?侍卫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沈如诗,她虽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气色,整个人的气场却是大有不同,似乎,更加沉静许多。 侍卫并不知道昨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奇怪,心里念叨沈如诗可能是昨日不小心坠入湖中,染了伤寒才会如此怪异,得了允诺,便速速离去。 沈如诗见刑天灏还是在原地站着,像是一个木头桩子一样,不,不木头桩子还要冰冷一些。她向前迈了一步,微微底下身子,她不过比他大三岁,却比他高出一个头,她脑海里面还回荡着刑天灏那日哭唧唧的模样,好像是看了一场戏一样,待到从那场戏中醒过来,孩子还是一副冷若冰霜,不让 任何人接近的模样。 那日的事情,果真是一场戏还好,可是,那是这个面色灰沉的孩子身上发出来的。 沈如诗心里面有些发亮,试图伸手去牵刑天灏的手,碰到孩子的手的时候,沈如诗心里面又情不自禁惊奇。 这孩子的手异常冰凉,甚至没有温度,冷的像是一个冰块。就算是在火热的东西也无法将它融化。 沈如诗蓦然一怔。牵着孩子的手就要往屋子里面走,却能感受出孩子站在那里不动,面色笼罩着一层雾气,隔得那么近,沈如诗却总感觉孩子的表情被什么东西隐藏起来,怎么样也捉摸不透。 沈如诗回过头去看着孩子,只见他扬起脸,满是坚定道,“那个人欺负你了吗?”这是孩子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沈如诗微微一怔,看到刑天灏眼睛里面骤然冰冷下去的温度,心里面不知不觉又想起来那个噩梦,眼里顿时多了一丝惊慌,犹如平静的湖面上慢慢泛起涟漪,随即这涟漪愈 加猛烈,就变成了滔天巨浪。 “你这小家伙,多想什么?”沈如诗嘴角努力地扯开一个微笑,她知道这孩子内敛聪慧,若是拿什么不小心坠入湖中的鬼话来骗他,简直就是蠢。 女子用手指轻轻勾过孩子的鼻尖,见孩子面色依旧,两只眼睛里面星辰闪耀,却让人看不出半点光彩,仔细看,只是一片死亡迫近的气息。 他在等一个答案。 沈如诗身上穿的单薄,方才没有穿戴好就开门,现在被冷风吹的浑身冰凉,“阿嚏”一声阿嚏,浑身通凉。 孩子用心地看着沈如诗,目光坚定,嘴里淡淡吐出几个字,“我会保护你的。”沈如诗正抱着胳膊,驱走寒冷,听着孩子不痛不痒来了这么一句,心里面宛若洪水猛兽涌来,满脸惊讶地盯着这个比她矮一个头的孩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像是寻常人家的姐姐一样摸了摸刑天灏的头,“长高点再说吧。” 第一百零三章 我会保护你的 然而转过头去的一瞬,沈如诗面色立刻变得铁青,捂着孩子的手还是那么不松不紧,面上的神色却是绷得紧紧的。 她从孩子的眼睛里面看得出,这不是一个小家伙在吹牛,也不是童言无忌,刑天灏是认真的。 自己救了他的性命,又对他百般呵护,孩子出于感激向她靠拢也是应该的,可是沈如诗总觉得这个孩子没那么简单。 邢家老大的那匹马,不会无缘无故就发疯,这孩子出手狠辣,心思缜密,方才那一句话,真令她心惊胆战。 “小桃”沈如诗见丫鬟进了屋子,吩咐道,“你带着灏儿去换件衣裳,这衣裳的料子实在是太过于粗糙,孩子细皮嫩肉的,穿着不舒服。” 小桃哎唷答应一声,她对于这孩子有些抵触,声音格外小心谨慎,转回身子,端起青瓷花瓶,就要去牵孩子的手,谁知他倔强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却也没有半分想要离开的模样。 小桃抬起头,满是委屈地看着沈如诗,“小姐,这……” 沈如诗微微蹙眉,这和孩子可真是怪异,她压抑住心中的不悦,轻声唤道,“灏儿,快跟着你小桃姐姐去换身衣裳。” 刑天灏抿着嘴不说话,见屋子里面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才扬起眉头,若有所思道,“我这身衣裳是母亲缝制的,很好。” 孩子拒绝地十分干脆。 沈如诗盯着他的那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沉了沉声音,“说吧,你想怎么样?” 刑天灏眼睛里面本是死寂一片,未料到沈如诗竟然如此了解他的心思,眼里面顿时星光闪耀,露出些许欣喜,属于孩子的天真恢复过来,他顿了顿,满是渴望道,“我想跟着你去邢府。” 孩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沈如诗顿时眉头一皱,不悦之情已是十分明显,声音平静,“你如何得知我去邢府的消息?” 孩子见沈如诗面色坚决,不像是要答应他,十三岁的孩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那日听凌王说的。”孩子见沈如诗面露惊吓,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又补充上一句,“是偷听的。” 刑天灏从来到这屋子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开口叫凌王,沈如诗却从中听不出有半丝恭敬,所有的感情都被孩子巧妙的隐藏在这两个字里面。 “不行。”沈如诗斩钉截铁道,声音骤然冷却。 小桃在一旁左右为难,两只手掐来掐去,不知如何才好。 刑天灏见沈如诗回绝的这么脆快,顿时一张满是渴望的小脸拉下来,陡然转身,对着墙壁坐下,身上散发着幽冷之气,不容许任何人接近。 沈如诗叹了口气,孩子性情实在是执拗,若是自己不将这个疙瘩解开,恐怕这孩子永远不会同自己说话。 她放下手中的零落耳坠,不经修饰,却有三分天然清秀。女子脚步缓慢地走向刑天灏,两只手搭在孩子的肩膀上面。 她能感受到孩子身体微微抖动,却没有转回来,留给她一个背影。 “去邢府,对你没有多少益处。”沈如诗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解释。 出乎她的意料,刑天灏这次并没有赌气,转回身子看着她,一双眼睛惊炯炯有神,甚至,又弥漫上一层雾气,是感伤的意味,让人鼻子为之一酸,甚是不忍。 “可是我想父亲母亲,我想去看看邢家的院子,我想去看看邢府的人是否安好。”孩子一张小脸掩在胳膊里面。 沈如诗微微蹙眉,看着孩子脸上的稚嫩,心知孩子不过是在跟她玩弄心术,自己活了两辈子,什么都能看得出来,轻轻咬唇,还是答应了。 “要去邢府,也得换身衣裳。” 小桃听后,面露震惊,沈如诗一向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决定,更何况这孩子明明在无理取闹,她半张着嘴巴,微微向前探着身子,试探问道,“小姐?” 沈如诗眼睛微微向后一斜,“把最好的料子拿出来。” 刑天灏眼睛里面的星星似是燃烧起来,“我这就去。”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沈如诗刚要唤道,却见何舒蔚已经走了进来,满脸担忧。 “如诗,你的病怎么样了?”何舒蔚第一次如此失礼,拉起沈如诗的手,面色焦急问道。 沈如诗微微一怔,“咳咳咳”偏巧这个时候咳嗽起来。 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舒蔚,你不用担心,只不过是染了风寒,精心调养着,过些日子就可痊愈。”女子边说便调侃自己,“没想到我这个大夫也会染疾。” 何舒蔚见沈如诗没头没脑笑着,微微蹙眉,往她的手上一拍,“你还笑呢!”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偏巧就摔倒了湖里面去?” 沈如诗看着何舒蔚满脸紧张,语气更加舒缓,“兴许是冬日里面太凉,一时疏忽,就坠落进去。”她看着何舒蔚眼底满是不可置信,顿了顿,“舒蔚,昨日的事情的确是我太过于冒失,你若是不愿……” “我愿意。”沈如诗还未说完,便被何舒蔚打断。何舒蔚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沈如诗,已是不如以前一般娇羞。 她顿了顿,眼里多了些许忧伤,“我知道凌王喜欢的是如诗你,只要能够嫁给凌王,哪怕她对我无情,能日夜在他身边看着他,我就心满意足。” 沈如诗点点头,眼里或多或少有些迷离,看着自己的情敌在面前这样表白自己未婚夫,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可都是她一手推就的。 她不稀罕的东西,在别人眼里面变成珍宝。 沈如诗嘴角的笑意没有刚才那样真诚,“凌王哪里会不喜欢你,瞧你这话说的。凌王不过是与父亲交好,便特意照料我罢了。”何舒蔚认真听着,“如诗,你不必在安慰我,像你这样的女子,谁能不喜欢。你敢爱敢恨,不拘于礼数,行事果断,凌王爱慕你,那是自然的事情。” 第二百零四章 娥皇女英 何舒蔚嘴角的笑意浅浅,像是湖中百合花花绽放,缓缓地,袭来一阵清香,“如诗,日后若是真的嫁给凌王,你我就是姐妹,以后出了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你这次究竟是为什么坠入湖中?凌王又怎么会 跟着你一起坠入湖里面去?” “吱嘎”方才何舒蔚进来时门敞开一条缝,外面的风愈加疾了,顺着门缝钻进来,将屋子里面的烛台吹到,扑通一声,像是天边打了一个响雷,随即满上阵阵乌云,一切都十分低沉。 小桃吓了一跳,哎唷一声就叫了出来,赶忙去把门关紧。何舒蔚受了惊吓,看着小桃,方才看到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孩子,说是孩子,却比他们都要深沉,他在那里倒弄着柴火,一双白皙的小手上面沾染了些许灰尘,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看起来定是虎头虎脑, 十分可爱。 可是灰尘在这个孩子的手上,更像是带着死亡气息的炊烟幻化而成。 何舒蔚微微蹙眉,却还是笑着,“这孩子是?是邢家的那个孩子?”她在邢府见过刑天灏,方才想起是一人。 沈如诗点点头,这孩子实在是太过于安静,方才她和何舒蔚的一举一动却都丝毫不露全部落在他的眼里。 沈如诗心里面骤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了一下,有些发麻,她见小桃已经回来了,轻声唤道,“小桃,还不赶紧带着灏儿下去换身衣裳。” 小桃看了看何舒蔚,又看了看刑天灏,心知肚明,重重点头,“奴婢这就去。” 小桃要去牵孩子的手,孩子却猛地站起来,没有丝毫防备,很好地避开了小桃一双白皙的手,脸上带着嫌怨,路过何舒蔚,仔仔细细看着她,看的何舒蔚心里面骤然之间生出一阵凉意。 “吱嘎”小桃轻轻地关上门,屋子外面,孩子的身影越来越远,慢慢消失在那一处的屋子拐角处,身影被日光拉得好长,倾斜的不像样子。 沈如诗方才想起何舒蔚的话,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抬起眸子看着她,这女人是真心实意爱萧天凌的。她心里面虽然不舒服,却还是挤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谁说一定嫁给凌王我们才是好姐妹,如今像你这样心地善良的女子不多,我在心里面早就把你当做姐妹。” “不过,坠湖的事情你还是不要问得好,我只带你心里面在想上面,坠湖的事情与你无关,凌王也绝非嫌弃你。” 沈如诗说到这里,突然心里面很没底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顿了顿,“凌王救我,也不单是为了儿女私情,若是我不明不白死在别苑,凌王也是要担任罪责,总之,你不要多想。” 沈如诗拉着何舒蔚的手慢慢坐下,头上插着一支青步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发誓,一缕青丝飘在额前,那俊秀如山峰的眉头若隐若现,别有一番美感,女子的眼睛清澈如水。 初见时,只觉得她模样清秀,若是仔细琢磨,才能品出这清潭似水的目光里面隐含的三分柔情,三分坚韧。 何舒蔚瞧着她,心里面啧啧称叹,难怪萧天凌会苦恋这个女人,她何舒蔚虽然雍容华贵,素有大家闺秀风范,跟沈如诗一比,反倒是显得俗气许多。 何舒蔚满是娇腻地将头靠在沈如诗的肩膀上面,声音软绵绵,“认识凌王和你,是我生平最大的福分。” 沈如诗身子微微一颤,看着窗外树影后面的银光若隐若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若是日子久了,你便会明白,所有的福分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女子的话意味深长,靠在她肩上的人目光娴静地看着窗棂,脸上的笑意也甚是淡雅。 冷风戚戚,别苑里面银装素裹,前些日子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别苑原是依山傍水,风景素雅,到了冬日,尤其是这雪日,便更加美丽。透过窗棂向外望去,远处的山脉起伏,层层雪山蜿蜒曲折,白的一尘不染。今日风大,山上的白雪有的还未踏实,轻飘飘的,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的到处都是,席卷在冷风之下,如同衣袂飘飘的仙子 翩翩起舞。 沈如诗穿戴梳妆,玉手观音的医术可真是了得,这些日子一直用针灸法治疗,没想到竟然好的这么快。 “小姐,外面的马车备好了,凌王的马车已经离去了。小姐快一些,否则真的赶不上了。” 小桃急急忙忙,没有敲门边走边道,语气分外急促。 沈如诗将剩余的耳坠子放回,透过镜子看见小桃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轻声道,“知道了。灏儿呢?” 小桃听到那孩子的名字,眉头顿时蹙起,这些日子可被这个孩子折磨的够惨,他若像是别的孩子一样,苦恼还好些,可他偏就一声不吭,无论问什么,都没有个回应。 小桃真是身心力卒,简直比伺候十个大小姐还要操累,却见沈如诗这么疼爱他,也不敢得罪这个小家伙。 “小姐。”小桃的眉头蹙的更厉害。“你当真要留下这孩子在身边?” 沈如诗微微蹙眉,转回身子看着小桃,“看来我真是太纵惯你了。” 小桃十分了解沈如诗,虽然她语气极其平淡,却是添了三分怒意,她跟着沈如诗这么多年,早就将小姐的心思揣摩透了。 小丫鬟红着眼睛,“奴婢知错。”说是知错,听起来还是十分委屈,她可是跟了沈如诗那么多年,实心实意在身边照料着,末了还不如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孩子。 “那孩子还在准备。” 沈如诗叹了口气,看着小桃,时辰已是不早,沈如诗骤然间响起萧天凌马车已经离去的声音,方才没有注意,现在想起来,心里面不禁微微恼怒。 “我们立刻就去。” 屋子外面,锦蓬豪华马车,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还是上次的那一辆。“这是谁给我备的马车?”女子声音多少有些不悦。 第二百零五章 凑热闹 上次何太守给她准备这辆马车,她就甚是不悦,萧天凌虽然贵为王爷,平日里面倒也是十分淡雅节俭,怎么也学起了这套作风。 小桃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趴在沈如诗耳边,压低声音,“小姐,这不是凌王给你准备的马车,是何太守和何小姐的。” “何太守和何小姐?”沈如诗眉峰皱起,“他们也要一同去?” 小桃额头上皱起的皱纹像是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一样,撅起嘴,摇了摇头。 沈如诗白了她一眼,心里面骂道,自己为何要去为一个小丫鬟? 那辆奢侈的马车旁边还有一辆,看起来很是素雅,却是用上好的材质做的,定是身份显贵之人,沈如诗若有所思,呼啦一下子,心里面像是被一块石头痛击。 远远地看见沈如诗,何舒蔚就从马车上面下来,摇着手,手里抓着的锦帕叶随风起舞,险些要刮走。 “如诗,赶快来,我们等你许久了。” 沈如诗听着何舒蔚畅快的声音,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意,这女子将所有的欣喜都写在脸上,与以往素不相同。 沈如诗点点头,笑着走过去,不见萧天凌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面总有些怒意。 何舒蔚刚下马车,旁边那辆马车的主人也下来了,手里面拿着扇子,一身白袍,淡淡的笑意却藏着风云万丈。 沈如诗本来不想注意他,可目光却不知不觉又盯着他看。 萧天喻见沈如诗盯着他看,心里面甚是欢喜,“听闻沈小姐染了寒疾,真是仙人体质不过数日就康复,难以想象。” 沈如诗更是吃惊,胸里面似是塞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萧天喻竟然连此事都知道,萧天凌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沈小姐不必如此吃惊,你生病的消息,整个别苑都知道了,难不成本王眼拙耳塞,偏就我不知?” 萧天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墨色的眉头宛若山峰。眼睛里面似是湖面荡漾着清水,骤然之间却又风起云涌。 沈如诗丝毫不觉得萧天喻实在客客气气跟他说话,那语气听起来倒像是威胁。 她心里面犹如万马奔驰而过,此次去邢府的事情是萧天凌安排的,绝对保密,为何搞得人尽皆知? “喻王误会了,我只是好奇,凌王去哪里了?” 萧天喻听到沈如诗语气淡淡的,对他丝毫不在意,一双绝美的眼睛里面不停地四处张望着萧天凌的踪迹。 男子眉色微微沉下去,声音没有刚才那般友好,“四弟马车已经离去了,他没有提前和你商量吗?我还以为你们无话不说,沈小姐,四弟向来逍遥自在,这个时候,你以为他还会等着你吗?” 沈如诗懒得理睬他,心里面厌恶至极,绷紧心弦,微微蹙起眉头,却骤然间看见拐角处一辆素雅的马车缓缓而来。 她心里一喜,眼里骤然点燃了火烛,整个人光芒万丈,说起话来也是分外硬朗。 萧天喻看着沈如诗的神色骤变,握着扇子的手慢慢松开,一双狭长的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 女子声音晴朗,在这雪白的天地之间冲开一道光芒,径直从萧天喻身旁传过去,落在他身后那个伟岸的男子身上,“凌王怎么又回来了?” 萧天喻不可思议猛地转回身子,果真是萧天凌,他微微蹙眉,搞不清楚四弟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萧天凌下了马车,大步走来,眉宇之间透出三分英气,嘴角似笑未笑。 何舒蔚矜持的面色顿时打开,眼里面放出光来,三步两步向前跨过去,两只手不停地捏着锦帕,看着萧天凌,心花怒放,“凌王,我……” 她眼巴巴看着萧天凌,男子却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何舒蔚睁大眼睛,眼眶里面已经有泪水在打转,抿着嘴唇,不自觉就向后退了几步。 她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这样讨好萧天凌,却出了这样大的糗,脸上像是烧熟了的红薯,嘴唇却是咬的惨白。 如今别苑的人都知道萧天凌答应娶她做侧妃的事情,那日炸开了锅,江陵谣言遍布,他们的何小姐如何如何好,沈如诗如何不淑,不得讨男人的欢心……今日正好三人齐聚一堂,他们大都睁大了眼睛看热闹,嘴边效益浓厚,心里面美滋滋的,等着看他们江陵的美女将京城的丞相府小姐打压下去,却见萧天凌把他们江陵的美人当做摆设,十分替何舒蔚气恼 。 沈如诗目光尖锐,早就发现了何舒蔚异样的表情,心里面着实过意不去,暗自埋怨萧天凌实在是太过于猖狂自大,背在身后的手掐来掐去。 她倒是毫不在乎那些人的流言,毕竟能相识这样一个善解人意心地善良的女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替何舒蔚挽回面子,一张俊美的脸就已经凑到她的面前。 男子火热的气息扑打在她娇柔似雪的肌肤上面,带着青草香味,并不浓重,“你在等本王?”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这样当众秀恩爱会遭雷劈的! 女子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等你,等谁?”“咳咳咳”萧天喻借着为何舒蔚讨回公道的理由打断浓情惬意的两人,笑的极其别扭,“四弟,你不是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了?方才何小姐跟你说话,你却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可不是皇家的男人该有的作风 。”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炙热的深沉,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成拳头,他打听来的消息,那日明明两个人已经闹掰,为何现在看起来却是郎情妾意,甜甜蜜蜜,莫不是故意装给他们看的? 萧天凌眉色舒展,瞥了何舒蔚和那些窃窃私语的下人一眼,眼神里面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墨澈双眼里面的笑意更加浓厚。男子一把搂过沈如诗肩膀,能感受到女子身体猛地颤抖一下,旁边人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许多,男子嘴角的笑意却不减,眼里面有一种猎人看着猎物的光彩。 第二百零六章 走漏消息 “三哥,我的王妃在这里,我怎么可以一个人走了?况且,何小姐有三哥陪着,不是很好吗?” 何舒蔚听到此话,猛地抬头看着萧天凌,眼眶里面的泪水已经忍不住,她自问没有犯过任何错,萧天凌这话,把她当做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凌王,我和喻王是清白的。” 何舒蔚转过身子,将泪水擦干净,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眶里面满是晶莹,像是有星辰在闪动着。女子声音不似沈如诗那般清冷,可是听起来像是被冰冻了一般,让人不忍去触摸,否则一触即破。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也都闭上了嘴,第一次看着他们如此尊贵的大小姐露出这样的模样,瞪着眼睛看着几个人,马车停在那里。 沈如诗心里面骤然烧起一团火焰,满脸惊呆看着萧天凌,他这是想干什么,疯了不成? 沈如诗尴尬笑了几声,眼神飘忽不定,“舒蔚,凌王这个人爱开玩笑,你不要放心里面去。” 何舒蔚眼眶里面泛起的白雾还是十分浓重,沈如诗不说还好,这一说心里面更不是个滋味。 萧天喻凝眸看着萧天凌的那一双手,正将沈如诗紧紧搂在怀里面,冰冷凌厉的眼睛里面的燃烧起了熊熊火焰,“四弟,你好歹也是皇子,怎么这么没规没矩,何小姐是大家闺秀,容不得你随意调侃。” 何太守听见马车外面吵闹起来,眼珠子一转,已经猜到了三分,见萧天凌和萧天喻两人互不相让,宛如两把开封利剑,光芒一接触,便相互厮杀起来。 他从那辆奢华的马车上面下来,和颜悦色,长满了皱纹的脸上笑意骀荡。 “两位王爷,何必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兄弟之情。” 何太守自以为自己在这连个未满二十的王爷面前已经十分老辣,可他没有想到这两个年纪轻轻的王爷不知比他成熟缜密多少。 萧天凌微微蹙眉,萧天喻早就抢先一步道,“何太守哪里看见我们兄弟不和?竟敢挑拨王爷的关系,太守未免有些大胆。” 男子声音轻轻地,却让那个老头浑身一颤,两只眼睛里面多了一丝银光,这才知道自己方才多嘴。 “不敢不敢,老夫嘴拙,喻王恕罪。” 老人脸上的笑意看来来倒像是在哭。 萧天凌却是将这烂摊子直接丢下,眼里丝毫不在意,拉着沈如诗,语气间不容反抗,“你,做本王的马车。”随即大步朝着那辆简朴的马车走去。 何舒蔚在原地站着,看着萧天凌的马车,心里面似也是琢磨出点什么,再看看何太守那一辆奢侈的马车,心里面生出厌恶。 “父亲,我去做沈小姐的马车吧。” 沈如诗坐了萧天凌的马车,她自然可以做沈如诗的马车,不过,在外人看来却是她伤心过度。 何太守蹙起眉头,有些不满,他的掌上明珠竟然被人嫌弃,这要他如何忍受。 萧天喻看着萧天凌拉着沈如诗上了马车的背影,心里面怒火节节攀升,他原本以为将何舒蔚塞给萧天凌,挑拨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他就有机可乘,谁知一切却完全逃离他的掌控。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满脸落寞的何舒蔚,“不如何小姐就做我的马车,你一人坐马车实在是不安全。” 何舒蔚却像是防着瘟疫一样,骤然向后退了几步,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激烈,缓缓平静下来,一双眸子里面散发出如月光般的清冷。 “喻王还是避险的好,舒蔚在此谢过喻王的一番好意。”说罢,朝着沈如诗的马车去了。 “等一下。”沈如诗上了马车,心里面却突然一激灵,响起了刑天灏,眉头微微蹙起,拉开青色的帘子,不见那孩子的身影,未免有些担忧。 “怎么?”萧天凌眉色如山,眼里面骤然闪过一丝光芒。 沈如诗看着男子眼里的光彩,流到嘴边的话在嗓子眼里打转,“我……” 萧天凌见她吞吞吐吐,仔细盯着她,看了半晌,后面的马车也要跟过来了,沉声道,“我让邢天铭带着那孩子一起来了。”沈如诗猛然一怔,身上像是被洒下一盆冷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原来萧天凌早就知道。“多谢凌王。”一阵冰冷过后,女子心里面燃烧起团团花火,像是正月十五的明月,又如冉冉升起的孔明灯,眼里面 的星辰破碎,光彩流溢。 她轻轻放下帘子,果然,邢天铭骑着骏马,马背后面一个身影瘦小的孩子面色平静,两只手紧紧抓住邢天铭的腰。 隔得太远,沈如诗看不清他的声音,只看到孩子的身子纹丝不动,仰起头,目光所经之处喧嚣的空气都变得安静许多。 “驾!”车夫一声长喝,马车以均匀的速度慢慢前行,女子放下帘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全部落在身旁男子的眼中。 邢府门外原本十分繁华,如今却甚是凄凉。 外面官兵把守,百姓都不敢靠近,这几日邢府的消息虽说是被何太守封锁起来,却是不胫而走,江陵的人议论纷纷。 “吱嘎”一声,朱红色的大门已经蒙上不少灰尘,笨重粗嘎,里面更是死寂一片,只听到潺潺流水声音,还和往常一样。 何太守不许邢府的人兴办邢礼文和邢夫人的丧礼,然而府上的人还是一身白色,从远处看去,像是在很夜里面行走的幽灵,被囚禁在这一方天地,脸上的神色甚是阴暗深沉。 何太守远远向里面望去,眉色凝重,“邢府的人,近来可是安好?” 负责邢府一案的官吏连声道,“太守放心,下官这些日子昼夜更替,好生看管着邢府。这么大的案子,下官怎么敢疏忽?” 官吏向后望去,这里来了三辆马车,马车后面一个少年骑着骏马,身后是一个老成的孩子,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瞧着,却猛然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自己老花眼了,揉了揉眼睛。“太守,那不是邢府的孩子?” 第二百零七章 危险信号 “不错,的确是邢家的孩子,邢天铭和刑天灏。”何太守转回身子,凝眸看着两个孩子,年纪不大,邢府败落,他们两人不过是流落于他脚下的野狗罢了。 可他心里面却是异常的惶恐,总害怕这两只野狗会在不经意之间将他咬的连皮肉都不剩,夜里面经常会做噩梦,近来经常失眠。那两个孩子的眼神,他实在害怕。 何太守放在身子一侧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下,将目光从两个孩子的身上抽回。恢复了原有的镇定,“怎么,你认识?” 官吏刚想说他认识,看着何太守眼睛里面跳动的火光,心里面不知不觉蹦的一声响,仔细想明白了,何太守根本就不是在问他,而是责备。 男人甚至背后窜上一股凉意,连忙点头哈腰,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小的怎么会认识,小的只知道看好邢府里面的人,太守吩咐的事情,小的可不敢有分毫耽误。” “嗯。”何太守点点头,“这样最好,一会进去之后,你自然知道怎么做,你是个聪明人,日后到我手底下做事吧。”狡猾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银光,嘴角裂开一个难看的弧度,被白花花的胡子遮住。 “是是是!”官吏受宠若惊,用力地点着头,脸上本就有许多皱纹,这样用力一笑,皱纹更多,像是沟壑被各分层了数十个区域,每一块都十分不均衡,坑坑洼洼极其不舒服。让人心里只想作呕。 “开门!”官吏将声音拉得好长,朱红色的大门上面被黄色的字符封印住,原本每日定当擦上两遍的大门,过了十几日的功夫,就布满灰尘,上面或多或少缠绕上了蜘蛛丝。 大门一角不知名的丝虫尸体周围围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仔细一看,是有蚂蚁再吃百足之虫的尸体。 邢天铭步伐格外沉重,每走一步,身上压着的千斤重的担子都要将他的脊梁骨折断,昔日的辉煌让今日的衰落看起来更加的寒心。都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邢府这一次,恐怕真的难以翻身了。 踏过门槛,隔得很远就能听见凉亭处女人哭泣的声音,邢天铭眉头紧拧着,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心里面压抑着无限的愤恨,却将嘴唇咬的惨白,伸出手握着刑天灏的胳膊。 看着孩子面色沉静,他改变了主意,不能说,不能如此轻易发泄出来,绝不能让何太守或者萧天喻抓到任何把柄,否则,刑天灏也会跟着一同受牵累。 沈如诗走在右面,早已经注意到邢天铭异常的神态,眼里面满含着复杂,思量片刻,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凌王,我听凉亭那边有哭声,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可好?” 萧天凌眼地上过一阵白光,目光从邢家两兄弟身上扫过,看着脸上满是玩味的萧天喻,勾起唇角,拉着沈如诗的胳膊,丝毫不顾沈如诗脸上那么惊讶的神色,“既然你想去,我便陪你去。” 沈如诗咽下口水,眼里面满是不解,为何自从自己跳湖大病一场之后,萧天凌整个人都像是变了? “太守……”官吏面色吓得青紫,两只背在身后的手心里面满是热汗,眼神木讷,趴在何太守耳边轻声嘟囔几句。 只见何太守面色越来越严肃,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松开,移到身前来,摸着自己的胡子,来掩饰自己的慌张,他将官吏推到后面,笑脸朝着萧天凌走来。 “凌王,老臣看来,还是不要去凉亭了,上次在凉亭发生的事情老臣如今还心有余悸,实在是害怕,若是遇到什么意外……” “能遇到什么意外?”沈如诗微微蹙眉,神情严肃,“只要何太守的人别出什么篓子,好好看管邢府,上次的死士都已经死光了,这次断然不会遭到那样的事情。”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何太守脸上顿时多了一丝不悦,可是碍于萧天凌的面色,却也不敢多说,只是轻声教训了一句,却不痛不痒,何太守平日里面在江陵叱咤风云的气势顿时一落千丈。 旁边的官吏目光一直稳稳的落在沈如诗脸上,恨不得要将这个多管闲事的丫头脸上戳出两个洞来,咬的牙齿咯吱咯吱响。 萧天凌果真面色恼怒,声音低沉的像是要燃烧起来,“何太守,本王的未婚妻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吧?本王就是喜欢如诗不拘礼数,性子好爽这一点,怎么,何太守还不允了?” 何太守心里面像是被一把厉刀狠狠划过,眼里面流出的光芒带着一丝血光,满是惶恐地连声答道,“老臣惶恐,怎么敢扰了凌王的好事?” 这只老狐狸可是很会看人的,对于萧天暮,他还多少有些硬气。可是面对萧天凌,他却是半个不字都不敢多说。 上次别苑遭遇刺客的事情,何太守都已经摸清楚了底细,可是萧天喻还为此事蒙在鼓里面,可见萧天凌曾经威胁过他,难怪这只老狐狸嘴巴会这么严实。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眼角流出来的强烈的光芒里面含着星星,耀的人眼前生疼。 何太守脸上神色很是难看,而他现在最心疼的,还是何舒蔚,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只见她憋着一口气,面色平静,可是眼里面却流露出无限的悲伤。 他微微叹了口气,若是能坐上凌王的丈人,便相当于日后的国丈,为了这个地位,他忍下这口气,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不受宠也无关紧要,况且从事还可以从长计议。 “既然凌王想要去看,老臣绝不敢有半丝阻拦。” 他回过头去看着官吏,官吏却像是一根被冻住的木棍子一样矗立在哪里,一动不动,面色发青,缓缓地,听到耳边愈加恼怒的声音,“你怎么了?”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尤其是两个王爷含着笑意却让他不寒而战的面孔,顿时退都吓软了。 第二百零八章 黑暗深处 “小……小的……这就去,这就去!”他的声音打着哆嗦,头像是弹簧不停地颤抖着,嘴角挤出的一抹笑意简直比哭更难看。“你紧张什么?”沈如诗目光锐利,所有人的神情的怪异处从来不会逃脱她的目光,女子笑靥如花,却像是一支野玫瑰一样,看似美丽的刺却在不经意之间狠狠地扎入人的心里面,慢慢来,一股天翻地覆的 疼痛袭来。 “小的小的是见到王爷吓得,小的呆在江陵没有见识,今日……”他依然结巴。 何太守在一旁听着,简直要火冒三丈,长吸一口气,猛地朝着官吏头上一敲,“费什么话,赶紧带着我们却看看,带上点兵力,莫要像上次那样。这是个鬼地方,还是小心防备着好一些。” 邢天铭猛地抬头看着何太守,听到“鬼地方”三个字,心里面就像是堵上一团麻花,压抑的他喘不上气来,他此刻只想揪住这个老狐狸的衣裳,狠狠给他一拳。 “喻王有何意见?”沈如诗见萧天喻沉声不语,看不透他低沉面色背后的意味。 “嗯?”萧天喻没想到沈如诗会主动跟他说话,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缓缓又恢复刚才的低沉,“本王没有意见。”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她哪里是在争取他的意见?“那我们不再耽误了。”女子扭过头就要走。然而她眼底那丝一闪而过的失落还是完完全全落在萧天凌眼里。 男子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黑濯石的眼睛放射出些许光芒,冲破雾霭,微笑着看向萧天喻,“三哥请。” 几人沉默着走到凉亭,心思各异。 女人的哭声也越来越大,像是一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们心里。 邢天铭的眸子变得越来越暗,每接近凉亭一步,他心里面徒增一份惊慌,那哭声分外的熟悉,他期盼自己所听到的都是假的,亦或是他多想了。 事实却并非如此。 女子一抹豆绿色,趴在池塘边哭泣着,甚至随着抽噎声一起一伏,像是隐藏在草丛里面的一枝花若隐若现,缓缓随风起伏。 周围围着一群穿着白衣的丫鬟,面色阴郁,都跟着不断地抽噎。眼睛哭得微红,还在用手帕不停地擦拭着豆粒大的泪珠。 “七妹!”邢天铭大叫一声,像一支箭一般,将手从刑天灏身上抽回,旋即到了刑天若身旁。 女子听见邢天铭的声音,猛地转回身子,原本挂在眼角的泪珠更是如同山泉爆发一般,无法抑制,两行清泪就流过白皙的面颊。 “四哥!” 女子似是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朝着邢天铭跑过来,一下子就扑到她身上,抽泣不停。 “四哥来了,四哥不会让你受委屈了。”邢天铭抚摸着刑天若的脊背,心疼不已,看着以前快乐无忧的刑天若弱的伤心欲绝,像是心口处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邢天铭擎起刑天若的头,眼神里面满是疼惜,心里面慢慢迷雾升起,他即着急将这层迷纱掀开,又害怕看到被笼罩在迷雾背后的真相。 刑天若没有答他,看到何太守身边站着的官吏,目光里面满是惊恐,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别怕,我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邢天铭看着刑天若道。 刑天若猛地抬起头,情绪骤然激动,像是原本还缓缓流淌着的河水骤然之间激起惊涛骇浪,目光里面的惊恐却不减半分。女子细长的手指向何太守身边的官吏,不过几日,原本肉嘟嘟的小脸就已经瘦削的不像模样。“是他,是他毁了五姐的清白,还杀了五姐!五姐……五姐死不瞑目,父亲和母亲都走了,没有人能够为我们做 主了。” 邢天铭搭在刑天若身上的手陡然滑落,瞪大眼睛,眼里面的杀意像是温泉的雾气一样腾腾升起,他咬着嘴唇,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五姐可有安葬?”“没有。五姐,五姐死得好惨。”刑天若还是很害怕,抽噎着,看到邢天铭以后壮了壮胆子,咬了咬牙,索性一口气说了出来,“他不让我们将此事说出去,也不让安葬五姐,直接把五姐的尸体抛到湖里面去 了。” 沈如诗看着刑天若哭的伤心,心里面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骤然堵住,目光如一把冷刀射到官吏身上,将他寸寸凌迟。 她正欲说话,胳膊却突然被萧天凌扯住,沈如诗偏过头去看着萧天凌,只见萧天凌的目光集中在刑天若身上,脸色虽然难看,却还平静。 邢天铭重重点头,将刑天若额前一丝凌乱的发丝挽回去。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骤然充斥鲜红的血丝,利剑出鞘一般,迅猛转身拔起官兵的剑,猛地朝着官吏的心脏插过去。 “邢天铭,住手!”何太守睁大了眼睛看着邢天铭,心跳骤然停止,脸色吓得刷白,整个人双腿瘫软,差点倒在地上。 “咔嚓”眼看着官吏就要死在这道白光之下,邢天铭却突然觉得手腕吃痛,手里面的长剑顿时被人卸下,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一阵巨响。 “你干什么?”邢天铭猛的回过头去看着萧天凌,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再也抑制不住这几日以来压抑的情绪。 “太守,救救小人!”官吏刚才吓呆了,急忙躲到何太守背后,扯着何太守的衣裳,浑身发抖。 邢天铭又听到那令人恶心的声音,猛地狠狠盯着官吏,眼神有着豺狼猛虎的凶狠。“畜生,我要杀了你!” “你若是轻举妄动,犯下罪过,让人抓住把柄,就连本王都救不了你了。”萧天凌的声音低沉,却像是一盆冷水陡然泼到邢天铭身上,他涨红了脸,眼角处一片血红,手上青筋暴起。 男子的目光从刑天若和那一群丫鬟身上扫过,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喉咙哽咽,半晌才道,“请凌王做主。”萧天凌凝眸看着何太守,平静的面色之下透露出些许怒意。 第二百零九章 沉尸案件 “此事,是你干的?” 官吏浑身像是被冷刀刮过,萧天凌问话,又不敢不答,微微缩着身子,“王爷,是他们误会小人,邢府封的这么严实,小人哪有机会进来啊?”刑天若见官吏打死也不承认,也是气急,蹭的就要冲到他身边打他,被萧天暮拦住,她紧紧的抓着邢天铭的胳膊,肆意流淌的泪水将邢天铭的袖子染湿大半,“四哥,那日他是跟着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进 来的。” “黑衣人?”邢天铭眸子里面骤然闪过一丝闪亮的光芒,浑身一震,眉色如剑,有一股秋风扫落叶之势,“你细细将那日的情形讲出来,放心,凌王自然会替你做主。” 萧天喻心里突然一紧,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无论如何,都是官吏看守不严,理当治罪。来人!”他怒喝一声,声音里面的火药味十足,刚才平静的眸子里面已经荡漾起了阵阵波涛。 “喻王想干什么?”何太守失声问道。 萧天喻一双鹰隼慢慢眯成一条缝,挑眉看着何太守,一阵冷风从他的面庞略过,隔远了看,像是冰冻的树叶生生从她的肌肤上面扫过去,泛出微微血红色,带着一丝杀戮的气息。 “本王自然是要惩治此人,此人玩忽职守,滥用私全,当处以极刑。” 萧天喻不冷不热答道,仔仔细细盯着何太守,何太守原本面色十分硬朗,看着萧天喻一双漆黑的眸子,不知不觉间身子竟然慢慢瘫软下去,语气也在打颤。 “喻王,这,这恐怕不好吧,他是我的人,自然有老臣来处置,况且此时还未查清,邢家的人向来阴险狡猾,若是他们栽赃陷害,岂不是又有一条人命要冤死?” 何太守眼珠子不停地转着,绞尽脑汁想出所有的说辞。不过顷刻之间,脸上的皱纹多了些许。 “你说什么?”邢天铭箭步冲到何太守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目光中满含着愤恨。他身为邢家的人,是绝不能看着邢家忍受如此的侮辱! “快住手!” 周围官兵的刀齐刷刷举起,朝着邢天铭慢慢靠拢,“邢家的人要造反了!” “快住手!”沈如诗又喊了一句,邢天铭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被鲜红的血丝覆盖住,杀意腾腾,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何太守见周围的人已经将邢天铭的后路截住,壮了胆子,“你若是敢动手,邢家的人,今日立即处死,一个不剩!” 他是握准了邢天铭的把柄,知道他在乎什么,一双狡猾的眸子紧紧盯着邢天铭,语气变得咄咄逼人,“立刻放手,若是我说到三,你依旧不放,我就斩杀一个邢家的人。” 邢天铭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眸子里面却如山泉爆发一般,剧烈地震动起来。 “邢家的人本来就该死,死了一个丫头,犯不着惩治本太守的官吏。不过都是一些戴罪之身,还有什么尊严名节可言?” 何太守见面前的男子动作放缓,愈加嚣张得意,将手搭在邢天铭的手腕上面,慢慢向下滑落,眸子里面透漏出不一般的凶狠。 “邢天铭,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还想护着你的妹妹?可笑,就算没有那官吏,他们也活不久!” “砰”!男子一拳狠狠地朝着何太守的鼻梁打过去,只听见一阵劈了啪啦骨头碎掉的声音,只听那声音就知道该有多么疼,接着就是何太守狼哭鬼叫分外凄惨的悲痛声音。 像是夜色笼罩下的平原上面,骤然一只遭到攻击的野狼的嚎叫,慢慢在空气里面散开,听的人心头止不住地颤动。 “太守!”“四哥!”空气中顿时沸腾起来,所有的惊呼声和怒骂声掺杂在一起。 “快给我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压下!”官吏常喝一声,看着场面这么混乱,心里面突然生出一个主意。就算是何太守能够放过他,如今两位王爷在这里,怕是不能饶了他。 他本眼珠子转了一圈,心悬到嗓子眼,准备偷偷摸摸离去。 砰! 还未来得及转身,都让撞到一个身子骨极其结实的人身上,他还未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将至,将手背到身后,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官兵,轻声吆喝,“赶紧给爷滚开!” 半晌,背后没有一丝动静,那人像是一堵墙一样还是在那里站着没有离去,官吏猛的回过头,双腿像是注了水一般,骤然软下去,面如死灰,牙齿打颤的声音没有一丝节奏。 “凌……凌王。”他眼前眩晕,一时想不起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弥漫上了阵阵恐惧,像是落入一片迷雾笼罩的野林子里面。骤然之间,面前男子眼中绕烧起了炽热的怒火,他也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周围的一层迷雾慢慢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将他烧的浑身连骨头都不剩,他摩挲着自己的胳膊,看看自己的肉还在不在,一双眼 睛空洞无神。 “爷,你这是要去哪?”萧天凌的声音不咸不淡,却带着一丝浓重的杀气,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虽然现在还没有杀戮,不过,不远了。 官吏听到萧天凌这样的语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地上那一滩血原本只是微弱的血丝,慢慢的就变成一滩鲜红的血色。 官吏向上翻愣着眼皮子,失血过多,眼看着就要晕过去,最里面还是不停地喃喃道,“凌王饶命,小的知错,小的以为凌王是官兵,才敢叫爷,小的是孙子,是孙子!” 萧天凌登然拔出自己的佩剑,用剑锋挑着官吏的下巴,声音极其可怕,“本王问你,奸杀邢府五小姐的事情,你可做过?” “小的……”官吏听到此事,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身上冷一阵,热一阵,面色惨白,“没有。”他垂着眼皮子,不敢去看萧天凌的眼睛。“那你刚才为何要逃跑,难道不是做贼心虚?”萧天凌一双雪亮的眸子慢慢眯成一条缝,仔细盯着官吏。 第二百一十章 趁我还有耐心 “我,我是想去搬救兵。”官吏想也来不及想,直接脱口而出。 “搬救兵?”萧天凌手腕一紧,那把冷酷的剑便在官吏下巴上开出一抹血红的花,和他额头上面流下来的混在一起,也看不出究竟有何区别。 “本王奉劝你一句,趁着本王现在还有点耐心,赶紧说实话,否则,死的可就不止你一人。”萧天凌语气带着一丝威逼,一阵冷风从他的面庞略过,在嘴角冻成冰。 官吏面色大变,牙齿打颤,“凌王饶命,小的这就说实话,那日的事情的确是小人做的,小的不过是一时起了贼心,见那女人有几分姿色,在加上邢府的人本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一时没忍住,就……” 萧天凌抚掌蹙眉,抚掌声格外有节奏,那旁也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他们那两个身上。 萧天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看着何太守,“太守,怎么样,这人亲口承认了,你还要袒护他?” 何太守一时有些失神,刚才被邢天铭大的鼻青脸肿,踉踉跄跄着转回身子,本来应该找大夫过来瞧瞧,可他现在却是顾念着面子,一时不忍就这样匆匆离去。 “凌王,这……”他隐隐约约听到他们两个刚才的对话,索性一狠心,正欲说话,只见萧天凌一脚踹在官吏的心口,随即就是一声碰的巨响。 何太守抿紧嘴唇,眼里露出些许恐慌,刚才对邢天铭的怒意也被这层恐慌遮挡住,“凌王,我真没想到竟然会养了这么一个畜生!” 他又指着官吏的鼻子骂道,“畜生,你竟敢背着我做出这样龌龊之事,枉费我提拔你!” “太守饶命,太守,小的对太守忠心耿耿,只是一时起了贼心,太守饶小的一命啊!”官吏立刻跪着,撵着膝盖转向何太守,听到何太守这样骂他,手里面抓着的最后一根稻草立刻崩断。 何太守沉着眉色,那一阵钻心的疼痛没有丝毫缓解,“他有罪,我自然会惩治。”说着,眼神突然变得很凶狠,将脸上的疼痛化作股股燃烧的怒意。 他狼一般的眼神盯在被官兵控制住的邢天铭身上,缓缓眯起眼睛,“不过,邢天铭刚才竟敢以下犯上,殴打本太守,罪该至死!” 他将最后四个字咬的格外重,心里面股股燃烧的怒意全部融化在四个字里面。 邢天铭面色激动,怒骂道,“畜生,哪怕是杀了我,我变成鬼混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要你偿还邢家的命!” 刑天若面色刷白,一个柔弱哭唧唧的女子,现在却恢复了往常的镇定,她的肩上从未有过如此沉重的负担,可是一旦责任来临,她却又变得坚强起来,擦干眼角的泪水,眼神里面一片死寂。 女子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太守,此事皆因我而起,四哥不过是一时冲动,请太守饶过四哥,小女愿意代四哥而死。” 邢天铭猛地转回头去盯着刑天若,语气从未有过的激动,奋力挣扎着,可是手臂却像是被栓了铁链子一样,被官兵紧紧地握在手里,动弹不得,“若儿,你胡说什么,给我回去,不干你的事情。”“我不!”刑天若声音早已冰冷如水,握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装出一副勇敢的模样。“四哥,你不该死,你是我们邢家唯一的血脉,将来要传宗接代,你绝不能死,你若是死了,妹妹将来到了阴间也 无法向父亲母亲交代。” 女子一时过于激动,生怕邢天铭为她做出什么事情,此话说的分外重,眼里面满是坚毅,绝不能让邢天铭死。 沈如诗目光扫过刑天若,落在邢天铭身上,眼底骤然闪过一丝白光。 邢家唯一的血脉,唯一的血脉……她心里面反复重复道,抬起眼皮,才发现萧天凌在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三分探寻的意味。 沈如诗将目光挪开,偷偷瞄着角落里面的刑天灏。所有人都将目光凝聚在邢天铭身上,对这个孩子失去了防备。 孩子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不知情的人,以为他只是一个过客,跟邢家没有丝毫关系的过客,也正是因为他过分的安静,才让何太守和萧天喻把他给忘记了。沈如诗的目光逐渐被孩子吸引,那双黑色的眸子像是浩瀚无垠的宇宙里面的星辰,骤然间闪亮,骤然间又陷入一片死灭,不停地有流星一闪而过,星辰之间相互冲撞着,他的眼睛里面那一阵花火就要燃烧 起来。 正当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开始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却又突然被碾压下去,被那层不知名的巨大的黑暗所裹挟,又是一片死寂,石沉大海一般了无踪迹。 沈如诗却从那片神秘的漆黑之后捕捉到恨意,比那些寻常的咆哮出来的恨意更加的可怕,它是无声无迹的,随时可以给你致命一击,又让你惶恐不安,不知道下次的危险是在什么时候。何太守却是没有听出刑天若话里面的疏露,眉色依旧深沉,“此事容不得你们两个,你以为本太守是傻吗,任着你们放肆,既然不想活,那就一起死,皇上的圣旨还未颁发,不过你们邢家的人呢终究是难逃 一死。” “父亲,此事还是再商议商议,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好了。”何舒蔚声音轻柔,眼里满是和善。 她与刑天若的确是有点私交,以前来邢府拜访的时候都是刑天若带着她游赏景色,未料到再次见面,前尘往事,面目全非,她们两个如今竟然成了敌人。 何舒蔚浓密的睫毛垂下,偷偷瞄了萧天凌一眼,她的确是想救刑天若,却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若是她救了刑天若,萧天凌会不会对她青眼有加?沈如诗用目光示意萧天凌,萧天凌却不知在低头沉思什么,眼看着官兵就要把邢天铭和刑天若押走,女子的手骤然攥紧,眉色一紧,嘴角反倒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朝着何太守走过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把我也抓紧大牢里面吧 “沈小姐,你不用替他求情了。”何太守眉头紧蹙,见沈如诗反倒是笑意盈盈,心里面更加的不安,一双狡猾的眸子盯在女子的脸上,不过方才被邢天铭打得有些浮肿,看起来极其滑稽,滑稽之中透露出三 分凶狠。 “我自然不会替他求情。”沈如诗依旧笑着,看那笑容让人看着十分不舒服。何太守心里面像是被什么蚂蚁在撕咬着,骤然之间坠入一个无底洞。刚放松,便被沈如诗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哎呦!”他本来是极其严肃的,板着一张脸,打死他都没有想到沈如诗竟然会打他耳光!方才浮肿的脸向像是鼓起的山丘,山丘上面有一座火焰山骤然喷发。 痛到极点!脸部像是被烈火焚烧过,火辣辣的疼痛感一直没有消除。何太守猛地抬起头看着沈如诗,歪了的脑袋一事还未能完全摆正过来。 “父亲!”“大人!”听到那一声极其锐利的耳光声音,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半张着嘴吧,一句话说不出来。 何舒蔚瞪大眼睛看着沈如诗和何太守,两只手交叉紧紧攥在身前,浑身颤抖不停,一张红扑扑小脸顿时吓得惨白,背后窜上一股凉意,轻轻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见的。 萧天喻噘着嘴,惊讶的面色慢慢平复,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趣,还真是有趣至极啊。”他斜着眼睛看着一旁玩弄着手里面折扇的萧天凌,笑意愈加浓厚,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四弟,这次你可真是不好收场了。” “哦?是吗?”萧天凌声音极其冷淡,墨澈双眼里面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抬眸看着沈如诗,“既然不好收场,索性就不收场了。” 萧天喻浑身打了个冷战,嘴角的笑意骤然凝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紧紧盯着萧天凌脸上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他原以为今日的事情是萧天凌和沈如诗两人联手演的一场戏,可看萧天凌的神情,确实不想那么一回事。他心里面反倒有些开始担心沈如诗,“你当真不要救救你的未婚妻,我看何太守就要发怒了。” 果真,空气中顿时响起一阵野虎咆哮声音,何太守指着沈如诗的鼻子,心里面的怒火犹如山洪暴发,洪水猛兽不可抵挡,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红的不能再红。“沈如诗,你竟然敢打我?你可你殴打的可是堂堂江陵太守!”何太守捂着自己的红肿的腮,他自认为是一个性情十分平稳的人,可是今日接二连三挨揍,却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朝着沈如诗就大 呼小叫起来。 “本太守忍了你许久,你不过是丞相的女儿,就算是沈丞相本人在这里,也不敢如此对待本太守,你八成是疯了吧?还是沈嘉良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女儿,你跟那田里面的乡野妇人有何区别?” “前些日子,你在别苑的所作所为我就不提,邢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却将邢家的两个戴罪之身的男人带回别苑,难怪外界都传沈小姐风流成性,可真是不假!”何太守本想说的更难听一些,回头看见萧天凌眼底的愤怒简直要将他活生生拨皮。他咽了一口唾沫,稍微收敛一些,今日既然此事已成残局,还管什么凌王的看法,受了这样的欺辱,就算是日后真的当上 了国丈,也要被别人看扁。 沈如诗冷眼看着何太守,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一样,丝毫不觉得何太守说的话有什么伤情之处。见何太守喋喋不休,伸出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何太守,您说完了?” 何太守猛地一震,眼底愤怒之情不减,“你以为有凌王护着你就可以如此放肆,此事就算是皇上在此,你也难逃其罪。”周围的人多嘴杂,纷纷小声议论起来,今日的见闻可真是能在江陵传上十天半月,这些年来他们见过无数趣事,殴打太守这可是第一次,平日里面见何太守都是高高在上,今日却是低到尘埃里面,被一个 女人欺辱成这样子。 他们却不敢笑,纷纷义正言辞指责沈如诗,沈嘉良养了一个疯女儿。 “给我把他们两个人拿下,打入大牢,听后发落。”何太守一字一顿道,一双可怕的眸子在沈如诗脸上不停地打量着,一直愁没有机会对付这个女人,如今真是天赐良机。 他微微偏过头去看着萧天凌,本来想好了反驳萧天凌的说辞,可萧天凌确实够沉得住气,面色平静如水,只是静静看着,仿佛眼前的这场闹剧跟他没有关系。 倒是何舒蔚沉不住气了,三步并做两步跨到沈如诗面前,将自己的身子挡在沈如诗面前,转身目光坚定看着何太守,“父亲,您不可这样。” 何太守瞪大了眼睛看着何舒蔚,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竟敢违抗他,还是为了她的情敌,他的眉头又烧起来,“舒蔚,此事跟你无关,你少管闲事。” 何舒蔚立刻开口反驳,“怎么能说跟我没有关系,如诗是我的好姐妹,我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父亲,求您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就饶了她。” “好姐妹?”何太守眉头拧成一股麻花,语气讥讽,“你把她当做好姐妹,恐怕她没有把你当做好姐妹,舒蔚,别傻了,她不过是在利用你,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何苦,她刚才打的人可是你的父亲,你看看父亲脸上的伤痕,你还要为她求情?你把父亲的颜面放在何处?” 何舒蔚自己看着何太守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些年来,何太守在她面前一直是一副严父模样,今日这样狼狈,她还是第一次见,女子眼中多了三分犹豫。“父亲,此事……此事的确是如诗做得不对。倘若父亲真的责罚她,沈丞相若是听说了,面子上恐怕说不过去。”何舒蔚拉过沈如诗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如诗,快向父亲道歉。” 第二百一十二章 骨头很硬 沈如诗眉角轻轻一扬,丝毫没有任何胆觑的神色,浓密的睫毛下面拥着一双闪亮的眸子,这样理直气壮的目光越发让太守恼羞成怒。 “人,是我打的,我没有任何理由,道歉。”沈如诗回过头去看了邢天铭一眼,朝着他眨眨眼睛,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炯炯看着何太守。 “何太守,刚才邢天铭打了你,罪不可恕,我也打了你,你把我一块抓起来吧!” 何太守眉头翻起,伸出手指着沈如诗,恨不得在她脸上钻出两个洞,“你,你以为我不敢?来人,给我把这两个人压下去!” “父亲!”何舒蔚哭的更厉害,扑通一声,竟然跪在何太守面前,两行清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流出,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父亲,你看在女儿的面子上饶过他们两个吧。” “舒蔚!”何太守脸上的红肿顿时大了一圈,两只眼睛周围都是红肿,随着沉重的呼吸声音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他心里面的怒火像是火山爆发一样不可预知,声音里面都带着满满的怒意,朝着官兵吆喝道。 “还不快把小姐待下去,一个个在那里愣着干什么?” 官兵面无表情,却也带着三分胆觑,上来拉着何舒蔚,生生把她从地上像是扒下一块年糕一样拖走。 “何舒蔚,看看你的好父亲。”沈如诗勾起嘴角,朝着何舒蔚使了一个眼色,“你别提我求情了,何太守这次可是下了狠心。” 女子到这个时候脸上还带着三分戏谑,伸出手,努了努嘴角,“何太守,赶紧把我押到牢里面吧,最好在皇上还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处死。” 何太守身子猛地一阵,后备窜上一股凉意,撸着自己的胡子,向后缩了缩身子,“你不用拿皇上来压我,你不过就是打了本太守一巴掌,还犯不着判死罪。” 沈如诗眼睛眯成一条缝,瞄了刑天灏一眼,又看了看邢天铭,“何太守,那他呢?” 何太守自然知道沈如诗说的是谁,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三分奸佞,“他?他与你的性质不同,他必死无疑!”男人将最后几个字咬得很紧,似乎要这最后几字,就是在撕咬邢天铭。 “哦。”沈如诗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悟的模样,正当何太守在好好想着怎么处置这个丫头的时候,沈如诗猛地抬头,手掌像是无影掌一般,一阵旋风刮过,何太守右脸上面又烙下了一个巴掌印。 “啊!”这一次的叫声比刚才的更加凄惨,就算是狂野里面的死尸也不会叫的如此凄惨。 “沈如诗!”紧接着而来的,就是何太守一双愤恨到极点,恨不得将沈如诗千刀万剐的目光,他两只手立刻伸出,朝着沈如诗的脖子就掐过去,手刚到她的眼前,脸上却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那阵疼痛像是在他身上植入无数只虫豸,只要他一动,便会牵扯着全身上下的肌肉跟着疼痛,他看不见摸不着,心里面参会产生无限的恐惧,感觉那些虫豸在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沈如诗一双雪亮的眸子上面蒙上一层白色的雾,透过这层雾气可以看得见女子眼里面满含着的自信。周围的人纷纷发抖,不过是被一个女人打了一巴掌,至于痛苦成这样子吗?可是他们分明看着何太守痛苦地蜷缩成了一团,慢慢缩紧了身子,在地上不停地将身子抱在一起,若不是此刻还顾念着自己的形 象,恐怕早就痛的在地上打滚了。 “如诗,你对父亲做了什么?”何舒蔚挣扎开,骢地冲到何太守身边,柔软的手扶着何太守,低声道,“父亲,你别吓我。” “无妨,何太守,你要不要装的这么像,我不过是打了你一巴掌而已。看来你这把老骨头真是不行了。” 沈如诗这副肆无忌惮的模样让他们感到害怕,尤其是萧天喻。 “沈小姐,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知书达理的丞相府的大小姐,不是野妇!”他狠狠看了萧天凌一眼,拂袖愠怒,“你这样当众让何太守难看,你又替沈丞相想过吗?” “沈丞相和二哥这几日被调到江陵石河镇查探伤情,不出三日就会回来,到时候你们闹成这副局面,岂不是让他老人家不堪。” 沈如诗冷眼看着萧天喻,眼神冰冷地没有温度,若是普通人,眼里或许还会有恨意,她这副不痛不痒、爱答不理的模样,反倒是更让萧天喻抓狂。“哎?喻王,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方才可是问过何太守,他说的清清楚楚的,我不过是打了他一巴掌,不是什么大罪过,犯不着判死罪,不过既然要去牢房里面小待几天,我也不能吃亏,多大一巴掌 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如诗语气带着三分戏谑的味道,邢府里面跪了一地的丫鬟,却都在掩着嘴偷笑,这几日她们可没少受欺负,少有人能帮她们出出这口恶气。“就是就是。”不知道那个丫鬟随声附和着,随即就是一片小声议论声音,官兵见一群丫头也敢这么猖狂,纷纷皱起眉头,心里面十分震惊,拿着刀指着她们,“给老子闭嘴,一个个的不想活了是不是,待会 把你们拖出去斩了!” 丫鬟们虽然闭上了嘴,可面色却不像刚才那样,像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楚楚可怜。她们挺起胸膛看着沈如诗,给她们撑腰的人来了。 她们心里面还在悔恨不及,当初沈如诗初次来邢府的时候,她们帮着邢礼文一起欺负这个心善的大小姐。 “沈小姐,你真是太过分了,本王也难保你。”萧天喻微微撇过眸子看着何太守,一个十分庄严的老人现在哪里还有点尊者的模样。他长声叹气,一双手在身前十分不安稳,索性就背到身后。他看着沈如诗面色依旧,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像是看了个玩笑一样,心里面愈加的捉摸不透。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凌王坐视不管 “给我压下去。”何太守忍着身上的疼痛,喉咙里面滚动着愤怒的烈火,“给我压下去,压下去!” 邢天铭箭步到沈如诗旁边,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脸上甚是不甘,却又不想牵连沈如诗,他举着剑,一双眸子里面第一次透露出暴怒的野狼的凶狠。 “你们谁敢动她?” 周围的人已经慢慢围上来,不过是碍着萧天凌和沈嘉良的面子,谁也不敢对沈如诗做什么,但他们却可以杀掉邢天铭。 沈如诗嗅到空气里面一股怪异的味道,带着微微杀戮的血腥,一双柔软细腻的手轻轻搭在邢天铭手腕上面,男子却不知为何感觉到几分力道。 “不要轻举妄动,跟着他们走。”沈如诗低声命令道。邢天铭猛地盯着她,不可置信,原以为她这么闹腾,定是像上次一样早已有了万全之策,如今她却要他放下手里面武器,乖乖束手就擒,邢天铭面色满是不解,稍微迟疑了一下,手腕一松,却还是将手里 面的剑扔下。 哐当一声,沈如诗心里面的弦缓缓放松,她本以为凭着邢天铭这个性子,绝不会乖乖听她的话,还要好好飞费脑筋想想到底要怎么劝他,谁知他竟是这样的顺从。 沈如诗意识到了什么,却骤然勒住自己的思绪。 “你犯不着为我这样。”邢天铭声音比刚才平静许多,实在难得。“我不想将你牵连进来,你去找萧天凌求情,他是王爷,定有法子将你救出去。” 邢天铭压低了声音,偷偷瞄了萧天凌一眼,心里面倒是有些恨起来这位王爷,方才明明做出一副对沈如诗疼爱有加的模样,现在出了事情,却又装起清高,一言不语。 沈如诗听出邢天铭语气有些不对劲,心里想到了他肯定是误会什么,却也懒得去解释。 萧天凌把玩着手里面的扇子,朝着几个人走过来,看着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是看到她搭在邢天铭手臂上面的手指的时候,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话锋回转,“你今日真是疯了。” 沈如诗蹙眉看着萧天凌,没想要他出手相救,可也不能如此出言讽刺,她一气之下拉着邢天铭朝着邢府大门的方向,脚步声格外清脆。 “哎。”邢天铭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沈如诗拉着走了,他心里面想不明白一个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官兵立刻拿着刀拦在他们面前,“沈小姐要去哪里?” 沈如诗推开他们的刀,淡淡说了两个字,“大牢。”于是几个人很麻利地闪开了,只能不做声跟在他们身后。 何舒蔚看着沈如诗拉着邢天铭离去的背影,心里面惶恐不安,站在萧天凌的背后,实在不敢相信萧天凌对今日的事情视若无睹。 “凌王。”女子声音极其细微,像是秋风吹落的树叶一样,轻飘飘的飘在地上,没有多少痕迹,若是不就仔细听,只当是树叶摩擦地面的声音,莎莎莎。 萧天凌听到了,却是装作没有听到,目光带着炙热的深沉,一路沿着沈如诗的去处望去。他站定不动,瞪着何舒蔚说下一句话。 何舒蔚了解萧天凌的脾气,知道他已经听到了,声音提高三个分度,“凌王当真不管?” “管?让她去牢里面待几天也好,磨磨她身上的锐器,整日里面好管闲事,以为自己有多么厉害的力量,不知天高地厚。” 萧天凌冷酷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的妒意被何舒蔚完好地捕捉到,女子拥着浓密睫毛的眸子里面水波涟涟,“可凌王不是喜欢如诗?就任着她在牢里面吃苦?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凌王可要悔恨一生的。” 何舒蔚仔细盯着萧天凌,今日看到她父亲难看的面色,突然想起五年前的一桩案件,心里面有些发毛,一双雪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漆黑的墨汁,慢慢氤氲,直到将最后一丝光芒吞没。 萧天凌明显感受到了何舒蔚抓着他胳膊的手微微颤抖,这样抖动的频率倒的确像沈如诗以前抓着他胳膊时候的感觉,他回过头来,仔细地看了何舒蔚几眼,却带着对另一个女人的感觉。 “本王倒是不担心她在牢里面会出什么事情,只要她别去祸害别人就行。倒是你,你说过喜欢本王,那沈如诗自然是你的情敌,你这样帮着她,倒真是让本王有些捉摸不透。” 萧天凌一双鹰隼刻在何舒蔚脸上,女子感觉脸上像是有团团热火再绕烧起来,被放在炉火旁边燃烧,慢慢就要烧成灰烬。 “你何苦。”萧天凌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何太守身上,长叹了口气,“何太守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也是值了。” “凌王?”何舒蔚渐渐琢磨不透萧天凌的心思,刚走进她心里面的迷雾之中,见到一个衣袂飘飘的男子,本以为那人是她的梦中情人,那人回过头来,却立刻化作一团雾气。 何舒蔚心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害怕,她轻声唤着,听到周围的脚步声带着杂乱的节奏,有人把何太守抬走了,随行的人也渐渐跟着离去。 “快去看看你的父亲吧,人是本王的人打伤的,本王日后会替她赎过。” 萧天凌声音又是往常的一阵清冷。 何舒蔚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许不甘,满是落寞地离去。十三见萧天凌周围没有人,箭步跨过来,神情却没有预料之中的那样放松,“王爷,幸好您刚才没有一时冲动,救了沈小姐,否则,喻王早有准备,肯定将这次的污水泼到王爷身上,王爷犯不着给自己招惹 不必要的祸端。” 萧天凌狠狠瞪了十三一眼,十三的嘴角顿时冻住,心里却还是舒坦的,他们这位痴情的王爷可总算看清楚了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那个人,扔去喂狗。”萧天凌悠然吐出几个字,却带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威严。大步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还有邢家的五小姐,好生埋葬。” 第二百一十四章 死人白骨 十三愣了半晌,才想起萧天凌说的是谁,见地上跪着的那一片人,却也有些不忍,打了一个响指,“王爷有令,将邢府的人好生安置,莫要在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小心你们的狗命!” 顿时几个身着官兵铠甲的人拿着剑走过来,重重点了点头。 十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斜着眼看着跪在地上骨头发软站不起来的官吏,一字一顿道,“那个人,拖出去喂狗。”扑通!官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已经吓呆了。一头栽在地上,十三走远了以后才听见他的求饶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狼哭鬼叫。十三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人如此凄厉的哭喊确实没有引起他的半分同情 心。 跟着萧天凌时间久了,也变得冷漠,他倒是没想到萧天凌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大牢里面分外幽暗,官吏手里擎着昏暗的火把,那一点朦胧的光在这幽暗的屋子里面慢慢氤氲开,点点光芒却很快被巨大的黑暗所吞噬,睁大了眼睛看,才能看清地上坑坑洼洼的石头。 “咔嚓”邢天铭没有注意,一双漆黑的眸子四处望着,却没有看到脚下。那一声咔嚓声音让他心里面发毛,男子骤然停下脚步,周围的几人也跟着停下来。 “怎么?”沈如诗微微蹙眉,心里有些害怕,面色却像是被冰块冻住,让人看不出一丝恐惧,只有不满。 邢天铭慢慢低下头,地上的白骨已经被他踩碎,男子的面色立刻变了,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拉着沈如诗的手臂,生害怕沈如诗一离开他的视线也会变成地上的白骨。 邢天铭慢慢抬起脚,移到别的地方,却还是像是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如诗眉色乌黑,屏住呼吸,一颗停止跳动的心悬在嗓子眼,后背窜过一阵凉意,身上的血液迅速冷却,感觉自己的手指也慢慢变得冰冷。 她喉咙哽咽,微微闭上眼睛,这样的事情她岂是没有见过,不过在大牢里面化作白骨的,却是极少数。 “你们愣在那里干什么?”官吏粗着嗓子吆喝着,用力推搡邢天铭,却是不敢动沈如诗,凌王嘱咐过,若是他们敢伤沈如诗分毫,就把他做成人彘。 官吏斜着眼睛看着沈如诗,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身上带着什么邪气。 “那不过是个死人的骨头,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走!”他不敢得罪沈如诗,便把所有的怒气都洒在邢天铭身上,横眉怒目骂道。 邢天铭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手掌心里面攥出冷汗,眸子里面透过一阵杀意,看到沈如诗后,杀意腾腾的眸子慢慢恢复平静,用力抬起头,牵着沈如诗的胳膊继续走。 “你,进去。”官吏拿出绑在手臂上面的钥匙,打开门,里面脏兮兮的,还有许多腐臭的老鼠,周围一堆白蚁聚在哪里,单是看着,就让人作呕。 “咳咳咳”一股浓臭味泛上来,挥之不去。邢天铭用袖子掩着嘴巴,呼吸几乎要停滞。看到那一团白花花的周围还有些脓水的地方,眼前一片眩晕,胸口闷得很。 邢天铭的洁癖在江陵是出了名的,邢府昌盛的时候,他每日洗漱都要十个丫鬟伺候着,用的水也是天然的泉水,看到如此令人作呕的景象,简直比那刀子剜着他的心还要可怕。 “磨蹭什么,给老子进去!”官吏有些不耐烦,见邢天铭犹犹豫豫的,抬起脚朝着他的后背就要踹过去。 “哎!”沈如诗眼疾手快,动作迅速,一双白皙的手竟然捏住官吏脏兮兮的胳膊,“他好歹也是邢家的人,现在又是凌王的贴身护卫,大哥,你这个样,未免有些不好吧。” 官吏眉头顿时拧成一股麻花,语气满是不可置信,“凌王的贴身护卫?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凌王身旁的可不是这小子吧。”他仔仔细细看了邢天铭一眼,愈加坚信自己的推断。沈如诗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带着冷酷的杀意,“凌王的决定,哪里是谁都能知道的,况且现在邢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凌王想要用他,也得将此事向上禀报给皇上,书信来来回回也有 个三天五日的。” “总之,邢天铭是凌王的贴身护卫这点事板上钉钉的事情,你也不必这么看着我,大哥,做人还是收敛一些的好,不能得罪任何一个日后可能飞黄腾达的人,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死在哪里,不是吗?” 官吏面色大变,不过是觉得萧天凌可能会为此事出手,却却对沈如诗说的那个飞黄腾达甚是不屑,他轻哼一声,“就他?恨他的人多着呢,小姐,你还是离他远点,你是凌王的人,凌王自然会保着你。” 官吏怎么也想不明白,沈如诗为什么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弄到大牢里面,难不成是这位大小姐在别苑里面太过于清闲,想到这大牢里面玩玩? “咳咳咳”邢天铭面色依旧难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看那白乎乎的东西,鼓足勇气踏入,官吏的话狠狠刺痛他那高傲的心。 “沈小姐,您的屋子在那边。”官吏声音带着讨好的意味,朝着那边指过去。 沈如诗顺着官吏的目光看去,那边的牢房已经打扫干净,周围的几间隔间也没有人,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有人打点好了就是不一样。 “我不去。”沈如诗轻声道,脸上的笑意像是一把刀子从官吏脸上略过,他嘴角谄媚的笑容慢慢松开,甚是尴尬,弓着的腰却依旧保持原来的姿态,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语气,“沈小姐这是为什么?” 他这些年也见过不少被冤枉到牢里面的女人,凡是有钱有势的,没有一个不找人打点好,为的就是有个好的住处,何况沈如诗身份如此尊贵。“没听清楚?我要和他住在一块。”沈如诗语气决绝,白了官吏一眼。 第二百一十五章 毒医 沈如诗箭步跨进去,还未等那个官吏反应过来,弯下腰将蒙满灰尘的地上一些枯柴草收集到一起,堆积在墙角上,一屁股就做了下去,模样甚是潇洒,却绝不像是一个大家小姐。 “你,你?”官吏瞪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伸出手将流到嘴角的鼻涕一把抹去,额头上面的皱纹蹙起,声音粗嘎难忍,“你当真要跟他住在这个破地方?这里可死过不少人。”沈如诗顺着他手指向的地方看去,果真,墙上面过着一张人皮,上面的鲜血还没有完全干枯,左边就是几根指头,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定着指头的偌大的钉子已经生锈,下面还飘着一块乌黑 的布。 沈如诗心里发颤,不自觉地抖了抖,这些年来,大牢里面不知有多少屈打成招的案子,不知有多少冤魂在这里回荡着,仔细一闻,还能闻得见浓重的血腥味。 官吏见沈如诗面露一丝胆觑,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声音带着威逼利诱的语气,“沈小姐,怎么样,害怕了吧?不要不识好歹,你若是待在这里,我可真的难保你的安全。” “况且,凌王那里也说不过去。”官吏两只手抱掌,在脑袋左边划了一个弧,一张大脸烧的火红。 沈如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盘起腿,语气有些不耐烦,“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就待在这里很好,你回去告诉凌王,若是想要救我,两个人一起救,我沈如诗是不会一个人出去的。” 官吏见沈如诗信誓旦旦的模样,这次可真是碰上了一块硬骨头,他半张着嘴吧,微微向后偏暗过头去,后面还是一条幽黑不见底的漫漫长路,他轻哼一声,回过头来看着沈如诗。 “小的这就去跟凌王说,看来沈小姐还真是情深义重够义气。”最后几字却是十分不屑,他偏过头去,目光十分锐利地看着邢天铭,轻哼一声,转身离去,手里的灯笼光芒十分黯淡。 那人走得越远,光芒愈加黯淡,本来这大牢里面就是十分昏暗,连那丝仅存的光芒也要消失殆尽。 沈如诗直起身子,透过那阵迷离的光芒,看到官吏整个人的身子都是摇摇晃晃的,她用一只手支撑着站起来,走到邢天铭身边。 “喂,你怎么样?”沈如诗伸出手拍了拍邢天铭,见男子正将头埋在弯曲起来的胳膊下面,心里面泛上一股不安,眉头微微蹙起。 “我没事。”邢天铭抬起头来,脸色十分难看,看着沈如诗浓密的睫毛微微卷起,一双雪亮的眼睛穿透黑暗,盯在他身上,他口里面悠悠吐出几个字。“我……” 沈如诗陡然伸出手贴在他的额头上面,男子额头一阵冰凉,甚至比她之间的温度还要低,“你赶紧躺下,我替你把脉!”她的声音顿时紧蹙起来,两只手迅速挑开金针,扎入邢天铭的穴位处。女子面色严肃,声音带着三分寻常日里面难见的威严,邢天铭乖乖听话,躺在沈如诗铺好的那一堆干草上面,凝眸看着沈如诗,也只能看清她脸上的大致轮廓。他却能感觉到沈如诗面容上面的镇定与隐忍 。 “你何苦在这里陪着我。”邢天铭猛地咳嗽几声,手抬到半空中,本想触摸沈如诗秀美的轮廓,却被沈如诗半途拦下,放在柴草上面,微微蹙眉,“你老实一点,喂,你八成是对腐臭味过敏吧?” “我?对腐臭味过敏?我以前身份尊贵,向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若不是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毛病。” 邢天铭微微侧过头去,原本锦衣华服的大少爷如今落魄成了这副模样,竟然像是一条丧家狗被驱逐到大牢里面,这事情要是搁在一个月之前是他从来都不会想到的。 最可恶的,他竟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保护不了,他学习这一身的武功有什么用处,他还算是个男人吗?邢天铭越想心里面堵塞的那一团棉花便愈加膨胀,堵在他的心口处,让他喘不上气。 “该死!”巨大的气愤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可从嘴里面骂出来,声音却变得很轻,他狠狠地将身下躺着的柴草砸出一个洞,整个人的身子剧烈颤动。 “别动!”沈如诗伸出手按住他的胳膊,被他这突如其来爆发的情绪吓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可天生敏锐的嗅觉却让她感受到了邢天铭眼泪的气味。 沈如诗心里面平静的湖水被搅乱,一股莫名的伤痛感翻山倒海一般涌来。她知道邢天铭为着什么事情如此暴躁,心里着实想要帮他,奈何她现在的身份还是过于低微。 无限柔情在心里汇聚成一条河流,可流到嘴边,却是骤然降低温度,声音冷静些许,“别乱动,正在给你针灸。”邢天铭听后,果然不动了,整个人安分不少,沈如诗能感受到手底下的那一片平静,可就是这样的平静,她心里面却愈发不安,相比于刑天灏来说,邢天铭的性格已经十分明朗,可今日这个男子心底生出 的仇恨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别很凌王,此事与他无关。”沈如诗顿了顿,心里面还是顾虑,她深知萧天凌想要利用邢天铭这个人,本不想插手此事,却还是被搅进来。 她终究是不忍看着邢家如此衰败,邢礼文罪有应得,邢家的二少爷和三少爷也是不容放过,剩下的人却是蒙在鼓里面,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让他们去承担这份罪责,她良心难安。 她本是不在乎良心这种东西,重生一世,只为复仇,可当真的接触这些有血有肉的人的时候,她却避免不了又重生怜悯之心。 萧天凌的计划,实在太毒。“凌王。”邢天铭顿了顿,嘴角泛上一丝苦笑,“你就那么在乎他,害怕我威胁着他不成?我如今不过是只丧家犬罢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自有妙计 沈如诗听出邢天铭在赌气,他的话里面含着许多冰碴,冰冷的碎片扎人心里面生疼,流淌出鲜血。 她向来都是同情弱者的,现在却是大为不同,她的目光从邢天铭身上扫过,停留在那只青筋暴起的大手上面,长声叹了一口气。神情骤然变得凌厉。 “邢天铭,在我的眼里,没有身高显赫的和低微贫贱的,只有强者与弱者之分,权利,不过是对于少数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若是你掌握的权力不过护住你的命,那要他有何用?” “除了云起国万人之上的皇上之外,还有几人能靠权利这东西保自己永生平安?就算是凌王,也有落魄之时。” 沈如诗眸子里面散发出一阵淡淡的光辉,想起萧天凌前生被终生囚禁在天牢里面,心里不知为何会猛地刺痛,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最后竟然会输给萧天喻,不,与其说输给萧天喻,不如说输给她。 若不是靠着她的毒术,萧天喻也不会那么快上位。 沈如诗能感觉到手下面一阵颤抖,随即恢复平静,她知道邢天铭在认真听她的讲话。心里面埋藏多年的火焰此时住不住地熊熊燃烧起来。 “你以为自己之前身份尊贵,在江陵也是小有名气,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最后一旦你所依附的权势崩塌,你会迅速地从天堂坠落到地狱里面,这就是权利给你带来的。” 邢天铭青筋暴起的手慢慢舒展开,五指并拢,转回头来满是震惊地盯着沈如诗,他只当这个女子聪明过人,却未曾料到她有如此的胆识,竟会想得如此深远。 “你厌恶权利吗?”男子低声道,声音却如烈火焚烧一般。 沈如诗勾起嘴唇,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眼里面闪烁着星辰,“我不厌恶权利。我却知道自己该怎么得到权利,得到强大到让别人无法震撼的地位。那时候,我便赢了。”邢天铭浑身一颤,背后窜上一股凉意,心里面却是十分火热,被沈如诗的一席点燃,心里面烈火节节攀升,掌心恢复往常的炙热。一个女人都要这么大的野心,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如同一只 没有见过世面的蝼蚁。 愣了半晌,他脑子里面陡然闪过一个念头,眼底泛上些许落寞,试探性的询问,“你得到权利的方式,是凌王吗?” “哈哈哈。”沈如诗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空气里面,跟着污浊昏暗的监牢的环境十分违和,邢天铭听着心里面十分舒服,却依旧焦急。 “你若是我,你会如此?邢天铭,你记住,无论何时,你所依靠的人只有你自己,若是你把自己的全部情感交给别人,最后定会尝试到剜心之痛。” 沈如诗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淡,却还是被邢天铭捕捉到了一丝恨意,邢天铭伸出手想要抓着沈如诗的肩膀,手举到半空,整个人却又犹豫下来,愣是停在那里。他从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一见钟情,沈如诗的气质却在他们第一面的时候就将他紧紧吸引住,对她了解越深,却越想靠近她。他一直很有分寸,他知道沈如诗是萧天凌的人,一旦跟皇家的人定了亲,绝不 会轻易更改。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对她表示心里面的爱慕?若是萧天凌不好好珍惜她,他无论如何也要将沈如诗讨回来,偏偏他如今落魄成这副模样,却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今日斡旋在那个黑面官吏面前的也是这样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他所谓的男子主义第一次受到如此的委屈。 可听完沈如诗的这一番话后,他明白了,自己输给这样一个女人并不丢人。 “可惜了。”邢天铭长声叹了口气,声音没有半分哀沉,反倒是英气十足,“若是你是个男子,这天下便是你的了。” “嘘。” 沈如诗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看着铁牢外面一队人走过,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知为何竟然本能地挡在邢天铭身前。 还好,那队人只是走过,沈如诗攥紧的五指慢慢松开,紧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叹了口气,周围顿时飘起一阵蒙蒙的雾气,被风一吹,骤然消散。 “你咋担心什么?”邢天铭一直躺在那里没有起来,耳朵却是十分灵敏,听到远处的脚步声,蹙眉看着沈如诗,总觉得她有些奇怪,或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沈如诗转回身子,将手里面最后一针插在他的额头上面,一双雪亮的眸子冲破黑暗落在那一片乌黑的地方,她接着刚才那群人走过时遗留下来的一丝光芒,才看准了位置。 此处极其关键,是最重要的一针,若是其它的地方还好说,她这些年来早就摸索出经验,即使闭着眼睛也知道穴位在哪里,可这一针手却有些发抖,若不是凭借着刚才的那丝光亮,怕是下不去手。 沈如诗一双炯亮的眸子慢慢眯成一条缝,她不知是自己的医术变得差了还是自己刚才心性乱了。 “天下?此话不可乱说,隔墙有耳,你不想活了,我还不想死呢。”沈如诗扎完最后一针,大功告成,凝眸看着邢天铭,有些不满。 邢天铭笑出声音,“没想到你还这么小心谨慎,我方才听你说那话,以为你真的无所顾忌了呢。” 见沈如诗不语,邢天铭以为她动怒,心里面有些忐忑,“你别生气,我不过是说着玩笑的,反正凌王不久就会把你救出去,我是将死的人了,你就不要和我闹别扭了。” 说着,他翻了翻身,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缺陡然之间看见挂在墙上的手指,心里面发毛,像是在森林里面行走的人,陡然之间跌入一个无底洞,不知这洞口有多深。周围冷风呼啸而过,刮得骨头生疼,不断地有野兽的叫声从耳边传来,空气中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排山倒海钻进他的鼻孔。他裹紧了自己的大衣,背后窜上一股莫名的凉意。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危险的游戏 沈如诗抬起眸子,清澈的目光从邢天铭身上扫过,手里掐着一根杂草,指尖慢慢并拢,杂草本就十分干脆,从中间折断,慢慢在沈如诗手里碾成碎屑。 “你也不会死,相信我,不出半柱香的时辰,自会有人请我们出去。” 女子声音极其细微,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却让邢天铭浑身一颤,手指猛地抽搐一下,缓缓转回身子看着沈如诗,心里燃烧起希望,却也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里可是大牢。”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大牢,不过是江陵的大牢而已,进来一趟,也实在不容易,好好看看,出去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沈如诗站起身子,透过生锈的铁壁向外望去,隔壁屋子里面发出一些悉悉率率的声音,她微微蹙眉,浓密的睫毛缓缓沉下,若有所思。 一阵冷风袭来,顺着大牢的门口呼啸着,撞在墙壁上,威力似是更加迅猛,如洪水猛兽一般呼啸而来。 沈如诗将自己的雪白斗篷解下,披在邢天铭的身上,男子眼神之中流过一阵清流,旋即就要起身把身上的雪白斗篷接下来。 沈如诗一双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面,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命令,“你现在身体实在虚弱,听我的,不就是一件衣裳,你现在自身难保,还逞强做什么。”她的语气很是轻柔,话里面却像是带着冷刀子,绝无恶意,却也的确伤人。只见邢天铭原本惨白的面色突然泛上一阵微红,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眼底流过一丝光,不知是该感动还是为自己现在的处境 而感到羞愧。 沈如诗凝眸看着他,“我说的那人,不是凌王,而是何太守。” 何太守!邢天铭猛地抬起头看着她,额前几丝北风吹乱的发丝遮挡着眼睛,眼底鲜红的血丝还能看出些痕迹。 “哼。”他不屑地轻哼一声,手里攥出汗来。“你简直是在痴人说梦,他恨不得我们赶紧死了才好,会派人来救我们,莫不是你还对他抱有什么幻想?” 沈如诗缓缓松开手,紧握在手里面的碎屑慢慢洒在地上,即刻引得一片蝼蚁过来蚕食,她看着地上那一团乌黑的影子,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他自然是想着要我们死。” 女子在邢天铭的注视下缓缓底下身子,拿起一片干枯的叶子,摆弄着地上聚在一起的蝼蚁,不出片刻,蝼蚁纷纷死掉,堆积在地上,让人看的感觉十分恶心。 “若是他需要我们,没有我们活不下去的话,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冰冷,带着一丝不屑,抬起眼眉看着邢天铭。 邢天铭愣了半晌,立刻反应过来,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眼底却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慢慢升起,他用双臂支撑着布满灰尘的地面,一时忘记了周围的环境是多么肮脏,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在他身上下了毒?” “嘘!”沈如诗竖起食指,放在唇瓣上面,压低了声音,朝着邢天铭使了个眼色,“隔墙有耳,你小心点。” 邢天铭也压低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带着三分激动,“你何时对他下了毒?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沈如诗微微抿唇,“你以为我是突然发了疯去打了他两巴掌,那两巴掌也不是白打的。”若不是为了救邢天铭,她也不会剑走偏锋,况且,她没想到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倒也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什么?你在手上涂上了毒药?真的是一招好计策,原来我没有看出,你这女人还真是下手狠辣。哈哈哈哈……”邢天铭尽情地嘲讽何太守的愚蠢。 “咚咚咚”外面突然想起一阵不寻常的声音,沈如诗屏住呼吸,一双水灵的眼睛看着邢天铭,邢天铭顿时止住声音,凝眸看着沈如诗。 不应该啊,不该来的这么快。沈如诗心里面泛起迷糊,这个时间点来的,不是喜事,就是灾事。 沈如诗朝着邢天铭使了个眼色,转回身子,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门口,外面有些许星星点灯的光芒,慢慢靠近了,脚步声也越来越沉重,恰好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沈如诗微微蹙眉,仔细地盯着来人,心里却也有些捉摸不透,她用的天魁草毒效要在一炷香的时辰之后才会发作,现在这个时间,绝不是何太守来请她的人。 那人举着灯笼从沈如诗面前经过,沈如诗别过脸去,斜靠在白墙旁边,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交叉着胳膊紧紧抱在一起,口里吐出一团烟雾。那人只是个普通的大牢看守,也不认得沈如诗,从她身旁经过,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旁的话,反倒是走到沈如诗旁边的屋子,从腰里面掏出一串钥匙。一双粗壮的手上已经布满茧子,他喉咙突然滚 动一下,一口浓痰顺着嘴角吐在地上。 沈如诗胃里面翻山倒海一阵恶心,伸出手轻轻敲打着袭击的胸口,差点就要呕吐出来。她的眉头紧蹙着,渐渐感到有些寒冷,整个人像是一只瘦弱的蝴蝶贴在墙面上,慢慢融入那冰凉的墙面里面。 咔嚓,隔壁的门开了,看守横眉怒目,本就是狰狞的脸上更显出让人厌恶的神情。“你,出来。” 他指着里面的人臭骂道,“穷酸书生,这么麻烦。” 沈如诗微微蹙眉,斜着眼睛看着那边的方向,心里面有些捉摸不透,却也玩味十足,没想到今日还能撞见这样的事情。 “喂,怕是江陵的冤案,这些年,这帮畜生仗着自己有几分势力,简直是肆意妄为。”他握紧了手,朝着地上狠狠砸下去,下唇咬的紧,眼神冰冷凌厉,却无能为力,长长叹了口气。 “我看未必。”沈如诗头也不转,斩钉截铁说道,在这个时间点,还用这样隐秘方式提人,怕是不是寻常的犯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寻常的犯人 “看来此人身上藏着不少秘密,我们真是撞上了,没有白来这大牢一趟。” 邢天铭不可思议看着沈如诗,听着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冰冷,却还带着一丝欢喜,被那阵冰冷掩盖住,心里顿时被什么扯成碎片,“你不会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吧?” “嘘”沈如诗依旧没有回头,邢天铭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却知道这女人怕是又要不安分下去了。 那边的脚步声缓缓响起来,沈如诗见到一个瘦削的身影,身子陡然一颤,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人,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面色极其憔悴的人缓缓走到门口,低着头,凌乱的发丝将他的脸遮住。一阵微弱的风吹过,他伸出手,轻声咳嗽起来,缓缓抬起头,一双凌厉的眼睛刻在看守脸上,像是经过了烈火焚烧,带着炙热的深沉,却一瞬间又带着冰冷凌厉的光芒,像是一把嗜血的冷箭射到人的心里 面。 沈如诗仔细盯着那双眼睛,浓密的睫毛缓缓垂下,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松开,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趣。”“你这么瞪着老子干什么?活得不耐烦了?”看守也看出此人眼里十分不对劲,心里面打了一个寒颤,装腔作势道,拿着手里面的鞭子朝着他扔过去,那人也不躲闪,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身上顿时起了一 块淤青。 沈如诗眼睛微微一闭,隔着这么远,她也能感受出鞭子的力道十足,像是生生抽在她的心上,火辣的疼痛。可那人却像是没有丝毫感受,愣愣在那里站成了木桩子。 女子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心里烟雾四起。 一阵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兵器从细腻的皮肤上面摩擦过,渗出鲜红的血丝。 那人驻足而立,神情甚是坚决,“我恐怕不能随着你去。” “什么?”看守眉色飞起,手上青筋暴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快要瞪出来,嘴角随即勾起一抹满是嘲讽的微笑,上下打量着那人,手里的鞭子一声声敲起,冰冷的空气被摔碎。 “马东阳,没想到你最还挺硬,管你在这里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吃够苦头?不知道你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巴一样硬。” 他微微眯起眼睛,朝着那书生走进了两步,手腕一甩,便又是狠狠地一鞭子。 这一次刚才那一声更响,即便是冬至放得炮竹也没有这样大的声响。 沈如诗握着铁栏的手跟着那阵震动一起颤抖,凝眸看着那边漆黑的方向,那声巨大的响声随即被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所吞噬,一颗鲜红的心骤然停止了跳动,慢慢平息下去。 那人依旧不躲闪,生生挨下来那一鞭子,皮开肉绽,空气中喷血如注,溅在那一抹蒙上灰尘的情墙壁上面。 上面旧的血液痕迹已经看不太清,心的血又溅上去。“书呆子,真是个书呆子,没想到骨头这么硬。”看守大人打的过瘾,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被打了不还手的人,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臃肿的脸上一堆肥肉聚在一起,看得人眼前白花花一 片,只想作呕。 他抬起手,一鞭子又要摔在那人的脸上,沈如诗见马东阳还是愣在那里,像是一根木头桩子,不说话,也不抵抗,狠狠跺脚,心里骂道那人真是窝囊,却也忍不住替他着急。 “住手!”看守一鞭子抽出去,却骤然被沈如诗一声厉喝止住,他心里发慌,女子的声音过于清凉,骤然将他心里的无名火浇灭,他四处张望着,以为有什么达官显贵来了。 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声音这样威严的,恐怕也只有大家夫人和小姐了,多年来形成的谄谀奉承的本性让他很快的做出这样毕恭毕敬的姿态,生怕得罪了这声音的主人。 过了半晌,却还是没有听见一点动静,他心里面骤然犯了迷糊。诚惶诚恐站起身子,向着四周看了几眼,看到沈如诗依靠在墙壁上面,眼底尽是嘲讽,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脸上烧红,羞愧难当。 “刚才是你这个丫头叫的?”他眼底闪过一丝质疑,带着怒意。 沈如诗语气有些轻佻,“不然呢,你以为是谁?这里还有别的女人吗?” 看守手里的鞭子骤然握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顿时盈满了鲜红的血丝。“你是活腻歪了吗?” 邢天铭不知何时站起来,走到沈如诗旁边,瞪着看守,“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跟沈小姐这么说话。” 沈小姐?看守眼珠子一转,哪门子的沈小姐?呼啦一下子,他突然想起来,沈嘉良来江陵的事情,面色吓得惨白,以为自己得罪了贵人,“难不成你是丞相的女儿?” “正是。”沈如诗抱着胳膊,眼底甚是嘲讽,丝毫没有一丝谦虚,该摆出架子的时候,就得摆出架子。女子的眼底星辰闪耀,有着一股燎原之势,一丝冰冷凌厉的光芒破光而出。 扑通,那人腿一软,重重跪在地上,膝盖发青,“沈小姐怎么没事到这大牢里面晃悠?”他静下心来看,发现沈如诗竟然被锁在牢里面,顿时起了疑心,小心翼翼问道。 沈如诗努努嘴,看来他们大牢的构造和办事效率真低,她和邢天铭被抓到大牢里面的事情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他却傻头傻脑,浑然不知。女子耸耸肩,有些无奈。 “还不是你们办的好事?我不过是来大牢里面探望一个人,谁知不明不白就被一个人关在这里,你赶紧去通报一声,告诉我父亲,沈丞相。”沈如诗边说边从腰里面掏出一个翡翠手环。 翡翠手环在微弱的光芒下依旧色彩不减,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看守八辈子也没见过如此昂贵的宝物,心里面坚信沈如诗就是沈嘉良的女儿没有错了。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伸出手去,一双黝黑的手像是地狱里面魔鬼伸出的手,带着满满的贪婪。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重犯 看守刚要触到翡翠环子,面前的一双白皙的手却突然缩回,看守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啧了啧舌头,不忍心看着到手的鸽子就这么飞掉,他放低语气,哈腰问道。 “沈小姐,您这是?”沈如诗轻挑眉头,朝着门锁的方向使了个眼色,看守立刻明白过来,掏出一排钥匙,借着那点微弱的光芒仔细找着,透过那阵微弱的光,他隐隐约约看见干草堆上还坐着一个人,伸出手搓了搓眼睛,微微 眯起眼睛,仔细去看着,却空无一人。 “咦?”他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这眼睛最近贼差劲!肯定是让那几个羊羔子整的。” 沈如诗也不理睬他,静心等着,手里面的翡翠环子不停地转动着,眼神里面闪现着寻常人难以看懂的色彩。 看守找了半天才找到沈如诗这屋子里面的钥匙,嘴里面哈出一口热气,开开心心给她开了门。 咔嚓一声,门开了,看守的手却骤然握住锁,眼底突如其来一股狐疑,“这小子是谁?怎么也被关在这里了?” “哦。”沈如诗笑起来,转过身子拍了拍邢天铭的肩膀,模样甚是豪爽,“他是我的护卫,跟着我一同来探望人,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出去之后绝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更不会带着江陵要犯出去。” 沈如诗边说便把翡翠环子递出去,看守低头看着,目光有些犹犹豫豫,迟疑不决。半晌,他才试探着伸出手去拿过沈如诗手里的宝贝,一阵温良的触感随即而来。 他轻轻点了点头,瞥了邢天铭一眼,“那也跟着出来吧。” 邢天铭走到沈如诗旁边,脸上颇是不解,压低了声音,趴在她的耳边道,“你不是说何太守自然会派人来请我们?怎么有改变了主意。” 何况,这样隐瞒身份蒙混出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起码在江陵,牢狱制度还是很严格的。邢天铭眼底尽是狐疑,总觉得这看守的态度过于友好。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跟我走没错。” 看守跟在他们后面,探头探脑向着屋子里面看了几眼,看到满地的死蚂蚁,他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满是狐疑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子问道。 “沈小姐,您刚才不是说过来探望?” “没错。”沈如诗骤然停下脚步,朝着马东阳的方向走过去,看着男子冰冷凌厉,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神情,伸出手指着他,头也不转说道,“就是他。” “他?”看守原本舒缓下去的眉头骤然拧在一起,微微向后偏暗过头去,眼神如刀,手里面的翡翠慢慢焐热,踹到了袖子里面,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没错,怎么,这人难道是杀人放火了?还不允许?”沈如诗目光瞥到看守手里面的翡翠,见他这样焦急把他踹到袖子里面去,心里闪过一丝厌恶,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 马东阳还是在那里站着,抬起头仔细看了沈如诗一眼,眼神如刚才一样的低沉,即便是天边塌陷,天上的乌云堆积下来,也绝无这样的气势。 沈如诗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明明实在帮他,被他这么一看,倒像是她对他做了些什么。可她却依旧帮着这人。“看你这样子,这些年在这座大牢里面做看守,也吃了不少苦吧?何必呢?”沈如诗向前走了几步,甩开邢天铭捂着她胳膊的手,伸出手去忍着恶心将看守身前的灰尘轻轻一挑,眼底透漏出一股让人难以拒 绝的色彩。 看守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脸上涨得通红,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脸上虚伪的神情一扫而过,眼底透露出老狐狸的狡猾,露出一拍洁白的牙齿,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笑声回荡在大牢里面,四通八达的道路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看不见低端的黑暗,那阵笑声被狂风裹挟着,像是洪水猛兽呼啸而来。 沈如诗微微一怔,眼底露出些许惊慌,猛地被邢天铭扯到身后,只听邢天铭声音格外小心谨慎,似是一团烈火,就要燃烧起来。 “我就说,没那么简单。”他用力瞪着看守,“你装的倒是挺像,连我也要相信你了。” “哈哈哈”看守又是一阵狂笑。身上的肥肉跟着他那刺耳的笑声一起颤动起来,不过瞬间的功夫,他又神情严肃地看着两人,伸出手指着他们,却没有丝毫要将得到的翡翠环子换回去的心意。 “还跟我装蒜,以为我看不出你们是什么人吗?沈小姐,邢公子,今日把太守伤的不轻吧?” “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沈如诗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眼底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嘲讽。“那你为何还要将我们二人放出来?不怕太守责备?” 看守横眉怒目,“真是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然是你给了我好处,我便放你们出来。可我只答应将你们放出来,并未说清楚时间多久,现在,你们两个是乖乖回去,还是我把你们请回去?” 看守将“请”字咬的格外重,手里面的鞭子跟着挥起。 马东阳脸上终于有了神情,他身上被打得到处都是伤口,拖着极其疲惫的步伐走到看守面前,淡淡吐出几个字,声音轻的让人听不见。 “你不是要将我绑走?我现在就跟你走。” “嘿,你这羊羔子真是有意思。”看守回过头去笑着看着马东阳,让人作呕的笑容却像是要在他身上拨下一层皮才肯罢休。 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丝窃喜,“喂,你不是喜欢银子吗?你放我们走,我出去给你一千两银子怎么样?”看守的确是心动,态度却十分坚硬,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把你们两个放出去可是死罪一条,我是爱银子没有错,我也不能不要命,沈小姐,你还是安安分分在这里待着吧,你们现在的身份,连我这一个小看守还比不上。” 第二百二十章 黑色恐怖 “怕什么,你现在即便是不想放了我们两个。不久之后,何太守便会派人来请我们出去,到时候,你可就得不到什么好处了。” 沈如诗勾起唇角,嘴角处擎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里面的星辰越来越明亮,伸出手将自己的白色斗篷勒紧,感觉身子暖和了一些。 向着四处望去,现在已是深夜,有些犯人打着呼噜睡着了,身上穿着囚服,到处都是破洞,许是在这呆了里面呆的久了的缘故,浑身散发出一股臭味。隔着很远都能够闻得到。 “咳咳咳”沈如诗伸出手在自己的鼻子前面挥舞了几下,一副不耐放的模样,“怎么,你是想让我们在这里等着,还是出去之后再商议?” 女子的语气甚是颐指气使,突然之间变了个人,眉色紧拧着,手里面的丝带缓缓打成一个结,又扯开。 看守起初面色有些犹豫,不过片刻功夫,整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朝着地上就是一口唾沫,怀里面的翡翠环子却还是握得紧紧地,抬起头来瞥了沈如诗几眼。 “你这个臭娘们,当老子傻是不是,老子跟你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你们两个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哼,就那点东西,还不够爷爷我塞牙缝的。”沈如诗嘴角的笑意骤然冰冻住,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光芒,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却还是保持着脸上的镇定,“你既然这样说了,看来是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何太守已经下令要杀 了我们?” “不过也没有关系,死之前还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是一件好事。”她细细看着看守,凌厉的目光穿过看守脏兮兮的肩膀,透过他身旁看向马东阳,脸上的白雾更加浓重。 邢天铭看着她这副模样,豁然之间明白过来,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看守旁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拍了拍看守的肩膀,“兄弟,识趣的话你就不该说这话。” 看守顿时有限摸不着头脑,这是他见过最奇怪的犯人,人的确是地位显赫,不过既然犯了重罪,和他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他眼神怪异地看着邢天铭,刚要开口,一个拳头便轮上来。 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快的让他摸不着头脑。碰地一声,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狼哭鬼叫,简直比原野上面的幽鬼的声音还要凄惨。 看守倒退数步,用尽所有力气捂着自己的的鼻子,两只鼻孔里面喷血不止,连带着鼻毛一起喷出来,一张鲜红的嘴巴还在不停的骂着,“小畜生,老子绕不了你,小畜生,给老子过来。” “啊,疼死老子了。”他倒退数步,碰的一声摔在墙上面,脊梁骨简直要断裂,一股剧痛顺着他的神经末梢传遍全身各处。他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一睁开眼睛,身上就更加的疼痛。 沈如诗蓦然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邢天铭,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你为何要打他?” “我是在帮你。”邢天铭淡淡来了一句,被沈如诗翻了一个白眼。 她拍了拍手,看着地上痛的简直要打滚的看守,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弯下腰看着他。“真是抱歉,我这位朋友脾气不太好,你就忍耐着一些。” “臭娘们,你们八成是疯了!”看守狠狠踹了一脚,什么也没有踹中,反倒是自己抽了筋。 沈如诗看着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最角的笑意不减半分,抬起眸子看着马东阳,看到那张坚毅的脸,心里面却想起他刚才任打任骂的模样,怎么也捉摸不透。 她自认为是十分会看人的,马东阳绝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沈如诗伸出手捂着嘴巴,假装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偷偷瞄了马东阳一眼,一时有些语塞,不知怎么开口。 “那个,你犯了什么罪?”沈如诗看着他,不知为何竟会有些紧张,手背到身后,抓紧了自己的衣裳,邢天铭在她身后看清楚了她异常的反应,聪明机智的他早已经猜出了马东阳身份的怪异。 男子一双眼睛从几人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屑,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勇气,“多管闲事。” 轰隆!宛若一个晴天霹雳而下。这是块硬骨头,沈如诗微微蹙眉,十分不满,“喂,我们可是在帮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子,不识好歹。” 男子已久摆着一张臭脸,也说不出是一张臭脸,几乎看不清表情,冷冷来了一句,“我就是不识好歹,不要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多管闲事,二位请回吧。” 说罢,他拂袖转身,身上的大袄已经十分破旧,棉花渗出来,被一阵风吹的到处都是,他身后的屋子里面脏兮兮的一片,有些许棉花塞满墙角,周围一群老鼠聚在一起,悉悉率率的叫个不停。 沈如诗目光向里面看去,眼神里面骤然多了一丝厌恶,马东阳虽然衣衫褴褛,可仔细看的话,却会发现其实还是一个白净小生,人长得也十分俊俏,女子的目光向下撇过去,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 “喂,你是教书先生吧?” 马东阳转身走了没有几步,陡然听见沈如诗清冷的声音,止不住地浑身一颤,眼底流露出一丝欣赏的光芒,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背在身后的手挪到身前,举到眼前自己仔细瞧起来。 男子也不转身,声音带着一丝与他现在的身份十分不匹配的傲慢,“没想到你还挺聪明,我以为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些绣花枕头。” 沈如诗气的跺了跺脚,这人说话真是伤人,刚才对待那看守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的话,“你才知道我聪明,我看我真是白费心思还要救你,恐怕你自己早就有出路了。”沈如诗话里面藏着机密,此刻只有两个人能听的清楚,马东阳转回身子,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姑娘此话谬已。” 第二百二十一章 教书先生 邢天铭趴在沈如诗的耳边,脸上满是狐疑,却还要压抑着自己心里面的疑惑,装作一副什么都已经了然的模样,“喂,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教书先生?若不是你们两人之前就认识?” 邢天铭仔细一想,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摇了摇头,看着马东阳的眼神多了一丝敌意,又有几分警惕,向前跨了一步,身上的伤口有些发痛,却还咬着牙,一直忍着。虽然感受出邢天铭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便知道他身体不舒服,微微蹙眉,斩钉截铁道,“你看他手,掌心有一道茧,一定是跟他常年所经营的事情有关系,看他的样子,一个白面笑小生,不是耕种的,便 是教书先生。” “原来如此。”邢天铭点了点头,心里面却冷笑一声,单凭这点就可以这样斩钉截铁道,实在是太难以让人信服,骗骗孩子还行,他怕是没有那么蠢。 沈如诗见邢天铭缩回了身子,猜出了他心中的顾虑,心里犹豫,眉色却骤然一凛,此事不能把邢天铭牵扯进来,女子的额角流淌下一滴冷汗。 邢天铭半晌才想起马东阳刚才冷不丁来的一句话,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捉摸不透一个教书先生为何敢如此跟他们说话,却见虽然面色依旧,丝毫没有因为此人的身份与处境将她看扁了。 “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说错了。”沈如诗笑着对马东阳说道,似是突然开朗了一般,态度出奇的友好,马东阳也不知是为何,摆摆头轻声笑道。 “我怕不是你要找的人。既然你能在这里遇到我,绝不是碰巧,你回去告诉凌王,我绝无心参与此事,让他就此作罢吧。” 男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些许狡黠的光芒,像是黑夜里面一闪而过的流星一般,划破寂静的长空,犹如一个晴天霹雳。 沈如诗蓦然一怔,此人的智商绝对不在她之下,半晌,女子扯动嘴角,笑得极其不自然,“我怕你是多想了,此事绝不是你想的那样,若我说,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呢?” “姑娘摸着自己的良心,你说的是实话吗?罢了,随你怎么狡辩,总之我是不会为你们所利用,被白费功夫了。” 马东阳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看样子是懒得跟他们计较了。 “小畜生,跟我走。”看守脑子里面一片眩晕,缓缓才缓过来,抹着墙站起身子,耳边嗡嗡一片,却也恍惚听见他们刚才说了什么,方才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他拿着手里面的鞭子指着马东阳,摇摇晃晃走过来,“若是耽误了大事,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沈如诗微微斜眸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看守,又将目光在转移到马东阳身上,轻哼一声,“我以为你是多么清高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这是急着要去见谁?” 马东阳眼神里面透露出一个冰泉一般的寒冷,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剑刻在沈如诗脸上。“我是去送死,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你无冤无仇,请你不要玷污了我的清白。” “哦,原来你还在乎你的清白。”沈如诗声音带着一丝讥讽,故意将语气放得十分不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东阳眼里已经有些许愤怒的花火在跳动,手慢慢攥城一个实心拳头,眉色如剑,从那身破烂的衣裳里面透露出一股难得的浩气。邢天铭扯了扯沈如诗的衣裳,提醒她不要多管闲事,却见沈如诗仿佛是来了。兴趣一般,跟马东阳打着嘴仗,“你这不是要去见何太守吗?我看你这副模样,也不像是能够坚持多长时间的人,若是他拿着房 田诱惑你,你会忍得住?” 沈如诗的激将法果然起了作用,只见马东阳眼底的怒火蹭蹭蹭涨上来,狠狠地朝着墙壁就是一拳,原本十分坚硬的墙壁顿时多了一个凹处,有些许粉末顺着一阵风飘洒。看守本要走到他面前,看到墙面上的凹痕,半张着嘴吧,微微向后偏暗过头去,看了看自己鞭子上面蘸着的血,不敢相信刚才这个汉子会乖乖任自己打骂。“你小子还是有点本事。”他一句话说不完整,说 了好几遍才说出来。 沈如诗轻哼一声,心里面倒也是震惊,未料到马东阳还有这样的内力。 只见男子的眸子锐利,声音十分清冷,仔细一听,却又像是烈火将要灼烧起来一般。衣衫褴褛之下包裹着的人却散发出沙场良将一般的气魄。“姑娘,士可杀,不可辱。” 他咬紧了牙齿看着沈如诗,一字一顿,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沈如诗整个人愣在那里,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书生,倒是有点意思。 “行了,你们这群人中很是大胆,赶紧跟着我走,若再抵抗,有你们好果子吃。”看守想起刚才一鞭又一鞭打着马东阳,心里面一阵爽快,去也有微微发抖,这可是何太守亲自提名要查看的人。 他本以为此人死罪不已,听那个丫头这么一说,倒不像是那么回事。他心里面极其忐忑,语气却不自觉变得和善一些,“马东阳,跟我走,太守若是见不到你,可就真的杵了他的兴趣。” “不必了。”沈如诗轻声道,瞪着看守,“太守现在是没工夫见他了。” 看守瞪着沈如诗,“你胡说什么呢?” 沈如诗嘴角一勾,朝着邢天铭使了个眼色,邢天铭立刻会意,大跨一步走到看守前面,眉色难看。 看守看到邢天铭,心里有想起刚才的窝囊事,恨不得踹他一脚,见邢天铭浑身肌肉,心里的想法慢慢被挤到做黑暗的地方,身子瑟瑟发抖。 沈如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靥如花,却像是带着曼陀罗一般带着一丝神秘的死亡的气息,“过会你就明白了。你不知道,今日我们两个打了太守,恐怕他现在在屋里面养病,没工夫管这些闲事。”“胡说!”官吏面红耳赤,唾沫星子四溅。 第二百二十二章 放低姿态 过了片刻,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稍微收敛了一些,“你敢诋毁太守,真是不知死活。沈小姐,你虽然是沈丞相的女儿,可我听说,沈丞相可是不怎么喜欢你这个女儿。” “况且,沈丞相现在可不在这里,等着他回来,你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何太守半个时辰以前才派人让我把马东阳带去见他,怎么会如你所说。” 呼噜呼噜,不过片刻,一阵利器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一阵清冽的光冲开这昏暗,脚步声像是草原上面的马蹄,杂乱无章,慢慢听,声音中的紧迫愈加明显。 沈如诗和邢天铭相互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些许笑意。 最开心的当属看守,看着自己的兄弟来了,心里面顿时底气十足,恶狠狠地看着邢天铭和沈如诗,心里暗暗发誓要将刚才的仇全部报回。 “来人,给我把这几个人压回去,好好伺候。”看守一下子蹦到那群乌压压的人后面,用尽全部力气摔着自己手里面的鞭子,眼里冒出火来,指着沈如诗和邢天铭,“有你们的好日子。” 沈如诗挽着胳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真是可怜。” “你说谁可怜?”看守顿时恼羞成怒,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沈如诗,这里可都是他的人。 沈如诗朝着后面挑挑眉,嘴角讥笑不减半分。 看守立刻转回头去,看着那群人把他当做泡沫,对待沈如诗的态度很是恭敬,横眉怒目,“你们这帮子牛犊子,老子刚才说的话没有听清楚吗?” “看守大人,请你的语气放尊重一些。”两头那人直勾勾看着看守。 “你,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忘恩负义的畜生,是谁把你提拔到这个地位的?”看守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半年之前,这个人不过是一个在大街上讨饭吃的,若不是看他太可怜,人又机灵有力气,可以帮衬着自己,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哪里会看得上一个乞丐!“好啊你,如今抱上太守的大腿,就忘恩负义,气死老子了。”看守本来是想去给他一巴掌,却见那人真的是动真了,别在腰里面的冷剑发出强烈的光芒,心里面猛地一抖,顿时缩回身子,手指颤颤抖抖地 缩回去,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 “沈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那人毕恭毕敬行礼。看守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快眼蹦出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太守让小姐去一趟。” “让我去一趟?笑话,何太守可是我打的,请我去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再打他一次不成?”沈如诗反唇相讥,站在那里不动,丝毫没有想要跟着走的模样。 众人脸上满是尴尬,见沈如诗面色坚定,还带着一丝傲气,心里面怒火节节攀升,却也实在没有办法,身子弯的更低,依旧捧着手,“还请小姐随我们去一趟。” 邢天铭见沈如诗一直摆着架子,不肯跟着他们去,一双漆黑的眸子从马东阳身上扫过,顿时会意,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挫着,眼里多了一丝让人猜不透的光彩。 看守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心里面宛若发生山泉崩塌,“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们确定要将这两个犯人带走?” 没有人理会他,留他一人在那里满脸尴尬与怒意。 半晌,领头的那人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不是两个,何太守只要见沈小姐一人。” “若是何太守有心请我去,便把他们两人也带出去。”沈如诗眉色一横,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 那人目光扫过邢天铭,最后落在马东阳身上,深色颇是为难,“这,沈小姐,何太守只是要见你一个人,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沈如诗见他们不肯答应,直接转身坐在那堆干草堆上面,冷眼看着他们,“我是不会一个人离开的,要不然带着我们一起走,要不然就让何太守见我的尸体吧。” 沈如诗心里面十分踏实,她深知何太守的毒性发作,极其迅猛,他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待,可躺在床上的那一位可就不是如此了。 “这……”那人面色十分难看,犹豫片刻,语气舒缓一些,“你们两个跟着走吧。” 他拿着剑指了指他们二人。 马东阳起初不想走,犹豫片刻,跟在后面,一言不语。 沈如诗到江陵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道何太守的府上,这府上的装饰跟他为人作风一模一样,极尽奢华。沈如诗跟着那人进入何太守的屋子里面,如她所料,这里面倒是热闹。 “凌王和喻王看来是没有找的良医啊。”沈如诗见到熟悉的两个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摇了摇头。 萧天凌面色深沉,不曾言语,上下打量着沈如诗,见她毫发无伤,心里面也就放下心来。 “要说神医,谁还能比得过沈小姐你?”萧天喻似笑非笑道。 “如诗,你快点救救父亲。”突然之间,窜出一抹豆绿色的人影,沈如诗吓了一跳,只见何舒蔚面色惨白,十分焦急,两只纤细的手紧紧拽住她的胳膊。 沈如诗顿了顿,看着何舒蔚,声音没有半死恶意,想着何太守现在这样躺在床上一副将死的模样全都是拜她所赐,何舒蔚又是这样倚仗着她,心里面顿时五味杂陈,说不出话。 她像模像样替何太守把脉,紧蹙着眉头,萧天喻在一旁一副看人热闹的模样,想必是心里面已经猜出了什么。 沈如诗背过头去,轻声唤道,“立刻去采集一些何首乌,香葚,白纠草,欢肠花……”她将手里面的金针放在炙热的烛火上面烤了一会,毫不犹豫扎在何太守的田中穴。“啊”原本昏死过去的何太守顿时清醒,忍不住那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大叫一声,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扑棱几下,嘴里面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第二百二十三章 给太守治病 沈如诗抬起眼看着何太守,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后面的人吓得心跳都停止,“沈小姐,您看何太守这病还有的治吗?” “真是奇怪,太守平日里面身体可是好的很,怎么今日偏偏就这样了?”仔细一看,何太守的模样当真是像病入膏肓的病人。 “还不是今日被邢天铭和沈小姐打了。”旁边的人低下身子,虽然声音很小,虽然声却还是听清楚了,她清了清嗓子,眸子里面透露出冷漠的光辉。 女子回过头去看着邢天铭,他脸上的神色也很是难看,“您们心里面在想什么我还会不清楚?若是觉得今日是我对何太守动了什么手脚,现在也不必大费工夫,把我从大牢里面请出来。” 虽然声扭头就要走,满脸的怒意已经不可抑制。 “沈小姐,且慢!”方才何府上的人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心里面对沈如诗的恨意像是地窖里面发酵的酒,怒意缠绕在身边,却还是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沈小姐,刚才下人们最贱,说错了话,沈小姐莫要见怪。”沈如诗轻哼一声,“不见怪,我怕是救不了何太守,若是一会何太守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你们再给我按个什么罪名,我哪里还有命活,何苦我父亲现在还没有回来,到时候回来的时候见到他女儿的尸体, 谁又能说得清楚?” 众人听着沈如诗动辄口里嚷嚷着什么“生啊、死啊”,脸上的神色尽是极其难看,抿着嘴角,眼神很是复杂。萧天喻轻笑着,手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串佛珠,轻轻撵着,佛珠似是要断裂。他箭步挡在沈如诗面前,嘴角的笑意不减,“沈小姐,何必呢,沈小姐的医术本王是信得过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莫说是 大夫,就是旁人也不会见死不救。” 沈如诗白了萧天喻一眼,笑意恰到好处,“喻王这意思,像是确保了我一会一定能把何太守给治好了?” “不错。”萧天喻看着沈如诗足足有三秒,才开口道。 沈如诗轻笑出声音,目光从萧天凌身上扫过,伸出手掐着下巴回过头去看着那面色苍白的人,嘴角的笑意甚是复杂。 “既然如此,那我便试试。” “谢谢沈小姐,沈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背后何府上的人纷纷道。脸上露出的笑容像是冲破乌云的日光所焕发出来的光彩,常年形成的堆肉堆积到一起。 沈如诗懒得看他们,丫鬟已经把她刚才吩咐好的东西取回来了,她手脚麻利地分门别类,神情自然。“咚咚咚”外面脚步声阵阵,那人偷偷溜到萧天喻身边,低下身子,在他耳边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萧天喻面色大变,背在身后的手有些骚动,眼底掩藏着的一丝平静崩塌,众人在旁边瞧着,他只能做出 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知道了,下去吧。”那人面色狐疑地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退下。 沈如诗眉角的笑意愈加明显,轻轻拍了拍手,站起身子。 “何太守不会有生命危险,不出三日,必定能够苏醒过来,你们可要好生照顾着,若是日后出了什么篓子,就算是神医华佗再世,也没有去起死回生的本事。”众人脸上满是错愕,呆呆站在那里愣了半晌,纷纷看着何太守,只见他没什么动静,也看不出面色有什么好转的趋势,可沈如诗既然已经说了,他们若是再追问下去,若是得罪了这位沈小姐,可有他们好 果子吃。 “是是是,沈小姐说的是,沈小姐今日可真是费心了,若是何太守有什么状况,还得沈小姐替他瞧着。” 何府的人弯着腰,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尽管他们现在心里面清楚,今日沈小姐打了何太守两巴掌,此事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及此事。 沈如诗轻轻点头,对于他们如此谄媚的姿态不怎么买账,眼神从他们脸上飘过,“怎么,我现在还要回大牢里面住着吗?” 女子笑靥如花,却带着一丝嗜血的味道,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更是让人捉摸不透她脸上笼罩的那层迷雾后面的神情。 众人又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待到反应过来,声音提高了三个分贝,像是在说着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沈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之前的事情是何太守在气头上,委屈了小姐,小莫要见怪。接沈小姐去别苑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沈小姐若是今日累了,快回去歇息着吧,何太守这边,还要沈小姐多费心。 ” 沈如诗目光清冷地从何太守身上扫过,微微垂眸。多亏她早就料准这些人的心思,没有将何太守完全治愈,狡兔死,走狗烹。这些人向来都是习惯卸磨杀驴的。 三日,也可以让何太守好好“享受”她的医术了。 沈如诗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就劳烦你们了。” 院子里面。 沈如诗站在松树之下,伸出手,将松树上面蒙上的寒霜抖落下去,透过苍绿的缝隙,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神情严肃些许。 “凌王。”她轻轻唤了一句,不过也是出于礼节性的问候,并无多少亲昵的意味。 对面的男子慢慢靠近,一张冰块脸上露出欣赏的色彩,黑濯石般的眸子散发出的光芒将松树上面的冰霜冲破。 他将手里面的折扇一横,一双眸子刻在沈如诗脸上,“本王本来想明日再找个机会把你救出来,没想到你倒是自己解决了。” “哈哈哈”沈如诗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屑。 “凌王这话说的有意思,凭借凌王的势力,就算是何太守本人都要敬你三分,只要你一句话,今日我就不会到大牢里面做客。” 萧天凌步步逼近,走到沈如诗面前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丝毫不示弱。他拿着手里的折扇指着沈如诗的下巴,轻轻抬起,一双眸子里面满是邪魅。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想解释 “这不是你的主意?本王不过是帮着你早些实施罢了。”萧天凌丝毫不肯示弱。 “我当你今日为何会突然发了疯一般,全然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出手打了何太守。原来是在他身上用了毒药,妙哉妙哉,这样的方法不亏你能想得出来。” 些许冷风吹来,将松树上面的冰霜刮下来,悉悉率率的响着。 沈如诗听到身后一声轻微的声响,耳朵一动,转回身子,刚才还是平整的松叶顿时塌陷下去一截。她微微蹙眉,竟然将萧天凌抛在一边,弯下身子寻找着刚才那一抹突如其来的影子。 “吱吱吱”鸟叫声十分微弱,沈如诗一双雪亮的眸子不停地打探着,终于在松树底下发现刚才闯进来的影子,原来是一只雏鸟,浑身雪白,模样甚是可爱,不过却在这冷冬之下冻得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雏鸟几乎奄奄一息,沈如诗愣了半晌,心里思索着要不要救它,手伸到半空却又要缩回去,她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在萧天凌的眼里。 萧天凌微微凝眉,脸上泛上一股狐疑,开口道,“既然不舍,为何不救它?”沈如诗听到身后的声音,陡然一震,头也不转,声音清冷的三分,身子挺直,不再去看那只奄奄一息的雏鸟,“既然都是将死之物,死在这里跟死在金丝笼里面又有什么区别,好歹这里还有她熟悉的土壤和 气息。” 女子的声音极其清冷,宛若冬日里面冰层上面泼上的一汪清水,使得原本就十分冰凉的地面更是冰寒刺骨。宛若一根冰刺刺入萧天凌的心里。 他猛地抬起眸子看着沈如诗,微微蹙眉,“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不然凌王以为我是什么人?做大事的人,必然要心狠手辣,容不得顾虑那么多。”沈如诗微微斜眸看着地上的那只楚楚可怜雏鸟,握着帕子的手指慢慢并拢。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追问道,“那你为何要救邢天铭?今日的事情,是你节外生枝。” 提起那三个字,萧天凌脸上的不悦愈加明显,他早就得知马东阳,那个掌握邢府罂粟背后秘密的人被偷偷藏在大牢里面,并且和沈如诗商量好,派人潜入大牢里面,从他口里面套出消息。 今日的事情,的确是她节外生枝,他从来没想过让她去冒这个险。 “你明知道邢天铭今日是难逃一死,却还要赌一把去救他,你倒真是‘坐视不管’的一个冷漠女人!” 萧天凌话里面的妒意已经难以抑制流露出来,沈如诗微微一怔,反唇相讥,“凌王怕是想多了,邢天铭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的确重要,今日这场闹剧,自始至终他们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人,那个蜷缩在角落里面的孩子今日目睹了这一切。 沈如诗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回想起今日孩子的眼神,心里就悔恨不及为何要节外生枝带着他来邢府。今日她竭力救邢天铭,若不是怕刑天灏心里面对她存有芥蒂,亦或是怕他恨上萧天凌? “重要?为何重要?你倒是和本王说说。”萧天凌将手背在身后,竟然不自觉摆出一副架子。 “若是没有他,我今日也不会成功混入大牢,遇见了凌王相见的人。”沈如诗立刻岔开话题,装出一副困倦的模样。 “不过那个马东阳当真是凌王要找的人?若真的是,凌王可要在他身上费一番功夫了。”沈如诗接着道,话未完全说清楚,带着一丝让人难以琢磨清楚的意味,又像是有意隐瞒。 果真,她这一副若即若离的神情勾起了萧天凌的兴趣,男子勾起唇角,满是玩味地看着沈如诗,“哦?你们在大牢里面,可是发生了什么?” 沈如诗想起马东阳那趾高气扬的神情,心里面来了一股无名火,他现在被打的鼻青脸肿,若是萧天凌见了,估计也会大吃一惊。“算了,今日时辰不早了,还是明日再说吧。”沈如诗踱着步子就要走远,蓦然驻足,看着萧天凌,轻轻笑道,“不过凌王可要保护好这个宝贝,今日我见喻王的神情很不对劲,向来也绝不会看着这块肥肉被 凌王夺取。”萧天凌凝眸看着沈如诗,语气依旧冷淡,“你放心便是,此事我自有打算。三哥猖狂了那么久,也该挫挫他的锐气了。”他话里面意味深长,看着松树后面冰冻起来的湖面,嘴边的白雾缭绕,慢慢消失不见 。 天空中纷纷雪花飘落,透过依稀的光芒还可以看见雪花的晶莹。女子的身影消失在亭台楼阁之后,留下身上的紫定丁芳香久久缠绕。 吱嘎,香木门子一下子被拉开,小桃探头探脑,屋子里面的炉火烧得正旺。见沈如诗满身风霜,立刻迎上去,将她身上的寒霜轻轻抖落下去,笑意盈盈,眼里却含着泪珠。 “小姐,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他们说何太守派人把你从大牢里面请出来,奴婢开始还不相信。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奴婢就说,就算是没有老爷,凌王也定会把小姐救出来的。” 沈如诗实在是有些累了,走到炉火旁边,将一双快要冻僵了的手放在炉火旁边烤着,听着小桃斩钉截铁的话,心里面骤然十分不满,却见她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里面带着些许泪花,眼睛也红肿不少。 必定是今日在屋里面大哭一场,想到此处,沈如诗心里又软了下来,不忍心责备她,只是轻声说道,“此事与凌王无关,若是他有那个心思,今日白天就不会让我受那份委屈。” 说道委屈两字,沈如诗见小桃眼睛又红肿起来,心里面打起小鼓,“哎,也说不上什么委屈,你别整日红着眼睛,看着我心烦意乱。” 小桃猛地点点头,低下头摆弄着衣裳,若有所思,“小姐,凌王真的没有救你?那何小姐呢?”“何小姐?”沈如诗皱起眉头,听出这话的端倪。 第二百二十五章 背后做好事 何舒蔚何时救过她?沈如诗眉头紧蹙着,满是不解地看着小桃,“何小姐来过这里?” 小桃大睁着眼睛,顿时起身走到沈如诗旁边,手里面的东西放下。眼里面一阵星光流过,“小姐你不知道吗?何小姐没有去大牢里面看过你?” 沈如诗凝眸看着跳动的炉火,眼里蒙上一层白雾,“舒蔚来找过你?” 小桃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脆,“小姐,你被何太守关进大牢里面以后,何小姐很是担忧,她一直十分自责,认为此事都怪他,毕竟何太守是她的父亲,她来找过我,让我跟随她去找凌王求情。” 沈如诗手里面挑着一根细长的木棍,扔进炉火里面,看着它随即被烧成灰烬,周围暖合起来,外面北风呼啸而过,吹的窗户沙拉沙拉响着。 “你接着说,我今日在大牢里面,有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你一样不许遗漏地给我讲来。” 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冰冷。像是秋日里的湖水一般惊不起半丝波澜。 小桃答应一声,搓了搓手,坐在沈如诗跟前,饶有兴趣。 “小姐,事情是这样的……”小桃细细将何舒蔚如何心急火燎,如何来找她,如何四处替她求情的事情细细给沈如诗讲来。“小姐,奴婢当时真的是措手不及,何小姐是个好人,所有人都以为小姐日后没有什么前途了,毕竟……”小桃想说沈如诗“殴打”何太守的事情,看着沈如诗尖锐的目光,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连忙 捂着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小姐,总之在奴婢看来,像何小姐这样心地善良的人真实是难得,小姐从小就孤身一人,难得有知心的姐妹,没成想这次来江陵还真是来对了。” 沈如诗伸出手轻轻敲了敲小桃的头,白了她一眼,“你最近嘴巴可真是伶俐,我倒是应该把你送出去做个媒婆,倒是能成就了不少姻缘。” 小桃听到此话,开始未反应过来沈如诗不过是跟她开玩笑,一张小脸顿时小的惨白,半张着嘴吧,微微向后缩着身子,“小姐,奴婢多嘴。” “咚咚咚”门外一阵脚步声想起来,接着就是轻轻的敲门声。 沈如诗心弦顿时绷紧,这个时间点还会有谁来?女子一双雪亮的眸子向外叹气,看了小桃一眼,小桃立刻起身开门去迎。 门外是萧天凌的侍卫,披着黑色斗篷,身上落了不少寒霜,面色冻得发红,嘞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你是?”小桃皱着眉头,看着那人冻得浑身都缩在一起,冰雪般的眸子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 那人从话里面小心翼翼掏出了一团雪白的东西,塞给小桃,声音很是客气,“你将这只雏鸟交给沈小姐,了已经把他给救活了。还有,凌王让我给沈小姐捎句话,不要逞强。” 沈如诗隔着香木门不远,侍卫也有意让她听到,此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浑身一颤,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手里面掐着的细长的木棍砰地一声扔到了炉火里面,她微微侧眸,看着门口的位置。 本也有几句话想说,可话溜到嘴边不知为何却又觉得不妥,生生咽回去。“ 小桃回过头去看着沈如诗,半天不见沈如诗开口,又偏回头去看着那人,露出一抹笑意,“奴婢代小姐谢过凌王。” 吱嘎,门又再次关上。小桃怀里面捧着那一团白绒绒的东西走到沈如诗面前,仔细盯着怀里面的东西,盯了半天才看出是一只雏鸟,心里面欢喜,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小姐,快看,好可爱的雏鸟,凌王何时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喜了?” 沈如诗抬起眉头仔细看着小桃,朝着她努努嘴,目光被她怀里面的那只雏鸟吸引,朱唇微微颤动,伸过手就将那只雏鸟接过来。 女子纤细的手指拂过雏鸟雪白的羽毛,心里面像是沐浴了三月暖阳的温暖,有着说不出来的动容,眼里面流星划过,骤然之间一片明亮。萧天凌定是找人将这只雏鸟好生照理了一般,它现在看起来已经不似在松树底下看见的那般较弱,女子见它还是有些发抖,挪动了几步,靠近炉火,它也感受到那阵微暖,安详地躺在沈如诗怀里面,缓缓 闭上了眼睛。 不要逞强。沈如诗心里面又念了一遍刚擦侍卫捎过来的话,拥着浓密睫毛的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嘴角的笑意却依旧冰冷,即便是再暖的炉火也无法融化她心里面十年建造起来的坚冰。 竖日清晨,萧天凌登门拜访。 沈如诗只画了个淡妆,便出门去了。 男子站在昨日那颗松树下面等着她,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你来了。”萧天凌没有转身,单是听见身后那阵脚步声,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背后的人没有动静,脚步声停了下来。 半晌,正当他心弦绷紧,身后的人才缓缓开口道,“昨日,你为何要将那只雏鸟救起?这似乎不是凌王的风格。” 萧天凌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甩了甩袖子,“本王没想那么多,见那只雏鸟模样甚是可爱,便救了。” 沈如诗努努嘴,明明做了好事,却一副打死不承认的模样。 “马东阳被我安置下了,昨夜,可是历经了一场不小的风波。”萧天凌缓缓开口道。 周围定有萧天喻的眼线。沈如诗微微垂眸,单从萧天凌这一句简单的话里面猜出了昨夜这兄弟两个人有着怎样的一番争斗。昨夜,她亦是一夜未睡,心里面一直在思量着萧天凌为何要将雏鸟救起,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她亦是料到了昨夜萧天喻定会出手,昨日见他的神情很是难看,看了这个马东阳对他来说真是至关重要 。 亦或者说,萧天喻跟着这次罂粟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沈如诗凝眸看着萧天凌,两人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朝着马车的方向走过去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张嘴仗 “邢天铭呢?”沈如诗走到门口,突然站定,想起昨夜里面的一场风波,心里面暗自有些吃惊,紧紧盯着萧天凌。 萧天凌眸子闪过一阵不屑,看都不看沈如诗一眼,接着向前走了,走了几步,刚要推开门,扔下一句话,“我已经将他好好安置了。” 沈如诗这次长舒了一口气,不顾萧天凌心里会怎么想,脸上露出欢快的神情,想到这屋子里面那个马东阳的怪脾气,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随即恢复那副严肃的神情。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屋子里面还是开着灯,马东阳坐在藤椅上面,手里拿着书,静静看着,样子很是安详。 “久仰大名,马先生。”萧天凌慢慢走近,模样甚是恭敬,沈如诗见萧天凌那么傲气的人,竟然会对马东阳这副好态度,心里面对马东阳刮目相看,清了清嗓子,站在萧天凌身后。 女子眼神里面多了一丝玩味,倒是期待两人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讌,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马东阳也不回头看萧天凌,举着书,嘴里面一直念着,神情甚是自在坦然,宛若畅游在天地之间,周围都是青山绿水,曲水流觞,周围的这一切摆设都是虚枉。 “马先生。”萧天凌倒是没有开口,他身旁站着的侍卫十三有些忍不住了,堂堂王爷可是在这里等了他有小半柱香的时辰了,这个书生口里面却一直念着什么没有用的东西。 “且慢。”萧天凌右手立掌,挡在十三面前,目光之中满是玩味,笑着看着马东阳,一直听他将此诗念了三遍,方才缓缓开口,“马先生的雄心壮志,本王体会得到。” 马东阳身子一停,回过头来仔细看了萧天凌一眼,眼神满是玩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原来你就是凌王。” “不错,怎么,我难道不像王爷?”萧天凌拂袖而坐,二话不说端起檀木桌子上面的茶,扬起嘴角,轻轻抿了一口。“不错,好茶。” 马东阳目光从萧天凌身上扫过,缓缓落在沈如诗身上,眼底骤然多了一丝迷离,嘴角的笑意愈加浓厚,却是一直未说,看着萧天凌。 “我原以为凌王不过是个阴险狡诈的人,没想到还是道貌岸然,长得风度翩翩。” 的确,马东阳从前自认为是江陵第一美男子,见了萧天凌,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美男子。 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马东阳,额头上顿时多了一团乌云,“马东阳,你……”她要说的话实在是难听,又硬生生吞回去了。 “你竟然敢以下犯上,你知道如此诋毁一个王爷该当什么罪吗?”十三手里面的剑几乎要发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弥漫上鲜红的血丝,从侧面看上去,脸庞棱角分明。浑身都冒出一股怒火。 马东阳一双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眼睛从他的身上扫过。眼底满是不屑,像是在看一个跟他讨饭的乞丐一样,拂袖而立。手里面的书握在手中,嘴角勾起一丝讥讽。 “我以为凌王是怎样博纳众才,原来也不过如此,手底下的人只会用武力来逼迫别人。” “你。”十三气的牙齿磨得咯吱的响。去听到穆之昱一声喝令,脸上的愤懑象是火光一样烧的正旺,却还是退下了。 沈如诗见马东阳先前十分高傲,倒是对他来了兴趣。 “一边喝酒一边高歌,人生短促日月如梭。好比晨露转瞬即逝,失去的时日实在太多!席上歌声激昂慷慨,忧郁长久填满心窝。靠什么来排解忧闷?唯有狂饮方可解脱。” 女子的声音骤然响起,像裹着琵琶的歌声,大珠小珠落玉盘,带着格外欢畅的声音,眼里面点点星光慢慢流露出来,全部放失了到马东阳的身上。 马东阳微微一怔,没想到会有人如此了解他的心意,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松开。拿着手里面用羊角皮包裹起来的书,笑出声音来,却听着女子接着说道。“马东阳,你故意在凌王面前朗诵这首诗歌不,就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吗?你希望凌王像曹操一样能够伯纳贤才。而你自己就是那个贤才。我虽然不了解你,但看你长得白净,眼神里面也像是有故事的人, 不如我们就做一个朋友怎么样?” 沈如诗向马东阳靠近了几步,头上的步摇随着她脚步的挪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山泉拍打在河岸上一样,让人的心情大好。女子笑靥如花,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从远了一看,一身雪白的衣衫像是天山上绽放的雪莲花一般,日光洒在花瓣上面,像是铺上了一层金,缓缓地,花瓣展开,又卷在一起,随着昼夜更替,不停地 变换各种姿态。 马东阳看着沈如诗眼睛里面有一团火焰,立刻就要燃烧起来。北风呼啸,顺着窗子的缝隙吹进来,将屋子里面的那一团烛火吹的有些倾斜。 他宛如看到了一场蒙古上的篝火晚会,穿着五彩斑斓衣裳的人跳着胡炫舞,胳膊勾在一起欢快地唱着歌。他们抬起脚,朝着中间那团篝火有节奏舞动着艳丽的身躯。 陡然之间,一个影子横插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马东阳眼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立刻恢复了原来的神态。他清了清嗓子,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脸上多了一丝难为情,微微侧过头去,不再看眼前那个女子明媚的姿态。心里面的一层滔天巨浪,再也难以平复。 第二百二十七章 辩驳 “没想到我竟然在这儿遇到了知己。”马东阳声音平淡下来,然后有趣味地看着前面两个人的姿势,才发现原来是萧天凌起了妒意。 “哈哈哈”他放肆的笑出声音,好像这里就是他家。而面前的几个人是来做客的客人,没有丝毫顾忌。 萧天凌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多了一丝不解,声音带着炙热的深沉。 这些年来,他之所以能够招揽这么多的人才就是凭着这颗宽厚的心,可是看着眼前这个怪才,再加上他刚才看沈如诗的眼神,他心里面十分不舒服,一直在忍耐着。 “马先生就是在笑什么?难道本王脸上开了花?” 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马东阳这是在考验他的忍耐力。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却从萧天凌的眼神之中看得出这个马先生在他心中占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马东阳看了他们几眼,转回身子。坐在床上,完全没有平时的谦谦君子模样。翘起二郎腿,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鞋子。 “凌王为我安排了这么好的地方,还给我送来了绸缎衣裳,可是这双鞋实在是太糟糕,不知道原来不愿意为我换双鞋子。” “你别太过分了!”十三一双被血丝弥漫上的眼睛简直要瞪出来,手里的剑立刻拔出来,突然之间,空气中一阵白光闪过。锐利的剑峰指向坐在床上那个不知廉耻的人。 锐利的剑指向了他的鼻间,只要稍微一用力,他的脸上就能落下一道疤痕。可马东阳却视若无物,冷哼一声,保持着刚才的姿态。 “十三,退下。”萧天凌声音里面裹着团团怒火,只差一张纸的厚度,那怒火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燃烧起来。 十三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脸上满是不甘的神色,暴动而起的青筋像是一条扭动着身子的青色的蛆虫将他的手臂占满。两双垫着皮垫的鞋子被什么东西凝固在地上。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向后退了那么一小步。极不甘心的将拔出来的剑查回去。 沈如诗心跳加快,目光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游离不定。还好刚才是虚惊一场。十三像是一头桀骜不驯的野马,若是没有萧天凌管束着他,此时指不定要闯出什么祸端。 这样的人,他都敢拿来当做侍卫,可真是够爱惜人才的,即便这个马东阳性情孤傲,萧天凌毕定也是要收入囊中。 做大事的人受一点胯下之辱又算什么,果然不出沈如诗所料,萧天凌单膝跪地,开始替马东阳换鞋子。 “咳咳咳。”一股恶臭味传出来,这几日在大牢里面待了太长的时间,把大牢里面老鼠的腐臭味儿,还有血腥味全部都带了出来。 沈如诗轻声咳嗽,伸出手捏着鼻子。不自觉得就像后退了几步,可看着萧天凌面不改色,心里面不由得开始佩服他。 “马东阳,你这几天都没有换鞋了,你这样子还像是一个教书先生的模样吗?”沈如诗还是有一些气不过,语气十分凌厉。伸出手将萧天凌给他准备的那双鞋子就扔到他的面前。 马东阳今日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邪?无论沈如诗态度怎么蛮横,他确实装作看不见。坐在那里不动,等着萧天凌去把那双鞋拿过来。 十三掐着旁边的柱子,原本喷着朱红色油漆的柱子深深被他掐下一块。在手心里慢慢握成碎屑,撒在地上。 北风顺着窗户吹吹来,将地上的碎屑吹向四周。打在那跟烛火上面,外面的天已经十分严明亮,烛火的光似乎没有多少意义。 蹭的一声就被那突如其来的碎屑给熄灭了。屋子里如刚才一样的光亮,日光在几个人的脸上不停地游走着。 马东阳的脸在那阴暗交界处像是被硬生生的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笑着的,一半却是阴沉着。 萧天凌见马东阳神色变幻,心里骤然闪过一个念头,微微侧头看着十三,“十三,你到门口守着。” 十三看了马东阳一眼,红着眼出去了。 屋子里面剩下神情各异的三个人。 沈如诗清了清嗓子,刚才亲眼看着萧天凌如此降低身份为了一个教书先生这样放低姿态,心里面像是发生了地震,久久没有平复过来。 “马东阳,凌王态度这么虔诚,你也别为难他了。”沈如诗抿了一口茶,嘴唇湿润看着马东阳,心里面止不住地颤抖着,屋子里面的炉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最后的一丝光源也已经消失殆尽。 剩下的是只有阴暗的寒冷,她裹紧身上的雪白大衣,一双雪亮的眸子刻在马东阳脸上。 马东阳神色变得严肃,“你们想问我什么?” 萧天凌见他终于肯松口,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嘴角上扬,笑道,“当然是邢府罂粟的事情。” “那件事情,有人想必会比我更清楚。”他声音极其冷淡。 萧天凌微微蹙眉,“本王既然选择了你,说明没有人比你更加了解内情,没有人比你更加合适。” 沈如诗见马东阳不肯说出实情,心里骤然想到大牢里面看守要带着马东阳去看何太守。 “马东阳,我看出你不是一个昧着良心不择手段的人,不是如此,你也不会离开邢府。” 女子的声音极其冷静,一双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马东阳骤然抬起头来看着沈如诗,“你们究竟如何得知我以前在邢府做过事情?” 萧天凌冷哼一声,“江陵势力错综复杂,想要查处一个人,不容易,本王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找到的你。” 萧天凌眼睛缓缓眯成一条缝,凝练这屋子里面的光芒,狠狠的投射到对面那人的身上。马东阳先前在邢府上做事,管理账房,涉及到了江陵各派势力相争的问题,家族也会有一些秘密的账目。马东阳本来是为了邢府上一些秘密的事情,所以从来不可以轻易出面。谁知竟然得到了邢礼文的信任,最后竟然会让他管理罂粟。 第二百二十八章 嗜血的罂粟 萧天凌别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眼里多了一次不屑,却隐藏在脸上的那层迷雾之下。 “马先生还是不要在这里装什么清高。倘若你真的心地善良,也不会帮着邢礼文做那样伤害江陵百姓的事情。” 萧天凌的一句话如冷刀一般剜割着他的心。 马东阳神色大变,“那件事情,我起初不知道,邢礼文也是一直将我蒙在鼓里。若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怎么会帮着他干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萧天凌穷追不舍,“你现在大可以把他的秘密说出来。如果此事不了了之,恐怕会有更多的百姓遭殃,你为何不肯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却要在这里做一个闷葫芦,难道你是受到了谁的威胁。” “我……”马东阳猛地一下子站起来,朝着窗户走了几步,紧蹙眉头,叹息一声,听得出语气里面的犹豫。 “我现在之所以缄口不言,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我早就将自己的安慰抛到九宵云外了。就如凌王刚才所说的,此事涉及到的力量众多,可是我将真相说出来,恐怕会牵扯到更多的人。” 萧天凌见马东阳神色甚是笃定,这次可真是碰到了一块硬石头,他紧皱正眉头,缓缓没有舒展开。 沈如诗微微沉眸,半晌,眼里突然多了一丝异样的光彩。“马东阳,你刚才说你是害怕牵扯到更多的力量。所以你就要将真相隐瞒下去?殊不知自己这样的做法就是缩头乌龟。” 沈如诗见马东阳身子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子。心里面的底气又增添了三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也是个书生,想必这些道理你都明白。无论事情的结果怎么样,总还是要尝试一下的。倘若那些真相真的见不得人。你为此而将他们蒙蔽起,来又会有多少人受到冤枉。没日每夜 冤魂在你身边缠绕着,你难道不会感到心里愧疚吗,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你是帮助过邢礼文。” “即便真相残酷,我们也要有勇气去面对,这是你赎罪的唯一办法,而不是在大牢里面堕落的任打任骂,那样子根本算不上什么赎罪,你以为你那样折磨自己就可以弥补了自己的过失吗?” 马东阳手里面握着长青草,脸上的平静宛如破碎的玻璃一般,碎的稀里哗啦的。 他不敢转回身子去看沈如诗的脸,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能够将他的心思琢磨得如此之透彻。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确是有一折磨自己,何太守也多次派人来向自己打探消息。他始终是缄口不言。若不是他手里还握着邢礼文的秘密,恐怕现在早就已经魂归九天,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他之所以给自己留着一条命,不是夜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陈清真相,让那些受了愿望的人能够洗清冤屈吗? 他看着沈如诗,一双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紧攥着手里面的书,“一个女人尚且有如此的胆量,我一个男人又怎么能够如此退缩。” 沈如诗见马东阳脸上冰冻起来的坚冰终于破碎,心里面也像是被冬日暖阳温暖了一般,嘴角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 她向前走了两步,轻轻拍了拍马东阳的肩膀,“让你醒悟可真是难呀。” 她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子脸上的不悦。搭在马东阳肩膀上面的手突然被他拉开了。 沈如诗微微一怔,白了萧天凌一眼。 马东阳沉着声音道,“邢府之所以敢大面积的种植罂粟,如此肆无忌惮,也是有原因的。事实上,早在三年前,江陵的其他三大家族就已经发现了邢礼文的这笔肮脏的买卖。” “早在三年前,邢府就应该像今日这样,邢礼文也早就该如此身败名裂。可是邢礼文是只老狐狸,他心里面清楚的很,这世上没有人不爱利益。” 萧天凌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邢礼文好大的胃口,竟然收买了江陵三大家族。” 马东阳沉重的点了点头,还不忘夸赞一句,“凌王可真是这么聪明,这么快就知道我接下来来要说什么。”“他自愿将罂粟做带来的利益分六成给三大家族。”沈如诗接着道,摇了摇头,眼底流露过一时落寞,自古没有人不爱利益,三大家族什么都不用做,坐享其成,即可以得到那样一大笔银子,怎么可能会不 愿意。 “邢礼文倒也的确有本事,能将这条线蚕食到江陵的钱货店,粮店米店,染坊,布料……他在这些看似寻常的店铺里面都安装了自己的眼线,每次处理货物,都会走这条暗线。”“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和其他三大家族对抗,而开辟出的一条商路,没成想最后竟然是昧着良心做这样危险的事情。”马东阳面色多了一丝自责。“我当初想要向上将此事告知皇上,可偶然之间听到邢礼文与一 个陌生男人来往。” “陌生男人?”沈如诗和萧天凌两人顿时提起了神,猛地一颤,眼里面流出来异常的光彩,像是在草原上看见了自己的猎物一般,紧紧盯着马东阳。 马东阳也看出二人对此人的惊奇,嘴角的笑意变得复杂。 “没错,我正是想着要顺藤摸瓜,寻找出此人的痕迹,没想到此人要比邢礼文聪明数十倍,早就看出了我心思不在这里,那日故意设了陷阱,我暴露了身份,被邢礼文找了个借口关押在邢府里面。” “他为何不杀人灭口?”沈如诗低声道。 马东阳摇了摇头,“我手里面掌握着他这些年来太多太多的秘密,我也不蠢,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这些证据都被我藏起来,他没有摧毁这些证据之前,是断然不敢对我怎么样。” 沈如诗点点头,心里正思量着怎么从马东阳口里面套出这些证据的事情,没想到他倒是自己开口。“邢府被封锁的那日,你疏忽了一件事情,何太守当日里面觉得奇怪,在邢府四处搜寻,才发现了我,他也一直想要从我口里面得知那份证据的地方。”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光明正大的刺杀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之间各怀心事。 “何太守可知道这些事情?”萧天凌抬起头看着马东阳,眸子里登然闪过一阵寒光,在这冰寒刺骨的冬日里面徒增寒气。 马东阳犹豫片刻,“此时我还未在何太守面前提起过,不过凭借他狡猾的心思,恐怕早就猜到了,这些年来江陵四大家族日渐壮大,他这个太守可是当得窝囊,生有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不知该嫁给谁。” 沈如诗知道他口里面那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说的就是何舒蔚,仔细看可萧天凌一眼,这样一件美事别人都争着抢着要,若是让他们知道何舒蔚粘着萧天凌他却不肯要,指不定要暴怒呢。 “你说的那位何小姐,可知此事?”沈如诗微微犹豫,眸子里面多了一丝复杂的色彩。 马东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一头雾水,呆呆看着沈如诗,“沈小姐为何为突然问及此话?我与何小姐,不过是有几面之缘,至于她的底细,我是真的不清楚。” 沈如诗脸上顿时飞上红晕,却还是做出一副镇定模样,没想到马东阳竟然如此体察人心,一语破的。 “我并非是怀疑她,不过是随口问问。”沈如诗白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心思怎么你们缜密。更可怕的,是萧天凌的眼神。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她脸上不停地打量着,仿佛在看着一个极其虚伪的人一般。 沈如诗心里面骤然十分委屈,他一定是一位她在吃醋!她心里面的闷气没处发泄,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一口。 萧天凌与马东阳商议了许久,两人对彼此都放下了一丝戒备心虽然性情都是十分怪癖,为人小心谨慎,但若是认定了对方是知己,足以让他们坦诚相待。 萧天凌将腰间的玉佩摘下交给马东阳,嘴角的笑意像是吹风拂过一般,对沈如诗都未曾有过的柔和。 “此事还要拜托马先生了。” 马东阳看着萧天凌手中的玉佩,心里面正思量着要不要接受,却见男子神色甚是笃定,便接了过来,心中知道这其中所隐含的分量。 他勾起唇角一笑,一副书生做派,“世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马东阳能遇见明主也是我的幸运,日后为凌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萧天凌爽朗大笑,拍了拍马东阳的肩膀,“马先生说笑,本王哪里舍得让你去赴汤蹈火,你就像诸葛孔明之辈,运筹帷幄,在本王身边好好做个谋士,本王定不会亏待了你。” “十三。”萧天凌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十三身影如旋风一般顿时冲进来。十三跟马东阳却水火不容,他一看见马东阳,顿时横眉怒目,整个人的火气都上来了。 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十三对于萧天凌可真是尽忠。先前她威胁到萧天凌的时候,十三不顾自己的安危竟然敢跟她叫板。这次见马东阳甚是可疑,又是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她微微撵动脚尖,看着地上洒落的花瓣,心里回想起萧天凌跟他说的话。 十三自小就跟在他身边。他本就是没落的官宦家的独子,本来是全家抄斩,萧天凌见他小小年纪面色坚毅,便偷梁换柱将他从天牢里面救了出来。 当年萧天凌也不过十二岁,如此大的行动自然是危险至极。十三也从此记下萧天凌的这份滔天恩情,自古帝王将相周围真心人不多,十三对萧天凌绝无二心。 反倒是这位马东阳,心思缜密,身上的秘密太多,说是在大牢里面,却也不过是韬光养晦,寻求明主罢了。与其说是萧天凌找到的他,还不如说是他主动等着萧天凌。 沈如诗看着三人之间莫名地多了一丝异常的花火。 萧天凌开口,眉色间透露出常人难以捕捉的凌厉,“十三,命人将马先生好生看护起来,若是马先生受到半点威胁……”剩下的话被萧天凌吞到肚子里面,十三却非常清楚凌王的心思。 若是马东阳出了危险,他们便是玩忽职守,依照萧天凌心狠手辣的特点,也会给他陪葬。 “是。”十三面色不甘,狠狠扫过马东阳一眼,看的马东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将手里面的经书一合,露出憨厚的笑意,“凌王,我看还是不必了,你这位贴身侍卫恨不得把我给吃了,让他保护我?”马东阳摇了摇头,那个眼神简直令十三气死。沈如诗抓住机会,墨澈双眼里面露出笑意,声音轻快,“竟然马东阳跟十三之间有嫌怨,不如就换一个人。”女子的眼睛里面跳动的火光,嘴角裂开,直勾勾盯着萧天凌,“不如就让邢天铭来保护马东阳如何 ?”沈如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面却是比谁都清楚马东阳的实力。大牢里面,他任打任骂,不是因为为人懦弱,没有实力,恰巧是因为他的实力太强,内里太过于深厚,他身上藏着的武功,恐怕萧天凌都 难以预料得到。 让邢天铭来看守他,不过是反过来想让他保护邢天铭罢了。 沈如诗眼里面那丝隐藏着的愉悦被萧天凌捕捉到,男子微微蹙眉,很是不满。随手搭在身前的手顿时背到身后,神色一凛。 “此时不必你操心。” 一句话打消了沈如诗的念头,她咽了口口水,白了萧天凌一眼,真是自讨没趣。 “十三。”萧天凌唤道,此事的声音却不像刚才那样友好,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满是压迫的气息,“你不愿意?” 十三被萧天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笑了一条,以为他是过分在乎马东阳,不知其实是沈如诗刚才的话惹恼了他。 “属下遵命。” 冷风戚戚,残阳如血。树丛见悉率作响。 沈如诗跟在萧天凌后面。男子迈着大步子,走的甚是急切。她手里面掐着一朵落梅,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可能性。仔细琢磨马东阳的神色。 第二百三十章 给你解药 沈如诗太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个踉跄身子便倾倒过去。 “啊”她轻叫一声,陡然瞪大眼睛。 “碰”她倒在一个温柔的胸膛里面,听着那人的心跳,不知道他何时转回的身子。 男子身上的熏香萦绕在沈如诗鼻尖,她还来不及为自己为自己刚才的举止感到尴尬,猛然之间直起身子看着萧天凌,仔细回味着干刚才的味道,起了疑心。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声音带着火烧一般的气息。“怎么,马东阳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以为沈如诗心里面向着马东阳的事情,如此魂不守舍,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沈如诗愣了半晌,继续嗅着萧天凌身上的气息,方才在屋子里面没有闻见,偏偏走到这棵梅树下闻到了。她抬起眸子看着那棵梅树,心里面的泛起一阵狐疑。 她现在还不敢确定,便含糊着,“你倒是还好意思提起马东阳的事情。你倒是大方,初次相见就给了他一块那么好的玉佩。难不成你笼络人才的方式就是给他们送东西?” “凌王就算是再富裕,这样子倾家荡产给人家送东西,恐怕不出一年就一贫如洗了。” 沈如诗本来只是随口一句,想糊弄过去,谁知萧天凌竟然当了真。 他俯下身子,一张俊俏的脸凑近沈如诗,女子陡然愣在那里。 “你还没有嫁给宝本王,就在这里操心本王会倾家荡产的问题了?” 沈如诗骤然无言,白了萧天凌一眼,伸出手用力地将他向后一推,“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个马东阳,你理他远一点。”萧天凌面色缓缓变得严肃,一双黑濯石般的眸子盯着沈如诗,带着一丝压迫。 沈如诗微微蹙眉,眼神里面满是不解,“为何?凌王不是费尽心机将他拉到自己的麾下,为何不让我接近他?” 萧天凌背过身子,缓缓走了几步,清冷的声音响起,“马东阳这个人不简单,不是谁都能驾驭的。他今日之所以宽宥你的蛮横无理,不过是觉得有趣,倘若日后他失去了这份趣味,便会对你产生厌恶。” 沈如诗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他厌恶我又怎么样?难不成我还巴望着他喜欢我不成?” 萧天凌似是没有听到沈如诗的话,接着说道,“马东阳是个极其注重礼数的人,就连本王,对他都是小心谨慎,更何况是你。” 半晌,背后没有一丝暗动静,萧天凌感觉奇怪,转回身子去,却发现沈如诗蹲在地上不知道捣鼓什么,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 “本王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萧天凌见沈如诗如此不在话他,心里面有些恼怒,声音带着一丝火气。 “嘘”沈如诗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凝眸看着地上的花瓣。 女子一双桃花眼多了一丝神秘的光彩,她终于明白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萧天凌追问一句。 沈如诗从怀里面掏出一粒药丸递给萧天凌,面色瞬间变得严肃。一双雪亮的眸子里面透露出三分笃定,“快把解药吃了。” 解药?萧天凌微微蹙眉,满是不解地看着沈如诗,他有没有中毒,吃什么解药?男子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你该不会给我的是毒药吧?” “呸”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若不是他身上中的毒很可能对她造成威胁,她才懒得管这等闲事。“你要是不吃,我就走了。” 沈如诗说完以后果真扭着头就要走,却被萧天凌抓住,男子手腕微微一用力,沈如诗整个人就被扭了过来,手里面的药丸顿时被萧天凌拿走。 男子凝眸看着那棵棕色的药丸,想也不想直接扔到了嘴里面。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把它吞下去,眨眨眼睛,“你真不怕我拿毒药给你?” 萧天凌微微一怔,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方才说这是解药。我便信你。” 沈如诗被萧天凌那双勾魂的眸子瞧着,顿时感觉身上像是烈火一般将要燃烧起来,她猛地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有意把头扭过去,逃离萧天凌的目光。 “算了算了,你刚才不知道被谁下了媚药。” 萧天凌愣了半晌,紧皱着眉头,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一双大手手背上面青筋暴起。看着沈如诗,他不知为何竟然感觉有些发窘。 “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你回去吧。” 沈如诗见萧天凌面色甚是难看,眼底似笑非笑,点了点头走开了。 小桃在前面的梅树下等着沈如诗,见沈如诗脸上饶有趣味地走过来,掂着脚跑到她的身边,“小姐,你跟凌王说了什么?” 沈如诗向后瞥了一眼,萧天凌已经不见了踪迹,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音,伸出手捂着嘴。身上的大裘也跟着颤抖起来。 小桃见沈如诗这副模样,心里面更是好奇,拉着沈如诗的胳膊开始撒娇,“小姐,你就跟奴婢说说,到底法发生了什么?” 小桃还是第一次看见凌王既怒又囧的神色。 “哎唷”她扬起脸看着沈如诗,却被沈如诗猛地敲了一下,“你一个丫头管那么多的闲事做什么?” “如诗。”何舒蔚迎面而来,看见沈如诗神色很好,笑意盈盈唤道。 沈如诗看到何舒蔚,心里面倒也是的确欢喜,见她又是这副坦诚的模样,墨澈双眼里面露出三分笑意。 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握住何舒蔚的手,“舒蔚,昨日我关在大牢里面,你费心了。” 何舒蔚努努嘴,小桃在一旁摸着下巴看着,不知何时何小姐竟然和她们家小姐这么熟了。 “如诗,昨夜里面你替父亲看病的时候,没来得及问你,你在大牢里面,可有什么人欺负你?”沈如诗看着何舒蔚眼里满是关切,微微卷起眸子,透露出三分玩味的光彩,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没有,有凌王关怀着我,怎么会有人敢欺负我。” 第二百三十一章 光明正大的刺杀 何舒蔚听后面色一震,手指不知该放在哪里,眼底却还是刚才一样的明亮,那丝落寞之情完美的隐藏在浓密的睫毛之下。 两人并肩而走,在沈如诗转身去摘梅花的瞬间,何舒蔚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随即被一阵谜团包裹。 没成想沈如诗笑嘻嘻转回头来,将手里面的梅花插在她的头上,嘴角裂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真好看。” “嗯?”何舒蔚微微一怔,见沈如诗笑的正是畅快,也跟着笑起来。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梅花,一双炯亮的眼睛盯着沈如诗,“如诗,昨日的事情,的确是父亲做得有些过分,我这个做女儿的替他道歉,你不要同他计较。” “不过,你昨日的举动确实是有些过分。”何舒蔚感受到沈如诗的手微微一停,她咬了咬牙,接着说道,“我不只是为了父亲才说这话,你是大家闺秀,是丞相的女儿,这个身份多少人求之不得。” 沈如诗厌恶这些说辞,毫不犹豫打断了何舒蔚,“所以我更因该安分守己,规规矩矩,做一个人人称赞的大小姐是吗?” 何舒蔚没想到沈如诗竟然会是这副态度,微微一怔,顿时喉咙哽咽,不知道还说些什么。 她见沈如诗面色绷紧,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掐来掐去,谁知沈如诗却陡然之间笑出声音,摸了摸她的头,“舒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昨日做的事情的确是让你难堪了。” 何舒蔚缓缓摇了摇头,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微微斜眸,看着远处透出一角的屋子,心里面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方才看着萧天凌和沈如诗面色严肃地从那里面出来,那里定是有什么秘密。 “如诗,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吗?”她指着屋子旁边的亭子,神色温婉可人。 沈如诗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莞尔一笑,笑靥如花般绽放在嘴边,“好啊。” 两人一路上闲聊着,然而彼此之间始终隔着一层说不上名字来的东西,不过一夜,竟然显得有些生疏。 “小姐。”小桃原先走在前头替沈如诗他们去找那一片的丫头拿两件抗寒的衣裳来,谁知走到半道就折回,脸色红扑扑地看着沈如诗,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心口,喘不上气。 “怎么?你慢慢说。”沈如诗紧紧盯着小桃,见她这副模样,心里面已经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桃急忙开口,“小姐,前面死了人。” 沈如诗眉头紧蹙,微微失神,十指握紧,“谁赶在别院里面杀人!” “不行……如诗,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何舒蔚听到小桃的话,脸色吓得惨白,握紧了沈如诗的胳膊,手指颤抖的不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被一股恐惧包裹着。 “死了几人,分别是什么人?身上可有伤口?”沈如诗没有理会何舒蔚,面色沉静看着小桃问道。 这样的追问对于一个小丫鬟来说是极其残酷的。小桃用力地摇了摇头,眼底透露出痛苦,伸出手掐着自己的脸。 “死了……死了三个人,都是刀伤,血,流了好多血。” 小桃的声音颤颤抖抖,沈如诗微微蹙眉,一双如剑般的眸子射向树丛后面,声音清冷下来,“小桃,你带着何小姐赶紧离开,去找凌王,告诉他我在这里。” “小姐!”小桃用力地摇了摇头,一滴滴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角流下,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小姐,你别去。” 沈如诗眸子一凛,神色严肃,“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她微微握紧了手,心理推断这次突如其来的刺杀肯定与马东阳的事情有关系,敢光明正大在别苑里面杀人的,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没想到那人这么快就沉寂不住了。她也怕死,可这是个好机会,若是错过了,便再也没有这样的良机了。 女子鼓足勇气,眸子一沉,朝着小桃低声吼道,“快走啊!” 何舒蔚吓楞在那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滚动看着沈如诗,心里似乎猜到三分她到底为何非要拿自己的命去冒险。“若是,我陪你去。” 沈如诗有些发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们两个去搬救兵才能抓到那人,我们三人,手无寸铁,却找死吗?” 何舒蔚被沈如诗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到,却还是冷了冷眸子,握紧了自己的衣裳,向前挺了挺身子。 “这是在我何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你让我如何回避。”何舒蔚生生有理。 沈如诗心里面一团怒火股股燃烧起来,“真是添乱!”她推搡着小桃,语气凌厉,“小桃,你若是再不拉着何小姐离开,日后也别跟在我身边了。” 沈如诗话音刚落,便听到冷酷的男子的声音响起。 “你们谁都别想走了。” 刀尖划过地面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像是从人的心上划过,凝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悉率作响的树丛缝隙里面透露出一阵白红交杂的光芒。 沈如诗紧紧盯着个眼前的刀锋,上面染上了浓重的鲜血,血刀的主人正在步步向他们逼近。 “你,你别过来!”小桃哆嗦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挡在沈如诗和何舒蔚面前,指着刺客,眼底尽是无限的惊恐。 那人抬起头,一双冷酷无情的眼底尽是杀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小桃手里面拿着的木棍,“倒是有点意思。” “危险!”沈如诗见那人眼底闪过一阵漆黑,惊叫一声,连忙扯住小桃的手臂向后猛地一拽,两个人踉跄着摔在地上,小桃手里面的木棍横飞出去,顿时被劈成碎屑。 沈如诗瞪大眼睛看着那人,没想到他的内力如此深厚。她向后缩了缩身子,脸上却没有露出那人预想之中的惊慌,“你是什么人?”那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一双漆黑的眸子刻在沈如诗脸上,“贱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 旧怨 沈如诗听到他这样说,心里面骤然闪过一阵不好的念头,抬起眉头仔细看着那个人遮住的脸,从他那一双满是杀戮的眼神里面看出三分仇恨。 女子神情冷淡一些,装出一副镇静的模样,她微微向后缩了缩身子,转着地上野草的手慢慢并拢,一双如冰般的眸子里面射出一阵这神秘的光芒。 “你认识我?”沈如诗缓缓开口道,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唇咬碎,若是此人为了她而来,刚才那几个死掉的丫鬟,可就是因为她冤死的。 那个人仔细看着莫寒溪,每一道目光恨不得将她身上的皮肉剥下。“认识,我们早该认识了。” 那人的眼神像是魔鬼一般,握着刀的手上面含满了鲜血,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嘴角的笑意却满是嘲讽,似乎是在看一出戏,而这出戏的操控者,就是他。 “不要伤害我们家小姐!”小桃猛地扑上来,手里面握着一块砖头,朝着那人就扔过去,那人眸底闪过一阵狠绝,伸出手狠狠地一挥,空气中陡然之间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强烈地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砖头顿时被劈成两半,扑通一声摔在地上,随即化成碎屑。 那人低着头,脸上的肌肉抽出几下,清清楚楚可以看得出他脸上的怒意,小桃半张着嘴吧,微微向后缩着身子,脸色吓得苍白,像是冬日里面雪山上面覆盖上的一层白雪一般,失去了最后的血色。 那人抬起头来看着冷风中瑟瑟发抖的三个人,伸出手勾过鼻子,“不自量力。” “啊”小桃看着他提着剑朝着他们走来,大叫一声,两只手在自己的脸前不停地挥舞着,声音嘶哑粗嘎,“救命啊,救命啊!” “住嘴!”沈如诗捂着小桃的嘴巴,心里面的惊恐像是看不见底的白雾一般缓缓弥漫上来,她清了清声音,在外人看来,女子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变化,还是如往常一般,极其镇定。 “你到底想要什么?”沈如诗决定奋力一搏,瞪着眼睛看着刺客,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透露出古井一般的清澈,潋滟着清冷的光辉,那丝清凉之气慢慢沉下,化作一条卧龙沉潜而下。 刺客看着沈如诗眼底竟然闪过一丝寻常女人所没有的震慑力,伸出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却在距离她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戏谑又冷酷的笑意。 “你倒是有点意思。看来你这个女人还是有三分手段,我之前听信外面人的话,把你当做一个傻小姐,看来还真是我的失误。” 沈如诗微微凝眸看着他,心里面思量着他这话的意思,心底的平静开始慢慢碎裂,背在身后的手掐着那块碎裂的短刀,慢慢藏到自己的袖子里面。 “哦?我怎么不记得以前还认识你这么一位人物?”她勾起唇角看着刺客。 谁知这人聪明狡猾的很,心里对沈如诗的那一点小心思一清二楚,向前迈了一部,炙热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我认识你便足够了,你没有必要认识我。” 沈如诗心里面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有些喘不动气。心里期盼着萧天凌能赶紧过来救他们,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延续时间。 “你有什么目的,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放过我们,我敢向你保证,绝对会如你所愿。”何舒蔚鼓起勇气看着刺客,声音却还是抖动的不行。 刺客见这样一个娇羞却又大胆的小姐,一张美若天仙的脸上露出胆怯又勇敢的神情,仰起头大笑,“哈哈哈”。 “你笑什么?”沈如诗有些恼怒,她听出了这笑声里面的嘲讽与不屑,更听出这笑声里面的羞辱,她一把把何舒蔚拉到自己的身后,朝着她使了个眼色。 若是有机会,何舒蔚是去通风报信的最好的人选,不仅能把萧天凌请过来,还能指使得动何家的人。到时候,只要别苑被包围起来,刺客就算是插翅也难逃,只能选择利用她们当做人质。 也只有这样,她们才有命可活。 刺客凶狠的目光穿透沈如诗的肩膀直勾勾射向后面的何舒蔚,带着一丝戏谑,伸出手将嘴角处刚才那个死了的丫鬟的血抹干净,“这位就是何小姐吧?” “听说何小姐可是何太守的掌上明珠,宝贝的很,没想到长得果真是美若天仙啊。你方才问我想要什么,我若是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你该当如何?” 刺客冰冷的手指陡然之间指着何舒蔚,眼底尽是嘲讽。 何舒蔚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还从未受到过如此的凌辱,眸子里面燃烧起一丝愤怒的花火,狠狠地瞪了刺客一眼,“不要脸。” 刺客语气间虽是嗔怒,却还是笑着看着她,“原来何小姐生气起来的样子也是这么美啊。” “你!”何舒蔚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听见沈如诗趴在她耳边告诫道,千万不能惹怒刺客,抿着嘴将心里面的怒意压下去,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裳。 “何小姐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刺客继续道,看得出语气满是戏谑,一步步朝着他们逼近。 沈如诗仔细回味着刺客刚才的话,刺客日前认识她,肯定是出于什么目的,况且她来江陵也没有多长时间,按照这个道理推算,刺客应该是皇城的人。 现在又对何舒蔚起了歹心,想必是久闻其名,看样子又像是江陵的人。 “这位大哥,你来到别苑里面大开杀戒,不会是只为了钱财,也不会只为了一个女人,你到底想要什么?”沈如诗护在何舒蔚面前,一身凌厉。 刺客嘴角勾起的讥笑顿时凝固,抬起头来看着沈如诗,拍了拍手掌,脸上骤然变得严肃许多。 “聪明,你倒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现在,也只有你能救这个两个人的命了。”何舒蔚见沈如诗脸上甚是平静,心里面却迟迟不能平静,扯了扯沈如诗的衣裳。 第三百三十三章 舍己救人 “如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跟我说清楚。” 沈如诗十指慢慢松开,没有理会何舒蔚,一双冰冷凌厉的眸子紧盯着刺客,已经猜到了半分,回过头去仔细看了看两个人,转回头看着地上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刀,“原来我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刺客见沈如诗这样镇定,也是没有想到,微微一怔,又是一阵狂笑,“说吧,马东阳在哪里?” 马东阳?何舒蔚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心里面的坚冰陡然间碎的稀里哗啦,她昨夜里面打探到一些笑意,沈如诗除了将邢天铭带出来,还带出来了一个被的男人。 府上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着沈如诗偷汉子,早知道她就该管好下面人的嘴巴,没想到今日今日搬弄出这样的是非,何舒蔚偷偷看了后面的屋子一眼,心里面纠结万分。沈如诗却像是没听到什么大事,样子很是平常。“那个人,你想要,不便送给你是的,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不过是个穷酸书生,我看着他还有点本事,便把他带出来了,你若认识他,赶紧将他带走,待在这 里,我还要管饭。” 女子的模样甚是潇洒,转过身子就要走。 “站住!”刺客冷声喝道,声音低沉的就像是草原上的一阵狂风,压着杂草吹过。 “你要去哪里?别在我面前耍手段,你这是要去给谁通风报信?” 沈如诗早知道刺客不会轻易放心,眉头轻佻,“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就跟在你后头,如何?” “不过”沈如诗顿了顿,看着何舒蔚和小桃,“你把他们两个放了,不然,不是不会跟着你去的。” 刺客举起刀架在沈如诗脖子上,后面的两个女人顿时尖叫一声,见沈如诗脖颈渗出一道鲜红的血丝,看着就十分疼,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刺客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尽管有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面,沈如诗却是没有半分的惊慌,嘴角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冰凉的指尖慢慢搭在刀尖上面,轻轻推下去。笑靥如花,却带着嗜血的意味。 “有没有资格,就是我说了算,我知道那个臭书生对你来说很重要,若是没有我,你是找到不到他的,就算是找到了,你也没有办法将他带走,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若是半途而废,岂不可惜?” 刺客看着沈如诗,眼底透露出一股难以置信的色彩,“你不怕死?” 沈如诗依旧笑着,似是在和一个老朋友喝酒叙旧,“你还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怎么会杀我?” 小桃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目光游离不定,看着刺客脸上顿时多了一丝狠绝,脸上绯红,拿着手里面的短刀朝着刺客就扑上去。 “放开小姐!” 刺客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如诗身上,没想到刚才吃了苦头的小丫鬟竟然敢跟他叫板,顿时大为光火。 小桃这次用力甚是猛烈,在刺客脖子上面划下一道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的伤口,顿时一股鲜血弥漫出来,顺着那个缝隙渗出。像是一条扭动着的驱虫慢慢蚕食着。 “找死!”刺客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杀意像是地狱里面熊熊燃烧起来的怒火,已是不可抑止。 小桃和何舒蔚两个人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面孔,顿时愣在那里。 哐当一声,小桃手一滑,手里面的短刀摔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却像是一把锤子打在人的心口一般。 “快走!”沈如诗发现刺客眼神很不对劲,拉着小桃和何舒蔚就猛地朝着后面飞奔而去。 奈何她们三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怎么怎么能跑过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沈如诗猛地回过身子看着他,张开双臂护在那两个瑟瑟发抖的人身前,“你别杀他们,我这就带你去见你想要见的人。” 若不是小桃鲁莽行事,沈如诗本来是有机会跟他对抗的,可现在,刺客已经被彻底激怒,若是一个不小心激发他的情绪,恐怕他们就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果然,正如沈如诗心里所害怕的,刺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若我说,我这次目的之一就是杀了你呢?” 沈如诗猛地一颤,浑身颤抖,咬紧自己的下唇,顿时反应过来刺客眼底刚才那股复杂是什么意思,“何人派你来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命不值钱。” 刺客拿着刀朝着沈如诗就劈下来,女子像是在跟他赌这一口气,一双雪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刺客手一抖,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不怕死的人。 “看在你如此有趣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你不是想知道为何要杀你吗?碍事。” 杀人的理由不需要太多,碍事,沈如诗摇了摇头,这个理由他竟然说的这样理直气壮,自己还真是死的不明不白。 “去死吧。”刺客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沈如诗见一道白光闪过,心底发毛。 噗,一抹鲜血陡然间喷发在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钻进鼻子里面,将沈如诗整个人的血脉都燃烧起来。 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缓缓睁开眼睛,陡然间从指间凉道心底,“舒蔚!” 沈如诗大叫一声,看着何舒蔚胸口处的血像是山泉爆发一半不可抑止地流出来,伸出手一摸,到处都是一片浓重的血腥味,带着死亡的杀戮。 她猛地抬起头,愤怒地看着刺客,“你想杀的人是我,为何要牵连其他人,你杀了我们,是绝不会逃出去的!” 刺客不屑地扭过头去,“你也去死吧!”说着,手里面染满了鲜血的刀再一次挥舞下来。沈如诗本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活不成了,谁知,陡然之间,空气中闪过一阵白光,随即就是一阵利器相互摩擦的声音,她紧闭着双眼,周围那阵利器击打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震得她心里面发毛。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只差一秒 “萧天凌,你来了!”沈如诗见萧天凌与刺客厮杀成一片,眼底顿时闪过一阵希望的光芒,长身叹了一口气,连忙扶着何舒蔚,“小桃,快点找香草。” “是。”小桃看着何舒蔚痛苦不堪的模样,一张小脸吓的没有了半丝血色,陡然之间向后退了几步,连忙跑着去找止血药了。 何太守派在别苑的官兵也慢慢围了上来,刺客渐渐不敌,转身就要逃离,萧天凌一剑朝着他的心脏追去,刺客陡然一回身,又是一阵利器相互摩擦的声音陡然之间越来越大。 撕拉,刺客右肩处的黑衣被撕裂,沈如诗凝眸看着他胳膊上面的青龙,心里面陡然一震,这和皇都遇见的刺客身上的标志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人,到底是? “咳咳咳”何舒蔚嘴里面一股股鲜血喷涌不断,萧天凌不知何时也已经走过来,俯身看着何舒蔚,模样甚是着急,“如诗,快救她!” 沈如诗凝眸看着何舒蔚,连忙接过小桃递过来的香草,何舒蔚上的实在是很重,刺客那一刀本来是要她的命的,却被何舒蔚硬生生挡了下来。 沈如诗眸子一沉,神情严肃,“我一定会救她的!” 闺阁里面,众人手忙脚乱成一团,丫鬟手里面端着鎏金盆子,盆子里面端进来的时候是一盆盆清澈的水,端出去的时候却成了一盆盆血水。 沈如诗眉头紧蹙,缓缓才舒展开,从何舒蔚床榻旁边走开身子,不过一柱香的时辰,人便是憔悴虚弱不少。 萧天凌站在外面等着,见沈如诗出来,一步跨到她面前,面色从未有过的紧张,伸出手紧紧抓住沈如诗的胳膊,“她怎么样?” 沈如诗抬起垂下的眼皮,声音没有多少温度,“她不会死的,不过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方才她失血过多,身体本来就虚弱,若不是有我师父的灵丹妙药,现在恐怕已经魂归西天了。” 萧天凌眸子一沉,抓着沈如诗胳膊的手慢慢滑落下去,沈如诗紧盯着他,看得出,他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回去了吗?为何会偏偏出现在这里?”沈如诗心里面早就想问,不过是碍着何舒蔚的伤情,没顾得上,现在想来,也的确是奇怪,她不由得怀疑到底是不是萧天凌在跟踪她。 谁知萧天凌避重就轻,反问道,“你这副质疑本王的模样,难不成是在怪本王过分担心何舒蔚,吃醋了?” 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坐在外面的石凳上面,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何舒蔚刚才舍命救我,我实在是担不起这份恩情。” 萧天凌背过手站在沈如诗眯面前,“你倒是有趣,别人陷害你对你不好,你记恨别人,被人反过来对你好了,你又这样不自在。” 男只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却在沈如诗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萧天凌说的没错,她是在是害怕何舒蔚对她的好,她会忍不住去怀疑这番好意背后的目的。 “今日刺客来,一来是为了杀我,二来是为了寻找马东阳,这是我知道的他的两个目的。”沈如诗见到萧天凌,心里面骤然增添了三分安全感,整个人的心情也慢慢平复。萧天凌却是有意回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本王的凌王妃身价又涨了,我日后可得好好看着你,原来你被那么多人惦记着。”他说着,看着沈如诗一张冰清玉洁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摸着她乌黑 的发丝。 沈如诗本来是认认真真跟萧天凌说话,却被他开起玩笑,有些恼怒,用力地摇了摇头,将萧天凌的一双大手打下去,瞪着他道,“凌王,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我们方才差点死在那个刺客刀下,北苑里面还死了几个丫鬟,你却还有心情在这里打情骂俏开玩笑,难道人命在凌王眼里就那么不值钱吗?” 看着沈如诗眼底闪动着的火焰,萧天凌微微沉眸,尽管女子朝着他大喊大叫,他却是生不起她的气来,他撩起袍子,坐在沈如诗旁边,脸上骤然之间被一阵乌云笼罩着,神情严肃些许。 他微微侧眸,见沈如诗还在那里生着气,“罢了,那些丫鬟的尸体,我会找人替她们好好安葬,你不必担心。” 沈如诗见萧天凌说起话来倒是豪爽,轻哼一声。 “若是陵王的兄弟被人杀死了,陵王也只是好好安葬而已吗?那些遗丫鬟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出府嫁人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死了,在你一个王爷眼里看来,不过是几条贱命罢了。” “可凌王有想过她的家人吗?还是陵王根本就是冷血无情,不懂什么叫做亲情?” 沈如诗前世在沈家根本就没有感受到什么所谓的亲情,也从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真挚的情感,直到她去了尼姑庵,老尼姑对待她就像是对待闺女一般。 虎落平阳被犬欺,别的人欺软怕硬,被沈如画收买了,都欺负她凌辱她,老尼姑却在她饥寒交迫的时候为她藏着一个香饽饽。 她还记得老尼姑最后被盗贼杀了的时候,将自己的玉镯交给她的时候的眼神。当最后她得知那些盗贼不过是沈如画派来刺杀她的,老尼姑是替她送命,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发誓要变得强大。 今日这几个丫鬟虽然跟她无亲无故,甚至平日里面都没说上几句话,却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因她而死。 沈如诗眼底波动的情绪全部落在萧天凌眼里,男子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仔细盯着沈如诗,“如此慈悲,可不像是你的风格,你向来都是喜欢利用别人的,没想到竟然也学起来了菩萨心肠。” “做大事的人,是不能为这些事情计较的,别人的生死不过是为你我铺就的一条道路罢了,这不是你交给本王的吗?”男子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透射出一阵强烈的光芒,照在沈如诗脸上,不停地游走着。 第二百三十五章 被遗忘的孩子 沈如诗背过身子,眼神里面宛若夜幕降临时仍在天空中闪烁的星辰,以那微弱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夜幕之间冲开一道耀眼的光芒。 “我是要得到我想要的,可不是不择手段。我是答应过凌王要帮助凌王夺得皇位,可不是践踏着别人的鲜血。” 女子停留下的脚步慢慢加快节奏,白色长袍在周围的白雪下显得更加的透彻,从远处看去,周围遍地都是被一片白雪包围的雪山,只有一个纤弱的身影在不停地游动着,宛若浮沉。 萧天凌盯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微微侧身,却又是想起点什么,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将所有的视线都转移到沈如诗身上,可还是晚了一步。 沈如诗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梅树旁的青石小路旁边,留下一地的清香,踏着分落在地上的梅花,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男子握紧了手,将刚才在口里面打转的话吞回去,转身离去。 “咯吱”小桃轻轻关上门,便见沈如诗从远处回来,立刻打开门,踏着小步子跑过去,脚下的梅花踏进雪里面去,像是一朵镶嵌在窗纱上面的绣花。 “小姐,你回来了,奴婢等了你好久,何小姐的伤势怎么样了?”她手里面打着伞,没有注意到脚下断裂的松树枝子,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整个人翻了个底朝天,脸上满是积雪。 小桃折腾了一会,抬起头,将自己身上的雪花铺下去,小脸上面沾满了冰冷的雪花,冻得通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仰起头来看着沈如诗,慌忙的找着自己刚才丢掉的那把伞。 沈如诗面色清冷,指了指小桃,“你啊你,能不能不要如此鲁莽,都是多大年纪的人了,不是小孩子。”说着,她俯下身子将地上的那只插入雪中一半的伞捡起来,眼神甚是复杂,“方才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也不想想,你一个柔弱女子,拿着刀朝着一个武功高强的刺客去砍,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你早就被 他……” 沈如诗说着便做了一个砍掉脑袋的手势,微微向前凑着身子,把小桃小的面色苍白,向后退了数步,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 一颗豆大的泪珠子顺着她的眼角流下,紧接着,一滴接着一滴的,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甚是晶莹,滴在雪地里面,随即融化掉一团雪水,地上又多了一个坑坑洼洼的小坑。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都是奴婢,才害的何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若不是奴婢鲁莽行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奴婢愿意一死来换回何小姐的命。” 小丫鬟越哭越伤心,从开始的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泪如雨下,看得人好不心疼。 “呸呸呸”沈如诗听着她动辄就以死赎罪,面色甚是不爽,按照这样来算,那几个被冲刺客砍死的丫头还是因她而死,她给她们赔多少条命才算够。 “嘘”沈如诗听见小桃的哭声越来越大,心里面本来就是十分的烦闷,被他这一哭,心里的不安与焦躁像是重开了堤坝的山泉一般,瞬间爆发出来。 然而心里面的警惕之情却还是没有丝毫的减缓,她向着四周看了一眼,朝着小桃使了个眼色,“进屋去说,你在这里大哭小叫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小姐,奴婢不是。”小桃两只手交叉着捂着嘴巴,用力地摇了摇头,眼泪却还是不停地向外滴着,眼角像是被汪洋大海浸润了的天地,见沈如诗已经转身回去了,立刻捡起地上摔碎了的松木枝子扔到一边 去,跟着沈如诗走了。 屋子里面的炭火烧的正是旺盛,昨日里面的灯盏已经熄灭,周围有些灰烬散落在桌子上面,窗纱一角别在窗棂里面,随着狂风席卷的速度无论如何也卷不回来。小桃三步并作两步将窗纱揪出来,转回身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一双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看着沈如诗,却比哭的更难看,她拿着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知道沈如诗最不喜欢看着别人在她面前抽泣, 硬是将泪水憋回去。 “小姐,奴婢任您惩治。”她扑通一声跪在沈如诗面前,低着头,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沈如诗抬起头仔细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你也是为了我着想,我又何苦去惩罚你,起来罢。” “小姐,奴婢……”小桃深深感动,话在口里面打着转,可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沈如诗对她实在是太宽容。 “小姐,何小姐到底还能救得活吗?”小桃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别人听了去,微微向前探着身子,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敢眨眼,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要把自己的手指头给搓下来。 时钟撞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跟屋子里面压抑的氛围恰好适应。 沈如诗仔细看着小桃,眼睛虽然盯在她的脸上,心却早就飞到了零一个屋子里面,她实在不知道何舒蔚为何会做出这样一番举动,他今日的推理按照常理看来说并没有什么错啊。女子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眉宇之间透露出三分紧张与焦虑,小桃哪里知道沈如诗是在这里想着心事,以为何舒蔚的情况不容乐观,心里面一块石头狠狠砸下,胸里面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压抑的她喘不上 气来。 “小姐”她抱着沈如诗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姐,此时都怪奴婢,若是何太守醒来之后怪罪下来,小姐只管把奴婢交出去,此事断然不可牵连到小姐身上。”“何太守有意针对小姐,若是让他抓住这个机会,一定不会放过小姐的。况且何太守又那么心疼自己的女儿,他就更不会放过小姐,小姐刚从大牢里面出来,不能再进去了,小姐,你就听奴婢一句劝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真情假意 “你都是在说些什么?”沈如诗刚才走了神,一直在想着另一个屋子的另一个人,没成想眼前的这个小丫鬟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好不惹人生怜。 若是此时有一个人破门而入,见到这副场面,定会以为她在拿着一个丫鬟泄愤。 “你方才说什么?”沈如诗紧紧盯着小桃,满脸的无奈。 小桃微微一怔,见沈如诗眼神里面满是无奈,“我哪里会让何舒蔚就这么死了,你放心,不出三日她就能醒过来,她是何太守的女儿,这江陵的药材补药还不是随她享用。” “此时若是发生在一普通百姓家里面,失血过多真的会让一个人毙命,再加上伤口就在心脏偏左三分的位置,只差那么一点,就伤及动脉,对于一个身体柔弱的女子来说,这绝对是最致命的。” 小桃认真听着沈如诗的话,却还是听不明白,但却也听懂了一个大概,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小桃,这几日你帮我留意着何舒蔚的事情。”沈如诗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整个人的神情与刚才相比判若两人。“奴婢知道了。”小桃用力点了点头,“何小姐是因为奴婢才受的伤,奴婢一定好生照顾着,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小桃想着自己能够照顾何舒蔚,能够弥补对她的亏欠,心里面骤然之间乌云消散,声 音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不是。”沈如诗声音顿了顿,神情却是严肃了不少。“我是让你留意着有何人见过何舒蔚,又说了些什么……”沈如诗认真地盯着小桃,一张俊俏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同的色彩。 小桃浑身一颤,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沈如诗话里面的意思,背后窜上一股凉意,仔细盯着沈如诗,“小姐,您的意思……” 沈如诗点了点头,小桃刚松开的十指又慢慢并拢,牙齿微微打颤,咬着下唇,“小姐,你一定是想多了,不会的,奴婢分明看到,看到……”小桃仔细回想着,沈如诗的猜测对她来说宛如一个晴天霹雳。 陡然之间,她原本漆黑的天色顿时劈开一道光芒,那光芒却是过分的灼热,将她身上细嫩的皮肤烧灼,她眼睛里面的泪水慢慢消散,被那阵灼热的气体蒸发的快要消失殆尽,“奴婢,奴婢知道了。” 小桃战战兢兢转过身子,口里面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刚才退下,却听见沈如诗的声音,“灏儿怎么样了,带他来见我。” 小桃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孩子,自从沈如诗前日被抓进了大牢里面,这孩子就消失不见了,她一直没敢跟沈如诗说,偏巧又碰见了这样一件刺杀的事情,便将此事搁置下来。 她手指放在身体两侧不停地颤动着,心里面骤然一阵电闪雷鸣,脸上的神色甚是难看,犹豫片刻,她神色为难地转回身子看着沈如诗,“小姐,灏儿,灏儿他……” 沈如诗见她这样犹犹豫豫的,神色顿时紧绷起来。一下子从自己的藤椅上面站起来,带着一股极其压迫的气势看着小桃,“灏儿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女子的眸子里面一阵别样的火光闪过,像是喷发着火焰的山丛,若不是在极力地压抑着,立刻就要爆发。她向前走了几步,抓着小桃的胳膊,一双雪白的手慢慢用力。 “啊”小桃感受到胳膊上面的疼痛,失声叫了出来。沈如诗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上的力气小了三分,慢慢松开。“你倒是快说啊,灏儿到底怎么了?” 小桃见沈如诗这样一副急切地模样,心里面发慌,就算是萧天凌出了事情,她都没有这样紧张过,“小姐,灏儿他不见了,在你被抓紧大牢的那一天,他就不见了。” 小桃咬了咬牙,索性一口气给说了出来,“奴婢那日里面一直担心小姐的事情,没来得及照顾他,就让百草看着他,毕竟百草也是从小照顾着他,我原以为不会出什么事情,哪里知道他会跟百草耍心眼。” 沈如诗听见刑天灏只是失踪了,长舒了一口气,这两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她缓缓向后退了几步,抓着小桃的手慢慢送下去。 小桃见沈如诗神情放松不少,大着胆子接着说下去。“小姐,这孩子诡计多端,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奴婢寻思着,他是不是为着邢家的事情才会偷偷溜掉,再说那日邢天铭少爷不是被抓到大牢里面,奴婢虽然觉得那个孩子没心没肺的,可还是顾念着跟邢家 的情分。” 小桃虽然是无心的一句话,沈如诗却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旋即起身,捞起自己的哪一件披风,箭步跨出去,神色难看的很。 “小姐,你去哪里,等等奴婢啊。”小桃不知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皱紧了眉头跟着沈如诗,心里面砰砰砰跳着,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桃说的没有错,沈如诗心里面顿时翻山倒海,那日她的确看见刑天灏的神色十分不对劲,原想着让小桃好生看护好这孩子,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来,没想到还是大意了,一个小丫鬟怎么能看得好他! “小姐,你去哪里,小姐!”小桃见沈如诗急匆匆走出去,在后面追着,脸色发白。 沈如诗淡淡回了一句,声音里面却夹杂着雷霆万钧般的力量,“去看何太守。” 何太守。小桃顿时愣在那里,不知沈如诗到底想要做什么,一打眼,沈如诗又走远了,她将手里面的伞扔在地上,紧紧跟了上去。 “吱嘎”沈如诗脚下踩着的一根树枝被她从中间踩断,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骤然划破了原本十分静谧的氛围。 何太守屋子外面有些许人在守着,沈如诗脚步慢了些许,心里面无数遍地警告自己,绝不可以大意。她看着小桃追了上来,刚才跑的太急,差点撞在她身上,沈如诗一双雪亮的眸子紧盯着她。竖起食指放在嘴唇上面。 第二百三十七章 孩子的诡计 “嘘,待会进去的时候什么都别说,我是来给何太守看病的,若是让那些人瞧出你脸上有什么异样,吃不了兜着走。”小桃惨白着脸,仔细盯着沈如诗,用力地摇着头,“奴婢什么都不说,绝对不会露馅。”她努力地平缓着自己的情绪,心里面却像是被一层雾气包裹住,搞不懂沈如诗究竟为何会突然来看何太守,却只是乖 乖地配合着。 那些人远远地就看见了女子的身影,一个人有些困倦,正在那里打着盹,旁边的人推了推他,朝着沈如诗这边的方向看过来,微微眯起眼睛,伸出手指着,“那不是沈小姐吗?” 那个人被猛地推醒,甚是不悦,横眉怒目朝着旁边的人瞪了一眼,口里面嘟囔着,“你眼花了吧?沈如诗今天早晨来过一趟,已经给太守开了药,现在这个时辰怎么会来。” 他边说边背过脸去,仔细一看,果然是沈如诗,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伸出手搓了搓眼睛,“不对啊,还真是她,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沈如诗看着他们在悉悉率率议论着,眉头紧皱起来,一股无名的怒火浇上头顶。“你们在说什么?” 那些人原以为沈如诗柔柔弱弱的,打眼一瞧,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没想到竟然这么凶,这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后面的人斜过头趴在另一个人的耳边开始咬起耳根子。 “听说这娘们凶得很,在邢府打了太守两巴掌,被太守弄到打牢里面去了,又借着这次的事情就这么给放出来了,有手段,我我们哥几个可惹不起啊。” 旁边的那人是个塌鼻子,脾气却是古怪得很,扭着身子,脸上的皱纹蹙起,“有何了不起的,太守可是我们江陵的脸面,她打了太守,就是打了我们江陵人的脸,太守放过他了,我们可不能轻易饶过她。” 前面的两个人铁青着脸色,听着后面几个看守的人在哪里窃窃私语,“你倒是有本事,你倒是试试,兄弟我看看你怎么个不放过的办法,少在那里吹牛不嫌事多了,人家可是凌王的人,你得罪的起?” 沈如诗一双冰冷的眸子从几个人身上狠狠刺过,像是要把他们的一层皮给揪下来。小桃见沈如诗刚才情绪那么激动,害怕她现在为了刑天灏在惹出什么祸端,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袖子。 “小姐。” 沈如诗头也没转,眸子一阵暗流汹涌着,“没事。” “你”她伸出手指着那个剽壮的汉子,声音清冷至极,周围本就下着雪,被她这冰冷的声音骤然之间冰冻住,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我要见何太守,给我开门。” 她朝着刚才那个大放厥词的人喊道,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散发出冰冷凌厉的光芒。 那人看着沈如诗如此的模样,心里面一惊,本来不敢多说,旁边的人却一个劲地攒动着他,用肩膀顶了顶他,提醒他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他于是壮了个胆子,对沈如诗拉着一张脸,“沈小姐,真是不巧,我们太守休息下了,沈小姐早晨不是才来过么?还是明日再来吧。” 沈如诗十指握紧,将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你们呢?” 那些人不说话,沉默了一阵,方才有人张口,“沈小姐啊,太守真的是休息下了,您也是刚才大牢里面发出来的,我们只接到命令,沈小姐您每日清晨来替太守瞧病,至于其他时间嘛……” 他顿了顿,转回头去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影子,又回过头来看着沈如诗,“沈小姐还是请回,或者要一张口令也好。” “哼。”沈如诗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些看门狗竟然也敢狗仗人势,简直是欺人太甚,她心里面甚是焦急,微微沉眸。 小桃只以为沈如诗害怕刑天灏的失踪跟何太守有什么关系,心里面仔细思量着,又扯了扯沈如诗的衣裳,“小姐,我们去找凌王说说此事,况且邢天铭少爷还在凌王身旁,他一定会把灏儿找到的。” 沈如诗回眸仔细看了她一眼,却打着三分连小桃也说不出什么滋味的意味。“多嘴。” 她手指关节握得咯吱咯吱地响,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你们若是不让开,若是何太守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得起吗?” “这……”其中一人脸上有些犹豫,刚才那个十分蛮横的人依旧不松口,“何太守能出什么问题,这里有大夫守着,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们自然有法子解决,沈小姐这样子未免过于焦虑了。” “还是您真是盼着我们何太守有个什么差错啊。”那人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滚动着,一张贼兮兮的模样,看得人心里面生出一股恨意。 沈如诗踏着台阶走到他们面前,微微抬起眸子紧盯着他,眼神已经不似方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像是被黑夜遮挡住了一般,一股漆黑的色彩弥漫上来,看得人心里面有些发毛。 女子声音冷淡,“你,到底开不开门。” “何小姐恕罪,奴才们实在是没有接到命令。”那人不知为何,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还不及他的脖子那么高,可她眼神中刚才一闪而过的色彩吓得他心里面发毛。 大汉浑身渗出冷汗,却还是在死扛着。 “好。甚好。”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可怕的笑容,“你们都看好了,是他阻拦着我,若是何太守突然病故,他就是罪魁祸首。” 沈如诗指着他,一双炯亮的眸子里面骤然间闪过一阵杀意。 周围的人不过是顾着看热闹罢了,哪里会真的为那人辩护,他们巴不得看见沈如诗跟一个下人吵起来,他们好在旁边看热闹。“我,怎么能是我呢,小的可没有说什么,小的,小的不过是按照命令行事。”那人顿时紧张起来,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帮着他说话,他逐渐变得心虚,向后缩了缩身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 谁的命令 沈如诗抬起眸子仔细看着他,心里对这个人又多了三分嘲讽,冷哼一声,“命令,真是有趣,你倒是告诉我,是谁的命令,若是有人命令你在此挡住我的去路,我现在立刻就走。” “这……”那人垂着脸,偷偷看了旁边的人,本来寻思着他们能帮他说话,周围却是鸦雀无声,仿佛只有他一个人跟沈如诗对着干,他伸出手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才好了。 “你们听着。”沈如诗转回身子看着其他人,冰凉的指尖骤然敲起指着他,“就是此人,若是何太守若是因为耽误了病情而出了什么问题,罪过,可就记在此人身上。” 女子眸子里面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脚下的断落的松树枝子被踩得咯吱咯吱地响。 那人陡然之间喉咙里面不知被什么东西掐住,说不出话,看着沈如诗一副神秘兮兮,未卜先知的模样,他心里面甚是不屑,嘟嘟囔囔道了一句,“能出什么事情呢。” “啪”沈如诗眉头一拧,伸出手狠狠给了那人一巴掌,手指冰凉,手掌上像是贴上了刀刺一般,那人的脸上本就是十分粗糙,却也是忍不住疼痛起来。 “啊”他大叫起来,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在家里面和老婆打仗的时候也被扇过耳光子,却也没有这样的力道和狠劲,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扇。他原本就十分浮肿的脸上顿时落满了一个巴掌印。 “该死”他暴脾气怎么也忍不住,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一双满是愤恨的眸子紧紧盯着沈如诗,若不是碍于身份,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个出手很辣的女人给撕成碎片。 “你这女人怎么蛮不讲理,你这是把人往死了打啊!” 沈如诗却还是如刚才一样的冰冷,一双带着刀尖的眸子从他脸上划过,欧露出三分不屑与嘲讽,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快了。” “你。”他没想到沈如诗竟然如此大方承认,摆明了就是欺负他,他撸起袖子,一双愤恨的眼睛紧紧盯着沈如诗。 “爷我就不信了,何太守恢复的好好的,你连看都没有看他,怎么就知道他快不行了?说的那么邪乎,我看你不是女神医,而是女巫。何太守若是真的出了何事,爷我就把话撂在这里,我就去给他赔命! “今天没有口令的话,你是别想踏进这个门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面的大夫便推门而出,花白的胡子顿时落上了不少纷纷扬扬的白雪,外面的冷风像是找到了机会,一个劲地往屋子里面钻进去。大夫全是全然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寒冷。 他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甚至有的地方干黄的不像样子,腰间背着的药箱随着他身子的抖动发出一阵哐当哐当的声响。 “不好了。”苍老而嘶哑的声音骤然响起,他却像是没有感受到周围人的惊讶,只顾着宣泄自己心里面的惊慌,“太守怕是撑不过去了。” 大夫眼角处的皱纹随着他身子的颤抖显示一条条黄鱼身上的纹路缓缓交织在一起,一双苍老无神的眼珠子微微一转,很快就从人群里面发现了沈如诗,眸子里面顿时透露出一股欣喜。 “神医啊,原来你在这里,真是巧了,快点给太守瞧瞧,他怕是坚持不住了。” 沈如诗点了点头,见大夫这么紧张的样子,心里面对何太守现在的病情也有了几分猜测,缓缓移动着步子。 大夫见沈如诗这番犹犹豫豫的模样,心里面更是记得发慌,本来人就已经上了年纪,走不动路,手里面搀着拐杖走起来特别费力气,他走到沈如诗面前,拼尽所有力气扯着沈如诗胳膊上面的刺绣白衣。 “你这是干什么,再犹豫下去,何太守可真的就要命归西天了。” 霎时间,沈如诗心里面涌过无数个念头。心里面原本一直积攒山泉,骤然之间全部崩塌。 何太守现在还不是死去的最好时刻,她握紧了十指,心里面清楚得很,那个孩子跟她一样,除非不下手,若是下手,绝不会轻饶了对方,这一次,何太守恐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她微微抬起眸子仔细看着大夫,看着他这一脸着急的模样,心里却还没有忘记那个欺软怕硬的人。女子转回头去仔细看了他一眼,周围的人早就惊呆了,他们当初争着抢着找的这个机会,替何太守看门,本以为不出十日何太守就能醒来,到时候赏给他们一个官职做做,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事 情。 何太守若真的一命呜呼,莫说是官职了,就连他们的小命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沈如诗勾起唇角,眼神里面的杀意正是浓厚,他紧紧盯着那个双腿瘫软无力,心里面早就是乱作一团的壮汉,“别忘记你方才说的话,何太守若是死了,你就陪他下葬。” “扑通”一声,那人一下子倒在地上,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注了水,瘫软无力,就连脸上的肌肉都在止不住地跳动着,一双原本被愤恨所盈满了脸上顿时变得惨白。 他自己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旋着,立刻伸手就去拽沈如诗的胳膊,满口求饶的话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沈小姐,小的刚才多嘴,小的刚才说错了话,沈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他边说着便开始用力地扇自己的嘴巴子,沈如诗原本扇上的五指印上面又变得一片通红,嘴巴子抽出血来。 沈如诗冰冷的眼神丝毫没有任何缓解,狠狠地从他脸上扫过,朝着后面的人认真说道,“将此人好生看着,若是让他跑了,你们就替他去死。”后面的人都愣成了一个个树桩子,半晌才想起来回话,“是,是。”声音哆嗦着,弯着腰,将眼底的惊慌全部藏在黑暗里面,心里暗自庆幸着好好自己方才没有得罪沈如诗。所话说最毒妇人心,真是没错。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杀鸡给猴看 他们心里面正在疑惑着今日的事情怎么会这么邪乎,偏偏就让沈如诗猜中了,沈如诗的医术是被别人传的很玄乎,他们却没有听说过这位沈家大小姐还会算命。 几人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真是好险。正当他们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自己的姓名暂时不用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时候,殊不知沈如诗不过是杀鸡给猴看,这些欺软怕硬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的大小姐,快点吧。”大夫拉着沈如诗,完全不顾那人眼里面求饶的意味。他这些年来在江陵救过无数重病中的人,被人称作江陵神医也是多年了。 如今已经活了这么一把岁数,他可不想晚节不保,最后还落下一个医术不佳,误杀太守的罪名。老人的眉头皱的紧,拉着沈如诗像是拉着救星一般。 “沈小姐啊,老夫这几十年来也治过不少人了,自认为在江陵,若是我敢说自己的医术第二,就没有人敢说是第一,老夫可是谁都不服气,这次真是对沈小姐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小姐你虽然年纪轻轻,可真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前途无量啊,这次何太守的病,还多亏你昨日里面及时赶来,按照沈小姐开的药方,何太守的情况本来是有所好转的。” 他拉着沈如诗,见沈如诗走到何太守病榻前面,俯下身子开始替何太守把脉,紧蹙着眉头,心里面实在是紧张,刻意地打探着沈如诗的口风。 “老夫也是尽心竭力地替何太守开着药方,可都是按照沈小姐的药方开的,只是起了辅助作用,绝不会对何太守的伤情有什么损害,不过都是一些补养药物而已。” 沈如诗微微抬起眸子仔细看着他,目光从他身后游离到屋子里面的紫檀香里面,女子的鼻子轻轻一嗅,发现有些不对劲,手里将拿株紫香兰搓紧,慢慢碾成粉末,轻轻洒在何太守的身上。“我知道了,你不用这样和我解释,我自然没有错怪你的意思,不过别人可就不一定了。”沈如诗接着道,见大夫脸上吓得没有多少血色,心里面确实愧疚,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若是惊吓过度,怕是会丢 了性命。 大夫的心思被沈如诗这样毫不犹豫地揭开,像是藏着的伤疤骤然被谁掀开一样,十分窘迫。“依沈小姐看,何太守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如诗心里面骤然之间十分矛盾,眸子一沉,分外的冰冷,“我定会竭尽全力,你把凌王等人找来。” 大夫点着头,年纪大了,脑子转的也就慢了。“小姐可要救救何太守,若是何太守这个时候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定是要牵连邢家公子。” 沈如诗微微一怔,开始以为这个老头知道了点什么,后来仔细一想,才知道他说的邢家公子说的是邢天铭,眸子沉了沉,“不必如此浪费口舌了。” 大夫连声答应着退下了,只不过他却会意错了,他本以为沈如诗口里面说的不必如此浪费口舌是指她一定会治愈好何太守,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萧天凌和萧天喻带着江陵的大夫赶过来时,已是为时过晚。 两人看沈如诗的眼色,便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救了,萧天凌沉着眸子看着何太守,眼底微微含着一丝愠怒,何太守若是这个时候死了,对他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还能活过来吗?”萧天凌向前走了几步,看着何太守满脸苍白,一双苍老的手垂在床榻边。沈如诗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子,向后一看,门口处密密匝匝的人头,又将目光转移到萧天凌身上,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无能为力,我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就算是玉手观音在此,怕也是无药可 救了。” 她仔细瞧着萧天喻的脸色,男子的脸色却像是被一阵黑暗吞噬了,看不出有多少了欢乐悲伤,也看不出他的立场。 背后的人一阵沉默之后开始奋力地恳求着沈如诗,“沈小姐啊,你可是出了名的女神医,怎么会就不过来了呢,你再想想办法,总还是有法子的,太守原本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 沈如诗瞪着昨日那个求她给何太守看病的江陵小官,眼神凌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责怪我吗?”那人微微一愣,明白现在绝不是和沈如诗闹翻的时候,神色软了下去,向着周围扫过一眼,“沈小姐,你不要误会,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沈小姐若是需要什么难得的药材,尽管吩咐便是,可何太守的病,沈 小姐一定要治好了。” 沈如诗见他紧揪着自己不放,问问愠怒,看着刚才那个大夫藏在人群里面,对着他说道,“李大夫,何太守病重的时候是你一直在跟前守着,你倒是过来试一试便知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面色惊慌的李大夫,李大夫神情紧张地走出来,本来就是一把年纪了,现在受到了这样的重压,眉头紧皱着,一双老手上面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是一条条蛆虫蚕食在 上面。 他小心翼翼地替何太守把脉,浑身一愣怔,吓得向后缩了缩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半晌,才想起回应后面那一群面色焦急的人,“何太守,真的不行了!”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自然是有人高兴的,那些江陵的四大家族们,那些官居高位的人,心里巴不得何太守早点病故,他们觊觎这个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脸上露出了虚伪的神情,有的人还假意擦着眼泪,做出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 “何太守这些年来把所有的心血都花费在了江陵身上,眼看着江陵这次的水患就要结束了,何太守真是不幸。”“何小姐眼下正受着重伤,偏偏这个时候何太守就病故了,这可如何是好?谁来管理江陵啊?真是江陵的不幸。” 第二百四十章 太守病故 沈如诗和萧天凌对视了一眼,顿时会意了彼此的心思。 何太守虽然不是个好人,但罪不至死。何苦这个老头只有何舒蔚一个独女,几个儿子也到战死沙场,若是他现在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何舒蔚又昏迷不醒,江陵的位置并定会遭到争夺。 这是一块肥肉,江陵的大小官职没有不觊觎的。今日,就已经看出端倪了。 他们计划的原本十分完美,现在若是这个老头子一死,事情恐怕就变得复杂了。 沈如诗微微沉眸,何太守的死也跟她有着间接的关系,她那日不过是想教训一下这个老家伙,绝没有想要他的性命。可事与愿违。 她看着屋子角落里面那紫檀香,微微凝眸,紫檀香已经被她处理过,若是这些人聪明,真的发现了何太守死亡的真正原因,也不会怪罪到那个孩子身上。 “奇怪,大家倒是说说看,昨日请大夫给何太守看病,还说是病的严重,怎么让沈小姐一开药,就变成这样。” 何太守死了,总要是有一个人担当罪责的,而沈如诗变成了最好的替罪羊,那个原本一直态度友好的官吏顿时变了个人一般,首先跳出来指着沈如诗,瞪着一双鲜红的眼睛。 “李大夫,你说是吗?”那人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看着瑟瑟发抖的李大夫。 李大夫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对于官吏的心思自然是十分清楚,犹豫片刻,看着沈如诗,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为难。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儿子,拿定了主意。 何太守病重的时候他在旁边守着,若是不将此事栽赃嫁祸在沈如诗身上,恐怕虽有的罪责就需要他来承担了。 李大夫一双无神的眼睛里面露出迷离的色彩。点了点头,“没错,我走的时候何太守还没有这么严重,是何小姐让我出去的。” “听到了没有,李大夫都这么说了,一定没错了。”周围的人纷纷议论,眼神顿时像是看着杀人凶手一般看着沈如诗,脸上不带好意。 “可不是,她打了何太守,怕何太守醒过来以后不会放过她,把她再给押到大牢里面去,索性就把何太守给毒死了。” “这世界上还真是有心肠恶毒的女人啊。” 萧天喻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站着,脑子里面飞快地闪过何太守死后对他的影响,完全没有顾及到周围人神色的变化和人群中一双漆黑的眸子。低头沉思,向窗外瞥了几眼,神情更是严肃。 沈如诗冷哼一声,摇了摇头,早知道他们会栽赃陷害。 女子一双冰冷的眸子直勾勾射向那个喋喋不休的人身上,那人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嘴巴像是被冬日里面的冰封冻起来,最后几个字吞到了嗓子里面,微微垂眸,被沈如诗的眼神吓到了。“若是我真的不想回到大牢里面去,理应竭尽全力救治何太守才是,昨日这位大人也说过了,只要我能志治好何太守,过往的事情,概不追究,我理应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保住自己的命,何苦如此浪费功夫 ?” 沈如诗句句有理,周围顿时鸦雀无声,不知谁喊了一句,指着沈如诗骂道,“你们快看,听听她刚才说的话,她是拿着何太守的病当做筹码,想要威胁我们啊!真是心肠歹毒。” “听说何小姐受伤也跟沈小姐有关系,没准也是沈小姐你搞的鬼吧。”官吏露出狡猾的面色,“沈小姐,还要请你再去大牢一趟了。”“你倒是有本事!”萧天凌原本一直暗自观察着这屋子,仔细瞧着沈如诗没有个神色,心里面已经生出了三分疑惑,他心里知道,沈如诗是断然不会害死何太守的,他却又总感觉沈如诗身上藏着秘密,举止 言语奇怪。 官吏见萧天凌发话,顿时吓得双腿发软,心里面有些发毛。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沈如诗和萧天凌脸上游走不定。 他明明听说萧天凌为了何舒蔚的事情跟沈如诗闹得不愉快,以为凌王这次怎么也不会袒护沈如诗了,谁知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有些失神。 “谁敢说此事是沈如诗做的!”萧天凌转回头去,一双鹰隼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带着火烧一般的炙热。 方才那群嚣张跋扈的人顿时低下头去,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话。 “四弟可真是护妻心切啊。”萧天喻微微凝眸看着萧天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 萧天凌并未多加理会他,沉着脸,面色的确难看。“此事就此作罢,何太守因病去世,此事本王会禀报给父皇的,若是谁再敢横生祸端,本王定然饶不了他!” 男子的声音莫名地带着三分威武,拂袖离去,留下愣在原地的人看着他的背影,一头雾水。 沈如诗有些失神地走出去,心里面像迟迟未能平静下来,背后窜上一股凉意,一双冰凉的眸子里面尽是漆黑,她实在不明白,一个孩子怎么会有那么狠的心肠,那么狠的手段。 冷风戚戚,残阳如血,周围尽是一片天昏地暗。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了吗?” 冷不丁地,周围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甚是清冷。 沈如诗猛地抬起头看着萧天凌,眼底震动起来,急于将自己的惊慌藏起来,眼神向着别处看去,甚是迷离。 “凌王,你怎么在这里。” 萧天凌仔细盯着她,“我为何会在这里,你还不知道吗?” 沈如诗心头一颤,心里知道萧天凌定是为了何太守的死因才在这里问她要一个答案。她微微向后偏暗过头去,天边一朵极其暗淡的乌云卷起一角,天色甚是朦胧惨淡。 “凌王怕是问错了人,应该去问问那个李大夫,看看他是怎么给何太守治病的。”萧天凌见沈如诗有意隐瞒,脸上多了一丝怒意。“此事跟李大夫没有关系,你莫要哪一些不想干的人来敷衍我,你当本王傻吗?” 第二百四十一章 少装蒜 沈如诗微微转过身子,避开萧天凌的目光,浑身感觉不自在,“不是李大夫的事情,看来凌王是怀疑我的医术了,或许真的是我的医术的问题,凌王在屋子里面怎么还帮着我说话?” 沈如诗不紧不慢说道,脸上红彤彤一片,心里却一直想着孩子的事情。 陡然之间,胳膊被萧天凌用力地拽起,男子眼神里面包裹着一团怒火,动作已经不像是以前那般温柔,心中的怒意终于忍不住了。 沈如诗的甚至陡然被萧天凌拽了过去,像是一只翩跹无力的蝴蝶一般,差点扑到他身上。 她感觉手腕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向后用力地缩着身子,扯着自己的胳膊,却被萧天凌紧紧握在手里面,任凭她怎么扯都扯不动。 “你弄疼我了。”沈如诗仰起脸来看着萧天凌,也开始变得愤怒起来。 “你到底是在替谁掩饰?何太守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瞒着我,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理应知道此事牵扯甚广。”萧天凌丝毫没有理会沈如诗的抗议,面色依旧,手上的力气松了一些。 沈如诗见萧天凌是来真的了,心里面惴惴不安,犹豫不决。 “我也是方才才知道何太守死去的消息,不过比你早了半柱香的时辰。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何太守就这样死掉?” 虽然眼底那丝一闪而过的恐慌被萧天凌丝毫不露地捕捉到,他紧紧盯着她,声音冷静些许,沉着眸子,“是那个孩子,刑天灏,对不对?” 沈如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像是陡然被谁泼下冷水一般,呼吸在那一瞬间都凝滞了,“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萧天凌冷笑一声,缓缓放开手,转过身子去,看着那冷冰冰的湖面上面升起一层黑色的迷烟,心里骤然闪过一个念头。“别装糊涂了,你觉得跟本王装糊涂有意思么?还是你觉得本王现在有时间跟你开玩笑 ?”沈如诗微微一怔,萧天凌见背后半天没有点动静,声音带着威胁,“你若是真的为了刑天灏好,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若是晚了一步,让三哥查出事情的根源,到时候可别怪本王不救那个孩子。 ” 沈如诗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抓紧了衣裳,她从前之所以那样无畏,是因为没有了在乎的东西,所有敢放心大胆的行事。 可如今看到那个眼神跟她一模一样的孩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面就有了顾忌,有了在乎的念头,免不了要受制于人。 她紧盯着萧天凌的背影,这个男人让她看不清真相,看不清他说的话究竟是真的假的。“你当真好心救他?你不是巴望着他去死吗?” 萧天凌听到此话,心中平添一分怒意,拂袖就要离去,“本王话已至此,若是你不相信,本王自然会调察此事,也不是非要从你口里面得知。” 他的暗卫众多,这别苑无论哪一处都是他的眼睛,要想调查此事,还不是小事一桩,只不过他想亲耳听着沈如诗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想看看这个表面上对他臣服与他为谋的女人究竟有多么信任他。 “是刑天灏干的,他在檀香里面加了跟我开的药方相的药物,何太守体质虚弱,一命呜呼了。” 萧天凌刚走没几步,便听见沈如诗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夹杂着几丝慌张,被完好地掩盖在没有温度的声音里面。 他骤然之间停下脚步,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缓缓眯起眼睛,凝眸看着那个方向。何太守屋子上面已经挂上了白色的布料,府上到处都是一片萧瑟。 可谁又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孩子所为,那个他们丝毫不在乎,却躲在角落里面心里面暗自记下了发生了一切的孩子。 若是这孩子出生在皇家,的确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即便是邢家的私生子,若是邢家没有这样的变故,将来也一定是他继承邢家的一切。 沈如诗攥紧了手,掌心沁出冷汗。“我现在也找不到他的人影,他失踪不见了。他给何太守下毒的檀香,我已经处理掉了,断然不会有人发现,除了你我之外,不会有人知道此事是刑天灏做的。” “可这孩子却是危险,我断然没有料到他竟然敢对何太守下手。他虽然悉尼市缜密,做事却还是有些鲁莽,他竟然将檀香留在那里,若是让萧天喻这样心思诡异的人发现,岂不是大事不妙。” 沈如诗语气间带着责怪的意味,却见萧天凌摇了摇头,一副将所有的事情操控在手里的模样,眼神里面满是复杂。 “他不是粗心大意,而是算准了你会帮他处理此事。如此一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偏巧是邢家的人。” 沈如诗眸子里面骤然之间闪过一阵黑暗,将眼底最后的一丝光芒蚕食,她沉着眸子,缓缓放开紧攥着衣裳的手,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微笑。 “那凌王打算如何是好?何太守这一死,剩下的江陵的三大家族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原本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萧天凌转回身子朝着沈如诗走过来,一把拉起她的胳膊,“你先跟本王去见个人。” 他的眼底满是神秘,沈如诗紧蹙着眉头,满脸的不解,却还是乖乖跟了上去,一路上胸口处像是堵塞了一团棉花,有些喘不上气来。 萧天凌行动甚是隐秘,从小路旁边传过去之后,便有一个穿着跟他一模一样的衣裳的人装作他的模样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沈如诗见萧天凌头一次摆出了如此的阵势,心里面也清楚了要去的这个地方定然不简单,打起了十分精神仔细瞧着路上的每一处标志,暗自几下回去的路。 “别看了,你就算是记住此处也没有什么用。”萧天凌一路上都没有回头看过沈如诗,冷不丁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声音裹着深沉,差点把沈如诗的一颗紧坠着的心脏吓出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秘密的人 “你脑袋后头张着眼睛啊!”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伸出手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有那么神秘吗?你到底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萧天凌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微微斜着眸子看了沈如诗一眼,眸低擦过一阵火光,在这慢慢降临的夜幕里面宛若是流星陡然闪过。 “问那么多干什么,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早知道他会这么说,“我自讨没趣。” 忽然之间,她心里面陡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眼底尽是紧张,伸出手去,抓了抓萧天凌的衣角,“喂,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刑天灏吧?” 萧天凌不语,直到听见沈如诗走起路来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小心,微微侧眸,“你心里面除了惦记着那个孩子,还有其他打算吗?” 声音虽然不好听,可沈如诗听他这话的意思,便知道了刑天灏的确不在这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转来转去,萧天凌竟然将沈如诗带到了一处地牢般的构造,此处甚是黯淡,若不是有周围点燃着的火把,就尽是一片漆黑。 沈如诗紧蹙着眉头,目光向着周围不停地扫着,周围却是暗得很,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你何时在江陵建造了这样的构造,还真是深谋远虑。”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走出一个人,替她们打着灯,帽子压到了鼻梁上面,沈如诗左瞧右瞧瞧不出他的模样,索性就将目光移到别的地方,周围都是一些青石堆砌而成,在这微弱的灯火之下依稀看见影子 。 呼啦的一下子,一阵狂风顺着入口处灌进来,沈如诗登然伸出手挡在自己的眼前,凌乱的发丝随风散开,飞舞着。 “放我出去!”不知是她自己幻听了,还是真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沈如诗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只见男子眼神里面满是玩味。 “放我出去,该死的!”又是一阵被裹挟在冷风里面的吼声,沈如诗这次可真是听得清清楚楚,她骤然间锁紧身子,扯了扯萧天凌的衣裳,“喂,你还真在这里面关着人?” 萧天凌勾起唇角。脸上看不出有多少笑意,“不然你以为呢?”沈如诗猛然一哆嗦,从来没觉得萧天凌的神情这么可怕过,不过愣了片刻,萧天凌就大步走远了,沈如诗轻轻喊了一声,那个掌着灯的人还在她旁边看着她,她心里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很不舒服,紧 跟着萧天凌的脚步追了上去。 刚才那人的吼叫声断断续续的,每一声却是深入骨髓一般的刺激人的心神,宛如一个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魔鬼,面色狰狞。 沈如诗攥紧手腕上面的环子,手掌心里面传来一阵冰凉,心里冒着冷汗。再往前走,就是一个铁牢,沈如诗见萧天凌停下了脚步,也跟着站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才知道刚才那声音的主人,只见那人满脸狰狞,不过若是仔细看来,却能发现这还是一个俊俏的男人,眉宇 之间还带着三分威武。 “萧天凌,快点放我出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自滥用职权,将我关在这里!” 那人面色本是十分难看,见萧天凌带着沈如诗来了,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随即又恢复原来的黑暗,沉着脸看着萧天凌,眼神变得复杂些许。 萧天凌朝着沈如诗勾了勾唇角,模样甚是耐人琢磨,“看看,此人是谁。” 沈如诗微微一怔,见那人面色带着三分凶狠,向前走了几步却也不敢靠的太近,心里面正是疑惑着她何时会认得这样一个人。 那人见了沈如诗之后,心里升起一股恼怒,却还是竭力做出一副平静状,握着栏杆的手却渗出汗来。 沈如诗凝眸看着他,见他低下头,也微微俯下身子仔细打量着此人的面色,她的确没有见过这样一张脸,可就在一刹那的功夫,她突然觉得此人的事情甚是熟悉,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想法。猛地一瞬间,一阵白光划过,沈如诗微微睁开有些慵懒的眸子,伸出手指着那人,一双修长的手以迅雷不掩耳之势伸进去,抓起那人的胳膊,一下子将他的袖子撸上去,果然,她的眸子瞪大,眼底闪过一 阵银白色的光芒。 “是你!”沈如诗看见那个熟悉的标志,一下子认出此人就是昨日刺杀他们的人,眼底损失闪过一阵恨意,出于下意识的警惕,陡然将手缩回去,向后退了几步,站到萧天凌身边。 那人被沈如诗这样瞧着,瞪大了一双愤恨的眼睛,眼睛里面鲜红色的血色蚕食,手指关节将要掰断一半,“贱人!” 沈如诗狠狠瞥过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移到萧天凌身上,“这是怎么回事,此人不是已经逃跑了吗,怎么会在你手上?” 她那日明明看见此人已经逃出别苑,单凭他的武功,绝不会被一些小喽罗抓住的。 半晌,沈如诗骤然反应过来,心里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一个无名的窟窿,后背窜上一股凉意,“你早就知道会有人行刺我?你这是守株待兔!拿着我去做诱饵!” 萧天凌见沈如诗心里一股怒火就要倾泻出来,也不着急为自己辩护,只是轻哼一声,脸上一副蒙受耻辱的模样。 “本王有那么卑鄙吗?拿着自己的女人去做诱饵,本王可不会想出这样的鬼计策,我那日去的时候,的确是刚发现你有危险,绝没有事先安排好了这一说。” “此人。”萧天凌一双鹰隼上面擦出阵阵火光,刻在那人的身上,“我不过时料到有些人绝不会白白看着马东阳被我带走,定是要来拜访一下,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那人见萧天凌一副深沉的模样,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原来你早就知道,可真是够狠的。此事算我大意了,我无话可说。”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原来是老熟人 “不过,就算你是王爷,我奉劝你还是赶紧把我给放了,否则,我很难担保你会遇到什么后果。”那人见地上有一处干草,冷哼一声,似是与萧天凌杠上了,猛地坐了上去。 沈如诗听此人说话甚是嚣张,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刺客!女子冷哼一声,“一个刺客还如此嚣张,看来真是有点来头。” 她声音里面带着一丝戏谑,仰起头看着萧天凌,“凌王,你这王爷的身份他都不看在眼里,看来不是个简单人物,到底是什么身份。” 萧天凌微微沉眸,再抬起眼皮子的时候,眼底莫名地多了一丝愤怒,“此人跟你倒是冤家。” 见沈如诗满是不以为意的脸上陡然之间划过一丝探寻的意味,萧天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墨澈双眼里面透露出几分笑意。 “此人是宋家长房独子,身份可是了不得。”萧天凌话里面嘲讽的意味愈加浓厚,微微垂头,斜着眸子看着地上坐着的那个翘着二郎腿的人。 沈如诗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当是谁怎么嚣张,原来不过是沈如画的表哥。宋家的大少爷啊,将来不过是个小官,何必如此嚣张。”她嘴上虽然这么笑着,心里却泛上一股隐隐的担忧,被完好地掩藏在深垂着的眸子下面。骤然想起前世此人奉萧天喻的命令打开了皇城的大门,攻占云起国皇宫,带着两千骑兵攻占其他几位皇子的王府, 亲手斩杀他们的的家眷…… 她抬起头看着萧天凌,“凌王,此人对你如此不敬,口出狂言,昨日不只是为了杀了我,更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马东阳的事情,此人,决不能留!” 女子轻轻咬着嘴唇,决不能错失了这次机会,否则贻害无穷。 萧天凌见沈如诗话锋转变的这么快,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又将目光转移到那人身上,声音甚是深沉,似是要灼烧起来。 “宋南捷,听到了没有,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到底是为谁效命?” 沈如诗听见萧天凌话里面还是留着一丝回旋的余地,心里面的怒火陡然之间喷上来。她此时真像给萧天凌一巴掌,除了萧天喻之外还能有谁,就在她将要出手打人的一瞬间,又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除了她这个经历过一世的人之外,萧天凌又怎么会知道 此人就是萧天喻的心腹。 她抿着嘴唇,心里十分清楚绝不可以轻易暴露自己的秘密,决不能让萧天凌起了疑心。 那人转过头去,眼神甚是挑屑。“我没有为任何人卖命不过是看着这个贱人不顺眼,若不是她,我如画妹妹怎么会被发配到边疆去?我还是奉劝凌王一句,不要被美人迷了心,及时回头是好。自己身旁养了一条毒蝎自己都不知道,到头来 还是陵王自己要吃苦头啊。” “哦?”萧天凌轻挑眉头,眼神间甚是回味,带着一丝探寻看着沈如诗,将她散落在额前的发丝挽回耳边,“本王可真看不出沈小姐是什么毒蝎,反倒是你!” 他猛地转回头去盯着宋南捷,不过是瞬间的功夫,陡然之间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漆黑的空中似是要裂开,萧天凌拔起腰间的佩剑,沉下眸子的时候宝剑已经落下。咔嚓,这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沈如诗冷眼看着地上断了的指头滚到墙角上面,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不觉之间已经有了三分恐惧,听着宋南捷声嘶力竭的声音吼叫出来,宛若山崖上面的巨石顷刻之间崩 塌,化作一片无名的碎屑。“萧天凌,你疯了!”宋南捷握着手,脸上满是狰狞的面容,瞪着眼睛朝着萧天凌怒吼着,“你竟然敢砍断我的手指,你可知我是镇南将军,是皇上亲自封赏的职位,是何等荣耀的身份,如今却被你给毁了! ” 他陡然起身,朝着萧天凌猛扑过来,奈何中间有一道铁栏杆挡住,他紧握着铁栏杆,咆哮声音实在是可怕,整个人的甚至剧烈的颤抖起来,周围的青石都跟着都抖动起来。 沈如诗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满时鲜红的血丝,骤然之间被一道道扭曲着身子的驱虫蚕食,还在做着垂死挣扎,心底的一股恐惧被冷静压下去,一双冰冷的眸子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在云起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身体有所残疾的人是断然不能做武将,武将在乎一个精气神,若是让他国看见了云起国的镇南将军竟然是断指,定是要嘲笑云起国后继无人。 沈如诗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多少同情,“凌王,你做的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萧天凌却是毫不在意,俯下身子捡起地上鲜血淋漓的指头,眼底尽是嘲讽,“镇南将军,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你宋家有多么了不起?若是没有父皇的提拔,你什么都不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连君臣之道都不懂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萧家的镇南将军。宋南捷,在我面前,你不过是个臣子,你,要学会臣服,既然你不会,那就让我好好教教你。” 萧天凌举着剑一步步朝着宋南捷走进,陡然之间被沈如诗拽住了胳膊,沈如诗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汇聚着极其微弱的光芒,“你要干什么?不可轻易行事,此人留着对我们还有用。” 宋南捷向后缩了缩身子,声音小了不少,“你敢杀我?皇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萧天凌嘴角上扬,嘴边顿时冰冻一般,甚是不屑,冷哼一声。“宋南捷,父皇三年前派你镇守南疆,平反叛乱之后你便一直待在那里,前些日子你又平定南安王叛乱,本是立了大功,可你回皇都的路上第一件事竟然是刺杀丞相府大小姐,这事情若是传到父皇耳中,你 说他会这么想?”“到时候,父皇定会忌惮怀疑你的心思,恐怕第一个要杀了你的人就是他。可就与本王没有关系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诡计多端 宋南捷甚至陡然一震,陡然之间捡起地上的碎片,在手里面慢慢握成碎屑,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周围的一片漆黑顿时擦过一阵可怕的光芒。 他松开了紧握着的手,眼神里面放肆的情绪减轻了不少,声音也平缓许多,“好,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萧天凌点点头。“本王自然是可以留给你时间考虑,不过莫要让本王等的太着急了。本王此次前来,不单是为了此事,你前些日子刺杀沈小姐,若是她不原谅你,本王现在便可以杀了你。” 沈如诗抬起眸子看着萧天凌,周围只有一点微弱的光芒,男子坚毅的面庞倒映在墙面上面,坑坑洼洼的墙面上面被一层乌黑的影子慢慢遮住,紧接着,就是宋南捷那一双满是震惊的眸子。 沈如诗的确不想杀了此人,但想起他是沈如画的表格,心头骤然闪过一个念头,“宋将军,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如你就给我磕个头怎么样?” “呸!”宋南捷心底刚压抑下去的怒火顷刻之间爆发,他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恨不得把沈如诗挫骨扬灰,“你这个疯女人,痴心妄想。” 沈如诗倒也不恼怒,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怜巴巴看着萧天凌,“凌王,看来他是不愿意给我赔罪了。” 宋南捷见沈如诗如此娇弱的模样,恶狠狠骂道,“贱人就是会演戏,若不是你的戏演得好,皇上怎么会听信你的谗言,将我表妹流放到边疆!凌王,你可莫要被她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骗了。” “凌王方才说的事情,我自然会回去考虑,我这里掌握着凌王想要的众多消息,若是凌王给我一日时辰,我定会给凌王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大瞪着眼睛看着萧天凌,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以给一个女人下跪!况且,还是他们宋家所鄙夷的贱人! 面对宋南捷抛出的橄榄枝,萧天凌貌似并不领情,他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宋南捷那一副把握十足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面裹挟着炙热的深沉。 “不必了,本王想要什么东西,自然会用本王的手段得到。沈小姐刚才让你给她下跪,你不愿意?” 男子轻挑眉头,眼底尽是一片令人恐惧的意味,刹那之间天翻地覆,宋南捷半张着嘴吧,微微向前探着身子,手指关节将要掰断一半。 “萧天凌,你这个蠢货,被一个女人迷得团团转!”他顿时暴怒起来,指着萧天凌,气的浑身发抖。沈如诗见他这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哪里还有那日在别院里面的一阵威逼之气,陡然之间,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那几个丫鬟惨死的模样,心里一阵惊涛骇浪汹涌而来,她紧紧抓住自己的心口,呼吸变得 局促。女子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恨意,指着宋南捷,“宋南捷,我沈如诗不是要你给我磕头,而是要你给那些无辜死去的人磕头,那几个丫鬟不过是伺候我的丫鬟,你竟然不问青红皂白,残忍将她们杀害,你良心不 会难安吗?” 宋南捷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想着那几日他杀了的那几个人,眼底尽是一阵不在意的嘲讽,只听他冷哼一声,原本沉寂的空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滕然之间多了一丝剑拔弩张的气氛。“原来是那几条贱命,何必呢,不过是几条没用的贱民的命,你好歹也是个丞相府的小姐,竟然会在乎几个丫头,若是你舍不得,我可以出十倍百倍的银子给你买上几十个丫鬟,让我给几条贱命磕头赎罪, 你八成是疯了吧!” 他下意识地看了萧天凌一眼,心里面捉摸不透,萧天凌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也会跟着沈如诗一起犯糊涂,也会在乎几个丫头的贱命,心里面既觉得好笑,又对沈如诗起了三分心惊。“贱命?”沈如诗眼底骤然射出一股清冷,宛如古井般潋滟着清冷的光辉,周围一片阴森,女子的眼睛里面满含着怒意,手里面的短刀掐出些许声响,她一步步朝着宋南捷逼近,身上不知为何竟会散发出一 股震慑人心的怒意。 宋南捷向后缩了缩身子,墙角上面一张死人皮挂在那里,由于天气实在是酷寒的缘故,周围的鲜血已经凝固起来,上面铺上一层寒霜。墙面上较高处一个破旧的窗子上面挂满蜘蛛丝,几道白丝被吹进来的风吹的杂乱,随着这阵不知名的冷风凌乱地飞舞着,虫豸被席卷在疾风之中,狠狠地摔在墙上,落入那团腥臭的血水里面,随即那一点 细微的黑色慢慢背侵蚀。沈如诗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比他身后那一团满是血腥的东西还要可怕,宋南捷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他在战场上不知道见过多少残酷的东西,可没有一样比这个女人眼底隐藏着的那丝东西更加可怕 的了。 “你想干什么?”他僵直着身子,身上没有一点利器,被萧天凌点了穴位,身上的武功尽失,此刻心地产生一股莫名的惊慌,眼前这个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罢了,可他从他眼底看见了一阵嗜血的光芒。 “宋将军身经百战,自然是受过不少伤,想必也不会在乎凌迟之痛吧。”沈如诗挑起眉头,眼神里面露出的光芒似是一把利剑,将宋南捷寸寸挫骨扬灰。 “不过是死了几个丫鬟而已,宋将军这话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死是那么轻巧的事情吗?那几个丫鬟的命在你眼里低贱,你的命在我眼里也很是低贱!” 沈如诗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从宋南捷脸上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惶恐,甚是不屑。 萧天凌打了个响指,十三不知原来藏在哪里,陡然从黑影里面窜出来,眼神如刀。男子轻轻勾起嘴角,眼中的黑暗甚是诡异,“十三,既然宋将军不肯下跪,那你去请他下跪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了了之 “你敢!”宋南捷已是心慌,朝着萧天凌吆喝了一句,他心里面明明知道自己喊的这句话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却还是不想如此一般失了尊严,两只拳头慢慢抓起地上的土,朝着十三扬了过去。 十三拂袖一挥,顿时空气中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他拔起腰间的佩剑,不过一刹那的功夫,男子挥剑落下,空气中所有的灰尘顿时凝成一道,陡然之间全部落到地上,刹那之间朝着宋南捷扑去。 “咳咳咳”宋南捷呛得不行,喉咙里面似是钻进了无数只虫豸,一把烈火剧烈的燃烧起来,眼里面闪现过无数恨意,“该死,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十三冷笑一声,手里的冷剑插回去,没有一丝尊敬的模样,反倒是像是在看着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般。 “别在这里摆什么大将军的架子了,在这里,你可不是什么大将军,锦绣前程,你却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哎,真是可惜了,还有那个书生马东阳,你不是很见他吗?” 十三见宋南捷脸上骤然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彩,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看着他,心里面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摇了摇头,有些不屑,“怎么,你不相信?” 说着,他便朝着后面的黑影处喊了一声,黑影里面骤然之间又都出一个人影,一身白衣,手里面拿着羽扇,一副风度翩翩的书生模样。 沈如诗微微震惊,没想到萧天凌竟然会带着马东阳来见宋南捷,不禁偏过头看着萧天凌,眼神里面多了一丝探寻的意味,“喂,你想干什么?” 她轻轻扯了扯萧天凌的衣裳,见男子脸上被一层神秘的气氛所笼罩着,心里有些不爽。 她看得出萧天凌在下一盘棋,而她,不是这盘棋子的操控者,而是萧天凌手里面的黑白棋,扭过头去仔细盯着马东阳,到时要好好看萧天凌究竟要怎么上演这处好戏。 “噗嗤”沈如诗笑出声音,旁边的男人甚是不悦,扬起眉头看着她,“你笑什么?” 沈如诗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觉得今日真是热闹,竟然都聚齐了,不过还是差上一个人,凌王你未必能够请的来。” 萧天凌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背在身后的手不停地挫着扳指,眼神里面满是探寻的意味。 宋南捷见到马东阳,顿时整个人的神色变得铁青,手里面的稻草被狠狠地掐碎脸上多了一丝怒意。 “萧天凌,你把他带来是什么意思?” 他用力地咬着牙齿,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在马东阳身上,恨不得将他的肉撕扯下来,此人的确是他们成功实施计划的一块阻碍。 “马东阳,你这个叛徒,读书人不侍二主,你倒是好,转过身子就替别人效力,我真是替你感到羞耻!该死的书生!” 马东阳只知道萧天凌喊他过来,却是不知为何,见铁栏里面关着一个面色看上去甚是不俗的男人,那个男人像是一头受了刺激的猛兽朝着他咆哮,顿时愣在那里,脸上满是恍惚地看着宋南捷。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宋南捷顿时一怔,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慢慢松开紧握着的手,向后退了几步,微微垂下头,抿着嘴唇,“我……” 他极力地想掩饰什么,却听到马东阳的追问。 无缘无故就被骂了一通,他自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面像是是塞了一团棉花,堵得慌,“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马东阳又追问了一遍,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的名字也不过只有几人知道,此人朝着他破口大骂,方才那愤怒的神情绝不是假的。 他转过头去看着萧天凌,萧天凌绝不像是那些多嘴多舌的人,他骤然之间明白过来,心里面最初的想法愈加明朗,嘴角反倒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来如此。” 沈如诗的笑容里面甚是玩味,拍了拍马东阳的肩膀,“马东阳,看看你这教书先生做的,殊不知你在暗处,人家在明处,快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这位主人,不,是旧主。” 沈如诗十分顾念萧天凌的情绪,话锋突转,补加上一句。 “原来你就是藏在邢礼文背后的那人,那日来邢府找他的人恐怕也是你吧。” 马东阳眯起眼睛看着宋南捷,心里反复思量着他的身份。 沈如诗见宋南捷骤然之间沉静下来,冷哼一声,“也不完全是,你眼前的这个人,不过也是一条走狗罢了,一只只知道向主人摇头摆尾的哈巴狗。” 骢,宋南捷手里面的碎片朝着沈如诗扔过来,眼神锐利,“该死的女人。” 沈如诗眼疾手快,迅速躲了过去,眼底依旧是不屑,“你除了会说这个,还会说点别的么?” 沈如诗脸上方才笼罩着的迷雾渐渐消散,朝着萧天凌使了个眼色,眼底甚是回味,她终于明白萧天凌的意思,不需要马东阳说什么,亦是不需要宋南捷招供什么,单是看二人的反应,一切便都会意了。 “十三。”萧天凌口里缓缓吐出两个字,伴着均匀的呼吸声转过身子,就要离去。 咔嚓一声,十三猛地出手,只听见平静的空气里面骤然响起宋南捷吃痛的声音,骨头顿时咔嚓一声折断,扑通一声跪在沈如诗脚下,伴着他口里面嘟嘟囔囔的恶骂声音。 沈如诗方才有些失神,见宋南捷跪在她的脚下,狠狠一脚踹中他的心口,揪住他的衣领,“宋南捷这是你欠他们的。” 女子眸子深沉,分外的冰冷,空气中顿时多了紧张地气息,伴着宋南捷沉重的呼吸声,沈如诗举起手,狠狠地落下,啪的一声,宋南捷脸上顿时多了一个巴掌印,嘴角被打出血。 马东阳眼底露出三分震惊,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他无法想象到沈如诗心里面究竟是有多么大的恨意。男子摇了摇头,转过身子不想再看这场戏。 第二百四十六章 满意了么 “满意了么?”耳边骤然响起萧天凌的声音,沈如诗见宋南捷拼劲全力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眼底尽是鲜红,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甚是满意。” 宋南捷咆哮着,牙缝里面都是血,被十三钳制住,不得动弹。骨骼处的剧痛跟他剧烈的怒意汇成一起,变成一团烈火似是要灼烧起来。 此处的道路蜿蜒曲折,沈如诗跟上萧天凌的脚步,一路上心情沉甸甸的,虽说今日算是给那些丫鬟报了仇,讨回了一点公道,可人死不能复生,跟她们宝贵的性命比起来,她今日做的事情又算什么。 往外出走着,终于能看到一点光亮,沈如诗伸出手挡住眼睛,外面的一层乌云降下来,虽是遮挡了不少光芒,却还是有些刺眼,甚是不适。 马东阳将手里面的羽扇一横,挡在沈如诗面前,替她遮住了一丝光芒。 萧天凌眸子从他身上撇过,眼底一丝不悦一闪而过。 马东阳微微侧眸,顿时会意,“凌王叫我来,就是为了此事?” 沈如诗感觉好些了,便将马东阳的羽扇移开,目光炯炯看着他们两个人,眼底骤然闪过一丝狐疑,“你们两个究竟在瞒着我搞什么鬼?” 萧天凌脸上似笑非笑,“好消息。” “好消息?”沈如诗看看萧天凌,又看看马东阳,皱起眉头,知道他们口中的好消息定不是指何太守死去,“跟邢府种植罂粟的事情有关?” 萧天凌看看十三,十三从怀里面掏出一封信,沈如诗大致瞥了一眼,看得出此信的主人笔力甚是遒劲,抬起眉头看着萧天凌,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面有些许光波流动。 “这是荆家的荆大人写的信。”萧天凌勾起唇角,眼神里面透露出一阵让人难以捉摸的光芒,俊俏的侧胖甚是勾人心魂。 沈如诗微微一怔,顿时会意,嘴角一抹笑意宛如河上青莲绽放,却还是带着一丝冰凉,“荆大人倒是够聪明,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好了靠山。” “哈哈哈”马东阳挥着扇子,周围一阵冷流涌过,“沈小姐看来是对于这种官场之道甚是不屑啊。” 沈如诗不咸不淡道,“我的确是不喜欢这种墙头草,不过为了凌王着想,有这么一个可以随手操控的人不是很好吗?”“现如今何太守这一死,邢家又已经败落,江陵太守的位置,非剩下的三大家族不可了。凌王不可能同时将三大家族扳倒,荆大人此事投靠,岂不是正中凌王心意?手里面有一个可以操控的人,剩下的两个 ,就好对付了。” 萧天凌声音带着一丝难得一见的温柔,墨澈双眼里面的笑意更加浓重,“不错,你倒是了解我的心意,本王本来也打算拉拢荆家,毕竟荆家涉足罂粟的事相比剩下的两家来说还是要少一些。” 女子抬起头看着马东阳,书生脸上蒙上一层单薄的云起,缓缓将他的面孔遮挡起来,隔近了看,竟然有几分迷离。 “马东阳,看来这次又是你干的好事了。”她的声音里面带着戏谑的意味,“凌王可真是放心,放着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去荆家游说。” 女子眼底闪过聪慧的光芒,步伐平稳而不失礼仪。 “哈哈哈”萧天凌笑声骤然响起,“你倒是聪明,竟然能猜到这一点,是马先生自己的主意,要去荆家游说,如此一来,倒是了却了本王的一块心事。” “来,我们细细说一说接下来的计划。”马东阳神色严肃些许,板起面孔来的模样倒真是不敢让人侵犯。 几人穿过那片密林,身影被皎洁的月光拉得好长,渐渐消失在拐角处。 十三护送沈如诗回到屋里面,态度倒是恭敬了不少。 何太守去世,别院里面不允许再有红色,小桃早早就将屋子里面的红色吹炉藏了起来。 “小姐,你回来了。”小桃远远看见沈如诗的身影,看见自家小姐回来了,虽说是有些欣喜的,脸上却骤然闪过一丝迟疑与慌张,被沈如诗看在眼里。她微微侧眸,看着小桃,心里面琢磨的一清二楚。 “怎么屋子里面这么冷,你没有烧伤炭火吗?” 小桃身上穿着厚厚的夹袄,心里面又是急的跟一团火一样,自然是没有感觉到多冷,见沈如诗身上披着凌王的衣裳,眼底一亮,赶紧将衣裳接了过来,连忙去捣鼓着熄灭了的炉火。 沈如诗坐下,见紫檀木桌子上面的燕窝冒着热腾腾的白气,顿时食欲大增,端起来,缓缓扬起嘴角,轻轻抿了一口,味道还是不错的。 女子紧蹙着的眉头舒展开,唤道,“小桃,这是谁送来的燕窝,赶明我得好好酬谢,还真是带着三分小时候的味道。” 小桃见沈如诗眼底有些许星辰闪耀,模样甚是心悦,脸上顿时多了一丝难为情的色彩,微微张开嘴巴,紧蹙着眉头,手里面拿着的东西顿时僵在那里。 “小姐,奴婢若是说了,你就喝不下去了。”小桃小心翼翼试探着沈如诗的语气。 只见沈如诗轻声笑道,“你这话还真是有趣,又不是沈如画送来的,燕窝里面有没有毒,我岂会有喝不下去的道理?” 说罢,又扬起嘴角,唇瓣刚触到碗边,便听到小桃细微的声音,“是喻王送来的。” 陡然一个晴天霹雳劈下,沈如诗动作顿时停滞在那一刹那,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充斥着一股厌恶,陡然之间将燕窝粥摔在地上,热乎的粥还冒着热气,地上已是一片狼藉。 “虽然不是沈如画送来的,萧天喻送来的,跟她没有什么区别。” 小桃听着沈如诗冷冷的声音,还有那满是凌厉的面色,甚是尴尬。“小桃,你最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沈如诗声音严厉,一双眸子里面满是不满,紧紧盯着小桃,“我不是同你说过,他送来的东西,一概不准要,你今日倒是好!收了他的东西,却不跟我说清楚。”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安好心 小桃顿时面色吓得惨白,跪在地上的膝盖颤抖着,她还是第一次见沈如诗这副神色,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寒意略过,心里面空洞洞的,随即就是一阵惶恐。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原本是想跟小姐说清楚的,喻王说这是他的一番心意,让奴婢慢着小姐,小姐不敢,奴婢……”她说着说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神飘忽不定,看着窗棂里面夹杂着的枯黄的落叶,心里面像是堵塞着一团棉花,呼吸都变得凝重。过了半晌,听见沈如诗那里没有动静,她才敢抬起头开看着沈 如诗的面色。“小姐,何太守今日死了,奴婢心里面实在是害怕,小姐却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奴婢心里面害怕,找凌王又找不到,偏巧这时候喻王来了,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生怕小姐出个意外,才将小姐不见的消息告 诉喻王。” 她小心翼翼说着,使劲地咬着嘴唇,眼底里面像是被狂风席卷而过的池塘,里面生了些许涟漪,犹如她心底的恐慌和眼角泛起的皱纹。 沈如诗心情刚平复一些,听到此话,猛地抬起头看着她,眼底尽是一片惊讶。她冷不丁放下手里面的花茶,“你说什么!” 女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悉心教导出来的小丫鬟怎么会这么笨!“小桃,你……”她轻轻咬着下唇,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脸色顿时变成一张白纸,没有沾染任何的杂陈,只有死一般的苍白。 窗外的狂风捶打着窗棂,发出沙拉沙拉的声音,像是拿着一把锯子抹在她的心上。她凝眸看着小桃,半晌,又将目光转移到漆黑的窗外。外面夜幕笼罩而下,宛若极远处的天边塌陷一角,茫无天际的帷幕倾下,压在她的心头上,一阵漆黑的墨汁泼到她的眸子里面,她将目光撤回,眸子里面顿时闪过一阵白光,知道要将这屋子里面的昏沉劈 开。小桃看着沈如诗的这副让她捉摸不透的模样,心里面更加的不安,她今日真的是受到了惊吓,先是刑天灏的事情,紧接着就是何太守死了的事情,现在又摊上萧天喻送来燕窝的事情,她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小丫鬟嘴一撅,狠狠掐着自己的脸,“我怎么就这么笨!”她很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本以为沈如诗会朝着她发脾气,却见沈如诗那么安静,眸子里面笼罩着怒火,股股燃烧起来,却被一股莫名的白烟笼罩着 。 她心里十分惶恐,既害怕沈如诗朝着她大发雷霆,又害怕她这副模样。若是那阵白烟散去,沈如诗眼底的怒意便这遮挡不住,她估摸不透会发生什么呀的事情。 “小姐,你责罚奴婢吧,小姐不要这样,奴婢真的知错了。”她跪着向前爬了爬,大着胆子抓着沈如诗的裙子,仰起头来,一张笑脸上面挂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忍心责备。 沈如诗端起那碗燕窝粥,凝眸看着,心里面顿时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恨不得将萧天喻的心思琢磨个透,却像是隔着燕窝粥上面升起的白烟一般,总是隔着一层神秘的东西,她一时有些糊涂。“喻王可曾让你带给我什么话?”她扬起嘴角,端着那碗燕窝粥,以一种极具玩味的眼神看着,纤细的手指被滚烫的瓷碗烫的有些发红,却是浑然不觉一般,吓得小桃连忙拿着帕子将沈如诗手里面的燕窝粥 端起来。 “小姐这是干什么!”她微微蹙起眉头,对上沈如诗的目光,却见到一片冰凉,“小姐,喻王他,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不过奴婢见他面色带着一丝愧疚。” 见沈如诗眸子顿时一亮,小桃害怕自己刚才说错了话,顿时又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不不,大概是奴婢看错了,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愧疚?”沈如诗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激起一丝涟漪,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紧接着就是无厘头的冷哼一声,“你大概是真的看错了,我那么了解他,他竟然会对别人愧疚?” 女子摇了摇头,骤然之间,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骤然凝住,她仔细盯着小桃,“他当真是愧疚?” 见小桃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沈如诗一双罥烟眉微微蹙起,“你说实话,我不会怪你。” 小桃犹豫片刻,又重重地点头,伸出手挠了挠头发,一时有些失神,捉摸不透沈如诗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愧疚?”沈如诗重复了一遍,小桃没有听懂沈如诗话里面的意味,想歪了,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紧接着目光向着四周扫了一圈,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人,才压低了声音,仔细看着沈如 诗道。 “小姐,难道是喻王害死了何太守?”她说这话时,能听得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砰跳着,微微蹙起眉头,眼底满上一股莫名地恐惧。 沈如诗看着小桃这副人真的模样,哭笑不得,“这话你也敢说,是活腻歪了么?我平日里面是怎么教你的!” 小桃立刻缩回脖子,被沈如诗的话说的脸面全失,心里责怪自己方才又多嘴了。 “小姐,喻王还答应奴婢一定会找到您的,小姐遇见他了吗?”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如诗,见沈如诗狠狠地瞪了回来,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奴婢今天真是该死!” 她在看到沈如诗面色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自己不应该在她面前反复提及萧天喻这个人。 沈如诗端起燕窝粥,放在鼻子旁边轻轻嗅着,小桃立刻取出银针,试探着燕窝的毒性,“小姐,奴婢真是太大意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她自己盯着银针,“若是这燕窝粥里面有毒,奴婢就算是一百条命也赔不起啊!”她想起心里面便生出无限惊恐,宛若站在山崖脚上,后面便是万丈深渊,只要她后退一步,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万劫不复 长舒一口气,刚要庆幸自己没有踏出那一步,坠入万劫不复之地,便看着银针上面渐渐便了颜色,惊恐地睁大眼睛,手指一抖银针旋即掉了进去,半张着嘴巴, 陡然之间就要像后甩过去,“小姐,这,这 ,真的有毒!” 她打心底里没想过萧天喻会对沈如诗下毒。喻王平日里面对沈如诗虽说是时好时坏,却是真心对她们小姐好,“小姐,奴婢该死!”她重重地磕了个头,满脸的惊慌。 沈如诗神情却比她要平淡许多,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撇过那碗燕窝粥,眼底满上一股透彻的色彩。 “没什么大不了,我早就想到了。” “小姐?”小桃轻轻唤了一声,“小姐若不是早就知道喻王会下毒?” 沈如诗没有作答,心里担忧的是萧天喻知道她和萧天凌突然失踪的事情,绝不会善罢甘休,她越想心里面却不舒服,紧绷着那根线快要断裂。 “小姐,你去干什么!”小桃见沈如诗又要走,连忙跪在她面前拦着她,生怕她跟萧天喻去理论,“小姐,你这样去找喻王实在不是个办法。” 见沈如诗还是一副气势汹汹,拦也拦不住的模样,小桃心急了,眼珠子一转,陡然间想出一个好主意,“小姐,你不担心灏儿吗?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果然,沈如诗动作慢下来,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神色,她微微垂眸看着小桃,眼里却是没有多少变化。外面冷风呼啸而过,后面的那一片梅林被冷风吹得悉率作响,在这个漆黑的夜里面,一切都是十分低沉,气氛实在压抑,残月如冰,月光倾斜在屋子里面,在沈如诗的脸上不停地游走,女子的眼睛里顿时 亮了起来。 那阵光芒比天上的月色要明亮些许,她清了清嗓子,“他会回来的。” 何太守一死,他的事情做完了,他必定会回来。 “小姐?”小桃不可思议地轻轻叫了一声,“小姐不是很担心灏儿吗?今日还为此事找何太守,怎么一会又这么肯定?” 沈如诗见小桃满脸狐疑,有些心烦,便随便拿个理由搪塞过去。 “何太守一死,剩下的人自然没有那么敌对邢家,就算是敌对,今日趁着何太守一死,他们恨不得争权夺利,哪有心思管邢家的一个小孩子,灏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哦”原来如此,小桃重重地点了点头,似懂非懂,听着沈如诗的话,无懈可击,可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沈如诗沉重的步子又响起来,将小桃从思绪里面拉回来,她猛地抬起头看着沈如诗,又去拉着她,“小姐,你别去,太危险了!” 沈如诗扬起嘴角,面色微微愠怒,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脸上满是不满,她得赶紧去通知萧天凌,“让开!还不是你惹的祸!” 突然之间,一个孩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沈如诗猛地抬头看见他,心底一惊。 孩子面色依旧,身上却像是蒙了不少灰尘,眼底透露出一股冷酷。不过是一张稚嫩的脸,却露出几分不该有的沧桑,俊美的脸庞被月光笼罩着。 沈如诗微微凝眸看着他,“灏儿。” 小桃闻言震惊,放开紧抓着沈如诗的手,猛的回过头去看着刑天灏,眼底闪过一阵喜悦,今日可总算有点好事了。 “小姐,他真的回来了!”她的声音顿时变得欢快几分,这孩子回来了,她家小姐就不会走了! “灏儿,你过来!”沈如诗见他站在门口不动,唇瓣抖动几下,话里听不出有责备的意思,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凌厉。 刑天灏依旧站在那里,似是没有听到沈如诗的话,一张惨白的小脸上面透露出夜色的沉闷与压抑。 沈如诗心里面犹如火烧燎原一般的急切,她大步走过去,看着这个“杀人凶手”脸上竟然没有几分愧疚,心里面一股惊恐与冰冷逐渐蔓延上来,将她最后一丝温暖蚕食。女子的目光映彻在月光之下,从远处望去,宛若天上的流星划过遗留下来的灿光,所有的光芒都落在刑天灏身上,本是要灼烧起来的气息,孩子身上却有着一股冰冷凌厉的淡然的气质,硬是将这场烈火一 般的灾难融化于无形之中。 沈如诗站到刑天灏眼前,见孩子却还是和刚才一样的面色,脸上闪过一阵狐疑,她不禁怀疑孩子是不是被吓到了,毕竟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就算是成人杀了人也会害怕。“你去做什么了?” “我哥呢?”他终于说话,一双绝美的眸子盯着沈如诗,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听着孩子的声音如旧,心里面紧坠着的弦缓缓松开,伸出手想要摸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手指刚触到孩子的脸颊,他却有意地向后一推退,躲开了沈如诗的手。 沈如诗微微蹙眉,陡然之间将孩子拦在怀里,抱紧了他,轻声问了一句,“你害怕吗?”她明显地感觉出怀里面的孩子猛地颤抖一下,冰凉的手紧紧揪住她的胳膊,向下扯着。邢天铭说过,刑天灏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得到多少亲人的关爱,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可沈如诗还是用了用力气,将他 紧紧搂在怀里面。 就算是有天大的仇恨,杀了人,心里多少会有些惊慌的,尤其是在这漆黑慢慢无迹的夜里面。沈如诗看着屋外宛若泼墨的天色,心里面骤然有些犹豫不决。 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她,带着威胁的意味,她想到了萧天凌,方才为了刑天灏的事情差点把他给忘了。 “小桃,你带灏儿去洗漱。”她刚松开手,转身对小桃吩咐道,却听到身后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猛地转回身子,见刑天灏冷不丁倒在地上,像是一个冰块一样,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灏儿!”她连忙低下身子看着这个小家伙,伸出手去摸着他的额头,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第二百四十九章 重烧不退 小桃微微向前探着身子,仔细盯着刑天灏,吓得小脸苍白,甚是担忧,“小姐,他这是怎么了?” 沈如诗急忙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床上,回过头去朝着小桃轻声道,“快去准备热水和香丽草!另外,把我的银针取来!带着几个装满温热的清水的铜盆来。” 女子的声音甚是局促,小桃吓得一愣一愣的,哎唷答应一声,旋即转身去找。脚步声也变得越来越快,像是草原上面骤然响起的哒哒的马蹄,却没有那阵轻快,只有一阵难以言喻的急促与沉重。 不一会的功夫,几个小丫鬟都来了,百草的衣裳还没有穿好,刚从睡梦里面被人扯回来,告诉他刑天灏高烧,她猛地起身子,披上自己的外衣就赶过来了。沈如诗见百草脸上甚是担忧,手里面端着的鎏金盆子里面的清水荡漾出波澜,清水里面倒映着小丫鬟十分难看的面色,右耳朵的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可在沈如诗听来,却是一股难以言 喻的紧张。 她的另一只耳朵上面的耳坠子不知何时掉了,亦或是就寝时候摘下,没有戴上。沈如诗结过她手里面的清水,旋即转身将刑天灏的外衣打开,孩子的胸膛露出,却是让所有人足足吓了一跳。 他的胸口上有一道极深的刀疤,看样子也有些年岁了,像是一条丑陋的驱虫盘旋在他身上。周围有些新的伤口,大小不一,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却还是渗出血色。 血色并不浓重,暗红色的伤口却像是有人拿着利器在她们心口处划伤的一道道伤痕。 沈如诗拥着浓密睫毛的眸子微微低沉,眼底一阵异样的光彩流过,攥紧了手指,看到百草也和她一样的惊讶,“百草,你从小跟着灏儿,你可知这会是谁干的?” 见百草迟迟不语,沈如诗又问道,“是邢礼文?是他的那些兄长?” 百草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是在掩藏着什么,“小姐恕罪,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如诗将百草奇怪的神色尽收眼底,微微蹙眉看着孩子,拿着银针扎在他的穴位上面。神情骤然变得严肃许多。 窗外一阵悲蹄声骤然之间响个不停,一片乌云飘过,将原本就十分迷离的月光遮挡住,伴着那阵凄厉哀绝的声响,沈如诗缓缓吐出一股热气,口里面的白气顿时化成凌乱的形状,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可怜的孩子。”小桃在旁边看着,微微抽泣着,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就算是她这个奴婢,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伤害。 沈如诗替刑天灏扎完针以后,微微偏过身子看着鎏金盆子里面已经有些污浊的水,抬起眸子仔细看着地上的几个小丫鬟,声音变得凌厉些许。 “今日的事情,若是谁敢透露出半个字,我绝不会饶了他!” “是,奴婢万万不敢!”小丫鬟们看沈如诗的面色甚是严肃,绝不是在开玩笑,声音变得凝重些许,深深垂下头,不敢再看刑天灏。沈如诗看着沙漏在一点点地流失,时辰已是不早了,她一双罥烟眉微微蹙起,心里面满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神色颇为矛盾,回过头去看着刑天灏,孩子面色苍白,微微张开嘴巴,陷入梦魇,在嘟囔着 什么她听不懂的话。 她骤然间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候的事情,那时的她也跟刑天灏一样不得宠爱,虽然贵为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却没有半分的大小姐之实。她高烧不退的时候,宋氏却在忙着给沈如画买绸缎去拜访贵家公子。 “别走……”刑天灏微微动了动身子,闭着眼睛,眼皮子却在不停地跳动着,手指紧紧攥着,紧蹙着一双剑眉,俊秀的面色透露出难以言喻的惊慌失措。 沈如诗心头骤然一紧,被什么东西击中,她下定了决心,转回身子对小桃道,“你去找凌王,告诉她今喻王来寻我的消息,并让他转告喻王,我已经平安回来了,要他别担心。” 小桃满是不解,却也不敢杵了沈如诗的意思,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刑天灏,“小姐,听说凌王那里有良药,凌王前些日子发烧的时候用过,要不要讨一些来?” 沈如诗眸子一闪,甚是不乐意,“凌王的良药还不是我给的?我什么良药没有,你赶紧去,这次若是再出什么差错,日后就不要跟在我身边了。” 沈如诗面色严肃,不像是在说假话,小桃心里顿时绷紧,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的夜色有些害怕,却还是鼓起勇气披上斗篷旋即跑了出去,一个瘦小的身影被夜色吞噬。 “你们都下去吧。”沈如诗方才的凌厉之气慢慢消散,露出些许倦意,她如此暗示萧天凌,想必他那么聪明的人定会猜透她的意思。 “小姐,奴婢们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小姐今日也劳累了一天。”小丫鬟仰起头看着沈如诗。 只见她甚是疲乏地摆了摆手,“不必了,今日何太守出了事情,你们若是都围在这里,别人还以为我屋子里面多么热闹呢,若是不想给我惹麻烦,你们就赶紧回去歇着。百草在这里陪着我便是。” “是。”百草点了点头,看着其他的人行了礼之后纷纷退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也大致猜出了沈如诗为何要将她留下。 果然,众人走了之后,屋子里面安静许多,沈如诗的声音缓缓响起,没有多少温度,却让人无法逃避。 “你说实话,灏儿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草顿时哑语,眉色凝重,“小姐,奴婢方才就跟小姐说过了,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骤然拿起短刀架在百草脖子上面,眼神里面透露出冰冷凌厉的光芒,“你还不说实话!”百草吓得面色惨白,脸上一股惊恐弥漫上来,甚至陡然之间变得僵直,脖子上面冰凉的感觉却是愈来愈明显。 第二百五十章 难言的秘密 “小姐,奴婢,奴婢……”百草喘着粗气,眼底尽是一片难言的惊慌,她看着刑天灏,这位小少爷真是熟睡过去了,“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沈如诗见百草脸上弥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慌,这惊慌还是来自这个孩子身上的,不明所以,心里面闪过无数个念头。 起身随着百草到帘幕后面。 “小姐,事情其实是这样的。这事原本邢家的人没有一个知道的,要说起来,还是三年前小少爷省的一场大病。” 百草压低了嗓子,“当时夫人找了大夫来替小少爷看病,却发现小少爷身上有很多伤痕,夫人当时也吓了一跳,直到大夫走后,奴婢在屋外偷听到了夫人跟小少爷的谈话。” “这些伤口,都是小少爷自己弄得。”她缩了缩身子,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眼底尽是一片神秘。 “灏儿自己?”沈如诗一双眉头紧紧蹙起,眼底骤然闪过一道白光,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屋子里面的孩子。“一个孩子,竟然学会了自残?” 沈如诗的脸上泛上一股狐疑,眼神之中的意味无意在怀疑百草方才说的话。 百草面带忧伤,“的确是小少爷自己,奴婢照顾他也有些年头了,别人兴许没有发现,可奴婢却发现,小少爷每次受了什么刺激,都会自个把自个锁起来,兴许就是那时候弄得。” 沈如诗听到这里,心里面针扎一般的疼痛,隔着那层薄薄的帘子看着躺在床上,脸上惨白的刑天灏,微微垂下拥着浓密睫毛的眼睛。 刑天灏哪里是在自残,他不过是以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他心口上的伤疤每多一道,他恨的人就又多了一个,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沈如诗摆了摆手,清冷的声音里面掺杂着一丝莫名的哀伤。“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姐……”百草没有立刻走开,看着沈如诗,眼底一阵犹豫。 “我知道你的意思,此事我不会跟任何人提及的。”她微微沉眸,眼底的倦怠已经被一层冰冷的东西取代。 冷风戚戚,残月如冰。 沈如诗坐在刑天灏的床榻旁边,看着孩子即使在睡梦之中神色也不同寻常孩子一般安详,一双剑眉微微蹙起,眉峰之间透露出一股不忍。 “小姐。”小桃飞快的跑了进来,身上兜着冷风,屋子里面的烛火也跟着微微倾斜。 沈如诗凝眸看着她,“怎么?” 见小桃神色十分难看,沈如诗心里面那根刚刚舒缓了的心弦顿时绷紧,一双冰冷的眸子仔细看着她,“你可有见到凌王?” 她心里唯一担忧的便是萧天喻已经做好一切打算,半路将小桃拦截下。 小桃重重地摇了摇头,一头乌黑的发丝间掺杂着些许寒气。 “小姐,奴婢见到凌王了,不过,凌王的神色很难看,奴婢将小姐的话带给他了,凌王要奴婢转告小姐,一切已经迟了。” 迟了!沈如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外面的冷风灌进她的肚子里面,脸上也是针扎一般的疼痛,她静下心来仔细看着小桃,“凌王可曾说别的?” “这倒是没有。”小桃又摇了摇头,她虽然不知道这句话究竟何意,见沈如诗和凌王的面色都是十分难看,便也才出来一个大概。 沈如诗方要披上斗篷,身后的孩子又咳嗽起来,她微微犹豫,又缓缓将斗篷的扣子解开,坐了回去,手里面捧着热茶,就在这里坐了一夜,知道茶水冰凉。 第二日,萧天凌来了。 沈如诗眼睛微微浮肿,忍着困倦,脑子却是眩晕不停。 “你昨夜发生了什么?”萧天凌仔细盯着沈如诗,眉色凝重。 沈如诗没有答他,反倒是反问起来,“我昨日让小桃给你带消息,你可收到,为何会迟了一步,萧天喻的动作难道就那么快?” 萧天凌嘴角上扬,似笑非笑,“打从我们离开之后,他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宋南捷的地方,你以为我这位三哥是吃素的,你也太小瞧他了。” “那可如何是好。”沈如诗转过身子,在屋子里面踱着步子,她知道宋南捷对于萧天凌来说非常重要,此人丢失,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男子却没有她这般紧张,一双鹰隼刻在她身影上,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声音带着炙热的深沉,“本王倒是更好奇,你昨夜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亲自找我说清楚,反倒是派了一个 小丫鬟。” “刑天灏回来了。”沈如诗声音又恢复往常的清冷,没有多少温度。“他昨夜里面发了高烧,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原来如此。”萧天凌不咸不淡道,“他早就该回来了。”“宋南捷的事情,你打算如何是好?”沈如诗想起昨日里面他们对待宋南捷的种种举动,此人性情阴鸷,睚眦必报,绝不会放过他们。“况且,马东阳的事情,宋南捷已经知道了,若是他将此事告诉萧天喻, 他们对马东阳下手……” 沈如诗一双眉头紧蹙着,眉间紧锁着一股愁绪。 “无妨。”萧天凌此话说的不冷不淡,黑濯石般的眸子里面焕发出难以言说的光彩,“此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三哥动手这样快,我便更能确定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沈如诗转回身子看着萧天凌,摇了摇头,心里面一阵寒流涌过,“你倒是想得开。” 日光微弱,到处笼罩着一派阴冷肃穆之境。 萧天喻站在院子里面看着这凄冷的天色,一张俊俏的脸上满上一层雾气。 “王爷。”宋南捷带着一个小丫鬟上来了。 丫鬟的模样甚是清秀,璎珞耳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萧天喻看这院子里面的松柏,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没有回过身子,站在那里继续看着苍翠的绿色。宋南捷今日已经换了一身打扮,模样甚是英武,一改牢里面的萎靡模样。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以儆效尤 萧天喻回过身子看着宋南捷,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宋将军这副样子倒是英武。”三年前,他就将宋南捷拉拢到自己的阵营,宋南捷虽然恃才傲物,却也的确帮了他不少,这次平定叛乱,他本来应该安安分分回到皇城,便可以升官,可他偏偏留恋江陵这块富庶之地,他便也想着从此处 压榨在利益。 二人联合邢家,罂粟生意多的本来是有声有色,可谁知江陵偏偏此时发生水灾。误了大事。“哈哈哈”宋南捷笑起来,不像是牢狱里面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此事还要多谢喻王,若不是喻王机智过人,我恐怕就要被凌王关一辈子了。日后喻王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吩咐,从此我们就是一条 船上的人。” 萧天喻看着宋南捷,心里闪过一丝厌恶,尤其想起他去刺杀沈如诗,眉色间更是难看几分,“说起此事,还是你自己自找闲事,若是你不去刺杀沈如诗,什么事情也没有。” 宋南捷面色一沉,“喻王此话谬以,沈如诗那个贱人害了我表妹,我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她!谁让那个贱人运气太好,这次萧天凌及时赶到,下次他可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萧天喻见宋南捷提起沈如诗,眼底的愤恨变得越来越浓烈,微微沉眸,看着他身旁的那个小丫鬟。 宋南捷此时也不想为沈如诗多加得罪萧天喻,见萧天喻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身旁的丫鬟,笑道,“这个丫鬟喻王用的可还中意?” 萧天喻盯着这个丫鬟,微微沉眸,“这丫鬟是你的人?” 他想起昨日要给沈如诗送燕窝,就是此女送去的,心底翻上一股担忧。 “是我的人,昨日里面她应该已经除掉沈如诗那个贱人了,除掉了沈如诗,凌王跟沈家就没有什么瓜葛了,等于是为喻王出去了一块祸患。” 丫鬟眼底也露出一丝欣喜,但是看那副惹人怜惜的小模样,便看得出她十分聪明。 萧天喻冷哼一声,眼底骤然闪过一道白光,不过一刹那之间,空气中骤然闪过一道强烈的光芒,冷剑落下,染满了鲜红的血丝。 丫鬟睁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满是恐惧与不可置信,脖子上面被划伤一道极深的伤痕,“喻王,你……”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宛若一朵毒花迅速枯萎。 宋南捷看着萧天喻的刀尖上面还滴着血,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喻王,你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萧天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她瞒着我在燕窝粥里面下毒,如此不忠,还敢说是自己人?” 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残酷,宋南捷心底一惊,心里骤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深知萧天喻是在以儆效尤,紧接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 “喻王是在怪我刺杀沈如诗了?”萧天喻拿出锦帕,将自己剑上面的血擦干净了,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宋南捷,目光如刀,带着一丝凌厉,“不错,本王警告过你,不要动沈如诗,你却不听,今天,本王杀得只是一个丫鬟,若是再敢有下次 ,本王的剑就不知道指向谁了。” 他将剑插回去,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宛如泼上墨汁。 宋南捷喉咙滚动一下,硬是将自己心头的怒火压抑下去,他未料到萧天喻这样一个是,深谋远虑的王爷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他这个大将军,却也念到自己现在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我知道了。”他见萧天喻一双鹰隼盯在他脸上,沉重眸子道。 十日之后,江陵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萧天凌和归来的沈嘉良拥荆大人为江陵新太守,官吏江陵事物,而罂粟事件也被查清,剩下的两个家族或多或少都受到牵连。 老皇帝近来的病情又重了些,诏令他们立刻返回皇城。 “阿嚏”小桃搓了搓鼻子,替沈如诗收拾着行礼。 沈如诗带着刑天灏出去散心,见小桃将她那件紫色袍子带上,脸上有些不悦,“小桃,那件衣裳就不要了。” “不要了?”小桃看着沈如诗,“这可是上好的材质。”见沈如诗面色不悦,她立刻住嘴,想起这是何太守送的衣裳,“奴婢知道了。” 沈如诗将刑天灏交给小桃,“你带这孩子去收拾收拾,他跟随我们一起回去。” 孩子脸上没有多少神情,他知道自己心口处的伤口被沈如诗发现了,沈如诗没有提及,他也未曾说过,这几日始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沈如诗出去,见萧天凌恰好在院子里面等着她,她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凌王准备好了?” “嗯”萧天凌淡淡道,看着沈如诗的面色有些复杂,“本王来问你一件事。” “你说。”沈如诗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萧天凌这么别扭。 “何舒蔚求本王,要带着她一起回皇城。”男子的声音十分低沉,一双眸子紧锁住沈如诗。 沈如诗微微蹙眉,立刻舒展开,脸上的笑意不减,“舒蔚父亲死了,凌王又答应要娶她,她跟随凌王回皇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对于沈如诗的宽容大度,萧天凌没有感受到一丝快意,男子一双剑眉蹙起,眼底一丝不悦一闪而过,似是赌气道,“本王本来是怕你不愿意,见你这副模样,我就放心了。你去收拾收拾,我们明日启程。” “嗯”沈如诗看着萧天凌颇是不满的背影,伸出手掐着自己的衣裳,摇了摇头,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喃喃道,“哎,这人真是奇怪。” 想起何舒蔚,她心底歉意十足,这些日子她的伤好了许多,却还是不如当时那么健康,无论如何,都是因为替她挡了那一剑。女子转身回屋子里,乌黑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许凌乱,周围的腊梅上面蒙着一层没有融化的雪花,白茫茫一片,甚是清凉。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不着急啊 望着沈如诗已经走远了的背影,萧天凌这才从暗处走出来,幽深的眸子中此时此刻一片的复杂神色,只叫人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如诗,你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什么吃醋吗?难道本王在你的心中真的如此不值一提吗? “王爷,风大了外面吹着冷,您快进屋吧,以免着了凉就不好了。”萧天凌的随身侍卫,看着眼前站在雪地里的自家王爷不由的担忧出声。虽然萧天凌是没有说出来,但是他还是清楚自家王爷这都是因为沈如诗,沈大小姐给闹的呢,他就不清楚了他家王爷如此优秀的人,云起国那么多女人想要爬上他的床,可是为什么偏偏这个沈如诗就不领 情呢? 天天就是对着王爷板着一张臭脸,向来说话也是没有个好儿,别说王爷他郁闷不以了,就算是换做自己那也是得郁闷死了。 “不必了,你莫要打扰了本王的性质。” 摆了摆手对着侍卫吩咐到,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萧天凌的眼底已经没有了那一丝复杂的神色。看了看殷红傲人的红梅上飘着点点白雪,那傲气又清高还带着丝丝脱凡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让萧天凌想起来沈如诗那张固执又高傲的小脸,想到这里萧天凌的脸上也不由的挂上了一抹很浅很浅的笑容 。 这腊月里头的红梅倒是像极了那个丫头,高傲清冷却又不失该有的耀眼,只可惜这红梅却是比那丫头通晓人性多了,至少红梅还知道开花呢,沈如诗那个丫头却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吩咐下去,叫下面的人采集了这红梅上的雪,然后煮了雪水煲了茶给沈大小姐送去。” 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眼前粘带着点点白雪的红梅,一向不爱理这些杂事儿的萧天凌,也难得突然想要住茶送去给沈如诗,不知道怎么的在萧天凌的映像中这红梅端是配着沈如诗的。 屋子内沈如诗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精致淡雅的茶壶,心下却是不知道这个萧天凌到底什么意思,不是刚刚同自己生了气,怎么这会儿又送了这雪水红梅茶给自己了。 沈如诗有些摸不着头脑,分明之前她真的有感觉到了萧天凌的不悦啊,但是此时这个萧天凌却端了茶水给自己,倒让沈如诗一时间不知道他的意思来。 萧天凌哪里会知道自己一时间兴趣做了红梅雪水给沈如诗,却能够让沈如诗联想到怎么多,估计想到这些东西的话萧天凌也只会笑笑吧,毕竟沈如诗确实对他并不算是多么信任。 看着眼前精致的茶壶沈如诗郁闷了半天,最后想了想觉得自己想不通,干脆就拿了杯子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依靠在窗口一边儿赏雪一边儿小薰了起来。 嗯,这新鲜的雪水夹杂着红梅的清香和茶叶的甘苦滋味,品尝起来到不如同平常茶叶那般的甘苦,反而还带着一丝丝红梅的甘甜,喝进嘴巴里头倒是让人觉得舒心不以。“小姐,你说这陵王倒是真的用心,这腊月中虽然已经冷了,但是那红梅上的雪却是并未多落下一分的,想比陵王殿下收集了这一壶的茶水用了不少心思了吧。”小桃看了看眼前精致的茶壶,可自家小姐那 副享受的样子不由的轻声感叹道。要说这陵王殿下确实是对自家小姐极好,无论是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那都是给小姐送过来的,而且他还帮助了小姐那么多次为人又是俊美如斯,直叫她这个小丫鬟看了都不由的脸红,可惜的是自家 小姐偏生如同一个不开窍的闷葫芦一样,每次都仿佛看不到陵王殿下所做的事情一般。 这样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小桃可是暗自操心不以,可不说这一次那何小姐都要跟着陵王殿下回去了,这自家小姐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心思在这里小薰真的是让小桃急的不行。“这红梅雪水虽然难得难煮了一点儿,但是吩咐下手却也不需要他萧天凌亲自动手,无论多么难得多派几个下手一会儿也能够收集到了。”沈如诗闻言淡淡的看了看远处的雪景,放下手中素雅的杯子这才张 口沉声解释着。不过是一壶红梅雪水茶而已,她都不知道小桃在感动些个什么,反正沈如诗定然是不相信这是萧天凌亲自着手采集,既然不是他陵王殿下亲手采集的那又如何来的珍贵之说,顶多也不过就是废了下人的些 许心思而已。“昂,怎么说这也算是陵王殿下一番心思了,那奴婢可是没有听到陵王殿下给别人送过呢。”小桃憋了憋小嘴巴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她最不爱看着小姐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再怎么样说那陵王殿下也帮助了 自己几个怎么多次了啊,小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陵王殿下的心意呢。望了望窗外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一片,掺着看的娇艳欲滴的红梅清冷凌冽,看上去异常的舒心,沈如诗也觉得自己心境不由的在这番景色中稍有沉淀起来,对于小桃的抱怨沈如诗俨然是充耳不闻,这些 是是非非太过于复杂了些,她平时已经够累的了这些东西能够不去接触沈如诗自然是不爱多管。 小桃一看沈如诗竟然不管不闻自己,等下一跺脚小小的丫头也不由的着急了起来。“小姐奴婢可是听说了,那个何小姐已经求了陵王殿下带着她回皇城了,小姐却是在这里一直喝茶赏雪真是要急死小桃了。”小桃似乎儿对于沈如诗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十分不满,最后咬了咬牙齿这才对着沈 如诗说道。闻言沈如诗停了手下的动作,但是眼睛却是看也不看小桃一眼,“那舒蔚的父亲已经去了,陵王殿下又答应娶她了,她跟着回皇城那是自然的理儿,倒是你小桃在这里着急些个什么东西?怕不是小桃你相中 了陵王殿下不成?”沈如诗没有丝毫的经常,似乎儿没有感觉到小桃的激动一样,还回头调笑的看了看小桃一眼,仿佛是在故意说出这话气小桃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壶茶而已 “哎呀小姐你这是什么话,那陵王殿下英武无双,自然是只能够跟着小姐这般天仙儿一样的人物,才能够与之配的上的,小桃这不过是为了小姐您与陵王殿下着急而已!”回头小桃恨铁不成钢的又看了自家 小姐一眼,这才方才继续抱怨道:“小姐就知道在这里笑着小桃,却不想着那边儿与陵王殿下怎么相对来的好。” 小桃说出这话的时候,小小的嘴巴嘟起的甚高,小丫头娇俏幽怨的小眼神却也是看上去异常的可爱。“你呀没事儿就不要想着这些了,我与那陵王殿下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呢小桃你若是在这般说下去我倒是可以帮你求情了。”沈如诗咯咯娇笑了两声,看着小桃逐渐黑的小脸不由的开心不以,这个小桃最 近真的是越来越着急自己的事情了,整日里头就是一副皇上不着急急死太监的样子,不知道的倒是真的以为她沈如诗恨嫁呢。 不过啊,皇家子弟自己这辈子终究不能与其有结果,无论如何自己这辈子定然不能嫁与皇家了。 “不理你了小姐!”小桃气的小脸通红一片,笔直的站在沈如诗身边儿却是一点也不动,看上去真的如同沈如诗所想的一样异常可爱。远处的白茫茫的雪地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来了一个个的黑点,最后聚成一片沈如诗这才发现这是马车队来了,心算着这一会儿的时间也该到了自己回程的时间了,沈如诗便对着一旁还在生闷气的 小丫头小桃张开说到。“小桃该带上行李了,那边儿的马队已经在等待着了,切莫因为我们耽搁了时辰。”声音带着与往日一般的清冷,沈如诗面上没有表露什么情绪,心里却想着自己接下来回皇城会发生什么事情了,自己这些 时日确实风头太盛了一些,树大招风的道理沈如诗一向比谁都更加清楚。 眯了眯眼睛,想来这一次回皇城应该又有不少事情了啊,不过索性她并不害怕,见招拆招就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倒是要看看这一次自己回黄城还能够捅出来什么幺蛾子。“好的小姐,东西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只是这可惜了这一壶精装的红梅雪水茶叶了,这陵王殿下刚刚命人送过来小桃这里已经没有时间带上了,等一下还有东西要拿定然是带不走了,只可惜这陵王殿下的心意小姐还没有喝上几口就没了。”小桃心疼的看了看眼前的精致的茶壶,想着一会儿陵王殿下若是见到自己没带上,心里不定怎么想着自己家小姐吧,虽然说小姐对陵王殿下这送的东西一向不爱惜,但是这 红梅雪水茶叶却也是难得可贵了。 更何况刚刚小桃还看着自家小姐喝的那样高兴,这一下子就给丢掉了着实暴殄天物了,想到这里小桃的整个小脸便皱了起来活活像一个葫芦一样。看到小桃这幅样子沈如诗不由的轻笑了起来:“一壶茶叶而已又有何妨,我是喝完了反正也丢掉了不喝完也要丢掉,此时丢了跟更晚丢了又有何妨?陵王殿下送的东西却也不见得我多稀得它,不过一壶茶叶 水喝了那就是喝了,丢掉了那就是丢了何必如此计较。” 听着沈如诗这话一说,小桃瞬间就忍不住的一拍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清醒了过来。确实啊,自家小姐她都不在意自己一个小丫鬟着急什么啊,真的就是如同小姐所说的一样是她那就是她的了,那定然是没有的跑的,小姐今儿那可不得不想要这一壶茶叶啊,小姐那明显是不愿意要陵王殿 下啊,不过也确实陵王殿下要是在优秀小姐看不上他也是他自己的问题。想清楚了这件事儿之后小桃整个人也变得清醒了很多,“小姐小桃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小桃都不会跟小姐说这些东西了,小姐本就是天上的谪仙儿自然不能够为这些烦恼的。”小小的丫鬟本就是年轻的年 纪,此时此刻对着沈如诗抬眼一笑,虽然说是没有多大的姿色但却也笑的灿烂舒心。看了看不远处白皑皑的地面上,已经有几个小黑向着自己这边儿奔跑过来了,想着也应该是就自己没有到地方儿了吧,当下沈如诗也没有了心思在这里继续墨迹了,这一次回皇城的事情虽然不着急,但是 到底还是尽快回到皇城的好,若不然的话晚回去谁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幺蛾子呢? “小桃别傻笑了,快来给小姐我准备一身男装,我们这边儿记忆赶快出发了吧。”沈如诗抬了抬眼角,浓密的睫毛仿佛两只跳跃的蝴蝶一般闪过去,这一抬额的美好便这样撞入了小桃的眼中。 “好的小姐!”小桃从自家小姐的美貌之中回过神来,这才连忙着急着去给沈如诗找男装的事情,虽然不清楚自家小姐这个时候拿男装到底为了什么,但是小桃还是照做了。 不一会儿的时间过去了,沈如诗看了看铜镜之中风度翩翩的白净公子,不由的满意的眨了眨眼睛。 这一次出行必然路上需要抛头露面的,自己要是身穿女装自然会生出事端的,倒不如干脆穿上男主来的痛快也不至于让旁人起了歹心。 沈如诗带着小桃和一行下人,走的不紧不慢片刻的时间便已经到了目的地,看了看眼前站着许是等候自己多时儿的众人,沈如诗行了个礼。 “如诗来晚了,刚刚在屋子里头贪暖气儿这才耽搁了一会儿,倒是没有让陵王殿下和众位多等吧?”沈如诗额头上扎起了一个高高的束发,没有如同其他男眷一样佩戴上羽冠或者纱帽,又几分调皮的发丝儿落到英气白净的脸上,整个人仿佛一个不出世儿的谪仙儿一般,仿佛一阵风吹过来便能够随风飘荡一样。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女扮男装 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之中,能够看的到沈如诗这样如同谪仙儿一样的人物儿,在加上小桃给沈如诗准备的衣物本就是宽松素净的衣物,沈如诗本就英气不凡带着幽静的气质,这样一看倒是真的让众人迷了眼 睛,都沉醉在这样一番美丽的画面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不得不说在这样一群穿金戴银的人群之中,这样一番打扮的沈如诗确实夺目耀眼,虽然说沈如诗这是女版男装,但是却做出了一股子雌雄莫辩的柔美样子。 半响后,还是陵王殿下轻声的咳嗽了一下子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了。“咳咳,沈如诗你这一身打扮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你怕不是想要晚上和男子同一个马车吧?”萧天凌黑着一张脸,看了看眼前耀眼出世儿的沈如诗,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样的沈如诗如此吸引他人的目光, 萧天凌就不由的心里一阵的烦躁不已。 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样,每一次都要如其他人不一样,这不过是出行回皇城她却是还穿上了男装了。“对啊如诗你为何打扮做这个样子啊?”一旁看着沈如诗男装打扮有些脸红的何舒蔚柔声问道,她也不知道沈如诗这般做到底是何打算呢?难道这回一趟皇城还有什么讲究不成?可是不对啊如果真的这样的 话那么陵王殿下他们为什么并没有告知自己呢?“这一身不过是如诗一时兴起而已,想来这一路上定然有许多需要抛头露面的地方儿,如诗必然是一个女儿家还是低调了一点的好,于是这才做了一番打扮向来以后也方便了很多。”沈如诗笑了笑,一身淡 青色的袍子仿佛迎风飞舞了起来,整个人在雪地的映照之下更加显得不出凡世美好无比。 “你倒是想的细致,这样反而一副本王没有想到的样子,沈小姐到底是聪明无双啊。”萧天凌仿佛还在因为刚刚沈如诗的态度有意见,此时此刻见到沈如诗笑着便张口不由的出口打击道。 沈如诗一愣,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萧天凌竟然如此小肚鸡肠了,不过沈如诗却并没有把这些东西放在心里头,毕竟在怎么样说下来这萧天凌还是因为她生气的,自己这个时候让着他一下子也没有什么的。 抬眼对着萧天凌微微一笑,沈如诗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陵王殿下自然是不必多想些个什么东西,这些都是如诗零时想起来的,哪里又什么聪明不聪明的不过是为了女孩子家防身而已。”众人都看得出来了,刚刚那个萧天凌那样说就是在刁难沈如诗嘛,但是经历过沈如诗这样一说反而显得萧天凌小肚鸡肠了起来,他们看了看脸色明显有些个难看的萧天凌,当下不由的捂住嘴巴偷偷的笑了 起来,没有想到陵王殿下一世英名还有栽倒这个沈如诗手里头的是你。 众人哪里又清楚,萧天凌不但有栽倒在沈如诗手里头的时候,而且那种时候还异常的多呢。“哼,既然来了那就赶快准备一下子进马车了吧,一会儿我们还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镇上呢,要不然的话这马车队伍可就是要在这荒山野外待着的了。”萧天凌别扭的别过脑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沈如 诗总是能够这样轻易的波动他的神经,总是那样让他想要稍微冷静一下子都不能够。 “好了我知道了陵王殿下。”沈如诗笑着答应着,连忙转过脑袋对着小桃说道:“小桃快把包裹里头的男装给何小姐递过去。” 说完沈如诗对着何舒蔚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那个包裹里头的男装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全身上下都是按照着何舒蔚的尺码来的,反正车队也不过自己和她两个女子,这都穿上了男装那肯定是完全了很多。“谢谢如诗你真好。”何舒蔚感激的看了沈如诗一眼,她没有想到沈如诗竟然如此的细心,连着帮助她的那一身男装也准备好了,实在是让何舒蔚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头不由的一颤,感叹着这沈如诗确实带自 己不薄啊。打开那个锦绸缎包裹,何舒蔚一伸手一件玄紫色蕴云刺绣袍子瞬间就露了出来,这件袍子比之沈如诗身穿的不知道要精细了多少倍,看上去异常的尊贵奢华但是却又不显得俗气,这个袍子倒是异常的合适 何舒蔚了。何舒蔚惊喜的看了看眼前的袍子,她没有想到这件男装竟然比沈如诗那件还好看,只是相比较起来沈如诗哪一件更如同谪仙一般素净了些,而自己的这个则显得高贵典雅了几分,又抬眼看了看何舒蔚发现 这件袍子竟然是被在场的各位男性还要好看一些,实在是让何舒蔚看着觉得开心不以。“别光看着啊,舒蔚你快去马车里头换上去看看何不合身啊。”沈如诗笑了笑连忙招呼着何舒蔚,其实不用说她都知道很合身,因为这一身全部都是沈如诗为何舒蔚量身定做的,但是沈如诗却又知道何舒蔚 脸皮薄了些定然不敢自己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去马车换,因为在去屋子里头换了定然是来不及了,无疑在马车里头换上最好了,但是眼前男子众多何舒蔚定然拉不下面子的,倒不如自己开了这个口算了。 “谢谢你如诗,我这就去换上看看了啊。”又感激的看了看沈如诗,何舒蔚红着着自己的一张小脸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之下进了马车。 “去吧去吧。”沈如诗笑着摆了摆手,这个时候却听到了一股子算酸酸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何小姐倒是穿上了这般好看的袍子,只是我们这真正的男儿却是不如她了。” 沈如诗转过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邢天铭和刑天灏两兄弟,沈如诗一愣没有想到这两个兄弟也跟上了。“你们两个怎么也在啊?”沈如诗有些失声的问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两个兄弟却是也不在场,难道不成他们还想着跟着自己一起回皇城吗?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启程出发 事实如沈如诗所想,二人随着队伍前行。 “我们想好了跟你一起去皇城,反正在这里却也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事情,倒不如去了皇城保护如诗小姐顺便开开眼界。” 沈如诗两眼一转,带上这二人或许日后还能用上,也就默许了。 “你们倒是贫嘴,这衣服我穿着也挺合身。”刚刚上了马车换衣服的何舒蔚,此时此刻已经踏着步子下了车子。何舒蔚本就迁细的身子,此时套在那玄紫色的袍子里头,整个人的气质就体现出来了,高贵典雅又不显得落了俗气,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了一个紫玉冠束去长发,一眼望去好一个芝兰玉树的公子啊,那 袍子竟然是如此的配着何舒蔚。 与沈如诗与世无争的样子比较起来,何舒蔚这一身多了许多人间烟火铜钱的气息,但是却也十分的合适着何舒蔚,只叫她看起来奢华高贵没有如同沈如诗那般的清冷,这样的公子哥更加讨女子欢喜。 “啧啧啧,舒蔚你这一身我看的可都快要感觉迷了眼睛了,若是你身为男子我定然是要以身相许了。”沈如诗满意点了点头,这一身为着何舒蔚量身定做的她穿着到也是分外的合身。“咯咯…如诗你莫要嘲笑起我了,我这一身在好看也是你给我挑选的合身,我自己都没有想带这一身竟然是如此的合身呢,想来你定然花费了不少功夫儿吧?”何舒蔚笑了两声,因为沈如诗的夸赞,整个脸蛋 早已是通红。 “好了你们莫要在这里继续你长我短的了,快点儿去准备一下子出发吧,再不出发的话真的赶不上了。” 萧天凌看向沈如诗的眼神中,带着复杂的眷恋。 看着萧天凌的眼神,何舒蔚心中五味陈杂。 沈如诗没有察觉到身旁的诡异气氛,拉了一下子何舒蔚的手,连忙对着一众人笑着说道:“那我们快点,赶快上车准备东西,不然晚上就麻烦了呢。” 一群人在下人和自己的帮助之下,不一会儿便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胎脚进了马车只听到马蹄哒哒哒的声音踩在雪上,这声音进了耳朵里显得异常的清脆无比。 沈如诗自小不爱娇生惯养,只是在这雪地里头马车摇摇晃晃的,只感觉自己的头脑都开始昏沉的了,小桃在一旁连忙送来靠枕。本想着只是眯瞪一会儿,谁知道这么一睡便是已经睡到了晚上。 “唔唔唔…”沈如诗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望了望在灯光有些略显昏暗的,连忙叫了一声:“小桃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刚睡醒,沈如诗意识还不是很清楚,脸上带着一丝丝的慵懒,两颊也微微的通着红,看上去魅惑妖娆。 乌黑柔亮的青丝缓缓的垂落于耳边儿,有几丝调皮些的徐徐的搭在额角,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媚态,马车里头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打在沈如诗的脸上,忽明忽暗的折射之下显得异常神秘动人。“小姐您已经睡了足足有四个时辰了,如今已经是快要巳时了,奴婢看着小姐睡得香甜便没有敢去打扰小姐起身,现在小姐醒了想必也觉得肚中饿了些吧?这马车上不能带羹饭我只带了些许糕点干肉,小姐 你且起来吃点垫垫肚子,等着凌王殿下那边儿找到了客栈您在吃些羹饭。” 小桃看到沈如诗醒来,连忙站起身子连扶着沈如诗,把她身后的软垫子给重新垫好这才说道。 其实小桃这是真的想叫自家小姐休息休息了,这段时间小姐忙前忙后的没有少受累。 小桃这么一说起来,沈如诗这才感觉到自己确实肚子空空的。 “小姐你先吃点个干肉糕点垫垫肚子吧,那边儿陵王殿下他们也没有放出来消息,奴婢也不知道如今已经到了哪里了,这些东西都是好带上的奴婢就先拿着给小姐吃了。” 说着,小桃连忙马车里头的暗格里头掏出来了几盘糕点个一盒干肉,这些东西都是便于存储的,至于那些热乎儿的食物却是一点儿也没有带上,要不然的话这马车上一路奔波早该坏掉了。 “无妨,有着这些东西垫一下子却也不错了。” 沈如诗却也是一点儿都不挑,慢慢吃了起来。 却忽然听到外面侍卫大叫的声音。 “王爷小姐不好了!大雪封山我们这怕是到不镇上了。” 侍卫的声音很大,再加上这一片本来就很安静无比他怎么一吼,基本上包括沈如诗在内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萧天凌的脸色一变,看了看外面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色,不由的转身跳下马车对着那名侍卫严肃的问道:“你说什么?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萧天凌浑身上下的气势展露无疑,那名侍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分,都说这位四皇子陵王殿下英明神武,今日这一下子却是真的让他见识到了。 “启禀…启禀王爷,属下在探路却发现了前面大雪已经封了山,看着那雪却十分的厚重,想要去到镇上怕是需要明日了。”那名侍卫吓得哆哆嗦嗦的不敢看萧天凌的眼睛。 可是如果改道去走平路的话,那么时间就可能要延长了,可能回到皇城又要晚些,而且平路到镇上最少需要三天的时间,估计他们最少也要浪费三天了。 本来想着走山路可以节省时间,没想到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没用的东西!给本王想办法!今天不能到镇上你们就提头来见吧!”萧天凌黑着一脸怒吼道,他本来一向不爱多问这些东西,但是最近却因为着沈如让他心烦意乱的,又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没有控 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王爷…”侍卫一脸惨白,说不出话来。 “凌王殿下着急却也不能够把责任推到下人手里。”沈如诗寻着动静出来。凌王愤怒的眼神慢慢的收拢了起来,缓缓道:“你且下去,吩咐着人手在原地不要动作看好马车与东西,最好的是你们可以带着人群去封掉的地方儿烤火,这样也可以加快融化的速度,然后在找几个精装的侍卫跟着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村庄之类的,我和王爷他们去投宿一晚上第二日在于你们汇合。” 第二百五十六章 神秘村 听到如诗小姐的话后,侍卫长向沈如诗投来一个十分感激的眼神。虽然沈小姐说的合情合理,但是作为手下,侍卫长还是要听从凌王殿下的命令。侍卫长低眉垂手,等待着凌王殿下的吩咐。萧天凌看着女扮男装的沈如诗对侍卫长吩咐话语的时候有模有样,倒跟自己府里的管家颇有些相似。于是哑然一笑说道:“沈小姐的话你难道没有听到?还不赶紧给我滚过去安排,天亮之前,最好给本王开 出路来,不然有你好看!” “属下遵命,多谢王爷,多谢沈小姐!”说完,侍卫长便急匆匆下去安排了。 “没想到如诗姑娘不但医术好,处理起麻烦事也是挺有一手的,我看跟我们府管家倒是挺像…”萧天凌笑着看着沈如诗,眼神里充满了狡黠。 “王府管家…哈哈…是管家婆吧…”小桃先是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刚一说出口便感觉到周围环境的诡异,其他人都用不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看。 沈如诗的眼神是狠狠的,何舒蔚的眼神尴尬中有些吃醋,萧天凌眼神中有些惊讶和疑惑,邢天铭和刑天灏兄弟忍不住笑意便扭过头去。 “额,奴婢口不择言,还请王爷治罪…”小桃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了。她一心想着,若是自家小家和凌王爷结了姻缘,也是天作之合的一桩好事。心里想的久了便不知不觉言语中漏了出来…“没想到我在凌王爷眼中竟然跟府中的管家一个地位,王爷真是看的起我呢!”沈如诗不好当着萧天凌的面数落自己奴婢,仿佛自己也如奴婢的想法一样,只好拿萧天凌的话中语病解围。他拿管家和一个大 小姐相比,本来就有些看轻自己,自己理应该生气。 想到这里,沈如诗更是撅起了嘴巴,假装出满脸的怒气。若是此时她还是女儿装扮,自然是别有一番娇情,然而此时她确是女扮男装。一身男儿衣装本来使她十分俊逸,此时形状却有些怪异。 “是本王说错话了,如诗姑娘就且饶恕一次,本王向你赔罪…”萧天凌哈哈一笑,豪爽地说道。 “我哪里敢生王爷您的气呢,我是怪自己没有王爷有本事,自己的奴婢都管不住嘴。王爷惩治属下的手段,我可是比不了…”沈如诗想要赶紧结束这尴尬的问题,于是又把话题带回了一开始。“王爷和如诗姐姐都消消气吧,毕竟这条山路也是我们选择的,既然已经被大雪封住,一时半会也挖不开,就不如如诗姐姐所说,带一些侍卫,我们到附近村中寻一处住处吧!”何舒蔚终于可以说上一句话 了,她也想赶紧结束这尴尬的问题。虽然被许配给了凌王爷,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凌王爷的明确表示,自己身份很是尴尬…“舒蔚妹妹说的是,那我们就一起到附近看看吧,倒是辛苦你们几位姑娘了…”萧天凌说完转身命令已经集结一小队的侍卫带上生活必须,点起火把,一行人在侍卫及奴婢的簇拥下开始沿小路向一个隐约可见 的村庄行去。一行人一路无话,大多是奴婢嘱咐主子小心之类的词语,期间,始终心里惴惴的小桃小声地向沈如诗认错,沈如诗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并没有说话,只是这一举动,便令小桃十分开心,更加仔细地帮小姐 看起了道路。约有一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山村前面。火把虽然明亮,但是也仅仅是照亮一小处地方。村庄朦朦胧胧的影子里,看不出一点灯火的样子。人群这样吵闹,竟然也没有鸡鸣狗吠,这令侍卫们起了警觉 。 “王爷,前面这个村庄似乎有些诡异…”侍卫长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感觉,还是很害怕王爷拿他前事一起算账。“你派四个侍卫到前方查看一下,速去速回,我们先在此等候…”萧天凌也有些疑惑,这个村庄怎么都看不出有些人气的地方。若是正常情况,虽是初冬,但是夜色也是刚刚开始不久,怎么也应该有些灯火炊 烟。更有一点,山村人家大都狩猎,家里怎么也会有一两只猎狗,外来人没到村前,便应有许多犬吠。只是此时,一片宁静。 “这个村庄有些神秘,如诗小姐怎么看?”萧天凌看着沈如诗,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刚到村庄附近,我便闻到了一种疫情的气味,怕是村中有些不妥…”沈如诗脸色沉重地说道。“疫情?啊…如诗姐姐,是瘟疫么?要不然,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何蔚然听到这里大惊失色地说道。她对瘟疫十分恐惧,可以说有着身心体验,江陵府有一年闹瘟疫,可是死了成千上万的人,她始终忘不 了她父亲整夜愁眉苦脸的样子… “蔚然妹妹不要害怕,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定这件事情,咱们等侍卫回来就知道了…”沈如诗看何蔚然十分惊惧的样子,连忙安慰她说。 “就是,就是…何小姐不用害怕,就算真的是瘟疫也不必惊慌,我们家小姐的医术可是很高明的哦…”小桃连忙一脸得意地说道。她想要感激自家小姐,自然说话更加嘴甜。 “如诗姐姐还懂医术?”何蔚然有些惊讶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男扮女装的姑娘不仅姿色美貌,更加多才多艺,自己竟然隐隐有些妒忌了。“只是略懂一点罢了,但是这深山小村,寻常来讲也不会发生瘟疫这样大的疫情…”沈如诗看了小桃一眼,怪她多嘴,自己懂医术,那是不得已自保的手段。若非自己苦学医术,早就被如画那个狠毒的妹妹给 害死了… 小桃马屁没有拍好,惺惺然退到一旁,不敢再说话。 “王爷,不管怎样讲,我们既然走到了这里,就好好将这里探查一番吧,即便真的有什么问题也难不倒我们…”邢天铭如实说道。“有趣!有趣!那我们就当做是一次探秘吧!”萧天凌哈哈一笑,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夜宿山神庙 萧天凌豪爽的笑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何舒蔚。她看着自己将要一生依托的男人,那豪情壮志,潇洒俊逸的样子,小女儿心态更加地流露在脸上,若不是夜色掩护,估计别人都会笑话她的脸红了 。 “决不能让他看轻了自己…”何舒蔚心想,即便是瘟疫,只要能和心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是死又能怎么样呢?何舒蔚悄悄地瞧着萧天凌,内心一种幸福油然而生。“凌王爷的豪情壮志真是感染人呢!看我们舒蔚妹妹都不害怕了…”沈如诗将何舒蔚的表情看在眼里,故意打趣着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何舒蔚的小女儿表情,她心里略微有些失落。本应该自己,才是萧 天凌的未婚妻呢!前世今生,重生以来的许多事情,终究令她难以平复! “啊!如诗姐姐,你在我身边,我就会不害怕哦,我要待在你身边…”被沈如诗看了个穿,何舒蔚只好撒娇般贴了过来,抓住沈如诗的胳膊腻歪,活像一个调皮的妹妹。然则,沈如诗和她都是一身男装… “回禀王爷,属下等人前往村庄分头查看,发现此村中并无一人,就连牲畜都没有一个。属下判断,这是一个荒村!”前去探查的侍卫终于回来禀报了。 “荒村?那村中可有居住之处?房屋怎么样,荒芜的厉害么?”萧天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本来路途不顺就使他不太高兴,难道走了这么久来到的村子,竟然连住的地方也没有么? “村中怕是没法住了,房屋破败,满院衰草,大都倒塌的不能入目…”“混账!难道我们走了这么远,还要走回去么?”萧天凌厉声怒斥道。这群手下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自己不好好调教他们一番,都不知道该怎样为主子办事情了。自己几个男人还好,走回去无妨,但是几个 大小姐的体力,自己不得不为她们考虑… “王爷息怒…是属下没有说清楚,村中虽然房屋破落不能居住,但是村边上有一座极为宽敞的山神庙是可以居住的,修饰的跟新的一样,属下们都查探了,没有什么问题…”侍卫急忙请罪般说了出来。 “山神庙?”沈如诗拧眉小声嘀咕了一声。没想到这一声却被细心的,离她又近的何舒蔚听到了。“如诗姐姐,山神庙有什么不妥么?”何舒蔚刚听到不用走回去,今晚有住的地方,刚要大声呼喊好耶,就听到了沈如诗的嘀咕,奇怪之下不由问了出来。没想到她一问,不但萧天凌,邢家兄弟也都愣愣看 着她们,显然是没听到沈如诗的嘀咕。“哦,舒蔚妹妹,没什么的,我是觉得很搞笑的,哈哈,山神庙!这么僻陋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崭新的山神庙…大概是山神觉得凌王爷还有何仙姑要来,赶紧搬出个住处给几位神仙…”沈如诗好不用意一次调 笑,使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紧张的心情也得到了放松。 但是小桃,总觉得怪怪的,总感觉自家小姐话中有话,难道只有自己听到了神仙后面的“眷侣”两个字? “既然可以住宿,那我们还等什么,侍卫长,前面带路,赶向山神庙。时间来得及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来一场篝火晚宴…哈哈…”萧天凌心情骤然开朗。于是众人一起向山神庙行去。 神秘而朦胧的山村,在他们身旁竟然显得更加的寂静和苍凉!夜虫的低吟和宿鸦的哀鸣都被这群热闹的人群给掩盖了声音,唯有夜空的星月依旧静静照在大地之上。山神庙的开阔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不禁有开阔的大堂,神像后面还有几间隔开的房间,仿佛是给他们准备好的住处。刚一到山神庙,侍卫和奴婢们便开始清扫大堂和房间,生气篝火,架起锅灶,铺上携带 的褥垫,支起简易的帐篷…一番忙乱之后,萧天凌和沈如诗几人便围坐于篝火之旁,开始悄声说些嬉笑的话。一番走路的劳累,使得他们更加享受坐在篝火旁的感受。他们终于可以喝上一盏热汤,用热水洗一把脸。干硬的糕点,早 已经使这些王公小姐们厌烦,她们期望来一场夜宴…如果可以的话… “没想到我们为了走一条近路,反而耽误了行程,若不然,此时定在城里酒店,吃着上好的佳肴,喝着极品的美酒…哈哈…现在,只能和热汤咯…”萧天凌对着两位小姐打趣道… “王爷若想喝酒,我们也是有的。小桃,把咱们的药酒拿出来吧,在篝火上热热,大家都一起喝一些暖暖身子…”沈如诗笑吟吟地说道。 “药酒?如诗姐姐,药酒也能喝么?不是地跌打损伤涂抹的么…”何舒蔚懵懵懂懂地问道。“舒蔚妹妹,药酒也是能喝的,而且喝了对身体也有好处的。更何况,我们这药酒本就不寻常,乃是我用人参、鹿耳等许多名贵药材炮制的。寻常时候可是喝不着的,前日得了王爷的雪茶,今日便将这药酒 献出,也算礼尚往来呢。凌王爷待会可要多喝些…”沈如诗笑吟吟地说着,一身男儿装,颇显出男儿气概。“哈哈!好好好!如诗小姐果然懂得礼尚往来,这药酒说来可比我那雪茶珍贵许多,尤其在这四处不着村镇的荒落。”萧天凌听到有酒本来就高兴,看到沈如诗献宝一样的的模样,说不出来的十分开心与享 受。 “王爷,属下等刚刚探查时打了些兔子,这便烤熟了送过来!”一个侍卫急忙邀功说道。 “你们这群混账,有野味还不早拿出来,快速速去做!”说完,萧天凌拍手笑道:“这下酒肉都有了,篝火晚宴可以开了…”“好耶!”这下何舒蔚终于得到机会大叫这一声了。然而她没看到的是,沈如诗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也许是错觉,或者是自己的敏感,她总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尤其是这个地方的兔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 山神变瘟神 烤熟的兔肉,温热的药酒,再围上一堆篝火,这样明亮的野外趣味,确实是很多人的向往。尤其是那些贵族的少男少女,平时他们如金丝雀般圈养于深宫大宅之内,寻常不得空闲出来。这一次的偶然,倒 使得他们仿佛突然被自有放飞一般,各个性高彩烈。 “如诗姐姐,你的药酒我可以喝一点么?”一个略微幼稚的少男音质,听起来十分的悦耳。沈如诗回头一看,原来是刑天灏这个小伙子。邢氏兄弟这次经历大难后死心塌地般跟着他们回皇城,这几日总不见他们说什么话,沈如诗都快忘了还有他们跟着呢。其实她不知道,邢天铭和他弟弟总是像 影子一样跟在她后面,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要保护她。 但是有谁会天天看到自己的影子呢?看到刑天灏这个小伙子一副有点害羞和执着的模样,沈如诗很是热情地说道:“天灏,你也喝点吧,多喝点,还有天铭,你们两个都多喝点…” “谢谢如诗姐姐!”刑天灏默默地倒了一杯酒然后又躲到了一遍去。 “那个孩子很是沉默呢,总是觉得他心里有很多的事情,和他哥哥明显不太一样…”何舒蔚悄悄地和沈如诗低语。 “可能是受了打击了吧…可怜的孩子…”沈如诗叹气说道。“说谁可怜呢?你们俩说悄悄话,怎么这么神秘?”萧天凌从外面大堂走进来,手里擎着几串用竹子穿着的兔肉。“这帮家伙,打到兔子也不早说,看到有酒了,才想起本王爷!舒蔚,如诗,快尝尝这野味, 闻起来挺香的…” “好耶!多谢凌王爷”何舒蔚十分激动,赶紧接住一串,看到沈如诗并不是想自己那样激动,又有些赧然。 “如诗姐姐,你也吃些吧!”何舒蔚赶忙掩饰地说道。 “我没有胃口,我害怕这些小兔子…”沈如诗还是有些担心这些兔子有问题。从走到村口以来,心头的那一丝警觉始终无法消除。心里竟然十分的忐忑,七上八下,如吊着个水桶。 “吃过肉,别忘喝些药酒,我炮制的药酒能强身健体呢…”沈如诗还在卖力地推荐自己的药酒,仿佛要弥补自己没能阻挡大家吃兔子肉的后悔。 “我家小姐喜欢小兔子呢…以前养了很多小白兔,一对一对的特别可爱。”小桃跟着说道。 “额!”何舒蔚刚咬在嘴里的兔子肉,此刻听到小桃的话后尴尬地停在了那里,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啊!舒蔚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您只管吃好了,这种野兔子总之是没有小白兔可爱的…”小桃后知后觉地说道。 “算了,我还是不要吃了吧,也吃不下了…”何舒蔚确实吃不下的。如诗姐姐都不吃,那么有爱心,自己可不能拉下。 “小桃,你那样说还怎样让舒蔚妹妹吃?舒蔚妹妹,不吃也罢,来尝尝我做的糕点…”沈如诗拿出自己正在吃的千层酥,递给了何舒蔚。 “啊!如诗姐姐还会做糕点…”何舒蔚彻底无语了。人家还是丞相家的嫡长女,比自己地位只高不低,比起自己以前在家哪里做过这些… “只是自己的喜好而已…”沈如诗怕何舒蔚尴尬,赶忙说道。 “哈哈,没想到如诗小姐还有这样的手艺,那我们今天可是享口福了,不知道如诗小姐可否让我也品尝下呀!”萧天凌笑着说道。 “凌王爷见笑了,王爷想吃,吃就是了,又不会收你银子。”沈如诗轻轻一笑,笑靥如花。 “也不知道这山神庙里的神像,到底是什么意思,看起来竟然那么丑陋,哪里有一点神像的样子。”小桃好像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神像?”沈如诗终于知道自己心里惴惴不安的原因了。自己暗地查看周围环境这么久,竟然忽略了山神庙里的神像,真是太粗心大意了! 听到小桃的话后,沈如诗急忙来到前堂,想要仔细观看那些神像,脸上一副焦急的形容。 萧天凌和何舒蔚不知道她突然要走出去干嘛,也赶紧跟了上去,边走边问:“怎么了如诗姐姐(小姐)?” “那神像…那神像…竟然是瘟神!”沈如诗说话的声音都已经变了声色!简直如尖叫一般… “啊,瘟神!”何舒蔚更是胆小害怕,听到后吓得紧紧抱住了萧天凌。 一众侍卫听到沈如诗的叫声也赶紧围在外围,以为是发生了刺客或者什么变故。侍卫长更是疾跑近前,等候凌王爷的命令。瘟神瘟神又称五瘟使者,是民间传说的司瘟疫之神。山神庙里的四位神像正分别是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仕贵。民间传说,四位瘟神总管中瘟史文业,是传说中能散播瘟疫的恶神 。他们在春夏秋冬,分别出现。民间如果有人得了看不好的瘟疫,就会分别来祭拜瘟神,希望他们能够放过自己。 “凌王爷,兔子肉还是先别让吃了!我担心他们有问题…”沈如诗强自平静自己的心跳,转过头对萧天凌说道。“这里既然有瘟神庙,那就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瘟疫,瘟疫过处,人畜不留…”沈如诗克制着自己想要颤抖的嘴唇,镇定地说道:“以防万一,咱们不要吃这里的任何东西,不要喝这里的生水,水一定要煮沸 …” “快下命令!”沈如诗焦急地盯着萧天凌,大声地说道。 “侍卫长,听到没有?快去传达如诗小姐的命令…”萧天凌选择相信沈如诗,毕竟,瘟疫可是很恐怖的存在。传说中,得瘟疫者,十人九死。数年前江陵府的一场瘟疫,闹得云起国人心惶惶,几乎造成叛乱。 “如诗姐姐,我们会不会有事啊!”何舒蔚轻轻地问。“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沈如诗用坚定的语气跟何舒蔚说道,同时暗自下定决心,就算有人得了瘟疫,自己也一定会尽全力将他们治好。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天灏生病 萧天凌和沈如诗一群人,在紧张的情绪中艰难地在瘟神庙挨了一晚上。包括侍卫在内很多人都彻夜无眠,围在篝火旁小心翼翼地相互询问着有关瘟疫的事情。 “侍卫长,瘟疫真的很可怕么?” “我们会不会被传染上?会不会死…”有些胆小的侍卫已经开始两股战战了,都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吃那该死的兔子肉。到最后甚至有人开始埋怨打兔子的那几个探查侍卫。“放心吧兄弟们,有凌王爷和如诗大小姐在,我们不会有问题的,况且我们吃的都是经过烧烤烤熟的兔子肉,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侍卫长的身份,决定了他在侍卫中说话的分量。一番言语,安慰了不少忐 忑的人心。次日早上,天蒙蒙亮,沈如诗便在小桃的陪同下在瘟神庙的四周查看情况。沈如诗不得不为有可能发生的瘟疫做准备。作为一个大小姐,有可能草木不识,五谷不分。然而她却不然,她从小读遍了杏林医 书,对百草性味可谓熟知透彻。“蒲公英,性温味甘,可消痛去痈,可利尿解毒。小桃,这个一定多采集一些,待会煮水给大家喝,百利而无一害的。”沈如诗仔细地分附着小桃,把她认为有用的药草全部采集。她同样知道,一种病灶存 在的同时,应对这种病灶的解药就在附近。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事情总是相生相克,相互存在。 “如诗姐姐,你们怎么起这么早?我一早醒来,发现你们不在,可是下坏了!”何舒蔚气喘吁吁地跑了近前,后面远远可以看到还有萧天凌的影子。“正好,舒蔚妹妹你来了,我在附近寻些有用的药草,这种穿肠草在这里竟然能够找的见,真是令我惊讶!快来帮下忙,我们都快拿不住了。待会回去,我还要炮制一番…”沈如诗既激动又兴奋地说道,满脸 通红,额头上浸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手上抱着堆药草。 “我们快回去吧如诗姐姐,凌王爷和大伙都很担心你呢,邢天铭都着急得要哭了…”何舒蔚来到近前,大松了一口气说道。 “我说沈大小姐,你要出来散心,也跟本王说一下呀,哦跟舒蔚说一下,你看把我们给惊慌的…”萧天凌也略微有些不满。夜里挨不住,好不容易早上刚迷糊了一小会就被何舒蔚一声大叫给闹醒了! “啊!如诗小姐不见啦!”就是这一声叫喊,害的大家都爬了起来。 “凌王爷,我们小姐看你们都是刚刚睡着,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我们就偷偷出来了…”小桃轻轻替自家小姐解释着。 “我想着你们不会那么早就醒来呢,呵呵!多谢凌王关心,我找了很多草药,现在咱们回去,我烧些药汤给发家赔罪!”沈如诗虽然很累,但是找到她认可的药草,还是很开心的。 “好!我们大家就一起回去,看看沈大小姐熬的药汤有什么与众不同,值得她亲自出来寻找…哈哈!”萧天凌并没有流露出对沈如诗的担心,虽然早上刚听到消息时确实十分焦急。 瘟神庙大堂。侍卫们从新找了许多柴火,将炉灶架起,烧水煮汤,人群忙乱但有条不紊。 “天灏,天灏,起来喝汤啦,是如诗姐姐亲自熬的药汤呢!”邢天铭虽然在侍卫中显得威武雄壮,但是在弟弟面前总是十分温和。 “天灏,天灏?这么大了怎么还睡懒觉?”邢天铭有些奇怪,平常时刻自己这个弟弟虽然很是沉默,不太爱讲话,但是总会很早地起床,从来不会睡不醒。他伸手拉了拉刑天灏,竟然没有拉醒。 “天灏!啊!你在发烧!你生病了么?”邢天铭摸着刑天灏的额头问道。 “哥哥,我好难受!”刑天灏浑身烫竟然使不出一点力气,刚一张嘴说话,竟然没忍住,呕吐了起来! 邢天铭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瘟神庙!瘟神!瘟疫! 任是平常收放自如的他,此时也不禁惊慌无措了起来。于是他急急忙忙跑向沈如诗那里。 “如诗小姐,如诗小姐!快来看看天灏吧!”邢天铭都忍不住哭了出来,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总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天铭不要着急,天灏怎么了?”沈如诗看到邢天铭着急成这样,心里意思不好的预感又突然升腾起来。此时,她最不愿意听到有关人员生病的情况,即便不是瘟疫,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也会让大家产生很 大的恐慌。 “天灏他浑身发烫,还呕吐…”邢天铭颤颤巍巍地说了出来。 “啊!会不是是瘟疫?难道真的有瘟疫?太可怕了!…”邢天铭刚一说出来,人群中立即响起了各种交头接耳的声音,这极大地骚乱了萧天凌的心理!“都给本王闭嘴!你们这些混蛋,都是上过战场,死都不怕的人,还害怕什么瘟疫么!况且,是与不是还尚且不知,谁若是还敢乱嚼舌头蛊惑人心,我立刻杀了他!”萧天凌是个霸气的王爷。和沈如诗,何 舒蔚在一起时所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差点让侍卫们忘记这一事实。“大家伙不要担心,也不用害怕,天灏可能是夜晚受了风寒,谁没有过头痛脑热的时候?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是瘟疫,我沈如诗的医术难道你们没听说过么?”沈如诗此时赶紧站出来,安慰大家的心理, 同时给邢天铭一个安慰的眼神。 沈如诗将用药汤煮过的白纱布拿出来,围在嘴巴上便跟着邢天铭来到刑天灏处。 “天铭,你也围一条,让所有接近的人都围一条以防万一。”沈如诗对刑天铭说完,用手轻轻摸摸刑天灏的额头,然后仔细观察刑天灏的脸色,并为他诊脉。 “天灏,你昨晚都吃了些什么?详细给姐姐说说。”沈如诗从刑天灏的呕吐物中发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她不敢确定那是什么。“我抓到一只鼬鼠,烤熟吃了…” 第二百六十章 是鼬鼠不是老鼠 “啊!你吃老鼠?你竟然吃老鼠!老鼠你也吃!你,你…”邢天铭简直气的语无伦次了。他没想到平时那么听话的弟弟竟然做出令人不可思议的举动。 邢天铭的这一嗓子,不仅附近的侍卫听到了,就是远处的萧天凌和何舒蔚都听到了。何舒蔚感觉自己的胃在抽搐,心在急跳,差点就将早上刚吃的糕点吐了出来。 “愚蠢!”萧天凌大声地说了一句。他十分焦急,若是不能在旬日内顺利回到皇城,皇城内的局势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自己的几个兄弟可都不是安分的主。 “是鼬鼠,不是老鼠…”刑天灏费力地吐除了一句话后,就在没力气说话了。只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沈如诗。“如诗小姐,我们还要急程赶路,这小子的情形怎样?若是瘟疫,必须早作处理,不然传播开来,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萧天凌思考一番,迅速做出了决定。他是个有决断的人,在关键的时刻绝不会有妇人 之仁。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名声传播的那么远。云起国的国主看重他的,也正是这一点。 “难道凌王想要抛弃他?我是绝不同意的!”沈如诗坚决的摇了摇头。虽然他们两个刚开始要跟自己一起会皇城的时候,自己也不是很赞同。但是现在她绝不会放弃刑天灏。 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从不放弃一个病人的医者,更是因为,她本心的善良。曾经死过一次的她,知道对于生存,是多么的渴望和留恋。被人抛弃,是多么的愤怒和不甘。 “我绝不抛弃我的兄弟!”邢天铭也满脸坚毅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刑天灏虽然没力气说话,但是现在情形,他是看在了眼里。他忍不住满眼流泪,对沈如诗和自己哥哥,充满了感激。对于凌王,在他心底藏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谁也没料到的是,若干年后这颗种子竟然 长成了岑天大树! “鼬鼠,你烤熟吃也不会这样,啊!你的胳膊上!你被鼬鼠咬了?”沈如诗的细致,让她终于发现了病灶的所在。她最担心的是瘟疫,尤其是鼠疫。鼬鼠虽然不是老鼠,但是与老鼠同一物种。宋国人的天书曾经记载:“鼬鼠,鼠种,形似松鼠而无长尾,与老鼠虽异,而属同宗。”由此可见,在这个时候纠结是鼬鼠还是 老鼠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如果鼬鼠说的牙齿中含有瘟疫的种子… 沈如诗有些头大了。远处她似乎听到何舒蔚在跟萧天凌解释说:“凌王,是鼬鼠,不是老鼠…” 穿肠草!对!就是他了。沈如诗急急忙忙命令小桃将她们寻得的药草拿来。“凌王爷,我有法子治理天灏的病,但是可能会耽搁一日。如果你们等不及,也可以先行离开,我们会在皇城会面。”沈如诗此刻也能体会到萧天凌的心情。皇室子弟,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兄弟争斗,更是 不顾手足之情。萧天凌在此稍有差池,便会深陷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我如何放心的下…”萧天凌饶是很有决断,此时也有些犹豫不决。“穿肠草二两,干锅炮制;蒲公英五两,文火烤干;金银花五两,野菊花四两,砂锅煎熬…”沈如诗已经开始忙不迭地吩咐小桃和邢天铭开始制作药丸了。她所选用的药材,虽然大都是寻常药店可见的东西, 但是炮制方法确是就连御医都叹为观止。 萧天凌默默地在沈如诗背后看了许久,又抬头开了看日色。终于下定决心,抬头吩咐命令:“侍卫长,派人前往山路查看,雪道是否清理干净,速来回话!” “属下遵命!”侍卫长便急匆匆带着两名手下离开。“大家也都用些药汤,预防伤害,强身壮体…”沈如诗看到萧天凌定下了注意,似乎并不是十分愿意撇下自己,心里略微好受些。前世的世态炎凉她实在是看的太多,此生对于权贵并不是很放在心里。没想到 她这样的表现,反而是凌王更看重于她。 凌王对于沈如诗的感觉,总是很奇妙。沈丞相是云起国重臣,又是元老,很得自己父皇看重。沈如诗是相府嫡长女,若是得到相府的帮助,自己不管是在父皇面前还是在兄弟中间都会提高很大的地位。 一开始凌王并不是很喜欢如诗,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一种清高。然而如今,她正用自己的方法,扰乱凌王坚硬的心,不知不觉,竟然有些许喜欢留在心底。 “如诗小姐,你也要小心瘟疫。你自己的药汤,自己可要多喝一点。”萧天凌关心地说道。 “就是啊,如诗姐姐!都看你在忙碌,你也歇息下,我来给你帮忙…”何舒蔚犹豫一番后,小心地靠近说道。 “舒蔚妹妹别过来…”沈如诗不想让太多的人参与,造成更大的风险。 “舒蔚妹妹照顾好凌王爷就好,快去篝火处盛些药汤给凌王喝吧!也算是给我帮忙了哦…”沈如诗远远对着何舒蔚一笑。笑容虽然看不清楚,被白沙挡住,但是身上的气质竟然像观音菩萨一样柔美。 “啊!如诗姐姐好美!额,我马上就去…”何舒蔚差点看呆了。沈如诗不知何时已经换回了女儿装扮,素衣白裙,竟是十分的优雅。 “天灏不要担心,如诗姐姐一定会把你只好!”“只是只鼬鼠,不是老鼠!”刑天灏还在迷糊当中,迷迷糊糊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他绝不是连老鼠都吃的人,如果自己连老鼠都吃,如诗姐姐该怎样看我呢?小伙子的大脑,此时竟然不是担心自己被抛弃, 而是担心沈如诗对他的看法! “启禀凌王殿下,山路已经开通,封山大雪已经清理融化,请殿下明示!”查看的侍卫已经回来,山路也已经开通。“要不要离开呢?”凌王仿佛在问自己。 第二百六十一章 回府 萧天凌还在思考的功夫,沈如诗已经制作好了药丸和药汤。在邢天铭的帮助下,她亲自将药丸和药汤灌进了刑天灏的嘴巴里。一边的小桃也赶紧用手绢将外溢的药汤擦拭干净。这一刻,仿佛并没有感受到 瘟疫的恐怖,全都被沈如诗善良的心感动。 “王爷,如若我们回皇城的话,需要尽快通过那段修整出来的道路,一旦时间过长,属下担心道路重新冰封或者山顶坍塌又将道路封死…”侍卫长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思虑。 “不用多讲,我都明白…”萧天凌还在思索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看看日色,算计着时间是否足够。 “凌王殿下,若是你们着急赶路,先走便可,我有天铭的保护,没什么大碍的,况且小桃也能帮我不少。”沈如诗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萧天凌的附近,远远地看出了他的犹豫,于是主动帮他开脱。 “那个孩子的情况怎么样?”萧天凌内心实在不愿意抛下沈如诗。用期望般的眼神望着她,希望能得到好消息。“情况已经稳定了,据我的诊断,瘟疫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可能是被鼬鼠咬过后中了鼠毒,那些野生的鼬鼠,牙齿中都是有很大的毒的…”沈如诗根据自己的诊断,将情况款款道来,所说的话必然具有医者的 专业素养。“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还害怕什么,侍卫长,听到没有?快传令下去,让这帮人不要惊慌,都这样的心理素质,以后还怎样跟我出去走动?边疆的战场上,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混蛋!”萧天凌转而向自己 的属下发泄着心里的怨气。 “属下这就去传达王爷的命令!”侍卫长急忙说道。 “不忙,你们派几个人迅速做好一个担架,将那孩子一起带走。我们一起回去…”萧天凌终于下定了决心。 “如诗小姐,麻烦你赶紧收拾一下吧!必要的药物和药炉带上就可,我们可以专门给那孩子留出一辆马车…”萧天凌看着沈如诗,温柔地说道,“我可不想回去让丞相大人责怪…哈哈哈!” “那就多谢凌王爷了。”沈如诗说道。她其实也很担心,万一留下来发生什么意外。早点回到皇城,可用的药物会更多。 “多谢凌王爷。”邢天铭也急忙说道。 “要谢就谢沈大小姐吧!”萧天凌遥遥一句,人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终于离开了瘟神庙。众人的心情也不再压抑,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看到了皇城。只有在刑天灏的马车上,邢天铭依旧心情不好,刑天灏虽然已经不再呕吐,可是依旧迷糊和发热。 “不会有事的!毒物正在逐渐消退,到了皇城,我再给他开一副上好的安神药方,三天,最多五天就又会像以前一样强壮了。”沈如诗在旁边安慰!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她,那个善良而又美丽的女人。邢天铭默默地心想。皇城。云起国的皇城威武雄壮,每一个城门之上都有一个巍峨的城门楼。城门楼上安装有数台云车,分立于两边。遇到有战争,可以迅速登上云车,启动云车上的远程连弓弩。云起国的皇城也是为了预防 战争而修建的如此雄壮的。 “是凌王殿下的马车,快看,马车上的旌旗还有侍卫队…” “是凌王殿下的车队么?果然有不同一般的气势,这下凌王回来,不知道皇城又要如何风起云涌了呢…”一个守门士兵模样对另一个士兵说道。 “嘘嘘…小心脑袋!饭可以乱吃,有些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哦,对对对…老兄晚上我请你吃酒,我可是什么都没说…” “好,我也什么都没听到。喝酒就一定要喝施老板的女儿红,那可是上好的佳酿…” “你个崔老鬼,还真能挑剔!没问题,我也是馋了很久了…” “你是馋那施老板的女儿吧!哈哈!” “哈哈…”凌王的马车进入云起国的皇城不久,便引起了皇城官员百姓们的议论。说起这趟差事,虽然江陵府首牺牲,但是也算是圆满解决了江陵的水患。皇上面前自然又会有赏赐,皇上心里也会为他加分。只不过 ,功勋高了,也有别样的隐患。即便是皇上不害怕功高震主,皇室兄弟也会多有妒忌。 萧天凌是深深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自己的谋士,商量该如何向皇上禀报这趟差事。 沈如诗是在进入城门之后与萧天凌分别的。 “如诗小姐,回府之后要多家保重!”萧天凌许多的言语,最终只化成了这一句话。 “你也要多保重!凌王殿下!”沈如诗此时低眉垂手,细细思考着很多的事情,有的是前世的,有的是眼前的。当然,过往虽然已经成为云烟,但是,留下的伤疤却永远不能忘记。“是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一路可好!大小姐辛苦啦!”刚一到丞相府,沈如诗的周围便不断的是下人和管家们的问候声。若是以前,这是绝对没有的事情。在继母宋氏的恐吓下,家里的仆人向来是不敢高 声和自己说话。 “这可真是奇怪,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沈如诗狡黠的眼睛转了几圈,转头问向小桃。 “大小姐,许是府里人知道大小姐今番在江陵立了功,会得到皇上和老爷的赏赐也是可能!真是一帮势利眼的家伙。以前也不见得他们有多么的烦人,今天怎么跟苍蝇一般…”小桃突然有些警惕,恨恨说道。“哈哈,小桃你是有点吃醋吧!放心,她们就是再巴结我,我也不会舍得让她们来替换你的。你可得一直在我身边!”沈如诗过去就是毁在了自己贴身丫鬟手里。这一次对于自己的丫鬟,挑选的可是仔细又 仔细。她只是拿小桃寻下开心。“小桃,快让人把邢氏兄弟安排妥当,再让人去百草堂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天铭,你就先照顾好天灏。有什么事情跟我和小桃讲,不要拘泥。”沈如诗担心刑天灏的病情,一力决定将他带回到自己府上,这深得邢天铭的感激。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又见沈如画 沈如诗刚到府中见府中丫鬟如今对她非同一般,想来定是有什么原因。饶是她的心思缜密,也猜测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小姐,老爷让您安顿好就去见他。”一个管家婆子在沈如诗房间的门口远远说道,说完施了一礼就转身回去。 “老爷这么急忙赵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小桃轻轻地说自己的猜测。 “咱们家能有什么事?我那母亲大人不找我的事情就阿弥陀佛了!”沈如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底是很瞧不上那个继母的。 “她不惹我便好若是惹了我,我有的是办法收拾她!”重生之后的沈如诗就是这样的性格。 “大小姐,他们这样客气,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一会老爷面前你可得小心点宋夫人!”小桃悄悄提醒。“走吧,咱们也该给老爷夫人请安呢!”沈如诗稍微收拾了下,换掉了几天未洗满是风尘的披风,用热毛巾擦了擦脸。本就是俏丽的她在热气微醺下更显得娇艳。她本想先洗个澡呢,没想到父亲催的那么急 。 “难道是老皇上病情更加严重了?”满脑子的猜测只有等见到父亲才知道。“给父亲请安!女儿多日不在身旁,父亲身子可还安好!”沈如诗恭恭敬敬,同时仔细大量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的父亲,她说不上来好与不好。自己幼年丧母,就好像一个孤儿。在自己受委屈时,也没见 到自己父亲对自己有多少关爱!尤其重生以后,沈如诗更将这分亲情中的利益看的透透的。 “如诗丫头,一路上可是辛苦了,路上可还顺利?” “禀父亲,一路虽有写挫折,但是还算顺利!请父亲安心。” “江陵的事情已了,我与皇上也算省下一份心。听说那何太守身死,凌王殿下许诺娶那何太守的女儿?这传闻可否属实?” “原来是因为这样事情,还以为父亲是真的关心自己呢!”沈如诗刚有些感动的心,瞬间又变得有些冷淡。以自己父亲的高位,所能想到的也许就只有利益了吧。 “是的父亲,凌王殿下怜惜何舒蔚丧父,曾跟我说答应娶她。”沈如诗仿佛木偶一般,父亲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心里都有许多不耐烦,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孽障!你怎么如此昏头!你是和凌王有婚约的人,若是凌王娶了她何舒蔚,你将何以自处?” “最要紧的是,现今老皇上身体衰微,有意瞩目凌王,若是以后凌王得了大统,于我丞相府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能这样糊涂啊!”沈丞相已经开始变得焦急,来回在大堂上跺着步子,十分恼怒的样子!“父亲大人又何必将丞相府的未来寄托在小女身上呢?凌王殿下与我的婚事我早已经向凌王推脱了。他愿意娶谁是他的事情,难道我还能阻挡住他不成?”沈如诗见父亲只为利益考虑,竟不关心自己的感受 ,不禁说话生硬! “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女儿!你是想要气死我么?”沈丞相大声怒斥道! “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生气了!哎哟是如诗小姐回来啦!你看看,回来也不说一声,怎么一回来先把老爷惹生气了!” 一个沈如诗再熟悉不过的生音。声音里满是骚情,即便自己不回头看,也知道那是属于自己继母宋氏的声音。她越是表现的热情,就越让沈如诗警惕!这个继母,可不是什么宅心善良的人。 “你还说!我把她交给你教养,你就给我养成一个这样的女儿?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竟然一点也不为家族着想!”“老爷消消气,如诗小姐如今是皇上眼里红人,老身这身份,又不是亲生的母亲,那里能够教育得了啊!我看大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人,老爷你也不要太过于生气!”宋氏嘴上说的甜如蜜,心里恨不得沈丞 相将沈如诗打上十个大板。若不是待会有求于她,才不会为沈如诗说话!“知书达理!听到没如诗丫头!你最缺的就是知书达理!以后要多向你母亲请教,不要整天跟个没人管的疯丫头一样!”沈丞相很是受用宋氏的奉承,对自己的大女儿越来越不满意。总是莫名其妙地给自己 带来许多麻烦,虽然每次都化险为夷,但是一个女儿家,还是安安分分嫁到王室为好! “女儿一定牢记父亲大人的教导!”沈如诗没有想到,宋氏竟然会为自己说好话!难道今天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如画见过姐姐,给姐姐请安问好!” 猛地听到这个声音,沈如诗竟然大打了一个冷颤!沈如画!自己心很毒辣,一心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好博取相府大小姐之位的沈如画! “啊!是如画妹妹啊!”她不是被发配边疆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沈如诗心里狐疑,上下打量着沈如画,心里嘀咕一番。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如诗丫头啊!既然你妹妹回来了,你们两个就好好相处,不要再像以前相斗如仇人。你妹妹以前顽皮,那是她不懂事!我已经好好教育她了,这次,她也吃了不少苦头。你就放过她这一次!”沈丞相说话 的语气也舒缓下来。如果沈如诗死活不同意,皇上那里也不好交代!“就是就是…如诗大小姐就看在老身的薄面上且放过你妹妹这一次吧!如画已经知道错了,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父同生,肉烂了还是在锅里,同是姐妹,哪能避免磕磕碰碰,我让她给你认错赔罪,你看…” 宋氏现在有求与人,不得不放下身段。 “如诗姐姐!你就饶了小妹这次吧!妹妹以后一定听姐姐的吩咐!”沈如画以前的娇气与霸气此时全无,这趟的发配,可是吃尽了苦头。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回来,竟然还要看那贱人的脸色!“若不是皇上有言在先,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你!都是你这个贱女人害的,让我吃了这么多的苦!”沈如画心里恨恨的想法,没人能够知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死性不改 沈如诗看了一圈,看他们如同小丑的表演一般,假惺惺的热情与亲情,原来只是为了让沈如画能够重回沈府。就算让你回来又如何?难道我还斗不过你? “妹妹说的客气了,既然妹妹知道自己错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况且父亲大人又为你求情,想来皇上那里已经同意。我还能说些什么呢!”说的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得理不饶人。“你们都商量好的事情,这会儿在我这里假惺惺!”沈如诗恨透了这个家里的人。都是为了利益相互倾轧,没有一点亲情味道。如今是求到了她的时候所以才这样谦恭。怪不得一到府里便觉得十分不同,原 来如此。 “多谢姐姐!妹妹在此向你道歉了!” “不知妹妹是怎样回来的,一路是不是吃了不少苦头?”沈如诗没有一点感情地问道。 这样的问答,在沈如画听来就像是戳她的痛处,其实沈如诗并非此意。 “姐姐关心了,我们行到半途被北翟的人劫掠,幸好妹妹机灵,才没有被北翟的人抓去做奴隶…”沈如画想起那时的光景,竟然忍不住落下眼泪! 就算是眼泪也是鳄鱼的眼泪!沈如诗已经对于自己妹妹的哭诉麻木了。 “这可都是托姐姐的福气,让我有幸见识到,原来外面的生活竟然是如此的艰辛,以后妹妹绝不会这样无知了…”沈如画内心恨恨地说道。 “既然如此,二丫头就给你姐姐倒杯茶水,认个错吧,从此不允许你们再为了些琐事争斗,若我发现,一定会驱逐出相府!”沈丞相最后用严重的语气说道。 “是啊是啊!如画,快,给你姐姐倒茶!”宋氏也见风使舵,赶紧催促自己的亲生女儿,一面给女儿一个奇怪的眼色! 沈如诗察觉到了眼色,身旁的小桃也担心地轻轻拉了拉沈如诗的衣袖。 难道吃了这么多的苦,这个妹妹还是如此死性不改么?又要使出什么幺蛾子? “让我给你敬茶,也的看你是不是吃得下!”沈如画自然不会轻易服输。既然父亲那样说话,自己不能明目张胆怎么样,但是暗地动些手脚还是难不倒他的。她看了看自己油红的指甲,忽然想起了注意。 在被北翟抓住的时候,正是自己的指甲帮助了自己。沈如画的指甲油是非同一般的,不是寻常的指甲油。而是她吩咐表哥精心寻找的调配的。每一个指甲上面都有不同的功用。 那次,她正是用的食指轻轻搅拌了北翟人的酒,结果酒毒死他们一片,自己趁机逃出升天! “这次就让你拉几天肚子吧!”沈如画在给沈如诗倒茶的时候,有意无意将自己的小拇指放到了茶杯的边缘,茶水浸洇,腹泻的剧毒就透进了茶水里。 “请姐姐喝茶!”沈如画假装的恭恭敬敬,双手擎着茶杯,递向了沈如诗。 “妹妹费心了!”沈如诗想起了以前,这个丫头还没有这么狠毒,总是跟在自己后面,像一个小尾巴,总是甩不掉。 接过茶水,沈如诗就知道,这个妹妹肯定又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小姐,小心茶水里有毒!”小桃轻声提醒。 不料,这句话却被宋氏听到。宋氏大怒:“大胆奴才!竟敢挑拨主子之间的姐妹关系!怪不得如诗小姐这么对待如画,原来都是你这个小骚浪蹄子捣的鬼!来人!给我拉出去打死!” “父亲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可是对姐姐一片真心!没想到这样一个奴才也敢嘲讽我!”沈如画看到宋氏递给她的眼神,立马回过味来,立刻哭哭啼啼地向自己父亲诉苦。 演的真是一场好戏!看来自己这杯茶还不得不喝呢!沈如诗冷冷地看她们母女表演,内心不禁抽搐!狼心狗肺的人,即便是你原谅了她们,她们还仍然想着怎样咬你一口。 既然你不仁,不要怪我不义,我倒要看看,你的茶杯里到底放了什么! “母亲息怒,何必跟一个丫鬟治气!小桃还不赶紧向如画小姐认错?难道还让我替你求情么?”沈如诗可不能真的让宋氏打死自己的贴身丫鬟。好不容易自己培养的一个亲信。“啊!小桃知错了,小桃给主母跪下!求求主母饶命,小桃再也不敢了!”小桃急忙跪在地上,向宋氏磕头求情。虽然她知道,自家小姐一定会为自己求情,但是她自己身份,自己知道。说错的话收不回来 ,只好认错。 “既然如诗小姐这样说了,我且饶你这狗奴才一命,下次若再敢乱说话,小心剪断你的舌头!我也希望如诗小姐以后能善待你如画妹妹,可别中了下人的教唆!”宋氏恨恨地说道! “多谢母亲教育!我一定记在心里。小桃,你就替我给如画妹妹倒一杯茶,我们姐们今日和好团圆,以后在父亲和母亲的教导下相亲相爱,永远做一对友好的姐妹!”沈如诗悄悄看了一下小桃。 小桃听到以后,赶紧起身,倒了杯茶。正要端起,却听到一声大叫。 “哎呀!你这小奴才,怎么倒茶的,怎么倒在了我的裙子上!”正是宋氏大喊。 “对不起!对不起!主母,我给您擦拭!小桃急急忙忙要用手绢擦拭!” “哎呀!算啦,滚开!老娘都被你给气死了!真是没用的奴才,如诗小姐怎么会看上了你!”宋氏满脸怒气把自己的俏脸都涨的变了形状。真不知道沈丞相看中她哪一点。不用说,定是她宋家的势力。 “哎呀,小桃,你怎么这么鲁莽,有没有烫到母亲大人?”说话间,沈如诗将沈如画敬给自己的茶杯和桌子上的放到了一起,然后趁机调换了位置。 “我说如诗小姐,你也该管管你的奴婢了,这样下去,沈府还有没有王法!”宋氏还在喋喋不休,愤恨不已!“母亲说的是!我回头就好好调教她!来如画妹妹,让我们一起喝了这杯茶,欢迎你重新回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污蔑反被污蔑 沈如诗端起茶杯,笑吟吟地看着沈如画说的:“我的好妹妹,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你知道以前错了,姐姐我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喝了这杯茶,从此你还是我的好妹妹!” 沈如画被沈如诗笑着看的发毛,本来心里就有鬼,这时候忽然听到沈如诗这样说话,简直觉得自己脊背发凉。 姐姐并不是这么轻易被骗的人,难道是被她察觉了?“如画丫头,怎么你还不愿意跟你姐姐和好么?你以前犯下的大错,大家都念你年幼无知原谅了你,以后切记不能出任何幺蛾子,不能做任何有损相府名誉的事情。你可知道了?”沈丞相有些不耐烦地大声 叱道。 作为丞相,又是老皇上的心腹,自己一天到晚不知道有多少军国重事需要处理。没想到今天却被自己家里的事情耽误这许久,一番不耐烦的心情使他怒气上涌。“如画,快和你姐姐同饮了这杯茶。”宋氏也在旁边着急地说道。昨夜老爷枕边,她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吹了很久的枕头风才让老爷出面。不然,沈如诗那臭丫头皇上面前一个告状,自己的如画又要被惩 罚。 “父亲教训的是,如画断然不敢做出有损相府的事情,还请姐姐也要有些包容度量,不要对妹妹太过苛责!”沈如画说话改不了的臭毛病就是刻薄。但是当她喝第一口茶的时候,就知道坏了! “啊!这茶被掉包了!”沈如画失声说出口。 “什么?”刚要准备走的沈丞相忽然听到二丫头那样说便意识道这茶里面绝对有问题。 “二丫头,你又出什么幺蛾子?”沈丞相也是出离愤怒了!他怒斥道:“你是不是又在茶里放了什么?” “茶里有毒!”小桃怯生生的话音又传了过来。“好呀你这个大胆的奴才!我说你刚才怎么好心给如画倒茶,倒茶的时候还倒在我身上,原来是你这个小浪蹄子!你竟敢在茶里下毒!你真是太大胆了!”宋氏一看情况,情急之下智力立即提升好几个档次 ,刚好小桃一说话,立马耍起了污赖。“对!一定是你这个贱奴婢!父亲大人啊!如诗姐姐指使小桃在我的茶水里下毒啊!求父亲大人做主!呜呜!”为了装的更像是受了委屈,沈如画也是使出了拿手好戏:“我一心想和姐姐和好,没想到姐姐却 这样不待见我…啊…我的肚子好痛!” “啊!画儿,你怎样啊,画儿你可不要死啊!你可是为娘的心头肉,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老爷,求你做主啊!快打死那个该死的小桃!都是她捣的鬼…” 沈如诗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女演的一出好戏,自己一不留神,竟然没想到反倒被他们污蔑了。本来还想只是让她们自作自受,既然她们不要脸,就不要怪自己出手太狠了。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张老脸已经气得发青。手指微微抬起,指着沈如画母女,又指向沈如诗,终于憋出一句话:“你们,你们是想气死我吧!” “小桃!你给我跪下!你老是说,这茶里是不是你下了药!”沈丞相只能先拿一个丫鬟出出气!“老爷!奴婢哪敢在茶水里下药啊!奴婢既没有那胆子,也没那本事啊!求老爷明察啊!这茶水里的药定是二小姐下的!”小桃气的也呜呜哭了起来。她好心提醒差点换来被打死,现今她说的应验了,又要 差点被打死!一个奴婢的命,原来果然这么贱。 “你个大胆的奴婢!竟敢污蔑主子!信不信我立刻叫人把你打死!”宋氏不板起脸,拿出了女家主的架子。 “母亲大人也不必生气!到底这茶水里是否有毒尚且不能定论,是谁下的毒,更是一查便知!”沈如诗此时方才款步而出,走向自己的妹妹。 沈如画见沈如诗向她走来,赶紧后退一步,自己下的毒自己知道。泻药的性子并不是很急,就算发作也要等到晚间。自己之所以装着肚子疼痛难忍,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失误赖在小桃身上。 “妹妹的指甲好漂亮,可以让姐姐我好好看看么?”沈如诗此时眼疾手快,刚发现沈如画想要把自己有毒指甲的手藏在后面,便迅速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么漂亮的指甲,真是费了不少功夫吧?我的好妹妹,你对我可真是亲切啊!这个指甲上是砒霜,这个上是鸩酒,这个上是鹤顶红,这个上是断肠草,妹妹的心可真是毒啊,还怕一种毒药毒不死我和父亲 么?”沈如诗故作夸张地大声说道。 想要污蔑我,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把事情搅浑,就算是父亲不相信,也会在他的心里定个钉子。沈如诗一个漂亮的反击,直把宋氏和沈如画惊的目瞪口呆! “如诗丫头你在说什么鬼话?如画怎么可能会害我?”沈丞相快要崩溃了!自己的女儿一个个都是不让人省心,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生下这样一对女儿! “父亲不信可以细看!这指甲上所涂的指甲油,每一个上面都是有剧毒配制!”沈如诗强行将沈如画拽到沈丞相面前,要举起她的胳膊给自己父亲看。 “沈如画!沈如诗说的是也不是!”沈丞相怒斥道。 “不是剧毒,不是剧毒父亲,我只指甲上的绝对不是剧毒!” “就是剧毒,不是剧毒那是什么?”沈如诗步步逼迫,想要让沈如画的心理崩溃。“你指甲上面就是剧毒,你想毒死我自己做大小姐,你想毒死父亲让你母亲在丞相府做主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指甲上不是剧毒,就是一些泻药…” “如画!”宋氏本来正要站起来将沈如画拉回来,却没想到沈如诗动作那么快,说话的速度更快,仅仅用几句话就让如画招架不住了。沈如画本来也不是这么轻易肯服软的主子。但是当做自己父亲的面,被污蔑下毒要害死父亲,这个罪过她可是当不起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急招进宫 “你个大胆的奴才!我还真的以为你从此向善,本来是要给你机会改过的,你竟然真的在茶水里下药!你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把她拉出去打死!”沈丞相气的胡子吹起老高。亏得自己还在皇上 面前向这个二女儿求情,真是瞎了眼了。 “老爷,求求你啊!老爷!可不能把如画打死啊,贱妾就这一个女儿,以后全指望她了,你要是把她打死了,以后我可怎么办呀!”宋氏一听话音,急忙跪下苦苦哀求。 “你还说!这就是你教导出的好女儿!改日我被毒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如诗的话虽然不相信,但是沈丞相心里还是生了刺。如鲠在喉,说不出的难受。“父亲大人开恩啊!求父亲大人开恩,我可不想死啊父亲大人!我绝没有胆子给父亲大人下毒啊!我的指甲上的油是有些泻药成分,可是那是在北翟的时候为了逃命涂抹的!就一直残留了在上面!如画从来 也没敢有非分之想啊!父亲大人!”沈如画急忙上前,抱住自己父亲的腿,低声垂泣!“混账东西!既然回来,还不将那腌臜物给除去,还留着干嘛?”沈丞相听到这里,才有些松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小时候还是很乖的,长大了怎么成了这样。看着她抱住自己腿哭泣的模样,心里不禁生 出些怜悯。 “女儿也是被吓糊涂了,女儿吃了不少苦,至今心里惶惶不安…求父亲开恩,饶了女儿这次!”沈如画看自己父亲有松动的口气,赶忙解释求情、 “老爷,你就饶了画儿这次吧!若是画儿没了,我也不活了”宋氏也跪下来大哭,心里对沈如诗更是恨的要死,恨不得立刻掐死那个丫头! “你们母女真是情深,演戏也配合的这么天衣无缝,若是没有被我识破,是不是我的丫鬟就会被打死?”沈如诗并没有被她们感动,前生今世,她见过她们这等模样的次数太多了。 “有药的茶水是你喝了?”沈丞相看了看沈如诗,转头向沈如画问道。他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那杯茶水里有泻药。 沈如画只能羞愧地点了点头,自己下的药竟然自己喝了。真是应个那句话,恶人做祸,自作自受。 “那我就饶你死罪,自领二十大板,回去好好反省你自己吧!来人,拉出去…”沈丞相一点不愿意再看沈如画一眼。 “谢老爷!”宋氏赶紧拖着沈如画跌跌撞撞逃也似的下去了。自己是相府主母,这二十大板怎么打,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沈丞相也算是对她顾念情分了。 “如诗丫头,今日你受委屈了!”沈丞相看了看沈如诗,叹口气说道。若说自己这大女儿,比起二女儿来更加的不幸。很早就美俄母亲,自己又一直忙于朝事,在相府里难免会受欺负。 “你若以后做了凌王妃,便不会受他们母女的气了。你要知道为父一心想让你和凌王结为姻缘,不仅仅是为了相府啊!为父也是想你以后有个好的归宿。女大不中留,早晚你是要离开的…”沈丞相又开始了循循善诱,一副慈父形象。若是以前,沈如诗定是感动得痛哭流涕,可是现在,她把其中内情看的一清二楚。自己的父亲,不就是想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换的一份政治支持?有了凌王的支 持,他的丞相位置就更加的保妥。而且,从长远看来,凌王一旦上位,沈家便会更加的繁荣… “女儿多谢父亲大人爱护!女儿有自己的想法,至于凌王妃,做与不做并不是女儿能够左右的。父亲还是多考虑下妹妹的归宿吧,她有了归宿,也不会处处拿我做对了!”沈如诗冷冷的说道。 “你!你!你…”沈丞相目瞪口呆,竟说不出话来! “老爷!老爷!有皇上的圣旨到了!”一个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语无伦次地对他说。 “慌什么!咱家又不是没接过圣旨!”沈丞相一脚将那管家跺倒,气呼呼地说道。 “老…老…老爷,这次是凌王爷亲自来宣的圣旨…已经到外厅了…”那管家并没有因为被跺倒而躲避,急忙说出要说的事情。 “啊!你不早说!”沈丞相连忙赶出门外。凌王亲自来宣圣旨,难道老皇上有什么大事要同自己交代么?沈丞相边走边思索,急急忙忙来到了厅中。“老臣见过凌王,不知凌王亲自来宣圣旨,迎接来迟还望包含啊!”沈丞相本来就想和凌王搭上关系,又有着婚约这一层,不禁紧赶出几步,与凌王打着交情。老皇上近来很是看好凌王的能力,几次三番询 问他对凌王的看法。他不得不上点心思啊。“给沈大人请安!今次我来主要是要请如诗小姐速速进宫,父皇大人有急事相召,于是便未通报,直接闯了近来如有冒犯,还望赎罪!”萧天凌刚回到王府,与谋士略一商量便进宫向老皇上请安,不料老皇 上一见到他便急切让他将沈如诗带进宫,如此,他才急匆匆闯了进来。 “无妨无妨,都是自家人,以后凌王可以随时来相府找如诗。如诗丫头?如诗丫头呢?”刚还在一起,沈丞相还以为沈如诗跟她一起出来,一扭头却没看见。 “大小姐去了哪里?快去请出来…”沈丞相急忙对着一众下人说道。 沈如诗并未走远,她随命小桃和她一起去看看刑天灏。这几日路上,沈如诗总是放不下这个小家伙,担心他的病情有所反复。虽然,自己开了药方,可还是放心不下,担心鼠毒抑制不住,转而发生传染! 刚走到半路,就听见有人喊:“大小姐,大小姐,皇上急召你进宫,凌王殿下在大厅等你…”不得已,沈如诗只好转身,带着小桃,向大厅走去。老皇上是病情加重了么?这么着急召我过去,不会是又中了什么毒吧!作为一个皇上,还真是不得安心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不是你的菜 “可恶!真是可恶!沈如诗!总有一天我要你跪下来苦苦求我,我要生不如死!真是气死我了!”看着沈如诗随凌王进宫,沈如画竟然连面都无法出来与凌王相见,内心恨恨不已。 “女儿啊!咱么娘俩难道还都不过她么,早晚有一天,为娘的一定会为你出气!来,乖女儿赶紧把解药吃些,一会泻药发作起来岂不是糟心!”宋氏亲手端了一碗汤药,是据说能止泻的。 “啊!糟了,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肚子就立马疼了,不行,啊,不行了…母亲!”沈如画没想道自己的泻药加上茶水,不但发作的厉害,药效竟然也提高了许多倍。 “木槿,还不快扶小姐上茅房?还等什么?”宋氏急忙说道。 “啊!别碰我,啊!来不及了…”“噗噗…”一股臭味迅速地弥漫了整个房间,沈如画此时羞愧的恨不得钻进地里。肚子胀痛已经使她满不开步子,被奴婢木槿一碰,一个没忍住,全都拉到了裤子里。一个相府小姐,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恐怕要笑掉 大牙了,就是自己以后出嫁也不好找到婆家! “木槿!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小姐沐浴更衣?”宋氏一副母老虎发飙的模样,吓得木槿急忙就走! “回来!敢出去乱嚼舌头,乱棒打死你!”自己女儿的清誉可不能有损,宋氏一番威胁,才放的木槿出去。 “都是那该死的沈如诗!沈如诗!你我势不两立!” “沈如诗!沈如诗!”皇城宫殿大门外,正在和凌王一起进宫的沈如诗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声音清脆悦耳,婉转袅袅,如黄鹂啼鸣,让她心里不由得赞了一句,真是不同一般的好声音啊! 沈如诗抬头向前看,只见一个约有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宫门前想自己招手,还一蹦一跳的,样子十分的可爱。两只扎起来的小辫子由于还不是很长,分两边向上冲气,给人一副十分活泼的形象。 “萧紫琪,你不在父皇面前陪伴,怎么跑出来了?”萧天凌笑吟吟地说道。原来是皇上的小公主,怪不得对这声音不熟悉。老皇上不仅仅因为晚年得子对露妃十分宠爱,更因为露妃给他生了一个小公主。说起来,云起国的皇室也怪,男多女少。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是公主竟然少 得一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 物以稀为贵,人也是如此。因此,老皇上对这个小公主疼爱的紧,寻常时刻总是把她养在深宫之中,故此沈如诗并不认识。 “你是紫琪小公主?”沈如诗上下打量着她,却发现小公主也提溜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 “你就是父皇所说的神医姐姐吧!你长得可真好看哦,怪不得那么多的哥哥喜欢你…”萧紫琪宛然一笑,两个梨形酒窝在腮边出现,十分好看。 “额,那么多什么?”沈如诗刚才只顾着看那酒窝,没有听清小公主说什么,于是转头问向萧天凌,眼神灼灼。 这在萧天凌看来,是明显的调戏。嘴角微微一笑,萧天凌也目光炯炯地看着沈如诗,想要探查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两人相望,四目相对,仿佛都是含情脉脉,都要擦除火花了。 “哟!这还没大婚呢,都开始在宫门外表演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块出趟差,就忍不住私定终身了呢!”一个轻浮的声音有力无气地飘了过来,听不出来是不是满是醋味。 “四弟不要乱说!你是和紫琪一块出来的?你们怎么出来了?”萧天凌穆然转头看向说话的来人,正是四皇子萧天喻,一向阴沉浮漂,喜欢纠缠沈如诗的人。 沈如诗搞清楚萧紫琪的话后,自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的火热,狠狠地瞪了萧天凌一眼,然后转身向萧天喻见礼。 “这是个需要十分小心防范的人。”沈如诗暗自思索。前一世自己就是由于不慎,差点死于他的手上。他心狠手辣,为达到自己目的,得到自己想要可谓无所不为,无所不用其极。“是紫琪听说治好自己父亲和母亲的漂亮女神医要来,巴巴地跑出来迎接,父皇不放心,这不,我就只好出来了,可是没想到竟然看这么一出好戏呢。”萧天喻依然在调笑沈如诗,笑嘻嘻看着沈如诗的模样 ,十分的猥琐。 “喻王殿下莫非还没有吃饭?怎么看起来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我又不是你的菜,你还是把口水收回去的好!”沈如诗表情淡淡的说道。 “啊,哈哈…有菜有菜,父皇在暖阁摆好了酒宴,就等如诗姐姐过去呢,有酒有菜,还是刚进供的宫廷御酒呢,听说很好喝哦!”萧紫琪好像并没有听懂沈如诗的意思,只是尽力的邀请沈如诗赶快过去。 “哈哈!如诗小姐说话真是幽默,既然如此,我们都赶紧过去吧,可别让父皇等的久了…”萧天喻没有捞到好处,反而被讽刺一番,只好打哈哈地说道。 “原来皇上没有病重,召我只是为了饮宴么?”沈如诗的脑海里充满了狐疑。即便是最好的宫廷御酒,对于沈如诗来说也如同白开水一样,因为她并不喜欢饮酒,甚至,对于那些酒疯子有些厌恶不及。 丞相府里,沈如画刚刚沐浴熏香,收拾干净,便气咻咻地对着宋氏发牢骚:“母亲!你可一定要帮我,今日那可恨的沈如诗让我出了这样大的丑,传了出去,我还怎么见人!我一定要让那贱人得到报复!”“我的好女儿呀!为娘是很想帮助你,可是现在并不是好的时机。你也看见了,就是你父亲现在对那蹄子都有些忌惮。毕竟她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和凌王又有了婚约…我们且忍这一口气,总有一天会有 法子整治她的!”宋氏也咬牙切齿地说。 “那有什么好的法子?”沈如画已经急不可耐了。“我听说,那浪蹄子将邢氏兄弟带进了府里,据说那刑天灏得的是鼠疫…” 第二百六十七章 饮宴风波 “皇上,您如今脸色显得愈加红润了呢,今日可定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吧!”一个妖娆柔媚的声音轻轻地飘了出来,声音中充满了丝丝情欲的诱惑,让听见的人不禁浮想联翩。“朕这几日也觉得身体好了很多,有使不完的力气,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哈哈…”听到香妃的奉承话,老皇上开心的笑了出来。这几日自己的身体确实好了很多,对亏了沈如诗的药方,使得自己体内的毒素 逐渐清除。 沈如诗那孩子,可真是个可心人啊!可惜自己老了,若是能够年轻几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也必定是一番美事。嗯,把她许配给凌儿,也不会辱没了她。“凌儿他们几个,也快该到了吧,露妃身子还需将养,这里就交给你操办吧!”老皇上对着香妃说道:“把那一壶最好的宫廷御酒拿出来,先温热了待会沈家那大丫头来了,我要给她们庆功!这次江陵水患的 解决,多亏了她!” “皇上是疼爱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到外面抛头露面,不知道的还道是有多野呢!”香妃几番被沈如诗刺痛,此次对沈如诗的到来并不欢迎。本来还以为是家宴,没想到还请了她来,真是令人扫兴! “如诗这次和凌王殿下,解决了江陵水患,确实为陛下省去了许多麻烦,一路风尘,陛下此番心意,定能使他们感激不尽。”露妃瞥了眼香妃,转而对老皇上说道。 “露妃说的也是,皇上能有如此堪当重任的臣子,自然是令人欣慰的,然而如果凌王殿下和丞相大人勾结在了一起…” “住嘴!梦妃不要乱说!妇道人家,怎么能够随便议论朝事!还不赶紧向皇上请罪!”皇后严厉斥责道。 “臣妾也是为了皇上着想…”梦妃有些不屑,撅着嘴角说道。“朝唐大事,岂能随便议论?凌王殿下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若你这般说来,皇上岂不是要防备每一个皇子?父子亲情何在?天地朝纲何在?若你胆敢再胡言乱语,定掌你的嘴!”皇后平时最看不上的就是 梦妃那大嘴巴,后宫琐事,都被她传的尘啸飞扬。 “臣妾…皇上…”梦妃被皇后骂的哑口无言,只能向皇上撒娇。 “梦儿啊!皇后说的是大道理,你以后可得谨记啊!”老皇上虽然宠她们,但是凡是都是有个底线的。 “父皇,漂亮的神医来了呢!”远远地便听到了一连串铜铃般的笑声,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萧紫琪一阵小跑就跑到了老皇上的跟前。 “唔,我的乖女儿,你可慢点跑,小心别磕着碰着了…”老皇上手捻着胡须,笑吟吟地说道。 “父皇放心吧,我走路可稳了呢。如诗姐姐果然像父皇说的那样哦,又漂亮又可亲呢。”萧紫琪来到老皇上跟前,抱住老皇上的胳膊便摇晃边说道。 “如诗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说话间沈如诗已经和两位皇子走了进来。听到萧紫琪在说自己的好话,便向她报以善意的微笑。心想,这个小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呢。 看到老皇上对萧紫琪那种父爱,场中吃醋的可不止一个人。“一个丫头片子,就算长大了也是要嫁给外人,能有什么气候!”香妃暗暗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两个丫头都吃些苦头呢!”香妃这样想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梦妃飘过来的一种眼神,瞬间明白了自己并不是一 个人。“父皇,父皇,你的宫廷御酒呢,快拿出来,我要亲自给如诗姐姐倒一杯,感谢如诗姐姐对我父皇和母后的救命之恩!”萧紫琪稚嫩的童声,这样的一番话说出来,不仅仅使露妃心底高兴,也令老皇上大感 欣慰! “唔,我的乖女儿,你真的是为父的贴心小棉袄啊!好好好!香妃,快去把那宫廷御酒端了上来,让我们的小棉袄替为父给几位有功之人都端上一杯!”老皇上直高兴地胡须乱跳。 “真是会出幺蛾子,这么小的女孩都开始会卖浪了,长大了还得了!”香妃小声嘟囔,以为没人听见,却好巧不巧被沈如诗听个正着。 “香妃娘娘不会连这么小的公主的醋也吃吧?不知道香妃娘娘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而嫉妒呢?何必如此,所有皇子公主,哪个见你不得喊一声娘娘啊!做人要懂得知足!” 沈如诗一番言语,连消带打,将香妃气的头顶冒烟!“真是一个狂的不得了的女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皇宫!你也个没有名分的女人近来,是皇上对你的恩赐,你竟敢在这个地方大放厥词,真不知道你有没有教养!”香妃也不是好惹的主,况且二人本就有 些冲突。“不要闹了!今日朕高兴,邀你们一起饮酒,你们就是这样对朕?谁再无理取闹,我便把谁撵出去!”老皇上算是各打一棒,都不追究,但是心里隐约对香妃不满。自己最疼爱小公主,这谁不知道?没来由 的吃些不着调的干醋! 香妃很不乐意地将温好的宫廷御酒端了上来,一一斟满。本以为老皇上是让她主持酒宴,没成想倒成了倒酒的丫鬟了!想想就不由得生气! “如诗姐姐!紫琪敬你一杯!感谢你!”小公主紫琪有模有样地端起酒杯,扬起脑袋向沈如诗致礼。 “谢谢小公主!” “啊!这酒好香哦,父皇,我还要敬凌哥哥和喻哥哥!”小公主眼睛眨啊眨的,满脑袋都在想着不知什么鬼主意。刚一说完,便端起酒杯,又喝了好几大口。 “唔,我的乖女儿,慢点喝,这酒虽然好喝,可不能多喝哦,喝多了会睡不醒的…”老皇上很是高兴。自己的这女儿倒像自己小时候那样调皮,想起自己第一次喝宫廷御酒的馋样,不禁一乐。“额,好好喝,父皇,这酒好香哦好香,额好喝哦…”还没说完,小公主便晕倒在了地上,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公主中毒 “哎呀,小公主就喝两杯就醉了…”身边的几个侍女连忙上前将小公主抱住,想要找个软塌暂放。 “这个丫头,跟她说了不要多喝…”老皇上也是很无奈地说,没想到才两杯,小女儿便醉倒了。。 “琪儿,琪儿,起来喝些醒酒汤…”露妃担心自己的小女儿,赶紧来到旁边查看,并且让侍女煮了些醒酒汤,想让紫琪公主早点醒来。但是,任是她不停呼喊,小公主就是没有任何声音。 正在她担心不已的时候,沈如诗来到了跟前。 “露妃娘娘,我来看一看…”沈如诗走到近前,仔细查看了小公主萧紫琪的状况。只见她脸颊被酒熏得通红,醉眼朦胧地闭上,呼吸虽然有些稍快但是很稳妥。沈如诗又把了把她的脉搏,脉搏并无乱象。 “放心吧露妃娘娘,小公主的确是喝醉了,喝些醒酒汤,睡会就好!”沈如诗安慰着露妃。 有了沈如诗这等神医的话,露妃心里安定不少。便命侍女将小公主抱到软塌上,将头部微微太高侧放,并喂了些醒酒的酸梅汤。“皇上,紫琪才七岁大,您就这样宠她,以后不要成了酒鬼!”香妃看他们一大群人为一个小女孩忙碌的样子,自然心里有些吃味。她也曾经努力过,想要膝下有个子女,将来也好有人陪伴。但是凭她怎么 努力,也没能怀上龙胎。 “如诗小姐也是的,那么个小丫头,说要敬你酒,你自己喝就算了,还让小丫头喝什么?”梦妃却是把矛头朝向了沈如诗! “就是,人家小姑娘说说而已,你沈如诗就当真了,难道你也是七岁大的小孩?真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香妃也赶紧调转矛头,将语言的针尖指向了沈如诗! 沈如诗看了看两位娘娘,看她们各自得意的神情,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怜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位的命运都很凄惨,一个在清冷的后宫中度过了后半生。而另一个,却是在皇家的尼姑庵了去残生! “是我唐突了!露妃娘娘,我向你道歉,是我思虑不周,让您受惊了!”沈如诗竟然对梦妃和香妃视而不见,直接走到露妃面前道歉。谁让露妃是小公主的亲生母亲呢。 沈如诗的这一举动,瞬间让香妃和梦妃两位娘娘想要生气发怒,却无处发力,胸中一团憋气地站在那里,尴尬无比! “哈哈…如诗小姐的应变,我见天算是见识了!不知道如诗小姐的酒量如何,本王想要替父皇向你敬几杯酒,不是如诗小姐给不给父皇面子呢?” 说话的竟然是喻王。 “喻王若是喜欢喝酒,只管喝就是了,何必找这样一个借口?我长这么大,一直最是痛恶酒鬼,所以酒,我只喝三杯,第四杯便不再喝。”沈如诗优雅的用词,却将喻王讽刺了个遍。 “就算如此,那你还有第三杯没喝呢,不若就同本王喝了如何?”喻王显然是不想放弃,他纠缠的目的,本不在酒,而在酒之外。 “不好意思,喻王,恕我得罪了,这第三杯酒却也是不能与你同喝。”沈如诗老神在在的模样直很得喻王牙根痒痒! “哟,一个还未出嫁的丫头,说话就这么刻薄,以后还有谁敢娶你…”香妃看到机会,急忙出言讽刺了一句,并为这一句讽刺而洋洋得意。“香妃娘娘是不是忘记了?我沈如诗是有婚约的人呢!”沈如诗看了眼喻王,然后用玩味的眼神盯着凌王,眼里都是嬉笑的意味。自己竟然和一个对自己漠不关心的人有婚约,真是可笑!这样毫无胆量保护 自己的男人,要他何用? 自己从一到这里,就被这几个无聊的娘娘和皇子纠缠,他萧天凌竟然视若不见!真是可气!“刚才喻王想知道这第三杯为什么不能与你喝,原因是这第三杯是凌王让我准备和他一起敬献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所以不能同你喝!”沈如诗此时,简直是用狂妄的眼神瞟着喻王。她一点也不把喻王放到眼 里的样子,简直领萧天凌想鼓掌!“好一个沈如诗!果然让人不能小觑!哈哈哈!那三哥还不赶紧上前,同你的未婚妻一起敬酒?”萧天喻顿时觉得十分无趣。自己难道就这么下贱么?一个女人而已,这云起国,那个不是求着想让他萧天喻 看上一眼? “啊!不好!娘娘!露妃娘娘!快来看看吧!小公主她吐了…”侍女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战战栗栗地说道。 “啊!快叫御医!快叫御医!”老皇上和露妃同时喊道。 沈如诗也急忙走到近前查看,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顿时觉得脑袋轰然一声大了!这是中毒的症状! “不好!小公主中了毒!小桃,快,那我银针!”沈如诗匆忙间,先用手指按压小公主的人中,并诊断她的脉搏!“沈如诗你个臭女人!刚才你还在说小公主只是醉酒,现在又说小公主是中毒!难道这毒是你下的不成?皇上,快让人把沈如诗拉走绑住!不能让她靠近小公主!”香妃此时竟然夸张地跳起脚对着沈如诗叫 嚣! “对啊!皇上,臣妾也是纳闷,小公主这毒中的蹊跷!这毒定是沈如诗下的!”梦妃也趁机对沈如诗落井下石。只是沈如诗此时并不理会,小公主中的竟然是砒霜!下毒的人真是心肠歹毒!竟然在小公主醉酒之后下毒!但凡喝了酒之后,人的脉搏会加速,毒液扩散的更加迅速,若是稍微耽误片刻,便会误了救治时 间… “都给我住嘴!”沈如诗此时如若疯了一样,双目瞪的老大,竟像是和人拼命一般。“萧天凌你给我护住,小桃,快,给我递银针,若有片刻耽误,小公主便会没命,那个不愿意小公主活的,只管闹就是!”说完,沈如诗也不管别人作何想法,手指飞快,银针飞舞,只见她双手不停,只是片刻,小公主心口周围便布满了银针,如同刺猬一般。 第二百六十九章 火上浇油 沈如诗一声喊叫确实镇住了不少人就连老皇上也被晾在了一遍。没有办法,时间就是生命,现在沈如诗竟然都没空向老皇上请命! “都给我安静点!琪儿怎么中的毒,一会再说!琪儿的事情查不清楚,今天这的人,谁都别想离开!现在,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自己位置上!啊咳咳…”老皇上已经被气的动了真气,哮喘的老毛病都要犯了。 “如诗丫头,你一定要救活琪儿啊!”老皇上走到沈如诗旁边,轻声说道。 “如诗姑娘!”露妃也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沈如诗,一双眼睛充满泪珠,晶莹欲滴。 “皇上和娘娘请放心!我一定尽力,请您帮我协调太医院人手,歹人心思缜密,此时砒霜之毒已经入了血液,怕是要动刀子放血…”沈如诗一脸慎重,此时自己还真的忙不过来。 作为玉手观音的弟子,沈如诗的医术可以说是整个云起国都很少见的。此时她要施展的正是玉手观音亲传的“银针渡血”之法。“什么?如诗小姐要施展‘银针渡血’?这可是很凶险的法子,老臣在太医院多年,只听说过,但是从来没有做过啊!刘御医,你可有做过?”御医中年纪最大的曹御医听道沈如诗要求他们协助施展“银针渡血” ,竟然惊呆了! “啊!曹大人你 都没见过,我更是没有听说过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听说,不知这渡血是…”刘御医也手足无措了。 “你们两个饭桶!亏得我还让你们统领御医院,这点事情都不会做,要你们何用?来人啊,拉出去斩了!”老皇上一听说,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御医竟然帮不上什么忙,立刻就发起了火。 所谓“关心则乱”说的正是此时。那些个漠不关心或者恨不得事情更糟的人,此时正偷着了呢。比如那没有子女的香妃,和不甚得宠梦妃。在她们心里,萧紫琪死了才好呢! “啊!皇上饶命啊!老臣确实没有见识过‘银针渡血’这等绝技啊!这可是‘玉手观音’的绝学啊…”曹御医和刘御医急忙跪倒,向老皇上求情。“皇上息怒,是我刚才没有说明白,这‘银针渡血’只要我来做就成,两位御医只要按照我说的时间和位置割开血管,放出污血,而后包扎便可,这样事情两位御医可做的了吧?”沈如诗一边向老皇上解释,一 边问着御医。 “做的了,做的了,这种小事,我们可做过不下千遍了…”两位御医心里都松了一口气,老皇上如此动怒的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皇上,如诗姑娘这是要给小公主割脉啊!这不是要谋害公主么!说不定小公主中的砒霜之毒就是她自己下的呢!”香妃突然跳出来,一把拉住沈如诗的手对着老皇上说,边说便喊:“不能杀害小公主!”“无理取闹!放开你的手!你是不是非得想眼看着小公主死掉才甘心?”沈如诗早就看穿了香妃的动机,甚至就连小公主的毒,她都怀疑是香妃动了手脚。此时香妃又火上浇油,千方百计阻值自己救人,甚 至不惜污蔑自己是凶手。人心叵测真是令她咬牙切齿!“我无理取闹?大家都来评评理,小公主本来好好的,你偏要和她喝酒,小公主醉倒了说无妨的也是你,说中毒的也是你!现在倒好,竟然还要给小公主割脉!谁不知道,只有自杀的人才割脉!”香妃一张 伶牙俐齿,如同连发的弓弩,根根利箭都射向了沈如诗。 “放手!”沈如诗一怒之下将香妃推开,香妃却趁势倒地,竟然耍起了泼妇撒泼的绝技! “哎呀!不得了啦!奴才也该以下犯上啦!皇上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香妃竟然又开始抱住老皇上的腿撒泼了。 “大胆沈如诗,竟敢将娘娘推翻在地,与刺客何异?你们这群侍卫都是饭桶么?”梦妃也开始加入了火上浇油的行列!真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主场可以随时随地。 “皇上!还请您速下决断,不要耽误了救治时间啊!皇上,露妃娘娘,你们难道不相信我么!”沈如诗都已经开始焦急了。“我相信如诗姑娘,皇上!”露妃满脸着急,恨不得上前跟香妃厮打。虽然刚开始听到要割脉,她很是担心,但是香妃梦妃这么一闹,反而使她看清楚了现在的情形。香妃和梦妃看紫琪公主的眼神,那一刻 不是恨不得盼其早点死掉,那有关心自己女儿的时候? 是出意外必有妖,她们两个就是最大的妖!露妃真害怕老皇上被她们两个蛊惑,急忙近前拉住皇上的胳膊:“皇上,如诗姑娘可是救过我们的性命,她对您的忠诚,您还不相信么?” “露妃说的是!”老皇上豁然开朗!“你给我起开,在不安分点,我把你们两个都打入冷宫!” “快,曹御医,我用银针飞度,你准备切开血脉放出污血,刘御医准备药物以及针线缝合…”沈如诗边说便开始准备,只见她铺开带来的针盒,手指翻飞,原来扎在心口附近的银针全部拔出扔掉,换以新的银针。那被扔出五寸长的银针,插入的血脉的部分竟然都变成漆黑,就连两位御医看了都心 颤不已!这得用了多少份量的砒霜啊! “‘银针渡血’需先以银针截脉,而后切开血脉,再用银针将污血毒血逼出!两位御医我要开始啦!”沈如诗于是开始沿着小公主左侧胳膊布针,待到快要布致手腕,便示意曹御医。 “切脉!”沈如诗小声说道。 曹御医拿着手术刀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曹大人不要紧张,如同以前一样便可!”沈如诗看出了他的紧张,想来令曹御医紧张的并不是诊治而是背后的皇上。曹御医强自镇定,顺利切开了血脉,只见一股股的黑色血液像一个小喷泉一样冒出,直冒出了有半碗还多! 第二百七十章 狡辩诬赖 乍看了那么多黑血,老皇上竟然把持不住,一个头蒙蒙竟然晕倒了! “皇上!皇上!快来人啊!快来救皇上!曹御医,刘御医,你们还楞在那里干什么!”香妃见皇上都晕了过去,刚才哑火的嗓子又开始突突乱叫了! “两位御医不要离开,老皇上只是晕血,躺下休息片刻自然会醒过来,此时‘银针渡血’正是关键,若是除了差错,老皇上醒来定会杀了你们!”沈如诗看到香妃那样蛊惑,立刻出言,直指问题的关键。 “凌王殿下!”沈如诗看了凌王一眼,便不再说话。“来人,将这里戒严,若有胆敢闹事者,杀无赦!”萧天凌终于表现出了他的杀伐决断,立刻命令公众侍卫将周围围住,亲自上前将老皇上抱至软塌。此时自然有皇后,露妃等一众妃子服侍,御医院也过来 一众御医替老皇上把脉诊治。 一阵慌乱,终于被萧天凌的霸气镇住。就连暗处的喻王,都心生嫉妒之心,但是此时,并不是他表现的好时机。 不多时,老皇上便悠然转醒,皇后赶紧将老皇上扶起,露妃也端起来新煎熬的人参汤给皇上进补。 “皇上,你可是吓坏我们了,快喝些热汤吧!”露妃此时,眼中的泪花还未擦净,显得一副楚楚的样子。 “我儿紫琪怎么样了?”老皇上先摆摆手,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要知道小公主的情形,可见其对小公主的疼爱至深。 “小公主正在包扎,如诗姑娘还在施针…”露妃小声地说道,很怕再让老皇上受到惊吓晕倒,那她可真是罪人了,“皇上放心,如诗姑娘是神医,咱们的小公主不会有事的!” 这算是安慰吧,露妃虽然自己也心里没底,甚至很是恐慌,但是嘴上依然如此说道。 看到周围众多侍卫,老皇上露出疑惑的神色,见萧天凌在自己旁边,便把目光转向了他。 “启禀父皇,方才情况紧急,香妃娘娘又让曹御医先救治父皇,情急之下儿臣便领侍卫戒严…”萧天凌踏出一步,正视着老皇上,昂首解释。心无歹心,便无所畏惧。 “三哥说的可真是冠冕堂皇!幸好父皇没事,若是父皇有个三长两短,你可承担得起?”喻王突然跳出,矛头竟然直指凌王。 “父皇,凌王为了不让曹御医及时对你救治,所以才命侍卫戒严!凌王之心如此毒辣,父皇,您可要明察啊!”萧天喻竟然不顾身份,开始明目张胆的诬赖了! 也不怪萧天喻如此,皇子争斗,本来都不是仅仅为了吃醋。老皇上年事已高,早晚有仙逝的一天,谁能坐上这皇位,谁就能掌握别人的生死。为了不让别人掌握自己的生死,他们兄弟自然争斗的厉害!“对,喻王言之有理,皇上都晕倒了,那沈如诗竟然还勾结凌王,意欲谋反啊!幸好皇上福大命大,才没有什么事情,若是皇上此时去了,我们…我们…没人就做主了啊!皇上…”香妃竟然扑在软塌旁边大声 哭诉! “皇上,不是这样的!如诗姑娘和凌王都是为了紫琪和您着想,才宣布的戒严的…”露妃着急的赶紧解释,生怕皇上被他们误导。 “这件事不要再说了,我晕倒的事情,任何人不准透漏半句!”老皇上看着眼前的情景,目光斗转严厉!继而分别扫视凌王和喻王一番,又盯住香妃说道:“谁敢对外面胡言乱语,我定然杀了他!”“凌王做得对!若是我的小公主出了差池,你们那什么命来赔?竟然还敢无理取闹!都是不想活了吧!香妃梦妃,罚你们俸禄半年,禁足一月!好好反思自己的罪过!”老皇上慧眼如珠,岂能看不清面前的 局势?他本来不想处罚她们,可是她们竟然一而再的不明事理。 还有喻王,老皇上看着自己的四皇子,嘴上说着为了自己,还不是想趁机打击异己! “额…咕噜…哗…”一旁传来小公主呕吐的声音,众人急忙走近查看。只见沈如诗正在行针,并用针将未消化的毒食逼出。 小公主呕吐出来的东西,散发着砒霜的味道还有食物的酸臭,一众娘娘都忍不住以衣袖掩鼻。沈如诗反而近前仔细查看,从针盒子里拔出一根新的银针,逐一查看食物的碎片,直到银针变黑。 “是酸梅!下毒的人将砒霜下在了解救的酸梅汤里!”沈如诗出言说道。 “啊!酸梅汤!来人!将制作酸梅汤和喂小公主酸梅汤的侍女都给我找来!”老皇上听过到这里,心头震怒! “如诗姑娘,我家琪儿她怎么样啊!”露妃顾不上找凶手,看到沈如诗忙完,急忙近前询问,老皇上也凝目倾听。 “皇上和娘娘放心,小公主身上的剧毒已经除去,性命已经没有大碍。但是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虚弱,需要好生修养一年!”沈如诗缓缓道来,并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慰着露妃。 “那就好!那就好!我在此多谢如诗姑娘了!如诗姑娘若有所求,我定会全力帮忙!还请如诗姑娘不要见外!”露妃是真心想要感谢沈如诗。 “大胆奴才,你们竟敢给小公主下毒!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的,快给我站出来,不然我让侍卫把你们拉出去,统统杀了!”老皇上对着跪了一地的侍女,大声呵斥道。 这些侍女,有的是皇上身边的,有的是娘娘身边的。几个娘娘自然是十分担心,生怕牵连了自己。 “如惠,刚才可是你给小公主喂的醒酒汤?”梦妃急忙跳出来,用手指着露妃的侍女,如惠。如惠此时早已吓的两股战战了,用变了调子声音的哭着说道:“皇上,露妃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汤里有毒啊!这毒不是奴婢下的,请娘娘救我啊…”说完,如惠对着露妃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顺 着脸颊流下来,模样甚是恐怖!“大胆奴才!还敢狡辩!来人,把她拉出去斩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神秘砒霜 “把她给我拉出去斩了!”说话的人竟然是皇后! 这就有意思了!沈如诗暗自想到,没想到皇后也出来插一杠子。皇后可是个很谨慎而又多疑的人,平常时刻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沈如诗在仔细观察的同时,也留心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 露妃和老皇上是关心溢于言表,香妃和梦妃是恨不得小公主被毒死,喻王漠不关心,他的思虑应该还是在皇上那里。凌王在关键时刻敢于挺身而出配合自己,并不怕担上延误皇上诊治的罪名…沈如诗并不想涉及皇族争斗的复杂局面之中,但是感念于露妃和萧紫琪对自己的好感和尊敬,她很想把背后下毒的人揪出来。更何况,她也很喜欢萧紫琪,如果不把真凶揪出,萧紫琪很有可能会被在此毒 害。 “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皇后娘娘为何急于杀死如惠这个侍女呢?”沈如诗款步上前,不紧不慢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敢和皇后娘娘这样说话,这在别人看来,就是狂妄和傲慢!“大胆!沈如诗,别以为你是神医就可以狂妄无比,本宫处理皇宫内的事情,哪里有你插得上话的地方?你既不是皇宫妃子,又不是朝廷公主,只不过一个大臣家的子女罢了,你还真你为你很了不起呢?” 皇后娘娘终于拿出了正宫娘娘的架子,说话也甚是严厉。 “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在维护什么?是皇家的脸面还是自己的地位和尊严?皇后娘娘这样草率处理此事,就不怕背后别人说闲话么?”沈如诗不卑不亢,依旧大胆辩论着。“谁敢在本宫背后乱嚼舌根?再说了,本宫这样处理有什么不妥?那含有砒霜的酸梅汤是如惠所喂的,这她自己都是承认的,既然是她喂砒霜给小公主,她难道还不该死么?”皇后厉声说道,这样的气势, 倒是与她的身份十分相配。 “皇后这样说是在包庇下毒的人么?难道下毒这件事牵涉到皇后娘娘您?您这么着急把如惠杀死难道是在想尽快了结此事好撇清与自己的关系么?这个侍女如惠就是替罪羊咯!” “沈如诗!你大胆!竟敢污蔑本宫!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皇后听到此处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皇后啊!今天你就暂且不要管这件事了!敢对我的小公主动手,今天我不给下毒的人一番教训,他们是不会长记性的。这件事,我亲自处理。”皇上白了一眼皇后,这个女人真是越老越不明白事理了。 “如诗丫头,既然你对这件事有看法,那么朕就命你查探此时如何?你可愿意?”皇上转过头问沈如诗。 “皇上难道以为她沈如诗还是神探么?神医恐怕也是自诩的吧!”香妃出言讽刺! “闭嘴!朕几时允许你说话了?如诗丫头,你只管查探就是,不管是查到谁,朕都会依法处置。” 老皇上用期盼的眼光看着沈如诗,使得沈如诗不得不答应。虽然远远地,传出好几声低声的“哼!贱人!”之类。 “你叫如惠?”沈如诗开始了询问。“是的如诗小姐!奴婢是露妃娘娘的侍女,一直以来都是我此后小公主的,所以今天也是我喂的酸梅汤,如诗小姐,砒霜真的不是奴婢下的!我对天发誓,如若我对小公主有一丝歹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 好死!如诗小姐,请您相信我…您一定要救救我…”如惠匍匐在地,用力的哭诉着。 “如果不是你下的毒,你就一定不会死,但是检查不周的罪你还是有的。我且问你,这酸梅汤从哪里来?经手了几个人,都是谁?”沈如诗决定从酸梅汤的来源开始查起。“啊,酸梅汤,我想想,当时小公主醉倒在地,我们几个侍女比较慌乱,我急于上前查看,便听到姑娘说是醉酒不妨事,喝些醒酒的酸梅汤便好。于是我便去御膳房制作,本来我是想亲自制作的,但是恰好 有个姐姐说,因了今天皇上要饮酒,提前预备好了酸梅汤,看我要的比较急,就先给了我一碗。” “那你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沈如诗料想,这酸梅汤必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我当时心想,既然是给皇上准备的,必然是好的,于是…” “于是就接受了,并未检查,对么!”沈如诗接口说道。 “不,我是接受了,而且还用银钗检查了的。娘娘吩咐,小公主所有的饮食,都要用银钗检查,这银钗还是娘娘专门送给我的!”如惠拿出银钗,看了看露妃,递给了沈如诗。 沈如诗仔细看了看银钗,又闻了闻,这银钗上并没有变黑,也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沈如诗又将银钗在含有砒霜的酸梅上试了试,如期所料,银钗变黑了。 “这银钗是好的,那么就是说,这酸梅汤开始是没毒的。那么之后又发生什么呢?”沈如诗继续问道。 “都怪我,喔喔!都怪我贪嘴!我听那位姐姐说这酸梅汤如何之好,又是为皇上准备,我就贪了嘴,偷偷喝了几口,结果就被那位姐姐看到了。” “就算被看到,这和砒霜有什么关系?”露妃也禁不住问道。 “哪位姐姐看我喜欢喝,就让我喝完了碗里的,又把碗加满了,这样我才端过来…因为怕耽误时间,就急忙过来,并没有再此检查…”“啊!那下毒的人可真是费劲心思啊!那个侍女是谁?你可还认得?”皇上竟然也问了起来。“侍卫,去吧御厨里所有的侍女都给我抓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腌臜泼才,敢在我的汤里动手脚!看我不杀了她 !” “皇上不要着急杀人,先把所有人都抓到这里,等我把话问完。所有相关人员都要一一询问,才能不冤枉她们。”沈如诗说的竟然头头是道。“哟,说你是神探,你还拽上了!难不成你还想大堂会审么?”梦妃本来就看不惯沈如诗的嚣张模样,恨不得与她处处作对。 第二百七十二章 打赌 “她也得有那本事!就凭她也能下毒的人?我看呀她也就能找到砒霜的影子!”香妃忘记了刚才皇上的呵斥,也开始出言讽刺! “哦,香妃娘娘这么有自信?敢不敢打个赌?若是我查到下毒的人,你当怎样?”沈如诗很有气势地看了香妃一眼。 “香妃姐姐,跟她赌,看她那张狂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皇宫女主呢!”梦妃在后面挑唆着,“我支持你,香妃姐姐!” “赌就赌!谁怕谁,若是你找到下毒的人,我大不了跪下给你磕头认错!但是如果你找不见呢?”香妃也是个一戳就上的主,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醋,没有一点的智商。 “她若是输了,就让她死!”皇后冰冷的话语突然冒了出来! “皇后娘娘!” “母后!” 一时间竟有两位王爷出言阻止。 “哟,我说如诗小姐怎么会这么有底气呢,说话那么狂,原来是背后有人啊!”香妃看到皇后都出面帮自己,更是喜上眉头,嘴巴恨不得翘在了天上。 “还不止一个人呢!”梦妃也笑嘻嘻地说道。 “怎么样?沈如诗!你有没有胆量和我打赌呢?说出的话,可是不能反悔哦!哎,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雪白的皮囊啊!若是一旦砍死喂了狗,啧啧,还真是便宜了一群狗呢!”香妃说话却也越说越离谱了。 “香妃住嘴!你看你还有没有皇家体面!说话这样粗俗不堪!”老皇上实在看不下去了。 “皇上也在袒护沈如诗么?那个沈如诗有什么好?值得你们一父两子这样袒护?我看她就是个狐狸精!把你们男人的眼,都迷住了!”皇后很气愤地说道。 “沈如诗,你到底敢不敢赌,不要躲在男人后面装软蛋!”香妃一看皇上被皇后缠住,便大胆说道。 “有什么不敢赌,赌就是了!等我查到凶手,你不要反悔才好!哼!”沈如诗也拿起了大小姐的脾气。这年头谁怕谁呀,大不了一命呜呼,再去投个好人家,省的皇宫家里,处处勾心斗角。 “如诗姑娘,你…”露妃十分担心地看向沈如诗,担心她真的查不出凶手。对她来讲,她是最希望沈如诗找出凶手的。 “大不了,最后找不见,我认了就是!娘娘不要担心!就算死,死前也得让她给我跪下磕头!哼!”沈如诗说话可很是霸气! “啊!这样也行?”听到沈如诗话的人,都目瞪口呆!沈如诗自己认下,那也算是她查到了凶手啊! “果然是个凶悍的女人!狂妄到不可思议!”皇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没人气的家伙,就让我给你一个轰轰烈烈的退场吧!哈哈哈哈!”露妃也嚣张地笑了起来! “如惠,你认出来了么?是谁给你的酸梅汤。”沈如诗不再搭理那些嘲讽的言语,继续查找线索。 “是她!”如惠刚才已经仔细辨认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你个死丫头,乱指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有毒的酸梅汤了!我熬的酸梅汤是专门供给皇上的,看你急需,就好心给你一碗!你现在道诬赖上了我!我和你拼了!”那个被指认的侍女正是御厨房的厨娘,专 一为皇上准备夜宵的人。 “厨娘你不要激动,我们去御厨检查下酸梅汤是否有毒就一清二楚了。”沈如诗说道。 “御厨里的酸梅汤,里面并没有毒!我们将人带来时已经检查过了。”侍卫统领接口说道。沈如诗看了看侍卫统领,还是亲自去御厨看了下,御厨一台黑色的大锅里剩余的酸梅汤还冒着热气,一股馨香气息远远飘来,使得闻到的人都食欲大开,恨不得上前喝一口。也怪不得如惠想要偷喝了,供 给皇上的东西,果然都是精品。 沈如诗上前仔细检查了锅灶,并无换过的痕迹,问了旁边侍女,相互间也都证明期间并无人更换酸梅汤也无人离开。 沈如诗用勺子打出一碗,仔细闻闻,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啊!如诗姑娘!” 关心她的露妃等人都吓得喊了出来。担心这酸梅汤里一旦有毒,就害了她自己。 “皇上的酸梅汤果然好喝!你们要不要来一点?”关心她的人都吓得变了脸色,她自己还没心没肺地这样说着。即便天大的情面前,沈如诗也一向这样的无拘无束。 “如惠,这酸梅汤里并无砒霜。那么中间,可有人动过你手里的酸梅汤?”沈如诗又问向如惠。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碗酸梅汤我一直端到小公主旁,亲自喂的,中间并没有人接手过…这怎么可能!”如惠此时也吓得蒙了脑袋! “没人动过,那就是你下的砒霜了?”沈如诗开始逼迫,有时候,逼迫也是判断的一种最好手段! “不是我…不是我…如诗姑娘不是我啊!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如惠吓得大哭。 “不是你,那会是谁,你说啊,是谁?”沈如诗一句更比一句快,一句更比一句紧。 “啊!是,是,啊是勺子!是勺子!喂小公主的汤勺!”如惠忽然想起来,她要给小公主喂酸梅汤,却忘了带勺子,恰好旁边一个侍女给了她一个。 刚开始她也发觉勺子有些脏,以为是油腻,并没有在意,也来不及去清洗。便使用了,没想到… “那勺子呢?”沈如诗急忙找到,但是找到又有什么用,勺子上的砒霜怎么证明是来自碗里或者碗里的砒霜怎么证明来自勺子? “给你勺子的人,是谁?”沈如诗换个角度问道。 “好像是佳惠!”如惠唯唯诺诺地说道。因为她也拿捏不准,怕冤枉了好人。 “如惠你个小蹄子!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汤勺?我一直站在香妃娘娘后面!你可不能诬赖好人!”佳惠赶紧走出大声斥责道。 “不是你,那是谁?”沈如诗的问题,在这里僵住了,因为根本没有人承认曾经给过佳惠汤勺。这就奇怪了,这砒霜会是谁下的呢?又是在什么时候下的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真相大白 沈如诗拿出一张洁白的手帕,轻轻地将勺子的一端包住,仔细端详勺子的特征。只见这勺子乃是青玉所制,淡青色的花纹上面布满着晶莹的色泽。勺子柄端还细细地雕刻着祥云图案,金色的丝线镶嵌其中 ,尤其显得不同一般。 “这并不是一般的勺子,恐怕宫里面没有几处能用得上这么贵重的东西了吧!”沈如诗目光炯炯,用精锐的眼神盯着皇后娘娘说道。 “啊!”皇后娘娘的眼神明显又了一丝惊慌,拿着手绢的手也紧紧地将手绢不知觉地拧紧。 “这个该死的奴才!”饶是皇后娘娘心气极高,此时也有些需慌乱。皇后娘娘强自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犹自镇定地说道:“这个勺子确实是不一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后娘娘,这种勺子是内务府专门为您四十华诞之时定制,当时宫中,统共就制作了十把,而且仿佛都被您留在坤宁宫,不知这只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露妃看出些门道,紧接著说 道。“露妃难道怀疑是我毒害小公主?真是可笑!即便是我坤宁宫中的勺子,也不能说明与我有什么干洗吧?况且,像这种碗碗勺勺的,难不成我还整天守着她不成?即便材质再是不一般,他也就是个勺子而已 !”皇后娘娘一叠声说出这许多,气息都已经微微踹动,胸腹间也随之起伏,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后娘娘多心了,臣妾并无此意,只是这勺子…”露妃看了看皇后,又看看皇上,好看的眉毛如黛峰般蹙起,满目的担心和忧愁溢于言表。 “如诗姑娘,你有什么想法尽管问,一切有我做主!露妃且安心看顾小公主,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参与了!”老皇上看着露妃的样子,心里不忍,伸手摆了摆,出言劝解。 一转头,看到皇后也是气鼓鼓,一副委屈样子,老皇上不得已,也对着皇后说道:“皇后也不要多心,只要不是你做的,谁也不能拿你怎么样!”“皇后不用担心,我已经查出是谁下的毒了!”沈如诗一边嘴上说着,一边仔细观察下面跪着的侍女。只见下面跪着的八个侍女当中,一听到自己说查到凶手是谁时,都纷纷抬头倾听,而只有一个侍女轻轻 啊了一声,而且,整个身子都慌乱和颤抖了起来。 “就是你,出来吧!”沈如诗指着那个侍女。 只见那个被指住侍女脸色突然变的苍白,满头的大汗瞬间淋漓,一双眼睛如井底的石头一样暗淡无光。 “你这该死的奴才!枉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你竟敢偷我宫里的勺子来陷害小公主!看我不打死你个奴才!”皇后突然发飙,从椅子上快速的站起来,走到那侍女面前就是一顿耳光。 “你给我死,你给我去死!你做下的恶事,还要连累本宫么!本宫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让你跟在我身边!”皇后一顿耳光之后,转身竟然向老皇上跪倒,瞬间抽泣着哭到:“请皇上治臣妾的罪,臣妾御下不严,没有明察自己宫里的人,没想到竟然出来个心恨毒辣的人…”皇后的脸色转变的如此之快,真是令人目不 暇接! “你!你!你!”皇上突地一下站起来,指着皇后,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大殿四周顿时变得极为安静,此时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是能够听见的。 “咚咚…咚咚…”皇宫里的钟声远远传来,声音显得尤其清脆。已经开始打更了,今天的酒宴,怕是要很难吃完了。 “是我记恨露妃得宠,皇上独宠露妃,一次不来坤宁宫,所以才下的毒,此事与娘娘无关!娘娘,是我连累了你,你要多珍重啊!奴婢这就去死了!娘娘…” “啊!不好!”沈如诗急忙上前,想要制止那要自杀的奴婢,却没想到,那奴婢竟然把砒霜藏在了嘴巴里。 用的是一个小小的鱼凫装着藏在嘴里,被发现之前咬破吞下,药性之大,毒性之强,使得那奴婢不一会就七窍流血,突兀惨死。这等惨状,直吓得一群侍女惶恐不安,就连几个妃子都目不忍视。 “真是个聪明的侍女!”沈如诗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听懂的人和没听懂的人都默默不做声,等待着老皇上的发落。 “大胆皇后!”老皇上刚要一声叱咤,就看到一旁的喻王也跪了下来,并不说话。老皇上看到这里,气的直摇自己的脑袋。毕竟是自己发妻,自己最近确实也对皇后冷落了许多,喻王又在这里… “皇后御下不严,闹出这等影响皇家体面的事情,朕罚你以后没有圣旨一步也不准出宫门,回去好好管管你们坤宁宫的奴才们!”老皇上挥一挥手,厌烦地对着皇后说:“还不赶紧走!” “臣妾谢皇上!”皇后说完,抹了把眼泪,怏怏不乐地走了,看都不看死在地上的侍女一眼… “散了吧,都散了吧!把这里清理干净!朕再也不想来这里了!”皇上说完,就在露妃的扶持下,离开了宴会厅。 厅里的其他人等,哪还有什么心情吃饭饮酒,都纷纷起身,准备离开。“香妃娘娘!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什么事情?”沈如诗出身,挡住了正要偷偷离开的香妃,脸上一副得意的笑!正要离开的萧天凌和萧天喻也都停住了脚步,而梦妃此时却赶紧加快了脚步,仿佛没听见沈如 诗说话似的,匆匆离开。 “沈如诗!你想怎样?难道你还要吃了我不成?”香妃双眼睥睨,以手叉腰,气咻咻地问道。香妃此时,依然改不了嚣张的模样。这可是皇宫,她沈如诗一个外臣之女,能够把她怎么样?“我们可是有赌约在先的,露妃娘娘若是愿意做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也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只不过传出去,恐怕会对露妃娘娘您的名声不好!”沈如诗不慌不忙,依旧满脸笑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 第二百七十四章 泼妇不跪 “我们有什么赌约?我怎么不知道?”露妃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想要否认之前的打赌。“如果香妃娘娘贵人多忘事的话,我不妨给你重复下我们的赌约。我们赌我能不能查出下毒的人。如今你输了,按照咱们的赌约,你该向我下跪认错。”沈如诗看着自己洁白的手指,并用手绢轻轻地擦拭着 ,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如诗!你个狂妇!你给本宫让开!本宫乃贵为皇妃,你可不要登着鼻子上脸!你想要怎样?难道你还想让本宫给你下跪不成?你真是反了天了!本宫在家只跪父母祖宗,在宫里只跪皇上皇后,你算个什 么东西?竟然敢让我下跪!我看你是在狂人说梦话吧!” 此时的香妃,一手叉腰,一手伸出向沈如诗指指点点,就差点要跳起来对沈如诗怒骂了,真是典型的一副泼妇形象。“即便你是皇妃又怎样?我们的赌约可是当着皇上的面打的,就连皇上都已经承认,难道你还要耍赖皮?你可是名门之后,可是从小就被好好教养的人,怎么?今番要改作泼妇了?”沈如诗一番嘲讽的话语 ,伴随着她温柔的笑容,竟然显得那么和谐!“我!我!你个没教养的狂妇!丞相府就是这么教你与皇妃说话的么?你有没有点规矩?懂不懂得谦让?你说我们有赌约在先,谁能为你作证?有没有白纸黑字?有我的手印还是签名?你快给我让开!”香 妃暴躁地抓住是女的手帕疯狂挥舞,像赶苍蝇一样想要把沈如诗赶开。 沈如诗堵在香妃前面,并不惊慌着急,泼妇她见得多了,还对付不了她。沈如诗嘴角瞥起一笑,转头看向了萧天凌和萧天喻。 “两位殿下也在场,作为见证人想必你们是愿意为我作证的吧?” 萧天凌眉头一皱,脸上满是不快的颜色。这个女人还真是个能惹事情的主,不但不听自己的话私自与皇妃打赌,赢了就赢了,连个人情都不会做,以后自己若是真的娶了她,可真是难缠呢。 “如诗小姐和香妃娘娘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萧天喻阴沉着脸,合上一直拿在手里的折扇,话不多言,便从旁边走开,看他的方向,是急于去坤宁宫。“怎样?沈如诗,你看那里有人为你作证?你是不是刚才吃多了做梦说胡话呢?哦!对对对!你肯定是喝醉了撒酒疯!你个张狂女人,在不让开信不信我打你个不要脸的?”眼看萧天喻都走了,香妃变得更 加的嚣张,就算是萧天凌,对她也得客气几分,怎么会把沈如诗放在眼里!沈如诗看着香妃跋扈的样子,感觉十分的好笑,自己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胡言乱语,只是甜甜一笑说道:“你到真像是个泼妇!老皇上娶了你,真是辱没了皇家的荣誉啊!凌王殿下,难道云起国的皇族就 是这点度量?不知凌王殿下有没有点担当,敢不敢为我作证呢?”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打趣的意味明显更加浓厚一些。此时的萧天凌身穿白色绣袍,头上一只金簪将头发盘起,脸上冷冷的毫无表情,看起来竟然一副孤傲的样子,丝毫不为眼前的争执所动心。“沈如诗,我告诉你,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定然会护着你。你若是受了委屈,我必然会替你出头。但是今天,如果你还把我萧天凌放在眼里,就先跟我走吧!”说完,萧天凌竟然不再看沈如诗一眼,向香妃 点头施礼,转身离开! “我怎么会和这样一个没有一点胆量的男人有着婚约!真是气人!”沈如诗并没有实现她想要的目的,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眼神和态度都变得很冷淡。 “香妃娘娘若是觉得羞愧,不妨态度温和点,姿势放低点,我想如诗姑娘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主…”萧天凌走了几步停顿了一下,又说了这么一句就继续离开了。 “哼!凭什么说我觉得羞愧!真是莫名其妙!还没有娶进门就开始这么护短了,以后还得了!心里那有我这个娘娘的位置,真是目无尊长!”香妃瞧见萧天凌走远,便开始大声嚷嚷。 “看来香妃娘娘不但是泼妇,而且还很无耻啊!哈哈…”说完,沈如诗看也不看香妃气急败坏的模样,便带着小桃慢悠悠地离开了皇宫。 远处,萧天凌伟岸的背影似乎比这里更有意思! “沈如诗!你个狂妇!你等着,以后我有你好看!”背后,香妃跳着脚骂着… 夜色微微下来的皇宫之中,远远近近的灯火将这夜色照的十分明亮,梆梆的打更声也悠悠传来。在这个普通而又普通的夜晚,草丛里藏着许多虫鸣,万家灯火之下,许多罪恶也在酝酿。 丞相府。 “母亲大人,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她真的把一个瘟疫的病人带入了丞相府?”灯火辉映中,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子声音说道。“乖女儿,为娘说的自然是真的,你这几天就好好将养身子,剩下的事情就看为娘的了!哼,老娘绝对会让那个贱女人好看!敢和老娘作对,登着去大牢吃饭吧!”灯火之下,是宋氏那张扭曲的变形的脸, 所有恶毒的心肠都彰显在了脸上! “母亲,要好好地做做计划,绝对不能轻饶了她,哎哟我的肚子…” 说话的正是沈如画母女,至今沈如画已经上过茅房无数次。虽然吃了解药,但是也挡不住那泻药之毒的奔放。这一天,沈如画都在深深的恨意和羞愧当中。唯一令她高兴的是,母亲宋氏带来的这个消息!丞相府管家,也就是宋氏的远房表弟,天刚黑就偷偷过来告诉宋氏有关沈如诗回来的情形。其中就说到,沈如诗带到丞相府一个病号。这管家本来并未在意,只当闲话来说,结果一打听之下大吃一惊,一起回来的下人竟然说有可能是鼠疫!天哪!可怕的鼠疫! 第二百七十五章 宋家来人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沈如诗刚回丞相府便识破沈如画诡计并将计就计和在皇宫救下小公主并识破下毒之人的事迹不几日便在云起国的皇城传的沸沸扬扬。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沈如诗聪 明智勇,医术高超才传播的如此之快,而是因为沈如画的糗事。“稀奇事,大稀奇事啊!听说没有,据说沈家二小姐下泻药,却不慎自己吃了,结果一个没忍住,就拉了一裤袋子!只把整个相府都熏臭了呢!哈哈哈!”一个青衣书生执着酒杯,悄悄地向两旁的一众酒友 说道。 “老兄说的可是真的?是从哪里听来的?相府二小姐怎么会毫无缘故自己吃泻药呢?是不是真的?”另一个白面书生拿起折扇遮起口鼻,仿佛要躲避那熏天的臭气似的。 “当然是真的,我刘大嘴什么时候说过谎话?我的一个表妹就在丞相府做侍女,这可是她亲眼所见呢!怎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刘大嘴眼神睥睨着白面书生道,他最看不起脸白的人了。平生最厌小白脸,只因自己是黑人。刘大嘴原名刘达,因其家里一直想让自己刘家从他开始发达,脱离平头百姓的身份。但是刘达确实也没有发达起来,长相也十分丑陋,一张嘴巴出奇的大,最关键是两 片嘴唇十分厚实,而且分别向两边翻起,更显得嘴巴丑陋。 刘达不仅人长得不怎么样,而且还是个喜欢道听途说,四处传播小道消息的人。茶馆酒肆之中常常显现他的声音。于是熟悉他的人都给他起了一个形象的外号:刘大嘴。 刘达得‘大嘴’这一外号,也并不生气,反而觉得是自己被认可的证据,时常沾沾自喜。昨晚从自己表妹那里得了这个消息,竟然兴奋地睡不着觉,恨不得半夜三更就把所有的酒友喊醒,一个个挨着告诉。 所以他今天一早,天还不亮,酒肆的门一打开,就蹿了进去,见一个人就卖弄一番。到现在,已经说的两片嘴唇泛起白沫,干渴得如同龟裂的旱田。 “大嘴,大嘴,你给我们来好好讲讲,那沈家二小姐长得怎么样?她是怎样拉的一裤裆呢?”另一个青衣书生满脸是淫荡无耻的笑容,极其热心地靠了近前,就要伸出手将刘大嘴拦起肩膀了。 “你倒是挺热心,是不是特想知道沈家二小姐的容貌?” “是是是!听说沈家的两朵姐妹花,是一朵比一朵鲜艳呢,若是能够得入赘相府,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呀!”青衣男子掩起衣袖,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口水,好不知耻地说道。 “哎呀!你看我也说了半天了,说的是口干舌燥啊…”刘大嘴又打起了他那惯常的伎俩。 “喝酒,喝酒,大嘴啊,今儿你要是说的我高兴了,不但这酒钱算在我身上,这银子也是你的!”说话间,那青衣书生从钱袋里拿出了一锭银子,足足有二两那么多! 白花花的银子啊!刘大嘴的眼睛立马闪亮了,连忙伸手去拿,可是刚到近前,就被青衣书生给拦住了。 “大嘴啊!你这吃相啥时候才能改改啊!还没说呢,就想先得了?” “好好,等我喝了这杯酒润润嗓子就开始说…” “诸位,那沈家二小姐啊,那个皮肤可是白呀,真可谓是‘妇如柔胰,貌若天仙’那,你想那大腿,定是白的跟刚剥好的香葱一样,嫩的跟那刚出锅的豆腐一样,软的跟刚出炉的馍馍一样哦…” “啊,哈哈哈!你小子的文采,可真是瞎在了裤裆里,就凭你这段,大嘴啊,你就可以做状元啊!”青衣男子甚是满意。 “唉,老弟啊,我不是瞎在了裤裆里,我是羡慕死二小姐那裤裆里的屎啊!”刘大嘴言语不堪地说道。 “啊…噗…”酒肆里围起来边饮酒便听的人,听到这话瞬间就有几个笑的吐了出来,众人纷纷指责刘大嘴。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你个下流的东西!” “刘大嘴,你真是贱的让我五体投地啊!我佩服你啊!” …… “诸位,诸位,这你们就不懂了了吧?我刘大嘴敢这样说,这是有讲究的!你们这些个不学无术的人,哪里会知道这里面的章程?”刘大嘴一副傲然地说道。 “哦?难道你甘愿做沈二小姐的屎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那是当然!我且问你,沈二小姐那双玉腿是什么颜色?”刘大嘴淫笑地问道。 “自然是白…白…喽。”一边许多的书生都淫笑地答道。 “那你们再说,沈二小姐那屎是什么颜色?”刘大嘴又舔着脸问道。 “那我们就不知道喽!啊哈哈!莫非大嘴你见过?”有人打趣道。“你蠢啊!屎自然是黄色的啊!沈二小姐住在高贵的相府,吃的好喝的好,那沈二小姐的屎自然是金黄色的啦!这两者配在一起,不就是俗话所说的‘黄白之物’了么?这‘黄白之物’可不是世间人人欲求之而不 得的嘛!”刘大嘴说完,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表情,等待着众人的喝彩。 “我让你‘求之不得’,我让你‘求之不得’!你个腌臜泼才,竟然敢在这里造谣惑众!我打死你这个胡言乱语的腌臜泼才!”“咚咚…啊…哎呦…杀人啦!救命啊!”刘大嘴被追着打得四处乱逃,追着打的人还狂骂不休,和他一起来的几个男女各个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就连那娇俏小姐都咬牙切齿,恨不得亲自上前挥起粉拳大展雌 风! “啊?这是?兄台你可识得这些人?”同桌的人开始四处躲开,以免掺和进麻烦事之中。 “嘘嘘!别再说了,咱们还是偷偷溜走吧,这可是宋将军府中的人!”另一个小声说道。 “宋将军府?和沈家?”那人还在疑惑,其他人一听都就开始迈动脚步,偷偷要溜。“笨蛋!宋将军府可是沈二小姐的娘亲家!” 第二百七十六章 表姐很凶悍 沈府,后堂,沈如诗脸色紫青地坐在软塌旁,平常娇嫩的脸上都快浸出血来,一双眼睛似乎要冒出火花,雪白的贝齿也被咬的咯吱作响。软塌上的另一旁,坐着一个绿衣女子,双手端着茶碗,正在轻轻啜 饮。 “我说表妹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对付沈如诗那个没用的丫头,你怎么也会吃了这么大的亏?直接找些人把她绑了,先奸后杀岂不是更干净利索,也省的在家里斗来斗去。”绿衣女子身材俊俏,鹅型脸蛋在发髻的衬托下十分惹人注目。只见她举止大大咧咧,说话时还不停挥舞着手臂,像是要把对面的沈如画打到一样。若非沈如画与她十分熟悉,定然以为绿衣女子是要偷袭她 。“宋薇蕊,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丞相府里的事情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这不是战场上的打打杀杀,是用计策,用计策懂么?还有,真不明白你和表哥是怎么回事,既然抓住了那个什么大嘴,怎么不 把他杀了?省的他再去给我省麻烦!” 沈如画气鼓鼓地说完,一把端起面前的茶碗,将茶水一气喝完,重重的把茶碗放下。 “那种人,杀了他都怕脏了我的手!我哥已经让手下把他打了个半死,拉倒大街上扔了。想来吃了这么大的亏,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再说你一句坏话。” 宋薇蕊说的很是轻巧,打死一个人在她眼里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她之所以没有打死刘大嘴,还是因为刘大嘴那张嘴很会来事儿。恰到好处的拍马屁和面不改色的苦苦哀求最终使他自己留住了一条命。 “对了表妹,我忘了告诉你,我还剪断了他的半个舌头!哈哈,那个家伙本来巧舌如簧,这下肯定要变成大舌头!”宋薇蕊轻描淡写地把她折磨人的手段当成笑话说。 “哼!杀了他也不为过,我的名声算是被她败坏完了!”沈如画依旧气的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一想到表姐转述的话,自己都觉得愤怒难当,脸上发红发热。 “那些个嘴贱的书生那个不是张嘴就随便说?就连历朝的皇上还最怕书生们的嘴呢!你还能管住所有人的嘴?表妹你放心,这种事情,等过了这一段风头之后,马上就会被忘记的。” 宋薇蕊没心没肺地说着,根本不在意自己表妹的心理感受,说到好笑处,她自己都乐了。 “表妹你可不知道,那刘大嘴可不仅仅是嘴大哦!哈哈哈哈!”宋薇蕊看着沈如画,莫名其妙地突然大笑了起来,搞得沈如画哭笑不得。 “表姐!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帮我的!不是想听你讲笑话的,更不想让你来看我笑话的!”沈如画站起来,跺着脚说道,一张脸都被气的变了形状,到比平时显得更加可爱。 “表妹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把那沈如诗折磨的猪狗不如,我要把她扒光衣服扔到猪棚里,让她和公猪睡觉!哈哈哈,你说好不好表妹!” “啊!薇蕊小姐说的好吓人啊!”沈如诗的侍女木兰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说了一句。“表姐,你能不能说话认真点,你这样子还不如不来帮我!”沈如诗撅起了嘴。眼睛里瞬间多了许多委屈的泪水。自己这个表姐对自己一向很好,但就是心实在是大。想想也是,将军府里出来的人,各个都 是粗声粗气,大小姐像男人,男人像野兽。 “哎哟,你看,都是我不好,都把你气哭了啊?哈哈哈!小时候你可没少被我气哭。哎,没想到这么大了,还是喜欢哭鼻子!啊,我的好表妹,来让我好好安慰安慰你…” “宋薇蕊!你个没心没肺的,你要是真想安慰我,就赶紧帮我出个注意,帮我对付沈如诗!今天这个侮辱,我一定要沈如诗加倍偿还!”沈如画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嗯…对了嘛!这样才是我的好妹妹!哭什么哭,哭只会显得自己脆弱!咱们女人可要变的强大,第一件事情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哭!别人咬我一口,我要咬回去十口!”宋薇蕊也站起来,一只脚踏在软塌的 木撑之上,双手在空中乱舞,说话时嘴巴的吐沫星子在她前面绕成一串云雾,真是一副凶悍的男人婆形象! “什么咬来咬去的…我们又不是狗!”沈如画一边往后面退了一步,一边那手帕捏住口鼻。 “啊!哈哈…小姐说话,真是幽默!”侍女木兰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大胆你个奴才!你敢嘲笑我们?”宋薇蕊突然就对侍女木兰发难。只见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一手叉腰,另一个手食指伸出,怒气腾腾地指着侍女木兰!“木兰大胆!还不赶紧下去?惹怒了宋大小姐,有你好果子吃么?快点滚出去!”沈如诗也厌烦了这个没有眼色的丫鬟,又害怕宋薇蕊把她给打了,急忙把她撵下去。木兰可是从小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贴 身侍女,所以与自己说话比较随便。“看看!不是我说你我的如画妹妹!你看你身边的人都敢随意嘲笑你,你这样子凭什么去跟沈如诗斗?你应该像我一样,对待下人就该凶悍一点!哼!那些个下贱的人,你对他们越好,他们越是偷偷地出卖 你!” “表姐怎么这样说,木兰可是我的贴身奴婢…”沈如画一脸无奈地说道。“要我说表妹,你还是幼稚!你可知道,这次将你出卖的人是谁?你又可知道,这个木兰和那个刘大嘴的关系?说出来恐怕你都不信!正是你的这个贴身侍女出卖了你!她就是刘大嘴说的那个表妹!”宋薇 蕊一副得意的模样,坐下来睥睨着沈如画。 “什么?表姐你说的可是事实?”沈如画的脸也立刻深沉了起来。“难道我还会骗你?要不要我把刘大嘴画押的口供给你看看?他的口供可是画了押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宋氏毒计 “该死!来人,木兰,给我进来!”沈如画气的暴跳如雷,就要把侍女木兰叫来当面对质,结果被宋薇蕊给急忙拦住。 “嘘嘘!”宋薇蕊急忙站起来,双手把沈如画给按坐下去。 “我说表妹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起来呢?你看看就这点小事情,就激动成这个样子!城府,要有城府!知道么?你被看我平常大大咧咧的,我的外表只是迷惑人的幌子。”说完,宋薇蕊爽朗地一笑。 “可是薇蕊来了?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笑了。”只见门帘一掀,宋氏带着一个婆子,高兴地走了进来。 “薇蕊见过姑妈!薇蕊来了还没顾得上拜见姑父和姑妈呢,有失礼仪还望姑妈姑父见谅!”在沈如画面前十分豪爽霸气的沈如画竟然对宋氏客气地福了福。 “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听说薇蕊已经被册封为锐王妃子了?这可真是我们宋家的福气啊!恭喜薇蕊啦!”宋氏笑呵呵地说道。她走到软塌前,随身的婆子连忙搬过去一个软凳子让宋氏坐下。 “啊!姐姐被册封为锐王妃了?真是好福气哦。”沈如画也一脸嫉妒的模样。连自己这个男人婆似的表姐都成了锐王的妃子,自己这一身抱负又不知道该如何施展。 “姑妈你看,如画妹妹吃醋了啊!姑妈还是赶紧给如画妹妹找个好人家吧!不然时间久了,还不酸死?哈哈哈…”宋薇蕊看着沈如画又气又急又羞的模样,笑的身子都弯了下去,双手在大腿上不停地拍着。 宋氏也被宋薇蕊的话惹的笑了起来,自己这个侄女还真是改不了的调皮。 “母亲!”沈如画气愤地跺着脚,一双小手紧握粉拳,小脸蛋红的像冬天里的苹果。“母亲还有心说笑,你女儿我的名声今番是彻底的毁了,想要嫁也嫁不出去了!说不定得在家里一辈子!女儿被欺负,母亲也不说想办法帮我,还一起嘲笑我…”沈如画气咻咻地对着宋氏说,心里责怪自己母 亲心大,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画儿别急,母亲这不是把薇蕊都请过来了么?母亲早就和薇蕊商量好了,这次咱们那个沈如诗沈大小姐可有的受了!她的把柄可是早就握在了咱们的手里!这次这个木兰,刚好拿来垫背。哼,敢败坏我家 画儿名声的后果,就是死!” 宋氏说道这里,脸上的笑容一丝也不见,转而一副凶狠的模样。 “母亲可有好的计策?快给画儿说说!”沈如画一听宋氏这么说,自然喜上眉梢,急忙靠近宋氏,双手扯着宋氏的胳膊央求道。 “花嬷嬷,你来说吧。”宋氏看了看身边的心腹,花嬷嬷,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谄笑起来就是满脸的菊花。 花婆婆谄笑着,走到门口,警惕地看看门外然后把门锁上,返回来便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向沈如画详细说了出来,直说的沈如画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惊讶,最后一脸得意的满足。 次日,沈如诗的闺房。沈如诗正在铜镜前梳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沈如诗用梳子轻轻地梳理着一头青丝,模糊的影响使得她自己都觉得十分不真实。 “大小姐,还在想昨晚的事情么?香妃也真是气人,明明承诺的事情,却也会耍泼赖皮,真是让我见识了!不亲眼所见还不知道一个妃子也能做的这么无耻呢!”小桃在沈如诗旁边帮着簪钗子边说道。“我本来也没想过她会跪,不管她贵不贵,总之以后她是别想再有脸面了,只是宫中的言论和那些小道消息就够她费劲的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刑天灏的病情。这两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小桃,一会陪我去看 看吧。” 沈如诗想到刑天灏,心里总是隐隐约约十分的担心,似乎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于是梳洗一番,草草吃了些糕点和米粥便带着小桃向刑天灏的住处走去。邢氏兄弟来到相府被沈如诗安排在了前院的厢房,这里一般都是管家和马夫以及丫鬟婆子居住的地方。不是沈如诗不愿意把他们安排进客房,而是担心引起父亲及宋氏母女的注意,毕竟刑天灏的病情还十 分堪忧。 “都按照我说的去做了么?有没有让天铭按照方子抓药吃药?”沈如诗边走边询问小桃。 “大小姐,咱们一回来我就把药方给了天铭少爷,我想他会照顾好自己兄弟的…”小桃诺诺唯唯地说道,这两天,她一直跟着沈如诗,并不清楚邢氏兄弟的状况。 “啊!”沈如诗忽然听到一声大叫,急忙和小桃跑过去看。 “瘟疫!是瘟疫啊!不好啦!不好啦!前院发生瘟疫啦!”一个老婆子张皇失措地跑了出来,小桃拦都没有拦住。 “站住!你是哪家的婆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没看到本大小姐在这里么?慌里慌张地瞎叫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如诗面色如铁,一脸揾怒。 当她听到第一声‘瘟疫’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妙,便果断地伸手阻挡住了她的去路。 “啊!大小姐!恕老奴有眼无珠,老奴该死!请大小姐见谅,大小姐还是赶紧回去吧!前院里…前院里…”老婆子张皇失措,惶恐不安,都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前院里到底怎么了?详细说来,我恕你无罪,敢说一句谎话,我就命人将你拖出打死!乱传谣言可是官府都要追究的大罪!你可要想清楚了!”沈如诗沉声一边威胁一边盯住那婆子说道。“禀大小姐,老奴不敢说谎!老奴今天早上刚洗过脸到院子里倒水,就发现院子里地上有一直死鸡,老奴刚开始很开心,正想着今天运气好有鸡肉吃了。可是没想到刚要上前,院子里栏杆处又一只鸡惨叫着扑棱着倒地死掉,老奴睁眼仔细一瞧,不但院子里,栏杆上,回廊里,小花园中到处都有死的鸡呀,鸭呀,狗呀…”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木兰之死 “啊!大小姐,我好害怕!”听那婆子说的那么恐怖,小桃不由地向沈如诗靠了靠,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还有什么情况,你如实全部讲来!”沈如诗听到这里,脸色更加的阴沉,一丝苍白的颜色浸上了脸颊。她仿佛没有听到小桃说的话,双眼紧盯着那老婆子,好像要冒出了火花。 “大小姐,老奴可不敢说谎!这都是老奴亲眼所见,不信大小姐可以亲自过去瞧瞧…”婆子一脸忧戚。 “除了你,还有谁在那里看到?”沈如诗在想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刑天灏中的鼠毒真的发展成了鼠疫?不知道那刑天灏怎么样了… “还有木兰姑娘去前院打水,也在那里…” “木兰?” “就是二小姐的侍女,木兰姑娘!”老婆子看沈如诗皱了皱眉以为她不识得木兰姑娘,便急忙跟着解释道。 “她可是沈如画的心腹,贴身侍女,后院也有水井,她跑前院打什么水?”沈如诗心里生出了许多看不懂,想不通的疑惑。 “走,前面带路,令我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沈如诗命令道。“大小姐,老奴…老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指望老奴一个月的二两银子!老奴真的不敢去啊!万一是瘟疫,老奴死了,家里可就没了指望啦!求大小姐开恩啊!”那老婆子跪在地上大声号叫,像是死了老娘 。 沈如诗皱了皱眉头,她担心的是老婆子跑出去胡言乱语,生张出去,对邢氏兄弟总归是不好的。 “你若不带我去,我现在就命人将你打死!你是想出去传播谣言,弄得合府上下人心惶惶么?”沈如诗脸色转怒,十分生气的样子。 “老奴不敢啊,大小姐,老奴这就前面给大小姐带路…”老婆子无奈地起身,浑身有些发抖,颤悠悠地领着沈如诗往前走。 “大小姐你看,这栏杆上就是死的鸡,那草坪上的死鸡和鸭…”老婆子指着的手指竟然有些颤抖。 顺着老婆子手指的方向,沈如诗确实看到了几只死亡的家禽。沈如诗慢慢走上前,从怀里拿出手帕。“小姐!”小桃看沈如诗要走向前去查看,但心地喊了一句。但是沈如诗并未所动,依旧逃出手帕,垫在手里,将一只死鸡捏住,举了起来。果然如她所料,这只鸡已经僵硬冰凉,鸡冠上的颜色是青黑色, 并不是正常死亡的紫红色。 沈如诗有查看了旁边的几只,都是一样的模样。就连老婆子说的亲眼所见,在眼前扑棱着死的那只,竟然也不是软热的。僵硬的的样子,显然是死去很久。 “还有那里有?”沈如诗查探完毕,又看向那老婆子。眼神炯炯,心思沉重。 “还有狗圈里的狗,我离开时,木兰姑娘刚走到那里…”老婆子看着大小姐竟然不害怕,还用手去摸那些死物,胆子也大了些许。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这些死物不是瘟疫,都是被人毒死的!”沈如诗面无颜色地说了句。 “啊!大…大小姐说的可是真的?是…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老婆又吓得恐慌了起来。 “看,木兰姑娘还在那里…木兰姑娘,木兰姑娘,你怎么还没回去…”老婆子紧走几步,来到侍女木兰身边,用手一拍,正要说话,只见那侍女木兰却随着这一掌,身子软绵地倒了下去! “啊!!死…死…死人啦!”老婆子再也把持不住,疯一般地跑走了。就连沈如诗也没来得及拦住她! “死人啦!死人啦!前院死人啦!是瘟疫!是瘟疫!前院发生瘟疫啦!” “完了!这下完了!小姐咱么该怎么办啊…”小桃骤然被眼前的事情吓得惊慌失措,不知所以。“慌什么!既然别人布下了套子,我们已经钻进来了,就要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才能从这套子里钻出去…”沈如诗看着躺在地上的木兰,大脑里在急速地思索事情发生的原委以及背后可能隐藏的陷阱。每一种 陷阱的可能以及应对的方法,都需要层层考虑清楚,不然,必然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走,咱们赶紧先去看看邢氏兄弟,这个地方还是先离开为妙。”沈如诗忽然想到了事情的关键,以及她们可能拿来做文章的地方。那就是邢氏兄弟中的刑天灏!只要刑天灏好好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若 是刑天灏的鼠毒果然转为鼠疫,恐怕不仅仅整个相府会闹翻,传出去恐怕整个皇城都要沸腾! 刚来到刑天灏的住处,沈如诗就大吃一惊!刑天灏的住处门前,到处都是被扔满了的死物,什么死鸡,死鸭,死兔子,死老鼠,甚至死蚂蚱和蟋蟀… “啊!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小…小姐…我好害怕!”小桃紧紧地拽住了沈如诗的衣袖,生怕自己也会变成死物中的一个。 “真是卑鄙至极!可恶!”沈如诗已经被气得咬牙切齿!她已经想到了可能是自己敌人的报复,可是没想到这报复来的这么凶狠,这么恶心! “天铭,天铭!开门我是沈如诗!”沈如诗不耐烦地将邢天铭的门一脚跺开,只见邢天铭一双惊愕的双眼看着沈如诗,不知道沈如诗为什么会突然闯进来。 “天灏怎么样了?”沈如诗已经气急败坏,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严厉了起来。 此时,外面都快乱成了粥,经过老婆子的大喊和嚷嚷,前院里已经来了很多的人,沈如诗没有许多的时间,她的对手也绝不给她这么多的时间来让她查明事情的详细原因。 情急之下,沈如诗只得如此,一脚踹开邢氏兄弟的门,一边向刑天灏床前走去,一边一连声问道:“天灏怎么样了?我给你开的方子你照着抓药了么?有没有按到剂量让天灏服用?”边说边疾步上前,伸手想要抓出刑天灏的手腕,为他诊脉!然而等她来到刑天灏的床前,看到刑天灏的模样时却大吃一惊!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价蝉衣 云起国的皇城是四纵四横的方块形,各个区域分工很是明确,虽然并不是皇上下令特意这样的。民间的商贾显现出一种特殊的群居或者说聚集效应。城东的商铺大都是贩卖布匹、绸缎和衣物的,城西是各 种的瓷器、家具等杂货铺子,城北是车马骡子等行市,而城南聚集着许多的药铺和大夫。 这一天夜色渐渐下来,各个店铺都要关门的时候,却急匆匆赶过来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着急地闯进了一个药铺。 “老板,我来抓药,这是药方,请一定按照我的药方抓药,我很急用的…”那汉子急速地说道。显然是家里有得了急病的主,药店老板每年都会遇到过很多种这样的人,所以也并不觉得奇怪。 “药方拿来吧!”刚好是药店老板来盘账,所以就伸手结果了药方,仔细观瞧,然后一样样读出来。 “柴胡四两,穿肠草四两二钱,黄连五两,银翘二两,甘草三两,莲子心二两…” 药店老板每报出一样,便有下面的伙计以此上梯子去取,取回来后先给老板过目而后开始称量。 刚开始的时候,药店老板并没有觉得这药方子有何奇怪之处,这些药物都是伤害用的最多,最常见的药物,但是之后的几样,却让他大跌眼镜! “葱须五两,呃,葱须,喜字,咱们几年没有进过这个药材了,你看看可有?” “有的老板,还有些…” “幸好还有…” “呃,这个金丝蝉衣?” “这个咱们没有的…” “不好意思啊客官,这个金丝蝉衣小店确实没有,您看要不现将这几味药材抓了,然后您再去其他地方瞧瞧?”药店老板一手拿着药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那年轻汉子。 “也只有这样了!老板可知道哪个药铺有这味药材?”年轻汉子正是邢天铭。 邢天铭一将刑天灏安顿好,便急匆匆地拿着沈如诗开好的药方来买药了,由于时间很紧急,他一路跑的比较快,此时满脑门上都是浸出的汗水。“恕老夫直言,老夫怎么也行医了二十多年,你这个方子的药,我是都识得的,但是用来治什么病,老夫却看不清楚。这蝉衣,乃是幼蝉蜕化所脱的一层皮,但是这金丝蝉衣,却是十分的少见。普通的蝉衣 ,其文络是白色,而金丝蝉衣其文络金黄,十分稀罕。” 那药铺老板边说便摇头晃脑,仿佛是在卖弄自己的学识,脸上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好像并没有看到邢天铭十分焦急的神情。 “麻烦老板先将有的药材配齐,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邢天铭焦急地说道。“小哥,你不要着急,我这里便是这皇城最大的药铺,若是我这里都没有,其他的药铺也一定不会有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转转,若是没有不妨再来我这里…”药铺老板满脸狡黠,眼珠子在溜溜打转,一看就 是满腹的坏水。 “你不是说你这里没有么?怎么还让回到你这里?你这里到底有没有啊!”邢天铭十分生气地问道,自己都焦急的嘴上起了泡子,这药店老板还在吊自己的胃口。 “我是说了本店没有,但是以我从医几十年的经历,难道我府上就不能存些宝贝么?”老板满脸得意的笑。 “那就麻烦老板卖给我些吧!我很是急用的…”邢天铭一听说老板府上有,眼里顿时有些喜悦。 药店老板并不着急搭腔,而是将邢天铭所有的其他药材包起来递给邢天铭。 “老弟,这些一共是二两银子。你若是想要金丝蝉衣,老夫也可以忍痛割爱卖你几两,但是这价钱嘛…”医药老板用手拈着胡须,摇头晃脑仿佛是在计算成本。“不瞒客官,这金丝蝉衣只有山西的中梁山上每年的金秋之际才有那么几两,每个都是十分珍贵的。这金丝蝉衣之所以是金丝,都是在每个月圆之夜,金色的月光照在金丝枣枝上的幼蝉之上,金丝枣枝的颜 色,和月光的颜色一起渲染才得形成的,即便如此,十只中也就一两只能蜕成金丝。故此,十分罕有…” 药店老板缓缓道来,说话的目的吗,无非是想说这药材的珍贵,从而可以抬高些价钱。这不仅是药店老板的伎俩,几乎所有的商贾,都善于此道。 邢家以前也算是商贾世家了,邢天铭从小耳听目染,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关键的。 “老板不妨说说价钱,只要我买得起,一定不会让老板折本的…”邢天铭拿出二两银子,递给药铺老板,先将这写药材给清了,同时也是为了让老板放心。“这金丝蝉衣价钱嘛,一千两银子一两也是很难买到的,今日你我有些缘分,看你很是急需,又需要五两这么多,我就算你八百两纹银一两,五两就是四千两纹银,客官若是想要,可以回去筹钱,我这里是 只收现银的…” “多少?四千两!你这是欺我年轻么?难道你这金丝蝉衣比那东北血参,天山雪莲还贵么?”邢天铭气咻咻地说着,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客官这样说就不好了,我又没有强迫你买,我是好心将自家的宝贝分给你一些,你竟如此不识好歹,还说我欺你年轻!客官请便吧!这金丝蝉衣,我不卖了!” 药店老板竟然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般,敬对邢天铭下了逐客令! “四千两纹银!四千两…这可怎么办…”邢天铭走在大街上,踽踽独行,他已经几乎跑遍了整个南城的药店铺子,果然如之前老板所说,并没又卖金丝蝉衣的药铺。 “也不知道没有金丝蝉衣,这个药方行不行得…”邢天铭在心里思虑良久,十分踟蹰。 “客官,老朽看了你这药方,确实是十分奇怪,若是只是伤害,那普通的蝉衣也是可以用得的,并不非得用那稀罕的金丝蝉衣…”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药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药师对邢天铭如此说道。 第二百八十章 谁动了我的药方 看着眼前的刑天灏,沈如诗满脸的震惊和疑惑。只见刑天灏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满脸的黒黄,眼窝深陷,一双漆黑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若是不知就里的人看到,定会以为是大病了几个月。 然而这才是几天的光景,刑天灏的情况非但没有在好转,却变得比沈如诗想象的还要糟糕!这让沈如诗十分的疑惑。 “天铭,天灏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没有去给他抓药么?我不是把药方给你么?”一叠声的连问,让邢天铭顿时手足无措,脸上憋的通红,吭哧吭哧地说不出话来。沈如诗仔细地为刑天灏把脉诊治,发现刑天灏的脉搏十分的奇怪。普通病人的脉搏或快或慢,或者强而有力,或者极为微弱。但是刑天灏的脉搏却是时快时慢,快的时候如响鼓齐鸣,慢的时候如老和尚的 木鱼时有时无。这种变化也并没有规律,像是一个极差劲的鼓手随意地敲打着节奏。 “大小姐,天灏他怎么样啊,我是按着大小姐的方子抓的药,但是…但是…”邢天铭吞吞吐吐的样子,令沈如诗顿时火大。 “但是什么?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说出来就是了!”沈如诗将刑天灏的手臂放回床上,转身盯住邢天铭。一双目光十分的威严,竟然比男子还有气势。 “是要药方中差了一味金丝蝉衣,我在一个老大夫的见一下,换成了普通的蝉衣…” “什么金丝蝉衣?我的药方中有金丝蝉衣么?我怎么不记得?”沈如诗顿时警觉地问道:“药方拿来我看看!” 邢天铭听到这里,顿时脑袋轰的一声如同遭受了雷劈!药方可是救人性命的东西,弄错药方,抓错了药,是会死人的! 邢天铭急忙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皱乎乎的纸,将其展开,双手递给了沈如诗。 “柴胡四两,穿肠草四两二钱,黄连五两,银翘二两,甘草三两,莲子心二两…” 这些都是对的啊,这怎么后面还有? “葱须五两?金丝蝉衣五两?”这两味药怎么会在上面?怪不得邢天铭吃了这要不但没有转好,反而病情加重。这后两味药是被别人加上去的,会是谁呢? “有人动了这药方!”沈如诗果断地说了出来,“这后两味药不是我写在上面的,天铭,你仔细看,后面的笔迹是与前面不相同的。”沈如诗将药方交还给邢天铭。 邢天铭很是吃惊,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他伸手接过那张纸,仔细地分辨了下笔迹,果然与沈如诗说的一样,前者笔迹娟秀,用墨较浅,后者明显墨色较浓… “这…这…这怎么可能?这个药方自从大小姐给我,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刑天灏满脸吃惊,一副见鬼了的模样。“难道我还会说谎?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人趁你不注意动过这张药方?”沈如诗很想知道,这其中的阴谋。敌人竟然在她一进丞相府就开始了对她的阴谋,怪不得她刚回来的时候,和府上下对她那么热 情,原来这一切都是宋氏的安排。 泻药的计策不成,现在又搞出了这么一出戏,真是好大的手笔,她宋氏母女还真瞧的起她。相比自己在路上的一举一动都被宋氏的眼线监视着了吧!真是小人心不死,作恶死难当啊!沈如诗在思索着的同时,邢天铭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药店的老板!药店的老板曾经拿出过毛笔!只有他有机会改动药方,当时他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药方,我以为是拿过一种 药材便勾画掉,但是这上面并没有勾画所以这字一定是他添的…” 邢天铭自从的了这药方到去抓药,这张纸始终在自己身上,但是他也并没有时间去仔细看都有哪些药材。到了药铺就直接给了药铺老板,这期间,只有药铺老板有机会改动药方。 “那是什么药店?”沈如诗面色如水,既然别人给自己布下了天大的罗网,此时想要挣扎出去也难,还不如丝丝入扣,一点一点把事情搞清楚。 “好像是叫仁和药店,对就是仁和药店!”邢天铭肯定滴说道。 “仁和药店?大小姐,那好像是宋家的产业!将军府家的管家,就是叫宋仁和,我听我叔叔说起过…”小桃急忙说出来自己知道的事情,希望能对大小姐有所帮助。 “我叔叔是在宋家做马夫…”小桃看着大小姐目光盯着自己,连忙解释道。 “我就知道是宋氏的鬼计!” “我找那个药店老板去!我和他拼了!”邢天铭呼地站起来就要想往外闯。一脸恨恨的样子,像极了拼命的屠夫。 “站住!你现在去有什么用?那个药店老板估计早就跑了,就算没跑,他也不会承认动了你的药方的!徒呈匹夫之勇,反倒被别人看了笑话!”沈如诗将邢天铭拽了回来,向他说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小桃双手紧紧地缠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大小姐打的什么注意,但是也看出来现在的境况十分的不妙。沈如诗望着床上的刑天灏,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些红润,似乎想通了某些关节,沈如诗转头对邢天铭说道:“现在最紧要的两件事,一是你去另一家药房赶紧抓来正确的药剂,照顾好天灏,使他尽快好转。 这是极为紧要的,现在他们就是在拿天灏的病做文章,在大肆渲染…” “天灏的病有什么好做文章的?他们是谁?”邢天铭对丞相府的形势并不清楚,对沈如诗在丞相府的处境也丝毫不知。 “她们说天灏得的是鼠疫!”小桃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就是二小姐母女她们,她们一直看不惯大小姐,妒忌大小姐的才能和地位,二小姐一直想要把大小姐赶出丞相府,自己做沈家大小姐…”“卑鄙!真是卑鄙!只要我邢天铭活着一天,我绝对不允许她们欺负大小姐!我这就去杀了他们为大小姐出气!” 第二百八十一章 相府闹瘟疫 “老爷!不好啦!老爷!不好啦!”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闯进了丞相沈嘉良的书房,大声叫喊着,脸上挂满了恐怖的神色。沈嘉良自居相位以来,每每有早起的习惯,晨思暮想,梳理朝中局势,揣度皇上心思,分析天下利弊,或者看看朝廷近期的奏章,各地的民情等,以便不时之需。作为云起国的丞相,沈嘉良还是十分敬业 的。朝廷的事情,虽然纷乱,但并不会使他心焦,使他头疼不已的反而是自己家里的事情。 这不,管家这一顿吵吵,顿时使他愤怒不已,大清早的,都不得安宁。沈嘉良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对着门外的老管家大声斥责。 “咄!你个老管家,吵吵什么?天要塌了么?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老爷啊,大事不好啦,前院发生瘟疫啦!鸡啊鸭啊,狗啊都死了一大片,还…还…死了人啦…”老管家脸上的慌张,四肢的无措,说话时的颤抖,都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沈嘉良不得不重视起来,丞相府若是发生这样的大事,肯定是要赶紧处理的,说不定整个相府都要戒严。若是瘟疫的消息传了出去,恐怕整个云起国的皇城都要大乱。 “老东西,你可不要胡言乱语!若是造谣生事,我定要了你的狗命!”沈嘉良脸色十分不虞,满脸怒气。 “还不赶紧前面带路?安排些家丁跟着,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一回事!”沈嘉良顾不上穿上外裳,只是匆匆戴了帽子便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来到了前院。 此时前院里已经炸开了锅,三五个一群的丫鬟侍女,奴仆婆子,马夫小厮都在远远地东张西望,指指点点的。沈嘉良的到来,使他们急忙闪的远远的。 “到底怎么回事,老东西你给我好好说说!”沈嘉良在前院的回廊里,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确实如管家所言,不由得目瞪口呆。 “禀老爷,据…据下人们说…是…是…”老管家吞吞吐吐,畏葸般的样子十分令沈嘉良看不惯。 “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怕的?说!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命人打死你!来人,还不赶紧将这里清理干净了?把这些死物都给我扔到后院烧了!还围在这里干什么?赶紧的,都不想活了么!” 沈嘉良一顿大骂,底下的家丁门都纷纷捂住口鼻,用树枝挑起死物,装进麻袋,一袋袋地向后院拖去。 “老爷,老奴只是听说,听说是大小姐前些日子从江陵回来时,带回来一个病人…”那老管家见沈嘉良发怒,便慌慌张张地说了出来。 “带回一个病人有什么稀奇?”沈嘉良开始没有听明白,不耐烦地反问道。 “这个病人据说得的是…是鼠疫…”管家急忙跪下来,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他生怕沈嘉良要拿他出气,连忙低下头,一句话再不敢多说。 “这个孽障!孽障!我怎么生了这样的一个女儿!竟然往家里带有瘟疫的病人!这不是想要我相府断子绝孙吗!孽障!沈如诗呢?如把这个孽障给我找过来!我要亲自问问她,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而此时的沈如诗,早已经从刑天灏的住处出来。此时她正蹲在地上查看死去的侍女木兰的情况。在她的仔细探查之下,竟然发现侍女木兰还有一丝心脉在微弱地蠕动,沈如诗大喜过望,急忙拿出自己的针 匣,用银针将木兰的心脉护住,以期能够救活她。“哼!沈如诗你个贱女人!都是你将瘟疫带回来相府!害死了我的侍女木兰!你还在这里假惺惺地给她治病!人都死了,扎针还有什么用!木兰啊!我的好姐姐!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沈如画却不知道从哪 里冒出来了,远远地大声嚎哭!“沈如诗!都是你做的好事!你这是作孽啊!你是想把丞相府里所有的人都害死么!你的心肠怎么这样歹毒!老爷啊,您可算是来了!您可一定为如画做主啊!如画的侍女,木兰,都被沈如诗那丧门星带来 的瘟疫还死啦…”宋氏看见沈嘉良过来,也亟不可待地跳将出来,大声控诉着沈如诗的罪状。沈嘉良看着眼前的景象,地上一个侍女模样的女人被安置在草席之上,脸色紫青,显然是已经死去。自己的大女儿刚从那侍女身边站起。自己的二女儿一脸委屈,两眼泪花,宋氏正自喋喋不休,大声咒骂 。 若是不亲眼所见,任谁也想不出堂堂云起国的丞相府里,竟然会闹成这个样子,这与寻常市民商贾何异?自己一向以诗书礼仪治家,自诩也是书香门第,却没想到会有这样子的一天。“真是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你们这是要闹什么幺蛾子!还嫌相府现在不够乱么?非得要将这丑事宣扬出去,让整个皇城都知道么?”沈嘉良双手不停地拍着回廊的栏杆,双眼瞪的溜圆,说话时鼻子的 喘气将胡须吹起老高,甚至与眉毛都随之波动。 “姑父息怒,侄女宋薇蕊见过姑父,给姑父请安!”宋薇蕊自来到丞相府还是第一次拜见沈嘉良,却没有想到是这种场合。也许,这正是宋薇蕊所打算的。 “姑父,侄女推测,恐怕此时,相府闹瘟疫的事情,已经在皇城传的满城风雨了!”宋薇蕊昂首挺胸,不卑不亢地说道,脸上似乎还有几分得意的神色。当然,若是你不仔细看,是很难发现她眼角的得意。 “啊!薇蕊所言可是当真?薇蕊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你是听说这件事才来相府的么?想在皇城的景象到底是什么样子?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未经我允许,大肆宣扬出去?”沈嘉良刚一听宋薇蕊所说,脑袋就轰的一声如同大白天炸响了几颗天雷。自己顿时把持不住自己的心理,愤怒和惊慌,使他脸上都变了形状。此时,他恨不得立刻将罪魁祸首撕成碎片… 第二百八十二章 惩罚沈如诗 “沈如诗呢!沈如诗!你个孽障,还不赶快给我滚过来!”愤怒中的沈嘉良几乎要失去了理智,他一想到此时满皇城的人或许都在谈论丞相府的瘟疫,心就抽抽个不停。这个死丫头,总是平白无故给自己添许多麻烦。甚至昨日宫中还流出传言,说沈家大小姐和露妃打赌,逼迫露妃下跪的事情,想必这也是真的了。都说知女莫若父,可自己这个女儿,给自己制造的惊喜, 是他想破天也想不出来的。 比如此时的瘟疫,但凡是脑袋正常点的人,都不会把有瘟疫的病人带回自己家的。何况,沈如诗还是个医术不凡的人,难道她自己一点就不知道瘟疫的可怕性么?那是会灭亡一个家族甚至一个皇城的… “如诗拜见父亲,不知父亲为何如此震怒?还请父亲稍安勿躁,性情急躁会对身体不好的!”沈如诗故意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哼!你倒是娇情的很!你把瘟疫带到丞相府,都把父亲气成这个样子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可真有你的,我的好姐姐!”这么良好的时机,沈如画怎么能够放过,自然是赶紧过来在沈嘉良面前垫砖头。“就是!你这丫头也真是,好好的,把这可怕的瘟疫带到咱么丞相府干嘛?这下好了,传扬了出去了,你说说,我们丞相府还怎么在这皇城呆下去?你可是作的要死哦!”宋氏一边扭着小细腰,一边满脸骚 情地对着沈嘉良说,边说着自己的身子还不断地往沈嘉良身上靠,也不怕底下的人笑话!“你个孽障!你都听见了吧!你把瘟疫带进家里,现在还在这跟我装疯卖傻!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来人啊!把她拉下去给我打三十棍!”沈嘉良本来就火烧眉毛,再被宋氏母女这么一教唆,立刻就火冒三 丈,暴跳如雷之下,便下了命令。底下有宋氏早就调教好的嬷嬷,得了宋氏的眼色,巴不得早点在主母面前表现一番,一听到丞相老爷下了命令,便急不可耐地窜了过去。其中两个硕壮的嬷嬷一脸的凶狠像,胳膊粗的像个小树,腰像是水 桶,走起路来咚咚作响。 只见这两个嬷嬷几步上前,伸出胳膊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沈如诗抓了起来,强行将沈如诗拖出老远。 “啊!老爷求老爷饶了小姐吧,这是不关小姐的事的,老爷,求求老爷了,是小桃,是小桃偷偷带过来的,不关小姐的事呀!”小桃被吓的花容失色,急忙跪在沈嘉良面前求情,并把事情拦在自己身上。 “啪!啪!”“你个小贱人,狗一样的奴才,也敢在老爷面前多嘴?你若是想死,我今日便可成全你!来呀,给我把这奴才拉出去一起打!”宋氏看到沈如诗的侍女小桃想要在沈嘉良面前哭诉,心里早就存了许多对沈如 诗的怒气一发地全使了出去,一步上前,对着小桃就是两个耳光!这下,可算是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住手!放开我,放开我!父亲!父亲,难道你一句话也不愿意听女儿说么?父亲…”沈如诗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一上来便会下命令对她处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几个粗壮如男人的嬷嬷给擒住了。 此时的沈如诗才意识到,宋氏母女的策划如此周祥,肯定是找来了帮手。仅仅以宋氏母女的智商,绝对不会有这样完美,布局这样紧密的计划。她目光搜索中,终于发现了对她笑意盎然的宋薇蕊。 “原来是她!怪不得,看来今天这顿打是挨定了…”沈如诗一边喊叫着沈嘉良,希望他能够从愤怒中生出理智,一边心里思索着,筹划该怎样才能翻身。 “堵住她的嘴,省得她叫得让人心烦!”宋氏看着沈嘉良有些回转的神情,立刻高声对那些嬷嬷下着命令!沈嘉良此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毕竟是自己的大女儿,从小失去母亲的大女儿。多多少少,他心里是觉得对沈如诗有些亏欠的。但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况且自己又是丞相,一向说一不二的人 。此时,他只希望沈如诗能够挺得住这二十棍。 “住手!放开大小姐!给我滚开!” 这时,从人群之中突然跳出一个年轻汉子,手里竟然拿着一根棍子,只见他三两下的功夫便把四个如水桶般的嬷嬷打的屁滚尿流嗷嗷直叫唤。这个汉子身材挺拔,面色红润,一番打斗累的气喘吁吁,但是仍然不改其满脸怒气的模样,这人正是邢天铭。邢天铭刚从外面重新抓了药,便看到四个老女人捉着沈如诗,便知道大事不好,药也不要了, 顺手捡了一根棍子就跳了过来。 “谁敢动大小姐一根指头,我邢天铭跟她拼命!”邢天铭满脸怒火,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奴才和家丁。“你是谁?好啊!真是想不到!堂堂的沈家大小姐,竟然也会勾搭野汉子了!哈哈,真是好笑,姑父,难道你平时就是这样教导如诗姐姐的么?我可是算见识了沈家大小姐的风范啦!佩服实在是佩服!我宋 薇蕊佩服的五体投地!” 宋薇蕊本来正在一旁无聊地看着自己导演的好戏正一幕幕上演,突然发现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演员,更是高兴得手足舞蹈,几番示意沈如画无果之后,便忍不住自己跳将出来,说出一番奚落的话语。 这一番话语说出去,直让宋氏和沈如画听得眉开眼笑。怪不得宋薇蕊对她们挤眉弄眼,原来如此。那邢天铭刚跳出来时,她们还担心事情有翻转,暗自咒骂是哪里来的野鬼。原来不是野鬼,是野男人!宋氏也是极其玲珑的人,明白侄女的目的之后,也迅速地跳起来大喊道:“好啊!你个沈如诗!你可真是大胆!竟敢勾搭野男人!还偷偷摸摸地带回家!真是败坏我丞相府的家风和名誉啊!老爷,你可一定要管管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来了帮手 “孽障!你个孽障!你也别怪父亲无情,你看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家里被你闹得鸡飞狗跳,还死了人!现在又跳出来个野男人,你叫为父这脸往哪搁?你叫丞相府这脸往哪搁?这事情传了出去,我们沈家 几百年的脸面,都会被你丢尽的!” 沈嘉良痛心疾首,双手握住的拳头都快在栏杆上敲出血印子了。“父亲为何只听得进去旁人的话语,怎么一句也不听女儿的解释呢?”沈如诗看着自己父亲恨不得自己去死以换取沈家名声的模样,心里无比的失望和寒冷。沈如诗重生以来,从没有像今日这样被动,从没 有像今日被羞辱的不堪瞩目。 无名的悲愤瞬间从沈如诗反而内心爆发,沈如诗颤抖地伸出手一一指向宋氏,沈如画和宋薇蕊,用无比沉痛的声音说道。“难道父亲就是这样偏信她们这些个人?难道父亲把沈家的名誉看得比女儿的性命还要重要?难道父亲就一定认为我带来的是瘟疫,这个侍女也是我害死的?就连她们随意诬陷和侮辱女儿的名声,你也是毫 不犹豫地相信么?”沈如诗说的满脸悲戚,满心的绝望,使她彻底对自己的父亲失去了信心。自己从来,都是无依无靠的,从来都是委曲求全的,然而这一切,仍然不能换来宋氏母女的好感,反而使她们更看不起自己。所以 ,重生以来,沈如诗就想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何必委屈自己?自己要为自己做主! 所以,这些日子,她落下了一个‘狂’字,宫里家里,都有人说她狂傲,恨不得把她早日打入轮回地狱。宋氏母女,今日的算盘正是如此。 签曰:有子长,成水局,时遇火反发福,不必过忧煎,人心苦不足。这只签是说人们不管何时何事都要知道知足。知足常乐,不知足常忧。宋氏母女就是典型的不知足,身为丞相府的主母和二小姐,身份地位和其尊贵,竟然还嫉妒大小姐的地位,每每想要除掉沈如诗而后 快。 听到沈如诗的连声质问,沈嘉良失去理智的大脑也渐渐冷却了下来。此时他看着沈如诗悲戚的模样,开始意识到,自己刚才确实太过武断。 慢慢地走到沈如诗近前,沈嘉良伸出手指,指向邢天铭问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们府上?” 邢天铭看着沈嘉良走过来,双手握住的木棒开始有些抖动,心里也生出许多不安,不知道沈嘉良要来干什么。沈嘉良毕竟是云起国的丞相,多年养成的威仪还是很有震慑人心的气势的。 “我…我是大小姐的保镖,今天谁都别想动大小姐一根指头!”邢天铭虽然提高声音来给自己增加声势,但毕竟有些恐惧,声音都有些变了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老夫只想了解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不必紧张…”沈嘉良看向邢天铭,似乎也看出来了,这个小伙子根本就不会是沈如诗的相好。 “是大小姐救了我们兄弟性命,我们从江陵过来,誓死要保护大小姐的安全!”邢天铭简单地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诗丫头,他说的可是事实?”沈嘉良看向自己的女儿,在他心里,其实已经相信邢天铭所说基本属实,但是他还是想听自己女儿亲口所言。 “父亲既然不相信,何必再来问女儿,父亲心里只装着宋氏母女,那里还容得下我呢?我只怪自己命苦,母亲死的早!”沈如诗说着说着,竟有些黯然泪下。“哼!说的好听,谁知道你的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总之,你把这么个瘟疫病人带回家,就是想让相府的人都死绝,你说你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心肠?我们母女可也没有怎么欺凌你,你还不是享受着大小姐的风 光?”宋氏的伶牙俐齿,在这时发挥出了极大的优势,一番言语,又将局势搅浑。 “先不说这个野男人的事,你把瘟疫带回家,让我的侍女木兰惨死,这怎么说?父亲,你可是要为我做主啊!”沈如画也急忙加入了进来,脸上的泪珠更是瞬间哗哗哗地留下来。 一听到这里,沈嘉良确实很恼火,据说是瘟疫的病人,还躺在自家的前院厢房里。而死去的侍女也躺在地上的草席上,这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仅此一点,沈如诗就有无可避免的罪过。 “来人!将这男子拿下!” “父亲!父亲可要详查!这是别人为女儿设下的圈套!父亲!”沈如诗还想用自己的声音唤醒已经认定她有罪的父亲。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家丁们已经开始逼近,邢天铭也举起了棍子,准备随时拼命。 “住手!快停下来!”外面匆匆进来了几个人,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萧天凌和何舒蔚。“沈大人快请住手!如诗姐姐是被冤枉的!刑天灏的病并不是瘟疫,也不是如诗姐姐带进来的,是我央求如诗姐姐给天灏治病,所以才暂住这里!还请沈伯父手下留情,原谅我吧!”何舒蔚说完,竟然走到 沈如诗的身子前面,伸出双手像是要挡住前来捉拿她的家丁。 “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凌王殿下也来了?”沈嘉良看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突然出现,拦在了自己女儿前面,后面还跟着凌王,实在是把他搞糊涂了。“丞相大人,我们听说了相府闹瘟疫的谣言,特来看看,因为,我们和如诗小姐是一起将邢氏兄弟从江陵带过来的,刑天灏的病情,我们也是知道的,而且,还是我们私做主张,为了便于天灏的治疗,将刑 天灏暂时安排到相府居住的。此事若有不妥,还望丞相大人见谅!” 萧天凌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语,竟使得沈嘉良无话可说。一旁的宋氏母女此时却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看自己的谋划将要成功,却没有想到半路上杀出了萧天凌和何舒蔚。 第二百八十四章 阴谋中的阴谋 锐王府。宋薇蕊躺在锐王怀里,简直和她在外面的表现如同两个人,此时的宋薇蕊竟然如温顺的小猫咪,若是沈如画此时见了也一定会很惊讶。 “薇蕊,你可知道我册封你为侧妃的原因么?”锐王双目炯炯含情地看着宋薇蕊,一双大手不时在宋薇蕊身上上下游动,似乎在安慰一只正在发情的小猫咪。 “臣妾既然许配给了殿下,今生就是殿下的人了。殿下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就是了,臣妾一定会尽力为殿下办理。”宋薇蕊满脸春情,看着锐王的眼睛直喷出许多火花。 自从宋薇蕊嫁到锐王府,在锐王的一番调教与怜爱下,宋薇蕊平时的豪爽性情都被锐王给融化在这浓浓的春情里,此时宋薇蕊的身上,竟然看不出一丝在将军府时的霸道气息。 锐王抬起一只手,从榻边的茶几上拿了一颗紫色的葡萄,含在嘴里,又轻轻地凑近宋薇蕊的樱桃小嘴边,慢慢地渡了进去。宋薇蕊仿佛如吃了浓蜜一样满脸幸福。 “我的薇蕊啊,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处境么?如今你也是我的人了,什么话我也不会瞒你。我其实是很想把你扶正的,可是你知道,父皇很是忌讳你们将军府的势力,害怕本王与将军府勾搭在一起呢…” 说到这里,锐王竟然脸色变得十分的忧郁和委屈,好像十分不得意的样子。 “殿下,薇蕊知道的,薇蕊都知道!殿下放心吧!我一定时常回娘家,劝说父亲支持殿下,我既然跟了你,也是希望你能够得皇上看重,殿下发迹了,臣妾才会有好日子!” 宋薇蕊看着锐王的样子,竟然忍不住倾身吻了锐王的脸颊,吻过后自己倒羞得满脸通红。 “多谢薇蕊能够体谅夫君的难处!有了将军府的助力,在以后的角逐中,我才会更有实力去谋划咱们的未来!薇蕊,你放心呢,如果我登基做了皇帝,定会封你做我的皇后!本王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锐王看到宋薇蕊竟然如此的聪慧,一点便透彻明悟了自己的意思,内心也是十分的高兴的。现今老皇上已经衰老,体弱多病,偏偏没有明确立下继承皇位的遗嘱,也没有册封太子。这就让许多有想法和有 实力的皇子多了许多心思。朝中的大臣,也是各自靠拢,许多的派系暗自形成。锐王虽然是老皇上长子,但是母亲并非当今皇后,而且已经很早去世。所以,锐王一开始也并没有实力去角逐正统。但是老皇帝偏偏又将将军府的嫡长女宋薇蕊许配给锐王,并且同意册封为侧妃。这就让 锐王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仅要利用将军府的力量,还想通过将军府,获得更多的支持。 “薇蕊,我的好宝贝!本王最近有个烦心事,只有你能够帮我啊!”锐王将宋薇蕊紧紧抱在怀里轻声说道。 “殿下有什么好烦心的呢?若是薇蕊能够帮忙,一定会帮殿下的呢!” “如今父皇本就器重凌王,灵王现在又在江陵立下功劳,此番更得父皇欢喜。我担心,有一天凌王权势过大,挣夺了皇位…”“殿下何必担心凌王,凌王也只是会办差事而已。殿下那点比他差了?我看凌王绝不会有可能被皇上看中的…”宋薇蕊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朝中的局势可是分析的很清楚,巾帼不让须眉,宋薇蕊心中的野心气 势并不比锐王少。 “薇蕊有所不知,凌王虽然默默无所争,但是他在军中的地位也是不低的,何况,据说他与丞相府的沈大小姐有婚约,若是加上丞相府的势力,恐怕…” “殿下,薇蕊明白了!殿下是想争取丞相府的支持么?这还不好说么,臣妾的姑妈现在可是正位的丞相夫人,只要臣妾出马,姑妈那里是肯定听我的呢!” “真的么?我的好薇蕊!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我萧天锐以后定会不负你的情谊的!可是沈嘉良那老匹夫,真的是令人琢磨不透,前些日子,我主动示好,他竟然不冷不热的!” “殿下有所不知,我那姑父,可是个清高孤傲的主,殿下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我那姑父就是现在,都不怎么待见沈如诗那名义上的大小姐,我姑妈和表妹,更是恨不得杀了她而后快…” 宋薇蕊脸上痴痴地笑着边说边帮萧天锐宽衣解带,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萧天锐的胸膛,身子本能地缠住了萧天锐的腰肢。 “我的好薇蕊,你真是我的宝贝,我爱死你了,你若是能够拆散了凌王和沈家的婚约,本王一定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殿下,臣妾现在只想享用你呢,才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殿下…”宋薇蕊娇喘的声音,使得锐王终于把持不住自己,此时像猛虎下山一般,昂首挺胸地压了上去… 一番纠缠之后,宋薇蕊红润的脸色里充斥着满足感,幸福感和成功感。别人都说她外表似男人婆,谁能相信自己征服男人的魅力呢? “殿下有所不知,昨日我那如画表妹还给我传话,想让我去给她出谋划策,帮忙政治沈如诗那贱人呢!”看着萧天锐劳累的模样,宋薇蕊边轻轻地帮着他擦汗,边温柔地说。 “这可是个好机会呢!薇蕊可有什么好的谋划?”萧天锐一听宋薇蕊如此说,顿时来了精神,原来这女人竟然还留了一手,自己不卖力服侍好了她,她还不一定说呢! “当然是有了一个极好的计划!不过,臣妾还需要殿下助我一臂之力呢!”宋薇蕊将红润的嘴唇凑近萧天锐的耳朵,细细地将自己与沈如画母女的计划一一道来。 只见萧天锐的的脸色,开始是喜悦,最后是佩服加喜悦,到听完以后简直要高兴的跳了起来! “太好了!我的薇蕊宝贝!本王真是爱死你了!”说着,萧天锐忍不住抱着宋薇蕊啃了起来!“臣妾想要殿下爱死我呢…” 第二百八十五章 暗中的黑手 看到何舒蔚和萧天凌的到来,宋氏母女两人一脸的焦急,生怕煮熟的鸭子被别人救走了。然而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旁边的宋薇蕊却突然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的情绪高涨。 “哟,我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闯丞相府,原来是未来的姑爷,我们的凌王殿下啊!怎么凌王殿下来的可真是巧啊,我们正要把沈大小姐的奸夫给揪出来呢!你要不要一起参与下呀!” 宋薇蕊此番话语说的是十分尖酸刻薄,就连沈嘉良听了都有些皱眉,更别提沈如诗和萧天凌了。 “原来是锐王妃,真是少见啊!锐王妃不在府中服侍锐王殿下,怎么跑来丞相府了?不知锐王妃是来服侍谁呢?”萧天凌此时也不客气,既然被别人骂做乌龟,自己当然也不会那么容易欺负。 “凌王可真是会说,臣妾当然是来服侍我姑妈的,怎么,连我来姑妈家小聚凌王也要管么?现如今,凌王可真是权势滔天呀!不但管的起将军府和锐王的人,连丞相府也不放在眼里呢!” 宋薇蕊眼见鱼儿上了勾,自然是打心眼里欢喜,此时手足舞蹈,一些夹枪带棍的话顺手拈来,竟然说的十分的狠毒。宋薇蕊竟然这样说话,萧天凌便不得不重视了!宋薇蕊本身代表着锐王,当然也有将军府的背景。若说权势,萧天凌一点也不比他们高多少。甚至今天贸然闯进丞相府,若是沈丞相在老皇帝面前告状,自 己也要吃一顿瘪。看来自己闯进来的,不知道是个怎样大的圈套!“锐王妃言重了!我萧天凌区区一个皇子,怎能比得上你的权势?沈丞相,看来我今日闯进来,确实是冒失了,恐怕已经着了某些人的道,不知沈丞相怎么看?”萧天凌双目炯炯地盯着沈嘉良这个老狐狸, 他在试探看看沈嘉良的态度,看看沈嘉良是否参与其中,还是被蒙在鼓里,亦或是心里清楚却作壁上观。 沈嘉良的态度,此时对于萧天凌是十分重要的。然而聪明如沈如诗,也还未料想到事情会突然牵涉这么大,影响这么恶劣,甚至使她自己差点陷入死地。 听到萧天凌的话,沈嘉良一脸错愕,看着萧天凌和宋薇蕊一时陷入了沉思,手指拈着的胡须都已经拈断还兀自不知。想明白其中关节之后,沈嘉良看着宋薇蕊,一时竟说不出来的震惊! 看来今天,丞相府里的事情是想捂也捂不住了,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整个丞相府都会牵连进去…这…竟然涉及到了皇子之争! 历来皇子间的争斗,手段都是极其惨烈和狠毒的,也是罪令老皇上忌讳的。凡是涉及到皇子间争斗的大臣,最终都会被老皇上以雷霆的手段处理掉,不管其权势有多高… “凌王殿下,老夫只是处置家事。至于其他,老夫有力无心,看来今日我相府被累及是在所难免,如诗丫头,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沈嘉良竟然再也不理会在场的所有人,径自往回走去了。 “老爷!那个害了瘟疫的灾星还在咱么厢房呢!你怎么就不管了呢?”宋氏眼看沈嘉良离开,急忙想要拽住,却被宋薇蕊给拦住了。 “我说姑妈哎!你可消停些吧!姑父不是不管,是管不了了!” 宋氏还在疑惑,怎么就管不了了呢?直接喊家丁一起将那灾星和沈如诗他们赶出相府不就行了么? “来人!将这里统统戒严!严禁任何人出入!”宋氏正在纳闷呢,结果就传来了城防军的叱咤。云起国皇城的城防军,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全治理,军事防卫,权利之大堪比御林军。现在,城防军掌握在将军府手中,城防军的都统,正是宋薇蕊的亲弟弟 ,沈如画的表哥,宋薇星。 “奉命严查瘟疫病人,任何人不得阻拦!如有阻拦者,杀无赦!”宋薇星进来时手中拿出一只令箭,面无表情,就连自己的姐姐和姑妈也不打一声招呼。 只见宋薇星说完,一群群腰挎朴刀,手执利箭的士兵便开始迅速行动了起来,刑天灏被他们轻车熟路地从厢房的床上揪了起来,邢天铭虽然不停挣扎,也被几个当兵的给按翻在地。 “跟我们走一趟吧,沈大小姐还有凌王殿下!卑职奉命行事,还望凌王殿下莫要记恨呐!”宋薇星脸上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们有什么权利抓我们?”何舒蔚脸色愤然地说道。她已经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弄迷糊了,自己不是和凌王一起来替如诗小姐求情来了么?怎么就成了罪犯?“这位小姐很是面生啊!不过长相倒是不错,那么我如实告诉你好了,你们将瘟疫病人带到皇城,意欲在皇城传播,造成皇城混乱,意欲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有谋反的嫌疑,所以,我奉皇命,前来抓捕你 们!”宋薇星说的摇头晃脑,十分得意。 “哼!小人!恐怕是你们背着皇上来的吧?以皇上的聪慧,怎么会相信你这小人之言?”沈如诗此时气愤异常。虽然她两世为人,但仍然没有料到为了打击异己,他们竟然如此胆大! “皇上自然是聪慧的,哈哈!但是瘟疫威胁着整个皇城的人的性命,皇上怎么会不重视呢?” “可是我弟弟得的并不是瘟疫!”邢天铭高声大喊到:“你们这群卑鄙的小人!你们是故意陷害!”邢天铭使劲地撑着双臂,想要从按着他的那两个人中挣扎出去,但是反而引来一顿拳打脚踢! “滚开!我萧天凌行的端做得正,还怕你们这群卑鄙小人不成?我要进宫亲自向父皇禀告清楚!”萧天凌要迈步离开,周围的亲兵也拔出了钢刀,一副誓死保卫的神情。“慢着!凌王这是想要造反么?来人!弓箭手准备!若是凌王想要造反,统统射死!”宋薇星带来的弓箭手纷纷瞄准了凌王身边的侍卫,一副剑拔弩张的局面。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入狱风波 “宋薇星!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敢拘禁本王么?”萧天凌一股霸气从身上浑然冒出,使得宋薇星也微微一震。 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开始,就没有后退的余地。宋薇星此时又有皇命在手,自然是不怕萧天凌发飙的。“来呀!下了凌王侍卫的武器!若有反抗者,以谋反论罪!”宋薇星一股子狠劲也涌了上来。云起国军中劲旅除了萧天凌曾带出来的靖边军便是这宋家的城防军了。萧天凌的名声极其地显著,若不是萧天凌 身份特殊,宋薇星早就想和他一较高下了。 “好!好你个宋薇星!本王今日就看看你能将我怎样!”萧天凌怒气腾腾,脸上也十分的峥嵘。“凌王殿下,你现在还没看出来么?他们就是希望你反抗,就是希望你震怒。你越反抗,越震怒,他们便越高兴!凌王殿下,不若,我们就随他们走好了。怪只管我沈如诗,是如诗连累你了!”沈如诗急忙 走到萧天凌跟前,给他使眼色。 “舒蔚,你快走,他们不认识你。你找小桃一起帮我们做件事…切记!切记!”沈如诗在靠近萧天凌的时候,趁着城防军在和侍卫纠缠的时候急速地对着何舒蔚说。 何舒蔚也知道形势的危急,便在混乱之中悄悄地混在侍女中间,在小桃的掩护下和小桃一起躲了起来。 萧天凌,沈如诗和邢氏兄弟被宋薇星关进了城防军的大牢里。城防军的大牢和皇宫里的大牢是云起国皇城最特殊的大牢。一个用来关押叛乱的反贼或者缴获的俘虏,一个用来关押犯了戒条的皇亲国戚。 大牢里萧天凌盘膝而坐,相邻的牢房便是沈如诗。 “凌王殿下,你是不是特别后悔?”沈如诗看着坐在地上的凌王,心里有许多内疚,但也有一丝幸福。内疚的是自己害他陪着坐牢,幸福的是他陪着自己坐牢。 “后悔什么?后悔同意你带邢天灏?还是后悔闯进相府去支援你?”萧天凌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沈如诗,想要看透这个女人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你都后悔的?是么?你贵为皇子,是不能优柔寡断的,但是你那样做了,你也不能意气用事的,但是你也那样做了。我在想,你平常肯定不是这个样子,对么?”沈如诗眼神里竟然充满了一种莫名的雾气 ,潮湿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哈哈!谁让你是我萧天凌的未婚妻!罢了!我萧天凌顶天立地,什么时候怕过。既然被他们抓进这里,我也无话可说。”萧天凌被沈如诗说中了内心,只能假装豪气干云。 “凌王殿下,你放心,如诗不会负你的。”沈如诗默默地说着,只看得见她的口型在动,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哼!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谈情说爱,凌王殿下可真有本事!临死前也能让自己的女人陪葬!哈哈哈!可惜是只能陪葬了,陪不了睡吧!哈哈哈…”昏暗的地牢中,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 “无耻!”萧天凌低声咄了一口,并不想理会这些无聊的人。每每有曾居高位的人被关进大牢,总有些势利眼的狱头过来嘲笑和讽刺,以从中获得不曾有过的满足感。“哟哟!凌王殿下的未婚妻果然是娇滴滴的大美人啊!怪不得凌王殿下舍身相救,瞧这小脸蛋,白里透红的,多漂亮啊!哈哈!”昏暗中走出一个形容猥琐的低矮男,只见他满脸的肉瘤疙瘩,涎着脸的模样 ,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就这么进了死牢,赶明儿拉出去砍了多可惜…”老肉瘤圆溜溜的眼睛十分不老实地对着沈如诗上下观瞧,恨不得把沈如诗给吃进嘴里。 “恶心!老肉狗!”沈如诗被这老肉瘤的形容举止恶心坏了,十分厌恶地转过了身子,连一眼都不想再多看。 “哟!好好好!看过了脸蛋,这会儿给看屁股,瞧这屁股翘的,瞅瞅都让人魂销啊!”老肉瘤的话越说越露骨,竟然对着沈如诗开始意淫菲菲了!这可真是气坏了沈如诗和萧天凌! 萧天凌猛地站了起来,冲到牢狱的栅栏处大喊:“你个狗东西!敢在本王面前碎嘴,等本王出来,定把你碎尸万段!” 老肉瘤被萧天凌突然的一冲给吓得紧退了几步,等意识到了有栅栏阻挡,胆子瞬间又恢复了起来。“哎哟!你个该死的!可吓死我了!怎么?被大爷我说的火大了?后悔进来之前没有把媳妇给睡了?哈哈!”老肉瘤居然被自己说的笑话给惹得捧腹大笑,一脸的肉球也随着笑容上下颤动,猛地一瞧,定会 被吓一大跳。 “这位狱头,想必我们并无恩怨,你又何必出言猥琐,说话如此白不堪?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沈家大小姐!”沈如诗看着老肉球的言行举止,十分的痛恨,忽然想要惩罚一下这个出言无状的东西。“沈家大小姐又怎样,进了我这地牢还不是小命被我掌握?我说饿死你,你就会当饿死鬼,哈哈,想从前,有一个富家小姐,为了一口馒头委身与我,那白嫩身段,那风流快活,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老 肉球的口水,瞬间哗哗地留了出来。 “我是神医,能治你的满脸肉球。”沈如诗不想再听那老肉球淫言淫语,于是用最短的时间把要说的说了出来。 “神医?哈哈!神医我可是见得多了,哪个都说能治,娘的,那个都是拿了钱治不了的!呸,少在老子面前提神医!”老肉球仿佛被戳动了心中痛处,愤愤地说道,边说便吐了一口吐沫。 “我是玉手观音的徒弟,老皇上亲自封的神医,你爱信不信!”沈如诗继续说道。有些人你越是想让他相信,他越不相信,你不理会,他反而会疑惑地去相信。“可是皇城有名的医道圣手,神龙见首不见尾,名声遍天下的玉手观音南宫玉?” 第二百八十七章 搬运尸体 “小桃,我们来这里干嘛?这里好阴森恐怖啊!我有点害怕!”何舒蔚一手拉住小桃的衣摆,一手扶着门框,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我也害怕,舒蔚小姐,可是为了救小姐和凌王殿下,就是再害怕我也豁出去了…”小桃说的很坚决。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有这么多的棺材?会不会有鬼呀?”何舒蔚吓得心脏咚咚直跳。 “这里就是停尸房啊!我们就来偷木兰的尸体的啊!”小桃疑惑地看着何舒蔚,“难道大小姐没有跟你说?”小桃还以为沈如诗已经跟何舒蔚交代的清清楚楚呢。 “啊!”何舒蔚听见后刚要张嘴大叫就被小桃给捂住了嘴巴!“嘘!嘘!舒蔚小姐,你可小声点,我们是来偷尸体的!你这样大喊是会被人发现的…”小桃十分警惕地把脑袋探出门口,东张西望了一番,看到没有被人发现,又低头小声对何舒蔚说道:“舒蔚小姐,大小 姐说了,木兰姐姐并没有真的死去,她是假死状态!” “什么?假死?假死是什么意思?”何舒蔚听到这里很是惊讶!怪不得沈如诗交代自己一定要帮助小桃完成一件事后再进皇宫向老皇上喊冤。原来那个重要的侍女没有死! “就是说没有死,我也不太懂,大小姐说她用银针封住了木兰的心脉,咱们把木兰偷出来后,去找她的师傅,玉手观音南宫玉,到时候木兰自然就会被救活过来…”小桃说的声音十分的小,生怕有人听见。 “啊!玉手观音!如诗姐姐是玉手观音的徒弟?怪不得如诗姐姐治病那么厉害呢!”何舒蔚在江陵见到过沈如诗救治患者,对沈如诗的医术很是佩服。 “那我们快点行动吧…一会你可不要大惊小怪,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就全完了!”小桃小声说道。 “好!”说完,两个人便悄悄溜进了停尸房。走近的时候,何舒蔚一直紧贴着小桃,生怕跟小桃离得远了。停尸房里非常的昏暗,只有祭台上的一只蜡烛在飘摇着微弱的火花。这只蜡烛是有讲究的,据说是为了让那些走出去的魂魄能够找到回来的地方。停尸房里的棺材一排有四个,小桃不知道木兰会在哪一个 里,只得一个个挨着观瞧。 两个人使劲把第一个打开,发现里面是空的。“糟了!难道是被别人提前运走了?”小桃的心里突的一下,也顾不上害怕,连忙招呼何舒蔚,接着搬开第二副,里面是一个丑陋的干尸,不知道停放了多久。骷髅的恐怖模样使得何舒蔚和小桃都轻声地叫 了起来。 两人急忙将棺材盖合上,也许用的力量稍微有些大,咣当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竟然传的老远。 “谁再那里?难道有贼么?”是一个停尸房护院的声音,小桃认得他的声音,那人十分诚恳老实,却因为以前得罪了宋氏,便被罚到停尸房做护院。 “怎么可能呢?死人的东西谁会动?老赖,咱么今晚到我哪里喝点怎样?他娘的,把老子罚到这里,老子算是倒了血霉了!咱们自己在不对自己好点,这日子可没发过了!” 一个公鸭嗓子,明显是个老头子的声音。 “老皮,我看咱们还是去瞧瞧吧,别让人糟蹋了死人!今儿听说来了个年轻侍女,好生生的就死了!”那个叫老赖的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嘴里满是怜惜。 这俩人还真是难兄难弟,一个叫老赖,一个叫老皮,加到一块,就是一对老赖皮!何舒蔚正在偷偷地自己想着乐呢,突然听到他们说要来查看,立刻浑身紧张起来了。 “怎么办?”何舒蔚看向小桃,声音颤兮兮地说。“我们藏进棺材里…快,来不及立,赶紧跳进去…”说完小桃便翻身进了那个空着的棺材里,轻轻地合上了盖子。可怜的是何舒蔚,只能藏进那个有一副骷髅的棺材,何舒蔚闭着眼睛,浑身发抖,她感觉到身 边的骷髅正在用手指触摸着自己… “我说老赖啊!你是不是想着那个年轻侍女,好自己去看看?嘻嘻…”老皮涎着脸淫笑道。 “你可去死吧!我老赖怎么会是那种人?我是怕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得知有新来的,过去偷摸那姑娘的配饰!”老赖信誓旦旦,好像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样。 “对对对!可不能便宜了别人,要摸也得是咱们摸,正好摸了今晚有酒钱…”老皮还在涎着脸笑,却被老赖咄地吐了一口吐沫! “老皮!这个地方可不能胡乱说话!会诈尸的!”老赖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这是他很早就听人说过的事情,停尸房里诈尸的传言,总是这几年困扰他的噩梦! “真的假的?我才不信!我老皮可是不信邪的主,你不让我乱说,我偏要说。”老皮本来就是想气气老赖,最近老赖喝酒总是不喊他,让他很是不高兴。 只见老皮来到另一边的第一个棺材前,拍着棺材说:“哎,里面有人么?你是怎么死的?” “哈哈!你看老赖,没有,没人回答!怎么不诈尸呢?” “老…老…老皮!”正在老皮嬉笑的时候,听到老赖喊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便忍不住地回头看向老赖,只见老赖指着一个开着口的棺材,棺材上一只白玉般的胳膊立在外面,还在不停地抖动! “啊!诈尸啦!快跑啊!”老皮此时却比老赖还跑得飞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观世音,如来佛主,阿弥陀福我佛慈悲,天君无量德力,祈求老天爷保佑…”老赖把一切神仙都祈求了个遍,闭上眼睛慢慢转身,也啊地大叫一声跑远了。 “舒蔚小姐!真有你的,快,我们赶紧把木兰从这里挪走…”小桃从棺材里跳出来,把何舒蔚拖出来说道。“我…我…我是被吓得成那个样子的…”何舒蔚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害怕的颤抖,倒吓得别人落荒而逃! 第二百八十八章 玉手观音南宫玉 云起国皇城,漆黑的夜空中竟然没有一点星光的点缀,夜色静寂的如同一潭死水。此时的皇城,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唯有不知何处的枯枝上一两只老鹧鸪是不是地喊上一嗓子。这一嗓子却更加显得 夜晚的静寂。 此时皇城的一条小道上却突然出现两个瘦弱的身影,只见她们在这条小道之上吃力地蠕动着,是不是还有一个往前面晃头晃脑地打探一番。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办的什么好事。 “小桃,咱们还要拖着这尸体走多远?我…我快要走不动了…”何舒蔚身体倚靠在墙上好使自己不会倒下去,一只胳膊扶着墙壁,一只胳膊扶着‘尸体’,在那里喘着大气,说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 原来这两人正是偷木兰尸体的小桃和何舒蔚。两个人经过一番努力终于从停尸房院子的后门里将木兰弄了出来,正要一起拖着向玉手观音的住处行去。“好像…好像就在这附近,大小姐恨我说的好像就是这里,我们转过这个街角看看吧…”匆忙中,小桃也没看清前面的庭院到底是不是桃花庵,夜色本来就十分漆黑,而且两人又是提心吊胆,一路上担惊受怕 ,生怕被巡城的城防军发现。 两人于是拖拽着木兰的肩膀,向着那似乎是大门的地方走去。 所幸的是,她们并没有走错,此地正是桃花庵。根据沈如诗的记忆,此时南宫玉正是在桃花庵里借住。 桃花庵里桃花红,桃花红影笑春风。玉面只为桃花住,花谢人去庵亦空。 这首诗正是当年玉手观音离开桃花庵后所题,此诗当年曾风靡一时,皇城老幼人人都在传颂。而现在,此诗尚未流传出去,桃花也未谢了春红,甚至,都还没有开放。 当看到桃花庵三个大字时,一直提心吊胆的小桃终于松了口气,她大吁一口气对着何舒蔚说:“就是这里,我们终于到了!” “太好了!快,快敲门!”何舒蔚听到小桃的话,立刻高兴的想要跳起来,她急不可待地催促着小桃。 “咚咚!咚咚!有人没?有人没!”小桃捏着嗓子,像是害怕大声呼叫会惊动四周的邻居。然而气势,桃花庵的四周,并没有人家,只是此时,小桃的小心谨慎已经成了习惯。 “哎呀!小桃,你大声点嘛!咱们要赶快救木兰呢,被我们拖了一路,也不知道还救得了不…” 何舒蔚都已经急的满头是汗了,她忍不住从放倒的木兰身上跳了过去,双手拍着大门,大声喊:“救人啊!玉手观音快出来救人啊!” 何舒蔚一顿大喊,终于使得桃花庵有了动静。咳嗽声,乌鸦惊飞翅膀的扑棱声,仆人回应的开门声… 好大一会儿,桃花庵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但是只开了一条门缝,隐约可见一个里面有人的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半夜来我们桃花庵做什么?”透过门缝,可以看见一个仆人打扮的小童手里挑着一盏油灯,两只眼睛充满警惕地看着何舒蔚和小桃。 “我们是来找玉手观音的,你快点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有天大的事情,只有玉手观音才能救活这个人的性命啊!”何舒蔚急忙用恳切的声音说出来这里的目的。 “你们走吧,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玉手观音…”小童说完立即关上了门,十分愤愤地小声说道:“真是的,怎么成天这么多人来,烦都烦死了,半夜三更还不让人睡觉!”“哎哎!别关门,别关门啊!我们真的是来找玉手观音南宫玉的!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呢!快点开门!南宫玉!南宫玉!快点出来救人啊!”何舒蔚看到大门又被关上,顿时变得十分急躁,竟直接大声喊出 了南宫玉的名字。 “雅儿,是什么人啊,半夜来这里敲门,肯定是有紧急的事情,你怎么不让她们进来?”南宫玉和她的书童小雅,借住在桃花庵的厢房。这座厢房是有三间房间构成,前面的第一间是一个小小的客厅。南宫玉把这个客厅改成了药房,时常会有一些附近生病的人来这里就诊,南宫玉也算是悬壶 济世,帮助附近穷苦的百姓一把。再往里,就是小雅睡着的外间,外间里一个软塌,软塌前是个四方的茶几,若是有了熟悉的访友,也可在这里迎客。最里面,便是南宫玉所住的内室,内室里,此时南宫玉已经穿好衣服,正要从里面走出 来。 “肯定是闻名来看病的人…没有一点礼貌,还大喊姑姑的名字,我看她们十分无礼…”雅儿看着南宫玉脸色不豫,便不再说话,撅起了嘴巴。 “雅儿,人家这么晚来喊救命,那可定是有紧急的病情!快,去看门!以后不能随性用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于病人,时间就是性命呢!”南宫玉一边瞠视着小雅,怕她哭鼻子,又软语说道。 不多时,南宫玉和小雅便协助何舒蔚两人把木兰抬进了药房。一番相见之下,才知道外面的三人都是衣着不凡女子,并不是附近的村民。“啊!死人啊!你们怎么把死人抬到这里!”小雅不但是南宫玉的书童,平时还协助南宫玉救治病人,跟着南宫玉学些治病救人的知识。所以她一上来就先摸了摸木兰的颈脉,竟然没有发现跳动,于是失声 大喊了出来! “南宫小姐,木兰没有死,她是被我家大小姐暂时用银针封住了心脉,请您一定要救活她,她可是关系着我家大小姐的性命啊!”小桃急的都哭了出来,双手拉住南宫玉,生怕她对木兰放弃救治。南宫玉于是仔细为木兰把脉,掀开前面的衣襟,终于看到了小桃所说的银针,只见木兰雪白的胸脯之上心口一圈的位置,密密麻麻地布满着刚露出一寸针柄的银针。这些银针形成一个椭圆形状,乍一看去 竟然像天上的北斗七星形状。“啊!七星锁魂针!” 第二百八十九章 金针回魂术 南宫玉第一眼看到木兰身上那些银针密布所成的形状就失声大喊了出来。这七星锁魂针是她多年前研究过的一个典册上所记载的。当时她也从经那些小动物做过实验,但是从来没有到人身上。 没想到今日,却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出现。然而这并不是最令她惊讶的事情,最令她惊讶的是,她所读的典册正是她南宫世家的不传之密,唯有南宫家族的人才会运用此法。 “请问你们大小姐是谁呢?这七星锁魂针果真是你们大小姐所布么?”南宫玉忍不住抓住小桃,急切地问道。 “是…是啊!我家大小姐布针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啊!怎么,有什么奇怪的么?”小桃对南宫玉的举动十分不解,小姐不是说南宫玉是她师傅么?怎么自己徒弟使出的手法,作为师傅有什么奇怪和疑惑的么?小桃所不知道的是,南宫玉是沈如诗前世被沈家逐出家门,流落桃花庵后所拜的师傅!然而由于沈如诗的重生,时间在这里打了个岔子,此时就连南宫玉的秘传七星锁魂针都还在她自己的实验阶段。此时 突然看到现实版的,自然是大为惊奇。 “敢你家小姐是谁?她怎么会我们南宫家的秘传?”南宫玉一连声地问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木兰胸口的银针,确信没有看错,确实是七星锁魂针…“啊!你…你到底是不是玉手观音南宫玉?我家小姐是丞相府沈大小姐沈如诗啊!怎么?怎么你不认识么?”这会换成小桃惊讶了,小桃此时心脏咚咚直跳,她生怕自己弄错了地方,找错了人。找错了人就耽 误了自家小姐的大事啊! “我当然是南宫玉!玉手观音只不过是民间百姓的一个称呼罢了…只是沈家大小姐怎么会我南宫家的秘术呢,我好生奇怪!” 南宫玉眉头蹙起,在自己的脑中仔细地回顾了一下沈如诗这个名字,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会认识她。 “啊!可是我家大小姐说,她是你的徒弟啊!难道会有师傅不认识徒弟的?你难道不是我家小姐说的那个南宫玉?你可不要吓唬我…”小桃说完,脸上都已经变了颜色,苍白的使人可怜! “啊!难道我们找错了人?不可能啊!天下间只有一个玉手观音,也只有一个南宫玉啊!”何舒蔚听到这里也心情焦急起来,站起来拉住南宫玉的手不放! “既然你是南宫玉,也是玉手观音,也识得这个针法,自然也能够救得木兰这个姑娘吧?南宫小姐!求你快点救救她吧,她的死活可是关系着很多人的性命的!” “对,对…你既然识得这个针法,肯定是懂得这个医术的,先不要管到底认不认识我家大小姐了,求求你,赶紧救救她吧!”小桃激动之下竟然向南宫玉跪了下来。 看到小桃对自己下跪,南宫玉连忙双手将小桃托起。“啊!这位姑娘赶快请起,我只是纳闷这个针法。这么多年,若说徒弟,我只有小雅这么一个随身的书童,怎么会凭空多一个多一个徒弟,而我自己竟然不知道呢!改天,我一定要亲眼见见你家小姐!现在 ,事不宜迟,你们协助我先将这姑娘救醒吧!” 听到南宫小姐答应救治木兰,不但小桃感动得泪雨零落,就是何舒蔚也高兴地跳了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子如诗姐姐他们有救了!” 南宫玉药房。屋子里的药气在房屋上空蒸腾缭绕,药房里的几个人都在围着一张方桌不停地忙碌着,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浸出满头大汗。此时,只见何舒蔚和小桃,正将滚烫的药汤所散发出的蒸汽通过一根铜管送入木兰的口鼻之中,而房间里缭绕的雾气正是这些四溢的药气所形成。这些药汤,正是南宫所精心配制的洗髓汤,用以祛除木兰 体内所中的毒。而南宫玉和小雅,却在做着让人眼花缭乱的事情!只见南宫玉的手法更是运用飞速,比之沈如诗只快不慢。南宫玉双手拈针,运针飞速,在木兰胸口周身依次密布,手法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早先沈 如诗所布银针已经被她替换而出,换成新的。 那些被替换出的银针,自然都已经变的乌黑,让人看了不禁侧目。窗外的夜色渐渐变淡,众人在忙碌中也并未注意到天色即将放晓,此时南宫玉的救治也到了关键的时刻。由于木兰中毒已久,虽然被沈如诗封住了心脉,在心脉之中残留一丝生意,但是仍然需要将体内剧 毒祛除,祛除之后还要行针理气,为木兰的体魄增加生机。 最后,最重要的却是金针回魂之法。这金针回魂之法是指行医者选准时机,使用一根五寸长的金针插入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用以刺激将死者的神经,使心脏重新跳动。 此针法的位置必须准确,时机也必须恰当,并且要配合身体上的按压动作。若有一丝差错便会不能成功。此时南宫玉手里拿着这根长长的金针,满头的汗水,看着眼前躺着木兰,双眼竟然放出了神奇的光芒!这光芒是对自己的信心,这光芒是对结果的好奇与肯定,这光芒恰如观音菩萨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 普救众生的祥云,让众人为之膜拜。 “啊!好痛!” “呃,咳咳…” 南宫玉的金针终于扎了下去,此时的木兰如同被人重击了一般跳坐起来,手捂住胸口大声喊痛。 何舒蔚和小桃正要高兴地大叫,木兰却又一头躺倒在方桌之上。 “啊!南宫小姐,她…她…她死了么?”小桃吓得哭了起来。 南宫玉并不回答,而是讯速地将木兰身上所有的银针拔出,包括那根金针,之后将小雅早已准备好的一碗汤药灌入了木兰嘴里。 这一系列的动作早已经使小桃和何舒蔚看的目瞪口呆。南宫玉擎出两根如葱白般的玉指,贴近木兰的颈部,脸色微微一笑,终于大出了一口气! 第二百九十章 戏弄老肉瘤 “你真的是玉手观音的徒弟?”城防军大牢的夜班狱头老肉瘤对玉手观音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玉手观音,普救众生穷苦的百姓,治病施药对穷苦百姓分文不取。医术之高就是再世的扁鹊也会自叹不如。据老肉瘤乡里附近的人说玉手观 音给人治病时,身上会散发出菩萨般的光辉。 民间百姓对玉手观音的评价之高是老肉瘤深知的,对玉手观音的医术也是深信不疑的。所以当沈如诗搬出了玉手观音的徒弟这一名头来之后,老肉瘤看向沈如诗的眼光便有了一丝异常。 老肉瘤的这丝异常也表现在了他迟疑的动作和手势上,这丝异常也代表着他对消除自己脸上肉瘤的期盼与渴望。这一切都没能逃过沈如诗的眼睛,沈如诗知道,鱼儿要上钩了。 听到老肉瘤的问话,沈如诗微微一笑,忍住内心的恶心对着老肉瘤说道:“如假包换,信与不信你听我说说便可知道。”沈如诗仔细打量了老肉瘤的肉瘤一番,只见老肉瘤脸上的肉瘤呈椭圆状或者葫芦状,表面胀鼓的明晃晃的,一坠一坠仿佛里面有许多的东西。这些个肉瘤分布在他的脸颊两侧并延伸到了下巴,使看见的人 都会想起一种卷毛狗和泥巴时泥巴和卷毛粘合在一起的样子。 “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你这种肉瘤一开始只有一个…”沈如诗说出了她的第一个猜测。“啊!姑娘说的真对啊!姑娘怎么知道的?”老肉瘤被沈如诗的第一句话就震惊了。他确信自己并没有和沈如诗有交集,所以自己以前的情况,沈如诗绝对不知道。若非是神医,若非是玉手观音的徒弟,怎 么会有如此慧眼? 看到老肉瘤吃惊的模样,沈如诗暗自好笑!我怎么知道?老子早就曾说过‘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和‘万物始于一。’的话,连万物都是由一个开始的,难道你的肉瘤还能例外么?“本神医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怎么会被皇上御封为神医?本神医不但知道这肉瘤一开始只有一个,还知道它几乎每年增长一个直到…”沈如诗转过身子,开始故意卖弄关子,同时给了萧天凌一个顽皮的神色, 暗示萧天凌不必担心。“直到什么?”老肉瘤终于忍耐不住,把自己心里所想的问了出来。在很久以前自己脸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个肉球,开始他也并不在意,因为只是个小小的肉球。却没想到小肉球越长越大,终于长成像耳垂的 模样便不长了。 老肉瘤刚要安心,可是令他绝望的是第二个又出来了。为了治这肉瘤,老肉瘤也不知道跑遍了城南多少医馆,踏坏了药房几道门槛。可惜,几十年的折腾,终于使他绝望地灭掉了治愈的念头。即便他也听说过玉手观音的名头,他那整天骂自己的老婆也让他去找玉手观音救治,可一颗已经绝望的心终究没有勇气去把自己的耻辱四处显露。就连看守这狱牢,他也愿意是在晚上,只是为了白天好缩 在家里睡觉。萧天凌看沈如诗的眼神,就知道沈如诗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对于这个狱头,萧天凌并未放在眼里,他在想有什么好的办法能从这里离开。他绝对不相信把自己关进牢狱的命令是老皇上下的。这里面一定 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虽然他隐隐约约知道这阴谋是什么,但是至少现在,却没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你怎么不说!我问你直到什么?”老肉瘤满脸的肉瘤突起,一脸凶相毕露,显出了他的不耐烦。 “知道长满全身,最后一一溃烂,浑身浓疮,痛苦而死!”沈如诗毫不犹豫地说出她最想诅咒老肉瘤的结果。 “你!你!你个!”老肉瘤竟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你是玉手观音的徒弟,一定也有观世音那普度众生的大慈大悲,求求姑娘,给老头我个法子吧!”老肉瘤在你你之后,竟没有发怒,反而向着沈如诗跪了下去。一脸因发怒而膨胀的肉瘤也软塌他地耷拉在 脸上。 “本神医本来是有普度众生的愿望的…”沈如诗慢吞吞地回到牢房的中间,在一团蒲草的位置坐下来,双手合十,一副打坐的模样。 “太好了!姑娘既然有普度众生的愿望,你就行行好把我也普度了吧!实不相瞒,这肉瘤已经困扰了老头子我大半辈子,若不是割开会血流如注,我真是想一个个都割了它…” 老肉瘤此时竟然装出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若是沈如诗没有见过他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定会以为这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 “我本来是想帮你治疗的,可是你出言不堪,实在是令本小姐生气!”沈如诗说到这里,把头转过去,对着萧天凌挤眉弄眼,意思是等着看好戏吧!好戏还在后面呢!“都怪老头子嘴贱!好姑娘,你是大慈大悲的人,不要和我这糟老头子一般见识!老头子求求你了,就给老头子治治吧!老头子这就打自己耳光给姑娘你出气!”说罢,老肉瘤真个抡起自己的手掌向着自己 脸上打了起来,边打还边说:“让你嘴贱!让你嘴贱…” 此时沈如诗听着那打耳光的啪啪声,心里真个是爽啊。这比她自己打要爽的多,就是让她打,她还嫌老肉瘤脸上的肉瘤脏了自己的手呢! “好了,停下来吧!”故意过了好大一大会,沈如诗才出声制止。 “既然你有这样的诚心,我就给你开个方子,我这个方子可是有些霸道,你要知道,治恶疾必需下重手。算了,就算我给你这个方子,只怕你不敢用到最后呢,没得坏了我的好名声!” 沈如诗说过之后,又故意反悔,一副后悔答应老肉瘤的样子,满脸都是懊悔。“姑娘大慈大悲!你只管开出方子就好,老头子我绝对会服用到底,绝不半途而废,坏了姑娘的名声!呃呃…绝不会坏了姑娘的名声…” 第二百九十一章 你给他的是什么 看着老肉瘤一副猥琐贱贱,自己打脸的模样,沈如诗总算达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的—让嘴贱的人自己打自己的嘴。 此时地牢里静悄悄,只听见老肉瘤啪啪打脸和苦苦哀求的声音。这个特殊的牢狱里竟然没有别的犯人,若是有的话,沈如诗的心情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好。“我也想给你开这个方子,可是本神医劳累了一天…”沈如诗此时站了起来,揉揉自己的肚子,明显是饿了的动作。也不怪沈如诗肚子饿,从在沈家一大早吃了早点以来,就再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就被扔进了 这没人管的大牢里,不饿才怪呢。“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姑娘稍等,我去去就来,稍等稍等…”说完,老肉球飞一般地跑了出去,他想着,大街上的酒馆现在正好还没开门,得好好滴巴结巴结这个女神医,说不定就把自己这顽疾给治好 了呢! 一想到自己老婆对自己脸上那肉瘤厌恶至极的模样,老肉瘤就跑的更有动力了…“没想到如诗小姐在这样的凶险之地,还有给人治病的雅兴!”隔着木栅栏,萧天凌神情冷冷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其实这也不怪萧天凌言语冷淡,萧天凌被人这么摆了一道,多多少少跟沈 如诗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看到沈如诗竟然对此时的处境毫不忧心,是在是让人生气。“凌王殿下,俗话说的好,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既然有本事把我们弄进这里,想来他们也有本事将我们弄出这里。到时候本姑娘愿不愿意出去,还得看本姑娘的心情呢!哼!一帮奸贼小人!早晚本姑娘要 他们好看!” 沈如诗想起沈如画和宋氏看到自己被押走时的贱笑,就气不打一出来。重生以来自己处处提防她们,行事处处小心,可是还是着了她们的道行。沈如诗站起来,走到与萧天凌相邻的栅栏旁,四处悄悄望了望,确信没有人在这里后,便低声说:“凌王殿下放心,我已经让舒蔚小姐和小桃去做搬到他们的事情了,如不出我的所料,明天中午之前,他们 一个个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自然也会被放出来…” “哦?是么?”萧天凌也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沈如诗,只见沈如诗脸上很是真诚,目光更是有神,只是不巧的是,此时她的头发上挂着一根草屑,一眼看过去显得十分的滑稽。 萧天凌不自觉地走过去,想要伸手去帮沈如诗摘下这根草屑,恰好沈如诗要抬头看他,好巧不巧,萧天凌伸出的两个指头没有捏住草屑,反而捏住了沈如诗的下巴… 这一时刻,不但沈如诗如被电住一样,就连萧天凌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尴尬,总不能说一句:“姑娘我是给你摘草屑的…”。 两人都这样尴尬在这里,竟然有那么一瞬,沈如诗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热的发烫…“姑娘!酒菜来了…”老肉瘤的一声呼喊及时的解除了两人呆立的尴尬。萧天凌也急忙收回自己的手指,回到原来打坐的地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虽然脸色有些讪讪,但是牢狱的黑暗足以掩饰这一 切。 老肉瘤喊声过后,也一路小跑地来到了沈如诗牢房的面前。只见他满是肉瘤的脸上一副谄笑,一双枯燥黑瘦的大手里抱着一个食盒和一坛好酒。奔跑之中溅出来的酒香顿时充斥了整个牢房…“姑娘,这酒菜可是街上有名的芙蓉局做出来的,是人家专门放好的食盒,你可别嫌弃老头子我埋汰啊!呵呵…”说完老肉瘤把这食盒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沈如诗的牢房,便退了回去,一副讨好的模样,登着沈 如诗的夸奖。 沈如诗看着老肉瘤,嘴角弯弯一笑,欠身走过去,看了看食盒里的菜色,还是可以的,色香味俱全不说,闻起来也很好吃,直惹得她肚子咕咕乱叫。 “看来老汉还是有心的!我可以考虑把药方给你,不过还要麻烦你跑一趟…”沈如诗看看萧天凌有转头看向老肉瘤。 这次老肉瘤不待沈如诗说话,便又急匆匆跑走了,边跑边说:“老汉再去打一份来…”“这样的酒菜,你也敢吃?”萧天凌笑吟吟地看着沈如诗。不知道为什么,经过刚才的尴尬,他突然对沈如诗充满了信心。他相信,沈如诗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自己也一定能够在明天中午之前走出这牢房 。 “为什么不吃呢?这可是我用药方挣来的!”沈如诗也笑着回答。十分默契地,两人谁都没有提刚才那件事。 “那你给他的是什么呢?”萧天凌十分好奇,究竟沈如诗会给老肉瘤什么样的药方,这药方是不是真的有用。 “这个可是秘密!”沈如诗竟然悄然一笑,头发上的草屑也掩饰不住这一笑的魅力,静静的牢房里,在酒香的麻醉下,萧天凌竟然看的呆了。 “姑娘!老汉又买来了一份!”老肉瘤的脚步可真是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匆匆买来了一份食盒和一坛好酒。 这次他竟然乖乖地将这份酒菜放到了萧天凌的面前,恭敬地说了句:“请先生饮用!”“哎!老汉你也真是性急!我刚才喊你都喊你不及,我答应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食言的,说给你药方就一定会给你药方的…”沈如诗脸上竟然出现焦急的神色,这神色直弄得那老肉瘤一顿迷惑,不知道自己 错在那里。 “我要给你药方,得用笔墨纸砚啊!你看,你不是还得再跑一趟?刚才若是走的慢些,此时已然买来了…” “哎呀!都怪老汉心急!老汉这就去,这就去…”说完,老肉瘤还后悔地打了自己一耳光,打完又急忙跑了出去,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黑暗里。“来吧,凌王殿下!看着恶心的人也走了,让我一起吃了这顿难忘的晚餐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御史来狂咬 皇城的早朝因为老皇上的病情,总是在断断续续中召开,大多的时候只是朝中的大臣到皇宫里处理政务军务的地方点个卯,或有事或无事地相互间问个好,说些官场上应付的话。当然,这些并不包括真正 干活做事的那些务实派的大臣。养元殿的政务处便是皇宫里一天之中最为繁忙的所在。在这里所有的朝廷例行指令和邸报都要从这里发到整个云起国的各个督府,而来自全国各地的奏章申请及调令都要汇集到这里由以丞相为首的政务大 臣负责分析处理。沈丞相每日的五更十分便从家里开始起床,天刚破晓便进了皇宫。之后一天最繁忙的早朝便开始了。沈丞相不但要负责替换上处理一些一般的政务,还要负责安排政务处人员的分工,事物决断等,一些有 争议和重大的事情,都要汇报到他这里,由他定夺是报给皇上还是留底审议。今天的沈嘉良显得心事重重,在政务处开始处理一天的政务时都显得心不在焉。他一方面心里担心瘟的流言会影响到沈家的地位,另一方面也为自己没有能够保护住自己的大女儿而隐隐不安。以他敏锐的 政治感悟,他相信,今天绝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一天…“丞相大人!皇上口谕今日百官上朝朝会,烦请丞相大人晓喻百官,速速前往大殿。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宫中的李公公对着沈嘉良说了半天,却发现沈嘉良好像走了神并未听到的样子,于是提高声音又 喊了几声。“呃,是李公公!李公公你早,你看看,老夫真是年纪大了,刚在想着朝廷的事情,竟然走神了,李公公,是皇上要谕旨早朝么?”沈嘉良终于意识到来人是在和自己说话,打眼一看竟然是皇上身边的李公 公,急忙走进前抱起拳头打着招呼。“沈丞相一心为国为民,谁不知道丞相大人整日为过操心?皇上口谕百官朝会,半个时辰后齐聚大殿,还请丞相大人统领百官即刻前往…”李公公手里的一个白毛拂尘不知觉地抖了抖,尖声细语地说了一番, 也不待沈嘉良回应,转身便往回走了。 “哼,一个没有卵子的老匹夫也在相爷面前摆架子!什么东西!”沈嘉良看着李公公的背影暗自心想。然而恨恨归恨恨,沈嘉良还是极为迅速地安排了该做的事情,处在政务处的官员,其他各部得到通知后七品以上的大臣都匆匆地赶了过来,在沈丞相和将军府国尉宋大人的带领下分作两班依次走进了大殿 。 国尉宋大人正是宋薇蕊和宋薇星的父亲,宋氏的亲哥哥。此时宋国尉模样正是踌躇满志。 朝廷的党争之所以人人闻之而后怕,就是因为即便是亲家,也会有生死斗争。这一切当然都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眼前的沈家和宋家,就是最好的明证。 “皇上驾到!”李公公的尖细嗓音一响,朝堂大臣便知道老皇上来了。一帮大臣施礼过后,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之上,齐齐地眼观鼻,鼻观心像是入定了的老僧,等待着老皇上的圣喻。 老皇上看了一圈,例行地说了一句话。 “各位大臣,今日可有事情奏来?” “臣大事要奏!” 老皇上刚一说完,便有一个人等不及地跳了出来,此人还是个御史。这个御史非常有名,之所以非常有名是因为他的文采非常的好,不仅文采好,口才也好。这个御史一跳出来,一些正直的大臣就知道,今天这个早朝肯定要发生不一般的事情。因为这个御史,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两面三刀,他的性子比三姓奴的吕布还变幻莫测,是个眼里只有金钱和利益的 人。“哦,马御史有何事?”老皇上看到马御史跳出来了,立刻眼里有了兴趣。这个马御史可是他的御用打手。这几年自己不好办的事情,马御史每每能揣度出圣意,胡搅蛮缠之下,打击了不少威胁皇权的家族 。 “臣弹劾凌王私自将瘟疫病人带入京城,造成瘟疫发作一人死亡,并且放任消息传播已经使得满城谣言,百姓惶恐不安!臣还要弹劾丞相沈嘉良包庇其长女沈如诗,伙同凌王将瘟疫病人藏于丞相府。” 马御史一番言论抛出之后,顿时惹得满朝的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整个皇宫大殿之上如有一群苍蝇一样嗡嗡乱叫。 “看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你听说了么?快给我们讲讲…” 人群里相好的官员开始相互打听,想要弄清楚今天的主角是什么,已好为一会的站位做出评估。 而此时的马御史十分的得意,自己的一番言论果然一鸣惊人,使他顾不得别人怎么议论,继续按照别人所授意的话大声说道:“皇上!此时有大阴谋!凌王将瘟疫带到皇城,行为不轨,其心可诛!” “哦?爱卿何以这样说?”老皇上也疑惑了,把一个瘟疫病人带到京城确实不妥,但隔离措施做的好了,也未必不行,这怎么掺和到了大阴谋?是什么大阴谋?“皇上,凌王殿下明知瘟疫传染性极强,百姓惧怕瘟疫如惧怕老虎。瘟疫只恐怖,甚至能绝灭一城一国。前朝三十五年,瘟疫肆虐,国家因之衰败,继而国灭。我朝前年,江陵瘟疫横行,半数民众病死。瘟 疫只可怕,尚不止于此,一旦流言传播,民情恐慌汹汹必会造成大乱!” 马御史舔了舔舌头,看着皇上认真听的神态,知道皇上八成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说法,于是向前一步继续讲下去。“皇上!凌王将瘟疫带入皇城,其意欲瘟疫肆虐皇城,从而使民心恐慌,民情汹汹,从而造成皇城大乱。皇城一乱,其必然举旗而反,窃取皇位啊皇上!皇上,凌王狼子野心,其心昭昭,路人皆知。臣请皇上即刻下旨捉拿叛贼萧天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停不住的疯咬 “大胆!马御史,你有何证据证明凌王有叛逆的行径?难道就凭你的猜测么?你这是无中生有,故意中伤!是污蔑!”丞相沈嘉良一开始听到马御史说要弹劾自己,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一向不愿意掺和皇子之间的政治角逐,所以就算自己的长女被带走,都没有出言阻止。但是没想到,对方的野心竟然是那样的大,竟然想 要连同沈家一起收拾! 若是凌王果真成了叛逆,沈家包庇凌王的罪证,那沈家岂不是也涉嫌叛逆了么? “沈丞相,是不是老夫说中了你的痛脚,所以你才跳了出来?丞相明知故问,难道昨天在丞相府逮捕你家长女的时候,你不是知道么?” 马御史趁胜追击,逼迫沈嘉良承认其知道长女所做之事,好拉沈嘉良下水。沈嘉良是个老狐狸,若不先泼湿他一身水,他是不会轻易抛头的。这次被自己算计,马御史满脸是说不出的高兴。 沈嘉良被说出老底,自然脸色青黑,不得已只好从班列站出向皇上施礼。老皇上此时看出些门道了,敢情是和凌王和沈家有关,这又是那个大臣搞出的幺蛾子呢?老皇上用老而奸猾的眼神朝着底下的大臣和一众皇子瞧去,发现他们大多是眉飞色舞,仿佛沉寂了多年的朝会终于 有一丝热闹可看了。 “沈丞相,你怎么说?”看到沈嘉良向自己施礼,便出口问道。沈嘉良知道,此时自己并没有反击的武器,因为瘟疫病人确实是在自己家里居住,而且还死了人。但是此时他也知道,先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关系才是最为重要。于是,沈嘉良一五一十地将昨天发生在沈家 前院的事情一一说的十分清楚。 “皇上,老臣今日正要向皇上禀报,不料马御史却以小人之心,污蔑老夫,此人举动实在可恶!老臣对皇上可是一片忠心啊,请皇上明鉴!”说完,沈嘉良一头跪倒,向老皇上行了大礼。 “爱卿快起来吧!”老皇上虚抬了抬双手,做出了扶持的动作。对于沈嘉良,老皇上还是满意的,此人一向忠于自己,做事也十分有分寸。“爱卿的品行,我还是很清楚的,既然你说昨日你才发现那病人,那就是了。你说如诗丫头和凌王在你府上被人抓走了,此是可是真的?是谁的命令?”老皇上的声音开始转怒,自己的恩人和儿子被抓,自 己竟然不知道,真是大胆包天!“皇上,此事是微臣的命令!微臣听说丞相府闹瘟疫,知道事关重大,所以紧急命令城防军前往丞相府,将瘟疫病人以及与瘟疫病人有关及接触过的人都进行了隔离,以免瘟疫泛滥,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 ” 说话的人,正是紫面黑髭的国尉宋大人。只见宋国尉走出班列,向皇上行礼,宋国尉的一番话说的振振有声,义正言辞,此话讲出来,竟然谁也跳不出一点毛病。 “臣只是没有想到,凌王和沈家大小姐竟然参与其中,事关重大,行事紧急,故臣特地写了一份奏章在此,里面详细说明整个事件的过程,请皇上预览!” 说完,宋国尉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份奏折,亲手放到了老皇上的案台上。老皇上看了看宋国尉,又看看了皇子中间的锐王,思索了一番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前些日子锐王刚刚册封了宋家的嫡长女为侧妃,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勾结到了一起,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怪不得今天他 看向皇子那一众人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们把如诗丫头和天凌关到了哪里?他们也被瘟疫传染了么?”老皇上面色沉静如水,并没有当众表现出什么。 朝堂上两列的大臣此刻都或瞪大眼睛,或者竖着耳朵等他的表态呢! “他们被臣命人隔离于城防军大牢,等候皇上您的命令,至于两人是否被传染,微臣还不能确定…”宋国尉脸上一愣,他没有想到老皇上竟然关心这些琐事,而不是关心凌王意图犯上作乱的行为。 “皇上!凌王和沈大小姐涉嫌传播瘟疫,有作乱造反的嫌疑,其心可诛,其罪当斩!臣请皇上即刻下旨处罚凌王和沈如诗!皇上!沈丞相包庇纵容自家长女和文瘟疫病人,也有罪过,臣请皇上一应处罚!”又是马御史,马御史见皇上沉吟不决,急忙上前大声奏道。马御史是生怕老皇上岔开话题,转而去查问其他细节。对于涉嫌谋反的事件,老皇上一向是快到斩乱麻,今天的表现,不仅仅让宋国尉疑惑就是 马御史也大吃一惊。 “皇上不可!凌王殿下是否牵涉包庇瘟疫病人尚且不知,怎么会就涉嫌叛乱谋反呢?这分明是马御史的污蔑陷害!”沈嘉良此时也出离愤怒了。 你马御史想要掺和到皇子之间的争斗之中,尽管参与就是,每每扯上我沈家干嘛。 沈嘉良可以装着不知,甚至可以牺牲一个长女来保存沈家的地位,来向皇上表明自己只终于老皇上本人绝不涉及皇子间的争斗。但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家族地位收到威胁。 一众自保和尊严受辱的愤怒瞬间占据了沈嘉良的身心,在不顾及是否跟凌王扯上关系。 “丞相说的倒是好听,老奴就不知道了,丞相府怎么就闹起了瘟疫了呢?”一个尖细的声音也掺和了进来,不冷不热地嘲讽了句。 “这老东西!竟然来报复早上没搭理他的仇来了!真是阉人心眼小,妒忌心思重啊!”沈嘉良自然明白这太监的用意。 虽然不是皇上的询问,虽然掺和着自家的琐事。沈嘉良还是又将瘟疫事情的发生经过说了一边。然而虽然沈嘉良很明确地表示,这只是自己长女的一时善意,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恶果,危害也仅仅在相府之内,并没有波及到整个皇城。可是他的一番陈述并没有让那些阴谋之人停下疯咬的节奏。 第二百九十四章 舒蔚告御状 沈嘉良的被逼得已经彻底站在了将军府的对立面。沈家与宋家虽是姻亲,但是此时,宋国尉恨不得立刻将沈嘉良搬倒。“丞相说的好听,你出门打听打听,现在满皇城遍地都是流言,都知道是你丞相府将瘟疫带到了皇城,满城百姓人人都惶恐不安,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若不是我城防军阻拦,现在这皇城的百姓都逃离大半 了,这你作为丞相该怎么说?” 宋国尉言辞俱利,声音也十分的洪亮,说最后一句话时竟然还向沈嘉良跨了一步,并怒视着沈嘉良,似乎想要一口吃了他。 沈嘉良看向宋国尉这个亲家,像是不认得一般,惊奇地睁大了眼睛。宋国尉什么时候这么正气浩然了?这之前,他还以为宋国尉只是一个武夫呢! 沈嘉良竟然被宋国尉给逼问的无话可说,他能说他也是昨天刚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么?正在尴尬无语的沈嘉良此时却被一阵撞鼓声给解救了! “咚咚…咚咚…咚咚…”鼓的声音沉重而悠扬,传到大殿之上依然震动众人的耳膜。愣了好一大会,诸位大臣么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这是宫门前的鸣冤御鼓?” “对…对,这就是鸣冤御鼓!这鼓可是有些年头没响了…” “这会是谁有这么大的冤屈竟然擂起了御鼓!这御鼓可不是随便擂的,即便是确实冤屈,也是先挨板子的…” 众人的议论纷纷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老皇上已经被这嗡嗡的声音烦扰的开始脑袋疼,他一手扶着脑袋,一手伸出向下压了压。 “肃静!众位臣工肃静!”旁边的太监很有眼色,得到老皇上的示意,急忙出来大声呼喊。 “启禀皇上,外面一个女子在殿门外擂鼓,说是为沈府沈如诗大小姐和凌王殿下喊冤!”大臣刚静下来,从大殿外面走进来一个侍卫,跪下来禀报道。 侍卫的话刚一说出口,大殿里的大臣又开始的嗡嗡的私语,这次的声音竟然比上次的更大!就连宋国尉和马御史都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竟然有人为凌王喊冤?会是沈丞相的安排么?” “果然是了!老狐狸毕竟老奸巨猾…” “肃静!都给我闭上嘴!谁再多嘴一句,拉出去给我打!”这下老皇上终于忍不住,自己大骂了起来。 “温侍卫!那鸣冤的女子可有说自己是谁?” “禀皇上,那女子说自己是已故江陵何太守的女儿,何舒蔚。” “知道了,宣她进来,你们不得对她无礼,也不准动刑!”老皇上忽然怜悯起来这个女子,也佩服她的勇气,但是更重要的是她在为萧天凌和沈如诗鸣冤,那可是自己的儿子和救命恩人。 不多会,何舒蔚便款款地走近了大殿,大殿上的诸多大臣由于皇上下了封口令于是只好睁大眼睛仔细观瞧进来的这个女子。 只见何舒蔚身穿鹅黄窄衫,腰系粉色衣裙,头上横攒着一只珍珠步摇,款步走来时更显得亭亭玉立,十分小家碧玉的模样。 长这么大,何舒蔚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而且其中还有皇上和许多位高权重的大臣。何舒蔚的心忍不住咚咚直跳,脸上也羞红的不敢抬头! 但是为了救沈如诗和凌王殿下,何舒蔚豁出去了,她紧走了几步来到大殿之上,玉体跪倒,硬着胆子大声说道:“民女何舒蔚,见过皇上,给皇上伯父请安!” 皇上伯父… 这一句话可是惊了大殿里的所有人,有的大臣竟然忍不住笑,用手捂住嘴巴,憋的脸上通红,只得假装咳嗽,咳咳地出声,一时间,大殿之上到处有人咳咳。 何舒蔚其实是想喊伯父的,因为萧天凌答应娶自己。但一想,上面坐的可是皇上,自己第一次见皇上,那可是云起国地位最尊崇的人呢,怎么能喊伯父呢?于是一时激动,就喊出了皇上伯父。她这一喊,把皇上也逗乐了。老皇上曾听下面人说,萧天凌从江陵回来时将何太守的女儿带了回来,还怪萧天凌多情。此时第一次看见,姑娘果然长得周正,也怪不得那小子愿意带回来,还真有乃父当年 的风范! “姑娘快起来吧!可怜见的,来呀,给这丫头搬个软凳。你别害怕,就当是在自己家,来就坐我近前…”老皇上顿时来了兴趣,把满朝的大臣都晾在了一边。 “丫头,你跟我说说,如诗丫头和凌王是怎么被冤枉了呢?”老皇上此时头也不疼了,脸上更是笑的满脸皱子。 “启禀皇上,从江陵回来的路上我始终和他们一起。我能证明如诗姐姐和凌王殿下带来的那个病人,得的并不是瘟疫,他们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何舒蔚这一句话,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话一说出,竟然使得很多人如同听见了惊天的震雷,直震的他们耳膜嗡嗡地响。 “哦!那你说说他们是怎么被陷害的?你可知道你这御状告下来,可是要得罪很多人的…” “民女不怕,为了救凌王殿下,民女死都不怕!”说完这句话,何舒蔚便将邢天灏是如何生病,沈如诗是如何帮他救治,还有他们是如何被陷害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何舒蔚一番话说出来,不但沈嘉良的脸色变了颜色,就连宋国尉的脸上也面如涂色!“大胆!你这刁民!空口无凭,你竟然在这里凭空捏造!你这是欺君之罪,你不怕死么!”宋国尉愤怒地大声斥责。他真是后悔,没有询问宋薇星是不是将所有涉及的人都抓了起来,怎么偏偏有了她这个漏 网之鱼。 这使得宋国尉本来胜券在握的场面出现了最大的变数,这变数使得宋国尉隐隐不安。 “谁说我是凭空捏造?我是有证人和证据的!”何舒蔚涨红了脸,大声反驳着宋国尉。 “你说啊,证人是谁?”宋国尉眼睛里都要冒了火花。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可惜腰刀入宫前就被摘了下来。“是木兰!”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木兰的控诉 “啊!木兰?如画的那个侍女?她不是得了瘟疫死了么?”沈嘉良十分惊讶,不自觉地说了出口,沈嘉良可是亲眼见到过木兰的尸体,还亲自命令家丁将她的尸体移走的。 “沈伯父,那木兰确实是死了,但是不是得瘟疫死了,而是被人下毒,毒死的!”何舒蔚脸色慎重,说话的语气也十分的正式。“被毒死的?难道是有人下毒?是谁下的?如果你说的属实,那么那些院子里的死鸡死鸭和死狗也都是人为的了?”沈嘉良突然有一种被人耍弄的感觉,他的心里也不由的生出许多怒火,脸上都涨的红红的 。“确实是这样的,如诗大小姐被抓走之前都一一探查过,但是还没来得及向您解释,便被宋薇星带来的人抓走了!”何舒蔚说完,又转头向老皇上说:“皇上,您快下令让宋薇星把他们两个给放了吧!他们两 个人一定吃了不少苦…” 何舒蔚说完,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然而她绝不会想到,沈如诗和萧天凌不但没吃苦,还有酒肉吃喝。“哼!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被冤枉的,说那得瘟疫而死的人是被毒死的,你有什么证据?既然人都死了,一个死人还怎么做你的证人?红口白牙,无凭无证,你这不是胡搅蛮缠么?皇上,堂堂皇宫大殿,满 朝文武,难道我们都要被这女子戏耍不成?” 宋国尉见老皇上竟然听的津津有味,似乎对何舒蔚的话深信不疑,一张酱紫老脸吃挂不住,愤愤地双手挥舞着,发泄自己的不满。“那木兰一开始是死了,但是是假死,如诗小姐探查出她还有一丝心脉,便用银针封住了她的心脉。之后又被如诗小姐的师父玉手观音救活了。木兰现在就在皇宫门外和大小姐的侍女小桃一起,皇上若是不 信,可以召她们进来。” “什么?怎么可能?”宋国尉听完这句话以后,脸上一副像是见了鬼的神情呆立在了当地。就连沈嘉良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难道人死还有复生的可能?“哈哈!没想到如诗丫头还有个这么高明的医术,她的师父岂不是要更加的厉害了?”老皇上看着宋国尉和沈嘉良脸上的神情,内心竟然起了打趣的念头。他们这两个老狐狸,人老成精竟然也有被小丫头捉 弄的一天,真是让老皇上开了眼了。“宣她们进来吧。”老皇上用玩味的眼神看了宋国尉和沈嘉良好一阵子,转头对身边的侍卫说道。说完还申申懒腰,用手指揉揉太阳穴,老皇上年纪大了,这几年的朝会都没有耽搁这么长时间的。身边的李 太监连忙上前帮忙,轻轻为老皇上锤着肩膀。 “奴婢小桃(木兰)、拜见皇上,皇上万福,玉体金安!”小桃和木兰跪在了大殿下面,由于长时间的假死,木兰的身子还很柔弱,几乎是靠小桃扶着才走进来的。 定眼一看,来的人确实是木兰和小桃。沈嘉良对着看向他的老皇上点了点头说道:“皇上,此二人确实是我家的奴婢小桃和木兰,绝无差错。”“既然如此,你么朕今天就当一回县太爷,也替你们审审案子吧!”老皇上的精神突然变得出奇的好。瘟疫事件或者说谋反事件已经露出了阴谋的外衣,老皇上很是想抽丝剥茧,将这上面的衣服一层层扒下 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鬼。 “你既然是木兰,那今天你就当着大家的面给朕讲讲你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活的吧!”老皇上拿出了一副听故事的神情,斜身倚在软塌的靠背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是皇上,这事情还要从奴婢的表哥说起。奴婢是二小姐的侍女,平时服侍二小姐起居。因此,二小姐的一些事情奴婢很是清楚。都怪奴婢嘴贱,前些日子回家探亲时,将二小姐的一桩丑事无意间说了出来 ,当时奴婢的这个表哥也曾在场。哪曾想到奴婢的书生表哥轻薄无状,却将这桩丑事在酒肆间传播,使得二小姐的丑事传的沸沸扬扬…” “哦?那是什么样的丑事呢?”老皇上人越老却也越八卦,好奇心上来,也是不管什么都开口就问。 这一问却使本来脸色就惨白的木兰羞的说不出话来,一丝红晕在两颊腾起。“这,这,这有关女儿家清白的事情,皇上您还是不要问了吧…”沈嘉良忍不住地说了出来。他对沈如画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宋氏因为这件事没少在他耳边聒噪。但是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况且是有损丞相 府沈家名声的事,此时怎么能在满朝文武的大殿上对皇上讲起呢? “哦,对对,你看我这脑袋,真是越老越不明事理了。既然如此,那这截先略过去,你继续往下说罢…”大殿上满朝的官员正在竖着耳朵等着听丞相府家里的丑事呢,此时听到要略过去,自然是人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甚至还有人叹了口气,一副可惜了的表情。这场面,直气的沈嘉良对着满朝大臣怒目而 视。 在老皇上抬手示意下,木兰开始继续往下讲。“那日我表哥在酒肆继续讲二小姐丑事的时候,恰巧被宋家的人看到,就是二小姐的表弟和表姐。宋家的人将我表哥抓住,毒打一顿,逼问出我来。于是,那日晚上宋大小姐将我带到暗室,将表哥的口供拿 了出来,说我毁了二小姐的清白,要把我抓进牢狱让狱卒…” 说到这里,木兰竟然忍不住地打哭了起来,满脸的泪珠如同串起的珍珠,一颗颗滚落到地。满朝的大臣没人为木兰的眼泪同情,反而人人在想,想不到将军府宋家果然是军旅之家,连一个大小姐都这么有折磨人的本事,以后可千万别惹到他们。甚至有些人还偷偷去看锐王的表情,心里想是不是锐王调教出来的呢?一时间,大殿之上千人千颗心,万人万鬼胎。 第二百九十六章 皇上来判案 皇城大殿之上,静悄悄的只有木兰一个人在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满朝大臣都在侧耳倾听,生怕错过了一个字。丞相府沈家的奇闻趣事,如何能不好好听听呢。“奴婢害怕至极,向宋大小姐苦苦哀求,宋大小姐便拿出了一颗药丸对我说。你吃下它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奴婢当时并不知道药丸是什么,但是为了不牵连家人,不进牢狱受辱,只好吃下。”木兰擦了擦眼 泪又继续说道。“奴婢吃下之后只感觉头痛难忍,迷迷糊糊听见宋大小姐说毒死些家禽,明日一早好好布置之类,然后就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被何大小姐就醒,经过大小姐一说,我才知道自己是死里逃生,捡 回了一条命…” 说完,木兰向皇上磕了一个头,静静地跪在下面,等候问话。 “胡说!我家薇蕊知书达理!怎么会下药害你?我看你这是被人买通故意陷害!”宋国尉听到说是自己女儿出手,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落败,于是跳出来对木兰大加指责。 “父皇!此女身份低贱,所言不足为信,还望父皇明察。”宋薇蕊是锐王的侧妃,是锐王府的人,锐王自然也要出面解脱。不然,仅仅毒杀下人,设计陷害皇子这一个罪名,就会令锐王府名誉尽毁。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字虚言愿受天打雷劈!”木兰听到他们指责自己,挺直了身子,向着老皇上坚韧而勇敢地说。 “朕知道了,将你所说的画了押,就先退下休息吧!李公公,你带下好生安排,不得有一丝差错,否则拿你是问!” 早有傍边的小太监将记录好的证词递上去,让木兰画押,然后搀扶着她下去了。 老皇上脸色从听故事般的好奇和有趣,变得十分的慎重和严肃了。看来这件事情不但确实有阴谋,而且还牵涉了不少人,至少锐王和宋家是少不了了。 “那接下来的事情,舒蔚丫头,你说说吧!”听到老皇上问话,何舒蔚便将当时沈如诗是如何托付自己,自己又如何在小桃掩护下逃开,又是如何偷尸体,救木兰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何舒蔚本来就是诗书门第,用语又是十分生动形象,一番讲 述下来直让人听得津津有味,如在眼前。 “那玉手观音南宫玉可还在桃花庵?”老皇上也被玉手观音的医术震惊,当然也听说过玉手观音的名声,自然脱口问了出来。 “启禀皇上,南宫小姐还在桃花庵,但是她并没有一同前来,只是写了封书信给我,让我交给您!”说完,何舒蔚将信笺拿出踢给了老皇上。 老皇上拆开信笺,看了一边,递给了旁边的太监。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老皇上双手扶膝,并没有立刻问话。底下的群臣,也静静地等待着,即便是锐王和宋国尉也知道,此时再不易多言。“那么如此说来,这个叫木兰的侍女确实不是的瘟疫而死的了。丞相府既然没有瘟疫,那么这瘟疫的谣言从何而来呢?国尉大人呢,你来告诉我如何?”老皇上此番言语,直指宋家将军府。若是宋国尉一个 不甚,就有可能背上造谣陷害朝中大臣的罪名。 宋国尉满脸胀红,他总不能说是自己女儿告诉他的吧?本来自己女儿的计划十分周祥,自己也十分的清楚。锐王既然送了橄榄枝,他宋国尉也当然愿意回报以善意。“皇上,当时丞相府闹瘟疫的传言已经遍布全城,微臣当时得到下属报告,为保卫皇城安全才下令行动的。而那得瘟疫的人确实存在,名字叫邢天灏,此人及其哥哥邢天铭,都在城防军大牢,皇上不妨命太 医一查便知!”宋国尉忽然想到自己手里还关押着这么两个人,而那得病的人症状就是鼠疫。 老皇上眼见宋国尉依然口口声声咬定沈家那个病人得的是鼠疫,还把自己的鲁莽行动归结于保卫皇城的安全。但是宋国尉说的也挑不出什么理由,保卫皇城安全是他职责所在。 老皇上从软塌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来回跺着步子。他头发许多都已经斑白,胡须也是如同葱须一样垂在下巴下面,拱着腰来回走的样子显得老态龙钟。 “来人!宣侍卫总管和御医院院监!” 老皇上刚说完,底下便有小太监迅速地跑了出去,不一会,侍卫总管和御医院院监就都来到大殿,跪下听命。 “命侍卫总管带领五百侍卫,接管城防军及城防军大牢。命御医院监带五名御医前往城防军大牢查探病人邢天灏是否是鼠疫,查出结果迅速回来告我。另外将凌王和沈如诗带来见我!”老皇上一口气说完后,累的气喘吁吁,于是回身又坐了回去。旁边一个太监及时地送上了参茶,供老皇上补养身子。可是底下的大臣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了,一个个都站了老半天。刚开始听得津津有味时还 不觉得腿酸,这会儿一个个都累的腿肚子大转了。趁着御医去城防军大牢的功夫,老皇上开始审视自己的儿子,锐王。锐王本来是自己几个皇子之中最老实无依的孩子,至少老皇帝这么认为。他既没有凌王的王霸志气,也没有喻王的思谋果断,更没有暮 王的多才多艺。担心他在皇子之间被欺负,所以老皇上给他找了个好靠山,将军府。 老皇上钦赐将军府的嫡长女与锐王成婚,并封为侧妃。以将军府的势力,嫡长女就是封为正室也不为过,但是老皇上偏偏只封为侧妃。这其中的含义,不是一般的人是想不通的。 “锐王,你最近可是心思活跃啊!”老皇上看向锐王,不轻不重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啊!父皇!儿臣一向老实本分,并没有什么心思啊。至于薇蕊的事情,儿臣也只是听说她是要帮助自己的表妹沈家二小姐出出气,绝不会做出有伤天理的是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本大小姐不出去 城防军地牢。夜班的狱头得了沈如诗胡乱写的药方,屁颠屁颠的已经离开了,白天狱头得了老肉瘤的吩咐与交代,自然也是对沈如诗和萧天凌恭恭敬敬。即便不说,白班的狱头也是不会为难他们的,开玩 笑,就是犯了再大的罪凌王可也是皇上的儿子。“姑娘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说,我吩咐人去买回来!”狱头笑嘻嘻的,老脸上满是褶子。城防军的地牢好几年还不来一两个人,油水自然没有别的地方多,但是狱头也不敢得罪眼前的几个人啊,他是知 道这两个人的底细的,可不像老肉瘤!“好啊!你这人不错,看到没,这位可是凌王殿下,等他出去了让他给你提拔个好点的官,也不用在这里受罪了!现在,像昨天那样的酒菜还是给我们一人来一份吧!”沈如诗指了指凌王跟狱头夸下了海口 。 “好嘞!我这就吩咐人去买,您两位稍后。”说完狱头喜滋滋地走了。“如诗小姐,我可是没有答应人家啊!”萧天凌经过昨晚的暧昧晚宴,心情也好了许多。就连跟沈如诗说话的态度也不再是刚入狱的冷冰冰。沈如诗说的对,老皇上是绝对不允许别人私自关押皇子的,除非 是他自己的命令。 当然,萧天凌更多的是对沈如诗的信任,既然沈如诗说今天中午前绝对放我们出去,那就肯定是了。萧天凌走到栅栏处,仔细看了看沈如诗。只见一晚上的煎熬并没有使这个坚韧的女子显得憔悴,头发上的稻草也在早间的时候被她用手指梳理头发时弄掉了。虽然牢狱的环境非常不好,但是仍然挡不住沈 如诗娇美的容颜。 “凌王殿下,咱么两个现在可是难兄难弟,休戚相关,既然我都替你答应了,你可不能不认账。”沈如诗婉转一笑,十分妩媚地对萧天凌抛了个白眼。“凌王殿下,待会若是有人放我们的时候,你出不出去呢?”沈如诗也走近栅栏,距离萧天凌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像是和凌王商量事情。但是这事情难道还有疑问么?若是有人放他们出去,谁愿意待在这 里呢。 “难道你不想出去?” “我当然是要出去,但是必须得他们把我请出去!哼!本姑娘可不是随便的人,被他们想抓就抓,想放就放!我要让抓我的那个人跪着求我出去!” 沈如诗这样说着,嘴角还微微翘起,十分泼辣的样子。这样的样子放在萧天凌眼里,竟也有别样的美。 要是轻轻的吻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想到这里,萧天凌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舔完之后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 “那好,本王今日就以你的马首是瞻,你不出去,我也不出去,哼,咱们就一起在牢狱里过一辈子!哈哈!”说完,萧天凌对着沈如诗开怀大笑。若是伸出手,探过栅栏,是可以将她揽入怀抱呢! 沈如诗听到‘咱么一起’,‘一辈子’这几个字,忽然发觉萧天凌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不自然地脸上竟然开始发烫发红。 “哼!想不到凌王也会拐着歪儿骂人呢!我才不是你的马首呢!”沈如诗假装生气,转身走回牢房中央,把自己的背影给了萧天凌。 “快!把这里封锁起来!皇上有旨,命我等接管城防军大牢!”几个声音远远地从大牢的前厅传了过来,不一会随着脚步的登登声,几个皇宫侍卫衣着的人便走了进来! “快打开牢门!”侍卫首领对着身旁的人说道,边说边看向牢房里的凌王。只见他紧走几步,来到凌王面前,躬身施礼,然后直立起来朗声说道:“奴才参见凌王殿下,奉皇上口谕,恭请殿下进宫面圣!” 只见这个侍卫首领浓眉大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说起话来也十分的有气势,不卑不亢,腰里挂着长柄弯刀,一身的侍卫服装很是合身。 “嗯,你是宫里的李侍卫吧!父皇可有什么话说?”牢门被打开,萧天凌却并不走出来,只是谈谈地问了一句这样的话。 李侍卫很是惊讶凌王会这样问。于是回答道:“皇上命奴才接管城防军及城防军大牢,命奴才释放凌王殿下及沈大小姐并带进宫面圣,皇上还命御医为邢天灏诊断是否为鼠疫。”“就没有其他的话?”萧天凌很想知道,老皇上对这件是的态度,以及是否给自己一个说法。自己怎么说一时一个皇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被人诬陷造反,抓进大牢呢!如果不给自己说法,这样放出去又算 什么?此时萧天凌便明白了沈如诗刚才为什么会那样问他。 “如果有人放你出去,你出去么?反正我是不出去!” 不给一个明确的结果,自己怎么有脸出去!萧天凌此时微笑地看着沈如诗,轻轻地说:“如诗大小姐!我看还是你说吧!我可是说了,唯你马首是瞻呢!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是要算话的!”“好!李侍卫!来,本大小姐和凌王莫名其妙被人诬陷,抓进这不见天日的牢狱,吃了这么多的苦,难道你们就什么都不表示下,真是想抓就抓,想放就放么。就麻烦你告诉皇上他老人家,如果不给我们一 个说法,我们是不会出去的?”沈如诗脸色十分严肃,说话声音也很是气愤,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沈大小姐,这不大好吧,抓你们的也不是我们啊。况且我是奉了皇命来放你们的,你们若是不跟我回去,我怎么向皇上他老人家交差呢!”李侍卫脸色变了几变,他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人赖在牢狱里 不走的,于是心情十分不爽地说了出来。“怎么交差?你回去就跟皇上他老人家说,就说我沈如诗说了,本大小姐不出去!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皇上他老人家聪慧如山,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你可明白了我说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八章 我赐你们离婚吧 老皇上听到侍卫回来的禀报,眉头先是皱了皱。底下一帮大臣听到那句‘本大小姐不出去’的话也都张大了嘴巴,纷纷看向沈丞相,那眼神分明是说:“嗯!不错,沈丞相教出来的好女儿!” 沈嘉良也听到了侍卫嘴里说出的话,也看到了老皇上皱眉,自然也看懂了一帮子大臣的眼神。沈嘉良急的头上直冒汗,心说你说你这个死丫头,在家里犟犟也就算了,怎么跟皇上也这么犟。 沈嘉良赶紧上前一步,正要跪下请罪,却突然看到老皇上的眉头松开,脸上挂笑了。 “哈哈哈哈!真是个有性子的丫头!沈丞相啊!你可真是教出了个好女儿啊!” “额…啊…老臣…”沈嘉良竟然楞在了那里,他实在是没搞懂老皇上说的这句话是在夸他还是在嘲讽他。若说是在夸他,他自己都不相信。若说是在嘲讽他,但老皇上笑的又是那么真诚,额是真诚。和那帮子没安好心的大臣 ,笑的那是完全不一样啊! 那帮大臣一个个的奸笑,看了都想生气,可老皇上这笑,听了让人舒心啊! “宋国尉啊!你看看,你也听见了!人家大小姐可是说了,‘本大小姐不出去’。你说说吧,是你想个办法让她们出来啊,还是我替你想个办法让她们出来啊?提醒你下,这人可是你抓的…” 老皇上想通了一些关节之后,倒是十分佩服沈如诗的勇气来了。想必这名节,她也不仅仅是为自己挣的,一定是为了凌王。是了,事情没有明确的结果之前,凌王出来也不好,说不出来也不好。莫名其妙被人家抓了,没有什么说法被人家放了,对于名节总是有损失的。但是呢,要放他的人却是自己的父亲,若是凌王自己说‘本王绝不出去’定会被人认为是狂傲的表现。一个皇子一旦狂傲了,自然没 有那个大臣拥护,而且还会被冠上违抗圣旨的不孝罪名。 “这个沈如诗丫头可真是聪明啊!”老皇上心里暗暗地想。 现在轮到宋国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是老皇上明显在将他的军呢,他能硬着头皮不答应么?他可不是皇上的救命恩人沈如诗。“皇上,既然沈大小姐此刻不愿意出来,那么我们不妨先等等御医们的诊断结果,若是果真不是瘟疫,老臣就舍下这张老脸,主动前去向凌王磕头认罪,请他们出来!但是,若是那个病人确实是瘟疫,老臣 也请皇上为满皇城的黎明百姓着想一番啊!” 老奸巨猾!真是老奸巨猾!就连老皇上都暗自佩服!这宋国尉可真是说话滴水不漏啊。口口声声地说为皇城百姓着想,还不是为了先把自己的罪过洗脱干净?“好!有宋国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么宋国尉觉得你们家那个大小姐该怎么处罚呢?”老皇上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对那些心存不良的的人好好惩戒一下。特别是作为皇家的人,自己的儿媳妇,怎么能要一 个心存不轨的毒妇呢?宋国尉听到这里,脸色立刻变得黑不溜秋,本来脸色就是酱紫发黑,这下更是黑里透红。老皇上的意思,他可是听出了八九分。既然要处理自己的大女儿,那就是认定了那毒是自己女儿下的,那阴谋诡计 也是自己女儿做的。“皇上!请您明鉴啊!薇蕊虽然有些军旅气息,那是将军府里养成的秉性,但是薇蕊绝不会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啊!皇上!请您给薇蕊一个机会吧!”宋国尉生怕老皇上一怒之下将宋薇蕊抓起来审问,若是 落实了罪名,那里还有命来。 说的不好听些,若是在有人踩上一脚,加上构陷大臣,陷害皇子这一罪名,那是连将军府都是会被牵连的! “怎么?这会儿知道怕了?那你怎么不为人家沈大小姐想想?你宋家大小姐是大小姐,难道她沈家大小姐就是后娘养的?”老皇上一脸严肃地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说出来,就连沈嘉良都脸红了。朝堂上那些竖着耳朵的大臣,大都知道沈宋两家的关系,个个都忍不住,脸上憋的通红。 沈如诗沈大小姐可不就是后娘养的?这个后娘不是别人,还正是现在被皇上问着的宋国尉大人的亲妹妹呢!宋国尉这口气憋的,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个时候,满朝的文武才看出来,老皇上这是为沈如诗沈大小姐出气呢!这也是为凌王殿下出气呢,没得说了,谁叫沈大小姐和凌王还有婚约呢?老皇上看 上了沈大小姐,自然对自己的儿子也更加喜欢了。 “怎么?你无话可说了么?既然你无话可说,我也不怪你。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不问你。我问锐王,锐王,依你之见,你该怎么处理?”老皇上转过身子,开始向锐王发难。 “我…我…父皇,儿臣真的是不清楚薇蕊都做了什么啊!儿臣愿意为薇蕊请罪,请父皇惩罚儿臣吧!”说完,锐王吓的也跪了下来。自己的父亲是什么脾气,锐王可是知道的。 越是否认狡辩,老皇上便会越惩罚的重,主动承认认错,反而会是老皇上生出些父子间的怜爱! “看不出来,你倒是一个很衷情的人呢!哼!再钟情,你也要看看是对什么人!既然你们两人都没有什么建议,那么我自己做出决定好了!”老皇上看看宋国尉,又看看锐王,终于对着锐王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就赐你们离婚吧!你回去后给我好好面壁思过!不得再生不良之心,你可记好了,若有下次,我决不轻饶!”老皇上最后这句话几乎 是吼出来的。 “我就赐你们离婚吧!”这句话在宋国尉听来如晴空里的惊雷!这对他女儿来讲不啻于最大的羞辱,不啻于对她宣判了死刑! “皇上!”宋国尉竟然有些绝望地喊了出来!“宋国尉!回去给我好好管教管教你家的子女!”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扬眉吐气 老皇上刚用严厉的言语教训了锐王和宋国尉,御医们会诊的结果也禀告了过来。 那生病的邢天灏所得的是鼠毒,并非鼠疫。二者明显之处是前者并没有传染性,也就是说,邢天灏的的不是瘟疫。 这样的结果也正是和老皇上所猜想的一模一样,他对沈如诗的信任从一开始就没有减少。“如何?宋国尉还有什么话说?国尉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就麻烦国尉亲自去请他俩出去吧!我累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宋家和沈家,你们可要好好治理治理自己的家事!”老皇上最后一句话十分的 眼里,目光里充满了不满。 说完这句话,老皇上就在李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众大臣等皇上离开后纷纷交头接耳,真是亲眼目睹了天下间两大族罪令人可笑的事情。 宋国尉满脸的羞愧难当,哼了一声就急忙离开了大殿。他还要去完成他在皇上面前夸下的海口‘亲自去把凌王请出去。’呢! 沈嘉良也是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大殿,他知道这次皇上没有当众惩罚自己的二女儿,并不代表老皇上不知道她们和宋薇蕊一起做了什么阴暗的勾当,而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得无法收拾,使他人得利。 沈家还是有家法的,这次她们也闹腾的太厉害了,竟然脸自己都被骗了!沈嘉良边走边边想,回家一定得好好收拾她们!城防军大牢,白天这里也是十分的阴暗,每个牢房里为了防止犯人逃走,都是没有一扇窗户的,唯一的光亮就是牢房前的方桌上那两盏油灯。牢房的门显然是早已经打开,但是里面的人不管是沈如诗还是 萧天凌却都没有走出来。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静看不到牢房门口还跪着几个人!除了狱头和几个看管的小卒,就是最前面的黝黑大汉了。没错,这大汉就是宋国尉。 虽然宋氏不是沈如诗的生母,但是辈分在那里摆着,按照礼节,沈如诗是要叫宋国尉舅父的,可是如今他却跪在凌王和自己的牢狱门前。“凌王殿下!请您大人大量,此事是老臣唐突了,老臣没想到自己那孽子竟然连凌王殿下都抓来了,实在是令人可气!凌王殿下请放心,老臣回去定会加法处置我那孽子!还请凌王殿下看在老臣的老脸上, 跟老臣出去吧!” 宋国尉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看沈如诗。此时他把沈如诗恨的牙根痒痒,若非是沈如诗的那句话,老皇上怎么会那么逼迫自己出丑。都是这个丫头的原因,今儿这跟头是栽大发了!萧天凌淡淡地看着宋国尉跪在那里,并没有伸手要扶的意思,他也知道,如果不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以后人人都能踩在他萧天凌头上拉屎撒尿了。此时他看着沈如诗,微微一笑,更是对这个心思缜密的女 子越发感激了。 “如诗小姐,多谢你替我着想。”说完他又转头对宋国尉,脸色瞬间没了面对沈如诗时的温柔,而且声音提高了许多。 “国尉大人,你也不必心里耿耿于怀,此事是我不愿意轻易离开,就此善罢甘休的。想我一堂堂皇子,被你们说抓来就抓来,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当我萧天凌好欺负么?” 萧天凌此话说的铿锵有力,皇子的身份也摆的十分高贵。萧天凌在这牢狱里呆了一天一夜,心里十分的气愤,这话说出来以后,顿时就舒爽许多。“老臣知道让凌王殿下受委屈了!凌王殿下有什么要求,还请凌王殿下明示,只要凌王殿下同意出去,老臣绝不推辞!”宋国尉只想尽快将凌王安抚下来,好向皇上交差,况且,自己女儿和锐王那边还不知 道该怎么处理呢。以宋薇蕊的性格怎么会轻易服输? “好,很好!那些设计陷害我的,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还有抓我进来的,不如也来尝尝这里坐牢的滋味吧!既然这里被皇宫侍卫接管了,想必你们是不会威逼这里的狱头给你们弄虚作假吧?” 萧天凌睥睨着宋国尉,说出了自己最基本的要求,这其实也不为过的。一个皇子都能被你们诬陷抓进牢里,你宋国尉的儿子不能坐牢?就连你坐牢也是不为过的吧! “好!凌王殿下!老臣这就命我那孽障儿子来,就在这牢房坐上十天十夜!”宋国尉说完站起来对着萧天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萧天凌看了一眼沈如诗,笑着说了一句走吧,就先迈出一步走出了牢狱门口。然后转身,微笑地等着沈如诗跟上前。 被将军府宋国尉跪着请出来,事情传出之后,两人自然感觉是扬眉吐气。老皇上也对他们两个人各自安慰了一番,特别是夸奖了沈如诗的聪慧,更是封赏沈如诗许多礼物,直把她当成了自己儿媳一般。 再说那宋薇蕊,被迫从锐王府哭哭啼啼地离开,无处可去的她只好回将军府,然而不幸的事在半路上却被闯出来的刺客给杀死了。这件事情十分的诡异,诡异的差点又让皇宫里发生震动。 最恼恨宋薇蕊的,自然是刚出狱的凌王,宋薇蕊被刺杀,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凌王。就连沈如诗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凌王为了报复而做出来的举动。 事情发生之后,宋国尉跑到皇宫在老皇上面前大哭一场,为自己的女儿叫屈。锐王也在自己的宫中暗自垂泪。 老皇上也十分的震怒。虽然是自己罢黜的儿媳,可他也没有要杀死宋薇蕊的意思,毕竟曾经是皇家的人。老皇上命皇城府太守仔细查探了好几个月,然而最终却一无所获,这件事情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再说沈府,自沈嘉良回家之后,便将宋氏和沈如画痛骂一顿,将沈如画打三十棒后关进柴房一个月。这件事在沈家使沈如诗的地位大大的提高了许多。沈家那些管家丫鬟,见了沈如诗都敬畏般地叫声大小姐好。沈如诗在沈家的日子,似乎过得比以前舒心了许多! 第三百章 荒唐人做荒唐事 沈如诗为了感谢何舒蔚的仗义相救,将自己最喜欢的金钗送给了她。何舒蔚十分的高兴,高兴的并不是因为自己得了根金钗,而是因为沈如诗把她当成了亲姐妹。 何舒蔚明白自己的位置。虽然萧天凌答应娶她,但是以她的身份,最多封个侧妃,那正宫的主还不是沈如诗的?现在和沈如诗处好了关系,以后自然不会相处太差。何舒蔚想的倒是挺远的,她现在无所依 靠,自然时时小心翼翼。 瘟疫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邢天灏也在沈家经过沈如诗仔细的诊治,身子逐渐的好了起来。邢天灏对沈如诗的感激之情,是真心发自肺腑,滔滔如江水不绝。 宋氏和沈如画这对母女更是喜庆。宋氏唯恐沈嘉良将她也如自己侄女一样休了,整天老实了不少,老早见了沈如诗就躲得远远的。她现在只敢在没人的时候,自己对着假山吐口吐沫恨恨地暗自骂上一句。 沈如画被关在柴房这几日,整日对沈如诗谩骂不已,当然,只是在心里偷偷的谩骂。表面上却是装的十分的可怜,一副楚楚形状就是送饭的丫头都觉得她可怜!从柴房出来之后,在宋氏的叮嘱下,两人总 算是安分守己的一段时间。 虽然她们两人安分了,但是沈家并不缺少不安分的人。这个人就是沈春山,沈嘉良的族弟。沈春山本来是和沈府不一个院落,更是与沈嘉良不是亲兄弟。沈春山是沈嘉良叔父的儿子。 由于沈春山是个没有名分,而且好吃恶劳的人,年轻时没少让沈嘉良的叔父操心。沈春山家里本来也算是富足之家,但是很快就被吃喝玩乐嫖赌样样精通的沈春山败坏的一干二净。沈春山的父亲,也在痛 不欲生的悲愤中死掉,临死前将沈春山的两个女儿托付给了沈嘉良。 这两个女儿便是沈采薇和沈采荷。二人寄居于沈府别院,平时并不招摇,生活十分的低调。 却说二人的父亲沈春山,不但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而且时常做出许多令人哭笑不得的荒唐事。因仗着他是丞相的族弟,许多人对他也算谦让几分,并不理会他的荒唐。 然而这次,沈春山所做的事情,却荒唐的离谱。 这件事还要从瘟疫事件的前一年说起。在云起国皇城的城南,有一个得胜酒馆,因为酒馆的名字起十分的好,所以十分得两种人的青睐。第一种是每年来皇城科考的学子,这些学子在考试结束之后,不管 考的好不好总是要来酒馆买醉的。考的好了,自然是得意的以酒为乐。考得不好的,也要借酒消愁。 为博个好的彩头,得胜酒馆深得这些学子的喜爱。每年的科考过后总是人满为患。酒馆的酒也就供不应求。这个时候也是酒馆最忙的时候,也是酒馆的老板牛二最忙的时候。配菜送酒,洗碗端盘,店里的 小二根本忙不过来。于是牛二的女儿就会出来帮忙应付,这也是学子愿意来得胜酒馆的另一个原因。 牛二的女儿美的如同一朵花。醉眼看花花更香,梦里春情情更浓。学子们有时为了博得鲜花一笑,尝尝饮的更加潇洒。饮酒赋诗对佳人,这是学子书生最为推崇的一件事情,所以得胜酒馆深得学子的青睐 。 第二种青睐得胜酒馆的人,便是像沈春山这样的人。一好赌博,二好饮酒。于是赌博之后便来饮酒,或者饮酒之后便去赌博。也是为了博一个好的彩头,为自己长长运气,图个吉利,得胜酒馆便时常成了 赌徒聚饮的一个场地。 这一日,沈春山在赌场大赢了一把,在赌徒们请客,请客的起哄中沈春山也十分豪爽了一吧。 “走,爷们请你们去得胜酒馆喝酒!你们给爷面子,爷就给你们里子!” “好!沈爷豪爽!不愧是丞相府家里的人!果然是豪爽大方,哥几个就跟着沈爷混嚼口了,还望沈爷不要嫌弃咱么!” 赌徒中一个圆眼黑鼻头的灵通圆滑人物,看沈春山被人哄抬起来了脾性,便油嘴滑舌地拍起了马屁。 “嗯好!还是你小子有眼光,会说话!爷们就是喜欢你这种人,走走走,都随我去,今天谁不去,就他妈的是不给爷们我面子!”沈春山本来就有好吃懒做的痞子性子,在一帮狐朋狗友面前那睥睨的神态, 傲慢的语气更是抒发的淋漓尽致。 这一帮人自然巴不得天天给这沈三爷面子呢!免费的酒席那个不愿意去吃?所付出的无非是几句好话而已,大不了定多再装装孙子,这年头那个有钱的不是大爷?更何况以丞相府的势力,他沈三沈春山可 是真大爷! “牛二!给爷们排个包间,好酒好菜都给爷们我上齐了!”沈春山一声吆喝,一群人一哄而入,更是嚷嚷的更响。 “快点牛二!给沈大爷先上几坛好酒。” “切上二十斤牛肉!” “酱肘子!” “还有烧鸡…” 人群纷纷攘攘之中,各色的菜肴都点了一个遍。沈春山本就是个败家不知道钱财为何物的主,这个时候更是显摆他的大方,凡是点出来的,统统上来,加倍上来! 酒馆老板牛二在一阵阵催促声中不停地吩咐安排,甚至亲自送酒端菜,生怕得罪了这位丞相府的沈爷。恰好到了吃饭的时间,酒馆的人越来越多,忙的实在是不可开交。 不得已,牛二的女儿牛鲜花也开始上来帮忙倒酒端菜。牛鲜花的出现自然是很惹人眼球的。雪白滑腻的皮肤,乌黑轻柔的秀发,窄肩细腰…无缘哪一点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甚至日思夜想的。 牛鲜花的出现使得沈春山的包间满室生香,沈春山更是频频要酒要菜,恨不得那牛鲜花一直停在包间里伺候。 “沈爷?你是不是看上了这朵鲜花?不是我说,就凭沈爷咱这等身份,看上了她那是她的福分。要我说,沈爷就把这朵鲜花给摘了何妨?” 第三百零一章 霸王硬上弓 黑鼻头是个圆滑灵通极会装孙子使绊子下套子捧腰子的人。这个人往往不嫌事情闹的大,因为闹大了也和他无关,他是捧着别人的腰,让别人闹的,自然不馆他事,况且,一旦有了事,他肯定是找不到人 影。此时他看到沈春山看着牛鲜花的眼神,那眼神里都快流出口水来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沈春山是看上了牛鲜花。看上而能够得到,那才会使人心舒畅。看上了而得不到,得不到的偏在眼前晃啊晃,那腰 肢扭啊扭,那风骚啊撩啊撩的,能不让沈春山着急上火么! 沈春来这个包间十分的大,因为他们人多,而且又是有身份的人(丞相府的沈家)。包间的里面还有个套间。这套间便布置的十分典雅,不仅仅有桌椅板凳,还有一个软塌,以供醉酒的客人暂时休息。 想起这个软塌,和鼻头便上了心。趁着牛鲜花下去打酒的间隔,黑鼻头就开始了出谋献策。 “我说沈爷,您老人家若是看上了这个牛鲜花,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像牛二这种人,有几个胆子敢不同意?”黑鼻头一脸坏笑,显得是满腹才华要独自献计邀宠的样子。 “哦?我说黑鼻头啊,爷们当然是喜欢那个牛鲜花啊,可是那小娘们能同意么?你就瞧爷们这手,再瞧瞧那小娘们的白嫩皮肤,爷们这手就往那雪白胸脯上一扒拉,那绝对是一道道血印子啊!” “啊!哈哈哈!沈爷可真是会开玩笑!我看沈爷你这手不但色子玩得,那雪白胸脯也一定能够玩得啊!” “对对!沈爷玩不得还有谁玩得?沈爷摸不得还有谁摸得?沈爷你有什么顾虑给我们大家伙说!不是我说,就是硬抢,我们今天也能帮沈爷把那小娘们抢过来给沈爷玩!” 黑鼻头说完,一脸的淫笑,仿佛是要他玩似的,那嘴角的口水更是流出来老长,双手竟然不自觉的伸出手指拱成圆弧状,像是双手已经摸上了那胸脯一般。 “对!对!黑鼻头说的对!沈爷,择日不如撞日,明日不如今日,天时地时不如今时。依我看,沈爷今天不但赌场得意,这情场也是要得意的!”另外一个宽额头,大嘴巴的胖陀螺也随声附和道。 黑鼻头一看,还有人跟老子我抢着装孙子拉皮条!真是让人怒了!这等得便宜不出钱的好事情,怎么能够分给他人? “胖陀螺!你什么意思?老子出的好主意,用得着你在这里借花献佛?”黑鼻头一怒,鼻头黑里透红,如同熟了的草莓。“呃!哈哈!老弟这主意高见啊!我是对你的主意佩服的五体投地,兴奋的不能自已,一不小心帮你多说了啊!你见谅,你见谅!”胖陀螺可是个和气生财的人。都说胖子心眼小,好使坏。但是胖陀螺却不 是这样的,胖陀螺是心眼小,好背地里使坏!明面纸上,必须一团和气!“诸位兄弟,诸位兄弟,你们都是为爷们好,爷们都会记得你们的好!爷们见了那小娘皮也是心痒痒得很啊!爷们可真想把她搂在怀里,啃在嘴里啊!”沈春山说完还砸吧砸吧嘴,像是在回味那啃在嘴里的 味道一样。模样更是猥琐到了极致。 “既然沈爷有心,那不妨待会爷们几个就找个接口将那小娘灌醉,沈爷就可以抱着到内间快活…”说话的人说道这里的时候,声音都已经变得颤抖,显然是心痒难耐。 “哥几个,爷们也是有心无力啊!不瞒你们说,爷们这枪…”“沈爷!有道是说有药不怕枪软,沈爷这话怎不早说?哥们我身上银子是没有,但是出门这药丸都是要带上几颗!”一个旁边较远一直说不上话的人听到这里,急忙窜过来,双手献宝地拿出了一个小药罐子 ,打开以后只见里面有好几颗红色的药丸。 “哦。我说老弟,你怎么有这宝贝?” “他家是开药店铺子的…”沈春山还没说完,就有人急忙替那人答了出来。 沈春山一听,急忙将那药罐子接住,拿在手里好好地看了一番。“沈爷,不瞒你说,我家药铺我从小就喜欢没事捣鼓药丸子。这药材随便使唤,我这药丸子,一颗顶十颗,只这一颗,别说收拾一个小娘子,就是去了怡红院,把那里的小娘皮收拾个遍还能再去收拾老鸨子 呢!” 那人一脸得意的模样立刻就使沈春山信了八九分。沈春山豪气地一拍桌子,大叫一声! “好!今日就会看爷们我如何跨枪上马,一夜骑她百十回合!”说完,也不管别的,先将那药罐子里的药丸一口吞了! “啊!沈爷,沈爷!一颗就好,一颗就好啊!完了…完了…” “你这人!还心疼你的药!你看爷们我像是拿人东西不给钱的主么?”沈春来看到那人模样,以为是他心疼自己的药,脸色十分难看。 “沈爷!那罐子里有五颗!你都吃了!我的沈爷啊!你…你…我还是赶紧走吧!”那人便急匆匆走了,旁边一个赶紧跟上拉住他问原因。 “我不走,怕沈爷一会把我也给骑了!” “这…这…有这么厉害?哎,老哥别走,你那药丸还有没有啊…”这药效说厉害,果真是厉害!那牛鲜花刚一上来,来到沈春上面前一杯酒倒下去,沈春山已经双眼冒火。鲜花促药效,药效崔鲜花。沈春山再也把持不住,关键他也没想把持,一个腾跃从座椅上跳起来, 打横抱着牛鲜花就往套间里跑去… 酒后生淫欲,春药促眉情。可怜的牛鲜花,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开始痛苦的啊啊大叫了。牛鲜花的挣扎抵不住沈春山忽然生出的力气,不几下就被沈春山剥了个精光。如同剥了皮的鸡蛋一样的牛鲜花更是使得沈春山淫虫满脑,提枪而上。可怜鲜花早零落,牛粪却与流氓同。 第三百零二章 牛二提刀闯相府 那一夜牛鲜花痛楚的叫声直响了一夜,那一夜牛鲜花伤心的哭声惊动了半条街,那一夜牛二的愤怒的嚎叫和被打的惨叫一直未歇,直到奄奄一息。 历来这个社会都只是上层人的社会,底层的劳动者总是被欺辱的对象。即便是王公贵族,高管达人家里的一个管家,一条狗,那来到底层百姓中间也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牛二最终在邻居街坊的帮助下挺了过来,但是牛鲜花可没那样的好运气。牛鲜花由于是初苞,又是被强暴蹂躏多次,最终受不过屈辱强忍着疼痛悬梁自尽了。对于贞洁,有些女子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 ,即便是在比较开明的云起国。“老牛啊!你节哀啊!你可要挺住啊!”牛二的邻居在牛二床前安慰着他。牛二的老婆早年去世,膝下又没有儿子,只指望着自己的女儿,想着等女儿再大些,招个老实本分的上门女婿,这家业和自己也算 都有的交代和倚靠了。那曾想到,偏偏遇到这样的祸事!“掌柜的!小的已经将酒馆给关门了,小姐的后事也在街坊们的帮衬下办完了,您老就好好养养身子,好生休息吧,这事情能怪谁呢?只能怪命…”牛二的几个伙计都来了,一个大厨模样的人,眼角含泪,哭 着安慰自己的东家,一想到自家小姐那临死时死不瞑目的样子,大厨的心就揪得慌。 那个曾经甜甜地喊自己阿叔的女娃娃,就那么悲惨的死去了。大厨咋个忍心呢,眼泪哗哗地下来,说话也哽噎不清。 “怪谁呢…只能怪命…只能怪命啊…” 牛二身子肋骨被踢断了两根,躺在床上一动就疼,就连自己女儿的后事都去不了。连自己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痛苦是他此时心里唯一的感觉。 “都怪我啊!都是怪我这混人啊!你说我为什么偏偏让鲜花出来帮忙啊!我为了省下那几个雇伙计的钱,害得我家鲜花丢了性命啊!”牛二痛苦的大哭!哭声凄惨凄厉,让人听了心惶惶不安。 “沈春山!你个杂种!我要去府衙告你!我要你偿命来!”牛二边哭边捶着床帮子说道。“老牛啊!认命吧!咱们小老百姓,那和官府斗得起啊!那沈春山可是丞相府的人,沈丞相的族弟!那皇城的府衙哪里敢惹得起啊!咱们这小老百姓那里敢惹得起啊!”牛二的邻居还在苦劝,他怕牛二想不 开,拿鸡蛋碰石头,只会碰的头破血流。 “那我不管!我一定要为我女儿报仇!就算是死,我也要用血污了他沈家的大门!”牛二指天发誓,恨不得立刻站起来去报仇!“哎!认命吧老牛!好好的把身子养好,再找个老伴,兴许还能再生个儿子!这个姑娘,就当是缘分尽了吧!”老牛的邻居是最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拥有最安分的心和最小的欲求,只要能填饱肚子,平平 安安,那边是最幸福的。就这样,牛二在自己女儿后事办完后还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床走动。多亏了他的几个邻居和手下的这帮伙计,酒馆虽然没再开下去,但是在大厨的带领下,竟然没有一个伙计离开。牛二并不是个苛刻的人, 有女儿的父亲总是对一切都很温和的,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 牛二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感激邻居的好心,感激大厨及伙计的善良。在自己能下床走路的那个夜晚,牛二将大厨及伙计都叫了过来。“咱们的酒馆还得开!这是一份营生,你们都指望着这份营生过日子呢!大厨今后你就多费些心,我是没心思操办了,这些钱你们都拿去,就当是这些日子的薪水!”牛二将自己的积蓄全拿了出来,一块一 块的,全是平时省下来的碎银子。 “掌柜的,这这也太多了啊!您不会是把您的老本都拿出来了吧?”看到那么多的碎银子,大厨十分的吃惊,酒馆的进项和出入,他是十分清楚地,一个月发完薪水剩下多少银子,他也能约莫出大概。“还有那些邻居,你也帮我去谢谢人家!鲜花这孩子命苦,她的后事多亏了你们!邻居们有些帮衬,这人情我不能不还。你们都记住了,以后好生经营这酒馆,让这份营生,把苦命的相亲们养活起来…”老牛 说话的声音,很是低沉。 大厨并没有听出什么异常,只道是掌柜的终于想通了,心里很是欣慰。心想,拿着这银子,多采办些酒菜等物品,挑个吉利的日子,好好的把酒馆的晦气除一除,重新开张一定给掌柜的把酒馆撑起来。牛二的牛脾气不仅仅是二那么简单,他还很犟。认准了的事情,绝不会改变。在一个很早的早晨,牛二起了个早,到后厨看一遍这个他曾经呆了几十年的地方,细细地看了最后一眼,挑了把剔骨的尖刀藏 在袖里便晃悠悠出去了。 沈府,沈府的大门是很威武的。把门的门人穿着也比一般的百姓好上许多,青衿蓝帽十分的神气。 “站住!你这人大清早的,往哪里闯呢?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可是相府!”青衣小厮见牛二要往相府里闯,跳将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牛二大骂。 “哦!嘿嘿…得罪得罪!小的找沈三老爷!他可在府上?”说话间,牛二一个手里拿出了一块银子,要递给那小厮的样子。可惜小厮眼里只看到了银子,没看到牛二的另一把刀子。 小厮靠近牛二要接银子的时候,牛二一个剔骨尖刀对着那小厮胸口捅了过去。 “啊!”小厮只叫喊了一声,便一命呜呼。胸口的血也如泉水一样汩汩地向外冒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牛二抽出尖刀之后便迅速地向着丞相府内闯了进去,真个是见人捅人见猪杀猪啊!到了此时,清净的大街上才传出路过此地的百姓大声喊叫声。“啊!死人啦!死人啦!丞相府门口死人啦!” 第三百零三章 劫持沈如诗 街道上的路人的大喊声立刻惊动了丞相府内外的许多人。丞相府里的家丁和管家是最先冲出来的,一看眼前的情形便纷纷拿出棍棒出来阻挡。大街上早有几个路人跑去府衙报告。此时牛二双眼通红,那还顾的许多?只见他手里抓着剔骨尖刀一股脑子的往里面冲,一边冲一边大喊:“沈春山!你个杂种,你给老子出来!沈春山!给老子出来!你害死了老子的女儿,老子要和你拼命! ” 丞相府的家丁一看牛二满身的鲜血,满脸峥嵘十分凶煞的模样,胆子大的还敢仗着手里的棍棒大声呼喊着阻挡一下,胆子小的直接就吓得腿肚子发软,跑还来不及哪敢上前?这些人一向习惯了狗仗人势,被人奉承,那里见过这不要命的架势?几个不长眼的家丁一个木棒打过去,牛二一点不躲,硬挺住木棒一步上前就是心窝子里捅一刀。牛二手里这把剔骨尖刀又尖又长一刀下 去,那挨到的人便一命呜呼。 连续几个倒下之后更是吓得一群家丁谁也不敢上前阻拦,一个个簇拥在一起大声呼喊叫骂。 “快!抓住那个混蛋!打死那个混蛋!大家一起啊…” “快上啊…” 然而只能听见他们的大叫声,却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去。牛二挥舞着手里尖刀,尖刀上还有许多的血滴,一滴滴的鲜血在阳光下是那么的刺眼。在一束束光线的照耀下,这些血滴竟然如含苞待放鲜花。 “沈春山!你个没种的东西!你敢奸污我女儿,你怎么不敢出来?沈春山!你个杂种,你给老子出来!” 牛二在沈府前院扯着喉咙大喊,但是那里喊得出沈春山?沈春山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早有腿快的家丁,急急忙忙的跑进去要向家主报告。可是此时沈嘉良早已经上朝,宋氏听说这事情更是吓得连忙上了门,在外面大喊:“快去报官,快去喊侍卫抓住他…” 却说此时沈如诗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听到了外院的呼喊,好像还有人受伤。她十分的纳闷,便起身要带着小桃过去看看,如果真的有人受伤吗,自己的医术也许还能帮上忙。 皇城府的的府台一听说是丞相府出了事,大白天的竟然有歹徒闯进去杀人,吓得急忙带着兵丁迅速向沈家赶了过来。在沈家家丁的带领下,府台以及兵丁很快围在了牛二前面。 “大胆的匪徒!赶快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不然杀无赦!”府台大人唯恐处理不当,遭到沈丞相的贬斥,十分卖力的大声斥责着牛二,希望能够好好表现一番,兴许沈丞相一高兴还能将他提拔提拔! 牛二双手握住尖刀,十分警惕地看着兵丁,大声呼喊着:“你们别过来!是他们家沈春山那个老王八蛋奸污了我的女儿,害的我女儿悬梁自尽!我是被逼才这样做的!是被逼的…” 说完牛二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想起他的女儿,他就不由自主的伤心。牛鲜花可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被奸污欺负的。他却无能为力,救不下自己女儿的性命。 “快点扔掉手里的武器,跪倒在地,不然我们就放箭了!来人,张弓搭箭。准备…”府台大人才不愿意听牛二在那里瞎叨叨呢,他只想赶紧将这件事情平息下来,赶紧将牛二抓获,好到沈丞相那里邀功。然而此时意外却发生了。只见牛二突然跃起发难,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家丁跑了过去,那家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牛二一刀扎伤,然后躲在那家丁后面。此时后面兵丁发现异常,一排箭雨过来,瞬间将 那家丁射成了刺猬。 “住手!”沈如诗只看见了家丁被射死,并不了解此时的内情,看到府台的兵丁竟然闯进来射死了家丁,十分的震怒。牛二本来已经存了必死之心,只是恨自己虽死也没能报了女儿的仇,心里十分灰心。当她看到沈如诗进来的时候,顿时心里一亮,不管是从衣着还是从气质,他都判断出沈如诗在沈家的地位必定不凡。于 是一个前冲极快地来到了沈如诗身边伸出手中的剔骨刀架在了沈如诗的咽喉。 “别动,动了就捅死你!”牛二双眼瞪大,声音十分的强硬。浑身的鲜血更是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是沈大小姐!快住手,快住手,不要射箭!”一个管家眼看着府台大人带着兵丁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搭弓射箭,一副要把牛二和牛二所挟持之人一起射死的样子,便急忙出声制止。 “谁也不要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捅死她!”牛二挟持着沈如诗,威胁四周靠近的人。 “大胆匪徒,快放了沈小姐,不然乱箭把你射成刺猬!”府台大人急的团团转,对住牛二怒声大吼。 “你射一个给我看看?你可敢放箭,我就捅死她!”牛二也穷凶极恶地说道。 “大人不能放箭!大人不能放箭!”一边的小桃也急忙呼喊道:“千万不能伤了我家小姐啊!” “壮士,你我远无仇,近无忧,就算是你杀死我,你也肯定死定了。你来这里想要做什么?不妨说给我听,我是沈家的大小姐,说话还是有分量的。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答应你的要求!” 被挟持的沈如诗除了刚开始的悸动,此时并不显得慌张。她现在才看出一些端倪,感情这个人是个不怕死的匪徒,闯进相府杀人越货。而自己出现的十分不是时候,正好‘解救了’他。 “你是沈家的女儿!好!好!好!真是太好了!”牛二突然不能控制地大声冷笑了起来。“你们沈家害死了我的女儿,今天我也杀死你们沈家一个女儿,正好两相抵消!老子就算是杀不了沈春山,这命抵上去也算值了!”牛二自然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活不了了。所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能赚一个,这才使的他见人就杀。在他眼里,沈家哪里会有什么好人?都是欺男霸女的恶霸! 第三百零四章 棒打沈春山 却说那牛二正要拿起那剔骨尖刀杀了沈如诗而后自行了断,以报复沈家。却未料到自己挟持的沈如诗不仅仅是个弱女子那么简单。只见她不知道何时从身上的荷包里摸出了许多针灸用的银针。只在一瞬间 ,只见她手指翻动讯速地将手中银针插进牛二身上的穴道里。 牛二顿时感觉自己全身麻木没有一点力气,就连手中剔骨尖刀都拿捏不住而掉在了地上。此时府台大人眼疾手快,迅速地命令手下上前,将牛二按倒在地。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真是卑鄙,竟然用歪门邪道来对外付我,放开我!我要自己了断,不要受你们侮辱折磨…” 牛二的身体僵硬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子,以为自己中了沈如诗的妖法,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色。以他所想,连妖法都会的人,不知道该会用怎样的方法折么自己呢。 沈如诗当众大展神威之后,神态依然十分的平静。此时她充分展现出了一个大家贵族的风范。只见她轻移莲步,彬彬有礼地走到府台大人处致谢。 “多谢府台大人出手相助,若非大人赶来及时,恐怕我沈府已经遍地哀鸣,如诗这里有礼了!”沈如诗走到近前微微施礼。其仪态既不失了身份,又不显得高傲。“大小姐客气了,这遍皇城谁不知道大小姐的圣手神医之名?大小姐一向宅心仁厚,技艺高超,这番轻松地将歹徒制服,本人十分的佩服!如果大小姐允许的话,我就把这人带回去审问了,还望大小姐在丞 相大人面前为我解释一番。”府台大人心思也是十分的灵通。 “府台大人尽管带回去就是,带我父亲回来,我自当禀报。”沈如诗看着前院被折腾的鸡飞狗跳,也想早些将事情平息。案犯早些带走,她也好早日省心。 “多谢大小姐。” 府台大人得到同意,便命人先行将牛二押了出去。看了沈如诗一眼,犹豫了一下,终于又对着沈如诗拱了拱手。 “敢问大小姐,可知道这歹徒为何与相府有如此大的仇恨,竟然连死都不怕呢?”府台大人这样问是想试探沈如诗知不知道事情发生的原因。 “哦?府台大人可有什么消息?”“据说是因为贵府的沈春山沈三爷前些日子在得胜酒家饮酒,趁醉奸淫店主家的女儿,结果那女孩儿有骨气,就上吊死了…”府台大人将这事情告诉沈如诗,是想着让沈如诗将这件事婉转地告诉沈嘉良,然后 看一看沈嘉良的态度。 沈家的人他自然是惹不起的,但是既然涉及到了沈家,事情发生的原因经过肯定是要让沈家知道的。 “府台大人说的可是真的?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沈如诗听到这里也是十分的惊讶。她本来以为牛二真的是个亡命徒,十恶不做的土匪。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有人中了恶因,便有了今天的恶果。沈春山,自己的族叔,一向好吃懒做,好逸恶劳,总是干些荒唐不着调的事情,府台大人既然如此说,那百分之百就是真的了! “大小姐,这件事情在皇城早已经传开,应该是真的,本人今天回去以后,一定会将事情调查清楚,将报告呈给丞相大人,这里就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带领手下离开了丞相府。 此时,日已高悬,满院的家丁相互帮忙着收拾前院的残局。次日沈家家丁死了四个,受伤七个。 沈如诗看着沈府别院,那里住着沈春山和他的两个女儿,沈采薇,沈采荷。沈如诗怎么也想不通,一把年纪的沈春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丑事,真是家门不幸。 沈嘉良是得到消息后急忙赶来的。回到家后家丁们已经基本将院子里收拾干净了。即便如此,听到沈如诗的禀告之后,沈嘉良还是气的暴跳如雷。 特别是沈如诗说到皇城府台大人临走时的话,更是令沈嘉良火冒三丈。 “来人,去吧沈春山给我叫来,我要亲自问问他,他做的什么丑事,竟然让人拿着刀子杀进了家里!”沈嘉良急躁的来回踱着步子,最近总是发生许多有损沈家名誉的事情,这让沈嘉良心里十分的愤怒。 沈家的家族名誉,是沈嘉良最为看重的东西,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做出有损沈家声誉的事情。 “父亲,这件事情,我看还是交给府台大人秉公办理吧。您也不必太生气,总归是对身子不好。”沈如诗看着沈嘉良着急的样子,心里纵然对他不满,也多少有些不忍,终于开口说出了这话。 “是要秉公办理,但是交给皇城府台之前,我要先问问他,让他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也让这府上的所有人都明白,谁若是做了有损沈家家族名誉的事情,我绝不会对他留情!” 沈嘉良声音十分洪亮,表情也很严肃,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整整家族的风气。 “老爷,沈三爷躲着不肯来,他说怕您把他送给官府…” 沈家总管是个干瘦的老头,头戴蓝色毡帽,身穿夹衫,脚蹬云靴,腰系黑色束腰,一身打扮精简利索,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会办事的人。 “带不来他就打出来他,你带上几十个家丁,拿上棍棒,给我把他打出去!从今日起,再不许他进我沈府大门一步,见一次给我打一次!给我狠狠地打!听到了没有?快去!” 沈嘉良一叠声发怒,那总管便答应了一声,迅速的跑开了。 不多时,沈府别院便传来的沈春山鬼哭狼嚎的叫喊! “啊!啊!你们这帮奴才!敢打三爷我!放肆!哎哟喂,哎哟,疼啊!哎哟…”沈春山被打的到处乱窜,抱头鼠奔。 “三爷啊,您见谅啊!老爷可是说了,让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允许你回来呢!你还是好生去府衙自首吧!”管家扯着嗓子,对着远远跑开的沈春山喊道。沈春山这次是真的倒了霉了。他那里知道,皇城的府台大人早安排的兵丁埋伏在相府门口,沈春山刚一露头便被那些人给擒住了。 第三百零五章 沈家姐妹花 没有了丞相府的支持,沈春山什么都不是。在府衙大牢,那些霸道的狱卒才不会管你以前如何风光,如何霸道,既然现在落难了,他们就绝对会痛打落水狗。一番折磨之下,沈春山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将事 情交代的清清楚楚。案子的详细报告拿到了沈嘉良的书桌上,沈嘉良也没办法。他不是不能徇私舞弊,而是不愿意徇私舞弊,特别是对沈春山这样的如寄生虫一样寄生在沈家的人。赶走沈春山,不但不损失他的名誉,更能清 理出家族的败类。 沈嘉良一笔下去,沈春山便被发配到了偏远地区,恐怕此生也永远回不来了。沈春山做下坏事,不但自己受了惩罚,沈家的下人收到牵连,就连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都被人瞧不起。 “看,那就是强奸犯沈三爷的两个女儿,如花似玉的,啧啧!真是可惜啊,没有遇到一个好爹!” 沈家的下人们三三两两,只要是看到这两朵姐妹花就会指指点点,议论起沈春山的事情时,丝毫不避讳她们的存在。毕竟,她们两人的身份并不高贵,在相府的地位也十分尴尬。沈采薇是姐姐,沈采荷是妹妹。两人虽然都十分貌美,身段更是婀娜多姿,但是两个人的秉性完全不同。沈采薇贪财,心妒,心眼十分的小,心肠十分的狠,心胸十分的窄。沈采荷与其姐姐有着本质的不 同,她善良,但是多愁善感;她温柔但是身体柔弱;她大方但是并不富足。这两人的不同并非是天生的秉性不一,而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沈春山的荒唐无状,和败家行为,使得她们两人早早就没了母亲。而自己的父亲又是那样的不堪,她们时时都有一种自卑的心里。这种心理积 压的久了就成了各自的脾气。沈春山被抓走那一刻,她们两人谁都没有出来求情。即便是沈采荷善良,她也只是躲在自己的房间偷偷哭泣。沈采薇更是连看沈春山一眼都不看,她们所想的是这个让她们时常觉得羞耻的人终于要离开她 们了… “哼!老东西终于走了!终于走了…”沈采薇站在窗台下,静静地看着远处小声说道。 然而她们没有想到,即便是沈春山都已经被发配了很久,还是会有人羞辱她们,看不起她们,对她们指指点点… “采薇小姐,二小姐说,若是有空,让你去给她做几件衣服,二小姐说你的针脚十分的好呢!” 说话的人是沈如画的侍女,刚来的小丫头梨花。梨花初绽,梨花带雨。梨花总能给人很多的想象。沈采薇对这个小丫头很是热情,看到梨花过来传话,急忙走出房间,双手拉住梨花,让进了自己房间。 “梨花妹妹,可是二小姐亲自让你来的?二小姐对我送给他的披风可是满意?那可是我一针一线绣了好久的呢!” 沈采薇的优点就是十分的机灵。她知道如果想在沈家站住脚跟,不被人瞧不起,就必须有自己倚靠的人。她把这个人选择成了沈如画,沈二小姐。 沈如画彼时刚被罚出来,自己还泥菩萨过河,不受沈嘉良待见呢。沈采薇既然聪明,怎么就选择沈如画呢?换做一般的人定是想不同这其中的奥秘。 沈采薇则不同。她看的非常透彻,想的也非常多。 往大海里倒一碗水,没人觉得她有多重要。往火山里投一根木材也不会有人觉得火山的爆发是木材的功劳。但是在一个人快饿而死的时候给一个馒头,定会被那个人记一辈子好。 沈采薇正是这样想的。在她被打到的时候送件披风,也一定会让如画小姐另眼相待吧!而且,沈采薇看好沈如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宋氏。沈如画的母亲,宋氏如今可是丞相府里明正言顺的丞相夫人,而且背后还有将军府这么大的后台。沈采薇自然是要赶着趟的巴结沈如画呢。即便连沈 如画身边的丫头,她都是如此的亲热。“采薇小姐,二小姐很是感激你呢!二小姐说采薇小姐真是个有心之人,二小姐身边也需要个能帮衬她的人手,希望采薇小姐时常来二小姐处走动走动呢!”梨花被沈如画一口一个妹妹叫得脸红耳赤的,她 一个小丫头还没见过这样的世面,自然十分害羞。 梨花的双手被沈采薇抓在手里,想要抽出来却又不敢,只好恭敬地站在那里,双耳聆听着沈采薇的奉承话语。 “梨花妹妹,你出落得可真是漂亮啊!瞧瞧这一双小手,多白嫩啊!姐姐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容貌可就高兴死了呢!梨花妹妹,二小姐那里都是几时方便啊?我不好贸然过去,怕耽误了二小姐的正事呢!” 沈采薇十分的会说话,挑选最好的词语说给一个丫鬟听,然后再从这个丫鬟嘴里打听自己想要的消息。 “回采薇小姐的话,二小姐每日都是有空的,这些日子也不习文绣花了,就等着您过去有个说话的人呢!”梨花被夸得不能自已,别人问什么便回答什么,将沈如画的一切习惯都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这可是令沈采薇大喜过望了。将沈如画的喜好一一记下,又拉住梨花说了一阵子话才放她离去。 “呸!一个贱人坯子的小蹄子,早晚骚浪的没人要的起!”梨花前脚刚刚离开门口,沈采薇后面便对着她离开的门口吐了一口吐沫,低声咒骂。 而此时的沈采荷,却正一个人倚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花朵垂泪。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采荷采荷何处采,荷花空开池塘里。沈采荷此时所想的自己就像是那池塘里的一朵荷花,虽然出身与污泥之中,但是也能开出芬芳美丽的花朵,然而却不知那采莲之人 尚在何处,这只身的归宿究竟会在何方。沈采荷满腹的伤春之情却无人可以诉说,只能望着远处的残花暗自落泪。 第三百零六章 巴结勾搭沈如画 “二小姐,采薇小姐前来拜访您,就在门外等候您的吩咐呢!”梨花浅浅一笑,对着闺房内正在梳妆的沈如画说道。 “哦,让她进来吧。”沈如画正对着铜镜贴着花黄,浅浅的鹅黄颜色映照出沈如画如脂般细嫩的皮肤。 “采薇见过如画姐姐,给姐姐问安!”沈采薇来到近前,满脸的谄笑倒是显得十分的可人。 若论辈分,沈采薇也是和沈如画平辈,只是比沈如画小了一岁。 虽然是同宗同族,但是若论身份地位,沈采薇比沈如画是差的太远,甚至连沈如画身边的侍女都不如。 沈如画身边的侍女,整个沈府的管家婆子,奴婢下人没有一个敢惹得起的,人人见了都得尊敬地喊一声姑娘。而沈采薇姐妹可没这个待遇,不被别人背后嚼舌就是天大的幸事了。“妹妹真是客气了!妹妹心里能够想着姐姐,姐姐高兴的不得了呢,早想把妹妹叫过来亲近一番,这才让梨花过去请你了。”沈如画贴好花黄,整理了一下额头的刘海,转过身子,笑吟吟地看着沈采薇说道 。 沈如画仔细大量着沈采薇,只见沈采薇身材窈窕,身段娇巧,一张瓜子脸倒也十分的精致,配上这婀娜多姿的身子,也是不可多见的一个美人。“平日里不常见妹妹,没想到妹妹这几年出落得这般漂亮了呢!啧啧,看着白里透红的脸蛋,真个是让人看了眼馋呢!” 沈如画竟然说出了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一番话语。以沈如画的妒忌心肠,这番话说出 来也是醋意十足的,这是她自己并未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多谢如画姐姐夸赞!妹妹和姐姐比起来还差的多呢!姐姐才是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呢!况且妹妹就是再努力,也不过是蒲柳之姿,姐姐可是皇家御花园里那高贵的牡丹呢!” 沈采薇着意的一番谄媚与恭维,立即博得了沈如画的欢心。沈如画就喜欢这样聪明而由懂得分寸的人。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沈采薇略带羡慕的恭维满足了沈如画那傲娇无比的虚荣心。“妹妹也不必妄自菲薄,有姐姐我在这沈家,谁敢瞧不起妹妹,我就第一个不同意!以后咱们姐妹同心,一起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狂妄不已的人!哼,那些人别看现在一时得意,若不是父亲罩着,早晚要摔个 大跟头!”沈如画咬牙切齿的样子,像一只发了怒的小猫,对着空气挠着爪子。沈采薇是个何等聪明的人儿?她自然知道沈如画母女和沈如诗之间的矛盾,知道二小姐所指那些狂妄的人其实就是只沈如诗。二小姐这样说,自然是想让自己表态,自己能否真正得到沈如画的信任,就看 在这里了。“二小姐说的是!那个人也配当大小姐?大伯父也真是太偏心了,那个人那样的狂妄,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怎么配得上沈家嫡长女的地位?以我所见,既然现在主母是姐姐的亲生母亲,这沈家嫡长女的身 份怎么也应该是姐姐的!”沈采薇说这话时,故意怒气冲冲,愤愤不平,仿佛是为自己挣这身份一样!“对啊!妹妹真是好见识呢!妹妹真是深懂我心啊!不若这样,妹妹若是不嫌弃,便搬到我院子里来吧,东边的厢房还空在那里,收拾收拾怎么也比那偏远的别院强呢,咱们姐妹两个一起近些,说话也方便 呢。”沈如画说的好听,谁不知道她院子里东西厢房住的都是体己的侍女和伺候的婆子?让沈采薇住进来,虽然是显示自己的亲近和爱护,可是也将沈采薇放到了与侍女一般的地位。当然,这地位比其目前,只 高不低。“啊!真的么?如花姐姐真是对我太好了!妹妹十分感激!妹妹这就去收拾东西搬过来!”沈采薇自然是十分的兴奋,她才不管那厢房平时是给谁住的。她要找一个大树做靠山的目的达到了,以后至少不会 被人见了耻笑。 “让梨花给你帮忙…”沈如画微笑地看着沈采薇,脸上得意的神情要比高兴更浓。自此以后,沈采薇便经常与沈如画待在了一起,刻意的奉承和讨好,使得她很快成了沈如画身边的红人。就连宋氏都对沈采薇的见识和能力刮目相看。时间久了,底下的下人都改变了对沈采薇的态度,再 次见了沈采薇都是恭敬地喊一声‘采薇小姐好’,再也不是‘看,那就是那个强奸犯的女儿。’这种话语。却说沈嘉良眼看着自己族弟被发配,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虽然内心也是极其厌恶沈春山,可是不管怎样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沈嘉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为了弥补自己略感亏欠的心理,沈嘉 良决定给沈春山的两个女儿找个好人家。以他的身份出面办理,要比别人强到很多。消息一经传出,自然有很多的普通官宦人家愿意巴结丞相府,想要搭上这一层的关系。于是说媒的人竟然如赶集一般络绎不绝。地位高的人家或者相同的人家自然不屑,而艳羡沈家地位的一般人家却也高 攀不起。 “哎呦,白大人,您也来提亲啊!您老怎么亲自来了呢?您可是真替你们家那孩子操心啊!” “唔,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大人啊!您家那孩子已经长成了么?我怎么觉得你们家那个还是小娃娃啊?” …… 这众多提亲的人中有相互认识的,相互间打着趣,笑骂怒讽,互相揭着老底,抽着梯子,唯恐别人比自己强了,生怕婚事被别人抢了。这些小市民,小官宦的嘴脸暴露的一清二楚。这众多人家之中,沈嘉良便看中了两家,城北白家和城南李家。两家人都将自己家的孩子说的天花乱坠,也都是沈嘉良所知道官宦世家。虽然不是对位最尊贵的门庭,但是也是大户中的一支,两个姑娘嫁过去,也不至于吃苦和受欺负。 第三百零七章 沈嘉良配婚 注意已经决定,沈嘉良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宋氏。和两个姑娘说婚姻大事的这种私密之事,还是得有家里的女人出面。“夫人,你这几天就和那两个丫头说说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早点给她们找个好人家,也算遂了我的心愿,免得以后到了那边,被自己的老叔埋怨啊!”沈嘉良拈着自己下巴的几 根胡须,说的十分郑重。“看老爷说的哪里话!老爷正当壮年,刚说婚事这等喜气的事情,怎么又说道那丧气的话。这种事情,交给我办就行了,你看看你偏要亲自出面,这许多天见了那么多人,我担心老爷的身子吃不消啊!”说 完宋氏拿了一个温热的毛巾帮沈嘉良洁了一下面。“婚姻大事,可不能儿戏了,他们父亲不争气,弄得自己身陷囹圄,我不能不为他们操心啊。我看这两家就不错,城北的白家,和城南的李家。都是大家族,世代的官宦人家,虽然是旁支,但和那两个丫头 的身份也是十分的相配的…”沈嘉良沉思了良久,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这个决定的。如果许配的人家地位太高了,过去以后肯定要被人家瞧不起。但是太低了,必然也会受委屈。所以,门庭相同,才是婚后幸福生活的基石。这也 是许多做父母亲的共同想法。 “那老爷是想将那个许配给白家,那个许配给李家呢?”宋氏有八卦的心和包打听的情操。她想到自己女儿正在收服沈采薇,也好提前打听出些消息,早做准备。 “嗯,就把采薇许配给李家,采荷白家吧!” 然而沈嘉良不知道的是,有时候媒婆的嘴能把死人说活了,能把好人说瘸了,能把鲜花说蔫了,能把枯木说绿了。城北白家的公子确实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这公子是一个秀才,名叫白不凡。其身份虽然不高,但是性子却十分的潇洒,吟诗作对长得一份豪气。白公子时常留恋青楼酒肆,提笔作诗,才气很是有名,所 以也颇得家里人的喜欢。而李家的公子,确是从小 体弱多病,身体羸弱不堪。时日长久,躺在床上又不愿出门,总是倚在床枕上读书,最喜欢读李杜,时不时也能吟出佳句。流传出去,也有几分名气。不幸的是,李家公子由于 长时间压住右半侧身子,不知不觉中右半边身子竟然偏瘫了。 沈嘉良之所以选择两人,除了家庭地位,还有就是他们的名声和才气都是十分的好。诗书之家总会多些隽永之气吧,这是沈嘉良所想的。 沈如画的房间里,喜欢装饰出喜庆朦胧的感觉。所以多用红纱帷幔,红纸窗花,红烛飘香。沈采薇也是很喜欢这种氛围,这种氛围里有她甜蜜的梦幻:若有一天同君共鸾帐,红烛摇影满室定升香。此时沈采薇正在为沈如画轻轻梳着秀发,沈如画的脾气虽然古怪,性子虽然乖张,心眼虽然窄小,但是她有娇媚的容颜,玉脂般的皮肤和温软馨香的秀发。沈如画的秀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即便同是 女子的沈采薇都忍不住要轻轻地嗅上几下。 “姐姐的头发真是香啊!我都忍不住想要闻一闻呢!”沈采薇看到沈如画从铜镜中看出了自己的小动作,便轻盈一笑,很熟练地奉承着。 “哎!好事好呢!只是可惜了这把青丝…” 青丝为谁系?总是为念君。青丝谐音情思,有那闺中待嫁的女子,总是喜欢将自己的一根青丝偷偷系在自己喜欢的男子的衣服扣上,以代表自己对他的牵念和动心。 而此时沈如画也是个闺中怨女,并没有遇见十分中意的男子,自己的未来又不知道会在哪里。想到此处,傲娇如她,也发出了青丝无处系的哀叹。“以二小姐的身份地位,满皇城的俊男才子还不是任由二小姐挑选?到时候怎么会没有系的地方呢?怕是到时候二小姐看花了眼,系了这个,又要系了那个呢!”沈采薇轻盈的一笑,出声同沈如画打趣着, 显得两人十分的亲近。“你个死丫头,我看是你想要系了这个系那个吧?我说呢,近些日子怎么相府里来了这么多的人,打听之下,感情是排着队等着妹妹你去系青丝呢!”说完沈如画开心的哈哈大笑,自己那点可怜的春怨早不 知道抛到哪里去了。沈采薇也听说了。自己的伯父丞相大人竟然亲自操办,为自己和沈采荷选配人家,张罗婚事。沈采薇得知此事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心的。高兴的是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寄人篱下的生活和被人瞧不起的地位 ,高兴的是自己的伯父竟然这样看重他们,亲自出面,选配的人家肯定不会太差的。 当然沈采薇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选配的人家地位太高了被瞧不起,地位太低了一辈子也难翻身。担心被许配给风流的纨绔,担心许配给不喜欢,不爱护自己的人家…总之,不但是她,沈采荷也是同样的担心。这些日子,她们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失落感和满足感相互交织,这真是一种难言的折磨。听到沈如画说道此事,想着这几日的折磨,沈采薇小心翼翼地开 了口。 “二小姐,妹妹想求你件事情,二小姐可不可以帮采薇打听一下,大老爷给妹妹选的那户人家?妹妹这里对姐姐感激不尽!” 说完,沈采薇偷偷看看沈如画的神色,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结果。 “哎哟,我的好妹妹看来还真的是春心萌动了呢!竟然这么关心自家的那个那户人家啦!是不是恨不得现在就知道?是不是知道了恨不得现在就嫁过去啊!”沈如画说这话的时候,既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在冷冷的嘲讽。这么想知道是想尽快离开沈家,离开我沈如画的身边么?难道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么? 第三百零八章 化妆去打探 沈采薇在沈如画嘴里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心情十分的沮丧。离开沈如画的房间之后,沈采薇一个人很失落地在沈家的院子里游荡。丞相府沈家的宅院可是真正的豪宅,宅院整体成长方形布局,形成了前院,正院,别院和后院的格局。仅仅是正院就包含了许多各自独立的小院落,每个院落里又分别有正室和厢房。房屋错落别致,前后 有序,左右对称,是工工整整的依照风水布局而建成。 各个院子之间,回廊,花草,假山的穿插其中,将这丞相府衬托出了一种巍峨壮观的气势。 沈采薇正是在这其中的一个回廊中走着,心里还在想着二小姐的话。 “我只听母亲说过,父亲定了李家和白家,具体是那一支那一脉,姓谁名谁,我可是不知道的,妹妹若是实在急不可耐 ,何不女扮男装去会上一会,也好从中挑选一个喜欢的…” 二小姐的玩笑话也是在嬉笑中说的,无非是想要取笑一番沈采薇。 然而沈采薇却觉得,女扮男装去暗访一番也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采薇姑娘好!恭喜姑娘大喜啊!” 沈采薇正在暗自出神,没料到一个管家走过来和她打招呼。这个管家沈采薇看起来十分的眼熟,像是曾经见过。 “额!不知道管家说的大喜是指什么?”沈采薇装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也想向这些管家打听一下有关自己的事情,此时正好是个时机。“啊?采薇姑娘难道不知道么?大老爷亲自把关,给采荷小姐和您各自许下一门婚事呢!这个可是天大的喜事,大老爷把关过得人,那肯定是一等一的人物。不管是人品还是才品那肯定都是不凡的…”没想到 这老管家说起话来竟然一套一套的,直惹得沈如画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拍马屁的功夫,看来一山更比一山高啊!沈采薇这才见识了真正的奉承高手。但是高兴归高兴,沈采薇还是委婉地打探了一番关于这‘不凡’的人家都是谁。“原来采薇姑娘是果然不知道啊!老奴听说是城北的白家和城南的李家,据说两家的公子都是很有才名的。那白家公子经常出入酒肆,挥笔泼豪十分的潇洒。而那李家公子却十分的神秘,众人只读过他的诗 ,却没见过他的人…”沈采薇从管家口中多了些对李白两家人的认识,心情也好了很多。既然两家人都不差,那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定会是很不错的吧!沈采薇开始臆想自己的夫君是如何如何的才华卓著,是如何如何的宠爱自己 ,自己又是如何如何的在婆家拉拢人心,主张家务… 沈采薇这样臆想了很久,但是她又到了管家说话的用词,‘那肯定是’,‘想来定是’,也就是说这管家并没有亲眼所见,也不是十分肯定。沈采薇此时刚高兴起来的心情,又变得忐忑起来了… 不行,我要我要亲眼去看看那两个公子到底是怎样的人! 下定决心,沈采薇便立刻行动了起来。穿衣打扮,化妆易容,沈采薇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将自己变成了一个风度翩跹的美少男。沈采薇本来身段就极其的好,这一改装简直就是一个美男子。“嗯,再拿上一个画扇…”沈采薇喃喃自语,顺手将一把折扇拿在手中,便开始向门外走。刚走了几步,突然就自己笑了起来,这迈起步伐才发现这男人与女人走路是有多么的不一样,自己刚才竟然忘了这一 点,被人看到了还不当成伪娘? 沈采薇急忙调整步伐昂首挺胸地迈着八字步刚从房门里走出来。就听到对面一个人说话。 “我说我的采薇妹妹,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是要去哪里呢?” 沈采薇大吃一惊?自己都打扮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人认出来?抬头一看原来是沈如画沈二小姐。这下好了,被抓了现行,沈采薇还想瞒,刚支支吾吾地想着找什么借口呢就被沈如画一句话堵住了。 “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沈如画?况且还是我出的注意呢!我真是没想到,原来采薇妹妹的化妆技巧这么的高啊,画成这等俊俏的书生模样,我看了都爱死了呢!” 沈如画故意走到沈采薇面前,上下大量,满脸都是揶揄般的笑,看她那样子,是恨不得对着沈采薇张嘴就亲下去。 “啊!我只是出去买些东西,怕不方便…所以…二小姐去干什么呢?”沈采薇实在是尴尬。带着沈家正经的二小姐去偷偷查看自己未来许配的人家,这叫什么事啊,传出来不被老爷骂死也被被人笑死! “采薇妹妹啊!咱们姐妹这么亲近,我看你就不要撒谎了,快点吧,我还等着你给我化妆呢!”沈如画十分坚决地说话 ,口气不容置疑。 没有办法,沈采薇只得将沈如画也化成一个男子的形状,再配以公子哥般的衣服,一个纨绔公子的模样就立刻出来了。不但如此,最后连沈如画的丫头梨花也参与了进来,被化妆成了两位公子的书童… 三人一番商量,更是捏着嗓子假模假样粗着嗓子学说了几句话,便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了出来。 “看吧我的好妹妹,如果不是我出来帮你,你刚出门就会被家丁给抓起来的…” 沈如画哈哈的笑声和说话未加掩饰的音色立即引起了沈采薇的警惕,她见四周并未有人注意,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的二小姐!好姐姐!咱们现在可是假装的公子,你得叫我兄台…” “哦,原来是兄台…” “得装成男人的声音,男人的 声音…”沈采薇已经急的冒汗了,可是她不敢去擦,生怕一擦之下全部露馅,于是只好赶紧平复自己的心胸。“走吧兄台,闻说潇湘苑的潇湘妃子又制出了一首好曲子,若不亲眼目睹,岂不是负了我们这大好的青春年华?若不亲自登临,岂不是负了潇湘妃子的一番心意?” 第三百零九章 文采翩跹白公子 “小姐…额,错了…公子,不知那潇湘妃子是何什么人呢?”梨花装扮的书童,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喊沈如画小姐。 “不知薇公子可有知道这潇湘妃子的名头?”看到沈采薇也不知道,沈如画便开始摇头晃脑地卖弄自己的见识。 “这潇湘妃子,可是潇湘苑里的群芳之首,又叫花魁,可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而其中以琴最佳,据说弹奏出来的曲子可以使人三天茶饭不思,日思夜想呢…” 说话时沈如画竟然流露出一副男人惯见的淫笑,这笑声让沈采薇都觉得瘆得慌。不曾想沈如画这十分淫荡的假笑却招来的同道之人。“兄台果然高见!那见过潇湘妃子弹琴的人果然是茶饭不思,日思夜想,但是他们想的都不是琴而是潇湘妃子这个人呢!想来兄台也是对潇湘妃子意淫淫而心不止的吧?”这人说完竟然也如沈如画那般夸张 的淫笑了起来。这下沈如画就尴尬了,她本来是故意做作调戏沈采薇的,却没想到表演过了头招来了‘同道中人’。看着那青衣男子还想要靠近亲近的意思,沈如画急忙双手抱拳:“兄台,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就此别过, 见谅,见谅…” 说完沈如画急忙带着沈采薇和梨花远远地走开了。 “呸!还假装正经,一看就知道是谁家有钱人的娈童,不要脸的东西,还嫌弃老子,嘿!这跑起来的风骚劲可真是比女人还有味道啊…” 青衣男子看着沈如画三人的背影竟然忍不住砸吧起嘴来了。 刚一来到潇湘苑的门口,便从里面涌出许多庸脂俗粉的姑娘,一个个抹的妖艳无比,浪声卖叫。 “几位小官人,快来玩呀!今儿我们潇湘苑可是有潇湘妃子演奏的琴艺呢…” “来吧,小官人,小官人您可真俊啊,姐姐我都忍不住要摸一把呢…” 沈采薇和梨花两人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见她们一群都扑了过来,吓得差点就叫了出来。若说来,还是沈如画经历比较广泛,见识也比较多,自然赶紧上前,折扇刷的打开,粗着嗓音就喊道:“还不赶紧给大爷们带路?大爷是有赏钱的!给大爷们找个位置最好的包间,今晚大爷们要听潇湘妃子 弹琴…” 沈如画几句说完,立即就有那眼力见的女子上前拉住胳膊带路。 “大爷这边请啊,不知道大爷的大到底是不是大呢?”那女人一脸眉笑,身子恨不得压倒了沈如画的身体上。 饶是沈如画经历非凡,还被翟国劫持过。此时也被这女人给搞得手忙脚乱,慌里慌张地将那女子推开。 “爷们是来听琴的,你若想要赏银,就给爷们规矩点!”沈如画佯装生气了,声音拿捏的十分粗暴。 “哟,今儿还真是稀奇了,竟然碰到一帮吃素的大爷!好大爷,妾身听你的就是了,可不能没了我们的赏银啊…”那女人见沈如画生气,赶紧低声下气地说道。 “给你!给我们弄些好酒好菜!我们可不是吃素的,那些鸡鸭鱼肉,肘子牛肉,给爷们多上些!”沈如画随手扔过去一锭银子,用事实堵上了那女人的碎嘴。 “好嘞!哎哟喂,大爷可真是大方啊!原来大爷的大是在这里啊,妾身实在是领教了…”将他们领进了包间,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刚想问他们要不要几个姑娘陪酒呢就被沈如画一句大骂给撵了出去。 “快滚回去给大爷们准备吃食,这里没有我的吩咐,什么人都不让进!” 说是包间,其实也就是一个很小的临窗房间。开门进去正中央有个八仙桌,周围一排凳子,可以坐上七八个人。窗户开的很大,从窗口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潇湘苑正中间的舞台。 那潇湘妃子上台演奏琴技的时候,正是在这个舞台。 “二小姐,你带我们来这里看弹琴干什么?我是想…”沈采薇跟着沈如画后面,忍了好久,终于看四周无人,可以低声说话,便有点十分委屈地说了出来。“哦?你是想什么?我猜你是想去查探李白两家的公子,到底哪个自己更喜欢吧?”说完沈如画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我这不是带你来了么!难道你不知道这里可是那据说风度翩跹的白公子最喜欢来的地方 哦,具体点就是,每逢妃子奏琴时,必有白家公子诗呢!”“哦…原来是这样啊!采薇谢过如画姐姐,如花姐姐对采薇想的可真是周到,采薇感激不尽!”直到此时,沈采薇才明白了沈如画的意思,自然也喜上心头,但是转念一想,这里可是青楼,一颗刚刚温热的心 ,又陡然转凉了。 “酒肉齐,笙歌奏,娇娘舞起断更漏。青纱帐里俏佳人,为谁风骚为谁肉!” “啊!好湿好湿!真是吟得一首好诗!敢闻这位公子可是城南的白公子?” 沈如画和沈采薇刚刚坐定,便先是听到底下有那风骚男子吟出一首十分风骚的诗,正在自感恶心,却又恰恰听到另外一个人向那男子的问话。 “城南白公子…”这几个字分外使沈采薇觉得炸耳朵。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便都走近窗前向下看去,想要知道那吟诗之人到底是不是城南的白公子。 三人向下不看便罢,一看之下都大吃一惊。 “这…这…这不是路上的那个青衣男子?”梨花首先认出了他,沈如画更是也认出了这个欲和她亲近的男子。 “哎哟!兄台!又见面了!鄙人正是城南的白守仁…”后面的话沈采薇什么都没听清,此时沈采薇已经感觉自己眼前都有些晕了。 什么文采翩翩,什么风华绝代,什么潇洒不拘,原来都是在这青楼里如此。真是果然不虚啊!“果然是白兄啊!听说白兄文采斐然,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啊!白兄所之诗可谓是我辈此生所欲所求的啊!白兄文采翩跹,文采翩跹啊!” 第三百一十章 青楼找茬李公子 却说沈如画和沈采薇发现楼底下来的人,竟然就是半路上和她们搭话的青衣男子。二人本来就对这青衣男子的猥琐模样十分不喜,没想到这里又遇到,而且刚一出场就吟出了一首艳诗。更令沈采薇郁闷的 是,这青衣男子竟然就是城南白家的白守仁! “白守仁!白守仁!真是文采翩跹,风流倜傥啊!哼!”沈采薇嘴巴里轻轻地嘟囔,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客气!客气!兄台真是客气!”那白守仁回应另一个男子的话倒也十分贴切地接上了沈采薇的话语。这话听在沈如画的耳朵里,使得沈如画禁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两人倒是十分有默契啊!看来还真的是有缘分呢!”沈如画不管什么时候都在打趣着沈采薇,也许在沈如画的心里,沈采薇本来就是用来消遣的。 “你快别取笑我了,我的好姐姐!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可不想嫁给一个风流无状男人!”沈采薇一身男子的衣服,脸上还画了小胡子,却说出十分柔弱的话,这场面若是外人看了肯定要笑死。 此时下面却又发生不同寻常的变化。原来那迎接白守仁的男子,一口一个佩服和兄台都是客套之词,而真正的心态却是嫉妒和不负。 “闻说兄台不仅善于吟诗,而且工于文对,兄弟这里有个请教,不知道兄台敢不敢接受呢?”那个男子依然说话十分的客气,但是客气里却满是刀子。“啊哈哈!兄台真是开玩笑了,若说这对对子只不过是我们文人闲暇无聊时的消遣物,怎么能上得了这大雅之堂呢?”白守仁边说的时候,竟然从怀里抽出了一柄折扇,展开轻轻挥舞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文人 模样。 只不过他这话刚说出来,就惹得一大群人大笑。 “我说兄台,你是来错地方了吧?这青楼之地几时成了大雅之堂了?真是笑煞我也,笑煞我也…” 白守仁这话说出,不但底下的人大笑,就连沈如画和沈采薇也不觉莞尔,沈采薇绷着的脸也没憋住,这人说话真是奇怪的离谱。 “没想到这白守仁还挺幽默…”沈如画对着沈采薇说,沈采薇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非也,非也…兄台这样说便是真的不懂我们文人了!千古文人俱风流,李白敢把娘娘搂。那个文人不骚客,骚客方能美名留啊!”这白守仁摇头晃脑,引经据典,居然还把文人们臆想的诗仙李白醉酒戏贵妃 的事情给拿了出来,这就更引得一群自诩文人的书生们的赞喝了! “好!说的好!白兄真是说的太好了!真不愧是文采翩跹白公子啊!白公子可谓是我辈文人的楷模啊!哈哈…”一些个不要脸的小青皮也趁势高声喧哗,为自己来青楼找一个体面的借口。 找白守仁茬子的那人正背这群自诩文人的喧闹弄得尴尬不已之时,忽然从楼上包间传来一个清脆秀气的声音。“此言差矣!谁说文对难登大雅之堂?古有诗圣草堂留长对,仅有皇上大殿点功名。文对可是考校一个书生基本功力的最好方法,白兄不愿文对,难道是四书五经没读好,只会些幼学琼林之类的顺口溜么? ”此话说出,立刻引来底下学子们的哄堂大笑。但凡进过学的都知道,刚学文的时候,最开始为了方便幼童记忆,总是读一些类似千字经、百家姓、幼学琼林等押韵顺口方便记忆的书籍,而后才学四书五经 。说这话的人正是在讽刺白守仁不学无术,只会拿些儿时的东西来卖弄,这自然引得众人大笑。 众人抬头向着说话的地方望去,只见二楼一个包间,窗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那男子面白净,皮肤极好,活像是刚出锅的馒头。 这人正是沈采薇。沈采薇实在是受不了沈如画的揶揄打趣,自己又无言以对,肚子里面早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又听到白守仁在那里卖弄风骚,还什么‘骚客方能美名留’,我今天就让你出出丑! 话一说出来,众人才发现原来楼上还有几个这么俊逸漂亮的男子。男人漂亮到这个程度真是令女人吃醋,令男人都怀疑自己的性取向!那找白守仁茬的学子,一听有人支持自己,立刻趁势出击。向着楼上拱了拱手,又对着白守仁说:“难道白兄真的没学过四书五经?还是不善于文对,羞于出口?白兄放心,我出的上联是很容易的,甚至随 便一个幼儿都能搭上来的哦…” 那人说完就哈哈哈笑了起来,还用手敲着前面的茶桌,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哼!本公子就与你比试一番又能怎样?但是若是你输了当如何?” “兄台不用总是你你你的,本人免贵姓李,白兄叫我李小弟就行。不若这样,我们谁输了,今日的在场所有人的花费就由谁出怎样?不知白兄敢不敢呢?” “和他赌!和他赌…”旁边的人立刻就起哄了起来。不管谁输谁赢,他们都有免费的吃喝,那个会不愿意掺和呢。 “好!那就一言为定!请李兄出题!” 楼上,包间的沈如画和沈采薇等三人也都注视着底下他们的言论,听到那找茬的人自己介绍姓李,梨花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哇,采薇小姐,他姓李呢!不知道是不是北城的李家呢?”梨花悄声向着沈采薇说道。 沈采薇并没有回答,因为她也是不知道,但是听到这里之后,她才开始自己观察那个自称姓李的人的模样。头戴儒冠,上身一件藏蓝色长袍直到膝盖,下穿黑色的长裤,手里并没有拿着扇子,微微发福的面部显得十分和气。虽然如此,但这也并非沈采薇所喜欢的类型,甚至就长相而言,连白守仁也不如。若是 白守仁不那么风流潇洒就好了…“白兄听好了!我的上联极为简单,就三个字:一瓯油。请白兄对下联。” 第三百一十一章 今古绝对沈佳人 李姓公子出了上联:一瓯油。果然是如他所说,极为简单。旁边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经典的对绝呢,竟然只有三个字。意思就是一瓶油嘛,一对二,油对面,多简单,两碗面绝对算是极为工整的! 没想到这白公子眼珠转了几转,竟然想了一大会。旁边替他心急的人都开始嚷嚷开了。 “两碗面嘛,就对两碗面嘛!真是墨迹…” 白公子并不理会那嚷嚷的人,看着李公子的微笑是那么奸邪,立刻意识到了此对的关键之处。于是他也邪邪的一笑,对了出来。 “两碟豆。” “白兄,听清楚了,我这瓯可不是装油的瓯可是会飞的鸥啊!”说完李公子得意一笑。 “李兄说的好,我这碟也不是装豆的碟,而是花间的蝴蝶啊!哈哈,两蝶相斗为争花啊!啊,是不是啊李兄?哈哈…”此时周围的人方才意识到这个对联的奇妙之处。原来并非是三个字那么的简单,其中隐含的意味可是十分的奥妙啊!特别是白公子的下联,不管是那个意思,都工整地对上了上联,而且里面还隐含了李公 子故意和他争斗是吃了醋为了‘争花’,为了在潇湘妃子面前卖弄风骚… “高!实在是高!白公子真是名不虚传啊!真是不愧为文采翩跹白公子啊!在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佩服…是在是佩服…” 周围的一帮人,明白其中意思后,立刻开始了那不要钱的吹捧,以表明自己是听得懂这对联的妙处,不是啥都不懂的青皮… 看到李公子一脸悻悻的模样,白守仁决定开始反击。 “既然李兄没有什么异议,那么我也出一个上联,还请李兄对出下联啊!请听了李兄,上联是:白水泉边女子好,少女更妙!” “啊!啊!啊哈哈哈…” “风骚!风骚,真是风骚!少女当然更妙!白公子真是我辈文人的楷模啊!开模啊!”听到这上联,立刻就有人拍着大腿高声叫着,笑着,拍马屁的人自然是不愿错过这个好时机。 “白水为泉,女子为好,少女为妙,高啊!是在是高啊!白公子,不知这白水是女子的好,还是少女的妙呢?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这个拍马屁之人略微一解释,就有更多起先听不懂的人开始淫荡的大笑了起来!这是绝对的绝对啊这是!这么骚浪的上联,这么高难度的上联,恐怕是让李公子对上一年也难对出来。 “这是一个拆字对,上联三个字拆开,只不过这姓白的却将这三个字的上联出的太暧昧了,真是无耻!”楼上的沈采薇对着沈如画说着。 “哟,没想到采薇妹妹还这么正经啊,正经到偷偷溜出来看未来的夫婿呢…”说完就呵呵笑了起来。 “要不然,采薇妹妹对出下联教训教训他?”沈如画突然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极其尽力地鼓动着。 底下此时的李公子确实是苦恼了好大一阵子,苦思冥想都想不出一个恰当的下联。此时他正急的抓耳挠腮,面红耳赤。 “长巾帐里日月明,人曾为僧。”又是这个清脆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帮李公子解了围。“长巾为帐,日月为明,人曾为僧。这拆字算是对上了,长巾帐里日月明,人曾为僧。这意境也是很好,而且与上联相对,有警醒世人的意思,这下联厉害呀!”还是刚才那个解释的人,下联一出,就立刻 接住解释以彰显他的才识。 “这对出下联的人才厉害呢!”经过别人这么一说,众人都抬头往上看,原来还是刚才讽刺白公子的那个人。 看来今天此人是和白公子杠上了,众人看明白以后纷纷点头颔首,非常有兴趣地看着接下来的好事。有人看着白公子,有人看着楼上的美男子,一时竟然都安静了下来。 白守仁眼珠子转了转,双手向上拱了拱,朗声说道:“在下城南白守仁,兄台请教大名!” “夏虫不可语于冰,萤火之光不识日月,凡胎素子岂配得知本姑…大爷的芳名?”沈采薇一时不甚,差点说错,姑娘是刹住了,结果变成了顾大爷!“啊!原来是皇城顾家!怪不得那么嚣张!顾家可是皇上御封的学府世家!顾老教授掌管国子监那可是世代相传啊!”经此一说,底下的学子都纷纷变色,以为是碰到了国子监顾大教授的家人。幸好刚才自 己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号,不然传到顾老大人耳朵里,自己这文以出仕的念头可就别想了…“你!你敢对本公子如此无礼!真是气死我了!”白守仁立刻被沈采薇嚣张的话语给气到了,这时他也认了出来,楼上这三人正是半路他所遇到的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三人,原来如此,怪不得今天处处 和我作对,竟是怪我路上唐突了他们…但是忌惮顾家的权势,就连一向嚣张的白守仁都不愿和顾家的人正面起冲突,于是白守仁转向对李公子说道:“既然楼上的顾兄对出了下联,李兄没有对出,李兄算是输了,今天这酒菜钱,可就烦劳李兄出 了!”说完白守仁微微一笑,并不理会别人说什么。周围的一群人虽然自己连名号都不敢报出,却是很希望看到有人和顾家的人起冲突呢,没想道一向恃才傲物的白公子都息了声,真是无趣。不过还好,可以免 费喝酒,免费吃肉啊!想到这里,他们又开始嚷嚷了起来。 “对!说的对!李公子该请客!哈哈!”被人解了围,这李公子也免去了尴尬,虽然自己是输了倒也输的豪爽,只见他轻轻向上拱了拱手。又团团向四周抱了抱拳,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请客,我请客。今日有幸,不但见识了白兄的风流翩跹之大名,更是见识了顾老先生家的高才子弟,实在是我的荣幸,荣幸啊!在下在此多谢几位顾兄!” 第三百一十二章 此李非彼李 听到李公子愿意请客,底下的人群里迅速多出好多恭维的声音。‘吃人的嘴软’,这也难怪,吃了人家的东西,说几句好听话还是不难的。就连原来一直标榜‘文采翩跹白公子’的几个人也过来道谢。 “多谢李公子盛情!敢问李公子可是城北李府的?”问话的这个人就是刚才解释对联的那位仁兄,此人名叫包大同,人送外号包打听。他最喜欢做的两件事就是卖弄才学和打听消息,打听自然是为了卖弄。 若说城北李姓的人家,那可有成千上万,但是敢称‘李府’的也就是礼部侍郎李大人的家里。同样的,城南白家,那也是专指御医统管白大人的府邸。 “鄙人李子沐,正是李府子弟。”那李姓公子也不推脱,倒是十分豪爽地把名号报了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道白兄对出‘两蝶斗’,两只蝴蝶为花争斗,原来是有原因的啊!”包打听开始了自己的卖弄。不过当做李,白两人的面,他倒是也不介意。当人面前说是非,这人脸皮也是厚的可 以。“包某这里先恭喜两位兄台了!闻说两位兄台被丞相府看重,将沈府两位小姐分别许配给两位,真是可喜可贺啊!两位以后定当功名成就,前途不可限量啊!”包打听这一番话说出来,立刻就有很多的学子 凑过来竖耳倾听。 得状元,骑大马,游皇城,赘驸马。这些个可是每一个学子做梦都会想的事情。那丞相大人家的小姐,长相,地位还能会差了?“包兄说的可是真的?哎哟,原来白公子和李公子以后可都是丞相府的女婿了呀!真是恭喜恭喜啊!怪道今天两位以文采相赌,原来是在赌谁以后当姐夫啊!啊哈哈哈…”这人也是个碎嘴。一番话说出来,自 己先哈哈大笑了。 那李,白两个公子自然谁也不去搭理他们,也没有当众承认,只是摇着扇子坐在那里,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因为此时,台上的佳人已经出场,正是那名声在外的潇湘妃子!“潇湘妃子!妃子!我爱死你啦…”此时台下终于也有人看到他们日思夜想的佳人就在眼前,恨不得一步越上去抱住不撒手。如不是各自身边陪酒的姑娘拉住和潇湘馆里的龟公劝说,那些青皮还真要跑上去呢 。此时只见台上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轻移莲步,缓慢而出,这女子脸上轻掩饰着透明的白纱,额头的正中间一颗红色的圆点十分的惹人注目。众人正要仔细观瞧,此时台上却突然多了许多的烟雾,烟雾朦 胧之中,更显出了女子的朦胧美。 “潇湘妃子果然是不凡,但看这莲步妖摇多姿,这身材妩媚动人,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得这些书生的追捧了。” 沈如画看着台上的女子,颔首点头对着沈采薇评论着潇湘妃子。“唉,原来这红尘之中,竟然也有这么楚楚动人,容姿高贵的女子…”沈采薇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两人平时都是极为孤傲的人,是寻常不会看得起别人的。就连沈如诗那样高贵的气质,她们都极为不屑,当然 这里面自然也有敌对的原因。烟笼佳人雾笼纱,脸似明月照万家。台上的潇湘妃子此时从旁边的侍女手里接过一把竖琴,翘臀微擎坐在了早就布置好的软凳上,手指轻扬,先手拈兰花,而后高高扬起,从那竖琴上抚过,一阵悦耳动听 的清脆琴音边传了过来。 此时妃子撩动的不仅仅是竖琴的琴弦,还有底下每个书生的心弦。但看那些个书生听了这琴音之后一个个跟吃了春药一般,发情的怪叫! “好啊!好!可真是啊…”这人说的时候,口水都流到了下巴处。 “哦,兄台只听这一声就知道好了?后面的会更好听呢…” “你傻啊,老子说的是姑娘好!” “二少,这姑娘哪里好啊?”有认识这二少的人便出言调戏了。 “这姑娘身材好啊,屁股也好啊!你看看,我真羡慕那妃子手里的琴啊,她那柔嫩的小手,一天那不知道轻抚多少次呢…” “哎呦!我的心…我说二少,我觉得你还是羡慕那软凳吧,那软凳上面的翘臀,一天不知道下坐多少次呢…”这人却比这二少更加的淫荡,说道这里声音都变了样子,哈喇子也流了一大串儿。 “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大爷的!你敢跟老子抢软凳?我去你大爷的…”这二少一怒之下竟然一脚将这青皮给踢出去老远,惹得旁边的人都哈哈大笑。 当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台上的潇湘妃子的表演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只见那妃子轻抚了竖琴之后,略微调试了一番音色,便开始了正式的弹奏。 只听叮咚之声响起,如同天籁之音。一个个音符像是充满了魔力,吸引住了底下每个人的心,就连刚在被踢翻在地的青皮也忘了站起来,就坐在那里竖耳倾听,生怕自己一动就惊跑了仙乐一般。场中的人都变得十分的安静,满满的人群都被这琴技给征服了。就连包间里的沈如画三人此时也是安静地听着,细细地品着,痴痴地回味着。就连那潇湘妃子都弹完走了,众人都没发现,还沉浸在美味的 琴音之中。 “这女子,果然是不凡啊!就连我都为之动心,怪不得这些个书生一个个都如此模样…”沈如画轻声评论着。 沈采薇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也是深以为然。若她也是男人,说不定比白守仁这样的更疯狂。 回去的时候,三人都没有说话,都沉浸在了琴音之中。 “多谢三位顾兄帮忙,为我解除尴尬,不然今天我一定会被别人笑死的。” 原来是李公子过来打招呼并且道谢。 “李公子不必多礼,谁让你是未来沈家的女婿呢…”沈如画说完还对着沈采薇顽皮一笑,这取笑的意味更浓。“三位公子误会了,我也虽然是李府的,但我并不是沈家的女婿…” 第三百一十三章 李家公子是偏瘫 “啊!”他们三个人听到这话竟然同时啊了一声,本来深以为然的事情突然出现了变数,最是使人惊讶的。 三个人一起惊讶的大叫,倒是把李子沐吓了一跳。李子沐并不知道三人为何惊讶,而且叫声还有些尖锐,难道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妥么? “三位顾兄不知道为何如此惊呼呢?难道我是不是沈家女婿很重要么?”李子沐此时甚至有些生气和看不起他们三人了。还以为他们是仗义相助,原来也是势力的家伙,他李子沐才不会看重那些东西呢!“哦!没想到原来李兄并非彼李,看来薇公子又开始揪心了吧!哈哈…”沈如画才不在乎李子沐是不是暗自生气呢,她调笑过沈采薇之后又开始了打探,“那不知道李兄与那位李公子是什么关系呢?那李公子 又文采如何?可有兄台的文采高?长相又如何呢?脾气是不是好呢?” 沈如画一连声的问话,直接让李子沐当场蒙掉了。这,这是遇到了什么人啊!怎么这年头顾家的男子还打探沈家女婿的事情呢?难道他们不是男人? 这时候李子沐才仔细地观察了三人的容貌,这一细细查探之下,才发现了三人的与众不同。 只见三人都是柔弱秀气,脸蛋一个比一个白,身材一个比一个好,眉毛明显是画过,胡须也不像是真的。若不是穿着一身男子衣服,那肯定是极为妩媚的女子…原来是女扮男装的,怪不得看他们说话的声音的行走的姿势有些怪怪的。李子沐看出这异常之后,也不愿意拆穿,但是心中的疑惑和生气都已经没有了。不但如此,他还在仔细地思考该如何回到沈如画的 问话。 “我是那李公子的堂弟…”“哦,原来如此,那不知道李公子是不是像兄台这样才高八斗呢?是不是像兄台这样仪表堂堂呢?那性格是不是也如兄台这么知情达理呢?”这却是梨花在出言打听了。梨花一番夸赞的言语,自然使得李子 沐心花怒放,甚慰他心啊。 “额!三位兄台,不知道三位打探我家兄弟的情况是什么目的呢?可是与我那弟弟相识?”李子沐虽然不拆穿三人的身份,但是却更加狐疑他们三人的目的。 有句话怎么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哦,不对,他们三人也并没有献殷勤,只是打听的有些详细了。嗯,对,叫无事不登三宝殿,无情不许鸳鸯愿,没有关系,哪有闲心打听这事情?“啊…这…哦,是这样的,我们三人偶然间读得李公子一首诗,特别的喜欢,于是就非常想与这位李公子相识,深为佩服李公子的才气…”总之,沈如画如此之类的啪啪啪地说了一大堆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想要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哦!原来如此,是了,是了!我那兄弟虽然从未出门,但是却喜欢写诗,诗名却传遍了皇城。几位读过我那兄弟的诗也是自然,说道倾慕也是有可能的!不知道几位兄台读到的是哪首诗呢?”李子沐顺嘴 就那么问了一下,岂料这一问,却把他们三人给问住了。 沈如画也只是听说她父亲所选之人都是文采负有盛名,哪知道他们写过什么诗呢?这一下就被问住了,他们那里知道呢,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干瞪眼。“可是那首最有名的,‘可怜窗前月,不照有情人。’这一首?这可是表弟最为得意的一首呢。还有一首,‘心比明月高,志比磐石坚。若得三尺剑,游遍九州天。’这可是表弟时常吟唱的一首,说来表弟也是身 残志坚,在下是非常的佩服!” 李子沐还在那里感叹,却不知道自己竟然将家里最大的秘密给暴露了出来。 “若是这诗也不错…”沈如画和沈采薇还在品味那是个,梨花可是不懂什么诗歌啊文对啊,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身残志坚。’!她惊讶地看着李子沐,又看看自己小姐,不由出了声。 “啊!李公子难道是残疾么?怎么说身残志坚呢?怪道说他没出过门呢!原来是残疾啊!”梨花夸张的声音,顿时惊醒了沈如诗沈采薇两人。 “谁残疾?什么残疾?”沈采薇更是焦急地问道。 “难道小…公子没有听到么?这位李公子说那位李公子身残志坚…”“啊!我有说么?我说出来了么?几位兄台请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幸会幸会,告辞告辞!”说完李子沐就急忙想要离开。堂弟是偏瘫这件事,家里人是让严格保密的,不曾想却被自己不经意给说出来 了。要是传到沈府那里,可是坏了大事的。 “站住!给本小姐说清楚了!那个李公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沈采薇急忙上前拦住,涉及到自己终身大事,她可不想被毁了一辈子,情急之下,就露出了真身。 “你若敢不说清楚就走,我就在此大喊非礼,让官府把你抓走,你可是考虑清楚了…”沈采薇一番威逼利诱,保证不外传不泄露等等,终于让李子沐无可奈何,终于如实说了出来。 “啊!什么?偏瘫?这…这…这如何是好…”三个人听到这里简直楞在当地。 李子沐趁此机会,急忙闪身而过,远远地逃走了。 “李家公子是偏瘫!我的老天!上天怎么对我们姐妹这样不公啊!一个是风流纨绔,一个是残疾偏瘫…”沈采薇此时都无语问苍天,满脸都是泪了…三人回到沈府,换回了女儿装扮。沈如画看到沈采薇失落的模样,也不再对她打趣奚落了,虽然平时她并瞧不起沈采薇,但是女人一生,大半是要倚靠自己的夫婿的,设身处地想,那个不希望自己嫁的一 个金龟婿呢?即便不是金龟婿,只要对自己好,也是一辈子的期盼呢。“不行,我绝不能嫁给偏瘫的李公子!绝不!”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一场交易 从潇湘馆回来以后,沈采薇整天到沈如画那里,罗罗嗦嗦地说个不停,总之就是一个意思:绝不嫁给偏瘫的李家。“如画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我现在可是全指望你了,你就到老爷那里打听打听,看看我到底是被许配给了谁,好不好啊如画姐姐…”沈采薇竟然双眼挂着泪花,一双手拉着沈如画的胳膊不停地晃啊晃啊的 ,像是撒娇的模样…这戏演的可真好,亏她还是个沈家的小姐。沈如画心里暗暗的想。沈采薇的这种表现,大大出乎沈如画的预料,虽然她明知道沈采薇是故意的抹出些眼泪,来博取她的同情,可她答应帮沈采薇这个忙。当 然,这个忙是有条件的。沈如画眼珠子一转,微微一笑。 “我可以帮你打听,甚至可以帮你嫁给你喜欢的那个白公子…”沈如画的笑此时在沈采薇眼里是那么的奸诈,但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就是笑里面藏着刀子,她也要迎上去。 “我也不喜欢那个姓白的…”沈采薇微微蹙眉,想起那白守仁风流浪荡的样子,沈采薇的一幅心肠又变得纠结。就算是嫁给白守仁,自己的日子就一定会幸福么?“难道你还有的选么?你以为沈家决定的事情,而且早已经对外公布,这样的结果还会改变么?你觉得在我父亲眼里,是你的终身幸福重要还是沈家的名声重要?我父亲决定了的事情,从来都不会轻易改变 的…” 沈如画一副傲然的样子,最明显地显示出了这些高管大族的傲慢。 沈采薇神情十分黯然。 “也许,白公子还好啦!至少文采这一点,是十分的出众的。长相也是不差的,那个文人不风流呢…”沈采薇在心里自我安慰,尝试着在心里接受白守仁。 “我的傻妹妹,白家不必李家强多了?男人风流,说不定闺中更多乐趣呢…”沈如画又来拿沈采薇打趣了,一声巧笑直把沈采薇说的脸蛋通红。 “但是我的妹妹,咱们丑话可是说在前面,我帮你可不是白帮的。你也得答应帮我一件事…”沈如画收起自己玩笑的表情,十分严肃地跟沈采薇说出自己的目的。原来沈如画想要沈采薇帮自己对付沈如诗。屡次在沈如诗那里吃了大亏,沈如画知道,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沈如诗的。就连自己一向聪明的表姐最后也栽在了沈如诗手里,甚至到 死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对沈如诗的恨,一只压抑在沈如画的心里。就如酿一壶老醋,时日越久,老醋就越酸。这酸味每每泛上心头总使沈如画恨得不能自已。“啊!对付大小姐?”沈采薇有些踟蹰了。虽然她知道沈如画和沈如诗不和,自己依附沈如画肯定会要和沈如诗保持距离,可是现在沈如画竟然要她暗地里对付沈如诗沈大小姐。她可是听说了木兰的下场, 也知道宋家大小姐的惨果,此时心里才有点害怕。 说来沈采薇也是性子高傲的人,可是遇到心狠手辣的沈如画,她算是被耳濡目染地变得坏了。“为了幸福,为了未来…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欺负下沈大小姐吧!哼!看她平常一副玉洁冰清,冷傲无比的样子,我就生气!”沈采薇这句话可算是对上了沈如画的胃口,两人好像刚才各自燕的戏都没发生过一 样,又姐姐妹妹的在一起说笑了。 次日,沈如画便找到了宋氏,一番低语之后,宋氏自然被哄得团团转。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她肯定是要满足的。“画儿啊,最近你和那个采薇丫头走的很近嘛!那丫头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这么故意巴结你,可不一定安着什么好心,你这样为她着想,可小心她利用了你…”宋氏虽然知道自己女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是爱女心切,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母亲,放心吧,沈采薇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她巴结我是为了在沈家有个靠山,我帮助她何尝不是为了拉拢她为我做事情呢?母亲,我告诉你一件事…”沈如画便贴近宋氏的耳朵,将自己交代沈采薇做的事 情说了出来。“这?这样可以么?沈如诗那个贱人,如今是越来越聪明了!每次都害得我们被老爷惩罚,我也早就想拿她出气!如过果然使她中计,那自然是好的,可是就怕被她识破…”宋氏开始一副咬牙切齿,转而又变 得忧心忡忡。她实在是被沈如诗的手段给吓怕了。 “母亲放心,就算是被沈如诗识出来,事情又和我们无关,怎么也不会怪到我们身上的…”沈如画一副得意的笑,仿佛一条小猫在自己主人面前做出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样。“那就好!老爷给她们两人选定了白家和李家,下面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把谁许配给哪一家,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够做的主的。你放心,为娘这就去跟你父亲说说去…”说完,宋氏便一扭一扭地走了出去, 那腰肢扭得恨不得扭飞了屁股。 “哼!沈如诗,你就等着瞧好吧!你不是自诩神医么?这一次看你有什么办法能治好李家的那个瘫子!”沈如画对着外面的宋氏的背影,暗暗想着自己的计划。想要自己的计划能够做的天衣无缝… 沈府别院,沈采荷正在坐在床上绣着一个香囊,香囊的上面所绣的图案是一对金丝鸳鸯。绿翼红嘴,淡绿色的脖颈相互交织在一起,所显示出的甜蜜是那么的令人心动。沈采荷的旁边,有一个小丫鬟在静悄悄的观看,是不是地还偷偷捂着嘴巴无声的嬉笑。采荷小姐这么好的女工,那个有福的公子娶了都会欢喜不已呢。这香囊上的鸳鸯,是不是采荷小姐和她那未来的夫婿 呢?“池边鸳鸯喜戏水,互理鬓角相依偎。人间若得痴情子,一如此情永不悔!”沈采荷,望着香囊,低声地喃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小姐,您绣这鸳鸯可真好看,奴婢都羡慕死了呢!小姐,您绣这诗是什么意思呢?”沈采荷旁边的侍女看着她低声的吟诵,那声音是那么的令人向往,那表情是那么的令人陶醉。 被这侍女一问,沈采荷仿佛被看透了心事,脸上悄然爬上一丝潮红。她连忙将那绣好的鸳鸯香囊贴身收了起来,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心中的秘密。“这是一首前人写的诗歌,意思是人间的有情人,若都能像这对鸳鸯一样,一辈子相亲相爱,白头偕老,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沈采荷双手支撑着下巴,痴痴地望着窗外,遥想着未来,自己的人生又将 是怎样的结果。那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女人不想自己的另一半是一个白衣飘飘,丰神俊逸,文采飞扬,温润如玉的美男子?不仅仅是沈采荷这时陷入的痴想,就连身边的侍女都被她的神情打动,暗暗叹息自己的命运不公 。 同样是女人,有的人天生就是小姐的命,有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是个丫鬟。这时任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沈采荷正在对着窗外发呆,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这个身影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她从一个身影或者一个声音或者仅仅是脚步声就能够认出来的人。这个人就是她的妹妹沈采薇。 她们一起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小时候在爷爷家时的快乐童年,长大后跟随父亲颠沛流离的日子还有如今依附自己的伯父,丞相府沈家时的孤独和不自由。“四姐可在么?是不是又在绣荷包啊!”沈采薇人还没有走到院子里,声音已经远远的传了过来,对自己妹妹的性格和习惯,沈采薇是十分的熟悉。自己的妹妹孤僻,安静,多愁善感,更多的是喜欢一个人 读书写字,发呆刺绣。 “哦,是五妹来了啊!五妹怎么今天舍得来看我了?”自从沈采薇从别院里搬走,沈采荷对她的怨念十分的大。还是自己的亲姐姐呢,竟然待别人比自己都亲,这样想着,沈采荷说话的语气也颇含怨气…“哟,我的四姐哎,你这可是埋怨五妹我了!五妹我何时不曾忘了妹妹你呢?只是谁让咱们命苦呢!老早就没了母亲,父亲又是那个样子,现在就连那父亲也是生死不知…”说道这里,沈采薇竟然低声垂泣了 起来。仿佛真的是戳中了自己的伤心事。 其实对于自己的这个四姐,沈采薇是太熟悉,太了解了。自己的四姐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骨子里最是倔强了。只有这样,才能用感情去打动她。让她对自己产生信任和依赖。 沈采薇的计划果然有效,沈采荷看到自己哭泣,竟然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迎上前去,抱着沈采薇大声痛哭。 “五妹…”沈采荷多日的压抑还有对自己未来的惆怅,都在这一声沈采薇里发泄了出来。她本来以为,自己的五妹离开别院搬走,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连自己的五妹都讨厌自己呢。 姐妹两个哭了许久,相互擦了擦眼泪,又说了许多的悄悄话才平复了心情。 “四姐,妹妹今日来是有个事情要和你说的…”沈采薇看着自己的四姐,心里竟然有了些不忍。如果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会不会伤心痛绝? “五妹,你说吧,是什么事情呢?” “四姐,你也听说了,咱们的伯父要将咱们许配个人家,五妹听说是南城的白家和北城的李家…”沈采薇双手将沈采荷扶坐到了床上,自己又找了个凳子坐在旁边,拉着沈采荷的双手说道。 听到是这件事情,沈采荷竟然又脸红了。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可是那个闺中女子会光明正大地讨论自己未来的夫婿呢?“五妹怎么说道这件事情呢,咱们姐妹自小命苦,一切都有伯父做主。姐姐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里还有什么祈求呢?”这就是沈采荷的性子,从来对自己的命运没有做过抗争,也不愿意去祈求那个人的 可怜。这正是与沈采薇的最大不同之处。 “我的好姐姐啊!你这样也太粗心了。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姐妹后半生的幸福…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白家和李家的公子都是什么样的人么?” “就算想知道,可是又怎么能够知道呢?”沈采荷轻叹了一口气,心里又许多的抑郁。“今天妹妹就是来告诉你的啊!不过,四姐你可要撑住啊!咱们姐妹命苦,本以为两家怎么也是诗书门第,可是没想到,两位公子…”说到这里,沈采薇又开始流泪,并用哭泣的声音,将沈家和李家公子的情 况诉说了一遍。 “啊!沈家…沈家公子风流无状…李家公子偏瘫在床!天哪!天哪!我们都遇到了什么人啊!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沈采荷听到沈采薇的话,禁不住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好姐姐!别伤心!好姐姐…”沈采薇轻轻抚着沈采荷的背,不住的劝慰着。 “五妹…” 遇到这样的事情,沈采荷已经身心俱疲,心更是灰到了无尽的深渊。她此时真想找一条白绫了去此生算了…“好姐姐,不哭了,快不哭了…五妹既然来找你,和你说这件事情,就是给你出主意想办法的。难道你忘了咱们家大小姐是做什么的?咱们家如诗大小姐可是皇上御封的神医啊!一个小小的偏瘫算什么?只 要你好好的去求她,她一定会帮你的…”沈采薇此时才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也正是沈如画要她做的事情,让沈如诗去为李公子诊治。如果沈如诗不去,那就是不仁,还坏了神医的名头,若是去了,治好了固然是好,但也有男女之防的流言。而如 果治不好,就更不用多说了,不但坏了男女之防,还败坏了神医的名誉。沈如画这样做,就是要好好看看沈如诗的笑话,看她出丑,看她丢脸… 第三百一十六章 姐妹情深 沈采荷听后猛地揪住沈采薇的衣裳,一双水灵的眼睛里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真的吗?大姐真的能医治好李公子吗?” 沈采薇将自己的手搭在沈采荷的手上,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不过在沈采荷看来,这笑意却是友善的,是替她着想的。 “四姐尽管放心便是,大姐可是云起国独一无二的女神医,若是大姐都治不好的病,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治好?横竖是个希望,四姐好歹也是貌美如花的闺女,将来嫁给一个瘸子,怎么说得过去。” 沈采荷被沈采薇说动了,却还是有所顾虑,一双秀致的眉头微微蹙起,眸子的光彩有些涣散,“可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医治偏瘫的病症,一定要亲密接触的,这样岂不是坏了大姐的名声?” “哎呦喂,我的好姐姐,眼下你担心自己的婚事都来不及,那里有心思想那么多?你放心,大姐那个人机灵的很,自然有分寸。难道四姐还能为了这有的没的放起拯救自己未来夫君的希望?” 沈采薇这句话可是说道沈采荷心坎里面去了。女子微微蹙眉,一双纤长的手从沈采薇胳膊上面滑下,看着屋子里面冉冉升起的紫檀木香烟,渐渐觉得事情有些力不从心,“我去商量商量大姐。” “这就对了!”沈采薇见诡计就要得逞,咧来嘴巴笑地愈加浓烈,“四姐果然聪明。” 沈采荷目光无神地从沈采薇脸上扫过,脸上写满了心事,满都瞒不住。 “咚咚咚”沈采荷从沈府的那条青石小巷穿过,来到沈如诗碧瓦阁前,却有些胆觑了,刚轻轻地敲了两下门,转过身子就要走,然而走了没几步,便听到身后响起了温婉的声音。 “四妹找我有何事?” 是沈如诗。沈采荷心里扑通扑通跳着,捂着帕子的手已经攥出冷汗,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去了。沈采荷咬了咬牙,嘴角挤出一抹生硬的微笑,转过身子看着沈如诗。 “大姐,四妹过来的确是有事要求你。” 沈如诗看着沈采荷那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已经布满窘态,微微垂眸,大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因果,墨澈双眼里面露出和善的微笑,“四妹进屋说话,在外面站着多冷。”屋子里面燃烧着炉香,和她屋子里面的味道大有不同,沈采荷身子虚弱,沈如诗便给她开了些安神的草药,混在炉香里面,夜里面睡眠果真好了不少。碧瓦阁的,却带着几分浓郁的味道,沈如诗夜里面常 常读书,便烧了些紫宁香提神。 沈采荷目光又坚定了几分,“大姐不仅医术一流,对香料也是很有研究,四妹我托了大姐的福,这些日子身子果真调理的好了很多。” 沈如诗对于沈采荷的奉承没有太多反映,点了点头,转回头去看着案几上面冒出的热气,轻轻唤道,“小桃。” 小桃心领神会,立刻端着刚泡好的龙井茶撵着小步走来,将鎏金长盆轻轻放下,便开始给沈采荷添茶。沈采荷不禁有些局促,见沈如诗的面色还是往常一般平静,心里的话在嗓子眼里翻滚着,却说不出来,她端起茶杯,扬起嘴角,轻轻抿了口茶,咕噜一声喝下去,连味道还未来得及品尝,便听到沈如诗问 道,“这茶的味道如何?” 她哪里来得及品尝这茶的味道如何,便自顾自地含糊着,“大姐的茶自然是世间极好的茶。” 沈如诗眼睛微微眯起,眼底含笑,用茶盖在茶水上面轻轻扫过,“这茶啊,就得要和自己口味的,若是喝不习惯,就算是再珍贵的茶也是枉费。”她抬起眼皮从沈采荷脸上扫过,眼神变得复杂些许。“这选夫婿跟选茶是一个道理,不是要挑那些位极人臣、家财万贯的,和自己心意的,才是最合适的。”沈如诗微微侧身,将沈采荷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拍打着,这话说得沈采荷愣了半晌,方才喃喃 道,“大姐,你……” 见沈如诗面色平静,她心里更是难受,一时间,所有的不快与埋怨都爆发出来,将脸埋在沈如诗的怀里放肆哭道。 “大姐,四妹命苦,听说大叔父已经替我和五妹找好了亲事,一个风流成性、另一个患了偏瘫,呜呜呜,大姐,你说我和五妹怎么这么命苦啊!” 沈如诗早知此事,并且还特意命人调查了此事,事情的结果可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呢。女子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宛若夜空将临,带来一片沉迷的感觉。 “四妹的确是命苦,可五妹是否命苦就另当别论了。” 沈采荷听出沈如诗这话里面带着刀锋,擎起挂着泪珠的脸看着她,“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如诗轻轻拍了拍沈采荷的肩膀,“方才父亲已经告诉我了,城北的那个李公子得了偏瘫,想让我替他医治,你既然已经许配给他,我自然不能看着你嫁给一个偏瘫的人,你放心便是,我会将他的病医治好 ,还你一个康健的夫君。” 沈采荷半张着嘴巴,整个人愣在那里,内心由于极度的激动而无法说话,她不敢相信,沈如诗竟会主动帮她取医治偏瘫未婚夫,这可是要承担风险的! “大姐此话当真?”沈采荷眼底闪过浓烈的希望的火焰,将她原本惨白的脸蛋照出一层闪亮的光芒,看起来俊美不少,紧紧拽住沈如诗的衣角,生怕刚才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或是听错了。 “我既然答应了四妹,自然不会反悔,不过我奉劝四妹一句,要了解一个人,不但是听信外面的传言,这次我去城北给李公子治病,四妹还是跟去瞧一瞧,这位李公子到底合不合四妹的心意。”沈采荷用力地点着头,心里面欢快无比,像是放飞了的云雀一般,压在心底的担子被沈如诗一句话冲散,方才哭的梨花带雨的,现在又破涕为笑,“大姐,四妹真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 第三百一十七章 蒙在鼓里 “大姐只希望你嫁给一个如意郎君。四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理应得到应有的幸福。”沈如诗声音温婉,沈采荷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沈如诗抬起头,看这屋子里面昨日沈采薇送来的腊梅,腊梅上面含着迷魂药,长期吸食,会导致精神涣散,若不是她日前跟玉手观音采摘过这草药,现在恐怕早已被沈采薇害的不像人样。“至于五妹,我可就不敢保证她会落得什么下场了。”沈如诗勾起唇角,眼底星辰闪烁,将一张白皙如雪的脸照亮,沈采荷听到此话,猛地一颤,身子便从沈如诗怀里抽回来,抬起头来看着沈如诗,却觉得 这位大姐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尤其是她脸上笼着的那层薄雾,遮挡在那一双闪亮的眸子上面,让她有一份不心安,禁不住担心起自己的五妹,却还是将话咽回肚子里面。 沈采荷走后,小桃端着给沈如诗煮好的燕窝粥,满脸不解地看着她,“小姐,老爷明明没有让你去医治那个偏瘫李公子,小姐为何要骗四小姐呢?” 沈如诗将金檀木案几上面的戒尺拿起,放在手上把玩着,眉眼微微眯起,“倒是好木质。” “小姐?”小桃轻轻唤了一声,向前伏着身子,以为沈如诗魔怔了。 “四妹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我替她说出来了,想必,四妹会对我感恩戴德。” 女子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樱花色的唇瓣微微颤抖几下,像是微风吹动下的樱花海,轻轻起伏着鼓动着,眼底的光芒犹如日光般倾泻在这片樱花海上面,有一番别样的美丽。小桃随即笑道,“小姐就是心地善良,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坏。”沈如诗的话这么听都感觉她是在利用沈采荷,其实不然,小桃平日一直跟在沈如诗身边,发现这位小姐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冰冰的 ,其实心地比谁都好。 沈如诗拿着戒尺陡然朝着小桃头上一敲,小桃哎呦一声捂着脑袋,用力地揉了揉,“小姐,你轻点。” 小丫鬟半睁着眼睛,抬起头来时沈如诗已经披上了蔚蓝色斗篷,推开香木门,外面冰天雪地一片,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女子轻轻仰起头,外面的阳光很是柔和,倾泻在乳白色的雪地上面,极其温暖。 “我们这就去城北李家。”沈如诗轻轻唤了一句,小桃立刻跟上,在后面叽叽喳喳,像只麻雀一般。李家倒是一户大户人家,外面看起来也是富丽堂皇极其门派的,可惜李家的独子竟然是个偏瘫,外面的人议论纷纷,都觉得可惜了,那些心怀嫉妒者却说什么理所应当,谁让他投胎投到那样的好人家,享 受荣华富贵,就该付出点代价。 沈如诗的马车停止门口,李府的人听说丞相府的小姐来了,纷纷出来迎接。“哟,这位就是沈丞相的千金大小姐吧!”李大人还未走到门口,就尖着嗓子喊道,沈如诗听着这声音格外刺耳,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划过,渗出微微血丝,她的态度也跟着冷淡下来,“小女见过李大人。 ” 李大人未料到丞相府的大小姐长得这么俊美,心里才想着四小姐也一定相貌非凡,只可惜四小姐是三房的,身份地位与眼前这位差了一大截子。 李夫人身子不好,模样大眼一瞧却看出一副凌厉干练,“大小姐,今日只有大小姐来了吗?四小姐没来吗?” 她四处张望着,看的沈如诗心里面十分不舒服,女子崛起嘴角,不冷不淡道,“四妹随后就来,我既然到了门口,李大人李夫人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李大人看沈如诗一直笑着,也未曾察觉出她心里的不欢快,摸着胡子大笑,伸手就要拉沈如诗,“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小姐里面请坐,今日我可是吩咐了最好的民间厨子给沈如诗做几道好菜,沈小姐可一 定要留下品尝一番啊!” 沈如诗扯开嘴角,微微一笑,并未给多少答复。沿着院子里面的小路一路走来,沈如诗察觉到李府的异样,虽然李府的小人倒也是恭敬,一个个脸上却像是戴着面具,恭敬的有些过分,甚至,有些可怕。 女子微微蹙眉,想起昨日里面萧天凌传递给她的密信上面打探到的李府的消息,对这座宅子又增添了几分兴趣。 “李公子再府上吗?”沈如诗抬起眉头看着李大人,声音冷静不起波澜。 李大人仔细琢磨这话的意思,却听沈如诗不咸不淡来了一句,“父亲将四妹许配给了李公子,我这个做大姐的理应了解一下自己四妹未婚夫的情况吧。”沈如诗好生聪明,一句话便打破了李大人越界的想法。李大人摸着胡子,表情有些为难,心里念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偏瘫,哪里敢奢望娶丞相府的大小姐,单是去个二房的四小姐便不错了,可如今就害怕这 四小姐也不愿意嫁给一个偏瘫啊。 “大小姐恕罪,今日不知大小姐会突然拜访……”“我今日来,是帮李公子治病的。”沈如诗毫不犹豫打断李大人的话,留下一脸震惊的李大人愣在原地,方才一直想着怎么将沈如诗的话圆回去,现在两眼发直盯着沈如诗,“沈小姐方才说什么?是老夫的耳 朵不好,沈小姐说要给敬天治病?”敬天,李敬天,便是众人口中的李公子了。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笑容,对上李大人的目光,“没错,小女知道李大人这些年来一直拜访名医替李公子的偏瘫之病医治,可谓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可 收获甚微。” “小女自诩略懂医术,不如就让小女替令公子瞧一瞧,兴许,还有指望呢。”李大人这些年来的确是为了李敬年操碎了心,差点为了他倾家荡产,这可是他惟一的儿子,可每次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已经放弃了。沈如诗方才的话在他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第三百一十八章 神医看着办吧 “大小姐看着办吧。” 从李大人的语气中,沈如诗听得出他已经不怀多少希望了,女子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李大人放心便是,小女一定尽绵薄之力。” “咚咚咚”沈如诗在李大人的指引下来到李公子房里,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公子模样却是出奇的俊朗,乌丝飘扬,生性带着一股温润之气,宛若山地之玉石,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李公子,我是沈丞相的女儿,沈如诗,今日前来……”沈如诗话音未落,便听到男子声音极其礼貌,却无比冰冷道,“我听说了,沈小姐还是请回吧,与沈家的亲事还请沈丞相在考虑考虑,我患了偏瘫,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都不愿意嫁给一个这样的人,至于 丞相府的四小姐,恐怕高攀不上。” “敬天,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不是给父亲丢脸吗!”李大人捂着嘴巴重重地咳嗽起来,却只是为了掩饰脸上的慌张与窘态。 沈如诗看出李敬天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微微蹙眉,看来果真如密信里面说的一样,她勾起唇角,转身看着李大人道,“李大人还是请回吧,这里有我一人呢便够了,我与李公子聊两句。” “小姐,奴婢在这里陪着你。”小桃看了看李公子,心里念道他虽然是个偏瘫,留沈如诗一人在这里怎么也不合适,却被沈如诗一个眼神吓住,缩了缩身子,小声道,“得命得命,奴婢这就出去!” 李大人一行人离去后,空气也安静些许,沈如诗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他态度冷淡,沈如诗也做出一副置之不理的模样,在屋子里面转着,没有一丝客人的模样。这屋子是李敬天的,平日里面除了丫鬟一般没有人进来,即便是李大人也很少到这屋子里面来。沈如诗四处看着,听到身后的男子终于沉寂不住,声音依旧礼貌却冰冷,“这是我的屋子,若是沈小姐喜欢逛 ,大可到李府其他地方去逛。”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似是没听到男子的声音,伸出手,蹭的一声,将挂在墙壁上面的一块香木撤下。与此同时,李敬天旋即起身,平静的面色终于满上一股怒意,怒目盯着沈如诗,“你 这是为何?” 沈如诗却全然未听到一般,仔细看着画中的女子,眼前一亮,女子一双桃花眼里面星辰闪耀,秀丽的眉头轻轻蹙起,模样看起来却是极其温柔,肌肤如雪,朱唇似砂,美貌无比。 “李公子装作偏瘫躺在床上,不愿娶沈府的人,想必就是为了这位女子了吧?”沈如诗轻轻挑眉,盯着画中的女子,留给李敬天一个唯美的背影。 李敬天浑身一颤,温润平静的面色陡然被一股莫名的惊慌掩盖,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你怎么会知道?” 沈如诗还是未转身,声音平静如水,静静的湖面上落下几片湖叶,惊不起半丝波澜,带着一种安然闲适的情态,“这画中的女子可是李公子爱慕之人?” 李敬天虽然初见沈如诗,却察觉到这女子神态的非凡,动了动唇瓣,“是我病逝的母亲。” 沈如诗微微侧眸,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笑的极其安然,“李公子这副好面容看来是遗传李夫人的啊。” 寻常男子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母亲,都是愉悦的,李敬天却眉色一横,神色反倒是更加难看,“李夫人应该是外面那位,我母亲承受不起这样的名分。”沈如诗听着李敬天话里面分明带刺,轻轻抬手,将画上的尘埃拂去,这一微小的举动却让李敬天心底一颤,紧接着听着沈如诗轻声道,“既然尊敬自己的母亲,理应每日起来将她的画像清扫干净,躺在床上 装病可不是一件好事。” 李敬天脸上一红,“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是装病的?难不成方才只是试探我?” 萧天凌给沈如诗的密信上的确提及李府多年的一桩案子,却未曾提及过李敬天的偏瘫是装出来的。 女子转过身子,炯亮的目光正好和李敬天一双幽暗的瞳孔对上,“我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她擎起手,摊开手掌心,只见白皙的手掌里面露出一粒豆子,李敬天仔细盯着,噗嗤一声笑出来,笑起来也是极其地温润,“大小姐不会是要骗我凭借这个豆子看穿我的谎言吧,岂不是把我当做三岁小孩一 样糊弄?” 沈如诗将眼前的男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轻轻点着头,的确跟沈采荷温婉的性情正相配,比城南的风流白公子不知强过多少倍。 “这可不是普通的豆子,这是我治病救人行走天下的良器。”沈如诗骄傲地挺起胸膛,仰起头看着李敬天,见男子眼底闪过的不屑,倒也不生气,接着道。 “我进来的时候,用这豆子击中你的田阳穴位,按理说若是偏瘫的人,应为没有任何感受,都不会有任何的反应,可你却微微侧身,打那时候我便知道,你这偏瘫是装出来的。” 李敬天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怎么也没料到他隐藏了这么多年,就被沈如诗用如此简单的方法看出来了,“你!” 沈如诗捂着嘴巴,没忍住笑了出来,“罢了罢了,我也不打趣李公子了,方才这豆子是做了一定的贡献,当然,也有我试探的原因,没想到李公子倒是实在,一谈到自己母亲的事情,这么快就招了。” 沈如诗真正的底牌,是当年李府的往事。 “你究竟知道什么?你这次来究竟是所为何事?”李敬天望着沈如诗,不知此人带来的是喜是忧。 “让我猜猜,才貌双全的李家独子为何会装作偏瘫躺在床上?”沈如诗眼底透露出一股复杂,那任谁也看不透的眸子里面藏着跳动着的火焰,让李敬天心里揪紧,向后缩了缩身子。当年往事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面,他感觉自己的心被痛苦狠狠揪紧,“你究竟知道什么。” 第三百一十九章 李府试探 “你放着自己大好的前途不要,却躺在这床上十二年,我真是佩服李公子的情谊。”沈如诗旁敲侧击,心里暗自感叹,还好这画上的女子不是他爱慕的女子,而是他的母亲,否则,对于别的女人这么深情的 男子,沈采荷可真是要受苦了。 “我恨我父亲!”李敬天面色大变,伸出手朝着案几上面狠狠砸去,墨色的眼底漆黑一片,“若不是十二年前他为了迎娶有权有势家族的小姐,将我的娘亲逼死,我娘亲也不会死的那样惨!” 沈如诗听着男子的声音,似是火灼烧起来一般,带着一股深沉的炙热,她微微蹙眉,看着案几上面凹下的痕迹,心跳得更加厉害。 “你娘亲是被你父亲……”女子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见李敬天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心里顿时被什么揪紧,疼痛的厉害。 萧天凌飞鸽传书给她,当年李府上的确是有一桩案子不了了之,未曾料到李敬天的娘亲竟然死在她的丈夫手上!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如此堕落,若是你娘亲在世,得知你堕落成这个样子,你让她如何放心!”沈如诗声音回复了几丝平静,炯亮的眼睛里面闪烁出明亮的光芒,却见男子摇了摇头,声音越发低沉。 “当年娘亲本来有了情投意合之人,为了遵循家族的命令,不得已嫁给了父亲,这些都是我后来才得知的。”李敬天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往事无一日不在他脑海里面上演上千遍。 “父亲原本十分爱娘亲,就是得知此事之后,觉得颜面受损,恰好老夫人又逼着他迎娶新夫人,他便答应休了娘亲。”男子转过身子,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被他那滚烫的目光大量的心底翻山倒海,若是李大人休了她,她便可以去找自己喜欢的郎君,岂不是美事一桩,可沈如诗从李敬天的神色中却看出了事情的走向并不如意。 “在父亲休妻当日,娘亲就死了。”李敬天说到这里,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抓起花瓶,朝着地上猛砸去,最后一刻被沈如诗拽住。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着沈如诗一双罥烟眉微微蹙起,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男子这才发觉屋子外面有几个人影,想必是李大人派来监视他的。 男子勾起唇角,嘲讽地笑了几声,这就是自己的父亲,日夜把自己当贼一般监视看管的父亲! “啊,李公子,真没想到你的病竟会这样厉害,我得回去好好给你找个方子,难怪这些年来李大人给你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无济于事,我得回去请教我的师傅才能给你开方子。”沈如诗朝着屋子外面的人影的方向看去,又偏过头来仔细看了李敬天一眼,李敬天顿时会意,眉眼一弯,“这也怪不得大小姐,我这偏瘫的确是个难治之症,我早就放弃了,大小姐也莫要再为我费心劳神了 。” 沈如诗勾起唇角,看着外面的人影消失,方才轻声道,“李公子果然聪明。”男子方才的确是配合的很好。 “不过,李公子认定了你的娘亲之死就是你父亲痛下杀手吗?也许,有别的可能呢?” 李敬天听沈如诗这么一说,眉色如山峰,陡然翘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如诗拍了拍手,墨澈双眼里面露出温柔的笑容,“我可以答应帮李公子查找凶手,不知,李公子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哈哈哈”李敬天将手背在身后,声音带着三分玩味,“原来大小姐此番前来是跟我做交易的。”沈如诗将手里的画放回原处,又拢上那层轻纱,转回身子轻轻敲了李敬天的肩膀一下,“李公子放心,这笔交易我绝不会让你吃亏!”女子眼底星辰闪烁,似是三月里草原上的星空一般,黑暗中隐藏着神秘 ,却格外的纯粹。 李家正堂内,李大人小心翼翼问着沈如诗,“大小姐,你刚才见过敬天了,不知他的偏瘫之症可否医治?”沈如诗心里轻哼一声,见李大人神色严肃些许,眉色一横,故意漏出些许急促。若李大人真的不知所以然,那方才派人屋子门口打探消息的便是另一个人了。女子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看着桌子上的美味 佳肴,实在是周到。 “李大人,不瞒您说,令郎的病症实在是严重,这么多年来,小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棘手的病症呢。” 说着,沈如诗抬起头来仔细看了邢夫人一眼,只见她神色刻意掩饰什么,不停地给沈如诗夹菜,一边又招呼着丫鬟,看起来却总是心不在焉,手心里沁出冷汗,脸上却是在虚伪地笑着。 李大人面色顿时难看一些,“真是愁人,这些年我为了给敬天治病,头发都白了一片,哎,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容满是复杂,“恐怕令郎这病,不只是偏瘫这么简单,更是心病啊!” 女子将最后两字咬的格外重,“哐当”一声,李夫人眼底露出慌张,两只筷子摔倒紫花汤里面去,溅起滚烫的油水撒在沈如诗身上。 “啊”沈如诗轻声闷哼一声,身后的小桃拿起帕子就往沈如诗身上擦,李大人见沈如诗衣裳湿了,红着脸看着李夫人,“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烫伤了沈丞相的千金,你赔得起吗!” “老爷,我方才不是故意的啊!”李夫人满脸委屈,眼角挤出泪水,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过沈如诗的手臂左看右看,“大小姐可否受伤?哎唷,你说我这把年纪了,做起事情就是手忙脚乱的。” 沈如诗眼底尽是平静,语气十分安然,抬起眉头看着李夫人,胳膊一擎,便将李夫人的手滑下去,不咸不淡道,“李夫人不必担心,不过是小伤,我自会医治。”她的语气带着玩忽不定的意味,吓得李夫人大气不敢喘一口,恍恍惚惚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的眼睛,竟然看出一份老成。 第三百二十章 果真有秘密 沈如诗的目光像是猎人一般盯在李夫人身上,李夫人事情恍惚,愣愣地看着沈如诗的眼睛,心头陡然遭到重创,向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多亏有后面的丫鬟扶住,才没有摔倒地上。她伸出手,将自己的心绪抚顺,好像,真是好像!十二年前女子倔强的眼神在她脑海里面盘旋着,挥之不去,“走开,给我走开!”她两只手不停地挥舞着,看着屋子里面,还残留着那个女人的气息,她步 步向后退去,心跳加速。李大人脸色发窘,慌忙解释道,“大小姐莫要见怪,我家夫人有时会失心疯,神志恍惚,今日不巧,恰巧让大小姐撞见了,还请大小姐见谅!”说着,他朝着后面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厉声喝道,“还不赶紧送 夫人会房!”“大小姐,今日这事实在是对不住了,老夫这就派人送沈小姐回去,明日定当好生迎接!”李大人心里乱成了一锅粥,这么多年来,李夫人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他扶了扶袖子,擦了把汗,身上如同上 千只白蚁撕咬,烦躁难忍。 沈如诗轻轻一笑,目光顺着李夫人离去的方向探去,“无妨,今日时辰不早了,不知可否在李大人这里借宿一夜?” “这……”李大人咬了咬牙,犹豫不决。 “怎么,李大人可有什么不便,有何见不得人的事情?”沈如诗依旧是笑着,在李大人看来,却比哭还要难看,他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皱纹分明看见,尽管心里像是吃了黄莲,脸上却还是笑着。 “大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可别这么嘲笑老夫了,老夫这就去给大小姐安排。” 沈如诗点了点头,礼貌倍至,“那便劳烦李大人了。”夜里,灯火阑珊,夜色如帷幕般,夜幕后面遮挡着一片神秘的气息。“咕咕咕”不知哪里的飞鸟躲在树后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斑驳的树影后面闪过两个纤瘦的身影,手里跳着灯笼,像是坠落在原野上的星 辰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两个影子骢地一声钻进了树丛最深处,穿过白日那片被雪覆盖的青石小路,走到那片漆黑的屋子面前,远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啊”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屋子里面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吼声音,声音嘶哑粗嘎,像是雨后的泥泞的路上不停地摩擦着的麻绳,揪紧的疼痛,“你别过来,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你本来就红颜薄命,不 要怪我,别,别过来!” 屋外的两个男子意外地被叫到这里,两人见面后都蓦然一怔,未料到竟是彼此。李大人看着几个下人抬着的李敬天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竹架上面,愣了半晌,“敬天,你怎么会来?” 李敬天还是不肯原谅他,白日沈如诗告知他来此处邀请他看一出好戏,却又碰上了他最恨的父亲,他紧紧拽住自己的竹架,不知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好好,你不愿意同父亲说话,父亲不逼你。”李大夫点着头,半头白发在微风的撩动下有些混乱,一双苍老的眼睛里面蒙上一层轻烟。 “青栀,你别过来!”里面的女人失声接着喊道,紧接着就是瓷器碎掉的声音,李大人一听到那两个字,浑身打了个寒颤,背后窜上一股凉意,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屋子里面微弱的灯光。 见李大人想要闯进去,李敬天声音清冷拦住他,“父亲何必这么着急,多听一会不好吗?还是父亲过于心虚,怕我听到什么? 李大人顿时愣在那里,脸上的皱纹分明看见,两只眼睛陷入恐慌,“敬天,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当年母亲的死因,我正想知道呢,父亲若是问心无愧,就在这里好生听着。”男子声音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命令,李大人却也愣在那里,果真未动一步。“你还想着我,当年你是怎么害死我的,你难道忘了么?”沈如诗头上披着白纱,从李敬天哪里搞到一套他娘亲青栀生前的衣裳,隔着白纱的眼神像极了十二年前的女子的眼神,决绝,凌厉,不卑不亢,又 带着一股从容,才会让李夫人恍惚之间认错了。 “不是我杀的你,是你逼我的!”李夫人一步步向后退着,看着眼前的女子逐步向自己靠近,浑身下出冷汗,扑通一声跌在床榻旁边,紫色的帘子顿时飘在她面前,遮挡住她的视线。隔着那层紫红色看去,“青栀”的眼睛是血红色的,像是染了血一样,李夫人颤抖着双手,哆嗦着捂着嘴巴,却觉得手上黏黏的,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心里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擎起手看着,“啊”又 是一阵因极度恐惧而发出的吼叫。 “血,血,怎么都是血?”她双腿吓软了,看着面前的青栀扬起嘴角,慢悠悠说道,“那是我的血,你永远洗不干净的!永远,你这个杀人凶手,苟且偷生活了十二年,你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是,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你!”李夫人哆嗦着哭的撕心裂肺,与其说是懊悔,不如说是惊吓过度。“当年老爷答应娶我,我是李府的夫人,可是乳娘却说老爷打算把你留下,一山不容二虎,我得知你在外面有姘头,想把此事告诉老爷,只想让老爷把你赶出府上,我不过是伪造了一封休书,我不知道你会 喝药自杀,我真的没想杀你!” 李夫人说这话时声音颤抖不已,两只手抱着柱子,将漆红色的柱子上面的一层漆揭下,手指甲从中间劈断,露出血红的肉,眼底血丝像是一条被鲜血染红的驱虫一般扭动着身子。“哼,这么说来,此事是你一人做的,与老爷无关了?”“青栀”声音清冷,一双炯亮带着神秘的眼睛看着冷风,一阵风顺着门缝吹进来,撩动着帘子,炉香被风吹散,飘散笼罩在“青栀”的脸上。 第三百二十一章 面纱下藏着的秘密 面纱随风吹起,像是神秘的夜空笼罩着前尘往事所埋藏的秘密,都在女子的眼里涌现出来。李夫人重重地点了点头,“此事与老爷无关,说来可恨,若不是老爷那般爱慕你,我也不会如此嫉恨,青栀,事情已经过去十二年了,你死了,你儿子却在这么我!老爷这些年来,从来没有碰过我!为的是 保住你那位偏瘫儿子的地位!” 李夫人手里抓的血淋淋的,一双眸子突然变得可怕起来,“你死了,你儿子却接着祸害我,该死,真是该死,你不是向我索命吗?来,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李夫人猛地从地上爬起,朝着“青栀”扑去,“砰”的一声,门被踹开,屋内的黑暗顿时被一片刺眼的光亮驱逐,李大人指着李夫人骂道,“你这个贱人,当年竟然背着我害了青栀!” 李夫人猛地一怔,半张着嘴巴,背后湿透一片,顿时从刚才的疯癫状态恢复过来,声音嘶哑,用力地摇着头,“老爷,不,不是这样的,老爷你要相信我,我方才说的都是假话,都是假话!” “假话?”李大人两眼猩红,恶狠狠地捏着李夫人的下巴,一脚踹中她的心口,李夫人一口鲜血吐出来,咳个不停。 “事到如今,你还在辩驳?”李大人气得不成样子,看着被下人抬进来的李敬天,指着李夫人骂道,“敬天偏瘫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老爷,你不可以这么误会我,一日夫妻白日恩,老爷一定要相信我是清白的啊!” 李敬天眯起眼睛看着李夫人,心底的怒意节节攀升,当年若不是她在背后设计害他,若不是他从管家那里听来的消息,他早就死在了她手里。他一直以为是他父亲想要杀他,今日看来,是他错怪了他。 “大小姐,今日的事情多谢了。”若不是沈如诗,他永远也无法从这团迷雾中走出来。 “大小姐?”李夫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方才站在她面前的“青栀”,现在神情冷静下来才想到,死了十二年的人了这么可能会死而复生!“你不是青栀!”沈如诗勾起唇角,透过那阵轻纱露出一抹不咸不淡的事情,带着玩味的笑容,“当然不是,李夫人怕是认错了。”沈如诗将自己的面纱摘下,露出一双炯亮灿若星子的眸子,蹲下身子看着李夫人,伸出手将 她面前凌乱的发丝挽回耳边。 她的笑声却让李夫人打着哆嗦,“李夫人难道没有听说过,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若是李夫人果真行的正坐得端,方才也不必那样害怕了,您说是吗?”“你这个小蹄子!”她恶狠狠地骂道,捞起沈如诗的胳膊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却听到沈如诗不紧不慢道,“李大人可要小心了,我平日里面研究药物,经常在自己的身上涂抹各种草药,若是李夫人过敏,或是 死了,那我可不负任何责任。” 李夫人听到这里,打了个寒颤,一把将沈如诗的胳膊撩回去,从心里发寒,缩着手抖个不停。“事到如今,想必李大人都已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便插手,暂行告退。”沈如诗走的时候特意看了李敬天一眼,男子眼神坚定,“多谢大小姐体谅,改日再请大小姐来府上,我李府 决会好生招待,不会让大小姐失望的。” 沈如诗听到李敬天这话,一个坠着的心放下,轻轻点了点头,回头瞥了李夫人一眼,任凭她怎么恨她,也无所谓了。 虽说当年的事情不是她一手促成的,却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哎,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接下来,李府的好戏就让他们自己看吧。 “大小姐。”李大人唤了一声,又抿着嘴,脸上的窘态愈发严重,沈如诗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轻声笑道,“李大人尽管放心,如诗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多谢大小姐,多谢!”李大人听到沈如诗这样说,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的笑意,朝着旁边的丫鬟道,“快送大小姐回去休息,明日好生招待着,送回沈府,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丫鬟轻声道,“大小姐,这边请。” 沈如诗走得格外踏实,这李公子家里虽说有些不如意,可这李公子却是个好人,为人正直,重情重义,那所谓的偏瘫不过是个借口,倒是个好夫婿。 女子嘴角抿起一抹微笑,想起沈采荷那娇羞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我这个傻妹妹啊!”“小姐,我们明日回府上吗?”小桃小心翼翼问道,方才分明听沈如诗说要回府上的,可他们小姐行事向来让人摸不着头脑,她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凌王这次可帮了小姐不少,小姐不去陵王府上答谢一下 ?” “我要做什么,不用你指手画脚。”沈如诗眉头轻轻一蹙,有些不乐意。 女子看着李府上的竹子生的倒是挺拔,迈着步子走向前去,伸出手轻轻触摸竹子上面的水珠,勾起唇角,月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在女子脸上,犹如铺上了一层寒霜,冰一般的刺痛。 “明日,估计那些想看我笑话的人就来了。” 听着沈如诗平静如水冰凉如这夜色的声音,小桃耸了耸肩,“小姐这是说的谁?谁敢看我们小姐的笑话啊!”沈如诗摇了摇头,无意笑着,“你以为这次让我来医治偏瘫的李公子之事是为的好意?若是我治好了李公子的偏瘫,便会被诬陷不贞洁的污名,若是我医治不好了李公子的偏瘫,也不配拥有神医的称号,无 论如何,是进是退,免不了都要落入他们的圈套。”“啊!那这可如何是好,小姐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此诬陷您啊!那这李公子的偏瘫,小姐到底是医治还是不医治?”小桃惊叫一声,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脸蛋噗红看着沈如诗,急地不停地用脚尖撵着地上的土。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上演好戏 “放心,既然他们替我想的那么周道,我自然不能辜负他们的一番美意。”沈如诗勾起唇角,擎着头看着静谧的夜空,今夜除了那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其他的一切都非常安静。竖日清晨,沈如诗还未离开,沈嘉良带着宋氏和沈如画便来了,沈采薇跟在沈如画后头,探头探脑的,跟李府的丫鬟打听着昨夜里面的事情,昨夜的事情被李大人封锁的严密,她自然打探不到什么期待的 ,只能讪讪离去。李家是沈采荷将来的婆家,女子免不了还是有些害羞的,加上沈嘉良被宋氏劝说,将姐妹两个的亲事倒换了,将沈采荷许给一个偏瘫的人,心里的确是有些过意不去,便让她在闺房里面好生准备着,没有 将她带来。 “李大人,昨夜小女在府上住了一宿,给李大人添麻烦了。这可是藏了千年的好酒,李大人不要见外。”沈嘉良这只老狐狸眼珠子一转,擎起手上的酒递过去,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赘肉堆积到一起。 李大人未料到丞相竟然亲自登门拜访,心里一阵惊吓一阵惊喜,咧开嘴笑道,“哪里哪里,沈丞相这是说的什么话,沈丞相的千金就是我的千金,大小姐愿意在寒舍住上一宿,是李府的荣幸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寒暄着,宋氏巴不得赶紧看沈如诗的好戏,等不及了,“咳咳咳”她这一咳嗽,两人果然不再寒暄。接着宋氏就笑道,“小女昨日来府上应该告知过李大人她的来意了吧?”李大人微微皱眉,“沈夫人说的可是替敬天治病的事情?”他心里此刻生出一阵惶恐,生怕沈如诗将昨日里面发生的事情泄露出去,见宋氏神色甚是复杂,心里掂量着该不会是她知道了昨日的十二年前的往 事,故意试探自己。 宋氏听到李大人这样回答,猜到沈如诗昨日一定给李敬天看了病,着急知道结果,声音欢快了不少。“不错,老爷心善,不忍看着四小姐……” 她方才要说不忍看着沈采荷嫁给一个偏瘫的人,见李大人神色顿时冷落下来,才发觉自己一时失言,话锋一转,便笑道。 “不忍看着四小姐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便想着在皇城给令郎谋一门差事,不过令郎身体不便,的确是件麻烦事。如诗那孩子多少会些医术,不知她昨日给令郎瞧病敲得怎么样了?” 沈嘉良愣了半晌,瞪着眼睛看着宋氏,他可曾说过要给李敬天在皇城谋一门差事?这宋氏真是越来越大胆,竟然敢擅自捏造他的意图。 可沈嘉良偏偏是个要面子的人,见李大人满脸希望地看着自己,便也笑道。 “不错不错,可是就是碍于令郎的身体啊!”沈嘉良被逼配合宋氏演戏,心里轻哼一声,反正李敬天偏瘫之症是难治了,这件事不过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李大人,大姐到底能不能治好令郎的病啊?”沈如画见李大人犹犹豫豫,又把话题扯到那些有的没的身上,抬起眉头问道,眼底尽是紧促。 李大人不喜欢沈如画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有些不乐意,却还是摸着胡子,长叹一口气,“其实昨日大小姐给敬天看过病,不过……” 宋氏三人仔细听着,听出李大人语气间的失意,正准备好生奚落沈如诗一番,这女神医的称号真是有名无实啊,女子却笑着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折扇,轻轻一合,眉色飞扬。“哟,我说这一大早外面这么这么热闹,原来是父亲母亲来了,哎,二妹五妹也来了,怎么,我这刚离去一日,便想我了吗?”沈如诗眼底光芒闪耀,朱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身上披着一件蔚蓝色的斗篷 ,看起来神清气爽。沈如画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一口,却还是露出甜美纯真的笑容来,声音像是叽叽喳喳的喜鹊,让人听了心里欢快。“大姐,你昨日在李府休息的可好,父亲母亲可是一直挂念着大姐,大姐也是,昨日不吭一声 就来了,不叫上妹妹们一起。” “二姐,你可别这么说大姐,大姐一定是着急给李公子治病,才会这般急切。”沈采薇翘着头,今日的发髻梳得格外高,每说一句话,发髻上面插着的翡翠环子都要碰撞在一起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沈如诗早知她们已是急不可耐,长叹一口气,露出为难的神色,“李公子的病症倒是不难治,可我的法子却是新奇,要有肌肤之亲,可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和李公子两人都有了婚配。” 沈如诗蹙起眉头看着沈嘉良,沈嘉良也甚是沉闷,想起凌王可不是个好得罪的主,若是让他知道了沈如诗给别的男人“亲密治病”,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沈嘉良还未开口,便听到一旁的沈采薇冷嘲热讽道,“大姐真是,人命关天,都到这时候那里还顾得上有的没的,还是说,大姐真没有那个医术?” 沈采薇虽然心眼不好,性子却直来直去,不小心冲撞了沈如诗,却也不在意,她仔细看了旁边的宋氏母女,自己有这座靠山,已经足够了,害怕什么!就连李大人都听出沈采薇话里面嘲讽的意味,屏住呼吸看着沈如诗,沈如诗却是淡雅风范,不慌不忙,嘴角溢出一抹温婉的笑容,“妹妹这话说的是,不过李公子只是偏瘫,哪来的性命之忧,五妹这话是在 诅咒李公子吗?” 沈如诗脸上挂着的笑容不减分毫,沈采薇却骤然愣住,脸上青紫一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见李大人眉色一横,脸上的不愿已是溢于言表,两只手掐来掐去,撵着地上的枯叶。“况且,我不愿意与其他的男子亲密接触,也是为了沈家的名声,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五妹风流成性,随意出入青楼的。”沈如诗眉色一弯,脸上的笑容像是泛着波澜的海面般拨动着温婉。 第三百二十三章 都是好演员 沈采薇顿时从脸颊两侧红道耳根,窘的不行,看着一旁面色愠怒的沈嘉良,一把拉过沈如画的胳膊,就算是责罚也要拉个作伴的。沈采薇莞尔一笑,“大姐兴许看错了,我那日不过陪同二姐一起去街上游玩 ,那里去过青楼?”女子的笑容甚是嫣然,像是争奇斗艳的花朵,娇嫩不已,恨不得都能掐出水来。沈如画心里狠狠地给了沈采薇一巴掌,这小蹄子出了事情竟然敢把她拉上!真是不知死活,不过女子很快就化险为夷,眼底 闪过一丝奸邪的光芒。 “我那日的确是陪同五妹去街上游玩了,想必是大姐看错了吧。不过大姐若是没有去青楼,又怎么能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的的确确在青楼里面看见过五妹呢?” 沈如画小的愈加灿烂,周围的一些都被她这笑容点亮,包括李府那些迫不及待捕捉沈府秘密的下人们,都擦亮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期待她会说出什么令她们惊喜的事情。 沈嘉良脸色沉得更厉害,这帮娘们见了面就掐,到头来折损的却还是他的面子,不过他也很是好奇沈如诗究竟有没有去过青楼。“如诗,你二妹说的有道理,你可还有何话要说?” 顿时,空气安静了一些,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沈如诗身上,嘴角裂开嘲讽的笑容。 沈如诗目光平静,嘴角溢出的一个微笑便将这平静划破,她不慌不忙地提起自己的衣衫,将上面的浮沉拂去,方才抬起眉头看着那群焦急难耐的人,朱唇轻展,慢悠悠吐了几个字。 “自然不是我去过青楼,而是凌王去过青楼,他亲眼所见,告知于小女的。” 五雷轰顶啊!沈嘉良浑身打了个寒颤,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半张着嘴吧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方才沉静的眉色顿时炸裂,若不是旁边还有李府的人看着,他早就冲上去揪着沈如诗脖子大发雷霆了。 “如诗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凌王怎么能出入那种地方!”尽管在沈嘉良看来,他的语气已经十分缓和了,周围的人却还是感觉出他身上的怒意,皆向两旁移动分毫,不敢触怒火头上的他。 沈如画深深看了沈采薇一眼,两人顿时心领神会,心中紧张不已,不过沈如诗说的是实话还是撒谎,他们这个亏可是吃定了,本想戏弄她一番,谁知这贱人竟然如此大胆,拿凌王来做挡箭牌! 唯独沈如诗一人对沈嘉良的怒意视而不见,小手握成拳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哦,父亲说的倒是,兴许是凌王跟我开了个玩笑,二妹和五妹不是说没有去过青楼吗?那凌王撞见的自然不是她们了。”沈如画和沈采薇嘴上说着不计较,心里却还是泼上滚烫的油水一般痛的发痒,若是真让凌王撞上了那日的事情,他们岂不是死定了!沈如画在心里左右掂量,眼珠子一转,扑通一声跪下,拉着沈嘉良的长 衣,哭的梨花带雨的。 “父亲,不瞒父亲,那日,我的确带着五妹去了青楼。”沈如画小心翼翼说着,却见沈嘉良面色变得铁青,手上的青筋暴起,怒意似是要炸裂,她吓得打了个寒颤,后背直直窜上一股凉意。 沈采薇见情势不妙,慌忙跟着跪下。 “大叔父莫要责备二姐,那日,二姐是陪我去的。” “你?”沈嘉良一挑眉,严厉的目光转移到沈采薇身上。 沈采薇吓得缩紧身子,牙齿打颤道,“是,是陪我去的。大叔父将我许配给了白公子,侄女想了解白公子的为人,一时心急,便拉着二姐去青楼打探一下。” 沈采薇小心翼翼道,这时候还用得上宋氏母女,决不能跟他们撕破脸皮!不过她倒是很懂得为自己辩解,“大叔父饶命,采薇也是用情至深。” 好个用情至深!沈如诗轻哼一声,向前走了两步,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伸出手来捂着嘴巴,眼底透露出说不出来的惊讶,“呀!五妹的未婚夫竟然是个愿意在青楼里面鬼混的家伙!真是不像话。” “你!”沈采薇咽了口口水,脸上急的通红,她直愣愣盯着沈如诗,恨不得冲上去掐着她的脖子给她两巴掌,然而,她也只能想想而已。沈采薇看着李府的下人都在掩着嘴巴偷笑着,像是被人啪啪啪的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痛打着,她攥紧拳头垂头看着地上的残花,眼神凶恶,心里默默发下毒誓:沈如诗,我沈采薇一定会给你点颜色瞧瞧!让 你尝尝这被羞辱的滋味有多么难受!“老爷,这是李府啊!”宋氏看穿沈嘉良的心思,他也不愿意在李府丢人,便趴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沈嘉良面色阴沉,听宋氏这么一说,用力地遏制住心头的怒意,重重地叹了口气,颇是无奈地对一 旁尴尬不已的李大人说道。 “小女不争气,今日的事情实在是让李大人见笑了。” “无妨,无妨!”李大人陪着笑脸,陪同沈嘉良一同入府,临走前瞥了一眼沈采薇,这姑娘生的倒是清秀,不过太不守规矩,心眼又坏,还好沈嘉良没把她许配到李家啊! 宋氏紧跟在沈嘉良身后,忽然想起沈嘉良还没说何时让这姐妹两个起身呢!她逮准间隙想问,却见沈嘉良一直和李大人说个不停,把沈如画和沈采薇完全抛到脑后。 她不停地回头看着,心里焦急不已,看着沈如画也一直可怜巴巴盯着她,宋氏心里那叫一个揪心的疼啊! “大姐!”沈如画见宋氏的背影跟着沈嘉良一起消失不见,一把拽住沈如诗的衣衫,收敛了方才的嚣张,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大姐,我和五妹何时可以起身?”沈如诗避开沈如画的目光,直勾勾看着她那双白皙的手,心底生出一阵厌恶,从小桃手里接过自己的锦帕,用力扯才将沈如画的手扯下去。接着便用锦帕将刚才沈如画碰过的地方擦干净。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小心手脏 “二妹这话问的的有趣,何必问我,父亲没让两位妹妹起身,你们还是跪在这里罢,若是惹恼了父亲,回到沈府有你们好果子吃!” 沈如诗目光格外冰冷,有意无意从两人脸上瞥过,见沈如画面色像吃了黄莲一般难看至极,轻轻笑道,“小桃,我们走。” “得嘞。”小桃答应一声,紧跟在沈如诗的后面,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偷偷吐了吐舌头,“小姐,今日不知李大人宴席上会有什么好吃的呢。” 沈如诗转回身子,翘起食指,朝着小桃的额头轻轻一点,“你这鬼丫头,就知道吃!看你吃胖了还怎么嫁出去。” “小姐,您可就别打趣奴婢了。”小桃轻轻跺了跺脚,目光含羞看着沈如诗。 沈如画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背影,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气的牙齿咯吱咯吱响着,“五妹,走,我们进去看看。这贱人嚣张不了多久了!” 看着沈如画噌的一声站起来,沈采薇有些害怕,声音微弱道,“二姐,可是我们这样进去,大叔父会不会责怪?” 眼下正值节骨眼,她的婚姻大事可捏在沈嘉良手里! “万事有我担着,你怕什么!”沈如画不屑地瞥了沈采薇一眼,一把拉起她,“五妹放心,一会有那贱人出丑的时候,到时候父亲那里还顾得上我们的事情!” “嗯。”沈采薇放心大胆地答应一声,眼角溢出一丝邪恶,眉头轻挑。“她嚣张不了多久了。” 宴席上,气氛怪怪的,沈嘉良看着沈如画和沈采薇尾随而来,却装作不见,继续和李大人谈论着这些年来的政事。 宋氏轻声咳嗽两声,连忙替两人安排坐席,久久不见李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狐疑,“李大人,李夫人身子不舒服吗?”李大人早知宋氏这个多嘴的不会放过这点纰漏,他看了看沈如诗,这姑娘只是在夸赞着桂花莲子汤的美味,只要沈如诗不出卖他,他是不怕什么的。“多谢沈夫人关心,拙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还请沈丞 相沈夫人谅解。” 宋氏眼珠子一滚,猜出有几分异样,却还是眯起眼睛笑着,“李夫人身子不适,那自然该好好休息,如画啊,改日你陪同四妹送些东西来,好歹是自己的亲家,怎么也得尽几分心意。” “沈夫人真是客气了。”李大人拱起手笑着,神情甚是不自在。 “哐当!”沈采薇手一滑,手里的碗重重地跌在地上,摔个粉碎,一碗滚烫的热粥不偏不倚恰好溅在沈如诗衣裳上,沈如诗原本穿的就是一件蔚蓝色的长衣,污渍实在是明显。 沈采薇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大腿,连忙大叫一声,胡乱地伸手拿起锦帕就往沈如诗身上乱擦着,“大姐,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五妹不是故意的。” 沈如诗忍着那一阵灼痛,嘴角溢出的笑容让人看不出她有任何的不适,甚至沈采薇心底都惊奇不已。不应该啊,她方才倒在沈如诗身上的热粥明明是滚烫的,沈如诗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忍,我让你忍!沈采薇咬紧下唇,在众人未注意时,狠狠地掐了沈如诗的大腿,心里冷哼一声:这次我看你还能保持大家小姐的仪容,看你忍得住! 沈如诗早就料到沈采薇定会来这一招,给她黑亏吃! “啊!” 如沈采薇所预料的,沈如诗一声尖叫引得所有人齐刷刷将目光朝着她们投射而来。 沈采薇勾起奸邪的微笑等着听沈如诗失言大骂,谁料到耳边传来的女子的声音却是格外的平静。 沈如诗看似不用力,却一把把趴在她腿上的沈采薇像扔垃圾一样拉开扔到一边,雪亮的目光朝着地上那个摔碎的瓷碗看去,长声叹了口气。 “哎唷,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偏巧手滑,摔碎了御赐的珐琅碗呢!” 珐琅碗! 沈采薇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还没反应过来,脸上被一阵莫名的恐慌弥漫。她半张着嘴巴,看着沈嘉良等几人的面色很是难看,两只手在地上乱抓着,“大、大姐说什么?那是御赐的珐琅碗?” “不错,李大人可是很珍贵这个珐琅碗呢!哎唷,被五妹摔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如诗静静看着李大人,李大人顿时会意女子眼神中的色彩,不知她们姐妹上演的什么戏码,却道昨日里面沈如诗的确是化解了他们父子的误会,心存感激,就帮着这丫头圆这个谎罢! “哎唷!我的珐琅碗啊!”李大人不装则以,一装绝对可以称得上演技派。脸上满是痛惜,嘴角皱纹顿时挤在一起,俯下身子一片一片从滚烫的汤里捞起那一片片碎片,“哎唷,五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 沈采薇吓得向后缩了缩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大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李大人,您怎么可以拿御赐之物当碗啊!” 沈如诗抬起眉头看着沈采薇,声音很是正经,“五妹,你这话真是有趣,这本来就是一个碗,何来把御赐之物当碗一说?五妹可知道御赐之物有多么珍贵,就算是把五妹卖了,也不值这个碗的钱啊!” “这……”沈采薇窘的不行,又气又羞,两只眼珠子不停地滚动着,瞅瞅宋氏,再瞅瞅沈如画,两人正襟危坐,没有一个看起来想帮她说话的样子,她的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彻底绝望。 “不过,人命关天,五妹可别露出这副寻死觅活的模样,李大人心善,不会过分为难五妹的。”沈如诗勾起唇角,笑容淡淡的,像是天边卷起的柔软的云彩,甚是寡淡。 他沈如诗边说,边从坐席上起身,捡起地上的碎片,啧了啧嘴唇,“可惜了这上等的材料。” 沈采薇猜出沈如诗的用意,一把抱住沈如诗的大腿,哭唧唧的,“大姐,五妹知错,大姐让五妹干什么,五妹就干什么!”沈采薇的语气甚是坚定,却换来沈如诗嘲讽一笑,“五妹这话说得可真是!” 第三百二十五章 看谁出丑 沈如诗不慌不忙将自己衣裳最后一块污渍擦干净,眼底透出冰雪一般的从容,“你摔坏的可是李大人的碗,这样巴巴地求着我可没有什么用啊。不过我好歹是五妹的姐姐,倒是可以给五妹出一个主意。”沈如诗起身,沈采薇那紧抓着她的衣裳的手顿时滑落,只见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让人玩乎不透的笑容,伸出手拿起案几上面的紫檀香仔细看着,轻轻一呼,那笔直上升的烟雾便换了方向,在屋子里面氤氲 开。 “李大人,你这的确都是好东西。”沈如诗回头粲然一笑,眼底的星辰闪烁的更加厉害,就连李大人这个久经官场的人都猜不透沈如诗这鬼丫头到底想做些什么。 “大小姐谬赞了。”他供着手,声音甚是宽厚温和。那看着沈如诗的眼神简直就叫一个崇拜。 沈如诗轻轻放下手中的香炉,看着沈采薇巴巴地看着她,嘴角上扬,噙起一丝不屑,没有半分动容,“不如五妹实在一点,用自己的月银赔李大人的碗钱吧。” “啊!”沈采薇猛地抬起头看着沈如诗,下巴快掉下来。她方才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个后果,沈如诗足够有上千种方法整死她,却未料到竟是这般断绝生路啊!“怎么,你不愿意?”沈如诗用一种“你简直不识好歹”的眼神看着沈采薇,像是洪流一般将她逼得向后锁紧身子,绝无退路,她清清楚楚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笑着答应的,“大 姐考虑的周到,周到……” 可恶!沈如画把自己的筷子掰断,恨得牙根痒痒,宋氏把手搭在沈如画的腿上,细细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趴过去,“别急,后头有她好看的。” “嗯”沈如画这才点了点头,恨不得马上看到沈如诗狼狈被奚落的模样。 几人扯了些没用的,最后还是言归正传,提及李敬天的偏瘫症状。 沈如画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心神落魄的沈采薇,心里骂了句这是没用,转头便朝着李大人笑道,“李大人,方才在府外李大人还未说明白呢!昨日大姐到底有没有给李公子治病啊!” 这么快就等不及了!沈如诗慢悠悠尝了一下八宝桂花鱼,点了点头,“这菜的确美味。” “大小姐若是喜欢,我让厨子将这菜方给沈府的厨子,唯恐大小姐不喜欢啊!”李大人温和地笑着。 “那多谢李大人一片心意了。” 呃…… 沈如画脸上绕红一片,难道她刚才说了句废话吗? 宋氏赶忙尴尬笑道,“李大人,令郎的病?” 沈嘉良倒是深沉内敛许多,静静看着,最多就是长叹口气,表示自己的同情。 “我昨日只是打听了李公子的症状,并未开方子。”沈如诗有意无意道,“不过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我不在意,父亲怕也是在意的。”女子抬起头来朝着沈嘉良笑着,笑得沈嘉良心里硌得慌。 他放下筷子,呵呵笑道,“我这女儿的确是懂礼仪。”一片奚落声如约而至,就连刚才垂头丧气的沈采薇也开始看热闹,“哎唷,我可听说李公子卧病在床多年,想必也不是那么好医治的,大姐不是神医吗?传的神乎奇乎的,难不成大姐这个神医也束手无策? ” 她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心里针扎一般的痛恨,摸着头上的翡翠坠子,想到自己以后的月银因为沈如诗三两句话就赔进去,自己日后还指不定能不能戴这么美的首饰,心里恨不得剥下沈如诗一层皮! “五妹怎么说话呢,大姐的医术可是整个云起国闻名的,外面传的神乎奇乎的,说是大姐能起死回生。李大人,不瞒您说,虽是自家姐妹,我却从未见过大姐是医术,今日正好见识见识,哈哈哈。”沈如画装出一副柔媚的样子,今日涂抹的胭脂过重,方才又哭了一鼻子,现在看起来倒是多了积分滑稽,若不是周围的下人顾忌道李大人的面子,早就偷笑出来,然而沈如画却全完不觉,可劲地挑眉,显 摆自己的容颜。 宋氏看不过眼去了,假意咳嗽着,“咳咳咳,如画说的是,李大人放心便是,如诗的医术没问题的,除非外界的传言不是真的,否则,令郎那点小病绝对不在话下。” 可真是信口开河!沈如诗神色冰冷的瞥了宋氏一眼,却在心里点了一把火,零星的火苗炯炯燃烧起来,烧到她的嘴角,溢出浓烈的笑意。“哈哈哈,母亲这般夸赞,如诗当真要不好意思了。” “可惜母亲和妹妹这些年都康康健健,如诗没有机会为你们贡献一份力量啊!”沈如诗勾起唇角,看着宋氏刚咽到喉咙里面的茶水差点吐出来,不咸不淡接着道,“不过我的医术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神乎。”“我最近调教出一个徒弟,不如让他给李公子治病如何?医治偏瘫难免要触及一些关键部位,我一个女子,若是让人说了闲话,将来时父亲脸上挂不住,我怎的也得为沈家考虑,恰好我这位徒弟是个男子, 又得我的真传,医术不错,给李公子治病恰好不过了。” 顿时,周围楞倒一片。 宋氏和沈如画互相看了一眼,大睁着眼睛满是惊讶地看着沈如诗,好不容易才露出一丝极其尴尬的笑容,“大姐何时收了徒弟,妹妹怎么不知道?” “哦”沈如诗不慌不忙扬起嘴角喝了口茶,接着抬头看着沈如画笑道,“那时候估计妹妹还在被流放的路上吧。母亲呢,则是躺在床上日夜思念妹妹整日以泪洗面,那里还顾得上我呢。”宋氏见沈嘉良目光火辣地看着自己,甚是窘迫,笑的时候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彻动着,控制不住地僵硬,“如诗,瞧你这话说得,母亲何时没有好好照顾你?只打你娘亲不在,母亲可是一视同仁啊。你这么说母亲可是要伤心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哪来的徒弟 沈如诗并未理睬宋氏,宋氏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接着道,“不过如诗,你那徒弟到底是谁?你竟然舍得把自己的医术传给他?” “是个熟人,母亲也认识呢。”沈如诗不慌不忙,扬起嘴角,宛若海棠花盛,开,甚是柔和,说着便拍了拍掌,接着,一个丫鬟便带着一个眉目英朗的男孩出现在门口。 宋氏和沈如画一看,半张着嘴巴,满是吃惊地指着他,相互仔细看了一眼,心里打起了小鼓,有些别扭地看着孩子。 “这就是你从江陵带回来的孩子吧。”宋氏偏过头看着沈嘉良,“老爷应该也认识这孩子。”沈嘉良两手随意搭在腿上,在江陵呆了不久,他便陪同暮王去他出查探灾情了,并未在别苑多呆,对刑家的事情,他也是略有耳闻的,不过凌王当时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他未来得及搞清楚当时 的状况。 至于跟回来的邢家的两个孩子,虽然性情多少有些古怪,但凌王带回来的人,他哪里敢多说什么,男人抿着胡须笑着,“这孩子的确是可爱。” 可爱?宋氏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这么小的年纪有那么深沉高傲的眼神,跟沈如诗活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讨她的喜欢! “如诗,你就别跟母亲开玩笑了,你说的徒弟,该不会真的是灏儿吧?”宋氏眼珠子一转,整理自己的发髻,小指翘起,心里冷嘲热讽,说不出的戏弄的口吻。 沈如诗莞尔一笑,朝着刑天灏招了招手,嘴边挂着的萧笑意像是温暖的湖水,静静地荡漾着春日的波澜,倒映出花一般的容颜,愈发温柔。“灏儿,你过来。”孩子点了点头,看不出有多少欢喜,不少不情愿,永远是冷着一张脸,最起码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是这样,自从上次感染了传染病之后性情变得更加古怪。走到沈如诗身边,他就仰起头看着沈如诗,一声不 吭,多说一个字都会掉颗牙齿。沈如诗确实对他这副态度习以为常,除了少有的撒娇以外,她所见到的刑天灏,也就是这副深沉高傲的模样了。她摸着孩子的头,扬起嘴角,露出美丽的笑容,转回头朝着宋氏粲然一笑,“不错,的确是他 。” “他?”沈采薇抢在宋氏前头,声音提高三个分贝,将方才被取消月银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嬉笑着看着沈如诗,眼神睥睨嘲讽。 “大姐,你没搞错吧,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给别人看病,你也不怕他失手,若是有个不小心,那可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沈如诗微微蹙眉,露出些许不满,摸了摸刑天灏的脑袋,站起身子走到沈采薇旁边,伸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像是外面陡然响起的一阵惊雷,沈采薇脑子轰隆一片,旋即炸开,还未来得及思量 方才的事情,便朝着沈如诗咆哮起来。 “大姐你疯了吧?你为何要打我,我说错了什么?你让这么小的孩子去给李公子治病,若是六公子出个什么好歹,将来四姐可是要守寡的。” 她抓着沈如诗的脖子,很快地那细腻的皮肤上就多了几道血痕。 “反了你了,来人,给我把这丫头抓住!”沈嘉良见沈采薇把沈如诗抓伤,害怕凌王盘问起此事,顿时心慌,将手里的茶瓷摔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场面一时陷入混乱,“你还有没有没尊卑之分了!” 李大人半张着嘴巴看着这一场闹剧,沈嘉良的态度让他一时忘记了这是谁的府上! 下人顿时手忙脚乱把沈采薇拉开,沈采薇听见沈嘉良暴怒的声音,浑身一激灵,陡然间一盆冷水泼下,眼睛无神空洞,看着在那里静静擦着伤痕的沈如诗,方才想起发生了什么,“大、大姐!” 她结结巴巴,心里生出无限的恐慌,沈如诗越是这般安安静静地不说话,她越发觉得自己要大祸临头。不行,她还要嫁人呢!再忍耐不久,她就可以离开沈府了!这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岔子!沈采薇用力地摇晃着脑袋,不知为何刚才一凑近沈如诗整个人像是着魔了,竟然会当着沈嘉良和李大人的面“殴打”大 姐! “大姐,五妹刚才失心疯,你可不要责怪五妹,五妹该死,五妹该死啊!” 沈采薇闭上眼睛,一咬牙,狠狠地给了自己几巴掌,脸上滚烫的五指印子明显地挂在脸上,原本精致的一张脸现在看起来挂满狼狈,还有那脏兮兮地蘸着胭脂的泪水。 沈如诗蹲下身子,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幽幽的竹林里的一潭湖水,就算是拿着鹅卵石狠狠地砸去,也经不起一丝波澜。 沈采薇现在就像落入这片幽静的湖水里面,才发现这湖水是多么冰冷,浑身不停地打着寒颤,背后的凉意一股股窜上来,从发根凉道心底。 她伸手就要去抓沈如诗,沈如诗却握准时机正好让她扑个空,“扑通”沈采薇狠狠地摔在地上,发髻上别着的那只金光闪闪的她最喜爱的簪子在地上摔个粉碎。 “哎唷!”沈嘉良摔在地上的瓷片本来就没有清理干净,着实扎进了沈采薇的肉里,单是听着那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就知道沈采薇脸上露出的绞痛不是装出来的。 “五妹,你可小心一点。”沈如诗啧啧舌头,满脸心疼地上千去扶沈采薇,手一滑,没有抓住沈采薇的手臂,沈采薇又狠狠地栽在地上,这一摔,比刚才可严重多了!她感觉下巴火辣辣的一片疼痛,单是疼痛还是小事,她担心的不是这个。沈采薇慌慌忙忙爬起来,抓着沈如画的胳膊,声音说不出来的惊慌失措,“呜呜呜,二姐,快看看,快看看,我的脸怎么了!呜呜… …”沈如画被沈采薇揪地发疼,不情愿地伸出手擎起沈采薇的下巴,看着她从嘴角到下巴尽是一片血,吓得赶紧松开手。 第三百二十七章 该不会是要毁容了吧? “啊!五妹,你脸上怎么都是虚血?该不会是要毁容了吧!”沈如画惊叫一声,她虽然不是故意要吓唬沈采薇,却足足把沈采薇吓晕在地上,眼底泛着鱼青,身子不停地哆嗦着。 沈如诗静静看着沈采薇狼狈不堪的模样,眼神里面的高傲溢出,女子将手背在身后,仔细听着眼前的哭喊声。 刚才那一巴掌不过是个开始,沈采薇欺负她,这口气她可以忍,可她竟然背信弃义,拿自己的偏瘫夫君跟沈采荷的掉包,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她的确该好好教训了。 “二妹不必过于担心,五妹不过是晕过去了而已。二妹也是,何必那么吓唬她,伤了下巴,不至于毁容吧!”沈如诗缓缓蹲下身子,身上蔚蓝色的长衣拖地,映着屋子里面摇曳的烛光,如星光点缀,却分外的清冷,不可侵犯。她伸出手试探着沈采薇的气息,微笑着转过身子轻声吩咐道,“小桃,你去端一盆冷水来 。” 沈如画顿时眸底一闪,满是狐疑,尖着嗓子叫到,“大姐想干什么?” 沈如诗懒得理她,扬起嘴角,慢悠悠来了句,“帮她清醒清醒。”说着,下巴一扬,接过小桃端来的冷水,毫不犹豫朝着沈采薇从头泼下。 “哗啦!”冷水的冰寒气息刺激着沈采薇的神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大叫一声,随即抱紧了身子,哆嗦个不停,“啊!” 宋氏看着沈采薇睁开了眼睛,紧捏着锦帕的手才慢慢松开,胸口像是塞了一块棉花,堆积着的怒意无处发泄,像是一座小火山在她心里爆炸,她感觉眼前眩晕,额头疼痛地快要忍不住。 沈如诗眼尖地瞥见宋氏的异样,粲然一笑,声音格外温柔,就凭这声音和这温柔的模样,没有人会否认这绝对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母亲不舒服吗?不然让如画陪着您先回府上歇息?”宋氏在听到沈如诗声音的那一刻,又打起精神,脸上青紫一片,笑起来都显得那么僵硬,她不能走,她决不能走,她还要看沈如诗的笑话呢!哼,就凭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子也想医治那么多大夫都医治不好 的偏瘫?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抿着嘴角,眼角溢出的笑容甚是阴鸷,袖子一甩,坐在后面的藤椅上面,“我好着呢!我好得很!”她沈如诗以为她像沈采薇那个小丫头一样好欺负吗?论年纪,她吃的盐比那个小蹄子吃的米都要多!“那就好。”沈如诗拥着浓密的睫毛的眼眸垂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在宋氏看来却格外的复杂。座下的虽然是舒适的藤椅,她却如坐针毡,怎么也不得安稳,一直移动着身子,害的旁边的沈 嘉良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夫人身子不适?” “咳咳咳”沈采薇刚才被冷水灌得浑身发凉,醒来之后很迷糊,看着铜镜里面那个满脸鲜血的人,猛地想起那好像是自己,浑身被谁砸了一锤般遭到重创。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样了?” 一旁的沈如画刚想偷偷溜走,还没来得及走几步,便被沈采薇揪住问个不停。“二姐你看,我的脸哪里划伤了?我,我还要嫁人,若是我毁容了……呜呜呜”“够了,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的!”沈嘉良声音滚动着怒意,今日来李府,本来是作为亲家的身份来的,也是给沈采荷长个脸,谁想到适得其反,让李府上上下下看了他们的笑话,看到他们沈府还有这么 一个奇葩的小姐!想到这,沈嘉良脸色一片骚红,身边的那杯热茶放的久了,一直没心情喝下去,李大人吩咐下人给他换了一杯又一杯,换的他不好意思了,才抿起嘴角喝了一口,一颗心却都吊在这些烦心事上,没尝出什 么滋味。 “灏儿,你过来。”沈如诗轻轻摸了摸刑天灏的头,然而孩子却对这个动作很反感,向后缩了缩身子,沈如诗落了个空,没有生气,反倒是轻轻笑了笑,拉过孩子的手臂。 “李大人,这就是我的徒弟,不知你可否信得过他的医术,若是李大人相信,现在可以让他给李公子瞧病了。” 李大人看着刑天灏,见这孩子不笑,也没有半分谦卑之色,心里有些不悦,“大小姐,这孩子以前可曾给给别人瞧过病?” 沈如诗摇了摇头,笑靥如花般绽放,看的李大人心里痒痒,“李公子还是灏儿的第一个病人呢。” “第一个啊。”李大人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一旁的宋氏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哟,李公子倒是有福气,赶上了第一个,治好了李公子的病,灏儿以后不也就落得个神医的称号了。” 她说这话,并不是真的想让刑天灏做神医,而是打心底里认定刑天灏治不好李公子。沈如诗拉了个垫背的,她就让他们一起狼狈不堪地摔死! 宋氏这句话,更是让李大人下不来台,他还犹犹豫豫的,“这……” 沈如诗从刑天灏肩膀上撤回手,挽回自己额前的一丝乱发,笑意愈发浓烈,露出连个甜美的酒窝,看来,是得增加筹码了! “李大人既然不放心,不如小女给灏儿打个保票,若是灏儿治不好李公子,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小女就将府内所有的财产都赔给李大人。” 沈如诗看着李大人眼底微微震动,却知道这点筹码还是不够的,嘴角的弧度更深,“若是六公子不能康复,小女甘愿把自己变成瘸子,怎么样?” “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李大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满脸的不可思议,“大小姐何必拿自己开玩笑!” 沈如诗目光还是原来一般超脱凡尘,在那浓密的睫毛背后掩藏着一片幽静,别人走不进去,也不知道那片幽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她眼底的星辰轻轻跳动着,明显看出李大人神色微微变化,这么重的筹码,足够让他相信自己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厉害的徒弟 “大小姐,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大小姐不要误会,既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老夫也没有什么理由推辞了,就暂且相信这小子吧。”李大人仔细看了刑天灏一眼,孩子的目光如初,似是天边极远处的一个黑色的漩涡,又似蔚蓝的海边漫卷舒展开的浮云,一切都是黑暗的,一切都是轻飘飘的,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没有一切能勾起 他的心魂。 他心里的确是不信任这孩子的,不过有沈如诗打保票,他倒是可以赌一把,因此,也和颜悦色地看着刑天灏,一只手托住孩子的后脑勺,露出和蔼的笑容,“孩子,那小儿的命可都绑在你身上了。” 在沈如诗带着刑天灏踏进这个屋子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我要把儿子的命交给你。然而事情就是这般奇迹地发生了。不过一会的功夫,丫鬟们便推着李敬天出来了,男子神色平静,一双剑眉微微舒展,高挺的额骨流露出不卑不亢的情绪,看到沈嘉良,不过是礼节性地问好,没有他父亲那样过分的奉承,反倒是路过沈如 诗身旁,微笑着问安。 他这差别的态度对待,可把宋氏和沈如画气坏了,按道理来书,一家的主母要比大小姐身份尊贵的多,可李敬天呢?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把她当空气吗?恐怕比空气还不值钱吧。 宋氏气的咬牙切齿,紧握着手里面的琉璃碗,低声和沈如画窃窃私语,“不就是个偏瘫吗?一会有他出丑的时候,到时候看他还嚣张地起来!” “母亲说的是,邢家那孩子我派人答应过,性情古怪得很,以前不过是游手好闲的少爷罢了,哪里会治病!把自己交给一个这样的孩子,权当是把命豁出去了,女儿只盘着他一会不要太痛苦的好。” 她特意将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撅起的嘴角上还粘着一个米粒,伸出手拿着锦帕轻轻擦下去,一双灵动的大眼里面露出几分叹息,任谁看都是个活脱脱的善良清秀的小姐! 宋氏在一旁奸邪地笑了几声,迫不及待地要看着出“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好戏。而一旁的沈采薇却没有参与到母女两个的讨论中,她直勾勾盯着李敬天,看着男子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还有高挺的鼻骨,好看的眉头,越发看的出神,这个男人简直比风流洒脱的白守仁还要好看,更重 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仙道风骨。 只可惜是个偏瘫!沈采薇痛惜地摇了摇头,连忙用锦帕遮住自己受伤的下巴,一双不停地滚动着的眼里透露出惋惜,否则,嫁给这样一个英俊,身世又好的男人,真是一辈子的幸福啊! 沈如诗见李敬天行动不便,带着刑天灏走到李敬天面前,眸子灿若星辰,她和李敬天早就心有灵犀一点通,只一个眼神便会意了对方的心思,“李公子,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李敬天也并不多问,对于自己的主治大夫,也并无半分抱怨,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像是山谷吐幽兰一般扬起嘴角缓缓道出几个字,“可以了。” 沈如画在一旁勾起嘴唇讥笑道:装什么清高,一会就是死人一个。沈如诗,你也跟着倒霉吧! 她方才抿了口茶准备看好戏,却见那个孩子手里拿着十根银针,看似是十根银针,若是仔细看来,银针上面还缠着极其纤细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绑着的就是李敬天的肢体。 “啊”沈如画轻声叫了一声,有些害怕,手里的茶水都拿不稳,听着身旁的宋氏满脸惊奇地说道,“还真是玩出了新奇玩意。”母女两个凑到一起,这哪里是给人治病,跟跳大神差不多啊!“灏儿,四通八达,双兔傍地走!”沈如诗在一旁念咒一般,只见刑天灏顿时变换姿势,右脚如剑锋从炉火上划过,炉香顿时变了路线,在屋子里面四处散开,呛得沈如画他们咳个不停,“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惊天动地的吓死妹妹了。” 沈如诗却对沈如画的话置之不理,脸上露出从容淡定的微笑,目不转睛看着刑天灏接着道,“灏儿,玉石俱焚,四海清平。”孩子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在空中翻腾着身子,牵动着丝线变换着阵势,丝线另一端李敬天的身子也跟着活动起来,似是有一股热流从四肢涌到脑干,一时间他的血液沸腾起来,宛若身体里放置了 一盆炉火,火焰节节攀升,寸寸炸裂。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如诗,这女人明明知道他是装病,搞这么大的阵势又是作何?他方才的闲适超然慢慢褪去,满上一股朦胧的雾气。 沈如诗当然知道李敬天心里在想什么,勾起唇角,露出个平淡的笑容,“李公子放心便是,小女绝不会害你。你只管记住我和灏儿是在给你治病。” 沈如诗的语气霸气又不失从容,李敬天顿时安静了不少,神情也十分安适,静静地躺在那里,任她怎么样,他只管信她便是。 沈嘉良试图和李大人说上话,可李大人脸色的皱纹都挤到一起,眼里透出说不出的慌张与焦急,嘴角扯动个不停,几次三番想要说话,硬是忍了回去。 “李大人莫慌,小女的医术我是有把握的,不会出什么……”沈嘉良的话音未落,刑天灏那里又扑棱出大动静,吓得他浑身一哆嗦,方才在嘴边打旋的话立刻咽回嗓子眼里。 他的确是对沈如诗的医术很是自信,可这个孩子,他便无从知晓了。 沈如画抬起眉头,眉梢露出一股狡猾,讥笑道,“母亲你看,跟跳大神似的。原来大姐都是这样给人治病的,可真是有趣,我们云起国把这样的人奉为神医,说出去可不给人笑话。”“大姐,二妹我可不是针对你,不过你这医术着实有点奇怪,我看李公子有些受不住了,大姐还是别瞎折腾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别瞎折腾了 沈如诗沉眸一笑,“灏儿,棒打鸳鸯,蜻蜓戏水!” 两人像是开了挂一样,配合的天衣无缝,李公子在床上看起来倒是很享受。 沈如诗拍了拍手,眼底的星辰骤然间发出耀眼的光芒,神情平和得看着李公子,勾起美丽的朱唇,“完工!” 刑天灏整个过程只字未言,听到沈如诗的指令,一点一点极其耐心地将手上缠绕的银丝解下,走到沈如诗旁边,一张冷酷的小脸却看得沈如诗心花怒放,她俯下身子,摸着刑天灏的头,“真乖!” 然而她忘了刑天灏这孩子最不喜欢别人摸他头,他下意识地向后推了推,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像个闷葫芦一样,还是一句话不说。 “敬天啊!”李大人踉踉跄跄跪在李敬天床榻旁边,捞起李敬天的手,老泪纵横,“敬天,你感觉怎么样,快跟为父说说。” 他这些年来虽然表面上对李敬天甚是严肃,可每一次看到他躺在床上的身影,心里酸痛的不得了,刚才又经过那一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医治,现在儿子还活着,就是万幸啊,他还敢奢求什么? 李敬天兴许是刚才太舒服了些,兴许真的是被催眠了,听到老人嘶哑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偏过头看着李大人,十二年来从未喊出过口的两个字却不自觉叫了出来,“父亲。” 李大人听后先是微微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敬天,随即就是突如其来的狂喜,他紧握着李敬天的手,“哎,父亲在这里,儿子啊,你感觉怎么样?” 本来是父子和谐的画面,可偏偏有人要闯入。沈如画不顾宋氏的阻拦,扬起眉梢走到李敬天床榻前面,表面上看起来关心倍至,实际上却是冷嘲热讽道,“李公子刚才吃了不少苦头吧,我们沈家也真是说不过去,不如我和母亲再给李公子找个神医,也 好……” 沈如画正准备好好讽刺沈如诗这蹩脚医术,谁知话说到一半,陡然被李敬天打断,男子一向待人温和,今日不过是看沈如画第一眼,便觉得非常厌恶,挑起眉梢,语气也甚是冷淡。 “不必了,大小姐的医术很好,这孩子方才做的也不错,我现在身体已经有知觉了。” 沈如画看着李敬天白了她一眼,心头刚窝火,听到男子最后一句,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她拽了拽宋氏的胳膊,眼神无疑在问着:这、这有可能吗? 可下一秒,李敬天便证明给她看,他从床上爬起,开始时扶着柱子,最后走得格外踏实,没有借助任何力量,不屑地瞥了眼他进来时抬着的那个架子,走得格外踏实,完全看不出有一点偏瘫的后遗症。 男子在屋子里面溜了一圈,走回吓楞了的沈如画面前,平摊开双手,眼神不屑冷漠道,“二小姐对我的现状还满意吗?” 沈如画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敬天,半张着嘴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宋氏在后面偷偷戳了戳她,她感觉到那一阵痛觉,才从巨大的惊吓里面走出来,双腿一软,摔到沈采薇身上,出尽洋相。 满脸尴尬的她连忙用一个僵硬的微笑来挽回场面,头像是拨浪鼓一般摇得厉害,“这怎么不信呢!李公子康复了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啊,小女,小女开心还来不及呢!” 李敬天将自己矿大的袍子仍在床上,露出一身高雅的白衣,秀丽的眉色间便可以窥探到仙道风骨。他的笑,却是极具讽刺的,像是一把锥子攥紧沈如画的心里。 “可我看二小姐这神色,却像是不满意呢。”“敬天!”紧接着,李大人开了口,他看沈如画脸上的神色实在是难看得很,像是吃了黄莲一般,花容失色。碍于沈嘉良的面子,也不能放任着李敬天说的太过分,虽然他也看出了宋氏母女不安好心,却也 愿意陪他们演这出戏。 “夫人和二小姐是关心过切,你怎么如此无礼,快跟二小姐道歉。”李大人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责备,可自打李敬天的病好了,他心里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这呵斥声也变得和蔼许多,倒像是在嘘寒问暖。 李敬天哦地答应一声,“多谢夫人和二小姐关心,不过要嫁给我的人是四小姐,二小姐有些关心过切了吧。”说完,男子眉梢轻佻,笑眯眯看向沈如诗。 奈何沈如诗面前有个孩子挡住他的视线,孩子虽然年纪不大,这些日子却又长高了不少,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单是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就能想象得出他日后玉树临风的模样。 李敬天摸着孩子的头,把孩子一把推到一旁,看着沈如诗的眼神甚是温和,“多谢大小姐出手相救,大小姐的恩情,敬天永生难忘。” 沈如诗看着李敬天眼神中的温柔,反倒是有了抗拒的心理,这可是她的妹夫,可他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她心里直发毛,她一把把刑天灏又拉回自己的跟前,指着他笑道。 “李公子怕是认错了恩人,刚才救了李公子的分明是他,我徒弟。”女子的眼睛笑眯眯的,像是将天上璀璨的月光都凝聚到一双慧眸里,看的李敬天有些不好意思,他负手而立,垂下头,眉色平静地看着刑天灏,方想要再伸出手摸他的头,孩子却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以一种十分认真地眼神警告着他。 他笔直地站在沈如诗面前,第一次做挡箭牌做的这么开心,有了一种保护沈如诗的冲动,一向冷酷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些许微笑。 “那就多谢小恩人了。”李敬天眼里笑着说道。 咔嚓一声,地上的脆糕被一双鹅绿色的绣鞋撵得粉碎,沈如画眼神恶狠狠地看着有说有笑的三人,嘴角勾到耳边,手里的松子糕握成碎屑,一点点地从掌心滑到地上。想起刚才李敬天对待自己的态度,再看看她现在冲着沈如诗笑得那么开心,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三百三十章 发现蹊跷 “父亲母亲,我身子不舒服,就先行告退了。”这是沈如画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恨,她实在是恨得牙根痒痒,以致于她的眼睛都控制不住地发红,她的手颤抖个不停。 凭什么她明明是来看沈如诗笑话的,到头来又是看她荣耀受捧! 她在极力控制着,才扯动着嘴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看着沈嘉良脸上却并无太多在意的神色,摆了摆手,“夫人,你陪如画回府吧。” 沈嘉良因为沈如诗治好了李敬天,现在正在乐呵着,倒不是替沈如诗高兴,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又给他脸上贴金了,被那些荣誉与夸赞哄得开心了。再加上他心底本就是觉得亏欠沈采荷的,这下可是皆大欢喜。李公子既不是个偏瘫,还风度翩翩,最重要的是李家的势力还是不错的,“哈哈哈,李大人何必如此客气,将来就是亲家了,小女为了她四妹给 令郎治病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沈如画气地跺了跺脚,原来沈嘉良是最疼她的,若是出现了这样的状况,总是会关切地询问,可现在倒好,她刚才难道说了句废话吗? “如画啊,我们走吧。”宋氏见沈如画就要忍不住,连忙朝着沈嘉良和李大人点头示好,推着沈如画就往外走了,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逃跑!“哎,二姐,还有我。”沈采薇见剩下的人对她没有一个好脸色的,若是自己在这里指不定要被沈如诗整成什么样,连忙追了出去,路过李公子旁边,脸上一阵骚红,用锦帕捂着自己的下巴,飞快地红着脸 追出去了。 沈如诗看着几人的背影,叹了口气,这算什么,好戏还没开始呢,就吓成这副模样,真是无趣。 她尽管嘲笑着,却不料自己的神情全都落在李敬天眼里,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男子以一种她难以理解的眼神打量着她,转身坐在藤椅上面,甚是悠闲地喝了口茶。 “大小姐,今日李某的表现没有让大小姐失望吧?” “啊?”沈如诗还想着沈如画的事情,听到李敬天慢悠悠来了一句,猛地转回头看着他,以一种称兄道弟的语气笑道,“李公子今日的表现自然是极好,我在此谢过李公子了。” 李敬天挑起眉梢一笑,“大小姐何必谢我,你昨日帮我查清楚真相,作为交易,今日的事情权当是我对大小姐的报答,我装偏瘫也有十二年了,是时候下来走动走动了。”他伸了个懒腰,眼底泛起一丝波澜,似是天空深处隐藏着的星空,带着些许神秘,让人不可侵犯。男子笑眯眯看着沈如诗,反倒是让沈如诗有些尴尬,她也跟着最在旁边的藤椅上面,端起茶壶,扬起嘴角 喝了口。 热乎乎的茶水顺着喉咙滚到肠子里面,她心里翻滚着的东西慢慢陷入平静,跟这样的男人打交道实在是危险,他过于坦诚,也过于聪明,不像萧天凌那般,却也着实让人头痛。“我方才之所以和灏儿鼓弄那一套,是想帮你舒筋活血,你在床上躺了十二年,就算你不是偏瘫,这些年来肢体没有得到有效的活动,也有些钝化了,为了让你的康复效果看起来自然一些,这些是正常的程 序,你懂吗?” 男子静静地看着他,见沈如诗扭过头来不自在地盯着他,多半想出了沈如诗心里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觉得好笑,四目相对,才缓缓张口,“大小姐恐怕还有更为明显的目的吧?” “啊?”沈如诗未料到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句,惊讶含糊地呜了一声。 “刑天灏啊。”李敬天脑海里面盘旋着那孩子一张冷酷高傲的脸,摇了摇头,邢家的事情他多少也应说过一些,不明白一个落魄的孩子为何还带着这样的傲气,却也打心里敬佩。 “你是为了将那孩子变成和你一样的神医吧。”男子见沈如诗愣在那里,毫不客气地拿过她手里的茶,扬起嘴角喝了一口,放在案几上面,声音十分问的说道,“真是好茶啊。” 沈如诗哪有心思管这是不是好茶,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敬天,他没想到这男子竟然这么聪明,连沈嘉良那只老狐狸都没有看出的事实被他轻而易举地猜出来了。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沈如诗索性说个明白。“李公子说的没错,我的妹妹们看似对我很好,实际上却不知怎么害我才好呢,好不容易认了个义弟,我自然要为他铺就一条活路,今日的事情多谢李公子帮忙,灏儿的声明相信不久就可以传遍整个云起国 了。”李敬天似是没有料到沈如诗竟会如此坦诚,爽朗地笑了几声,“哈哈哈,大小姐倒是实在。那孩子一旦受到大小姐的精心培养,还愁成不了才吗?”男子眉梢轻挑,话锋一转,声音柔和三分,“不过,沈家的 沈小姐也和她们一副德行吗?” 沈如诗看着李敬天脸上认真的神色,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哟,这还没过门呢,李公子反倒是跟我这个姐姐打听起四妹的消息来了。” 若是沈采荷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夫婿,不知要开心成什么样子。沈如诗眉角一弯,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散发出夺人的光环,“四妹心地善良,温婉可人,跟李公子是良配。” “是否是良配,还得我自己试探一下才知。” “你想怎么样?”沈如诗见李公子面色似纱,隔得这么近,却总是看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按照常理来说攀上沈家的亲事,自然是极好的事情,虽说沈采薇的父亲不是沈嘉良,可她好歹也是沈家的人,将来出了什么事 情,沈家还能扔下她不成? 可这李敬天偏偏又是个高傲的人,脸上的微笑带着几分复杂,沈如诗懒得去猜,也没有心思去猜,“那我便帮李公子一把,不过我敢保证,四妹绝对符合李公子心意。”女子勾起一抹澄澈的笑容,第一次做月老,感觉还是不错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婚前试探 昨日这里刚下过纷纷扬扬的大雪,银装素裹,自是一派秀丽景色,空气杂着些许微凉沁入鼻尖。 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撑着油纸伞,旁边跟着一个叽叽喳喳的小丫鬟,女子的神情甚是安然,手里抱着一把琴,澄澈的目光四处探寻着,一双秀眉之间透露出寻常人难见的安然。 铺满白雪的鹅卵石后面,沈如诗和李敬天探出脑袋,女子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弧度,“怎么样,那就是我的四妹,采荷,长相还符合李公子的心意吧?”李敬天透过那依稀的松林缝隙看着哪一张清秀的脸,细细打量一番,声音如空谷吐纳幽兰,分外好听,“长相只是表面上的事情,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无关紧要,一个女子最重要的,还是她的贤良淑 惠的品德与心地。” 男子的语气甚是坚定,沈如诗偏过头扫了他一眼,“喂,现在怎么觉得你倒像是个迂腐的书生了,贤良淑德?哈哈哈。” 沈如诗想起她以前在萧天凌面前的簪种种表现,实在不敢说自己配得上“贤良淑德”的称呼。 李敬天挽着袖子,见沈采荷四处探寻的模样甚是可爱,让他萌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男子长相本就寡淡,这一笑,倒显得意气风发,如初日绽放的光芒,从地平线上升起,周围都是暖洋洋的一片。 “我说的情投意合指的便是心意相合,大小姐与凌王那般恩爱,想必也懂得这个道理吧。” 李敬天陡然响起的声音把沈如诗雷主,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什么时候和萧天凌那家伙恩爱了!没想到这个李公子看起来超凡脱俗,却是个喜欢打听别人闲事的人,沈如诗勾起嘴角,还真是! 她懒得和他计较,看着沈采薇手里拿着的琴,心里有些焦急。 是她把沈采薇约到这里的,本来是约她出来抚琴吹箫,琴沈采薇倒是带着了,可是那把玉萧,女子轻轻一瞥,将目光转移到李敬天的手上,可不在她的手里,而在她未来的夫婿手里。 “奇怪,大姐明明说日出时刻在此处等着我,怎么迟迟不见大姐身影?”沈采薇摇了摇头,灵动的眼睛里面满是不解。 昨日沈嘉良他们一行人来李府的消息她已经知道了,今日猜到沈如诗定会和她透露李公子的消息,一颗心早就按捺不住,悸动不已。 “兴许是大小姐忘了时间,四小姐,不如我们就在此处等等大小姐?”丫鬟舔着脸笑道。 沈采荷点了点头,脸上的一层狐疑的雾气却还是久久弥漫着,“大姐从不误时的啊。”等了约摸半日,依旧不见沈如诗身影,沈采荷有些心急了,就在这时,突然看见一个老妇人从自己面前经过,头发花白,衣衫褴褛,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更何况她身后还背着柴火, 看起来也是穷苦人家。 沈采荷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里面流露出同情,唤着身旁的丫鬟,“白障,我们去看看那位老人家,帮她一把。” “是,小姐。”丫鬟点点头,咧开嘴笑道,“小姐真是好心。” 还未等沈采荷走到老妇人身旁,不知是她身后的柴火太沉了,还是腿上本就有伤,顺着河水边的淤泥就滑下去了,伴随着粗重的摩擦声还有老人的尖叫。 河面上的冰层本来就十分脆弱,又加上老人身上的柴火实在是太沉重,脆弱的冰层很快就被砸出一条裂纹,那边已经裂开,冰冷的河水从缝隙里面涌出,慢慢靠拢。 沈采荷瞪大了眼睛,她一个不长出闺阁的小姐,从未见过如此危险的场面,额间顿时沁满汗珠,看着指在那里孤苦无依求救的老人,声音温婉道,“婆婆,你莫慌,我这就想办法救你。” 她四处张望着,希望能找到什么路过的樵夫,此处甚是荒凉,甚至连只鸟影都看不见,“白障,你快去找些松树枝子来!” 白障也吓呆了,看着碎裂的越来越厉害的冰层,老人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紧缩着身子答应一声,慌慌忙忙跑开了。 “姑娘,救救我,哎呦喂,我的老腰啊,老婆子我快坚持不住了,哎唷,啊……”沈采荷听着老人的痛苦的叫声,心里揪紧,等了半天还没等到白障回来,解下自己的外衣,只穿着单薄的衣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大着胆子向冰层靠近,索性她身子轻,踩在冰层上面不至于将冰层踏裂 。 她挽起袖子,在这寒风凛冽之中身子几乎要冻僵,脸上温暖的笑容却将这寒冷的气息冲淡,“婆婆,把你的手给我。”她用力地伸出手去,猛地抓住老人布满皱纹的苍老的手。 “好姑娘啊,真是个好姑娘!”老人眼里含着热泪看着沈采荷。 咔嚓! 咔嚓咔嚓! 两人顿时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轻轻转动着眼珠子看着旁边的冰层快速地碎裂,身子缩紧,控制不住地害怕,最无助的是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们若是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只能等死! 老人松开沈采荷的手,眼神慌张道,“姑娘快走,不要管老婆子我,你身影轻,麻溜地向后跑,死不了的。”沈采荷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看着那条裂纹像是一条长蛇一样朝着他们恶狠狠地爬过来,要将他们这一老一少的生命给吞噬了。她马上就要嫁人了,那人是个偏瘫,不知合不合心意,这世间,也没有什么 可以留恋的了。 耳畔还不停地回荡着老人嘶哑的声音,沈采荷心神顿时变得坚定,对于她这种优柔寡断的人来说,少有这样的坚定。老人不停地推搡着沈采荷,声音嘶哑的像是草垛上面的杆柴草一样,重重的在人心上堆压起来。“姑娘,你快走,不要管我老婆子了,再晚了我们两个可都要死在这里。我这把年纪了,死了就死了吧,你这么大点儿的孩子陪我死了太可惜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琴瑟和鸣 “婆婆,我要救你!”沈采荷吆喝了一起,声音已经不像原来那么轻柔了,可劲儿地拉着老人的胳膊就往上拽,可她越用力,冰层却碎的越厉害。 老人的一只腿砰的一声陷进去了,本来就是老骨头一把,被冷水刺激的浑身疼痛。沈采荷还是死死抓住她不放,虽然她身影十分轻盈,却还是有几分重量的,地上的冰层很快碎裂。“砰砰砰”两人一块儿打着旋跌入冰层里面。冰凉的水刺激着他们的神经,顺着皮肤表面迅速蔓延到全身各 处。 就在最危险的时候,沈采荷突然看见眼前闪过一个男人的身影,将老人从冰湖里拽出去,那人好像是会轻功,踏着湖面,旋即飞到了岸上。 她松了口气,暂时忘记了身上的冰冷。本女子的心里顿时陷入了天边的黑洞,或是海面上的漩涡,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绝望吞没,四肢因为过度的冰冷而变得僵硬动弹不得。陡然之间,她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闭上眼睛。腰上却突然感觉一暖,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张俊美而又隽秀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股暖流涌过她的心田。在临死之前,能够看到自己意想之中的夫婿也是一 件难得之事。 沈采荷咧开嘴角,笑得格外温婉,谁知,下一秒,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抖人向上飞腾而去。她猛地睁开眼睛,已经脱离了冰层,正稳稳地落在刚才的岸边儿,那个老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男子将自己的一袭白衣披在她身上,笑容格外关切,“姑娘没有伤着吧?” 沈采荷这才发觉自己身旁真的有个男人,方才的事情不是一场梦! “这位公子,你是?”她微微蹙眉,眼前的这张脸跟方才在冰河里面救起她的男子一模一样,她顷刻间就明白过来,“方才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见男子不说话,沈采荷心坎里打起了小鼓,秀丽的眉头格外惹人喜欢,她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男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肩膀。 没错,不是幻影,的确是个实实在在的人呢! “方才的那位老人呢?”她指了指刚才老人的方向,担心不已,声音却止不住地微弱,多少还带着一点嘶哑。 “我的朋友已经送她回去了。”男子动了动嘴唇,还是像刚才一样凝视着沈采荷,看的沈采荷不好意思,以为是自己的妆容花的不像样子,脸上有些发红。 “哦。那就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当然,她眼前的这位白衣公子就是李敬天,他现在对于这位未婚妻可是十分满意,这样心善又单纯温婉的女子,让她怎么不喜欢呢。 “我号水韵。”男子轻轻道了句。“水韵。”沈采荷重复了一遍,这倒像是个女子的名字,“阿嚏”她猛地咳嗽起来,自己也未料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喷嚏,瞪大了眼睛看着“水韵公子”,甚是发窘,男子拉过沈采荷的胳膊,眼睛笑眯眯,却十分 澄澈。 “我看姑娘是着凉了,我知道这附近有间茅草屋,我们现在浑身湿透很容易染上寒疾,不如我陪姑娘去换件衣裳吧,恰好我认识那里的婆婆。” 沈采荷有些羞,但男子的眼神还是吸引着她按照他说的去做,再加上自己现在这样子的确没法回沈府,也只能答应。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麻烦公子了。” 走了没几步,她突然想起来,“公子,我今日来此处是来赴约的,不知公子可否见过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女子,瘦瘦的,十分美丽,一双罥烟眉……头上经常插着一直翠绿色的发簪,嗯……” 她尽力从自己的脑海里面思索着沈如诗的装束,却被“水韵公子”一把拉过,男子回眸一笑,“你说的那位小姐,我还真的遇见过,她似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半路又折回府上去取,你还是不要等她的好。” 他见沈采荷脸上有些不情愿,接着笑道,“我的朋友就在此处,我托他告知你等的那位人便是。” 沈采荷这次犹犹豫豫答应着,男子心里直叹道,真是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姑娘。 看着两人的身影,沈如诗从松林后面走出来,脸上的笑容像是挂上了柔和的月光,这一次月老做的还真是尽兴。 她拍了拍身上的刚才挂上的松树屑,看着碎裂的冰层,眼神颇是玩味地笑着。 “李敬天啊李敬天,你倒是想出了一一箭双雕的计策,既能考验四妹,又可以英雄救美,原来也不是个呆书生啊!” 她方才准备转身,突然听到一只松枝被踩断的声音。 咔嚓! 她的耳朵极其灵敏,绝不会听错了,女子神色一凛,声音冷淡道,“出来吧,难道想让我亲自把你揪出来?” 背后还是没有动静,甚至比刚才还要安静许多,正当沈如诗最后的耐心消耗干净的时候,却突然有个人蹑手蹑脚地出来了,“大小姐,奴,奴婢知错。” 沈如诗一听就知道是哪个小丫鬟的声音。沈采荷察觉不出,她刚才在这里可是看得清楚,白障根本就没有去找松枝,而是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说罢,你在四妹身边都做了些什么好事?”沈如诗转过身子,单是一个眼神就把白障吓得瑟瑟发抖。 其实沈如诗不过是个和她一样大的女孩罢了,不过这些日来来沈如诗雷厉风行,天衣无缝的手段白障可是听说不少,现在对这位大小姐实在是又恨又怕。 “奴婢哪敢啊,大小姐明察,奴婢方才,方才只是害怕,害怕四小姐有个意外,不敢走开。” “害怕大小姐有个意外啊!”沈如诗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着看着白障,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掐着她的下巴,四目相对,她眼底的一片怒意顿时燃烧起来,声音也跟着凌厉起来。 “若是害怕四小姐有个意外,在她坠湖的时候便可以跳下去救她,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也许是被沈如诗掐的发痛,也许是真的吓到了,白障顿时花容失色。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又抓到奸细 “大小姐饶命,奴婢只是从二小姐那里拿了些好处,帮二小姐留意着四小姐的动向而已,绝无坏心!” 白障声音抖个不停,从远处听来倒像是沈如诗欺人在先,亦或是有人拿着锯子在她脖子上威胁着她,事实上,两只都不是,不过是她自己演技太好罢了。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阵白光,她十分了解自己二妹的性情,她表面上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尽心竭力帮助沈采薇,不过是将来有个帮手可以利用罢了,纯属利用,绝无半分替她着想的意思。 现在又怎么可能大发慈悲冒着风险在沈采荷身边安插个人,替沈采薇留意着她的动向,如此一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她摇了摇头,那眼神无疑在嘲讽白障真是弱智!“我倒是很好奇,二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自己小姐?在来丞相府之前,你就一直跟在四妹身边,四妹待你不薄,你若不是无情无义,也不会对四妹没有一丝主仆情分。二妹给你点好处,你至于 背叛那么多年的情意吗?” 沈如诗掐着白障的下巴,正在紧要关节上,看似不用力,小丫鬟却已经痛的喘不上气来。沈如诗俯下身子仔细看着白障涨红的脸,拉长自己的声音。 “除非……你是五妹安插在四妹身边的人?在来丞相府之前你们就沆瀣一气,至于后来的事情,还要我说吗?” 女子轻佻眉梢,眼里甚是嘲讽,就这点小伎俩,还想瞒天过海,自打上次沈采薇“毁容”后,她从沈采荷那里偷拿着她给沈采荷制作的药膏之时,沈如诗便知道又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若说白障方才只是花容失色,那她现在的面色几乎像是活死人一样惨白,就算是搽了白粉抹了白膏的人也不至于像她的脸现在这么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若是在夜里撞见,定会觉得是上一世的冤魂转世 了。 她几乎跟着沈如诗用力的时刻同时失去所有力气,身子如同一弯死水瘫软无力,只剩下抓着沈如诗胳膊的像是鸡爪一样的手还在不停的哆嗦着,“大……小……姐。” 沈如诗仔细看着她,目光如刀一般寸寸割肠,“怎么,现在有话要说了么?”她手上的力气松了些,至少眼前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羊羔能喘气了。然而,女子眼神中的锋利却是不减半分。 “有……有!”白障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因此沈如诗刚问出口,白障便重重地点头,如同捣蒜,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像是嚼着东西一样答应道。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个满意的笑容,一把松开掐着白障的手指,拿着锦帕擦拭干净,顺便将锦帕扔在地上,这锦帕今天碰过太多不干净的东西了,她留着恶心。 然而白障却对于沈如诗这一挑衅且具有侮辱性的行为丝毫不在意,方才过度得屏息使得她面色异常惨白。 她猛地喘了口气,像是从地窖里面走出来的重度缺氧的人,面色恢复一丝殷红,伸手想去捞沈如诗的手指,看到地上那块随风席卷的锦帕,像是被电击到了,打怵地伸回手,贴在自己的身体两侧。“大小姐,您可真是料事如神。早在二老爷府上,五小姐便开始防备沈小姐了,四小姐原本待奴婢很好,可五小姐那脾气刁蛮任性,奴婢也不敢得罪她,她要挟奴婢将沈小姐的情况禀报给她,奴婢怕她找麻 烦,把奴婢嫁给一个屠户,便顺着她的心意来。”“可日子久了,五小姐要求反倒是更过分了,一直要奴婢将一味药放入四小姐每日的补药里面,奴婢不肯,五小姐便说要拿着以前的事情告发奴婢,还说那不过是滋补身子的药而已,并无大碍。奴婢怀着侥 幸心,便照做了,见四小姐也并无异常,便也没当回事。” 沈如诗听见补药两字顿时提起神来,在沈采荷身边那么,她竟未察觉出沈采荷的补药被人动过手脚,真是粗心大意。不过也难怪 ,她又怎么会想到的到,竟然有人会想要害待人和善的沈采荷呢!“今夜子时,你将沈采薇交给你的补药送到我房里,切记莫要让任何人发现。”沈如诗扬起眉梢,脸上的光彩被周围的阴影挡住,可那一双炯亮的眸子却散发出的光芒却让白障浑身一震,若是得罪沈如诗, 后果可想而知。 她哆嗦着答应,猛地点着头,好似有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奴婢全都听沈小姐的,大小姐让奴婢向东,奴婢绝不会向西!” 沈如诗采取迂回之术,她心知肚明,别看这小丫鬟现在答应的这么响亮,却没有主见,回头见了沈采薇,受到利益驱使,指不定会倒打一耙。 白障倒打一耙倒是无所谓,她堂堂正派大小姐还能怕沈采薇不成?不过若是这样,她手中就少了筹码,游戏就不那么有趣了。 女子刚才锋利的眼神被一阵春风吹软了一般,虽然此处没有柔软的春风,有的只有凄厉的瑟瑟寒风,她的眸子却含水,格外的温婉友善,从自己的手上扯下镯子,拿起白障的手,放在她手上。 白障开始还不敢收,见沈如诗目光坚定,一副非收不可的模样,索性大着胆子拿下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一个为出茅庐的小丫鬟已经懂得收了钱财就要奔命的道理,眼底一片闪亮。 “大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白障啊,你在沈府混了那么久,虽然年纪不大,却也称得上个有阅历的人,沈采薇给你多少,我自然有能力加倍地给你,我向来不吝惜钱财,不过,拿了我的钱,就得对我一个人忠心,若是你背叛了我, 想想那些惨死在乱坟岗的尸体……”白障本来也没打算背叛沈如诗,被她这一说,更是想都不敢想,那个念头还没有萌芽,就被她刨根式地扼杀在摇篮里了。她用力地点着头,一头凌乱的发丝跟着凌乱地飘舞。 第三百三十四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奴婢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大小姐存有歹心。” 沈如诗看着她这一副“乖巧”的模样,眉梢轻佻,满意地笑了笑,闲适的目光转移到白障的手上,看着她将手里那个闪闪发光的宝贝握紧,心里生出鄙夷。 “不过这镯子你还是不要戴在手上的好,五妹也不蠢,这么明显的暗示她岂能看不出来?” 白障打了一个寒颤,也许是刚才那阵凛冽的寒风威力过猛吧,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夹袄,几乎是苦笑着说道,“奴婢明白。” “今日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和五小姐说了吧?”沈如诗慢悠悠说道,看着远处冰天雪地的一片,神情有着说不出的安然。 白障眼珠子一转,“奴婢什么都不说。”她裂开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是的笑容,觉得自己真是个好调教的料! 却不料被沈如诗鄙视地瞥了一眼,顿时愕然,仔细注视着沈如诗勾起的唇角,“你如实告诉五妹便是。”“如实?如……实。”白障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字,顿时觉得这两个字实在是超乎她的想象力。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到沈如诗一字一顿极其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如实。看到什么,听到什 么,便只管说什么。” “哦。”白障答应了一声,不敢问原因,却也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就是那两个字了。 她本以为沈如诗今日收买她就是要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当然还有送补药一事,不过她却叫她如实说?她真是搞不清楚这位心机深沉的大小姐的诡异多变的心思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心细如发的小姐!简直太可怕了。她看着沈如诗的背影,暗自感叹道,甚至连在心里想想都觉得可怕,沈如诗像是会读心术,将她的神情瞧的仔细,毫无遗漏。 沈府内。 沈采荷站在碧瓦阁外面踌躇了好些时候,微微抿着嘴唇,还是大着胆子敲门进去了。 沈如诗似是早就料到她今日回来一样,在案几上摆放了好些珍贵的东西,看到沈采荷,眼睛笑眯眯的,“四妹今日怎么有功夫到我这来?” 沈采荷脸上红扑扑的,从今日下午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恢复,看到沈如诗的笑容,她想的有点多愈发心虚,“大姐,今日我这么晚回府,大叔父可曾打听?”今日在河畔遇见的那名男子,说是带她去阿婆家换件干净衣裳,谁是两人分外投缘,聊着聊着便聊到天黑,沈采荷回来时像是盗贼一样蹑手蹑脚的,路过紫平阁的时候,看见沈采薇在哪里,趴在沈如画身 上哭哭啼啼的。 按照常理来说她的确应该进去看看,可是由于方才过度的害羞,她就从紫平阁路过了,却还是放心不下,便来沈如诗这里看看。 “父亲的确是问过。”沈如诗用岔子揸了一块雪梨递到沈采荷嘴边,眼里流过一阵蔚蓝色的波纹,甚是安详宁静,“不过我跟父亲说,你去谢小姐那里去了。” “谢小姐?”沈采荷微微蹙眉,她都不知道那个谢小姐是谁,不过既然沈如诗帮她把这件事情摆平了便好,也顾不上其他了。 “多谢大姐。” 沈如诗摆摆手,一副侠肝义胆的样子,“四妹跟我客气什么,都是自家姐妹。” 其实沈采荷并不知道沈如诗也不知道什么谢小姐,就连沈嘉良听到谢小姐的时候,都紧蹙着眉头,从脑海里面搜寻了一大圈,都没有半点那个人的影子。 不过沈如诗恰好是抓住了沈嘉良好面子这个特点,笃定即便沈嘉良不知道,也会不懂装懂,不认识装作认识。 果真,沈嘉良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询问。 “哈哈哈”想到那只老狐狸被耍的团团转的模样,沈如诗不知不觉中笑出声音,倒是把一旁的沈采荷吓了一跳。 她这个一向内敛沉稳的大姐怎么会…… 呃…… 沈如诗见沈采荷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连忙收敛嘴角的笑容,“对了,今日本是我与约你去,后来拉了点东西在府上,去的时候听一名男子说你已经走了。” “哦”沈采荷心里明白沈如诗说的那人便是那个白衣飘飘的公子,脸顿时刷的一下红了。 沈如诗心知肚明,却还是装作一副不了然的模样。 “昨日我和父亲母亲去李府的事情,四妹怕也是知道了。李公子的偏瘫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灏儿帮他治好了。” 女子的声音平静,像是拿着一片极轻的叶子在静静地湖面上扫过,泛起一丝波澜,慢慢被抚平,湖面上还带着春风的气息。 沈采荷眼底顿时出现一丝异样,也是,她早知沈如诗去李府给李公子治病,那可是她未来的夫婿,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那大姐,李公子的偏瘫……给治好了?而且是,你再说一遍是谁?”平时带人和善,温婉柔和的沈采荷第一次情绪如此激动,她抓着沈如诗的手,眸子底下有着说不出来的激动。 像是一条安静的河流,本来就在山川之间静静的流淌,可谁知却突然撞到了巨石上,激起她从未想象过的火花。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语气说不出是喜是悲,是惊喜还是失落。 “是灏儿!”沈如诗很耐心地重复一遍。虽然这是一个弥天大谎,却让她说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并且,女子脸不红心不跳,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面透露着真诚。“灏,灏儿。”沈采荷点了点头,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按照常理来说,不,就算在昨日,她没有在河畔边遇到那个公子以前,她还期盼着李公子的偏瘫能早日康复,可如今,心里却五味杂陈,有着说 不出的感觉。“大姐,四妹不知有一事当讲不当讲。”想起冰水里面那男子用力地拽着她救她性命的样子,沈采荷长吸一口气,大着胆子鼓起勇气说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 制造误会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面色却还是温和的,轻轻拍了拍沈采荷的手,“四妹只管说便是。” “怎么,四妹是太欢喜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吗?”沈如诗突然想起点什么,见沈采荷情绪有些激动,蹙着眉头,清秀的模样此时有些变化,拉过她的手,手指慢慢移动到她手腕的位置。 沈采荷此事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要怎么跟沈如诗解释她的为难上面,全然没有注意到沈如诗正拿捏着她的手腕,悄悄替她把脉。 “大姐。”她重重地呼吸一口,现在脸上红扑扑的模样看起来反倒是格外可爱。 “你说。”沈如诗微微蹙眉,脸上却还是保持着笑容,心里那条平静的河流却泛起波澜。 沈采荷的脉象果真有异常! 她体内似是有两股力量在相互冲撞着,脉象时而强时而弱,就算是以前命悬一线的人亦或是回光返照的人都未曾有过这样奇怪的脉象。 沈如诗眉头蹙的愈发紧,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中毒的症状,可沈采荷无论是外表还是脉细却没有特别显著的特征。 “大姐,怎么,哪里不对劲吗?”沈采荷见沈如诗不过一会的功夫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紧蹙着眉头,神情甚至还有些紧张,以为她看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心狂跳着,抿着嘴唇,不敢说下去了。 扑通!扑通!扑通! “哦”沈如诗回过神来,支支吾吾解释道,“四妹不必担心,我不过是想起来,府上昨日收留的那只猫还没有喂食呢!四妹方才想跟我说什么?” 沈如诗用沈采荷熟悉的目光注视着她,像是雪山上一朵盛开的雪莲花,美的不可方物,沈采荷支支吾吾的,“大叔父跟李家定下的亲事,不可以……不可以退婚吗?”“啊?”沈如诗心知肚明,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心想着给她这位傻妹妹一个惊喜,愈发的欢喜。“李公子的病已经治好了,四妹为何不愿意嫁过去?这李家虽然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李公子人却是极好的, 妹妹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沈采薇脸更红了,她本来就最笨,被沈如诗这么一说,更是不知如何说起。她如何说出自己今日跟一个陌生男人在外面抚琴吹箫,自己找到了想嫁的人,不想嫁去李府? 千言万语终究憋在心里说不出,或作一个重重的哀叹。沈采荷像是个闷葫芦一眼,她也恨透了自己的懦弱,可是就连对着沈如诗都不敢说出口,她如何跟大叔父张口? 况且她还不知道今日遇见的公子是否对她中意,他的家世,他的家人是否同意这门亲事……一切都是未知数,她连一丝希望都没有。 “大姐,时辰不早了,大姐早些休息吧。”沈采荷眼底有着说不出来的失意,所有的美好的幻想终究只能是想想而已,她动作温柔地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个香囊,“这是四妹的一点心意,大姐莫要嫌弃。” 沈如诗一把收过香囊,芳香沁入鼻尖,心情爽朗一些,温柔且具抚慰地笑道,“四妹的心意我怎么会嫌弃?”看着沈采荷走到门口的消瘦的身影,沈如诗心里一阵酸痛,恨不得一阵风吹来都能把她这个四妹给吹跑了,然而呢她此刻又是十分伤感的,背影看起来便更加的孤苦无依,像是飘零在这昏暗的世上的柳絮 一般。 沈如诗有些有些不忍,轻声唤道,“四妹,大姐见过李公子,他一定合你心意。” 沈采荷转过身子看着沈如诗,微微一怔,随即笑着点了点头,笑的温婉可人。 小桃刚温好了茶水,看着沈采荷的背影,度嘟起嘴,歪着脑袋说道,“小姐,四小姐可真是奇怪,按理来说,大小姐帮李公子治好了病,平常人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子。” 沈如诗目光从小桃脸色扫过,轻笑一声,哎,一个小丫鬟懂什么。“四妹也够可怜的了。”她脑海里面盘旋着刚才那个瘦削的身影,坐在藤椅上面。 小桃就跟着走过去,熟练地给沈如诗添茶,摇着头想不明白这么晚了小姐为何还要喝茶水这种提神的东西,放着滋补的燕窝粥不喝。“四小姐却是够可怜的了,本来四小姐要嫁的人是白公子,虽说白公子风流成性,却也健健康康的,可偏偏不知老爷为何变了心意,又将四小姐嫁给李公子,若不是小姐心地善良,治好了李公子,四小姐以 后的日子可就要难过喽。” 这么晚了,小桃却精神很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沈如诗正想着沈采薇给沈采荷“下毒”的事情,刚才把脉没有探出究竟,心里很不爽,转过头严厉地看了小桃一眼。 小桃顿时一怔,半张着嘴巴,快流到嘴边的话一咕噜咽了回去,“奴婢多嘴,多嘴,哎,小姐,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被她这么一叫,走了门口的沈如诗果真想起点什么,捞起叽叽喳喳的小桃走到柔软的床榻边,指着自己的五彩丝绣被子,神色不容拒绝,“躺在那里。” 小桃顿时瞪大了眼睛,两只灵动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惊讶,浓密的睫毛卷起,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如诗,支支吾吾说道,“小姐,你,你要干什么?” “我呢,要出去一趟,你就老老实实躺在这里,不要让别人发现三更半夜的我不在屋里就好。” “可是小姐……”小桃以为沈如诗这么晚了出去是要私会,若是私会的对象是凌王,那么一切还好说,倘若不是,她现在是不是该拦着她? “嗯?” 沈如诗锐利的目光逼迫她硬生生将刚才的几个字吞回去,懵懵地点了点头,刮乖乖地躺在沈如诗的床上,咽了口口水。 这小姐的床,还真是舒服。不过她怎么就睡不踏实呢?“咕咕咕”夜深人静,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在那片竹林后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停息一会,便不知疲倦地接着叫着。可是仔细一听,声音却有些怪异。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夜色苍苍 “咕咕咕” 沈如诗听见那一阵怪异的鸟鸣声,顿时心领神会,勾起唇角,溢出一抹了然于心的微笑,顺着声响掩着竹林的小路找到了白障,看到白障的那一刻,她仅存的一丝顾虑也伴着白障恭敬顺从的笑容消散了。 “小姐,奴婢把您要的东西带来了。”只不过一日的功夫,白障便认准了自己这位新主人,热情的招呼着,仿佛沈如诗从来都没有掐着她的下巴威胁过她,仿佛她从未替沈采薇卖过命。 白障摊开手,沈如诗顺着从竹林缝隙倾斜而下的月光看去,是一个方纸,纸片里面包着的就是沈采薇一直让白障放在沈采荷补药里面的东西了。 她卷起浓密的睫毛,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却遮挡不住女子宝石般眼睛散发出的光芒,“很好。”她不紧不慢从白障手里拿过方纸,攥紧在手里,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天生的敏锐让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四处打探一下,眼底闪过一阵复杂,脸上多少露出白障猜不透的神色,紧着扬起嘴角警惕地说道,“没有人跟着你来吧?” 白障还以为出了什么差错,原来如此。她松懈地笑了笑,“大小姐放心,奴婢既然替大小姐做事,自然要做到十全十美,不能让别人发现。” 边说着,她便缩回手去摸着藏在腰间的镯子,笑容多少流露出贪婪,沈如诗顺着她的手看去,眼底流过一丝不屑,可还是从怀里掏出了银票,甩在白障身上。 “日后若是做交易,便做的爽快些,你今日没有去四妹那里做沈采薇吩咐你的事情,顾忌她已经起了疑心,日后定要小心一点。记住,我不要不长脑子的废物。” 不知为何,她有些生气,转过身子便走了,这可真是个贪财的丫鬟,白日给了那个镯子还不知满足,竟然伸手再要,日后定是个难养活的角色。 沈如诗微微敛眸,脸上浮现出一阵复杂。 白障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挠着头看着地上的银票,虽然说有些屈辱,她还是弯下腰,在沈如诗没有走远的时候捡起银票追了上来,嘻嘻哈哈的,仿佛沈如诗刚才侮辱的那个人不是她。 “小姐,奴婢还有一事要和大小姐禀报。” 沈如诗给了她那么多好处,她自然是极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沈如诗脚步停住,不耐心地说道,“哦,原来你方才对我还有所隐瞒啊。”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笑容却复杂到让白障联想到很多可怕的事情,她打了寒颤,身子被吹来的寒风刺得生疼。 本想和沈如诗解释她并非刻意隐瞒,却听到沈如诗更不耐烦的声音,“有什么话赶紧说。” “大小姐,您今日让奴婢将四小姐私会男人的事情如实禀报屋小姐,奴婢照做了。五小姐听后很生气,说是四小姐不受贞洁。” 沈如诗瞥了她一眼,早就料到此事,不想听白障在这里叽叽喳喳说些没用的,声音带着不屑,“五妹可有说过要去父亲那里告发?” 白障被沈如诗这么一打断,有些忘记要说什么,仔细想了想,用力地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不过五小姐好像是说什么她不能纵任四小姐做出如此败坏风俗的事情。” 哼!沈如诗心底冷哼一声,她沈采薇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入青楼勾搭男人没有关系,沈采荷私会陌生男子就是犯了大错?这个自私的人,对待自己的亲姐姐都这么狠。 可惜沈采荷丝毫没有察觉,哎,她的确是帮沈采荷出出这口恶气了! “这才像五妹的风格。” “啊?”白障见沈如诗一副淡定从容不紧不慢的姿态,顿时有点楞,这简直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沈如诗听到这个消息会气炸了肺,可她竟然这么平静! 一阵寒风吹来,竹林发出悉悉率率的声响,有人听着这边有异常的动静,挑着灯笼朝着这边走来了。沈如诗耳朵尖锐,早就听出了那阵轻盈的脚步声,心中顿时一凛,这么会有人跟来?她偏过头去看着白障,吓得白障用力地摇着头,像是拨浪鼓快要断了线,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沈如诗,表示不备这 个锅。 沈如诗心底叹了口气,神色却还是如刚才一样平静,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伸出手指朝着东边的方向指去,“你朝着那边走,剩下的我来善后。” “可大小姐……”白障有些犹犹豫豫的,见沈如诗面色认真严厉,丝毫不容拒绝,便乖乖地点了点头,提起棉裙朝着那边跑去了。 沈如诗方才想离去,走了没两步,却又突然好奇究竟是谁这么晚了会出现在这里。 这些日子府上戒备的确是严了些,可不至于达到这样的防备地步,快要赶上皇宫了。 一阵蔚蓝色的波流在她眼底流过,她最终还是选择躲在竹子后面一探究竟。若那人是沈如画的人,算她赚到了,若是刺客,哎!她眼睛一闭,算她倒霉吧。 果真,不一会的功夫,一个黑布隆冬的身影越来越近了,跟那个看不清楚迷迷糊糊的影子相比,沈如诗首先闻到的是一阵酒香味。 这酒……她大睁着眼睛,不用仔细嗅,脑子里面顿时闪过四个字:玉手观音! 女子面露喜色,一双秀丽的罥烟眉顿时飞扬起,按捺着心底狂喜,在这里静静地等着。 这酒她前世不知问了多少遍,是玉手观音的没错。那个糟老头子喝酒向来很挑剔,只喝南山玉泉地窖里面酿造的酒,为了他这个臭毛病,沈如诗前生每个把月都要去那鬼地方一趟,给他带些好酒回来。 这么熟悉的酒味,若是她闻不出来,果真是要鄙视自己了。 “醉翁厅内醉翁仙,好酒不似经常年。”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明朝散发弄扁舟嘞!嗯,好酒!”玉手观音似是喝醉了,脸上红扑扑地喝着酒,快活似神仙。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熟人何必客气 “哐当!” 冷不丁地,从头上冒出一个坚硬的松枝,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头上。 玉手观音原本喝着酒,噗嗤一声喷出来,好一顿咳嗽之后,瞪着眼睛四处寻找“暗算”他的凶手。 “谁打我老头子?谁啊?谁!” 兴许是喝醉了,玉手观音依然没有了和萧天凌谈天说地时的风度,红着脸吆喝着,掐着手里的酒瓶,“那个毛头小子,有本事给我出来,敢打人不敢承认啊,被躲躲藏藏的。” “我看着你了啊,我可看着你了,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把你揪出来!”玉手观音指着西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沈如诗捂着嘴巴,笑的肚子疼,清了清嗓子,“咳咳咳”从竹林后走出来,背着手,“玉手观音,我在这呢,刚才就是我打得你。” 不用玉手观音询问,她妥妥地承认了,她太了解这老头子了,怜香惜玉,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果然,玉手观音上一刻还是火红的脸顿时恢复平常的面色,看了好半会,指着沈如诗说道,“姑娘家家的,大半夜的没事出来干什么,幸亏是遇到我这糟老头子,若是遇到了什么坏人,有你吃亏的。” 不对!正当玉手观音唠叨个没完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人有点眼熟。他靠近几步,仔细看着沈如诗,原本严肃的面色顿时舒展开,露出两个洁白的牙齿,“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沈府的大小姐吧,凌王的未婚妻,哈哈哈,我说这么晚了谁在这后院里瞎晃悠,原来这是你家 后院啊!” 呃…… 沈如诗顿时无语,她还以为玉手观音认出她是他徒弟呢! “呵呵呵。”沈如诗尴尬笑了笑,看着玉手观音手里面晃来晃去的酒壶,随口问了句,“神医您的酒还管够吗?” 玉手观音没料到这丫头管的闲事还挺宽,将酒壶倒过来,用力地晃了晃,晃了半天还剩下最后一滴,顺着酒壶口慢悠悠地滴下。 他清了清嗓子,提着自己的酒壶,索然无味,这酒是好,可是隔那么远,他这老胳膊老腿都快跑断了。哎!又没了! “若是神医没有功夫去打酒,我替您老人家打酒如何?” “老人家?”玉手观音对于这一称呼甚是不满意,虽然胡子一把了,可他依旧觉得自己风华绝代。老头挑了挑眉头,幸好沈如诗及时改口,他心头一股无名的火气才消散。 “也好。”玉手观音摸着花白的胡须,刚递出去,突然感觉很不对劲,立刻缩回手,眼神满是探寻看着沈如诗,脸上泛起一阵狐疑。 “不对,我记得我和你这小丫头片子是第一次见面吧,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那里的酒?”他的两只眼睛溢出黑光,像是盯着猎物一样,这突如其来的严肃的神情让人有些害怕。“哦。我知道了,你这丫头片子是在跟我耍心眼是吧?随便找一处乱七八糟的地方,打点破酒糊弄我,别以为我看不穿你那点小心思,我玉手观音的嘴可是叼着呢,尤其是喝酒,若是酒味不对劲,我不用喝 ,闻一闻就行,骗我,呵?” 沈如诗看着玉手观音的眉头都蹙到一起,抱着胳膊,嘴角溢出一抹从容淡定,让人玩乎不透的笑容。 “江湖神医玉手观音喝酒向来很挑剔,只喝南山玉泉地窖里面酿造的酒,并且把月要去取一次,若是没有南山的酒,宁愿喝水,也不愿意沾别的酒一滴。” 她不慌不忙地从愣着的玉手观音手里面拿过酒壶,嘴角溢出的笑容和着月光变得十分柔和清朗。 “这下,神医您满意了吗?”玉手观音愣了半晌,看着沈如诗把酒壶塞子合上,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顿时有些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兴许是刚才喝的有些醉了,一阵凉风吹来,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用力地晃了晃头,看着朝着他微笑的沈 如诗。 “谁告诉你的?这鬼丫头!” 他的秘密虽然多,但只喝南山玉泉地窖里面酿造的酒这一点,这世上所知者甚少,可这丫头竟然一字不差地说出来了,他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没错啊,这人的确只见过一面而已! 天生的敏锐驱散他的醉意,他仔细盯着沈如诗,眼睛虽小,却也绽放出炯亮的光芒,却听见沈如诗不慌不忙来了句,“自然是凌王告诉我的。” 哎!关键时候,只能把萧天凌那家伙拖出来当挡箭牌了。 玉手观音听到这个名字,目光顿时一凛,方才摸着胡子,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鬼丫头,凌王跟你好到那个地步了,连这话都跟你说?” “哈哈哈。”这糟老头子以为凌王跟她好到什么地步了?沈如诗笑得实在尴尬,可话一出口,却又是极其笃定的语气。“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她心里也是有点顾虑的,若是玉手观音跑到萧天凌面前说一通,岂不是让萧天凌看笑话?可是她现在哪有心思估计你那么多!强烈的目的性让她把刚才的疑虑像是狂风扫乌云一般驱散。 “行了,我玉手观音从来不亏欠别人东西吗,说罢,有何事求我?” 他吃过的盐比沈如诗吃过的米都多,还怕她这个鬼丫头?她那点小心思他早就琢磨透了。眼神一凛,以一副智者的心态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玩弄着手里的塞子,她正等着玉手观音这句话呢。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方纸,递到玉手观音眼前,“神医,你看看这是什么?” 要说她见过的草药,其实也不算少,可刚才一嗅,她总感觉这味道怪怪的,以前好像见过用过,记忆却像指缝间的流水,抓不住痕迹,她用力地想,却总差那么一步。 若是玉手观音,那便不一样了吧。她笑眯眯看着他,见他不紧不慢地将拿东西打开,微微蹙眉,眼梢轻轻翘起。玉手观音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仔细拿着手里的东西,甚至连一阵风吹来他都翘着手,护着那粉末不被吹散。 第三百三十八章 神秘的毒药 “你为何会有这个东西?这可是十分罕见的,我行走江湖之病救人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多少。” 玉手观音满脸不解地看着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胡子,脸上骤然多了一丝狐疑,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一阵寒风吹来,沈如诗打了个哆嗦。从玉手观音的语气中便可以推断出来这东西的确是很罕见,这么厉害的谁神医都不常遇见过,真是怪了,沈采薇那丫头怎么可能会有。 不知不觉间,她一双绢罥烟眉蹙的越来越紧。看着周围的叶子飘零,感觉心就像是柳絮一般随风飘散着,有一些飘忽不定。说不准要去哪里。她还是平生第一次见过这般不知名的毒药,内心有些受挫。 玉手观音毕竟是玉手观音,看出她心里都不自在,看破却不说破,反而话锋一转,“这东西其实不是什么毒药,也并不是什么草药,而是一种饲料。” “饲料?”沈如诗顿时抬起眼梢,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芒。微微蹙眉,略微有些不解。这点她倒是的确没有想到。 “饲……料”难不成沈采薇把沈采荷当成阿猫阿狗养,每天还要在她的补药里面加上饲料。 可沈如诗心细如发,很快否定自己刚才的想法。查询出这事情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可知道南疆有一种蛊虫,毒性十分厉害,它的毒性不在于片刻,而在于长久性的,南疆有许多人都会赡养这种蛊虫。从小将它种植在人体内。用这种饲料好生饲养者。等着蛊虫长大,他们便可以控制蛊 虫占据的这具身体。时间短则一年,长则十几年,毒性发作的强度和时间也不一样。” 沈如诗顿时面色大变,背后蹿上一股凉意,从脚趾凉到心底,她将目光转移到玉手观音手中的那个白粉上,看起来那么普通的白粉竟然是饲养那种蛊虫的饲料。 她顿时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嗓子里似乎成掐这一块鱼骨头,每一呼吸便扯动着嗓子里一阵剧痛。 “这饲料……”沈如诗伸手想要去拿,觉得抬起手来都十分费力。可怕的不是这蛊虫,也不是这饲料,而是背后谋划的那个人。 沈如诗虽然不喜欢沈采薇,也知道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可是从来没想到她竟然会用这种办法来对付自己的亲姐姐,而她的亲姐姐对她却是那么的友善,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防碍着他们什么了? 玉手观音见沈如诗脸色还是难看,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东西,快要被她拿走,突然缩回手去。“这东西如果是对于那些体内种有蛊虫的人来说是十分的危险。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和平常的白粉没有什么区别。即便如此,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触碰。因为背后的人现在很可能还养着蛊虫,蛊虫闻到这气味 儿便会爬过来。到时候若是让别人知道你这鬼丫头偷了别人的饲料,指不定会怎么对付你。” 沈如诗紧蹙眉头,眼神却透露出一种坚定。松开手,仔细盯着玉手观音手里的东西,“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若是离开这种饲料,那人是挺累的蛊虫便无法控制了吗?” 悉悉率率,簌簌簌。 周围有轻微的声音,天生的敏锐感让沈如诗有些不放心,立即止住声音,四处查探有没有可疑的踪迹。 蹭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野兔子,从竹林间一下子蹿过,一团白色像是漫地的雪花裹着石头飞向远处,随即不见了踪影。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可是心里却像是装着一块儿石头,沉重的很。 玉手观音看出了她的心事,虽然年纪大把了,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皱纹,不过眼角在犯愁的时候还是透露出年岁的沧桑。 “不错,就说你这鬼丫头在皇城我的还不错,还唠上了一个女神医称号,既然是神医,你应该懂得最基本的医术。” “这个过程就像是一种慢性疾病呢,只能慢慢的调理,最后根除。若是使用猛药,那病人能不能活下来可就说不定喽。” 扑通!这次动静比刚才还大了一些。沈如诗心弦顿时绷紧,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意外,包括刚才那只兔子。 “谁在那里,快出来!” “我先看见你了,若是你还不出来,我可就喊人了。” 沈如诗威胁着,可那边依然安静静的,没有动静。她的话就像是一块儿石头一样,扔到了大海里,随即被茫茫大海吞噬,又或者扔到了黑洞里面,永远看不见结果。 玉手观音抬起手指着那片竹林,声音多少有些嬉笑的意味儿。“这招没有用,我刚才已经试过了。你这鬼丫头骗子骗人的技术还没有我高呢。” 他正笑着,却被沈如诗提着领子倒退着走,口里还含含糊糊吆喝着,“哎哎哎,你的鬼丫头片子对老人也太不尊重了。我说你轻点,疼,疼啊!” 沈如诗却冷不丁来了句,“这附近有人在跟着我们。”他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一样,都然将玉手观音那盆火扑灭。 凄凉的夜色慢慢铺开,迷离的月光倒映在后院那条结了冰的河水上。慢慢游动着,好似被困在冰层里面,任他怎么挣扎都冲不出来。 “咕咕咕……”又是那阵凄厉的叫声,不过这次的声音听起来却真切了不少。 玉手观音坐在地上,摸着自己有一些磨破的鞋子。满脸的感叹,“这么冷的天,人都到屋里去暖和了,这鸟却在外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了。也不嫌冷,哎!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沈如诗现在被他这么一反衬,脸色显得严肃了不少。“难道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 她认真地看着玉手观音,眼神像是撒下一片墨一般,带着一股漆黑的神秘感。眼底如同深邃的夜空,有些许星辰在发着光芒,慢慢凝聚起来,最后变成一道不可冲破的围墙。玉手观音有些震撼,怪不得萧天凌对这鬼丫头的态度不一般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头疼的解药 “你先去给我把酒打好,我再告诉你如何去解这味毒药。”玉手观音卖了个关子,结果被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一眼。 “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这些日子那人再做这种坏事吗?据我所知,神医您可是十分心善呢。”沈如诗压抑着心中的急切,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十分柔和。 “你这鬼丫头片子才见过我几面,就知道我玉手观音的为人了?”他的笑容满是复杂,看起来是一副老者的慈悲的模样,实际上为人却警惕的很,一直留意着沈如诗的一举一动,见沈如诗听见这句话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起身,指着沈如诗手里的酒壶笑道,“可别忘了我的 好酒!” “哈哈哈”随即扬长而去,像是山上的神仙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踪迹。 沈如诗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撅起嘴白了玉手观音的背影一眼,“糟老头子!” 谁知沈如诗走后,玉手观音反倒是折了回来,以一种十分玩味的眼神看着沈如诗离去的背影,摸着自己的胡子,“有趣,真是有趣。” 他喜欢喝南山玉泉地窖里面酿造的酒这件事情可的确未曾跟萧天凌提起过,这丫头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出来吧,别躲躲藏藏的了。”他看着身后漆黑一片的林子,声音满是玩味,长舒一口气,刚才那鬼丫头片子实在是太机灵了。 看着从竹林后面走出来的男子的声音,玉手观音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凌王是何等省份,躲在人家院子里,不怕被笑话吗?” “哈哈哈”玉手观音话音刚落,萧天凌爽朗地笑起来,声音穿透徘徊在后院里面的冷风,眼神却有着漆黑的夜色一般不可捉摸的意味。 他走上前来,盯着两手空空的玉手观音,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硬朗,完全没有少年的稚气,不过二十出头,那成熟的神色丝毫不输给眼前的人。 “方才的话凌王又都听见了吧,这丫头片子鬼话连篇的,你何时告诉过她我喜欢喝南山玉泉地窖里面酿造的酒了?不,这话不该这么说,你何时知道我爱喝南山玉泉地窖里面酿造的酒?” 玉手观音明知故问,觉得自己像是在玩一场游戏一样,尤其是沈如诗拿给他那个养殖蛊虫的药物。这么多年以来,除了萧天凌的事情之外,他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好久没有遇见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看着玉手观音眉眼间浮现出笑意,萧天凌紧蹙着的眉色缓缓舒展,笑道,“看来那丫头还真是讨喜啊,神医都这么喜欢她。” 两人各有心意,而对于萧天凌来说,这句话无非是想要试探罢了。 沈如诗口口声声说玉手观音是她的师傅,而且他方才听得明明白白的,她知道玉手观音只喝南山玉泉地窖里面酿造的酒。这么重要的事情,连他都不知道,可沈如诗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就奇怪了。 “神医确实没有收过徒弟?” 说着,萧天凌投其所好地递过去一壶酒,“这酒虽然不比南山玉泉地窖里面酿造的酒,却也是人间极品,神医不信尝尝。” 玉手观音还没伸手,便闭上眼睛闻了闻,顿时把萧天凌的手推回去,摆着手笑道,“这酒是好酒,可我的口味叼得很,那丫头已经去替我打酒了,看来我得忌口几日了。” 萧天凌目光一沉,轻轻摇了摇头,这老头的臭毛病真是越来越多了。 “我玉手观音从来没收过什么徒弟。”他又重申了一遍,“就那些歪瓜裂枣的,我看不上。不过刚才那鬼丫头片子倒是机灵,若是他给我打回了好酒,我还有兴趣收她做徒弟。” 萧天凌见玉手观音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仔细探寻着他的神色,判断这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可玉手观音不愧是行走于山水间的人,面色始终拢着一层雾气,让人看不出究竟。 就连他的脾气也十分古怪,严肃起来的时候让人不敢说半句违抗的话,可放荡起来又是一副老顽童的模样。 他不喜好与人交往,若不是在萧天凌去南方的时候路过云母山救了他一命,他又怎么答应帮他争取皇位。 “看来是本王多虑了。”萧天凌叹了口气,一双剑眉缓缓舒展,看着漆黑一片的竹林,下意识地担心起沈如诗来,一个丫头片子,自己走这么黑的路,难道不害怕吗? “不过刚才那个鬼丫头给我看的那个药粉,确实是养体内的蛊虫的。我记得只有南疆的人才会使用那种邪恶的法子,可沈府上竟然有人用了,真是奇怪。”玉手观音虽然在用这样的口气,但是也在引导着萧天凌,萧天凌果然聪明,片刻便反应过来,剑眉一蹙,“神医的意思是,沈府上闯入了南疆的人?可南疆国近来一直安静本分,还不至于打起了云起国的心 思罢!” 若是那样,就太可怕了! 两人相视一笑,这笑容背后掩盖的心思却都不简单。 竖日,碧瓦阁外面大雪纷飞,好一副美丽的画面。 沈如诗伸了个懒腰,卷起帘子看着外面的雪越积越厚,眼神一凛,睡意全无。 该死!这么糟糕的天气还得给玉手观音去打酒。这个糟老头子,她微微蹙眉,披上自己的那件雪白斗篷,刚踏出门槛,突然想到什么,回过身子去,从自己的案几上拿起昨日那包饲养蛊虫的“药粉”,目光从屋子四处扫了一圈,最后藏在自己的床榻下面 。 她必须要尽快,必须要找到克制沈采荷体内蛊虫的方子! 外面的雪还真是大啊! 沈如诗抬起胳膊挡在眼前,被钻进鼻孔的雪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呼啦!“咳咳咳咳咳咳!” “大姐!”是沈采荷的声音。沈如诗转回身子看着沈采荷正在撵着小步往这边赶,神色舒缓一些,见她面色正常,不像是体内含有蛊虫的人。可事实毕竟是如此,不知何时会发作,心头一阵酸痛。 第三百四十章 亲切的问候 “这么大的雪,大姐这是去哪?”沈采荷滚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虽说并不是多么美丽,却透露着善良与柔和。 这偌大的沈府上,恐怕也只有小桃和沈采荷是真心实意对待自己。沈如诗见沈采荷脸胀得通红,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捞起沈采荷的手替她把着脉,紧接着,好看的眉峰蹙起,“四妹你赶紧回屋子,你身体不好,不要在外面逗留。我见你脉象有些虚弱,回头我让丫 鬟给你煲点莲子白芍汤。” “咳咳咳”沈采荷轻声咳嗽起来,被沈如诗这么一说,她果真觉得自己有些胀气。胸口发闷,像是堵了团棉花一样有些喘不动气。 “你看,我说吧,赶紧回去吧,好好调理着身子,李公子还等着你嫁过去呢。”沈如诗将沈采荷额前的一丝乱发挽回耳边,朝着白障招了招手,白障分外激动地跑回来了。 她手里掐着一把伞,这两天对于沈如诗过度得恭维,竟然越过他们小姐,把伞直接递给了沈如诗。 沈如诗仔细看了白障一眼,真是蠢,竟然这么对她示好,岂不是让沈采薇的人发觉!白障见沈如诗面色严厉,顿时打了个寒颤,缩回手去将伞给了沈采荷。沈采荷非但没有嫉妒白障刚才向着沈如诗,反倒是觉得这丫鬟很是懂事,接过她手里的伞递给沈如诗,“看样子大姐要出远门,四妹回屋子也没有多远,不如大姐拿着这伞吧,若是染了寒疾,岂不是得不偿 失。” “是啊大小姐,四小姐说的没错。”白障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希望引起沈如诗的主意,并且弥补她刚才的错误。 沈如诗将伞退推回去,抖了抖自己的斗篷,眼角的笑意分外浓烈,像是神秘漆黑的夜空陡然之间划过的流星一般,那笑容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间竟是那么耀眼,耀眼的让沈采荷羡慕不已。 “白障,好好照顾你们小姐。”她和白障对了一眼,早在昨夜,她就嘱咐过这丫鬟,将沈采薇给沈采荷补药里面的东西调包,换成滋补的中药,不过她还是放心不下。 玉手观音昨日曾提起过,不能采取强硬的手段,只能慢慢缓和,可她无法忍受已经知道事实后却还是给沈采荷吃那样丧心病狂的东西! 所以,她要快,她的动作必须要快! “四妹把身子调养好了,昨日定是在冰河里面着凉了,等我回来把四妹养的白白胖胖的,再送到李公子身边。”沈如诗朝着沈采荷眨眨眼睛,说的沈采荷脸上羞红得不像样子。 “大姐!你胡说什么呢!”她抽回了手,不好意思地看着沈如诗,心里想的却是昨日那个冰河公子,却听着沈如诗一口一个李公子李公子,心中不免多了许多怅然。 “大姐路上小心,四妹等你消息。” 沈如诗看着沈采荷,点了点头。这正是她喜欢沈采荷的一点,不仅与世无争,而且不多说闲话,你若不说,她便不会多问。 今日的雪越来越大,夹杂着从北方吹来的呼啸而过的冷风,雪路更加艰难。 沈如诗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若是在平日,她兴许还有心思好好赏雪,可现在都快冻死了! “呼呼呼……”路上不见行人,唯有她一人瘦削的身影在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间行走着。沈如诗心性坚韧,这点恶劣的天气自然是阻挡不了她的路。赶往南山的路程本来半天就够,现在突如其来来了这场大雪,路程至少一天一夜,最可悲的是,她太心急,竟然忘记跟沈嘉良禀告这次要去南山 的行程。 宋氏和沈如画正愁着抓不住她的把柄呢,这下倒好,一夜未归,回去以后,指不定给她戴上什么不收贞洁的罪名。 沈如诗回过头去一看,身后已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白雪铺天盖地而来,她像是走进了一个黑洞,进去之后,原来花花绿绿的世界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周围的一切,放眼望去,尽是白茫茫一片。 “算了,先打到好酒再说。”沈如诗毫不犹豫扭过头去继续赶路。 忽然,伴着一阵狂风,沈如诗似乎听见了一阵马蹄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马,心里顿时狂喜。这不是她的马蹄声,还有别人? 女子一时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有人吗?这附近有人吗?” 她听说最近经常会有商队,虽然赶上了大雪天气,商人还是要运货赚钱的啊! “有人在吗?”呼啦,已是一片呼啸而过的北风,将地上厚厚的一层白雪席卷而起,满在空中,遮挡了沈如诗的视线。她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害怕冰冷的雪花飘进眼里,再睁开眼时,男子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墨色的眼睛紧紧锁在她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放纵不羁的狂笑,即便是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下,仍然能 感受到他眼底那炙热燃烧的火焰。 沈如诗心底的那阵狂喜骤然变成巨大的惊讶。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卷起,下面是一双雪亮的眸子。 “凌……王?”她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见萧天凌冲着她笑着,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一个念头,震动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昨日在竹林里藏着的那人是你?”“吁!”萧天凌勒住马缰,骑着马向沈如诗逼近几步,乌黑的发丝卷起,黑濯石般的眸子散发出一阵神秘的光芒,周围的纷纷扬扬大雪骤然停住一般。他扬起嘴角,眉梢轻轻抬起,对上沈如诗那一双灵动从 容的眼睛。 “不错,的确是本王。” 他格外大方地承认了,丝毫不觉得自己藏在竹林里面窥探她和玉手观音的秘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是盗贼所为,而是那么光明正大,好像世间的规则都围绕着他转来转去一样。“堂堂一个王爷,半夜三更躲在别人家后院,偷听别人说话,竟然丝毫不知廉耻,我还真是佩服凌王呢。” 第三百四十一章 嘲讽王爷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碰到熟人,沈如诗的心情是很好的,虽然那人是萧天凌,一个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物,却也比她一个人在这漫漫风雪里一个人走要好得多。 她的语气虽然说不上讥讽,却也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尊重。 萧天凌目光一沉,抓着马缰的手用了三分力度。 沈如诗听见咔嚓一声响,原本结实的马缰顿时出现一道裂纹。 虽然她目光平静如初,心底却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浪。可想而知,若是萧天凌手里捏着的是她的骨头,恐怕此事已经骨折了吧。 “凌王,即便是生气也不要朝着一个马缰出气,这路途好长着呢,若是马缰坏了,凌王还怎么骑马。”她眼底含笑,极力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可下一秒,她立刻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萧天凌像是一阵风一般,不知何时起身,狠狠踹过马鞍,径直飞上她的马,揽过她的细腰,邪魅一笑,欲起身时桀骜不驯。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沈小姐载我一程了。” 他的语气可听不出一点麻烦人的意思,简直就是在命令,赤裸裸的欺负人! 沈如诗垂下眼眸,看着萧天凌紧揽着她腰间的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尽管周围没有人,也不带这么非礼的! 她狠狠地揪住马缰,烈马顿时一声嘶鸣,沈如诗厉声道,“给我下去。” 见萧天凌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她眼睛一闭,将心底的怒火压下去,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转变为一种十分温和的姿态,“凌王,您自己有马,况且,我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可以共驾一匹马吧!”萧天凌目光慵懒地看着自己那匹马,闪电般地一挥袖子,顿时空气中闪过一阵白光,暗器从他的那匹骏马的耳朵穿过,那马不堪剧痛,长声鸣叫一声,声音不胜凄惨,撩起蹄子飞驰跑远,背后扬起一阵飞 雪。 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匹骏马的背影,耳边响起了男子灼热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耳垂下,她不自觉地脸红,抓着马缰的手握的更紧。 “这下,本王可没有马了,你满意了吗?” 这声音真是让人抓狂,沈如诗恨不得暴跳而起痛打萧天凌一顿,若他不是王爷,她真想找人在他耳朵上面凿个洞,让他感受一下那种疼痛。 哎!可惜这一切都不成立,那个男人还是安安稳稳坐在她身后。 她方才想起要萧天凌徒步走回去,反正赶回皇城,不出三炷香的时辰就到了。可她又害怕他干脆把自己的靴子也扔掉,找个借口说回不去,到那时,沈如诗还得到处找人家给他借靴子。 她长吸一口气,微微斜眸看着身后抱着她的男子,缓缓扬起嘴角,声音没有半分温度,“凌王,我们真的没有熟到这个程度。” “没关系,我了解你就行。”萧天凌不紧不慢来了一句,勾起唇角邪魅一笑,趁着沈如诗走神的片刻功夫,骤然抓紧她的手,一用力,狠狠地挥着马鞭,“驾!” 男子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格外有力。烈马顿时扬蹄飞驰,风雪迎面而来,两人如旋风般闯入这片雪白的天地之中。 “凌王,这么远的路,你来陪我取酒,我该怎么感谢你?” 两人在办路上休息,沈如诗看着闭目凝神的萧天凌,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恶劣,掐着手里的雪,有意无意问了句。 萧天凌没有睁开眼睛,两只胳膊抱在一起,整个人却散发出一股笃定的气场。 “本王不是在帮你,不过是顺路。” “顺路?”沈如诗勾起唇角一笑,这理由实在是荒唐,这萧天凌真是倔脾气,帮忙就说帮忙便是,何必如此别扭。 “不错,我也要给玉手观音取酒。”他的声音那么平静,缓缓卷起漆黑的睫毛,微微偏过头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正吃着干粮,闻言微微一怔,想起定是那日萧天凌偷听了她和玉手观音的谈话,想趁机讨好玉手观音,便利用自己熟悉路程这一点死皮赖脸跟着自己来了。 她本以为萧天凌是为了帮她,想透彻了以后,心里反倒有些不自在,“哦”。她又狠狠地咬了口干粮。 萧天凌看着她这副模样,平静的目光下溢出微笑。 咚!沈如诗突然想起点什么,舒缓的眉色顿时满上一层焦虑,“蛊虫的事情,想必那日你也偷听到了。” “嗯”萧天凌点了点头。 这样简单的回答让沈如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里快速盘算着这事情被萧天凌知道以后所有的后果,“凌王……不会告诉别人吧?”她支支吾吾的,试探着萧天凌的口气,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她怎么能那么大意,而且此话偏偏落到了萧天凌的耳中,要知道,此人的心思比她想象的要复杂许多,她看不清他的面具,便不想被他拿捏着 把柄。 “利用南疆蛊虫的人是谁?她又对谁下毒?所为什么目的?从何时开始……”萧天凌此时神色已经变得非常严肃。 两人的目光相对,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闪过许多判断,握紧了拳头,“我可以相信凌王你吗?” 男子依旧霸道,没有任何解释。“沈如诗,你不得不信。” 没错,她不得不信,如今萧天凌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相信他,还可以多一个帮手,若是不相信他,他万一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 女子蹙紧眉头,“虽说是南疆的人才会利用的蛊虫,然而在沈府真正用蛊虫害人的,是五妹,她害的人,便是四妹。” 萧天凌盯着沈如诗的眼睛,嘴里慢慢吐出几个字,“沈采薇。”“没错。”她点了点头,见萧天凌面色满是捉摸不透的意味,抓住萧天凌的胳膊,目光有些震动,“说实话我也不曾料到沈采薇竟然会这么狠心,就算她狠心,也没有这样的脑子,我觉得此事蹊跷,在没有搞清楚真相之前,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第三百四十二章 另有蹊跷 沈如诗正说着,突然发现萧天凌正盯着她打量,微微一怔,随即蹙起好看的眉眼,“凌王这么盯着我干什么?”男子这才将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散发出来的光芒转移到其他地方,将手里掐着的那块野草扔掉,起身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邪魅一笑,“你说的不错,不过,此事牵扯到南疆国的事情,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只是静观其变便好。” 男子的声音甚是平和,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沈如诗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看穿,过萧天凌,他心里好像藏着什么他永远都不知道的东西。 “愣什么,再不赶路,大雪就要封山了,我们去哪里取酒。”说罢,扬身上马,伸出一只手给沈如诗,随即用一种沈如诗熟悉的神色看着她。 “唔。”沈如诗唔哼一声,把手递给萧天凌,两人乘着快马随即远去。 还好南山那里有人在,大雪也慢慢停息,两人还算顺利,竖日清晨便赶回了皇城。 正如沈如诗所料,沈家的人果真炸开了锅。昨夜大小姐一夜未归,全府上下都传遍了,现在不知在怎样咬耳朵呢。沈如诗回去的时候,走到门口,便见两个小丫鬟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去,只是简单行了个礼,态度根本不像以前那样恭敬。走了十步远的距离,又开始咬耳朵。看的沈如诗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却也不能揪 着耳朵把她们拽回来揍一顿。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算了,这个时候懒得去管,可还没进去,又撞见两个小厮,她们看着沈如诗的目光更为放肆。心底认定了府上大小姐一夜未归,这名声是保不住了,将来的地位也定是一落千丈。 “都是一群墙头草。”沈如诗白了他们一眼,看着两人从她身边经过的身影,怎么也忍不住。 “咳咳咳”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你们两个给我回来。” 两人听到沈如诗冷冰冰的声音,顿时感觉利箭穿心一般,在背后嚼耳根这样的事情他们是干的来的,可当面嘲讽大小姐他们就诚惶诚恐了。 “大……大小姐。”两人转回来时,见沈如诗面色严厉,吓了一哆嗦,神色虽然说不上多么恭敬,却也被沈如诗的威慑力震撼到。“小的这是奉夫人之命去白府一趟,给李府送些东西。” “白府?”沈如诗一字一顿道,薄唇慢慢眯成一条线,随即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冰冷的目光转移到两人手里拿着的木桶上面。 她向前走了几步,两人便向后退了一步,见沈如诗要掀开木桶盖子,两人面色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慌张。 那人向后缩了缩身子,“大小姐,这是夫人给白府准备的薄礼,大小姐打开看,恐怕不好吧。” 沈如诗指尖停住,抬起眼梢看着那人,只见他深深垂下头去,像是犯了什么大错,唯恐沈如诗发现。 女子心里冷哼一声,宋氏调教出来的人实在是没用,就这点心理素质便想着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越是觉得两人神情鬼鬼祟祟的,越是好奇。 谁知刚要掀起盖子,耳边又响起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 “如诗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昨个夜里去哪里?母亲可是把皇城的亲戚家都找遍了,也不见你的踪影,你这丫头,可真是要担心死母亲了。” 果真是她。沈如诗心里顿时一阵火气,听着宋氏虚情假意地在那里演着一处极其差劲的戏,恨不得把她的脸皮撕下,让她那点卑劣的心思暴露无遗。 心里这样想着,沈如诗转回身子的时候却还是微笑着,笑道温婉可人,让人察觉不出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可这一转身,沈如诗便看见了门口处站着的那些人阵势还不小。 先不说沈嘉良和宋氏全都出来了,她的几个妹妹也都堵在门口,除了沈采荷面露关切与担忧以外,剩下的那两个好妹妹都是一脸嘲讽与阴鸷。 还有府上那些爱看笑话的下人们,这些日子府上太安静,他们反倒觉得无聊,恰好沈家大小姐一夜未归,这可是个爆炸新闻,他们探头探脑,已经准备好看她的笑话了。 沈如诗天生性情坚韧,此刻却是有这么多眼睛盯着她,她反倒越发的从容淡定,只不过宋氏那哭哭啼啼的声音像是蚊子一样一直盘旋在耳边,甚是聒噪,弄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母亲不必伤心,难不成母亲心里已经料定了女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吗?” 此刻沈如诗手里还提着哪壶从南山打来的酒,至于那匹马,萧天凌叫叫嚷嚷着骑走了。 昨日外面风雪大,她原本整齐的乌黑的发丝现在看起来凌乱不堪,脸颊也因为过度得寒冷而红扑扑的。若是诚心去想,真把她想成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过分。 想比与宋氏这样装可怜给沈如诗构陷污名的。沈嘉良则是一副严肃的模样,两只手背在身后,拉着一张脸,声音听起来也分为的压抑。 “如诗,你跟父亲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败坏我们沈家的面子!” 听他这口气,倒不像是在询问,而是给沈如诗定罪了。 “是啊大姐,若是你真的……真的对不起沈家,你直说无妨,母亲和妹妹们会给你求情的。大姐就跟父亲坦诚了吧。” “是啊大姐,这种事瞒也瞒不住,你还是招了吧,五妹也好给你求情啊。”沈如画和沈采薇瞪大眼睛看着沈如诗,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眉来眼去,娇娇滴滴又极具嘲弄的语气让沈如诗心里听得很不爽,她看了看沈采荷,只见沈采荷揪紧了自己的手帕,声音虽然微弱,却也让沈如 诗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二姐,五妹,此事还没有定论,莫要冤枉了大姐,还是先听他大姐怎么说吧。”宋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自从四姨娘在沈嘉良他们去江陵的时候染了病去世以后,沈采荷的性子就更加的软和,现在竟然敢出头帮沈如诗说话。 第三百四十三章 拉帮结派 本来沈采荷本本分分的,也不招惹什么事情,虽然平日里跟沈如诗交往多了一些,宋氏便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等着沈采荷和沈如诗关系密切的时候,便趁机收买沈采荷,让她反过来对付沈如诗,毕竟她的 亲妹妹可都站在她们这边。趁着这个好机会,宋氏本想着打压沈如诗,或者直接让她翻不了身,毕竟未出嫁的闺女一夜未归,这可是个大事,可沈采荷偏偏不长眼,还帮着沈如诗说话,可气!她心里开始将沈采荷划到敌方阵营,打 算对付玩沈如诗这贱货再对付她。“误会,这事有什么好误会的,四妹你啊真是太善良了,你本本分分的懂规矩,可有些人未必就知道廉耻,一夜不归啊,皇城哪户大家小姐能干出这样的荒唐事?若是传出去,别人怎么想我们沈府,怎么想 父亲,更何况若是传到凌王耳朵里……” 就在刚才宋氏还好生教导沈如画切不可心急,就算是对付沈如诗,也不能戳破表面上关切的纸窗户,可沈如画太心急,眼看着就可以将沈如诗打到地狱了,她不能忍,也不想忍了。 沈嘉良一听到凌王两个字,背后窜上一股凉意,仿佛已经看到萧天凌带人过来盘问他,为何会纵任未来的凌王妃夜不归宿,独子在外面不知道跟什么人鬼混了一夜。 凌王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沈嘉良心里愈加发凉,清了清嗓子,目光愈加灼热,“如诗,父亲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实招来,昨夜到底去干什么了。” 若是沈如诗真的做出什么对不起沈府,对不起凌王的事情,他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大不了用沈如画顶替沈如诗嫁给凌王,反正一个女人而已,凌王不会挑剔的。 沈如诗听出沈嘉良口气里的焦躁与怒意,她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总不能把自己去给玉手观音取酒的事情说出去吧,更何况,沈采薇还在这里,背后主谋也很可能就在这群人里面。女子淡然一笑,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在沈嘉良眼睛里面简直要翻天的事情在她眼里实在是微不足道,她轻轻挑起眉梢,“女儿不必多说,若是父亲相信我,自然好,若是父亲误会了女儿什么,那 便随着父亲心意处置。”沈嘉良万万未料到沈如诗竟然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被她这不恭敬还带有挑衅的口气惹怒了,心里的怒火犹如火山般爆发,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沈如诗,“你……你竟然敢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真是大 胆!” 宋氏和沈如画她们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嘲热讽看笑话,时不时还假意慰沈嘉良几句,大抵都是什么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逆种,之类的话,而沈如诗也听之不怪了。 她在等,很耐心地等。 “来人,给我把大小姐关到柴房里面,面壁思过,十日之内,不准出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解释清楚了再出来!” 若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沈嘉良恐怕要动粗了。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可偏偏最近沈如诗几次三番挑战他的权威,如今竟然不说一声便夜不归宿,他实在是忍不了了!“老爷,这事还是再商量商量吧,如诗毕竟是跟着我长大的,是我没有教育好她,让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了解这丫头的脾气,倔得很,老爷若是把她关起来,她肯定不会主动跟老爷认错的,老爷不如好 好跟她聊聊,兴许……”宋氏一听说沈嘉良要把沈如诗关押起来,心里简直欢喜得不得了,可是一方面又害怕沈如诗像上次那样再找机会逃出来,眼珠子一滚,便有了主意,火上浇油地叽叽喳喳在沈嘉良耳边再一次扮演起慈母的 角色。 她这不说还好,沈嘉良听到宋氏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沈如诗最近不必以前,若是关到柴房里面,中间出了什么幺蛾子,到最后面子上受损的还是他。他攥紧了拳头,一狠心,更严厉地盯着沈如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把昨夜的事情老老实实解释一遍,若是你还如此固执,我们现在就解除父女关系,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沈家的人了,我沈嘉良没 有你这个不孝不贞的女儿!” 呼啦一阵冷风吹来,将府上的树叶刮得悉率作响,旋即,狂风卷走落叶,在四处零零散散地落下,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后面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老爷刚才说什么?他要把大小姐逐……出……沈府? 沈如画拉过沈采薇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面藏着说不出来的奸诈。 沈采荷在一旁急的韩汗岑岑的,只恨她一个寄人篱下的人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她心里记得发慌,不停地念叨着:大姐,你快说实话啊! “哦”沈如诗不紧不慢答应一声,面色平静依旧,眼底透露出古雅宁静的笑容,倒着实把沈嘉良和宋氏吓了一跳。“还是让凌王给父亲解释吧。” 沈如诗不咸不淡的一句,差点把沈嘉良的心给吓出来,脸上本来就有许多皱纹,现在由于过度的惊吓,皱纹都挤成了一条条的,下巴快掉到地上,这才猛地发现那边似乎是有一个陌生人骑着马奔腾而来。 不,那不是个陌生人,正是凌王本人没错了! 碰!沈嘉良听到那一刻自己心脏炸裂的声音,宋氏手里一直撵动着的佛珠也哗啦一声摔倒地上,一颗颗地滚下台阶,散落到雪地里面,随即被埋的严严实实的。“凌……王?”沈如画瞪大了眼睛看着骑马而来的男子,掐着沈采薇的手加进了力气,痛的沈采薇闷哼一声,却也来不及顾忌自己的伤口,两只眼睛滚动着看着凌王,戳了戳沈如画的后背,趴在她耳边声音还 带着震颤说道。 “二姐,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沈如画恶狠狠地来了一句。 第三百四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王爷 她把自己的手掌心掐出血,不知不觉间眼里已经漫上鲜红的血丝,她气愤嫉妒的发狂!将脚下的白雪撵成碎块,恶狠狠地踏平。 “吁!”萧天凌侧身下马,看着这副场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没有多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散发出的威慑力却足够说明一切。 沈嘉良此时心情分外复杂。 他还没琢磨明白沈如诗那一句,“你问凌王吧。”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丫头昨日跟凌王在一起,亦或是……反正无论怎样,事情已经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凌王怎么有功夫来府上?老臣也没有准备,这……”沈嘉良支支吾吾的。却被萧天凌从中打断,“丞相不需要准备什么,本王来只是给沈小姐还马的。” 沈嘉良顺着萧天凌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神色难看得很,“凌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萧天凌明知故问,打眼看了这一群骤然安静下来的人,“沈丞相待了这么一大帮子人围在这里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为了迎接沈小姐?” “噗嗤”沈如诗差点没笑出声音,本来以为萧天凌是个闷葫芦,没想到竟然有这种讽刺人的本事。她看着沈嘉良的脸骤然青紫青紫的,心里倒有些故意不去了。 “父亲,你不是一直让女儿解释吗?现在凌王来了,你大可以问问凌王,女儿昨夜去了哪里。” 沈如诗眼梢轻轻抬起,目光平静地看着沈嘉良,嘴角带着温婉的笑容。 “啊!这事啊!”沈嘉良支支吾吾的,理解错了沈如诗的意思,心里正犹豫不决,沈如诗若是昨日去了凌王那里,他的确可以松了口气。可他能大着胆子问沈如诗去凌王那里做什么了吗?“虽然如诗你跟凌王有婚约,但毕竟未成婚,这样也太不懂事了。”宋氏笑着看着沈如诗,她不敢质疑凌王,只能对沈如诗说。事到如今,牵扯了凌王,事情似乎已经脱离她的控制了,可即便如此,她也要 给沈如诗按一个不好的名声。 “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恕如诗笨拙,不能会意。”沈如诗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缓缓流过的河流,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激荡起她暴躁的情绪。 呃…… 宋氏感觉喉咙里面像是掐着一块鱼刺,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羞红。 萧天凌嘲讽地瞥过宋氏,将马缰递给沈如诗,两人目光相对,便会意了彼此的心思。 “昨夜青妃身体有些不适,多谢沈小姐留下照顾她,让沈丞相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本王心里实在愧疚,改日定当好好弥补。” 说到这里,萧天凌有意无意看了沈嘉良一眼,见沈嘉良神情甚是木讷,见凌王看着他时立刻做出一副恭敬的姿态,并且带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萧天凌轻轻一笑,将手里的马缰递给沈如诗,“沈小姐的马今日忘记带回来了,本王已经给他喂过饲料了。” 沈如诗结过马缰,脸上的笑容更浓烈了些,转过身子看着面色发青的沈嘉良和眼神凶恶的宋氏,“父亲,母亲,这下凌王跟你们解释清楚了吗?” 沈嘉良和宋氏闻言一怔,随即脸上笑开了花,“清楚,清楚啊!哈哈哈。” “既然如此,本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了。”萧天凌转身上马,临走前眼神玩味地看了沈如诗一眼,顺便看了看沈如诗口里说的“五妹。”心里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微笑。 “凌王走好!”沈嘉良朝着萧天凌策马离去的背影喊着,直到看见凌王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间,才将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身上。 “如诗啊,你这样可就不对了,你昨夜既然在青妃那里给青妃治病,为何不跟父亲说一声呢,还让父亲误会了你。” 沈嘉良现在的语气虽然还是有些责怪,想必刚才而言,温和了不止十倍,乍一看,绝对是慈父的形象。 沈如诗心底冷哼一声,说不出来的嘲讽,含糊说了几句,便走到宋氏旁边,伸出手去用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随即吃了一惊。 “呀,母亲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额头也这么发烫,刚才不还是好好地吗?看来如诗得去柴房住两日母亲的病才会好啊!” 宋氏一听,脸色更是惨白,像是纸片一般,白的失去了血色,她紧攥着自己的锦帕,指甲从中间硬生生劈成两截。却还是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母亲没事,刚才母亲错怪了你,你不会怪母亲吧。” 她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三下四,在沈如诗听来,还是差了点火候。 沈如诗清了清嗓子,“若是母亲是无意的,如诗自然不会责怪。”说着,她将贴在宋氏额头上的手移开,薄唇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不过母亲若是故意的,那如诗就该好好想想……”“母亲怎么也能是有意的!”宋氏立刻打断沈如诗的话,背后窜上一股凉意,拉过沈如诗的手,却被她一把挣脱开了,她微微一怔,却还是忍着怒意笑着说,“如诗啊,你可要原谅母亲,母亲可是最疼你的, 刚才也是关心你。” 沈如诗听这话只觉得恶心。最疼爱她,呵?女子冰冷的目光转移到沈如画身上,看她气的脸都歪了,慢悠悠地不紧不慢地说道。 “母亲还是多疼爱疼爱二妹吧,看二妹子这样子,脸色实在是难看,怕是得了心病。” 宋氏转过头去瞥了沈如画一眼,不要说沈如诗,就是她也看出了沈如画脸上的气愤与不甘,她心里有些窝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过头却还是忍着火对沈如诗笑着。 “你二妹身子的确有些不舒服,母亲就先带她进去休息了。”她朝着沈嘉良使了个眼色,沈嘉良方才想要说什么来挽回自己刚才对沈如诗的责备,却被沈如诗一个眼神呃住。沈如诗虽然是笑着,他们身上却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冷风吹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连环计 这次的事情闹得沈嘉良心慌,连续两日都没有吃下饭去。期间,他派人给往碧瓦阁送了好些东西,沈如诗那边都都收下了,可态度依旧十分迷离,搞得沈嘉良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 “小姐还是没有什么明确的态度?”沈嘉良好不容易在宋氏的劝说下吃了点搞点,看着丫鬟回来,脸色甚是难看。 丫鬟点了点头,“老爷,大小姐说谢过老爷的好意,还和以前一样,再也没有说别的了。” 沈嘉良捏着手里的茶壶,恨不得将这茶壶捏碎,宋氏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口,见沈嘉良怒意稍微平息一些,便伸出手去拉着他的袖子,语气带着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娇嗔。 “老爷,如诗若是想明白了是好事,若是想不明白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讨好她啊,那日要怪就怪这丫头性子太倔,既然去青妃那里,说一声便是,可她非得支支吾吾的,也难怪老爷会误会她。” “那日的事情你还有脸再提!” 宋氏话音未落,沈嘉良勃然大怒,一把甩开她的手,怒目圆睁地看着她。 “哼!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你身为一家之母,不应该调和着她们之间的关系,反倒是火上浇油。上次陷害如诗你还不长教训吗?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构陷她!” 宋氏今日不过是想讨好沈嘉良,才给他送来这些糕点,没想到自己反倒是落个不是,半张着嘴巴,泪水在眼角打转,“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误会我,我对如诗的态度您也看见了,那日是她一直顶撞我啊。” “行了,被装可怜了,若是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直接去庙里吃斋念佛吧!”沈嘉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径直走出门。 这两日没吃过多少东西,现在脸上看起来都发虚,干咳不停。 沈嘉良走后,宋氏满脸憎恨地去了紫平阁,恰好沈采薇也在沈如画屋子里面。她们见宋氏如此狼狈地进来,慌忙起身去迎接。 “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沈如画瞪大了眼睛看着宋氏,宋氏几乎从不在她的面前掉泪,这次……究竟是怎么了! 沈如画朝着沈采薇使了个眼色,沈采薇便立刻将桌上的密信拿走。然而这一切怎么能夺过宋氏的眼睛。她紧盯着沈采薇手里的密信,又有了几分架势。 “采薇,那是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这……”沈采薇有些犹豫,看了沈如画一眼,见沈如画点了点头,才敢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缓缓递到宋氏跟前。 宋氏打开一看,上面刻着娟秀的字迹,上面几个像是蚂蚁一样大小的字:廊坊阁。 “这是哪里?你们两个背着我又想干什么好事?”宋氏微微蹙眉,眼底却闪过一丝邪恶,她有预感,这件事跟沈如诗或者沈采荷有关系,她是得找个机会好好修理她们了! 那日的事情算是她失误,同样的事情她决对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沈采薇呵呵笑着,便走近来扶着宋氏的胳膊让她坐下,“事情是这样的。” 沈采薇将她怎么收买沈采荷的丫鬟白障的事情,以及沈采荷那日背着她们在外面和陌生男人私会的事情,以及这次沈采荷和那个男人约在廊坊阁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说的不亦乐乎。 仿佛沈采荷根本就不是她的亲姐姐,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而且她现在还要找这个莫不相干的人的麻烦! “原来如此。这倒是个好机会。” 宋氏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顿时心中方才的屈辱和不快被横扫而去,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密信上面墨色的字迹。 既然沈如诗现在没有漏出什么破绽,她暂时拿她也没有办法,不过若是能扳倒沈采荷,倒也是对沈如诗一个沉重的打击。 她原本不想对沈采荷这么快下手,再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将来的事情跟她可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可谁让她那天帮着沈如诗说话呢! 宋氏和沈如画对了个眼色,仔细盯着沈采薇看着,看的沈采薇有些发慌。 “大伯母,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这么看着采薇啊。”沈采薇捏着手,被宋氏瞧的有些不自在。 宋氏缓缓开口,“沈采荷可是你的亲姐姐,你忍心这么害她?” 沈采薇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事,她还以为宋氏发现她的秘密了呢。她格外轻松地笑着,“她的确是采薇的姐姐,可是她做错了事情,给沈府丢了人,就应该受到惩罚。采薇虽然顾念姐妹之情,却还是要主持公道。况且论起姐妹亲情,采薇还是和二姐亲切,大伯母您是知道 的。” 沈采薇神情极其自然,模样乖巧可爱,看的宋氏心花怒放。 可是高兴归高兴,宋氏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沈采薇不过是为了二房的财产才如此陷害自己的亲姐姐,倒是够狠,这样有野心的丫头她得时刻提防着。 三人在紫平阁里面开始计划着,眉开眼笑的,仿佛前几日她们窘迫的日子不曾有过。 碧瓦阁内,却是十分清闲,“咚咚咚”沈如诗正在练字,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小桃动作麻利地开了门,一看是沈采荷,立刻咧开嘴笑了,“原来是四小姐,快请进。” 沈采荷点头示意,坐在沈如诗的身边,“听说四姐找我有事情?” 沈如诗将自己亲手做的裕花糕递给沈采荷尝尝,她叫沈采荷来的真正目的是给她把脉,上次毕竟是操之过急,这次若是仔细查探一番,没准能看出什么奇怪的症状。 毕竟,她要是再像上次一样,迷迷糊糊去找玉手观音,一定会被他嘲笑,虽然玉手观音不知道她这一身医术是跟他学来的,丢人也是丢他的脸。沈如诗卷起浓密的睫毛,看着案几上面从南山打来的酒,想起自己前两日为了去那么远的地方给玉手观音打酒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不由得发出几声感叹。 第三百四十六章 藏着心事 沈采荷此事神情看起来多少有些不自然,自从昨日里面收到那位公子的的密信之后,整个人心神不宁,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是高兴地,可不知为何她又极力地克制自己的兴奋。 她明知此事不可能,她已经被沈嘉良许配给了李公子,更何况李公子现在偏瘫的症状也已经治好,她更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心里清楚自己不应该出去见他,可那日见面的场景又像是巨浪一般将她心底所有平静的波流全部席卷。 她一时慌了神,害怕自己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恰好沈如诗这时候又派小桃来找她,她心里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和沈如诗和盘托出。 看着沈如诗温婉的面色,似是涓涓流水一把在山谷之间穿越,她捏紧了自己的帕子,声音像蚊子一样的小。 “大姐,四妹不知有一事当说不当说。”沈采荷现在的情绪紧张到了极点,心脏砰砰砰跳着,却见沈如诗的目光平静似水,嘴角溢出的笑容像是柔软温和的日光一般在这一方天地之间慢慢氤氲开,裹着层层雾气,一双炯亮的眼睛透射出非凡的光 芒。 “四妹但说无妨。”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优美的弧度,转过身子端起刚泡好的热茶,给沈采荷也添上一些,一举一动之间尽是温柔美好。 沈采荷无暇喝茶,静静地端在手里,朦胧的茶气慢慢散开,笼罩在她的脸上,清香的味道沁入鼻尖,环绕在她纤细的手指之间,她微微凝神,穿过薄薄的雾气望见沈如诗的眼神甚是柔和。 她终于下定决心,把那日的事情一清二楚说个明白,巨细无遗。说完之后,长舒一口气,这几日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被移开了,她终于能够轻松一些。沈采荷仔细盯着沈如诗,想通过她的神色看出她的态度,可沈如诗听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像是一块海绵,将她的话吸纳进去,便自个酝酿着,没有过激的反应,也没有什么什么她一向之中的惊讶与慌张 。 她只是轻轻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摸了摸沈采荷的头,笑着说道,“看来四妹是遇到自个喜欢的人了。” 单是这一句,便让沈采荷胀得脸颊通红,心中一紧,瞳孔微微收缩,“大姐,你别拿四妹开玩笑了,四妹可是有婚约的人。”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猛地惊起巨浪,脸颊红扑扑的像是刚从院子里跑了几圈,心狂跳不止。沈如诗的确是说中了她的心事,这么久以来她一直不敢承认的心事。此事,反倒是有一股莫名的恐慌袭击了她,让她很是不自在。一来她感觉处自己的悲伤与痛苦,她无法左右自己的婚事,也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第一次遇到了喜欢的人,可是却遇到的太晚了一些,若是 早一些,她还可以请求沈嘉良将给她一个机会,可惜,现在一切都太晚了一些。 可同时她心里还是怀有一丝期盼的,想着哪怕有一点点机会,她也可以抓住,和沈如诗和盘托出,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沈如诗的笑容却让她感到无比踏实。 毕竟,一个人太难熬了。沈如诗又是如此聪慧,有着男子一般的担当与从容,跟她这位大姐说了一通,她倒是释然了不少。 “大姐,那位公子约我在廊坊阁见面,大姐说四妹是去还是不去啊?” 沈如诗毫不犹豫地说道,“去,为何不去,既然那位公子主动邀请你,这是好事,四妹应当珍惜,更何况四妹只见了他一面,尚且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多见一面,了解清楚不是更好吗?” 沈如诗如此好爽地说道,倒真是不像她以前的风格,沈采荷微微一怔,看着沈如诗又喝了口茶,紧接着起身玩弄着自己的花草,心思有些涣散,好像对于这个困扰了她数日的问题根本就不屑一顾。 沈如诗的想法和做法是很有个性,沈采荷是确信无疑的,却也难以理解她对于这“天大的事”还是这样一副从容闲适的态度。 她也跟着起身,看着沈如诗将零散的花瓣很耐心地一片一片捡起来,走出屋外,埋进土里,微微有些错愕,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大姐,这花瓣都凋零了,你为何还要管它呢!” 在沈采荷看来,这绝对是无比怪异的举动,她扯着袖子,看不明白,却见沈如诗的神情甚是认真,倒不像是在埋葬这些花瓣,而是在埋葬亲人。小桃扯了扯沈采荷的衣裳,压低了声音趴在她耳边笑着说道,“四小姐莫要惊慌,奴婢都见怪不怪了,我们小姐素来就有这么一个习惯,不管是屋子里面养的什么花谢了,草坏了,鸟死了,小姐都会亲自埋 藏他们。” 小丫鬟凝神歪着头看着沈如诗,裂开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纯真可爱。 沈采荷刚刚从自己的错愕与惊讶中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原来沈如诗还有这么一个习惯!怪异,倒也是有趣。 恰逢前些日子的大雪,周围一片肃静,所有的吵闹与喧嚣都覆盖在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之中,掩藏在圣洁美好之下。 沈如诗动作及其温婉,微微转过身子朝着沈采荷招了招手,沈采荷笑着走过去,沈如诗伸出手来递给沈采荷一朵残花,“四妹将这一朵埋了吧。” 沈采荷微微一怔,没想到沈如诗会对她提出这样的请求。 沈如诗方才对她的态度实在是有些游离不定,对她的秘密如此不屑一顾,她的确是有些生气的,此事所有的气恼与不理解顿时消散,笑着从沈如诗手里接过花瓣,学着沈如诗的动作埋在土里。 天气寒冷,即便是在烧有炉火的碧瓦阁里面,此花还是有些冰凉的。花瓣握在手里,有着薄薄的凉意,顺着手掌心慢慢散开,将她手上的温度慢慢吸走,却也让她心神安宁下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葬花 那阵清凉像是在灼热的夏日陡然之间吹来的一阵凉风一般,撩动着她的神经,抚慰着她那颗急躁的心,将她心头因杂乱而形成的折皱慢慢抚平,变得格外柔顺。她所有的不安与焦灼随着这阵凉意慢慢消散 。 耳畔沈如诗的声音不缓不急地响起。“四妹是否疑虑,不过是个残花而已,我为何还要顾念它们?” 沈采荷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大姐做事都是有大姐的道理。” “就算是再卑微的花,也是有他们的生命的,都有值得被尊重的权利,你知道么?”沈如诗声音很轻,却像是天边卷起的一角云彩一般,让人心里忍不住悸动起来。 这声音像是一阵柔风,即便是再寒冷的冬日,也将周围的一片冰冷所融化。坐在树上的萧天凌,正在优哉游哉地赏雪景,关于蛊毒的事情那日里面沈如诗不清不楚,他索性便径直来找沈采荷,暗中观察着她的异样,见沈采荷去了碧瓦阁,两人没过多久就出来了,他猜到定是沈如 诗这鬼丫头又想出什么主意来了。 他便找了这一处视角好,坐着又舒服的地方,光明正大地偷听两个人的谈话。 只可惜,下面的人看不见。纵使沈如诗再聪明,也不会想到堂堂凌王竟然能甘心像是个毛贼一样坐在她们家后院的树上偷听! 就算是再卑微的花,也是有他们的生命的,都有值得被尊重的权利。 沈如诗的话回荡在耳边,男子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面溢出一丝不一样的光火,有着微微的震惊,还有一丝不屑,但却还是将那灼热的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身上,静静地凝神看着她,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尊重?”沈采荷若有所思地重复了这两个字,沈如诗的意思是,让她尊重枯萎的花?她的脸色渐渐满上一股惊讶和无法理解地困意。 沈如诗极其耐心地牵过沈采荷的手,将她手里面的花洒在地上,轻轻地将两旁的泥土撒过去。 她说的话,并非是随意提起的。 她近来思考了很多问题,她是来复仇的,但她却要明白一直困惑在自己身边的究竟是什么。她前世为何会遭到抛弃,为何会受人奚落,难道只是因为萧天喻和沈如画吗? 就算是没有她们,她嫁给了别人,结果兴许还是一样的。因为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一个蠢货,被宋氏母女耍过来耍过去的蠢货。 她不受到尊重,只靠着自己的手段一点一点地给别人好处,一旦这种利用价值不存在了,便会被人随意拿着刀子剜心,没有一丝留恋之情。 她看着如今的沈采荷,好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孤苦无依,虽然有家可归但过得却都是像寄人篱下的日子。想明白了这些问题,一个念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像是烈草一般猛地生长起来。她要变得强大,可她同时又不能忽视别的生命的存在,萧天喻和沈如画这些人,他们该死,她绝不会放过,可沈采荷这些无 辜而又可怜的人,她要帮她! “花都有花的价值,人也该有人的价值,你懂吗?”沈如诗凝眸看着沈采荷,见她瞳孔收缩,脸上的懵懂似乎变得透明一些,有什么东西在撞击着她的灵魂,沈如诗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大姐是在说,属于四妹的价值吗?”愣了半晌,直到她确信自己的想法应该贴切沈如诗的说法以后,她才敢张嘴,声音却也还是微弱的,带着质疑与探寻,有生怕猜错了,因为这个想法实在是跟她以前想 的不太一样。“没错,婚姻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可你又该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采荷,不管那日救你的人是什么身份,你只要知道自己喜欢她便好,至于什么李公子,不过是个称呼,总是他是王爷,你不喜欢他,那也白 搭。” 沈如诗的语气极其认真,眸子里面散发出一阵从未有过的迷人的光彩。 当她说道“王爷”两个字的时候,树上那个突然一抖,引得树叶一阵悉率作响,他登然凝住呼吸,还好沈如诗和沈采荷正屏气凝神地陷入她们的谈论之中,没有注意到这一阵微弱的声响。 萧天凌双手一用力,又稳坐在树枝上面,这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只脚蹬住另一支树枝,整个人倒立过来,这样看着沈如诗的神色,反倒是看得更清楚。王爷?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那女人是在指她吗?即便是王爷,不喜欢也不会嫁他?萧天凌又在心里默念一遍,扭过头去仔细看着沈如诗,眼底满上一股深邃不见底的漆黑,心里又有了一股莫名的 冲动。 这女人,实在是太猖狂了! 沈采荷听到沈如诗提到那日的公子,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两只温和散发着善意的大眼睛从未有过的明亮。“大姐的意思,便是让我去见他了?” 她大睁着眼睛看着沈如诗,却见沈如诗面色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复杂,她大约摸猜到了沈如诗的意思,却还是不敢相信,“采荷不敢却跟大伯父说此事。” 沈如诗知道内幕,更知道那个所谓的心仪公子的真实身份,抓着沈采荷的胳膊,知道这话对她来说一时也许理解不了。 “无妨,我不是要你立刻去找父亲说明你的心意,不过是要你养成一种习惯,做事之前不要只顾忌着家族,顾忌着别人要你去做什么,你那样迟早会受人欺负。” 沈如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想起沈采荷现在身上的蛊虫,心头又有些酸痛。“你切记住,日后要学会保护自己,你若不会保护自己,就没有追逐幸福的权利。” 沈如诗的语气格外认真,沈采荷心里从未有过的震动全都在今日里面发生了,她微微垂眸看着地上的花瓣,心里大致有了些看法。她轻轻抬起眼梢,眼底果真有了一股往常所没有的坚强。“大姐的话四妹记住了,四妹这就去给那位公子回信。”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无视王爷 沈如诗点了点头,刚才的一番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她满意笑着,“四妹是个聪明人。”说着,便伸出手去轻轻敲打着沈采荷的额头。 接着她又随便找了个借口给沈采荷把脉,这次脉象还是像上次一样正常,看不出一丝异样。沈如诗还是无功而返。 沈采荷走后,她看着地上被埋葬的花瓣,长叹了口气,她真怕她这位好妹妹最后会香消玉损,毕竟,蛊虫的毒效可不是寻常毒药能比的,治愈起来也是异常困难。 愣了半晌,沈如诗突然想起点什么,抬起手来瞧着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说着,她便从怀里掏出一包草药,有调节气息的作用。 她递给小桃,“这本来是给四妹准备的,我方才一着急,又给忘了,你去给四妹送去罢。” 小桃看着沈如诗递来的东西,偏着头一笑,“小姐真是有心了。”随即跑开了。 小桃走了,这院子里面只剩下沈如诗一人了,萧天凌拍了拍手,见沈如诗扭头朝着碧瓦阁的方向离去,陡然从树上跳下。 “啊!”沈如诗见一个身影窜到自己眼前,还未来得及看清是谁,猛地一惊,瞳孔收缩,喊出声音。 萧天凌迅速伸出手捂着沈如诗的嘴巴,竖起食指,一双漆黑的眸子锁住她的面颊,“嘘,是本王。” “凌王?”沈如诗瞪大了眼睛,微微蹙眉,待到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以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萧天凌也放下了手,却被沈如诗的笑声搞得很是郁闷,“你笑什么?” 沈如诗眸子里面已经多了一丝令他猜不透的意味,“方才我听到附近有悉悉率率的声响,我当时谁,原来是凌王藏在附近啊。” 准确地说,不是附近,而是她们正上方的梅树上面。 萧天凌目光刚从沈如诗脸上移开,顿时又转了回来,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眉头轻轻一蹙,随即恢复起初的淡然与无畏。 “看来你的耳朵很是灵敏。既然发现了本王,为何不说出来?”男子轻挑着眉梢,语气近乎逼问,却总是让人感觉留有那么一丝余地。 沈如诗索性坐在院子里面的石凳上面,虽然凳子有些凉,但也好比两人那么尴尬地站着要好。她坐下,萧天凌却还是站在她面前,放在在树枝上呆的时间太长了,四肢多少有些发麻,想必做在那冰凉的凳子上面,站着反而要舒服得多。男子一身墨色的秀发披下,如同瀑布一般,黑濯石般的眸子里 面透露出寂静的神秘。 沈如诗有那么一刹那之间看的出神,意识到自己的窘态以后,随即轻声咳嗽几声,将目光有意无意转移到他处。 “看在凌王那日替解围的份上,我今日就当是帮了凌王一个忙,我们互不相欠了。” 其实她也不过是胡乱猜测的,谁知道萧天凌果真在附近藏着偷听她们谈话。 突然有一个念头击中她,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目光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友好了。 “我刚才和采荷说的话,凌王不会也偷听到了吧?”沈如诗此刻正像翻书页一样快速地从她的记忆里面番着她说过的话。脸上顿时一阵困窘,烧的火红,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好像提起过王爷这两个字!果不其然,萧天凌见沈如诗面色微微困窘,反倒是来了乐趣,眼梢轻轻抬起低垂,正好对上沈如诗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他不紧不慢,一双大手背在身后,霸道却不失礼仪地说道,“本王不是在偷听,而是在 光明正大的偷听。” “光……明……正……大!” 沈如诗脑子里面轰隆一片,顿时三观颠覆,偷听也能算做光明正大,这可真是侮辱这四个字。见萧天凌正望着她,她呵呵笑了两声,有些敷衍的意思,“随凌王怎么解释吧。” 随他怎么解释吧,只要他别找茬就是。 可沈如诗这点愿望也未能达成,萧天凌下一秒就开始追究她的过错。 “本王听你给沈采荷提及,什么不要嫁给自己的不喜欢的人?还特意提到……王爷二字?” 这是极其敏感的话题,因为涉及到他身上了。 不过,苍天知道,沈如诗真的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啊! 可性子的高傲和倔强让她没有半分想要解释的念头,她迎上萧天凌的目光,尽管那目光有些冰冷,还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可她没有半分畏惧。胆小怕事,不是她沈如诗的风格。 “不错,这话的确是我说的,难道凌王不觉得如此吗?” 沈如诗的话外之意便是:若是她不喜欢萧天凌,即便他是王爷,她照样甩了他! 现在反过来问萧天凌这话难道不对吗?萧天凌心里一阵狂风卷起,他的权威竟然在这女人眼里毫无价值!他压抑着心头的火气,身子前倾,便紧紧抵在沈如诗面前,二人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 沈如诗向后一倾,腰间却环绕上一双温暖的手,那双手动作很轻,却有一股强大到让她无法挣脱的力量,她微微错愕,在那一刹那失神的功夫,萧天凌的脸又凑近了半分,俯身在她耳垂出了一口气。 男子的气息是温暖的,带着一阵说不出来的好闻的香气,撩动着沈如诗的本就不平静的心弦,她从耳根子红到了两腮,心神大乱。“凌,凌王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在沈府。” 她的声音说不出的轻柔与娇嗔,似是不受控制了一般,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难道就是所为的情窦初开?沈如诗脸红的更厉害,随即用力地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 她方才还劝说沈采荷要学会发现自己的价值,利用自己的智慧,而不是靠这些所谓的权势。 眼下的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他们之间,至今为止还只有利用两字呢。这一想法如醍醐灌顶,将沈如诗的所有慌张与羞涩顿时扫去,女子眼神一凛,用力地将萧天凌推开。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我们试试看 萧天凌果真不再纠缠,他后退几步,以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有那么一刹那,沈如诗觉得他的笑容似曾相识,却又想不出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我们试试看。”萧天凌以一种极其平淡的口吻说出来,梅树上的花瓣落在他唇上,倒是映衬出别样的气色,他的眸子像是铺上了一层漆黑的墨,深邃的像是一条悠远流淌的历史长河,她看得见开头,却看 不见结尾。沈如诗指尖微微一颤,还未来得及思索这几个字的意思,便陡然站起身,害怕萧天凌在此占她便宜。“凌王既然来了,所为何事,但说无妨。我们都是爽快人,我知道凌王向来不肯为了无目的的事情浪费自 己的时间。” 简明扼要,丝毫不留情面,这就是沈如诗的风格,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哈哈哈”萧天凌长声笑了几声,剑眉似玉,刻上一股温凉不定的气息。“你倒是真了解本王的性情。”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但随即被他那强大的气场掩饰住。 “沈采荷身上所种的蛊毒如何了?”只那么一刹那的功夫,他便恢复了沉静,这也是沈如诗最熟悉的状态。 沈如诗拍去自己身前的灰尘,认真地盯着萧天凌,没有半分慌乱,“凌王,准确地说,是种有蛊虫,至于会不会发展成蛊毒,那另当别论。” “好,就如你所说,情况如何?”男子倒也不生气,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沈如诗想起自己刚才给沈采荷把脉的时候,不觉之间又有些懊恼,“这事恐怕得求助我师父了。”萧天凌清楚地明白,沈如诗口里那个师父就是玉手观音。他觉得有些好笑,沈如诗和玉手观音两个人,一个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拉,非得说那人是自己的师父;一个却又满脸懵懂地向外推,说自己从未收过 徒弟。 “玉手观音的酒送去了吗?”背地里,萧天凌总是直呼其名,也顾不上尊敬不尊敬一说了。 沈如诗正在寻思着萧天凌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一刹那的时间却被萧天凌插了缝隙,他不及沈如诗作答,抢过话去接着道,“若是没有,我们一起去罢。”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轻,让人听来却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赤裸裸的命令。沈如诗的傲气也不是萧天凌所能够理解的,她心底轻哼一声,脸上却是温婉的笑着,“恐怕我跟凌王不投缘吧,到时候在玉手观 音面前吵起来可就不好了。” 她的语气极其平静,脸上的笑容也恰到好处,让人揪不出半分不合适的地方,然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萧天凌被她这语气有些呛到,像是吃着燕窝,却陡然被里面冒出的鱼刺恰到,那是一种毫无防备的痛,虽然不致命,却总还是有哪里隐隐不舒服的。 他伸出手轻轻咳了两声,他的权威在云起国,除了老皇帝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挑衅,最起码,在他所能控制的当下,是这样的。 可他同时脑海里面盘旋着一个十分清晰的理念:这所有的一切在沈如诗面前,像是殿堂摧崩瓦解,不会起到丝毫作用。 他缓缓转身,身影带着一丝凌然的决绝,踏着地上的落梅。精巧的面庞一半笼罩在树影下,只当他转过身子的一刹那,整个人的神色却变得不一般。沈如诗错愕地看着萧天凌的背影,以前的他,就算是生气了,也会拿出凌王的架势逼迫他,或者千方百计让她归顺,可如今又是怎么了?不说一字撂下一个生分的背影就走了?他真的生气了么?兴许是她 刚才的那句话太过分了些? 沈如诗摸着自己的脑袋,满脸的疑惑,紧接着回到自己的闺阁里面了。她就这么想了一夜,辗转反侧,听着窗户外面冷风呼啸而过,还有落英的声音。不过那阵落英并不是春日柔和的或是秋日凄怆的那般,而是带着一丝暴力的,一种毫不留情的摧残,这便是冬日,即将要过 去的冬日。 她夜里未眠,反倒是听到了不少有趣的声音,也可以说是惊吓,包括二房的丫鬟跟府上的柴夫偷情的娇嗔,厨娘养的那只猫凄厉狠毒的哀怨声,还有阵阵赶着夜猫的咒骂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户外面几近墨色的天空缓缓出现一丝鱼白,鸡鸣声此起彼伏,碧瓦阁外面也多了些悉悉率率的声响,沈如诗知道已经是第二日了。 最先进来的不是小桃,反倒是沈采荷。她昨日听到了沈如诗的话,心头一直悸动,久久不能平静。她一进来,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礼数备至,倒真是慌了神,她紧握着沈如诗的手,“大姐,你昨日说的话四妹昨日久久思索了一夜,终于悟透了。 ” 沈如诗眨眨眼睛,看着沈采荷眼圈一片乌黑,却由于过度得兴奋进而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色都很好,她微微敛眸,这就是情绪的力量吧。她反握过沈采荷的手,“给大姐说说看,你想明白了什么。” 沈采荷便将昨日她如何将自己的心意剖开来看,如何制定往后的计划,一样一样都跟沈如诗说个明白,说到最后的时候,她微微蹙眉,凑到沈如诗耳畔便,轻声说着,唇瓣慢慢开合。 “你要私奔?”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温和的眼神掩盖。 “嘘。”沈采荷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大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若是让大伯父知道了,必定会牵连到大姐身上。我只是这样想着,今日见了那位公子以后,若是他也有这个心思,四妹便赌一把。” 沈如诗心里的确还是有点心惊的,伴着这是惊奇,还有一股莫名的欣慰。这话的确不像是从沈采荷口里说出来的,可也的的确确是从她口里说出的。可她偏巧什么都知道,包括那位心仪公子的身份,还有事情的走向。 第三百五十章 误打误撞 即便如此,沈如诗还是沉下心思,想起自己与李公子的约定,见沈采荷蒙在鼓里,一副苦苦煎熬的模样,虽然有些心疼,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之前做的便也值得。 “你此番来找我,可是想让我陪着你一同去廊坊阁见那位公子?”沈如诗一语破的,看的沈采荷面颊一红,一股莫名的惊喜涌上心头。 她拉着沈如诗的袖子,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动容,“大姐可真是拿捏的准,四妹本是想让大姐一同去,不过若是大姐有其他的事情,四妹也不强求大姐。” 沈如诗看出沈采荷水灵灵的眼睛里面满满的期盼,伸出手朝着她鼻子一勾,笑道,“何事能有四妹的事情重要?” 碧瓦阁里面传出一阵欢笑声,沈如画和沈采薇走到门前,听到这阵笑声却感觉非常刺耳。 沈如画冷哼一声,两只胳膊挽起,不屑地朝着里面看了几眼,“死到临头了还能笑出来,蠢货,到时候看我不好好教训这对贱货。” 沈采薇听着沈如画骂他的亲姐姐,未露出一丝气恼,反倒是应和着。 “二姐莫要生气,她们笑不久了,听说大伯母请了大伯父一同前去,大伯父为人正直,定是容不下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到时候,拐带着沈如诗那个贱人,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一摇一摆地走了,沈如诗却透过薄薄的窗纱看见外面两个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多了一丝古怪,勾起嘴角,看着沈采荷,继续谈论着她和那位公子见面时的穿着。 廊坊阁本是歌姬舞坊,前朝便成了一家书斋,往来的也尽是文人骚客,不胜风雅。 沈如诗和沈采荷根据地址从这里进去,尾随的当然还有宋氏母女和沈采薇,自从上次吃了亏以后,他们变得谨慎多了,欢喜之余,却又害怕这是沈如诗设得陷阱,便打算一探究竟后再把沈嘉良扯过来。 三人鬼鬼祟祟,跟这风雅古典的格局甚是不搭。 沈如诗当然意料到身后跟着三个尾巴,却恍作不知,继续和沈采荷说笑着。 两人穿过几个画廊,最后走到一个阁间。 这些日子一直思念,如今要见到那位公子,沈采荷心里反倒又紧张起来,“大姐。”她回过头望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笑着点点头,“去吧。” 沈采荷鼓起勇气,推开门进去。 一进门,屋子里面便有一股芳香沁入,缠绕在屋子里面,她低头一看,是炉香。炉香上方,白烟直直升起,慢慢盘旋在屋子的上方。她闻到这香味,心神安宁不少。映入眼帘的,还有男子的背影,一袭白衣,不胜风雅。虽然局限于这一方天地,却有一种坐在山巅皑皑白雪之中,俯视众生的风情。单是看着他的背影,沈采荷几乎要停止呼吸,心里暗自骂着自己怎么这 么没有出息。愣了半晌,她忘记说话,直到男子转回身子,朝着她微笑,那微笑顿时将她的心神拉回。男子的声音轻柔,却并不疏远。说起来,他们也不过在河畔见过一面,男子的眼神却像是在看着一个多年老友一般 。 “你来了。” “嗯。”沈采荷点了点头,两只手掐来掐去,脸上多少有些胀红。 依着她的性子,从不敢奢求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可那日跟沈如诗聊了一番之后,她整个人的却变了,她想着,若是她争取,事情或许就有转机了呢。 两人聊了一会,沈采荷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声音却还是温婉的,“难道公子就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男子听后微微一怔,手里的茶缓缓放下,挽着袖子,轻轻一笑,仔细看着沈采荷,“你若是有心告诉我,我便听着,若是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烦扰姑娘。” 沈采荷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是一紧,本想着和他就这样畅聊吹箫弹琴多好,可这样的日子不可能持续多久,她清清楚楚地明白,不过十日,她就要嫁人了。“我是沈丞相的侄女,沈采荷。”沈采荷心里绷紧,却还是一股脑说出来了。对于她来说,这的确是困难了一些,她从未想到自己有一日竟然这般主动地接近一个男子。她接下来就该说出她有了婚约的事情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脸上滚红,两只手互相掐着。 “哦。”男子似是看出她这困窘的模样,语气依旧平淡,似是在等着什么。眼眸平静如水,一眼望去,便能感觉到他心底的平静,那是来源之一种强大的心境,沈采荷不拥有,却不代表他看不出来。 她的心是有那么一刹那的惊颤,她本以为他会继续询问下去,却谁知谈话就这么戛然而止,“那公子可知道,沈家跟李家的亲事?” 她仔细盯着李公子,甚至看起来都有些不礼貌了,可男子的神色却依旧平静,和刚才一样,任何滔天巨浪都惊扰不了的平静。 男子此时见沈采荷眼神之中波光流动,像是温暖的日光倾泻在湖面上,伴着湖水微微潋滟着,同时又带着一丝不安。就是这情绪触动了他的心绪,他抿起嘴角,薄唇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恰好,我也是。” 砰砰砰,沈采荷心跳骤然止住。他说,他也是? 这话十分直白,不需考虑多久便能明白他的意思,可沈采荷足足迟疑了许久。 她的心若说刚才是小路乱跳,现在则是如同死灰。既然他已经有了婚约,那她没有什么希望了。 她不是沈如诗,鼓足这样的勇气已经突破她的极限了,她怎会肯在这般情况下还提出要私奔的主意。 她眼神之中的落寞很明显,男子看的也真切,他有些心疼,“小姐难道不想知道我的身份,我和哪家小姐有了婚约吗?”沈如诗听得真切,心里着急李公子真是卖关子,何苦让沈采荷这般煎熬。她抿起嘴,打算好好教训这个李公子一番。 第三百五十一章 闯入者 突然之间,她听见屋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但是听着那混乱的节奏,沈如诗便知道来人的身份。她向屋子里面望了一眼,嘴角勾去一抹笑意,带着些许神秘。 三人很快就追上来了,见沈如诗守在门外,她们更觉得奇怪,觉得此事十拿九稳了,脸上都露出嘲讽与讥笑。 沈如诗再聪明,不也扳倒在她们手里? 沈如诗看到宋氏她们,看似申请格外紧张,一步跨出去拦在门前,“哎唷,母亲和妹妹怎么来了。” 宋氏把沈如诗的手打开,“我们不过是恰巧经过这里,倒是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小姐独自来这地方真是奇怪。”“可不是,我看大姐是不是来私会情郎的?”沈如画添油加醋,她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若是将此事嫁祸给沈如诗岂不是更好,反正屋子里面有个男人,他们一口咬定那人便是沈如诗的晴郎,沈采荷为 了推卸责任也不会多说的。 “哼,大姐,你也太不检点了,凌王知道你来这地方吗?” “这地方”沈如诗四处望了一眼,眼神中带着她们瞧不出的色彩,但有一种他们是猜得准的,那便是满满的讽刺。宋氏忍着她的讽刺,反正被她们抓住了把柄,沈如诗也自在不了多久了。 沈如诗不慌不忙道,“这地方可是文人骚客聚集之处,怎么到了二妹口里就变得那么不入流,若是让楼下的人听到,岂不是要把二妹扫地出门?” “你!” “二妹请注意自己的言行,这地方古典文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出入的,像二妹和五妹这样的,还是多去青楼里面逛逛吧,此处怕是招待不起你们。” 沈如诗依旧笑着,甚至她的笑容看不出有任何的挑衅与讽刺,不咸不淡的语气却让沈如画暴跳如雷,一时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大姐还是别装清高的好,你若是没去过青楼怎么会知道我和五妹去过,说什么凌王撞见了我们,这种鬼话大姐也说得出口,凌王殿下是大姐的未婚夫不错,大姐却也不能处处拿凌王当挡箭牌,这对凌王不 公平!” 沈如画用力地跺着脚,眼神看起来格外凶狠。 “不公平?”沈如诗几乎是一字一顿道,语气依旧淡然,外人看起来,只觉得她已经不屑于跟眼前的女子吵架了,“凌王是我的未婚夫,公平与否,干二妹何事?” “你!”沈如画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脸上一片烧红,她拽着宋氏的衣裳,哭唧唧的,“母亲,你看她说的这都是什么话,父亲若是在此,绝不会让她这般胡言乱语的。” 她这话,是在暗示宋氏可以把沈嘉良请来了。 宋氏心思比沈如画要深沉许多,她总觉得若是按照沈如诗平日里面的性格来说,此事不应该狠狠地回击吗,可此时她却是一副全然不顾忌的样子,就算是跟沈如画吵两句嘴,倒像是牵着她故意让她生气。 宋氏朝着沈采薇使了个眼色,沈采薇灰溜溜地溜到门口,透过门缝向里面看着。 沈如诗眼梢轻轻抬起,她自然知道宋氏打的鬼主意,故意将里面的位置调换了,因此沈采薇去看的时候,只见屋子的确有一个男子的背影,虽然似曾相识,却因为心里的狂喜未来得及仔细思考。 她走回宋氏身边,朝着宋氏点点头,宋氏本来也希望自己心中的顾虑是假的,此刻见沈采薇脸上的欢喜,觉得自己方才可能是真的多疑了,心里一阵欢喜,派早在楼下守着的人去找沈嘉良了。 宋氏潋去脸上的怒意,朝着沈如诗笑道,“如诗啊,这是你的屋子吧,母亲口渴了,可否进去喝口水啊?” 沈如诗当然知道宋氏的心思,她微笑道,“母亲若是口渴,我到楼下给母亲要碗水便是,这屋子母亲怕是不能随意进了。” 沈如诗的态度十分坚决,又露出一丝怯意,宋氏眼珠子一滚,猜出了大概,神色一凛,“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为何不敢让母亲进去?” 沈如诗哎唷一声,长叹了口气,“母亲,如诗怎么可能会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只不过这里面有两位如诗的朋友,正在交谈,母亲此时进去打扰,怕是不好吧。” 沈如诗的态度十分诚恳,宋氏却越发的嚣张,“如画,采薇,你们随我进去一同瞧瞧,如诗到底结交了什么好朋友。” “是。”沈如画和沈采薇笑的实在狡诈,蹭过沈如诗身旁时,重重地绊了她一脚,“大姐也随我们一起进来看看吧。” “慢着!”沈如诗站稳以后,箭步冲到门口,眼神满上一股凌厉,“母亲这样做可就不对了,此事何苦母亲操心,母亲若是这样闯入,不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吗?” “名声?”宋氏轻哼一声,“我看你还是担心你四妹的名声,担心自己的名声吧。” 她看着沈如诗脸上闪过一阵错愕,心里十分满意,“怎么,说中了你的心事了,如诗啊,你四妹的事情自然应该我这个做母亲的操心,你这样岂不是要将采荷带上歧途?” 双方僵持了一会,沈嘉良便赶来了。 他来的时候,见沈如诗和宋氏两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已经快要撕扯起来。沈如诗拦在门外,而宋氏三人却偏偏要闯进去。在这样的地方争吵,真是给沈府丢人! 沈嘉良心里窝火,声音低沉,嗓子眼里窝火,“都给我住手!” “在外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见沈嘉良来了,沈如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神色平静下来,而宋氏三人则箭一般冲到沈嘉良旁边,“老爷,您终于来主持公道了!” 宋氏看着就要哭出来,又上演以前的那处戏码。 沈如诗不屑地冷哼一声,听见沈采薇尖细的声音响起,“大伯父,你也不要怪大伯母,她都是为了大姐和四姐好啊。”呵?又是为了她好,她们还能找点别的借口吗? 第三百五十二章 谁更尴尬 沈嘉良眸子一沉,宋氏早就轻描淡写地跟他说了此事,可他却想听沈如诗亲口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诗?你能给父亲一个解释吗?这屋子里面到底是谁?” 还不及沈如诗说话,沈采薇便嚷嚷道,“里面有一个陌生男人。” 她这尖着嗓子一喊,楼下的书生的目光齐刷刷朝着他们投射过来,眼神怪异,眼底透露出三分厌恶。 沈嘉良何曾被被人这样看过,心里发虚,更是不爽,“你还有点教养了没有?” 他压低嗓子看着沈采薇,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灼热,忽然又想起来,沈春山现在出了事情,四姨娘又病故,沈采薇算是寄居在沈府,骂她没教养,岂不是在骂自己? “咳咳咳”他伸出手掩着嘴巴,借着咳嗽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继续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问道,“如诗,父亲再问你一遍,果真像你母亲说的那样吗?”“母亲是怎么跟父亲说的呢?”沈如诗温婉一笑,笑容中不带有任何恶意。她这么一问,沈嘉良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你难道非要父亲说出来不可吗?”他的脸色有着一丝不符合常理的窘迫,摔着袖子,怒意 彰显。 “父亲但说无妨。”沈如诗没有半丝慌乱,那眼神像是林子里面盯着猎物的猎人一般,有一股可怕的神秘,如一阵漆黑的漩涡,让人不觉之间便沦陷进去,沦陷进入她设的局。 宋氏见沈嘉良的情绪已经调动起来,心里嘲讽沈如诗今日真是笨拙,竟然有意惹怒沈嘉良。“如诗,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让你父亲说出来,说罢,里面那个男人究竟是来见你的还是采荷的。” 沈如画也跟着哼唧起来,“四妹为人老实,不见得会做出这等好事,我看八成是大姐拿着四妹做借口,自己出来偷汉子!” 话音刚落,沈如诗不觉之间已经走到她面前,脚步快的让她不曾察觉。沈如画见沈如诗面色严厉,眼底旋即闪过一丝惊恐,还未来得及问她究竟要做什么,便被沈如诗狠狠地扇了个耳掴子。 啪的一声,声音巨大,引得楼下的书生纷纷探头看着楼上,意外上面闹出杀人案件呢。 几人都有些微微错愕,宋氏见沈如画脸上火红的五指印子,一下扑倒沈嘉良身上,声泪俱下,“老爷啊,你快看看,还有没有天理了。如画也是好心劝说,如诗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欺人太甚,真的是欺人太甚! 沈如画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巨大的羞耻感和愤恨让她原本看起来气色调和的脸颊变得暗红一片,眼底的愤恨流露。“父亲,你可要给女儿做主,女儿今日真的是好心劝服大姐,大姐,她实在是太过分了!如画自知自己以前犯了错误,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出什么差错,可也不能被欺负成这样啊,今日的一切父亲都看在眼 里,可不能放任不管啊!”楼下的目光又多了一些,沈嘉良的脸也更红了一些。他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把楼下的人全部杀光,他至感觉脸上火辣一片,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如画哭的更加厉害,宋氏在一旁还继续煽风点火 。 他几乎是压抑着自己心头所有的怒意,沉着声音看着沈如诗,“如诗,你如今是越来越过分了!” 沈如诗挺直了腰板,手上火辣辣的一片,想必沈如画现在脸上更是疼痛,这正是她要的,她不对沈如画下手,可她竟然敢几次三番地害她。若不是自己还有点兴趣,怕是沈如画这条命也早就没了! 沈如诗向沈嘉良行了个礼,一脸的凌然,始终没有任何慌张,“父亲,若是有人侮辱女儿的名声,女儿该不该讨回公道?” 沈嘉良没有过多考虑,只是冷冷的回应了一句,“自然是。” 沈如诗不顾及沈嘉良的态度,“二妹当着廊坊阁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诋毁如诗和采荷的名声,难道如诗不该教训教训她么?” 沈嘉良猛地一颤,“她如何侮辱你的名声了?” “她方才的话父亲不是都听到了。”沈如诗不冷不淡地回应了一句。 宋氏快要跳起来,眼里愤恨不已,听到这里,却又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真正目的,指着沈如诗,嘴角勾起格外凶狠的弧度,“好,你这么说了,极好。” 她扭过头去看着沈嘉良,“老爷,里面有个男人,老爷进去一看便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了!如画真的是冤枉的!” 沈嘉良闷声点了点头,跟着宋氏一起进屋子。 沈采荷正准备和男子坦诚,见宋氏一行人突然闯进来,尤其是沉着脸的沈嘉良,顿时意识到事情的后果,原本红扑扑的脸顿时刷白一片。 男子却握着她的手,神情平淡笑着对她说,“无妨。” 宋氏看着沈采荷脸上的慌张,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对着沈嘉良说道,“老爷,您看到了吧,如诗这孩子真是不知廉耻,不止自己出来偷汉子,还带着采荷一起,我就说嘛,这屋子里面有男人。”她只管说着,却发现沈嘉良的神色怎么有点不对劲,再一看,就连沈如画和沈采薇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了。她猛地转过头去看着原来的方向,心里顿时绷紧,身子猛地一抖,脑子里面似是有什么东西炸裂 ,连站都站不稳。 “这……这怎么可能!” 轰隆一声,宋氏血崩!砰地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旋即昏迷过去。 “母亲!”“大伯母!” 沈如画和沈采薇同时大喊一声,过去抱着宋氏,却见她紧闭着眼睛,果真是昏迷过去。 沈如诗看着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却也不慌乱,看着沈采荷和李公子,神情平淡地对沈嘉良道。 “父亲,自从上次给李公子治好了偏瘫以后,如诗便想着安排李公子和采荷见一面,今日如诗便给他们安排在这古典文雅之地,想来是母亲误会了什么。”沈嘉良眼看着沈采荷和李公子,所为的偷汉子,原来如此!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场乌龙 沈嘉良心里明白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算计了谁。当着李公子的面,却不好撕破面子,但刚才的一幕确实对他的冲击不小,加上宋氏晕倒,他足足在原地愣了片刻,直到李公子开口跟他说话。 李公子本就是装作偏瘫,这些年来床上也读了不少书,风度翩翩,为人风雅。他给沈嘉良行了个礼,方才礼貌地说道。 “今日让丞相大人受惊了,都怪敬天,敬天前些日子无意间瞥见沈采荷,心中思念,便邀了沈小姐来此处见面,不知会给丞相大人造成这样的麻烦,在下向丞相大人道歉。” 说罢,他便鞠了一躬。 比沈嘉良更吃惊的,是沈采荷,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敬天。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想到自己想要嫁的人正是那位陌生的李公子,心里狂喜不已。可同时她又气恼沈如诗跟着李公子一起哄骗她。 沈如诗朝着沈采荷眨眨眼睛,看着沈如诗善良的模样,沈采荷仔细想想,知道他们也都是为了她好,不然,她现在哪里会这么惊喜。 她笑着向沈嘉良问好,“大伯父,此事是采荷的错,大姐是好心,大伯父莫要错怪了他。” 话说到这份上,沈嘉良还能说什么。他长叹了口气,看着一旁吓得楞成木棍子的沈如画和沈采薇,声音低沉裹着火气,“还不快跟我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的!” 沈如诗看着他们气冲冲离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应来。 李敬天看着沈如诗,笑着叹了口气,“沈小姐这可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有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大姐,我倒是不害怕采荷会受欺负。” 沈如诗伸出手指了指沈采荷,“若不是她们有那个害人的心思,哪里会这么好骗?李公子好好照顾四妹,我先行一步了。” “哎,大姐。”沈采荷害羞地叫了一句,可沈如诗的身影飞快地蹿走,她转过身子看着李公子,脸上有些发窘。 渐渐回忆起来自己在他面前窘迫的模样,也想起他说的那个有婚约原来指的是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 “李公子是何时知道我就是沈府四小姐,那个你要娶的人?” 李公子淡淡一笑,似是江山的水波散开,“那日在冰河里救你之时,我便得知你的身份了,隐瞒看你那么久,望你莫要生气。” 沈采荷的确是有些生气的,可现在情景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状态,她还能奢求什么。“采荷不生李公子的气。” 两人继续闲聊着。 沈如诗走出廊坊阁。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宋氏如今气晕在这里,三天两天之内是不会再想出什么诡计,她也该去找玉手观音谈谈蛊虫的事情了。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顺着最近的胡同拐过去,在去找玉手观音之前,需要先回府上那上哪壶好酒…… 在胡同里,四处遮光,陡然之间有些暗淡。 “啊!”沈如诗感觉背后有一只黑手勒住她,心头一紧,大叫出来。可那人随即用力一只手堵住她的嘴巴,力道十分凶猛。她用力地挣扎着,发出闷哼声,四处看去,这里是最隐秘的一条路,几乎没有人从这里行 走。 哎!沈如诗心底叹了口气,这可如何是好? 慌张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她随即恢复了平静,抬起两只手,表示自己不会挣扎。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她想要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那人见她不再挣扎,动作也轻了一点,将沈如诗的身子猛地转回来,面向着他。 沈如诗猛地一颤,那人的力气过大,她脑子有些眩晕,待到眼前的人慢慢清晰,他看见那人戴着面罩,是她不认识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我身上的财物你都可以拿去。”沈如诗做了最理智的举动,“若是你有什么请求,尽管和我说便是。” 那人迟疑地看着沈如诗,眼神里面的杀意却越来越浓,沈如诗感觉到背后窜上的一股凉意,还有那人眼中不屑一顾的意味。 她的身子轻轻一抖,听到那人声音冰冷地说,“我想要你死,你能把命给我吗?” 呃……这个算了吧。 “救命啊!”沈如诗意识到对方没有让自己活下去的意思,猛地扯开嗓子大喊。“呜!”男子直接掐着她的喉咙,力道迅猛凶狠,一看这身手便是杀过无数人了。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方法,可这人偏偏要她的命,并且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这实在 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 “咳咳咳”她用力地掰着那人的手腕,掐着他的肉,指甲里面渗出血丝,可那人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一双幽黑的眼睛里面尽是冷酷无情的杀意。 沈如诗渐渐觉得自己的手上没有了力气,额头痛得很,她不想死,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她不想死! 喘气变得越来越困难,喉咙里面似是塞了一团棉花,眼前的一只恶爪将她最后的生路堵住。 就在她快走到鬼门关的时候,突然眼前的人两眼一瞪,手头一松,便栽在地上。随着他的收力,沈如诗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咳咳咳”由于刚才憋气过度,她猛地大口喘着气,胸口一阵发热,模糊之中,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走来。她的唇瓣无声无息开合,喃喃道,“萧……天 ……喻?” 怎么可能是他?沈如诗心里顿时被什么揪住。 萧天凌面色紧张地跑来,看着沈如诗惨白的面色,眼里溢出担忧,“你没事吧?” 尽管沈如诗现在筋疲力尽,脑袋昏沉,身上似是烈火般要被撕裂,她却还是抿起唇角,倔强到,“我没事。” 萧天喻看了她片刻,眼神骤然变得复杂起来,一把抱起沈如诗,朝着反方向走了。沈如诗垂下头,目光落在地上方才劫持她的那人身上。那人被萧天喻的箭射中,鲜血淋漓躺在地上。 第三百五十四章 露马脚 骤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击中沈如诗的神经。她猛地看到地上那个人根本没有死。 虽然他失血过多,打眼一看只觉得鲜血淋漓,但若是仔细看,便可查看出那支箭根本没有射中他的要害,反倒是给他留了一条命。 沈如诗揪紧自己的衣裳,眼神一凛。萧天喻的箭术她是见识过的,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会无意失手,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萧天喻抱着沈如诗穿过几个胡同,怀里的女子却是异常安静,像是一只安眠的兔子,她从前绝不会这样。 萧天喻心里已经漫上隐隐的伤痛,听到沈如诗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你为何要杀我,不,你为何要演这样一出戏,所谓的英雄救美,是你设计好了的吧。”女子的声音很轻,轻到被吹来的旋风带走,然而还是又些许声响落到了萧天喻耳朵里面。他骤然凝神,动作缓缓停下来,平视着前方的卖油郎,这里是闹市,前面的胡同卖什么的都有,包括沈如诗刚才出 来的那个廊坊阁。 他不知沈如诗会从这里出来,他来,的确不是为了要害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子平复了情绪,缓了缓声音问道,听起来平静如初,如初沉到海面上的小舟,泛起了阵阵涟漪,却卷不起滔天巨浪。 沈如诗动了动指头,苍白的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方才那人,不是你的人吗?依照喻王的心性,若是有人劫持并且要杀我,喻王无非两种做法,一是立刻杀了他,而是重伤他并经其带回去好生审问一番,可喻王今日的做法却是背道而驰,你不想杀他…… 剩下的还要我多说吗?” 萧天喻听着沈如诗的声音非常虚弱,却有一种钻心疼痛的力量。他终究是低估了沈如诗的机敏。 他手上一用力,继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里面多了一层异样的复杂。“若是本王解释,你会相信吗?” “喻王要怎么解释?” “那人的确是我的手下,可我从来没有命令他去杀你,今日的事情完全出乎本王的意料,若不是发现他有异常,循着他的踪迹找到你,本王今日也不会知道你来过廊坊阁。” 沈如诗听着萧天喻的口气不像作假。可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不仅对于自己的女人无情,对于手下一样无情。可他刚才却偏偏给那人留了一条性命,说明那人对于他的重要性。 这样的人,是不会背叛萧天喻的。若不是萧天喻下命令要杀她,那边是那刺客擅自行动,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杀她,绝非没有缘由。 “我近日可是又做了什么让喻王不开心的事情?”沈如诗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像是涓涓细流流过山脉,没有什么大风大浪。而对于萧天喻来说,每一个字都是危险的音符。 “你我多日未见,你这话倒是有趣。”说罢,萧天喻手腕一用力,将快要滑落下去的沈如诗抱紧,见她不挣扎,心里反倒是敲起了鼓,有些不自在。 沈如诗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应该是为了南疆蛊虫的事情吧。”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柳絮飘落在身上,细微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出来,可萧天喻骤然之间却感觉胸口处塞着一团棉花,难以呼吸,步子不知何时竟然慢了下来,沈如诗的话在他心里不停地激荡着,不过 片刻的功夫,他又很快恢复平静。 “什么南疆蛊虫,我不知道,沈小姐这些日子给人看病,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怪症?”沈如诗听出萧天喻声音里面可以掩藏的一丝慌张。若是萧天喻真的不想杀她,他的手下却还要违抗命令,擅自行动,便说明她定是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最近她除了对付沈采薇她们,也并没有什么大的举 动,就算是萧天凌也很少见。 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种,就是他们发现了她知道南疆蛊虫的事情。沈如诗心里开始是有点不安的,她仔细盘算了一遍,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她和萧天凌,也只剩下玉手观音,可玉手观音云游四海,不会被萧天喻轻易找到,就算是萧天喻当着玉手观音的面问起来,玉手观音 也绝不会轻易透露的。 至于白障,虽然知道沈采荷补药里面多了别的东西,却不知那是南疆蛊虫,也可以排除她的嫌疑。 她凝眸看着地上飘散的积雪,陡然间浑身一震,唇瓣无声无息地开合,是萧天凌! 刹那之间,沈如诗的眼底漫上一丝惊讶,紧接而来的就是炙热的深沉,心中的怒意节节攀升,指甲渗到肉里面! 他为什么,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透露出去! 沈如诗现在恨不得冲到萧天凌面前让他把此事说个明白,可坚韧持久的性子让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她缓缓地扬起头,轻轻转动脖子看着萧天喻。 “我不管喻王你利用谁,但你若是利用我身边的人,我绝不会放过你。” 那一刻,沈如诗几乎失去血色的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残叶飘零在湖面上一样,瞬间而至的,便是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萧天喻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低估了沈如诗的聪敏,本想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调查此事,看来是瞒不过她了。 “我记住了。”他淡淡的来了一句,应和着沈如诗温和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跟她交谈着最平常的事情,而不是这些关乎生与死,卑鄙的阴谋的事情。 约莫走了几十步左右,拐过右边的田崇门街,便可以看到沈府朱红色的大门。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傲然的背影立在他们面前。 沈如诗垂着头,并未多加在意,听到萧天喻极其平和的声音,“夕阳将落,四弟在此是准备赏月吗?” 四弟?沈如诗眉头微蹙,萧天凌在这里?她猛地抬起头,看见男子缓缓转身,一双墨色漆黑的眼睛在昏黄的日光下显得愈发迷人。 第三百五十五章 打翻醋坛子 他此时也凝眸看着沈如诗,眼里却是平静如幽水,久久不见波澜。 可沈如诗却越发地看出那双平静的眸子里面隐藏着可怕的东西,像是活生生将她撕裂一般,她轻轻眨眼再看的时候,那双眸子又是平静如初,多了些温和。 萧天凌在查探清楚状况之后,将目光转移到萧天喻身上,笑着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要将沈如诗接到他的怀里。“本王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今日有劳三哥了,接下来,就不劳烦三哥了。”他的声音很是平静,伸出手去,停留在那里,却不见萧天喻将沈如诗送到他怀里,他微微蹙眉,“三哥,你要明白,沈如诗,究 竟是谁的女人。” 沈如诗明显地感觉到,萧天喻的身子微微抽了一下,紧接着便松手,她便落入了另一个怀抱,那个更加踏实,带着芳草香味的怀抱。萧天喻看着沈如诗,眸子里面说不出的认真,“沈小姐好生修养着,今日的事情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过,本王也劝诫沈小姐一句,不属于沈小姐的东西,不该沈小姐插手的事情,沈小姐最好不要 管,否则,定会祸及自身。” 沈如诗抬起眼梢看着他,眼神却满是坚定与从容,“喻王此话如诗心领了,喻王你有你的手段,我有我的准则,不知喻王的话是威胁还是告诫,该做什么,我不会放弃。” 包括,向他复仇! 萧天喻紧盯着沈如诗的一双灵动雪亮的眸子,勾起唇角笑着走开了。 沈如诗心底轻哼一声,他总是这样,表面上看似温柔体贴,却在那张谦谦君子的面具后隐藏自己真正的丑陋冷酷的脸。她再此感受到那股剜心之痛,额间沁出几粒汗珠。 萧天凌看出沈如诗的异样,抱着她往沈府走,方才平淡的神情此刻再也把持不住了。“你为何会遇到三哥?” 沈如诗方才一直被心中的情绪压抑着,现在才感觉到身上的酸痛,她咬了咬牙,“不能回沈府,若是让他们瞧见我这副模样,定然会起了疑心。” “那……我将你带回凌王府?” 沈如诗心中被揪紧,愣了半晌,用力地摇了摇头,像是拨浪鼓一般,“不,不用了。” 她想了半天,“我还是回府吧,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我身上带了些疗伤的药,你帮我涂在脸上,不要让他们看出我脸上的青肿便好。” 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脸上挂伤,直到走到那个铜镜旁边的时候才发觉脸上有些青肿,想起可能是跟刺客争斗的时候被他打伤的。右脚踝也有些红肿。 萧天凌将她放在石凳上面,自己则半跪着仔细看着她的脸。 沈如诗刚坐稳,便见萧天凌这么盯着自己,心里有些紧张。可这阵女子的娇羞并未持续多久,她很快便想起来了萧天凌将南疆蛊虫的消息透漏给萧天喻的事情,眼神一凛。 她之所以投靠萧天凌,帮助萧天凌争夺皇位,无非是为了对付萧天喻,可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萧天凌很快便察觉出沈如诗神情的异样,抿着嘴唇,伸出手去涂抹药膏,温柔认真地涂抹在沈如诗脸上,“别动。”他的声音裹着一丝深沉,很轻,却让人不自觉地服从。 沈如诗果然停止了动作,萧天凌将药膏涂抹好了以后,才发现这药膏似曾相识,这不是玉手观音的配方吗?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变得平静。 “你……” “你……”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沈如诗脸上一阵烧红,“你先说。” 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你先说吧。”沈如诗懒得跟他客气,“今日有人来刺杀我,肯定是萧天喻的人,他说人不是他派来的,那边是他的属下想要擅自行动,违抗命令杀了我。你可知,是什么事情才会让他的属下即便是得罪萧天喻也要杀我? ” 萧天凌眼底顿时变得凌厉,“是他的人要伤你?” 沈如诗轻哼一声,“是要杀了我,不是要伤我。”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这副神情,大致也猜出她究竟要问什么,他凝神看了她片刻,眉头微蹙,眼底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不错,南疆蛊虫的事情的确是我告诉三哥的。” 听着萧天凌不紧不慢,甚至没有一丝愧疚地说出口,沈如诗心里的火气节节攀升,忍着身上的酸痛,一把揪起萧天凌的衣裳,眼神骤然变得锋利,连尊称也忘了称呼。 “萧天凌,你究竟为什么?我知道你怀疑萧天喻,可你这样做不是打草惊蛇吗?这样不仅会给四妹带来麻烦,给沈府带来麻烦,也丧失了揭露萧天喻真面目的一次机会,你真是鲁莽!” “不对,你绝不是一个鲁莽之人,莫非,你是故意的?”沈如诗渐渐松开手,目光迅速恢复以往的冰冷,冷的让萧天凌害怕。他知道她歪了,眼梢轻颤,“你怀疑我跟三哥是一帮的?是我有意将消息透露给他?沈如诗啊沈如诗,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产生这样荒谬的想法,皇家之争,正如一山不容二虎。我死,他生;他死,我便生 。” 他的语气决绝,眼神狠绝,那是沈如诗第一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就算是平时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萧天凌总还是能把持住,控制住自己得情绪,可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她怀疑他? 沈如诗当然不会明白,萧天凌此时脑海里面回荡的,便是刚才萧天喻抱着她出现在她面前的景象,他心底的嫉妒像是蔓草一般疯狂地生长,却还要作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 今日他的密探想他汇报,沈如诗从廊坊阁出来后便不见了踪影,他便派人一路寻找,结果却被萧天喻抢了先。可是,萧天喻终究还是疏露了一点。他看着沈如诗,眼神复杂。“此事是我的疏忽,我本想试探萧天喻,未料到竟然会从中变故,横生祸端。” 第三百五十六章 计中计 “试探?”沈如诗轻哼一声,眼底透露出说不出的冰冷,她将目光移开,心里的怒意还没有消散,“那敢问凌王一句,你试探的结果如何?” 萧天凌这时不慌不忙道,“此事是本王疏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即便是本王解释,你也不会相信,那本王送你一件礼物好了。” “我可不需要什么礼物。”沈如诗声音依旧冷冷的,笑话,当她是三岁小孩吗,生气了还需要拿东西哄哄? “那件礼物,便是刚才刺杀你的那人,他中了萧天喻的箭,此刻奄奄一息,等到他能说话了之后,本王便将他带到你身边,任你处置。”萧天凌的语气不紧不慢,眼里却散发出一阵强势的光芒。 沈如诗也不笨,骤然间明白了原来萧天凌一直在派人跟踪她,或者说是派人……保护她?“在此期间,本王会派人保护好你那位四妹,绝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人们都害怕打草惊蛇,夜长梦多。可有时候打草惊蛇也不失为一件好的计策,今日,三哥的手下不是忍不住了吗?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何 堂堂喻王偏要在一个沈采荷身上下手吗?” 萧天凌的话像是麻醉剂一样,沈如诗感觉身上的伤痛骤然间停止,浑身麻麻的,她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此事是沈采薇搞的鬼,她当然知道沈采薇背后一定有人撑腰,却也未曾料到那人便是萧天喻,可萧天喻为何要跟沈采荷过不去?沈如诗心里翘起了小鼓,澄澈的眼睛里面透露出些许不安。 她缓缓站起身子,走到萧天凌身边,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无比冷静,像是料峭的微风,让人无法忽视,“请凌王定要查清真相。” 这背后不只是伤害沈采荷这么简单,她感觉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魔抓朝着他们伸出来,那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一定有阴谋。”她几乎是屏气凝神地目不转睛地锁住萧天凌的眼睛。 萧天凌本就心知肚明,他缓缓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淡定的微笑,“只要你不误会我便好。” 两人开始往沈府的方向走去,玉手观音配置的药膏果然好用,若不是沈如诗时时将它带在身边,今日这样狼狈不堪地回去,定要遭到嘲笑。 距离朱红色的大门还有十步远的距离,她回过头去朝着萧天凌粲然一笑,“凌王,我相信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我知道皇位之争有多么凶残,即便是自家兄弟,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喻王对待你是这样,你对待喻王也是这样。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建立合作关系,不是吗?” 她的语气不亢不卑,虽然现在她在利用萧天凌帮她报仇,可同时她也帮助萧天凌争夺皇位。两者相抵消,她们谁也不欠谁的。 萧天凌凝视她好久才将目光移开,眼底一如既往的古怪,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那是自然,像今日这样的事情,本王也不希望在看到。” 他若有所指,沈如诗却想岔了。她以为萧天凌说的是她手上的事情,其实他指的是沈如诗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的事情。 沈如诗薄唇眯成一条线,脸上满是温和,萧天凌不知道她和萧天喻的往事,她恨他入骨,又怎么可能投怀送抱,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利用手段而已。不过,她和萧天凌之间又岂是真心相待? 他们微笑着看着对方,是因为又共同利益,倘若一旦产生分歧,下一刻便是拔刀相见。 萧天凌在江陵的时候对她百般示好,谁说不是他的计谋?至少沈如诗心里是这样想的。她已经吃过一次亏,这次绝不会重蹈覆辙,输在同一个地方。自古帝王最无情,今日之事让她更是心寒,他们兄弟两个之间的争斗却要把她扯入,让她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绝不会原谅,更不会让自己的 命运操控在别人手里。 这是一场感情的较量,谁先动真情,谁就输了。 沈如诗笑得愈发温柔,“凌王请回吧。” 沈如诗会回到碧瓦阁的路上,路过紫平阁的时候,听见里面的哭声正是浓烈,还有沈嘉良的质问声。 沈如画哭成了泪人,沈采薇则是在一旁吓得脸色刷白,听着沈嘉良低沉的声音像是鞭子一样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她们身上。 沈如画扑倒在地上,紧抱着沈嘉良的腿,“父亲,父亲你莫要生气,此事的确是女儿的错,可是母亲已经昏迷过去了,父亲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就饶了女儿吧,女儿不想嫁入白府啊!” 白府?沈如诗眼梢抬起,透过薄纱看这屋子里面跪在地上的身影由于过度的伤心和惊吓身子猛烈地抽搐着,突然看见小桃蹦蹦跳跳的身影。 “嘘”沈如诗在她开口之前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看着里面,小桃顿时会意,蹑手蹑脚走到沈如诗旁边,也跟着沈如诗静静地听着。 接着,屋子里面发出碰的一声巨响,似是沈嘉良要拿棍子打沈如画,被沈采薇拦着,却把桌上御赐的琉璃杯给打碎了。 沈嘉良的火气更浓了,他长叹一口气,手腕一用力,沈采薇便被甩在一旁了,“啊!”沈采薇的额头撞到桌角上面,蹭出血来,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喊大叫,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屋子里面一团糟,沈如诗听了一会,觉得无趣,便挪开步子走了。 回到碧瓦阁,她总算是放松下来,“小桃,你去给我那些热水来。” 小桃麻利地拿回了热水,按照沈如诗吩咐给她擦着,见沈如诗手臂上还有脖颈处尽是勒痕,吓得瞪大了眼睛,“小,小姐,您这是去哪里,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今日在廊坊阁,不是小姐赢了吗?” “赢了?”沈如诗眉头一皱,“日后少说这两个字,若是让父亲听见了,还以为我故意找她们挑衅。”小桃抿了抿嘴,“奴婢知道,今日的事情不干小姐和四小姐的事情,都是夫人欺人在先。” 第三百五十七章 欺人在先 沈如诗想了想,“的确是她们欺人在先不假,我却也是算计了她们,我们扯平了。如今的下场是她们咎由自取。” 小桃听到这里,眉角一弯,脸上突然露出惊喜之色,趴到沈如诗耳边。 “小姐你知道么,老爷回来之后勃然大怒,夫人昏迷在房里休息一直没醒过来,老爷竟然也不管了。奴婢正等着小姐回来,便看到老爷去了紫平阁,说是要把二小姐和五小姐一起嫁到白家。”沈如诗睫毛微微一闪,还是原来那副神情,轻轻转身,反倒是更闲适了一些,小桃有些吃惊,看着沈如诗,“小姐,难道你不高兴吗?若是二小姐和五小姐一起嫁到白家,那岂不是府上日后就没有人欺负小 姐了?” 沈如诗看着小桃巴巴看着她,长叹口气,伸出手给了小桃一个爆栗,“岂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这其中牵扯了血许多利害关系,不信你且瞧着,父亲定然不会将沈如画嫁到白家。” 沈如诗转了个身子,看着窗外的落英,夹杂着些许白雪,看起来静美而安好。 “呀”她猛地坐起来,轻敲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小桃正在那里倒水,听到沈如诗惊叹一声,连忙转回身子,“小姐忘记了何事,奴婢给小姐去办便是。” 沈如诗三下两下穿戴好,披上她回来时候的那件披风,从床底下拿出藏着的酒,将手里的钥匙放在小桃手心里,“小桃,你今晚就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不许和任何人提及我出去的事情,明白吗?”“嗯”小桃重重地点了点头,可是点头之后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哎,小姐,外面风大,你小心点!”她定眼望着沈如诗手里提着的晃来晃去的酒壶,眼里溢出几分不解,摇着脑袋,“哎,小姐最近可是 越来越奇怪了。” 夜风吹来,刺得脸生疼,沈如诗踏着地上的落梅,四处寻找玉手观音的踪迹。 这老顽童,从前世开始,每一次离去的时候从不告诉她去哪里找她,可怪异的是只要她提着酒,随意出现在某处,她总是能找得到他。 沈如诗走到上次遇见玉手观音的院子里,这里黑的很,偶尔听得见几声鸟叫,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气息。 “神医。”沈如诗轻声唤道,四处看着,等了好一会,她方才觉得自己穿的还是有点少,“神医?” 骢的一声,后面竹林悉率作响,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沈如诗吓了一跳,她猛地向后缩了缩身子,身后多了一个身影。 “丫头,倒是守信用,果真给我老头子把这好酒弄来了,不错不错。”玉手观音笑眯眯的,看着沈如诗手里摇摇晃晃的酒壶,两眼只发光。 沈如诗听见他的声音,心神安定下来,转回身子笑着看着他,长叹了口气,把酒壶扔到他怀里,“你这个老顽童啊,我看南山的酒都快要被你喝光了!” “不会不会,南山的酒无穷尽,我老头子才能活多少年,你这担心啊,是瞎担心!” 沈如诗勾起唇角,朝着玉手观音做了个鬼脸。“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切莫忘记自己上次答应了我什么?克制那蛊虫的办法,你可想出来了?” 玉手观音没有理会沈如诗,扒开酒塞,仰起头朝着口里面倒,喝的不亦乐乎!“好酒啊好酒,今朝有酒今朝醉,你说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跟着你们这些娃子瞎掺和。”沈如诗见惯了他这副模样,若是平日也就任着他喝个够,可此时她还有还有要事在身。她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把玉手观音手里面的酒壶扯过来。玉手观音喝的正乐乎,哪里能让沈如诗抢走他的酒,两个人 就撕扯起来。 “哎哎哎,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放手!” “不放,你先告诉我克制蛊虫的办法。” “我现在还没想出来,你先让我喝下这口酒,你看你这丫头真是够缠人的,快快快,快放手!”“你不说的话就别想喝酒!”沈如诗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对付玉手观音,她还是有一套的,在这老顽童眼里她只是个见过几面的沈府小姐,可是对她来说眼前这人可是跟她相处了几十年的师父,她最熟悉不 过了,当然清楚他的软肋。玉手观音什么人没见过,没想到自己竟然争不过一个丫头。他眼巴巴看着两人手里的酒壶,酒香味正是醇厚,挑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的口水都流到嘴巴外面,心里一狠,索性放手,“好好好,我不跟你 争了,我告诉你还不行吗!” 他转过身子掐着自己的胡子,来回踱步,“我想想啊,让我想想嘞。” “哎唷哎呦,我说你这丫头脾气这么这么急,别把我的酒给倒了!”他转过身子的时候看见沈如诗面带微笑,正准备把他的酒倒掉呢!他两只眼红的跟兔子似的,满脸的心痛,“用锦香草!” 沈如诗满意地笑着,“早说不就完了吗。”说着,随手一撩,便将酒壶撂回玉手观音的怀里,却见他神情有些迟疑。 沈如诗微微蹙眉,“老顽童啊,你不是骗我吧,我接触过那么多草药,怎么没有听说过有种叫做锦香草的呢?” 玉手观音又仰头喝了口酒,长叹一口气。“这东西实在是难找。本来南疆蛊虫的毒性十分强,若是想克制它,必须寻找雪域山峰生长的锦香草,在炉子里面火燎几回,还要保证火候合适,不能烧烂了,之后再配上别的草药,你自然明白,这只能抑 制住她体内的蛊毒暂时不发作。” “没有根除的办法吗?” “还是我上次同你说过的,治病救人切莫心急,你先将这一步做好,抑制住她体内的蛊毒,才能寻找更好的法子,那四小姐是你的妹妹,我看你怎么乱了分寸!”沈如诗眉头蹙的更厉害,她平日里也不是这番急脾气,或许真的是因为沈采荷是她的亲人的缘故,才如此焦躁,还有,这蛊虫背后隐藏的秘密也让她惴惴不安。 第三百五十八章 锦香草 “那锦香草难找吗?”沈如诗凝眉深思,“既然我没有见过,那这东西一定不是在寻常的药铺里面可以找得到了。神医方才说锦香草生长在雪山之巅,莫不是只有到那里才能找得到?” 玉手观音喝完了酒,人反倒是更清醒了一些,他将自己的酒壶塞在腰里,瞳孔紧缩,看着沈如诗,食指翘起,朝着沈如诗手的头一指,神色严肃不少。 “你这丫头不是挺聪明的嘛,怎么这么蠢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猜不透?” “啊?”沈如诗听得一头雾水,看着玉手观音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眉头蹙的更厉害,伸出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玉手观音哈哈笑了几声,“你没有见过,那是他们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沈如诗底顿时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掰着自己的指头,想来也是。“可他们为何要将这样贵重的药材藏起来?” “谁说锦香草是药材?这玩意的确能克制南疆蛊虫不错,不过你猜错了,这锦香草啊,不是良药,而是烈毒。” 此时沈如诗已经大致猜出玉手观音的意思,心里暗自轻哼一声,这玉手观音前世原来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她,竟然还藏着几手! “按照你的意思来说,锦香草能克制蛊虫蛊毒的事情那些药商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只把锦香草当做一味毒药,类似于罂粟之类的,能让人上瘾,便将他掺和在罂粟之类的毒药里面,所以我才从未发现?” 因为她向来都是采集草药救人的,而从未用过毒! 玉手观音满意地摸着胡子,笑着叹道,“不错。”沈如诗的眉头却皱的越来越厉害,如果真是这样,那寻找锦香草岂不是更麻烦了,她需要把所有的药材铺子翻个遍,还得偷偷摸摸找出他们窝藏毒药的据点,并且从毒药里面分离出锦香草。想想她脑袋都 大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沈如诗此时的眼神软和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玉手观音,却见玉手观音摇着头,摸着胡子,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记住,要沉得住气。” 玉手观音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被一片乌云遮住,骤然间想起什么,提起酒壶转过身子,朝着竹林外的方向走了。看似挪动了几步,身影却越来越模糊,骤然之间没了踪迹。 沈如诗眉色沉重地回到碧瓦阁,翻来覆去一夜睡不着,看着屋外异常的黑暗。 此事的确麻烦,现如今去雪山之巅寻找锦香草是不现实的事情了。剩下的办法便是就地寻找,如此一来便涉及云起国的药商力量,单凭她一人定是做不到的。她蹙着眉头,轻轻敲打着床板,若是若她有权利的话,事情便会方便得多。沈嘉良哪里的权利定是不能动,那老狐狸实在是聪明得很,他绝不会乖乖听话,定然会刨根问底,得知南疆蛊虫的事情,岂不是 又要闹得人尽皆知。 沈如诗一一排除,剩下的人就只有一个。那阵节奏顿时卡主,她轻轻抬起浓密的睫毛,唇瓣无声无息地开合:萧天凌! 她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了,一来是他已经知道蛊虫的事情,而来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绝不会出卖自己,三来他在江陵虽不说一手遮天,实力却也不容小觑,他为人谨慎,绝不会出什么篓子。 可是…… 沈如诗重重地翻了个身,自己要怎么说服他呢? 竖日,沈如诗本来想去见凌王一趟,刚出碧瓦阁门,却见沈如画脸色憔悴地跪在门前,脸上挂满了泪珠,巴巴地看着她。 “大姐!”沈如画见沈如诗出来了,大叫一声,吓了沈如诗一跳。这算是什么事情,都追到门上来了? 很快地,沈如诗便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眼神回复一丝冰冷,“二妹这大清早的就过来给我请安,真是罕见。” 不是罕见,而是从来没见过! “大姐!”沈如画又叫了一声,跪在地上,双腿向前挪动着,一把抱住沈如诗的腿,“大姐饶过母亲吧!” 沈如诗轻哼一声,将目光移到别处,懒得看沈如画,“二妹这话说的可是有意思,母亲在她房里好生躺着,我在我房里好生站着,我能怎的她?”她用力地扯了扯身子,沈如画也不知哪来的劲,紧抱着她不放,“大姐不要这样说,母亲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因为大姐的缘故,父亲始终不肯派大夫给她瞧病,如画见母亲面色憔悴,若是再这么下去,母 亲怕是撑不住的。” “她撑得撑不住与我何干,昨天的事情你这么快就忘了?你倒是能放下脸来,还好意思来求我?沈如画,你还有点自尊吗?” 沈如诗声音冷的像是刀刺一般。她现在心里本就急着去找萧天凌商量锦香草的事情,被沈如画这么一阻拦,时间怕是来不及了。她心里厌恶至极,又觉得十分好笑。平日里面互相讨厌的要死,现在沈如画竟然巴巴地过来求她,沈如画以为她是菩萨吗?笑话,她不是以德报怨的菩萨,她不过是个平凡人罢了,所以,她不会原谅她的 !“小桃。”沈如诗声音冰冷地唤了一句,小桃方才在旁边看的也十分尴尬,听到沈如诗唤了一声,反倒是解脱了一样,连忙走过来拉扯来沈如画的胳膊,“二小姐,我们小姐忙着去见凌王,二小姐还是去找别 人吧!” 沈如画恶狠狠地甩开小桃的手,登时变了神色,“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过来拉扯我?”她正恶狠狠地盯着小桃,突然想起她刚才说什么沈如诗要去见凌王? 她眼前一亮,又紧紧揪住沈如诗的胳膊,“大姐,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只能去找凌王了。” 沈如画的口气大的很,好似凌王是她的靠山一般。沈如诗以一种十分鄙夷的眼神看着沈如画,俯下身子伸出手狠狠掐着她的下巴,“凌王跟你很熟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你们很熟吗 沈如画微微一怔,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却见沈如诗明眸善睐,嘴角溢出一丝堪称完美的微笑,继续道,“凌王跟你很熟吗?” 说罢,她一把松开手,方才在那里发愣的沈如画一下子跌到地上,回过神要去抓沈如诗的时候,沈如诗却已经走远。 沈如诗,我恨你! 沈如画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口里满是血腥味,一双愤恨的眼睛布满鲜红的血丝,望着沈如诗离去的背影,若是她现在手里面有一把刀,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杀了她。 沈如诗,我们走着瞧吧! 沈如诗走近凌王府,见十三在外面守着,心弦顿时绷紧,“凌王呢?” “凌王被召见入宫,马上就要启程了。”十三不慌不忙答道,昨日的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了一点,此刻正以一种十分防备的目光看着沈如诗,生怕她现在把凌王拦下。 沈如诗迟疑片刻,萧天凌已经出来了,见沈如诗在府外,并无半分惊奇,笼着袖子,嘴角似是在笑,虽然平视前方,却还是在最合适的时候抬起脚,从地上的抬栏上跨过。 “沈小姐有何事?” 他似是目光游离,一副慵懒闲适的模样,刚才在屋里刚浇花养鸟的,多少有些乏了。 府上的人看惯了凌王的这副模样,倒也没有露出多少吃惊地神色。反倒是沈如诗了解萧天凌的真性,看他这副疏散的模样总觉得有些别扭。 沈如诗清了清嗓子,四处看了一圈,方才隆起袖子用手背略过下巴,眼神满不在乎地看着萧天凌,“听十三说凌王被召见进宫?我……我就是路过,顺便过来看你一眼,没什么,没什么别的事情。”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此时穿着倒也是光鲜亮丽,毕竟是去见皇上,怎么着也得好生打扮一下。可她说完这话就追悔莫及,因为凌王府的人都以一种十分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 好似在说,这沈小姐就这么迫不及待嫁入凌王府了吗? 更甚的还当着她的面笑起来。 沈如诗本打算跟萧天凌好好商量一下锦香草的事情,谁知这么不巧,他又被招到宫里。懊恼之际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从众人的反应中便可看出,她这借口实在是不合适啊! 好囧! 沈如诗擦了把汗,大冬天的她竟然出汗了。更可恶的是萧天凌竟然闷声不吭地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在她耳垂吹着热气,“沈小姐特意来看本王,本王甚是欢喜。不过女人家这么主动可不好。”说罢,他还露出一副牲畜无害的笑容,从沈如诗身边擦 过,带着十三等人离去了。 等一下!沈如诗瞳孔紧缩,谁主动了?她猛地转回身子看着萧天凌越来越远的背影,伸出手握成一个拳头一把挥去,咬着牙狠狠地白了萧天凌的背影一眼,“自作多情,哼,真是有趣。” “沈……小姐。”沈如诗听见背后有人轻轻唤了她一声,这才想到凌王府的人都在那里站着看呢。她此刻窘的不像样子。刚才那个拳打脚踢的女人是谁?她伸出手捂着眼睛,指缝慢慢分开,透过缝隙看着那些人满脸的不解 。 “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堵在门口干什么,凌王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吗?”在一刹那的慌张之后,沈如诗立刻恢复一副严肃的模样,声音也转为清冷。 那些人微微一怔,随即一哄而散,口里面还不住地嘟囔着,“还没过门呢,就摆起了王妃的架子。” “可不是吗,不过听说这位沈府的大小姐倒是厉害,连凌王都让着她三分。” “凌王性子高傲,自然是不肯跟别人红脸的。” 砰地一声,府上大门紧关,把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也关进了门内。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小桃揪了揪沈如诗的衣裳,以为沈如诗生气了,嘟着嘴胆觑地问道。 沈如诗扭头就走,“回府,还能去哪里。” 府内,沈嘉良已经给宋氏请了大夫,听说是沈如画要跳井,被救了上来,沈嘉良一时心软,这才原谅他们。 小桃小心翼翼地跟在沈如诗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口。 “小姐,二小姐何时心性这么倔了?”沈如诗脚步一停,打眼扫过那个所谓的井,眸子里面顿时溢出一丝难言的讽刺,勾起唇角,摇了摇头,“就那口井?不要说常年枯涸,就算是让我现在跳下去,你也能把握捞上来,那么浅的井,亏她也好意 思跳。” 呃……小桃低头看看,果真如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老爷偏偏就相信二小姐了。” 沈如诗抬起脚跟继续走着,缓缓道,“他本也不想把沈如画嫁到白府,白府是什么人家,能让沈府嫁过去两个小姐?沈如画是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他不会这么白白浪费她的利用价值的。” 其实凭借她现在的本事,沈嘉良想必是更想利用她,可那老狐狸同时也感觉出来,沈如诗绝非是那种轻易受她控制的人,便转而把沈如画当做棋子。 沈如诗想到这里,薄唇缓缓眯成一条线,看着紫平阁的人进进出出,手忙脚乱,眉眼间露出嘲讽的微笑,“单是沈如画怎么能把这出戏演好了,当然得靠父亲的全心相助了。” 竖日清晨,沈如诗听到屋子外面有些吵闹,便快速地梳妆,不及开门,便听到了沈嘉良的声音,“如诗啊,凌王来了。” 凌王?沈如诗微微蹙眉,凌王来了不应该在客房休息吗?就这么径直到碧瓦阁来找她?她又想起昨日的事情,一步接着一步走到门口给他开门,一开门,便看见沈嘉良那张笑嘻嘻却极具有伪装性的脸,还有凌王那张慵懒疏散的脸,她微微蹙眉,嘴角却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凌王怎么一大早 就来了?”萧天凌摊开手,手里面是一个香包,“沈小姐昨日去找我,把香包拉下来,本王特意来归还于沈小姐。” 第三百六十章 归还香包 沈如诗微微一怔,想起自己昨日确实是丢了点什么,抬起眼梢微笑着看着沈嘉良,见沈嘉良神色中有着说不出的欣喜,心底顿时一沉,指不定刚才萧天凌跟这老家伙说了什么。 “香包已经拿到了,多谢凌王的好意,凌王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如诗今日也该去佛庙一趟,就让父亲好生招待凌王吧。” 沈如诗眉眼含笑,额前的一缕发丝随风飘舞着,让人看得好不意乱神迷。 萧天凌倒是没说什么,沈嘉良却义正言辞地看着沈如诗说道,“如诗,凌王特意来给你送香包,你怎么着也得好生招待着,看你这话说得,凌王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我的。” 这话,的确是一语破的。沈嘉良还有点自知之明。沈如诗心里笑得厉害,眉眼却是依旧平静。 “无妨,既然沈小姐今日打算去佛庙烧香拜佛,本王也正有此意,不如沈小姐和本王一道,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萧天凌继续看着沈如诗,模样甚是温情,然而这温情背后却有说不出的冷淡,也只有沈如诗一人能感觉出来。他神情散漫,看似漫不经心,却将她整个人都封锁住。他以退为进,逼得她无路可退。 沈如诗方才点点头,眼神中多了些淡然,“那便随着凌王的意吧。” 沈嘉良欢喜的差点没跳起来,连忙供着手道,“凌王真是贴心啊,那老臣便派人去准备准备……”“不必了,沈小姐做本王的马车去便好。”萧天凌的语气平淡至极,然而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命令的口气。他伸出手一把拉过沈如诗的胳膊,趁着沈如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拉出去,有扭过头 朝着小桃唤了一声。 “带上你小姐的披风。” 小桃看得有些楞,哎唷答应一声,连忙找到沈如诗的披风跟上了。 “老爷,奴婢随着小姐出去了。”“去吧去吧,看好你小姐,不要让她惹什么麻烦。”沈嘉良笑的合不拢嘴,看来凌王已经被他这丫头套住了,不错不错!他点着头,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萧天凌和沈如诗的背影越来越远,眼神却骤变,像 是变了个人一般。 他打了个响指,骢地有一个人影蹿出来,步子移动的速度已经超乎肉眼可见的速度了,那人面部表情,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僵尸一般,就连声音也是毫无温度的,但好生看去,却是一副绝美的样貌。 沈嘉良眼底闪过一丝狠绝,摸着自己的胡子的手骤然停住,想起他与那人的计划,嘴角拧起,“好生跟着,凌王定有什么计划。” 他看着方才两人移去的方向,扬起下巴,脸上的笑容潋住,树影遮挡了他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却还是在光照得到的地方,打眼看去,他像是被撕裂成两半,眼神满是狠绝。 “属下这就去。”那人声音依旧冰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萧天凌一直拉着沈如诗,直到上了马车,沈如诗总觉他近日有些怪怪的,看似和平日里一样的神情,却像是隐藏着什么,可这男子的脸却是俊俏极了,再加上现在这一层神秘感,让她有些沦陷进去的感觉 。 “你是想这么一直盯着本王吗?”萧天凌明明是闭着眼,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把沈如诗吓了一跳,她条件性地反射,陡然转回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飘起的帘子,心里扑通扑通跳着。 “谁说我盯着你了?”沈如诗撅起嘴,从萧天凌脸上扫了一眼,方才他一直闭着眼,怎么能看到她,兴许是他随口来了一句,或者是她想多了。 萧天凌勾起唇角,薄唇溢出一抹微笑,“我们要去那座佛庙呢?” 沈如诗听着他这么镇定的口气,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我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凌王那么聪明,切莫告诉我你猜不出来我的用意。”萧天凌眼睛一亮,有那么一刻的凝神,仔细听着马车外面的动静。“你昨日来找本王,本来就是十年难得一见的事情,定然是玉手观音跟你说了什么,你百般无助,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才会来找本王。 ” 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他居然连这个都猜出来了。 “今日去佛庙不过是个借口,你是想要暗示本王带你出府,至于带你出府所为何事,本王不知道,但定然是与南疆蛊虫的事情有关。可你如此一来却打草惊蛇,为了掩人耳目,这一趟佛庙,是必须去了。” 打草惊蛇?沈如诗微微蹙眉,仔细回想着从刚才到现在经历的事情,凝眉转回头去,猛地一惊,“你是说我父亲?他难道已经投靠萧天喻了?” 沈如诗一口一个萧天喻,萧天凌也已经听习惯了。他还是刚才那副迷之微笑,语气却透露出寻常人比不得的自信。“不能说这是既定的事实,沈丞相为人狡猾,眼下还在继续观察局势之中,不过见本王迟迟不向他示好,总还是不放心本王这边的。反观三哥那边,是百般拉拢,在这种情况下,沈丞相略微作出倾斜也不是 没有道理的。” 沈如诗听着萧天凌说她的父亲狡猾,不仅没有反驳,反倒是觉得很有道理。 她正凝眉深思,却见萧天凌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沈如诗被那阵灼热的目光烧的心里有些不安,“凌王,你笑什么?” 萧天凌笑得更加厉害,“本王倒是想看看,你如何跟自己的父亲斗?” “你倒是有趣,寻常家的女子,向来是站在家族的一方,你却反其道行之,非要跟沈丞相为难。” 沈如诗轻笑一声,“凌王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素来不愿意受人控制,若是为家族效命,难免处处都要受到父亲的限制。而与凌王合作就不一样了。”沈如诗笑靥如花,温婉的笑容之下却暗藏杀机,她的目标,不过是向萧天喻复仇。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佛庙烧香 且不说沈嘉良摇摆不定的性子让她放心不下,就算是沈嘉良想要对付萧天喻,凭借他的本事,怕也是不够。 沈如诗可是见识过萧天喻的手段,他的那一股狠劲,都是隐藏在翩翩君子的表面之下的,让人极难以察觉。他上一秒还对你笑着,下一秒就会从自己怀里掏出刀子毫不犹豫杀了你。他手下的人亦是如此,这些年来稳固的发展,他手下的人都乔庄分布在皇城的大小角落,有的是樵夫,有的是商贾,有的是已经嫁为人子的妇人……各行各业,只要接到萧天喻的命令,便会恢复原来的身份 。 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沈如诗还记得前世萧天喻登上皇位时候皇城被暗示的官员,全都是这些隐藏的人所杀。 这样可怕的力量,也只有萧天凌能够阻挡。 萧天凌望着她,点了点头,“今日本王突然拜访,想必沈丞相已经起了疑心,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蒙骗他一次。” “不会真的去佛庙吧?”沈如诗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萧天凌,她今日出来的目的可不是真的去烧香拜佛啊? 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你说呢?”萧天凌早有安排,两人到了佛庙,萧天凌便用了一个金蝉脱壳的计策,让两个穿着打扮跟他们一模一样的两人跪在佛像前,估计能蒙骗沈嘉良一时半会的,不过就这一时半会的功夫,他们足够可以去做自 己想做的事情了。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换上平民的衣裳,却还是器宇轩昂,她盯着萧天凌看了一会,拧着眉头,“凌王这样出去可不行,一定会被街上的小姐认出来的。” “他们都未曾见过本王,怎么会认出来?”萧天凌一挑眉,有些不屑,刚抬起头,却见沈如诗手里不知从哪抹了一把灰,毫不留情地朝他脸上抹去,“唉唉,你干什么?” 萧天凌平日里性子沉稳,现在被沈如诗逼急了,整个人快要窜跳起来,“你对本王的脸做了什么?”他大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你这丫头这样冒犯王爷,真是不知死活。” 萧天凌虽然平日里也不像那些格外注重自己的容颜的公子哥脸上擦粉,但也不能这么糟蹋这一张脸啊! 沈如诗暴力地给萧天凌“易容”之后,看着他白嫩的皮肤变得黑乎乎的,果真像是一个樵夫,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样才安全,凌王您就忍一忍吧。” “你!”萧天凌见沈如诗扭头去捯饬自己的脸,一肚子的气骤然松懈,扬起嘴角,长声叹了口气,眉眼却是透出三分笑意。 两人脸上乌黑一片,又戴了帽子,打眼一看,还真看不出这普通的两个人竟然是声名显赫的凌王爷和丞相府的大小姐。 “凌王,我方才说的你可都听出了吧?玉手观音的确是这样告诉我的,若是想要克制蛊虫,必须要寻找到锦香草。” 沈如诗将那日见到玉手观音的情景明明白白地萧天凌说了一遍,眼神飘忽不定,四处看着,路上随意一个跟他们擦肩而过的人便可能是萧天喻的手下,即便是易容了,也要好生注意着。 萧天凌沉默片刻,“那日你去寻本王,便是要说此事?” “不错,若是想要在皇城内寻找锦香草,需要交涉到大大小小的药铺,我没有这个能力,但凌王人脉众多,定然有这个实力。” 她也不是不能,但一来她出府不便,而来若是动静太大,便会打草惊蛇,引起萧天喻的怀疑,何况府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呢。眼下,萧天凌是最合适的人选。“本王为何要插手此事,平白给自己招惹这样的麻烦?”萧天凌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继续和沈如诗玩笑着,现在已经接受自己的这副丑模样了,他方才发现易了容果真方便了不少,最起码街上没有注 意他的了。“除非……”萧天凌突然俯下身子,脸快要贴到沈如诗脸上。沈如诗猛地一惊,脚跟一滑,向后跌去,“啊”,她轻叫一声,陡然被萧天凌的一双刚健有力的手臂拦住,腰间一软,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 。 男子俯下身子,薄唇贴在沈如诗耳边,“除非你提前嫁入凌王府。”什么?沈如诗猛地回过神,一扭头,抹了碳灰的脸却蹭过萧天凌的唇瓣,若是平日里她一定会大声嚷嚷着被萧天凌揩油,可此时她看着萧天凌的唇瓣变得乌黑乌黑,还有他那青紫的面色,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的肚子都疼。萧天凌也很识趣地放手了,撸起袖子擦着自己的嘴唇,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气愤,见沈如诗脸上的碳灰被蹭掉,唯独右脸的那一块白皙地出众,一把拉过她的胳膊,伸出手从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朝着她脸 上毫不留情地抹去。 “竟然敢嘲笑本王,看本王怎么整你!” “哎哎哎,别让人发现了!”沈如诗惊呼一声,趁着萧天凌迟疑地瞬间,抬起脚跑得飞快,然而跑了没几步,猛地撞到萧天凌结实的胸膛上面了。 “啊”沈如诗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只眼逼着,另一只眼已经张开,面色发窘地看着萧天凌,“凌王你还是人吗?跑得怎么那么快!” 方才萧天凌明明在她身后,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她面前了!沈如诗有些错愕,想起萧天凌平日虽然看起来很是斯文,然而他的功力却是深不可测,自己想跟他打架,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知道了自己无路可退之后,沈如诗反倒是淡定了许多,她卷起一双浓密的睫毛,含笑看着萧天凌。 “凌王不是问我为何要找你帮忙吗?其实凌王帮助如诗的理由也有很多,若是凭借此事将萧天喻的势力连根拔起,那岂不是为凌王解决了大麻烦?”“为我解决麻烦?”萧天凌松开紧抓着沈如诗的手,轻笑几声。“如此一来,我倒还要谢谢你?” 第三百六十二章 考虑周到 萧天凌声音中明显含着几分讥讽,可沈如诗却毫不在意,将袖子一撸,反倒是一点都不避讳地直勾勾看着萧天凌,“怎么,凌王答应吗?” “哈哈哈”萧天凌长笑几声,觉得沈如诗目光中似是冬雪含冰一般,带着一丝料峭的冰凉,“既然如此,本王便陪你玩玩这游戏,就看你能不能坚持住了。”沈如诗一双罥烟眉微微弯起,嘴角溢出自信的笑容,伸出手来打开手掌。萧天凌微微一怔,方才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有些不屑,却还是很配合地伸出手,一双大手贴在沈如诗的五指上面,转过头去勾起嘴 角嘲笑着,“幼稚。” 两人装作卖药的走访了多家药铺,药铺老板看他们两个这副穷酸酸的样子,不像是有钱买药的人,还没等他们看个明白,便将他们轰出去,“走走走,没银子逛什么药铺。”连续被三家药铺老板赶出来,萧天凌有些上火了,他原本沉寂的面色顿时擦过一阵怒意,眼底射出凌厉的光芒,沈如诗见势不好,连忙拉着萧天凌窜到胡同里面,尽管萧天凌有些不愿意,却还是被沈如诗 这股牛劲征服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萧天凌神色一凛,一把把自己的假胡子扔掉,眼底的火气骤然爆发,“这帮贱民,竟然敢把本王赶出来,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如诗却只是盯着他看,看了一会以后,便掩着嘴笑,这笑声更是刺激着萧天凌的神经。 “你笑什么,本王这样子很好笑吗?”男子的声音冷冷的,却裹着丝丝怒意。 见他严肃起来,沈如诗却是笑得愈发厉害,甚至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胳膊里面笑着。萧天凌无意间撇过废弃的铜镜,这才发觉自己现在脸上的样子确实是有些狼狈,碳灰摸得到处都是,刚才又把胡子揭下,整个脸上就那一处是白的,倒显得格外别扭,他潋去脸上的怒意,眼底却是含着一 丝杀意。 沈如诗见萧天凌久久不笑,才发觉他的面色实在是严肃的很,眼底尽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激荡着黑色的漩涡,如同滔天之浪一般一层裹着一层接连而来,那阵强烈的光芒映得她不敢直视。 她随即也潋去嘴角的笑容。“你刚才的身份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又不是什么王爷,人家见你不像是有钱人家,把你赶出来又怎么样?你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素来皇城就是这样。凌王若是想杀刚才那几个药商,不如把皇城所有的 药商都杀了吧。” 沈如诗这是故意这么说。萧天凌猛地清醒过来,眼底的杀意慢慢褪去,“本王知道了,不过,你不觉得刚才那个谢老板很奇怪?” 谢老板?沈如诗想起那个身材臃肿,脸上尽是油脂,走起来拄着拐杖的胖子,微微蹙眉。 “凌王若是觉可疑,大可派人查探他的底细。我一个女子,不能时常在街上闲逛,久了便会遭到非议,查探药商身份还有寻找锦香草的事情还要仰仗凌王了。” 萧天凌缓缓点了点头,目光从沈如诗身上扫过,“本王本来也不打算让你抛头露面。” 呃?沈如诗抬起眼梢看去,萧天凌的背影却越来越远,这家伙跑打也太快了!她叹了口气,直直追了上去。 两人回到佛庙以后,又快速地和那两个替身交换过来,沈嘉良派去的人一直在外面守着,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便回到沈府复命。 沈府。 沈嘉良正在修剪着院子里面的竹子,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若不是他熟悉此人,是断然不会听出他的脚步声的。此人名唤无影,这江湖名称不是白来的。无影的轻功可是数一数二,在平地上行走,犹如擦过水面,听不见一点声响。 周围竹林悉率,沈嘉良听见背后无影的声音,“回禀老爷,凌王和小姐今日的确是待在佛庙,未曾去过别的地方。” 无影说完,却见沈嘉良反倒是笑了起来,他有些不解,却还是秉持一个手下的职责,闭口不问。 “看来他们今日的确是离开了佛庙,去了他出。” “老爷这话和解?” “凌王为人深沉,不易琢磨。可如诗那丫头的心性我是清楚的,她最近很是不安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未能处理,她今日若是拉着凌王去别处,那我会相信她是真的安心同凌王出去游玩。” 沈嘉良手腕一抖,咔嚓一声,那可完好的竹子陡然从中间这段,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沈嘉良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复杂的笑意。 “可她却偏就这么安静地在佛庙里面呆着,你说我能不怀疑吗?他们定然是找了个替身。罢了,今日的事情暂且打住,你且继续盯着那丫头,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捣鼓出什么花样。” 无影依旧面无表情,微俯下身子,“是。”随即身影如风般消失不见。 不出半柱香的时辰,沈如诗便回府了。 再过三日,就是沈采荷和沈采薇出嫁的日子。 沈如诗这两日正等着萧天凌的消息,忽然发现自己似是遗漏了什么。 遗漏了什么……沈如诗瞧着自己的脑袋,在屋子里面不停地踱来踱去,小桃拿着茶水,看着沈如诗转来转去,嘟起嘴道,“小姐,你都转了好几十圈了。你不奴婢看着都晕了。” “嘘”沈如诗摊开手掌伸出手去示意小桃闭嘴,猛地停住脚步,眼底闪过一阵白光,“小桃,四小姐和五小姐的婚事是谁来处理?” “这……”小桃放下茶水,好生想了一阵,伸出手挠了挠脑袋,看着出茶水上泛起的波澜,弯起如柳般的细眉。“好像是李婆婆,小姐你是知道的,夫人自从上次在廊坊阁昏迷以后,就一病不起,本该是夫人主持四小姐和五小姐的婚事,可眼下夫人病着,四小姐和五小姐的婚事又不能给耽误了,便交给夫人的心腹李婆婆来处理。”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上错花轿 “李婆婆”沈如诗反复嘟囔着这几个字,“就是那个整日跟在母亲后面的李婆婆啊。”她想起那个五十多岁的脸上满是麻子的女人,嘴巴像刀子,教训起丫鬟来毫不留情,整个沈府的丫鬟都看着她害怕。 “小姐……”小桃拉长了声音看着沈如诗,每次当沈如诗陷入沉静的时候,总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小桃眨眨眼睛,小姐难道是又有什么动作了? “小桃,你过来。”沈如诗一把拉过小桃,在她耳边嘟囔了几句,小桃听后,一脸的敬佩,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跑开了,脚步声带着一丝局促。 大婚当日,沈府异常热闹,沈采荷和沈采薇穿着打扮好了之后,两人同时出门。 沈如诗守在沈采荷身旁,沈如画守在沈采薇身旁。 沈采荷和沈采薇抽搐着哭个不停,两人盖着盖头,看不见他们的脸。但沈如诗却十分肯定,沈采荷是真的伤心,而沈采薇不过是为了那些哭嫁的习俗,装模作样罢了。 “大姐,妹妹嫁入李家,大姐可要时长来看望妹妹啊。”沈采荷抓着沈如诗的手,哭得厉害,脸手指都在颤抖着,沈如诗不停地应和着,目光却穿过密集的人群落到那两个轿子上面。 轿子没什么不同,本来白府和李府的势力差不多,索性两家商量好了,就用一样的轿子,省的到时候正想攀比搞得两位小姐面子上难看。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紧接着抿起薄唇,眼眸汇聚成一条安静流淌的波流,“时辰不早了,莫要耽误了良辰吉时,四妹快上轿子吧。” 沈采荷答应一声,声音还是含着不舍,“大姐自己要保重。” 谁知沈采荷刚走了两步,便一把被沈采薇拦在前面,沈采薇拉过沈采荷的手,笑着说道,“靠东边的轿子是四姐的,西边的是妹妹我的,四姐莫要坐错了。” 沈采薇的语气很是柔和,乍一听,还以为这话是沈采荷口里说出来的。沈如诗盯着沈采薇身前的一双紧握着的手,微垂双眸,对着一旁的沈如画笑道,“世上最美的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沈如画也潋去前些日子身上那股傲慢,看着沈府上这么多可人,笑的极其温婉可人,让人看过一眼便要夸赞半天,沈嘉良生了个善良纯真的女儿。 “大姐说的自然是,大姐和凌王,迟早也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她笑得很浓烈,声音中却带着一丝别扭。沈如诗薄唇眯成一条缝,笑着摆过头去看着两人上了花轿。 而此刻沈如画也正盯着沈采荷的轿子,心里暗笑,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 昨日里面沈采薇来求她的场面回荡在脑海里面。 宋氏的病的确是装出来的,经过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宋氏发现沈如诗果真是不太容易扳倒,于是决定按兵不动,接着养伤的借口静观其变,等着沈如诗露出马脚的时候再对付她。 她本来是忍不下这口气的,可听着宋氏的教训,本想着暂且绕过沈如诗几天。 谁知沈采薇在出嫁的前一天哭哭啼啼来找她,说是自己喜欢的是李公子,自从那日在廊坊阁看到他风度翩翩的样子,就魂不守舍地思念他,根本不喜欢那个花心的白公子。 沈如画本来不想掺和着事情,谁知沈采薇的心性倒是极其坚定,非李公子不嫁,还出了一记调换花轿的招数。沈如画想了一阵,既然是沈采薇的计策,自己只是配合着她,即便是出了事情,跟她无关。 便大着胆子违背宋氏的意思。 而沈采薇还有一事瞒着她,她却不知道。只是换了花轿的话,到了李府就会被发现,倘若李公子非沈采荷不娶,她的轿子已经停留到李府再被赶回来岂不是要丢死了?沈采薇瞒着沈如画,拉了个狠招。她将自己所有的手势全部拿到当铺当了,换了些银子,让丫鬟去雇佣一些流匪,到时候在沈采荷的轿子走到人群稀少的地方便可以下手,出了事情别人只当沈采荷命不好 ,谁又能怪到她身上呢! 哼。沈采薇透过盖头,看着旁边的轿子,严地流过狠绝,敢阻挡她的路的人,她绝不会放过! 唢呐声吹得正响。 两人的轿子拐过胡同,向着不同的方向走了。沈采荷正想着这些日子在沈府发生的事情,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一阵吵闹,她心中一紧,打从今天早晨起,总感觉心情沉甸甸的,像是有什么心事。此刻听见这声音,她更是不安心,掀开帘子向外看去,一 阵白烟。 “小姐,外面那家粮油铺子起火了。”白障呛个不停,拿着帕子掩着嘴巴冲着沈采荷喊道。 外面吵得厉害,沈采荷没有听清,探出脑袋问道,“你说什么?” “奴婢说,外面……咳咳咳,外面,火,起火了!”白障大声吆喝着。两人陡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纷纷转过头去看着,却见白雾缭绕中一女子骑着马冲来,沈采荷觉得眼前模糊,伸出手捂着嘴巴,胸口闷得发慌,待到眼前的雾气慢慢散去,她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沈如诗 。 “大姐?”沈采荷看到沈如诗的那一刻,便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她虽然为人和善,却也不笨,此刻猜出怕是有人想毁坏她的婚事,看到沈如诗,心里骤然安定下来。 “吁”沈如诗勒住马缰,停到沈采荷轿子前面,伸出手去,“上马!” 白障愣在那里,抬着轿子的人看见前面突然杀出一队人马,吓得手忙脚乱,一哄而散,沈如诗看到那些人渐渐逼近,眼神骤然严肃,“快啊!” 沈采荷连忙把手递出去,上了沈如诗的马。 沈如诗方要走,看到白障蹲在地上吓得不知所措,她微微敛眸,“白障,你立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他们是来找四妹的麻烦,你身上又没有穿着嫁衣,他们绝不会为难你的。”沈如诗的声音格外镇定,让白障生出安全感来,她重重地点点头,赶紧藏起来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大火通天 看着外面火光通天,人群逃窜,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狠绝。 这大火必然是那群盗匪放得,沈采薇这是找了些什么东西! “小姐,我们赶紧去李府,李公子还在等着采荷呢!”沈采荷扯了扯沈如诗的衣裳,看着这副惨状,心里惶恐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意外地危险,“李公子会平安无事吗?” 沈如诗勒紧马缰,想到此事都是沈采薇那个小贱货挑起的,而沈采薇无非就是为了嫁入李府,李敬天要是有事才奇怪了呢。她正欲开口,突然看见人群中杀出那些流匪,眼底尽是血红的光,和这通天火光映衬在一起,让人心里生出惶恐。女子双眉轻蹙,常喝一声,“驾!”后面的人见身穿嫁衣的沈采荷,顿时找准了目标,猛追 过来。 “抓稳了!”沈如诗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急切,脸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大姐这就带你去李府!” 沈采荷猛地抽搐一下,沈如诗看到了后面追来的流匪,她当然也不会没有丝毫察觉。听到后面流匪的声音,她愈发的紧张,“大姐,那些人是来追我们的吗?” “不然你以为呢?” “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扰了我的好事?”沈采荷神情甚是怅然,陡然响起沈采薇,一双弯眉蹙的更厉害,声音紧张兮兮的,“糟糕,采薇怎么办?” 沈如诗此时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夸赞她善良了,手腕猛地一用力,烈马跑的又快了些,一阵风从她耳边兜过,将她的气势削弱几分,但沈采荷听的还是清清楚楚。 “采荷,你不是问我这些人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吗?这些都是沈采薇安排的,她现在正乐呵呵地嫁去李府呢。而你走的这条路,是通往白府的方向。” 轰隆! 轰隆轰隆轰隆! 沈采荷只觉得脑子里面轰隆一声炸裂,犹如一道门雷劈下,在心口劈出一道血痕,如同一只扭曲的蛆虫,将她的心慢慢蚕食,她那抓着沈如诗的手攥得更紧。两行清泪已是从眼角溢出。 她用力地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可是亲姐妹,虽然平日里五妹性子傲慢了些,可决不会伤害我的,我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后面的人快要追上来了,她眉头轻蹙,“别傻了,四妹,你仔细想想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事情,你还能这么骗自己吗?” 话音刚落,后面的厉喝声便响起。 “前面的那两个娘们给我停下!” “听见没有,说你们呢,你们要是再跑,我们可就放箭了!” 沈采荷紧张兮兮地抓紧沈如诗,“大姐,你快仍下我走罢,他们要抓的人是我,绝不会为难你的!大姐,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沈如诗挥舞马鞭,眼神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无妨,他们吓唬我们的,一帮流匪,哪来的箭,你抓稳了,大姐这就送你去李府!” 沈如诗一咬牙,拔出自己的簪子朝着马背上狠狠插去,马受了惊,长鸣一声,猛地向前冲去。 背后的阵阵咒骂声也随之响起,“这臭娘们,不怕死了,兄弟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给我上!” 身后马蹄声阵阵,沈如诗却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着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笑道,“我们安全了。” “安全了?”沈采荷满脸的不解。 骢地一声,一个男子从他们身旁掠过,周围冷风阵阵,沈采荷大睁着眼睛,刚才那男人不是凌王的侍卫吗?难道…… “大姐,是凌王来了吗?” “凌王来了,剩下的烂摊子可就交给他处理了,哈哈哈,我这就送你去李府。” 沈如诗秀美一弯,焕发出无限的神采。 萧天凌曾答应过他,还在暗地里面保护沈采荷,方才她们快要被追上的时候,她还寻思着凌王的人怎么还不来。看来这位凌王是不到最后不肯出手啊! “他总算没有食言。”沈如诗笑意顺着勾起的薄唇蔓延开,风吹过她的面颊,却没有任何的绞痛。 不过片刻,身后就响起一阵阵惨叫声,咒骂声,接着,就是鲜血喷涌的声音,撕心裂肺。她打了个哆嗦,萧天凌的计谋她是见识过的,但她却从未见过凌王的杀人手段,如此看来,还真是凶狠。 沈如诗赶到李府时,恰逢沈采薇的轿子停在李府门口。 李敬天看着花轿里面披着盖头的新娘,正是默默含笑着。 新娘下了轿子,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沈如诗?李敬天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脸上露出些许惊讶,温润的面庞开始变得昏暗起来。紧接着,他看到沈如诗身后的女人,心弦顿时破裂,“采荷。”他失声叫出来,不过这惊慌却只在一片刻的功夫,他很快恢复了清醒,沈如诗背后的那个穿着嫁衣的女人的确是沈采荷不假,那轿子里面这个… … 李敬天一双眉头微蹙,伸出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觉之间有些眩晕。 “李公子且慢!”沈如诗长声喊道,“吁”她一个侧身便翻下马,伸手去接沈采荷的时候,却见她在马背上面犹犹豫豫的,沈如诗朝着她点了点头,沈采荷忍着尴尬,也跟着跳了下去。 李府看热闹的人顿时愣在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竟然有两位新娘子? 李敬天看着沈如诗和沈采荷,“这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拍了拍沈采荷的肩膀,“大婚当前,切莫耽误了良辰吉时,何事容后再说,李公子赶快带着你的新娘进去吧。” 李敬天看出沈如诗脸上的复杂,心里猜疑一阵,缓缓点了点头,目光深情地看着沈采荷,见沈采荷颇受惊吓,心里一阵绞痛。 他本准备拉着沈采荷进屋去,突然想到哪里还有个人,礼节性地回过头去看了看轿子里面的新娘,“那这位是?”沈如诗顿了顿声音,随意答道,“哦,她走错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走错夫家 走错了?李府的人把手插进袖子里面,两只眼珠子不停地滚动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头一次听说成亲还有走错了夫家的人。 “走……错了?”远远在后面望着光景的李大人瞠目结舌,随即眉头一皱,突然想起今日成亲的不只是李府的四小姐,听说那位五小姐也要嫁去白府,那轿子里面这位岂不是五小姐了? 到底也是沈府的马车,就这样赶回去着实不太好,李大人朝着几个小厮唤道,“你们把这位姑娘送回去。”说罢,他仔细看了沈如诗一眼,却见沈如诗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他猛地想起那日李府上沈家几位小姐之间闹得不愉快,心思一凝,“罢了,还是让她自己回去罢,姑娘家家的,嫁人都能走错地方,真是糊涂啊糊涂。” 沈采薇听到外面的局势有便,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最可恶的是,沈如诗竟然带着沈采荷赶回来了! 她的手指甲将要掰断一半,下唇咬出血来,鲜红的血丝比她的红盖头的颜色还要亮眼。眼看好事将近,就算她不是沈采荷,就算李敬天娶错了人,只要她走进了李府的门,李府的人也绝不会把她赶出来! 可偏偏,偏偏就在她要成功的时候,却突然杀出一个沈如诗,该死,真是该死! 沈采薇性情急躁,一把掀开盖头,从花轿里面出来。李府的人本来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了,谁知花轿里面的新娘子去突然杀出来,她们猛地一惊,手里的梆子砰砰砰跳到地上,大睁着眼睛将目光投射到沈采薇身上,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眼珠子滚了滚,这果 然比戏里演的还要精彩啊! 李敬天看了沈采薇片刻,觉得有些眼熟,看沈如诗和沈采荷的反应,突然想起她就是沈府的五小姐。这样便能说的通了,原来是沈采荷和沈采薇做错了花轿。 不过,只是做错了花轿吗?为何沈如诗会骑着马送沈采荷前来,看两人的模样像是从土匪窝里爬出来的。李敬天猜出了三分,却还是不露声色,面上是一副友好的态度,“这位就是五小姐吧,听说今日四小姐和五小姐同时嫁人,谁知竟然干出这样一个乌龙。白府那边估计要等急了,五小姐再不去可就要来不及 了。” 沈采薇听见李敬天的声音,心里越发恨沈如诗毁了自己的这桩好事,她才不想嫁给风流成性的白公子!出乎众人意料,沈采薇竟然不顾廉耻,上千抓住李敬天的手臂,霎时间噙在眼角的泪水流出,哭的梨花带雨,“李公子,采薇已经误打误撞来了李府,若是现在折回去去白府,定然会遭到白府的人的嫌弃的 !” 那与他何干?李敬天心里厌恶沈采薇,面上温润如初,轻轻抬手,便将沈采薇的手打掉,“若是五小姐有这样的疑虑,在下让人陪同五小姐一起去,对白府的人解释清楚便好。”“不。”沈采薇立马紧张兮兮地打断了李敬天的话,她又抓住李敬天的手臂,手指都在颤抖,眼神飘忽不定,心里盘算着最好的借口,“李公子,白府的人是不会原谅我的,我现在已经到了李家,就是李家的 人了。” “况且,大伯父开始许婚的时候,就是把我许给李公子的,嫁去白家的人应该是四姐。”沈采薇看了沈采荷一眼,“嫁给李公子你的人,应该是我,是我啊。” 沈采荷目光晃动,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采薇,“五妹,你在说些什么?”沈采薇又过来来沈采荷的衣裳,“四姐,我们换一换,你嫁去白家,让五妹嫁去李家,好不好。四姐你最疼我了,你一定会答应我对不对,反正现在还没有进门,四姐你离开还来得及,是我的轿子先到的! 是我先到李府的!” 沈采薇的声音几近撕裂,用力地晃动着手里惊吓的沈采荷。 沈如诗叹了口气,“采薇啊,当初父亲把你许给李公子,为何又将你和四妹的夫家调换了呢?” “那时是因为李公子有偏瘫!”沈采薇来不及多想,听到沈如诗的语气便恶狠狠地说道,话一出口,见众人脸上的神色难看得很,李公子虽然面色平静,但隐藏在这平静的面色之下的厌恶却是愈来愈浓厚。沈采薇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可是话一出口,却是来不及了,她半张着嘴巴,结结巴巴道,“不,不,李大人,李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本来嫁给李 公子的人就应该是我。” 李大人脸色难看得很,青紫的一片,“够了,嫁入我们李府的应是四小姐,五小姐还是请回吧,若是需要我李府派人去送,五小姐只管说,若是不需要,五小姐请离开吧,莫要耽误了我儿的婚事。” “啊”沈采薇情绪崩溃,一头栽倒在地上,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冷若冰霜的脸,李敬天满是厌恶的神情,沈采荷惊吓伤情的神色,还有那些在一旁看笑话的下人…… 她垂在地上的手慢慢攥成拳头,眼神哀怨地看着李敬天,“李公子,若是采薇愿意给你做妾呢?” 她是真的喜欢李公子,打从廊坊阁的那一眼,她就辗转反侧,日夜思念。 周围安静下来,万万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纷纷将目光转移到李敬天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李敬天看着地上的沈采薇,伸出手抱紧瑟瑟发抖的沈采荷,神情极其坚定,“五小姐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主意罢,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李敬天一生只娶沈采荷一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真是好!”沈采薇伸出手指着李敬天,眼神哀婉凄厉,缓缓又将目光转移到沈采荷脸上,“四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出现今日的场面了,你可真是会算计,亏我们还是亲姐妹,你就这样对待我吗?” 第三百六十六章 没有后悔药 “我……”沈采荷微微蹙眉,眼底尽是不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今日的事情的确是你做错了,采薇,回头是岸,你认个错,李家的人和白家的人是不会刁难你的。” “四姐,你若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妹妹,你就劝劝李公子,让我和你一起嫁入李家,好不好,四姐,眼线你只有我这一个在身边的至亲了,我们两个待在李府,彼此之间也还有个照应。” 沈采薇可怜巴巴看着沈采荷,眼底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既然沈采荷闪亮心软,她就好好利用,只要嫁入李府,将来的事情她自有谋划。 眼下最重要的,是想方设法嫁入李府,哪怕受点屈辱!沈采薇心里这么告诫着自己。 沈采荷有些动容,扭过头去看着李敬天。 “哎”沈如诗长叹口气,这沈采薇想得倒美,她走到沈采薇面前,脸上笑意盈盈,伸出手扶起沈采薇,就在沈采薇快要起来的时候,突然撒手,碰的一声,沈采薇重重地栽在地上。 “啊”沈采薇大叫一声,“大姐,你干什么,你怎么这么欺负五妹?”此时当着众人的面,沈采薇自然是保持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以此来博得更多的同情,这也是她唯一的资本了。 沈如诗弯下腰,伸出手掐着沈采薇的下巴,眉毛轻扬,“知道我和四妹为何会骑着马回来吗?知道四妹前往白家的路上遇到什么吗?” 沈如诗依旧微笑着,那笑容却像是一根针一般狠狠地扎进沈采薇的心里。 她当然知道,是她雇的人去拦截沈采荷。一堆流匪,竟然还看不出两个女人! 沈采薇心里发狠,却猛地抽搐一下,突然了明白沈如诗的意思。果然,她看见沈如诗唇瓣绽放出一抹绚烂的笑意,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马背上的人,正是凌王没错。 李大人和李敬天等人也注意到凌王的到来,脸上先是一惊,随即行礼。 今日大喜之日,竟然横生这么多事端,连凌王都来了!李大人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凌王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望凌王恕罪。” “无妨。”萧天凌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渊如谭,陡然之间,眼底流动的光彩变幻莫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将目光落在沈如诗身上。“人,本王给你带来下,接下来怎么处置,你看着办便好。” 说罢,十三便揪着一个人的领子向前走来,手腕轻轻一用力,那人便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大眼一看,那人脸上鲜血斑驳,左手支撑着地面,而另一只袖子已是空空如也,却有着浓厚的鲜血不停地顺着衣袖向外流下。他满脸的惊吓,却不敢有半分求饶的话。 李敬天心中猛地一惊,心里念道,传说中凌王无问政事,是个闲云野鹤之人,十几年来从来不参与诸皇子之间的争斗。 李敬天早就猜测其人不简单,却未料到出手竟是如此狠辣。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将目光落在那个跪在地上的人,他就是刚才带着那些流匪追杀她们的人。 “好巧啊。” 沈如诗扬起唇角,不缓不急来了一句。 那人心中猛地一颤,惊魂未定,缓缓抬起头,不敢去看沈如诗的眼睛,只是重重地磕着头,一声接着一声,直到地上满上一层鲜血,连带着他的皮肉。 “小姐饶了小人吧,小人只是一直贪财,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才会一时懂动了歪心思,去谋害这位小姐。”他扭过头看看沈采荷,又别过头看着沈如诗。 “拿人钱财。”沈如诗重复一句,脸上满是玩味,“当着凌王爷和李家的人的面,你倒是说来听听,你拿了谁的钱财,又是替谁消灾?” 沈采薇扭过头去,眉头促成一股麻花,花容失色,两只手紧张地抓在一起,背后的声音却还是如约而至一般,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是她,就是这位小姐!这位小姐可是花了重金啊,小的已是糊涂,竟然敢把主意打到小姐您的身上,小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沈如诗瞥了他一眼,拔起十三的佩剑,朝着地上一扔,“罪该万死,那我赐你自行了断好了。” 那人猛地愣住,呆呆地看着沈如诗,“小姐,这……” 沈如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沈采薇身边,“五妹,你是要在这里解释呢,还是要到天牢里面解释,不过天牢里面可不好呆,我劝你还是就地解决,否则你麻烦,我也麻烦。” 沈如诗的声音温婉依旧,甚至不曾有过凌厉的眼神,只是跟她拉家常一般,长叹一口气,哀叹她这个妹妹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偏要自不量力地闹上这么一出。 “你怎么会知道?”沈采薇此事已经吓楞了,她的嘴唇颤抖着开合,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如诗,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这话竟然是自己说的。 沈如诗笑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简单的道理五妹都不知道吗?”自打那日她起了疑心之后,便命令小桃去盯着沈采薇,果然发现沈采薇的贴身丫鬟这几日不停地去当铺变卖手势。沈采薇不久就要嫁去白府了,她的嫁妆也都是沈嘉良安置,她这般变卖手势换作银子,定 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沈如诗便派人盯着她,见沈采薇的丫鬟把银子交给流匪,便什么都明白了。 沈采薇万万想不到,凌王竟然会插手此事。 沈如诗唇角的笑意愈加浓烈,此事牵扯到沈采荷,便牵扯到沈采荷身上的南疆蛊虫的事情,萧天凌巴不得把沈采薇抓取好好质问一番,此次倒是她给了凌王一个机会。 沈采薇身子猛地一震,“大姐,是他诬陷我,你别相信。”她的声音打颤,脸上已是刷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诬陷?”沈如诗蹲下身子看着沈采荷,“无妨,我把你们带去天牢好好查探一番便是。” 第三百六十七章 逼上梁山 “大姐,你别逼我。”沈采薇突然怔了怔,看着沈如诗眼神里面的玩乎不透,凌王眸低垂下的一片乌黑与羽般的冷酷,十三脸色的腾腾杀意,骤然间明白什么,语气骤然冰凉。 她扯开流着血的嘴角,勾起一抹妖艳的弧度,然后,缓缓挪动了一下身子,在众人放松的一刹那之间,登然抓起地上的刀子,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狠地扎去。 “拦下她。”沈如诗回味着沈采薇的话,总觉得有三分奇怪,迅速反应过来,高呼一声。电光火石之间,萧天凌长袖一挥,空气中顿时凝成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铺天盖席卷而来,如锋利闪电般,顷刻消失。沈采薇手里的刀子却是生生截成两半,残片陡然飞向那白墙上去,只见白墙翻起一角, 宛如轰烈。 “啊!”一阵凄惨凌厉的叫声响起。方才萧天凌出手太快,沈采薇未来得及看清,只感觉手腕一软,手里的东西便横飞出去,现在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头脑眩晕,神志不清,惊魂未定,唇瓣颤动着,身子如同驱虫般扭曲在一起 ,顿了顿唇瓣,却是说不出话了。 “十三。”萧天凌轻声唤了句,看他那副闲适的神情,反倒是像是看热闹的,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是。”十三立刻面无表情地把半死地瘫在地上的沈采薇拖走了。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看看李府的人,今日沈采荷和李敬天大婚,把李府弄成这样,她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李大人,您看这……实在不好意思。”沈如诗温婉地笑着,丝毫未受到刚才那莫血光的惊吓。自从刚才萧天凌来了那么一手,李府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多的下人一哄而散,周围倒是清净了不少,可同事没有身后那群人给他挡着风,李大人只感觉背后的凉意嗖嗖地侵占着他整个身体,甚至连笑容都变 得僵硬一些。 他不是害怕沈如诗,而是害怕沈如诗后面的悠闲自在地做在马背上面的人,传说中的那个闲云野鹤的凌王。 “不碍事不碍事,今日凌王大驾光临,老臣有幸,小儿有幸啊!”李大人笑着说道,然而他的笑看起来比苦笑还难看,说是欢迎,可那惶恐的眼神恨不得萧天凌立马消失才好。 沈如诗回过头去看着萧天凌,那目光无非在说:凌王爷,这里貌似不太欢迎您这位大佛,要不,我们撤? 萧天凌也不亢不卑地回了沈如诗一眼:随你便。 于是两人便很愉快地达成协议,省的年过六旬的李大人在他儿子的婚礼上面连杯喜酒都喝不下去。 “大姐。”沈采荷突然拽住沈如诗的衣裳,眼神复杂,而一旁的李敬天,眼神虽然透露出些许古怪,却还是以往一样的友好。 他的确是看出一些端倪,但并未完全猜透。尽管沈如诗是萧天凌的未婚妻,堂堂王爷,也不会为了一个未婚妻的颜面如此大动干戈,带着自己的侍卫来抓一个沈采薇吧? 也许在常人的眼里这只是萧天凌太过于看重沈如诗,或者想要炫耀一下凌王的地位。 可深谙世事的李敬天却明白,萧天凌不是那样的人,也绝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他隐约感觉出此事可能与沈采荷有关,却缄口不言,未到佳时,绝不多言。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鲜血,方才那个咬舌自尽的流匪已经拖下去了,但他的血却还残留在这里,浓重的血腥味慢慢散开,然而他平静的面色却让人察觉不出他有半分的不适,依旧是那样淡淡的笑容。 “采荷我定然会照顾好,大小姐放心便是。” 今日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果,沈如诗长舒一口气,没有顾忌太多,伸出手拍了拍李敬天的肩膀,笑的甚是敞亮,“有李公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此刻,萧天凌眼神变了变,眼底乌黑一片,调转马头沉声来了一句,“走不走?” 沈如诗听见男子的声音骤然之间变得有些阴沉,只觉得心里仿佛划过一根刺一般,一时摸不着头脑,朗声回了一句,“走。” “大姐。”沈采荷还是有些恋恋不舍,轻轻唤了一句,沈如诗转过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大姐过几日就来看你。” 随即翻身上马,追上萧天凌。 一路上,萧天凌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回头跟她说一句话,沈如诗真是纳了闷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对她爱答不理的,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吗?沈如诗挠了挠脑袋,真是无厘头啊! “十三。”萧天凌骤然停住,脸上依旧难看,“沈采薇的事情你去处理一下。” 十三挠着脑袋,“凌王,沈采薇的事情不是吩咐刘飞去做了吗?凌王也知道,我跟刘飞向来不对脾气,我现在过去和他处理沈采薇的事情,岂不是要打起来。” 萧天凌脸色一黑,“我不放心刘飞,你心细,你去看一下,若是出什篓子就不好了。” 十三愈发地挠着头,“凌王前些日子不是还夸赞刘飞心细如发,是个大才,而十三粗心笨拙吗?” 十三可是记仇的很啊,现在想起来萧天凌的神情都记忆犹新。 沈如诗一刹那间看见某人脸上一片乌黑,有腾腾杀意升起。 十三啊十三,真是笨的可以。沈如诗不自觉笑出声音,突然被十三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 她猛地一怔,萧天凌这不是要把十三调走吗?哪里需要这样明显的借口,她觉得好笑,却不敢再笑出声音,突然看见身前骑马的男子认真地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沈如诗笑了笑,却发觉自己的笑容没有那么轻松,“凌王,继续吩咐,继续,我不烦你。”沈如诗摆了摆手,指了指愣在那里的十三,调转马头准备开溜。 谁知马蹄还未抬起,便听到身后悠悠然的声音,“你过来。”轰隆一声,晴天霹雳而下。 第三百六十八章 莫名其妙 虽然萧天凌刚才一路上一字未吭,可沈如诗却分明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在他们两个之间蔓延开。她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想法,是准备开溜,还是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萧天凌已经飞到她面前,一手略过她的腰,便将她从马上劫持下来,逼到墙角处,乌黑的眸子里散出的光芒遮挡住女子脸上的红晕。 “凌王,你……”沈如诗转眼看了看十三,原本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没影了?她还不知道十三什么时候学会了无影腿啊! 陡然一失神,下一秒,唇间一片温亮漫上,像是秋日里面铺满落叶的湖面。 “呜……” 沈如诗闷哼一声,唇上的冰凉却是更肆意地蔓延开,将她的唇瓣实打实包裹起来,来自于男子身上的温润的气息令她几乎窒息。 她将双臂横开,挡在萧天凌胸前,用力地向外推着,可那人的臂膀看似松垮,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包裹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 那唇攻城略地一般,撬开她的唇瓣,吸吮着她的芳香,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沈如诗心中一紧,这里可是在集市啊!偶尔有几个路过的路人,看着他们如此亲昵的动作,啧了啧舌头,后脚跟跟着前脚跟离开了,并长声叹了口气,“现在这年头,姑娘家家的真是不知羞耻。” 刹那间,沈如诗心里的火气冒上来,抬起脚,又狠狠地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萧天凌的脚上。 她听见骨头微微碎裂的声音。 她等着萧天凌吃痛松开她的唇。 一秒,两秒,三秒…… 眼前那位却没有丝毫动静。沈如诗心里轰炸一片,自己擅长医术,方才朝着人脚最薄弱的部位,明泽穴踩去,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痛的暴跳起来吧? 然而这位凌王殿下竟然没有丝毫反应,莫非他不是人?没有知觉?不不不,沈如诗用力地将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想法驱散,心不禁有些懊恼。 就在她脑子里面又产生了诡异的想法的时候,萧天凌却将一把将她松开。沈如诗一时有些脱力,双腿一软,险些摔倒,男子的一双手提起她的肩,眼神玩味古怪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沈如诗一把抹过自己还残有萧天凌气息的唇瓣,眼神里面升起的腾腾杀意能把萧天凌杀个前次百次了,“你你你,想要干什么?” 沈如诗发觉萧天凌的眼神愈加不对味,打了个寒颤,眼神一凛,看着萧天凌。 男子却只是俯在她的耳畔,轻声喃喃道,“日后,不许你碰除了本王以外的男人。” 温热的气息喷在沈如诗的耳垂,她只觉得脸颊骚红,身子不禁一软,不过这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她迅速回过神来,萧天凌却步如影动,翻身上马,临走之前,还留给沈如诗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沈如诗愣了愣神,朝着萧天凌扬马而去的身影长声喊道,“你是王爷你了不起啊,还限制我的人身只有,我告诉你,我沈如诗愿意碰谁就碰谁!” 呼……她长声叹了口气,却发现街上有几个人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她脸上顿时一阵火红,尴尬不已,摆了摆手,朝着他们笑了笑,他们理解的意思好像有所偏差。 沈如诗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叹了口气,嘴里小声议论着什么离开了。 她朝着萧天凌离去的背影翻了个白眼,“都是你害的,真是莫名其妙。”她找谁惹谁了? 秘阁里面,沈采薇奄奄一息,鲜血淋漓。里面一片黑暗,像是破晓之前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吞噬了一切。然而,沈采薇却觉得这漫漫长夜不会渡过的,她几乎不怀有一丝希望,绝望地看着屋外冉冉升起的月光,凭借着这点光芒她能看清楚自 己淋漓的鲜血。 “吱嘎”一声,门开了,又关上。 男子的脚步极轻,却带着死亡般的厚重气息,慢慢向她靠近。 “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怎么给打成这样。”男子轻声叹息,似是在苛责身后的侍卫。 然而沈采薇清清楚楚地听到这声音里面的嘲讽,她本不想理会,可这声音的主人却是让她身子一颤,唇瓣抖了抖。 “凌王。”她不声不响地张了张嘴巴,又合上,除了萧天凌,没有人听到她嘴里面那两个极其清淡的字。 然而正是这一细腻的动作,却让萧天凌看到了沈采薇还残留着的生机,他放下心里来,含笑看着她。人有软肋,他便有法子。 “你可知我是何人?”萧天凌明知故问地来了一句,躺在地上的沈采薇没有动静。 “你可知本王为何还要留你一命?” 沈采薇依旧是安静。在听到萧天凌的声音的时候,她闪过一丝侥幸心理,毕竟,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曾经在她心里占据过一定的位置,想要嫁给李敬天,不过是因为李敬天跟他有三分相似。 可萧天凌那深不可测的眸子却让她陡然止住了这个心思。今天,在死亡来临之前又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仿佛回到了很久前的那场宴会。 在那场宴会上,萧天凌为了沈如诗置她于难堪,今日依旧如此,为了沈如诗毁了她的幸福,要了她的命。 “看来本王真是看错你了。”萧天凌叹了口气,转身便要走,丝绸做的长衣拖在地上,发出轻声的摩擦声音,像是刀尖从她心头划过一般,刺得生疼。她唇瓣突然动了动,“慢着。” 男子的唇角勾起一抹无情的弧度,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凌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也未必一心求死。”萧天凌的语气有无可比拟的睥睨,宛如站在群山之巅俯视芸芸众生,现在正以一种十分冷酷的目光看着沈采薇。 “想知道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五小姐总得拿出点诚意吧。”“凌王想知道什么?凌王不是打定了心思替大姐出这一口恶气吗,现在竟然舍得跟我废话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多变的王爷 萧天凌回头看了她一眼,骤然之间,门一开一合,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捶砸在地板上一样,沈采薇心里震了震,不觉之间已是垂下眸子,透过依稀迷离的光,看着地上的一点落白,才发觉是 窗外的腊梅花飞进来了。 “本王的心思,由不得你揣测,也不容你揣测,你只管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便好。如此,才能保住你的命。”萧天凌的口吻依旧冷冰冰,尤其是听到沈采薇提到沈如诗这个名字的时候,眼底似是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不过只在一刹那的时间,透过残光沈采薇一双黯淡的眸子盯在萧天凌脸上,揉了揉揉眼睛,以为 自己看错了。她心里正迟疑着,却听到萧天凌冷冷的声音,一时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猛地一抬头,看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正盯着她,一时间她产生错觉,外面的夜色分明是那么漆黑,却也抵不过这人深邃眼底的黑 暗。 这阵黑暗如同巨浪一般一层一层包裹而来,撞击着她,让她不能呼吸,她抓住自己手,向后缩了缩身子,却听见那人的口中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本王从不偏袒,本王的仁慈,只给具有利用价值的人。” 从不偏袒,沈采薇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这话的意思?“凌王说笑了,凌王和大姐的关系可是好的很,就算是采薇能帮到凌王,凌王难道会舍弃她选择我?” 她这话,听起来像是自暴自弃,实际上却是在试探,怀着最后一丝的希望试探着。 “哈哈哈”萧天凌的笑声也跟他面上的神情一般,让人捉摸不透,他俯下身子盯着沈采薇,“你可以试试。” 男子的声音让她不敢抗拒,沈采薇想了一阵,低声道,“我效命于喻王。” “我自然知道,沈采薇,你身上的秘密应该不只有这一点吧,若是这么简单,我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亲自过来审问你吗?”萧天凌语气裹着傲气。“南疆蛊虫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听到这里,沈采薇的身子突然猛地抽搐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天凌,“凌王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她想了想,怀疑到白障身上,咬着下唇,惨白的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向地上,“那个贱婢,真是该死!” 萧天凌轻哼一声,“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沈采薇听着这话感觉那么熟悉,陡然想起是沈如诗白日跟她说过的。想到这里,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子,眼神血红地看着萧天凌,“若是我能帮凌王达成愿望,凌王舍得放弃沈如诗吗?” 对方沉默一会,声音依旧低沉,“你大可试一试。” 沈采薇身子一抖,心底满上一股复杂的感觉。早就察觉出萧天凌不是个简单人物,平日里面看他闲适无争,对于沈如诗可是百般呵护,想不到竟然也是逢场作戏,这人可真是心狠。就算她将来帮助她,最后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不过,就算她死,也要拉着沈如诗做垫背的,决不能这么窝囊地死去!沈采薇咬紧下唇,面色刷白地看着萧天凌,“好,凌王尽管问,采薇若是敢隐瞒半个字 ,不得好死。” 她声音顿了顿,“不过,若是采薇帮助凌王成就大业,沈如诗的贱命,就是我沈采薇的了!” 萧天凌沉默片刻,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沉静,“你大可一试。” 你大可一试。 萧天凌远远离去之后,沈采薇脑子里面回荡的还是这句话,她点了点头,“好,那我就搏一搏,我倒是要看看,对于凌王你来说,是皇位重要还是那个贱人重要。” 那日之后,沈采薇便被萧天凌偷偷放出去,随即没有人知道她的踪迹。 腊梅树下,沈如诗一双眼睛雪亮,面上却带着三分怒意,“凌王,你再说一遍,你把沈采薇看丢了?” “嗯。”萧天凌点了点头,倒弄着手里面的宝剑,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沈如诗长吸一口气,掐着腰,“一个大活人,凌王府那么严密的控制,沈采薇那个蠢货怎么可能跑的出去?不对不对,此事必有蹊跷,凌王还是检查一下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有没有萧天喻的奸细吧。” 沈如诗看着树上的腊梅凋落,脸上狐疑的神色愈加浓重。 萧天凌笑了笑,若是沈如诗昨夜里面听到沈采薇那番言论,顾忌不会像现在这样骂她是蠢货了。他摇了摇头,“丢了就是丢了,本王赔你便是。”“凌王说笑了,一个大活人凌王怎么赔?再说了,我关心的是她口中关于南疆蛊虫的秘密,我要她那个人做什么?”沈如诗长叹一口气,本以为放在萧天凌那里是最安全最严密的,谁知道萧天凌竟然把人弄 丢了! “这可好了,若是沈采薇跑去找萧天喻,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好不容易才设了这么一个局,瓮中之鳖,谁知道那瓮却是个碎的,让她给跑了。”沈如诗摇了摇头,看着萧天凌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她摆了摆手,“小桃,我们走。”临走前,她仔细看了萧天凌一眼,男子却依旧伫立在那里,没有移动分毫。 走了百八十步,沈如诗脚步缓了下来,脸色也慢慢变得平静。 小桃跟在沈如诗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口,听见女子幽幽来了一句,“原来如此。”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小桃皱着眉问道,她看不穿沈如诗的心思,却明显地发觉出小姐的脸色不一样了。 沈如诗握紧手里的锦帕,“萧天凌,真是不简单。”她原本奇怪萧天凌昨日怎么会动用凌王府的力量帮她对付那帮流匪,现在全都清楚了。只可惜萧天凌还不够相信她,偏偏将沈采薇扯进来。“疑人不用,疑人不用,看来凌王还是怀疑我在暗中帮着喻王啊。”沈如诗长声叹了口气,微笑着,神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第三百七十章 用人不疑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凌王可是对小姐一片真心啊,奴婢都能看得出来,小姐还是不要多想了。”小桃拉着沈如诗的胳膊,方才就察觉出小姐和凌王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小姐,这话太伤感情了。” “萧天凌绝顶聪明,他自然也会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其实随随便便可以蒙骗的,他这是故意让我怀疑是他放走的沈采薇,让我怀疑沈采薇答应了他什么。让我明白我不是他唯一可以合作的人。” 沈如诗想着想着,觉得思绪有些混乱,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日后再说吧。” “小桃,我们现在回府。”沈如诗的声音又有些急躁起来,抬起脚跟就走,留下一个满脸无奈的丫鬟站在后面不知道该做什么。沈如诗现在最担心的的不是萧天凌不相信她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到锦香草。萧天凌那里迟迟没有动静,看来她必须要自己出手了,若是想顺利地打探药铺情况,她必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每隔几天便要 出府一次。 沈如诗轻敲着手里的墨石,看着窗外的落英,有些犯愁。 三日后,沈嘉良被调往姜堰县去处理政事,巧的是,沈嘉良的胞弟,也就是他们的二叔,掌管军政的左都尉沈秋年要来沈府拜访。 这倒是个稀奇事,他们可是老死不相往来,沈如诗还记得,前世自己进了尼姑庵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二叔,他趁着沈嘉良离开的时候来到沈丞相,必然有什么目的。 她这样想着,便提起警惕,跟着宋氏一起出门迎接了。 自打沈采荷嫁出去,沈采薇又无缘无故消失,沈府倒是清净了不少,再加上宋氏的病刚好,也没有心思对付沈如诗,她倒是落了几天的清闲。 不过沈如画却依旧可恶得很,每日都要在沈采薇屋子外面哭上那么一次,故意说些难听的话来折损沈如诗。 例如什么被某些别有心机的人暗算了之类的,沈如诗也听惯了,渐渐地懒得去大理,任由着沈如画每天来上这么一出,只要没在她屋子前面哭喊,她才懒得操心。 此事沈如画看着沈如诗,那眼神还是在看杀人凶手一般,倒是宋氏,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于沈如诗来说,这却是更危险的信号。 “如诗,如画,一会要来的人是你们二叔父,怎么说也是皇城的左都尉,手下可掌管十万兵力,你们一会长点眼色,好生招待着。” 宋氏看着他们两个,脸上憔悴不少,声音也温和不少,可沈如诗却觉得她这温柔的口气简直就是糖衣炮弹。 沈如诗微微一笑,没有太多的表示,倒是沈如画高兴得很,“早就听说二叔父厉害,沈家还真是出人才呢。母亲放心好了,如画待会一定会讨得二叔父的欢心。” 沈如诗看着她们母女你一言我一句,抬起眼梢看着逼近的马车,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府上又要热闹了。 沈秋年的马车甚是气派,男子下车,是一张久经风霜的脸,但一双乌黑如羽的眼睛却透露出震慑力,眼角的皱纹微微折起,看着在外头迎接的母女三人,好不吝啬地笑起来。 “大嫂这些日子可还好?这位就是两位侄女了,几年不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哈哈哈。”宋氏连忙迎着,“二弟这是哪的话,二弟来的不是时候,恰逢老爷不在府上,不过二弟尽管放心,嫂子一定会好生招待二弟的。”她笑得实在是有些夸张,嘴角恨不得裂到耳朵根子处,眉眼挤弄着,倒有一 番半老徐娘的模样。 沈如诗忍着笑意,心想着若是让沈嘉良看到宋氏这副模样,还不打断她的腿才肯罢休! 然而呢,她这一抹笑意很快落入某人的眼中。沈秋年眼神古怪地看着沈如诗,摸着胡子笑道,“这位就是大小姐了,几年没见,长得这么高了,听说大小姐再过不久就要嫁给凌王了,好亲事,好亲事啊!” 沈秋年笑着,沈如诗却觉得他这笑无比森然,句句听起来都像是夸赞她,可没有一句让她感觉舒服的。她神色淡然,勾起唇角问了句好,再也没说什么,倒是身旁的沈如画恭维的很。 “二叔父,我是如画。久闻二叔父在外带兵打仗,可是威武的很,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如画若是个男儿,自当希望能跟着二叔父一起去打仗。” 接着,她便露出一副甚是仰慕的神情来。男人都中面子,果然,沈秋年经过沈如画如此恭维一番,对沈如画印象大好,笑着道,“你这番细皮嫩肉的,叔父可是舍不得。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国分忧,将来了不得啊,将来见了皇上,我可要好好夸赞你 一番哈哈哈。” 沈如画很合时宜地垂下头,“叔父谬赞了。” 沈如诗想起多年以前曾经听奶娘说起的有关沈嘉良和沈秋年之间的嫌怨。当年她外祖父有三个儿子,外祖父去世的时候,留下了一笔财产和些许人脉。沈嘉良和沈秋年心有大志,便将财产留给沈春山。 而二人却为了一个他们父亲一个朋友讨来的做官举荐机会而争吵一番。虽然最后那机会还是被沈嘉良得到了,沈嘉良也如愿以偿地爬山了云起国丞相这高贵的位置。 沈秋年一气之下,投身戍边,谁知最后竟然也坐上了左都尉的位置,虽然比起丞相的位置,终究是差了一点,却也是掌有实权的地位。 自从沈秋年和沈嘉良闹翻以后,两人几乎很少有往来,像今日沈秋年特意来丞相府拜访,沈如诗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一次。 宋氏和沈如画脸上都笑开了花,可沈如诗却总觉得沈秋年不怀好意,别有用心。不过一会的功夫,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靠近沈秋年,蒙着一层面纱,面纱虽薄,却极好的遮住她的脸。那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沈秋年身边,一声不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叔父拜访 沈如诗目光很快就被这个丫鬟打扮的人吸引过去了,她倒是分外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垂下头看着地上的石子。沈如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划过她的细腰的时候,却陡然停住。女子的腰间是一把佩剑,她的手就停在那把佩剑上面。一阵风吹来,她的面纱飘动一下,沈如诗一颗心陡然坠到嗓子眼里面,见女子眼底汹涌波涛虽是卷起,一双翻动着宝石般的光芒的眸子里面藏着她说 不出的凌厉。 沈如诗难以将目光移开,女子的面纱落下,然而女子的眼神却在她心里慢慢扎根,挥之不去。外边看起来这般平静的女子,神色却是那般惊为天人,她到底是什么人?沈如诗陷入迷雾一般仔细思索着。 久久的,听到宋氏尖尖的嗓音,“二弟,这位是?”宋氏看着蒙着面纱的女子,眼底流过一丝探寻的意味。沈如诗暗自笑了笑,宋氏定是误会了,以为这女子是沈秋年的姨娘。可她自从看到女子的眼神之后,便觉察出这女子的身份不止那么简单,至少,绝不是沈秋年的姨娘这种小角色,可她为何又要打扮成丫 鬟的模样? 沈如诗静静听着沈秋年的回答,她不能问出口的,宋氏无意间替她问了,倒是不错。 沈秋年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声音温厚平静,“这位是我的侍卫,楚燕俪。” 女子依旧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在沈秋年身边站着。若是普通的侍卫,好歹也该向宋氏问个好,可她却没有半分示好的意思。 “侍卫?”宋氏和沈如画同时有些吃惊。 “二弟怎么找了个女侍卫?” “二叔为何要把自己的侍卫打扮成这副模样?”两人同时开口问,沈秋年笑了一下,不慌不忙道,“次女聪明伶俐,反应迅敏,身手不错,虽然是个女子,却也不输给一个男子,我怕她打扮成侍卫的样子太显眼,才给她弄了这么一番打扮,让大嫂见笑了 。” 宋氏微微一怔,随即勾起唇角,又是那一番惊天动地的笑容,声音尖尖的,“二弟果然不一样,连侍卫都跟旁家的不一般,哈哈哈。”沈如诗冷笑一声,若不是沈秋年现在混出了人样,宋氏可还会是现在这幅态度。沈秋年的侍卫对她爱答不理的,这可算是大不敬了,宋氏却能忍气吞声,甚至对别人夸赞有加,可见沈秋年现在这左都尉的 力量之重了。 沈如诗跟随宋氏和沈秋年进去了,目光却一直落在沈秋年的侍卫,楚燕俪身上。女子嘴角上扬,看着楚燕俪挺拔的身姿还有面上笼罩的面纱,笑道,“好名字。” 谁家的女侍卫,还要蒙面见人,真是奇怪。沈如诗笑笑,踩着地上的落梅,跟了上去。 看着桌上的佳肴,沈如诗安静,沈如画探头探脑给沈秋年夹菜。而宋氏,不停地察言观色,想从沈秋年口里套取消息,当听说她这位二弟这些年混的风声水起的,两眼绽放光芒。 当年宋氏对于沈春山好,不过是想利用沈春山对付沈如诗而已,却也从来不会正眼瞧沈春山一眼。如今对于这位二弟可是大不一般,这番殷勤,看的沈如诗都有些无言了。 而沈如画却觉得宋氏的态度还是不够亲切,不停地给他叔父夹菜,“叔父,三妹近来怎么样,叔父怎么没有把他带过来,如画可是很想她呢!” 沈如画口中说的三妹,便是沈秋年的嫡女,在沈家排行老三。此刻沈如画一口一个三妹叫的亲切,在这之前沈如诗从来没听沈如画提起过她一句。 “你三妹好得很,不过近来甚至有些不适,此次我便没有带她一起来。”沈秋年对答如流。 沈如诗心底冷哼一声,沈秋年此番举动,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若是她猜想的没错的话,沈秋年明明是想在沈嘉良不在的时候,暗中拉拢丞相府的势力,间接控制账房和书房。 沈嘉良这些年来与朝中各个大臣的往来密信可都在书房里面了。若是沈秋年掌握了这些,对于沈嘉良来说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沈如诗甚至怀疑,此番沈嘉良突然被调离皇城就是这个沈秋年搞的鬼。 她才不相信沈秋年会对于当年的往事一点都不计较,还特意来丞相府缓和关系。这么明显的事情,宋氏和沈如画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沈如诗听见沈如画的声音娇滴滴的,在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心烦意乱的,“如画啊,那汤含碱太多了,二叔父的体质不适合喝太多。” 闻言,沈如画和沈秋年一怔,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沈如诗。沈秋年笑着道,“大小姐怎么知道我不能喝?” 沈如诗随便扯了两句,“叔父常年征战在外,是不是经常会发生脱力的状况?” 沈秋年点点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接着道,“叔父身上是否会发生逆流冲撞的情况,身子时而发热时而发冷?” 沈秋年此时面色大变,疑惑地看着沈如诗,“你是怎么得知的?” 沈如诗莞尔一笑,“叔父可莫要忘记,我是什么身份。” 沈秋年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不说叔父可是差点忘了你可是云起国的大名鼎鼎的女神医啊!”沈秋年摸着胡子笑道。 沈如诗微微敛眸。前世沈秋年去世的时候玉手观音去看了他一眼,方才她口中说的不过都是当年玉手观音给他把脉的时候看出来的罢了。 沈如画心急,“什么女神医,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看二叔父喝这趟没有问题,叔父,你尝尝,这汤味道鲜美的很。”说着沈如画就往前递过去,笑靥如花,可下一秒,这花立刻摧折。 沈秋年推回去,“如诗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我看这汤二小姐还是留着自己喝吧。”他的语气严肃一些。沈如画看着沈如诗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心想定是沈如诗故意捣鬼,一股怒意节节攀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厉害的女侍卫 “二叔父,才不是呢,你别听大姐胡说,如画可没听说过有这个理。”她噘着嘴,谁知手一滑,滚烫的汤顿时洒向沈秋年。 “啊”沈如画高叫一声,她这叫声还未停下,便见一旁站着的楚燕俪顺手拔起佩剑,刀光一闪,彩瓷碗顿时划成碎片,连带着滚烫的汤水全朝着沈如画飞去。 哎!沈如诗叹了口气,她这位妹妹可真不该这么倔。她伸出手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沈如画狼狈不堪的模样,随即杀猪一般的叫声响起。 沈如画未料到楚燕俪还有这么一招,身上细嫩的皮肤烫红,一阵阵灼烧的感觉蔓延在全身各处,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燕俪,“该死,竟然敢烫本小姐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她这么一喊,倒是把沈秋年吓了一跳,刚才沈如画那般温婉可人,现在却如悍妇一般,渐渐地,他心里也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扶着袖子,没有过分责骂楚燕俪,淡淡地看着宋氏。 “大嫂,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侍卫身手实在太敏捷,刚才以为如画是要伤我,出手过快,伤了如画。她绝对是无心之举。” 宋氏半张着嘴巴看着沈如画胳膊上面白皙的皮肤淌出水泡,心疼不已,听到沈秋年的声音,却还是忍着心里的怒意,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是如画太不小心了,不碍事的。” 呃……沈如诗继续喝着粥,这宋氏是铁定了心要讨好沈秋年了,竟然对沈如画的伤情不管不问,可真是舍得啊!猛地发现沈如画正在狠狠地瞪着她,沈如诗又低头喝了一口粥,抬起眉梢扬起嘴角看着沈如画,不 慌不忙道。 “二妹这么看着我也没有用,我虽然会些医术,二妹这是烫伤,就得慢慢熬着,我可没有什么法子让你立刻复原。” 沈如画气的牙根痒痒,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若不是沈如诗故意提及沈秋年不能喝这汤,她又怎么会被莫名的泼上汤水,变成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气,真是可气啊! 然而身上的伤痛却让她无力去咒骂,她扫过宋氏一眼,“母亲,如画下去换件衣裳。” 丫鬟扶着沈如画下去换衣裳,走到楚燕俪身边,沈如画心里骤然闪过一个念头,趁着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伸手就去揭她的面纱,嘴角一抹奸邪的笑意绽放。手刚触及柔软的面纱,手腕却突然一软。 沈如画抬起眉头看去,楚燕俪一只手恰在自己的手腕上面,两指轻轻黏转,突然空气中听见咔嚓一声,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沈如画还未来得及开口喊叫,又是一声咔嚓的声音,骨头恢原位。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沈如诗眼睛一凛,看着沈如画面色刷白,一双眼睛里面流露出无限的惊慌与恐惧,半张着嘴巴,身子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沈秋年吩咐道,“楚燕俪,放手,怎么可以这么无礼。”声音低沉,却听不出责备。 沈如诗低笑。 楚燕俪立刻放手,沈如画一时没有准备,砰地一声狠狠地摔在地上,头发散乱在身前,身上沾上了地上的烫水,惨不忍睹。 “你,你怎么敢这么无礼?你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我可是沈府的二小姐,过分,真是太过分了,来人,听到没有,立刻给我拉下去!” 沈如画一时心急,忘记了自己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立刻有几个家丁冲上来,手里掐着棍子,看着二小姐凌乱不堪地躺在地上,夫人和沈秋年在那里坐着,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二小姐,小的……把谁拉下去?”他眼珠子一滚,看见面纱下的女子眼底透射出的杀气,猛地一震,手里的棍子顿时砰地一声掉到地上。“小的,小的先撤了。”他见夫人也没有什么命令,看了沈如画一眼, 倒退着出去了。 “哎,你给我留下,你这奴才!”沈如画朝着那人的方向喊着,顺手捞起碎片狠狠地朝着他的背影扔过去,口里嘟囔道,“没用的东西!” 沈秋年此时眼底流过一丝鄙夷,宋氏没看见,沈如诗却是瞧的清清楚楚的。 “二叔父,你这奴才这是太不长眼色了,竟然连我也敢欺负,过分,真是过分!”沈如画被楚燕俪刚才的功夫吓到了,眼珠子一转,突然将目光射向沈秋年,向着她这位叔父撒娇。 谁知沈秋年一点都不买账,脸色一黑,“楚燕俪是我最的手的一个手下,不是奴才,况且,刚才是你先招惹她的,怨不得她。” “嫂子,你说呢?”沈秋年将目光转移到宋氏身上,目光中多了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 宋氏心头猛地一抽搐,眼底的平静顿时像是碎裂的玻璃墙一般碎的稀里哗啦,她的嘴角猛地抽搐一下,嘴角扯出的笑容异常僵硬。 “二弟……说的是。” 沈如画听到宋氏这样说,顿时崩溃,“母亲,您竟然也帮着她说话!哼!”她抬起胳膊支撑着身体,颤颤巍巍站起来,二话没说跑回自己的屋子。 宋氏尴尬地看着沈秋年,“二弟莫要介意,如画年纪小,不懂事,方才让二弟见笑了。” 沈秋年皮笑肉不笑,“无妨。” “大嫂,二弟的宅子在槟都,我此次来皇城,有些事情要做,这些日子不知可否在丞相府介借住一段日子?” “二弟说的是什么话,你大哥不在家,我便替他做了主。这本来就是你大哥的府邸,自然也是你的府邸,既然是自己的家,二弟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宋氏有露出那一抹艳丽的笑容。 沈如诗就在一旁看着他们演这出戏,她骤然间明白了,为何宋氏对待沈秋年这般态度,原来此番沈秋年来,早就有筹划。看来沈秋年和宋氏是商量好了,趁着沈嘉良不在,让沈秋年暂时掌管沈府的账务。毕竟是自己兄弟,大哥不在代替大哥暂时官吏府邸是合理的事情。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串谋 即便是沈嘉良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什么在皇城有事情,无处可去投身丞相府,都是些假话,不然为何偏偏选中这个时候。 宋氏是想要利用沈秋年将沈府的财产掌握到自己手里。自从上次在廊坊阁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便对沈嘉良心存芥蒂,终于不甘心被沈嘉良控制。 若是沈如诗猜得没错,此番沈秋年无缘无故来到皇城,恐怕也是宋氏搞的鬼。 宋氏心里是这样想的,以为将沈府的账务拿到自己手里之后,给沈秋年一点好处就行了,可沈秋年心里可决不会这样想。 沈如诗看着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心底轻哼一声,低下头喝了口粥,不烫不凉,正是合适。 至于沈秋年,他完全是想通过宋氏,掌握沈嘉良这些年来跟各个大臣私底下通信证据。 沈如诗目光从两人身上扫去,沈秋年为人鲁莽,好大喜功,倒是不足为惧,但他身旁的那个叫做楚燕俪的人,却是不容小觑。 她感觉到那女子就像是一阵雾气一样,看不透摸不着,让你接近不得,不给你留一丝机会。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女子此时也正看着她。 隔着那层朦胧的面纱,沈如诗似乎是看到了那女子灼亮的眸子,似是要燃烧起来一般,绚烂之际。 碧瓦阁。 “小姐,你笑什么。”小桃看着沈如诗在那里练着字,笑了已经不止十次了。沈如诗摇了摇头,脸上却还是笑意盈盈的,“我想起方才沈如画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就忍不住笑。那个楚燕俪,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一些。我以为只有我才能让沈如画露出她那狐狸尾巴,没想到这个 楚燕俪竟然也有这本事。” 小桃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忽然一惊,“小姐的意思是说,那楚燕俪是故意的?” “何止是故意的,简直提起算好了沈如画的反应,安排了这么一出戏让她难堪。”沈如诗叹了口气,沈如画真是不自量力,楚燕俪身上的杀气隔着十步都能嗅得到,可她倒好,偏要往她身上撞。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盯着她,小姐不是觉得她很奇怪吗?”小桃渐渐对楚燕俪有了兴趣,两只眼睛发着光。 沈如诗抬起手给了她一记爆栗,“你得了吧,你能看得住她吗?”她看着窗外几个闪过的身影,眼神模糊了些,“这些日子老实一点,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不要去招惹楚燕俪。” “我还有要事再做,这个楚燕俪肯定是有秘密的,我们却也不急于一时,只要她不妨碍我们的事情,我们大可不必跟她计较。” 女子的眼底一片幽海,层层波浪席卷而来,有一种让人无法抵抗的力量。 跟沈如诗意料的一样,沈秋年开始没有任何行动,只不过是再府上喝点儿茶。没事的时候还在院子里面随处走走。 楚燕俪也是出奇的安静,几乎没有惹任何麻烦。沈如诗以为这日子要安静两天,今日一大早,突然听到外面吵嚷嚷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都围在这里。”沈如诗看见前面丫鬟家丁围成一圈儿,像是一堵墙一样,把墙里面的东西堵的严严实实的。 那些人原本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听见她的声音,猛地一惊,很自觉地给她让他一条小路。 沈如诗发觉他们面色有些不对劲儿,却也没再问什么,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他身旁还有一只血肉模糊的断臂,些许白蚁围过来啃食着裸露出来的骨头。 沈如诗心头立刻漫上一股凉意,手指微微一颤。登然将目光从那鲜血淋漓的肉体上移开。然而残相还在脑子里面回荡着,挥之不去。 沈如诗竭力保持自己的镇定,“这是怎么回事?府上怎么会死了人?人死了之后为什么没有报官?还要尸体在这停留这么长时间。” 她顿了顿,大着胆子又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还有,此人是谁?” 她总觉得这些日子过得太安静了。似乎总有什么风暴将要爆发。没想竟然会以这种惨象出现。 经过一片沉静之后,有人挺身而出,指着地上的人,脸上满是愤懑。 “他就是看门的老李子,平时人也挺老实,谁也没得罪。让那个女的给杀了。” 女的?沈如诗心里陡然一动,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除了新来的楚燕俪,谁还会有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本事。 “可是二老爷身边的那个侍卫?”沈如诗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就是她,她这几日可真是嚣张跋扈的很,但凡有谁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恨不得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可不是嘛,成天脸上蒙着一层面纱,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难不成她不是人,是鬼?还得蒙着面纱。” “我早就觉得他奇怪了,可是她是二老爷的人,咱们都不敢动她,而且那娘们阴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来一手。” 沈如诗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像是炸了窝一样,心里生出些许烦躁,看来此人就是因为得罪了她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你们可知,楚燕俪现在身在何处?”沈如诗伸出手,示意他们停止这喋喋不休的议论,蹙着眉头问道。 “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沈如诗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女子一身蓝衣,跟那日初来府上的打扮有些不同,看似倒是硬气不少。 沈如诗看着她,眼底波光流动,“楚燕俪,这人可是你杀的?”沈如诗的语气很是平静,无形之中便将楚燕俪那股锐利抹去。 “没错,这人就是我杀的。”楚燕俪丝毫不避讳,仰起头说道。 周围的人顿时唏嘘一片。 “这女人心可真是狠,还敢承认。”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杀人。” 楚燕俪狠狠地瞥过刚才说话那人,眼睛透漏出三分杀意。“是他先招惹我的。”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更没有任何的愧疚。 第三百七十四章 杀人不眨眼 沈如诗微微一怔,随即眼底闪过一丝光彩,伸出手方将挡在她面前的那人推开,她便与楚燕俪四目相对,不,是隔着一层薄纱相对。 沈如诗笑笑,嘴角扯动的笑意甚是古怪,周围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热闹。“他如何得罪你了?”沈如诗不紧不慢看了那人一眼,地上的鲜血散开,将周围的一片白雪染成红色,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想要呕吐,却还是将心底的惊奇压抑下去,笑着看着楚燕俪,那笑容,却带着一丝 危险。 她不了解楚燕俪真实面貌,自然不会与她为敌,她可以耐住好奇,却绝对忍不了欺骗。“他不过是个看门的,哪里惹到你了?”沈如诗将面前的女子宛若冰山一般站在那里,字字诛心重复道。 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从地上的尸体身上扫过,剑光一指,方才在那里蚕食着白骨的白蚁顿时化作一片焦炭。 周围的人大叫一声,退后十米,唯有沈如诗不慌不忙,站在那里未曾移动分毫,眼底透出三分凛冽,却见楚燕俪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剑放下,声音依旧清冷,“他伤了我。”“他伤得了你?”沈如诗微微蹙眉,对于她刚才的行动已是十分不满。虽然这女子出手很辣,毫不留情,对于沈府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曾在意,甚至连她名义上的主子都未曾正眼瞧过一眼,但沈如诗却有着 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她绝对不会伤她。 她便那样定立在楚燕俪面前,尽管身旁三步远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糊,沈如诗气息却是出奇的平稳。 楚燕俪内力深厚,武功非常人所能比,当然感受到沈如诗气息的平静。隔着一层薄纱,竟然出奇的笑了一下,“你不怕我?”沈如诗笑道,“我为何要怕你,我不过是过来询问事情的真相,并未得罪你,你有什么理由杀我?父亲不在府上,出了事情,我定然要担当一定罪责,若是不将此事查地水落石出,我将来如何对父亲交代? ” “楚姑娘看来其也是英姿飒爽,江湖狭义,自然不会乱杀人。如诗不过是想听听,此人究竟如何得罪你了?知道事情的原委,我也好做出一个公正的评判不是吗?” 沈如诗面色平静,心里却满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惶恐,楚燕俪的眼神又恢复往常的冰冷,隔着那一层薄纱,她却有了隔着千山万水的错觉,挡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层薄纱,而是楚燕俪眼底的冰寒。 半晌,楚燕俪似笑非笑,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物,“这是他偷偷放在我的碗里的,那只碗还在屋子里面,人赃俱获,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的语气满是锐利。 莫寒溪顺着楚燕俪的目光看去,她手里的药物,是飞花散!莫寒溪不会看错的,前世她曾跟着玉手观音治愈一位中了飞花散之毒的江湖中人。 尽管玉手观音使出通天之力,可飞花散的毒性极其强烈,一旦蔓延,便无药可救,那人七经八脉尽锁,七窍流血,难得保住一条性命,却还是变成废人一个。 沈如诗手指颤了颤,“不对,飞花散毒性极强,这种剧毒药物难得一见,他一个沈府家丁,怎么可能得到?” 楚燕俪轻哼一声,物质握紧,顿时缩回,沈如诗看着她,只觉得楚燕俪的动作极快,况且还有一点她没说完,飞花散的毒性极强,若是皮肤接触也会染上剧毒,可楚燕俪却一直带在身上…… 沈如诗眸底一闪,仔细端详着楚燕俪的面色,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状况。真是怪人啊! “废话少说,大小姐到底是信,还是不信?”楚燕俪挽起胳膊,扬起下巴看着沈如诗。 周围的人顿时一片愕然。 “大小姐,可不能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她肯定是杀了人心虚,自己搞了这些东西来。” “可不是,她杀的可是我们沈府的人,报官吧,我看还是让官府来处理这事儿。” “人可不能把白死,你说他陷害你,现在死无对证,又不能把他叫起来对证,还不是任着你一个人胡说八道,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还要给人泼上这盆脏水,你这婆娘的心是黑的吗?” 他们越说越激动,虽然见识过楚燕俪的功夫,可大小姐在这。况且,沈府的人都在这里,难不成她还能把他们都杀了? “够了。” 沈如诗低声道,目光锐利,“你们都下去吧,楚燕俪,你带我去他下毒的地方,一探究竟。” “可是大小姐,此事这么明显,就是那个婆娘有意杀人诬陷,大小姐可不要被她骗了啊!” “住口,此时我自有断论,呢你们都散了吧。” 沈如诗拂袖看着一旁站在那里的楚燕俪,“这么,不是要带我去看证据吗?站在那里做什么?” 楚燕俪闷着,跟上莫寒溪。 由于那日楚燕俪得罪了沈如画,宋氏给楚燕俪安排了一间偏僻的屋子,而且背阳,投射不进光来,屋子里面甚是昏暗,明明是上午,看起来却像是晚上一样。 沈如诗眼神变得古怪一些,看着桌子上面果然有一碗汤汁,却是纹丝不动立在桌沿上面。她回过头看了楚燕俪一眼。“这就是证据?” “嗯”楚燕俪低声答应一声,你不是会医吗?你自已看看便知道这汤药有什么问题了。 沈如诗俯下身子,撵着帕子蘸了一滴汤汁,放在鼻尖轻嗅。 与此同时,两个人影又出现。 宋氏一听说这件事情,便大呼小叫,把府上所有的男丁都召集在一起,如临大敌,已经想好了一会要怎么对付楚燕俪。 沈如画的仇,她还记在心里呢。“哎呦喂,听说我府上死了人了,你这姑娘真是心狠啊,那人跟了我二十年了,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把他杀了,你你你,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宋氏边说,便伸出手擦着眼泪,转过头去对着一旁沉着脸的沈秋年哭得更凶。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杀人偿命 “二弟,你看看你这个女侍卫,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且不要说这是在丞相府,就是在普通人家,她也不能这么放肆啊,杀人可是要偿命啊,二弟,不是我要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着,她还不慌不忙从自己怀里扯出帕子,小心翼翼擦着眼泪,生害怕趁她没注意的时候,被楚燕俪一刀杀了。 沈秋年面色深沉,看着沈如诗,“可有什么发现?” 沈如诗转过身子,见宋氏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里面散发出古怪的光芒,她莞尔一笑,“这汤药里面的确有毒。” “啊,竟然真的有毒。”宋氏一叫,紧接着转换面色,“不过二弟,即便是那人真的下毒,这也不能一刀把人给杀了吧,这也太过分了,简直是没有天理和王法了!” 沈秋年却是冷冷道,“杀人偿命,没什么不对的。” 宋氏顿时瞪眼看着他,一时有些失神,两只手颤抖着,“啊,没,没什么不对的?” “大嫂说的没错,一个下人,怎么敢下毒,我看是有人教唆吧。”沈秋年一笑,宋氏一哆嗦。 “瞧二弟这话说得,跟真的似的,那里有忍教唆呢,哈哈哈。” 沈秋年回过头仔细看了宋氏一眼,“当真没有人教唆?” 宋氏一哆嗦,感觉出沈秋年话里有话,心里一抖,突然想起沈如画前几日和楚燕俪之间的嫌怨,心里一抖,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不自在。“罢了罢了,此事就这样吧,日后谁都不许再提。” “你们在哪里看什么,都给我干活去!”宋氏见窗外一群探头探脑的人在哪里盯着,顿时火大,狠狠地扫过她们一眼,沈秋年说话实在是堵人,她心里想是塞了一团棉花,难受的厉害。 楚燕俪闷着,转身便要走,听到宋氏的声音响起,“二弟日后要看好自己的人了,若是她再杀几个人,我们沈府岂不是要鸡犬不宁?再怎么说也是个下人,不至于把自己的主子逼到那个份上吧?” 楚燕俪回过身子,仔细看了宋氏一眼,宋氏顿时一颤,隔着那层面纱仿佛看到楚燕俪眼底的杀意,浑身一哆嗦,向后退了一步。 楚燕俪走后,宋氏还没回过神,沈如诗见宋氏也是极少害怕别人害怕成这样子的,叹了口气,“母亲受了些惊吓,回去好生歇着吧。” 后院里,楚燕俪立在树下,身影格外落寞。 沈如诗微微蹙眉,踏着落梅走进了去。 “方才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楚燕俪想了想,还是没有转身,“你要来跟我解释,此事是你那个妹妹做的吗?” 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冰冷,沈如诗面上的笑容却是更灿烂了。不过是相处了几日,楚燕俪就看出她和宋氏与沈如画之间的矛盾了。“若是没有证据,我不会诬陷他人,也不屑于诬陷他人。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此事究竟是谁做的?或者说。”沈如诗顿了顿,“谁要置你于 死地?” 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手里的剑光一闪,转过身子看着沈如诗,半晌笑道,“早就知道你聪明,没想到还甚至是揣测人心啊,说罢,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你走的时候,叔父着你的背影的眼神有些奇怪。”沈如诗回想起沈秋年当时的神情,不像是看着自己的手下的眼神,竟然还带着几丝锋利,如临大敌般。她清了清嗓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和沈秋年之间的关系,怕也是没有那么简单。 隔着那层薄纱,沈如诗似是看见楚燕俪笑了一下,随即恢复原来的神情,走到沈如诗身边,“现在还不是时候,沈小姐没有拿出诚意,让我怎么相信你。” 说罢,她便蹭着沈如诗左臂走开了。一举一动之间还是带着一股傲气。 “哎”小桃见楚燕俪走到沈如诗身边,深怕她伤了沈如诗,赶紧跑了过来。 沈如诗仔细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让你在一旁站着吗?” 小桃委屈巴巴,“我这不是怕小姐出什么事情,小姐,那个楚燕俪实在是太危险了,小姐日后可千万不要一个人跟她呆在一块。府上的小丫鬟背后都叫她杀人狂魔呢。” 小桃两只手掰着,放在身前,小心翼翼说道。 楚燕俪的哀怨又冰冷的眼神浮现在沈如诗眼前,她摇了摇头,嘴角勾起的笑意从容一些,“不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 方才楚燕俪的话,是什么意思?沈如诗脑海里面不停地盘旋着她的那句话:拿出诚意?何为诚意? 眼下寻找锦香草的事情迫在眉睫。萧天凌那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沈如诗等不及了,她必须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出府。 如今这个节骨眼偏偏沈秋年又来了,沈如诗咬着食指,沈秋年不是想要掌握账务吗…… 果然,五日之后,沈秋年便开始行动。 他不声不响把府上几个小厮换掉,宋氏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里,沈府闯入刺客,府上灯火通明。 沈秋年气势汹汹来到碧瓦阁门前,沉着声音喊道,“大小姐,劳烦出来一下。”他的声音裹着火气,不再向以前的那般平静。沈如诗自然知道沈秋年为何生气。她这些日子大着胆子把府上的沈秋年没有掌握的银子全部都转移到他出,如今沈秋年查这笔账,却是百般纰漏,自然会怀疑到沈如诗身上,府上的人,除了她,怕也是没 有人敢跟他作对了。 宋氏跟在沈秋年身边,不停地教唆着,“肯定就是这丫头了,如画可是乖巧得很,绝不会动府上的银子,这丫头可是大胆的很啊,老爷不在的时候就敢动府上的银子,这次可得好好教训她不行。”宋氏掐着腰,身后一群提着灯笼的丫鬟,在被人看不见的地方,宋氏勾起唇角,脸上的笑意满是奸邪,她都未料到沈如诗竟然真的敢动府上的银子,这次可是这丫头自作孽不可活,倒是称意! 第三百七十六章 是我做的 小桃透过窗户向外看了一眼,顿时吓得楞了,哆哆嗦嗦回过头去看着沈如诗,“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夫人他们都在外面待着呢?小姐赶紧出去解释清楚,莫要让他们误会你。奴婢这就出去说一声。” “站住。”沈如诗声音不咸不淡,早知道今天回来这么一出,女子眼底闪烁着一阵星辰,笑意愈加明显,“此事的确是我做的,出去见见他们又怕什么大不了就被赶出府罢了。” “什么,小姐方才说,此时是小姐干的?”小桃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下巴都在哆嗦,用力地摇着头,“不可能,奴婢绝不会相信小姐回去偷府上的钱,小姐肯定是在说谎!” 沈如诗欲哭无泪,推开小桃,“怎么不可能,小桃,一会出去不准反驳,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听到没有,我是你的小姐,一切都听我的。” 小桃用力地摇了摇头,看着沈如诗面色一凛,又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哭唧唧道,“小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无妨。”沈如诗笑道,神情从未有过的坦然,不知为何此事盘旋在她脑海里面的却是当时楚燕俪当时的神情,沈如诗勾起唇角,“怕是我来不及向你表达诚意了。” 吱嘎一声,门被拉开,沈如诗向外看去,屋外的阵势还不小呢。 宋氏见沈如诗出来,顿时双手掐着腰又开始指点道,“如诗啊,你要是早出来多好,说说吧,偷沈府的银子干什么去了,是出去买首饰了,还是出去养野男人了?” 沈如画在一旁煽风点火,“大姐啊,不是妹妹说你,皇上赐给你那么多东西,你却偏要拿沈府的钱,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沈如诗冷笑一声,伸出手笼紧自己的披风,向着沈如画走过去。 “二妹何时这么有文采了?也是,我可不比二妹,整日又母亲照顾着,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毕竟,这银子现在可是掌管在母亲手里,母亲花钱给二妹买首饰,难道不是私拿府上的银子吗?” 沈如诗笑得自然,看着宋氏的脸色一变,像是吃了黄莲一样,清咳两声,“如诗,犯了错你承认便是,何苦将你如画拉下水,我给如画买首饰拿的可是自己的私房钱。” “哦,原来母亲还有私房钱,我一直未曾听说啊。”沈如诗不咸不淡道,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看的宋氏脸上更红。 “你这小贱人胡说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宋氏慌慌张张,含糊着道。 沈府的下人原本跟着宋氏一起来惩治大小姐,没想到夫人反倒被奚落,他们手里的棍子杵在地上,弯着腰看着热闹今夜风凉,他们脸上却是红扑扑的。 沈秋年轻声咳嗽连声,“够了,这里不是你们吵嘴的地方。” 他这语气,此时倒是像极了沈嘉良。 “如诗,府上的银子少了一百两,到底是不是你拿的?”他正思索着要怎么跟沈如诗打太极,才能从她口里套出他想要听的话,皱着眉头,第一次看到脸上多了一丝愁苦的神色。 谁料他的话音刚落,沈如诗便不慌不忙开口道,“是我拿的。” 周围顿时哗然,悉悉率率。 “真看不出来原来大小姐还是这种人呢,我一开始还以为夫人误会了大小姐。” “可不是吗,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想到大小姐竟然是这种人,哎,真是看走了眼。” “难怪大小姐平时那么大方,原来是偷拿着府上的钱,怪不得呢,上次大小姐可是给了厨娘一个翡翠环子,那可值不少钱嘞!” “什么大小姐,我看过不了多久,她就不是大小姐了!” 众人像是炸了锅一样,沈如诗微微舒了口气,脸上却是没有半分沮丧的模样。目光炯炯看着宋氏和沈秋年。 沈秋年未料到沈如诗这么快就招了,总觉得事情过于顺利了一些,况且,沈如诗既然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机会整她,为何还要故意偷府上的银子,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然而宋氏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多,她这些年来一直想把沈如诗整垮,这些年来想了那么多方法都没有成功,谁知道沈如诗竟然会栽在自己手里。 她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奸邪的笑意难免浮现在脸上。“如诗啊,你也是的,你父亲现在不在沈府,你背着他干出这样不堪的事情,恰好你二叔也在这里,母亲若是不处置你,你二叔难免要笑话我们丞相府治人不严,我若是惩治你,又怕伤了感情,母亲真是好 生为难啊!”沈如诗心里生出无限的鄙夷,她笑了几声,走到宋氏面前,宋氏吓了一跳,向后缩着身子,以为沈如诗要跟她来了鱼死网破,因此当沈如诗向着她伸出手的时候,她明显地颤了颤,脸上的笑容都快要挂不 住。 那句“你要干什么”就在嘴边打转,所幸没有说出口。沈如诗当然看出宋氏的警惕,却只是宛然一笑,柔软的笑容里面掺着寒冰,恨不得扎进宋氏的脸上,将她伪装的面具撕下来。然而在众人面前,她什么都没做,没有将宋氏脸上的面具撕掉,也没有大骂她 一顿。 她只是伸出手,将宋氏额前的一丝散落的头发挽回耳边,笑道,“母亲只管处置如诗便好,如诗这些年来也没有尽尽孝道,现在做错了事情,那里能让母亲这么为难?”“若是父亲回来,母亲大可跟父亲解释此事是如诗做错了,跟母亲可是没有一点关系,父亲自然不会埋怨母亲。母亲不是说了么,若是你不惩治我,二叔这里过不去,下人以后也不会遵守规矩,这可是天大 的罪过,如诗承担不起。”宋氏感觉自己额间的指尖分外的冰凉,虽然隔着一层皮,却像是要穿透她的天顶盖一样,她此时已经僵硬在那里,哆嗦不出来,她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却觉得额间一阵疼痛。 第三百三十七章 装模作样 “如诗,母亲知道你心里伤心。”宋氏嘴唇哆嗦一下,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你也知道,母亲也实在没有办法。”宋氏搭在沈如诗肩上的双手在颤抖着,她觉得自己像是着了魔一样,嘴唇哆嗦着,便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她从未有过的害怕,沈如诗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第一次靠着她这么近,还说这些宽慰人心 的话,可她总觉得害怕极了。 她恨不得一把把沈如诗推开。心里一想,反正沈如诗在这里也呆不久了,她总还是要保留最后一丝情面的,这样想着,她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却是僵硬得很。 “如诗啊,母亲还是舍不得你的。”“母亲这话的意思,是让我留在府上吗?”沈如诗完全没有要留在这里的意思,不过是想要挑逗宋氏一下,或者说,实在是看不惯她那假惺惺的模样。果不其然,宋氏一听,顿时打了个寒颤,笑着摇头,“其 实也不是这个理……”沈秋年自然看出母女两人之间怪异的关系,“时辰不早了,既然如诗承认了……”他想了想,心中正是发愁,把沈如诗赶走不难,可沈如诗却偷偷把府上的一笔账目转移到他处,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 “如诗,叔父有事情要和你聊聊。” “有何事在这里说便是,叔父何必大费周章。”沈如诗甜甜一笑,陡然吹来一阵冷风,沈秋年觉得沈如诗的笑容实在是扎眼,他才觉得一直以来他小看了自己这位侄女了。 沈秋年好歹也是堂堂左都尉,自然不会像宋氏一样跟一个丫头如此纠缠,他扶着袖子,将手背在身后,一张苍黄的脸在灯笼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阴沉,“没事。”他的声音里面掺杂些许怒意。 沈如诗一个女人,若是被赶出沈府,定然没有什么活路,等到她走投无路回来求着他的时候,在向她打听那笔账目的消息也不迟,只害怕到时候她会求着他让他原谅自己。 想到这里,沈秋年面色恢复起初的冷漠,“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能越俎代庖,一切都有大嫂决定吧。” “不用决定了,我也不让母亲这么为难了,既然如此,我走便是,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我这么晚出去的话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情,若是遭了什么事情,怕是父亲脸上还是不光彩。” 宋氏没想到这么轻易地就把沈如诗赶出去,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在乎她今夜走还是明天早晨走,只要她走,便是好事。 当然,她不能将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只是悲伤地点了点头,“那母亲明日去给你准备一下行李,你先到乡下林妈妈那里待些日子。” 沈如诗目光一转,宋氏到时给自己想好了出路,这哪是出路,简直是要把自己堵死!她莞尔一笑,“多谢母亲的心意。” 宋氏笑笑,沈如诗这话是什么意思,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她倒是有点害怕这丫头出去给她惹事情,不过仔细一想,沈如诗能闹出什么事情,到最后没出可去只能乖乖地去乡下,方才又放下心来。 只要沈如诗出了沈府的门,她无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沈府的下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有点数,开始以为是大小姐偷了东西,后来看宋氏这反应,更像是她设计构陷大小姐。 他们七嘴八舌说着,慢慢散了。 夜深了,沈如诗趴在紫檀木桌子上面,小桃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小姐,这可怎么办,你刚才怎么能答应夫人要出府呢?好歹也要等到老爷回来再说啊!小姐不过是偷了点银两,还不至于被赶出去,夫人肯定是故意的,小姐您看不出来么?还有二老爷,奴婢看他就是跟 夫人一伙的!” 沈如诗用胳膊肘拄着桌子,看着外面朦胧个月光,今个是她最后一次在这屋子里面看着月亮了,明日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刚才的确是有些鲁莽,毕竟还没有着落就答应宋氏要出府,的确是有些任性了。不过若是自己不下定这个心思,哪里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出府去寻找锦香草呢。沈如诗左思右想,向着明日的出路。“小姐,奴婢想起来了!”小桃猛地一激灵,擦干自己的眼泪,两只眼睛闪着光,“小姐,您去找凌王,凌王一定不会让小姐流落街头的,夫人对于凌王可是怕得很,若是让凌王出面,小姐岂不是就不用背赶 出府了?” 沈如诗目光从小桃脸色扫过,有些不耐烦,看着小丫鬟哭成那样,却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小桃,你看不出来吗?我是故意趁着这个机会出府的,若是我想留在这里,即便是偷了银子,我也有一百种办法堵住宋氏和沈秋年的嘴。至于凌王,此事还是别去麻烦他了。” 沈如诗想起那日萧天凌放走沈采薇的事情,心里面一股怒火就蔓延上来。“我们也不能出了事情就找凌王,凌王有凌王要做的事情,更何况,我跟凌王的关系,怕是还没有那么好吧?” 小桃两只指头缠在一起,垂下头,一大颗泪珠挂在睫毛上面,沈如诗看了她半晌。 “小桃,此事不干你的事情,你留在府上就好,你放心,宋氏现在把我赶出府,心里本就不安,我定会让她给你安排一处好地方,若是她们敢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沈如诗眼底骤然闪过尖锐的光芒,小桃却是扑倒她身边,两眼泪汪汪,哭得惹人怜惜,“小姐,奴婢想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在那里,奴婢就在那里,小姐可千万不要赶走奴婢!” 沈如诗看着小桃,叹了口气,“你可知道,在外面可不比在沈府里面,吃苦且不说,或许会遇到许多不如意的事情,你当真要跟我一起出府?”小桃坚定地点了点头,“奴婢绝不反悔,就让奴婢陪着小姐吧!” 第三百七十八章 把她留下 咕咕咕,碧瓦阁外面响起一阵鸟啼声,小桃抱着胳膊趴在案几上面,沈如诗不睡,她也不敢睡。 听到那阵鸟啼声,小桃伸了个拦腰,“小姐,外面那么冷,这时候哪来的鸟啊?奴婢出去看看,省的她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吵着小姐。” 沈如诗某地顿时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伸出手示意小桃站住,秀丽的眉头轻佻,顿时察觉有些不对劲,“且慢,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出去看看。” “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是小姐在这里待着,奴婢出去看看吧。” “听我的,别废话。”沈如诗眉头轻挑,紧接着起身出去了。 吱嘎的一声,门被拉开,外面一片漆黑,刚才宋氏和沈秋年过来闹了一番,周围还残留着些许烟火味,却又漫上一股说不出来的凄凉。沈如诗察觉出附近有些异样的动静,顺着那动静走了几步,陡然之间,一个黑影从自己面前闪过,快的像一条闪电,她还没看清楚,那人便傲立在自己面前。虽然是深夜,可沈如诗却依旧认得出她的身影 。 沈如诗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么晚了,有何事?” 她方才还在想着楚燕俪的事情,没想到下一刻她竟然真的出现在眼前,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不过沈如诗现在没心情跟楚燕俪开什么玩笑,也无心和她玩什么太极,变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她。 楚燕俪脸上还是蒙着一层面纱,随风飘动,神秘感十足,透过那层面纱,女子一双炯亮的眸子紧盯在沈如诗脸上,半晌才想起来要回应,只是淡淡来了一句,“为何要走?” 沈如诗一怔,本以为楚燕俪是来向她打听什么事情的,或者是沈秋年派她来逼问自己关于那笔账目的事情,未料到她竟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语气冰冷,却隐藏着一丝关怀的意味,沈如诗反倒是有些不习惯,微微蹙眉看着她,“今夜的阵势你也看到了,我若是不走,他们不得闹到鸡犬不宁?” 沈如诗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她解释,只觉得楚燕俪今夜来找她甚是无厘头,而自己这样搭理她也甚是无厘头,她皱了皱眉头。 “你不是一直守在沈秋年身边吗?现在跑过来给我送别吗?我告诉你,我那位二叔可是不怎么喜欢我,他若是知道你来找我,估计要气上一阵子。” 楚燕俪神态自然,没把沈如诗的话放在眼里,“我只问你,你为何要走,莫要说一些被逼无奈这样的话,我不是那些庸才,我自然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若是想要留下。你有一百种法子留在这里。” 沈如诗猛地一震,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她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这不是自己跟小桃说过的话吗?于是一句话猛地出口,“你一直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楚燕俪做事向来爽快利索,听到沈如诗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眼底透过一阵白光,凝神看着沈如诗,“偷听什么谈话,我楚燕俪不是那样的人,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为何要离开?”沈如诗掐着腰笑笑。“你都问了我一百遍了,我想走便走,怎么,你还舍不得我啊?不过我和姑娘之间貌似没有什么关系吧,除了你杀了一个沈府的人,我们之间也不过是个路人,你今夜来询问我离去的理 由,又是为何?” 自从见识到楚燕俪的功夫之后,沈如诗对她的称呼也尊敬不少。 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懊恼,“你以为我真的是一心一意为沈秋年效命吗?” 隔着那成薄纱,沈如诗看见楚燕俪笑了一下,笑的极其复杂。 沈如诗身子一颤,她也设想过这种可能性,毕竟楚燕俪的身份太神秘,她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姑娘怕是说笑了,姑娘不是声称自己是叔父的侍卫吗?”“侍卫难道就一定要保护他吗?若是我待在他身边是想要杀他呢?”楚燕俪眸子闪过一丝杀意,手里的佩剑握紧,陡然之间一阵冷风吹过,她身上也冰凉几分,一颗心更是冷到极点,手心里面却又一滴热汗 划过,带着些许瘙痒。 “你想要……”沈如诗眉头蹙的更厉害,一刹那之间,心底闪过无数种念头,然而理智却还是控制着她将自己的情绪完美地隐藏住,她的睫毛轻颤,看着楚燕俪,“为何?” “沈小姐话太多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全心全意为沈秋年效力便好,你是否愿意同我合作?” 楚燕俪问得直白,沈如诗以前向来都是跟萧天凌这般内心戏丰富的人往来,遇到楚燕俪这样心直口快的人,反倒是错愕了一刻,挠了挠头发,这人真是直接啊。 “你不会是想要让我跟你合作杀了沈秋年吧,他是我的二叔,跟我可是有血缘关系,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会帮你?还有,你为何选中了我?” 她可以帮楚燕俪,但必须要掌握好所有的方向。楚燕俪笑笑,笑里带着讽刺,“据我所知,大小姐跟沈秋年的关系好像并不怎样,就算是血缘关系又如何?云起国当今的几位皇子倒是手足,可他们之间为了争夺皇位,不也是照样相互算计,血缘关系,有 那么重要吗?” “至于我为何会选择大小姐,想必大小姐也清楚。我虽然愚钝,却也看得出大小姐不是个普通的闺房小姐,大小姐又野心,只有这样的人,才敢杀人,不是吗?” 沈如诗心里面掀起巨浪,脸上却还是平静地笑着。 “好,我原以为你只是功夫好了一些,没想到人也如此聪慧,我倒是很愿意帮你的忙,只可惜,我今日要走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大费周章出府,的确是有要紧事要做,至于做什么事情,不便告诉姑娘。”楚燕俪眸低一动,沈如诗见面纱下一双炯亮的眸子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将女子的肌肤映的分外白皙,不过一刹那的功夫,面纱下却又恢复起初的黑暗,好像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她的错觉一般。 第三百七十九章 没有理由 她现在心里都以一种冲动,想要赶紧离开这里,楚燕俪已经把她的底细告诉她,如今她却要离开,若是楚燕俪不肯放过她……沈如诗眸子变得复杂,她可不想死在这里。 此刻只要她放声大喊,周围定然会有人听见赶过来,可她却莫名的选择相信楚燕俪,“我必须要走。”沈如诗缓缓扬起嘴角,重复道,带着一丝无畏。 楚燕俪的手已经移动到佩剑上面了,她心底的确闪过一丝杀意,却见沈如诗面色从容,甚是坦荡,心底的杀意动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一人我们会再见的。” 楚燕俪话音刚落,身影便如旋风陡然消失在前面的竹林处。周围一阵悉率,所有的声响缓缓被寂静的深夜吞噬。沈如诗凝神看着楚燕俪消失的方向,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等着。” 竖日清晨,沈如诗带着小桃,两人在街上转了半圈,本想找了旅店住下,谁知偏巧今日的旅店都关门了。 两人待了少些银两,可找不到旅店,便没有落脚的地方,任凭她们带上再多的银两也没有用处啊。 小桃懊恼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小姐,这可如何是好,怎么我们偏就这么倒霉,连一家旅店也找不到了。”沈如诗神色倒是平静,她本也没打算能找到旅店,“你以为宋氏把我们从府上赶出来就心满意足了,父亲现在还未回府,她定然是想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把我……”沈如诗右手立掌,朝着自己的脖子一切,吓 得小桃面色刷白。 “啊”她惊慌地叫出声音,一双水灵的眼睛满上惊恐,“夫人想要杀了我们?” “嘘”沈如诗伸出手翘起食指放在唇边,四处看了一眼,不仅没有丝毫紧张的神色,反倒是笑着说道,“别让别人听了去,我们现在这身装扮实在是不方便,前面有家锦缎铺,你随我过去看看。” “嗯”小桃点了点头,紧紧跟在沈如诗后面,一步都不敢拉下。沈如诗什么事都没有,可她刚才是在是吓坏了,总感觉自己每走一步,身后总有个影子跟着她,拿起刀朝着她的后背劈下。 她哆嗦了一下,“小姐,在那边。” 于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待在绸缎店里面好生打扮一番,变成了两个模样秀气的书生。 小桃摸着自己的帽子,笑的合不拢嘴,刚才沈如诗说什么她都不肯答应换上男装,如今看来,穿上这一身以上倒是感觉新鲜不少。“小姐,您还能认出奴婢吗?” 沈如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抬起眼梢扫过小桃一眼,薄唇弯成一道弧线,“不管你变成什么我都能认出你来,废话少说,赶紧离开这里,宋氏派来跟踪的人很快就会追过来。” “哎,小姐,奴婢还没拿上行礼呢!”小桃被沈如诗拽过去,突然想起点什么,冒冒失失地回去捞起行囊追上沈如诗。 “小姐,我们不应该从那个方向走吗?我们可是从哪里来的啊!” “笨啊你,方才跟你说一直有人跟着我们,我们得把这可恶的尾巴甩掉,难道忘了么?走后门!” 沈如诗面色严肃,她口口声声说的是宋氏派人跟着她们,可她也清楚宋氏的伎俩,恐怕此事背后有人唆使。 两人穿过后门,走过巷口,前面却突然吵吵嚷嚷的,沈如诗天生警惕,陡然停住脚步,伸出手拦在小桃面前,“等一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查探一下情况。” “嗯”小桃这次不敢跟沈如诗争了,乖乖地点了点头,站在那里等着沈如诗。 前面围了一圈人,沈如诗走近之后,才听到他们似乎是在咒骂。 “这臭娘们,偷了我的玉佩,还不承认!” 一个中年男人掐着腰骂道,他面前跪着一个女人,模样甚是凄惨,衣不遮体,脸上落下数刀伤痕。 沈如诗目光停留在女子脸上,若是这女子好生打扮一番,倒也的确是个美人。 周围的人看了会热闹,觉得无趣,便散了。 “还不跟我走!”“小娥不敢,是小娥惹怒公子,公子饶命啊!”地上的女人哭的凶,眼里泪光泛动,男人不仅没有放过她,反倒是朝着她的胸口狠狠地就是一脚,“臭娘们,别跟爷废话,跟我走!”说着,便上去拉扯那女人 。 沈如诗看不过眼,虽然现在自己的确要躲避嫌疑,本本分分地找一处落脚地,却也是在看不下去那个唤作小娥的人受到这样的欺辱。 她刚要冲上去,一个偌大的合影却挡在她面前。 男子笑着看着前面的两人,目光如刀一般落在那男人身上,“你挡路了。”男人猛地抬起头,心里正要开骂,却见自己面前的人穿着很是尊贵,迟疑片刻,却还是忍不住骂道,“管你什么事情?赶紧滚蛋,小爷我可是这的……”他正想要把他自己的身份亮出,谁知面前的男子猛地伸 出脚踹中他的心口。 噗嗤一声,刚才骂骂咧咧的男人一口鲜血吐出,眼珠像是煮熟的鸡蛋一样滚动着,伸出手指着那男子,“你,你竟然敢打我?” 男子不慌不忙,眼底透露出说不出来的嘲讽与鄙夷,“再晚半步,我要了你的命。” “好好,有本事你就在这里等着爷,你等着。” 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把嘴角的血迹抹去,眼底有着说不出的惊慌,转身走了不出三步远的距离,身后陡然闪过一阵白光,他身后顿时裂开一道长痕,空气中喷血如注。 他还未来得及骂出口便断气了,地上的女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男子,眼底的惊恐像是蔓草一般肆意蔓延,然而男子的视线却完全不在她身上。 沈如诗单是看他的背影,便认出他的身份。心里也有些疑惑,既然那女人已经得救,她还是赶紧溜开的好,莫要在此处横生事端。女子刚转身走了没几步,背后便响起了萧天喻的声音。 第三百八十章 男扮女装 “这位公子方才明明想要救这位女子,我替公子救了,公子一句谢谢都没有吗?” 沈如诗微微蹙眉,大方利落地转过身子看着萧天喻,她心里正是纳闷怎么偏巧就碰到他了,看他一副全盘皆知的模样,便猜到一定是他安插在沈府的奸细将此事通告给他。 “谢谢,再见。”沈如诗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废话,就连笑容都极其吝啬,目光从萧天喻脸上瞥过,转身就走。 “哎,莫要着急。”萧天喻步伐极快,走了几步便走到她的面前,面含笑意挡在她面前。沈如诗微微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天喻却是一直在打量她这副模样,饶有趣味,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这番打扮倒是不错。” 看着他的笑容,沈如诗陡然想起刚才他杀人时候的冷酷,向后缩了缩身子,眼底的惊恐却是转瞬即逝,“你刚才……” “刚才怎么了?”萧天喻饶有趣味说道,“那个人该死,我杀了他,自然没有什么不对,你该不会善良到要替这种人求情吧?” 沈如诗眼底陡然闪过一丝复杂,那人是该死,却也应该送到官府去审问,不应该这样直接把人杀了。 可她看着萧天喻的眼神,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是王爷,杀一个人算什么,看着萧天喻的这双眸子,沈如诗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了萧天凌。 “没什么,人都已经死了,我说再多又有何用?您可是个大忙人,别跟在我身后。” 地上那女人方才被吓坏了,现在缓和过来,跪着扑倒萧天喻和沈如诗脚下,哭的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两位公子,方才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若不是有两位,小娥现在不知被欺辱成什么样子了。” “可是,那个人死了,若是官兵追查起此事,这可如何是好?” 沈如诗心里有些不忍,可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妙,若是再惹到官府,的确是个麻烦事,不要说找不到锦香草了,就连沈府怕也是再回不去了。 她清了清嗓子,指着萧天喻,“他自然会替你解决的,不必担心。” 萧天喻也很讨厌那女人打断了他和沈如诗的谈话,声音冷漠到,“我自会处理,你可以离开了。”男子面色如玉般温润,声音却是如此冰冷,小娥吓了一跳,看此人的穿着便看出他的身份不凡,愣了半晌,点了点头,指着东北处的方向,“小娥就在那边红香院做事,两位若是有何事,尽管到红香院找我 。” 沈如诗点了点头,心里赞叹道这女人还是知恩图报的,“谢谢小娥了,你快回去吧,记住,今天的事情你什么都没做,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沈如诗瞥了萧天喻一眼,“你就推到他身上。” “咳咳咳”萧天喻以为沈如诗能有什么好主意,原来是这样……他猛地咳嗽几声,骤然无言。 不似沈如诗那般善良,萧天喻却是满脸的鄙夷。他堂堂喻王,哪里需要去求一个风尘女子做事,当着沈如诗的面,他没有发脾气,还是冷漠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小娥跑开了,萧天喻却是挡在沈如诗面前,让她移动不得。 “你为何要打扮成这副模样?”萧天喻眼底满是玩味地看着她,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她的脸,却被沈如诗眼底流出来的一丝厌恶震慑到,缩回手去。 “觉得好玩。”沈如诗声音淡漠不少,“喻王若是觉得有趣,也可以弄一套女子的衣裳来穿穿,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恕不奉陪。” 沈如诗朝着偏前方的位置移动一步,萧天喻也跟着移动一步,妥实挡在她面前,“你现在这副模样是要去哪里?” 萧天喻见沈如诗目光有些怪异,随即补充道,“本王今日本来打算去府上给你送些薄礼,却听说了你被赶出沈府的消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听着萧天喻语气里面的担忧,觉得好笑。萧天喻明明是派人监视她,却还在极力地掩饰,她觉得他现在这副满口谎言的模样真是好笑。 “喻王既然去过沈府了,还不知道我为何会被赶出来吗?”沈如诗扬起眉头,眼底多了一丝凌厉,宛若掺着寒冰,要将她眼前的人伤的鲜血淋漓,“我偷了府上的银子。”萧天喻眼神变得复杂,抓起沈如诗的手臂,向前靠近了一步,眼底一团熊熊火焰骤然燃烧起来,他抑制住心里的疑惑,“以你的聪明,会敢这样的傻事吗?除非……”萧天喻停顿了一下,“是因为什么迫不得 已的原因。” 沈如诗知道,萧天喻已经在怀疑自己,毕竟前些日子萧天凌将南疆蛊虫的事情告诉萧天喻,便已经是打草惊蛇,如今自己又无缘无故地出府,想必是引起他的警惕了。 沈如诗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你也知道,宋氏一直不喜欢我,趁着这次父亲不在府上,她自然是想着要我死,单是被赶出府还是小事,只怕我活不了几天了。” 她叹了口气,眼底顿时多了一丝怅然,萧天喻仔细端详沈如诗的神态,“宋氏会难为得了你,你是何等聪明的人,本王岂会不知道?”沈如诗勾起唇角,苦笑一声,“宋氏自然是不能,可她背后有沈秋年做靠山,沈秋年可是左都尉,他和宋氏联手把我赶出沈府,我有有何办法。况且,现在暂时离开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没准沈秋年一心软, 见我不争不抢,就放过我了。” 沈如诗耸了耸肩,将萧天喻的手拿开,“喻王若是真的想要帮我,就请您去对付沈秋年,沈秋年一日不走,父亲一日不回来,我怕是只能流落在外了。” 萧天喻迟疑片刻,“本王替你找一处落脚处,你一个沈府大小姐,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呆着,岂不是要毁了名声?”沈如诗心知肚明,萧天喻并非担心她,不过是害怕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第三百八十一章 非同凡人 沈如诗眉梢轻颤,将萧天喻的手推下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喻王这话倒是有趣了,若是如诗真的无处可去,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凌王府,又干喻王何事?” “你。”萧天喻顿时语塞,看着沈如诗脸上的笑意,心里不知为何总有些堵得慌。 沈如诗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无非就是在说:你自作多情。萧天喻将心里的怒火压下,温柔地笑了笑,一双眸子紧锁在沈如诗脸上,“好。看来沈如诗还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啊。”这丫头,吃了这么大的亏还这么自信。“既然如此,那本王便瞧着,看看沈小姐到底 有什么办法能逆转败局,哈哈哈。” 沈如诗勾起唇角,伸出手指着身后的小路,一副喻王请便的模样。 萧天喻笑笑,转动手里的扇子,转身走了,身影消失在酒肆后。 小桃紧张兮兮跑来,从上到下看着沈如诗,她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萧天喻的背影,便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小姐,奴婢还是放心不下,便过来看您了,小姐没事吧?” 沈如诗摇摇头,看着小桃拿着行李,在冬日却累得大汗淋漓,长声叹了口气,伸出手便将小桃身上的行李卸下,背到自己身上,“没事,不过是遇到了一个扫把星。” 扫把星?小桃半张着嘴巴看着沈如诗的身影越来越远了,那个扫把星不会是指喻王吧?她抖了抖肩膀,这小姐……还真是直言不讳呢!沈如诗开始发愁了,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她租下一处地方开个医馆,凭借自己的本事挣钱,谁又能捏住她的把柄,不过沈秋年却早就想到这一条出路,因此暗地里面警告皇城所有的商铺,都不准将铺面租 给沈如诗,这可是个麻烦事。“公子,那个小娥可真是犯贱,今日被王家公子拖在街上殴打,全皇城的人都在流传他们的那点光彩事迹呢,公子何必非要小娥服侍。萱儿论相貌和才艺,哪一样比她差了,今晚就让萱儿服侍公子,萱儿绝 对把公子服侍的舒舒服服的。” 一阵娇媚的女声响起,一个女人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上,可谓是极尽手段撒娇讨好。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怅然,却也被萱儿说的心动,两人一扭一扭走进了院子里面。 沈如诗抬起眉梢看着院子上面挂着的牌匾,扬起嘴角,“红香院。” 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星光,勾起唇角一笑,“甚好。”手腕一松,看着路旁破碎的铜镜,里面哪里还有原来那个清秀的小姐莫要,完完全全就是个俊少爷!沈如诗满意地勾起唇角,“小桃,我们进去。” 小桃抬起头看着上面的红香院三个字,想了一阵终于想清楚这三个字背后代表着什么,陡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手指不听使唤地哆嗦一下,“小姐,这里不是妓院吗?” 她将最后那几个字咬的极轻,生怕被人看到,这一心虚,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子,脸上飞红。 “不错,的确是妓院。”“奴婢不敢。”小桃如临大敌,握紧手上的行李,向后退了数步,用力地摇了摇头,像是敲着拨浪鼓一样。“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一定要打断奴婢的腿。更可怕的是,小姐若是真的近了这红香院,只怕名声尽 毁,将来嫁不出去啊!” 沈如诗眉色一横,抓起小桃的胳膊就往里拖,“你怎的这么多废话,我嫁不出去也是我的事情,我是你的主子,我不打断你的腿,谁敢打断你的腿?”她恩威并施,“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信得过我吗?” 小桃迟疑片刻,目光飘忽不定,“奴婢自然是相信小姐的,可是……” “没有可是,相信我便跟我进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又有谁想象得到沈家大小姐竟然到这红香院里面做事?” “小姐,你该不会是?”小桃欲言又止,眼神却是隐藏着一丝惊恐。 沈如诗伸出手朝着小桃头上猛地敲了一下,“胡说什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跟这红香院的老板做一笔交易。” 女子勾起唇角,一抹浮光绽在嘴边。 小娥狼狈地回到红香院,却被几个女人堵住,其中闹得最凶的便是萱儿。 小娥眼底满是惊恐,两只手环住自己的身子,向后缩着身子,“你们想干什么?”“哼?干什么,当然是滚出红香院了,我们红香院是个小庙,容不得你这座大佛,今日你和王公子的事情可是闹得满城风雨,我们红香院可丢不起这个人。你若是乖乖滚开,我们或许会饶过你这一条贱命, 若是你执意不肯走……” 萱儿和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眼底的奸诈不言而喻,将凶狠的目光落在小娥身上,“那可就不要怪姐妹们翻脸无情了。” 小娥被她们逼得向后退了几步,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面,浓密的睫毛轻颤着,不一会就挂满了泪水,“我从小在红香院长大,你们现在让我离开红香院,我又能去哪里?”“我们管你到哪里,只要别呆在红香院碍我们的眼便好。小娥,你可知这些年你在红香院混的风生水起的,所有的贵公子们点名都要你服侍,姐妹们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生意。你断了我们的财路,我们自然 要断了你的生路。” 萱儿狠狠地瞪着小娥,眼神凌厉如刀子,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美人凌迟。 沈如诗在墙后看的一清二楚,手指攥紧,一步跨出去,却突然被小桃拽住,小桃拼了命地拉住沈如诗。 “小姐,不可以啊,我们还是别管这些闲事了。眼下我们本来就是偷偷摸摸进来的,奴婢看那个女人也不是个善茬,小姐还是别去招惹她了。”“萱儿是吧?”沈如诗冷冷地扫过萱儿一眼,她倒是跟沈如画如出一辙,可恨得很。沈如诗陡然想起自己前世在尼姑庵被欺负的经历,一咬牙,“这闲事,我管定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打脸 “哎,小姐,万万使不得啊!”小桃没拉得住,看着沈如诗像箭一般嗖的一声冲出去,懊恼地跺着脚,“这下可完了!” 小娥向后缩着身子,眼圈微红,“你们让我离开这里,无非就是怕我抢了你们的声音,小娥以后在红香院就做个打杂的,绝对不会跟姐姐们抢生意,姐姐们就绕过小娥吧!”萱儿得寸进尺,“饶过你,小娥啊,你也不看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你和王公子的事情在皇城闹得那么大,你以为以后还会有哪家的公子翻你的牌子?真是可笑,你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集万千宠 爱于一身的花魁吗?” “就是,还真是好生不要脸,她也不看看现在还有谁会翻她的牌子,哪家公子会喜欢这样的残枝败柳,哈哈哈。”萱儿猛的抬起手,朝着小娥的脸上打去,陡然间,手臂却被硬生生拽住。她用力地挣脱,背后那双手却是握得十分紧,萱儿大瞪着眼睛生气地转过头去,只见面前的公子生得秀气,面色温润,只那一双凌 厉的目光带着危险的气息。 她脸上的怒意顿时消散,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半张着嘴巴看着沈如诗,“公子要多管闲事吗?” 沈如诗狠狠地将她的手扔开,向前走了几步,逼得萱儿退了几步。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怎么,你刚才不还口口声声说小娥姑娘是残枝败柳?” 沈如诗笑着后退一步,一把拽起小娥的胳膊猛地将小娥扯到自己怀里,古怪地笑着看着大瞪着眼睛的萱儿。“谁说小娥姑娘没人喜欢,本公子就喜欢。” 小桃听着沈如诗说的这些话,脸上扑红,急得跺脚,口里喃喃道:大小姐啊,你这是想干什么,这不是疯了吗,哎,我该怎么办。 小桃一跺脚,只能以身犯险了。他猛地冲到沈如诗面前,一手拉起沈如诗的胳膊,“公子,老爷在府上等着你呢,公子可不要在这里逗留了,这里是是非之地,公子不宜久留,不宜久留啊。” 说着,小桃哈哈和周边大瞪着眼睛看着她们的姑娘们打了个招呼,用力地拖着沈如诗往外走。与其让小姐犯下弥天大错,不如让以下犯上,冒险得罪她了! 萱儿听到小桃喊沈如诗公子,眼底顿时闪过一阵光,手里的锦帕一扔,脸上随即满上一股媚笑,将方才被沈如诗奚落的事情望的干干净净,朝着沈如诗走过去。 “哎,这话可就不对了。”她边笑着边将沈如诗的手从小桃手里拉回来,“我们这里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善解人意,人长得又美,公子一定会喜欢的,谁说红香院就是是非之地?” 萱儿别过头去仔细看了小娥一眼,眼底顿时满上讥讽,“除了某些不安分的人,剩下的姐妹们可都是好得很。” 沈如诗冷眼从萱儿脸上看去,隔着袖子将她那一双手推下,不屑地冷声道,“你叫萱儿是吧?” 萱儿激动地答道,“是的公子。” “好,我记住你了。”沈如诗笑容讽刺,然而在眼前的女人的眼里看来,却像是在夸赞她一样,她掩着嘴笑道,“公子可真是会戏弄萱儿,公子的这句话,可要比任何定情信物都要醉人呢。” 呵?沈如诗翻了她一个白眼,“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说罢,陡然从她身旁略过,伸出手拉起小娥的手,笑着看到面前议论纷纷的人,“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小娥是我的人,若是谁敢欺负她,我定然要让她们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那群方才趾高气扬的女人们,顿时愕然,说不出话,看着沈如诗拉着小娥走了,自始至终不敢吭声,直到沈如诗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的桃树后,她们才一窝蜂围到萱儿身边。 “萱儿,你可知道那个白衣公子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像是很厉害的样子啊。” “可不是么,你看看他那个态度,皇城富豪安公子都没有这么大的架势,你说,他为什么那么护着小娥啊?”“谁知道呢,小娥那么有手段,勾搭上这个公子也不奇怪,怕就怕这公子身份不一般,若是为了小娥的事情记恨上我们,那可怎么办,萱儿,你若是认识那个公子,能不能帮妹妹们说个请,我看那公子来势 汹汹,不简单啊!” 萱儿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心里犹如焚火燃烧起来,手里的锦帕几乎握成碎片,眼底升起一股浓烈的恨意。 若说自己不认识,岂不是太丢面子。萱儿眼底凝成一道光,方才见到白衣公子的第一面心里十分欢喜,小娥有什么本事,凭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她? 她恨得咬牙切齿,“我认识那个白衣公子,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被小娥骗的团团转,更不会让他为难妹妹们。” “那可真是太好了,真是太感谢萱儿姐姐了。” “萱儿姐姐可是我们红香院的下一个花魁,有什么事情是萱儿姐姐办不到的呢!” 她们拥在萱儿的周围,脸上如花一般的妆容绽放。 沈如诗带着小娥走了一段时间,停下脚步看着她,“好了,那些人应该不会跟过来了。若是以后她们再欺负你,你绝对不能这样忍者她们欺负了!她们凭什么把你赶出去!” 小娥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沈如诗转回身子,脸上顿时飞上两片红晕,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小娥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沈如诗伸出手拉着她的胳膊,“快起来,这是做什么,我对你可没有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小娥姑娘快起来吧。”“不。”小娥害羞地仰起头看着沈如诗,“公子在路上便帮助小娥解决了大麻烦,如今又是第二次相助,若是方才没有公子的相助,小娥现在怕是早已经被赶出了红香院。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娥没齿难忘。” 第三百八十三章 报恩 “不过,公子为何会来到这红香院?”小娥眉梢轻颤,眼底流露出一丝疑惑,见这白衣公子,风度翩翩,也不像是那些风流成性的人啊!“公子难道真的是为小娥而来的吗?” 小娥抬起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如诗,眼底尽是说不出的动容,泪水在眼里打圈。沈如诗吓了一跳,这女子也太容易动情了! 她弯着眉头笑了笑,“小娥姑娘误会了,我不过是恰巧从外面经过,见到有人欺负姑娘,便进来替姑娘解围,至于其他的心思,可真是没有。”小娥微微蹙眉,“公子,这里可是内院,公子在外面又如何能听到里面的争吵?”她心里已经确信,这白衣公子就是为她而来的!她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拉沈如诗的手,“公子若是有什么想要对小娥说的,大可 直说无妨。” 沈如诗看小娥看着自己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心里猛地颤了颤,听着小娥声音温婉地说道,“若是小娥能帮到公子,小娥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沈如诗本想婉言拒绝,可是仔细一想,听说这红香院的主事香五娘可不是好对付的,既然小娥对她这么痴心,不如就利用一下小娥? 沈如诗莞尔一笑,“我的确是有件事情要你帮忙,不过这忙可不是白帮的,我自然会给你足够的报酬。”小娥唇瓣抖动一下,刚要说自己不需要什么报酬,沈如诗却突然伸出手竖起食指堵在小娥唇瓣上面,笑了笑,“小娥姑娘不必多说,但凡付出,都要收获的,我要小娥姑娘帮我,自然会给小娥姑娘足够的报 酬,这是我的行事作风。” 小娥见沈如诗性子极其倔强,一时也拗不过她,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公子只管开口,要小娥做什么?” “你过来……”沈如诗趴在小娥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小娥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想了一阵,点了点头,掐着手里的帕子,眼神坚定道,“小娥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甚好。”沈如诗笑道。 “咚咚咚” 小娥声音娇嫩着吆喝道,“来了来了,五娘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她拉开门,笑着看着香五娘。 香五娘一来浑身带着一股浓重的胭脂味,脸上擦的粉太多了,隔着十步远,屋子里面被熏满了这香味儿。 小娥早知是她来,心里暗自感叹道,沈公子说的可真没错,简直就是料事如神。 “怎么,我以前不是经常到你这里来吗?现在来了不欢迎了!竟然都不请我进去坐坐?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香五娘扭动着细腰,其实她的腰也不算细,在众多姑娘里面算是差劲的了,不过这些年保持的好,现在又是浓妆艳丽的模样,看起来倒真有点儿半老徐娘的韵味。小娥想起沈如诗同她说过的话,身子向后一侧。微微垂着头,笑着说,“五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可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说这些客气话了,五娘里面请。小娥正在刺绣呢,五娘要到我这里来,也不提前打个 招呼,还没有好好准备东西招待你呢。” 香五娘之前的确是经常到她那里串门子不错,可是这把月来几乎就没来过。这事情的开端还要从萱儿来到红香院说起。萱儿也不知道有什么来头,她来的第三天,香五娘就可劲儿地往她屋子里面钻。各种金银珠宝,只要得到了好东西都往她怀里塞。偏偏红香院的姑娘都是一些墙头草,见香五娘对待萱儿这副态度,暗地里 猜测萱儿肯定是有什么来头,纷纷都开始巴结着萱儿。 小娥一笑,“五娘今日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瞧你这话说的,没什么事情我还不能来找你了吗?”香五娘一扭头,浑身尽是妩媚的姿态。眼珠子一转,随即,脸上的笑容变淡了许多,看着小娥的眼神也变得冷嗖嗖的。 “小娥啊,今日你和王公子的事情可是闹得满城风雨,现在皇城的人都在议论你们两个呢。” 小娥心中一颤,可想起沈如诗的话,便冷静了许多。 那个王公子十日前第一次来就看中了她,她本不喜欢王公子,可是王公子却拿着要替她赎身的条件来诱惑她,许下海誓山盟,要一生一世对她一个人好。 她本就犹犹豫豫的,萱儿几次三番劝她,遇到这样真心疼她的公子,若是现在不嫁,可真就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 谁知她刚答应了那个王公子,他今日就翻脸不认人,还把她拖到街上去,又打又骂,狠心到极致。 小娥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被别人耍了。那个萱儿表面上看起来天真无邪,没有心机。不停地跟她示好,结果背地里却这样算计她。 小娥狠狠的掐着自己。她是红香院的花魁,有她在,萱儿当然出不了头。只有把她打压下去,赶出这座院子,萱儿才会成为下一个花魁。 “香五娘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件事情?此事有许多误会,我自然会解释清楚。” 小娥淡淡的笑道,像是蜻蜓滑过水面,“香五娘对小娥的好,小娥时时都记在心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还请五娘一定要相信小娥的话,万万不可相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小娥心知肚明,香五娘偏偏来趁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肯定是在萱儿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萱儿那么恨自己,说的话一定很难听,否则香五娘不会是现在这个脸色。 香五娘脸上有了一丝波动,却很快被一个古怪的眼神吞没,她的目光冷嗖嗖地从小娥的脸上划过。 “小娥,五娘不只是要说这个事情,你可知道今日有人说看到你跟王公子出现在街上,可是,没过多久,王公子却突然失踪了,官府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你实话告诉五娘,你可知道她人在哪里?”香五娘眼里裹着一层光,伸出手抓住小娥的手。 第三百八十四章 满城风雨 小娥手指一颤,香五娘轻轻地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拍打着。小娥心里缓缓多了一丝迷雾,抬起头仔细看着香五娘。 从香五娘的眼神之中,小娥看得出,她断然不是在骗自己,她跟香五娘相处许久,香五娘说的话是真是假,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王公子,他失踪了?”小娥想起白日看见那个身着不凡的男子杀了王公子。看来王公子的尸体定然是被他处理了,她只管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牵扯进去。 她用了用力,将自己的手从香五娘手里抽出来,眼神平静,将那丝惊慌完美地隐藏住,“什么?王公子失踪了?这事小娥可真是不清楚,小娥和他分开之后,可就再也没有见到王公子了。”“此话当真?”香五娘脸上满是狐疑。仔细看着小娥,见小娥面色很是难看,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过于激烈,向后缩了缩身子,极不自然地笑道,“五娘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们红香院做个生意 不容易。” “可王公子这一失踪,有人报了官说是跟我们红香院有关系,过不了多久,官府就会派人来搜寻,到时候五娘脸上可是不好看。” 小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急得香五娘心里发慌,“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还没听明白五娘的意思吗?眼下只有你离开红香院,官府的人来了我才能将这一桩祸事推掉。”小娥眉梢一颤,香五娘满是难为情地说道,“小娥啊,这些年来你为我们红香院做了什么,五娘可都是看在眼里,不过眼下的事情却是太棘手,王家在皇城势力非小,若是让他记恨上,我们这红香院怕是要 完了。” 小娥点了点头,“小娥知道了,小娥这就收拾东西离开红香院。” 香五娘没想到小娥竟然会这样乖乖答应,心底一惊。她本来打算好生劝说一番小娥才会离开,她都想好了那番说辞,可如今她这般干脆,她倒是不知道该说些话。 “小娥啊……”香五娘看着小娥起身,也跟上去,伸出手要去扶着她,小娥却是一个转身,将香五娘晾在那里。 香五娘脸上有些尴尬,扛不住了,“小娥,当时五娘答应过你,红香院永远是你的家,如今五娘把你赶出去,实在是过意不去。”小娥收拾着自己的衣裳,声音不冷不淡道,“没什么过意不去了,小娥现在和王公子闹成了这样,估计以后也没有什么生意了,即便留在红香院,也不能给五娘带来什么好处,五娘将小娥赶出去,是人之常 情。” 她的语气变得极其冰冷,将最后那四个字咬的极重。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沈如诗的计划的一部分,但她心里始终不肯相信香五娘真的会赶走她,毕竟她可是从小就待在红香院,她和香五娘之间关系那么好。 如今,香五娘真的舍得把她赶出去!人情淡薄,世事变化啊。小娥伤心至极,叹了口气。香五娘听到那句话,心里刀割一般抽搐一下,良心受到烈火的鞭挞,惴惴不安。 “小娥,是五娘对不起你。”她满脸愧疚地看着小娥。 小娥轻轻一笑,认真看着香五娘,“既然五娘心中有愧,不知五娘可否答应小娥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小娥又是一笑。“再过三日就是花魁选举的日子了,小娥想参加,参加完花魁选举之后,小娥立刻离开红香院,绝不逗留,也断然不会给香五娘添什么麻烦。” “这,这可是让五娘为难了。”香五娘紧蹙着眉头,想起自己答应过萱儿会让小娥赶出去,这可如何是好?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来人是红香院的小厮,他像是迷路的蜜蜂一样一窝蜂扎进来,看到香五娘在这里,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五娘还真在这里。” 香五娘看着这人,这是前几日来到红香院的,还不太懂规矩,姑娘的屋子也敢闯进来。她面色一横,正好把满肚子的火气洒在他身上,“你这样冒冒失失进来干什么?这红香院虽然不比大家府邸,却也有红香院的规矩,容不得你这般冒失。你若是在这般冒失,这个月的赏钱,你就不用领了。 ” “别呀五娘。”小厮听香五娘要没收自己的赏钱,顿时大瞪起眼睛看着香五娘,扯开嘴角笑道,“五娘别这么绝情啊,小的这是给五娘带来好消息了。”他乐呵乐呵地笑着。 香五娘仔细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好消息?” 小厮笑道,“就是皇城里面那个王公子,就是那个失踪的王公子啊,找到了!”他一跺脚,不觉之间有些紧张。 “找到了,在那里找到的?”香五娘眼底闪过一丝光彩,神色变得古怪。 “好像是在酒馆里面,跟人喝酒被打死了。” “什么!”香五娘手里握着的锦帕陡然落下,她大瞪着眼睛看着小厮,语气极其认真,“你再说一遍,王公子……死了?” “死了。”小厮语气极其坚定地重复一遍,见香五娘这番大惊小怪的有些不以为意。“五娘你紧张什么,死了就死了,反正又不是死在我们红香院。再说了,官府的人不是还怀疑王公子的失踪跟我们红香院的人有什么关系,这下可好,我们红香院的嫌疑洗清了,往后也没人再敢来找我们的 麻烦了。” 小娥眼神变得复杂,沈如诗答应过她,此事她定然会和那位朋友解决好的。看来她还真没有骗他。她向后倒退了一步,抓着案几上面的桃木书夹,手心里面凹出一道红痕,心里面五味杂陈。 香五娘眼底的惊恐还未散去,背后一股股凉意窜来,她仔细盯着小厮,“王公子的尸体是在哪里找到的?” 小娥缓缓伸出手抓着香五娘的胳膊,低声道,“五娘,人都死了,你还问这么多做什么。”香五娘左思右想,却还是觉得不安心。 第三百八十五章 花魁 “此事毕竟跟我们红香院牵扯上关系,若是不打听清楚,我实在不安。”她微微侧头,看着窗外的大雪,明明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的视线变得模糊,看到几道血红色的光闪过,陡然一颤,吓得后退一步,扶 着小娥的胳膊才站稳。 那小厮新来,还不甚懂事,看到香五娘这番激烈的反应,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就在那边的湖里面。我说五娘,不就是死了个人,你至于吓成这样吗,又不是你杀的。” 小娥手指轻轻一颤,脸色有些苍白。香五娘回过神来,听到小厮满是嘲讽的语气,顿时火大,伸出手捞起东西朝着他头上砸去,“你这小子没点规矩,以后别来我红香院做事了,赶紧走赶紧走!”她用力地推搡着他,“来人,给我把这个没规矩 的小子赶出去!” “哎,五娘,你可不能这么绝情,我这几日可给你跑了不少腿,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小的我刚才多嘴,我多嘴还不行吗?五娘你可别赶我走,我家里还有老娘要养活勒。” 小厮冷不丁跪下抱着柱子,“我不走,我说什么都不走。” 小娥看着他,突然想起萱儿他们赶走自己的样子,有些心酸,“五娘,他也是刚来不久,不懂规矩,五娘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比竞这个念头,出来找点事情做不容易,况且她家里还有老母要养活。” 香五娘听了小娥的话,垂下头看着小厮,“行了,今日若不是有小娥姑娘给你求情,你就给我卷铺盖滚蛋吧,走罢,别在这里碍我的眼。”“谢谢五娘,谢谢小娥姑娘。”小厮一刹那之间可真是尝遍了担忧受怕的滋味,现在可不敢乱说话了。他打眼看了小娥一眼,只见女子面目和善,眉眼间还带着一丝秀气,紧张地将目光转移到香五娘身上,“ 多谢五娘了。” 小厮走后,小娥看着香五娘,“王公子的事情解决了,五娘可以答应小娥的要求了吗?” “若是五娘担心小娥会抢了萱儿的花魁,大可不必。现在小娥已经不是从前一般,今日和王公子在皇城这么一闹,即便是小娥有心,怕也是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小娥了,小娥不会碍着萱儿的事情。” 香五娘回过头看着小娥。虽然王公子的事情有着落的,但此事终究跟小娥有着扯不断的关系。况且小娥现在名气大不如从前,她犹豫一阵,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答应你,让你参加花魁比赛。” 小娥眼底微动,又听到五娘说,“小娥,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花魁比赛之后,你……” “花魁比赛之后,若是五娘还想让小娥离开,小娥绝不说半个不字。” 小娥笑着道,声音带着一丝令香五娘捉摸不透的意味。 香五娘点了点头,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改变心意的。“时辰不早了,你早点歇着吧。其余的事情明日再说。” 萱儿在屋子里面等着香五娘回来,透过窗棂看见香五娘的身影,陡然眼前一亮,随即起身推开门出去迎接。 “五娘,你怎么才回来,萱儿等不及了呢。”她笑意盈盈迎上去。 香五娘看见萱儿,微微垂头,眼底闪过一丝古怪。 萱儿上去就拉着她的胳膊,见香五娘神色怪怪的,不禁蹙起眉头问道,“五娘,小娥走了么?” 香五娘抬起眉梢看着萱儿,“萱儿啊,你听我娘说,小娥毕竟是从小在红香院长大的,现在这个时候五娘哪里能把她赶出去?这样吧,马上就是花魁大赛了,等到花魁大赛以后,五娘再让她离开如何?”“如何?”萱儿听说小娥还未离开红香院,顿时面色大变,瞪大了眼睛看着香五娘,“五娘,你怎么能这样,你可是答应过萱儿今日就会让她离开红香院的,现在倒好,你不仅留下她,还要让她参加花魁比赛 ?” “萱儿,你听五娘说。”五娘试图安抚萱儿。若不是看着萱儿年轻貌美,是个栽培的好苗子,她哪里会这样。“小娥现在没了名气,就算是让她参加花魁比赛,她也赢不了你!”萱儿心情激动,用力地跺着脚,本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又失败了!谁知这香五娘跟她说的时候明明是信誓旦旦的,一扭头走到小娥屋子里面就全然变了模样。小娥一定是个蛊惑人心的妖怪!萱儿气的脸 上胀红。 “话是这么说,可五娘你也知道,小娥心眼太多,萱儿斗不过她,若是她想出什么法子,萱儿怕是得不了这次的花魁了。” 萱儿垂下头,装起可怜。香五娘顿时拿出帕子给她擦着泪,“瞧你这话说的,五娘不是答应过你,要把你捧成我们红香院的红人,这次的花魁肯定是你的。”萱儿点了点头,“五娘可要知道谁才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那个人,萱儿愿意一辈子追随五娘,可小娥可就做不到了,五娘不要忘了,她前几日可是答应了跟着王公子走,离开红香院呢。红香院养了她这么多 年,她倒是够无情无义!”萱儿这一说,香五娘又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她虽然对萱儿极好,心里却还是喜欢小娥的,也想把小娥培养成红香院的下一代接班人。谁知道小娥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她,抛弃红香院,从那以后她心 里就一直过不去这个梗。 既然小娥对她无情,她也不需对她有义,她香五娘是个做买卖的,最擅长算计利益。小娥辜负了她的期望,她便将所有的期望都转嫁到萱儿身上。 她看着萱儿,叹了口气,“萱儿啊,五娘一定会帮你赢得花魁,只要你一心一意为我们红香院做事,五娘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萱儿看出香五娘对她的信任,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五娘对萱儿的好萱儿可都记在心里了,萱儿一定不会像小娥那样背叛红香院,背叛五娘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拉票 五娘点了点头,眼底满是复杂的神色,“五娘看得出,萱儿是个聪明机灵的姑娘,萱儿是绝对不会让五娘伤心的。”香五娘看着外面落满雪的飞甍,眼眸泛动着一丝流光,心里五味杂陈。虽然犹豫,她却是一个心性及其坚韧的人,一点做了决定,便不会犹犹豫豫的,她极其仔细地说道,“你就等着那些公子们的热捧吧。 ” 在红香院呆了这么多年,这点本事她还是有的。香五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夜幕降临。 沈如诗端起茶水,静坐着。 小桃在一旁紧张不安,转来转去,“小姐,你还能坐下来喝茶,也不知道小娥那边怎么样了。她今天也没过来传个信,小姐你说,她该不会真的被香五娘赶出去了,没有法子过来找我们吧?” 沈如诗不慌不忙喝下那口茶,抬起眉梢看着小桃,“你觉得呢?” 小桃哎呦一声,急得直跺脚,“奴婢哪里知道呢,奴婢这不是担心,才问小姐吗,小姐你就别逗奴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桃见沈如诗面色坦然,一副笃定的模样,知道她心里一定有了主意。 “咚咚咚”敲门声很轻,带着三分试探,沈如诗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方下茶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不是来了吗?” 小桃连忙去给小娥开门。 天气寒冷,小娥身上的披风带进来些许凉意。她笑着看着小桃,“公子在里面吗?” 小桃愣了半晌,听到公子那两个字十分诧异。方才想起来她们现在穿着男儿装,立刻回过神来,伸出手挠着头笑道,“哦哦,公子在里面等着你呢。” 小娥脸一红,跟着小桃进去了。 “公子,今日多谢公子了。”见到沈如诗,她眼底波光流过,掀起披风就要下跪。 “哎,你这是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你不曾亏欠我什么,怎么又下跪?”沈如诗连忙把她扶起,不小心触到小娥的手,她明显地感觉出小娥的手猛地抖动一下子。沈如诗赶紧把手抽回来。 小娥却是愣在那里。刚才触到的那只手细软柔腻,沈公子的手怎么像一只女人手? “咳咳咳”沈如诗轻声咳嗽着,“你方才要跟我说什么?” 小娥顿时想起来,站起来看着沈如诗,“今日香五娘为了王公子的事情要把我赶出去,若不是小厮及时来报王公子是死在酒馆里面,恐怕我现在早就不在红香院了。” “嗯,我猜到了。”沈如诗淡淡道,萧天喻做事情,一向干净利索,这点事毋庸置疑的。尽管王公子在皇城还有点势力,但是跟萧天喻这样善于谋划的王爷相比,简直是以卵击石。 小娥有些激动地看着沈如诗,“此事是沈公子派人去做的吧?” 沈如诗微微一怔,她可不能抢别人的功劳,“咳咳咳,此事是我那个朋友做的,他办事一向干净利索,你放心便是。” 小桃突然向沈如诗靠近几步,目光深情道,“小娥放心,沈公子做的事情,小娥一向很放心。” 沈如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香五娘原本很信任你,却还是经不住萱儿挑拨离间啊。” 小娥眉梢轻颤,“公子原来都知道了。”沈如诗点点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眼下她像是浮萍一般无依无靠,孤身一人寻找锦香草实在是没有多少把握,皇城这么多药铺,她若是挨门挨户寻找,不知道要找到何年何月 。 更何况,萧天喻现在虽然知道她离开了沈府,知道此事定然跟南疆蛊虫有关系,他却也猜不到沈如诗是为了寻找锦香草。 眼下能让她毫无妨碍地寻找锦香草,又不打草惊蛇,只剩下这一个法子了。 沈如诗转过头去仔细盯着小娥。 这皇城内,要说青楼,红香院数得上名字了。不只是那些公子少爷来这里,就连普通的药商也回来,若是利用红香院的姑娘们询问此事,岂不是妙哉。 沈如诗深知单是靠小娥一认识不够的,她必须要和香五娘见面,香五娘心甘情愿地帮她。 小娥被沈如诗这么瞧着,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垂着头,两只手不停地撵着,“公子为何这么看着我?” “哦”沈如诗猛地拉回思绪看着小娥,“再过三日就是花魁比赛,若是你不想离开红香院,就得赢得这次的花魁!” 小娥眼底流过一丝示意,点了点头,转过身子走了几步,“眼下我已是名气尽散,不复从前,而萱儿势头很猛,况且还有香五娘在背后给她撑腰,我哪里能赢得过她呢?哎。”沈如诗折扇一叠,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那个什么萱儿,她现在的确是红香院的红人不错,香五娘的确是给她撑腰不错,可是归根结底,香五娘是个生意人,她对萱儿好,不 过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沈如诗眼底划过一阵亮眼的光,“若是你的利用价值比萱儿大,她定然会舍弃萱儿选择你。” 小娥点了点头,“公子这话说的没错。”虽然心里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可小娥不得不承认,在香五娘的心里,利益终究是要重要一点。 沈如诗把手搭在小娥肩上,脸上满是泰然自若的笑容,“所以说,若是你能赢得新花魁称号,便可以在红香院争得一席之地,到时候香五娘自然会看到你的价值,就算是你想要走,她也绝对不会放你走。” 小娥肩上一阵火辣,听到沈如诗这样说,她反倒是有些失望。女子一双乌黑的眸子波光流转,“公子当真不想让我离开红香院?” 沈如诗将小娥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她定然是想要随她离开。若是在平常,倒是可以将小娥带出去,把她嫁到一个好人家。可如今她自己流落在外,自己都没处安置,将她带出去实在是不妥。“小娥,你若是真的想要离开红香院,大可以说出来,我绝不会逼你帮我做什么。” 第三百八十七章 心甘情愿 小娥摇了摇头,认真地盯着沈如诗,眼里满上一股坚定,“沈公子要做的事情,小娥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公子,既然公子想让小娥赢得这次的花魁,那小娥便替公子赢得花魁。” 小娥眼眸微垂,看着盆子里面的灰尘,叹了一口气,“可是要赢得花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自然有法子。” 花魁选举那日,红香院异常热闹。 黄城内但凡是有钱有势的人,都过来捧个场。香五娘看着这满席的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乐呵乐呵地摔着帕子吆喝着姑娘赶紧过来招待着。 “红袖,恋香,快过来,李公子找你们呢!”她朝着那边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吆喝着。红袖和恋香听到以后,立刻赶过来,脸上娇羞地不像样子,走到跟前,却是把手中的一扔,一股浓重的胭脂味弥散开,她们笑着看着李公子,走到李公子的两侧,李公子满面桃花地看着她们两个人,“你们 哟,可想死我了。”红袖听后拿着胭脂香味的帕子朝着李公子脸上一扔,娇滴滴道,“李公子还好意思说呢,你上次答应红袖三日之后过来探望,红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来,结果倒好,等了半月也没瞧到李公子的影子。 ” 红袖身上薰衣草香味钻入鼻尖,李公子闭上眼睛,脸上满是享受的神色,他用力地嗅了一口,已经醉倒在温柔乡,伸出手勾着红袖鼻尖,“你这小妖精,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真是缠人。” 恋香不甘示弱,拽了拽李公子的袖子,“听说李公子这些日子去考取功名了?” “什么功名,家父迟早都会给我安排好了,我不过就是去玩玩而已。” “李公子将来难道不想做官?”恋香抬起眉梢仔细看着李公子,眼底波光流动,伸出手从他的脸上划过。李公子陡然伸出手抓住恋香的腕子,看着一张白皙柔嫩的脸在他面前晃悠,他哈哈哈笑道,“做官?我父亲乃是当朝四品官员,他可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将来他的官职还有财产,不都还要留给我吗?我着急 什么?” 几个人拥着走了。 沈如诗打扮成公子的模样,从这群人中穿过,小桃紧紧跟在她后面,忐忑不安,除了沈府的人,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男人,而且逮起一个就是皇城有权有势的人。 “小姐,我们若是被发现了,可就成为整个皇城的笑柄了。”小桃有些打怵,看着几个到沈府做过客的公子,腿一抖,“小姐,这里有熟人,他们指不定会认出小姐,这可怎么办?” 沈如诗眉头轻颤,顺着小桃的目光看去,扇子一折,轻笑道,“熟人,又不是我的熟人,她们怎么会认识我,况且,我的易容术你还不相信吗?现在我们就跟变了张脸似的,有谁能认出我们?”沈如诗说的不错,她跟随玉手观音学了易容术,只不过她的易容术没有玉手观音那么精妙,用起来多少还会有些损伤皮肤。不过若是知道那日在街上若是会被萧天喻认出,她宁愿早些用这易容术,早些毁 坏皮肤。 小桃这才想起来,她们现在的脸已经不是原本的脸了。随即笑道,“小姐,不,公子真厉害。” 沈如诗目光穿透熙熙攘攘的人群,陡然落到一个青衣公子身上,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扇子一合,笑着朝那边走去。 这青衣公子便是皇城大学士安大人的公子安逸年了。想不到大学士的儿子竟然也会到红香院这等是非之地来。 沈如诗笑着,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公子看上了哪位姑娘?” 安逸年正在盯着萱儿看,看的正出神,裂开嘴角乐呵呵笑着,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把他吓了一跳。他猛地转回来,以为是他父亲派人来抓他了,一颗心猛地悬到嗓子眼。 看到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们安府的人,安逸年松了口气,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俏公子。他蹙着眉头,“方才是你打我?” “这里还有别人吗?”沈如诗心里骂了他一句蠢,脸上的笑意却是浓厚。 安逸年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完全不认识啊,他皱着眉头,“我们未曾见过面,你刚才为何要打我?” 沈如诗笑道,“安公子不认识我,我可是认识安公子呢。听说安公子是皇城大学士安大人的独子,想不到清高的安大人的儿子竟然会到红香院来啊。” 安逸年一听,两眼发红,心跳加快,猛地向前一步捂着沈如诗的嘴,飞速地四周看了一圈,确保周围没有人听到沈如诗刚才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他的身份一向保密,况且安家家规极其严格,平日里他也很少交往皇城的公子,本以为没有人会认出他来,谁知道刚来便撞上了一个麻烦星。 “咳咳咳”安逸年仔细打量着沈如诗,“不知兄台是?” 沈如诗笑笑,“哦,我是李敬天李公子的表弟,我姓沈。”现在也只好借李敬天一用了。沈如诗心里笑道,毕竟她帮了那小子那么大的忙,权当他报答她。 “李公子?”安逸年是听说过李敬天的,尤其是李敬天偏瘫十几年又奇迹般康复的消息,简直被人当做神话一样流传。 “原来是李公子,我与李公子的交情甚好,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安逸年笑道。 沈如诗一眼看穿安逸年的想法,李敬天可从未跟她说过自己认识什么大学士的儿子。尽管心知肚明,沈如诗却还是只是笑着,“确实是有缘分,不过安公子来这红香院,令尊知道么?”安逸年手指明显地颤抖一下。安家是书香门第,若是让他父亲知道他竟然来红香院,还不得打断他的腿,把他锁个把月。他这么一想,浑身下出冷汗,紧张兮兮看着沈如诗,“家父的确不知。” 第三百八十八章 循循善诱 “既然如此,看来安公子是瞒着令尊了。真没想到令尊那么有煞尾的人,会被自己的儿子骗得团团转啊。”沈如诗叹了口气,果然看见安逸年不安地暴动起来。 “你胡说什么,我并非有意瞒着父亲,只不过……不过……”他结结巴巴,拼命找个令自己和沈如诗都满意的理由,却听到面前的人冷冷的笑了几声,“不过什么?” “不过已是未来得及告知。我今日不是来红香院的,只是出门办事,恰巧路过,听说今个这里面热闹,便进来瞧了一眼,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现在就走。”说着,他就绕过沈如诗身旁,大步向外走着。 “慢着。”沈如诗展开折扇当在他面前,勾起唇角笑着,“既然来了,热闹还没看呢,何必着急走。我不过是同你开了个玩笑,有没有说过要去告发你,你何须紧张。” “我才没有紧张。”安逸年回头看着沈如诗,他的确是不想走,好不容易大着胆子进来一次,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太窝囊了。“你当真只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他仔细盯着沈如诗,沈如诗轻声笑道,“你因为呢?” 一句话又让他不安起来。他轻声咳嗽两声,走到沈如诗面前,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块玉佩,想了半天,却还是忍痛割爱,递了出去。 “这是我祖母赠予我的玉佩,价值千金,若是公子能为我守住这一个秘密,切勿让父亲知道,那我便把这块玉佩赠予你。”安逸年的眉目清朗,沈如诗看着他,觉得这安公子实在是可爱的很。她笑了笑,低下头看着安逸年手中的玉佩,莫名的笑出声音,“安公子既然这么珍重这块玉佩,现在又要把他赠予我,那我岂不是成了横 刀夺爱、强人所难吗?” 安逸年可是一点都不想跟沈如诗罗嗦,盯着沈如诗的眸子里面的光慢慢褪去,愈加的不耐烦。“我既然给你,你就不要这么多废话。” 他挑着眉头,若是今日他来红香院的事情让他父亲知道,只怕是会打断他的腿。那个老头视清白比一切都重要,宁可打死他这个儿子也要保持他的清白。 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晦涩,“不过你可得说到做到,若是此事传出去,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沈如诗笑了笑,眼底没有半分畏惧,抬起眉梢看着安逸年,“哦,不会放过我?”她伸出手拿起那块玉佩,举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着,材质倒是不错,只不过是个冒牌货,她摇了摇头,一把把那玉佩扔到安 逸年怀里。 在丞相府,她什么宝贝没见过,安逸年那块玉佩不过是个次等品。“东西我倒是不稀罕,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若是你能不辞辛劳,帮我一把,今日的事情我绝对不会透露出半个字,怎么样?” 沈如诗眼底闪烁一阵亮眼的光芒,像是一阵星辰擦过,安逸年向后一退了一步,脸上满是警惕地看着沈如诗,“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沈如诗看着安逸年脸上一股害怕的神色。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拍着安逸年的肩膀,“你害怕什么,我又不会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只不过让你……”沈如诗趴在安逸年耳边喃喃道。 安逸年听完以后,脸上顿时一惊,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什么!你竟然让我,让我把花魁买下来?”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谁说要你把花魁买下来,你听清楚了再说可以吗?待会花魁选举的时候,会有十位姑娘参加比赛,到时候你只要把这一万两银子全都砸在最后一位姑娘身上便是,只要让她赢得这次的花魁称号,其他的事 情自然不干你的事情。” 安逸年看着沈如诗递过来的一张银票,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他从来不知道李敬天竟然有这么一位财大气粗的亲戚啊!小桃从背后拽了拽沈如诗,脸上满是不可置信,那可是她们全部的身家了!这次从沈府出来,带的银子本就不多,沈如诗却突然把所有的首饰都变卖,小桃以为小姐要做什么大事情,谁知道竟然就这么用 光了! “公子……”小桃实在忍不住,一想到他们以后就要喝西北风,将来的日子没有找落,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公子,红香院的姑娘出来了。” 沈如诗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看着安逸年,“怎么样,红香院的人都出来了,你不是要看美人吗?快点决定,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 安逸年看着那一个个聘婷的身影从帘幕后走出来,飘飘欲仙,喉咙滚动一下,实在不忍心走了,刚才的豪言壮志顿时消散,任由着自己醉倒在温柔乡里。 他看了看沈如诗,“沈公子为何不亲自买下哪个姑娘呢?” 沈如诗最讨厌打听闲话的人,尤其是安公子这种罗罗嗦嗦的人。顾念大局,她却还是不慌不忙笑道,“我自然有我的难处,其实啊”沈如诗向前凑了凑身子,凑到安公子的耳畔边。 “其实我父亲的管教也严得很呢,我这次来红香院,完全是背着他老人家,若是我亲自出手办那个姑娘买下,让我父亲知道了,怕是会把我锁个一年半载的。”“哦,原来如此啊!”安逸年笑着,对沈如诗这个回答还是很满意的。伸出手指着沈如诗,放下刚才慢慢的戒备,“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啊!”这样,他可就不怕沈如诗高密了。早知道这样,刚才哪里能被他威 胁那么长时间! 安逸年握紧手中的银票,“好吧,既然这样,那本公子就帮你这个忙,我倒要看看最后那位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你这么为她破财。”“哈哈哈”沈如诗笑了笑,“这点银子我还是能拿出来的,一会还要劳烦安公子了。”她伸出手,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偏过头去看着几位姑娘,眼底含着笑意。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争夺花魁 沈如诗一眼便看到萱儿,要说相貌,她的确是这几位姑娘中姿色最好的一位,也难怪香五娘会看中了她。 底下的公子们看着姑娘们出来了,都抬起头来吆喝着。 “萱儿姑娘今个定然是花魁没错!”庞公子手里举起一把银票在那里用力地摇摆着,生怕有谁看不到他的银票。踮起脚,两只眼睛大瞪着看着萱儿,脸上满是淫秽的笑容。 庞公子可是皇城出了名的花心公子。他的父亲去世得早,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官职,虽然现在庞家是他的母亲在把持,不过庞家二公子是个瘸子,将来还得这位放荡成性的庞公子继承庞家的家业。 他的母亲来红香院闹过两次,这位庞公子却是厉害的很,硬是把她母亲赶了回去。又一次当着他母亲的面搂着一个姑娘嫌弃他母亲给他说的那个女人实在是太丑了,气得他母亲当场晕倒。 旁边的谢公子满脸鄙视地扫过他一眼,用力地抬起胳膊,把庞公子挤到一边去,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庞公子顿时火大,扭过头来瞪着谢公子,两只眼睛像是煮熟的鸡蛋一样,唾沫星子四射,“你干什么?” 谢公子冷着声音道,“这红香院又不是你家,我愿意站在哪里就站在那里,碍着你事了?碍着你你就滚,满身肥肉还在这里挤什么。你以为萱儿小姐能看得上你这一身肉吗,哈哈哈。” “你!”庞公子和谢公子本来就有仇,现在又被他这么侮辱,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像是一条驱虫一样唆使着他,他顿时暴怒,手里的银票往怀里一踹,大瞪着眼睛看着谢公子。 “你说谁一身肉,你这个没教养的!萱儿姑娘偏就看得上我怎么了?倒是你,前两日来红香院不还被老婆骂了一顿,你还敢来,怎么,不怕我告诉你家婆娘吗?” 谢公子嚣张的气焰平息了些,看着周旁人嘲讽的面色,叽叽喳喳在那里议论着,差点没暴跳起来。他一时没忍住,只觉得自己的火气越来越大,不受控制地猛地给了庞公子一拳。 “奶奶的,敢骂爷爷,你才怕婆娘呢!” “哈哈哈”周围的公子拿着扇子看着他们两个,指指点点笑着。 谢公子脸上烧红,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庞公子的话的确不假,前些日子因为他来红香院,他老婆还把他训了一顿,若不是看在她父亲在朝做到高官的份上,他哪能被她训斥! “你你你”谢公子结结巴巴,脸涨得通红,却结巴起来,满肚子的话堵在嗓子眼,激动不已。 “哈哈哈,你什么你,怕老婆的犊子,还想要找萱儿姑娘,你拉倒吧你!”庞公子不屑地看过他一眼。 谢公子伸出手抓着庞公子的衣裳,“你胡说什么!你给老子再说一遍,谁怕老婆!” 香五娘原本也跟着看热闹,见她们快要打起来了,脸色顿时变了,赶紧上前去拉仗。脸上笑呵呵的。 “哎呦喂,我说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大家到了红香院就是一家人,谁没有点脾气,吵两句就吵两句,可不要动手,这一旦动了手可就伤了和气了哟。” “和气?”庞公子挽着胳膊,冷眼看了香五娘一眼,“谁跟他是一家人,看我不打爆他的脑袋!” “哎!”香五娘箭步拦在他面前,“今个可是选举花魁的日子,你们闹成这样,可是让萱儿姑娘脸上难看啊!” 萱儿。两人一同抬头看着那边含笑脉脉的萱儿,脸上的怒意立刻消散,“罢了罢了,今日看在萱儿姑娘的面子上,我懒得和你计较!” “是我懒得和你计较!”谢公子不甘示弱,朝着庞公子抡着拳头。 旁边的看着他们两个,觉得也没有什么看头了,扭过头去看着那边十个姑娘。 “要我说啊,萱儿姑娘今天肯定是花魁无疑了。” “萱儿姑娘的确是很有看头,不过那个红袖也不错啊。” “要我看恋香也不错,这红香院的姑娘们可就是跟别处的不一般,每个长得都有特色,你看看这一个个长得,简直是天仙下凡。” 旁边的人拿起手里的果盘朝着他头上敲去,“下凡你个头啊,整日里就想着天仙天仙,前些日子听说你跟那个小娥呆了一夜,怎么样,是不是快活似神仙啊?” 那人想了想,一下子将手里的果皮扔到地上,叹了口气,“哎,被说了,我刚把小娥领回屋子,还没看够,王公子就来了,给我扔下一把银票,愣生生把小娥带走了。” 旁边的人白了他一眼,“我说你这个没出息的,别人给你点银子你就把人送出去了?” 那人立刻跳起来,“自然不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只是那王公子过于蛮横,皇城里少有敢跟他作对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懂不懂,那小娥再漂亮,我也犯不着为她搭上这条命,那我岂不是蠢死了?” 旁边的哈哈哈笑了几声,点了点头,“这话说的不错,不顾那个王公子也没什么可怕的,前些日子我还听说他被人打死了呢!” 红袖姑娘在上面表演才艺,她唱的是一支炫舞曲,扭动着身子,细腰上缠着一块纱布,转动身子,然若采莲绽放,这些公子哥们是不是抬起头为她叫声好,却还是被王公子的死因这个话题吸引住。 旁边的人也都围过来了,一人扔下手里的瓜果,抬头看了红袖几眼,偏过头看着周遭的人,故作神秘说道。 “现在人人都说王公子是在外面吃酒的时候死的,可是据我所知,王公子的死因却蹊跷的很呢!” 他半眯着眼睛,眼底藏着狡黠的光芒,伸出手翘起食指从眼前的人面前划过一圈,见他们兴趣十足,方才说道,“我可是听说王公子是被人在惠明街上打死的!”“打死的?”庞公子见不到萱儿,便觉得无趣,那些红袖恋香什么的在他眼里权当是摆设品,因此他也凑过头来,仔细听着。 第三百九十章 王公子死因 “你这是听谁说的鬼话,我明明听说王公子是吃酒的时候死的,你听的大都是谣言,你也不想想,堂堂王公子,谁敢打死他,就算是有人打死了他,官府几次三番搜寻都没有搜寻出来,这简直是荒唐啊!” 谢公子见庞公子开口,不甘示弱,自认为说得有条有理的,拿着手里的筷子瞧着桌子,打眼从前面的人身上扫过。 庞公子冷哼一声,“谢公子这话一听就没有见识。我听说还有人把这盆脏水泼到红香院的姑娘身上,要我说啊,无风不起浪,没准还真有这事,王公子死的那日可是有人看见小娥姑娘跟在他身旁呢!” 众人一阵唏嘘。 “哎,那个小娥不就是上一次选出来的花魁?” “那姑娘长得倒是俊俏,可惜就是脾气太大了。没准这次真的是她把王公子给……”他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两只眼瞪起来,看着周围的人,故弄玄虚。 “哎唷!”香五娘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内心搅动翻滚不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看着小厮端着茶朝着她走过来,她直接把小厮手里的茶接过去,扭着细腰朝着那些聚集起来的公子们走过去。 碰的一声。香五娘把瓷碗放在桌子上面,刚才谈得正欢的公子们微微一怔,大多数人都闭嘴了,却还是少不了有几个令人厌烦的还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全然不顾一旁的神色难看的香五娘。 “小娥,你忘了,就是上次我们来遇到的那个娘们。” “原来是她啊,长得的确是有几分姿色。那么俊的一个姑娘,竟然敢杀人,我这想想都觉得后怕啊。” 香五娘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眼下小娥还没有离开红香院,他们在这里议论小娥,权当是在议论红香院,她笑意盈盈走到梁公子的身边。 “梁公子,瞧您这话说的,小娥在我身边带了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五娘我还不清楚嘛!” “哦,五娘切莫生气,我们不过是说着玩玩的。”梁公子有意无意说了一句,将来他还想让香五娘帮他找红香院好看的姑娘呢,现在态度才这么客气。 “恋香姑娘在上面弹着古筝,我看你们没有一个认真听得!”香五娘一副玩笑的口吻,架子十足,伸出手朝着他们头上轻轻一点,尽是半老徐娘的风韵。沈如诗在一旁喝着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每个人的神态。她的目光淡淡地从安逸年身上扫过,见安逸年跟旁的公子哥和财大气粗的那些商贩不同,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凑热闹,只他一人仔细 欣赏着姑娘的才艺。 沈如诗不自觉地笑了笑,唇瓣的笑意像是绽放的花瓣一般,悄无声息。 小桃却在一旁记得发慌,他们现在所有的银子可都搭上去了。她有时候是真的不明白小姐的想法,为何要这样孤注一掷。她奴着嘴不说话,两只手不停地掐来掐去。 沈如诗早就察觉出小桃的不对劲,微微笑了笑,“小桃,不如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奴婢哪里敢跟小姐打赌?” 沈如诗回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扬起嘴角,喝了一口茶。茶香袅袅,在他们周围散开,“你这是在生我的气吗?” 小桃努着嘴,“奴婢哪里敢跟小姐生气。奴婢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丫鬟,人微言轻,奴婢说什么小姐也从不在意。” 沈如诗笑了笑,像是在笑孩子一样。“不如我们就打个赌,我赌小娥一会赢了花魁之后,一定会赚很多银子,我们方才给她的那些钱,到时候她会双倍奉还。” 小桃垂着头,喃喃道,“只怕她得不了这个花魁了。” 方那边的公子们说的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小娥跟王公子的死挂上联系,这些公子哥们又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萱儿身上,小姐是大夫,又不是神仙,难道还会算计天命不成? 沈如诗笑笑,脸上并无多少恼意,“那我们便看看就是。” 沈如诗脸上的笑容愈加浓烈,那边的声响越来越大。 公子们齐刷刷将目光朝着方台的方向投射过去,只见女子身着细纱,如同仙子一般肩上挽着一捧花,一边走一边朝着下面撒着花瓣。她的步伐极其轻盈,嘴角轻轻上扬,眼角似是含着玉珠。 女子的手腕轻轻一扬,随即有大片的花瓣落下,柔软细腻。那些公子们如痴如醉地看着她,半晌才有人喊道,“快看,是萱儿姑娘!” 顿时引来一片附和声,“真的是萱儿姑娘,本公子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萱儿姑娘了。” “哎,庞公子,还没到最后的,谁说萱儿姑娘就是你的了?待会还要看看谁出的银子多才是。” 谢公子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现在也没有多大兴致和他吵架了,毕竟美人出来了,还是看美人最重要。 沈如诗目光冷淡地从她们脸上扫过。勾起唇角,露出散漫的笑容。男人就是如此,他们喜欢那些得不到的,高高在上的女人,若是轻易得到手,便不会珍惜。 香五娘却不懂得这个道理。她把萱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宛若仙子,一时间是可以吸引那些人的目光,可是时间久了,他们一旦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会玩腻了,觉得无趣,弃之如履。 沈如诗想起当时萧天喻起初认识她的时候也曾爱慕过她的美丽,到最后彼此之间连最后一丝爱恋都消耗干净,全部变成权利的附庸。 她笑了笑,眼底尽是嘲讽,看着萱儿脸上隐藏在温婉下的得意洋洋的微笑,看着那些为了萱儿吵起来的公子哥们,看着香五娘满脸的自豪。 沈如诗目光平静,香五娘以为她买通了几个公子,让她们可劲地给萱儿捧场,萱儿今日就真的做得了花魁吗?她端起茶,茶香袅袅,化作一团烟雾在她面前散开。如同虬龙一般攀在石柱上面,攀在薄薄的轻纱上面。 第三百九十一章 虚情假意 萱儿手里捧着花瓣,向下扫了一眼,见到“沈公子”,目光含羞,微微垂下头。 她的脚步极其轻盈,踮起脚尖轻轻撵过铺满花瓣的地面,神色焕然,伸出手拿过小厮递来的古琴,安静地坐下,一举一动让下面的公子哥们魂牵梦萦。 她弯下腰顺手捞起一把花瓣朝着下面洒去,脸上笑意盈盈,声音娇嫩地像是掺了水乳。 “公子们久等了,多谢公子对萱儿的支持。今日的曲子,萱儿可是练了许久,公子们切莫嫌弃。”她有意无意地看着沈如诗,笑道,“这位公子今个第一次光顾红香院吧,萱儿看着可是好生面生。” 沈如诗目光如箭一般从萱儿脸上穿过,带着些许凉意,众人的目光纷纷向她投射而来,沈如诗淡淡地笑了笑,“不错。” 萱儿翘起兰花指,指尖从琴弦上拂过。嘴角噙着花一般的笑容,“萱儿一人弹琴未免过于无聊,不如公子作诗,萱儿鸣奏,如何?” 众人哗然,悉悉率率一片。 庞公子瞥了沈如诗一眼,满是不屑道,“不就是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萱儿姑娘,还是我来替你作诗吧。” 谢公子一把推开庞公子,“庞公子什么时候也喜欢玩弄诗词歌赋了,我可是听说庞公子对作诗毫无兴趣,这样文雅的事情,理应交给我来做!” 又有一人蹦出来,“萱儿姑娘,我今个也是第一次光顾红香院,萱儿姑娘为何不找我作诗?” “萱儿姑娘,还有我,我可是在萱儿姑娘身上花了不少银子啊!” 萱儿眼神高傲地从他们脸上扫过,见他们一个个歪瓜裂枣,还好意思要给她作诗。她笑着看着沈如诗,“公子可准备好了?” 沈如诗扯动嘴角笑了笑,将手里的果盘放下,右腿搭在坐腿上面,手里的扇子一合,朝着安公子指过去。 “本公子不会作诗,怕是要辜负萱儿姑娘的一番美意。不够本公子的挚友安公子却是文采翩翩,萱儿姑娘大可找他来作诗。” 安逸年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他只答应沈如诗一会可劲地捧小娥,现在怎么又冒出一个萱儿! 沈如诗朝着安逸年眨了眨眼睛,安逸年也不笨,立刻会意,朝着萱儿姑娘笑着,“萱儿姑娘,请吧。” 萱儿心中气恼,狠狠地摔着袖子,走回去抱着她的古琴,看了安逸年一眼,“那就劳烦安公子了。” 安逸年不愧是书香门第安家出来的公子,作诗的确是一把好手,相比之下,萱儿的琴艺倒显得逊色不少。 “小桥流水人家。”安逸年撸起袖子,看着沈如诗,眨了眨眼睛。 萱儿想了半天,怎么也无法弹出安逸年诗中的意境。她几次三番用目光示意安逸年。他只是来帮她撑场子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展示了自己的才情,反倒是让身为主角的她下不来台! 安逸年却是全然不见,继续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萱儿的琴声骤然止住,她目光愤恨地看着安逸年。 “安公子的才情可真是非同常人啊。” 下面的人正是听得尽兴,突然琴声止住,他们横眉怒目,“怎么不弹了?” “可不是,这听得好端端的,突然停下了是什么意思?” 香五娘见萱儿出了点状况,连忙走上台,从中周旋着。 “诸位公子莫要激动,萱儿姑娘兴许是累了,刚才公子们听得也累了,不如就休息片刻。” 庞公子嚷嚷道,“真是扫兴,本以为今日萱儿姑娘会有什么令人惊喜的地方呢,就这般草草了事,哎,本公子真是白花了那么多钱。” “可不是,今日若是没有萱儿姑娘撑场。这花魁比赛又有什么看头,我们砸了那么多银子,又不是为了看红袖恋香这等货色的!” 红袖在一旁听了,脸登然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看着谢公子,手里的帕子握出褶子。她狠狠地跺着脚,“他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有几个破钱,竟然在这样侮辱我!”旁边的姐妹叹了口气,拉着红袖的袖子,生怕她跑出去找人理论。“红袖啊,你也不要太生气了,人家本来就是冲着萱儿来的,要怪只怪五娘偏心,偏就把萱儿捧到天生,我们姐妹也不比她差多少,是我们 没有那个福分。” 红袖气的跺了跺脚,眼角一歪,“谁说我没有她那个福分了,我红袖不比她差!” 相比于红袖的暴脾气。恋香可就要安稳许多。 听到别人嫌怨的话,她只是挽着袖子无声无息地流眼泪,怨天尤人,怪自己的命不好。 红袖看着她哭,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地对着她道,“恋香,你就知道哭,别人都骂道头上来了,你还知道哭。除了哭以外,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恋香委屈巴巴地把头从胳膊里面扯出来,两眼泪汪汪地看着红袖,“人家喜欢的是萱儿,人家瞧我们不起,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我们寄人篱下,难不成还出去跟谢公子打一架?那红香院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 “气死我了!”红袖跺了跺脚,目光如刀一般朝着谢公子投射过去,手里握出汗来。 下面嗡嗡嗡的一片,香五娘心烦意乱,看着萱儿下了台朝着自己走过来,她连忙走上去迎着,伸出手指着萱儿。 “萱儿啊萱儿,五娘是怎么教你的!你为了练这首曲子可是花了多少心血,你今日怎么就心血来潮非得找个人给你作诗呢!作诗也就罢了,还找了一个不靠谱的,跟你的曲子搭都搭不起来!” 香五娘再稳重的人,此刻看着下面一群满脸怨言的公子的脸,也不免火大。 萱儿心里才叫一个委屈。这曲子她的确拿手。为了这首曲子她可是苦苦练了一个月,本来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想在“沈公子”面前卖弄一番,谁知弄巧成拙,搞成了现在这局面。萱儿眼底慢慢多了一丝悔意,攥紧了手,手心里满是热汗。 第三百九十二章 恨由心生 “他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萱儿咬牙切齿,头上的步摇随着身子的震动碰撞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香五娘见萱儿眼睛里面满山一丝可怕的东西,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谁是故意的?” “就是那个安公子!”萱儿此刻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撕裂。“就是他!” “他的确是有才情,可他作的诗偏偏与我的曲意背道而驰,就算是普通人,随便说两句诗,也要比他来得强!他一定是故意让我下不来台,故意让我在众人的面前出丑,故意让我得不到今日的花魁!” 萱儿越说越激动,伸出手一把拉过香五娘的手,哭唧唧道,“五娘你可一定要帮我,眼下若是五娘不帮萱儿,萱儿可真是没有办法了。” 香五娘皱着眉头看着萱儿,“你想让五娘怎么帮你呢!” 萱儿眼底闪过一丝希望,“五娘能否让萱儿再试一次?萱儿这次保准会把这首曲子完整地演奏完,绝对不会再出什么差错!萱儿练了这么久,五娘也不忍心让萱儿这般凄惨收场的!” 香五娘面露愁容,“萱儿啊,这可不符合我们红香院的规矩,你这样子,其他姑娘会埋怨五娘的。” “可是萱儿跟她们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萱儿大瞪着眼睛看着香五娘,用力地握着她的手,“五娘一向最疼爱萱儿了,不是吗!” 背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便是嘲讽的声音。“哎唷,萱儿可真是会说话,我们这些庸脂俗粉的确跟你不一样。” 萱儿猛地转回头,只见红袖正以一种极其冷淡的目光看着她。萱儿顿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放下香五娘的手,笑盈盈朝着红袖走去。 “红袖这是说的什么话!萱儿刚才只不过随口一说,纯粹无心,红袖姐姐可不要往心里面去啊!” 红袖本来就火大,刚才听到萱儿骂她“庸脂俗粉”,她把自己的手指头掐出血来,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纯粹无心之举?”红袖冷笑一声,看到恋香在那里站着,朝着恋恋香招招手,“恋香,过来。” 恋香本来是不愿认识生非之人,今日却也是为了谢公子那句话伤透了心,有红袖闹着事,她便也跟在后面掺和着。恋香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来。 红袖朝着恋香笑了笑,“恋香啊,刚才跳的那一段舞你可满意?” 恋香自然知道红袖心里在想着什么,摇了摇头,“恋香刚才乱了节奏,跳的不尽人意。” 红袖满意地点了点头,笑意盈盈看着香五娘,“五娘,若你让萱儿再表演一次,那我和恋香也要再表演一次。” 香五娘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保持着笑容,“红袖,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五娘平日里面也没有亏待你,你这时候这么闹,这不是让五娘下不来台嘛!” “哎唷,瞧五娘这话说得,都是红袖的不是了?”红袖笑起来都带着一种嘲讽,“五娘对我们什么样,对萱儿什么样,五娘扪心自问,还好意思说出这句话吗?” 恋香开始有些胆觑,见红袖这么大胆,她便也跟着说起来,“红袖说的是,五娘,你平日里面偏袒萱儿也就罢了,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还偏袒萱儿,对姐妹们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可不是,刚才谢公子说什么话五娘也听见了,这些年来我们也为红香院做了不少事情,可萱儿一来,五娘可劲地捧她,我们倒是成了点缀,五娘可真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啊!” 萱儿听她们越说越凶,狠狠地等着她们,“红袖,恋香,你们可真是没良心,平日里有什么生意我可都是让着你们,你们倒好,忘恩负义,今日偏偏要跟我作对,让五娘难堪,你们还有良心吗!” 萱儿不提还好,她这一提,红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原来为了对付小娥,便跟萱儿交好,平日里面也是处处忍让着她,今日实在是忍不住了! 红袖冷哼一声,“生意?萱儿,你还真是有脸说,你从姐妹手上抢了多少生意。你把那些满脸油脂的男人扔给我们,这可就是你让着我们?” 恋香也想起前些日子萱儿抢了她的生意的事情,愤恨地看着萱儿,“可不是!把你不要的给了我们,这就是你让着我们!” 萱儿气的跺脚。她没想到刚刚还和颜悦色的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她满脸愤恨地看着香五娘,“五娘,你可要给萱儿做主,萱儿可不是她们说的那样。她们,她们那是嫉妒萱儿,合起伙来污蔑萱儿!” 红袖轻哼一声,恨不得把萱儿哪一张娇滴滴的装可怜的皮囊拔下来,“五娘,今日若是五娘再这般偏心,那红袖便离开红香院。” “恋香也离开。” 恋香第一次鼓起勇气,还是有些紧张的。 红袖的语气却是很坚决,她看了萱儿一眼,将目光落在五娘身上。“五娘您是知道了,红袖这些年来在红香院也并非只是摆设,红袖也为红香院招揽了许多老主顾,红袖相信,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萱儿这样的,五娘留着萱儿一个人也没有用。若是五娘执意要偏心萱儿,红 袖无话可说。” 红袖一把将头上的发簪扔下,转身便走。恋香朝着萱儿努了努嘴,跟上红袖。 香五娘一惊,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萱儿一眼,连忙挡在红袖和恋香身前,拿着手里的帕子轻轻地朝着她们身上扑着,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不出有一丝不舒适。 “敲你们两个,自个说了一大通,还不让五娘说几句话了。” 她笑盈盈的,“你们都是红香院的姑娘,都是五娘的心头肉,五娘哪舍得让你们走啊。五娘平日里不过是看在萱儿年纪小,便多加照顾她,但五娘对你们可真是一视同仁啊。”红袖心底冷笑一声,眼底一阵波光流过,这天下能把谎话说成实话的,可要数着五娘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是否偏心 “五娘!”萱儿见香五娘的心意已经偏向红袖那边了,心头一慌,拉住香五娘的胳膊开始撒娇。香五娘转过头来看着萱儿,伸出手搭在她的手上,“萱儿,红袖和恋香说的没错,今日的事情,五娘实在是帮不了你了,若是五娘偏袒你一个,让其他的姑娘怎么想,毕竟这红香院也不是能靠你一人就撑起 场面的。” 萱儿半张着嘴巴,气的跺脚,“五娘答应过我,帮我赢得花魁!” 红袖在旁边一听,轻哼一声,五娘随即面色发红,看着萱儿道,“够了,萱儿,五娘也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既然给了你机会,你自个不知道珍惜,可就怪不得五娘了。” “哼!”萱儿用力地拽着袖子,扭过身子跑远了。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红袖和恋香一眼。香五娘向外看去,听见刚才停下的音乐再度响起,帷幕后面出现一个俏丽的身影,女子手持白纱,白纱的另一端拴在前面的房梁上,不知有谁在帷幕后面拉着白纱,只见蒙着面纱的女子陡然飞起,宛如天 外飞仙。 那身段,那姿态……香五娘一时看的出神,突然想起来,惊喜地叫到:是小娥! 沈如诗轻轻撵着扇子,端起酒杯,扬起嘴角看着台上的天外飞仙,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姐可真是厉害,莫说是那些公子了,就算是让小桃看了都要被小娥姑娘迷住了。” 小桃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咧开嘴笑道。 沈如诗斜目向四周一看,那些公子也不吵闹了,纷纷将目光转移到那女子的身上,看得销魂,一时间忘记了萱儿刚才带来的不快。 沈如诗轻轻点头,仔细看了小娥一眼,小娥隔着那层轻纱,眼底含笑像沈如诗示意,接着就是一个转身,空中四处洒下花瓣,宛如一场鲜花雨,女子柔美的身姿和这花瓣雨交映在一起,简直是美极了。 沈如诗笑了笑。男人虽然都喜欢美女,可形形色色的美人看得多了,便觉得索然无味。倒不如小娥这般蒙着面纱,给他们一种若即若离,怎么样也得不到的感觉。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却偏要用力追逐,越是猜不透的东西,却更愿意在他身上花些功夫。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了笑,口里吐出一阵白雾,从怀里掏出银两,递给小桃,“这是赏给谢公子的。” 小桃笑笑,伸出手接过银两,“小姐可真是聪明,用谢公子来离间红袖和萱儿,让她们狗咬狗,也不用我们动手了。”说罢便笑着送给谢公子去了。 沈如诗瞥了一眼伫立在那里的红袖和香五娘,眼底含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女人,总是善妒的,真正离间红袖和萱儿的,可不只是谢公子方才的一句话,这话不过是个引子。 香五娘这些日子来宠爱萱儿,红香院的姑娘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生了怨恨。 原来她们为了对付小娥,才彼此和气。现在小娥马上就要离开红香院了,对于红袖来说,小娥便成了最大的祸患。 沈如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哎呀!”小厮轻喊一声,手里的盘子摔了一地,随即跪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 沈如诗转回头去,一抹黑影一闪而过,向着东边的厢房离去。她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那身影怎么会如此熟悉? 小厮还跪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香五娘扭着腰过去了,探头探脑看着方才那人的背影,直到见那人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才皱着眉头满是不解道。 “真是奇了怪了,这是何人,我不曾见过啊。”她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的小厮。 “客官都走远了,快起来吧,以后小心点,别这么毛手毛脚的,我们红香院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要是再这么毛手毛脚的,得罪了他们,将来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小厮慌忙地点着头,手上的盘子震得响。 “小的知道了,多谢五娘教导。” 香五娘话多,还没说够,“你记住便好,五娘并非故意要为难你,在我香五娘手下做事,就要做到极致,否则,你只能卷铺盖走人了。” 小厮连忙笑道,脸上恐慌的神色还未褪去,“小的知道,小的在这里谢过五娘了。” 香五娘点了点头,“看见那边的公子了吗,我瞧着那公子不简单,出手定然很阔气,赶紧过去伺候着,没准还能讨得些赏钱。” 香五娘眼睛一转,脸上又是一阵娇媚之色。伸着手帕朝那边一挥,身上的胭脂香味弥散开。 沈如诗看着方才那人离去的方向,虽然一时间有些想不起那人的身份,却觉得异常熟悉。她左手握着右手手指,脸上满是狐疑。缓缓将目光转移到小娥身上。 小娥一身白衣,飘飘欲仙。她唱的是西洲曲,这一开嗓子,下面顿时一片唏嘘,盖过刚才萱儿出场时候场面。 这空中仙子的舞姿是沈如诗设计的。本打算皇宫狩猎宴会上表演,当时却出了点篓子,一直未来得及用上。如今倒是好,恰好用在小娥身上。 小娥自小练舞,身段比她还要柔和一些,吊在空中,果然如仙子一般美得动人。沈如诗看着那些公子哥们愣在那里,维持着原有的姿势,甚至忘记了争吵,凝神看着小娥,眼里倾慕的光彩无法描述。 女子蒙着面纱,男人们只能看到她柔软的身姿,听着她动人的嗓音,却看不到她的脸。可正是看不到,他们才会产生无限的遐想。 沈如诗做的,不过是利用这漫天的花瓣雨,眼前的幻像还有面纱的神秘给他们制造一种意境。让他们沉陷其中,让他们对面纱下女子的美貌产生无限的遐想。她勾起唇角,看着那些男人如痴如醉的神情。 第三百九十四章 如痴如醉 “小姐,什么时候让小娥姑娘露脸啊?”小桃站在后面踮起脚尖看着。前面那些男人为了看小娥,挤成一片,小桃只能从他们肩膀的空隙里面看到小娥一眼。 沈如诗勾起唇角,不紧不慢道,“莫要心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小桃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头发,“奴婢知道了,小姐是想等到最后再让小娥姑娘露出真面容,让那些男人后会自己刚才议论小娥姑娘,让他们回心转意,这样小娥姑娘便顺顺利利地当上 花魁喽!” 小桃脸色满是喜色,跟随沈如诗在沈府待得时日长了,很难看到这种热闹的场面,即便是府上来了客人,府上也只是设宴看戏而已,尽是一片沉闷的气氛,实在是无趣的很。 本来沈如诗来到红香院,她是极不愿意的。可在这里呆了几天,才觉得这里实在是有趣。她岔开手指,将乌黑的头发分成三股,放在手里把玩着。 沈如诗淡淡笑道,“不,我不打算让小娥露面。” “不露面?”小桃手上的动作一停,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小姐不是要帮小娥姑娘赢得花魁吗?若是不让小娥姑娘露面,还怎么让她赢得花魁啊?” 沈如诗看着那些男人如痴如醉的神情,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伸出手轻轻敲着小桃的额头。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他们现在不过是处于这样一种环境之中,才产生对小娥的迷恋。若是现在立即让小娥露面,那些人的兴致很快便会消散。”“若是他们永远也看不到小娥的模样,他们便会对面纱下的女子产生无限的遐想。他们越是想要花银子得到她,我们偏就不让他得到,这样只会让他们的兴趣愈加浓厚,等到最后他们爱而不得,兴趣到了最 浓厚的时候,我们才可以收网。” 小桃眼珠子一转,顿时擦过一阵亮光,伸出手敲着自己的脑袋,顿时一喜。“小姐真是好生聪明,奴婢明白了,这就像是大渔一样。捕鱼的人把网撒到海里,不能立即收网,那样是抓不到什么的。他们若是等些时候,等到渔网里面的鱼上钩了,再一举拿下,这样才能抓到更多的鱼 !” 小桃笑得开心。沈如诗摇了摇头,神色玩味地看了她一眼。 “差不多吧。” 只不过,她要网的人可不是这些游山玩水的公子哥们。 骢的一声,外面一阵炮竹响。沈如诗笑道,“游戏开始了。” “啊?”小桃满脸不解地看过去,只见那些公子纷纷回过头去,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帷幕后面扯着白纱的那人猛地一用力,小娥顿时飞起,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那些公子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那能歌善舞的天外飞仙突然不见了踪影,顿时炸开了锅。 方才支持萱儿的庞公子立刻调转阵营,大声嚷嚷道,“人呢,怎么唱着唱着就没影了?” “可不是呢,我们还没看够呢!” “香五娘,香五娘你出来!”庞公子看着一旁躲在后面的香五娘,招了招手。 香五娘刚才也一直愣着。她本以为小娥今日必定受到冷落,没想到却以这种方式出现,最后又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下面这些公子哥们可真是着了魔一样的喜欢上了小娥。 香五娘笑着扭着腰走过去,“来了来了。” 走了没几步,腰间却被一块坚硬的东西挡住。香五娘垂下头看去,只见一个面色青秀的人手里擎起一把扇子,挡在她的面前。 香五娘突然想起这就是刚才萱儿中意的那个公子,若不是他刚才拒绝帮萱儿作诗,今日萱儿也不会出了那么大的差错。她顿时有些恼怒,却听到那人声音清冷道。 “香五娘若是能跟我合作,我保证香五娘赚一笔大钱,怎么样?” 香五娘微微蹙眉,前面庞公子他们还在等着自己呢,她朝着她们抛着手帕示好,眼睛向下瞥了一眼,“谁要跟你做生意,刚才若不是你我们萱儿才不会吃那么大的亏呢,我看你八成是来红香院捣乱的。” 沈如诗笑笑,笑容依旧是那么平淡。“五娘也不好生想想,小娥姑娘刚才的扮相是谁帮她想出来的。五娘若是想要赚大钱,还得跟我合作。” 香五娘心中一惊,若不是她熟悉小娥的身段,刚才也定然认不出小娥,然而这素不相识的人却知道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是小娥,难不成真的是他搞的鬼? 他掐着手,今日的局面的确是出乎她的预料,而面前这个面色温润的男子,反倒是像操控一切一样,她眼珠子一滚,假装捡着碎片,微微垂下身子。 “我怎么样与公子合作?” 沈如诗将扇子一展,脸上的笑意散开,“你这样……” 香五娘眼底擦过一阵光亮,随即点了点头,走到庞公子那边的时候,庞公子已经急不可耐了。 他吆喝着,“五娘,你年纪也不大,怎么那么磨叽,让我们这些公子们等了许久,你可真是有脸!” 香五娘自然不会跟他生气。即便是生气,也绝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她左手叉腰,右手拿着帕子不停地甩着,身上的胭脂味散开,浓重得很。 “那可要谢谢庞公子给我面子了。” 庞公子懒得跟香五娘废话,满脸焦急地看着香五娘,“刚才那个姑娘是谁?怎么唱着唱着就没影了,我们都还没看够呢!” “可不是,五娘,跟你说句实话,这些年来我也经常光顾你红香院,这可是你红香院最好看的姑娘啊!” 小桃跟沈如诗在一旁听着。小桃笑着趴在沈如诗耳边,“小姐,那位公子可真有趣,刚才他都没有看过面纱下女子的真面容,他就说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了!”沈如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朝着那边的安逸年使了个眼色,将脑袋依在胳膊肘上,有意无意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 面纱下的女子 “我方才不是说过,人的想象力是无穷的,这是他没有见过面纱下女子的真容,他便能把她想的有多美,就把她想的有多美,才这般恋恋不舍,念念不忘的。” 小桃叹了口气,想起点什么,“小姐,那若是以后让他们见到了小娥姑娘的面容,他们便知道今日的面纱下的女子就是小娥姑娘,他们岂不是又要失去对小娥姑娘的兴趣了?” 沈如诗微微斜头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她看着都想吐。她勾起唇角,脸上满是不屑的笑意,“他们有机会吗?” 小桃看了沈如诗一眼,心领神会,笑道,“小姐哪里能给他们机会。” 五娘看着那些公子围在他身边,脸上的神色分外认真。她怒起嘴笑了笑,“公子们可真喜欢那姑娘?” 庞公子觉得扫兴,眉色一横,“你这不是废话吗,不然我们把你叫来干什么,今日不是选举花魁吗,我看快别选了,就定刚才那姑娘得了。” 后面一片迎合声,就连香五娘原本安排支持萱儿的那几人也跟着迎合。 “我看也是,要是我选,这花魁的称号定然是刚才那位姑娘无疑了。” “虽然萱儿姑娘也不错,可是刚才实在是令人扫兴,况且萱儿姑娘的身段却是不及刚才那位美人,五娘啊,我看就定刚才那位仙子了。” 萱儿方才跑出门外,后来又想通了,即便是她表演砸了,可还是要比红袖她们强得多,小娥一走,这红香院要数她最受欢迎,就算是刚才出了点差错,那些公子们还是会支持她的! 这样想着,她又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却见到公子们把香五娘团团围住。萱儿蹙着眉头,打听一旁的小厮才知道,刚才红香院竟然来了个天外飞仙。 萱儿手里的帕子顿时掉到地上,她大瞪着眼睛看着小厮,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们红香院什么时候多了这号人物,我为何从未听说过?”小厮点了点头,脸上一副痴汉笑,刚才看那天外飞仙跳舞也是十分沉醉,他点了点头,“萱儿姑娘,小的哪里能骗你,刚才那姑娘的舞姿身段歌声可真是尽善尽美啊,小的在红香院呆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 次瞧见这么精彩的表演呢。” 萱儿心中气不大一处来,扬起手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就凭你一个小厮也敢评论姑娘们的才艺,还不快去干你的活!” 小厮下了一跳,这萱儿平日里待他们可都是和颜悦色的,今日怎么像是发了疯一样,他不敢还口,心里却是恨得痒痒,扭过头灰溜溜地走了。 萱儿眼底多了几丝血红,手指关节将要掰断一半,“真是岂有此理!不对,小娥怎么还没有亮相?”她眼珠子一转,脸上多了几丝狐疑。 她将脸上的怒意潋去,笑着朝着五娘走过去。 听见那些公子左一句右一句夸赞着刚才的天外飞仙,她心里的妒意像是烈火般攀升。 “公子们这是在说什么呢?”她将自己的语气放的轻柔。 那些公子哥们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接着询问着五娘关于天外飞仙的事情。 萱儿气的牙痒痒,“五娘,小娥怎么还没有表演啊?” 香五娘见萱儿面色凌厉。她回过头去瞥了沈如诗一眼,想起刚才沈如诗跟她说过的话,一手掐着腰笑道,“小娥这些日子惹了不少麻烦,是非多,我哪里能让她参加这次的花魁选举。” 萱儿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那刚才的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天外飞仙是谁?” 香五娘笑道,“那女子是我红香院压轴的女子,至今都还未曾招待过客人,她喜欢僻静,我便就单独给她找了一间屋子,你们平日里也少有机会见到她,今日让她参加花魁选举,也是我的意思。” 萱儿正要说话,庞公子突然笑道,“原来是香五娘藏着的一块宝啊!我说五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这样多才多艺的宝贝还藏起来,不仅让我们等得及,还给自己埋了宝贝,哎,亏你也是个做生意的。” 五娘弯着腰,脸上又是一股媚态。 “庞公子这话说的也有理,五娘的确没有庞公子会做生意,不是我不愿意让她平日里伺候公子们,只是这姑娘羞涩的很,平日里不愿意待客,五娘我也是没办法啊。” “哦?”谢公子探着脑袋,“五娘,想不到你红香院的姑娘也有这么青涩的啊,倒的确是个宝贝。” 沈如诗差点一口茶吐出来。 谁说香五娘不会做生意,她可是最深谙这些男人的心的人了! 这些男人虽然愿意逛青楼,却还是喜欢羞怯的女子,更何况那位天外飞仙从未接过客,今日谁若是能卖了她,那自然是既有面子又实惠的活啊! “小姐,你笑什么?”小桃没看明白,却也趣味十足,低下头看着沈如诗。 小姐?小桃这一声有些大,这里乱嗡嗡的,别人听不见,一直留意着沈如诗动向的安逸年却是听得清清楚楚。闻言他眼底一震,仔细端详着沈如诗,这才发现这位公子细皮嫩肉的,就连说起话来都带着一股娘娘 腔的腔调。 他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脑袋,自己刚才怎么没看出来呢! 沈公子沈公子,和李敬天沾上亲戚关系,不正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砰!”的一声,安逸年一心急,不小心将身前的果盘碰到地上,沈如诗转回头看着他,安逸年抬起头,对上沈如诗那一双炯亮的眸子。 沈如诗微笑着朝着他点了点头,安逸年心中犹豫片刻,到底要不要揭穿沈如诗的真实面目,要不要帮她? “安公子小心,不要伤着手。”沈如诗垂眸看着安逸年手里的瓷片,眼底闪过一丝白光。 安逸年没想到沈如诗竟然会关心他,心底一软,便打消了刚才揭穿她的念头。 他点了点头,“无妨。”两人用目光相互示意。安逸年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天外飞仙 “那刚才那姑娘去哪里了,五娘你倒是替我们唤过来啊!”庞公子有些心急。五娘笑道,眼底闪过一丝白光,计上心头,“若是我现在把她叫过来,那姑娘平时不愿意,不如这样吧,公子们若是想要见她,我便通融一下,公子们若是愿意花钱买下她,我现在便可以带着公子去见她。 ” 五娘眼珠子一转,“不过只有一位公子才可以见到她,我香五娘也不是偏心的人,这样吧,哪位公子出的价格高,便可以得到哪位美人,如何?” 庞公子眉色一横,掂量着自己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银子,他眉头一皱,“我出十两银子。” 谢公子脸上多了一丝嬉笑,挡在庞公子前面,“哎唷,我以为庞公子多么有钱呢,十两银子也好意思说出口,不怕我们笑话。” 他伸出手,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在香五娘眼前晃着,“五娘,我出三倍的价钱,如何?” 五娘两眼一红,刚要开口,身旁的白公子却又喊道,“等一下,我就让人去府上取银子,我出五十两银子。” “我出六十两!” “我出七十五两!” 他们一声比一声高,香五娘一时间招待不过来,忙乱地点着头,笑得合不拢嘴,“多谢公子们给面子啊!” 萱儿现在也顾不上面子,捞起一旁的盆子,猛地扔到地上。碰的一声巨响,吵着的人停下来看着萱儿。 萱儿怒目看着他们。“公主们可不要被刚才那个狐狸精迷惑了,你们都没有见过她的样子,怎么能觉得她美若天仙呢,我看她就是长了一张丑八怪脸,才不敢揭开面纱,你们也太蠢了,被人耍的团团转!” 白公子顿时火大,皱着眉头瞪着萱儿,“萱儿姑娘,我们敬你三分,你别不识好歹,你骂谁蠢呢。你一个青楼女子,竟然敢辱骂我们这些身份尊贵的公子,活腻歪了!” 香五娘听着白公子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连忙笑道,“萱儿,你就别闹了。公子们还是宠你的,你若是再不懂事,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萱儿娇腻地摔着手,凑到庞公子身边,她原来怎么看这些男人都看不上眼,现在他们冷淡她了,她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爱答不理的了。 她擎着头看着庞公子,声音娇嫩不已,脸上笑意像是初绽的花,“庞公子,你对萱儿最好了,你可不能那么薄情寡义,不如今夜萱儿陪着你怎么样?” 庞公子还记得上一次他送给萱儿一直簪子,萱儿连看都没看扔给了香五娘,他这些年来不管送给萱儿什么,她都爱答不理的,现在对她摆出这副态度简直是比蜜还甜。 他犹豫了一会,脑海里面盘旋着那天外飞仙的模样,慢慢地把萱儿的手推下去,“萱儿,改日吧。” 萱儿一惊。撅起嘴看着庞公子撒娇道,“萱儿不要改日,萱儿就要今日。” 庞公子神色严肃一些,“萱儿,今日我实在没有功夫陪你了。” 萱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庞公子,心里的火气节节攀升,登然放下手,转脸朝着谢公子去了,“谢公子,那你今夜陪着萱儿如何?” 她轻柔的伸出手去拂着谢公子的胡子,脸上的笑容很是轻媚。她这一抖,身上的胭脂香味弥散开。 谢公子一刹那间有些失神,见其他人都开始竞价,连忙甩开萱儿的手,“萱儿姑娘就别自讨没趣了,没看着我们正忙着呢。” 萱儿脸一红,羞得没人样,心口一阵攥紧的疼痛,捂着自己的心口向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指着她们,浑身都在发抖。 “你们,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 五娘见萱儿神情不对,连忙拉着她走到一旁。萱儿不依不饶,好生才被五娘拉到一边。五娘皱起眉头看着萱儿,“你这是做什么,男人嘛,今个喜欢你,明个喜欢她,谁又说得准。你今日这样表现,以后还怎么再红香院混下去,将来还会有时翻你的牌 子?” 萱儿火大,她努着嘴看着香五娘,“五娘,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看看那群狼心狗肺的!” “嘘”香五娘听到这几个字,顿时吓的面色刷白,回过头去看了他们一眼,见那些公子还在讨论那些天外飞仙的事情,松了一口气,横眉看着萱儿。“切勿这样说,他们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你若是这样说,让他们听去了岂不是要找你麻烦。你一个红香院的姑娘,无权无势,你若是跟他们闹翻了,五娘也保不了你了。你口口声声说他们忘恩负义,你对他 们有什么恩情?” “我”萱儿结结巴巴,用力地跺着脚,“反正他们薄情寡义!” 萱儿瞪着五娘,想要骂她薄情寡义,憋了回去,哭唧唧道,“五娘若是不喜欢萱儿了,萱儿走便是,省的在红香院呆着碍你的眼。”五娘有些烦躁,“行了,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了,你先回屋子里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我红香院虽然不是是非之地,却也容不得你这么胡闹。阿贵,把萱儿带回房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 来。” “是。”阿贵在一旁守着。 萱儿登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五娘,“五娘,这不公平,我不走!我不走五娘!” 香五娘朝着阿贵使了个眼色,阿贵捂着萱儿的嘴,把她带走了。 香五娘看着萱儿的背影,叹了口气,真是浪费了这颗好棋。 一转身她又小脸迎着庞公子他们去了。“公子们商量好了吗?” 庞公子一扭头,脸上满是傲气,“五娘啊,我现在身上带的银子不够,不如我先定个价,让人回府上拿怎么样?” 五娘神情有些为难,谢公子满脸嘲笑,“庞公子还是带足了银子再出来吧,省的出来丢人现眼的。”他一甩手,手里一把银票晃在香五娘眼前,香五娘还未来得及数,便听到谢公子笑道,“五娘,这可是八十两银子,就卖你一个姑娘五个时辰,怎么样,不少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神秘来客 香五娘瞪大了眼睛看着谢公子手里的银票,满心欢喜地点着头,“不少不少,谢公子出手真是大方,哈哈哈。那五娘这就带你去找那天外飞仙。” “慢着!”安逸年不慌不忙打断他们,手里还拿着一块果子,起身走来,“我出一百两银子。” 香五娘眼底闪过一阵光,脸上的贪婪之色愈加明显,看着谢公子他们,“公子们还有出更高的价格的吗?” 谢公子蹙着眉头,到手的羔羊被抢走了,脸上满是懊恼愤恨。可他看着安逸年的样子,若是跟他争下去,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他犹豫起来,转回头去看着庞公子,“庞公子可还要跟他争?” 庞公子喉咙滚动一下,眼底擦过一丝诡异。若是想瞧着那天外飞仙,为何非得花高价钱呢,偷偷跟在安公子后面不就可以了? 这是个好计策。庞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虽然这法子有些令人不齿,却也好过浪费这么多银子要好得多。 “既然安公子肯出这么多钱,那本公子也不跟你争了。” 其他人纷纷跟风。“不争了不争了。” 安逸年转过头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五娘,我可以去见天外飞仙了吗?”安逸年看着香五娘,香五娘皱了皱眉头,她本以为还能卖出更高的价钱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五娘这就带着这位公子去!”五娘向周围扫了一圈,见他们没有再出更高的价钱的,便转身走着。沈如诗眉角一弯,盘算着今日这些公子的状况。庞公子和谢公子她是听说过的,一个家里长辈管得严格,一个老婆掌管财权,他们能拿出几百两银子才怪呢,剩下的人不过都是哎凑热闹,要是真的让他们 花大价钱,他们定是不愿。 一百两,足够。 女子的眼底宛如泛动着波澜的湖面,一片落叶安静地落下,充斥着静谧安详。陡然,那人的身影突然闯到她脑海里面,她的指尖一抖,放下手中的茶水。 她的眉头骤然间蹙起,方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出在这人身上。 那人的确是来看花魁大赛的不错,可为何迟迟不肯露面。既然来了,又怎会白来? 沈如诗揣摩着,觉得十分不对劲,突然,她的眼底擦过一阵光亮,“不好。” 小桃看着那群人像是跳梁小丑一样,本就欢喜着,听到沈如诗低声说不好,立即垂下头阚泽沈如诗,“小姐,哪里不好了?” 沈如诗抬起眉梢,警惕的目光射到那些人身上,手里的杯子骤然握紧。 果然,香五娘走了没几步,却有一人迎面而来。 这人的脸陌生的很,沈如诗静静地看着,愁眉不展。 那人进屋直接将目光定在香五娘身上。面色严肃,嘴角勾起的笑容看起来也很是别扭,“我出一百两。” 香五娘以为他能开出什么高价,听到一百两之后,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失望。她刚要开口拒绝,那人却继续道,“黄金!” 轰隆! 香五娘眼底擦过一阵白光,身子猛地一抖,差点没站稳,大瞪着眼睛看着那人,“一百两黄金!” 周围的公子们脸上的倦意顿时消散,齐刷刷将目光投射到那人身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是不可思议。 庞公子反应的快,这人竟然肯为了一个姑娘花这么多银两,皇城里面这样富有的人家他还真是没听说过。 他满脸讨好地看着那人,笑道,“不知公子是哪家的?” 那人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不是我花钱买那姑娘,是我家主子。” 庞公子碰了一鼻子灰,哦了一声,却还是坚持不懈,继续笑道,“不知你家主子是何人?” 那人扫过他一眼,压根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我家公子是谁,这个问题想必跟庞公子没有关系吧?” 庞公子一惊,两只背在身后的手陡然松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姓庞?你家主人难道认识我?” 那人哼了一声,“庞公子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庞公子脸上一阵火红,又怒又羞,闷着嗓子瞪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庞家好歹也是皇城有名的大户人家,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污蔑我?” 庞公子刚挥起拳头,那人即刻抽出腰间的佩剑,登然一道白光闪过,周围气流波动,那道银剑便架到庞公子的脖子上面。 “啊”香五娘大叫一声,周围的姑娘见到那人拔剑,纷纷吓得后退到刻着花纹的柱子后面,花容失色。 庞公子眼珠子像是煮熟的鹅蛋一样,脖子上疼痛难忍,一扭头才发现脖子上出血了,他啊的一声叫出来,浑身颤抖着。 “别,别这么粗鲁,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赶紧把这玩意拿回去,赶紧的。” 他的声音哆嗦着,下体一阵滚热,才发现自己吓得尿了裤子。他的脸色又怕又窘,手指慢慢移动到那把剑上,几乎要吓哭出来,“别,好汉啊,你别这样,我想你道歉。” 那人不屑地看了庞公子一眼,手腕一扭,将剑抽回。微微侧头看着香五娘,“香五娘现在能带我去看那位姑娘了?” 香五娘身子都吓软了。她看着庞公子两眼翻白,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双腿一软,用力地点着头,目光躲躲闪闪的,“公,公子别着急,五娘这就带你去。” 她扭头就走,那人健步跟了上去,剩下满脸惊慌的人在屋子里面吓呆成了一片。 安逸年转过头看着沈如诗,沈如诗朝着他颔首示意。 小桃连忙把沈如诗仍在低山的果皮捡起来,“小姐,这不是那个萱儿做的吧?” 沈如诗想都没想,皱着眉头道,“刚才那人的速度气魄皆非寻常人可以比拟,萱儿若是能结识这般人物,她也不用再红香院里面呆着了。”“可是那人方才说,他是为他的主子效命。”小桃脸上多了一丝不解。 第三百九十八章 出手不凡 “这人身手这么厉害,他的主人岂不是了不得?小姐,那人不会是要和我们作对吧?”小桃身子抖了抖,目光紧紧盯在沈如诗身上,有些紧张。 若是那人来故意对付她们,如此一来说明那人定是识破她们的身份。她们可就危险了! 小桃心跳得快,伸出手颤颤地扶了扶自己的帽子。 主人。 沈如诗脑海里面回荡着刚才那人的身影,她觉得似曾相识,可那人走的太过,她一时间还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不错,能拥有这样的手下,那人的确不简单。并且那人一定是识破我们的身份了。”她低声分析着。雪亮的眸子顿时一片黯淡,“萧天喻?” 小桃听到这三个字,大惊失色,指甲戳穿肉里,“喻王殿下?” “嘘”沈如诗面色严肃地看着她。 旁人没有听到,可安逸年却听到了那个“喻”字,眼梢微微垂下,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狐疑。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看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庞公子,面色黯淡了许多。 沈如诗想到萧天喻,心里微微震惊,萧天喻既然知道她在此处,莫不是知道了她的计划? 她蹙着眉头,怎么都想不通,这计划只有她和小桃知道,小桃一直呆在她身边,是断然不会高密,难不成是萧天喻自己猜出来的? 她摇了摇头,很快地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萧天喻在聪明,也不可能大海捞针般找到她的位置,猜出她的意图。 她缓缓站起,“小桃,我们走。” 小桃重重地点了点头,她也实在放心不下,紧紧地跟在沈如诗后面。 香五娘带着那人绕过了姑娘们的屋子,心里也实在放心放心不下,她大着胆子,笑着转回头看着那人。 “不知你家主人在那里?” 她本以为此人会拔出剑砍她,毕竟刚才庞公子可是没少吃亏。可此人却少了刚才的戾气,伸出手朝着那边一指,香五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一惊。 “那不是我们红香院的客房吗?你家主人是怎么进去的?”她失口问出来,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她生怕那人对她疾言厉色,可那人脸色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我家主人想去哪里,便能去哪里。” 香五娘一怔,随即附和道,“没错,你家主人还真是神通广大,我没有机会见他一面,真是可惜了。” 她试探着那人,脑子里面不停地算计着,谁又那么大的本事? 这皇城里面的有权有势的人他倒是也见过不少,可那人连庞公子都不放在眼里,捏死他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皱着眉头走了几步,眼前的那人冷冷的目光射来,“不该你管的事情,最好不要多问。” 香五娘连忙答应一声,心提到嗓子眼里。突然想到天外飞仙的事情。心想这可坏了! 哪有什么天外飞仙,不过就是小娥而已。她听了沈如诗的话,倒真是赚了一百两黄金,不过这事也太冒险了,简直把命吊在刀尖上玩啊! 香五娘心想还不如此时将事实说出来,看这人的模样,他那主人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若是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在耍他,一怒之下要了她的命也说不准。 她扑通一声跪在那人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脸上的胭脂被泪水冲的不像样子,“客官啊,实在是对不住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天外飞仙,都是我一时贪心,找了我们红香院的丫头故弄玄虚。” 她吓得浑身发抖,“饶命啊,饶命啊,我也不知道你们会对红香院的姑娘感兴趣,本来就想骗骗那些庸才的,没想到反倒是让你们误会了。”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无妨,把她带来便是。” 香五娘一抖,眼底满是惊讶,“那个天外飞仙可是小娥姑娘,小娥姑娘的名气虽然不及以前,样貌却还是我红香院数一数二的。客官心善,我五娘在此谢过了,我这就去把她叫来。” 那人点了点头,“少废话,我没有太多耐心。” “我这就去,这就去!”五娘连忙点头,真是求之不得,她原以为对方知道天外飞仙不过是小娥,会大发雷霆呢,虽然眼前这人还是冷着一张脸,却也好过大发雷霆。 五娘把小娥带出来,小娥虽然有些不愿,却还是耐不住五娘反复唠叨,便跟着那人走了。 那人走后不久,五娘守着屋子里面的百两黄金,顿时眉开眼笑,也顾不得为小娥担心,红香院的生意好,也有些出手阔绰的,不过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黄金。 她两眼发光,伸出手捞起一块黄金,放在嘴里用力地啃了啃,笑道,“是纯金的!哎唷,我五娘可是发了大财了。” 金子还没放下,碰的一声,门就被踹开了。五娘赶忙把金子放在箱子里面,哐当一声扣上盖子,抬起头看着门口处的人影。 “谁?” 沈如诗气冲冲地过来了。低头扫过装满黄金的箱子,眼底满是不屑,将目光转移到香五娘身上。 “五娘,小娥呢?” 香五娘一眼就认出了沈如诗就是刚才那个跟她谈合作的公子,登然起身皱着眉看着沈如诗。 “原来是你,怎么,现在想过来跟我分金子吗。看在你给我出主意的份上,我八成,你两成如何?”沈如诗眉色含怒,还未开口,只见香五娘立刻道,“我七成,你三成,这下行了吧?你也没做什么事情,不过是出了个主意,还不是全靠我在中间斡旋着,我刚才可是差点死在那人手里,我分给你这么多银 子,你可别不识好歹。” “住嘴!”沈如诗眉色一横,满脸厌恶。“我不稀罕你的金子,自己留着吧。” 沈如诗见香五娘面色一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小娥在哪里,现在立刻带我去找她。”香五娘眼珠子一转,两只手盖在珠宝箱上面,想了一阵,摇了摇头,“现在不可以。” 第三百九十九章 等待时机 “为何不可?”沈如诗蹙起眉头看着香五娘,眼底闪过一丝凌厉。 香五娘却是笑嘻嘻的,“小娥已经去伺候那位公子了。公子这时候若是追过去,怕是来不及了。”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眉头紧蹙,“你说什么?” 香五娘眼神娇媚,“公子,这交易可是你提出来的,是你让我瞒着他们,现在得了银子,你怎么反倒不乐意呢?” 沈如诗箭步走到香五娘面前,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眼底闪过一丝凌厉。“小娥现在在哪里,立刻带着我去找她。” “咳咳咳”香五娘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未料到她竟然来狠招,看着面色温润的一个男子,怎么这样!她伸出手掰着沈如诗的手指,声音断断续续的,“你,你先放手我再说!” 沈如诗手腕一松,紧紧盯着香五娘,声音带着炙热的气息,“我再问你一遍,小娥到底在哪里?” 沈如诗嗅到危险的气息,心里如同火烧,她不能让小娥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之中。 香五娘伸出手指着窗外,“就在……客房。” 沈如诗一下子松开手,转身朝着客房跑去。 “少爷,你等等我!”小桃喊道,回头看了香五娘一眼,见香五娘正呆呆地看着她们,小桃眉头一皱,碰的一声关上门。 沈如诗在客房外犹豫片刻,旋即推开门闯进去,屋子里面宽敞得很,摆设十分随意。她四处环顾一周,却不见人影,脸上多了三分狐疑。 “唔唔唔”女子的闷哼声响起。 沈如诗眉头一皱,旋即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据她的初步判断,声音应该是从那块紫色帷幕后面传过来的没错了。 沈如诗小心翼翼往那走着,小桃却突然拽住沈如诗的胳膊,“小姐,危险,还是让奴婢先进去看看吧。” 沈如诗摇了摇头,“不必,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让你在门外守着吗?” 小桃满脸慌张,“奴婢怕小姐遇到危险,就跟上来了。” 沈如诗慢慢向前移动着,却陡然听到一阵男子的笑声,从帷幕后面出来一个男子,沈如诗仔细一看,正是刚才那个要挟着五娘去找小娥的人。 男子此时正面目和善地看着她,不似之前的冰冷。沈如诗蹙着眉头,握紧手里的短剑,“你把小娥带到哪里去了?”沈如诗向里面扫了一眼,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她见面前的人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样,便又解释道,“小娥,就是刚才你花重金买的那个天外飞 仙。” 男子笑了笑,不说话,伸手朝着里面一指,示意沈如诗自己进去瞧瞧。 小桃伸出手抓着沈如诗的胳膊,低声道,“奴婢觉得有诈!” 沈如诗抬起眉梢看了那人一眼,眼底一片复杂,淡淡道,“无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能有什么危险。”她仔细端详着那人,“你家主子就在里面?” 那人点了点头,“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小姐多时了,小姐请进。” 小桃一下拦在沈如诗身前,眯着眼睛看着那人,鼓起勇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女的?” 那人一笑,却懒得搭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如诗,“小姐请进。” 沈如诗背后沁出冷汗,看来这人对她们的身份了如指掌,若不是沈秋年派来的人,那边是萧天喻派来的人了。 她步伐沉重地走过去,掀开帘子,看到里面的人,身子猛地一震,“怎么是你?” 萧天凌笑着玩弄着手上的扳指,抬起眉头有意无意地看着沈如诗,“你以为是谁?” 沈如诗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平静,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天凌一眼,“也是,能这么快找到我,能拥有这么厉害的属下的人,皇城里面又能有几个?” 她突然想到自己在前院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真是萧天凌。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萧天喻。 她眸子一垂,便看到被绑在地上的小娥,小娥的嘴里堵着一块棉布,正满脸惊慌地看着她。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萧天凌一眼,接着就蹲下身子跟小娥松绑。 “凌王你也太狠心了,好歹也是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你给人家绑成什么样了!” 萧天凌满脸冷酷地从小娥的脸上扫过,“莫要怪我,是她太吵。” “唔。”沈如诗麻利地给小娥松绑,小娥浑身上下酸痛不已,一歪身子倒在沈如诗身上,惊吓的哭泣起来,“沈公子,快救救我!” “沈公子?”萧天凌的语气满是玩味,抬起头仔细端详着沈如诗这一身男子装扮,眉眼间满是复杂,“你这一身男儿装,倒是俊俏。” 沈如诗十分尴尬,见小娥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己,两只大眼里面满是震惊。沈如诗慢慢将小娥扶起来,避开她的目光,“小娥啊,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你。”小娥不说话,满脸震惊地看着沈如诗,“你当真是女人?这不可能啊!”她摇着头,努力地要说服自己,却突然想到沈如诗那一双细嫩娇柔的小手,浑身打了个寒颤,眉梢轻颤,浓密的睫毛上面挂着几滴晶 莹的泪珠。 沈如诗心里清楚小娥对于她的感情,心里十分愧疚。她点了点头,满脸歉意,“小娥,这是怪我,可我不是故意要引起你的误会。我的确是女子,我就是丞相府的沈如诗。” “沈如诗?”小娥眼神飘忽不定,向后退了几步,手腕被刚才的麻绳勒出红痕,她扶着刻着花纹的柱子,忽然想起点什么,定定地看着沈如诗,“你难道就是那个女神医?” 沈如诗点了点头,“不错。” 小娥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轰隆的一声响,他日夜思念的沈公子怎么就变成了沈小姐? 小娥是个聪明人,目光骤然转移到萧天凌身上,伸出手指着他,“那这位是?”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不假思索道,“他是凌王殿下。”“凌王!”小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满脸惊慌。 第四百章 识破身份 沈如诗把小娥扶起来,“你不要怕,他没有恶意。”沈如诗转过身子看着小桃,“小桃,你把小娥带到另一个屋子休息一下,我有事情要跟凌王商量。” 小桃自打看到凌王以后,整个人就愣在那里,被沈如诗这一唤才回过神来,满脸担忧地看了沈如诗一眼,点了点头,上前扶着小娥走了。 她每走一步,感觉背后一阵冷飕飕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向她射来。她打了个寒颤,满脸担忧地转回头去看着沈如诗。 就算那人是沈秋年也好,可偏偏是萧天凌。凌王见到小姐打扮成男子的模样藏在红香院里面,岂不是要发疯! 小桃小心翼翼关上门,偷偷向里面瞄了一眼,里面虽然只有三五个侍卫,却个个武艺高强,现在逃是来不及了。小桃心里默念着:小姐,小心啊! 萧天凌满脸玩味地看着沈如诗,沈如诗被他看的烦了,抬起袖子转了一圈,“这次看够了吗?不就是个男儿装嘛,有那么稀奇吗?” 萧天凌用目光示意,周围的侍卫纷纷退下,剩下那个把满脸木讷的,反应迟钝了一些,直到萧天凌一脚踹来,他才知道跑出去。 沈如诗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捞起案几上面的水果,咬了一口,“你来干什么,还跟我玩这么多花招,你早就知道天外飞仙的计谋是我设计的,偏偏要拿小娥当诱饵,把我引过来。” 萧天凌笑了笑,“若不是如此,你会乖乖来见我吗?” 当然不能。沈如诗心里想着,脸上却满是温柔的微笑,“凌王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若想要见我,只管派人跟我说一声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还浪费了那一百两黄金。” 沈如诗想起香五娘抱着黄金满脸贪婪的模样,便觉得把金子给这样的人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你还没入门,就想着给我省钱了?”萧天凌勾起眉头,发出一声冷笑,这笑让沈如诗毛骨悚然。 她耸了耸肩膀,“既然凌王找到这里,看来你是已经知道我被沈家赶出来的事情了。” 萧天凌起身,走到沈如诗面前,一双眸子黑到人心里,“究竟是被沈家赶出来的,还是你自己用了计谋离开的,我心中的自然有数,你也不必跟我打太极。” “沈如诗啊沈如诗,我既已答应帮你寻找锦香草,你何必又急于一时呢?”萧天凌长生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沈如诗的脸上,沈如诗眉头微蹙,抬起眉头看着萧天凌。 “既然凌王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不比隐瞒了。不错,我这次的确是利用宋氏从沈府脱身,出来寻找锦香草。我现在谁都不相信,只相信我自己。” 沈如诗一双凌厉的眸子对上萧天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女子的脸上没有半分畏惧,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要凌王不碍着我的事情,我们依旧是合作关系。” 萧天凌身子一震,旋即恢复平静,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沈如诗,你不就是因为本王放走了沈采薇,才故意疏远本王吗?” “凌王想多了,我没有那个精力。”沈如诗语气淡淡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萧天凌一把抓起沈如诗的胳膊,眸子一亮,神情变得紧张,“沈如诗,我放走沈采薇,是为了我们的大计着想,你难道非要为了一颗棋子跟我作对吗?” 棋子?沈如诗心里一阵酸痛。在萧天凌的眼底,她又何尝不是一颗棋子? 她用力地将自己的手臂扯出来,“凌王多虑了,我们有故意针对凌王,若是凌王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只说便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的。” 萧天凌喉咙滚动一下,自嘲地笑了几声,松开沈如诗的手,背过身子看着窗外,潋去刚才的激动,神情恢复往常的平静。 “是我多虑了。” 一阵风吹来,他的秀发飘起,带着冰凉的气息。他回过身子看着沈如诗,“你还要在这红香院呆多久?” 沈如诗心底一惊,萧天凌竟然没有责怪她来红香院一事。她这一愣,看见萧天凌眼底多了些许急躁,她伸出手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支支吾吾道,“查出锦香草的下落,我自然会离去。” 萧天凌意味深长看了沈如诗一眼,袖子一挥,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他眼眸微沉,伸手递到沈如诗面前。 “这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搜索的结果。” 沈如诗眼睛一圆,眼底擦过一阵光亮,伸出手接过萧天凌手里的纸,白纸上面浓重的油墨味还未散去,她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有几个名字是圈了红圈的。 她伸出手指着那几个用红圈圈出来的名字,“这就是那些私藏锦香草的药材铺老板的名字?”萧天凌点了点头,“本王正愁怎么询问他们才不会打草惊蛇,今日来寻你,发现这红香院的确是个好地方,恰好,私藏锦香草的这几个老板偏偏经常光顾红香院,既然如此,要从他们嘴里套出锦香草的下落 ,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沈如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手里的纸一折,抬头对萧天凌笑道,“多谢。剩下的交给我了。”她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男子一声喝住。 “慢着。” “怎么了?”沈如诗转回头去,皱着眉头看着萧天凌,他不会真是来找她麻烦的吧? 萧天凌的目光落在沈如诗的帽子上面,伸出手替她理了理帽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个小娥知道了你女子的身份,要不要我替你杀了她?” 沈如诗眼睛顿时瞪大,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杀她做什么!我警告你,小娥是我的朋友,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的眼底含着一丝笑意,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并非真的要杀小娥,不过是威胁她。 她扶了扶帽子,“你放心,我还会以男子的身份待在这里。”萧天凌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若是坏了名声,将来本王可要跟着你丢人。” 第四百零一章 自知之明 沈如诗不屑地看了萧天凌一眼,“知道了。”说罢推开门出去了。 萧天凌负手而立,玩味地看着沈如诗的背。 ,十三推门而入,看着萧天凌含笑站在那里,伸出手摸了摸头,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萧天凌语气玩味道,“这女人,倒真是有胆量。” 十三跟着笑了笑,“凌王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沈小姐胆子大。” “你猜她接下来会做什么?”萧天凌的语气淡淡的。 十三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天凌,“凌王不打算把她带走?” 他看看凌王,看看走远的沈如诗,满脸疑惑,“凌王费了这么大工夫找到沈小姐,难道不打算把她带走?这里可是红香院,凌王真要把她留在这里,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这沈小姐的名声岂不是要毁了?” 萧天凌轻声咳了两声,看了十三一眼。“十三,你暗中派人保护她,若是遇到异常的情况,速速向我禀报。” 十三满脸无奈,凌王竟然让他在红香院这种地方守着一个女人,他这一身功夫难道就这么浪费了?“凌王,我……”十三犹犹豫豫的。 萧天凌眉色一横,“这么,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 十三忙乱地摇了摇头,“十三不敢。” 萧天凌从十三面前走过,一双鹰隼慢慢凝住。“十三,你跟了我这些年,应该知道对于我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十三一怔,浑身打了个哆嗦,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十三明白了。” 沈如诗来到隔壁,看到小娥缩成一团坐在床边,两只胳膊紧紧环住自己的腿,模样凄楚可怜,像是纸片一样弱不禁风。 小桃踱着步子满脸紧张地走来走去,看到沈如诗,她紧蹙的眉头旋即舒展开,喜笑颜开道,“小姐,你终于来了,吓死奴婢了,凌王没对小姐怎么样吧?” 沈如诗摇了摇头,“我没事”。遂将目光转移到小娥身上,心底一酸,“小娥,你还好吗?” 小娥缓缓抬起头,从床上站起来,将身前的衣裳一撩,跪在沈如诗面前。“先前是小娥有眼无珠,没有认出小姐是丞相府大小姐,还对小姐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望小姐见谅。” 沈如诗未料到小娥竟是这番态度,微微一怔,连忙伸出手将她扶起。 “此事跟你无关。小娥,你不怪我女扮男装骗了你?” 小娥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小娥刚才都想明白了,小姐定然是有一定的苦衷。只不过,小娥可以冒昧地问一句,小姐既然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为何要装扮成男子的模样混入红香院?” 沈如诗的手指从小娥的衣衫滑下,她的眸子微垂。发现自己低估了小娥的聪明程度,她犹豫片刻,却还是决定相信小娥。将被赶出沈府的事情告诉小娥,至于锦香草的事情却缄口不言。 小娥认真地听着,弯着眉头问道,“小姐是无路可去了,才留在红香院的?” 沈如诗点了点头,眼神满是复杂。“是,但也不完全是,还记得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吗?” 小娥眼眉微垂,眼底波光流动,“小姐要我帮忙寻找药铺老板的药品往来记录。” “不错。”沈如诗微微向前探着身子,伸出手搭在小娥肩上,“不过此事万万不可声张,你能做到帮我保密,绝不泄露一个字吗?” 小娥想都没想,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姐救过小娥的命,小娥无以为报,这点小事小娥还是能做得到的。” 沈如诗从怀里掏出萧天凌给她的名单,交给小娥,“眼下你大可以天外飞仙的身份从这几人身上打探消息,但觉得不可引起他们的注意。” “小娥明白。”小娥点了点头,眼底满是认真。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沈如诗和小娥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快速地跑到门前,透过门缝看去。 小娥蹙起眉头,“五娘?她怎么回到这里?” 沈如诗看着香五娘正满脸担忧地站在客房门前敲着门,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我方才威胁过她,然而气冲冲过来找你,她八成是怕我给她惹什么麻烦。” 沈如诗回过头看了小娥一眼,脸上满是玩味,趴在小娥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小娥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眉眼含笑点了点头,旋即出门去了。香五娘正在不知该进该退,轻轻敲了两下门,却又害怕饶了里面那位的兴致,若是那人发火,兴许会要了她的命。她正要转身,又想起沈如诗气冲冲的模样,害怕沈如诗饶了她的生意,就这么犹犹豫豫的 ,在外面呆了半天。 “五娘,干什么呢?”小娥从背后拍了拍香五娘的肩膀,脸上满是意味深长的笑容。 “啊!”香五娘正是鬼鬼祟祟,心里面不安宁,被小娥这一敲,猛地吓了一跳。见到小娥那张笑意盈盈的脸,香五娘拍着自己的胸口,理顺着气,“小娥,你吓死五娘了,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小娥并没有太在意,宛然一笑,“五娘,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香五娘反应过来,顿时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娥,“我自然是过来看你,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在外面站着干什么,你不应该在里面伺候着吗?” 小娥笑了笑,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向里面瞥了两眼,漫不经心道,“哦,那位公子走了,我方才去送他了。” “走了?”香五娘微微蹙眉,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我怎么没看到呢?”还未及小娥回答,香五娘立刻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那位公子想必也不是寻常人,他的事情,五娘还是少打听的好。” 小娥心里觉得好笑,却还是面含微笑,点了点头。 “小娥,刚才可曾有什么不相干的人闯进来?”香五娘四周看了一眼,小娥摇了摇头,“不曾。”“不曾就好,五娘便放心了”。香五娘捏着手里的帕子,点了点头,眼底的紧张淡了些。 第四百零二章 可还满意 “小娥,刚才公子对你可还满意?”香五娘挑着眉角,娇媚地笑道。 小娥想起沈如诗嘱咐她的话,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那公子倒是对小娥温柔体贴,出手也甚是阔绰,不过小娥以后怕是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香五娘本来觉得那人的手下出手无礼,避之而不及。可仔细一想,那人却也没有伤着她,这样一个财主,为何要白白放过。 香五娘皱起眉头,“日后的机会多得是,怎么能说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呢?” 小娥转过身子走了几步,看着眼前的落梅,叹了口气,“小娥不是答应过五娘,花魁选举结束,小娥离开收拾东西离开红香院吗?” 香五娘眼珠子一滚,扭着腰走到小娥跟前,瞪了她一眼,“我说你这丫头死心眼吧,五娘当时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你说你还真的记到心里去了!你跟随五娘这么多年,五娘哪舍得让你走啊!” 小娥垂下头看着香五娘紧抓着自己的手,想起香五娘前几日赶她走时候的绝情,心里不是滋味。她满脸为难地看着香五娘,将香五娘的手推下去,“五娘,小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五娘就不要再挽留了,小娥怕是没有福分待在五娘身边了。况且,若是小娥若是留在红香院,萱儿那里五娘打算怎么办? ” 香五娘满心想着那人给的一百两黄金,两只眼瞪亮,再一次紧紧地抓住小娥,抬起头看着小娥那张动人的脸蛋,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丫头那么俊俏。 “小娥啊,先前都是五娘不对,五娘对你道歉还不成?萱儿那里五娘自有办法,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五娘留在这里,五娘向你保证,日后这红香院没有人敢欺负你!” “当真?”小娥看着香五娘那坚定的眼神,顿时觉得有些嘲讽。 香五娘重重地点了点头,“五娘最疼的还是你,先前赶你走也是出于无奈,日后无论是贫是富,五娘绝不会赶你走了。” 小娥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香五娘伸出手把她额前的乱发挽回耳边,眼珠子一滚,笑意盈盈道,“小娥啊,那公子可曾跟你说过何时会再来看你?” 小娥眼底漫上一股厌恶,声音清冷道,“再过几日吧。” 人情,原来是这般轻易操控的东西。 小娥看见梅树后炯亮的目光朝着自己投射过来,她朝着那人微微点了点头,沉眸看着她面前笑盈盈的香五娘,可是自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沈如诗和小桃从后门出去。今日的事情甚是凶险,小桃惊魂未定,沈如诗倒很是自在。 “小姐,凌王得知你在红香院,没有大发雷霆?”小桃在沈如诗耳边叽叽喳喳道。 沈如诗很不耐耐烦地停下脚步看着她,“小桃,这个问题你问了我三遍了。” 小桃满脸委屈地挠了挠头,这不符合常理啊!是男人,见到自己的女人出现在红香院这种地方,定然是要发怒的,更何况,那位是凌王殿下。 “好一个沈公子,原来是沈丞相的千金啊!” 男子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玩味。 沈如诗眼底擦过一阵白光,心弦顿时绷紧,只见桃树后面迎面走来一个人,那人正是她刚耍过的安逸年! 沈如诗心里叫苦,只听说隔墙有耳,没想到现在变成“隔树有耳”了。 所有的慌张只在一刹那之间,沈如诗旋即恢复平静的神色,一双灵动的眸子锁在坏笑着的安逸年身上。“偷听别人的谈话,可不是大家公子的作风。” 安逸年步步向沈如诗逼近,反唇相讥道,“难道假扮男子,潜入妓院,也并非是一个大家小姐的作风啊!” 小桃有些慌了神,却还是挺起身子扬起头看着安逸年,伸出手指着他,“你胡说什么,我们公子可是纯爷们!” “噗”安逸年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音,“沈小姐,你这小丫鬟倒是有意思,奶声奶气地跟我说,你们是男人!” 小桃顿时缩回手捂着嘴巴。糟糕,一时紧张忘了变声了。 沈如诗的目光却满是坦荡,“安逸年,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不过我奉劝你最好还是把你的嘴管严了,若是让我听到有人背后谈论丞相府大小姐出现在红香院的消息,我绝不会饶过你。”安逸年笑着看着沈如诗,“哈哈哈,沈小姐说话真是有趣,你能把我怎么样,难道还想把我在红香院的消息捅出去吗?可是沈小姐方才分明答应了我,我替你做事,你死守秘密。沈小姐不会做个言而无信的 小人吧?” “你敢骂我们小姐!”小桃气冲冲看着她。 “小桃,退下。”沈如诗伸出手拉住她,一双宛如幽潭般的眸子里面散发出清冷而又沉着的光芒,她眉目含笑看着安逸年,眼角却勾起一丝杀意。 “安公子刚才似乎并没有用那一百两银子买下那位天外飞仙。既然安公子答应我的事情没有做到,我们之间的约定自然无效。” 出乎沈如诗的预料,安逸年脸上却没有一丝慌张,反倒是笑着看着沈如诗,“那沈小姐可以告诉我,方才买下那位姑娘的究竟是何人吗?沈小姐莫要糊弄我,我分明看到沈小姐从那间客房走出来。”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不过是皇城的富商,不然谁愿意花重金砸在一个青楼姑娘身上。你一个书生,问这么多做什么?” 安逸年勾起唇角笑笑,“不过是好奇罢了。沈小姐放心,安某不是多嘴之人,既然我们知道彼此的秘密,那边是朋友,我安某是不会做伤害朋友的事情。” 安逸年说完,转身便走。 小桃面色紧张看着安逸年的背影,“小姐万万不可以相信他,若是他将小姐在红香院的事情传出去,那还了得?” 沈如诗目光冷淡下来,不咸不淡道,“不相信他,还能怎的?难道要追上去杀了他?”小桃猛地一抖,觉得小姐刚才的神色甚是可怕,可定下神来一看,小姐却是面色温和如初。 第四百零三章 安逸年 沈如诗看着安逸年的背影,背后升起一阵凉意,她的眸子里面泛上一阵冰冷。“看来我们的行动必须要提前了。” 小桃歪着脑袋,“小姐方才不是说要相信他吗?” “我相信他不错,却也只是相信现在的他,再过几个时辰,再过几天,我可不敢保证他还会有现在一样的心境。” 安逸年从红香院走出去。一路上满脑子却是沈如诗的模样,掩着嘴偷笑着,“好一个沈公子,原来是丞相府的俏姑娘,哈哈哈。” 突然,他感觉脖子上一凉,嘴角的笑意骤然凝住,浑身一颤,背后那人的身影极轻,他脑海里面骤然闪过一个坏念头。 “沈小姐,我既然已经答应替你保守秘密,你这又是为何?久闻沈小姐行事光明磊落,难不成还想要杀人灭口啊?” 身后那人没什么动静,安逸年放松了一些,嘴角勾起三分笑意,“我知道你是想要跟我开个玩笑,可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伫立三秒,背后那人突然开口。 “沈小姐,你这一句句的叫的倒是亲热。” 是个男人的声音,安逸年心头陡然一颤。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萧天凌,听说凌王殿下起手来不留情面,若身后的人当真是凌王,他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你到底是谁?”安逸年手指缓缓移到腰间的佩剑,他看不到背后那人的神情,却觉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佩剑上面,紧接着那人轻笑一声,将手里的剑收回去。 安逸年趁机猛地转身,却是猛地吓一跳,“喻王,怎么会是你?” 他想起自己十二岁时曾跟随父亲进宫,见过这位喻王一次,却未料到他们第二次相见竟是这种方式。 萧天凌面色淡然,只有嘴角勾起的一抹微笑充满危险的气息。“怎么,见到王爷还不下跪?” 安逸年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逸年有眼不识泰山,已是得罪了喻王,望喻王恕罪。”他骤然间把刚才那个那件威胁自己的人和眼前的喻王联系起来,眼底满是困惑。 他低着头,不敢抬起。他从父亲那里多有听闻,喻王这些年来可谓是风头正盛,没准下一个皇帝就是他。 “你就这样跪着?”萧天喻见安逸年在地上跪了许久,却是一声不应,满脸玩味地看着他。 而此时安逸年满脑子想的是他的父亲是不是得罪了喻王,或者往好了想,喻王难道是看中了他的政治才能,过来拉帮结派吗? “喻王不让逸年起来,逸年自然是不敢起来。”安逸年垂着头道。 萧天喻拿着手里的剑,挑起安逸年的下巴,看着安逸年满是困惑的脸,笑道,“你不必多想,本王来,就是问你一句话。” 安逸年喉咙滚动一下,满脸惊讶地看着萧天喻,“喻王想问何事,尽管问。逸年定当如实相告。” 萧天喻点了点头,“很好。” “你方才口口声声说着沈小姐,可是指丞相府的大小姐,沈如诗?”萧天喻的声音不冷不热。 安逸年身子猛地颤抖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白光,“喻王为何要问及此事?我方才,有说过什么沈小姐吗?” 萧天喻脸上的淡漠立即消失,变得冷酷至极。他向后扭过头去,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猛地抽出剑,一道白光闪过,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啊!”安逸年看着自己的断指,眼睛里面迅速布满鲜红的血丝,半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天喻,满脸的惊慌与恐惧。“喻……王。”他的牙齿打颤,伸出手去抓住自己滚落的断指,“喻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 萧天喻俯下身子看着安逸年,脸上的笑意甚是讽刺,“本王想干什么,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么?你刚口里念念不忘的那位沈小姐,可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沈如诗?” 萧天喻的眉头轻挑,看得出安逸年眼底的惊慌。 “本王记得,安大人可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吧?若是你死了,且不说安大人多么伤心,你们安家日后也就败落了,你的母亲,你的姐妹,将来都要没落为奴,只因为你这个做哥哥的一时逞强。” 安逸年身子猛地颤了一下,紧握着手里的断指,手上地下的鲜血将他胸前的衣服染成血红色,“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看出萧天喻眼底藏着的邪念,却不明白萧天喻打听沈如诗的下落做什么,据他所知,萧天喻跟沈如诗没有什么关系。 “安逸年,你若是个聪明人,就别跟本王在这里浪费时间。有这个功夫,本王早就将你安家满门抄斩了。”萧天喻眸子里面闪过一丝狠绝,脸上的笑意反倒让人觉得可怕至极。 安逸年一手撑着地面,仰起头看着萧天喻,“喻王,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不过是个皇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权利,我安家向来忠心耿耿,其实你说杀就杀的?” 萧天喻的笑意止住,不难烦地摇了摇头。 “还真是快硬骨头。如你所言,我是个皇子,你安家不过是我父皇的一条狗,聪明的狗就要学会乖乖听话,若是不听话的狗,留着有何用。本王这些年来羽翼丰满,难道连一个大臣之子都制服不了?” 安逸年想起沈如诗的面孔,想起她笑着看着他的背影,跟身边的丫鬟说她相信他。读书人向来重名节,若是他此时出卖沈如诗,岂不是要落得不仁不义的污名? “我不会告诉你的。”安逸年凝眸看着萧天喻,“喻王心怀歹意,我安逸年绝不会出卖朋友。” 萧天喻盯着安逸年,狠狠地掐住他的下巴,看着安逸年牙缝里面渗出血来,却还是一副坚毅的模样。他不屑地笑了笑,缓缓站起身子,背过身子看向别处,“你走吧。” 安逸年猛地抬起眉头看着萧天喻,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要放我走?”萧天喻身后的侍卫面色冷酷地向前一步。“喻王,不可。” 第四百零四章 螳螂捕蝉 “你们难道敢质疑本王的决定?”萧天喻眉色一怒。 身后的侍卫神情收敛一些,向后退了一步,“属下不敢,只是此人知道了喻王的心意,若是他宣扬出去,只怕是会给喻王招惹祸端。这样的祸害不得不除啊!” 萧天喻却是笑起来,“哈哈哈,本王虽然留不得祸患,却也是敬重安公子这样的重情重义的人。” 他回过身子,一双鹰隼锁在安逸年脸上,“只不过,本王的属下所言极是,若是安公子答应绝不将刚才的事情说出去,本王便放了你,怎么样?” 安逸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支撑着爬起来,满色狐疑地看着萧天喻,轻声咳嗽几声接着道,“喻王此话当真?喻王就不怕我背信弃义,一旦脱离危险,便将此事宣扬出去?” “哈哈哈”萧天喻看着安逸年,伸出手指着地上的那根断指,“本王砍了你一根手指,若是你真心跟本王计较,将方才的事情宣扬出去,的确会影响本王的地位。” “不过本王方才那般威胁你,你却是死守着沈如诗的秘密。本王相信,若是有人向你询问起本王的事情,你自然也不会说出去的。读书人志气高洁,讲究信义,本王暂且相信你一次。” 安逸年脸上的神情有些动摇,将手心里的断指握紧,看着萧天喻,“逸年可以问喻王一事吗?” “你问。” “喻王为何要找到沈小姐?据我所知,沈小姐是未来的凌王妃,就算是沈小姐失踪了,最该着急的人应该是凌王才是,喻王这般心急,反倒是让我有些猜不透了。” 安逸年拖着疲惫的身躯,踩着低山的鲜血,走到萧天喻的面前,一双眸子锁在萧天喻的脸上,声音嘶哑,“喻王,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想要把她变成喻王妃。”萧天喻笑着看着安逸年,“你懂了么?” 尽管安逸年已经猜出几分,却总还是不相信,皇室的皇子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上演兄弟相残的戏码。“喻王可知道,兄弟妻,不可欺?” 他皱着眉头看着萧天喻。 萧天喻嘴角依旧是微笑,“兄弟妻,不可欺?”他回头看了他的侍卫一眼,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说这是个迂腐的读书人,还真是认死理啊!” “安逸年,本王告诉你,一来,沈如诗眼下还没有嫁给四弟。二来,就算你不告诉本王他在哪里,本王自然会找到她,将她带回府里。女人的心总是善变的,谁又保证她会一直喜欢四弟。” 萧天喻伸出手拍了拍安逸年的肩膀,“读书人啊,不仅不懂权谋,连女人的心也不懂,真是可怜啊!” 安逸年听后眼底涌上一阵复杂。他皱着眉头看着萧天喻,“喻王,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喻王答应要放过我,最好不要食言。” 安逸年扭头,紧捏着受伤的手,手上的鲜血还是不停地流下。 安逸年走远了,侍卫看着萧天喻,满脸的担忧。“喻王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放过他?这种软骨头的人不可相信。” 萧天喻却是一笑,温柔的笑意下掩藏着恶意。“你们猜他会去哪里?” 侍卫不假思索道,“他手上流了那么多血,定然是要找个药铺好生包扎,看他那个蠢模样,倒不像是会自己包扎的人,若是再不包扎,肯定会流血至死的。” 萧天喻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愈加让人捉摸不透。“本王倒是不这么觉得。跟着她,便能找到沈如诗。” 侍卫眼底一亮,骤然明白萧天喻的意思,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喻王果然聪明,属下怎么就没想到呢!他那个呆子,知道喻王要去找沈‘小姐的麻烦,必然要去通知她。” “不错,你立刻带上几人跟踪他,查出沈如诗所在何处,暗中守着。”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方才和那人费了一番口舌,总算是没有浪费。 侍卫点了点头,敢要离去,却突然停住,满脸狐疑地看着萧天喻,“喻王,属下还有一事不解。” “说。”萧天喻有些不耐烦。自从上次和沈如诗分开之后,他便派人跟着沈如诗,谁料到那丫头竟是那般狡猾,跟着跟着便跟丢了。 他这些日子可是动用了皇城里面的眼线寻找沈如诗的踪迹,却是没有一点收获,若不是刚才遇到安逸年,是怕他现在都没有思绪。 他此刻已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沈如诗到底能藏在哪里。 “喻王,属下不明白,喻王这几日放着政事不管,偏要找到沈小姐,即便是找到她,对喻王的大业又有什么用呢?” 萧天喻垂下眸子,看着满地的影子,这影子随着日光闪动,随时可以从他的掌控中离开,他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本王预感到,沈如诗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只有把她锁在本王的眼皮底下,本王才放心,否则,本王总感觉比四弟落下一步。” 侍卫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喻王竟然会有这种幼稚的想法。见萧天喻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他只是认真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追安逸年。” “嗯。”萧天喻面无表情,“若是找到他,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侍卫看着萧天喻手里枯叶,萧天喻微微用力,那叶子被捏得粉碎。侍卫点了点头,“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喻王放心。” “做得干净些。” “是。” 男子的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指尖的碎屑慢慢洒下,“犯我者,杀。” 安逸年对这即将带来的危险却是浑然不觉,他忍受着手上的剧痛,满脸痛苦地折回去。此事他本不该插手,可他却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就想帮助沈如诗。 他走到红香院后院的时候,背后却突然掠过一个身影,紧接着冷刀落下。“噗!”安逸年只感觉浑身炸裂一般的疼痛,这才发觉后自己早已经鲜血淋漓。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上,瞪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恐慌。 第四百零五章 赶尽杀绝 “你……你们!”安逸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一时间,眼底的恨意如同泉涌,“骗我!”“噗”他一口鲜血吐出,死不瞑目。 侍卫勾起唇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自己蠢,还怨别人,你父亲难道没有教过你世事险恶吗?” 他朝着安逸年的脸踢了一脚,确认他断气之后,瞥了一眼身后的人,“处理好安逸年的尸体,若是安大人怀疑起来,栽赃到凌王的身上便好?” “凌王?”身后的人质疑一句,“凌王可不是好惹的。” “怎么,你们也想像安逸年一样吗?凌王不好惹,喻王跟不好惹。喻王这里可不留废物,该怎么做你们心里自然清楚,废话少说,还不快去!” “是。”那两人面面相觑,拖着安逸年的尸体便走了。 红香院。侍卫看了一眼,冷笑一声,紧接着回去禀报给萧天喻。 萧天喻听后眉头一皱,“红香院?” 侍卫道,“喻王,属下没有看错,安逸年的确是到了红香院的后门,被我们及时拦住。”他看着喻王满脸的惊讶。 “其实属下也觉得奇怪,堂堂大小姐,就算是被沈府的人赶出来,也不至于流落到红香院那种地方。难道是安逸年使诈?”萧天喻眸底闪过一丝古怪,突然想到前些日子他在街上找到沈如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被人欺凌的姑娘,他为了沈如诗杀了那男人,救了那姑娘,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姑娘对她们说,若是有何事,到红香 院找她。 想到这里,萧天喻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嘴角溢出一抹笑意,“沈如诗啊沈如诗,本王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真的会去红香院啊!” 侍卫不懂萧天喻的意思,跟着附和道,“喻王不必自责,谁让沈小姐不知廉耻,竟然到红香院这种地方去,任谁又能想到呢。” 萧天喻眸底一阵漆黑,猛地回过身子抽了侍卫一巴掌,侍卫虽然人高马大,却未抵得住萧天喻出手迅猛,哐当一下摔倒在地,把案几上的瓷器摔得稀里哗啦。 紧接而来的就是萧天喻愠怒的声音,“不知廉耻?沈小姐是什么人,其实你随意能骂的?” 侍卫眼底一惊,“王爷,属下知错。属下不知道王爷对沈小姐一片真心,属下以为王爷只是利用她……” 萧天喻背过身子看着侍卫,伸出手掐住他的下巴,“无论是真心也好,利用也罢,只有本王一人能伤她,若是你不知轻重,伤了她,本王便让你给她陪葬!” 侍卫吓得屁滚尿流,慌忙爬起来跪在地上,用力地磕着头,“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红香院。”萧天喻一字一顿念道,垂眸看着侍卫,“本王交代一事,你若是做得好,将功抵罪,若是做的不好,你知道本王会怎么办。” 侍卫眼底闪过一丝希望,“喻王请说,属下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定把此事给喻王做好。” “阿嚏!”沈如诗搓了搓鼻子,顺手捞了一件披风披上,走到门外,看着门外飘零的叶子,“怎么突然变天了?” 小桃端着热水笑嘻嘻走过来。“这天气可是老天爷做主,我们哪能猜得到呢,小姐,奴婢给您烧了热水,小姐快过来泡泡脚吧。” “小桃,你自己泡吧,我得去小娥那里看一眼。”沈如诗蹙着眉头,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 小桃见沈如诗转身就要往外走,立马蹲下放下热水,紧跟着沈如诗跑出去,“小姐,你等等奴婢,奴婢跟你一起去。” 沈如诗掏出怀里的纸,看着上面第一个用红圈圈出来的人,谢安之。这也是皇城最大的药铺安康药铺的掌柜的。从他身上下手,再合适不过的。 今日,不出预料的话,小娥会去伺候这位谢安之,只等从他嘴里套出消息,萧天凌便会派人拦下他,从他口中逼出锦香草的消息。 “小桃,快点。”沈如诗总感觉心跳的厉害。她倒是不怀疑小娥会背叛自己,只不过她毕竟不了解谢安之究竟是何人,小娥虽然不笨,但让她去对付这样一个老滑头,她的确放心不下。 走到红香院门口,便看到里面为了一大圈人,大多数竟是官府的人! 沈如诗心弦骤然绷紧,眼底闪过一丝警惕的光芒,回头看了小桃一眼,此刻小桃也是吓得脸色刷白。 沈如诗稳了稳神,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脸上的肌肉这才松弛一些,她长呼一口气,满是不在乎地问道前面的官兵。 “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那官兵一看,竟是个小白脸,也懒得理她,只是摆了摆手,满脸不耐烦地说,“里面死人了,看你这样,是来找姑娘的吧,我劝你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看热闹了,一会官府会派人来将嫌疑犯带走。”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慌张,不过这慌张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很快便平复下去,沈如诗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目光深邃,向里面探去。 她掐着自己的手,紧蹙着眉头。难不成是萧天凌调查的时候误杀了谢安之? 她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恨自己不能进去看。 “小姐,我们赶紧去找凌王殿下吧,里面的情况跟小姐预料的不一样了。”小桃咬着嘴唇,满脸担忧地看着沈如诗,“倘若里面死的人是小娥姑娘怎么办啊,我们也不能抛头露面,这可怎么办啊?” 小娥!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若是里面死的人是小娥怎么办? 她蹙起眉头,掐着手指,“不行,我得进去看看,若是出事的人是小娥,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小姐,太危险了!”小桃皱着眉头拽住沈如诗的衣裳,“若是让人认出我们的身份,那小姐的名声可就毁了!”“无妨。”沈如诗眼神坚决,甩开小桃的手,回头道,“无论此事是不是凌王做的,你速去找凌王,告知他此事。” 第四百零六章 后院起火 “可是小姐……”小桃皱着眉头,眼神飘忽不定,正是犹豫之际,沈如诗猛地冲进去。 “小姐!”小桃伸出手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只见沈如诗笑着跟里面的官老爷说了什么,那官老爷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沈如诗,似是要和她纠缠一番。 小桃跺了跺脚,“这可怎么办啊!”她伸出手掐着自己的耳朵,“对,去找凌王爷!” 沈如诗看着官老爷,脸上的神色甚是坦然,“听说这里面发生了命案?” 官老爷王大人上下打量着沈如诗,神色颇为不满,“你是谁,这里发生命案,我已命令,所有不相干的人必须马上撤离,你为何闯了进来,难不成,这命案跟你有关系?”沈如诗捏着手,笑的甚是轻松,“哪能啊!”她向四周望了一圈,向前凑了几步,趴在王大人的耳边轻声说道,“实不相瞒,这里面还有我喜欢的姑娘,听说这里死了人,我这心里实在是不放心,您就通融一 下,让我进去看一眼吧!” 沈如诗揣摩着王大人的心思,一边说着,一边往他手里塞银票。 前些日子她把所有的钱都压在小娥身上,小娥果然没让她失望,把小娥捧红以后,果然是连本带息都回来了。谁料到又出了此事,这刚到手的银票跟她没缘分啊! 王大人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沈如诗塞给他的影票,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惊愕。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没想到这小白脸出手竟是这么阔绰! “敢问公子是?”王大人脑子里面迅速把皇城的富贵人家说了一遍。 沈如诗笑着看着王大人,“我是谁不重要,王大人既然已经拿到银票了,就通融一下吧!” 王大人笑了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他面色严肃地看着周围的人,“带这位公子进去。” 那官兵有些犹豫,“大人,这可是命案现场,随便带着不相干的人进去,怕是不好吧!” 王大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怎么,我说的话都不听了?好大的胆子,怎么,你还想取代本大人吗?” 那人立刻跪地,“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过是秉公执法。” 沈如诗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一时还说不上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她笑着看向王大人,“看来王大人的手下都很有个性啊!” 王大人眼底顿时闪过一丝不悦,猛地一脚揣中那人的心口,“秉公执法?你是在说本官徇私枉法吗?你是什么身份,本官又是什么身份,难道本官做什么,还要取得你的同意吗?” “小的不敢。”那人发觉沈如诗在打量他之后,把头垂得更低。 王大人不屑地扫了他一眼,看着沈如诗,“公子,本官亲自带你去。” 沈如诗看着那人,心里泛起狐疑,听见王大人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多谢大人了。” 她怀揣着一颗紧张的心走进去,一双纤细的手紧掐着自己的衣角,若是里面死的人真得是小娥,那可如何是好? 沈如诗脑海里面闪现过无数个念头,直到看到屋子里面的一幕,这才放下心来。 小娥跪在地上,浑身鲜血,她身旁还有一个男人,满眼猩红地看着她。沈如诗目光在那个男人身上停留了三秒,顿时意识到那人便是被害死的人。 沈如诗脸上的错愕只在一刹那之间,她随即恢复平静,做出最迅速的反应。她猛地俯身抱住小娥,“小娥啊,你没事便好,担心死我了!” 小娥刚才木讷了一般,听着沈如诗的话,便又回过神来,伸出手搭在沈如诗后背上面,两行泪接着流下来,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回事。 她张了张口,神情有些激动,“公子,人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杀的!” 沈如诗回过头看了王大人一眼,“王大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娥是我的朋友,我了解她的为人。小娥平日里面待人温和,从不招惹什么麻烦,怎么可能杀人呢!” 王大人皱起眉头看着她,“公子,我只答应你进来见她一面,至于其他的事情,公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此事本该由官府处理,公子若是不想被牵连,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公子。”小娥伸出手紧拽着沈如诗的袖子,含着泪摇着头看着沈如诗,“小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娥随同谢安之一起进来,他让小娥到楼下去去取些茶水来,小娥回来的时候,突然被人砸晕,然后什么都 不知道了。” 沈如诗看着小娥满是恐慌的眼神,垂下眸子看着她身前的一片鲜血,“这血?” 小娥赶紧垂下头,拽住自己的衣裳。 “小娥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娥醒来之后,衣衫上就沾满了鲜血,然后就有一群官府的人冲进来,说人是小娥杀的,不准小娥离开半步。公子,小娥真的是被冤枉的,公子一定要给小娥做主啊!” 沈如诗捻着手指,将目光转移到躺在地上的谢安之身上。此事必是有人在暗中谋划。看来,那人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包括怎么杀了谢安之,怎么将此事嫁祸在小娥身上。那人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小娥,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切勿着急,容我和王大人商议一下。”沈如诗眼神坚定地看着小娥,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子,凝眸看着王大人,“王大人,此事有蹊跷,望王大人不要轻下断论。” 王大人既然已经得了银票,便不愿意跟沈如诗多废话了,他面色铁青看着沈如诗,“本官自有定论,公子还是赶紧离开吧,若是再晚了,下官可保不了公子的命了。”出乎王大人的意料,沈如诗脸上却是没有一丝怒意,她上前走了几步,趴在王大人耳边,轻声道,“王大人,我跟凌王的交情还算不错,若是王大人把我轰出去,我只能找凌王帮忙了。” 第四百零七章 威胁 沈如诗此时当然不愿意拿萧天凌威胁他,可此时为了救小娥,也只能借萧天凌一用了。 果然,这凌王的威名可是很有效果。王大人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惊奇,他凝眸看着沈如诗,“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凌王?” 沈如诗轻轻一笑,一双眸子锁在王大人脸上,“不只是认识,我跟凌王的关系可是好得很呢,若是王大人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把凌王牵扯进来,还是不要阻拦我的好。”王大人眼底闪过一丝迟疑,随即眯起眼看着沈如诗,“你小子骗我吧?凌王是什么人,就连我都难得见上一面,你会认识他?更何况凌王不同于其他的皇子,他向来喜欢独居,不爱跟不相干的人打交道,你 说你是凌王的朋友,本官不信。” 沈如诗心地叹了一口气,萧天凌的萧天凌,你掩饰的可真好。 沈如诗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拍了拍王大人的肩膀,王大人可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倘若我真的不是凌王的朋友,王大人这番对我自然没有什么关系;倘若我是凌王的朋友呢,王大人这番对我,王大人便得罪人了! 王大人觉得沈如诗说的也有道理,态度好了些,“你说的也对。” 正当沈如诗以为他相信自己的时候,王大人却话锋一转,脸上一笑。 “不过倘若那些看热闹的百姓都跟本官说同样的话,本官难道每个人都要相信?行了,别闹了,刚才不过是给你留着点情面,若是你不识好歹,可就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沈如诗脸上的笑意骤然凝住,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就在这时,王大人朝着两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两旁的人顿时上来押着沈如诗往外走。 “王大人,你且等一下,我有话要说!”沈如诗蹙起眉头,用力挣扎着,奈何两旁的人用力太大,她一扭,腰间的玉佩哐当摔在地上。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地上的玉佩,王大人弯下腰,捡起玉佩举起来放在眼前自己打量着。 “哎,那是我的玉佩,你别动!”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她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玉佩,只见王大人脸上的狐疑之色越来越重,他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宫里面的玉佩。” 两旁的人凑过脸去看着,却被王大人一声喝住,“你们凑什么热闹,给我退下!” 他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态度比刚才恭敬些许,“这玉佩材质和非凡,本官今生有幸,皇上微服私巡的时候,曾经赐给本官的祖母一块相同的玉佩,你这玉佩,可是当真宫里的?” 沈如诗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地看着王大人,“不然王大人以为是我伪造的?或者是在商铺里买的赝品?” 王大人心里一惊,“本官不敢。”他仔细端详了沈如诗几眼,“难道公子当真是凌王的朋友?”沈如诗勾起唇角,无奈地笑了笑,“你打可以把我抓起来,等到凌王亲自来救我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不过我可要提醒王大人一句,凌王对待朋友可是非常好呢,若是让他知道王大人如此对 我,怕是要生气。” “凌王若是生气,王大人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沈如诗笑了笑,两旁的人骤然松手,面色胆觑地看着王大人。 沈如诗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不屑地扫过身旁的人。她将目光射向王大人手中的玉佩,见王大人愣愣地站在那里,似是被吓呆了,她轻笑一声,猛地把自己的玉佩夺回来。 “呼”她朝着自己的玉佩上吹了一口气,看的王大人很是窘困。 “王大人,谢安之在这里躺着,你作为一个管事官员,不应该立即调查出此事究竟是谁下的手,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王大人猛地回过神来,“公子说的是,小官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对公子无礼,还望公子能够原谅。” 他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刚才沈如诗给他的银票还没捂热乎呢,他确实舍不得,不过自打知道了沈如诗非同常人之后,却又不敢私吞她的银票了。 他正要把银票掏出来还给沈如诗,沈如诗却伸出手,挡在他的手腕上,眼神玩味地看着王大人,“这就不必了,既然给了你,便是你的了。只要你一会能认真调查案件,莫要误会了好人就好。” 王大人点着头,“公子放心,小官只当好好调查,好生照顾着,绝不会亏待了公子的朋友!” 他的眼底略过欣喜,沈如诗不仅没有怪罪他,还将银票留给他,真是难得。 沈如诗看着王大人贪婪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她的嘴角溢出一抹复杂的微笑,眼神却满是冰冷,“不需要王大人格外照顾,小娥本就是清白的。” 小娥在一旁看着沈如诗,眼里含着泪朝着她点了点头,感动不已。事到如今,证据在前,所有的人都以为谢安之是她杀的,沈如诗却能这么相信她,实在是难得! 沈如诗看着王大人,“还请王大人立即将红香院封锁。” 王大人身旁刚才那个脾气横冲的人满脸的不屑,“若这女人真的有同伙,那人早就跑了,还会等着你过来抓他?现在封锁红香院,怕是没用了吧!” 沈如诗扫过他一眼,看着眼熟,却想不起他是谁了。她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怔,“公子为何要问我的名字?” 沈如诗笑了笑,看向王大人,王大人立刻会意,沉着脸看着那人,“公子既然问你,你便说了就是,怎么那么多废话!” 那人有些不愿,面无表情看着沈如诗,“何剑。” “何剑。”沈如诗重复一遍,眸低勾起一抹笑意,“我记住了。” “你记住我的名字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小官吏,还是不劳烦公子费脑子记住我的名字了。”何剑一点都不顾及沈如诗的面子,冷着脸说道。沈如诗一怔,觉得此人甚是有趣,便笑着摇了摇头。 第四百零八章 聪明的人 “王大人不必动怒,此时不怪他,倒是觉得他很有个性。”沈如诗的眸底射出一阵清冷的光芒,眼神古怪地看着何剑,“听你的意思,难道你已经找的凶手了?” 何剑抬起头看着沈如诗,“谁是凶手,公子心中不是有数了吗?” “这……”王大人满脸困惑看着他们两个,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你们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凶手真的还在红香院里面没有走?” 他垂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娥,伸出手指着她,“那这位姑娘……” 沈如诗顺着王大人的目光看去,朝着小娥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移到王大人身上,勾唇一笑,“王大人把红香院的姑娘叫过来一问不就知道凶手到底是不是红香院的人了。” 王大人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也好。” 不一会的功夫,便有人押着红香院的姑娘们来了,香五娘站在最前面,前些日子红香院刚牵扯上一桩命案,她本就身心交瘁,谁知近日竟然在红香院里面死了人! 她看着王大人和沈如诗,又看到他们身旁跪着的小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哭道。 “小娥啊,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我就说前些日子王公子死的蹊跷,我当时就怀疑是你,见你可怜,我便没有追究下去,没想到你今日竟然又害了谢安之!” 小娥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香五娘,摇了摇头,“五娘你说什么呢!王公子不是我杀的,五娘你说过相信我的!今日的谢安之不是我杀的,我一来他就死了!” 五娘完全不理会小娥,向着王大人磕着头,“王大人,虽然我们这里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但杀人放火这种事情我们可是绝对不敢做啊,我们这里的姑娘平日里也从来不敢招惹什么闲事。” 沈如诗看着小娥满脸的痛苦,叹了口气,只顾人情薄凉,谁料到香五娘竟是狠心到了这个程度。她目光凌厉地看着香五娘。 “你是红香院的姑娘从不招惹什么闲事,又说这事情是小娥干的,岂不是自相矛盾?”沈如诗冷笑一声,缓缓低下身子看着香五娘。“或者说,你是心虚,才会如此慌张?” 香五娘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着沈如诗,眼睛眯起来,“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心虚呢!怎么又是你,上次你就和小娥合伙骗我,还假扮什么天外飞仙,没准这次的杀人案就是你们两个一起密谋完成的!” 沈如诗眼底的神色不止是用鄙夷两个字可以说明了,她摇着头冷笑几声,缓缓站起来,眼里散发的光芒却是要把香五娘割成碎屑一般。 “香五娘,你倒是厉害,那一百两黄金还没捂热乎,这么快就翻脸了?” 香五娘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你胡说什么。”“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心里自然清楚。”沈如诗猛地回过身子,一脚踹过去,却骤然停在香五娘的侧脸前。香五娘只感觉一阵冷飕飕的气流涌来,浑身一凉,猛地抬起头看着沈如诗那只脚,差点晕过 去。 “你你你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大人见沈如诗的行为的确有些不合适,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公子啊,你别激动。” 沈如诗把腿缩回来,满脸不屑地看着香五娘。“香五娘,你最好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她伸出手,指着香五娘的鼻子。 香五娘平日里绝不是这么怂的人,此时却也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看着沈如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谁知道竟会如此凶悍! 萱儿和红袖赶紧扶住香五娘,“五娘,你没事吧,吓死我们了!” 萱儿和红袖一人扶着五娘一只胳膊,两人因为花魁选举那日的事情结下的仇还没有解开,两人相互瞪了一眼,谁也不服谁。 “萱儿。”沈如诗看着她,脸上神色甚是古怪。 萱儿心底一颤,她当然不知道沈公子就是沈小姐,现在还倾心于沈如诗,听到沈如诗叫她,她的心底一颤,旋即抬起头看着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欢喜,“沈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如诗笑笑,“我过来看看你。”“看我?”萱儿眼底满是不可思议,沈如诗向来正眼不看她一眼,现在竟然说是为了她而来。她此刻最想问沈如诗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意,可内心虚荣的她当着众姐妹的面却想要炫耀一下,“沈公子若是相见萱 儿,也不必如此心急啊。” 沈如诗依旧笑笑,不过笑容里面却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我的确是有点心急,我心急着要问你几个问题。” 萱儿脸上的笑容骤然扼住,“沈公子要问萱儿问题?沈公子改日再问可好,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萱儿怕是没有功夫陪沈公子聊天了呢。” 沈如诗俯下身子,伸出手掐住萱儿的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我就要今日问。” “这……”萱儿有些犹豫,一时搞不懂沈如诗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只感觉沈如诗眸子里面有种让她十分害怕的东西,像是烈火将她灼烧成粉末,又像是玄冰让她凉到心底。 香五娘一把护住萱儿,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你到底想干什么?上次的花魁选举就故意害萱儿,今日又想陷害萱儿吗?” 沈如诗不慌不忙转过头看着她,“哦?香五娘何必这么着急,我还没说要干什么呢,五娘护在萱儿面前,难不成是怕我把她吃了?若非五娘心里有鬼,又为何怕我把萱儿牵扯进来?” 沈如诗瞪了香五娘一眼,香五娘心里一颤,立马瞪回去,“总之你不怀好意!”“咳咳咳”王大人见她们要吵起来,有些不耐烦,伸出手捂着嘴咳嗽几声,面色严肃看着他们,“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事要问你们,肃静!” 第四百零九章 问罪 香五娘这才住嘴,满脸狐疑地看着王大人,“大人把我们红香院的姑娘都叫过来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看了沈如诗一眼,伸出手拂着袖子,“是沈公子要把你们叫来的。” 香五娘立马将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身上,“果然是你,我就觉得此时一定是你在背后捣鬼,上次的事情你就跟我们过不去,这次又想找我们的麻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香五娘满脸恍然大悟的神情,伸出手指着沈如诗。 沈如诗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原来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却藏着一丝忧虑。难不成香五娘真的识破她的身份了?她的脑海里面骤然闪过无数个念头,盘算着一会若是香五娘真的说出她的身份又该如何是好。 她就这么瞪着香五娘,看见香五娘勾起嘴角,满脸的得意,尖着嗓子说道,“你一定是隔壁那家醉乡楼请来对付我们红香院的吧?” 呃…… 沈如诗骤然无语,心中的顾虑瞬间被打散,她不知道此时该为自己的身份未被识破而高兴还是为香五娘的愚蠢而气闷。看着香五娘满脸的质疑和指责,她呵呵笑了几声。 “敢问五娘一句,醉乡楼是什么地方?”香五娘顿时大为光火,“你少在这里装蒜了,醉乡楼是什么地方你还不知道吗?这皇城里面供公子哥们寻欢取乐的地方,除了我们红香院,就要数着醉乡楼了。看你这样子,也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不会连 醉乡楼都不知道吧。” “哦”沈如诗点了点头,她之前的确没有听说过。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五娘太自信了吧,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在这种地方厮混,像王大人这种人就不愿意,是吧,王大人?” 沈如诗扭过头去看着王大人,王大人原本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寻思着如何解决这桩案子,被沈如诗这么一叫,猛地转过头看着她,待到反应过来沈如诗这话的意思之后,老脸猛地蹿红。 沈如诗这话还真是恭维他了,要论起醉乡楼这个地方,他可是常客,去的甚至比那些公子哥们还频繁。 “咳咳咳”他蜷起手放在嘴上轻声咳嗽着,脸上甚是尴尬,“沈公子说的是,说的是啊!” 沈如诗憋着笑,喉咙滚动一下,朝着香五娘努了努嘴,把香五娘气的两眼瞪直。 “小娥,把你刚才进来时看到的一切都说出来。”沈如诗转过身子看着小娥。 小娥眼神飘忽不定,缩着身子啃着自己的手,害怕极了。 沈如诗走过去,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仔细盯着她,放缓自己的声音,“没关系,别害怕,你看到什么,只管说出来,有我在,他们不敢为难你。” “嗯”小娥点了点头,抬起头看向香五娘,她的目光在香五娘脸上停留了一会,香五娘正要叫嚷起来,小娥的目光又从她身上移开,落在萱儿身上。 萱儿浑身扎了钉子一般的难受,她低下头避开小娥的目光。 沈如诗顺着小娥的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小娥,你别怕,尽管说。” 小娥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萱儿,“公子,我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影,好像是萱儿。” 说完后,她立即垂下头。 沈如诗抬起头看着萱儿,她还未开口,香五娘却一把拦在萱儿面前,瞪大了眼睛看小娥,“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小娥,你杀了人还要栽赃在萱儿身上,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她的额角流下一大滴汗珠,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沈如诗脸上满是平静,目光从王大人脸上扫过去,落在香五娘身后的萱儿身上。 “萱儿,你也来过这间阁房?”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却像是暗流冲击下的海面一样,旋即掀起大的风浪。 萱儿原本青着脸准备为自己讨回公道,被沈如诗这么一说,她刚鼓起的勇气顿时松懈。“我……我当然没有!”“就是,萱儿怎么可能来这里,今日接待谢安之的可是小娥,沈公子,五娘我不知道你跟小娥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不知道小娥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样护着她。无论如何,此事跟萱儿都没有 什么关系,你别把她扯进去!” “我问的是萱儿不是你!”沈如诗骤然大怒,不过这怒意很快被她压下去,她冷着一张脸,紧锁在香五娘脸上,声音冰冷的让人窒息。 她转过头去看着王大人,“王大人,我在帮你调查案件,可有些人却好像存心不让我们调查下去啊!” 王大人立刻明白过来,他看了一眼沈如诗腰间别着的玉佩,顿时厉声道,“来人,香五娘多管闲事,掌嘴二十!” 香五娘闻言一怔,哆哆嗦嗦地说道,“王大人你怎么能听一个小白脸的话呢!” 王大人眼底一怒,“掌嘴三十!” “别,王大人,我知道错了!” “掌嘴四十!” …… 香五娘彻底闭上嘴了。可嘴巴旁边却像是粘了一层紫红色的酱,鼓起一大圈。 红香院的姑娘们吓的不像样子。 红袖眼珠子一转,猛地伸出手把萱儿退出去,“萱儿你自己去解释,别连累我们!”恋香在一旁很是赞同地点着头。 萱儿愣了一会,看了看五娘,五娘现在嘴都被打肿了,哪有功夫顾得上她,她巴巴地看着沈如诗。 “沈公子,这件事情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别人可以不相信我,沈公子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沈如诗摇了摇头,“可我并不相信你呢。”她回过头去看了小娥一眼,“我只相信小娥的话。” 萱儿心里的恨意猛地蔓延开。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不过是红香院的一个小丫头,哪里敢杀人呢!况且五娘不是说过了吗,谢安之是小娥的客人,他出了事情,自然要记在小娥身上。”她巴巴地看着沈如诗,转而便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第四百一十章 委屈巴巴 “况且我对沈公子一直很好,沈公子为何偏要跟我作对,偏要怀疑我呢!” 萱儿激动起来,沈如诗却还是方才一样的平静,她翘起食指,摇了摇,“不,我不只是怀疑你,红香院所有的姑娘我都怀疑,不过是跟你比较熟,先问你而已。” 沈如诗边说边眨眨眼睛,她生的本就俊俏,扮成男儿装以后,简直要俘获一众小姐的心。她这一挑弄,萱儿果然上钩,她既气又无奈,被沈如诗的态度搞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 “那沈公子不是针对我喽?” “当然不是。”沈如诗笑笑,“但你好歹也得配合我,和盘托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若是胆敢跟我玩什么太极,我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萱儿颤了颤,见王大人都对他言听计从,心里害怕,点了点头。 她掐着手,想来想去,伸出手指着身后的红袖,“是她。”“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红袖原本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没想到矛头竟然转移到自己身上,顿时提起心弦,满脸惊慌地看着萱儿。“小贱人,你别胡说八道,这事跟我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少胡说八 道!” 萱儿眼神晦涩,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小娥刚才不是说见过一个女子的身影吗,一定是红袖装扮成我的模样!” 沈如诗看看萱儿,再看看红袖,任由着她们吵了吵去。红袖闹了,一把拽起萱儿的胳膊,一巴掌打过去,“萱儿,你平日里任性娇蛮也就罢了,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竟然还敢胡说八道,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何要扮成你的模样,我红袖要害人,哪里用得着这 么费事!” 萱儿被红袖那一巴掌打得有些晕头转向,用力地摔着头,过了半天才清醒过来。她瞪着眼睛满是愤恨地看着红袖,奈何红袖的力气比她大,她很难还手。 “为何要扮成我的模样?”萱儿冷哼一声,“红香院的人都知道你嫉妒我,花魁选举那日你都跟五娘挑明了,你嫉妒我,所以打扮成我的模样去干坏事!” “我打扮成你?你真把自己想成天仙了?”红袖别过头去冷笑一声,心里看着红香院的姐妹们,期盼她们能帮自己说句话,毕竟大家平日里面可都是对萱儿十分不满。 她们倒也真的帮了她这个忙,开始悉悉率率议论一片。 “这萱儿也真是太过分了,红袖姐姐是我们中间年纪最大的,我们理当好生尊敬着,这萱儿偏要欺负红袖姐姐。” “可不是嘛,多亏红袖姐姐脾气好,要是我干脆上去踹她几脚!不就是得了五娘的宠爱吗,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这人啊,没准就是萱儿杀的,怪不得我看她鬼鬼祟祟的,原来是杀了人啊!” 萱儿听见她们难听的话,攥紧了手指。真是一群墙头草!前几日还对她笑呵呵的,到了关键时候转眼就出卖自己! 萱儿绝望到极点,跪着拽住沈如诗的腿,“沈公子,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你相信我啊!” 沈如诗目光从她们脸上扫过,落到萱儿身上,“若要我相信你,我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 萱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王大人在一旁静观其变,明明是自己的职责,沈如诗不过是在一旁协助的,可如今开来,沈如诗却反客为主,倒是有意思。 沈如诗凝眸看着萱儿,“出事之前,你到底来没来过阁房?” 萱儿犹豫一阵,看着香五娘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喉咙滚动一下,也跟着摇了摇头,“萱儿一直在跟五娘下棋呢,哪有功夫来这里。” 五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脸肿的厉害,笑起来反倒是像哭。 沈如诗点了点头,脸上冷冰冰的,让人浑身不爽。“既然你是这副态度,看来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帮你了。” 萱儿猛地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他怎会如此聪明,随便一句谎话都能被她揭穿,亦或是他只是在试探自己? 萱儿像是走到了岔路口一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抓着沈如诗的腿,楚楚可怜地望着她,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沈公子,萱儿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沈公子不要这样吓唬萱儿。” “哼。”沈如诗声音低沉,一脚踹开萱儿。她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样蛮横,这女人太可恶了。她平生最憎恶谎话连篇的人。 萱儿原本还摇摆不定,不知该继续瞒下去还是和盘托出,听见沈如诗哼了一声,心底顿时凉了下去。知道沈如诗是真的生气了。 她挣扎着从低山爬起来,抬起头,泪眼汪汪看着沈如诗,“不不不,沈公子你再给萱儿一次机会,萱儿这次一定如实相告。” 沈如诗没有说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萱儿自己在心里掂量一阵,便开口说道。 “谢安之是皇城最大的药铺的掌柜,我从五娘那里得知,今日小娥来伺候他,心里面不舒服,因为他原来一直都是我的客人。” 萱儿顿了顿,接着说道,“前些日子的花魁的位置本该属于我,却被小娥抢走了,我内心愤懑,以为此事又是小娥从中挑拨,心里气愤,一时没忍住便想过来找小娥要个说法。” 周围很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小娥也紧紧盯着她,眼里面说不出的复杂。 沈如诗微微扭头看了小娥一眼,她深知小娥之所以会抢了萱儿的客人完全是为了她打听消息。她敛眸,声音低沉说道,“你接着说。” 萱儿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可怕的东西,眼底露出三分惊慌,伸出手抓着自己的衣裳,眼角的泪水凝固在那里。 “然后……然后……”她犹犹豫豫的,脸色青的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我来的时候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可是屋子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她身上渗出冷汗,看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怕到极点。 第四百一十一章 恐怖片 “可是我走进去的时候,看见遍地都是鲜血,谢安之就那么血淋淋地躺在那里!”萱儿喉咙滚动一下,不自觉地瞥了地上的人影一眼,害怕的身子颤抖不停。 “那个时候,我看到小娥回来了,我以为人是她杀的,我害怕她对我痛下杀手,所有赶紧跑掉了。” 小娥听后,整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刚才还温婉的像一只小绵羊一样的她顿时竖起毛发,伸出手指着萱儿,“你胡说,那看到我的时候我刚来,哪里有机会杀人呢!杀人的是你才对!” 萱儿不甘示弱,反唇相讥,“你说不是就不是?就你和谢安之两个人在这里,谁知道人是不是你杀的!” 小娥皱着眉头面色紧张地看着沈如诗。“公子,我今日被人缠住了,便晚来了一会,我来的时候恰好撞见萱儿慌慌张张逃跑的身影,然后才发现谢安之死在里面,我本想报官,奈何王大人便赶过来,一口咬定人是我杀的,将我束缚在这里,不准 离开。” 沈如诗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底陡然闪过一丝白光,伸出手示意小娥打住。“等一下,你说什么,你本想报官,奈何王大人便立刻赶过来?” 小娥明白了沈如诗在说什么,点了点头配合着她。 沈如诗满脸狐疑,将目光转移到王大人身上,皱着眉头问道,“王大人,你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人一死你便到了,这速度也真是快的惊奇啊!” 王大人听出这话不是在垮夸他,他伸出手挠了挠头,满脸委屈地看着沈如诗。 “公子,你切莫误会。是有人书信通知本官今日红香院死了人,本官这才带着人急匆匆赶过来。” 沈如诗点着头,露出让人难以琢磨的微笑,“有人书信通知王大人。” 她笑了笑,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眼底尽是古怪,“王大人此话倒是提醒了我,那个给王大人写书信的人怎么会知道谢安之死了,又那么及时地写书信通知王大人?” 小娥被沈如诗这么一点拨,顿时开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伸出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边说明那人跟谢安之的死有关系!” “没错”沈如诗笑了笑,从他们脸上扫过,带着三分戏谑,“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写书信的人就在你们中间。” 众人顿时唏嘘一片。 王大人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命令道,“来人,赶紧把那人的书信拿过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儿不要命的竟然敢杀了人之后再给我写信!” “是。”回答的人是何剑,他和刚才一样,面无表情。 沈如诗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三秒,在他转身走了两步的时候,长声喝住他,“站住,你回来!” 何剑犹豫一阵,转回身子看着沈如诗,依旧面无表情,“沈公子还有何事?王大人的命令延迟不得。” 沈如诗笑笑,“王大人有说让你去吗?”她随便找了个瘦瘦的人,往他面前一推,看着何剑,“让他去,你待在这里。” 何剑眼底闪过一丝古怪,动了动嘴唇,却把流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面。乖乖地站回原来的地方。 沈如诗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去的那人很快便将书信取回来,沈如诗接过来,递到王大人手里,“王大人请看,这是给你写信的那人的字迹吗?” 王大人看了几眼,然后点了点头,又将书信还回沈如诗手里,“不错,就是这人。” “哦。”沈如诗点着头,伸出手摩挲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信上娟秀的字,“这字迹倒是秀致,看来的确是个女子写的啊。” 被她这么一看,那些跪在地上的红香院的姑娘心里忐忑不安,好似做错了事情的那人当真是自己一般。 萱儿如释重负,看着沈如诗,“公子,我就说此事跟我没有关系吧!沈公子是认得我的字迹的,这信上的字迹跟我的不同!” 沈如诗被萱儿这么一喊,将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笑道,“咦?我怎么看着这字迹跟你的这么像啊!” 萱儿猛地一颤,手指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公子……这……这怎么可能啊!” 沈如诗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满脸趣味,“别担心,我是骗你玩的。” 萱儿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如诗,他竟然也会开玩笑,她不知道自己该笑该哭,“公子还是少跟萱儿开这种玩笑,简直要吓死萱儿了!” 沈如诗满脸复杂地笑了笑,“虽然这不是你的字迹,不过说句实话,这字迹跟你的字迹倒真有点像。” “公子又在拿萱儿开玩笑了!”萱儿急的脸红,沈如诗却把书信递到她跟前,神色也严肃起来,“你好生瞧瞧,认不认得这字迹?” 萱儿刚才只是瞥了一眼,没有看清楚,沈如诗递到她跟前她仔细一看才发觉这字迹真是有点熟悉。 “咦?”萱儿皱着眉头,缓缓回过身子从众姐妹脸上扫过一圈,突然指着恋香,恍然大悟道,“我知道这字迹是谁的了!” 恋香顿时胀红了脸,两只手搓来搓去,“萱儿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不会是想说这字迹是我的吧?” 红袖一把拦在恋香面前,瞪着眼睛不怀善意地看着萱儿,“萱儿你少胡说了,就算是想冤枉人也得挑准对象吧!” 她呵了一声,挽起胳膊横在胸前,“恋香不会写字,红香院那个人不知道,你偏要将此事栽赃在她身上,不觉得自己太笨了些吗?” 萱儿的神色也认真起来,狠狠地瞪回红袖一眼,“你才笨呢。恋香不会写字我当然知道,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来找我教她写字,不信你们可以去我房里看看。以恋香现在的水平觉得可以写一封书信了。”她越说越起劲,“怪不得沈公子说这书信上面的字迹跟我的有些像呢,恋香本就是临摹我的字,不像才怪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 调查 众人面色顿时一变,沈如诗仔细端详着恋香,见恋香额间渗出是一滴冷汗,眼神看起来很是不对劲,她眼底闪过一丝白光。 恋香为人老实这是红香院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的,除了上次跟着红袖一起跟萱儿打了个嘴仗,几乎没热过别的麻烦,平日里就算是杀只鸡都不敢,现在竟然敢杀人? “恋香,是你吗?”沈如诗粗着嗓子,目光疑惑地看着她。 恋香哆嗦了一下,身子一软瘫在地上,“不是我不是我!”她双手捂着脑袋似是要发疯。沈如诗抬起眉头看了王大人一眼,王大人也是满脸的疑惑。沈如诗把那字画扔到恋香眼前,“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若此人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便拿出证据,跟我解释解释,跟大家解释解释,到底是 怎么回事?” 恋香抖着手捡起地上的书信,连看都没看,便猛地抬起头,“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萱儿眼神犀利看着恋香,“恋香,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不是你三两句假话就能掩饰过去的,说罢,王大人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何要杀他?” 恋香被萱儿这一刺激,情绪顿时崩溃,抬起头朝着萱儿大喊,“你胡说,我没杀人,我没有!” 红袖见恋香一副疯疯癫癫的模样,有些害怕,可转念一想,若是能将这杀人的罪名按在萱儿或小娥身上,将来红香院便没有人可以和自己争客人了。她的眼底藏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伸出手把恋香拦在自己的怀里,狠狠地瞪着萱儿,“萱儿,你说的不错,恋香的字迹跟你的很像。但哪能就此断论是恋香写的书信呢?我倒是认为,是你故意改变自己的字体 ,写的这封书信。” 萱儿没想到红袖能反咬自己一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我为什么要改变字体写书信!”红袖冷哼一声,“你还解释什么?就是你故意改变字体写这封书信,我看见你鬼鬼祟祟给谁写了一封信,就在今日!一个人的确是可以改变字体,却改不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的痕迹,所以这书信跟你原来的字 还是有相似之处。” “够了。”沈如诗有些不耐烦,目光冷冰冰地看着红袖,“红袖,这里不是你争宠的地方,我奉劝你一句,在我的耐心消耗完之前,收起你的小心思。” 红袖猛地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如诗,睫毛轻轻一颤,“你说什么?” “何剑。”沈如诗低声道,“拉出去掌嘴五十!” “五十,你干脆打死我吧!”红袖心底一惊,哆哆嗦嗦伸出手指着何剑,“你你你是王大人的手下,王大人没有下命令,你不可以打我,你这是欺凌平民,我要到官府告你!” 她刚说完,王大人便很及时地补上一句,“何剑,听沈小姐的吩咐。” 红袖两眼一瞪,眼底满是惊恐,朝着沈如诗就猛地磕了几个头,“沈公子红袖错了,你就饶了红袖吧,红袖刚才只不过是说了几句真心话,沈公子若是不喜欢听,红袖闭嘴不说便是。” 沈如诗冷冷地看着她,“我并非不喜欢听真心话,而是不喜欢听废话!”红袖点着头,“是是是,沈公子说的是,红袖不说废话,不说了不说了!沈公子若是想罚红袖,可不可以打别处,千万不要打脸,红袖以后还得靠着这张脸赚钱呢,沈公子若是把红袖的脸打花了,可就断了 红袖的生路。” 沈如诗点点头,听的很认真的样子,然后睁开眼睛看着红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若是大话了你的脸,岂不是让你生不如死?” 红袖猛地点了点头,“果真是生不如死。”她长舒一口气,终于躲过这一劫了。 耳边却响起不紧不慢的声音,“拖出去掌嘴二十。” 红袖那颗刚放下的心顿时揪紧,瞪大了眼睛看着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如诗,“沈公子,你答应我的!” 沈如诗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看在你求情的份上,我已经答应给你减了三十八掌,已是够仁慈的了,若是你不满意,我可以再给你添上三十巴掌。” “不不不。”红袖摇了摇头,近乎绝望。 沈如诗朝着何剑眨眨眼睛,何剑面无表情从她面前走过,像是拖起一条狗一眼把红袖拖走了。 “公子这不是要绝了红袖的生路吗?”红香院其他的姑娘吓得不得了。沈如诗却只把目光落在恋香身上,她倒是并非真的有意伤害红袖,不过是讨厌她那处处害人的心思和多嘴的样子。至于那二十巴掌,何剑若是看懂了她刚才的意思,自然会 手下留情的。 果然不出所料,恋香吓得缩紧身子,红袖这一走,可就没有给她撑腰的了。 沈如诗软硬兼施,“恋香,不要以为我没有办法查处实情,我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不懂得把握,可就莫要怪我了。” 恋香看着沈如诗,“我可以相信公子吗?” 沈如诗点点头,“你眼下能相信的只有我。” 恋香犹豫一阵,巴巴看着沈如诗,“人,但却是我杀的。” 顿时,众人一片唏嘘,就连王大人都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恋香。他扭过头去看了看谢安之身上的伤口,再看看恋香,满脸惊慌地问道,“你一个小丫头杀人怎么这么凶狠!”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王大人这是什么心理?恋香没承认以前就可劲地怀疑她,现在恋香承认人是她杀的以后,却又怀疑她怎么能用如此的手段杀了谢安之? 沈如诗看看王大人,“王大人,你这样审问是断不了案的!” 王大人有些生气,但看了一眼沈如诗腰间的玉佩,便将那股怒气吞下,点了点头。“那便交给沈公子处理。”王大人趁着沈如诗调查案件的空隙仔细想了想,皇城里面有几个沈公子,沈嘉良生有两女,那这位沈公子无非就是沈家二老爷沈秋年的公子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亲戚 怪不得这沈公子跟凌王有交情呢,沈家大小姐是凌王的未婚妻,那这位沈公子可是跟凌王扯上关系了。 想到这里,他对这位沈公子更是尊敬。只有一点他有些想不通,这位沈公子为何生得如此清秀?甚至不比这红香院的姑娘们的姿色差。 “竟然王大人这么看重,那我就勉为其难帮王大人一把。”沈如诗冲着王大人笑了笑。王大人心里有些不爽,脸上却还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恋香,你过来。”沈如诗朝着恋香招招手,恋香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却还是乖乖过去了。沈如诗一手牵过她的胳膊让她蹲到死去的谢安之身边,伸出手指着谢安之,“你杀的他,对吗?” 恋香满脸惊恐吓得两只眼珠子不停地滚动着,身子哆嗦的像是坏掉的锯子,“公子,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那为何不敢看他!”沈如诗的声变得严厉,眼神里面也多了一丝锐利,手腕的力气大了一些,紧紧拽住恋香的手腕,把她往谢安之这边扯,“转过头来看着他!” 恋香哆哆嗦嗦转过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谢安之,她满脸惊恐地模样极为可怕,再也没有了平日里婀娜的模样,就是红香院其他姐妹看了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沈如诗一只手拽着恋香,一只手扒开谢安之身上的衣裳,众人顿时惊愕。他身上的伤口甚多,除了小刀割伤的伤口之外,还有一股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疤痕却又不是疤痕。沈如诗将眼底的错愕压抑下去,眼神依旧平静,她抬起头看着恋香,“恋香,你当时是怎么杀得他,一点一 点说来!” 恋香脸上一大颗一大颗泪珠滚下来,“公子你简直是太残忍了,我都说了人是我杀的,公子为何要苦苦逼我!”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在按照正常的程序调查案件而已,你有本事杀人,怎么,现在没有本事说了吗?你都敢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杀了他,为何不敢一一道来,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残酷手段啊!” 众人唏嘘一片。红香院的那些姐妹们依靠在一起,相互挽着,下的不像样子。 “天呢,没想到恋香竟然是这样的人,她平日里面胆子可是小的很呢,连只鸡都不敢杀,现在竟然杀人了!我真是不敢想象!” “没什么不敢想的,我们平日里在一起,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恋香竟然敢杀人,而且还用这么可怕的手段!” “就是,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不敢杀只鸡!我看她平日里面就是装的,好让我们夸她一句心地善良,现在倒好,杀了人,什么好名声也都败光了!” “姐姐们不要说了,我和恋香之前一直住在一间屋子,你们说的我心里实在是后怕,前几日我们还吵了一架,我现在真是幸运,还好她那日没一冲动杀了我!”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恋香终于绷不住了,她转过头捞起地上的一块锐利的东西朝着她们扔去,声音近乎歇斯底里。 “你们给我闭嘴!我平日里待你们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现在倒好,我落了难,你们便一起奚落我,你们都会遭到报应的!” 刚才带头的哪个姑娘抿着嘴不敢说话,红香院的那些姑娘们也安静下来。 沈如诗心地叹了一口气,世间情分薄凉啊! 她正欲开口,却见方才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娥却突然站起来。骤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这个身穿白衣满脸憔悴的女子身上。 她绕过身边的侍卫,走到恋香身边,看了恋香一眼,便跪下来。 沈如诗蹙起眉头,“小娥,你这算是做什么?”她伸出手就要把小娥扶起来,她自然是不喜欢小娥掺和进来。 小娥却是执意不起,“公子,请让我把这句话说完。” 沈如诗松开手,又站回原来的姿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小娥声音显然比刚才平静了许多,兴许是刚才这出戏实在是太热闹了,而她从原来戏里的主角,从被欺负的那一个变成了旁观者,心里便生出更多的悲凉。 “公子,此事的确是恋香做的没错,可小娥觉得恋香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她低下头,目光从王大人身上略过,“况且,恋香也不至于会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杀害一个跟她没有关系的人。” 恋香方才几乎要发疯,听着身边小娥平静的声音,反倒是安静下来。她的眼睛猩红,眼角含着泪水,满脸的不可置信。就在上次王公子一案中,她还和萱儿红袖他们一起奚落小娥,要把小娥赶出去,未料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被奚落被驱赶甚至要被杀头的那个人变成了她,她的那些好姐妹们没有一个帮助她的,为她挺身而 出的反倒是自己曾经欺凌的人。 “小娥,对不起。”恋香嘴唇颤抖着,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小娥看着她,笑了笑,“我今日帮你说话并非是要原谅你,我只是不愿你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她的语气很平静,见恋香脸上错愕一阵,便继续转过头对着沈如诗说道。 “公子,审查出结果自然是最重要的事情,可不能仅仅凭借证据就判定一个人的罪过大小,小娥相信恋香一定有她说不出的苦衷,公子不如听听。” 沈如诗看着小娥眼底那阵跳跃着的火花,勾起唇角笑笑,这姑娘果真是不一般了。她扭过头去看着恋香。“恋香,我给你一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其实我和小娥的想法一样。你一定是有你的苦衷。按照常理来说,若是你杀了人被我们查出,你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为自己求情,然而你刚才却是把责任使劲地往自己 身上推。莫非,你是受到威胁?”沈如诗的眉头轻挑,目光从这周围的人身上扫了一圈,有的人脸上露出些许紧张,有的倒甚是坦然,沈如诗在心里计量着。 第四百一十四章 有苦衷 突然,她的心里漫上一股不安。这阵不安的感觉慢慢蚕食着她的思绪。她极其认真地又从这一圈人影中打量一遍,直到确定这里没有他要找的那人,抬起眉头看着王大人。 “王大人,你的手下去了哪里?去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王大人知道沈如诗指的是何剑,自己回头看了看,果然不见那小子的身影,不过王大人却没有多在意,只是在心里埋怨着,这沈公子真是对他置之不理了,方才一直把他晾在那里,直到现在才想起自己。 “他去解手了,若是沈公子不放心,我便派人去寻他。”王大人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没有行动,见沈如诗正认真的看着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便转过身子随便指派了几个人去找他。那三人刚走没几步,便被沈如诗一声喝住。沈如诗一双锐利的眸子从那几人身上扫过,“王大人,这三个人怕是不够吧。”她的目光从王大人带来的人中扫过一圈,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你,你,还有你… …去找何剑。” 王大人看沈如诗找出的这十几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脸上不满的神色很是明显,“沈公子,就去找个人,不需要这么多人吧!你把七成的人都调走了,我们怎么办?” 沈如诗抬起眸子仔细看了王大人一眼,“王大人在担心什么呢?” 王大人只是怕这些人走了剩下的人没办法保护自己,被沈如诗这么一问,却像是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莫名地紧张起来。 “沈公子,你把我最得力的护卫都调走了,若是那杀人的凶手再折回来,伤了我们,可如何是好?” 沈如诗一把从护卫的腰间抽出一把剑,横在自己面前,满脸认真地看着王大人,“王大人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若是来了贼人,杀了他便是!” 王大人看着沈如诗手里的剑锋离自己那般近,吓得后备窜上一股凉意。他看着这位沈公子面目清秀,便自然而让将他与勇武这两字划清界限,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错了。 沈如诗盯着他,从王大人的眼神之中已经感受出他心里升起的一丝恐惧。可沈如诗深谙王大人的心里,毕竟他才是这里当官的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他留个面子的。 他们这种人不仅贪生怕死,还视颜面如生命,若是她把他逼得太紧了,会取得恰好相反的效果。沈如诗眯起眼睛笑笑,向后退了一步,将手里的剑放下,两手抱拳满脸恭敬对王大人道,“刚才是我鲁莽了,还望王大人见谅。不过王大人的英豪之名已遍传云起国皇城,今日若是在这个贼人的面前露出怯 意,实在有侮盛名啊!” 几句话说的王大人进退不是。他嘴角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沈公子说的是。”他回过头看看那些护卫,“你们去吧,若是贼人来了,我一人便将他抓住!” “王大人发话了,好不快去!”沈如诗瞪了他们一眼。她倒不是真的要吓唬他们,她是真的着急了。何剑去了这么久不见踪影,凭借她的直觉,她真的觉得此事很不对劲。 就像是一个人竭力把所有危险的隐患排除,正当以为一切都大功告成之时,却突然发现还有漏网之鱼,而这漏网之鱼,恰好能败坏自己的好事,会让自己满盘皆输。 几人嗖嗖嗖离去。红香院的姑娘赶紧拷到一边,生怕伤着自己。 沈如诗遂将注意力转移到恋香身上。“恋香,你接着说,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你还固执不肯说,我便将你交个王大人,相信王大人定然不会愿意跟你废话。”恋香身子瘫软无力,双手撑着地面,可怜巴巴看着沈如诗,“昨日,突然有人给我写了一封信,要我杀死谢安之。我害怕至极,本想将此事告知五娘,谁知不过半柱香的时辰那人又来了第二封信,心里有我 大哥的信物。” “你大哥?我怎么未曾听说过你还有什么大哥?”小娥身子直起来,满脸狐疑地看着恋香。 恋香脸上的神情更是为难,“我之所以欺骗你们,不肯承认我还有个大哥,是因为我这个大哥是个杀人犯,现在被关押在牢里,我害怕你们知道此事,便会厌恶我,所以才将此事瞒了下来。” “那人拿着你大哥的性命威胁你?”沈如诗挑起眉头,眼神里面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 恋香摇了摇头,“是我太自私了,若是我大哥死了,我倒是了了一桩心事,不怕被人发现我的糗事,可那人却在信上说,我大哥已经从牢里出来了,若是我不肯帮他杀了谢安之,他便带着我大哥来见我。” “我虽然知道犯了死罪的大哥是不会轻易逃出来的,可那人手上有大哥的信物,我心里思量着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我大哥在牢里的这段时间我从来没去看他,若是我大哥真的来找我,那我岂不是完了!”“我不敢杀人,却也只能去杀人了。不过我只是捅了那人一刀子,然后按照那人的指示将这封告发的书信寄到王大人那里,让后栽赃嫁祸给小娥,王大人本想着将小娥绳之以法,未料到沈公子却突然来了。 ” 她看了看沈如诗,甚是心虚,“沈公子护着小娥,定然不会让她受到冤枉,我便思量着,即便沈公子不相信谢安之是小娥杀的,也会以为他是萱儿杀的,断然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没料到……” “没料到我竟是如此心细,发现了最不可能的杀人凶手,一个连只鸡都不敢杀的你,是吗?”沈如诗面色平静把话接过去,一双眸子里面散发出雪亮的光芒,她的目光让恋香有些害怕。恋香向后缩了缩身子,听见沈如诗说,“恋香,你之所以被人利用,还是因为自己的虚荣,就算是有一个杀过人坐过牢的大哥又如何?” 第四百一十五章 那又如何 沈如诗眼里满是复杂,“难道你们之间的亲情就抵不过虚无的荣耀吗?”恋香身子颤抖一下,“沈公子你身份尊贵,自然是不懂得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的不容易,我爹娘去得早,只留下我和大哥两人,我大哥与人赌博堵输了,便将我买到红香院来,他分毫不顾念我们的兄妹之情, 我又为何要替他着想?” 沈如诗正陷入他们之间的纠葛之中,却很快地狠下心来看着她,“莫要跟我说这些事情,那是你的私情,我要调查的是案件,说罢,背后指示你的那人究竟是谁?” 沈如诗心里却是着急找出隐藏的那人,也好为恋香减轻一半的罪责。恋香眼神蒙山一层雾气,继续道,“我方才同公子说过,我根本不敢杀人,我不过是轻轻捅了他一刀,我不知道他的死跟那一刀有多大的关系,我走的时候看着他还在那里挣扎着,所以恋香觉得他的死是因 为身上那团瘴气。” “瘴气?”沈如诗的眉头蹙成一个小山的山峰,眼底满是不解,“什么瘴气?” “就是一团黑色的气,我走的时候看见他浑身都被那层瘴气包裹,我一时害怕,便跑远了,方再见到他就是刚才这副模样,身上尽是乌黑的疤痕。” 沈如诗回过头去注视着谢安之,心底生出一阵惶恐,她紧掐着自己的掌心,的的确确第一次见到这种可怕的事情。 这所谓的瘴气留下的疤痕,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南疆蛊毒! 沈如诗想到这里便感觉难以呼吸,虽然她自己从未见过南疆蛊毒,可玉手观音却曾经跟她说过南疆蛊毒的厉害,谢安之身上的症状,倒是跟那南疆蛊虫真的有些相似之处。“公子,公子。你在想什么呢?”小娥见沈如诗陷入一阵遐想,伸出手拽了拽她的衣裳。小娥眼底流露出一丝复杂,她知道沈如诗一直想要从谢安之嘴里打听药铺草药记录,心里自然而然地将这两件事联系 到一起。 然而小娥性情却是内敛许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如诗,并未问出口。 沈如诗嗯了一声,拉回思绪看着恋香,“那人到底是谁?” 恋香犹豫片刻,掂量了掂量,还是决定相信沈如诗,“那人公子也认识,就是……噗!” 恋香还未说完,口里突然一股鲜血涌出,噗到沈如诗身上。恋香的脸上满是错愕,大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伸出手往前抓着,那姿势好似在求别人救她一命。 可此时沈如诗却是无力回天,不过一秒钟的功夫,眼睁睁看着恋香满脸鲜血倒在自己面前。 “啊!”红香院的姑娘们吓坏了,一窝蜂涌出去,口里叫叫嚷嚷着 “杀人了,杀人了!” 小娥吓得躲到沈如诗身边,而此时王大人也意识到危机的存在,哆哆嗦嗦指着护卫,“快,快来保护本大人!” 沈如诗脸上的错愕惊慌不过在一刹那的功夫,她很快便控制自己恢复平静,一只手握着小娥,一只手诊断恋香的死因,眼底闪过一丝古怪。 王大人的叫声还在耳边不住地响着,沈如诗未到料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果然还是疏忽了。原来那人早就做好准备了。 沈如诗感觉心烦意乱,“够了!”她捂紧拳头朝着地上狠狠地砸去,咚的一声很响,王大人吓了一跳,以为刺客闯进来了,稳下神来一看才知道是沈如诗搞出来的动静。 沈如诗瞪着眼睛看着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恋香是被人提前下了毒。” 王大人却还是一脸防患于未然的好的神情,让身旁的几个护卫紧紧围在自己身边,就算是他们的武功不敌那刺客,也好给自己当个人肉靶子。“那贼人果然阴毒,竟然留了后招!可恨恋香傻傻地被人害了都不知道!”小娥哭成泪人,虽然恋香平日里待她不好,可恋香和她却是从小一齐在红香院长大,看着相处了十几年的姐妹死了,她的心里还是 针扎一般的疼。 沈如诗握紧手,“恐怕这事还没完。”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那贼人还要害死谁?”小娥顿时紧张起来,擎起脸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从屋子里面扫过,红香院的那群姑娘被吓跑了,这屋子里面只有两具尸体,她和小娥,王大人和他的护卫们,还有被绑住无法逃走的香五娘。 香五娘看着恋香在自己面前死去,吓走了神,大声叫着,“救救我啊救救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王大人,您快放过我吧,恋香死了,你把我身上的麻绳解开,好歹让我看她一眼啊。” 沈如诗从香五娘的声音里面听得出她已经害怕到了极点,此事的确与她无关,可沈如诗现在也没那个好心去给她松绑。 本不想理会她,可香五娘的声音却吵得她心烦,她伸出手拾起一把刀子朝着香五娘扔去,沈如诗的箭术好,方向感很好,恰好扔在离香五娘相差一指距离的地上。刀尖插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香五娘差点没吓晕过去,“哎唷我的姑奶奶啊,你这想吓死我啊!” 沈如诗瞪了她一眼,“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到门外,刺客来了先拿你下手。” “不不不,我不说话。”香五娘摇着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伸出手捞过刀子在麻绳上左割右割。 沈如诗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还来得总还是回来的。” 果然,话音刚落,放才出去的护卫只剩下三人带着伤回来。 王大人大惊,伸出手指着这三人,朝着沈如诗嚷嚷道,“沈公子快看,我就说红香院一定闯入了刺客!这三人可都是高手,被刺客伤成这样,那刺客的功夫简直是了不得啊!”他越说越激动,“不行,本官得找个地方藏起来。本官这一生干尽好事,怎么偏就栽在这里了呢?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我得找个安全的藏身的地方!” 第四百一十六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王大人,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坐上现在的位置的?” 王大人微微一怔,正在那里思索着答案,沈如诗从他的面前经过,看着身受重伤的三人,蹙起的眉头像是山峰,“何剑跑了?” “跑了!”那三人也觉得甚是丢人,垂着头,眼前这个公子的眼神让他们心里甚是不舒坦,仿佛做错了天大的事情一样,“还杀了我们八个兄弟。” 沈如诗听后,回头看了一眼王大人,王大人原本抱着头,此时浑身打了个寒颤,错愕地看着那几人,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你说什么?是何剑把他们杀了,把你们伤了,你可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大人,千真万确,就是那贼小子,沈公子派我们去调查的时候,我们正好撞见了那小子,我看他鬼鬼祟祟的模样,便叫住他,跟他说王大人命他速速回去,谁知他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拔腿就跑 。”旁边的人也开口道,“可不是,兄弟们追了上去,谁知他竟然丝毫不顾以前的情面,拔出刀就跟我们干起来,兄弟们哪里知道他会真下狠手,一时没防备,被他钻了空子,这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大人莫要怪 罪。” 沈如诗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冷笑一声,“你们是没有准备好还是没那个本事?” “沈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剑武功极高,就算是你们早有准备,结果也是一样的。” 那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沈公子这话是帮着那小子说的?”沈如诗摇摇头,伸出手指着那三人身上受伤的要害处,“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看看你们的伤口,无论是深度还是位置,都是剑箭毙命,若不是你们人多势众,若不是何剑顾着逃跑报信,恐怕你们早就没 命活了。” 那三人垂下头看看自己的伤口,沈如诗不提还好,她这一提,他们便感觉痛得要命。“啊!” 王大人伸出手朝着他们身上就是一拳,“一群没出息的家伙,我要你们有何用?连个何剑都打不过,那小子从三年前就跟在我身边,他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他那点功夫,打不过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沈如诗看着那三人垂下头,心里都替他们着急,她偏过头去看着王大人,“王大人怕是蒙在鼓里不知真相吧。”王大人皱起眉头,“我怎么不知真相,刚才沈公子的分析本官觉得纰漏甚多,单凭何剑一人是不能战胜我这么多高手的,他一定有帮手。”王大人的语气甚是笃定,还转过头去看着他们三个,“你们说,他是 不是有帮手?” 那三人脸上满是难为情,“回大人的话,帮手……还真没有。” “一群蠢货!”王大人更怒了,脸上满是尴尬。 沈如诗朝着王大人挑了挑眉头,甚是挑衅,“王大人你问完了么?接下来该我问了吧?” 王大人皱着眉头看着沈如诗,向后退了一步,虽说的确是丢了面子,但何剑没有帮手,他们身边的危险便减少一分。 “沈公子要问什么,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赶紧离开此处吗?本官还是初次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出来办个案子,反倒是把自己的人赔进去。” 沈如诗看着王大人满脸的懊恼,只是轻轻笑了笑,“王大人若是想窝窝囊囊处理此事,便这样就好。只不过若是如此,王大人日后在皇城怕是毁了。” 王大人听到此处,心里一蹦,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如诗笑笑。 王大人背回手去,“你到底要如何,开口便是,不要在这里跟我罗罗嗦嗦的。” 沈如诗的目光透过王大人身旁的帘子落到后面的人影上面,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她朝着那个方向扬扬下巴。 王大人便顺着沈如诗的目光回头看去,见那人影出来,猛地一惊,慌忙跪下,“参加凌王,凌王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萧天凌的注意全都落在沈如诗身上,他伸出手指了指沈如诗。“你倒是聪明,估计我必定会来。”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不是估计,而是确信。” 王大人看看萧天凌,再看看沈如诗。凌王来得突然,他着实吃惊。 他笑着说道,“凌王,这位沈公子是您的朋友?” 萧天凌微微一怔,眉头微颤,盯着沈如诗,却未从她身上看出半分难为情,他的声音低沉,“不错,的确是本王的朋友,你待她如何?” 王大人听到这里,差点跪倒地上,连忙道,“下官听说是凌王的朋友,自然是待沈公子如待凌王,可谓是百般顺从啊!” “百般顺从?”萧天凌挑了挑眉头,目光探向沈如诗身上。 沈如诗见王大人吓得哆嗦起来,长声叹了口气。虽然说王大人刚才确实对她有过不敬,但也比较配合,她朝着王大人笑了笑,“王大人不必害怕,王大人方才待我很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沈公子尽管说便是。”王大人听着沈如诗一顿一顿的,心里急得像是有烈火在燃烧一般,他他起头来,巴巴地看着沈如诗,脸上的笑容不能再尊敬了。 “只不过王大人擅自揣测我的身份,这可不好。”沈如诗两边嘴角向上一勾,便是一个甜甜的微笑。可这微笑在王大人看来,去有些凶险。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沈如诗磕了个响头,“沈公子饶命,小官方才只不过是觉得好奇罢了,绝无他意!” 沈如诗朝着萧天凌一笑,接着将目光转移到王大人身上,“王大人啊,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试探试探,没想到你还真的招了,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王大人心里咯噔一下,像是炸碎了的核桃一样,他的眼底闪过浓浓的悔意,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咽下一口气,嘴角扯动着僵硬的微笑,“是下官错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处置 萧天凌此时反倒是笑得轻松,“沈兄,你看看你把王大人吓成什么样了。王大人,莫怕,沈兄平日里素来爱开玩笑,王大人不要当真。” 奈何萧天凌天生就带着一股威严之气,即便是如此玩笑的话语,在王大人听来却还是害怕,他向萧天凌磕了个头,颤颤抖抖说道,“谢凌王体谅。” 沈如诗看了一眼萧天凌,脸上的笑容浓了些,走到王大人跟前。“王大人快起来,我并非有意为难你。不过此番前来红香院,也是有要事在身,不得让家里知道,王大人一语道破我的身份,若是日后传扬出去,怕是有辱我的名声。王大人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明白了我 的意思。” 王大人眼睛一眨,看了看小娥。这难道就是沈公子口里说的要事在身?未料到沈公子也是个风情万种之人。他连忙笑道,“下官明白,下官绝不会轻易泄露沈公子的身份。”“如此甚好。”沈如诗伸出手扶起他,“我方才要你答应一件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今日处理案子的时候你也在身边,自然知道今日案件的主谋便是你的那个好护卫何剑了。不让你就跟我和凌王讲讲,这 何剑究竟是何人?”王大人心里明白三分,却还是装糊涂,“沈公子,何剑就是我手下一个护卫,今日之事,大多是他贪图谢安之的钱财,和红香院那个女人联手杀了谢安之。何剑三年前就来我手下做事了,他的为人我是了解 的,贪心得很呢。”沈如诗有些生气,“王大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王大人手下一个普通的护卫难道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三年何剑不过是潜伏在王大人身边而已。我要问的,便是王大人这三年来可曾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 ” 王大人结结巴巴,“依沈公子所言,这何剑到底是何人?” 王大人担心若是何剑是朝廷命犯什么的,岂不是要连累他?他犹犹豫豫的不肯说,身边的那个护卫反倒是开了口。“我倒是听何剑醉酒后说过,他在宫里面有亲戚,我们当时不肯信,一个小官身边的护卫认识皇亲国戚,这话说出去谁信啊,我们都当他开了个玩笑。不过今日沈公子问起来,我才想起这话会不会跟他的身 份有何关系。” 沈如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赏。”萧天凌很配合地打了个响指,顿时侍卫拿着黄金给了那护卫,身旁的两人红了眼,也纷纷开始说何剑种种可疑的地方。王大人见自己的护卫都已如此,便也不再顾忌。 锦绣罗章里,沈如诗和萧天凌坐在圆桌旁边喝着茶。 “依你分析,那何剑究竟是谁的人?”沈如诗心里已然有了答案,玩弄着茶壶,看着萧天凌。 萧天凌则回敬给她一个古怪的笑容,“何剑是何人,你我心中自然有数。” “你不怕?”沈如诗微微挑眉。 萧天凌扬起嘴角,喝了一口茶,“怕?我为何要怕,我怕什么?”沈如诗步步紧逼,“萧天喻三年前就在王大人身边安插了奸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身边,都有他安排好了的人,而且这些人隐藏至深,若是有一日萧天喻动用这份力量,这可是比千军 万马更可怕的力量!” 她自然知道萧天喻的狠毒,可今日一见,才发现即便是前世成为他的妻子之后,萧天喻让对自己有所隐瞒,而且隐瞒的还不止一丝半缕。萧天喻这个人,真是可怕至极。 萧天凌脸上楼吃不咸不淡的笑容,“有什么可怕的,他有人,难道我就没有?” 沈如诗一怔,“你倒是放宽心。” 萧天凌笑了几声,脸上的神色严肃更甚,“宽心,是因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让自己放心,你也一样,本王自然会向你证明,本王所拥有的力量足够护你周全,不让你像今日这般担忧。” 萧天凌说起话来向来都是淡淡的,可今日这情话却让沈如诗心头一动。她两只手拿着茶杯,在桌子上换了个位置,“凌王,我不喜欢说大话的人,凌王还是做到之后再说吧。” 萧天凌伸出手,沈如诗本能地向后一退,萧天凌只是轻轻一笑,看着沈如诗微微愣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放松一些,勾起指头将她鼻尖上面的茶水擦干净。 沈如诗未料到萧天凌竟是为这个目的,陡然一怔,心里顿时涌上一阵奇怪复杂的感觉。 “你打算利用本王到什么时候?”萧天凌垂下头喝了一口茶,声音淡淡的,像是一阵请风一样吹过,沈如诗的背后却突然窜上一股凉意,猛地转过头看着萧天凌。 “凌王。”她的喉咙哽咽一下,自己对待萧天凌虽说不是真心,却也真的要帮他登上皇位,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她一直以为精于算计的凌王懂得这个道理的。 二人之间隔着一层微妙的窗纱,如今萧天凌一句话将这层窗纱戳破,倒是让沈如诗有些不知所措。“凌王。”她又叫了一声,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寻找着最好的答案。 萧天凌见沈如诗愣了半晌没有答话,抬起眉头仔细端详着她,“本王问你,你还要利用本王挚友身份骗人到何时?” 哗!沈如诗心底那口紧绷着的气顿时送下来,她缓缓松开紧攥着衣裳的五指,掌心已满是汗水,她朝着萧天凌微微一笑,“我和凌王本就是挚友,又怎来利用一说。” 萧天凌伸出手指着沈如诗的鼻尖,“你真是牙尖嘴利!本王是问你,何时穿回女儿装,本王整日见你这一身男儿装在眼前晃来晃去,烦了。” 沈如诗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玲珑鱼肉丝,吃的香甜,“凌王若是想要看漂亮的人,民间美女有的是,哦,红香院也有不少,只要凌王带够钱,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你。”萧天凌被噎得够呛,长舒一口气。 第四百一十八章 你够狠 “你够狠。”萧天凌一双漆黑的眸子锁在沈如诗脸上,似笑非笑道,“你真是有如此大气品德,本王倒还真是自由了。” 沈如诗明知萧天凌气得要死,却还要添油加火,她笑道,“谢凌王夸奖。” 她倒是真应了牙尖嘴利这句话。 “你还要在红香院待多久,莫要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沈嘉良快回来了。” 沈如诗点点头,满脸的不在意,“父亲若是能尽早赶回来,是件好事。沈秋年想趁着父亲不在蚕食我沈家的财产和势力,若是父亲回来,我倒是不用操心此事了。” 萧天凌笑笑,笑容满是复杂。“你倒是看得开,可你有想过,若是你父亲提前回来,沈秋年和宋氏必然会提前结束他们的计划,你该如何?” 沈如诗微微蹙眉,她早就想到这一点,不过是藏在心里不想被萧天凌看出罢了,谁知萧天凌竟是聪明到了这个地步。 “我自有我的办法。”沈如诗嚼着口里的鱼丝,却是苦涩一片。“你没有办法。你只能求我帮你。”萧天凌的语气坚决,他勾起唇角,楼吃一丝邪魅的笑意,“沈如诗,你只能求我帮你,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若是我肯答应,想要阻止沈秋年的计划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眼下你也只有我了。”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凌王你又说大话了。”虽然她承认萧天凌的实力的确是不容小觑,可沈秋年也并非寻常之辈,若是想要阻止他的计划,岂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这话说的还太早,是否是大话,你等着看便知。”萧天凌脸上满是自信。 沈如诗往嘴里塞了一块肉,突然反应过来,“你会这么好心,说罢,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若是本王情愿帮你呢?” “若是让你白白帮我,那边是恩惠。若是我们有来有往,那才是交易,我沈如诗向来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恩惠。今日你答应我的事情我记在心里,若是他日你有何事求着我,我定当竭尽全力帮你达成。”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萧天凌的语气很笃定。可沈如诗的语气比他还要笃定,“凌王,我之前跟你说过,凌王殿下的命我保了,今日我便答应凌王,凌王殿下的皇位,我保了!”沈如诗拍桌笑道,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凌王莫要太自负,谁知将 来会发生何事?” 萧天凌眼前一亮,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不要他日,不如就今日吧。” “这是何意?”沈如诗蹙起眉头,满脸不解。萧天凌不会真的让她替他去死考验她的真心吧? “你立刻穿上女装,为本王舞一曲可好?”萧天凌的声音怪怪的。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她蹙起眉头,仔细按摩萧天凌到底是何意,犹豫之下却也是答应了。 这里是小娥的屋子,她四处看了一圈,找到一件合适的衣裳,但很快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我到哪里换衣裳啊?” 萧天凌满是不在意答道,“就在这里便是。” 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这种揩油却还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怕是没有人能比得上萧天凌了。 “你转过去!”沈如诗指着大门,嘟起嘴命令。 萧天凌摊开双手表示无辜,见沈如诗态度坚决,也只好站起身子背过身子,他伸了个懒腰,听见身后悉悉率率的声音,心里一片瘙痒,却听到身后女子清冷的声音,“干什么,不许回头!” 萧天凌慵懒道,“本王不稀罕。”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不稀罕最好。” 两个时辰之后,萧天凌终于走了,小桃咚咚咚在外面敲着门,见到沈如诗穿了一身女装累得瘫倒在床上吓了一跳!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她眼珠子滚了一圈,眼底满是不可思议,据她所知,刚才跟沈如诗待在一起的可是凌王,“小姐,你刚才和凌王……” 沈如诗心里顿时火大,顺手捞起一块枕头朝着小桃扔去,“你这死丫头想什么去了!我足足给凌王跳了两个小时的舞!他说我狠,我看他才是真的狠!” 沈如诗咬牙切齿,现在才明白过来,萧天凌就是故意整她! “我让你去找凌王,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案子都快审完了,凌王才来。”沈如诗起身添上茶水,看着满桌子的好菜,扔了怪可惜的,便又来了一餐。 小桃脸上变得有些难看,犹犹豫豫的。 沈如诗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抬起眉头看着她,“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怎么了,有何事直说便是。” 小桃伸出手摸了摸头,“小姐,其实凌王早就来了。” 待到沈如诗反应过来小桃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后,她手里的筷子也猛地飞出去,擦过小桃的肩膀插到墙上,沈如诗冷着脸厉声道。“跪下!”小桃心里陡然一惊,没想到沈如诗竟会如此生气,她吓了一跳,连忙扑通一声跪下,不敢求饶。她并未意识到自己帮着凌王瞒着小姐有何不对,她只当凌王为了小姐好,自己也是为了小姐好,如此一来自 己为何不可帮凌王一把呢? 沈如诗看着小桃,“抬起头来。小桃,你究竟是谁的丫鬟?” 小桃身子一颤,她在沈如诗身边呆的久了,便也摸清楚了沈如诗的性子,她看得出,沈如诗现在很生气。 “小姐,奴婢当然是小姐的丫鬟,小姐问奴婢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不知自己究竟为何惹怒小姐,还望小姐告诉奴婢,奴婢也好认错。” 沈如诗轻哼一声,“你这倒是质问我?小桃啊小桃,你跟着我日子久了,胆子也大了。” 小桃身子猛地抽搐一下,脸色愈加苍白,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奴婢不敢,小姐说这话,岂不是比奴婢辱骂奴婢还要狠上百倍?”“小桃,你跟凌王是何时认识的?”沈如诗挑起眉头,细细看着小桃,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第四百一十九章 质问 小桃听后,心底一惊,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面豆大的泪珠顺着眼颊滑落,眼里面却又泛起泪水,晶莹的光照在泪水上面,从远处一看,好似破碎的玻璃一般。小桃此刻的心也如破碎的玻璃一般碎的稀里哗 啦。 “小姐这话是在怀疑奴婢吗,奴婢跟随小姐也有些日子了,自认为自己对小姐忠心耿耿,从未对小姐有过二心,若是小姐不相信小桃,小桃或者也没什么意思了。” 她捡起地上沈如诗方才打碎的一块瓷片朝着自己的喉咙割去。 “住手!”沈如诗厉声喝道,声音十分紧张,“我不过是多问了两句,你何时变得这么娇气了?” 小桃哭的梨花带雨跪着蹭到沈如诗眼前,“小姐,小桃什么都不怕,最怕小姐受到伤害,小桃自问自己对小姐绝无二心,小桃的忠心天地可鉴,小姐方才误会小桃,小桃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沈如诗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从怀里拿出帕子给小桃擦着泪,“你瞧瞧你,我不过是说了你一句,你倒是好,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 “小姐,小桃知道跟着小姐的这些日子给小姐添了不少麻烦,小姐笨,小姐不喜欢小桃。” 沈如诗伸出手堵住她的嘴,“小桃,你既然是我的丫鬟,你做错了事情,自然也有我的责任。以后莫要说这种丧气话。” 小桃甚是感动,眼圈微红,“小姐,奴婢不知怎么感谢小姐的恩情。” 沈如诗摇了摇头,“只今日这一次,若你日后再耍脾气,我可决不会纵容你。” 小桃重重地点点头。“小姐放心,奴婢日后只听小姐一人的话。可是今日奴婢找到凌王之后,凌王跟随奴婢到了红香院,便让奴婢候着,凌王则在屋外一直看着小姐,奴婢虽然不知道凌王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也觉得凌王的眼神 甚是温情。” “温情。”沈如诗重复一遍,怎么也不能把这个词和萧天凌的眼神联系在一起。她的思绪有些乱,用冰冷的神情武装自己,“我不喜欢这种被人偷偷注视的感觉,尤其是,萧天凌。” 一想到她在萧天凌眼里像是耍杂技一般,她心里犹如烈火般燃烧,让她反复受着煎熬。 “奴婢知道了,若是日后发生这样的事情,奴婢就算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小姐这般陷入被动。” 沈如诗白了她一眼,眼神却是软下来,“你傻啊,为何要拼命,小桃,你记住,有些时候,只可智取。” 沈如诗正笑着,看到屋外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她的心头一紧,猛地追出去,“谁!” 外面那人影微微一怔,拔腿就跑,可还没跑两步,便被沈如诗逮住。 沈如诗不管三七二十一捂着她的嘴巴把她拉回屋子里面,关上门,将那人往床上一扔,这才发现那人竟是萱儿。 “是你!”沈如诗满脸的惊讶。 萱儿被沈如诗逮住,还处于惊吓之中,她仔细端详着沈如诗这一身女装,顿时明白了沈如诗男扮女装的事实,她喘着粗气,一时接受不了,没有回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 见萱儿要起身,沈如诗立刻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瞪着眼睛看她,“你为何要在门外偷听我们谈话,说,你究竟是何人?” 萱儿却一直打量着沈如诗,沈如诗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眼神里面的冰冷里面掺杂一丝慌乱。萱儿的眼神令她十分不舒服,她微微扭过头去看向别处,夺过萱儿的目光。“沈公子,你,你竟然是女人?”萱儿声音颤抖,沈如诗分明听得出,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绝望。萱儿继续道,“我方才不过是路过而已,我的屋子临着小娥屋子,我听见这边有动静,便想着来看看,我在 屋外看到女子的身影。” 她顿了顿,惊慌地有些喘不上起来,“可我没想到,竟然,竟然会是你!” 沈如诗此时若是要解释自己男扮女装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她的男装虽然俊秀,但跟女装比起来,却还是差距甚大。正常人一看便知道她到底是男是女。 “没错,是我,你想怎么样?”沈如诗瞪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狠意,那狠意是装出来的,此时若是萧天凌在此处,不应该问萱儿她要怎么样,而是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 可这就是沈如诗跟萧天凌最大一点不同,尽管心里告诫自己要狠心,可她还是做不到。若是伤害无辜,她问心有愧。 谁知萱儿竟是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声越来越大,“我爱慕的沈公子竟然是个女人!” 沈如诗面色已经,慌忙伸出手堵住她的嘴,瞪大了眼睛吓唬她,“闭嘴,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萱儿的哭泣声果然小了些,她平静下来,眼神里面却多了一丝沈如诗捉摸不透的东西,有些说不出来的可怕。沈如诗看着她,“我松开手,若是你再哭喊一声,我立刻杀你灭口,你可否明白。” 萱儿立刻点了点头,哭红了眼睛,与其说悲伤地,倒不如说是吓得。“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装成男人的样子混入红香院?”沈如诗一松开手,萱儿立刻向后缩紧身子,退到墙角,两只胳膊环在自己的腿上,尽管她佯装镇定,沈如诗却看得出她还没从自己的梦中情人是个 女人这个可怕的事实中走出来。 “这不是你该问的,我可以告诉你的便是,我绝不会害人。” “你胡说,今日死了的人都是你害得。”萱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借的胆子,说完之后又害怕起来,抿起嘴唇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叹了一口气,今日的确是死了不少人,的确不是她所愿。“恋香的死,要怪她自己。若是心中没有贪念,不虚荣,她又怎会杀人?”萱儿哆嗦着看着她,两只手掐着自己的大腿,看见沈如诗身旁站着的那个小丫鬟凌厉的眼神,吓得背后窜上一股凉意。 第四百二十章 早有准备 沈如诗正寻思着要拿这个突然闯入的人怎么办,小桃突然开口,“小姐,这个女人多嘴,定然会将她今日看见的事情说出去,决不可放过。” 沈如诗回头看了小桃一眼,笑了笑,“你倒是学得快,我方才教你要用脑子行事,不只是有这股狠劲,还需要有耐心。” 小桃微微一怔,“小姐难不成要放过她?放过她,对小姐不利。” “的确。”沈如诗点了点头,将目光转移到萱儿身上,萱儿浑身抖了起来,“别杀我,别杀我。” 沈如诗摸着自己的头发,唇畔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的确不想杀你,可是鉴于你之前的人品,我是在不能相信你。” 沈如诗步步靠近萱儿,那一刻,她看到萱儿脸上的恐惧达到极点,她害怕自己若是再吓唬她就把她吓死了,她便把手里的药丸擎到她跟前,“吃了它,我便相信你。” “这是什么?”萱儿的目光凝聚到那药丸上面,眼底流露出一丝疑惑,“你该不会是想骗我吃下这可毒药吧?” 沈如诗懒得和她罗嗦,从怀里要出另一块一模一样的药丸,递到萱儿眼前看了看,二话不说扔到自己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咽下去,耸了耸肩,“你还不信?” 萱儿微微一怔,沈如诗看着她,眼神变得凌厉“记住,我现在不是让你选择,在死跟吃下这颗药丸之间,你必定选择后者。不过,若是你与众不同心性高洁不受威胁,选择前者也可以,你见识过我的本事,我有一百种无声无息让你消失在红香院的方法 。” 萱儿迟缓地移动眼珠看着沈如诗,眼底多了鲜红的血丝,“这药丸到底是做什么的?” 沈如诗满脸的不在意,想起刚才告诫小桃要耐心,便很友好地给萱儿讲解起来。“这药丸的毒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服下这颗药丸,我会根据你的表现每隔一个月给你解药,若是五年之内断了解药,药丸的毒性便会发作,毒性一旦发作,便会蚕食你的七经八脉,你会痛不欲生,迅 速衰老,却死不了,只能受苦。” 沈如诗看着萱儿的瞳孔紧缩,脸上的肌肉抽搐在一起,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不要怕,我方才已经说了,若是你配合我,这颗药丸不过是颗糖而已。” 萱儿害怕地点着头,“萱儿知道了,今日萱儿什么都没看到。” 沈如诗点了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见萱儿要走,一把拉住她,笑道,“急什么,还没吃糖呢!”说着,便捞起桌上的水伴着药丸往她的嘴里灌去。 “咳咳咳”萱儿用力地掐着自己的嗓子,脸胀得通红。 沈如诗白了她一眼,“别白费力气了,这药丸一旦接触你的唾液,毒性便潜入你的身体了。” 萱儿听沈如诗这么一说,咕嘟一声,憋在嗓子眼里的水喝下去了,“你说话当着,可会给我解药?” 沈如诗从怀里掏出一包墨绿色的粉状物,“这是解药,只够一次的量,你拿去吃吧。”沈如诗伸出手指着她的鼻尖,“记住,今日的事情若是敢透露半个字,我便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萱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萱儿今日什么都没看见,萱儿相信沈”说到此时,她突然顿了一下,“沈小姐绝不会欺骗萱儿,萱儿等着小姐的解药。” “嗯。”沈如诗点了点头,萱儿刚才顿卡的时候,她心里也觉得很是别扭。 看着萱儿走远了,小桃这才问出心里的疑惑,“小姐为何要放她走,她知道了小姐是女儿身,对小姐太危险了。奴婢总觉得萱儿不是善茬。” “她的确不是善茬,不过我用药丸唬住她,她应该不会出去乱说的。”沈如诗摸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 小桃也附和着沈如诗点头,猛地明白过来沈如诗的意思,心里陡然一惊,抬起头盯着沈如诗,“小姐说什么,那个药丸……是假的!” 沈如诗扭过头看着她,眼底尽是一片不在意,“假的,怎么了?” “小姐,若是萱儿发现了那可如何是好?”小桃急红了脸。沈如诗摆摆手,坐下喝了口茶,“那药丸的确会让她产生不适感,估计一时半会她是发现不了的。我刚才已经唬住她了,等到她发现的时候,我们早就离开红香院了,到那个时候就算她愿意说,谁又会相信 ?” 小桃点了点头,“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萱儿走了不久,小娥便回来了,她一脸的紧张。 “今日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沈如诗见小娥也是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的女装,连忙岔开话题,朝着她笑道。 小娥仔细端详沈如诗,眼前这小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女人的魅力,自己怎么能把她看成男人呢! 被沈如诗那么一唤,她才反应过来,犯下手中的东西,伸出手抓起沈如诗的手,两只晶莹的眼睛里面流露出阵阵波光。“沈小姐,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沈如诗微微诧异,猛地抬起眉头看着小娥,“你说什么?” 小娥从怀里掏出一个薄薄的纸片递给沈如诗,“小姐,这是我从谢安之那里讨来的药方,小姐看看是否是小姐要的那一个。” 沈如诗蹙起眉头,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小娥如何从谢安之那里得到的药铺草药记录! 她没有打开药铺草药记录,反而是抬起头满脸担忧地看着小娥,“小娥,谢安之已死,你如何从他手里得到这东西?” 小娥被沈如诗这么一问,脸上多了三分忧伤,长叹一口气,“小姐,说实话,其实小娥在谢安之死前见过他一面。” 小桃惊呼出声音,“你说什么,你说你见过他!”“不错。”小娥点了点头,脸上的紧张没有丝毫缓解,握着沈如诗的手也慢慢紧了一些,“他本就是我的客人,我其实早就在那屋子里面等他了,从他身上偷来拿东西便想趁机给小姐送出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 意外惊喜 沈如诗蹙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为何要带在身上?” 小娥叹了一口气,“小姐有所不知,谢安之这个人极其小心谨慎,凡是重要的东西都会随身携带,比起放在店铺里面,还是带在身上更让他放心。” 沈如诗点点头,心里生出一丝复杂的感觉,长声叹息道,“枉费他废了这般心思,即便是如此小心谨慎,最后还是被人杀了。” 三人之间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小娥伸出手指了指沈如诗手里的东西,“小姐快看看这东西到底是真是假罢。” “嗯。”沈如诗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展开,看着上面密集如麻的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的确是真的不假。” “那太好了,小娥总算是没有辜负小姐的期许。”小娥顿时轻松些许,“小姐现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今日的事情,小娥绝不会透露出半个字,小姐方心便是。” 沈如诗微微颤眉,手里的东西垂下,她认真地看着小娥,“小娥,你应该知道,我来红香院不过是想要得到这东西,若是达成自己的目的,我留在此处也无用,我若是走了……”“小姐只管离开便是,不必小娥。”小娥笑道,“小娥本想多到几个人那里替小姐打探消息,谁知红香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今后怕是没有人再来红香院了。”她的鼻尖微微发酸,轻声抽搐一下,眼角含着泪 水,很快被她逼了回去。 沈如诗心底生出一丝歉意,她深知若不是因为自己,背后那人也决不会将次祸水殃及到红香院。她伸出手摸着小娥的脸颊,“若是红香院就此败落,你又当如何?” 小娥扭过身子走了几步,脚步声极轻,像是轻纱拂过地面,带动着微风。 “人各有命,小娥的命已经跟红香院绑定了,就在前几日,小娥还想离开此处,可今日却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想法。我日后定要留在这红香院里,若是红香院败落,我便跟着它一起被世人湮没。” “小娥。”沈如诗感觉喉咙处像是堵着一块棉花,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小娥转回身子看着沈如诗,眼底已是被一层淡淡的笑意包裹,“小姐不必劝我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就像小姐,明明可以待在闺阁里面老老实实做一个大家小姐,可小姐不也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吗? ”沈如诗一怔,只知道小娥琴棋书画学得好,未料到她还懂得这番大道理。她看着这个脆弱的女子,心里一时间风起云涌,泛上无限的复杂的感觉,她勾起唇角,笑道,“好,我便答应你,一切顺着你的心意 来。” 小桃本以为沈如诗必定会将小娥带走,可听他们两个的意思却不像那么回事。她皱着眉头满心担忧地看着小娥,“小娥,若是小姐不在,他们欺负你可如何是好?” 小满不在意地笑笑,摊开双手,“如今红袖和萱儿被这次的事情吓坏了,哪还有工夫来找我的麻烦,况且日后这红香院便不复之前的热闹,她们呢就算是想要跟我争,也没有什么可争的。” 沈如诗凝神看着她,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复杂,“既然如此,你多保重。” “小桃。”沈如诗扭过头去看了小桃一眼,小桃顿时会意,行了个礼便去收拾行李了。 刚出红香院,沈如诗却突然发现萧天凌送给她的紫苏手链不见了,心里一急,伸出手重重地拍着自己的脑袋,“我这个笨蛋,我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拉下了!” “小姐别着急,我们才出来不远,现在赶回去来得及。”小桃匆忙在一旁安慰着。 “嗯。”沈如诗点点头,扭头就往回走。 萱儿方才被沈如诗下了一通之后,慌慌张张跑回自己的屋子,背后冒出一阵冷汗,被风一吹,刺骨的凉。她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胳膊,出于心理作用,已经感受到身上有一千只虫子在撕咬。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病发了。”她慌慌张张从怀里掏出沈如诗给她的解药,赶紧跑回屋子里面,自己到上热水,准备把药丸投入茶水里面,身后却突然伸出一个黑手,一把堵在她的嘴上。 “唔!唔唔!”萱儿瞪大了眼睛,使劲地蹬脚,背后的那只手传来的用力可不小。她心里害怕极了,今日刚发生谢安之的命案,难道此人是来杀她的? 想到这里,她手里的茶杯顿时滑落,狠狠地摔倒地上,热水溅的四处都是。“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背后那人的声音非常低沉,却又带着三分暧昧,粗糙的手指从她的下巴划过,“我怎么舍得杀你?” 萱儿心头一震,猛地打了个寒颤,难道此人是采花贼?也是,此时红香院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正是混乱的时候,眼下正是采花贼作案的好时机。 “红香院刚才死了人,你若是在这里逗留,保不准会遇到什么事情,我可提醒你了。”萱儿眼珠子一转,此人看来并不想伤自己,可自己也不能白白让她占了便宜,若是被其他姐妹瞧见了,岂不是丢死人了 。 出乎她的意料,那人不屑地冷哼一声,一把将她转过去逼着她与他对视。 “你可真是自作多情。”那人蒙着面,但一双炯亮的眼睛里面却有着说不出的嘲讽。 萱儿顿时感觉自己受到极大的羞辱,伸出手给了他一巴掌,“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可是红香院的花魁,你以为本姑娘稀罕你。”然而冲动之后她立刻开始后悔,她看着那人慢慢扬起下巴,脸上满是憎恶与冷酷,顿时从发梢凉到心底。男子的眼神逼得她不得不后退几步,可刚退了三步,那人便立刻抓起她的手,只是那么轻轻地一用 力,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啊。”随之而来的就是萱儿的惨叫声。 第四百二十二章 惨叫 “很好,叫的再痛苦一点。”那人的声音带着讥笑。 萱儿疼的满头大汗,抬起眼梢看了他一眼,这刺骨的疼痛让她想骂人,看到此人阴冷的眼神,她顿时把流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心里委屈极了。 “你……到底……要怎样?”萱儿费劲地咬着牙问道,她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表情,却总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表情。“就算你是采花贼,也该为自己想想,你若欺了我,怎么逃得出去?” 萱儿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下唇咬的惨白,花容失色,却见那人眼底还是一阵冷酷,甚至比刚才还要可怕万分。“你到底要怎么样?” 那人松开手,伸出手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满脸不屑地看着萱儿,“碰你,我嫌脏。”“你!”萱儿被这羞辱激怒,却也不想再尝尝那痛不欲生的滋味,心里暗自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她完全受到此人的掌控,没有必要激怒他。“好,既然如此,你还在我这屋子里面逗留做什么? ” 那人不笑,目光探向那个解药,眼底的不屑更甚,“你还真是好骗,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萱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底闪过一个念头,皱着眉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笑了笑,笑容里面含着嘲讽,“你自己想。” 萱儿搞不清楚他的来意,却总觉得此人对自己很是了解,她心里决定搏一搏,“你知道这药丸的事情?” 那人不说话,端起案几上面剩下的茶水,扬起嘴角抿了一口。 萱儿见他甚是奇怪,索性咬了咬牙,“你是说,这根本就不是解药?” “不错。”那人放下茶水,满脸玩味地看着她。萱儿心里顿时绷紧,眼底透出一丝失望,现在的失望加上刚才身体的剧痛,整个人迅速瘫软下去。“该死,她竟然骗我,她根本就没有给我解药,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快要死了。不对,不应该啊,她难道就 不怕我将那事透露出去吗?” 那人见听见萱儿嘟嘟囔囔的,顿时大为光火,“你还真是蠢!根本就没有什么毒药,不过是那女人用来唬你的。”萱儿猛地一震,女人?难道这人知道沈公子的真实身份?可一个更大的消息击打着她,她顿时大喜,“你说什么?根本就没有毒药,此言当真?”这可是拿命在玩的事情,她不能大意,她的眼珠子转了一圈 ,满脸狐疑地看着那人。 “那究竟是不是毒药,你怎么会知道,况且我的身体果真产生不适的反应,若它真是毒药,我听信了你的话,岂不是要亏死?再者而言,你又如何得知给我药的人是个女人?” 那人微微眯起眼睛,他的眼神让萱儿觉得像是把天地间的黑暗都凝聚在一起,那种黑让她呼吸停止,无限的恐惧蔓延到心底。“你要做什么?”萱儿后退一步,右脚正好撞到后面的柱子上,她心里猛地一抽搐,那人的手飞度地掠过她的唇间,她顿时感觉到自己嘴里一阵火热,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顺着自己的嗓子里滑落到自己 的胃里。“呃!”她憋得脸胀红,顿时感觉全身发酸,像是有一千根针同时扎入她的身体。“好痛!”她蹲下,伸出手掐着自己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到肉里面去,她抬起眼皮狠狠地看着那人,“你给我吃的究竟是什么 ?” “不过是和刚才那女人给你吃的毒药相同罢了。” “你说什么?”萱儿霍然愣住,反应过来便开始用力地干呕着。 “别白费力气了,我方才喂你吃的药,根本就不是毒药,不过一颗普通的药丸罢了。你现在是否感觉全身经脉有一股寒流涌过,像是有上千把刀子一齐在剜割着你的心?” 萱儿咬牙切齿,“这还不是毒药?难不成你想说你给我喂了一颗糖?” “信不信随你,我若是想杀你,动动手指便能做到,何必要等到现在,你真是蠢,难怪能被别人骗的团团转?” 那人的眼前拢上一层白气,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哼,方才竟敢自称花魁,你是何等货色我难道看不出,难怪你会输给小娥,你这样的蠢货若是能赢得过她,我倒是觉得奇怪了。”“你!”萱儿伸出手指着那人,可这一用力,变感觉身上骤然多了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她咬紧自己的下唇,大瞪着眼睛看着那人,“你胡说,小娥根本就比不上我,若不是有那个姓沈的帮她,她哪里能夺走我 的花魁?”“哈哈哈。”那人见萱儿气成这般模样,反倒是高兴起来,“若是如此,我还真是可怜你,你倒是好,对那个姓沈的摇头摆尾,结果人家却对你爱答不理。最后,你竟然发现自己爱慕的人根本就是个女的,哎 ,我都替你不值。”萱儿听着他的笑声,心里很不得把他捏碎了,可这人说的没错,自己在那个姓沈的花费那么多力气,到头来确实受到这般愚弄,若是没有她,自己也决不会落到今日这地步。她攥紧五指,指头关节握得咯 吱咯吱响。眼底漫上一丝凶狠。 “你可有办法帮我除去她?” “哦?”那人微微挑眉,“你当真要除去她?” “她折磨我,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萱儿脸色苍白,眼底却漫上几丝血丝,几乎一字一顿道,“我要她死。”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抚掌道,“好,如此甚好,你总算是开窍了。我的确可以帮你,不过此法甚是危险,你可愿意?” 萱儿脸上的神色不变,“只要能让我报仇,我做什么都可以。”她看着那人严重燃烧起来的烈火,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眼梢轻颤,“慢着,难道今日的谢安之也是你杀的?”那人不说也不说不是,笑着把脸凑近萱儿,温柔的神情近乎狰狞,“你说呢?” 第四百二十三章 帮凶 萱儿身子猛地一颤,听着那人伏在她耳边说着。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惊雷一样在她的耳边炸开,那人说完,便微笑着后退几步,一双逼迫性的眸子锁住萱儿。萱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攥在一起,唇畔颤抖,“不,不行。香五娘待我不薄,我若是如此,便毁了她的红香院,我怎么对得起她。况且,若是真的你说的去做,这里这么多人,岂不是都要受 到牵连?我以后要如何是好?” 那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怎么,你怕了?”他瞪着眼睛看着萱儿,伸出手掐着她的脖子,“你若是怕了,我此刻便只能送你上西天了。” “你要干什么,住手,快住手!”萱儿被那人掐着,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用力地伸手掰开他的手指,没有丝毫作用之后,背过手打翻案几上的瓷杯,咔嚓,就是一阵清脆的声响。 “谁?”远处有人叫到。 “唔唔”萱儿用力地扭过头,那人看着外面朝着这边而来的几个人,眼底闪过一丝凶狠,“怎么,你想让我把他们都杀了吗?” 萱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你不想杀我,若是想要杀我,我早就死了。”那人一双眸子锁在萱儿脸上,轻哼一声,松开手,萱儿猛地咳嗽起来,待到她的咳嗽声小一些了,那人开口道,“你若是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你今后的日子荣华富贵,称心如意。倘若不然,你便同他们一 起死吧。” 萱儿背后冒出冷汗,抬起眉头看着那人,半晌嘴里蹦出几个字,“好,我去做。” 那人冷笑几声,伸出手指着萱儿的鼻子,“最好别骗我。否则我让你痛不欲生。” “萱儿姑娘,方才是你在叫喊吗?”两个小厮迅速跑进来。 萱儿回过头看他们,不出一刹那的功夫,方才那人便消失不见,如一阵旋风一般不见踪影。 萱儿见那人走了,便也长舒一口气,看着那两个小厮,“哦,方才我不小心打翻了瓷器,没什么大事,害你们担心了。”说着,她便蹲下身子捡着地上的碎瓷片。 那两个小厮面面相觑,这可不像萱儿姑娘平日的口气,她平日里向来是嚣张跋扈,今日确实是温柔不少。他们挠了挠头。 “萱儿姑娘怕是因为今日的谢安之的事情受了些惊吓吧,不打紧,那杀人凶手快活不了多久,小的们听说凌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情是凌王做不到的。” 萱儿想起他们口中那个“杀人凶手”,也就是方才威胁她的那人兴许还没走远,便只是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那两人见萱儿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以为她是害怕了,笑着对萱儿说道,“萱儿姑娘你甭怕,要是那人再敢来,兄弟们一定会护着你,莫要让那杀人凶手伤了你。” 他说着,也蹲下身子帮着萱儿一块捡起来。 萱儿抬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有意无意地搭着话,脑子里面却满是刚才那人对她说的话。 “刺啦”她握紧手里的瓷片,掌心被瓷片划破,渗出殷红的鲜血,旁边的两个小厮一看,顿时一惊,“萱儿姑娘你的手受伤了,哎,我们跟你说这事情我们哥俩个来就好……” 萱儿噌的一声站起来,看着他们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你们若是愿意收拾,你们两个收拾便是。” 那两人还愣在那里,萱儿的目光已经从他们脸上移开,走出去看着隔壁的屋子,眼底射出凶狠的光芒,“你必须死。” 沈如诗和小桃刚回到红香院,她们在屋子里面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那紫苏手链的影子。 “小桃,你去那边看看,一准在这个屋子里面,不可能凭空消失。” 小桃叹了口气,“我方才还在小姐身上瞧见了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小姐,我们已经翻了一遍了,不然就……” 沈如诗瞪了她一眼,“住口。”她的语气有些急躁,转过头继续翻着床褥,“那紫苏手链是凌王给我的,若是下次他不见拿东西戴在我手上,定然升生气。” 小桃满脸坏笑地看着沈如诗,“小姐,你何时这么在乎凌王的东西了?” 沈如诗捞起那根筷子朝着小桃的头上敲去,“你鬼心眼倒是多,谁说我在乎凌王的东西,我不过是嫌他罗嗦,若是紫苏项链不见了,我还要同他解释。” 萱儿偷偷站在屋外听着两人的谈话,摊开手掌,垂下头看着手里的紫苏手链,眼底泛动一丝狡猾的光芒。随后,她握紧手,将紫苏手链放回自己的怀里。那人说的果真没错,这位假冒的沈公子当真是丞相府的沈小姐,凌王的未婚妻。她勾起唇角,轻哼一声,“我一个青楼女子,能杀了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倒也 是有趣。” 那紫苏手链是沈如诗威胁她的时候她趁机从沈如诗身上偷来的,本想着能卖个好价钱,没想到竟然是凌王的东西。 她笑了笑,“沈小姐,这东西还是由我保管着吧,你很快就要死了,这么好的东西戴在你身上岂不是浪费。” 沈如诗正专心地找着,可找了两柱香的时辰也不见有紫苏项链,直起腰长叹一口气,“还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偏偏就不见了呢?” 小桃灵光一闪,满脸认真地看着沈如诗,“小姐,你说会不会被别人偷了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沈如诗,沈如诗的思绪陡然绷紧,回过头仔细看了小桃一眼,伸出手指了指她的鼻子,“你还别说,倒真是有这个可能。” 她闭上眼睛,百日的情景飞速地在脑海里面略过,突然,她睁开眼睛,一道白光闪过,“一定是萱儿,一定是她趁着我靠近她的时候偷偷从我身上把紫苏项链拿走。”“萱儿竟会有如此大的胆子!不对,小姐,小桃觉得有些奇怪,萱儿她不缺钱啊,为何要偷走小姐的紫苏手链?” 第四百二十四章 紫苏手链 “我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沈如诗扭头就走,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发现异样,她伸出手拽着门,眼底闪过一丝恨意,“该死的,这门果然锁住了。” 小桃闻言一惊,四处扫了一圈,伸出手捞起一把斧子朝着门劈去。 外面的人声音尽是嘲讽,“没用的,钥匙在我这里,你们出不来的。” 沈如诗听出这声音是萱儿的,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她皱起眉头跑到窗下,用力地推着窗子,可不幸的是,窗子也被封住了。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萱儿这次是存心不想让她们出去了,可就算是把她们所在这里又有何用。突然,她闻到一阵刺鼻的味道,窗外股股浓烟渗进来。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满脸的警惕,“糟糕,她放火了!” 小桃听后浑身一震,更加用力地砸着门,朝着门外大喊着,“萱儿,你这个疯子,我们小姐好心放你一命,你竟然想烧死我们!” 萱儿笑了笑,沈如诗透过缝隙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心里生出一丝悔意,对于这种人,怎么能心软! 她稳了稳神,看着萱儿,“萱儿,你可想好了,你当真烧死我们?”股股浓烟顺着缝隙漫进来,沈如诗猛地咳嗽几下,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顺手找了一块布,染湿了捂在嘴巴上,直觉告诉她,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必须赶紧阻止萱儿这疯狂的报复,否则他们必定要死在这 鬼地方! “萱儿,你这么做,等于自尽。红香院那么多人盯着,他们现在一定往这里赶了,大火烧死我们之前,他们一定能赶过来,你到时候如何是好?” 沈如诗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了,她扶着窗户,努力地平稳自己的情绪。 萱儿满脸的不在意,擎起自己手里的紫苏手链,放在眼前看了看,“这手链是你的吧?” 沈如诗抬起眉头满脸怒意地看着她,“果然在你那里!” “不错。”萱儿笑笑,将紫苏手链放回自己的怀里,“这紫苏手链我很喜欢,谢谢。” 沈如诗此刻很想骂人,若是有可能,她会狠狠地揍她一顿。 萱儿继续道,“你就别巴望着还会有人来救你了,我告诉你吧,我打算,烧掉整个红香院。” 萱儿的语气变得格外阴冷,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满口咒怨的魔鬼,从外面传进来,沈如诗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这声音比这要人命的白烟更加可怕。 “你……简直是疯了!”沈如诗瞪着眼睛看着外面的人影,手心里冒出冷汗,她不得不承认狗急跳墙这个道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狗急跳墙了。 “你把红香院都烧了,那你岂不是也完了?”沈如诗皱着眉头眼神凌厉地看着她。 萱儿的神情突然变得古怪,抬起眉头,几乎疯狂。“我自然有办法脱身,不用你操心!若不是你男扮女装骗得我的欢心,屡次帮助小娥伤我害我,我至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吗?沈小姐,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得罪了我,你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观音 菩萨也保不了你!” “哼,我真是蠢,方才还相信你的什么鬼话,吃了毒药,简直是好笑。你不杀我,我现在就要杀了你。待在这里吧,我倒是想看看你那细皮嫩肉被烧成灰变得巨丑无比的样子,哈哈哈。” 沈如诗的十指攥紧,满脸恨意地看着萱儿,“就算你对我对小娥有怨恨,可香五娘一直帮你,你若是毁了她的红香院,你能心安?” 萱儿正准备走,听见沈如诗的话,冷笑一声回过头。 “我什么都不在乎,留在红香院,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穿金戴银,离开了红香院,我照样能用友万金,我何必眷恋?香五娘不过也是个生意人而已,她只讲求一个利字,我又何必跟她讲求情字?” 沈如诗正欲开口,却突然听到扑通一声,透过那浓密的白烟,她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顿时面色大变,“小桃!” 小桃晕倒在地,她立即跑过去,被桌子绊了一下,一头栽在地上,她坐下,把小桃拉进自己的怀里,伸出手放在她的鼻下,长舒一口气,“太好了,还有呼吸。” 她拿起自己的那根湿布料,堵在小桃口鼻上,向后看去,原来窗外站着的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萱儿刚才的话还在沈如诗的脑海里面回荡着,她说她要毁了整个红香院! “怎么办,怎么办?”沈如诗目光飘忽不定,眼下自己被锁在这里,外面的火势愈燃愈裂,自己根本就逃不出去,性命堪忧,怎么就红香院上上下下几十人? “小桃,小桃,醒醒,快醒醒。”沈如诗朝着她的天中穴用力地砸去,怀里的人顿时有了反应。 “咳咳咳”小桃剧烈的咳嗽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影被那一阵白雾遮挡,已经十分模糊了,她伸出手拉着沈如诗的手,“小姐你不要管我,快出去,快啊!” 她用力地推着沈如诗,沈如诗抓住她的手,“小桃,你那里有可以做暗号的东西吗?” 她刚说完这句话,被烧焦的木头砰地一声砸下来。 沈如诗耳朵灵敏,连忙拉着萱儿向一旁翻滚,“小心!” 她抬起头看着,房屋上面的木屑开始落下,紧接着就是大的木块。沈如诗喘着粗气,意识到现在的局势已经很危险了。她坐下来,极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眼下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她们。 “我们出不去的,我出不去,你也出不去。”沈如诗左右思量一番,眼下的火势极猛,是从外面攻进来的,萱儿将门锁住,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冲出去。她没想到死亡来的这么快,就在上一秒她还在为自己找到了锦香草的下落而感到惊喜的时候,下 一秒,她就要被死神吞噬。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平静,“门锁住了。我们闯不出去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恐惧 “小姐,我怕,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小桃哭的凶,身子伴着哭声抽搐,伸出手紧握着沈如诗的手。“小姐,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沈如诗的眸子微敛,心里想起一个人。她拉着小桃的手,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平静的笑容,“会,会有的。” 沈如诗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片模糊,思绪混乱,她用指甲划破自己的肌肤,想通过痛觉保持清醒,可是身体却感觉不到任何一种不适感。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人破门而入,那束光穿过白烟,落到她的脸上,不知为何,沈如诗竟能感觉到一阵温暖。她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知道,咳咳咳 ,你一定会来。” 萧天凌见沈如诗这副模样,眼神多了一丝疼惜,抱起沈如诗就往外冲。 沈如诗抓抓他的衣裳,擎起头趴在他的耳边,“还有,还有小桃……救她。” 萧天凌没时间犹豫,“先救你出去!” 萧天凌冲到门口,屋梁上一块滚热的木头砸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白光,霍然转身,那木头没有伤着沈如诗,却砸在他的左臂上,顿时,响起一阵刺啦刺啦的声音,萧天凌左臂上的肌肤顿时炸开。 他痛的渗出一身冷汗,咬着牙把沈如诗送出去。 十三他们在外面守着,见萧天凌冲出来,方才那可快要蹦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他看着萧天凌左臂的伤,顿时大叫起来,“王爷受伤了!” 萧天凌咽了一口气,忍着剧痛,沈如诗在他的怀里,伸出手抓抓萧天凌的衣裳,“小桃,小桃……” 萧天凌眸底闪过一丝古怪地光芒,犹豫片刻。 若是此时派人进去救小桃,指不定救了个活的死的,还会折损他的人手,可沈如诗这般苦苦哀求自己,他感觉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 “来人,把里面那个女人救出来。” 十三听后一怔,看着周围的兄弟都没有有些犹豫,将目光落到萧天凌脸上,“王爷,里面不过是一个丫鬟,死了就死了,兄弟们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怎么能为了一个丫鬟送命?” 萧天凌一怒,尽管手上,可他出手依然迅敏,他拔出十三的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上面,“怎么,还要我亲自进去一趟吗?” 十三浑身一震,“王爷,属下不敢,属下……属下亲自去!” 萧天凌把剑拿下,十三长吸一口气,猛地顺着窗口跳进去。 过了片刻,十三也遍体鳞伤地把小桃救出来。 萧天凌向外一望,这红香院大火通天,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出不去了。他当机立断,“赶快离开这里!” “可其他人?”死士看着萧天凌,深知此话不是自己该问的,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萧天凌看了他们一眼,“报官。” 他并非对任何人都仁慈,救沈如诗,不过是他心愿,可要搭上命救其他人,他不愿。 萧天凌将沈如诗带到凌王府后,为了避免给沈如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隐瞒她的身份。 沈如诗整整昏迷了十日。 萧天凌守在床边,左臂包扎着绷带,脑海里面回响着方才请来的那大夫的话,那大夫说沈如诗活不过三日了。萧天凌已是愤怒,派人将那大夫杀了。 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沈如诗,愁眉不展。 “凌王也有如此忧愁的时候啊!”背后响起一个声音,萧天凌一听,便知道是玉手观音来了。他所有的沮丧顿时消散,蓦然转回身子看着玉手观音。大步走到他面前,“太好了,你来了,如诗便有救了!” 玉手观音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沈如诗的额头,皱起眉头看着萧天凌,“这孩子怎么伤成这样?昏迷了几日了?” “十日。”萧天凌声音低沉,“是我照顾不周。” 玉手观音伸出手阻止萧天凌,“凌王自然不用跟我道歉。这丫头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若是不倒弄出点什么事情,绝不善罢甘休。” 萧天凌听着玉手观音说着,垂下头满脸复杂地看着沈如诗,“怕是她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便不会再那么冲动了。” 玉手观音摸着胡子,摇了摇头,长生叹道,“凌王还是不了解这丫头啊!” 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株朱莎草,放在沈如诗的鼻子上闻了闻,不过半柱香的时辰,沈如诗便醒来。 萧天凌满眼惊奇地看着玉手观音,这么多年了,他的确见识过不少玉手观音的医术,可像今天这么神乎的,还是第一次见。 “咳咳咳”沈如诗轻声咳嗽两声,揉着眼睛,萧天凌慢慢把她扶起来。 沈如诗醒来后,四处看了一眼,开口问道,“我这是在何处?” “凌王府。”萧天凌声音满是关怀。 沈如诗仔细回想,向起漫天的大火,顿时一惊,伸出手抓住萧天凌的衣裳,紧张兮兮问道,“小桃呢,她在哪?” 她记得,那日萧天凌冲进火海里面救她出来,可她的记忆力却完全没有小桃被救出的场景,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萧天凌抓住沈如诗的手,“你放心,小桃现在在养伤。” “她还活着?”沈如诗眼角挂着泪水,满脸激动地看着萧天凌。 “活着。”萧天凌点点头,“你倒是重情重义。”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这世上,小桃对我最好,我们虽然不是亲姐妹,却比亲姐妹还要亲。” 那几字在萧天凌听来格外扎耳,他微微蹙眉,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他抿着唇,没有问出。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缓缓将目光转移到玉手观音身上,“方才是你救了我?” 玉手观音笑得有些古怪,“若我说是我救了你,你当如何?”沈如诗也跟着笑笑,“你要如何?怎么,赏赐给你打的酒喝完了,这次还要我去南山那地方跑一趟吗?我便知道你这人是不会白白给人好处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恩情 玉手观音看着她,“得了吧,你现在身体还未痊愈,若是让你去南山那地方跑一趟,出了危险我岂不是罪过?” 沈如诗笑笑,突然想起点什么,转过头看着萧天凌,紧张兮兮地问道,“红香院,毁了?” 萧天凌看出沈如诗眼底的悲伤,本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可被她这么问着,此刻不想隐瞒。“不错,那场大火夺取了红香院的一切,官府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灰烬。” 沈如诗木木地盯着萧天凌,两汉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她伸出手擦干泪水,刚擦干泪水,下一滴泪水又顺着眼角流出。 萧天凌和玉手观音都有些怔,他们几乎不曾看过沈如诗哭,今日她哭起来,他们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此事不干你的事,你莫要自责。”萧天凌拿出自己的帕子递到沈如诗跟前,“与其伤心,倒不如做点什么。” 沈如诗此事平静得很,可她却是这般平静,越是让人担心。“若不是我,红香院那些人不会死,我发誓,我要替他们报仇!” 她抓着萧天凌的胳膊,萧天凌闷哼一声,沈如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他手臂上包扎的绷带,满脸的惊讶,“你受伤了?” “无妨。”萧天凌语气淡淡的,仿佛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与他无关。 玉手观音叹了一口气,“听说是那日为了救你,被烧伤了。” 沈如诗霍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脸上满是担忧,“你为何不告诉我?” 萧天凌还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男儿受点伤就要哭天抢地,这个说那个说,岂不是太懦弱?” 沈如诗心里涌上一个念头,她之前发过誓,绝不伤害女人和孩子,可萱儿的行为让她痛恨到极点,她心里暗自许诺,若是再碰到萱儿,她一定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她宁愿做个恶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恩恩爱爱的,我受不了受不了!”玉手观音摆摆手,扭过头去,说的沈如诗和萧天凌脸上满是尴尬。 “净胡说八道,我们现在讨论这么重要的问题,气氛都被你搞砸了。”沈如诗看了一眼玉手观音,从怀里掏出小娥给她的药铺记录,“你上次让我去找的那个锦香草,已经有下落了。就在谢安之的药房里。” 玉手观音没有接过沈如诗手里的东西方,反倒是看了一眼萧天凌,伸出手指了指他的鼻子,“凌王,老夫方才说过什么?”他挑着眉头,一副看了让人很想揍他的模样。 萧天凌清了清嗓子,目光从他脸上扫过,“你赢了便是。” 他缓缓将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脸上,“你还要查下去?为了这药物,死了多少人,连你自己都差点把命搭进去。” 他本以为她会收手,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执着。 沈如诗认真地看着萧天凌,“凌王,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袖手旁观。若是我不找到克制采荷体内蛊虫的药物,他日倘若这蛊毒传播开,将会死更多的人。我就算是死上一切次一万次,也绝不会放弃。” 沈如诗盯着萧天凌,原本她只打算复仇,可如今开来,自己像是走上了岔路口,这件事情她不得不做,否则会违背自己的良心,身为医者,只当是救死扶伤,她记得这是前世玉手观音跟她说过的一句话。 若是利用医术只为自己,那她跟自私自利的萧天喻和沈如画又有什么区别。 “无论是付出任何代价?”萧天凌凝眸看着她,眼睛里面像是囊括了宇宙,浩瀚而且神秘。 沈如诗点点头,“不错,在所不惜。” “好,好,好!”玉手观音在一旁抚掌道,“凌王,你能娶这样一个女人,真是你的福气啊!” 萧天凌极其认真地看着沈如诗,“本王帮你。” 沈如诗垂下眸子看着萧天凌的伤口,心里一酸,为何每次出了事情都要将他牵扯进来?这次红香院的事情跟萧天喻必定有脱不开的关系,她不能让萧天凌为了她丢了性命。更不能让萧天凌为了她而输给萧天喻。虽然她不知道萧天凌究竟能为她付出多少,在她和皇位权利之间会选择什么,但 此刻她也不愿自己如此拖累他。 “不行。此事我自己去办便好。” 萧天凌拽起她的手,“为何,你不信任本王?此事三哥已经出手,他手下死士众多,你以为你可以以一人之力对付那么多习武之人?” 沈如诗神色极其认真地看着萧天凌,并没有被他这股气势吓倒,“两人之间的较量不应该以武力评判,而是应该以这个。”她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智慧,凌王。” 萧天凌笑笑,“本王自认为不比你笨。” 沈如诗也甚是坚定,“可凌王你受伤了,若是暴露在萧天喻的视线之下,怕是有危险。” “你是说本王的死士没有三哥的厉害?” 沈如诗被萧天凌问的有些无言,她知道他就是在故意找茬,她看了看一旁偷笑着的玉手观音,长叹一口气,唇角勾起一个弧度扭过头看着萧天凌。 “凌王,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允许你跟着我,不过要偷偷地跟着,不许让任何人发现。” 萧天凌点了点头,“不错,不过你若是有危险,本王绝不会坐视不理。” 沈如诗点点头,“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 她想了一阵,“小桃就暂且留在凌王府吧,直到她把伤养好之前,我不会再带着她出去。” 萧天凌听出沈如诗的意思,皱着眉头看着她,“你现在便要离开?不行,现在你的伤还未痊愈,若是旧伤复发,如何是好,必须在修养三两日。”沈如诗听着萧天凌在那里唠唠叨叨的,第一次觉得凌王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她嘴角溢出一抹笑意,“凌王,来不及了,我这一睡就是十日,不知耽误了多少事情,你若是再让我闷上三日,必定把我闷坏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拿你没办法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好罢,本王真是拿你没办法。” 沈如诗临走前,还有模有样地生伸出手指着萧天凌,“凌王别忘了自己的承诺,不许跟着我。” 她这一句话把萧天凌心里最后的念想也给打断了,萧天凌看着她,干咳了两声,目光从玉手观音脸上飘过,“知道了,你去罢!” 沈如诗走后,萧天凌越发觉得玉手观音方才的笑意有些怪异,他回过头看着玉手观音,“神医你真的要让如诗冒这个险?” 玉手观音摸着胡子,脸上的笑容更加古怪,“这丫头甚有天赋,若是她能闯过这一关,我便收她为徒。” 萧天凌骤然想起沈如诗和玉手观音的“假师徒”关系,甚是费解,目光狐疑地从玉手观音脸上扫过,将手背会身后。“神医,若是她出了危险如何是好?” 玉手观音看着萧天凌笑道,“有凌王护着,她能出什么危险?”他笑着解开自己的酒壶,仰起头喝了一口,顿时快活似神仙,走起路也如云般,缥缈轻快,他歪歪扭扭走到萧天凌面前,伸出手指着他,“老夫先走了,听说北泉哪里来了些好酒,我倒是要去尝尝,有没有 我这南山的酒好喝,哈哈哈。” 萧天凌看着玉手观音的背影,半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如诗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装扮,处于身份的考虑,她还是搞来了一身男儿装。她打听了一路,找到了谢安之的安泰药铺。 沈如诗到达安泰药铺的时候,药铺正正是冷清,没有什么顾客,只有一个伙计在那里整理药材。 沈如诗伸出手虚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清咳两声,“伙计,你叫什么名字?” 阿贵放下手中的薄荷草,抬起头看着沈如诗,盯着她看了半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小白脸真是奇怪,还头一回见到来买药的问他的名字。 “我叫阿贵。” “阿贵。好名字。”沈如诗笑笑说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阿贵更觉得奇怪,他看了沈如诗半天,犹犹豫豫道,“就我一个人。” 沈如诗点点头,随便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样给我来一两。” 阿贵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见这小白脸的穿着也不像是有钱的模样,一出手还挺阔绰。他眼珠子一转,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沈如诗伸出手开始抓药,阿贵却一把抓住他的腕子,“等等等等,哪有你这么奇怪的买药的人?你是不是隔壁药铺派来细作?” “啊?”沈如诗一怔,她不得不承认,阿贵的想象力真是可以,现在安泰铺子的生意这么差,还有那个药铺会在他们身上花心思? 沈如诗缩回手去,满脸无奈地给阿贵解释着,“是这样的,我家主人是个大夫,我只是按照他的给的方子采些草药回去,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贵见沈如诗面色坦诚,长舒一口气,“罢了,我信了你了。” 沈如诗趁机走进去,打眼从屋里面扫过,并未见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转念一想,也是,那么重要的东西谢安之若是放在寻常人可以找到的地方,岂不是 蠢死了。 “咳咳咳”沈如诗清咳两声引起阿贵的主意。其实她不必咳嗽,阿贵的注意力也一直在她身上。 沈如诗道,“听说你们安泰药铺的掌柜的前两天去世了?” 阿贵抬起眉头看了沈如诗一眼,“这都是十日前的事情了,你现在提起,不是戳中我的伤心事吗?”沈如诗满脸尴尬,她突然想起,自己这一睡就是十日,谢安之的死,在她的记忆里,果真就是前两日的事情一般。她朝着阿贵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谢掌柜死了,我也很伤心,人死不 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 阿贵看着沈如诗,伸出手摸了摸头,“我觉得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用一种看贼的眼神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心里白了阿贵一眼,一个小伙计这么警惕,将来一定娶不到媳妇!她直接切入正题。 “谢安之去世之前,没有给你们留下什么?”阿贵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看着沈如诗,“你这是什么意思?整个皇城的人都听说了我们掌柜的是死于非命,他不知自己会遭遇不幸,哪里会给我们留下什么?我说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有趣,我说你就是隔 壁药铺的骗子没错!” 他说着目光向四处扫了一眼,捞起那边的扫帚朝着沈如诗打去,“你赶紧走,你再不走,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哎。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沈如诗向外扫了一眼,见路上有两个卖糖葫芦的人神情很奇怪,眼底闪过一丝白光,连忙朝着阿贵笑道,“好吧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其实在谢掌柜死前见过他。” 阿贵手上的动作停下,一脸狐疑地看着沈如诗,“你见过掌柜的?”他的眼珠子一滚,满脸警惕地问道,“你跟掌柜的死有什么关系?” “哎唷,我跟掌柜的死能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逛窑子的时候见过他一面,这次来,也是替你们谢掌柜完成遗愿。” 沈如诗暗自擦了一把汗,谢安之若是能有阿贵这么从谨慎小心,估计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我们掌柜的遗愿?”阿贵明显地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沈如诗笑笑,有一种像是成功地把孙猴子压在自己的五指山下的感觉。“你们掌柜的别的不操心,就是担心他这安泰药铺后继无人,就此败落。” 沈如诗伸出手指了指,“你看看你们这药铺,现在的景象可真叫一个凄凉,啧啧啧,若是谢掌柜看到,心里估计要不好受了。”沈如诗见阿贵垂下头,一副垂头丧脑的模样,向里面一探,还有个伙计躺在里面睡觉,自己方才没发现。 第四百二十八章 善意的谎言 她顿时有了主意,伸出手朝着阿贵鼻子上一指。 “你们谢掌柜特意强调,一定要让我把话带到,说是要让你继承这安泰药铺,这安泰药铺数你最认真,最机灵,其他的人都没有你得他心意。” 沈如诗见阿贵脸上闪过一丝喜意,脸上的戒备也放松不少。她笑着上千拍了拍阿贵的肩膀,“我方才呢,不过是替谢掌柜考察一下你,你总算是没有令他失望,将来这安泰药铺就靠你了。” 阿贵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此话当真,谢掌柜真的这么跟你说?” 沈如诗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沈如诗扬起眉梢笑了笑,伸出手指着那边的草药。 “对了,谢掌柜还让我嘱咐你,这白芍和卿柏荷日后要放在一起卖,能卖个好价钱,还有南翔那里发现了闾香药,跟这红果的药效差不多,而且比红果的价钱要便宜,日后就用闾香药代替红果……” 沈如诗叽叽喳喳说了半天,阿贵本来还对沈如诗的话心存疑惑,见她这么了解药铺的药材,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沈如诗看看他面试惊讶的脸,朝着他微微一笑,“都是谢掌柜告诉我的,他给我写了个纸条,我给丢了,还好我记在脑子里面了。” 其实沈如诗说的好多阿贵都不知道,不过这更让他坚信沈如诗方才说的话都没有骗他。 “方才是我误会你了。”阿贵满脸羞愧。 沈如诗大方得很,伸出手拍拍阿贵的肩膀,“无妨,无妨。”她眼底闪过一阵白光,“你若是觉得愧疚,不如就帮我一个忙如何?” 阿贵眨眨眼睛看着沈如诗,心想这人不会是要勒索自己一笔财产吧? 沈如诗笑笑,凑到他的耳边说道,“你听说过安泰药铺的锦香草这中草药吗?” 阿贵骤然之间瞪大眼睛看着沈如诗,沈如诗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谢掌柜想前些日子从几个大人口中打听到,不久之后皇城内就会把这草药列为禁药,大规模搜捕,若是安泰药铺里还有锦香草,必须要赶紧处理干净,否则让官府查出来,安泰药铺可就完了。” 阿贵神情紧张的看着沈如诗,“此话当真?” 沈如诗地点点头,“我骗你做什么,这是谢掌柜的原话。” 阿贵两只手搓来搓去,搓出冷汗,“也是,泰安药铺有锦香草的事情,也只有谢掌柜和我知道。” “阿贵!”外面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沈如诗和阿贵同时扭过头去看着,只见一个穿戴十分艳丽的女人朝着这边走来,扬起手里的帕子朝着阿贵打招呼。 沈如诗朝着阿贵笑笑,“阿贵,你艳福不浅啊!” 阿贵的脸顿时蹿红,看了一眼沈如诗,“嘘,少胡说八道,这是谢掌柜的相好的,王家的五姨娘呢。” 沈如诗眼眸微敛,朝着那五姨娘看去,此人搔首弄姿,即便是在大街上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风骚,若不是阿贵及时道清她的身份,沈如诗还以为她是窑子里面走出来的。 五姨娘走近了,朝着里面一望,望见沈如诗的背影,“阿贵,屋里有客人?” 阿贵想起沈如诗方才的话,朝着五姨娘点了点头,“哪的客人都不如五姨娘这个贵客重要,五姨娘要点什么,阿贵这就给您抓!” “呦呦呦。”五姨娘拿着帕子朝着阿贵脸上一打,“你倒是嘴甜呦,哈哈哈。” 沈如诗想起阿贵说这个王府的五姨娘是谢掌柜相好的,可眼下看来,谢安之死了,这五姨娘反倒是快活得很,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伤心之处。 阿贵憨笑着摸着脑袋,对付沈如诗这样的“老实人”他自然是有招数,可遇到五姨娘这般的,便没了刚才的威风劲。在他眼里,五姨娘可是个厉害角色,把谢掌柜都哄得乖乖听话,他自然是对付不了的。 五姨娘有意无意伸出手指了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她不过是接着买药的由头出府勾搭男人,自然也不知道要买什么有用的药,只是挑了几个颜色鲜艳的包起来。 沈如诗躲在门后,侧着身子偷看着。 阿贵突然看见五姨娘腰间挂着一个小香囊,香囊上绣着一片四叶草的形状,香囊倒是别致。 “这屋子里面是哪位俏公子,让我瞧瞧。”五姨娘见屋里面那位身材不错,笑着往里面走。 五姨娘走得越近,沈如诗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她缓缓闭上眼睛,玉手观音曾经给她一小片锦香草让她辨识,这味道跟玉手观音那锦香草的味道倒是有三分相似。 沈如诗眸子闪过一阵白光,五姨娘快走到她身边,却突然被阿贵喊住了。 阿贵手里拿着药挡在五姨娘眼前,咧开嘴笑道,“五姨娘,你要的草药包好了,这是醉枣,每日早晚泡上一次,对皮肤好,五姨娘这皮肤白皙如雪,可赖着这醉枣的好处呢。” 五姨娘停下脚步,翻了阿贵一个白眼,“就你嘴贫。” 五姨娘走后,沈如诗皱起眉头看着阿贵,“我方才跟你说的,还记着吗?锦香草在何处?若是晚了,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一说起这个,阿贵恍然大悟道,“我这就去给你找找。” 他一边找着一边说道,“真是可惜了,这锦香草若是卖的话,定能卖个好价钱,怎么就被列为禁药了呢?哎,这次我们安泰药铺可就要吃大亏了。” 沈如诗听着他在那里罗罗嗦嗦了半天,目光从门缝探出,刚才守在屋外的两个人还在那里蹲着,沈如诗有些不耐烦地看着阿贵,“你找到了没有,大老爷们的,罗里罗嗦的。” 阿贵听到她的话,停下手中的动作,满脸愁绪地看着沈如诗,“我都翻了两遍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没有!你方才不是说安泰药铺有锦香草吗?”沈如诗立刻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不信,你再找一遍试试。” 第四百二十九章 真心话 “我骗你做什么,你找也是没有,这里的药材我最熟悉了,我翻了两遍,连个锦香草从影子都没看到。”阿贵有些急了,大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这么重要的东西,谢掌柜是不是把它藏在别处了。” 沈如诗看着阿贵,眼底流过一丝复杂。 阿贵恍然大悟,看着沈如诗,“你方才不是说过,谢掌柜知道官府要把锦香草列为禁药吗?没准他一早就藏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也不用担心了。现在留着也是祸害,不见了的好,不见了好啊!”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什么官府要查,那都是她编造的!谢安之怎么会提早知道把它藏起来呢! 她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王府的五姨娘身上的香味,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既然谢安之身上没有,那边然放在了别处,难道刚才那五姨娘的香囊里面真的是锦香草? 无论是不是,她都得试试。沈如诗长吸一口气,抬脚往外走。 阿贵见沈如诗来去匆匆的,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她就要走了,“哎,等等等等。”他拦在沈如诗面前。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你又要做什么?” “你怎么走的这么急,我还寻思让你帮我做证。”阿贵的神情不似当初,嘴角勾起的笑意甚至还带着一丝祈求。 “作证?”沈如诗蓦然一怔,皱着眉头看着他,“你让我为你作证?” 阿贵点了点头,“你方才说,谢老板要把安泰药铺传给我的事情,他们定然不会白白相信我,若是你能帮我作证,他们就不会找我麻烦了。” 沈如诗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一把甩开阿贵的胳膊,朝着他眯着眼笑了笑,“你自求多福吧。” 沈如诗的身影陡然闪过,像是一阵风一样刮得没影,阿贵大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原来站着的地方,半张着嘴巴,“哎,我说这人怎么这样?” 沈如诗巧妙地躲开门口的两个细作,心里骂着萧天喻怎么这么卑鄙,可谁知走到路口,便又撞到一个细作。 沈如诗立刻扭头,走上另一个岔路口,可这个细作的跟踪能力的确是顶级了,跟着沈如诗饶了好远。 沈如诗顺手捞起一个草帽戴在自己头上,“该死的萧天喻,直接出手便是,罗罗嗦嗦的让人厌烦。” 她刚嘟囔完,突然有一个身影撞到她身上。 “哎!”沈如诗惊呼一声,低下头看到那个孩子之后,呼吸却突然凝滞,“灏儿。” 孩子的眼神还如以前一样,永远漆黑一片。他拉过沈如诗的手,镇定自若地说,“跟我来,我带你甩开他。” 沈如诗一怔,眼神随即变得坚定,跟着刑天灏穿过一条密道,成功地甩开令人厌恶的尾巴。 沈如诗脚步停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刑天灏,“你怎么知道这个密道。”据她所知,刑天灏还是第一次来到皇城,怎么可能那么熟悉这里的地势。 刑天灏满脸的不在意,两只手环着胳膊,“我自己找的。” “你自己找的?”沈如诗的神情更加吃惊。 沈如诗上下打量刑天灏一遍,她记得自己嘱咐过沈府的人,要给刑天灏穿最好的锦缎,可他们给他穿得却是粗布衣裳。沈如诗心里多了一丝怒意,她走之后,沈府的人定是虐待刑天灏了。 “灏儿,从现在开始,府上若是有谁对你不好,你便把他的名字记下来,等姐姐回去收拾他们。” 刑天灏对于姐姐那两个字很不满意,闷着头,没说话。 沈如诗摸了摸他的脸,“看你这面黄肌瘦,饿成什么样了。那群墙头草,我回去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早就离开邢府了。”刑天灏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面满是平静,对这件事情毫不在意。 沈如诗霍然挑起眉头看着他,“你说什么?他们竟然把你赶出来?实在大胆!”若是那些人现在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将她们打烂! “他们难道不知道风水轮流转的道理吗?我不过是一时失意,他们这般赶尽杀绝,不怕我回去报仇吗?”沈如诗嘟囔着,低下头看看刑天灏,却见刑天灏满脸的不在意。 他的目光紧盯在沈如诗身上,见沈如诗如此担心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我自己走的。” 沈如诗方才的火气顿时变成满脸的疑惑,“你自己离开的?为何?” 刑天灏认真地看着沈如诗,“是你把我带到沈府的,你都不在那里了,我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沈如诗一怔,被孩子眼里那层漆黑的光芒摄住。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想到这里,沈如诗觉得十分愧疚。想起自己走的时候只是满脑子想的锦香草的事情,本以为刑天灏老老实实呆在沈府没有什么危险便也是一件好事,却忘记了这孩子不同于其他的孩子,他心性高傲,怎么 可能愿意被锁在沈府呢? 一个念头突然击中她,她紧张兮兮地看着刑天灏,“我离开之后,你便离开了?” 刑天灏点点头,“嗯。”沈如诗的心顿时像是被刀割一样的疼痛。自己离开这么久,在这期间,刑天灏也一直漂泊在外。她低下头看看他身上穿得破布衣裳,还有他那小脸上的伤痕,心里顿时揪紧。可想而知,刑天灏在这段日子 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沈如诗抱紧刑天灏,心里一阵酸痛。她能挂念小桃的心情,为何偏偏把这个孩子给忘了。 刑天灏认真地说道,“你走到哪,我跟到哪。” 沈如诗突然想起点什么,“你方才说,这条密道是你自己发现的?” 刑天灏答应一声,“我这些日子闲来没事做,便四处找你,发现了这里的密道。”沈如诗点点头,听到周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突然想起还有两个跟屁虫跟着他们。她抓起刑天灏的手,“先离开这里。” 第四百三十章 密道 刑天灏笑着道,“这里可不只有这一条密道,走,我带你离开。” 孩子抓起沈如诗的手,顿时窜入一片黑暗之中。 后面追来的两人四处张望着,“见了鬼了,那娘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回去如何跟王爷交代?” 那人沮丧地抓了抓脑袋,“再找找,再找找,要是把人跟丢了,喻王非得剁了我们。” 沈如诗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跟着一个孩子东窜西窜的。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个孩子,更像是个历经世事的大人,他的成熟程度绝对不亚于自己。 “到了。”刑天灏停下脚步,放开紧抓着沈如诗的手,转过头看着她。 “你住在这里?”沈如诗看到刑天灏停在一个破庙前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四处望去,甚是荒凉,她不禁有些疑惑,看这里的景象,倒不像是在皇城之内。可自己根本就没有跑多远,绝不可能出城的。 刑天灏笑笑,“你跟我来。” 沈如诗觉得这孩子实在奇怪,却也跟着他走了。刑天灏把他带到城楼上,沈如诗从这个角度俯瞰,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不少,转过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刑天灏,唇瓣一颤。 “这里是……坟墓?” 刑天灏满脸无辜地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吓到沈如诗了。 沈如诗半张着嘴巴看着他,“你一直住在坟墓?”话一出后,她觉得这样说有些奇怪,她连忙改口,“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鬼地方?” “这里最安全。”刑天灏满脸的不在意,伸出手顺便来了一根枯萎的草,在嘴里啜啮着。 沈如诗透过他那倔强的眉宇,觉得他比之前成熟了一些。 “你愿意随我离开吗?”沈如诗认真地看着他,“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离开那里不只是因为宋氏,我要寻找一样东西,不能留在这里。” 刑天灏点点头示意他明白,“既然如此,我跟着你。” “这里的路你熟悉,现在能带我去王府吗?”沈如诗笑着对刑天灏道。 刑天灏认真地说道,“王府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我们现在穿成这样,一定进不去。” 沈如诗笑笑,“无妨,我有银子,只要拿钱收买门口的小厮,一定进得去。”她边说便伸手去讨自己的银子,掏了半天也没掏到,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笑容,看着刑天灏,“我出了点意外。” 刑天灏把口里的干草吐出来,坐在地上,一副对什么都不以为意的模样。 “救命啊!救命啊!” 正当沈如诗尴尬到极点,她突然听到一阵求救声。她顿时绷紧心弦,蹲下身子拉起刑天灏,“灏儿快听,有人在求救。” 刑天灏被沈如诗拉起来,脸上却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这里每天都有人叫喊呢。” 他掐着两只手,并没有半点想要求救的意思。可沈如诗在此,一切可就不同了。 沈如诗一把抓起他的胳膊,冲着刑天灏做了个鬼脸,“见死不救,缺德!” “啊?”刑天灏愣住,呆呆地看着沈如诗,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缺德。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沈如诗拽走。 沈如诗顺着声音的方向走,看到远处一个女孩在地上打滚,两只手抱着头,口里不停地喊着救命。 沈如诗松开刑天灏,连忙跑过去。在这坟墓周围能看到这样的小孩子,着实奇怪。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孩子的声音像是撕破一般,伸出手拽着沈如诗的腿。沈如诗吓了一跳,那女孩的手是那样用力,只有在垂死之际的人才会这样。 沈如诗安抚女孩,“别怕,别怕,我就是来救你的,你想躺下,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了。”沈如诗将女孩放下,半跪着观察女孩的病情。 令她惊讶的是,女孩的下巴到脖子处青紫一片,身子抽搐不停,由于过度的紧张,她漂亮个面孔看起来惨白一片。 沈如诗微微闭上眼睛,她见过这种状况,她敢发誓,她绝对见过这种状况,只是,在哪里…… 她突然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你可曾误食过什么果子?” 女孩忍着剧痛,点了点头,“我跟着阿奎来这里玩,他到树上给我摘了一个果子。”这就对了。沈如诗长舒一口气,见这孩子的症状,倒像是中了樊阿托罗毒,此毒源自西疆阿蜜果,阿蜜果颜色艳丽,味道甜美,却隐藏剧毒,误食阿蜜果者,身体发热,皮肤变色,肌肉抽搐,就像是这孩 子现在的状况一样。 沈如诗四处忘了一圈,哪有什么果树,看来跟着女孩在一起的那个阿奎是故意把她引到这里想借着阿蜜果杀了她。 女孩抓住沈如诗的手,眼神期许地望着她,“阿奎在那里,你能帮我找找他吗?阿奎也吃了这果子,你也救救他吧。” “傻姑娘。”沈如诗伸出手摸摸女孩的额头,“哪里有什么阿奎,我们只看到你一个人。” “不会的,阿奎约我到这里的,他说去给我找大夫,怎么可能不回来了呢?”女孩哭着道,这一哭,她身上的病症更厉害。 沈如诗回头看了刑天灏一眼,朝着刑天灏使了个眼色。刑天灏看懂了沈如诗的意思,满心的不愿意,扭过头去看着别处。 沈如诗却指着刑天灏,对女孩笑道,“你看,阿奎在这里呢。” 女孩循着沈如诗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底生出一丝希望。“阿奎。” 沈如诗虽然不知道那个阿奎是谁,从这女孩的表情中看出她对那个阿奎的重视。 刑天灏霍然转过身子,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沈如诗,看得沈如诗有些不自在,她朝着刑天灏挑挑眉头,又将目光转移到女孩脸上。 “阿奎他没事,你不要担心,不过,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了。”女孩立即乖乖看着沈如诗,眼神极其坚定地说道,“我会配合你的。” 第四百三十一章 樊阿托罗毒 沈如诗的解毒能力比她的医术还要好,又加上前世遇到过这种毒果,很快便将女孩身上的毒驱逐。不过毕竟是在荒郊野外,医药缺乏,导致她身上的余毒未清理干净。 沈如诗手指一滑,便在女孩的伤口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见刑天灏囧着脸在一旁站在,突然想戏弄他一番,朝着刑天灏招了招手,“灏儿,过来。” 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刑天灏,“他不是阿奎吗?你为何要喊他灏儿?” 沈如诗笑着看着女孩,眉角弯弯,“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见沈如诗答非所问,皱着眉满脸不解地看着她,“我叫王子绫,他们都喊我阿绫。” “阿绫。”沈如诗点点头,好名字。她现在一点都没把这个王姓的孩子跟她要找的王家联系起来。 沈如诗拉起她的手,“阿绫,你方才中了剧毒神志不清,我便骗了你,这个人,不是你要找到阿奎,他叫刑天灏。” 刑天灏转过身子,阿绫仔细地看着他,顿时把阿奎扔到脑后,“这个孩子好漂亮。” 阿绫的眼底闪着光,将她的那惨白的面色照出一丝血色。 然而刑天灏对于她的夸赞却是没有一点感觉,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冷酷道,“我不是孩子。” 阿绫仰着头,非得把这里道理讲明白了,“可是你跟我一般高啊!”她拉拉沈如诗的手,“大姐姐,他今年多大?” 沈如诗知道刑天灏很是忌讳他的年纪,只是朝着阿绫笑了笑,“他跟你一般大。” 阿绫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甜甜道,“大姐姐,你知道我多少岁了?” 沈如诗伸出手勾了勾阿绫啊鼻尖,“你啊,十三四岁。” 阿绫的眼底射出一阵光,完全不像方才中过毒的人,“哇,你好厉害。” 刑天灏的眼底突然多了一丝厌恶,扭头就走。 沈如诗见刑天灏离开,皱着眉头问道,“灏儿,你去哪里?” 刑天灏没有转身,继续向前走着,“我去原来的地方等你。”他顿了顿,“别把这个跟屁虫带来。” 呃……沈如诗差点呛着。 阿绫看着刑天灏的背影,露出一副花痴脸,伸出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他是在说我吗?” 沈如诗朝着阿绫尴尬地笑笑,“让他瞧见你这样,他会更生气,更讨厌你的。” 阿绫摇摇头,“不怕,我喜欢他就够了。” 沈如诗一怔,她这副作风,绝对是哪家的大小姐。大小姐?沈如诗突然想起刚才阿绫跟她说过她姓王。沈如诗一激灵,看着阿绫,“你不会是王府的小姐吧?” 阿绫点了点头,“你真的好聪明。” 沈如诗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方才还为丢了银子不能收买王府小厮的事情颇是烦恼。如今有了阿绫,哪里还需要银子呢!事情岂不是简单许多。 沈如诗见阿绫正掰着自己的腿笑得开心,突然想起刚才她是被人陷害了。 “阿绫,那个阿奎……” “哦,阿奎,他是我的玩伴,是李妈妈的儿子。”阿绫满不在意地说。 沈如诗听阿绫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你不喜欢他啊!” 阿绫摇摇头,“我们是好朋友。我不喜欢他。” 沈如诗笑笑,这孩子跟孩子之间还真是不同。同样的年纪,刑天灏成熟有些过分,而这位阿绫,却是表现出难得一见的天真。 沈如诗正想着要怎么跟阿绫说才能随她一起到王府,阿绫反倒是先抓起她的手问道,“大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沈如诗脑子里面闪现出一个怪怪的名字,随口就说了出来,“史汝。” 沈如诗正要担心她这么小的年纪应该不会识得这个字。阿绫却突然开口,“真好听。” 沈如诗干笑了一声。王大人是文官,想必家风很好。不过她又很快的反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突然想起那个卖弄风骚的五姨娘,有这样一个五姨娘,怕是什么书香门第书香世家都跟王府划清界限了。 “汝姐姐,你跟着我走好不好?我们王府里面有很多有趣的东西,还有好多美味佳肴,汝姐姐救了我,我一定会让父亲好好招待汝姐姐的。” 阿绫拽了拽沈如诗的衣裳。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还有这样的好事,这小丫头竟然这样懂得知恩图报。她笑道,“好啊。” 谁知阿绫立马问道,“灏哥哥也会去吧?” 噗! 沈如诗若是口里有茶水,非得喷出来不可。她就说这么幼稚的丫头哪里会这么懂事,原来是被美色诱惑的。沈如诗顿时汗颜,她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还要靠刑天灏的美色办事。 “会去。”沈如诗笑得极其不自然,若是让刑天灏知道,她就这么把他卖了,非得恨死她。 于是,两人牵着手往那破庙的方向走了。 刑天灏刚生起火,听到脚步声,脸上露出微笑。但听清楚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以后,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变,放下手中的柴火,没有转身。 “灏儿。”沈如诗轻声唤道,就算是对待萧天凌,她都不会这般好脾气。 刑天灏转过身子,目光从沈如诗的身上转移到她身边的那个女孩身上。冷着脸问道,“她来干什么?” 沈如诗提醒着刑天灏,“她是王府的小姐。” 刑天灏却是全然不顾,“那赶成让她赶紧回王府。” 阿绫瞪大了眼睛看着刑天灏,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她向前走了几步,拽住刑天灏的衣裳,“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刑天灏很是嫌弃地把她的手打掉,“我为何要跟你回去,我又不是王府的人,你少在这里摆大小姐的架子。” 沈如诗的心顿时悬起来。她最怕的就是阿绫突然哭起来,若是那样,她可不会哄孩子啊!阿绫却比她想象的要坚强,还是仰着脸看着刑天灏,一点都不畏惧他脸上的恶意。“你不喜欢吃桂花鱼糕吗?我最喜欢吃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拎出去 沈如诗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看着刑天灏提起阿绫的衣裳就往外走。 “灏儿,你要做什么!”沈如诗立刻跟上去,听见孩子满口冷漠道,“扔出去。” 最令沈如诗无言的是,阿绫竟然还一脸开心地看着刑天灏。沈如诗长叹一口气,她开始后悔了,自己真实惹上一个麻烦鬼。 “够了,岂容你闹下去!”沈如诗把阿绫扯下来,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看着刑天灏,“灏儿,你若是不想去,你便留在这里,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玩小孩子的游戏。” 阿绫一把拦在刑天灏眼前,“汝姐姐,你不要骂他。” 刑天灏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如诗,盯得沈如诗脸上开始发烫。 沈如诗偏就不相信了,自己会亮连这个小鬼都搞不定。 “你说过,你去哪里,便把我带到哪里。”刑天灏看着沈如诗,认真说道。 沈如诗吓了一跳,她本以为刑天灏心性高傲,自己方才凶了他一顿,他定会扭头就走,未料到他竟然会服软。 沈如诗点点头,“我是说过。” 刑天灏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那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去王府。” “好啊,太好了,灏哥哥跟我们一起去,汝姐姐,你就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吧!”阿绫开心极了,过来拉着沈如诗的胳膊。 沈如诗伸出手止住她,一时让这个小鬼闹得有些晕。明明是她让刑天灏跟着她一起去王府,刑天灏不答应的,什么时候又变成她不允许刑天灏去了? 阿绫转过头笑着看着刑天灏,她笑起来,眼里面像是有星星在闪亮。“灏哥哥,我请你吃桂花鱼糕。” 沈如诗带着刑天灏和阿绫一起从街上穿过,路旁的商贩都在议论着阿绫和刑天灏真是郎才女貌,小小年纪,就这般般配。 沈如诗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也不自觉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方才一直没有仔细看阿绫,现在看看,这丫头还真是眉清目秀,美得很,即便是在刑天灏那人神共愤的皮囊下也不显得逊色。 难怪街上的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 “糖葫芦!”阿绫看到一个老头拿着糖葫芦叫卖,顿时跑过去,兴冲冲地扭过头朝着沈如诗喊着,“汝姐姐,灏哥哥,你们快看,这里有糖葫芦,阿绫想吃。” 她边说着,边渗出舌头添了嘴巴一圈,笑意盈盈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把手探进自己的口袋里面,只剩下三个铜板了,她看着阿绫满脸撒娇的表情,长叹一口气,阿绫明明是个富家小姐,自己救了她,应该得到她的报酬,怎么现在反倒像是被她勒索起来? 沈如诗很不情愿地把自己身上最后几个铜板给出去。阿绫拿着糖葫芦,乐呵呵地在沈如诗身边跳个不停。 为了感觉沈如诗,她把第一个糖葫芦给了沈如诗吃,沈如诗不想吃,可抬起眼四处看了一眼,那些人都在看着他们。阿绫却又是如此的倔强,非得让她吃不可,沈如诗尴尬地笑着吃了一颗。 不过她承认,这糖葫芦真是好吃! 阿绫见沈如诗的反应不错,忍着嘴馋,把糖葫芦递到刑天灏的跟前,裂开嘴笑道,“灏哥哥,你来一个。” 刑天灏这次很给面子,竟然扭过头看了一眼。不过也只有一眼,他霍然推开她的手,满脸厌恶地说道,“走开,别烦我。” 阿绫觉得无趣,便也走到沈如诗身边,满是满足地吃了起来。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这丫头还真是没脾气。不知道是对所有人没脾气,还是见了美男子就没脾气了。 她还不长记性,吃完那串糖葫芦,又探过头跟刑天灏说话,“灏哥哥,你的名字叫什么?” 沈如诗的心里顿时一紧,刑天灏这孩子可别真的把自己的真名说出去!不过倒也不用沈如诗担心,刑天灏根本就懒得搭理阿绫。 阿绫问了好几声,刑天灏都懒得吭声。阿绫也没有失落,开始自问自答。 “阿绫知道了,你是汝姐姐的弟弟,汝姐姐叫史汝,她又唤你灏儿,你一定叫史灏!” 碰!沈如诗顿时感觉一块巨石砸中她的脑袋,眼前一片眩晕,阿绫的推断真是够可以。她尴尬地笑了两声,伸出手摸着阿绫的脑袋,“阿绫真聪明。” 刑天灏冷冷地声音传来,“我不是她弟弟。” 阿绫一愣,她这次不像刚才那样傻乎乎的,而是摸着下巴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认证思考起来。 沈如诗后来才想明白,当时的阿绫,就像是一只收到了威胁而竖起毛发的猫,男女之间若是没有血缘关系,便有很多种发展的可能。 沈如诗处于一种天生的警惕,急忙道,“别听他胡说,我们可是亲姐弟,怎么,长得像不像?” 沈如诗说完这话,恨不得拿块搬砖拍死自己。她看着阿绫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像!” 刑天灏抬起眉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沈如诗,着眼神看的沈如诗心里十分不安,像是做贼偷了东西突然被被人发现了一样。 他没有反驳,可他的眼底却透露出一股掩藏不住的失落。 沈如诗一怔,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和自己做亲戚难道这么不堪吗? 天黑之前,他们总算是赶到了王府。 “咚咚咚”阿绫敲了敲门,家丁在里面问道,“哪位?” “我,阿绫!”阿绫声音里面的喜悦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踮起脚朝着里面喊着。 里面的人听说是阿绫,立刻打开门,满脸的惊喜,“真是阿绫小姐啊!小姐刚才跑去那里,全府上下找您都快找疯了!阿奎说小姐在外面遇到危险,老爷正派人去呢!” 阿绫却是满不在意,伸出舌头朝着家丁一吐,“好玩!”她一把推开家丁,拉着沈如诗和刑天灏就往里面走,府上的下人看到她,满脸的惊喜。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太好了,阿绫小姐回来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阿绫 从众人的态度之中,沈如诗可以判断出阿绫在王府还是很受宠爱的。 王大人和王夫人闻言出来,见阿绫正往自己的屋子跑,一声喝住她。“阿绫,站住!”阿绫像是被抓到的小贼一样,举起手,巴巴地看着王大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像是绽放的花一般,甜美可爱,除了刑天灏那个铁石心肠以外,怕也没有人那么狠心在看到这么甜美的笑容以后还会呵斥她 。阿绫是王大人的小女儿,他儿子众多,可女儿只有两个,正房嫡出的只有阿绫,加上阿绫古灵精怪,满嘴的甜言蜜语,王大人便对她多了几分宠爱。即便是她透了隔壁的瓜,放走了王府的家奴,王大人也 从未真的罚过她。 “父亲,母亲,害你们担心了。”阿绫跑到王大人和王夫人身边,伸出手拉着他们的手,晃啊晃,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王夫人伸出手勾着阿绫的鼻子,“你还知道害我们担心了!” 阿绫伸出手拉着沈如诗,朝着他们指了指,“这是汝姐姐。” 他们的目光纷纷落到沈如诗脸上。 沈如诗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心里顿时揪紧!坏了,刚才为了躲避那两个细作,跟着刑天灏左蹿右蹿的,把妆都蹭掉了,看起来不男不女的。 阿绫这孩子倒是会识人,直接看出她是女人,左一句右一句汝姐姐叫着她,她也并未多在意那个称呼,现在才想起,自己不是男儿装了,做起事情便没有那么方便了。 沈如诗心里长叹一口气,自己还是头一次这么大意,看来经常跟小鬼在一起真的会降低警惕性啊! 阿绫继续甜甜地说道,“阿奎带着我去坟墓那边玩,给我吃了个毒果,是汝姐姐救了我。” 王大人和王夫人的注意力顿时被毒果那两个字抓走,瞪大了眼睛看着阿绫,“什么!毒果!阿奎那孩子竟然敢把你带去坟墓,还给你吃毒果!” 王大人和王夫人相互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来人,给我把阿奎带来。” 趁着这个空档,他们开始仔细端详沈如诗,沈如诗在脸上扑了不少灰粉,导致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土里面爬出来的泥鳅。 王大人皱着眉头看她,“你是个姑娘?” 沈如诗心底苦笑了几声,看来自己的易容术真的有长进,现在这妆容被汗水冲成这样,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男人的味道。 沈如诗点点头,“我长得丑,便在脸上擦了些粉,变成这副鬼模样。若是王大人介意,我这就去洗把脸。” 王大人急忙摇头,“无妨无妨。”他刚要称呼,却不知沈如诗姓什么,满脸尴尬地问道,“请问小姐贵姓?” 沈如诗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小姐,我就是铁鞋铺的闺女,我叫史汝。” 王大人笑笑,这名字跟这身份还真是不搭配。 “谢谢史姑娘救了我的阿绫。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他一挥袖子,“来人。” 立刻有人端着黄金上来。 王大人笑呵呵对着沈如诗道,“本官也没有别的表示的,这点钱,你拿去吧。” 沈如诗看出王大人的眼底多了一丝傲慢。她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在糟老头子眼里,只要是身份地位的人都喜金子银子吗? 她不禁暗自感叹,幸好自己打扮成这副丑模样,否则以王大人的人品,她打扮的漂亮些,非得娶了她作为报答不可。 沈如诗摆摆手,“王大人多礼了,我家里虽然穷,却也能自足,王大人给了我这么多金子,我也没处花。” 王大人一怔,还有人拒绝这快到手的金子? 也好,他还舍不得这般舍财呢。他缩回去,阿绫却一把抓住金子,满脸认真地看着他,“父亲,汝姐姐为了给我买糖葫芦,把身上的钱都花完了,这些金子还是给她吧。” 王大人喉咙滚动一下,他家这个小姐还真是实在。 阿绫从王大人手里接过金子就往沈如诗怀里塞,“汝姐姐,你就收下吧,阿绫可不能白吃你的糖葫芦,汝姐姐,汝姐姐……”阿绫开始撒娇。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知恩图报,原以为她没心没肺,看来真是误会她了。 也好,既然自己现在身上没有钱,不如就暂时拿王大人的一用。“我回还给您的。”沈如诗笑声嘟囔一句。王大人听到了,只当是个笑话。 王夫人喜欢孩子,可惜生的那六个儿子都资质平庸,样貌平平。看到沈如诗旁边有个绝美的男孩之后,顿时被他吸引。 她俯下身子,去摸刑天灏的脸,“这孩子长得可真是漂亮!” “这是汝姐姐的弟弟,灏哥哥。”阿绫甜甜地说道。 王大人和王夫人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两个,这姐弟两个的样貌差距也太大了! 沈如诗看出他们的眼神中对自己的态度,却也不慎在乎。刑天灏长的那可是一张人神共愤的脸,自己现在化了丑妆,跟他一比,自然是要惨败的。 王夫人的手刚触到刑天灏脸上,刑天灏便往回缩了缩身子,一脸厌恶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顿时愣在那里。 沈如诗连忙解释道,“我这弟弟怕生人,性情沉默,很少说话,王夫人莫要介意。” 王夫人却有着跟阿绫一样的耐性,摇了摇头,“无妨,这么漂亮的孩子,我哪里会厌弃呢?”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她终于知道阿绫那花痴样是怎么来的。 王夫人满心欢喜地看着刑天灏,再抬起头看看沈如诗,“汝姑娘啊,你父亲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你父亲供得起他上学堂吗?” 沈如诗从王夫人的只言片语便明白她的意思,正好顺势说道,“家里的钱只够吃饭穿衣,哪里有余钱供他上学堂?” 王夫人顿时欢喜,“那赶成好啊!我们老四现在也到了上学堂的年纪,不日就让这孩子留在王府,正好给他做个伴。”“夫人。”王大人看了看王夫人。 第四百三十四章 欢喜冤家 沈如诗看出王大人脸上露出来的三分不满,连忙笑道,“灏儿不喜欢在陌生的地方待的很久。” “我喜欢。”沈如诗的话音刚落,刑天灏便连忙道,他扬起脸,神色突变,跟方才那个性情傲慢的少年判若两人。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立即被那很笑意遮掩,她看着王夫人笑着弯着腰摸着刑天灏的脸蛋,几乎以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对王大人说道,“这孩子我看着欢喜,我说留下,便要留下。” 王大人的脸顿时绿了。他倒不是因为对刑天灏有什么意见,只不过自己的夫人当着外人的面这样不给自己留情面,实在是太尴尬。 “夫人要留下,便留下吧。”他极力克制的平静的神色也难以掩饰语气中的怒意,“汝姑娘,本官累了,让夫人招待你们吧。” 沈如诗点点头,“王大人去休息便是。” 她对这个王大人倒是略有耳闻。此人是个出了名的倔脾气,而他的夫人也并非善茬,王夫人是周国公的三女儿。 周国公现在虽然已经被削官,家族的势力却还在,加上王夫人的大哥在朝做官,王夫人的二姐做了梁贵人,王夫人在宫中还有个依靠,在王府也硬气三分,就算是王大人这个倔脾气也要敬他三分。 “倔牛!”王夫人看着王大人离开的背影,憋着嘴嘟囔一句,转过头笑意盈盈看着阿绫。“阿绫,让你阿哥阿姐去准备准备,马上设宴了,莫要嬉戏了。” 阿绫点了点头,瞪着小眼,正准备走,突然想起什么,又跑回来扯着沈如诗的衣裳,舔着脸对王夫人道,“母亲,汝姐姐救了我的命,让她也留在府上吧!” 刑天灏瞥见王夫人的神色,先她一步开口道,“若是她不在,我也不想留下。” 王夫人捏着帕子笑道,“都留下,都留下。” 阿绫高兴极了,“太好了,汝姐姐可以帮我清理余毒了!” 一听到余毒两个字,王夫人骤然想起阿绫服下毒果的事情,脸色骤变,转过头去看着丫鬟道,“不是让把阿奎带来吗?怎么还没有来?” 丫鬟连忙道,“夫人莫要生气,阿奎今日回来之后,本来跟二小姐去了学堂,可却没有随同二小姐一同回来。” 沈如诗看得出来,王夫人忍着一口气,本想发火,可是顾念到他们的存在,便忍了下去。王大人道,“也罢,今个有客人在此,便将此事暂时搁置,若是让我逮到那个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沈如诗和刑天灏跟随王府的丫鬟绿瑶到了王夫人给他们安排的厢房。丫鬟走后,沈如诗拉过刑天灏的肩膀,认真的看着他,她此时真想从这一副皮相下看出刑天灏的心思。 这孩子像是会变脸一样,一会冷漠无比,看不出半点孩子身上该有的东西,可有时候却突然可爱到惹人怜惜,刚才刑天灏祈求留下来的举动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盯紧刑天灏的眼睛,“灏儿,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不想留在这里吗,你方才为何要在王夫人面前说自己想呆在这里?” 其他人的心思,沈如诗总能够猜透一二,可这孩子的心思,她却不敢妄自揣测。每次她试图解析他的心思的时候,他都会恰如其分的证明给她看,她猜测的是错的。 刑天灏脸上恢复往常的淡漠,微微扬起头对上沈如诗的目光,“若是能顺利解决王府的事情,你便跟我走吗?” 呃!沈如诗一怔,呆呆地看着刑天灏,这孩子的眼睛就像是黑宝石一样,晶莹剔透,日光落在他的眼睛里面,像是海波翻动,沈如诗深深陷入这眸底,半晌才想起自己要回答他。 她微微蹙眉,“你说什么?” 刑天灏却不买账了,转过身子,不咸不淡道,“你明明听得到的。” 沈如诗看着刑天灏越走越远,自己则愣愣地站在那里,孩子的身影被日光拉得好长,沈如诗看着在眼前游走的影子,总觉得自己忽视了哪里,却又说不出来。 正当她在发呆,忽然有一个欢快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汝姐姐!汝姐姐!” 阿绫一把抱住沈如诗的腿,扑在她的身上,像是归巢的小鸟一样。 沈如诗的身子被她拽的猛地一震,方才零散的思绪也被打乱,她低下头看着抱着自己衣裳的小家伙,伸出手扶着她的肩,“阿绫,你怎么来了。” 阿绫连忙扬起小脸,唇瓣红得像是能挤出水的樱桃,“阿绫听说汝姐姐和灏哥哥住在这里,便迫不及待带看看你们。” 沈如诗刚要夸赞这孩子懂事,阿绫便立刻暴露了她的真实意图。她四处张望着,满脸的笑容像是四月里初绽的花苞。“灏哥哥呢,怎么不见他跟汝姐姐在一起啊?” 沈如诗心底长的叹一口气,抖了抖肩,他进去收拾了,阿绫快回去罢,我也要回屋收拾,等我们收拾完了就去找阿绫!” 阿绫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我要在这里等汝姐姐和灏哥哥。” 沈如诗顿时汗颜。 “汝姐姐?” “嗯?” “我让奶妈给你们带来了锦缎衣衫,你们一会穿上试试吧。” “不必了,我们穿着粗麻衣裳习惯了。” “汝姐姐!”阿绫的声音有些生气了,沈如诗便知道阿绫又要跟她理论。 “好,那便听你的,不过我可不敢保证灏儿是否会穿。”沈如诗退了一步,她在心里发誓,自己绝不是害怕这小家伙,只是不愿在她身上花费心思。 “只要汝姐姐愿意穿,灏哥哥一定会穿的!”阿绫瞪大了眼睛仰着头看着沈如诗,眼里像是藏着星光,一闪一闪的。 沈如诗被这小鬼缠着一直到了门口,阿绫突然踮起脚,扯了扯沈如诗的衣裳,对她说道。“汝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只有九岁!”她扬起脸,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像是透露天大的消息。 第四百三十五章 小小年纪 沈如诗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抓了一下有些痒痒的,她看着阿绫认真的脸色,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阿绫顿时不满,皱起眉头看着沈如诗,“汝姐姐,你笑什么!” 沈如诗早就猜出她也不过是八九岁的年纪,先前只是跟她开玩笑说她是十三岁,没想到她倒是当真了。 沈如诗心血来潮,竟然想陪阿绫玩这个游戏。“我笑是因为阿绫你装的实在是太像了,汝姐姐成功被你骗了!” 阿绫倒也真是天真,她欢喜地看着沈如诗,“我就知道,母亲说我比一般的孩子长得高,虽然只有九岁,却跟李家那个十三岁的小姐一般高了,灏哥哥也会相信我十三岁了吧?” 沈如诗感觉心里骤然堵塞,真是不知道该用怎么怎么样的思维跟阿绫交流了。她满脸疑惑地看着阿绫,“为何你非得让灏儿认为你十三岁了?” 阿绫转过身子,满脸的难为情。她把两只手并在一起,搓来搓去,笑脸红得像是刚熟的樱桃。“灏哥哥不喜欢幼稚的女孩,我不想让他讨厌我。” 噗!沈如诗此刻若是口里含着茶,她赶保证自己绝对会一口喷出来。 跟阿绫的几番“争斗”之中,她败下阵来,她干笑几声,摸着阿绫的头,推着她往屋子里面走,“不会的,灏儿这孩子不善于表达,其实他很喜欢阿绫的。” “真的?” “嗯。” 沈如诗实在搞不懂这孩子的思维,不过她发现阿绫的一个好处,只要拿甜言蜜语哄着,她倒是乖得像只兔子。 阿绫一直在屋子里面等着他们换好衣裳,她这样一直守在这里,沈如诗想化个丑妆都没有办法。 沈如诗见刑天灏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夕阳,顿时有了主意。 “灏儿,陪阿绫出去走走,汝姐姐得化妆!” 王府的丫鬟听到沈如诗要化妆之后,都偷偷笑了,这么丑的女人还要化妆! “真是乡下来的,那么丑还要抹胭脂,这可真是我听说过的最好笑的事情了。” “可不是,我看她就是故意接近我们阿绫小姐,真是有心计的女人,我就说,这种穷女人一定是想飞上枝头做凤凰!说到底,还没有我们王府的丫鬟身份高呢,还想着到王府勾搭男人!” 沈如诗听见她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眼睛里面泛动一丝波澜,从镜子里面看着刑天灏的神色突变,射向丫鬟的目光像是一团烈火。 沈如诗知道这孩子心性倔强,唯恐他再生出什么事端,便又吩咐一声,“灏儿,还不快去。” 刑天灏这次倒没有跟沈如诗闹别扭。他听出沈如诗话里的意思,乖乖带着粘人的阿绫出去了。 阿绫走后,沈如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可算是把这个粘人的小鬼给打发走了,剩下的几个直勾勾盯着她的丫鬟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沈如诗拿着膏粉走到绿瑶眼前,眼底闪过一阵白光,“啊!”她手一抖,手里的膏粉顿时撒到绿瑶手腕上。 绿瑶并未多在意,只是一个劲地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新的。” 沈如诗一副关心的神情,“哎呀!遭了,我的皮肤是粉脂油腻性皮肤,这膏粉可是娘亲单独给我配置的,若是其它体质用了,可要过敏的!” “啊!”绿瑶顿时抬起头看着沈如诗,一双瞪大的眼睛里面满是惊慌。 沈如诗一把扯住绿瑶的胳膊,把她的袖子往上一撸,之间那只白皙的皮肤上面刹那间起了许多红疹子。 绿瑶吓得脸色苍白,话都说不清楚,“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后面的几个丫鬟听到沈如诗说的那一通,都满心怀疑哪有这么神奇的事情,此刻听着绿瑶大呼小叫的,也都探过头看过来。看到绿瑶手臂上的景象之后,顿时面面相觑,原来还真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沈如诗皱起眉头,将目光投射到那群看热闹的丫鬟脸上,“都看什么,还不赶紧把她带下去!” 丫鬟做贼心虚,方才还理直气壮,现在不敢直视沈如诗,低着头急忙道,“汝姑娘,这可怎么办,绿瑶的手臂岂不是要毁了?” 沈如诗继续摸着膏粉,满脸的不在意,“让夫人给她请来大夫瞧瞧便是。” 一个胆大的丫鬟道,“汝姑娘可真会说笑,我们王府可没有给丫鬟请大夫的规矩。” 沈如诗道,“那就等着吧,若是好运,自然会好,若是不巧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绿瑶眼底泛出泪水,抓住沈如诗的胳膊,“汝姑娘你想想办法帮帮我,刚才……明明是汝姑娘你把膏粉撒到我的手腕上的。” 绿瑶的声音越来越小,两只手渗出冷汗。 沈如诗转过头,目光落到绿瑶脸上,刚才就是这个面色善良的丫鬟带头奚落她的,她记得清清楚楚。 她笑着把绿瑶的手推下去,“我可是记得清楚,你方才明明说是自己的错,怎么,现在反倒是怪到我身上了?”沈如诗狠狠地把手里的罐子往案几上一拍,站起来看着那群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怎么,我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好歹也是阿绫小姐的救命恩人,是王府的客人,你们一个个的连待客之道都不会 吗!” “看来,我真是该让夫人好好教训你们了。”沈如诗挽起胳膊,声音凌厉道。 她们一个个缩着脑袋,本以为这个史汝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谁知道发起狠来竟是这般厉害。 绿瑶再也不敢为自己辩驳,可从镜子里面看出来身上的红疹已经蔓延到脸上了,她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汝姑娘莫要生气,都是奴婢们不好,汝姑娘若是有何不满跟奴婢们说,夫人繁忙,这样的小事就不必惊扰夫人了罢。绿瑶的过敏之症状,真的无药可治了吗?”“也并非是无药可治。”沈如诗看着她,淡淡道。 第四百三十六章 过敏 沈如诗重新坐下,声音不冷不淡道,“你下去,找来冷水洗脸,洗上三十遍,脸上的伤自然会好。” “冷水?”绿瑶的声音一哆嗦,大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汝姑娘当真,要用凉水洗?” 沈如诗点点头,“不错,水温越低越好,若是冰水,效果变更好。” 绿瑶连忙点头道,“谢谢汝姑娘,谢谢汝姑娘指点。” 一众人稀里哗啦下去,沈如诗看着他们的背影,噗嗤一声笑出来。 绿瑶那里是过敏!她不过是在高才的膏粉上涂了一点刺激皮肤的紫宁花,绿瑶手臂上的红疹不过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一会自然就会消失,想到她们吓成那副模样,沈如诗心里就痛快。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她必犯人。 没了那些碍事的在这里守着,她可就方便多了,沈如诗化妆后,任何人打眼一看,都会觉得这女人生成这样实在是上天的谴责。 沈如诗在脸上点了几个麻子,看到自己的模样都觉得瘆得慌,转念一想,自己无非就是不想引起别人的主意,若是画的太丑了,也不好。 她又将脸上的黑粉擦去一些,捯饬了一会,看到镜子里面的女子,甚是满意,这副平常乡下姑娘的装扮正合适! “灏儿,阿绫!”沈如诗走出去,看到阿绫蹲在刑天灏眼前,抬起头直勾勾看着她,而刑天灏的举动,也正如她所料,冷着脸挽着胳膊看着夕阳。 沈如诗着实佩服阿绫的耐力。 “汝姐姐来了!”阿绫歪过头看去,冲着沈如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刑天灏也跟着转过头,沈如诗看见孩子眼底仿佛铺上一抹霞光,亮的耀眼。“太好了太好了,汝姐姐你终于来了,阿绫都等不及了。”阿绫撅起嘴朝着沈如诗撒娇,拉着沈如诗的手就往东北方向走。突然,她想起什么,向后探探脑袋,确认沈如诗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之后,便长呼 一口气。 “绿瑶他们真是不得力,算了算了,我亲自带汝姐姐去吧。” 阿绫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刑天灏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边,可沈如诗却发现刑天灏脸上那丝微微的异样,他看着阿绫的眼神竟然也有了一丝变化。 “阿绫,他们两个是谁?”突然,沈如诗他们面前出现一个身着淡粉色蝴蝶衣衫的女孩,比阿绫高半个头,无意间透露出的神情却甚是成熟,跟阿绫这样的绝非一类。 阿绫看到她以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停住,退到沈如诗身边,用力地拽住沈如诗的手,探出头看着她,“阿舫,这是我的客人。” 沈如诗看看阿绫称作阿舫的那个人,从她的称呼中可以看出这个阿舫应该也是王府的小姐,既然王大人只有两个女儿,那这个阿舫应该是二姨娘生的庶出小姐了。 可她的模样看起来却没有半分庶出的样子,跟阿绫比起来,倒像是她更尊贵一些。 “府上不是什么客人都能带回来的,你日后最好少这般胡闹。”阿舫的目光从沈如诗和刑天灏身上扫过,沈如诗明显地感觉出阿舫目光中的恶意,还有那股高傲劲。 刑天灏抬起眉头不满地冷冷地看了阿舫一眼,再也懒得看第二眼。终究是十二三岁的少女,被刑天灏这样漂亮的男孩这般看了一眼,阿舫敏感地感觉出刑天灏对她的厌恶。她满脸怒意地看着阿绫,“阿绫,我听说你的客人是乡下人,教教他们规矩,省得一会宴席上丢人。 ” 阿绫朝着她做了个鬼脸,“懒得理你。”随后便拽着沈如诗和刑天灏溜溜走了。 沈如诗与阿舫擦肩走过,顺手把自己的见面礼塞到阿舫身上,阿舫却是没有丝毫察觉,一双半眯的眼睛里面透露出险恶的心思。 阿绫扯着他们走远了,步子才慢下一些。 沈如诗垂下头看着阿绫,只见她由于刚才走的过快的缘故,喘得厉害。 “你怕她?”沈如诗开玩笑似的问道。 阿绫努努嘴,却也不愿说自己怕她。“我不喜欢阿舫,她总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慌。汝姐姐,以后遇到她你们一定要躲开。” “好。”沈如诗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并不这么想。让她沈如诗躲开别人,绝不可能的事情! 王家儿子众多,可只有两个女儿,这两个女儿自然就备受宠爱。若是由两个女儿变成一个,那一人便可占尽属于两人的宠爱,身份自然会更加尊贵。阿舫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一直视阿绫为眼中钉。 可这傻乎乎的阿绫却什么都不明白。 沈如诗看看阿绫,微微叹了一口气,突然间知道为何方才阿舫会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和灏儿了。阿舫本来能杀了阿绫的,可偏偏让她们中间插了一脚,坏了她的好事,她不恨她们才怪呢。 眼下在王府不到一天,便树敌,接下来可要倍加小心了。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 王府的人脉也甚是复杂,沈如诗一眼望去,便看到王大人身边那成群的姨娘,她长叹一口气,开始由衷地佩服王夫人的忍耐力。 “哎呦,我们的阿绫小姐来了,呦,这就是阿绫的救命恩人吧!” 迎面而来的女人满身胭脂味,可沈如诗却眼底一亮,此人正是她要找的五姨娘! 五姨娘上下打量沈如诗一番,没有多说,目光落到刑天灏脸上的时候,嘴边却乐开了花,伸出手捏着他的小脸,“哎呦喂,我可是半辈子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孩子了。”沈如诗的心弦顿时蹦起来,她好想高喊一声这孩子不可以随便摸,可她看到刑天灏面部表情地看着五姨娘,并未反抗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还好灏儿没有发发火,让她为难,也难为这个心性高傲的孩子了 !“五姨娘你别抓了,快点放手!灏哥哥会不高兴的!”阿绫立刻嘟起小嘴,开始抓五姨娘的手,把她的指头掰开。“我阿哥她们呢?” 第四百三十七章 宴席 阿绫丝毫不觉得自己方才对五姨娘不尊敬,继续笑着问道,“还有阿臾哥哥我方才找汝姐姐的时候才看见他的,他去了哪里?” 阿绫转过头来朝着沈如诗吐吐舌头,“阿臾哥哥是我大哥,人很是温和,汝姐姐一定会喜欢他的。” 沈如诗点点头,直到最后才知道阿绫为何要特意跟她介绍她的阿臾哥哥。 五姨娘的目光从刑天灏脸上移开,伸出手勾着阿绫鼻子,笑道,“你阿臾哥哥才懒得跟你玩呢,他正跟阿舫在一起呢。” 虽然是玩笑话,沈如诗却听得出五姨娘语气里的讽刺。 “阿绫,我们走吧,你母亲再找你。”沈如诗眯起眼睛朝着阿绫笑笑,阿绫点点头,拉着沈如诗的手走过去。 五姨娘仔细看着沈如诗,心里暗自吃惊,看着丫头的打扮甚俗,没想到看到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却一点都不害怕。单是这点,在她眼里便是罪过。 她搔首弄姿地回到王大人身边,端起酒递到王大人身边,看了沈如诗一眼,不知说了句什么,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笑声伴着浓重的胭脂味传来,沈如诗的眸低散发出一阵清冷的光芒,嘴角的笑意淡淡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王夫人。 王夫人着实喜欢刑天灏,一来便拉过阿绫和刑天灏的手,把沈如诗撇到一边,笑意盈盈道,“汝姑娘啊,王府的孩子们都在那里分糯米糖呢,我带他们去拿两颗,开春了,讨个吉祥。” 沈如诗微微低下眸子看看刑天灏,虽然看出这孩子眼底的不愿,却还是点点头道,“好。”她明白王夫人不想让她跟去,便一个人走开了。 王府虽然没有沈府阔绰,今日的宴席却也不小。满府张灯结彩的,开始王府的小丫鬟还糊弄她这是老爷夫人为了感谢她对阿绫小姐的救命之恩特意办的宴席,沈如诗也假装信了。 其实,这宴会不过是王府的习惯,每年开春都回来上这么一回,祈祷吉祥。 沈如诗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了处僻静地,坐在桃木做的秋千上面轻轻摇了起来。 她虽然把自己涂得乌黑,不似平日里清秀可人,但晚风的吹拂下坐在这里荡秋千,竟也有了一种静美的感觉。 她看着王府的人在应和着,嬉笑玩闹,她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慢慢移去,最后落在香五娘身上。香五娘正坐在王大人腿上,手里擎着一个酒杯,艳红的唇像是喝了血。 沈如诗懒得去观察她的姿态,目光直接转移到她腰间别着的香囊上。 若是顺利,今夜她便能顺利拿到那香囊,探出锦香草的下落,只要找到锦香草,自己就不用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你就是史汝?” 男子的声音响起,沈如诗一怔,霍然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都说男子是泥做的,女子是水做的,可用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沈如诗却觉得这话应该反过来。 这男子的肌肤甚是比她的还要水润,面容温和,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绿叶拂过河面,轻柔细腻。 沈如诗的惊讶不过在一刹那,她随即恢复平静,问道,“敢问公子是?” “我是王臾。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男子笑起来,两侧的酒窝让人想伸手去戳戳。不过他这一开口,倒多了三分俗气,不似方才那般静美。 沈如诗点点头,“我是史汝。见过大公子。” “哦?你知道我是大公子?” “嗯。”沈如诗很是无言,他们王家的人怎么总是关心一些不打紧的问题。“听阿绫小姐提起过。” 王臾点点头,“你一个人在这里荡秋千?” 沈如诗一怔,随即松开手,她真没有那闲心思荡什么秋千,不过是找个安静地方坐坐罢了。 她正思量着怎么回答才不会让这位大公子觉得不满,许是她这一停顿让王臾觉得不乐意了,他接着道,“父亲母亲在那边,你大可去找他们,莫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像是我们王家怠慢了阿绫的救命恩人。” 他将最后那救命恩人四个字咬的格外重,言外之意就是在强调若沈如诗不是阿绫的救命恩人,以她的身份跟他们王家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沈如诗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自嘲地笑了笑,“是。” “嗯。”王臾点点头,将手背到身后离开。 沈如诗目光凝聚看着王臾的背影,听见他摇了摇头,小声嘟囔道,“原以为是个美人,长得却这般丑,为何书中的公子总是能巧遇良配呢,哎!” “呸!”沈如诗朝着王臾小声呸了一口。真是浪费了他那副好皮囊,原以为是什么出尘不染的角,没想到竟也这般世俗。 沈如诗扭过头继续做下,突然看见树后一个孩子的身影,沈如诗眼神一沉,道,“灏儿,出来。” 刑天灏走出来,脸上多了三分不自然。 沈如诗看着他,向左移,拍了拍自己身旁空出的位置,对着刑天灏道,“过来坐吧。” 刑天灏又长高了不少,影子被星光一映,拉得好长。他直着身板坐在沈如诗旁边,“方才那人没有欺负你吧?” 沈如诗笑笑,“他怎么能欺负的了我。” “哦,那就好。”刑天灏点点头,神色复杂。 沈如诗扭过头摸刑天灏的头,尽管她知道他极不喜欢这个动作,却还是忍不住。“刚才那个是王家的大公子,那人也是奇怪,不让王大人替他寻亲。大概是读诗书读傻了,非得找一个像诗经里面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女子,听说阿绫的救命恩人来府上,满心渴望地过来看我是否会是他中 意的良人,却看到一个丑女。” 沈如诗笑得肚子疼,笑过之后,却发现刑天灏满脸认真地看着他。说实话,他这副神情着实让她有些害怕。 刑天灏一字一顿道,“可你不丑。”沈如诗一懵,这孩子想到那里去了。“你为何会这么想?难道跟阿绫那孩子待在一起时间长了,也跟她一样变得奇怪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烂喉芥 沈如诗习惯性地伸出手摸了摸刑天灏的头,“总之我现在这副模样,是不会有人打我主意的。” 刑天灏认真地看着她,“在王府办完事后,你打算去哪里?” 沈如诗看着刑天灏眼底热切的希望,不觉之间有些难为情,“灏儿,其实我并不喜欢围绕着那些皇亲国戚,但我却不得不留在他们身边,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次离开沈府,并非真的不再回去,若是能顺利办完事情,我还是要回去的。” 刑天灏很认真地看着她,他眼底的认真程度让她有些诧异。 他低下头,眼里有了一层她看不懂的色彩,“我懂。” 沈如诗蹙起眉头看着他,这孩子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刹那间,他们便听到正前方传来一阵尖叫。沈如诗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探去,只见一群人围在那里。 “快去找大夫!”王大人也赶过去,周围的人分忙闪开。他的脸色满是急切,倒在那里的那人是他的七姨娘,是他最喜欢的一个,让他如何不担心。 “馨儿,你这是怎么了?”王大人弯下身子把手搭在七姨娘的肩上。七姨娘勉强地抓住王大人的手,语气虚弱,痛出一身冷汗,“老爷,我的病又犯了。” 王大人的眼睛顿时瞪大,语气比刚才还急了些,“快!去找最近的大夫,快点去!”他记得上次七姨娘犯病的时候因为耽搁了一时半会差点没救回来,万万没想到这次会在这种场合犯病! “老爷,我好难受,救救我。”七姨娘抓紧王大人的手,下唇咬出血。 沈如诗看了刑天灏一眼,长声叹了一口气,怎么这样的事情都让她给撞上了,想不出风头都难! “莫要去找大夫了。”沈如诗走到七姨娘面前,蹲下身子,从王大人的手里把七姨娘的手拿过来。她的眉梢轻颤,又伸出手去摸七姨娘的额头。 王大人在一旁满脸惊奇地看着沈如诗,“汝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沈如诗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知道判断出七姨娘的病症之后,才抬起头看着王大人,“七姨娘这是烂喉芥,犯病的时候,喘声大作,呼吸困难,咯淤不出,身热胸闷。” 七姨娘现在喘得厉害,说不出话,听到沈如诗这一番言论之后,像是看到了救星,用力地盯着头,还使劲抓了抓王大人的袖子。王大人见七姨娘这副模样,连忙问道,“这可如何是好?”沈如诗伸出手撸着七姨娘的袖子,道,“麻黄一钱半,生石膏五钱,光杏仁四钱,生草一钱,略加芦根、竹茹、蝉衣……赶紧令人去抓药,莫要延误 病情。” 王大人一时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扭过头对着管家道,“听到没有,赶紧按照汝姑娘说的去做!” 府上看热闹的人围城一片。 待到他们抓回要,沈如诗快速研磨成粉令人熬制,众人见到今日这有趣的事情,一时间也没有了闲聊的心思,都巴巴地望着沈如诗。 沈如诗将熬制好的药给七姨娘服下。 七姨娘的呼吸声缓缓平息下来,紧闭着眼睛,突然,她直起身子,一口脓血咳出。 王大人看到七姨娘咯出血,霍然间急了起来,“汝姑娘你这是什么方子,这不是害人嘛你!”沈如诗眼神厌恶地看了王大人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七姨娘身上,声音极其平淡,“王大人急什么,七姨娘咯出来的可都是污秽之物,方才因为正是这东西的堵塞,七姨娘才感觉呼吸困难。不出半柱香的功 夫,七姨娘即可痊愈。” 王大人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开始怀疑沈如诗的来历。 王府上是有发生过姨娘被害的事情,现在的情形不免让他担心起来。 “本官还是头一次看到快要痊愈的人能咯出血来!你到底是何居心?方才本官就觉得你的草药那般怪异,我看你不怀好意!” 阿绫钻出头,看到自己的父亲生气了,连忙扯了扯王夫人的衣衫,“母亲,你快去劝劝父亲,汝姐姐是好人,不会害人的。” 王夫人心里也着实认为沈如诗没有那个心思,便走上前去,多说了两句。“老爷,还是先看看七姨娘的状况再说吧,莫要误会了汝姑娘。” 她不说还好,她这一说,王大人心里的怒火就像是浇了油一样呼啦一下子燃烧起来。 “哼!观察七姨娘的状况?我看再观察下去人就要一命呜呼了!夫人,你包揽王府的事务我从未多说什么,可眼下你竟然将手伸到我的后院,连我的姨娘都不放过,你们窦家的女人可真是厉害!” 沈如诗一惊,看王大人一副老实的样子,没成想也会变着法子骂人。 王夫人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大人,他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她,会这般让她下不来台面。 下人们停下手头上的事情,小声议论起来,“老爷这是在为了六姨娘的事情发怒呢。” “可不是,我说当时老爷回来听闻六姨娘的死讯怎么每个动静,原来是心里憋着火。” “听老爷这话,六姨娘难道是夫人害死的?” “我看到像是,当时老爷不在府上,六姨娘死的蹊跷,任谁也觉得此事跟六姨娘脱不了干系。” “可我看夫人不像是那样的人啊!”“话不能这么说,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别看夫人平日里温柔,谁知道背后怎么样呢。女人,就是爱嫉妒,当时老爷在府上的时候那么宠幸六姨娘,夫人不免觉得触了面子,心里过不去,趁着老爷不在 处理掉眼中钉也并非不可能。” 他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像是鞭子一样抽在王夫人的心上。若是平日里听到谁这般议论,定然要抽到她嘴巴说不出话,可法不责众,若是当着王大人的面行使权力,王大人定然以为她在挑衅,会更愤怒。“够了,都别说了,还嫌不够乱吗?”阿舫蹙起眉头看着他们,脸上挂着怒意。 第四百三十九章 好人做到底 沈如诗倒是奇怪为何阿舫这时候会站出来帮王夫人说话。据她所知,阿舫是二姨娘生的,眼下正是打压王夫人的好机会,她却反倒帮着王夫人说起话来。 阿舫聪明得很,伸出手把阿绫拉过来,笑道,“阿绫,赶紧劝劝父亲,让父亲消消气。” 阿绫乖乖地答应一声,也难得她和阿舫之间有这样和平共处达成一致的时候。她撩起脚跑到王大人面前,伸出手扯了扯王大人的衣裳,仰起头用她那双黑葡萄一样美丽的眼睛看着王大人。 “父亲,你别骂母亲,也别怪汝姐姐,好不好?” 王大人被她这么一声声求着,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然而今日的事情已经脑到这个地步,却也不好收场,他看到站在石凳旁边的王臾,连忙道,“阿臾,赶紧把阿绫带走。” 阿绫一怔,以前无论发生何时只要她撒撒娇,父亲都会原谅她,不再生气,可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父亲,阿绫不走,阿绫走了,父亲一定会怪罪汝姐姐的,阿绫不走,不走!” 她用力地扯着王大人的衣裳,这小丫头长得不高,力气却不小。王臾上来,用力地扯着阿绫,装作一副严厉的模样,“阿绫,跟大哥走,莫要在这里给父亲添乱。” “你小心一些,别伤着她!”王大人见王臾抱起阿绫,用力地扯住她,不禁有些心疼,连忙喝道,“你轻一点,轻一点!” 王臾刚要松手,阿绫却一把捏住他的鼻子,像是泥鳅一样从他的身上滑下来,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一股脑跑到刑天灏后面躲着。 这孩子也怪,明知道刑天灏不喜欢她,遇到危险却总喜欢缠着他。“阿绫,休得胡闹!”王臾皱起眉头看着她,阿绫却不为所动,在她眼里,自己这个大哥可是无趣的很,整日就知道读写闲书,尽是些男男女女的风流爱情,又一次让她瞧见了,他还用三块糖糊弄她,让她 替他保密。 阿绫见王臾过来抓她,探出头朝着他吐吐舌头,“你若是再来抓我,我就将你偷看禁书的事情告诉父亲!” 此话一出,哗然一片。 “噗嗤!”沈如诗一声笑出来。她发誓,尽管自己一再想忍,可实在忍不住。 此事脸色最难看的是王臾,他没想到自己两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自己的秘密就这么被阿绫血淋淋地揭开。他的脸色就像是吃了黄莲一样难看。 周围人有看热闹的,有满脸难为情的。这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更显得尤为可信,阿绫这耿直的性情他们是知道的,这丫头从来不会说假话。 最先开口的王大人,他黑着脸看着王臾,“一会我再收拾你!” 王臾此刻竟然也出奇地没有为自己辩解,垂下头站到一边,脸上多了落寞。 阿绫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待在刑天灏身边,乖乖地看着沈如诗,朝着她笑了笑,只觉得自己帮了沈如诗的忙,十分开心,丝毫没觉得她的举动给他的大哥带来多么大的困扰。 “咳咳咳。”七姨娘坐起来,扶着沈如诗的胳膊,又是一口鲜血咯出。可这次她的状况却比刚才好多了。沈如诗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七姨娘体内的秽物也该消除了。 王大人却不懂这其中的奥秘,见七姨娘咯出血,只觉得她病得实在严重,朝着身后的管家喊道,“赶紧另找大夫来啊!我方才就让你去找大夫,你愣在这里干什么,还想不想在王府做事了!” 管家一愣,连忙答应着拔腿就跑。他心里才委屈呢,方才王大人见汝姑娘给七姨娘治病,明明让他留在这里帮忙的。现在却怪起他来。 “老爷,不必,我现在感觉很好。”七姨娘拉着王大人的衣裳说道,尽管语气有些虚弱,可此时呼吸却平稳下来,脸上也恢复血色。 她转过头朝着沈如诗笑着点头,“多谢汝姑娘出手相救。” 王大人一脸惊呆,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他皱着眉看着七姨娘,又问道,“你当真觉得没有任何不适?” 七姨娘摇摇头,“汝姑娘的药方很管用,比上次那位大夫开的药方舒服许多。” 王夫人清了清嗓子,方才王大人说的话伤透了她的心,此时连一个老爷也懒得叫,“这次可真是你错怪了人家。” 王大人皱起眉头看看沈如诗,满脸的复杂。 周围的人都擎着头看着,王大人满脸的不自在,“汝姑娘,方才的确是我太过于担心七姨娘才误会了你,你莫要责怪。王管家,再给汝姑娘拿来十两黄金。” 王管家犹犹豫豫的,“老爷,这大夫还去不去找了?”他干脆问清楚,省得再挨骂。 王大人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责怪他办事不利。“七姨娘已经好了,还找什么大夫,连点眼色都没有!好不快去!” “是。”王管家委屈巴巴地离开了。 王管家的动作倒是麻利,很快就把黄金拿回来。 王大人从王管家手里接过黄金,笑着对沈如诗道,“汝姑娘,方才冤枉了你,这点金子算是给你的补偿。” 沈如诗勾起唇角,满脸玩味地看着王大人,“王大人,史汝斗胆问一句,王府很有钱吗?” “什么?”王大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野丫头也太不知礼数了,竟敢这般无礼。王大人转过头看到七姨娘的眼睛,想到这丫头方才救了自己的女人,便将心口的气压下去。 “汝姑娘,我王府虽然不如白府李府那般富足,却也衣食无忧,年年都有盈余。汝姑娘是嫌我给的金子少了么?” 沈如诗笑笑,掀开王大人的金子看了一眼,“着实有点少,王大人还是留着给府上的姨娘们买胭脂吧。” 周围的人没忍住,顿时哄笑一片,就连王臾都忍不住笑了两声。王大人好色,他们心知肚明,可从未有一个人敢把这话说道明面上,像沈如诗这般给王大人难堪。 第四百四十章 我不能走 王大人刚才被王臾气得面色本就像是扑了灰一般,此刻听沈如诗这么一说,更是难看得很。 他刚要发火,沈如诗却把话拦在他的前面。 “王大人,七姨娘这病还未除根,若是王大人不想看着今日的事情再发生,最好将我留下。” 王大人瞪着沈如诗,“你是如何知道这法子?” “哦。”沈如诗眯起眼睛笑笑,看向刑天灏。“我弟弟也曾得过这病,我母亲上山求神医给的方子。” 王大人眼底闪过一丝狐疑,认真地看着沈如诗,“这方子难道只有你一人知道?” 沈如诗点点头,“怕是如此,若是王大人不相信,也可以再找找别人。若是如此,我便带着灏儿离开。至于七姨娘这病,只能听天由命了。” 王大人放不下面子,犹豫不决。七姨娘见状连忙朝着王大人撒娇道,“老爷,你可不能看着我这么痛苦了,若是那样,我还怎么服侍老爷您呢!” 王大人偏偏对这七姨娘多一分喜爱,此时看不得她这般模样,便甩了甩袖子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留下吧。” 沈如诗眼底擦过一阵白光,拉过刑天灏的手,“王大人不情不愿的,即使我们姐弟两个留在这里也不会受尊重,我们何必自讨其辱。王大人让我们留下,我们还不稀罕留下了呢!” 七姨娘见沈如诗没有半分犹豫扭头就走,心里极了,扭过头看着王大人,“老爷!”虽然她还病着,可她的声音却极其柔腻,听得王大人心头痒痒。 他一闭眼,“慢着,汝姑娘,方才都是本官礼数不周,本官向你道歉还不成?” 沈如诗勾起唇角,酒窝陷下去,转过身子看着王大人的面色却是一片平静,“既然王大人话已至此,我若是再拒绝,岂不是太不知礼数。” 她并非真想离开这里,她要的东西还在五姨娘身上的。方才只不过是讨个公道,与其说是责难王大人,倒不如说是做给王府的下人们看,省的然后她和刑天灏待在王府受人奚落。 阿绫眨眨眼睛,明白事情已经解决,满心怀喜地朝着沈如诗竖起大拇指。“汝姐姐真厉害!” “你这个小鬼头。”沈如诗摸了摸阿绫的头发,阿绫拉着沈如诗和刑天灏往饭桌那边拽,“汝姐姐,听说今日有糖球,我们去找找怎么样?” 沈如诗抬头看看,只有王大人在这里,王大人和他那些姨娘们已经散了。放下一丝戒备,伸出手勾过阿绫的鼻尖,“昨日不是才吃的吗,怎么又馋了。” 阿绫朝着沈如诗吐吐舌头,扭头朝王夫人撒娇,却见王大人满脸愁容。都说母女心心相印,她此时也感受到王夫人心里的忧愁苦闷,脸上的两个小酒窝消失,皱着眉看着王大人,“母亲,你不开心了?” 王大人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乖,跟你汝姐姐去那边玩,母亲还有别的事要做。” 阿绫扭过头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明白她是要让她劝劝王夫人。 沈如诗想起刚才王大人伤人的话,明白了王夫人为何愁容不展。 她转过身子,把手搭在刑天灏肩膀上,“灏儿,带着阿绫去别处玩。” 刑天灏微微皱眉,满脸不愿。即便是在王夫人满前,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阿绫的厌烦。可他却不愿拒绝沈如诗,转过身子走了。 阿绫紧紧跟上,丝毫没觉得刑天灏对她的态度有何不对。 沈如诗和王夫人坐下来,她看着这繁星如织的夜色,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王夫人,史汝敢冒昧问王夫人一句话吗?” 王大人点点头,“汝姑娘问便是。”她开始觉得这姑娘皮肤黝黑,相貌平平,一眼望去,还以为是田里的汉子,她对这姑娘的外貌着实不怎么满意。 简单来说,她对刑天灏的外貌有多么喜欢,对沈如诗的就有多么讨厌。可如今看来,这丫头身上却有着一股别样的魅力,常人所难及。 她本是窦家的千金,嫁到王府之后,也的确受了些委屈,虽然掌握王府的财权,却得不到丈夫的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这些年来,王夫人为王大人生了五个子女,把自己的主意从王大人身上转移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便也没有那么寂寞。可今日王大人对她的苛责,又让她感受到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不受宠的人。 不禁不受宠,还不受到信任。 沈如诗如此平凡无奇的相貌倒也是让她放下戒备,将心事告诉她。 她还记得五年前自己娘家送来的一个丫鬟宁儿,也就是六姨娘。当年王大人去了五个姨娘,从未有时间陪她,幸好有个宁儿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 娘家送来的人,她自然也是放松警惕,掏心挖肺地跟她说心里话,可谁知有一人王大人来她屋里看阿绫的时候,无意间撞上宁儿,一眼便相中宁儿,硬是要把她要走。王夫人不好杵了王大人的意,便要让宁儿自己做主。她本是有十足的把握,宁儿绝不会背叛自己,这么说不过是变个法子拒绝王大人而已。谁知宁儿却找了些可有可无的理由,嫁给了王大人,做了六姨娘 。 这事让王夫人伤透了心。 今日王大人说起六姨娘的死,那怨恨的眼神像是一把刀扎进她的心里一样。当日王大人的确是出门办事,宁儿突发隐疾。她找大夫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大人回府之后,私底下彻查此事,得知宁儿是被人毒死的,便直接将此事的矛头指向王夫人,从此以后两人之间也多了一层隔膜。 王夫人虽然知道王大人怀疑她,却也碍于情面,从未跟他解释此事,万万没想到此事竟然想野草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到了这种地步。沈如诗看出王夫人眼底的复杂,“王夫人,王大人说六姨娘当年死的奇怪,史汝冒昧问一句,六姨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四百四十一章 千丝万缕 沈如诗隐约觉得,当年六姨娘的死有些蹊跷。王大人提及此事的时候,她看到府上的人神色怪怪的。好似此事是一块腐臭多年的鱼肉,埋在土里多年,没有人愿意把它挖出来,就连王夫人都是如此。 王夫人将当年宁儿从娘家来陪她,又背叛她嫁给王大人的事情跟沈如诗说明白,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若我早知一个宁儿会给王府带来这么多纠葛,我是绝不会让母亲把她送来的。” 王夫人眼底慢慢漫上一层落寞,像是戏台上的帷幕,遮去戏台上的光辉,剩下的只有孤寂。 “你知道老爷方才那般担心七姨娘吗?”王夫人没有转头,目视前方问道。 沈如诗顺着她的目光探去,才知道她正在看着王大人和他身旁围着的一群姨娘,心里有些酸楚,不禁替这个王夫人感到不值。 “老爷喜欢的六姨娘死了,今日七姨娘出了这种事情,老爷害怕七姨娘在他面前死去,像六姨娘一样离开他,才会如此紧张。” 沈如诗的语气淡淡的,却也因为受到王夫人的情绪感染,眉宇间隐者一层淡淡的哀伤。 “王大人未必有那么喜欢六姨娘,不过是觉得六姨娘死的时候他不在,落下一个心结,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心结在他心里更牢固。恰巧今日七姨娘那副模样的时候触动了他的心结,他才会如此激动。” 王夫人显然是有些吃惊,转过头看着沈如诗,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真未料到你一个小丫头却也懂得这么多。年轻终究是年轻,你不懂,老爷老爷的确是很喜欢七姨娘脾性,也不只是你说的那个心结作祟。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老爷之所以那般喜欢七姨娘,是因为她长得 跟宁儿很像。” 沈如诗觉得自己扯得太远,便将话题扯回。“王夫人,方才我的问题,夫人可知道答案?” 王夫人认真地看了沈如诗一眼,眼底透露出三分诧异,“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为何要问这种事情?” 沈如诗耸耸肩,察觉出王夫人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此时本应该住口,可她实在想弄清楚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勾起唇角,继续笑道,“我不过是好奇罢了。”王夫人转回身子,叹了口气,“当年宁儿死的奇怪,我只记得她全身发青,指甲鲜红,如同渗血。她死之前,说全是发冷,我们便把她移到一个火炉旁边,可没过多久,她又说身上发热,我们便找来凉冰给 她驱热……” “她就在床上躺着,抽搐成一团,一张脸瘦削的不成样子。从那张扭曲的脸上我能看得出她的痛苦,兴许这就是报应,是她背叛我勾引我的男人的报应,让她那般痛苦。” 王夫人的眼里含着泪水,看着沈如诗。沈如诗从她那含着泪的眸子里看出她的痛苦。 王夫人继续说。“她抓着我的手,求我原谅她,她说当年的事情都是因为她一时贪心,她不甘心一辈子都做我的丫鬟,她也想要和我一样的荣华富贵,这才背叛我。她巴巴地看着我,流出来的眼泪都是血,我吓了一跳,向 后退了几步,大喊着叫人进来。” 沈如诗看着王夫人的眼睛,那里面原本是平静一片,现在却卷起了惊涛骇浪,霍然间蔓延开,席卷她的思绪。 “那夫人你可原谅她了?”沈如诗声音轻柔,生怕眼前的女人变得更激动。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王夫人竟然哭出来。 沈如诗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王夫人擦泪。她跟这王夫人实在是生的很,可今日她却对自己说起埋藏那么深的往事,更何况她又是阿绫的母亲,沈如诗心里不禁生出同情。 “是史汝多嘴了,王夫人莫要往心里去。”她就此打断自己的话。 王夫人哭起来无声无息,若不是看到她的眼角湿润一片,是绝不会猜到这个女人在哭。沈如诗心里苦涩,也只有长时间忍耐的女人哭起来才会这般让人揪心。 她回忆起前世被抛弃在寺庙的自己,因为不敢大哭得罪寺庙的尼姑,尝尝一个人在夜里偷偷擦眼泪,即便是如此,那些尼姑还是拿着扫帚欺负她,辱骂她。 “我当时见她眼里流出血泪,只觉得害怕到极点,把大夫叫进来之后,便在一旁伫立着,忘了回她的话。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她断气了。她到死都没有合上眼睛,此事都怪我不好。” “这怎么能怪夫人,此事是她先贪图荣华富贵而背叛夫人,夫人若是原谅她,是心胸宽大,若是不原谅她,也非夫人的错,夫人不需自责。”沈如诗伸出手替她把泪擦赶紧。 王夫人吸吸鼻子,吸进去一口凉气,“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 “我并非只是在安慰夫人,而是实话实说。夫人,你为了此事,和王大人之间一直落下嫌怨,为何不和他解释当年的事情,就让他这样记恨着你?”谁知这王夫人也是个高傲的性子,“他既然因此事怀疑我,记恨我,便说明他不够信任我,我虽然是王家的夫人,却从未觉得自己得到过他的尊重。他不停地在外面找女人,往家里娶,这样的男人,我还有 什么可解释的?”沈如诗挽起她的手,认真地看着王夫人,眼底却也多了三分欣赏,“夫人这样想自然是没错,可不属于夫人的罪名夫人自然不能白白担着。王大人怀疑夫人,这些年来嘴上不说,一直埋在心里,慢慢发酵, 自然会形成一股可怕的恨意。” “夫人不是亲口说当年七姨娘死的却是蹊跷吗?既然此事跟夫人没有关系,那定然是另有其人害了她,夫人难道不想查出来,在王大人面前还自己一个清白吗?”王夫人听沈如诗这么说,神色一震,“查?都过了这么这么多年,王府饲马的下人都换了,又从何处查起?”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失而复得 沈如诗微微蹙眉,“夫人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王夫人把眼角的泪擦感觉,“我现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若是他日我想起点什么,定会告诉你。不过这是我们王家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感兴趣?” 沈如诗反应迅敏,拉起王夫人的手。“方才听夫人说了一通,史汝心里着实同情夫人的遭遇,相帮夫人解忧而已。史汝虽然不才,却认识一个精通医药的朋友,史汝觉得,当年六姨娘死的蹊跷,很可能是被人毒杀的,若真是如此,史汝可以请 来这个朋友替夫人查证此事。” 沈如诗微微垂下头,压低声音,认真地看着王夫人。王夫人心里一惊,眉头顿时蹙起,“你说什么?宁儿是被人毒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府上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杀人?况且府上的人都知道老爷宠爱宁儿,若是杀了宁儿,岂不是惹 祸上身?” 沈如诗眼神多了三分严肃。“夫人此言谬已。正是因为府上的人知道老爷宠爱宁儿,才因嫉妒产生杀人的念头。毒杀宁儿的人一定极其熟悉宁跟夫人的关系。若是宁儿死了,老爷自然会第一个怀疑夫人。那人正是明白老爷的心思,才 会冒险下手。” 王夫人浑身一震,缓缓转过头,目光探去灯火下的一张张艳红的面孔,后背窜上的一股凉意。 沈如诗握着王夫人的手,“夫人尽可放心,既然史汝得知此事,便不会束手旁观。阿绫是我的朋友,夫人是阿绫的母亲,夫人的忙,史汝定会帮到底。” 沈如诗的神色给人一种安全感。 王夫人思绪有些乱,明明是这个奇奇怪怪的史汝主动要帮她的忙,现在听起来,怎么像是她求着史汝帮忙了? 听到远处阿绫在叫她,她一时来不及多想,朝着沈如诗点点头,“此事劳烦你了。” 沈如诗笑笑,“夫人切记,今夜我们议论的事情决不可让别人知道,否则,定会打草惊蛇,夫人一定要沉住气。” 王夫人点点头,心里真没把沈如诗说的话当回事,在她眼里,沈如诗不过是个十几岁的丫头,虽然比她的阿绫大上几岁,人也成熟上几分,可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难免有脑子发热的时候。 没准过上一两天,她便会把今日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宴席开始了。 五姨娘的眼睛一直盯在沈如诗和王夫人脸上,看到她们两个姗姗来迟,摇着帕子笑道,“哟,看来我们夫人可真是喜欢这位汝姑娘,你们说什么呢,说了那么久?” 五姨娘这一喊,原本喝着酒的王大人也抬起头看着他们,他方才才跟王夫人说了那样难为情的话,此时见了面不免要尴尬几分。 王夫人正要开口,沈如诗笑道,“五姨娘心可真大,一边伺候着老爷,一边还有心情留意着我们。史汝这副丑模样,也能引起五姨娘的注意,史汝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 沈如诗看见五姨娘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眼睛笑成一道弯弯的月亮。 “我和夫人无非谈论些关于阿绫的事情,若是五姨娘想听,也可以来听听,毕竟五姨娘膝下无子,听听别人家孩子的趣事,倒也是一件乐事。” 沈如诗句句有刺,王夫人都明显地听出来了,她看了沈如诗一眼,提醒沈如诗不要招惹五姨娘,可这丫头却丝毫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继续笑着说道。 “五姨娘,我阿姐对香料多少有些研究,我跟阿姐待在一起,多少有些心得,史汝不得不提醒五姨娘一句,五姨娘之所以膝下无子,跟您这满身的胭脂可是有很大的关系。” 众人顿时笑成一片。方才病重的七姨娘一手搭在王大人肩上,一手掐着腰笑弯了腰,只不过服了沈如诗的两剂药,神色大好,好似刚才那个痛得满脸苍白浑身冷汗的人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五姨娘气得胸口发闷,一把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声音尖尖的,像是一根刺一样。“老爷,这位汝姑娘说话可真是有趣呢。” 周围人见这位牙尖嘴利的五姨娘被沈如诗堵成这副模样,憋着嘴笑着。在王大人面前,不敢笑得太凶,只得用力地憋着,憋得脸涨得通红。 王大人面色难堪,冷着脸看着沈如诗,“汝姑娘可读过《女诫》?” 沈如诗笑笑,这《女诫》她被沈嘉良逼着读过不下十遍,前世不懂什么,只觉得上面的夫为妇纲便是世间的道理,现在看来,上面写的都是些狗屁。 沈如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阿绫,“阿绫,你可读过?” 阿绫正在那里偷吃鱼糕丸子,听沈如诗喊她,连忙抬起头,鼻尖上蹭了一圈肉粉。“啊?汝姐姐叫我吗?” “阿绫可曾读过《女诫》?” “啊,就是那本无聊透顶的书,奶妈总是逼着我背。”她小心翼翼看了王大人一眼,想起没每次她这位父亲检查她背得时候,她总是含混过关。汝姐姐现在突然提起这本书,难道是父亲要当众检查她吗? 这样一想,她顿时觉得自己要完了,心提到嗓子眼,小脸扑红。 她颇是委屈地看着王大人,“阿舫也背过了,父亲为何不检查她,总来检查阿绫?阿绫不服气。” 阿舫接上阿绫的话,温婉地笑道,“阿绫,吃你的糖球吧,没人要检查你的《女诫》,你不必背,我也不必背。” “哼。”阿绫朝着阿舫扬扬下巴,虽然不喜欢阿舫这副人前友好的模样,听到自己的危机解除,还是很高兴,用力地舔着糖球。 王管家鬼鬼祟祟走到王大人身边,趴在他的耳边说道,“老爷,找到阿奎了。” 沈如诗和阿舫的神情一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而当事人阿绫却吃糖球吃的正香。 王大人皱着眉问道,“在何处找到的?”王管家依旧俯着身子,感觉到宴席上的人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第四百四十三章 找到阿奎 “就在府外,老爷,阿奎在偷偷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被家丁逮到了,这小子真狡猾,若是不家丁办事得力,怕是又要让他给溜掉。” 王管家对于众人的注视丝毫没感到任何的不适,反而为了自己能吸引这般注意力感觉到十分骄傲。 王大人看了阿绫一眼,目光落在王夫人那张紧张焦虑的脸上。低声道,“把他带到库房里,一会宴席结束,我再去审他。” 王管家答应一声,刚要转身走,又想起点什么,看着王大人。 “大人,此事交给小的去做就可以,大人宴会结束去歇息便是。” 王大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我决定的事情,还要你在此多嘴吗?” 王管家自知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走掉了。 宴席继续,可坐在那里的人却变得不安分起来。沈如诗的目光不停地打量阿舫,从她那张极力保持镇定的脸上看出三分慌张。 她拿着汤匙柄,轻轻地划过滚热的粥,神色被那雾气拢着。 场面突然变得安静,五姨娘最不喜欢这样压抑的场面,便开口笑道,“哎唷,原来是那个贼小子,我就说他跑不了多远,敢给我们阿绫下毒,简直就是找死。” “够了,你少说两句吧。”王大人目光含怒扫了五姨娘一眼。 沈如诗笑道,“五姨娘还是少说两句,今日毕竟是宴会,莫要说些难听的话,惹得王大人不开心,五姨娘这么关系阿奎,倒是让人生疑呢。” 五姨娘脸色顿时一变,皱着眉看着沈如诗,“汝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倒像是在讽刺我?” 沈如诗连忙做出一副恐慌的神色,将手里的汤匙放下,认真说道。 “遭了,史汝没有读过《女诫》,不懂规矩,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方才定是说了哪句五姨娘不爱听的话了。不知者无罪,五姨娘可不要怪罪。史汝不过是王府的客,哪里敢讽刺这里的主人呢?” 主人。王夫人一听,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悦,放下筷子看着五姨娘,“五姨娘,阿绫是我的亲生女儿,即便是担心,也要由我来担心,你对阿奎的事情这么上心,倒是奇了怪了。”五姨娘满脸无辜地看着王夫人,“夫人,不是这样的,我不过是好奇,多问了两句。我平日里也就对香料感兴趣,这等事情我才懒得管呢。就算是某些人想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也该打听清楚了,我可不是 那些好管闲事的人。” 沈如诗笑得迷离,“可不是,五姨娘啊,确实不是那些爱管闲事的人,她平日里也就爱打听些出殡葬礼之类的事情,对于这种府上的人着实不会动歪心思。” 王大人听出沈如诗话里有话,皱着眉看着她。“汝姑娘这意思是说,五姨娘不会对府上的人动歪心思,而对府外的人动歪心思?” 他今日想起六姨娘的事情,多喝了两口,说起话来毫不顾忌。 五姨娘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刚才阿绫的事情她可真是没插手,也不害怕,可说道府外的那点事情,她可就再也不能那么镇定了。 她朝着王大人甩了甩帕子,声音极其娇腻道,“老爷,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跟一个外人谈论这种事情呢。” “你闭嘴!” 出乎沈如诗的预料,王大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五姨娘难看。兴许他真是受到六姨娘的事情刺激了。 沈如诗微微蹙眉,王大人转过头看着她,“汝姑娘,你继续说。” 沈如诗看见五姨娘脸上闪过一丝惊恐,那眼神似是在警告她,又似是在哀求她。“王大人,史汝只是在安泰药铺见过五姨娘一面,五姨娘倒是对前些日子死去的谢安之的事情很上心。兴许是史汝误会了,史汝只是随口说说,王大人可不要往心里去,若是因此事惹得王大人和五姨娘不愉 快,史汝心里过意不去。” 五姨娘心底一颤,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沈如诗方才说的是她推不掉的事实,可这丫头难道是长了通天眼吗?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 王大人脸上的怒意越燃越烈。 沈如诗从王大人满脸的怒意中可以看出他早就对五姨娘风流成性的事情有所耳闻了,只不过是没有抓到把柄。 “你给我回去,宴席结束我在收拾你!”王大人狠狠地拍桌子,伸出手指着五姨娘。他这暴怒的模样平日里不多见,府上的人一时间都吓傻了眼,愣愣地坐在那里不敢说话,此时竟然没有一个替五姨娘说话的,也没有一个落井下石的,都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五姨娘抽抽搭搭满脸惊慌地离 开了。 刑天灏见状,推开阿绫,凑到沈如诗耳边,用只有沈如诗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目标是她?” 沈如诗扭过头看着刑天灏,她不想让刑天灏搅进来,只是告诉他自己来王府要找一样东西,至于要找什么,要对付的人是谁,她都没有透露半个字。 可这孩子实在是聪明得很,竟然猜出自己这般针对五姨娘,惹怒她,其真实用意并不是看她不顺眼这么简单。 两人目光交汇,不用多说,一时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沈如诗眉头轻蹙,“她的香囊。” 刑天灏微微点头,眸底闪过一丝明亮。孩子眼底的光亮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将星空劈开。沈如诗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心里那股不可侵犯的力量,一时间觉得有些惊诧,又有些恐惧。 说不上来她在恐惧什么,她却莫名地把手搭在刑天灏的肩上,“不要伤人。” “嗯。”孩子点点头。 沈如诗方才说的话的确是故意刺激五姨娘,这里人多眼杂的,她若是有意接近五姨娘拿到她的香囊,定会被被人发现。倒不如把她气走,趁她失去理智地时候跟上去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王大人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让刑天灏代替她,的确是个好法子。 第四百四十四章 跟踪 刑天灏长相出众,宴席上又不少人一直盯着他看,可这家伙竟然在那么多双眼睛下顺利溜走。沈如诗一转身,身边早已经没了身影。 她不得不承认,刑天灏的确是比她更合适的“偷香囊”的人选。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抿起唇喝了杯茶。 “父亲,阿舫有些不舒服,先回去歇息了。”阿舫起身,向王大人行了个礼,又向在座的人行了个礼,脸上满是温婉的笑容。 沈如诗心里暗暗讽刺,这阿舫《女诫》倒是学得好。 二姨娘见阿舫要走,很是不满,朝着阿舫使了个眼色,“阿舫,今日可不是普通的宴会,你不能再坚持一下吗?” 阿舫笑笑,“今日的主角是阿绫和汝姑娘,有她们在就够了。” 王大人眼下正是心烦,懒得去理会她这位女儿的心思,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多谢父亲。”阿舫行了个礼,目光从阿绫和沈如诗身上扫过,说不出的复杂,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阿绫手里拿着鱼糕,白了阿舫一眼,又笑着看着沈如诗,用手里的岔子指了指阿舫的背影,“不用管她,她就是这副模样。” 沈如诗点点头,“嗯。”可多疑的性子却让她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灏儿刚走,阿舫便也要走,难不成她真是针对灏儿,还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沈如诗心里疑惑,脸上却还是方才一样的平静。伸出手摸着阿绫松软地头发。阿舫的心思不浅,可她绝没有灏儿聪明。 这一点沈如诗是坚信的,她还没见过这世上有比刑天灏更聪明的孩子。 宴会结束,沈如诗回到屋子里面。 一个黑影闪过,她的眼底一亮,厉声问道,“谁?” 烛火擦亮,刑天灏提着灯,对沈如诗伸出手,“诺,你要的香囊。” 沈如诗脸上一喜,没有立刻结果香囊,而是透过那迷离昏黄的光看着刑天灏,“你没受伤吧?” 刑天灏摇摇头,“没受伤。”他抬起头看了沈如诗一眼。他不善于表达,可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丰富的情感。 沈如诗方才对他的关心,让他心里产生一种怪怪的感觉。 沈如诗看懂刑天灏眼底的意味,摇着头笑笑,接过他手里的香囊,问道,“灏儿,你走后不久,那个叫阿舫的孩子便跟出去了,你可曾见到她?” 刑天灏满脸的不在意,“她跟踪了我一路,那人真让人厌烦。” 沈如诗见刑天灏这个态度,眉角舒缓,“我就知道,你这般聪明,肯定不会让那个跟屁虫跟在你后面,一定会把她甩开。” 刑天灏抬起眉头看了沈如诗一眼,把灯放下,昏黄的灯火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里像是有星辰在跳动。 “我没有甩开她,我把她引进五姨娘的屋子里面了,五姨娘的香囊丢了,总得有一个人做替死鬼。” 孩子的声音淡淡的,可一字一句却用力地砸在沈如诗心头。 她不得不承认,刑天灏考虑地比她周全。 “你不问我为何要这香囊?”沈如诗凝眉看着他。 刑天灏脸上满不在意,“你若是信任我,自然会告诉我。” 呃…… 沈如诗脸上不自觉地尴尬一阵,看来这孩子真的什么都懂,他知道她原来故意瞒着他,她拉过刑天灏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灏儿,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你还是个……” 她刚要说出孩子两个字,想起刑天灏对于这两个字的反感程度,顿时像是咽米糕一样咽了回去。 “我只是不想把你置于危险之中,你明白吗?” 刑天灏把沈如诗的手拿下去,他的眼神从未如此昏暗过。 沈如诗直到很久以后还记得他当时的神色和他压抑的语气,他说,“没有人逼我更危险。” 沈如诗心里哆嗦一下,却极其理智地故作轻松道,“也许过段时间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五姨娘回到屋子里面,想起宴会上的事情,越想越奇怪,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设计了。 她出于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腰,可手里却空空的,她顿时从床上坐起来,低下头仔细去找自己的香囊,直到确认那东西不在自己的身上,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还好我提前有准备。” 她不经意地抬头间突然发现门口一人影晃动着,她的心里一紧,披上外衣小心翼翼走出去。 哗得一声,她推开们。 门里门外的两人都吃了一惊。 五姨娘皱起眉头,“阿舫,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上下打量阿舫一眼,一把把她拽到自己眼前。 阿舫毕竟是个孩子,被五姨娘这么一拽,打了个趔趄,有些生气了,挣脱开五姨娘的束缚。“五姨娘你做什么,轻一点。” 五姨娘叹了一口气,万挽着胳膊像是审犯人一样问道,“说罢,把我的香囊藏到哪里去了?”阿舫只是跟着刑天灏来到这里,被五姨娘这么一问,感觉莫名其妙。“五姨娘,什么香囊,阿舫可不知道,阿舫只是来找一个人,从宴席离开之后,根本就没见过你,哪里知道你的香囊在那里,兴许落在宴 席上也说不定。” 五姨娘见阿舫牙尖嘴利的,她今日本就上火,现在连这个小丫头对她都这般不恭敬,她顿时火大。伸出手指点着阿舫。“好啊,偷了我的香囊还不承认?我这就把你带到你娘面前,让她教训你,小小年纪不守规矩,还敢跟我顶嘴!别人欺负我,你也跟着欺负我是不是?我告诉你,老爷今天只不过受了史汝那个小贱人的挑拨 ,过两日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五姨娘越说越来火,今日憋屈得久了,恰好逮着阿舫这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小丫头,便可劲地骂。“老爷今日火大骂了我两句,你以为我日后在王府就没地位了?我告诉你,不我就算是再被老爷骂上两句也比你娘强!你娘几年前做的那桩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你们可不要以为我会忘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条弄是非 阿舫眼底顿时射过一丝狠意。当年她不过六岁,可那时发生的事情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她认真地看着五姨娘,“五姨娘,阿舫只是跟着史汝身边的那个男孩过来这里,五姨娘的香囊丢了,大概就是落到他那里了。” 五姨娘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满脸疑惑问道,“就是那个灏儿?”那孩子的模样的确是好看,她只不过是看了几眼,却记到了心里去。 “五姨娘走后,他便紧跟着也走了,阿舫猜测,五姨娘丢了的香囊就是被他偷走了。”阿舫趁着五姨娘失神的片刻从她的手里挣脱开,抬起眉头认真地看着她。 谁知五姨娘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打来。她这一巴掌格外用力,阿舫只感觉自己皮开肉绽一样的疼,紧伴而来的就是五姨娘的咒骂。 “你这小兔崽子,以为五姨娘我是那么好骗的?那孩子才多大,我才不相信他能从我身上偷香囊,再说了,那是个男孩,他要香囊做什么。我看你就是做了错事不承认,还拉个替死鬼过来糊弄我。”五姨娘的咒骂劈头盖脸而来,让阿舫没有还口的机会。“你这小兔崽子,定是你娘让你来偷我的香囊,我香囊里面装着什么,你娘最清楚了,好啊,你们娘俩利用完我一次还想再利用我第二次是不是,你看 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才怪!” 五姨娘说着,便一把拉过阿舫,将她翻了个身,开始搜身。“说,给藏到那里去了,你说不说,等我找出来,要你好看!” 阿舫急得说不出话,她年纪小,力气不大,任着五姨娘这样捯饬她,急得跺脚。 五姨娘找了一大通,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满脸通红看着阿舫,“你把东西藏到哪了,还不交出来!” 阿舫气急,心里暗暗咒骂道,这五姨娘真是蠢,活该她被老爷骂! 她一时解释不清楚,朝着五姨娘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在那白皙的皮肤上面烙下两排牙印子。 “啊!”五姨娘疼得叫出声,看着阿舫那小小的身影一股脑窜进树丛里面,急得红了眼,“好,你有本事,你可真有本事!” 竖日清晨,沈如诗刚睡醒,外面就有人敲门。 沈如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外衣去开门,她本以为是阿绫那个捣蛋鬼,没想到竟然是刑天灏,这倒是足足让她吃了一惊。 沈如诗见刑天灏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连忙把他拉进屋子,问道,“灏儿,你这一大早的来找我,出了何事?” 刑天灏的目光从沈如诗脸上移开,转移到桌上的被拆开的香囊上面,眼底含着一层让人难以捉摸的光。 “这香囊是假的?” 沈如诗点点头,“昨夜你走后,我拆开看过,这里面没有我要的东西。” 沈如诗也不能确定地说这香囊的真假,锦香草在五姨娘手里这件事情不过也是她的猜测罢了。谢安之死了,可他药铺内的锦香草却消失不见,他定然会将锦香草寄存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谢安之交游甚广,也未必就会把东西放在五姨娘这里。这沈如诗却凭着那日对五姨娘身上气味的判断,心里认定锦香草就在五姨娘这,现在既然凭着自己的知觉来到王府,便不能从中抽身,只能追查到底 。 刑天灏皱起眉看着沈如诗,他皱眉的样子颇像萧天凌,神色瞬息万变,涌动着一丝平静的杀意。 “此事是我大意了,怨不得你。我早就该猜到,五姨娘不可能每日都把那么中的要的东西带在身上,更何况这几日王府内不太平,她更不会随身携带。” 刑天灏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你要的,可是一味药?” 沈如诗心底一惊。他既然已经猜到这个地步,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不错,那味药,叫做锦香草。” 沈如诗把南疆蛊虫和锦香草的事情简略跟刑天灏说明白。跟她所预料的一样,孩子没有过分地惊讶,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看着她,“我跟你的想法一样,锦香草一定就在五姨娘身上。” “为何?”沈如诗好奇地问道。 “直觉。”刑天灏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一股肯定的力量,让人听去,产生一种错觉,好似孩子的直觉与事情的真相无异。 “我来找你,是因为王舫。”刑天灏说话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她昨夜偷拿了五姨娘的一样东西,溜进厨房里面,放在七彩玲珑粥的食料里面。” 沈如诗眼底顿时闪过一阵白光,蹙起眉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偷了五姨娘的东西?” 刑天灏道,“我昨夜里从你房里出去的时候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跟了上去。我将偷香囊的事情嫁祸给王舫之后,她很生气,便溜大着胆子趁五姨娘睡着了又溜回去。” “她出来的时候,我看她一直揣着自己的兜,那里面应该是装着东西没错了。” 沈如诗点点头,眼底满是复杂,“她倒是大胆,刚被五姨娘骂了一顿,就敢再溜进她的屋子,也不怕让五姨娘逮起来交给老爷。” 沈如诗看着刑天灏那一双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突然想到阿绫那双黑葡萄眼睛,她的心底一惊,“遭了,我记得阿绫说过,她每日清晨都要喝上一碗七彩玲珑粥。” 刑天灏点点头,“王舫就是想毒死阿绫。” 沈如诗心里巨浪翻滚,刑天灏却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 沈如诗叹了口气,拉起刑天灏就走,“阿绫对你真心真意,你即便是不喜欢她,也不能看着她白白送死啊!看你那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刑天灏神情不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只关系你。” 沈如诗一怔,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神透露出复杂的光芒,用力地拉着刑天灏的手,“你小子,回头再教训你。”所幸阿绫的屋子离她们不远。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七彩玲珑粥 沈如诗赶到的时候,阿绫正捧着那碗七彩玲珑粥,满心欢喜地准备喝,看到沈如诗猛地一下踹开门,满脸吃惊地看着沈如诗,“汝姐姐,你要找我,为何要把我的门踹坏?” 沈如诗来不及跟她解释这个问题,箭步走到阿绫身边,一把把她手里的七彩玲珑粥夺过来,放在嘴边一闻,并没有想象中的奇怪的味道。 阿绫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不明白她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她转过身子走到刑天灏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灏哥哥,汝姐姐这是怎么了,她也喜欢喝七彩玲珑粥吗?” 刑天灏懒得理她,只是淡淡道,“里面有毒。” 阿绫顿时那双眼睛瞪得更大,嘴巴轻颤,上唇贴着下唇,“毒?” 她看着沈如诗从怀里取出一根银针,那根针在粥里不到一会的功夫,便开始发紫。 阿绫啊的一声叫出来,皱起眉头,第一次露出这样认真地神色。“汝姐姐,是谁要杀阿绫?阿绫每日都要喝七彩玲珑粥的,为何粥里面会有毒?” 沈如诗取出银针,认真地看着,抬起头看了刑天灏一眼。 这粥里面的确是锦香草的毒。 “阿绫。”沈如诗叫了她一声,“府上都有谁知道你爱喝七彩玲珑粥?” 阿绫想都没想,说道,“有一次府上缺少一位做七彩玲珑粥的调料,阿绫便大闹了一场,从此以后,府上几乎人人都知道阿绫喜欢喝这粥。” 沈如诗点点头,摸了摸阿绫的脑袋,“阿绫,你得配合我一下。” 阿绫用力地点点头,“阿绫愿意听汝姐姐的话,汝姐姐一定要找出是谁要害阿绫。”她偷偷瞄了刑天灏一眼,“阿绫不想死,阿绫想跟你和灏哥哥在一起。” 沈如诗看了刑天灏一眼,这孩子对于刑天灏的喜爱程度绝对不亚于任何一个人,可刑天灏那个冷冰块却无动于衷,靠在案几上面,看着窗外升起的太阳,几乎没留意阿绫的话。 “哎呀,阿绫小姐的门怎么了,是不是有人闯进去了。” “那可遭了,快进去看看,老爷最疼爱阿绫小姐,可不能再让她出什么意外了。” 沈如诗听到外面的丫鬟脚步声近了,赶紧拿出一颗紫璐草给阿绫服下。 “阿绫,服下这可紫璐草之后,你的身体会出现一些异样的状况,看起来像是中毒,即便是大夫来诊治,也会诊断出中毒的症状,你要装得像一点,汝姐姐帮你把坏人抓到之后,你就不用装了,知道吗?” “嗯。”阿绫认真地点点头,“汝姐姐你们从这里出去。” 沈如诗心里一喜,还有后门,这可要给她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看到沈如诗和刑天灏走了,阿绫立刻端起方才的粥,在两个丫鬟露出头的时候,很合时宜地将粥狠狠地摔在地上,扑通一声跌在地上,“哎,我好难受,好难受。” 丫鬟进来一看,只见阿绫一个人躺在地上,她身边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粥。两人对视一眼,吓得魂都飞了,连忙上前扶着阿绫,“小姐你怎么了?” “啊!”她们看阿绫脸色发青,有气无力地拽着她们发出喃喃的求救声,吓得面色苍白,连忙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病倒了!” 阿绫心里翻了她们一个白眼,她现在是中毒了,不是病倒了! 她看着两个丫鬟急得快要哭了的样子,觉得这比上山去采果子可要有趣的多,便装得更像了一些。“咳咳咳,咳咳。” “我怎么……喘不上气了,我要找母亲,母亲。” “这可如何是好?”丫鬟急出一身冷汗,其中一个一激灵,看着另一个说道,“快,我在这里看着,你赶紧通知夫人让她去请大夫。” “好。”那人点点头,慌慌忙忙地点了点头,跑开了。 阿绫小姐中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王府,王大人和王夫人急坏了,慌慌张张跑到阿绫房里。 王大人看着阿绫发青的小脸,心疼地哭道,“阿绫,母亲来了,你快醒醒,阿绫,都是母亲不好。” 王大人怒目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你们是怎么伺候小姐的!” 丫鬟满脸恐慌,此事简直悔青肠子,真是不该让小姐喝下那碗粥,不过他们哪里能预料到有人会在小姐的粥里下毒呢! “奴婢该死,奴婢万万没想想到小姐的粥里有毒,老爷恕罪!” 王大人弯下腰伸手去捡那只碗,他看着碗里的余粥,微微皱眉,想起这粥还有毒,便收回手,转过头看着王管家。 “王管家,你立刻去查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不知死活在小姐的粥里下毒!”“是。”王管家弯着腰答应一声,脸上满是愁容。这可不好查,这又不是皇宫,戒备并不森严,这些年来府上从未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也属疏于防备。现在让他从何查起,总不能把厨房的人都用刑逼 问一遍吧。 王管家摇了摇头,心里像是装了快石头,临走前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扑通,一个小小的身影撞在他身上,他吓了一跳,低下头才发现那人是阿舫。 “阿舫小姐。” 阿舫点了点头,“阿绫在里面?听说她中毒了?” 王管家点点头,“阿舫小姐还是不要进去了,老爷正发火。今日姨娘们来看阿绫小姐都被老爷赶出去了,说是人太多阿绫小姐太闷。” 阿舫点点头,眉间漫上一层复杂,“看来阿绫中毒很严重,父亲请来的大夫怎么说?” 王管家道,“大夫还没来,不过也快了,老爷派我去查到底是谁下的毒,我得赶紧去了。” “嗯,去吧。”阿舫点点头,目光探向里面。 她一路回想着王管家的神情,看来他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她用的毒可是跟当年在七姨娘身上用的毒一样,七姨娘死得那么惨,阿绫也绝对逃不过!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莫名地欢快。“娘,我回来了。”阿舫推开门。 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都看见了 二姨娘放下手中的针,抬起头看着阿舫。 阿舫觉得二姨娘眼神怪怪的,被她这么一看,心里发虚,她一步一步走到二姨娘身边,笑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二姨娘一把把阿舫的手推掉,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子打开窗户向外扫了一眼,皱起眉看着阿舫,“你给我坐下!” 阿舫心里一惊,难道娘已经知道什么了?她终究是个孩子,被五姨娘这么厉声喝道,心里顿时生出一丝慌乱。 她乖乖地坐在那里,擎起头看着二姨娘,试探道,“娘,方才我去看阿绫了,可父亲不让别人打扰阿绫,我便回来了。看样子阿绫这次真的病的很重,不如晚上我们熬点粥送过去吧。” 二姨娘确认外面没有人,心里松了一口气,拿起凳子坐在阿舫旁边,神色认真地看着她,还不及阿舫开口,二姨娘一个巴掌抡去。 阿舫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可脸上的疼痛却远远不及心里的吃惊于愤怒,她霍然摔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二姨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二姨娘脸色顿变,厉声对阿舫道,“我在做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在做什么?阿绫的事情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舫心里一惊,她本以为此事做的天衣无缝,可娘怎么会知道呢?她低垂下头,眼珠子转了一圈,“阿绫的事情不关我的事,阿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娘你误会阿舫了。”二姨娘却没那么好骗,“阿舫,你是我的女儿,你做了些什么事情我还不知道吗?昨夜里你半夜偷偷溜回房里,你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了,我本以为你只是偷玩回来晚了,便没有追究,未料到你竟然 敢去害阿绫!” 阿舫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骤然停滞,吓得面色苍白。她浑身一哆嗦,不敢抬头看二姨娘。 “阿绫是你父亲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你害死阿绫,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了,他不杀了你才怪!”二姨娘的声音气得发抖,她一把拿起鸡毛掸子,狠狠地打阿舫。 鸡毛掸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很响,每一声又要打到皮开肉绽才罢休一样。 阿舫抓着自己的胳膊,愣是在胳膊上面抓出一道血红的痕迹,她的脸痛的苍白,咬着牙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我也是父亲的女儿,为何比阿绫不如?娘你干脆打死我吧,我倒是要看看,若是我死了,父亲又会怎么样。” 二姨娘打得脱力,听阿舫这么一说,心里不是滋味,狠狠地把鸡毛掸子扔到地上,发出啪啪啪的一声声响。“阿舫,休要怪娘打你,你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阿绫跟你尊卑有分。你永远要记得,阿绫是嫡出,而你只不过是庶出。王府一共只有你们这两个闺女,自然格外受宠,你用心想一想,若是阿绫出了事情 ,别人第一个怀疑谁?” 阿舫用力地转着自己的手,满是不服气,“我只是个孩子,她们又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她理直气壮地说道,可看到二姨娘满目忧愁的神色之后,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满脸惶恐的看着二姨娘。 “娘,她们,她们不会以为是娘做的吧?” 二姨娘闭上眼睛,心里面像是有波浪在翻滚,扰得她心神不宁。“若是阿绫出了事情,她们第一个怀疑到我身上,到时候我又该如何是好?我若是担下这个罪名,你又该如何是好?” 阿舫爬到二姨娘的脚下,每一动,都会扯动着身上的肌肉疼痛。她用力地擎起头看着二姨娘,“不会的,不会的娘,你什么都没做,他们绝不会怀疑到娘身上的!” “阿舫!”二姨娘皱着眉看着阿舫,“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何毒伤了阿绫?” 阿舫满脸的不服气,把下唇咬出血。二姨娘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着,“我从五姨娘那里偷得毒药,就是你当年从五姨娘那里拿的毒死七姨娘的那味药。” 扑通!窗外一阵轻响。 二姨娘心惊,满脸恐慌看了阿舫一眼,立即起身悄悄走到门口,拉开门向外看了一眼,看到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 她关紧门,长吸一口气,神色认真地看着阿舫,“阿舫,若是老爷查到此事跟你有关,你当如何?” 阿舫一震,“不会的,父亲绝不会查到我头上。” 二姨娘把手搭在阿舫的肩膀上,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若是此事扯到你身上,你记住,要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身上!” “不!”阿舫心里痛极,“不会的,娘,绝不会的,父亲不会查到我们身上,阿舫也绝不会把所有的罪都推到娘身上。”二姨娘的脸上难看到极点,“你不懂,当年六姨娘死的时候老爷就起了疑心,只不过他多年以来怀疑的对象都是夫人。你对阿绫用了锦香草之毒,若是阿绫死状跟当时六姨娘的死状一模一样,老爷便会知道 当年六姨娘的死跟夫人没关系。” 她顿了顿,接着说,“因为夫人是不会害死自己唯一一个女儿的。当年我们是从五姨娘那里拿的锦香草,若是五姨娘出卖我们,我们……” 阿舫未料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她皱起眉看着二姨娘。“娘,你当时毒杀父亲最喜欢的女人都安然无事,现在我杀了阿绫,我们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你住口!”二姨娘一把甩开阿舫。 当年往事无时无刻不折磨她。她当年只不过和六姨娘发生两句口角,回去之后越想越生气,又因为长久以来对六姨娘的嫉恨,便动了杀意。 她无意间得知五姨娘那里有一种药,只要服下此药的人,必死无疑,绝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便从五姨娘那里头来此药,偷偷绣在六姨娘的衣衫里面。可当她看到六姨娘的死状,这些年来每日都被噩梦缠绕。 第四百四十八章 烧香拜佛 她每个月都要去烧香拜佛,想减轻自己的罪孽,可手上沾上了鲜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最令她追悔莫及的便是,她当时给六姨娘缝制衣衫的时候,竟然利阿舫给六姨娘送了过去,她本以为阿舫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当年年仅六岁的阿舫已经懂得那件衣衫意味着什么了。 从那以后,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变了。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完全是二姨娘咎由自取。 “阿舫,都是娘害了你。娘让你背了你们多遍《女诫》,本是想让你学会礼义廉耻,未料到你竟然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娘的错。”阿舫有些生气,“娘,既然做了,还怕什么?阿舫可不像你这般畏首畏尾的。王府的规矩本就不公平,凭什么父亲把你娶进来之后又不理会你,凭什么阿绫是夫人生的她就比我尊贵?杀了六姨娘和阿绫,只 是给我们清路!” 二姨娘满脸吃惊地看着阿舫,她没想到自己年仅十三岁的女儿竟然变成这副模样。她伸出手,颤颤抖抖摸着阿舫的脸,“阿舫,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听娘说……” 咕咕咕,树上的鸟听到动静,拍着翅膀飞走了。 沈如诗和刑天灏从墙上翻过,跳到地上。 方才在二姨娘门外偷听到的消息让她到现在都吃惊不已。“灏儿,你说人心怎么这么可怕,哎,后院的女人的嫉妒之心真是可怕。本事两个不想干的人,为了争个男人,把被人活活给毒死,恶毒!” 刑天灏却比沈如诗要平静许多,能让他的情绪浮动的事情还真是不多。 “你不是早就猜到此事跟二姨娘和王舫有关系吗?”沈如诗点点头,眼神多了三分认真,“想是想到了,可没想到杀人的理由竟然是这样。锦香草虽然可以克制南疆蛊毒,另一方面却又可以作为毒药害人,并且是剧毒,能冒险用这样的毒草杀人,我本以为她 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几句口角,足够让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刑天灏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你今日倒是奇怪,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到惊奇,人心阴险,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沈如诗望着刑天灏,觉得他眸子里面漆黑一片,像是有一层又一层黑色的巨浪涌动而来。“灏儿,我想改变计划。” 刑天灏眸底一沉,笑笑,“好。” 阿舫从二姨娘屋子里面出来,心里一直纠结二姨娘说的话。她脸上满是不满,却又犹豫不决,“娘这是怎么了,非得去认错,去认错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的确是死路一条,不过也许我可以还你一线生机。” 阿舫本是自言自语,听到有人答话,猛地一惊,抬起头看去,竟然是史汝和史灏。 她立刻皱起眉,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沈如诗笑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们刚才路过二姨娘的屋子,恰巧听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阿舫眼底划过一丝惶恐,脸上刷白看着沈如诗,“你听到什么了?” 沈如诗挽起胳膊,玩味地看着阿舫,“全部。”阿舫吓得愣住,沈如诗叹了一口,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哎!你和你娘可真是狠毒啊,六姨娘只不过是得了王大人的宠爱,你们就要了她的命,啧啧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阿舫,你还记得六姨娘死时的惨 状吗?” 沈如诗见阿舫皱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自问自答接着说道。“你肯定是忘了,不然现在不会这么心痒痒又要去害人。哎,我可是听夫人说过,六姨娘死的时候可是满脸的不甘心,她死的奇怪,死的时候全身发青,指甲鲜红,如同渗血。那脸色我看了也害怕,所有的 血管像是印在皮上一样……” “你别说了!”阿舫捂着头,满脸痛苦地喊道,“当年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如诗叹了口气,见阿舫躲开她的目光,又挪动步子走到她的眼前,“阿舫,你都不敢承认了?” “史汝,你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外人,几次三番插手我们王府的事情,你到底要怎样?我可没有得罪你,你却屡次针对我,难道你是阿绫请来对付我的?”沈如诗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阿绫可没有你那样的心机,你还真是多虑了。你说话的语气,倒真不像你这个年纪说出来的。阿舫,你满心想的都是怎么害人,而我则一心想要救人,我并非跟你作对,只是跟 你立场不同。” 除了刑天灏之外,沈如诗从未想过自己能跟别的孩子用这么认真的口吻说话,可现在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个阿舫的“成熟程度”的确是比她预想的要高一点。 即便是二姨娘那样的大人杀了人之后难免要受到良心的谴责,惊恐与害怕,可阿舫这孩子却并未表现出那样的害怕。 “阿舫,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到王大人眼前揭穿你,你和你娘做过的事情若是让王大人得知,他会怎么处理你们,你心知肚明。” 沈如诗见阿舫要开口,继续道,“不要怀疑,我有这个本事。” 阿舫顿了顿,“第二个选择呢?” 沈如诗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阿舫,“这是锦香草的解药,把她给阿绫服下,阿绫身上的毒自然会解除,这次的事情我权当没有看见。至于当年的事情王大人会不会查出来,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阿舫皱眉看着沈如诗手里的药丸,“不可能,锦香草的毒根本就解不了,除非是盖世神医。可我看你的模样,跟那四个字根本就沾不上边吧。”沈如诗对她这句话很是不满。此时阿舫自然不知道阿绫的毒症只是装出来的。不过即便阿绫真的服下剧毒,沈如诗也是有三分把握能救她的,受到如此的嘲讽,她只能安慰自己,她此时的身份只是一个铁匠的女儿,并不懂什么医术! 第四百四十九章 功亏一篑 阿舫心里难受的很,好不容易寻找到一个机会杀了阿绫,可眼下史汝横插一脚,又要功亏一篑,她不甘心! 阿舫抬起眉梢,眼里带着戾气看着沈如诗,“我凭什么相信你?若是我给阿绫服下这解药,你一样将真想告诉父亲我又该怎么办?” 沈如诗轻哼一声,上千捏住阿舫的下巴,目光炯炯盯着她,“阿舫,你没得选择。” 阿舫犹豫一阵,“好,我答应你。” “嗯。”沈如诗点点头,看着阿舫转过身子离去的身影,眼里多了三分玩味。 刑天灏方才一直看热闹,终于开口。“你让她拿解药救阿绫,阿绫醒来,王大人定会以为她救了阿绫,更宠爱王舫,你这岂不是帮了王舫?” 沈如诗笑笑,“无妨,只要五姨娘怀疑阿舫便可以了。” 她要的,不过是锦香草而已,至于其他的一切,她才懒得去管。 五姨娘听说阿绫中毒之后,紧跟着到了阿绫房里,可老爷偏偏不许探望。她想起多年前二姨娘偷了她的锦香草杀了六姨娘的事情,唯恐那事败露,心里紧张的不行。 正踱步走着,突然看到阿舫拿着一个药罐走过来。五姨娘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一把拦下阿舫,“你想干什么?” 阿舫推开她的手,“我要救阿绫。” 五姨娘挽起手看着阿舫,眼底满是不屑,“就你这丫头片子还想救阿绫,屋里面那么多大夫呢,你想干什么,老爷可是说过,闲杂人谁都不许进去,你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添乱。” 其实五姨娘心里害怕的是阿舫一个不小心将当年的事情泄露出去。 阿舫抬起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抬起眉头朝着里面喊道,“父亲,我有办法救阿绫,父亲,我有办法。” “哎,你干什么呢,真是添乱!”五姨娘没想到阿舫会突然朝着里面大喊,毕竟这丫头平日里可是守规矩得很,她未料到她今日竟然能做出这般失利的事情。 不过片刻,王大人开门走出来,看着厮打成一片的阿舫和五姨娘,眉间漫上三分不悦。 五姨娘立刻松手,笑笑说道,“老爷,我这不是害怕阿舫进去闹么。” 宴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五姨娘现在见到王大人不免有些害怕,然而阿绫现在“危在旦夕”,王大人根本就没有功夫追查昨日的事情,他瞥了她一眼,将目光落到阿舫身上。 “阿舫,随我进去。” 阿舫心里一喜,斜着眼带着挑衅意味地看了五姨娘一眼跟随王大人进去了。 王大人看着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阿绫,长叹一口气,“你到底有何办法能救她?” 阿舫从怀里掏出沈如诗给她的草药,“父亲,阿舫昨夜里面做了一个梦,便顺着梦里的指引,走到府外的一个破庙里,结果遇到一个神医,她将此药交给阿舫,说是可以救阿绫的性命。” 王大人满脸狐疑地看着阿舫手里的草药,“还有这等事?” 阿舫点点头,“不知此话是真是假,阿绫快不行了,父亲赶紧给阿绫试试吧。” 王大人犹豫一阵,看着阿绫苍白的面色,便下定决心,“来人,去熬药!” “是。”丫鬟们小心翼翼拿着草药,生怕再出什么篓子。 王夫人听说阿舫给阿绫带来解药,急忙赶来,她本是一大早就到山上去给阿绫烧香拜佛,本就路途遥远,回来的时候,阿绫已经服下解药。 “老爷,你怎么可以给阿绫乱吃药!”王夫人见阿绫面色苍白躺在那里,再看看一旁还残留药屑的碗,心里冒上一股无名火。“夫人,您莫要着急,这解药是阿舫找来的,绝不会有什么问题。”阿舫一直跪在地上,她心里也有三分犹豫,不敢确定史汝是否欺骗她,此刻王夫人慌慌张张赶回来,她更觉得奇怪,以为此事是史汝的计 谋,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下她也只要要紧牙相信史汝了。 “李大夫,这药对症吗?”王大人看着李大人,眼里满是狐疑。 李大夫拿过药放在鼻子上一闻,满脸的复杂,“夫人,说句实话,这次阿绫小姐的症状实在是奇怪,我给她用了祖传的名药,按说应该醒过来,可却迟迟没有醒,这药……” 他又看了一眼,“这解药是真是假,还是得给阿绫小姐试试才行。” “行了,既然有解药,那便一试,何须在此犹犹豫豫的,再等下去,阿绫的命可就没了!” 王大人虽是对着大夫说,可这话明显是说给王夫人听的。 阿舫心里窃喜。 阿绫服下药之后,缓缓睁开眼睛,好似睡了好长一觉。待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她突然想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汝姐姐呢?” 王大人见阿绫醒来,脸上满是惊喜,听到她问起史汝,又觉得奇怪。“阿绫,你可知是谁在你的粥里面下毒?” “下毒?”阿绫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大人,不得不说,她演的真像,就连王夫人都看不出她在演戏。 “没有人给我下毒啊!”阿绫笑笑,看着阿舫的眼睛里面像是有星星在闪耀。阿舫不禁打了个寒颤,转过头看看王大人和王夫人,她们脸上也都是一样的惊诧。“阿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明明就是中毒了啊!”王大人放心不下,觉得这事情实在是离奇。她突然想到几年前六姨娘死的样子,心里面莫名的恐慌,像是落到黑暗中,被什么东西抓住,任凭她怎么挣 扎也挣脱不开。 “李大夫,快给阿绫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王大人此刻则显得冷静一些,他的眼底晕着一层漆黑的光,神色让人难以捉摸。 李大夫也满脸的惊奇,行医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怪事。“阿绫小姐,请伸出手。” 阿绫把手递给他,他替阿绫又检查一遍,神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到底是怎么了,李大夫,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阿绫到底怎么样了!” 第四百五十章 闻所未闻 李大夫向后退了两步,看着王夫人,“真是见了鬼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情,阿绫小姐方才的症状全部消失了。” 王夫人心里一喜,来不及多想,拉着阿绫的手几乎要哭出来,“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阿绫把头埋在王夫人怀里,“是阿绫不好,让母亲担心了。” 她的确是愧疚的很,她还是头一次看到母亲这副担忧的模样。 王大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走到李大夫面前,看了他一眼。李大夫随即跟着王大人出去。 “李大夫,你行医多年,可知道阿绫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大人摇了摇头,“大人恕罪,我总觉得,阿绫姑娘这次倒像是装的。” “装的?”王大人的声音提高三个分贝,一想到屋子里面还有人听着,便又压低自己的声音,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大夫,“不可能,阿绫方才的症状可都是中毒的症状啊,怎么肯能装的出来?” 李大夫点点头,“大人莫要激动,我也是这么想的。阿绫小姐的症状的确像是中毒,可奇怪的是,我却始终查不出她到底中的什么毒。” “阿绫年纪小,单纯可爱,怎么可能装作中毒骗我们。”王大人的语气很是坚定,可他心里面却暗自埋下一个种子,将今日的事情和几年前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李大夫不自信地说道,“方才不过都是我的推测,王大人大可不必当真。此事过于蹊跷,我今日启程,到花栗山请教我的师傅。若是能查出点什么,定然回来告诉王大人。” “嗯。”王大人点点头,“六姨娘的死……” “六姨娘的死因是中毒无疑了,可老爷只留下她生平的衣物,我没有亲眼看到六姨娘的尸体,也不敢妄下断论,判断她到底是中的何毒。” 王大人长叹一口气,把手背到身后,“好吧,此事暂且搁一搁,若是李大夫有何发现,定要通知我。” “那是自然。”李大夫又行了个礼,向屋内看了一眼,甩甩袖子离去,身影消失在假石之后。 王夫人抱着阿绫哭了好久,才想起一旁还跪着一个阿舫。她擦干眼泪,转过头看着阿舫,“阿舫,今日的事情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带来解药,阿绫恐怕就……” 阿舫抬起头,脸上微微扑红,一双眼睛闪着炙热的光芒。王大人只觉得阿舫救了自己的女儿,此刻她那双乌黑的眼睛也分外好看,一点都没察觉出那双眼睛背后的危险。 “阿绫的事情就是阿舫的事情,阿舫能帮到阿绫,心里面欢喜还来不及呢,夫人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折煞阿舫?” 阿舫眉头一挑,笑着说道。 阿绫对此事心知肚明,她跟本就没有中毒,何来的解药。她撒娇地伸出手拽着王夫人的胳膊,“母亲,阿舫带来的未必就是解药,阿绫只不过是睡了一觉,没有中毒。” 王大人只当阿绫是毒糊涂了。伸出手在她的眉心轻轻嗯了一下。“胡说什么,你方才的症状自己没瞧到,可要吓坏母亲了,若是没有中毒,母亲能吓成那样吗?” 阿绫撅起嘴,朝着阿舫做了个鬼脸,她看着阿舫对着她笑,心里面就发毛。 “行了,折腾也折腾完了,你好好休息吧。”王大人把阿绫放下,带着阿舫出去了。 王夫人走后不久,阿绫便偷偷溜出去,避开成群的丫鬟,溜到沈如诗房里。 “咚咚咚。” 沈如诗正和刑天灏研究着接下来的下落。听到有人敲门,心里估摸着应该是阿舫那边有下落了。 沈如诗朝着刑天灏使了个眼色,刑天灏立刻去打开门。吱嘎一声,他探出头去,却不见人影。他顿时猜到是怎么回事,把手从门上拿开,一脸的不耐烦,“出来吧。” 不得不说刑天灏这一招对付阿绫很是有用,不出片刻,阿绫立刻探出头,见刑天灏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朝着他努努嘴,一下子钻过去,跑到沈如诗面前。 沈如诗放下茶杯,笑着看着阿绫,只见她面色红润,活像一只活泼的兔子。 “阿绫,你怎么来了,岂不是要让你母亲怀疑?” 阿绫摇摇头,“不会的,阿舫带着解药去,我便知道是汝姐姐的安排,便不再装下去,可这次的事情太便宜阿舫了!母亲还对她一副很感激的样子。对了,汝姐姐,你可查出到底是谁在阿绫的粥里下毒?” 阿绫坐下,伸出手抓着沈如诗的胳膊,抬起头,用一双乌黑的像是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她。 “是阿舫。”沈如诗的脸上甚是平静。此事关乎阿绫的生命危险,告诉她无妨,可几年前六姨娘的那件事情她不打算说。 沈如诗勾起指头朝着阿绫的鼻尖轻轻一勾,“阿绫,你日后要小心这个人,她虽然大不了你几岁,心眼却比你多不少。” 阿绫听到这里,立刻弯起胳膊,两手叉腰努着嘴看着沈如诗,“汝姐姐是说,阿绫比阿舫笨吗?” “你不笨,会被阿舫骗了吗?若是我当时没有去,现在你可就真的躺在那里了。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还怪汝姐姐骂你笨。” 沈如诗知道阿绫这丫头心眼少,若是她走了之后定然会受欺负,不如来了激将法,没准能让这丫头学的聪明点呢。 阿绫巴巴地看着沈如诗,脸上满是委屈,“汝姐姐明明是向着阿绫的,怎么反倒是夸起阿舫了,阿绫不开心,不开心了!” “你若是跟阿舫一样聪明,汝姐姐也夸你啊!” 沈如诗抖着肩笑道,阿绫扭过头,撅起嘴看了刑天灏一眼。她倒真不在乎沈如诗骂她笨,可这话若是让刑天灏听去了,她总觉得心里不自在,满脸的难为情,她捏着自己的指头,嘟起嘴看着沈如诗。 “好吧,我答应汝姐姐,日后一定不会轻易被阿舫骗了!”“嗯。”沈如诗笑笑,突然觉得这孩子格外可爱,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第四百五十一章 遭受怀疑 “汝姐姐,阿绫还有事情要跟你说。”阿绫的声音放轻,转动着一双乌黑眼睛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刚才的几句话让她立志要变得聪明!她开始学着沈如诗的样子考虑事情,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细节。 “哦?”沈如诗眼底满是不在意,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兴趣跟阿绫在这里闲聊了。“汝姐姐,我看到父亲跟李大夫鬼鬼祟祟在窗外聊了好久,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阿绫是装的了?”阿绫的眼里透露出一丝担忧,认真地看着沈如诗,心里面认定了沈如诗是个万能的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她 不知道的。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慢慢攥紧手,“我看也是。” “啊?那可如何是好?”阿绫本以为沈如诗会安慰她几句,听到她这样说,心里的忧虑像是藤蔓一样肆意蔓延开。“父亲很凶的,上次就因为三哥骗了他,便将三哥赶出去,汝姐姐,阿绫怎么办可好?” 沈如诗反倒觉得,王大人跟那个李大夫未必有多么在乎阿绫的情况,他们之间,应该还有别的什么秘密。 “你父亲那般疼你,自然待你跟被人不同,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即便是听说了什么,也绝不会相信你就是骗他。只要你自己莫要慌了神,便没有任何问题。” 沈如诗的目光坚定,可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阿绫身上了,她听说过那个李大夫,虽然跟玉手观音这样的神医不可相提并论,却也是祖祖辈辈做过御医的人。 听闻传言,这位李大夫是因为在宫里面给贵妃看病的时候说错了几句话,被逐出宫中,可在宫外可是混得风生水起,就连皇亲国戚都不避嫌,请他治病,更不必说这些三品四品官员。 在王大人没有把李大夫请来之前,沈如诗还真没料到他能请来这样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前些日子她在王府内看到的都是些庸医。 既然如此,李大人肯定瞧的出阿绫“中毒”的怪异之处。 可若是没有证据,他又奈何? 沈如诗摇摇头笑了,阿绫巴巴地睁着眼睛看着沈如诗,“汝姐姐,你笑什么?” “啊?”沈如诗一怔,抬起眉头认真地看着阿绫,“我笑了吗?” “你快回去吧,若是王大人找你找到我们这里,我们可是有嘴说不清了。”刑天灏见阿绫赖在沈如诗身边,心里不自觉地不爽快,走上前去,像是拎一只小鸡一样把阿绫拎起来。 “啊,你放我下来!”阿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没想到刑天灏这么有力气。 沈如诗连忙道,“灏儿,休得无礼,赶紧把阿绫放下来!” “不必了,汝姐姐,我被灏哥哥拎着很舒服。” 沈如诗听到阿绫的声音满是娇腻,顿时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抬起头看着阿绫。 不是吧,这丫头变脸简直比变天还快!沈如诗只见她双手捧着脸,乐呵呵地盯着刑天灏的脸看着,一副花痴的样子。 沈如诗喉咙哽咽一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摆了摆手,“走罢。” 阿绫看着刑天灏小的开心,她宁愿他对她生气对她发货,也不愿看他木着一张脸不冷不热的样子,他那模样简直要把她闷死! “汝姐姐再见!”阿绫被刑天灏拎出门去,还朝着沈如诗招着手。沈如诗顿时觉得,这真是一座活菩萨。 碰的一声,刑天灏把阿绫扔到地上,关上门,回过头走到沈如诗身边。 沈如诗脸上有些尴尬,“灏儿,你日后能不能对阿绫好一点,她毕竟只是个孩子,你这样冷淡,对她未免太残酷。” “我讨厌孩子。”刑天灏在她旁边坐下,脸上的神色像是被热流重开了缺口的坚冰,冰冷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沈如诗拿着筷子戳戳刑天灏的脸颊,笑道,“哎,你真不喜欢阿绫?” 刑天灏脸上的那丝笑意顿时消失,眼底满上一丝怒意,霍然站起身子看着沈如诗,“不喜欢。” 沈如诗一怔,这孩子反应怎么这么大!“好好好,不喜欢,不喜欢可好?坐下!” 刑天灏那股倔劲又上来了,眼神复杂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扭头就走。 沈如诗拿着筷子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满脸的玩味,“这孩子,脾气越来越大了!就你这臭脾气,以后还没有人愿意嫁给你呢!”她突然想起阿绫那花痴的脸,又补上一句,“除了阿绫那傻瓜。” 沈如诗本事计划的好好的,如何利用阿舫找到五姨娘藏起来的锦香草,如何威胁五姨娘将锦香草交出来……可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却也打破了她的计划。 竖日清晨,沈如诗还未起,绿瑶便在外面把她喊起来了。 自从经过沈如诗的一番“调教”之后,绿瑶变得老实不少。 “汝姑娘,快起来吧,今日王府有贵客来了!” “贵客?”沈如诗微微蹙眉,倒是巧了,她刚来没两天怎么就撞上王府的贵客了?“知道了,我这就起。” 沈如诗搓搓惺忪的睡眼,起身披上衣裳,拉开帘子,今日的日光甚好,柔和的日光在窗棂上游走着,映出一道道的影子撒在案几上面。 吱嘎一声,她来开门,见绿瑶手里端着一盆热水,微微侧身,“你进来吧。” “是。”绿瑶的声音满是欢快。 三日前她听了沈如诗的话,用冰凉的水冲脸,冲了足足有三十遍,脸上过敏的症状倒是消失了,可脸上却生了冻疮,已经过来立春,这个时候生冻疮,连她自己都觉得真是不走运。 多亏沈如诗给她的“金华俞丽膏”,她才好的这么快。从此以后,她对这位汝姑娘莫名地友好。兴许是摸索出来,若是得罪她自己定然落不到好处。“汝姑娘,这是绿瑶刚打的热水,汝姑娘快洗漱吧。”绿瑶笑着对沈如诗说道,眼下她服侍沈如诗的态度,一点都不亚于服侍一个小姐,她甚至都忘了,这个汝姑娘不过是个没身份的丫头。 第四百五十二章 神秘来客 “你放在那里,我自己来。绿瑶,看你慌慌张张的,府上到底是来了何人?”沈如诗把热毛巾放在水里,有意无意看了绿瑶一眼。 绿瑶满脸的欢喜,走到沈如诗身边,笑着看着沈如诗,“汝姑娘啊,近日来的,听说是个王爷!” 沈如诗的心里一惊,霍然卷起眉梢,“可知是哪位王爷?” 绿瑶见沈如诗的神色,以为她颇为关心此事,顿时来了兴趣。 “我也是今早才听说,还未来得及打听明白,便急忙来给汝姑娘送热水了。我看汝姑娘倒是上心得很,不如一会随着绿瑶去瞧瞧,毕竟我们这些普通人,能见王爷一面可不是件易事。” 沈如诗心里的忧虑如蔓草般疯狂蔓延,她跟萧天凌说好,他只许偷偷在背后保护,绝不会掺和进来。既然如此,难道绿瑶口里说的那位王爷是萧天喻? 这可就遭了!沈如诗的手心握出汗,将毛巾从热水里面拽出,拧干,转过身子随手搭在案格上面。“我不过是你们府上的一个过客,你们来了尊贵的客人,我又不识的,我去见他做什么?” 绿瑶有些吃惊,“汝姑娘不愿意去?” 沈如诗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往床上一坐,不冷不淡道,“我累了。” “可是汝姑娘你才刚起床!”绿瑶看着沈如诗,努努嘴道,“汝姑娘若是不愿意去,绿瑶可要去了,毕竟来可是一位王爷,若是能让王爷瞧上了,绿瑶这下半辈子可就不用待在王府伺候别人了。” 绿瑶捏着手里的帕子,越想越乐呵,捂着嘴笑道。 沈如诗格外厌烦她的笑声,心里骂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咚咚咚,外面又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却带着焦急的节奏。 “汝姑娘!”那丫鬟一进来就将目光定在沈如诗身上。 沈如诗瞥了她一眼,换了个姿势,“今日我这里到是热闹。” “汝姑娘,你怎么还坐在这里。”那丫鬟说着便要上来拉扯沈如诗,沈如诗把胳膊往后一伸,瞪着眼睛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这丫鬟向来对她冷漠,今日突然这么热情了,反倒是让她心里不安,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 “汝姑娘,王爷来了府上,可是点名要见汝姑娘呢!老爷让我赶紧带汝姑娘去正堂。”丫鬟的语气急匆匆的,伸出手就要拉沈如诗。 沈如诗避开她的手,眼神警惕地看着她,微微蹙眉,“你说什么!王爷点名要见我?”她不会这么快就暴露了吧?“你们是不是在王爷面前说了什么?” 丫鬟满脸的喜色,“是七姨娘在王爷面前夸了小姐几句。” 沈如诗心里顿时凉了下去,早知道那日在宴会上就不多管闲事了,这个七姨娘真是嘴大。 “你跟老爷说,我这就去,不过,我总得收拾收拾吧,你让他们稍等片刻。”沈如诗拿起膏粉,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丫鬟显然有些吃惊,一个普普通通的丫头,竟然敢让王爷和老爷等着她,可真是胆大包天。“汝姑娘,这……”她犹犹豫豫的,想要劝沈如诗几句,可被她一个眼神摄住,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奴婢这就去 。” 沈如诗用力地往脸上扑黑粉,既然躲不掉,那她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丑八怪,她就不信,萧天喻还能认出来! 沈如诗全部地心思都用在怎么改变自己的容貌,可到了正堂的门口,看到站在里面刑天灏的身影,才霍然想起,糟糕,忘记把这孩子藏起来了。 沈如诗背在身后的手都在抖,她怎么就这么蠢,让刑天灏暴露在萧天喻的眼前,岂不是功亏一篑!即便自己打扮得再丑,也一定会被萧天喻认出来的。 沈如诗咬着牙,脸上却是满满的笑容,“王大人,这位就是王爷吧?”沈如诗说完这句,那人转过身子,沈如诗本是笑着,可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嘴角的笑容骤然凝住,以免王大人怀疑,她又接着笑道,“史汝生在民间,不懂规矩,王爷莫怪。史汝要问王爷一句,听丫鬟说王 爷要见我?” 竟然是萧天凌!沈如诗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却不由得有些愤怒,他这般赤裸裸地暴露在王府,定会让萧天喻派来的细作发现,这不是添乱么! 可下一秒,沈如诗顿时又换了想法。萧天凌做事从来不会疏忽,他突然造访王府,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天凌上下打量她一眼,眼神甚是淡漠,像是不曾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王大人见萧天凌的面色不太好,朝着沈如诗皱眉道,“史汝,你未免太不懂规矩了,凌王还没有问你话呢,你反倒是问起凌王话了!” “无妨。”萧天凌的声音甚是淡然,他望着沈如诗的眼睛,“都说丑女多才,这句话应在你身上还真是准了。听七姨娘说你那日用奇方救了她,恰好本王有一个侍卫也犯了此症,不知你可否救他一命?” 沈如诗认真地琢磨萧天凌这话背后的意思,她细细地望着他的眼睛。他到底是想要提醒她什么呢?不过,他说话未免太呛人了,什么叫做丑女多才? 沈如诗偷偷瞄了一眼,那些姨娘们都在憋笑。“王爷,你这话可真是折煞史汝了,史汝不过是从娘那里得了妙方,是药也得对症下药,七姨娘用着合适的药,王爷的侍卫用着就未必合适了。况且,王爷说丑女多才,史汝怕是要让王爷失望了,史汝丑, 却也没有多少才气。” 七姨娘听着沈如诗这话里面带着刺,不敢插话,只是在一旁笑着,缓解尴尬的气氛。 王大人眼神凌厉看着沈如诗,当着凌王的面,也不敢透露出他平日里用惯了的权威,只是瞪着沈如诗,放缓语气道。 “史汝,你怎么可以拒绝凌王!”“王大人,你可要记住,我是你的客人,不是你的佣人。”沈如诗眼底闪过一阵白光,盯着王大人。 第四百五十三章 我是客人 王大人的脸顿时青紫一片。他脸上火辣辣的,满脸愤慨地看了沈如诗一眼,他的老脸可算是丢尽了。他狠狠地看了七姨娘一眼。 七姨娘吓了一跳,满脸委屈地撅起嘴,这跟她有何关系,她不过是随口一提,谁知道这凌王偏巧就让史汝过来了,谁知道史汝偏巧还是这么一个不开窍的性子。 她见王大人一直盯着她,站在那里只感觉全身发麻。她笑了两声,对于这尴尬地气氛没有丝毫缓解。 “哎唷,史汝啊,这位可是凌王殿下。”七姨娘把嘴凑近沈如诗的耳边,“凌王,也就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儿子,你怎么敢得罪他。” 七姨娘现在开始怀疑这史汝的脑子是不是坏了,难道她根本就不知道凌王是谁?她再也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能让这个低贱的丫头敢对凌王大不敬。 沈如诗点点头,按着七姨娘的肩,把她从自己身上拉开。她笑着对七姨娘道,“我当然知道凌王是什么身份,七姨娘当我傻吗?” 七姨娘此刻很想点点头,可看到凌王的目光落在他们脸上,她只是笑了两声便退下了,她朝着王大人使了个眼色,这个史汝简直就是“孺子不可教”,她无能为力。 王大人倒是不在乎史汝触怒凌王被拖出去杖毙,可若是凌王在王府发怒打死人,终究有损王府的声誉。 他急忙转移话题,端起一杯茶递给凌王,笑道,“下官不才,敢问凌王前来所为何事?” 萧天凌这才把目光从沈如诗脸上移开,转身坐下,却迟迟不接王大人手里的茶,把王大人搞得很是尴尬。 “王大人,本王有一件七彩玲珑珠失窃了,听十三说,他在追查窃贼的时候看到他进入王府了,本王心切,便想过来问问王大人,可有看到我的七彩玲珑珠?” 王大人一听,浑身僵硬,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又觉得不敬,旋即低下头,“凌王,下官是绝对不敢窝藏窃贼的,更何况那窃贼还偷了凌王的七彩玲珑珠!” “哦,是吗?”萧天凌挑起眉头,微微向前倾着身子,眼神玩味地看着王大人,“若是王大人问心无愧,不如让本王查一查。” “这……”王大人眼底透露出一丝复杂,“下官以自己的性命做担保,那七彩玲珑珠绝对不在王府上,凌王,下官绝不敢冒着得罪凌王的风险窝藏窃贼啊!” “十三。”萧天凌叫到,王大人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以为凌王开始搜查。不料,凌王却画风突变,“我们走。”王大人的心里一喜,即便是寿宴上得了圣上的嘉赏也没有现在这般激动,方才过于紧张,现在放下心,他感觉很是轻松,下意识说道,“凌王既然来了一趟,不如就在王府吃顿饭吧,免得外人说我亏待了凌 王。” 他本是客气一下,谁料这凌王倒是实在的很。他站起身,笑道,“十三,既然王大人有意留我们,通知兄弟们,在王府留宿。” 王大人心里陡然一惊,好生控制着自己才没让他脸上的笑意变成苦笑。“谢凌王赏脸。”萧天凌笑笑,走到沈如诗面前,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望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既然如此,不知史姑娘考虑好了没有,是否可以救本王的侍卫一命?人命关天,史姑娘应该知道吧?若是再迟下去,一条人 命可就没了。” 沈如诗没有说话,心里面闪过无数个念头。趁着这个空档,萧天凌淡淡地对王大人说了一句,“既然这样,王大人,人我就带走了。” 沈如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萧天凌扯着走了好远,她愤怒地看着萧天凌,压低自己的声音道,“凌王,你到底要做什么!”况且,她是王府的客人,不是王府的佣人,就算是王大人许了那又如何? 王大人和他的姨娘们看着凌王的背影,直到他走了好远,他们才敢说话。 五姨娘摔着袖子,走到七姨娘身边,挽起她的胳膊,“七姨娘,你说这凌王该不是看上汝姑娘了吧?” 七姨娘念及史汝救了她一命,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只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 五姨娘笑笑,“倘若真是如此,那陵王的眼光可真是够独特的。” 五姨娘笑得正欢,突然发现史灏正瞪着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孩子不怀好意。 刑天灏的眼底闪过一丝白光,骤然间变成裹着烈火的怒意,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这孩子可真是奇怪,总觉得他阴阴郁郁的,可真是浪费了一张好脸。”五姨娘扭扭身子,神色不满地说道。 “啊!”她觉得胳膊一痛,轻叫一声,低下头看去,阿绫正狠狠地咬着她的胳膊。“你干什么,阿绫!” 她一把甩开胳膊,怒目瞪着阿绫。 阿绫伸出手指着她,眼里含着怒意,“不许你说灏哥哥的坏话。” “呵,这孩子真是有趣!”五姨娘脸上满是愤怒与惊讶,转眼见王大人正看着她,便硬生生把心里的怒意压下去,狼狈地回到屋里。 “什么破七彩玲珑珠,我看八成是勒索!”五姨娘一路上自言自语嘟囔着,突然想到凌王说要搜查时的眼神,心里面骤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立刻回到自己屋子里面。 沈如诗跟随萧天凌走到客房,关上门,挽起手看在门上满脸怒意看着萧天凌。 “凌王,人呢?” “何人?” “凌王把我叫来,不就是救人的吗?你那位中毒的侍卫在那里?”沈如诗不冷不淡道,见萧天凌只是一个劲地打量她,突然想起自己化了丑妆,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凌王,你可知今日这样做是在冒险,我本快要成功,你这样乱来,岂不是捣乱?”萧天凌任由沈如诗把肚子里面的火气发泄干净,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怎么,说完了,你说完了,可否听本王说两句?” 第四百五十四章 别为我冒险 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靠在门上,懒得理他。一想起自己这张巨丑无比的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天凌见沈如诗这副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笑道,“你把自己打扮成这模样,本王差点没认出你。”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萧天凌一眼,他明知她现在满心难为情,却还有意奚落。“这不过是我的护身术罢了,凌王若是不来,我早就成功了。” “哦?”萧天凌微微挑眉,“本王可不觉得你快要成功了。” “凌王突然前来,究竟发生何事了?”沈如诗这才想起要紧事,抬起眉梢看着萧天凌,脸上多了三分认真。 萧天凌逼近沈如诗,虽然沈如诗化了丑妆,可那双眼睛却还是神采奕奕。“本王是思念你,特意来看你。” 沈如诗一怔,望着萧天凌那张邪魅的脸,一把把他推开,脸上有些扑红。“凌王还真是有心思开玩笑,你以为王大人是吃素的吗?今日凌王前来的事情怕是被他透露出去了。” “这倒不会。”萧天凌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狠绝,“我早就在府外布下天罗地网,若是王大人敢出卖我,只能折损两个属下。况且,本王今日前来可是追查七彩玲珑珠的下落,他奈我何?”沈如诗望着萧天凌那双灼人的目光,拍拍手,眼底透露出一丝笑意,缓缓的,眼底变得冰冷,“好一个他奈你何。凌王想做什么,我自然是拦不住你,凌王受到皇上的宠爱,即便是做错了什么,皇上也会护 着凌王。可我便不一样了。” “我这次潜入王府,只为找到锦香草的下落,本是可以顺藤摸瓜找到锦香草,可凌王却突然插上一脚,偏偏还特意召见我,岂不是摆明了让他们怀疑我的身份吗?” 沈如诗盯着萧天凌,“凌王,我们说好了的,你只许在背后护着我,万万不可亲自出面。” 萧天凌望着沈如诗,听着她一句接连一句地说着,伸出手把她扯到自己怀里。 沈如诗的眼底一闪,吓了一跳,感受到男子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自己的耳边,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她无法忽视。“可本王想你了。” 沈如诗怔在那里,愣了半晌,突然看到门口一处黑衣,心弦顿时绷紧,一把把萧天凌推开,惊叫一声,“谁?”萧天凌听沈如诗一喊,如剑般冲出去,沈如诗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紧跟着追出去,看到萧天凌拿剑指着刑天灏,她顿时变了脸色,挡在刑天灏面前,伸出手握着萧天凌的剑,厉声道,“凌王要做什么? ”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复杂,将剑收回,“这孩子是你带出来的?他不是应该在沈府上呆着?方才我看到他,本是不想追究,不料他竟然偷听,本王现在倒是开始怀疑,他是否是个细作?” 萧天凌的语气满是玩味,盯着刑天灏的眼睛里面却多了三分杀意。 沈如诗急忙道,“灏儿绝不是,凌王切莫误会。”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笑道,“瞧你这一副护犊情深的模样,本王还未给他定罪呢,你倒是让他自己说说,为何要偷听我们的谈话。” 刑天灏不语,盯着萧天凌的眼睛里面多了三分恨意。沈如诗微微蹙眉,挡在他面前,“灏儿只不过是担心我罢了,至于他为何会出现在王府……”她微微敛眸,继续道,“是我把他带来的。” “担心你?”萧天凌微微挑眉,眼底不满,“这孩子倒是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他将目光转移到刑天灏脸上,“刑天灏,你愿意追随本王吗?” “凌王,你想干什么?”沈如诗脸上满是担忧,认真地看着他。 萧天凌拿剑柄抵在沈如诗身上,将她推开,“我在问刑天灏。” “你!”沈如诗眉头紧蹙,看了刑天灏一眼,可这孩子一点都不懂得她的良苦用心,似是要故意触怒萧天凌般说道,“我怕她有危险。” “大胆!”萧天凌声音严厉,“你又不是不认识本王,沈如诗跟着本王走了,会有什么危险?说,你到底有何用意?” 两人对峙,沈如诗感觉两人之间有一团无名火冒气,心里面像是干烧一样,“够了!” 她一把把刑天灏扯回自己身边,认真盯着萧天凌,“凌王,这是在王府,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们。凌王能否收敛一点?” 萧天凌听沈如诗句句维护刑天灏,心里面感觉不爽,脸上露出自嘲的笑,箭步跨进门。“怎么,还不进来?” 沈如诗拍拍刑天灏的肩,“别怕。”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她此刻担心的倒不是刑天灏会害怕,而是担心他和萧天凌吵起来。 “既然他什么都听到了,也不必瞒着他了。”萧天凌微微挑眉,笑道,“我倒是觉得,这孩子聪明得很,没准能帮我们想出什么好计谋。”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觉得他眼底甚是晦涩,微微动唇,“凌王,你想利用灏儿?” “不是利用,而是命令。”他看着刑天灏,“刑天灏,你大哥邢天铭在我的手下做事,你自然也要效忠于本王,本王现在命你偷偷潜入王府的秘密角落,查出锦香草的下落,你可愿意?” 刑天灏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微微蹙眉,满脸不愿。 刑天灏看着萧天凌那一双鹰隼,眼底擦过一阵光亮,宛如流星陨落,他点了点头,“好。” “灏儿!”沈如诗皱起眉头,长叹一口气,又对萧天凌说道,“此事还是由我来查吧,灏儿还小,我不放心把此事交给他。”“无妨。”萧天凌摆摆手,似是故意挑屑一般,“此事自然有你的份,本王既然答应你让你自己查找锦香草的下落,便绝不会食言。不过现在三哥的人已经知道你在王府,你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他的人的视线之下,不可贸然行动。” 第四百五十五章 暗处操纵 “何时的事?”沈如诗心里一惊,陡然抬起眉头看着萧天凌。她满脸好奇地伸出手指指自己的脸,“我都易容成这番模样,萧天喻的人怎么认得出来?” 萧天凌叹了口气,“你以为本王这次来王府只是为了找什么宝物?本王得知三哥的人已经对你起了疑心,寻思你有危险,便来提醒你。”沈如诗脑海里面闪现过无数个念头,定然是那日救七姨娘的时候露出什么破绽,被萧天喻的人发现了。她虽然早就得知王府里面有萧天喻派来的细作,却也没想到那细作这么厉害,连这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 “凌王即便要提醒我,也不用这样大张旗鼓地提醒我吧?如此一来,倒不是落实了我在王府的事情吗?” 萧天凌满脸自信地笑笑,“无妨,本王这般大张旗鼓地来,真是要警告三哥,若是他敢动你一根毫毛,本王绝不会放过他!他在王府里面有隐藏的细作,难道本王就没有吗?” “吹牛吧你。”沈如诗见萧天凌那副模样,下意识地笑笑。 “本王并非骗你,若是三哥敢动手,本王定会护你周全。”萧天凌笑着看着沈如诗,可突然之间,一个念头击中他,他的面色变得冷淡一些,“不过,就算三哥有这个机会,他也未必舍得杀你。” 沈如诗眉色一变,“凌王你胡说什么呢。”“哈哈哈。”萧天凌看看刑天灏,这孩子脸上有他猜不透的复杂,他故意说道,“三哥爱慕你,邢天铭也爱慕你,你又不是不知。本王倒是佩服你的手段,能让三哥一而再再而三破坏自己的计划护你,倒的确 有本事。” “他不过是另有图谋,想利用我罢了。”沈如诗的声音不冷不淡。 萧天喻为了护她坏自己的大事。这是沈如诗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前世的剜心之痛时时刻在心中,萧天喻是怎么的人,她再清楚不过。“我本以为凌王聪慧无比,未料到竟也这么好骗。”沈如诗见萧天凌微微挑眉,接着说道,“萧天喻做出这副假象,无非是混乱凌王的思绪罢了,凌王大可想清楚,一个一心只想争天下,杀人不眨眼的人,怎 么可能对人用情?” 萧天凌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丝白光。“你是在说本王?” “如诗不敢。”沈如诗眸底一沉,微微低头。“如诗只是想让凌王知道,万事不可感情用事。喻王既然能将人心感情玩弄于鼓掌,凌王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便输了。” 萧天凌挑眉,眼神复杂看着沈如诗,缓缓将目光转移到刑天灏脸上,“那你为何不愿利用这个孩子?” 沈如诗笑着摸了摸刑天灏的头,“我跟凌王不同,我只是完成自己的夙愿,我不政权,不需要变得冷血无情。” “冷血无情。”萧天凌一字一顿从复一遍,“好一个冷血无情啊,原来你是希望本王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沈如诗不只是自己眼花,还是真的若有其事。她总觉得萧天凌眼里多了一丝莫名的痛苦。她顿时感觉心里如针扎般疼痛,“我,我当然不是。” “咚咚咚。” 沈如诗耳边灵敏,尽管那脚步声隔得很远,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她一把拉过萧天凌和刑天灏,关上门,“嘘,有人来了,莫要让他们察觉出异样。”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便有人出现在门外,可她犹犹豫豫不进来。 沈如诗透过她的轮廓隐约猜出她的身份,走了几步,一把拉开门,“绿瑶,你在这里干什么?” 绿瑶大着胆子向里面望了一眼,看到萧天凌后,脸上顿时露出三分怯意。 “汝姑娘,老爷让我请你们去吃饭,可我看王爷在里面跟你聊天,不敢打扰,便在屋外站着。”绿瑶看到沈如诗在这里,便放松一些,趴到沈如诗耳边说道。 “原来如此。”沈如诗回过头,朝着萧天凌笑道,“凌王殿下,王大人有请。” 几人来到厅堂时,王府一家已经做好了,为了避嫌,沈如诗和刑天灏先到,萧天凌最后才来。 王大人小心翼翼的,“今日凌王前来,王府真是蓬荜生辉,小官备了些小菜,不知凌王吃得可口?” “王大人费心了。”萧天凌笑道,“改日在父皇面前,本王一定多替王大人说几句好话。” 王大人脸上一喜,“那下官在此谢过凌王好意了。” 他端起酒递到萧天凌面前,用意很是明显,然而萧天凌却不知道抽了哪根筋,拿着筷子夹了个鸭肉,丝毫没有理会伸到他面前的那双手。 沈如诗心里暗自叹气,这萧天凌可真是意气用事,即便王大人只是个小官,却也有用的到的地方,他如此般杵了他的面子,岂不是给自己断后路。 “咳咳咳。”沈如诗轻声咳嗽几声,王大人顿时将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身上,“汝姑娘,凌王侍卫身上的毒可解了?” 沈如诗蓦然抬起头,她哪里见到过什么凌王的侍卫,那不过是萧天凌的一个借口罢了。 “死了。”沈如诗还未开口,萧天凌便拦在她面前,笑着对王大人说道。 王大人心里一惊,手里的酒杯差点摔倒鸳鸯飞展杂烩里面。他的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缩回手去,小心翼翼把酒杯放下,“汝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王大人莫要害怕,只是史汝的药方实在不对症,史汝……” 沈如诗还未说完,五姨娘便插嘴道,“汝姑娘,你竟然害死了凌王的侍卫!” 这样赤裸裸的黑锅,就这么扔给她吗?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萧天凌却没有半分要帮她说话的意思。沈如诗手里的筷子快要捏断,原来萧天凌竟是这般记仇!“五姨娘这话说的可不对,史汝只是去救人,况且令史汝救人的还是王大人,即便是救人不成功,那也不应该把这罪过记在史汝身上吧。”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不背黑锅 五姨娘作出一副惊诧的模样,眼珠子一转,伸出手拽拽王大人的胳膊,“老爷,汝姑娘可是要把此事推到老爷身上呢。” 王大人微微沉眸,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若是凌王不追究,那此事便就此了结吧。” 萧天凌微微挑眉,满脸玩味地看着王大人,“若是本王追究呢?” 呃……王大人的脸憋得通红,这凌王究竟是怎么了,一来就说他私藏窃贼,现在偏又要他对他的侍卫的死负责,他不记得自己的罪过凌王啊! “这……那就怪她!”王大人立刻变脸,凶神恶煞地指着沈如诗。“若不是这丫头乱用药,凌王的侍卫也不会死。”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王大人,史汝终于知道你为官多年,为何只是个小官了。” 王大人的面色一怒,“你敢侮辱本官!” 沈如诗拿着筷子,摇摇头,“错,是王大人太笨。” “简直是无理取闹,太过分了,来人,给我把史汝拖出去!”王大人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气得爆炸,这个史汝竟然敢当着凌王的面给他难看!他此刻恨不得把她捏碎了。 至于她是阿绫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情,他完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要把汝姐姐赶出去!”阿绫原本安心地吃着鱼丸子,周围突然安静之后,她抬起头瞧见她父亲勃然大怒的模样,心里面害怕,哗地一下跑到沈如诗身边,一把抓住沈如诗的胳膊,两眼瞪直了看着王大人 。 王夫人见王大人这次真的动怒,长叹一口气,自己真是帮不了史汝了,她把阿绫拽回自己的怀里,“阿绫,别闹,王爷在这里。” “王爷。”阿绫抬起头看看萧天凌。 萧天凌有一点倒是跟刑天灏不一样,便是对阿绫的态度。他看了阿绫不过三秒目光便多了三分柔情,将目光移到别处,“王大人,令女还真是可爱。” 王大人只觉得这凌王的脸色简直比变天还要快,他一时不知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凌王了。“多谢凌王夸赞了。” 阿绫趁着这个空档,一使劲挣脱王夫人的束缚,缠在沈如诗身边,朝着王大人努努嘴,“父亲真坏。” 沈如诗懒得跟王大人玩下去了,“王大人,尸体还没见到呢,王大人这么着急给史汝定罪,怕是不合适吧。”沈如诗心里又狠狠地骂了他一遍,蠢! 王大人陡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问着萧天凌,“凌王,不知尸体现在在何处啊?” 萧天凌脸上没有半分自责地来了一句,“没有尸体。” “没有尸体?”王大人还在寻思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萧天凌不冷不淡的声音响起,“人没死。” “没死!”王大人差点暴跳起来,还来不及欢喜,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凌王这不是唬他吗? 萧天凌端起碗,喝了一口汤,脸上拢上些许白气,笑道,“本王只不过跟王大人开了个玩笑,王大人不会要怪罪吧?” 王大人心跳的快,看着凌王,脸上的雾气顿时消散,笑道,“下官那里敢怪凌王!” “哦?”萧天凌微微挑眉,眼神玩味地看着王大人,“本王怎么聚觉得王大人的脸色很是难看啊?” 王大人赶紧摸摸自己的脸,笑道,“有吗?下官只是没有料到凌王竟然喜欢开玩笑,凌王真是幽默,幽默,哈哈哈。”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连她都替王大人尴尬。 “五姨娘啊!”沈如诗把目光移到五姨娘脸上,看着她那发青的脸,脸上的笑容格外清爽,“五姨娘这次可不会误会史汝了吧?” 五姨娘脸色发窘,“我只是为凌王担心罢了,汝姑娘不要多想。”五姨娘朝着二姨娘使了个眼色,二姨娘虽然不想掺和进来,却怕拂了五姨娘的意,她会将前些年的事情说出来,便笑笑道,“我就说汝姑娘的药方好得很,七妹那日伤的重,到最后还不是好好地,那药啊, 可真是让人起死回生。” 七姨娘听她们总是说些生啊死啊的,觉得不吉利,便也抬起眼插进话来,“汝姑娘,有了这个药方,我看你父亲日后也不用做鞋匠了,直接开个药铺治病救人算了。” 萧天凌满脸玩味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脸上发红,将目光移开。 “七姨娘说来容易,不过是一纸药方,又不是包治百病,不值钱的。” “咦?”五姨娘眼珠子一转,今日格外兴奋,“汝姑娘啊,你这药方可卖?”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五姨娘要买这药方做什么?五姨娘又没曾发过病,要了也没什么用。”她倒弄着汤匙,觉得甚是有趣。 五姨娘神情有些不自在,向后缩了缩身子,望着沈如诗道,“我不过是觉得有趣,不如我把老爷赏给我的金镯子银镯子送给汝姑娘,汝姑娘把那药方给我怎样?” “不怎么样。”沈如诗摇摇头,她看到五姨娘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笑道,“如五姨娘所说,那药方果真有你们神奇,将来定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我何必要卖给五姨娘。” 王大人不耐烦地看了五姨娘一眼,“今日凌王在此,你们在这里谈什么生意。好不赶紧好好招待凌王!” “是。”五姨娘眼神妩媚,得知贵客来,她特意穿了一身艳丽的衣裳。她满上酒,端着站起来走到萧天凌身边。 以前王府来客,可都是她招待的,她还没有失过手。“凌王。”五姨娘柔媚地扭着腰走到萧天凌身边,坐在他身旁的空位。“凌王可喜欢和凤兰酒?” 沈如诗听到五姨娘的声音心里面发毛,最让她看不下去的便是王大人的神色,自己的女人在别人面前献媚,他却是一脸得意!沈如诗发现自己原来真是高估这位王大人了。那日宴会他之所以生气不过是好面子罢了,可她算是琢磨透了,面子跟利益相比,他还是会选择利益。眼下,萧天凌便是他最大的利益。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识趣 “灏儿,来。”沈如诗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刑天灏碗里,笑着对他说,“这可是王大人特意准备的美味佳肴,多吃点,不吃可惜了。” 王大人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这是他给凌王准备的,不是给他们准备的! 然而沈如诗却顾不上那么多,目光从王大人脸上扫过,带着三分挑屑。 刑天灏看了沈如诗一眼,埋头吃起来,若是搁在平日,他才不稀罕王家的饭食,可此刻他就算不喜欢也得吃,因为这是沈如诗挑给他的。 阿绫见刑天灏喜欢吃鱼,眼底发出一阵光芒,学着沈如诗的样子挑了几块肉夹到刑天灏的碗里,笑着说道,“灏哥哥,喜欢就多吃一点。” 刑天灏还是很不给面子地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阿绫顿时撅起小嘴,满脸委屈的看着刑天灏,“灏哥哥,这是阿绫给你夹的,你就吃一块!” 刑天灏的目光冷冷的,还多了一丝不耐烦,“我说我吃饱了。” 王夫人看出阿绫对刑天灏的心思,也看出那孩子对阿绫的态度,一把拉过阿绫,“阿绫,母亲给你找别的玩伴,灏儿没心思跟你玩,你就不要烦他了。” 阿绫瞪起一双大眼睛看着王夫人,“我不!” “阿绫!”王夫人看着阿绫像只小鸟一样一下子窜出去,心里像着了火一样着急,可此时凌王在此,她也不便就这么追出去。 沈如诗看穿王夫人的心思,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转念一想,这未尝又不是一个好机会。 “灏儿,瞧,你把阿绫弄得伤心了,还不快追去看看。”沈如诗仔细看了刑天灏一眼。 刑天灏顿时明白过来,闷着头点点头道,“是。” 王夫人见这孩子追出去,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可真是听他姐姐的话! 五姨娘此时全部的心思都牵扯在萧天凌身上,哪里能注意到两个孩子已经离开了。她拿着酒杯对萧天凌用尽百般伎俩。 “凌王,汝姑娘不懂规矩,没有教养,难免让陵王厌恶生气,可她毕竟是王家的客人,凌王也知道,老爷心善,不如就让我替老爷挽回这个面子,好好伺候凌王。” 萧天凌满脸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只是轻轻扫了沈如诗一眼。 “凌王,我可是听说过一个很有趣的游戏,凌王要跟我玩吗?”五姨娘道。 萧天凌见刑天灏走了,眼里多了些复杂,“哦?本王倒是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游戏?” 五姨娘笑着端起萧天凌面前的酒杯,递到萧天凌手里。然而此事出乎王大人预料的事情便是,她这位水性杨花的五姨娘已经看上了萧天凌。虽然她嫁给王大人这个老头子,可她只有二十出头,平日里就是觉得嫁给这样一个老头子实在是糟蹋自己,才到外面寻 欢作乐。 眼下看到萧天凌这张精致的脸,让她怎么能不喜欢。她的眼睛明亮一片,若是能讨得凌王的欢喜,她哪里还用得着在这里伺候这个糟老头子! 萧天凌早就看穿五姨娘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然而那笑意在五姨娘看来却是凌王对她的喜爱的表现。 “我这游戏啊,不知道凌王敢不敢玩。”五姨娘眨眨眼睛,笑道,“我和凌王喝交杯酒,谁先把杯中的酒喝完,谁就赢了,怎么样?” 五姨娘挑挑眉头,眼里满是放荡。 萧天凌看了沈如诗一眼,对着五姨娘笑了笑。 五姨娘以为萧天凌上钩了,不料萧天凌转过头对着王大人嘲讽地笑道,“王大人,你这五姨娘是从窑子里面娶的吗?” 王大人本寻思萧天凌会喜欢他这妩媚的五姨娘,未料到他竟会问出这句话。王府的下人听到都在咯吱咯吱笑,王大人的脸顿时红了。“凌王,五姨娘是大户人家出身。” “大户人家出身。”萧天凌的目光如刀投射到五姨娘脸上,让五姨娘打了个寒颤。 萧天凌接着道,“大户人家出身,可我看着倒像是从窑子里面走出来的,就凭你这几分姿色,也敢勾引本王!”萧天凌的脸上一变,如风云卷起,五姨娘吓得浑身打着哆嗦。 “凌,凌王误会了,我哪敢打凌王的心思,我不过是替老爷伺候王爷。”五姨娘回过头看了王大人一眼,希望他能帮她说两句。 萧天凌冷笑一声,“我当时什么货色,也不过如此,我看五姨娘你才是不懂规矩,没有教养吧。”男子双手交叉,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身子看着她。 五姨娘突然想起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她心里猛地一惊,“凌王是本就厌恶我,还是有意维护某人呢?”她朝着王大人使了个眼色,然而王大人却对此视而不见。 他哪里还顾得了她,只得一个劲地推卸责任。“好你个贱人,还敢跟凌王顶嘴!我看凌王说的没错,你还不给我滚回去!” “慢着!” 五姨娘刚站起来,准备逃走,却被萧天凌一声喊住,愣愣地在这那里,吓得浑身发抖,她终于明白过来,这凌王是有意针对她,可她为何要维护史汝那个丑丫头? “你还要跟本王玩交杯酒的游戏吗?”萧天凌拿着筷子挑起五姨娘的下巴,眼神玩味地看着她。 五姨娘现在哪敢啊!她连声道,“不敢不敢,凌王,我再也不敢了。”萧天凌摇摇头,“本王可是有未婚妻的人,若是跟你玩着游戏,让她瞧见了,定要不乐意。”说罢,他眼神玩味看了沈如诗一眼,接着把十三拉到眼前,“不如就让本王的贴身侍卫跟你玩如何,也算是给足了 你和王大人面子。” 王大人喉咙哽咽一下,一颗心快跳出来,他宁可不要这面子! 十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看着萧天凌,“王爷!” 萧天凌对十三的抗议置之不理,笑着看着脸上吓得刷白的五姨娘,“怎么,你是嫌弃本王侍卫?”五姨娘连忙摇头道,“王爷误会了,只是我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 第四百五十八章 跟我的侍卫玩吧 五姨娘微微皱眉,她现在可算是知道了,老爷是不会管她的。她看了十三一眼,这小子长得倒是俊,只不过那双眼睛里散射出的光恨不得把她给切成碎片,她打了个寒颤,强力挤出一丝笑意。 “凌王,我一时说错了话,斗胆邀请凌王玩游戏,是我的错,还请凌王换个法子责罚,莫要这样。” “本王哪里说过要责罚你?本王换个人陪你玩,你不乐意,难道是想要本王亲自陪你玩?”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那绝美的笑意却像是锋利的刀锋一样,惹得五姨娘浑身打颤,像是被冷风刺了一样。“不不不,不敢。”她看了十三一眼,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如猛虎,实在可怕,“那我都斗胆跟十三爷玩玩。” 沈如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凤兰酒,满脸玩味地看着萧天凌和五姨娘,她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然而女子隐藏在波澜不惊眼底的那丝担忧,却被萧天凌看个透。 萧天凌拿着筷子指着五姨娘,“玩游戏便要有赌注,你们想赌什么?” 五姨娘现在已是骑虎难下,看了十三一眼,又对着萧天凌笑道,“凌王说赌什么便赌什么吧。” 萧天凌点点头,“倒是爽快。既然然本王决定,那便……赌你们的命吧。”萧天凌的语气淡淡的,脸上满是不在意。他话一出口,王府的人的脸上顿时变了,王大人和王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狂跳不止。 五姨娘差点扑到地上,眼泪簌簌流下,“凌王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萧天凌皱起眉,脸上满是不悦。“王大人,你这位五姨娘倒真是奇怪,我不过是想要我的侍卫跟她玩个游戏,赌注大了点,但也刺激,她总是一个劲地说本王要杀他,难道是有意折损本王的声誉吗?这是她 的意思,还是受人指使啊?” 萧天凌平日不严肃的时候看起来都让人生畏,此刻板起一张脸看着王大人,模样更是凌厉。 王大人吓道,“凌王这是哪的话,五姨娘她胆小,绝无恶意,凌王切莫误会,我们王府的人对凌王可都是忠心一片啊!” “嗯?”萧天凌对着五姨娘挑挑眉,五姨娘连忙爬起来,做到十三的对面,拿起酒杯。 “十三爷饶命。”她的声音哆嗦着,手像是断了一样,连个酒杯都拿不稳。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五姨娘输得很惨,十三眼底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走到萧天凌身边,手里我这剑,“凌王,属下赢了,这个女人该怎么处置。” 王府的人顿时屏住呼吸,按照原先的约定,五姨娘输了游戏,可就是输了自己的命啊! 五姨娘愣了半晌,被吓坏了,听十三这么一说才突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王大人,“老爷,救我啊,我伺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送死!” 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抽肿了。若不是自己的嘴太贱,哪里会招来这杀身之祸! 王大人把头扭到一边,不再去看五姨娘的眼睛,五姨娘本以为就算凌王执意杀她,老爷救不了她,也该帮她说几句话,而不是这般绝情。 她轻笑几声,心里绝望到极点。向后倒退几步,“一日夫妻百日恩,想不到老爷如此绝情,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王夫人心地善良,看着五姨娘变成这副模样,着实心疼,连忙起身扶着她,“五妹,莫要这么说,老爷不是那样的人。”她转过头劝着王大人,“老爷,你快帮五姨娘说几句话啊!” 王大人看了萧天凌一眼,萧天凌眼底满是复杂,让王大人猜不出他的态度。 王大人长叹一口气,看着五姨娘,“你也莫要怪我,王爷面前,我也说不上话,要求,你就求王爷吧!” 五姨娘冷笑一声,他说不上话,难道她们这些妻妾能说上话吗?她早就知道王大人绝情,现在心里生出满满的悔意,她就不该把后半生寄托在一个不靠谱的人身上! 五姨娘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慢慢干涩,“是我糊涂,是我糊涂啊!” 沈如诗觉得这场闹剧差不多要结束了,看了萧天凌一眼,“凌王玩也该玩够了吧?凌王若是玩够了,就不要那我们这些胆小的人取乐了。” 她站起身子,走到五姨娘身边扶起她,“起来。” 五姨娘睁开眼睛,万万没想到那向她伸出手的姑娘竟然是沈如诗,她微微蹙眉,“是你?” “嗯。”沈如诗点点头,“你现在绝望,未免早了点吧,凌王可没有说要杀你。她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沈如诗的睫毛微微卷起,笑着看着萧天凌,“是吧,凌王?” 萧天凌神色万变,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萧天凌身上,他笑了笑,拔出十三的佩剑,扔到五姨娘眼前。 “本王只不过考验一下你的胆量罢了。方才的赌注一下,输了,就得赔命。不过你好歹是王大人的妾室,若是因为一个游戏要了你的命,本王岂不是要遭到朝臣的弹劾了?既然不能要命,便断发代替吧。” “断发!”五姨娘脸上刚闪过一丝喜意,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顿时睁大,“断发不是要逼她出家吗?” “嗯?你不愿意?”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王大人神色紧张连忙道,“还不快谢过凌王的不杀之恩!” 五姨娘喉咙滚动一下,低下头,“谢凌王的不杀之恩。” 王大人虽然舍不得这样一个美人从自己的身边离开,但却也暗自庆幸萧天凌看在他的面子上留了她一命,自己在这王爷的眼里还是有点价值的。 “来人,把五姨娘带回去,剃发。”王大人满脸讨好地对萧天凌笑道,“凌王,接下来的事情不劳凌王费心,下官绝对会处理好,凌王尽可放心。”“嗯。”萧天凌点点头,不屑再看地上的五姨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凤兰酒。 第四百五十九章 剃发 沈如诗看着五姨娘被拖走,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 突然,阿舫开始捂着肚子嚷嚷起来,“娘,阿舫的肚子好疼啊!” 二姨娘满脸关切地问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阿舫摇摇头,“我也不知是怎的。” 二姨娘心里焦虑,对王大人道,“老爷,阿舫这孩子突然不舒服,不然带着她下去吧。” 王大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沈如诗忙站起身笑道,“二姨娘,不如让我带着阿舫下去吧,反正我只是王府的旧客,现在来了新客,史汝待在这里也没用。” “这……”王大人面色犹豫地看着史汝,心想也是,不如趁机让这丫头离开,省的在此又给他添什么麻烦。他点点头,对着二姨娘道,“就让汝姑娘带阿舫下去吧。” 沈如诗带着阿舫走了好远,松开她的手,神色变得认真。“怎么,现在还不舒服吗?” 阿舫转过身子盯着沈如诗,“你早就知道我是装的,为何要带我出来?” “我带你出来,是要向你讨账的。”沈如诗眯起眼睛笑道,伸出手把阿舫下巴的一块肉屑抹掉,“上次你毒害阿绫的事情,我可是守口如瓶,我做到了我该做到的,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 阿舫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多了三分犹豫。沈如诗皱眉看着她,“怎么,你想赖账不成?” 阿舫摇摇头,“答应你的事情我定会做到,不过你可否告诉我为何要锦香草,据我所知,那可是毒药,难不成你也想去害人?” 沈如诗方要开口,突然看到假山后闪过一个黑衣,一把拉过阿舫的肩,躲到树影后面。“嘘。” 阿舫眼珠子一转,却故意叫到,“啊。”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再探出头看的时候,那黑衣已经消失不见了,沈如诗暗自叹道,“功夫倒是好。” 阿舫满心失意,本以为会突然出现个刺客窃贼什么的,这样她就可以摆脱沈如诗这个麻烦鬼了。 “啊。”阿舫轻声叫道,这次可是真的疼了,她撸着自己的头发,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怒气冲冲道,“你干嘛拽我的头发!” 沈如诗白了她一眼,“别跟我耍心眼,否则……”沈如诗轻笑一声,手里顿时多了一把白色匕首,匕首轻轻抵在阿舫的脖颈上面,匕首的锋刃撒上一道白的光,看起来更加锋利。 阿舫心扑通扑通跳着,她比沈如诗矮一个头,此时竭力地仰着头看着沈如诗,“我带你去便是,赶紧把这个玩意拿走,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欺负孩子。” 沈如诗白了她一眼,眼里露出不屑,“我可没觉得你是个孩子。”她猛地松手,阿舫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锦香草就在五姨娘的房里,在花瓶底层。” “你骗我吧?” “你亲自去瞧瞧,不就知道我是否骗你。” 沈如诗微微蹙眉,按照那药铺草药往来记录,谢安之手上的锦香草不应该只有那么一点,难道不止在五姨娘手里,还分散在别人手里?她狐疑地看了阿舫一眼,“藏在花瓶底层,大约有多少?” 阿舫凝神想到,“大约这么多。”她用手比划着。沈如诗点点头,眼里多了一丝复杂,拉起阿舫就走。 “哎,你要做什么,我都告诉你了,你还要拉着我做什么?”阿舫瞪大了眼睛,一副竖起了毛发的野猫一般警惕的模样。 沈如诗拉着她走了好远,看到阿舫的屋子,笑道,“进去。” 阿舫抬头看了一眼,眼底满是不解,伸出手指着窗纱,“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如诗伸出手勾起阿舫的下巴,弯下腰看着她,“你呢,实在太不老实了,今晚突然离开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现在把你关道屋子里面,你也安静一些。” “哎哎哎,不要,这可是我的屋子,你想干什么!”阿舫一边叫着,一边被沈如诗拉着往前走。 她毕竟是个孩子,论体力绝对不如沈如诗,沈如诗一把把她拎进去,扑通一声关上门。 “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阿舫红了眼,恼怒地盯着沈如诗看,“史汝,你真是大胆,我是王府的小姐,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把我关起来,我定要到父亲那里告你一状,你听到没有!” 沈如诗看着阿舫,叹了口气,耸耸肩,拎着手里的钥匙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现在王府的人都去伺候凌王爷了,就算你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理你,你还是省省力气,等宴会结束,自然出的去。” 沈如诗笑笑,转身,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子送给阿舫一个迷离的笑,“你说的不错,我不是王府的人,所以王府的规矩对我也没用,我就算是把你锁起来,你奈我何?” “你!”阿舫骤然呃住,指头狠狠地扒在门上,看着沈如诗的背影越来越远,消失在假山后面。 “史汝,你给我等着!”阿舫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消失的方向,眼里漫上一丝凶狠。 沈如诗脑海里面还盘旋着方才那抹黑衣,总觉得不放心,不由自主便走到这里,她凭着朦胧的光看清楚眼前的人影,脸上顿时一变。 “灏儿,刚才那人是你?” 刑天灏点点头,“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如诗顿时变得不安,四处探了一眼,拉过刑天灏的手臂,“你跟我来。” “我有事跟你说。”刑天灏的声音很是平静,看着沈如诗,那眼神让沈如诗觉得这孩子反倒是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一般。 “对了,阿绫呢?”沈如诗霍然想起跟在刑天灏身边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我不是让你去追阿绫了吗?她为何没有跟你在一起?”刑天灏还没开口,沈如诗两只手搓来搓去,急忙道,“你该不会把她丢了吧?糟糕,这丫头倔,方才你伤了她,依她的性子,若是没有人陪在她身边,指不定要跑到哪里去。” 第四百六十章 隐秘之地 刑天灏盯着沈如诗,见她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脸上,顿时别过头去,“你倒是挺关心她的。” “阿绫只是个孩子。”沈如诗重复道。若是刑天灏能看护好她,哪里用得着她这般担心。 她见刑天灏脸上有些不悦,满心的不解。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一个念头,突然想到刑天灏方才的话,伸出手拍拍他的肩,笑道,“你方才说有要紧话对我说?” “嗯。”刑天灏点点头,“阿绫在王府后院的一个旧仓库,我怀疑里面藏的东西就是你要找的锦香草。” 沈如诗的眼里霍然闪过一丝白光,抬起眉梢看着刑天灏,满心欢喜道,“走,赶紧带我看看。” 沈如诗箭步随着刑天灏来到后院,阿绫守在那里,她蹲在门口,两只手托着腮,快睡着了。 沈如诗看她的模样,心里一酸,觉得怪可怜的,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披在她身上。 “灏儿,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守在这里。” “我可没有让她守在这里,是她自己愿意的。”刑天灏满脸不耐烦地看着阿绫,若不是她像个跟屁虫一样缠在他身边,他早就找到沈如诗了。 阿绫没睡沉,迷迷糊糊听见两个人说话,缓缓睁开眼睛,见沈如诗一张关切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霍然站起来。 “汝姐姐,你来了!” 沈如诗看着飘到地上的衣裳,笑着捡起来披在阿绫身上,伸出手勾过她的鼻尖,“你睡在这里也不怕着凉。” 阿绫傻笑两声,“阿绫这里在等汝姐姐,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汝姐姐终于来了。” 她偷偷看了刑天灏一眼,刑天灏的目光却落在沈如诗身上。 沈如诗望望刑天灏,顿时明白他的意思。阿绫一直缠在这里不走,着实有点碍事。 沈如诗温婉地笑笑,“阿绫,汝姐姐送你回屋休息吧。” “不。”阿绫仰起头,一脸倔强,伸出手指着那屋子,“这是阿绫发现的,阿绫不走。” “你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还是赶快走吧。”刑天灏毫不犹豫地抓起阿绫的胳膊,一把把她抱起来,背过身子对沈如诗道,“我把她送回去,你先进去看看吧。” 沈如诗一怔,“哦。”她着实有点吓着了,这刑天灏着实比萧天凌还要霸道上三分。 然而阿绫却还是一脸享受的模样,呆呆地看着刑天灏。沈如诗长舒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到那神秘仓库上,不过片刻,便听到一阵尖锐的叫声,“你放我下来!” 沈如诗蓦然转过头,看到阿绫正对刑天灏拳打脚踢的,“我要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我不走,我绝不走!”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灏儿,算了吧,放她下来吧。” 刑天灏脸上闪过一丝厌烦,一把把阿绫撂下。 “啊!”阿绫揉揉脑袋,抬起眼皮委屈巴巴地看了刑天灏一眼,抬起脚跑到沈如诗旁边,拉过沈如诗的胳膊,哭唧唧道,“汝姐姐,阿绫不想走,阿绫想看看你和灏哥哥到底要做什么。” 噗!沈如诗总觉得这丫头的眼神不正,她的喉咙哽咽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尴尬地笑容,“阿绫,我们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你在这里,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那阿绫就在一旁看着。”阿绫仰着头看着沈如诗,那纯净的眼神让沈如诗打心底里心疼,实在不忍拒绝。 她看了刑天灏一眼,眼里多了三分无奈,刑天灏脸上的不愿十分明显。 沈如诗知道此事涉及众多,阿绫虽然单纯可爱,毕竟是王府的人,若是让她发现点什么,可就大事不妙了。她本应该拒绝,可她此时脑子一热,索性答应阿绫了。 “你只许在一旁看着,决不许跟过来,知道吗?” 阿绫懂事地点点头,“不会的,阿绫就在这里看着,不会跟过去的。”她等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如诗,眼里充满了好奇。 沈如诗看看刑天灏,“这仓库锁得这么严实,怎么进去?” 萧天凌向四周看了一眼,眼底一亮,见到地上的铁丝,脸上透露出三分光彩。“我有办法。” 沈如诗也不知刑天灏从哪里学的这些伎俩,一条铁丝便将铁锁打开,她不由得衷心佩服。 “灏哥哥好厉害。”阿绫一直瞪着眼睛看着刑天灏,眼底一亮,鼓掌道。 “嘘。”沈如诗皱着眉看着阿绫,“阿绫,我们在找一样重要的东西,你不要做声,若是有人来了,我们便找不到了。” 沈如诗极其耐心地说道,她总觉得阿绫表现出的成熟程度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一些,便尽力将声音放的轻柔,微笑着对她说道。 “嗯,阿绫懂。”阿绫点点头。 “门打开了。”刑天灏将手里的铁丝丢掉,缓缓推开门,“咳咳咳。”他伸出手抖抖身前的灰尘,“这里有多久没来过人了,怎么这么乱。” 沈如诗紧跟进去,只见里面一个落着一个的铁皮箱子,最上层的箱子上面落满灰尘。她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这倒是无妨,只要这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便好。” “灏儿,过来搭把手。”她用力地推开最上层箱子,累出一声汗。 “我来帮你吧,汝姐姐。”一张小脸冒出来,凑到沈如诗眼前,沈如诗霍然一惊,手一抖,那箱子便落下来。 “闪开!”沈如诗心弦顿时绷紧,一把搂过阿绫,向前扑去。 扑通!箱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昏暗的仓库里面,灰尘肆意弥漫。 “咳咳咳。”沈如诗伸出手捂在嘴边,呛得不行。她用右手支撑着地面慢慢爬起来,脸上多了一丝怒意,“阿绫,方才说好的,不许跟进来,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阿绫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满脸委屈看着沈如诗,“阿绫是听到汝姐姐找人帮忙才赶过来的。”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阿绫,你出去守着。”“咦?这是什么东西,阿绫为何从未见过?”阿绫探出脑袋看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暗藏锦香草 沈如诗顺着阿绫的目光探去,只见箱子里面的锦香草已经露出,她心里一喜,松开阿绫的手,朝着刑天灏低声道,“灏儿,真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刑天灏放要过来,却陡然蹙眉,“门外有人。” 沈如诗立刻将阿绫护在身后,向外望了一眼。 “谁!”沈如诗轻声喊了一声,阿绫吓得赶紧躲到沈如诗身后,她虽然不知她们究竟在找什么,却也知道她们是背着父亲做这些事情,若是被人发现了,免不了要挨骂的。 门外的人不但没有逃跑,反而进来了。 不出沈如诗所料,果然是五姨娘。 沈如诗将眼底的慌张掩饰住,对着五姨抖肩笑道,“原来是五姨娘,怎么,凌王不是命人给五姨娘剃发去了么,看五姨娘现在这副模样,倒不像是要去剃发。”五姨娘听到沈如诗说道剃发两字,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担忧,但那丝担忧随即消失,她冲着沈如诗笑道,“这倒是不用汝姑娘操心了,不过,我倒是要问问汝姑娘,你在此做什么?这可是我们王家的仓库,难 不成汝姑娘是贼不成?”沈如诗把阿绫挡在自己身后,“五姨娘说笑了,哪有史汝这么明目张胆行事的贼,史汝不过是觉得这仓库有些奇怪,便进来瞧瞧。这仓库里面的东西倒着实吓了史汝一跳!五姨娘猜猜,史汝发现什么宝贝了 。” 沈如诗看着刑天灏偷偷溜出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尽力地托住五姨娘,为刑天灏争取时间。 五姨娘的神色严肃三分,目光落到沈如诗身旁,那里正是洒出的锦香草。 五姨娘清清嗓子,“汝姑娘,无论你今天见到什么,我都希望你把它烂在心里,若是汝姑娘胆敢泄露半个字,怕是会惹上灾祸。” “哦?”沈如诗无所顾忌地问道,“什么灾祸?” “杀身之祸。”五姨娘一字一顿,微微向前探着身子,脸上的笑像是嗜血的毒花。“汝姑娘只是个过客,犯不着为了那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把命都搭进去,不值!” 沈如诗潋去嘴角的笑容,向后退了一步,据她估计,这屋子里面的锦香草至少有十箱,单凭她的力量,肯定是带不走,眼下只能拖延时间等灏儿把萧天凌带来了。 沈如诗突然释然,双手支撑,一下子坐在箱子上面。“五姨娘,史汝身份卑贱,却也懂识得你们富贵人家用的药材,这味药,怕是值不少钱吧。” 阿绫站在沈如诗旁边,一会看看五姨娘,一会看看沈如诗,她们两人虽然笑着,像是在聊家常,可阿绫总感觉怪怪的。 她拉拉沈如诗的胳膊,“汝姐姐,我们走吧。”见沈如诗不搭理她,她又接着对五姨娘撒娇,“五姨娘,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到仓库里玩。你不要告诉父亲好不好?” “阿绫,你赶快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呆着的地方。”沈如诗见五姨娘盯着阿绫的目光甚是阴沉,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担忧,拍拍阿绫的肩膀,“来时候的路你应该还记得吧。” “慢着。”阿绫刚转过身子,五姨娘便气势汹汹拦在她面前,阿绫已经看到这仓库里面的秘密,哪能这么轻易放她离开。 沈如诗抬起眉梢,眼里多了三分杀气,“五姨娘,阿绫只是个孩子,我不想伤害她。别忘了,她可是你们王府的人,五姨娘不会冒着惹怒王大人的风险伤害一个孩子吧?” 沈如诗向四周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在,放下心来,“况且,就凭五姨娘你一个人,难不成想把我们堵在这里?” 沈如诗满脸自信,可她看到五姨娘那阴险的面色之后,心里却陡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五姨娘面色一变,如剑般冲到沈如诗面前,身影如闪电般一闪而过,沈如诗还未看清楚,阿绫便被五姨娘抓去。 沈如诗怎么可未曾料到,这位五姨娘竟然会功夫。“你放开她!”沈如诗见五姨娘掐住阿绫的脖子,脸顿时胀红,情急之下思绪有些混乱,不过这混乱很快便消失,她恢复平静,慢慢说道。 “若是你杀了阿绫,你就别想走出王府的大门,你放开阿绫,她对你没什么威胁。” “汝姐姐,救阿绫。”阿绫不明白平日里对她一向友好的五姨娘为何会伤害她,她瞪大了眼睛向沈如诗求救,眼底满是惊恐。 “五姨娘,你到底要做什么!”沈如诗现在明白过来了,五姨娘定是把萧天凌派去给她剃发的那两个丫鬟给杀了,赶来这旧仓库,是想带着锦香草离开。 锦香草如今在黑市的价钱已经涨到一金一两了,即便她不带任何的珠宝,单单带着锦香草离开,下半辈子也可以锦衣玉食了。 只是太不巧,偏偏在这里撞上她。 “休要怪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既然你闯到此处,想必是早有准备,我苦苦隐藏这锦香草这么多年,岂能被你毁了。你们的命,我留不得!” 五姨娘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沈如诗声音镇定道,“五姨娘可认得谢安之?安泰药铺的掌柜,谢安之谢老板。” 五姨娘眼底陡然一闪,动作慢下来,她抬起头满目狐疑地盯着沈如诗,将她盯得死死的。“那人跟你有何关系?” 沈如诗笑笑,“谢安之之所以死在红香院,就是因为这锦香草,五姨娘难道不知吗?他临死前还对官府的人说,他把大量的锦香草藏在五姨娘这里。” 五姨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摇了摇头,“不可能,谢安之怎么会出卖我?” 五姨娘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丫头在骗她,可瞧见史汝面色镇定,完全不像是在撒谎。“照你的说法,官府得知谢安之藏有锦香草,便在锦香草杀了他?可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谢安之明明是被一个妓女杀了,此事全城尽知,你莫要到我这里来胡说八道。” 第四百六十二章 放长线钓大鱼 “是不是混淆视听五姨娘一会便知。官府的人呢之所以迟迟不对五姨娘动手,正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五姨娘现在若是带着锦香草逃了,怕是出不了城门,就被抓起来了。” 沈如诗不紧不慢劝说五姨娘,“五姨娘也是聪明人,谢安之死了,五姨娘靠山不稳,只能自寻生路,若是自己给自己找的这条生路变成了死路,这可如何是好?”沈如诗咬着手指,满脸玩味道。五姨娘仔细想想,这丫头的话倒也的确有道理。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你到底是何人?莫要拿骗她们的那些鬼话来骗我,你这丫头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缜密,竟然连谢安之和我的关系都能查到,你 到底替谁做事?” 阿绫虽然不知道她们两个口里的锦香草谢安之究竟是何意,却也多多少少听出五姨娘这话的意思,她满脸委屈地看着沈如诗,“汝姐姐是不会骗阿绫的,汝姐姐,你只是个普通百姓不是吗?” 阿绫睁大眼睛看着沈如诗,眼里透露出一股真诚,这真诚反倒让沈如诗心里更加不少受。 虽然她猜得出,跟她相比,阿绫更关心的是灏儿的身份,可此时这孩子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让她心里顿时软下来。 “阿绫,今日听到的话,都忘了吧,权当是个游戏,汝姐姐和五姨娘陪你玩的游戏。” “阿绫不信。”阿绫摇摇头,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汝姐姐有事瞒着阿绫。” “阿绫,你只要知道,汝姐姐无论做什么事都不会伤害阿绫就好。”沈如诗耐心地跟阿绫解释。她从未想要利用这孩子,可这孩子却已经意识到什么了,兴许还误会了她。 “阿绫,你现在知道你带回府上的都是些什么人了吧?”五姨娘把阿绫勒得更紧,眼底闪过一丝凶狠,直勾勾盯着沈如诗,“你若是不和盘托出,休怪我杀了她!” “啊!”阿绫觉得自己脖子被勒紧,痛得要命,两只手用力地拉扯五姨娘的指头,脸涨得通红。 沈如诗恼羞成怒,“我真是高看你了,你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受何人指使?”五姨娘的声音变得凌厉,一双眸子散发出凶狠的光,嘴角却擎着扭曲的笑容。 “我是沈丞相之女,沈如诗,你满意了吗?”沈如诗见阿绫快要支撑不住,一时心急,一咬牙说了出来。她看到五姨娘的瞳孔骤然收缩,松了手,接着大笑道。“笑话,你就算是要攀亲戚,也用不着攀上沈丞相。你说你是沈如诗?沈如诗可是云起国大名鼎鼎的女神医,据说还许配给了陵王。若是那沈小姐长成你这副模样,怕是凌王看都不愿多看你一眼,哪里会娶 你?哈哈哈。” 沈如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挽起,“五姨娘,你好好想想,凌王为何会令你剃发?” 五姨娘道,“那是我与凌王打赌,赌输了。” 沈如诗不屑地看了五姨娘一眼,“你是何人,堂堂凌王岂屑于跟你打赌,你可还记得,你要跟凌王玩游戏之前,说了句什么?” 五姨娘轻轻闭上眼睛,她可曾说过什么得罪了我的话? “五姨娘记性还真是不好,五姨娘说我下贱,不懂规矩,没有教养,怎么这么快就给忘了?”沈如诗提醒道。 五姨娘霍然睁开眼睛,没错,就是这句,她的确说过这话,并且凌王在责罚她的时候也说过相同的话。她眼底由最初的不信变成了深信不疑。 “难怪啊,怪不得你能治好阿绫,救了七姨娘,原来不是靠着什么祖传的秘方,而是你的医术!”五姨娘满是惊讶地看着沈如诗,“史汝史汝,我怎么就没想到,倒过来就是如诗啊!” 沈如诗笑笑,“现在知道也不晚,见到丞相之女还不赶紧跪下!” 五姨娘被沈如诗这么一喝,多少有些乱了心神,但随即恢复过来,见沈如诗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眼神多了三分凌厉,“你别过来,你若是再敢向前走一步我就杀了她!” “我管你是皇上之女还是丞相之女的,眼下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我才管不了那么多。”五姨娘喉咙滚动一下,眼底的杀意更浓。 沈如诗知道此事,定会将其告诉沈丞相,沈丞相定会禀告皇上,到时候整个云起国可就贴满了她的告示。她绝不能看着那一天发生,这个沈如诗,决不能活着走出去! 沈如诗微微卷起睫毛,将目光转移到阿绫脸色。此时的阿绫,也明白过来,反倒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寻思,她定是在想,刑天灏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微微蹙眉,抬起眉梢看着五姨娘,“你有危险了。” 五姨娘神色凌厉看着她,“你站在那里不准踏过来半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沈如诗耸耸肩,摊开双手,满脸无奈道,“五姨娘,你身后有人,不信你回头看看。” 五姨娘脸上露出些许慌张,“我令你站住!” 五姨娘狠狠地掐住阿绫的脖子,骢的一声,背后闪过一道白光,一抹鲜血溅在白墙上面,像只绽放的玫瑰花。 五姨娘顿时瞪大了眼睛,任着背后那阵剧痛蔓延到全身各处,脸上的神情变得扭曲。 沈如诗皱着眉摇摇头,“方才警告过你了,你身后有人!” 她一把接过阿绫,将阿绫拉到自己的身后,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笑道,“凌王来的可算是及时。” 萧天凌眼底并无多少欢喜,不屑地瞥了眼倒在地上的五姨娘,命令道,“十三。” 十三立刻会意,拔出剑朝着五姨娘的喉咙割去。“慢着!”沈如诗想起背后还有阿绫,转过身子看着她,只见阿绫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底透露出无限的惊恐。沈如诗微微蹙眉,转过头对萧天凌道,“这里还有孩子,不要杀人,饶过她一命吧。” 第四百六十三章 气势汹汹 萧天凌看了十三一眼,十三立刻把阿绫抱起来走出去。 “你要带阿绫去哪里?”沈如诗着急问道,见十三丝毫不理会,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给我站住!” 十三知道沈如诗的厉害,却从未见她这般发怒,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他停下脚步,萧天凌却命令道,“带这孩子离开。”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萧天凌一眼,箭步追上去,却被萧天凌用剑柄挡住。 男子的声音低沉,但每一字沈如诗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不忍则乱大谋。”欲成大事者,要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况且她跟这孩子认识没几天,若是为了她误了大事,怕是萧天凌都要嘲笑自己的愚蠢。沈如诗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她面色纠结地看着被十三带走的阿绫,突然想起另一 个孩子,急忙问道。 “灏儿呢?我不是令他去找你了吗?” 萧天凌对于沈如诗这突如其来的急切很是不满,别过头去,“你倒是担心他。” “他倒是在哪里?”沈如诗逼近问道,眼里的光似是出生的新日绽放出的光彩,灼人得很。 萧天凌将自己心里的怒意压住,声音平静道,“我没见到他。” “没见到?”沈如诗微微蹙眉,难以抑制心中的担忧,以刑天灏那孩子的聪明程度,绝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跟她玩什么失踪,若不是被人带走了?“凌王,能否派些人手去找找灏儿,我怕他遇上什么危险……” “本王会看着办。”萧天凌的声音不冷不热。 沈如诗攥紧拳头,她第一次觉得凌王这般不近人情。 方才昏迷过去的五姨娘渐渐清醒过来,隐隐约约听到沈如诗和萧天凌的谈话。她翻了个身,露出自嘲的笑容。 “原来凌王跟沈小姐是约定好了的?哈哈哈,倒是有趣,你们费尽心思就为得到锦香草?我倒是好奇,凌王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哪怕是要金山银山皇上也不会吝惜,为何凌王偏要来夺我的财路?” 五姨娘笑得愈加疯狂,瞪起眼睛看着萧天凌。“凌王,你生气了?” 沈如诗觉得五姨娘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若是她再这么胡说八道下去,可真就没命了。沈如诗蹙眉看着五姨娘,可五姨娘却丝毫不理会沈如诗,只是对着萧天凌笑道,“哦,我明白了,这锦香草对凌王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凌王有何见不得人的事情,说来听听,兴许我还能帮上凌王一把呢 。” 萧天凌眼底的厌恶达到极点,霍然拔出长剑,对住五姨娘的喉咙,狠狠地就是一剑。剑起剑落,半空中闪过一道白光,随即恢复黯淡。 萧天凌从怀里掏出帕子,将脸上溅上的滚烫的血抹去,整套动作极其迅敏,快的让人分不清真假,好似刚才眼前出现的只是幻觉。 “你杀了她?”沈如诗蹙起眉头,脸上不可遏制地露出震惊的神色。 萧天凌将目光移到沈如诗脸上,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冰冷。“此人差点上了你,我杀她,难道有错?况且你不是向来都秉承强者生存的道理吗,有些人,该杀。若是错过了时机,后悔的怕是你自己。” 沈如诗不可置信地摇摇头。 她的确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良之人,她一心只想复仇。其间帮助沈如画等欺负她的丫鬟,她向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杀掉,她向来秉持“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准则,五姨娘死了,她不吃惊。她之所以流露出这样的神态,是因为萧天凌的态度和他那冷漠的神情。那神情让她觉得陌生。好似被谁激怒了,却将满腔的怒意憋在心里,化为更深的怒意,而这怒意,便发泄于他那一剑之中,发泄于五 姨娘的身上。 一个侍卫上来,在萧天凌耳边说了几句话,萧天凌的面色一变,看着沈如诗,神情严肃三分。 “王大人正带人往这里赶。我们必须速速带锦香草撤离。”萧天凌的目光定,见沈如诗面色犹豫,看着她道,“十三,把沈小姐安全带走。” 怪异的是,沈如诗没有反抗,只是看了萧天凌一眼,便跟着十三离开。 萧天凌来不及思量沈如诗的神情,外面的灯火愈加通明,他霍然打开门,背对着身后的人道,“你们暂且将锦香草带回凌王府,我去拖延时间,记住,切要避开王大人带来的人。” “是。”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是凌王训练有素的手下,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绝不能让凌王失望。 萧天凌的身影在月光下愈加迷离,他勾起唇角,目光落在向他走来的王大人身上。 王大人见到萧天凌,眼底微微闪过惊奇,遂行礼道,“凌王竟也在此。” “怎么,王大人这般兴师动众的,想做什么?”萧天凌勾起眉头看着他,眼底杂着一丝玩味。“看这阵势,怕是把王府的人都带来了。” 王大人微微低眸,握紧手里的灯笼,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紧张的气息。 “凌王说笑了,方才凌王走后,府上有人说看见了窃贼,下官便寻思,这窃贼该不会是偷了凌王宝贝的那个窃贼吧,便带着府上的人搜查,谁料在这里撞上了凌王。” 萧天凌轻哼一声,“你倒是还记着。” “那是自然!”王大人脸上的笑看起来多了三分油滑之气,方才宴会上吃的油水太多,厚厚的嘴唇在晕黄色的灯下看起来十分油腻。 “凌王的事情小官可是一直记在心上不敢忘啊!那窃贼偷了凌王的东西,便是偷了下官的东西,下官一定要替凌王追回来!” “够了!”萧天凌眉色一皱,伸出手指点着王大人,“王大人,你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王大人脸上尴尬地不成样子,心里狠狠地骂了萧天凌一句,向他身后的仓库探过头去,“凌王,下官这就带人进去搜,保不成那刺客真的在里面呢?”萧天凌见王大人箭步就要冲进去,一把挡在他身前。 第四百六十四章 撕破脸皮 “王大人,这地方本王已经检查过了,王大人还是去他处检查吧。”萧天凌微微凝眸,眼底尽是一片漆黑,像是黎明前的黑夜。 王大人身后的家丁无精打采的,“大人,既然凌王已经搜查过了,我们走吧,府上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搜查呢。” 王大人转过头,仔细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便驱散那家丁的睡意。他立刻提起精神看着王大人,方才王大人那眼神像是要剥了他一眼,让他如何不害怕。王大人缓缓明白什么,将手慢慢移到自己的腰部。然而对待萧天凌的态度还依旧恭敬。“凌王,这是下官的宅子,宅子里面有许多机关,那窃贼怕是藏在某处,凌王没有搜查出来。不如就让下官搜查看看吧 。” “你当真要与本王作对?”萧天凌狠狠地盯着他,凌王爷的威严逼得那些家丁向后缩缩身子。 王大人一时哽咽,只觉得凌王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可怕。萧天凌闪开身子, “既然王大人非要一探究竟,那便去吧。” 萧天凌松了口,王大人心里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他向后招招手,“随本官来。” 身后的家丁跟上,路过萧天凌身旁的时候,大气不敢喘一口,总觉得凌王爷身上有股逼人的气势,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害怕。 “啊!”王大人刚跨入,突然发觉脚下踩着软软的东西,他的脸顿时变得刷白,低下头看去,五姨娘鲜血淋漓的尸体落入他的目光中,王大人一声惊叫出来,连忙向后缩着身子。 “凌王,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大人满脸惊吓地看着萧天凌,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五姨娘怎么死这了。” 他觉得五姨娘那双满是怨厉的眼睛像是在盯着他。他在惊吓之余向四周瞥了一眼,只见有箱子搬动的痕迹。眼底闪过一阵光,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 萧天凌轻笑一声,见王大人一副强装镇定的模样,眼底满是不屑,他打了个响指,伸出手指着地上的人,“她,是本王杀的。” 王大人也是个聪明人,此刻见凌王的神色,心里暗叫不好。“凌王,想必是五姨娘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惹怒凌王了,杀了就杀了吧,只要凌王满意就好。” 王大人用力地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他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背后蹿上一股凉意。 萧天凌满脸不屑地扫过王大人与他身后的家丁,神色中带着一股狂放。 “王大人,本王方才给过你一个机会了,是你不懂的珍惜,到了阎罗爷那里做小鬼,可莫要怪本王心狠。”男子的嘴角勾起一抹狠绝的笑意。 王大人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凌王……想做什么?” “用不着在这里跟本王装糊涂了,你的用意这般明显,真当本王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萧天凌的声音愈加凌厉,瞬间便将王大人的气势压下去。 王大人紧皱起眉,“原来凌王是在套下官的话。”萧天凌此刻倒真是有些佩服王大人的虚伪程度,他摇了摇头笑道,“王大人这番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得到五姨娘手里的东西吗?本王全部知道了,你不必再跟本王演戏,你这幅模样,只会让本王觉得你实在 可怜,像是一条狗。” 萧天凌的话像是刀子一般划过王大人的心口,他心底的血伴着怒意一起涌动,像是长久压抑的海面终于发生暴风雨一般,他一把把手里的木棍折断,看着萧天凌的眼神竟也有了几分猖狂。 “凌王啊凌王,怪不得你堂堂凌王会看上我这地方,原来是看上了五姨娘的锦香草啊。凌王还真是煞费苦心,只是下官不知,凌王要锦香草做什么?” “你又要来做什么?”萧天凌微微挑眉,站的累了,便随处坐下,手里玩弄着一根草,笑得复杂,让人心底生出几分凉意。 “我……”王大人被萧天凌这副模样激得有些恼了。“实不相瞒,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五姨娘藏着这么好的东西,凌王也知道,这锦香草在云起国内难得一见,若是有幸得到,定能卖个好价钱,我王府虽然是官宦人家,却并不富足,我要这锦香草,自然是想卖 钱,换银子。” 王大人一五一十道。 “哦?”萧天凌微微挑眉,眼底透露出一丝兴趣,然而他的关注点跟王大人完全在两个方面。“王大人昨日知道的?是如何得知的?” 王大人没有半分犹豫,接着道,“有人密信通知我。凌王问我,下官便老老实实回答。可既然凌王知道了下官这么多秘密,休怪下官无情,对凌王动手了。” 萧天凌不屑地勾起眉眼看了他一眼,嘴角突然溢出一丝笑容,这笑容令王大人心虚得慌。 “王大人,本王今日跟你说的够多了,现在,游戏该结束了。”他皱起眉,眼底一丝杀意闪过。 王大人还未反应过来,周围早已冲上诸多黑衣人,剑起剑落,周围的家丁脑袋滚地。 “啊!”王大人受惊,大叫出声,他哆哆嗦嗦拿着手里的剑,看着萧天凌那双乌黑如玉的眼睛,心里面打颤,他从未见过如此狠绝的眼睛,他明白,在萧天凌的面前,即使自己求饶也是白费。 萧天凌一步一步向他逼近,王大人握紧手中的剑,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凌王,可否保我的妻儿的命?” 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白光,轻轻抖了抖嘴唇,“怕是你没这个资格跟本王提条件。” 王大人抓紧剑,大叫一声,朝着萧天凌的天顶盖劈去。可不过刹那的功夫,他的剑还未触到萧天凌跟前,眼前闪过一阵耀眼的白光,一阵剧痛感迅速蔓延至全身各处。 他的眼睛鱼白一片,“你……好狠!”噗嗤!王大人一口鲜血吐出,狠狠地摔在地上,地上瞬间溅上一抹鲜血,灰尘四扬。 第四百六十五章 血光之日 侍卫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人一眼,抬起头低声问道,“王爷,王府剩下的人如何处置?是否全部杀了?” 萧天凌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沈如诗满是焦急的脸,冰冷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柔软,“妇女和孩子留下,转移到他处。明日太阳升起之前,王府不准留下一个人!” “是。”侍卫看着萧天凌,将眼底的不解隐藏起来。他总觉得凌王哪里变了,可若要深究起来,他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王爷,那些人的性命跟我们有何关系,留着终究是祸患,不如……” 他做了个“杀”的手势,半张脸拢在昏黄的灯光之下,那丝杀意却十分明显。 萧天凌微微皱眉看着他,“本王方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难道还要本王再跟你说一遍?” 萧天凌方才杀了王大人,现在眼底还保留那丝杀意,他右手握着剑,剑锋上有淋漓的鲜血滴下,像是血红色的玫瑰,鲜血染是地面,地上躺着数十具王府的尸体,死状不同,模样惊悚。然而在萧天凌看来,却没有半分可怖之意。他的目光从他们上身扫过,低声道,“明日清晨,王府遇害之事便会传遍整个云起国,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要做假象,就要做得以假乱真,若是被瞧出破绽,本 王要你的命。” 萧天凌的声音很轻,可侍卫听得出,凌王此话是认真的,凌王说话,向来说到做到。 “是。”侍卫脸上露吃一丝慌乱,旋即恢复平静。萧天凌将手搭在他肩上,似笑非笑道,“莫要让本王失望。” 萧天凌从王府离开之后,便去寻十三。 十三站在王府外的一条街上等着萧天凌,萧天凌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事情不妙,他皱眉看着十三,声音难免有些急切,“如诗呢?” “她……”十三把声音拉得好长,眼底出现一丝自责,伸出手挠挠头,心里面捉摸着一会拉我会不会把他剁成肉酱。“凌王,十三无能,没能看住沈小姐。” “碰”的一声,萧天凌朝着十三的心窝就是狠狠一脚,眼里冒出火星,“蠢货!这个时候把沈如诗弄丢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王爷饶命!”十三心里一惊,斗胆抬起头看了萧天凌一眼,“王爷,沈小姐聪明机智,且不说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即便是遇上了,她也会轻松化解的。” 萧天凌皱眉看着十三,心里的怒意节节攀升,“你这个蠢货,昨日有人通知王大人,告诉他锦香草之事。背后那人已经开始动手了,你竟然让沈如诗一人离开,这不是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又是什么!” 萧天凌把手按在剑柄上,眼里的怒意剧烈地燃烧起来。 十三眼里缓缓漫上一层担忧,“王爷说的没错,此事的确是十三太过于大意了,还望王爷给十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就去把沈小姐找回来。” “慢着。”萧天凌见十三欲走,一声喝住他,“沈如诗往哪个方向走了?” 十三想也没想,指着沈如诗离去的方向,当时沈如诗以命相抵,说是要去寻重要的东西,沈如诗若离开,他顶多被凌王打一顿骂一顿,可沈如诗若是死了,他也不用活了。 十三将这个问题想得很透侧,便决定方沈如诗走,未曾料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出戏,他顿时悔青了肠子。“王爷,若是十三追不回沈小姐,十三绝不会活着回来见王爷。” 萧天凌看了他一眼,朝着十三指的那个方向的反方向追去。 “王爷,是这边!”十三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的背影,蓦然站起来指着东边的方向,听到萧天凌扔下两个字,“蠢货。” 看着萧天凌迅疾的身影,十三摸了摸头,“他哪里蠢了!”难不成沈如诗是骗他?十三满脸的不可置信,那女人当时分明着急的不像样子,在那种情况下也能骗他,可真是留了后手。 十三用力地摇摇脑袋,他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了沈如诗这里就开始犯糊涂?她是个神医,又不会迷魂术,见到她之后自己的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像是被烟雾缭绕一样。 所有的念想只不过在一刹那之间,十三动作迅速追上萧天凌的身影。 沈如诗转着手心里的璎珞手链,脸上此时已经看不出红润的色彩。锦香草的事情自然有萧天凌处理,她不担心,可刑天灏却离奇地失踪了,她绝不能坐视不管。 萧天凌告诉她的时候,她以为此事就是萧天凌干的,可直到看到王大人带着府上的家丁找到那仓库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事情根本就没有那般简单。 她心跳加快,摩挲着四处寻着刑天灏的踪迹。王府里面静悄悄的,连虫叫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沈如诗甚至还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灏儿……”她轻声喊道,她倒是不担心刑天灏那孩子会被人骗,以那孩子的聪明程度,估计很少有人能骗得了他,可他终究是个孩子,无论是体力还是功夫,比起萧天凌萧天喻养的那些死士相差甚远。 若是此事真是萧天喻指示的,那刑天灏必有危险。沈如诗每每想到这里,心里便不由得更加紧张三分,脚步也快了三分。 “啊。” 她多次呼唤之下,终于有了回声,哪怕是隔着数十步远的距离,沈如诗也能清清楚楚地分辨出,那的确是刑天灏的叫声。 “灏儿。”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满是激动地又喊了一声,方才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声音极其短促,像是在发出求救信号。沈如诗意识到刑天灏的危险处境。 她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刑天灏的安危,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迈入危险的边缘。“有本事就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放了灏儿!”沈如诗声音不大,可在这安静的环境里面却如冬雷震震,每一声还带着回音,分外清晰。 第四百六十六章 生死安危 “啊。” 又是刑天灏的声音。沈如诗听到这声音,心悬到嗓子眼里,这声音让她感觉出,刑天灏的处境很不乐观。 “放了那孩子,你若是想报复,冲着我来。”沈如诗眉色一凌,眼底多了三分狠劲,“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你总得出来见我一面,否则,我怎么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沈如诗摩挲着墙壁,不停地看着四处,生怕从哪里会突然蹦出一个黑影让她猝不及防。 “哈哈哈。” 突然传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沈如诗觉得有些熟悉,霍然抬起头,握紧手里的匕首。 那人穿着黑色斗笠,帽子耷拉在眼前,从黑暗处走出来,他的手落在一个孩子的肩上,那孩子正是刑天灏没错。 沈如诗一看,刑天灏绑着,脸上青肿一片,看得出是被殴打过,他口里塞着一块棉布,不停地朝着沈如诗使眼色,让她快跑。黑夜里面,只有那双炯亮的眼睛在散发着光彩。 沈如诗心里陡然一紧,像是被刀锋划过,止不住地痛。她的手攥得更紧,几乎要将手里的匕首撕裂。可理智告诉她,要冷静。她将怒意咽回去,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面色平静地看着那人,“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既然要拿这孩子来威胁我,就不该伤了他,你可知道山上的绑匪为了增加人质的价值,都不会 对人质下手吗?” 那人不说话,空气中一片沉默,可突然之间,这安静却陡然被一声冷笑打破。 那人狠狠地拍了拍刑天灏的脸,“人质?看来沈小姐这些日子又增长了不少学问。” 沈如诗微微蹙眉,只觉得这人说话怪怪的,可他的声音自己却极为熟悉,她向前迈了一步。“你以前可曾见过我?” “我可是沈小姐的冤家,怎么沈小姐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我真是伤心啊!” “笑话,我沈如诗的冤家多了去了,你若是不明确身份,我哪里知道你是何人。” 那人轻笑一声,有帽子遮着,沈如诗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觉得这人的目光甚是贪婪,还有一丝暴戾。 “沈小姐既然能猜到我此番前来是为了锦香草,可真是冰雪聪明,不如我给沈小姐三次机会,让沈小姐猜猜我究竟是你哪位冤家。若是猜对了,这孩子归还与你,若是猜不对……我可要让他尝点苦头。” 沈如诗心里面火急火燎,眼底的怒意不可抑止,她现在甚是怀疑此人是不是丧心病狂!“这是我们之间的赌约,莫要拿不相干的人的性命做赌注。” “唉。”那人摇摇头,“沈小姐拿这孩子的命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用这孩子的命来赌,才有趣。”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她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日惹上了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冤家?她缓缓闭上眼睛,第一个想到的是沈秋年,她记得宋氏说过,沈秋年有个儿子,小时候跟自己见过面,可毕竟都是年幼时的记忆,她现在根本就不记得他是什么模样,难不成她那堂哥真的会为了沈秋年的 事情过来找她报仇? 可看此人的一举一动,倒像是对自己极其熟悉。 沈如诗看着刑天灏,手里沁出冷汗。“堂哥?” 那人霍然笑道,“有趣有趣,原来沈小姐的家族关系这般恶劣。”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人倒是聪明,让自己一个一个把自己的仇人说出来,这倒是个极好的索取消息的是手段。 她此时不知该哭该笑,此人到了现在还要利用她,难道她的利用价值就这么高吗? “你是萧天喻的人吧?”沈如诗皱眉道。 那人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你可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 沈如诗一怔,气的脸色发红,“我明明只说了一次。” “方才那次也算,莫要跟我争执,好好珍惜你这最后一次机会吧。”那人的语气不冷不淡,却带着三分睥睨,像是胜利者看失败者一样,不过他内心深处倒也的确期待沈如诗能猜出自己的身份。 沈如诗心里骤然紧张起来,看看刑天灏那张青肿的脸,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救他。可她此时清楚得很,若是自己真的那般做了,这孩子的命就没了。 眼前这个人,出手很辣,绝对能下得去手。 成败只在一念之间。沈如诗几乎是将她记忆中所有的仇家都搜了个遍,却也不敢确认这人的身份。 “我可没有心思在这里陪你玩,若是十个数之内,你还不能猜出我的身份,那你便要付出点代价了。”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的意味,像是冬日的寒冰一样,缓缓在人的心尖融化。 他伸出手,用虎口对准刑天灏的喉咙,只要他的指头一用力,刑天灏便会死在她的面前。 沈如诗眼前顿时擦过一阵明亮的光,好熟悉的动作! 她紧紧盯着那人的手,听着他一声又一声地数着。 “三……二……” 昔日天牢里面的景象重现在眼前,沈如诗在他念道最后一秒的时候,高声喊道,“邱千奇!” 不错,正是他!她明明记得这家伙前世与萧天喻狼狈为奸,帮助萧天喻登上了皇位,她还寻思这家伙怎么突然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开始她还以为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可现在看到他,沈如诗便知道事情正在按照原来的方向发展。 见那人的动作停在那里,沈如诗的嘴角溢出一抹自信从容的笑,“你是邱千奇。” 那人缓缓摘下帽子,露出那张沈如诗熟悉的脸,眼底激荡着杀意,“多谢你还记得我这个冤家,不,是仇家!” 沈如诗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在邱千奇站在萧天喻那一方阵营之时,他们注定了就是仇家,一辈子的仇家。 沈如诗不知道的是,当年猎场那次刺杀,正是这邱千奇背着萧天喻一手安排的,其间邱千奇曾有多次想要杀了她,奈何萧天喻不许。“我猜得不错,果然是萧天喻的人。” 第四百六十七章 仇家太多 沈如诗本想说,你果然是萧天喻的狗。可此时刑天灏还在他手里,她并不想激怒他。 “怎么,当年萧天喻把你从天牢里面捞出来,你还不老实点?今日你的所作所为,萧天喻知道吗?”沈如诗无意激怒她,不经意间出口的一句话,去让邱千奇心里产生一丝怒意。 “沈小姐可还记得当年之事?若不是沈小姐横插一手,我哪里来的那么多麻烦,今日,是时候该和你算算账了。”“算账可以。”沈如诗伸出手,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不过你方才与我打赌,既然输了,便放了这孩子,若是要算账,找我来。”女子的眼底闪过一阵锐利的光,看着邱千奇右手拿着的滴着血的剑,没有半 分畏惧的神色。 邱千奇不屑地看了刑天灏一眼,心里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自己在和沈如诗这几次的接触中已经很了解这个女人,现在看来,她身上还是有他看不透的地方。 譬如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何要关心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乱臣之子。他的目光从刑天灏身上扫过,落在沈如诗身上,“看来这贼小子对你的利用价值还很高。” 沈如诗一把接住猛地被邱千奇抛过来的刑天灏,伸出手去摸他青肿的脸,却被孩子一个扭头挡着了。 她看得出,刑天灏不想让她瞧见她现在这幅模样。沈如诗抬起眉头,眼底有些发怒地对邱千奇说道,“随你怎么想。” 邱千奇嗅着周围的血腥味,心里涌上一股冲动,抬起胳膊拿剑指着沈如诗,“我本是可以留你一命,奈何你蛊惑喻王,令他不思进取,今日,我必定要杀了你。” 沈如诗脸上满是不解,然而此刻刑天灏回到她的身边,她那颗紧张不安的心也放下了。她笑着看着邱千奇,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层微笑的面具之下。 “你要杀我早就知道,不过你说我蛊惑喻王,令他不思进取,这点倒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喻王是什么人,你我都一清二楚,怕是不用你时时督促,喻王也时刻记着自己要争夺皇位吧。” 邱千奇听沈如诗这么说,顿时皱眉道。“你可知我曾经几次三番要杀你,喻王却不许,狩猎时我曾只差一点便可成功,可喻王却令我闭门三十日,废我筋骨。喻王明知你留不得,将来只会成为他的祸害,却偏偏嘴上不承认,非得将你从凌王的身 边抢去。” 邱千奇说起萧天喻断他筋骨的时候还未如此激动,可说起喻王今日萎靡不振之事 ,却是满腔怒意。 “喻王是真命天子,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独挡喻王的路。沈如诗,你不得不死。”沈如诗将刑天灏揽到身后,看着邱千奇这副模样,冷笑一声,“你说的倒是好听,你不就是想让喻王登上皇位之后为你家族平反吗?还言之凿凿的,说什么真命天子,真是可笑。若是萧天喻真是真命天子, 你干脆让他什么都别争好了。” “邱千奇,你今日杀我,我不怪你,但日后你若是后悔了,可要记住我今日的话,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者,不得好死。”沈如诗缓缓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炽热的光。 “受死吧!”邱千奇瞪圆眼睛,朝着沈如诗的心口刺去。 沈如诗缓缓闭上眼睛,她方才来的时候,在屋子里面布满迷香,若是上天还眷顾她这条命,此刻就该让邱千奇晕倒了。 然而,邱千奇没有晕倒,他的那把剑却被一阵银白的光芒劈开。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眨眼的刹那完成,快得让人始料不及。 邱千奇只感觉眼前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那力量让他不停地后退,猛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啊!”一口鲜血涌上喉咙,他强力压住,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抹紫影,对方出手过快,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招式,便被击退。对方右手拿剑,左手隐在袖子之中,一眼看去便觉得那人身上带着一 股凌然之气。 “你是凌王的人?”他皱眉问道,在没有断定此时的形势没有转机之前,他是断然不会死心,放弃杀掉沈如诗这个想法。 那人伸出左手,手指在锋利的剑光上略过,轻轻哈了一口气,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轻轻道了一句,“磨了些光彩。” 邱千奇心里吃惊,一个如此爱剑之人,想必功夫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他心里开始产生一丝慌张,莫要说杀了沈如诗,就连他自己能否从这里抽出身离开都算个问题了。 “我不认识凌王,不过,我确认识这位小姐。”那人缓缓开口,令邱千奇更为吃惊的是,对方竟然是个女子。 他再仔细端详她一眼,才发觉此人虽然拿剑的姿势像一个男子,可那双手却是美极,他方才不过是过于紧张,竟然忽视了这样一个重要的细节。 “滚开,别碍爷的事,爷饶你不死。”邱千奇拿剑指着她,不知为何,察觉对方是个女子,他心中的顾虑便轻了许多,他不相信,自己两个女人都打不过。 “你错了。”那人轻轻勾起唇角,紫纱缓缓飘起,她的眼睛迷离在紫纱之下,带着三分戏谑与挑屑。 邱千奇皱眉,寻思她是口出狂言还真是有高深的武义,可就在他走神的刹那之间,那银白色的光芒却毫不犹豫地向他斩杀而来,他慌忙转变姿势,却是应接不暇。 那银光似是密集的雨滴一样,迅速将他的全身穿透,他只感觉浑身上下一片疼痛,似是炸裂。待到低下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身上到处都是血。 那人的剑光停下,不屑地说道,“还不快滚!” 邱千奇满心不甘,可此时自己已经负伤,虽然没试探出那人的招式,却也不敢再冒险了。他狠狠地看了沈如诗一眼,又将目光落到那人身上,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我会让你为今日的举动付出代价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为何救我 那人却是眉头一皱,霍然抓紧手里的剑朝着邱千奇的心口刺去。 眼看就要中剑,关键之时,黑暗中却突然伸出一双手,紧抓住邱千奇的手臂,瞬间将他带走。 那人不甘心,正要追出去,沈如诗却道,“不必追,即便是追出去也难免落得两败俱伤,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那人看着邱千奇消失的方向,眼底多了一抹白光。 她转回头看着沈如诗,缓缓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救命恩人的身份?” 紫纱轻轻飘起,沈如诗看着面纱后那双扑朔迷离的眼睛,像是含着雾气,她笑道,“姑娘今日救我,想必是早有准备,不然这杀气重重的王府里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这样一个高手?” 沈如诗对方紫纱微微飘到,却没有半分着急的姿态,继续道。“姑娘知道我会遇到危险,特意至此来保护我,无非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我与姑娘相交甚深,不过现在这点可以忽略。二是姑娘有事求我,救我,不过是救自己,既然如此,我不问姑娘的身份,姑娘也会告 诉我。” 那人安安静静听着沈如诗说完,抚掌笑道,“难怪方才那男人想杀了你,若是留着你这么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在,他怕是活不了多久。” 沈如诗弯眉,笑道,“姑娘说笑了,我本不想杀他,是他要杀我,我可是无辜的那一位。” 那女子摇着头笑了笑,目光落在刑天灏身上,她来时隐隐约约听邱千奇说了几句,得知这沈如诗大概就是为救这孩子来送命的。 “我想与你聊聊,也可以透露我的身份,不过,不想让被人得知。” 沈如诗听那女子说完之后,看看刑天灏,这孩子脸上没有一点惊吓,镇定得出乎她的预料。沈如诗匆匆瞥见刑天灏的右手里有鲜血流出,她顿时皱起眉头,抓过刑天灏的手,“我看看。” 刑天灏立刻把手缩回去,紧握不放,“没什么,她不是只许你一人在此?我看我还是先回避一下的好。” 沈如诗看着他转身躲到门后,他走过之处,地上却多了隐隐的鲜血。沈如诗满脸的不解,心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揪住,说不出来的惆怅。 她明明记得,刑天灏没受伤啊!可为何还会有血? “那孩子倒是放肆,对你都不用敬称。”那女子目光扫过刑天灏的背影,短促地笑了一声。 沈如诗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生气,神色着急地看着她。“要说快说,我怕他一人在那边呆着会出事。” 女子被沈如诗这样一说,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赞赏她的脾性。“你倒是个重义的人,你不记得我了么?这世上戴面纱武功高强的女子,我想沈小姐没有见过第二个人了吧?” 沈如诗淡淡道,“楚燕俪。” 她记得,自己临走之前,楚燕俪曾找过自己,没想到她还真的来了。不,不应该这么说,从今日的事情看来,楚燕俪一直瞧瞧隐藏在自己身边。 “沈小姐既然早就猜出,为何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方才便想,像沈小姐这般冰雪聪明的人,这么可能猜不出我的身份。” 楚燕俪勾起唇角笑道,面纱拢住她的脸,沈如诗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却从眼前这女人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出她绝无半分恶意。 “我方才不说,不过是替你保密,虽然刑天灏值得信任,但像你这种心思谨慎的人,未免多疑,在他的面前,我断然不会戳穿你的身份。”沈如诗向外看了一眼,月光下那一抹身影静静地伫立。 楚燕俪眼角含着一丝笑意,她知道沈如诗是为了刑天灏着想。当时刑天灏离开沈府的时候,她是看到的,这孩子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不然沈如诗也不会拿命救他。 “我当时在沈府对沈小姐说的话,你可还记得?”楚燕俪笑道,缓缓将自己的面纱揭下。 沈如诗看着那张精致的脸,眼底的平静顿时扬起波澜,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楚燕俪那张脸。若是世上真有倾国倾城的女人,那楚燕俪便是了。 只不过这女子的美不是妖艳的,而是带着冷峭的,像是冰雪一般,美,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看了楚燕俪半天,本以为世间的美貌之人她都已经见识过,可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才发现原来还有这种冰冷危险的美。 “为何要遮挡自己的容貌?”沈如诗微微蹙眉,问道。 她本以为楚燕俪脸上有何秘密,才会每日遮面,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一张干干净净的脸,除了比寻常人更美,丝毫没有半分异于常人之处。 楚燕俪再此把自己的紫纱戴上,眸子明亮无比。 “我自有我的道理。我之所以给沈小姐看我的容貌,不过是想向沈小姐证明我的诚意。” “诚意?”沈如诗听她的这话的意思,是要与自己合作?可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跟楚燕俪根本就不熟悉,她为何要找自己合作。 “不错,诚意。” 不知是沈如诗的错觉还是真的若有其事,沈如诗总感觉楚燕俪方才那一瞬间眼底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光。 沈如诗突然想起楚燕俪说过的要对付沈秋年的话,她本以为楚燕俪不过是套自己的话罢了,可见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到底去有那么点诚意。不过沈如诗十分警惕,不敢轻易相信楚燕俪。 对于一个毫不知底细的人,谈何相信?沈如诗摇着头笑笑,除了刑天灏之外,她还未对第二个人那般相信。 楚燕俪看出沈如诗眼神里面的犹豫,笑道,“我早知如此,即便我救了沈小姐一命,沈小姐还是不会信任我。” 沈如诗尴尬地笑笑,“勿怪,多疑是人之本性,况且你我都不是普通人,若是错信对方,将来可是要踏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对待你如此,你对待我亦是如此。”沈如诗似是看透面纱下那双眸子,勾起唇角笑着。 第四百六十九章 彼此信任 楚燕俪将长剑插回腰间。转过身子,在屋子里面走了一圈。 楚燕俪看似不过漫不经心,可沈如诗却知道,她此时是在搜查屋子里面有没有漏网之鱼,若是王府这些躺在地上的人有一个是活着的,到时候他们今夜的话便全部会泄露,难免给她们招致祸患。 她倒是够小心警惕,丝毫不比自己差,沈如诗摇摇头,方才见楚燕俪那般相信自己这一个陌生人,自己还觉得她是莽撞之人。现在看来,倒是自己错了。 “这些人也怪可怜的。”沈如诗长叹一口气,目光落在地上的尸体上面,抬起眉头看着楚燕俪。“可怜?”楚燕俪方才的友好也不过一瞬间,随即将自己冰封起来一般,就连语气都是冷飕飕的。可沈如诗却越发习惯她这副模样,在她心里,楚燕俪本就该是这样子,那个丝毫不畏惧沈家夫人和小姐的人 。 想起楚燕俪“欺负”沈如画的场景,沈如诗心里对她反倒是生出一丝好感。 “他们可怜,不过我的可怜半分。”楚燕俪神情淡然,可沈如诗却能感受到来自她语气间的极大的悲伤,那悲伤隐藏许久,即便她这般控制,却还是向包裹在纸里的火,终究要烧出来的。 楚燕俪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坐在残留的凳子上面,说到。“我其实并非云起国的人,而是云起国敌国廖元国楚将军之女。此事说来话长,当年我廖元国大王征战在外,云贵妃诞下王子,奈何遭到云起国细作陷害,云贵妃被囚,王子被盗。大王回来之后虽然将云贵 妃救出,却因日日寻找王子而心力交瘁。” “我不忍大王如此担忧,便毛遂自荐来云起国为找失踪王子。谁知寻到建云赛关隘之时,却被沈秋年抓住,他见到我的令牌,得知我是廖元国的人,便逼着我配合他联络廖元国势力。” 沈如诗想起沈秋年和楚燕俪在沈府的种种奇怪举动,终于明白过来。 沈秋年声称楚燕俪是他的护卫,然而楚燕俪欺负宋氏和沈如画,杀了沈府的家丁,沈秋年却始终不敢责罚,原来是因为楚燕俪对他根本就没有附属关系,他们之间,只是合作。 沈如诗想起楚燕俪的种种举动,依照她的性子,不像是受制于人,可她却安分地在沈秋年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的确是奇怪。更何况沈秋年根本没有加派任何人手看管她。 “你可曾为他……卖国?”沈如诗微微蹙眉,终究是不忍问出最后那两个字,滑到喉咙便又咽了回去。 楚燕俪看看她,脸上倒是风轻云淡,“我楚燕俪是武将之女,绝非那些柔软的女子,怎么可能怕死。更何况,出卖廖元国而苟延残喘的事情,我楚燕俪绝不会做。” 她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从沈如诗的眼神之中她能看出她对自己的质疑。她无奈地笑笑。 “你是想问,若是如此,我为何还要待在沈秋年那只老狐狸身边吧?” “嗯。”沈如诗倒是很实在地点点头。说起廖元国,她顿时勾起兴趣。 前世萧天喻登上皇位之后,云起国曾与廖元国有过一次打战。不过那是在她被打入冷宫凄惨死后的事情了,她本也不怎么关系,今日听楚燕俪提起,突然发觉此事的重要。 云起国和廖元国本就是大大小小战争不断,两国的君主都曾为彼此的和解做过努力,到头来却都是白费力气。国与国之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征战不停,这十几年来算是消停。 可沈如诗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片刻的安静不过是暴风雨爆发的前夕,一旦这平静的夜晚过去,云起国将会遭受巨大的冲击。 眼下诸皇子都将心思用在如何讨得老皇帝喜欢,争得皇位上,根本无暇顾及廖元国那边。若是真有顾及到的,那边是动了歪心思。 楚燕俪看出沈如诗眼底的复杂,“你我本是立场不同,可你我心性却有相同之处,这才是我为何会那般相信你的原因。” 沈如诗笑笑,伸出手将衣衫上的灰尘掸干净,“你以为我是个心善之人?”沈如诗摇摇头,“那你怕是想错了。”“不。”楚燕俪立刻道,“我从未认为沈小姐是个心善之人,心善之人,对人人都好,你我都不愿做这样的人。沈如诗待人善或恶,都是有根有据。你杀人,是因为与他有仇,绝非源于心中恶意,譬如,对待 你的妹妹沈如画……” “别跟我提沈如画,这些日子我离开沈府,她怕是少不了逍遥自在一些日子,可她日我回到沈府,我便会让她为之前的事情付出代价,她该还给我的,终究逃不了。” 沈如诗受到楚燕俪的感染,竟也变得洒脱自在。 她的笑容下掩藏着一丝惊讶,她未料到,楚燕俪竟是这般懂她心意。 如此看来,与她合作倒也是一件乐事,有个武功高强的知己留在身边,自己的计划会实现地快一些。 “沈小姐放心,临走之前,我代沈小姐送给沈如画一份大礼,沈小姐若是见了,定会满意。” 沈如诗顿时抬起眉梢看着楚燕俪,眼底竟然真的有了一份期待。 “你将她怎样了?” “若是现在说了,沈小姐不是就没有期待了吗?” “倒也是。”沈如诗将心里的那份期待压下,点点头,嘴角溢出笑意。 楚燕俪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淡,“言归正传,我深知沈小姐的医术极好,便想让沈小姐帮我一个忙。不知沈小姐可否答应?” 沈如诗唇畔的笑意却是更深,原来这才是楚燕俪的真是意图,她伸出手摸着下巴,脑子里面骤然闪过一道光,霍然之间明白过来。 “沈秋年给你用了毒?”她紧紧盯着楚燕俪。事到如今,排除了武力之外,她所能想出的令楚燕俪乖乖待着沈秋年替他做事的方法也只有这一个,那边是毒。她前生随着玉手观音见识到太多风云人物被毒药控制。 第四百七十章 毒药制身 一旦被毒药控制,便会痛不欲生,只能乖乖服从下毒之人的命令。 这世间有千百万种毒,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多得是,和刀剑酷刑相比,沈如诗一直认为,毒药更可怕。更何况,沈秋年可是用毒高手。 这一点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可她却清清楚楚记得,前世沈嘉良正是死在沈秋年的毒下。说起来倒是有些可笑,若非沈嘉良一心只顾念沈如画,置她于不顾,沈如诗也不会在沈嘉良危难之时见死不救。 可她当时宁愿沈嘉良被沈秋年毒死,也不愿意救他。沈嘉良对她做过的事情伤她极深,在她眼里,沈嘉良早就不是她的父亲,他不过是个沈如画一个人的父亲罢了。 楚燕俪眼底流露出赞赏的目光,点点头,口里含着一片叶子,轻轻吐出。 “你猜得到是不错,不过,我方才百年与你说过,我楚燕俪绝非那些贪生怕死之辈,我留在沈秋年身边,不只是求得他的解药,更是因为他答应帮我寻找廖元国王子。” 沈如诗摇摇头,顿时觉得心机颇深的楚燕俪一时变得单纯可爱起来。 “楚燕俪,你真是太天真了,沈秋年是只老狐狸,你若是听信他的话,真以为他会动用自己的势力帮你寻找廖元国王子,可就太傻了。” 她笑了没多会,便将笑容潋住,她发觉楚燕俪的神情格外认真,她也跟着认真起来。“沈如诗,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楚燕俪直呼其名,沈如诗看着她的神色这般严肃,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面仔细搜索有关沈秋年的记忆,可前世沈秋年得势都是她死之后的事情了,她还真不知在沈秋年 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在沈府里那段日子,她却发觉沈秋年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厉害,便也没有多加顾虑。 沈如诗并非萧天喻这种自负之人,听到楚燕俪一番说辞,便开始绷紧心弦。她绝不能错过任何一种可能性,若是沈秋年真会坏事,她得及时想办法。 “你是说……沈秋年想反?”沈如诗霍然站起来,顿时感觉自己的思绪如箭般飞驰,相互碰撞在一起,擦出满脸的花火,她的眼睛仿佛有星辰在跳动,令她看起来整个人光彩照人。 她本以为沈秋年只是想报复沈嘉良而已,可是如今看来,似是没有那么简单。 “沈小姐,沈秋年的用意不久你就会得知,他现在秘密收买云起国的商铺,寻找时机打击云起国经济,若说这样做不是为了谋反做准备,还能为了什么?” 楚燕俪认真地看着沈如诗,隔着那层紫纱,她反倒觉得更加舒服。 “沈小姐,我虽然是廖元国的人,却也和沈小姐有一样的立场,我也不希望看到两国之间兴战。” 沈如诗眼底透露出一丝狐疑,“可我听说廖元国的楚将军可是一心想要征战立功呢。” 楚燕俪无奈地笑笑,“沈小姐倒是打听的周全。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沈小姐这一点应该能分得清楚吧?” 沈如诗看着她,透过那层薄纱,她看到女子的眼里散发出明亮的光。“好,我相信你。” “不过,你从身边逃离,他难道不会追究吗?” 楚燕俪没有一丝担忧的神色,“我日后可以跟在沈小姐身边。”说着,她便将自己的面纱解下,露出真容,“同沈小姐说实话,沈秋年还未见过我的真容。” 沈如诗微微蹙眉,“你在开玩笑吧?”她可不相信沈秋年那个老滑头会让一个一直戴面纱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晃悠。 “很简单。”楚燕俪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我会易容。” “易容?”沈如诗恍然大悟,笑着伸出手指着楚燕俪,“早说嘛,这易容术我也会一点,不过不精通,日后我们倒是可以交流交流。” “不过……”楚燕俪脸上多了三分尴尬,很是难为情地说道,“我现在不能易容,只能以真容示人了。”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心里思量道兴许这易容术有何不适之症,便也不再追问,只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可若是以真容示人,总还是有些危险的。” 楚燕俪这副惊天容颜,就算她看了都觉得惊讶,若是被人瞧见了,定会对她多加注意,对楚燕俪来说,岂不危险? “这倒是无妨,我日后可以留在沈小姐身边,做你的贴身护卫,至于容貌,我虽然暂时不能易容,却可以将自己画的丑一些。不过我最担心的问题便是沈秋年给我吃的毒药。”楚燕俪眉头紧蹙起来,“那毒名为妥耶迟罗毒,若是不出所料,应该是西疆的剧毒,服下毒药的人,不会立刻身亡,但这毒却会在体内慢慢潜入,若是每隔十日不服用解药,便会心脉衰竭,皮肤爆裂,痛苦 而死。” “妥耶迟罗毒。”沈如诗重复一遍,她就知道,沈秋年那老狐狸下手狠毒,这毒绝不会那么容易解开的。 “沈小姐是云起国神医,若是沈小姐都无法解开此毒,看来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如今已经背叛沈秋年,他必然不会给我解药。我不怕死,若是我死了之后,沈小姐可否答应替我寻找廖元国王子?” “沈小姐绝顶聪明,又有凌王撑腰,能潜入各大官员府中,还可以入宫,若是沈小姐来办此事,可是方便得多……” 沈如诗听着楚燕俪在自己眼前一句又一句说着,皱起眉头,她从前从未觉得这楚燕俪这么能说。 “莫急。”沈如诗紧紧盯着楚燕俪的眼睛,“距离十日的期限还有几日?” “一日。”楚燕俪蹙起眉,眼底划过淡淡的忧伤,随即消失。她本以为沈如诗能帮她解毒,可方才看到沈如诗的神情之后,便知道自己低估了沈秋年所用之毒的毒性。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纠结,伸出手摩挲着下巴,“一日,也未尝来不及。我虽然不熟悉此毒,可我师傅熟悉!”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你师父是谁? “沈小姐的师父?”楚燕俪微微蹙眉,“敢问沈小姐的师父是?”沈如诗唇瓣刚刚打开,后又想起玉手观音那家伙并不愿意让被人知道他的私事,便朝着楚燕俪眨眨眼,戏谑道,“是个美男,见了你便知道了。总之,若是他救不了你,这世上便找不出第二个能救你性命的 人了,你只管放心便是。” 楚燕俪满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萧天凌正寻着沈如诗,只见她带着刑天灏和一个陌生女子出来。他的神情多了一丝释然,伸出手掩在嘴边清咳两声。 沈如诗原本没有发现萧天凌,听见这一阵咳嗽声,抬起头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心里面不知是什么滋味。 “凌王。”她嗓子眼里闷着两个字,眼神有些躲闪不及。 萧天凌倒也不避讳,走到她跟前,见到沈如诗搭在刑天灏肩上的手,心里顿时产生一丝不悦,不知为何就是想要发怒。 他不冷不淡道,“你倒是有本事,自己一个人去找刑天灏,若是被三哥的人发现了你又当如何?本王为了你在此逗留,实在是犯险。” 沈如诗见萧天凌迟迟不走,如此费劲功夫找自己,心里面倒也的确感到,正想要跟他好好说话,未料到他就来了这么一句,她心里面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有一股热流无处发泄。 她朝着萧天凌嘞开嘴笑了笑,可那笑容中却看不出有半分的友好。“凌王费心了,是如诗不好。不过话又说回来,如诗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让陵王在此等我,也未曾给过凌王任何暗示让陵王在此等我,皆是凌王自己做的决定,此事将所有的罪过都加诸于如诗身上,怕是有 失公允吧。” 旁边的楚燕俪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不觉之间已经将目光锁定在萧天凌身上,看的真是出神,然而此刻的沈如诗和萧天凌正吵得热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楚燕俪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本王在此等你完全是本王一厢情愿?沈如诗,本王见过的女人众多,你怕是最不识好歹的一个了。”萧天凌莫名地发怒伸出手指着沈如诗,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他向来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此刻面对着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女人,他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幸好她没有说出自己遇到邱千奇的事情,若是那样,萧天凌岂不是要掀翻天? “凌王,如诗不敢,如诗心心念念的,便是锦香草的下落,若是凌王方便,带如诗一看吧,也好让如诗放心。” 沈如诗只得将话题转移到锦香草身上,萧天凌将侍卫赶走,此时只有他们四个人,可她却觉得分外的不自在。 萧天凌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在沈如诗脸上,恨不得要把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看透,看透这个女人到底想些什么,为何他会被她所折磨…… 他提着一口气,声音冷淡了三分,“锦香草在本王府上,若是你想看,便随本王回府吧。” 沈如诗犹豫一阵,反正现在也是无处可归,去未婚夫府上小住一段时间,应该说得过去吧? “若是你再犹豫下去,本王可就要走了。” 萧天凌背对着她扔下一句话,这话瞬时打破沈如诗的沉默,她的话先于理智一步,“好。” 说完之后刑天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竟然跟方才萧天凌的眼神有些像。 沈如诗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看萧天凌,表示她自己也很是委屈。 沈如诗与与楚燕俪同坐一辆马车,萧天凌自从方才走后,就没再看过她,就连她们乘坐的马车还有王府的客房都是十三安排的。 沈如诗知道萧天凌一定对楚燕俪起了疑心,对于一个天生多疑的人来说,楚燕俪的存在足够引起他的警惕。可沈如诗还没有机会介绍楚燕俪,萧天凌便冷冰冰地距她于千里之外。 而她呢,恰好是那种不会讨好别人的人。萧天凌不理她,她也绝不会像沈如画沈采薇那般可怜巴巴地像是一只只狗一样跑到萧天凌面前摇头摆尾,祈求主人给她们一份宠爱。这种事情,她沈如诗做不来。 沈如诗打算跟萧天凌尽兴冷战,虽然这里是萧天凌的地盘,却也不代表她就是他的奴隶。 今夜不就是不遵从他的命令去寻刑天灏了么,萧天凌的态度未免也太过激了些,沈如诗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十三,两只手已经放到门上,准备送客。 十三却忙说道,“沈小姐,向前的事情,你不会还记恨十三吧?” 十三所说的事情,沈如诗记得清清楚楚,无非就是十三护主心切得罪了她,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沈如诗根本就睡不顾一屑。 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十三,“我一样都不记得了,我们之间有过什么嫌怨吗?” “那是沈小姐心善大方。”十三想好了沈如诗所有可能出现的对策,却万万没料到她竟是这样一番毫不在乎的模样,他一时慌了神,反倒是不知该怎么回复她。他愣了半晌,方才想起这句夸赞的言语。 可从沈如诗的表情中他看出来,她似是并不怎么买账。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要休息了,你也早回吧。”沈如诗一用力,便将门合上。 “哎,沈小姐。”十三立刻把手伸进门缝。 沈如诗看见一只烙着三道疤痕的手突然伸进来,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于是,哪门便由一条小缝扩展为一条大缝,缓缓地又重新打开。 沈如诗此刻很想上去扇他几巴掌,可她克制住了,冷着脸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十三一鼓作气道,“沈小姐,十三只是希望你能去给凌王道个歉。”笑话,她给他道歉!沈如诗一双眉头顿时变成关山飞刀,朝两边翘起,满目怒意看着十三,“我何错之有?今日的事情我已经解释过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何错之有 十三满犹豫一阵,紧盯着沈如诗,“沈小姐有所不知,你在王府的这段日子,凌王放下公事不干,一直替沈小姐处理府外的眼线,昨日又去沈府寻沈小姐,现在已被朝廷官员弹劾……” 沈如诗听后先是一惊,随后恢复平和,笑道,“凌王本事大,就算是有几个官员弹劾,又有何妨?” 她笑着看着十三,心里面却暗自捏了一把汗。 十三摇摇头,皱起眉头带着一股怒气看着沈如诗,“沈小姐,凌王那般关心你,你却对凌王的事情不管不问,十三没有料到,沈小姐竟是这般自私之人。”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撂给门外的人一句话,“不错,我沈如诗就是自私,你去找凌王取消婚约了才好。” 门外的人矗立一会,良久才离开。 沈如诗背对着门,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心里面多了三分惶恐不安,不知为何,今日她心跳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沈小姐还是担心了。” 沈如诗一怔,听见楚燕俪说道,她迅疾离开门处,找了一处舒适的地方坐下,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水,“谁担心了,我有何可担心的。” 楚燕俪会意地笑笑,顿时感觉嗓子眼里面涌上一股甜甜的东西,她伸出手封住自己的白冲穴,这才感觉身上那阵灼烧感缓和一些。 沈如诗见状,立即想起楚燕俪对她说过的话,提起心弦看着楚燕俪,急忙道,“糟糕,定是你身上的毒性发作了。” “无……妨”楚燕俪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吐出,心口处针扎一般的疼痛。 沈如诗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样子,心里面翻山倒海,细细看了她一眼,“等我。” 她披上外衣从床榻下捞起南山的酒打开门冲出去,她看得出,楚燕俪在撑着,像她那般内力那么好的人,露出那副神情定是痛到极点。 楚燕俪虽说距离毒发还有一天的时间,可见她现在的状况,已是十分不妙。 沈如诗跑到玉手观音常待的玉泉林里面,这片林子是玉手观音的别苑,就算是萧天凌都曾来过,若不是前世她跟着玉手学医,她绝不会知道此处的。 她把酒放下,四处跑着大喊道,“玉手观音,我给你送好酒了。” 夜里面四出一片寂静,沈如诗的声音想的格外嘹亮,林子悉率作响,女子的声音在林子里面不停地回荡着。“玉手观音……” 跑了一圈,沈如诗累得脸涨得通红,却还没见到玉手观音的影子,她掐着腰叹了一口气,“这糟老头子,关键时候不出现。” “你说谁糟老头子?” 沈如诗话音未落,身后的人便皱眉问道。 沈如诗一喜,转过头看着玉手观音那一张略显怒意的脸,连忙咧开嘴笑道,“你终于现身了!”玉手观音撅起嘴从她身边走过,看到沈如诗背后石头上那两瓶酒之后,眉毛斜飞入云霄,脸上的欢喜不言而喻,他啧啧舌头,笑呵呵,仰起头,拿起酒杯把酒往自己嘴里倒,半杯子酒喝下去,整个人都爽 快很多。 他正喝着,突然察觉出沈如诗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塞上酒塞,将酒别在自己的腰间,斜着眼看着沈如诗。 “你这丫头突然来向我献殷勤,绝没有什么好事,说吧,有何事求我?” 沈如诗笑了几声,接着道,“您真是聪明,我的确是有事求您。” 她的语气都变得恭敬起来,将楚燕俪中毒之事说了一遍,不过楚燕俪是何人来做何却没说,毕竟这玉手观音跟萧天凌的关系可是好得很,即便是玉手观音她也要堤防着点。 玉手观音皱眉摇了摇头,“不可,这个忙我不帮。” “不帮?”沈如诗没料到玉手观音竟然一口回绝,顿时皱眉看着他,“您可是神医,救死扶伤可是您的职责,您怎么能不帮呢?” 玉手观音看着她,“这世上要救的人太多,我为何偏要帮你救治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她中的是妥耶迟罗毒,这世上除了玉手观音之外,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救治了。” 沈如诗认真地看着玉手观音,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跟他辩驳,她了解玉手观音的为人,他绝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玉手观音点点头,“不错,妥耶迟罗毒。你可知这毒可谓是西疆剧毒之首,若是要解毒,需要耗费我一颗千年人参。” 沈如诗无奈地苦笑一声,略带讽刺地说道,“原来神医你是心疼你的人参啊!难怪一口否决。没想到人命在您眼里居然连一颗人参都不如,还号称是神医呢,您的医道可真是不怎么样。” 玉手观音倒也不生气,微微扬首看着沈如诗,“给我一个理由。” “您喝了我的酒。” 玉手观音看着沈如诗,笑着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帮你这个丫头一把。明日夜里这个时辰,带着那个女人来此处。” 沈如诗眼底略过一丝喜色,随即消失。 “为何要等到明日,明日便是毒发之日,怕是来不及……” “休要废话,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我去西山那边将我的千年人参取来吧!” 沈如诗哦了一声,点点头,倒也是,只不过若是如此楚燕俪今夜便要在痛苦中熬过去了。 玉手观音随手撩给她一个香囊,沈如诗接过来,顿时明白了玉手观音的意思。 玉手观音说道,“这里面的药材你极其熟悉,今夜让她服下此药,暂且压下她身上毒。” 沈如诗眼底略过一丝欣喜,难道这玉手观音还会读心术不成,竟能将她的心思看个透。 她突然想起点什么,脸上多了一丝狐疑,“难道神医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会找来此处吗?” 玉手观音笑了笑,那笑容让沈如诗不能理解。 “你这鬼丫头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改日我再好好审你,哈哈哈。”这时候还可以笑得出来。沈如诗努努嘴,满脸的不满。 第四百七十三章 不留威胁 沈如诗回到凌王府的时候,楚燕俪已经睡着了。 沈如诗看她面色极其痛苦,心里有些酸痛。她能理解楚燕俪身上所承受的痛苦,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都是一类人。 她想把她搀扶到床上,刚动她,她便歪歪头。沈如诗以为她要醒了,她却只是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沈如诗不敢再去碰她,便找了一床被子搭在她身上。 次日清晨,楚燕俪醒来之时,看见沈如诗正趴在她旁边的床榻上,没有上床睡觉。 她摇了摇头,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搭在她身上,“傻丫头。” 看着沈如诗,楚燕俪脑海里面不自觉地浮现出萧天凌那张脸,脸上多了三分警惕。 她始终安不下心来,决议要一探究竟。 楚燕俪轻手轻脚翻了一遍,终于找到一件称心如意的衣裳,那是小桃的一件衣裳,沈如诗上次借来穿,忘记还回去。 她快速地换上,刚一抬起手臂,心口处的剧痛之感又涌上来,她咬紧下唇,快速地换上衣裳。 吱嘎一声,门被拉开。楚燕俪按照记忆中的方向一路摸索到凌王住处。 “小姐好。”凌王府的侍女认出她就是昨日和沈如诗一同回来的女人,向她行了个礼。 楚燕俪看了她一眼,遂看到她手上端着的茶水,伸出手拿过来,“我来送吧。” “这不好吧,这向来都是奴婢的活……”丫鬟连忙道,可却被楚燕俪狠狠地瞪了一眼。 丫鬟有些害怕,缩紧身子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楚燕俪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走远了。 吱嘎一声,门被打开。 萧天凌以为是自己的侍女来了,头都不抬道。“把茶水放在书桌上。” 那人没动静,萧天凌顿时察觉出异样,脸上满是警惕地抬起头,见到是楚燕俪,右手中指一弹,门被一块如石子般细小的东西击中,哐当一声关上。 楚燕俪蹙起眉头,手出于本能地想伸出,却还是克制住,不过一刹那的功夫,萧天凌的剑已经落到她的脖颈上面。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天凌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威逼之气。 楚燕俪手里的茶稳稳地端着,倒也没有被萧天凌的语气吓到,她细细地看着萧天凌,“凌王的模样生得好生俊俏。” 萧天凌一怔,眼底随即漫上一丝怒意,“你若是想来勾引本王,怕是打错了主意,趁着本王还未决定要杀你之前,赶紧滚!” 楚燕俪笑笑,“凌王心有所属,小楚自然知道,小楚可没有那个心思。凌王,小楚不过是沈小姐的贴身丫鬟,今日替沈小姐送杯茶来向凌王恕罪,凌王总得让奴婢把茶放下吧。” 萧天凌低下眸子看了一眼楚燕俪手里的东西,将手里的剑撤回,向后退了一步,可脸上的警惕之色却是丝毫未变。 “将茶放在那里,你赶紧离开吧,若是沈如诗想求得原谅,让她自己来。” 萧天凌的声音冷冷的,方才的那股杀意淡了些,可他对于眼前这女人的戒备却是没有丝毫的放松。 “是。”楚燕俪看清楚了这张脸之后,心里面忐忑不安,可也不打算再与萧天凌继续纠缠下去。她点了点头,学着丫鬟的姿势,向萧天凌行了个礼,“是,奴婢告退。” 楚燕俪忍着心口处的剧痛,伸出手打开门,手方触碰到门,身后顿时一股异常的气流涌动起来。她的心弦骤然绷紧,猛地一闪身,躲开那杯如箭般飞来的滚烫的茶。 茶水擦过她的脖颈,狠狠地砸在门上,瓷片霍然炸裂,一股热气弥漫在空中。 楚燕俪转过身子瞪大眼睛看着萧天凌,“凌王好狠的心,这是要杀了奴婢吗?” 萧天凌笑笑,“还敢跟本王装蒜?若是一般人,定然是躲不过本王方才的袭击,只有武功很高的人才能躲得过去。说罢,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利用沈如诗接近本王?” 楚燕俪早就听说萧天凌为人警惕,却也没想到他竟然警惕到这个程度。 她轻笑一声,挑挑眉,“看来凌王今日不问出结果是不肯罢休了?” 萧天凌不吭声,可他这沉默却胜过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吱嘎一声,门被拉开,沈如诗的声音有点急。“她不过是我尽心挑选的侍女,也不算作是完完全全的侍女,将来我打算让她做我的护卫。”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衣衫不整的模样,便知道她定是匆忙赶来,想到这里,他背在身后的手松了些,这倒是有意思了。 “护卫?你若是想要护卫,同本王说便是,你想要什么样的护卫,本王便给你什么样的护卫,何必自己费心思去找?”“多谢凌王费心,可自己的护卫还是自己来找的比较好,若是他人找的,不和自己心意,岂不是麻烦。”沈如诗笑笑,这笑容里面多少夹杂着一丝冷淡,昨夜的事情让他们心中多了一丝芥蒂,虽然过了一夜 ,可这芥蒂还没有完全消除。 萧天凌点点头,笑容里面多少有些无奈,伸出手指着楚燕俪。 “你要找护卫本王绝不阻拦,可你却也不能引狼入室,此人的身份你可查清楚?” 沈如诗点点头,“小楚不过是民间的女子,性情淳朴。” “性情淳朴?”萧天凌嘲讽地笑笑,她那笑容让沈如诗感觉很不舒服,像是有一根刺扎入她的心里一样。 她皱起眉看着萧天凌,“总之小楚绝非是那些不干不净怀有二心之人,凌王放心便好。” 萧天凌的态度却很是霸道,“本王放心不下。此人的身份还需继续查证。”他看着沈如诗,朝着屋外叫到,“十三!” 十三立刻冒出头,看看这屋子里面的局势,心里面一根弦提起。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地上的粥上。“王爷,找人来收拾一下这粥吧。” 萧天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十三立刻提起神。 “十三,带这女人下去,查实她的身份。”萧天凌厉声道。十三心里面默默感叹,凌王和沈小姐的怕是又要吵架啊。 第四百七十四章 你到底是谁的人 十三那一刻心里面怎么想的,竟然说道,“凌王,她是沈小姐的人,怕是不好。” 兴许十三当时真是为了萧天凌着想,怕若是惹恼了沈如诗,最后伤心的却还是他的主子,可萧天凌却真的怒了。 萧天凌抬起脚朝着十三的心窝就是狠狠地一脚,踹的十三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那双雪亮的眸子里面却还泛动着涟漪。 “凌王,你太暴戾了。” 萧天凌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将目光放在十三身上,声音低沉得吓人。 “十三,你可还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 笑话,一口一个沈小姐,还真当他萧天凌死了不成! 十三摸摸心口,心里面翻山倒海一般,他的确是为了萧天凌好,他看得出,沈如诗是王爷的软肋,若是他们一日不和好,王爷便一日无心朝政。 “沈小姐将来时凌王妃,也算是属下的半个主子。”十三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 沈如诗微微有些震撼,她脑海里面还盘旋着十三劝她离凌王远点的场面,怎么今日这十三反倒是这么维护自己? 她不知道,十三只忠于一人,那边是萧天凌。此刻帮她,不过是在帮凌王罢了。 “半个主子?”萧天凌挑起眉头,眉眼间多了一丝不屑。这神情似是要做给沈如诗看的。“是不是凌王府的半个主子还要本王说的算。”萧天凌本是想逼沈如诗向他服个软,奈何沈如诗这性子实在烈得很,反倒是笑着看着他道,“凌王府这等圣地,我沈如诗怕是高攀不上,反正如今还未大婚,不如凌王就向皇上请奏,退了这门亲事也不迟。 ” “好啊,你有种!”萧天凌细细看着沈如诗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黑云搅动,紊乱的气息缠绕在那张英俊的脸庞上。 “王爷,大事不好了!” 萧天凌和沈如诗正僵持着,突然有侍卫一路跑过来。 萧天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方才的怒气全部发泄到此人身上,“你怕别人不知道凌王府发生什么吗?如此叫叫嚷嚷的,成何体统!” 侍卫来不及多说,连忙跪地,红着脸道,“王爷,喻王正带人朝着凌王府的方向赶来。” 轰隆一声,沈如诗和楚燕俪相互对视一眼,不用多说,她们也知道萧天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萧天凌反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与刚才沈如诗在他心口挑起的波动想比,他此刻的心算是再沉稳不过了。 他用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沈如诗,“你还是先回避一下为好。若是被三哥瞧见了,吃亏的是你。” 沈如诗虽然满心的不服气,却知道此话不假,便点了点头。 萧天凌跨出门的第一步,沈如诗心里面隐隐担心,霍然转过身子拽着他的袖子。“凌王,那东西不可丢。” 的确不可丢,那可是她废了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东西,若是丢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萧天凌没有转头,凝视着前方的琉璃瓦,淡淡道,“如你所愿。” 他感觉到胳膊上沈如诗落下的指尖,尽管隔着衣裳,却还是那般冰凉。他的心不知被什么紧紧揪了一下,霍然转回身子细细盯着沈如诗。 沈如诗,若是她再敢提及退婚之事,他定要让她痛苦一生。 沈如诗只觉得眼前的男子眸子里面波涛汹涌,却又瞬间平静,她以为定是此次萧天喻找上门来让萧天凌感到心忧了。 “多谢凌王。”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道谢。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合适,也没再多说。两个人只是那么平静地注视着对方。“王爷,喻王的人已经到府外了。”侍卫看着王爷和沈小姐这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反倒是不好意思打断他们。可情况紧急,他参与昨夜的行动,深知那锦香草来之不易,若是让喻王发现,真是前功尽弃啊 。 萧天凌点点头,心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拉过沈如诗的手腕,“你跟本王来。” 唔? 沈如诗一怔,这是何意?“凌王,你要带我去见喻王?”她微微有些不可置信,眼前男子脸上的表情却让她确信自己的猜想。 萧天凌没有多少表情,不冷不淡道,“用你来替锦香草做掩护,不是最好?况且三哥既然带了兵来,定是要搜查凌王府的,即便你藏起来,也藏不住。” 沈如诗喉咙哽咽一下。这完全是借口,哪能骗得过她!凌王府定然布置有许多机关密道,想要藏个人还不容易?怕是萧天凌根本就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兵来将挡。既然萧天凌都不怕,她怕什么!沈如诗点点头,无畏道,“好。” “还有她。”萧天凌微微扬起下巴指指楚燕俪。 沈如诗的心顿时蹦起来,想起楚燕俪将要毒发,便立即回绝道。“叫她做什么,我看大可不必。” “不要忤逆本王。”萧天凌没有多少心思跟沈如诗僵持,他俯下身子,鼻尖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沈如诗脸上,继续道,“让她自己出现在三哥眼前总比让三哥搜出她要好。” 沈如诗一怔,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泛上一阵红晕。她听出了萧天凌的意思。萧天凌怀疑楚燕俪是萧天喻的人。 沈如诗觉得他这怀疑实在是无凭无据,荒唐的很,方要回绝,胳膊却被谁一拉。 她回过头,看着楚燕俪对她笑道,“凌王说得有理。”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点点头,唇瓣一张一合,对楚燕俪无声说道,“小心。” 萧天喻正在府外静心等着,看到萧天凌带着沈如诗出来,心里面的平静突然被一阵春风搅动。 他对着萧天凌笑道,“四弟屋中藏娇,可真是有本事。”萧天凌却也不示弱,他隐隐感觉出萧天喻脸上的嫉妒,心里面觉得爽快,把胳膊搭在沈如诗的肩上,笑着看着萧天喻道,“不过是让如诗提前适应凌王府的生活罢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提前适应 萧天喻听到此言,慢慢攥紧背在身后的手,嘴角的一丝笑意变得有些复杂。 昨日沈如诗突然失踪,他动用自己的力量快要将整个皇城翻个遍,却让萧天凌抢先一步。他心里面生出一丝妒意,勾起唇角笑道。 “三哥趁着现在还有心思估计儿女情长之时耍弄一番,不过这刻,不知道三哥还有没有心思谈情说爱了。” 萧天喻的话里面带着刺,目光从萧天凌身上略过,落在沈如诗身上。 沈如诗此刻心急火燎,既顾念着锦香草,又顾念着楚燕俪身上的毒。此刻也没有心思看萧天喻。 沈如诗这飘忽不定的目光在萧天喻看来,是大不敬。他的眼里怒火烧得更烈。 “三哥带着这么多兵来到凌王府,难不成要让四弟请客不成?”萧天凌将手放在剑上,一双鹰隼缓缓眯成一条缝。 萧天喻微微垂眸,寻思了一会,声音沉了三个分度。 “四弟,本王听说安泰药铺私藏一批禁药,本王奉旨挨门挨户搜查,今日搜查到四弟府上了,不如四弟给个面子,让本王进府搜一搜。” 萧天凌点点头,脸上带了一丝戏谑。“原来如此啊。搜查?可本王看三哥这架势,倒像是要拆了这凌王府一样。” 沈如诗接着道,“凌王此言有理。喻王说是要搜查,为何却带兵直指凌王府?” 萧天喻一时脸上发窘,他身后还站着那么多士兵。他才想到沈如诗到了凌王府,却未料到萧天凌竟敢光明正大地把沈如诗带出来。 按照云起国的规矩,即便是皇上赐婚,男女两颊也不可交往过切,未成婚之前,女子更不能入住夫家。 沈如诗如此一来,便是要让世人尽知她与萧天凌的关系,日后怕是要遭受非议。若是要悔婚,只怕会遭受更多指责。 身后的士兵看到丞相府大小姐住在凌王府,多少有些异动。 萧天喻看着沈如诗那一副坦然无畏的模样,心里面如同火烧,可他却堵不住身后的悠悠众口。 他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若不是从小便善于伪装自己,恐怕此时早就拿剑指着萧天凌了。 “本王听说四弟近日加紧防备……”萧天喻话未说完,意思已经十分明确了。 沈如诗看着萧天喻,笑道,“这是一场误会。凌王只不过是为了护我周全罢了。” 沈如诗的言外之意萧天喻听得很明白,他皱眉,将目光转移到萧天凌身上,问道,“四弟,本王都带着人来了,你莫不是要让本王再把他们带回去吧?” 沈如诗朝着萧天凌使个眼色,萧天凌却完全不理会,对萧天喻道,“三哥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 他勾起唇角,嘴角溢出一抹自信笃定的笑容,微微侧身,抬起胳膊引着萧天喻往里走。 “不过我凌王府也不是闲杂人等随意入内的,若是三哥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可就要到父皇那里说理了。” 萧天凌淡淡的,一举一动之间萦绕着全然不在意的姿态。 萧天喻脸闪过一丝不悦,心里面刹那间有些犹豫,老皇帝宠爱萧天凌这时云起国人尽皆知的事情。 此事若是不成功,萧天凌告到父皇那里去,他免不了要遭到父皇的指责。 他细细盯着萧天凌,他这位兄弟不像大哥般鲁莽,七弟般狡诈,却是最令他捉摸不透的一个。 昨日探子来报,锦香草明明就被萧天凌运回凌王府,他的情报绝不会有错,可此时萧天凌却是一副坦然无畏的模样,这倒是让他心里面打起鼓来。 哼,不过是在这里跟本王玩计谋罢了。萧天喻心里冷笑一声,心里念道这萧天凌定是心虚,否则也不会将沈如诗带出来替他掩饰。 “那是自然,若是扰了四弟的好事,三哥可要好好给四弟赔礼道歉。不过不知四弟有没有那个本事。我看四弟这宅子布置地甚是巧妙,没准还真能搜出本王想要的东西。” 萧天喻笑笑,眼里面杀意正浓。 “望如三哥所愿。”萧天凌语气淡淡的,转身入府。丝毫不顾及身后沈如诗那凌厉的眼神。沈如诗现在恨不得上去给他一捶。她随同他出来的不就是为了不让萧天喻进府搜查,这萧天凌倒是好,偏要跟她对着干。沈如诗觉得这萧天凌像是在戏弄自己一样,此刻若不是锦香草藏在这里,她真想提 起行李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萧天喻带人进府,冷着脸道,“都给我搜仔细了,边边角角,一处都不能放过,若是搜出禁药,赏黄金白两!” 这里是凌王的府邸,那些人本不敢搜查,可听萧天喻这么一说,顿时打起精神,“是。” 十三跟在萧天凌后面,听到萧天喻的话,皱着眉道,“王爷,这喻王也欺人太甚了些,摆明了就是要针对王爷您。” “无妨。”萧天凌头都不回地往前走着,“就让他们闹腾罢,闹腾地越凶,付出的代价越大。”男子一双鹰隼缓缓闭上,眼前浮现出沈如诗的微含怒意的脸。沈如诗,这次看你要如何逃过本王的手掌心。 萧天喻的人搜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要找的禁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萧天喻眼底的怒意不言而喻,“可都搜查干净了?” “喻王,还有一件屋子没有搜查。” 萧天喻眼底顿时划过一丝希望,“哦?是谁的屋子?” 侍卫还未说话,萧天凌便到,“都是父皇赏赐给本王的御赐之物,若是三哥派人进去搜查,打坏了御赐之物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本王不让他们进去,也是为了他们好。” 萧天喻见侍卫胆觑的模样,心里面升起一阵厌恶,转过头看着萧天凌,“他们不敢,本王敢,我亲自去搜,若是打坏了,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好。”萧天凌不怒反笑,“三哥是个爽快人。”沈如诗一路跟在他们后面,心中微微泛起涟漪,萧天凌果真会将锦香草藏在那间屋子吗? 第四百七十六章 墙内藏金 可是当她看见那屋子,心里面的顾虑顿时消散。 这屋子的确是小的可以,这样的屋子在王府可不多见,不过这屋子规模虽小,里面的任何一件宝贝可是价值连城。 沈如诗对上萧天凌的目光,心里面松了一口气。锦香草的数量她是知道的,绝对不肯那个放在这么一间小屋子里面。萧天凌倒的确还有点本事,能瞒天过海将锦香草转移出去。 “喻王,这里面可都是御赐之物,喻王找的时候可要小心点。”沈如诗语嘲讽地对着萧天喻说道。 从萧天喻的脸上她能看出他的慌乱,可他此时还是不甘心,转过头细细地看了沈如诗几眼。“多谢沈小姐提醒。” 沈如诗耸耸肩,笑道,“喻王客气了。” 萧天喻回头看了萧天凌一眼,之间萧天凌依靠在墙上,一副慵懒的模样,他心里面的怒火像是浇了油一样,他攥紧手,面对眼前这一堆御赐之物,却是发不起火来。 萧天凌和沈如诗右有一句话倒是不假,若是毁了这御赐之物,怕是他这王爷的地位都要受到威胁。 他轻拿轻放,小心翼翼找着,尽管再小心不过,却还是无意间触碰什么机关,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原本安安稳稳摆在那里的御赐之物一齐晃动起来。 哗啦哗啦! 沈如诗看着地上的碎片,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萧天凌那一副心疼的模样,抬起头看着萧天喻,“喻王,您这次可是闯了大祸。” 萧天喻则是恼羞成怒,拔出剑指着萧天凌,“你竟敢陷害本王!” 萧天凌伸出手搭在萧天喻的剑上,将他的剑压下,长叹一口气道。“三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早就警告过三哥,这些可都是御赐之物,三哥非要触碰,可就不怪四弟我了。” “你!”萧天喻气得脸色发红。 沈如诗不冷不淡道,“喻王还是想想怎么对皇上解释罢。” 萧天喻气得牙根痒痒,怒道,“我们走!” 外面的人看了萧天凌一眼,小心翼翼跟着萧天喻一路离开凌王府。 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沈如诗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着看着萧天凌,“凌王真舍得你那些御赐之物?” 沈如诗的语气多少含着一点嘲讽,但大多都是善意。毕竟萧天凌愿意舍弃自己这满屋子价值连城的宝贝来帮她,她总不能那般不识好歹。 楚燕俪隐隐听懂他们的意思,皱眉问道,“凌王难不成是故意的?” 沈如诗点点头,“若是我猜的没错,凌王应该是故意把喻王引到此处,借御赐之物之事,赶走喻王。” 沈如诗笑笑,把头凑到萧天凌耳边,“凌王,锦香草被凌王运到何处了?” 萧天凌倒也不避讳,“还在王府里面。” 沈如诗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天凌,她本以为萧天凌偷偷将锦香草转移出去了,可他竟然说那锦香草还在凌王府里面。沈如诗满脸狐疑地看着萧天凌,他该不会是耍她吧? “不信?”萧天凌眼底多了三分玩味。他看了十三一眼,十三立即会意,带着侍卫离开,屋子里面只剩下他们三人,萧天凌却还是不放心,朝着楚燕俪扬起下巴。 “不相干的人不必在这里吧。” 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她不是外人。” 沈如诗心里有些复杂,楚燕俪现在是她侍卫的身份,若说起侍卫,十三也是萧天凌的贴身侍卫,十三都被赶走了,楚燕俪还有什么资格待在这里,她还有什么资格说楚燕俪不是外人。 萧天凌反倒是很明事理,脸上似笑非笑道,“本王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断然不会泄露给她半分消息。” 楚燕俪点点头,“凌王怀疑的对,奴婢还是避险地好。”她看看沈如诗,示意沈如诗此刻不要忤逆萧天凌。转过身子退下。 沈如诗满心担忧楚燕俪身上的毒,若是她不在她身边,若是楚燕俪毒发,那可要麻烦了。 “你倒是关心她。”萧天凌淡淡道。沈如诗似乎关心她身边每一个人,虽然关心的方式有所不同,却好歹也是关心,却对他不管不问的。 “如诗也很关心凌王。”沈如诗笑笑,说道。 萧天凌无奈一笑,“你怕是只有在利用本王的时候才会关心本王。” 沈如诗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正要找一个合适的回答,却见萧天凌转身将格架上面的残存的御赐之物拿下,转动格架。 沈如诗听着他说道,“本王跟本就没有时间将锦香草运走,你们都以为这屋子小,根本存放不大量的锦香草,可你们都忽视了一点,谁说锦香草一定要藏在屋子里面。” 沈如诗微微蹙眉,“不藏在屋子里面,难道还要藏在墙里面?” 她本是蹙着眉头,想到这点,顿时如开窍一般,脸上露出一丝欢喜。“还真就在墙里面?” 萧天凌点点头,“不错,就在这墙里。” 沈如诗霍然倒吸一口气,这萧天凌倒真是会谋划,她不由得开始佩服他了。她想起这屋子跟旁边的书房连在一起,中间有厚厚的墙。 开始她还觉得两间连着的屋子中间砌了那么厚的墙实在是奇怪,万万没想到萧天凌竟然在那里打起了主意。 萧天凌打开机关,厚重的墙顿时打开,一道白光闪过,亮得刺眼,沈如诗连忙伸出手挡住眼睛,再张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满满的都是锦香草。 她心里一喜,却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愧是凌王,我就知道凌王自有办法。” 霍然之间,她又想起点什么,认真地看着萧天凌。 “喻王也不是笨人,他方才不过是受了凌王的刺激,可待到他冷静下来,定然会想起这堵墙,很快便会折回来,凌王需立即将锦香草运走。” 萧天凌点点头,倚在紫藤木架子上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三哥怕是一时抽不出身,本王已经派人将今日的事情告诉父皇,三哥怕是要面圣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玉泉山解毒 沈如诗点点头,目光赞同道,“够狠。”萧天凌故意让萧天喻打碎自己的御赐之物,借机到老皇帝面前告他一状。 即便是萧天喻再聪明,却也想不到萧天凌此番竟然为了牵绊住他而毁了自己这满屋子的宝贝。“不过你说到倒是有道理,这锦香草的确不能放在府上,即便是父皇那里能牵绊住三哥一时片刻,待到他反应过来,终究是要来查的。”萧天凌摸着下巴,看着沈如诗的目光多了三分打趣,“不如就运到那座 庙上如何?”那座庙?沈如诗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想起她刚从凌王府离开那日被刑天灏带到一座野庙上。她重重地摇摇头,“凌王是糊涂了不成,若是藏到庙里,怕是不出三日就被喻王发现了,那庙虽然偏僻,却 也不够隐秘,阿绫就知道……” 沈如诗说着说着,突然伸出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脑壳,她怎么把阿绫给忘了呢! “凌王,王府的女眷安置在何处?”沈如诗抬起眸子看着萧天凌,眼底泛上一层担忧。 “她们得知我去王府一事,不能留。”萧天凌的语气冷淡。 沈如诗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之后,立刻提起心弦,瞪大眼睛看着萧天凌。 “何为不能留?难不成凌王把她们都给杀了不成?”她一时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上千抓住萧天凌的袖子,看见男子轻轻皱了一下眉,她逼问道,“凌王说啊,是不是把她们都给杀了?” 萧天凌任凭沈如诗掐着自己,脸上却依旧是冷若冰霜,“就算是本王把她们都给杀了,你又能如何?” 萧天凌眼神甚是凌厉,微微垂眸看着沈如诗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慢慢滑落,接着道。 “沈如诗,这是你教给本王的,想要争得皇位,就得狠心。莫说王府的那一群女眷跟本王没有丝毫关系,即便是他们是本王的至亲,本王都不会有半分犹豫。” 沈如诗心里一震,往日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她还记得自己口口声声对萧天凌说道,欲成大事者,必须心狠。 她感觉身上涌上一股热流,像是铅一样坠着她不断地下落。 她向后倒退两步,眼神里面满是复杂,身子止不住地瘫软无力。 “可阿绫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先是有些吃惊,随即恢复原来冷淡的模样。他之前怪这女子太心狠,玩弄人情,自己却置身事外。如今她这副模样,自己反倒是有一种复杂的感觉。 “那个小丫头在客房休养,她昨日吓坏了,本王请了个大夫给她开两剂药,现在正在休息。”他本以为沈如诗会着急去见阿绫,他也好顺势戏弄她一番,这女日一日不向他服软,他便一日心中惶惶,总有种不安分的感觉。像是看着自己最喜爱的一只鸟一直在自己的门前飞来飞去,自己却没有能力 把她招致道屋子里面。 而它,随时有可能从自己的身边飞走。 “多谢凌王。”沈如诗点点头,身子实在软的厉害,便依靠在紫藤木案几上面。 她那句多谢凌王甚是嘲讽,让人听去不免有些不舒服。萧天凌却把这贝壳里面的沙子好生珍藏起来,“剩下的事情由本王处理便好,你回去歇着吧。” 沈如诗听来,却是觉得萧天凌有意软禁自己。她的反应格外强烈。“凌王,今日你故意让我出现在喻王面前,你怀着什么心思我自然一清二楚。你同我说是为了锦香草之事,我便信你,你利用我,我暂且饶过你一次。不过凌王若是想锁住我,那我定然不会遂了凌王的意。 ” “说完了?”萧天凌听着沈如诗厉声说了一通,神情依旧冷淡,见面前的女子眼底多了一份锐气,摇了摇头笑道。“不错,本王的确是利用你刺激三哥,不然三哥也不会一时失去理智,误打误撞毁了本王的御赐之物,更不会那般轻易离开。可沈如诗,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的锦香草,你可知道?至于锁住你这一说,你 怕是误会了。” “凌王府的大门敞开,你若是想走,便可走。本王向来不愿强留。不过,今日不可。” “为何?”沈如诗听到萧天凌说可以放她走的时候,脸上略过一丝欢喜,不过听到最后一句那欢喜之色顿时凝住,皱眉看着萧天凌,“凌王看来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锦香草运走之前,你不能离开凌王府。”萧天凌态度坚决。 沈如诗可算是听明白了,她转过头去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轻哼一声,心里面翻山倒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待到她觉得自己思绪理顺之后,皱眉看着萧天凌,“凌王还怀疑我不成?我费尽心思拿到锦香草,难不成还会拱手送给萧天喻?凌王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萧天凌见沈如诗有些激动,反倒是更冷淡。“本王不是怀疑你,你若是一个人离开,本王倒是不担心什么,可你还要带着你身边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不是吗?” 沈如诗猛地抬起头看着萧天凌,她看出萧天凌脸上的坚决,萧天凌认定了楚燕俪来历不明,这样可如何是好,看来他定然不会放楚燕俪离开了。 萧天凌将沈如诗的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笑道,“过了今日,你想把她带到何处,都与本王无关了。” 笑话!过了今日,什么都晚了!沈如诗狠狠地瞪了萧天凌一眼,一时恼羞成怒,扭头就走。背后的男子也没有拦她。 门外的侍卫看着沈如诗怒气冲冲离开,皆挺直身子屏住呼吸,待到沈如诗走了好远,她们才说道,“看这沈小姐怕是生气了。”“这凌王什么都好,就是不会讨女人欢心。说起这讨女人欢心啊,还是兄弟我在行……”他说的正愉快,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戳戳他,他却是丝毫不在乎,正跟他们说到兴头上,一时停不下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你来教教本王 “你来教教本王?” 背后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响起,侍卫吓了一跳,看见周围人大惊失色,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哆嗦着身子转回身子看着萧天凌,凌王的神色倒没有多少怒意,他鼓足勇气说道,“凌王,属下只是一时口误,凌王恕罪。” 萧天凌仔细看着他,向他凑了凑,“本王听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不如你就来教教本王如何?” 侍卫一惊,立刻跪下,“王爷恕罪,属下嘴贱!”他看着萧天凌,用力地扇了自己几巴掌。 他是十三新挑选上来的,跟凌王还不熟,旁人都说凌王做事无常,可现在他看来,凌王也并没有旁人口中说的那般可怕。 他还真以为凌王想要向他请教,心里涌上一股欢喜,却也不敢贸然行事,跪在地上等着凌王问他话。 可萧天凌却只是从他身边略过,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杖责一百。” 轰隆一声,侍卫的心里炸开。旁边的人纷纷看了他一眼,杖责一百,岂不是要打死? 他们都知道凌王的规矩,没有一个敢跟凌王求情的。地上跪着的侍卫脸都青了,再也不敢多说,他此刻悔青了肠子,实打实扇了自己几嘴巴。 旁边的侍卫从自己身上掏出钱递给他,一副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兄弟们也只能帮你到此。若是被打残废是不可留在凌王身边做侍卫,这点银子你拿着,将来做个小买卖,能留着条命便是你的福分啊!” 侍卫哆哆嗦嗦接过银子,不过一会的功夫便从凌王的侍卫变成一个将要在接头叫卖的人,感觉从天堂跌入地狱。他喉咙哽咽一下,拿过他们的银子准备挨罚。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长叹一口气,“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凌王的短处,能保住一条命已是幸运啊。” “嘘,别说了,都散了吧。” 萧天凌在院子里面溜了一圈,回到屋子里面,心里的烦躁没有多少缓和。 一推门,看到里面的人,他心里骤然一惊,随即皱起眉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如诗正坐在金檀木桌子旁边,上面摆了一桌子好菜。 沈如诗没有答他,顺手捞起筷子作出递给萧天凌的姿势,一遍往他碗里夹菜一边埋怨道。 “凌王也真是,如诗在这里足足等了你三个时辰,凌王才回来。” 萧天凌有点受宠若惊,心里面的警惕却还没有丝毫松懈。他狐疑地看了沈如诗一眼,“你在此处等本王?”他语气里面的质疑压过喜悦,见沈如诗点点头,他接着将目光转移到她面前的一桌子好菜上面。 “你等本王,为何?”他边说着,边走到沈如诗身旁坐下,却没有接过沈如诗手里的筷子。沈如诗也知趣,放下筷子立即起身,“如诗不过是想清楚了,之前的事情的确是如诗做的不错,便做了一桌菜来赔罪,凌王若是不喜欢, 就当如诗多此一举罢。” 她走到门口,萧天凌却还是没有挽留她,她声音冷淡三分,“若是这菜不和胃口,凌王倒掉便是。” 她一边向外迈,一边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面都是楚燕俪那副毒发的模样。眼下萧天凌的侍卫守在门口,只有拿到萧天凌的令牌她们才能出去。 成败在此一举。沈如诗长吸一口气,身后男子的声音终于响起。 “紫苏煎鱼倒是不错。” 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转过身子,对着萧天凌轻柔笑道,“凌王喜欢就好。” 萧天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这番向本王示好,本王还真以为你在菜里面下了毒。” 沈如诗的心紧了一下,随即笑道,“凌王多虑。”说着,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萧天凌方才吃过的鱼,毫不犹豫填到嘴里面,笑着说道,“这鱼真是不错。” 萧天凌点了点头,脸上的戒备缓和些许,“本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的大业着想。” “如诗知道,这两日的事情是如诗胡闹了。”她给萧天凌不停地夹着菜,顿了顿道,“不过那个侍卫,凌王责罚地太重了。他本就是靠武功生存,凌王废了他的筋骨,往后的日子让他如何是好?” 萧天凌满脸的不在意,“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本王还留他在身边做什么。他日后的日子,由他自己打算。本王留着他一条命,便是他的福气。” 沈如诗微微蹙眉,“可如诗觉得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萧天凌手上的动作顿时停止,转过头来看着沈如诗,一双鹰隼里散发出灼人的光,比落在窗棂上的霞光还要明亮。 “你是觉得,本王不懂如何讨得你的欢喜?” 沈如诗摇摇头,觉得有一丝尴尬地气氛萦绕在两人中间,笑着道,“倒也不是,我与凌王本就是利益大于感情,凌王也不必花费心思讨得我的欢喜。” 沈如诗站前来,往萧天凌眼前凑了凑,“可毕竟在外人不时地留意我们,凌王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萧天凌冷笑一声,“你这顿饭,就是做做样子?” 沈如诗摇摇头,“不,这顿饭是如诗诚信向凌王请罪的。” “本王还未原谅你。”萧天凌放下筷子。 沈如诗笑笑,“凌王是否原谅我,如诗怕是明日清晨才能知道。” 她与萧天凌所说的原谅可不是一回事。若是萧天凌知道她在饭里下迷药偷走他令牌之事,怕是会勃然大怒,沈如诗真不认为萧天凌能原谅她。 尽管如此,她为了楚燕俪之事也只能尽力一试了。 “凌王。”沈如诗看着萧天凌脸上已经有了三分睡意,笑着把脸凑到萧天凌耳边,“凌王可千万不要喜欢上如诗,若是那样,凌王可就麻烦了。” 萧天凌眸子一闪,右手用力地撑在桌子上面。却发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弱。他一直对沈如诗有所提防,感觉出身体内的异常的那一刻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推开沈如诗,厉声道,“你果然在饭里下毒!” 第四百七十九章 自古多情最可怜 看着萧天凌那双灼热的眸子,沈如诗微微蹙眉道,“凌王,得罪了。” “你给我回来!”萧天凌猛地一用力,身子却发软,右手没能支撑住,猛地摔在地上。 沈如诗心里一震,连忙将他扶起,萧天凌甩开她的手,狠狠地等着她,“你处处算计本王!沈如诗,你若是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我若是再出现在凌王面前,任由凌王处置。”沈如诗语气干脆,伸出手在萧天凌身上摸索,突然触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块白玉雕刻的令牌。 沈如诗拿着令牌在萧天凌面前晃来晃去,嘟着嘴说道,“凌王这令牌倒是有些奇怪,可真是与众不同,得罪了。” 萧天凌怒目看着沈如诗,不知她给自己下的什么药,他眸底含着一阵复杂,坐在那里依靠着香木椅一动不动。“沈如诗,你可要记得方才说的话。” 沈如诗也记不清自己说了那一句,却爽快地点点头,“铭记在心。” 她朝着萧天凌一笑,轻盈的身影随即消失在门处。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原本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人,突然扶着桌子站起来,缓缓扬起嘴角,声音嘶哑至极,“十三!” 躲在帷帘后的十三顿时现身,赶紧上来搀扶萧天凌。 萧天凌甩开他的手,想起沈如诗方才那傲慢的神色,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怒意。 “跟上她,本王倒是要看看,她这番费心思出府,到底要去哪里。” “是。”十三点点头,刚要离开,却突然想到萧天凌身上的迷药还没解,他转回身子,“凌王,十三还是先找人替凌王解开身上的迷药吧。” 萧天凌皱起浓眉,有些不耐烦,“除了玉手观音外,沈如诗的迷药怕是无人能解,难不成你要替本王找来玉手观音不成?” 十三顿时愕然,这……他倒是真的找不到玉手观音。 “既然如此,还愣着干什么!”萧天凌厉声喝道,将十三的思绪扯回。 十三连忙点头,迅速追上沈如诗。 沈如诗扶着楚燕俪走在前面,十三一路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他看得出,沈如诗扶着的那个女人状态十分不好,昏昏迷迷的。 沈如诗拿着萧天凌的令牌顺利出了凌王府,好在凌王府的侍卫对萧天凌忠心得很,见到令牌如见凌王,并未多加难为她们。 楚燕俪身上传来却一阵剧痛,一路强撑着,迷迷糊糊对沈如诗说道,“你……这次骗了凌王,日后还要回去?” 沈如诗听着楚燕俪的声音极其嘶哑,心中念道她身上的毒一定正在发作。她搀着她的手又添了三分力气。“灏儿还在凌王府,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可……” “没有什么可是,萧天凌不会那我怎么样。” 沈如诗只是安慰楚燕俪,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萧天凌究竟会不会原谅她。凌王惩罚人的手段有上千种,凭她今日的作为,即便她是他的未婚妻,怕也是难逃厄运。 沈如诗却有一股迷之自信,笑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了你,上天岂不是要多加眷顾我?” 楚燕俪无奈地笑笑,她这一笑,扯动着嘴角,一阵刺痛感传来。“咳咳咳。”她喉咙处涌上一丝腥甜,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 沈如诗听着身后的呼吸声越来越微软,紧皱着眉,加快步伐,“小楚,你忍一忍,马上就到玉泉山了,到时候玉手观音一定能救你!” 十三在后面跟了一路,见沈如诗这番费力地搀扶着楚燕俪,有一股上去背起楚燕俪的冲动。可他若是那么做,估计凌王能打死他,他很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却突然想起沈如诗方才提及的四个字。 玉手观音。十三满目狐疑地重复一遍。难不成她们真去找玉手观音! 十三一路跟着沈如诗走到玉泉山,心里不禁喜爱掀起风浪,他从未地低看过沈如诗,可如今开来,他还是低估了沈如诗的实力。 凌王都找不到的地方,沈如诗来来去去却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沈如诗将楚燕俪放在一块磐石半边,两只手放在嘴边开始大喊道,“神医,你在何处?” “别喊了,你再喊,我这地方怕是藏不住了。”玉手观音从沈如诗身后出来,他没有违约,手里果真拿着一颗千年人参。 沈如诗目光定定地落在玉手观音手里的千年人参上面,满心焦急道,“神医,小楚已经坚持不住了,神医快替她救治吧。” 玉手观音白了沈如诗一眼,“用不着我的时候一口一个臭老头,如今用得上我了,一口一个神医神医,叫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如诗连忙走过去拉起玉手观音的袖子,像是前世一样对玉手观音撒娇道,“神医,眼下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小楚毒发,神医快点救治,否则便来不及了。人参你也带来了,若是救不了人,岂不是白费一番 功夫。” 玉手观音摸着胡子道,“说的有道理。不过……”他转过头去看着那棵树,脸上多了一丝不悦,“你来此处,为何要带着不相干的人来,你难道不知我喜好安静吗?” 不相干的人?沈如诗微微蹙眉,顿时意识到自己被人跟踪了。她顺着玉手观音的目光看去,厉声道,“谁?给我出来!” 十三一惊,自己隐藏巧妙,玉手观音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你若是不出来,下一刻我可就不敢保证你能活着走出去。”玉手观音摸着胡子,颇有一副谈笑间灰飞烟灭的气魄。 十三猛地一震,抓着树皮的手慢慢用力,树皮屑便抖落下来。就连凌王都对玉手观音敬重三分,他更是不敢得罪这位老者。 他红着脸从树丛上面走出来,将自己暴露在沈如诗和玉手观音的视线下。“是你!”沈如诗眉头皱得更厉害,她开始以为是萧天喻派人跟来,未料到是这个老熟人。霍然之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第四百八十章 你不该来 原来萧天凌是故意让她偷走他的令牌! 沈如诗心里面紧紧痛了一下,萧天凌知道她定然不会将实情告诉他,便趁机让她偷走令牌,让十三跟踪她,如此一来,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得知她的意图。 沈如诗自嘲地笑笑,“好计谋,可真是会算计。” 十三觉得沈如诗的面色不对劲,连忙道,“沈小姐,你误会了。” 误会?沈如诗挑起眉头,眼底带着三分凌厉,“十三,你护住心切我自然之道,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便不用替凌王隐瞒了,你难道想说,此事不是凌王吩咐,而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十三哑口无言,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若非有玉手观音,他绝不会暴露。他跟踪过云起国高手,从未被发现过,而玉手观音却在瞬间便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个老头的力量不容忽视。十三心里面警告自己。 在玉手观音面前,他不敢再撒谎。 “凌王都是为了沈小姐好。”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为我好?这借口倒是好,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是为我好啊。你给我滚!” 沈如诗怒意正浓。十三连忙跪下,“沈小姐恕罪,若是十三这样回去,定会被凌王打死。” “你死不死,与我何干。”沈如诗扭过头去,脸上满是冷漠道。 十三缠着不放,“除非沈小姐杀了十三,否则十三不会离开沈小姐半步。” “你!”沈如诗伸出手指着他,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倒真是一条忠心的狗!沈如诗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十三多少还有点人情味,若是这么骂他,确实有些过分,更何况他昨日还帮她说话。 “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沈如诗见楚燕俪已经昏迷过去,不耐烦道,“你转过去,玉手观音的医术哪里能随随便便给不相干的人看。” 沈如诗不赶他走,十三已是十分满足,况且这个理由确实有道理,十三点点头,“十三就在一旁等着沈小姐。” 即便他实在是想亲眼见识一下玉手观音的医术,却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冲动,以大局为重,乖乖地到一旁躲着。 沈如诗也想回避,玉手观音看着她,道,“我玉手观音一把年纪了,也没徒弟,将来谁来继承我的医术。我看你天分尚佳,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沈如诗一惊,心里面的欣喜不言而喻。她点点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如诗愿意,请师傅教导。” 玉手观音满意地微笑,“你且看着我如何医治这个丫头,这毒,可谓是剧毒之一,你若是学会了解此毒,便学会了解毒术精髓的三成。” 沈如诗点点头,“如诗定会用心学。” 她此时欣喜至极,心里面却还泛动着一丝愁恼。这解毒术玉手观音为何前世从未教过她。 他只教她如何救人,若要论起毒术,玉手观音教给她的都是最基本的防毒之法,只能用于寻常毒药,他却从未教过她如何解这等剧毒。 沈如诗不问,玉手观音也不多说。 十三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像是在听梵语一样,渐渐没了兴趣。他安安静静地靠在树旁,心里琢磨着要如何跟凌王交代此事。 天色渐渐暗了,十三睡意正浓,突然有人从背后重重地拍了他一下。 他心里一惊,霍然拔出刀,待到看清楚那人是沈如诗,连忙把刀收起,一副我无意冒犯你的模样。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你若是睡在这里,难免着凉,回凌王府睡吧。” 十三寻思了一会,满脸不可置信地看了沈如诗一眼,遂扭过头去看去,此时早已不见玉手观音的身影,只有楚燕俪坐在那块磐石上等着她们,楚燕俪的气色很好,与方才面色惨白时简直判若两人。 “沈小姐要跟随十三回府?”十三有些狐疑,沈小姐就这么轻易跟他回府?“神医呢?” 沈如诗转过身子,一边走一边淡淡说道,“怎么,难不成你也想拜师不成?” 十三重重地摇摇头,“绝无此意,十三只是……” “哪有那么多废话,若是凌王在此,估计一刀砍了你。”沈如诗冷淡道。 十三伸出手摸摸头,一副无辜的模样。沈如诗何时变得这么暴力了。 楚燕俪走来,见到十三,一副仇视的样子。 十三在她身边走着,感觉楚燕俪的目光像是冷刀子一样不停地在他身上游走着。天气微凉,他的心更凉。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嘴角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看着楚燕俪。看着看着,便醉了,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真是美得与众不同。 “咳咳咳”十三轻咳一声,引起楚燕俪的主意,接着道,“小楚,你认识我?” 听完十三说的话,楚燕俪脸上漫上阴霾,握着剑的手慢慢攥紧。小楚也是他叫的? 她狠狠地瞪着十三,她原本对十三的敌意完全是因为十三跟踪她们引起的,此刻这敌意却又多了一层。 “小楚也是你叫的?”楚燕俪只觉得受到调戏,心里面怒火中烧,一时忘记自己还是沈如诗护卫的身份,语气便也不觉多了三分傲慢。 十三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他被楚燕俪的威慑力震撼到了。“我……我只不过是随着沈小姐叫的。” “你没资格。”楚燕俪一字一顿,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揉碎了一样。 十三备受屈辱,他好歹也是三品官的儿子,凌王的贴身侍卫,这等身份,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一个奴婢侮辱。 “我偏要叫你小楚如何?小楚,你只是沈小姐的丫鬟,你的命都在沈小姐手里,更何况一个称呼,何必那么在意。” 楚燕俪不怒,嘲讽道,“你怕是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不是沈小姐的丫鬟,我是她的护卫,与你平级。”十三方要说堂堂王爷的侍卫给沈丞相小姐的护卫怎么能是平级,却看到沈如诗正在面带敌意地看着他,顿时将流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面。 第四百八十一章 同为侍卫 沈如诗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两个人身上。 十三看看沈如诗,觉察出沈如诗脸上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摸摸头,“沈小姐,待会回去了,若是凌王问起……” “若是凌王问起,你不必将今夜的事情说出来。” 十三笑笑,“十三知道沈小姐是为了十三好,可十三绝对忠于凌王,更不会偏凌王,今夜的事情,十三定要一字不差地跟凌王交代清楚。” 沈如诗谈抬起眉头看了他一眼,“随意。”“啊?”十三一时有些懵,沈如诗难道就这样轻易犯放过他吗?碰,脑袋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十三咬牙切齿地转回头去盯着楚燕俪,可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心里的怒气顿时全无,他耸耸肩,“回府有你好看 的。” 楚燕俪白了十三一眼,“替你自己担心担心吧。” 她走到沈如诗身边,右手提着剑,“沈小姐,方才那位可就是江湖闻名的玉手观音?我一直以为玉手观音是个隐者,寻常人难得见上一面,想不到竟在此处见到他,这可全靠沈小姐。” 沈如诗想起玉手观音临走前叮嘱她的那句话,眼底多了一丝复杂。“你足够幸运,若方才救你的人不是玉手观音,若这时辰再耽搁一时片刻,你怕是难逃此劫了。” “我从不相信这世间有何运气,所谓运气,不过是沈小姐的努力罢了,沈小姐救了我的命,若是沈小姐日后需要楚燕俪,楚燕俪定当竭尽全力帮助沈小姐。” 沈如诗见楚燕俪半蹲着身子,伸出手就去扶她,笑道,“你对我坦诚以待,我帮你,不过是因为在你身上有利可图。” 楚燕俪低垂的眸子一闪,满脸不解地看着沈如诗,微微蹙眉道,“沈小姐明明是心善之人,为何要将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十三在她们身后跟着,隐隐约约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周围一阵异动,十三顿时绷紧心弦,四处张望一圈,右侧树丛后蹿过一只野兔。十三看着那满身灰白的兔子,长舒一口气,原 来不过是只兔子罢了。 他提着剑,继续跟着前面的人走着,凌王的命令,必须要将这两人安安全全带回凌王府,他若是有半分懈怠,回到府上死的可是他。“楚燕俪,你我本事异国人,廖元国跟云起国之间战事焦灼,按照常理来说我没有任何理由救你性命,可念在你与我多少有些相像,便破格救你。我不求你报答什么,不过,你日后决不可继续被沈秋年控制 了。” 沈如诗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像是清冷的湖面一样波光粼粼,她伸出手,整理好自己的长衫。目光温软如春。 楚燕俪细细盯着沈如诗,“沈小姐难道忘记我与你说过的话?我跟沈小姐交流不多相识不长,却也看得出眼下只有沈小姐能帮我。”十三还在后面跟着,楚燕俪便也没有多说,只是有一双灼亮的眸子盯着沈如诗,那日的话,可都是出于肺腑之言,这位沈小姐之前倒的确愿意帮自己,且费了那么多功夫帮自己解毒,可为何现在态度却冷 淡下来? “沈小姐应该明白,我将会是沈小姐最重要的盟友……”楚燕俪有些不甘心,女人的天性让她想将此事追查到底,兴许是她昏迷之时玉手观音跟沈如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到此为止罢。”沈如诗眸子里面泛动着平静,缓缓闭上眼睛,轻嗅着桃花的芬芳,花香味混在吹风里面,温暖的气息让她添了一份心安。 “此事容后再议,我累了。” “嗯。”楚燕俪看着沈如诗憔悴的脸,心里面五味杂陈,半晌点点头道。 沈如诗的确是累了,这些日子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可回到凌王府,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像是要把自己最后一滴血都榨干净。 她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心狠。 凌王府的院子里面,桃花花瓣落了一地,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熟悉的身影站在树后,傲岸挺拔,像是一颗千年苍劲的树, 沈如诗单单是看着,变觉得身上便涌上一阵依赖感。 她凝眸看着那个声音,心里面发狠,警告自己,决不可依赖他!这身影不过是看上去带有一份安全感,却也不过是一场泡影,转瞬即逝,除了伤痛与背叛,什么都不会给她留下。 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十三和楚燕俪则很识时务地停在原地。 “凌王。”沈如诗轻轻唤了一声。 萧天凌一直在等这个声音,然而听到之时,却微微有些吃惊。 他本以为那声音会是局促不安的,会是扭扭捏捏的,未料到竟是这般平静。平静到让他不忍心发怒。 他立在那里,分外的安静,正当沈如诗以为萧天凌要对她置之不理,准备离开之时,眼前的男子却突然转过身子,对上她的眸子。 萧天凌看着面目憔悴却强打精神的沈如诗,这女人真是可怜,她将所有的痛与伤都藏在自己心底,一层层把自己包裹,即便是他,也不能轻易进入她的心。 他心里面像是被一根小针轻轻刺了一下,说不出来的楚痛。 “还知道回来。”他的怒意全无,语气竟是分外的温柔,像是在劝一个重病的人吃药,又像是在拿着糖果讨好孩子。 沈如诗一怔,勾起唇笑道,“时辰有些晚了,不过我还是回府了。” 刑天灏在此,她怎能不回来。 萧天凌点点头,一双鹰隼慢慢恢复该有的犀利的光,灼热的目光从沈如诗肩上穿过落在楚燕俪身上,向前一倾,趴在沈如诗耳边淡淡道,“进屋说,本王有事要问你。” 沈如诗深深地望了楚燕俪一眼,她看得出,楚燕俪多少有些紧张,怕她对凌王将她的秘密抖出去。 沈如诗收回目光,跟着萧天凌去了书房。吱嘎一声,门被风吹上,沈如诗嗅着空气里面的花香,心情舒适些许。 第四百八十二章 你该懂得选择 “沈嘉良回沈府,沈秋年也离开了,你也该回府了。”萧天凌的声音淡淡的,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飞燕。 月光从窗棂的缝隙中投射而来,游走在他的脸色,像是踱了一层厚重的冰,将他的情绪掩在下面。 她看着那张脸,与之前一样的英俊,然而此时看起来,她却总觉得有些陌生。 沈嘉良回来了?她思绪万千,像是纷飞的柳絮,一时间搅乱了平静的心弦。即便是沈嘉良归来,沈秋年也不必那么快离开。沈如诗再看了两眼萧天凌,萧天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不语。 沈如诗心里暗自琢磨着,萧天凌的眼下应该不会出错,看来真是如此。这局势变化的快,一时让人难以相信,不过沈如诗善于揣测人心,顿时想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理由。 楚燕俪已经弃了沈秋年,没有楚燕俪在身边,沈秋年的计划就变成一盘散沙,再加上沈嘉良突然回府,沈秋年定是仓皇失措,只得仓惶离开。 “父亲为何会提前归来?”沈如诗似问似答,“莫不是凌王的功劳?” 萧天凌不语,脸上月光泛动得更厉害。 沈如诗自嘲地笑笑,是她多嘴了。 两人无言,一齐抬头看着窗外的月光,月朗星稀,今夜的月光占据了整片天空。 “你可还还记得初衷?”萧天凌的语气淡淡的,和窗外的月光正搭。 “我当然记得。”沈如诗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萧天凌身边,轻轻卷起珠帘,月光便盘踞了整个窗户。 女子的眼底流出一丝白光,与这月光交相辉映。她轻轻道,“凌王不必拐弯抹角,想问我什么直说便是。”萧天凌想也没想,道,“本王本不想如此,可见你近日来的举动……你跟三哥之间定有一段过往,这段过往,本王无心知道,可你若是在本王和三个之间游走不定,利用我们兄弟中更有价值的哪一个实现你 的野心,怕是打错了算盘。” 沈如诗心里面微微震动,若是萧天凌知道她和萧天喻前世的过往,还会问出这般幼稚的问题吗? 她笑了笑,笑意复杂。 萧天凌被这声笑激得有些恼怒,粗眉微皱,“为何笑?” 沈如诗转过头,一双眸子盯着萧天凌。“我一直站在凌王这边不是吗?” 萧天凌脸上的神色却没有舒缓多少,带着一股自嘲的口吻,“本王身边若是有三哥的细作,你便是头一个。” “凌王,你不信我?” “除非你将楚燕俪的身份说清楚。”萧天凌语气坚决。 沈如诗轻哼一声,原来萧天凌拐来拐去还是怀疑楚燕俪。 “凌王想听什么?难道想听我告诉了我,楚燕俪是喻王派来的细作,我也是喻王的细作,我们都是来对付凌王的?” 萧天凌一句话便让沈如诗噎住。他紧紧盯着沈如诗,月光清冷,他的眼底却多了三分温热。“难道不是?” 沈如诗眼神骤然变的尖锐,狠狠地瞪着萧天凌,一时冲动,抬起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待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的好事之后,萧天凌的脸上早已落上红指印了。 沈如诗身子一震,红着脸看着萧天凌,“我……我……” 萧天凌怒目瞪着她,那眼神让沈如诗浑身打怵。 他点点头,气急,蹭着沈如诗的肩膀从她身边略过。 呼……沈如诗长呼一口气,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方才的确是太用力了,掌心上面都落下一片红。 若非真实发生,她万万不会料到自己竟然打了凌王,可她方才怎会那么生气? 沈如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里,楚燕俪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沈如诗目光带着倦意地看了她一眼,“十三肯放你走了?” 楚燕俪语气一如既往的满不在意,“那小子算什么。” 沈如诗没心思跟她开玩笑,仰着身子躺在床上。 楚燕俪似是想问什么,走到她跟前,看沈如诗这张满是倦意的脸,沉默了一会,帮她把被子掖好,转身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夜未眠。 竖日清晨,沈如诗睡意正浓,门外边有人敲门。 沈如诗立即惊奇,轻声问了句,“谁?” 外面声音很细,“沈小姐,凌王吩咐奴婢来通知沈小姐一声,马车在凌王府外备好了,沈小姐可以回沈府了。” 沈如诗想起昨日萧天凌的话,好看的娥眉蹙起。她本以为他不过是一时气愤,说着玩玩,可这丫鬟说什么?马车在府外备好了? 楚燕俪的目光向沈如诗投射而来,带着满脸的不解。 沈如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失落地对着门外喊道,“你回去禀告凌王一声,我这就离开!” “是。”那丫鬟得了沈如诗的回复,转身离去了,脚步声越来越浅。 楚燕俪正要开口,沈如诗一把掀开被子,起身走到梳妆镜前,看着铜镜里面的略显苍白的面色,开口淡淡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必问。” “可……” “楚燕俪,若是我昨夜将你的事情告诉萧天凌,现在还会遭受到这种对待吗?” 楚燕俪仔细想想,倒也是。她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沈如诗。 “沈小姐若是要回沈府,我只能暂避了。”楚燕俪的声音也沉静下来。 沈如诗别上发簪,回过头看着她,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沈秋年离开了,你怕什么?” 楚燕俪摇摇头,“我并非害怕,只不过沈府于我而言,是危险之处。沈小姐也知道,我曾在那里住了一段日子……” 沈如诗耐心听着楚燕俪将话说完,思量一阵,道,“可那时你一直带着面纱,无人见过你的真容,你怕什么?” 楚燕俪琢磨片刻,张开嘴巴,有些吃惊地看着沈如诗,“沈小姐是想让我以真容示人?”“不错。”沈如诗见楚燕俪面露诧异,反笑道,“任谁也想不到,这般倾国倾城的人儿竟是前些日子杀意汹汹的女子。即便是沈秋年在跟前,也未必认得出你。” 第四百八十三章 打道回府 “这怎么可能。”楚燕俪几乎带着无奈的语气,“即便是沈府的人不曾见过我的真容,却也熟悉我的动作,想要认出我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沈小姐还是莫要带我去犯险,若是被沈秋年我在沈小姐身边,怕会 对沈小姐不利。” 沈如诗见性情硬朗的楚燕俪初次露出这副愁容,不觉之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说的不错,她们的确可以根据你的脾气秉性判断你的身份,不过,你也可以利用这一点反败为胜,蒙蔽她们……” 沈如诗还未说完,楚燕俪已领会,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沈小姐的意思是让我伪装?” “不错,伪装成另一个人。” 沈如诗勾起眉头,目光透过窗外看着跑得越来越近的小桃,“你若是能作装出小桃这副性情,倒也不怕别人怀疑你。” 楚燕俪想起跟在沈如诗身后的那个小丫鬟,顿时瞪圆了眼睛,摇了摇头,“沈小姐,我还是离开吧……” “你以为凌王会放你自由离去?”沈如诗挑眉看着她,“如若你不是跟在我身边,便会被凌王立刻捉住,严刑拷问,查出你的身份。” 楚燕俪满脸轻松,“凌王以为我是喻王的人,那我便承认自己是喻王的人便是,他能那我如何?” 沈如诗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眼底跳动着的火花慢慢熄灭,却又瞬间燃起。 “你以为凌王那般好骗?” “沈小姐这是何意?”楚燕俪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眼底质疑道。 沈如诗把手支撑在紫檀木桌子上面,向前倾身子看着楚燕俪,“兴许,凌王猜到你的身份了?” 楚燕俪眸底顿时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立刻起身,按捺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眼珠子轻轻转动,“这怎么可能!” 沈如诗正欲开口,却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伴着那喜悦的声音,“小姐,小姐,是小桃,小姐?” “进来。”沈如诗听见小桃的声音,不觉之间也多了一丝欢喜,自从上次一别,就再也没有见到她。萧天凌名为给她治病,实则将她禁锢起来。 沈如诗看着小桃满目喜色,伸出手去掐着她软软的脸颊,笑道,“你倒是被凌王养胖了不少。”小桃不明白沈如诗话里的意思,只当是沈如诗在戏弄她,拉着沈如诗的袖子噘着嘴道,“小姐不知道小桃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小桃醒来之后到处寻小姐,凌王拍来人说小姐去了王府,让小桃在这里好生 等着。”“小桃几次三番想逃出去寻小姐,无奈都被抓住了,凌王说奴婢若是再跑就打断奴婢的腿,奴婢害怕……奴婢日夜思念小姐,没有一晚上睡得安稳,今日凌王突然派人来找奴婢,说是可以让奴婢跟着小姐走 了……” 小桃格外罗嗦,沈如诗却听得耐心,仔细地从她的每一句话中找出萧天凌的态度。无奈,萧天凌这次做的很绝,名义上风风光光送她回沈府,实则是莫大的冷淡。 “小姐?”小桃伸出手轻轻地拽拽沈如诗的袖子,小心翼翼看着她。 外面的光洒在沈如诗的脸上,将她分成光影两部分。她的睫毛隐在阴暗处,眼神让人难以捉摸。 听见小桃的声音,沈如诗抬起头看着她,笑道,“无妨,我不过是在想沈府的事情。” 说起沈府,小桃心里面像是掀起巨浪一样,到现在都不肯相信,她们竟然真的要回到沈府了。 当时在红香院之时,她常常想若是让老爷知道她陪着小姐去那种地方会不会被老爷打死,可回府的日子总是遥遥无期,她便将那个担心放下了。 现在要回沈府,她第一个念头竟不是回府的喜悦,而是惶惶的担忧。 她反应迟钝,直到屋子里面的炉香燃尽了才发现小姐屋子里面坐着一个陌生女人,而且那女人生得好看,看上第一眼,让人很难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小桃明确自己的身份,不敢多问,可心里面却是揣摩了不少,令她最满意的答案便是,此人是凌王金屋藏娇中的那个“娇女”。 想到这里,小桃看着楚燕俪的眼神变了意味。 沈如诗深深看了楚燕俪两眼。 楚燕俪霍然想起沈如诗跟她说过的话,让她学这个丫头?呼……她长舒一口气,心里面的山丘砰砰砰崩塌。看她脸色的神情,颇有一种送死时的悲壮。楚燕俪笑着去拉小桃的手,见小桃微微吃惊,连忙裂开嘴角嗲嗲地笑道,“你就是小桃姐姐吧,我本是舞坊里面的歌姬……被驱逐,若不是遇到小姐,怕是要流落街头了,为了报答小姐,我便请求小姐留在 她身边做一个丫鬟……” 小桃很耐心地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说着,眼前这女人真是小鸟依人啊!可她听到丫鬟两字,顿时有些不安分了,一股浓浓的醋意弥散开。 她将目光从楚燕俪身上移开,去看一旁的沈如诗,撅起嘴道,“小姐,是奴婢做的不好吗?小姐为何要找别人来做丫鬟?” 这本不该是小桃这种丫鬟问的,可跟沈如诗相处时间久了,同她出生入死的,便也放肆起来。 沈如诗耸耸肩,满脸深意地看了楚燕俪一眼,方才还说自己不会说,看她编造借口倒也是手到擒来之事。 “小楚已经解释过了。”沈如诗的语气淡淡的。她没有必要跟任何人解释,跟没有心情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桃撅起的嘴慢慢平了下去,脸上多了三分认真,轻轻点点头道,“奴婢多嘴。奴婢这些日子不在小姐身边,小姐的确该找个人照顾。” 她笑着看着楚燕俪,又如百灵鸟一样欢快起来。“你叫小楚是吗?小楚,这些日子多谢你替我照顾小姐,往后我们就是姐妹了。”小桃说完,还很豪爽地拍了拍楚燕俪的肩膀,楚燕俪微微诧异看着她,斜目盯着她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点点头,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嗯。” 第四百八十四章 强大的迎接阵势 凌王府外,萧天凌背着手,看着沈如诗轿子转过拐角处,消失在一棵桃树下。 “凌王,为何要让沈小姐走,沈丞相刚回来,沈小姐这时候回去……”十三满脸不解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脑海里面盘旋着楚燕俪那张脸。 萧天凌有意无意看了他一眼,轻挑眉头,“怎么,你喜欢那个阿楚?” 十三未料到凌王竟然问了这么一句,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愣住,看着萧天凌。 “哈哈哈”萧天凌背着手走回去,十三被这笑声唤醒,连忙跟上。 他抓抓自己的脑袋,“王爷,十三不敢。十三只是怀疑那女人……” 十三越说脸越红,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十三会永远忠于凌王,绝不会被任何东西蛊惑。” 萧天凌摇摇头,笑道,“你无需这么着急表忠心,听来还真以为你怎么了一样。” 十三愕然,他忘记了眼前的人可是凌王,在他面前,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掩藏住的。“王爷,十三错了。” 萧天凌走到后院,看到躺在地上的鱼钩,他俯下身子拿起来。上次拿起这鱼钩的时候,还是几年之前,那时他听说父皇给他和沈如诗许婚的消息,便将次鱼钩扔下,再也没捡起。沈如诗,就是那个丞相府无才无德的大小姐?萧天凌如今有多在乎沈如诗,当时就有多抵触他们的婚事。可抵触归抵触,他终究是凌王,是皇上的儿子,是一个野心家。他还是装作一副欣然领命的样子, 整日赏花弄草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真是世事无常啊……”萧天凌看着手里落满灰尘的鱼钩,若不是今日恰巧遇到,怕是要埋入土里去了。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沈如诗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可如今他用起这棋子,却并不怎么顺手。棋子的本质就是为下棋的人所控制不是吗?可为何他现在感觉到一阵强大的离心力? 他转回头看着十三,头一次看十三这么紧张,心里面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伸出手搭在十三肩上,长叹一口气,“十三,女人是个危险的东西,若是要做上等侍卫,万不可有情欲。” 侍卫是利剑,若是为情所困,便会被别人利用,自己的这把利剑反而会背叛自己插入自己的胸口。 十三心想,情欲不得有,可王爷你为何还对沈小姐动了情?可他眼前站着的是凌王,别人看不清楚,可他跟了凌王这么多年,深谙凌王的野心,凌王的野心有多大,他的心就有多冷。 若是他说出这句话,估计凌王也不会顾念他们数年的感情,直接令人把他拖下去斩了吧? “是。”十三喉咙痒痒的。 眼前的人脸上的阴霾散去,满意地点点头。 凌王府距离沈府也不算远,可沈如诗却觉得今日的轿子格外慢,怎么也走不到头。 她有些着急地掀开帘子,看着马夫,“怎么还不到?” 那人面色黝黑,转回头朝着沈如诗一笑,一排牙齿在日光下白亮一片。“沈小姐莫着急,马上就到了。” 楚燕俪和小桃坐在沈如诗的两旁。 小桃察觉不出沈如诗心里的复杂,正嬉皮笑脸跟楚燕俪扯动车西。 沈如诗不知道小桃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兴奋劲,方才还见他满脸懊恼呢。她也不搭理小桃,任她去吧。 楚燕俪无意跟小桃搭话,见她一个劲地跟自己说,想起沈如诗叮嘱她的话,也没有很快回绝,反而用一种娇柔的声音回着小桃。 若不是自己亲耳听到,亲生所厉,楚燕俪是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用这种腔调跟别人说话。她喉咙哽咽一下,分外厌恶此时的自己,也分外厌恶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小桃。 沈如诗看出楚燕俪的不耐烦,转过脸对小桃道,“安静些。” 她倒不是同情楚燕俪的遭遇,不过是怕楚燕俪露出破绽罢了。 “听到小姐的话没有,我也想安静一些。”楚燕俪总算是能松口气,轻轻瞥了小桃一眼,说道。 小桃立马道,“小楚,你不该自称我,你应该说奴婢。” 楚燕俪攥紧手,手上青筋暴起,若是有可能,她真想拔剑杀几个人。她缓缓闭上眼睛,“是。” 她们一路回到沈府,府外冷清清的,大堂内却是热闹得很。 沈如诗先去的大堂。一来她想查探沈嘉良的状况,二来她想知道沈嘉良此事对她的态度。 紫平阁房里的丫鬟撞见沈如诗,没有问好,走上一边的岔路,循着桃叶的方向走了。 楚燕俪轻哼一声,“她们倒还是老样子。” 沈如诗朝着她微微蹙眉,楚燕俪收敛。 小桃想起一会要去见沈嘉良,又紧张起来,跟方才坐在马车上叽叽喳喳时判若两人。 楚燕俪刚走两步,小桃便过来扯着她的衣裳。楚燕俪只感觉那只手像是蚂蚁一样在她的胳膊上游走,闭上眼睛,心里又是一股怒意。 小桃趴在她的耳边,小声嘟囔道,“我原还有些怕的,可有小楚你陪着我,我便好多了。” 楚燕俪满心无语。这丫头不敢跟沈如诗说,反倒是抓了自己这个壮丁。 她忍了好久,才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无妨,老爷心善,不会怪你。” 楚燕俪不说还好,她这一提醒,反倒让小桃清楚了一个事实。他们的老爷并不心善,而是心狠手辣! 沈如诗他是罚不得,一会若是要责罚,定要责罚她!她会受到什么惩罚,杖毙?毒死?浸猪笼…… 小桃越想越害怕,吓得脸色发白,拢在大腿两侧的手不停地发抖。 沈如诗回头看了小桃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楚燕俪身上,“小楚,莫要吓她。” 当初红香院,沈如诗可是清楚记得自己说过一切后果有自己承担。“小桃,你少说话便是,一会父亲问你什么,你都看我,只有我来替你答。” 小桃点点头,满心感动,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姐而感到庆幸。沈如诗倒也不稀罕她这感恩戴德的眼神。 第四百八十五章 鸠占鹊巢 她本就是担心小桃一时口误,说错了话,暴露了锦香草之事。 沈如诗朝着小桃微微一笑,笑容里面的含义小桃却没有很好地解读。 沈嘉良目光向外探去,便看到沈如诗,心情顿时复杂起来。可无论心情怎么复杂,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减。 “如诗。”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维持在一个十分合适的分度。 沈如诗心里冷笑一声,沈嘉良回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她隐隐看着站在沈嘉良一边的宋氏和沈如画脸上的奸笑。 笑么,谁不会。沈如诗勾起唇角,笑着走近了。 “父亲,多日不见,父亲的气色可是差了不少,这些日子在那边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沈如诗不过是客套客套,沈嘉良也笑着迎合着,一旁的宋氏右手掐着腰细笑道,“如诗啊,哪有你这么说你父亲的,一见面就说你父亲气色不好,你这是何意?”沈如诗这些日子在外面可不是白混的,此刻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沈如诗,已经不是那个装出一副乖巧的嘴脸讨好她的沈如诗,更不是那个着力掩盖自己而做出一副柔软模样的沈如诗了,如今, 她决不允许宋氏欺辱她一句。 “母亲。”沈如诗这一句母亲叫得宋氏心寒,她笑着眯起眼睛,睫毛挂着露珠。 “母亲把如诗赶出府的这段日子,气色倒是好了不少。不过现在凌王既然把如诗送回沈府,父亲也欣然接纳,母亲还要挑唆,破坏沈家的和谐,便罪不可恕了。” “赶出去?”沈嘉良脸色多了一丝不解,转过头看着宋氏,又重复一遍,要宋氏给她一个答复。 沈如诗一见沈嘉良的面色,便知道宋氏一定没对沈嘉良说实话。她笑着坐到沈嘉良旁边,尽管自己对于这个虚情假意的父亲没有一丝亲昵,却还是放软了声音道。 “父亲,母亲可曾跟你说了什么?”沈如诗伸出手,捏着沈嘉良的肩膀。她这一举动,足足把沈嘉良吓了一惊,沈如诗明显地感觉出沈嘉良肩膀的颤动和宋氏如冰刀一般的眼神。 可这般挑衅的眼神在她眼里却是一种享受,如同一种看着仇敌慢慢死去的享受。 沈嘉良拉长声音,“你母亲……并未同我说过什么,只是……说你在府上住的无聊,出去住一段日子。” 沈嘉良明显地态度不自然起来。 沈如诗笑笑,论起自欺欺人的本事,还是沈嘉良在行。他明知这些日子沈秋年一直住在沈府,却这般沉得住气,着实厉害。 “如诗啊,虽然你刚回府,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交代清楚的。”宋氏方才吓得不轻,连忙插嘴道,沈如画在一旁附和着,时不时向沈如诗投射过愤恨的目光。“且慢。”沈如诗松开手,走到宋氏跟前,伸出手将她的钗子取下,仔细看了一眼,看的宋氏心里面莫名的惶恐。正当宋氏心里面惊诧到极点,沈如诗却只是轻轻吹了吹钗子上面的灰尘,又将她插回到那泛 动着银丝的黑发之间。 她笑,笑得极其温婉,那温婉却像是沙漠里面的一股暖风,只会让徒步跋涉的人更加干燥。 宋氏的心里燃起一阵怒火,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她为何要对她作出如此亲昵的动作?是示威,还是别的生命意思? 宋氏来不及仔细琢磨,边听着沈如诗在她耳边喃喃道,“母亲可曾记得如诗走之前对母亲说过什么?” 宋氏一颤,她哪能不记得!沈如诗一字一顿说道,希望她长命百岁。 她前些日子刚找算命先生算过,自己的阳寿长得很,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的。宋氏不自觉地抓紧了手,背后窜上一股冷汗,笑容却越发的不自然。 她的眼前好像只剩下了沈如诗的笑,那笑像是毒玫瑰,扎的她心里面生疼。 “母亲……母亲。” 若不是沈如画在一旁小声叫着她,宋氏很难这么快回过神来,她看看沈如画,又看看沈如诗,心里面多了三分底气。“如诗啊,你这日子不在府上,府上多少发生了些变化。”宋氏看看沈嘉良,又将目光落到沈如诗身上。“你父亲前日刚娶了姨娘,现在正住在你的碧瓦阁,不,现在那屋子不叫碧瓦阁了,该做萃宛阁……这 名字别致,还是你父亲起的。” 宋氏展开报复式的回击,笑着看着沈如诗,每说一句,便要注意着沈如诗的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可结果令她很失望,沈如诗神情并未有任何波动,仿佛那碧瓦阁不是她住了十五年的屋子。 宋氏愕然,沈嘉良尴尬,沈如诗却轻轻一笑,转过头看着她那位好父亲。 “父亲何时娶了美人,我这些日子住在凌王府,为何从未听说过啊?” 女子眉弯如柳,脸上带着一丝盎然春意,淳朴的笑容里面没有任何敌意。刻在沈嘉良眼里,那笑却像是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入他的心里,毫不犹豫。 “父亲纳妾,不该你们这些孩子过问。”沈嘉良终于有了反应。想起前日那桩窝囊事,心里面就堵得慌。新娶的那个姨娘倒是貌美如花,可倒不是他强娶,而是宋氏送给他的。 前日宋氏非要出府看戏,他便允了。他们听的是梁山伯与祝英台那出戏,唱戏的是个年轻的戏子,沈嘉良一时看得心欢,也并未多想,谁知宋氏当日便把那戏子带回府上了。 这戏子年轻貌美,又温婉体贴,沈嘉良自然是宠爱。这些日子在陇西过得日子甚是无聊,此刻美酒美人相伴,便就将沈秋年的事情往后一推再推。 谁想这戏子不仅要了名分,还要沈如诗的碧瓦阁。若是搁在以前,沈嘉良定然一口答应,然后随随便便找个理由给沈如诗换个宅子,可如今却大有不同。沈如诗有皇上和凌王撑腰,又有绝世医术,轻易得罪不得。他几次三番拒绝,奈何抵不过戏子软磨硬泡,终究是答应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送给你好了 宋氏这些日子又不停地在沈嘉良耳边吹枕旁风,沈嘉良得知沈如诗在红香院做的那些好事后,大发雷霆,索性将沈如诗屋子里面的东西直接搬到柴房里面,日后就没打算让沈如诗回府。 谁知今日凌王又来了这一手,说沈如诗一直住在凌王府,沈嘉良虽然只得此话是假的,却也不敢公然挑战凌王的权威,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沈如诗在红香院呆了许久,凌王都不在意,他还在意什么。 只要这丫头能帮他吊住凌王便好。 沈嘉良发现沈如诗在认真地注视他,一时间神情难看到几点,他要如何开口,说他早已将她的东西都扔到柴房里面了? 若是她到凌王那里告上一状……沈嘉良背后渗出冷汗,心里面却烦热一片。 “如诗啊,母亲没料到你会突然回府,这就去柴房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给你送到碧瓦阁去,哦,对了,老爷,那屋子现在住着婉儿,这可怎么办?若是让婉儿搬出来,她怕是要不愿意的……” 宋氏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句句击中沈嘉良的心。 沈如诗能感觉出沈嘉良身上的那阵怒意,却知道他虽然生气,却不会突然站出来维护自己。对于沈嘉良这种态度,她早就习惯了。 这是一种悲哀,然而当悲哀变成习惯,不再留有任何期望,这悲哀也不足为道。 “无妨,那屋子我也住的烦了,就让姨娘住在那里吧。”沈如诗耸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她越是这般不在意,宋氏便越生气。 “这……这可不好吧……”沈嘉良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在担心什么。难道真要让沈如诗到柴房去拿东西,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如诗,你刚回府,定是累了吧,不如你先到客房休息一下,父亲这就令丫鬟给你安置。” 客房。 沈如诗心里面重复这两个字,一股巨大的悲凉感蔓延心头,她轻哼一声,嘴边的笑容像是滴血的玫瑰。 “我还是到书房待着呢,这些日子不在府上,我竟突然变成客人,倒是有趣。” 沈如诗丝毫不顾及沈嘉良的尴尬,继续笑着道,“不知道柴房里面的东西可否还能用,若是破损毁坏了,可就要劳烦父亲添些银子给如诗置些新的。” 沈嘉良自然是爽快答应,沈如诗没有跟他计较此事,他已是十分庆幸。 宋氏心里讥笑,嘴上却满是温柔的说,似是开玩笑的语气。“如诗啊,皇上和皇太后上次给你的金银珠宝也不少,你何苦非得用你父亲的钱。” 沈如诗也毫不客气地回敬给她一个微笑,将咄咄逼人的语气跟温婉的笑容杂合在一起,反倒是没有任何违和感。 “如诗是有钱,却也不花在不该花的地方。” 东西是沈嘉良和宋氏损坏的,凭什么要她收拾这个烂摊子。 “如诗说的没错,夫人勿要多言。”沈嘉良怕宋氏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连忙打住她,继续道。 沈府的宅子众多,只不过位置尚佳,景色优美的都被她们挑选去了,剩下的就是几间背阴的。沈如诗随处找了一地,竖日便住进去。 沈嘉良果然没有食言,给沈如诗买回来了一堆闺阁用品,可都是上等品。沈如画看着家丁们搬着一箱又一箱的珠宝进了沈如诗的屋子,气的嘴都歪了。 “母亲!”沈如画和宋氏站在院子里面,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谁会想到沈如诗突然回来了。 上次喻王身边的一个人告诉她们,沈如诗在红香院混的正是风生水起。 宋氏和沈如画当时听了简直是满心欢喜。 她们恨不得沈如诗在红香院再闹出点大动静,那时候她们正好去抓住她的把柄,让她永世不得翻身,永远不能回到沈府。 谁知事情突变,红香院发生一场火灾,她们便不知道了沈如诗的踪迹。 正当她们心里惴惴不安,不知沈如诗是被那场大火烧死还是逃跑之时,那个自称是喻王手下的人再一次出现。 那人告诉她们,要她们将沈如诗在红香院的事情告诉沈丞相。那是沈嘉良还没有回来,宋氏还满脸不在意,可没过多久,本该在那边待个一年半载的沈嘉良突然回来。 那人不久后就跟她们传信,说沈如诗命不久矣,让她们准备办丧事。 宋氏和沈如画不知那人为何要帮自己,一时猜不透他的用意,便也不敢善做主张,真按照他所说的去办什么丧事。 沈如画的指甲掐到自己的肉里面,眼神恶狠狠的,“这贱人果然还是回来了。” 宋氏拍拍沈如画的手,安慰道,“如画,怕什么,你父亲现在满心只有婉儿,那里顾得上她。” “可她若是说起二叔父的事情,母亲又当如何?”宋氏被沈如画问的有些哽咽,这话倒是不假。她和沈秋年在沈嘉良的账房上动了手脚,沈嘉良现在没有注意,可保不准他日后会不会注意,若是让他发现此事,她不仅不能在沈府待下去,还会落得一个不 忠贞的骂名。 “你父亲一心在婉儿身上,不会注意此事的。”宋氏又重复一遍,声音却比刚才弱了不少,自己也没了底气。“母亲,如画不管,如画就是不想让那个贱人回来!”沈如画拉着宋氏的手撒娇道。沈如诗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可是知道了什么叫做“唯我独尊”的感受,沈家只有她一个小姐,那是多好的事,为何要多出沈 如诗这个贱人。 “妹妹不想让我回来?”沈如诗不知何时突然从沈如画和宋氏的背后冒出来。 沈如画吓了一跳,心里面发毛。猛地朝前跳了一下,转回身子便发现沈如诗眸底深晦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大姐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妹妹?”沈如画拍了拍自己的心脏,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宋氏眼珠子一转,连忙朝着沈如诗笑道,“你妹妹说着玩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 说着玩的 “嗯。”沈如诗没反驳也没同意,目光深晦地看了宋氏一眼。 家丁扛着箱子往沈如诗的屋子去,形成一道线。 她看着那些不停地往自己屋子里面送的配饰,笑道,“母亲啊,如诗可没有问父亲要这么多配饰,这可都是父亲心甘情愿给如诗买的。” 宋氏轻笑一声,一股酸意再难抑制地流露出来,“沈府倒是有银子。” 她嫁进来这么多年了,也没舍得给自己买这么多配饰。名为丞相府,却并还不如一个三品官元富裕,府上的银子都被沈嘉良拿来笼络朝廷官员,哪里还有那么多剩余的银子。 她酸酸地说了一句。沈如诗一笑,“沈府没有多少银子,父亲说,给如诗置办配饰的这笔银子从母亲的嫁妆里面出。” 沈如诗话一出口,宋氏神色骤变,像是晴空万里突然乌云密布一般。 她的嫁妆! 她来到沈府这么多年,都舍不得花一分钱,如今沈如诗倒好,一口气把她的嫁妆都给花了! 宋氏不自觉地张大嘴巴,沈如诗生怕她一口气背过去,连忙道,“母亲莫要担心,不就是一笔钱么,母亲留着那笔嫁妆有没有什么用,况且若不是母亲把如诗的旧物处置了,如诗也犯不着再买新的。” 说到底,都是宋氏惹的祸,是她自作自受。 宋氏十分明白沈如诗的意思,这贱人就是故意气她的!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嘴里挤处一句完整的话,“母亲我……不心疼,真的,不心疼。” 沈如诗听着宋氏略带怒意与酸意的话,心里面笑了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妹妹怎么不说话了?”沈如诗将目光转移到沈如画身上,方才是谁在那里嚷嚷道不想让她这个多余人回到沈府? “大姐,我……”沈如画刚才骂的那么凶,可一看到沈如诗复杂的眼神,顿时将满肚子的话都憋回去。某人教的好,沉默是金,她绝不能再说错什么话惹得一身祸了。 沈如诗轻笑一声,向沈如画走近,看着她那张脸。即便是心里憋着委屈,她的脸看起来油光十足。想必她不在府上的这段日子,沈如画的日子可是过得快活得很。 “哦,我差点忘记了,但凭母亲的那点嫁妆怕是不够,父亲干脆就把妹妹这几个月的胭脂钱也算在里面了。” 沈如诗故意说得理所当然一般,沈如画恨得心里面冒火,若是没有宋氏在一旁拉着她,她绝对能跟沈如诗打起来! 没有胭脂,她还怎么打扮,怎么出府见人! “沈如诗,你不要太嚣张。”沈如画逼视沈如诗,方才还装作理顺了毛发的乖乖猫一刹那之间变成一只竖起毛发的夜猫,恶狠狠地瞪着沈如诗。沈如诗轻笑,她这一笑,沈如画看清楚沈如诗方才那深晦的眸子里面藏着的东西,那是一种复仇般的杀意,绝不给对方留下任何活路,却不甘心将对方立刻杀死,反倒是要拿捏在手里慢慢玩,直到玩得尽 兴了,才肯杀死。 好狠的心。 沈如画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只觉得那眸子里面的光瞬间攫住她的心,痛得她无法呼吸。 “沈如画,你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游戏才刚刚开始,我这些日子不在府上,我看你倒是过得逍遥自在的,没关系,我回来了,你会过得更自在的。” 沈如诗笑,唇边勾起的笑容像是带血的玫瑰。 沈如诗向前俯身,趴在沈如画的耳边低声道,“宋氏死了,你靠谁?沈如画,别太弱,你这般弱,让我觉得游戏没有意思了。” 沈如画一颤看着沈如诗走向一个极美的女子。那女子好像还是沈如诗的丫鬟。 她觉得那人的体态有些眼熟,不过此刻的她还完全惊诧于沈如诗的话中,没有来得及将那人的身影跟自己脑海里面的身影联系在一起,便扑在宋氏怀里,泪眼盈盈道。 “母亲,沈如诗这个贱人真是太过分了!她说……” 宋氏拍拍沈如画的肩膀,“忍一忍,莫要趁着她风头正盛的时候跟她拼命。你可忘了凌王前日来说的话了?” 沈如画哪里能忘记!就在凌王将沈如诗送回来的前一天夜里,还特意嘱咐要好生对待沈如诗,若是让他听到有关任何人对沈如诗不尊敬的消息,他便绝不放过。 绝不放过,谁知道凌王的“绝不放过”会用什么手段来实现。 沈如画闭上眼睛,恨只恨自己没有讨得凌王的欢心,反倒是让他帮起沈如诗来。 “她方才跟你说了什么?”宋氏听见沈如画支支吾吾的,迫切想要知道。 沈如画想起沈如诗方才那句话,心里面顿时像是一盘散沙凝聚起来,那种话怎么能跟宋氏说呢!她摇了摇头,擦干自己的泪,“没什么,无非就是挑衅。” 宋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那般模样,着实心疼。 “如画啊,莫要担心,母亲一定会帮你的。”次次都是这番说辞,可这一次,宋氏真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沈如诗走在前面,楚燕俪和小桃在后面跟着她。 小桃这几日分外的兴奋,兴许是重回故地的缘故。又或许是眼前多了个姐妹。 她拉着楚燕俪的袖子,以一种“老人”的资历自居道。 “妹妹刚来,不知道小姐在沈府受了多少委屈,前些日子小姐出府的事情就是夫人和二小姐搞的鬼。今日小姐真是长脸,小楚啊,你看到夫人和二小姐那个脸色了吗?哈哈哈,可真像是吃了糠巴。” 小桃叽叽喳喳的,还没说够,楚燕俪实在是忍不了,将袖子从她的手心拉出来,满脸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小桃,我有眼睛,自己会观察的。”小桃对于楚燕俪这个称呼十分不满意。看来这个女人真是没有教养,不不不,她本就是贫苦人家,哪能像自己以前的几个姐妹一样会看眼色行事。不过她那副样貌总是让她下意识地忽视这一点。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我替你解决 “好罢!”小桃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将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身上,希望她能帮自己说两句。 可沈大小姐却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楚燕俪看了小桃一眼,收回目光走到沈如诗身边,眼底散发出一股幽冷的光,像是蒲冰的月光。“直接动手不是更省事?”沈如诗一愕,一阵清风冲散脸上阴霾。她摇了摇头,接着笑道,“若是那样,岂不是便宜她们?我不稀罕用那种手段报复她们,我要亲手让她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若不是如此,我怎么对得起她们送给我 的痛苦。” 那剜心之痛,怎么可以只让她一人承受! 楚燕俪从沈如诗的眼神里面看出她心里面藏着心结,敛眸,不再多说。 沈如诗笑着看着她,“听说父亲才娶的姨娘貌美如花,回到沈府这么久,我还没有见过她一面呢。” 小桃听沈如诗这么一说,低声说,“不可。” 小桃虽然愚笨,却也看得出沈嘉良对于那个姨娘的重视程度,沈如诗跟宋氏和沈如画斗,是输是赢,终究是要看沈嘉良的心意的。 若是沈如诗得罪了那个姨娘,她们岂不是吃了大亏。 然而小桃并不知道,沈如诗如今根本不需要依靠沈嘉良的力量了。 “没有什么不可的。”沈如诗的笑多了一份沧桑,在一年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平静地说话。“如今的我,已经不是那个挨了一耳光却还要强颜欢笑的人了。” 她也不是那个要在沈嘉良面前努力证明自己,希望他能把给沈如画的爱分到自己身上的人了。 “父亲终究是老了,将来沈家的未来,由我们决定。” 小桃一愕,楚燕俪也一震。这个当着她们的面说出这种话来的女人,果真是沈如诗吗? 楚燕俪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沈如诗也没收什么刺激啊,若要说她们经历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还是为了给她解毒的事情。 沈如诗看楚燕俪在那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轻轻挑眉,“帮你,就得帮的像样一些不是吗?” “呃……”楚燕俪发誓,自己从来不是迟钝的人,可此时她却迟钝了三秒,眨眨眼,目光对上沈如诗灼热的目光,好像是这么回事。所以说她们沈大小姐亮出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是为了她? “别愣愣地站在这里了,估计那位姨娘还在等着我们。”沈如诗笑笑,笑靥如花,却带着危险的气息。 小桃见楚燕俪都跟上去了,自己也嘟囔着升跟上去。 那姨娘能迫不及待想见她们?那真是见了鬼了,估计她躲她们都来不及罢!沈家的大小姐,可是不好惹的,可她偏偏又占了小姐的屋子。哎,一言难尽啊。 他们刚回沈府,还没安分几天呢,没想到就要看一场好戏了。 沈如诗新屋子离着碧瓦阁不远。沈嘉良本想给她挑出远一些的,省得两个女人整日撞见了尴尬。可沈如诗偏偏相中了这地方。 沈嘉良只感觉一阵无力感袭来,在沈如诗面前,他觉得自己的父亲权威却来却淡了。 “咚咚咚”虽然不友善,礼节确实要讲究的。 沈如诗轻轻敲了几下,婉儿的丫鬟就过来开门了。 那丫鬟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面顿时泛动起银白色的光芒。依沈如诗的经验来看,这是个机灵丫鬟。 “姨娘在?”沈如诗简明扼要进入主题。目光定在那丫鬟脸上。 丫鬟面色一变,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在……在的。”她点点头,看到沈如诗突如其来,也不免吓了一跳,唇齿变得愚钝起来。“大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喊姨娘。” 那丫鬟跑的飞快,一闪而过的身影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里不是阁房,而是大漠,任她奔驰。 没过多久,那个叫做婉儿的姨娘便出现在沈如诗的眼前了。 沈如诗愕然,竟有一刹那的失神。 她……怎么可以这么年轻! 沈如诗喉咙哽咽一下,本来准备好了的言辞一时间跑到九霄云外。 她早就料到沈嘉良会娶一个年轻姑娘,没想到这么年轻。看着姑娘,不过二十,而沈嘉良今年足足有五十有六了啊! 震惊之后,一股巨大的悲哀像是海浪般包裹上来,呼吸都变成了困难的事情。原来,有的东西,真的可以让女人没有尊严。 她又有什么资格嘲笑眼前的婉儿,前世的她,对于萧天喻不也一样卑微吗?卑微到尘埃里面,也开不出艳丽的花。匍匐到他的脚下,抛弃自己的尊严……沈如诗,你真是活该! “你就是大小姐吧?”婉儿愣了一会,沈如诗的目光灼得她浑身不自在,她轻柔的开口,轻柔的笑。 沈如诗的思绪被她的声音唤回,心里面有着深切的同情,嘴边却是无情地嘲讽。“按照辈分来说,姨娘应该喊我如诗。大小姐这样的称呼,实在是太见外了。” 婉儿愕然,脸上骤然烧红,尴尬不已。 很明显的事实。她不过大沈如诗几岁,两人之间却有这么尴尬的关系,的确是有些难以启齿。 婉儿一旁的丫鬟机灵道,“大小姐,二小姐那边,也是那么叫的。” 她不敢说清楚,含含糊糊的。 沈如诗轻挑眉,冷冰冰的目光慑得那丫鬟不自觉地垂下头去。“我岂能与二妹相同?哦,也是,这么小的年纪,便给我们做长辈,怕是要折寿。人嘛,都要将心比心,随姨娘那么叫便是。” 沈如诗笑笑,自己都厌弃自己的笑容。可她此刻却像是被什么攫住,挣脱不开。 难道是为了她那去世已久的娘?娘亲去世那么久,就算是要打抱不平,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时候。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不上来,脑海里面却突然闪过萧天凌那张冷酷的脸。 她临走之前,他竟是一点都不挽留。她有些厌弃自己,厌弃当时对萧天凌那样狠心的自己。男子当时冷漠的眼神刺得她心里生疼。 第四百八十九章 拜访姨娘 “大小姐,碧瓦阁的事情……婉儿不是故意针对大小姐的。”婉儿木木地说。 沈如诗还以为她能找个恰当的理由解释,正准备“洗耳恭听”呢,谁知她说到一半,又将快要吐出的话咽回去。 兴许,是怕得罪宋氏吧。沈如诗嘲讽地想,毕竟,她可是宋氏塞到沈嘉良怀里的。 “大小姐,快坐吧。珍珠,还不沏茶。”婉儿脸上的慌乱,很明显。 尤其在沈如诗这种善于窥探人心的人看来。 “是。”她身旁的那个小丫鬟答应一声,临走前还满心不安地看了沈如诗一眼,生怕沈如诗趁她不在的时候对婉儿做什么,一步一回头满脸犹豫地走远了。 沈如诗和婉儿坐在青藤椅子上面,屋子角落染着熏香,一股浓郁的气味循着空气扑面而来。 碧瓦阁还是之前的碧瓦阁,摆设也还是那些摆设,只不过住在里面的主人却变了。 沈如诗从来不留恋什么,包括这间屋子。 这原本是她娘亲住的屋子,娘亲死后,沈嘉良和宋氏都觉得这间屋子不吉利,可她却偏赖在这屋子里面不走。沈嘉良发了好打一顿火,还将她关在柴房好几日,可当年的小丫头,就是那么有韧性。 在别的事情上她柔弱、退让,可唯独这一件不能。因为那是留有娘亲气息的屋子。 想不到折腾一番,沈嘉良也懒得跟她闹下去,索性将她扔到碧瓦阁。不过日后,沈嘉良却再也不如以前宠爱她,有的时候,她这位父亲的态度都可以用漠视来形容。 因此当沈如诗得知她的碧瓦阁被婉儿占了之后,沈嘉良才会表现出那么紧张的神色。今时不同于往日,已经不是打发一个哭泣的小女孩可以解决了,若是沈如诗真要闹起来,必将牵扯凌王。 还好,他的紧张焦急顾虑不过在一刹那之间。沈如诗淡漠的表现却是出乎他的预料,却也是天大的好事。 沈如诗笑笑,婉儿当然不懂沈如诗这笑容背后的含义。只觉得这位沈小姐来者不善,此刻发出地笑声也是危险的信号。 她不由得抓紧手,像是一只被捆绑起来的孔雀木木地立在那里。明明有一身的精美羽毛,却不敢展示。 沈如诗一语破的,从来不给她留面子。“姨娘深得父亲宠爱,还怕我一个小辈做什么。” 话一出口,还是一样的讽刺。 事实摆在那里,婉儿怕,不只是怕她,还怕宋氏。短短的相处,沈如诗便感觉出婉儿敛住的聪慧。懂得将自己的锋芒和利爪藏起来的人,永远都要比耀武扬威的人要狠。 最起码,沈如诗所熟识的做成大事的都是深藏不漏的角。 包括,萧天喻。以婉儿这般聪慧程度怎会不明白,她不过是宋氏的一颗棋子罢了,甚至连宋氏身边的丫鬟都不如。她嫁给了沈嘉良的那一刻,宋氏便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现在对她有多么和颜悦色,将来就会对她有 多么不留情面。 婉儿脸上绯红,站起身,走到沈如诗跟前。沈如诗以为她要玩什么把戏呢,没想到她竟然在自己面前跪下来。 沈如诗一惊,她心里面的一道防线正要被击破,可下一秒,一人推门而入走近来,她心里面刚涌动而起的一丝人性的柔软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门口那人看到屋子里面两人的姿态,也是一惊,随即那张落满惊讶的脸上便飞上怒意。“如诗,你这是做什么!” 果然是指责她。沈如诗轻笑一声,早就看透的事情,没想到真实发生,还是有些心痛。她是沈嘉良的亲生女儿,没想到却连一个新娶的姨娘都不如了,可悲,可悲啊! 沈嘉良走到婉儿身边一手缠着她的胳膊,一手放在她的腰上,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婉儿,横竖有我给你撑腰,你犯不着做这种贱事。你是我沈嘉良八抬大轿娶回来的,还容不得别人这么欺负。”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如诗一眼。 指桑骂槐的意味很明显。 沈如诗笑笑,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在勾起的唇角之间,收放自如。 “父亲不问青红皂白,便对女儿冷嘲热讽,不觉得对不起女儿吗?” 沈嘉良深深地看了婉儿一眼。一推门,看见自己的女人跪在自己的女儿面前,他还能想什么!然而此刻沈如诗的一句话让他骤然呃住,虽然迟疑,却还是坚信此事是沈如诗的错。 婉儿不知心里怎的想的,收起方才安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跪在地上,扯着沈嘉良的袖子说道,“老爷莫要责怪大小姐,方才是婉儿有事要求大小姐,老爷误会了……是婉儿的错。” 沈嘉良不语,但眼神里面的怒意却不减。他看着沈如诗,那眼神让沈如诗清楚地看清一个事实。她在沈嘉良的眼里,已经变成一个工具,一个让他不断地往上爬稳固自己的势力的工具。 至于父女感情,根本没有。 婉儿见沈如诗不语,一脸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大小姐,你快说两句话,跟老爷解释解释啊。” 沈如诗轻哼一声,“父亲若是不信,我说再多又有何用。姨娘还是好好享受父亲给你的宠爱吧。” 她生硬地行了个礼,“父亲,如诗刚回府,有许多事情需要安置,不在此打扰父亲和姨娘了。” “慢着。” 沈如诗刚走两步,便被沈嘉良喝住。 沈嘉良没有看她,而是仔细打量沈如诗身边的丫鬟,开口问道,“这是你新买的丫鬟?” 小桃一直待在沈府,沈如诗自然知道沈嘉良指的是楚燕俪。她冷冷地扔下一句,“凌王送的。” 沈嘉良听到这句话,便闷着头,再也没说什么。 沈如诗心里冷笑一声,嘲讽无比,看来凌王这个称呼还真是好用呢。 碧瓦阁外的庭院那棵梅树早就不在了,放眼望去,周围尽是一片桃树。沈如诗轻嗅着花香,同样是花香,昨日嗅起来那般芬芳,此事却让她产生一丝厌恶。 第四百九十章 花再香,终将败落 大概是心里的厌恶感在作祟,沈如诗不由得加快步伐,像是要飞一般地逃离这个地方一样。 “小姐。”小桃见沈如诗面色不好,把腿就要追上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扯住。她惊诧地回过头一看,只见楚燕俪对着她摇摇头,说道,“让小姐一人待一会吧。” “可是我怕小姐会做什么傻事。”小桃长叹一口气,“我方才就说,莫要去招惹姨娘……”小桃一边在为自己英明的决定而感到自豪,一边在为沈如诗而感到伤心。 楚燕俪眼底却满是平静,不动声色说道,“若是那样,她就不是大小姐了。”“可我以前从未见过小姐这般伤心过,即便是当时老爷把小姐关在柴房,小姐都没有流露出这样伤心的神情。这也不怪小姐,老爷的确是太偏心一些,姨娘虽然长得漂亮,老爷也不能这般对待自己的亲女儿 。” 小桃叽叽喳喳说了半天,自以为资历比楚燕俪要高,便将以前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跟楚燕俪说了一通。 而楚燕俪也是出乎意料地一直认真地听着。 “这么说来,大小姐跟老爷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听完之后,楚燕俪蹙着眉头问道。 小桃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她伸出手挠着乌黑的发丝,“虎毒不食子,老爷也不见得就对大小姐不好,可要说起他们之间的父女之情,小桃还真想不起老爷做过什么对大小姐好的事情。” “不过,老爷对二小姐可是体贴周到。”小桃又补充上一句。 “嗯。”楚燕俪没再多说,点了点头,眼底深晦难懂。 迷离的灯火摇曳着,将微弱的光芒映在青檀木案几上面。、 沈如诗正凝眸看着那案几上面的影子,似是再看池塘里面的游鱼。有生气的变成无生气的,无生气的又变成有生气的…… 楚燕俪没有敲门就进来了,沈如诗难得失神,可现在却是真的失了神。 楚燕俪叹了口气,捞起搁架上面的披风披在她身上,“人有悲欢离合,可也要懂得为谁悲喜,沈嘉良不值得,你就当没有他这个父亲罢。” 沈如诗木然地看了楚燕俪一眼,眼底烧起一阵光,接着轻笑一声,“恐怕也只有你会这么劝我。我父亲四体康健,楚姑娘别诅咒他。” “哦?”楚燕俪挑眉轻笑一声,“这么说,我们沈大小姐还在乎沈嘉良?” 楚燕俪的身子横在烛光与紫檀木案几中间,沈如诗眸子里面的影子消失不见。 她卷起睫毛,抬起眉看着楚燕俪。“他对我无情,我为何要对他有义?” 对面的女子传来一阵轻笑,笑声像是鸡毛掸子扫在沈如诗心口,让她感觉浑身的不自在。“你笑什么?” “沈小姐知道我最欣赏沈小姐什么?” “那要数你自个最清楚了。” “我最欣赏沈小姐无论何事,都能做到处惊不变,决断有道。” “楚燕俪,你就转着弯骂我优柔寡断吧。”沈如诗看着楚燕俪那张关心的脸,心里的阴霾撕开一道缝,半开玩笑半严肃说道。 “我听小桃将起沈府的旧事。”楚燕俪顿了顿,想听沈如诗的回答,可沈如诗却没有任何要回答的意思。她只好接着说下去。 “小桃说起之前沈小姐受委屈的事情……被冤枉关道柴房里面,差点被宋氏母女害死;被樵夫诬陷;因为沈如画的事情被沈嘉良打耳光;被当做棋子利用……” 楚燕俪一件一件地说下去,每一件都是刻骨铭心的伤。 “够了。”沈如诗蹙眉,厉声止住她,指头上微微挑动的青筋清晰可见。 扬眉,转头看着楚燕俪,她眸子里面的光似灭未灭,“议论我不堪回首的过往,当真那么有趣?” “楚燕俪,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如诗见楚燕俪呃住不语,不禁蹙起眉头,脸色有些难看地质问道。 “沈小姐,依我对沈小姐的了解程度,知道沈小姐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角,之前的事情虽然难说真有被人陷害的时候,但大多时候都是沈小姐刻意安排的。” 楚燕俪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沈如诗不动声色,“你我倒真是知己。”字与字之间的嘲讽,清晰无比。 “沈嘉良之前对沈小姐做过那么过分的事情沈小姐都不曾在意,今日却偏偏为了他几句话便不乐意,这可不像沈小姐的风格。我左思右想,想来也只剩下一个可能。” 她向前倾声,一笑嫣然。 “想必沈小姐已经在心里做下什么决定了罢!”她向前倾身,把手放在沈如诗的藤椅把上,姿势逼人,灼灼目光更是不给人以半分退路。 “看来沈小姐已经决意将沈嘉良列入敌营,从此与之分道扬镳了?若是那样,沈小姐便可一心一意帮我做事,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楚燕俪眸子里面跳动着一丝充斥着野心的光。那光沈如诗从未见过,是楚燕俪将它隐藏的太好了,还是她从未留心观察过? 沈如诗胳膊肘抵在藤椅把上,指尖轻揉着眉心。 “看在你能猜透我几分心意的份上,我不妨就告诉你。楚燕俪,你也莫要跟我装蒜,威胁你的人根本就不止沈秋年一个,还有沈嘉良,对么?” 楚燕俪一震,扶着青藤椅子的手松了松,直起身子,眸子里面深谭幽水波动。“原来你早就猜到了,我就说像沈小姐这样冰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是啊,她怎么会一无所知?她猜到了,不过猜的太晚了一些。 当日沈秋年来到沈府时,她真以为沈秋年是来找沈嘉良的茬,还特意守住沈嘉良的账簿。没想到他们竟是联手夺取更大的果实。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或者,他本就是朝着该有的方向发展,只不过沈如诗错误判断了而已。她一直以来都以为沈嘉良之所以在诸皇子之间摇摆不定只是为了等待时机选择更好的栖息地,没想到他却和沈秋年勾结,打起造反的心思! 第四百九十一章 兄弟勾结 当初沈嘉良离开皇城,前往莫县,而沈秋年却恰巧在那个时间来到沈府,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巧合。也是,沈秋年与宋氏明目张胆地勾结,以沈嘉良那只老狐狸的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会放任其逍遥 自在呢。 他这般不管不问,只有一个原因,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兄弟不和蓄意报复,在利益面前,兄弟之间可以彼此仇杀,也可以亲密无间。沈秋年与沈嘉良的仇恨,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可沈嘉良到莫县到底要做什么,何须沈秋年替他作掩护?而萧天凌也不是简单角,难道看不出这其中的奥秘吗? 沈如诗心里面存在着顾虑,像是有一团密密麻麻的麻线缠绕心间一时难以解开。 可她知道的是,自己被戏弄了。自己为了沈家的安慰,甚至不惜放下面子几次三番警告沈嘉良关于沈秋年和宋氏的危险,没想到最后对于沈嘉良真正危险的人却变成了她。 沈嘉良在精心地设局,而她却在不停地搅局。让沈嘉良如何不厌弃她? 勾唇冷笑,她的目光变得有些疏离,定定地落在对面楚燕俪的脸上,忽然想通了。“我起先还不知道凌王安得是什么心,明知道沈嘉良在布局,却只字不曾与我透露,眼睁睁看着我去搅局,看着我被沈嘉良怀恨在心,看着我在沈府变得越来越不被信任……可眼下我看着你,便恍然大悟, 凌王跟你都是一个心思。” 楚燕俪的眸子很是平静,像是狂风席卷而过的湖面,偶然落上几片枯黄的叶子,却搅不起整湖的水。她就那么静静地流淌,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世间的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没有例外。 “哦?愿闻其详。” 沈如诗勾唇笑笑,两手撑在案几上面,眼底波涛汹涌,像是暴风雨爆发的前夕,平静的眸子下掩盖着尽力克制的情绪。“楚姑娘应该在进入沈府之前就将目标锁定在我身上了吧?”她轻轻抿唇,接着说道,“你自打一开始就知道沈嘉良和沈秋年狼狈为奸,真正逼你吃下毒药逼你出卖廖元国的罪魁祸首,不是沈秋年,而是沈嘉 良。”说到这,沈如诗竟然不自觉地露出一抹骄傲的笑。事后她也很鄙视自己的笑容,这笑难道是在为沈嘉良的“聪明机智”而感到自豪?她顿时烧红脸,觉得十分可耻。“不过,父亲能把沈秋年牢牢握在手中,也 是难得。” 岂止难得,简直是惊骇!“如你所说,我是帮助你的最佳人选,可你清楚地明白我与沈嘉良的关系,让一个女儿去反抗她的父亲,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此事不可局促,于是你便顺水推舟,让我误会父亲与沈秋年的关系,看着 我跟父亲的关系日益恶化……” 沈如诗终于找到那个繁杂的麻绳的终端,牵着那根线一点一点将麻绳解开。“剩下的事情,我不必一一详尽说了吧?” 轻佻眉头,女子的目光如剑,剑光中裹着一层复杂的色彩。 楚燕俪看不出那光究竟象征着怨恨还是其他的情绪。“所以,沈小姐现在意下如何?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心思,我也不多隐瞒。我楚燕俪虽然利用你,却从未害过你,反倒是那沈嘉良……他虽然是你的亲生父亲,可若你若是破坏了他的计划,他难保不对你下手 。” “沈嘉良背叛云起国,这些年来陷害朝廷忠良,眼下野心膨胀,竟要联合我廖元国引发战争……沈小姐,这样的父亲,你还要护着他?这样的沈家,你还要留下?” 楚燕俪有些激愤,一双灼亮的眼睛锁在沈如诗脸上,句句铿锵,不容她躲避。 沈如诗眼底的风浪平息,死一般的寂静。 楚燕俪是为了平息战争,避免看到生灵涂炭的场景,才意欲联合她阻止沈嘉良的阴谋。而萧天凌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为何要想方设法逼着自己离开沈家? 他以为若是逼得她无路可退,她就会到他身边投怀送抱吗? 楚燕俪看着沈如诗脸上突然蔓上一层莫名的悲哀,心里面也很不是滋味,可她必须说下去。“今日看沈小姐的神情,我便猜到沈小姐已经对沈嘉良绝望了。一个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爱的父亲,又有什么资格让她去维护他?沈小姐,你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无论是对于自己的情人也好,还是对于自 己的父亲也好,你都不是!” 楚燕俪刻意重复一遍,她跨过藤椅,走到沈如诗面前,伸出手掐着她的袖子。“我看得出沈小姐眼里的绝望,和死灰复燃后生出来的希望。” 沈如诗推开她的手,笑笑,眸子里面的星光在剧烈地闪烁之后又变得一片沉静。 “你错了。我没有楚姑娘那样的宏图大志,我只想我恨的人一生痛苦,只此而已。” “只此而已?” “只此而已。”沈如诗面色平静地回答道。 楚燕俪倒也不恼,“若当真如此,沈小姐为何要帮凌王夺得皇位?” 眼底一惊,她抬起如秋水一样的眸子看着楚燕俪,“你如何得知?” 楚燕俪双手环在身前,笑笑,“我在廖元国那帮老臣之间不知道混了多久,若是连这点心意都看不出来,岂不让人笑话?沈小姐心里当真只有复仇?” 若沈如诗想看着她恨的人去死,那对楚燕俪来说倒是简单许多。她只需要拿着刀一刀将那人杀了即可。可她明白,那样必定会触怒沈如诗。 依照沈如诗的性子,若是她相杀什么人,只要由她亲自动手。别人动了手,便是对她极大的不尊重。 “我帮助凌王夺得皇位,也是为了复仇。”沈如诗平心静气说道。她清冷的眸子对上楚燕俪那双灼热的眸子,绝世的冰冷与灼人的光热在刹那之间融合的完美无瑕。“我从地狱中来,走的时候,总要带上那么一两个回到地狱里面。我忍受的痛苦,我要十倍百倍的送还给那些伤我害我之人!” 第四百九十二章 比死更可怕的报复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靥如花,却是毒花。 “若是他们以为死便是我对他们的报复,那我只能说,他们想的太简单了些。世上远又千万种报复比杀死对方更令人害怕。” 此时灯火迷离,楚燕俪看着眼前女子一双冷似千年玄冰,热似灼热焚火的眸子,不由得身子一颤,讷讷站了半晌。 到底是经历了怎样伤痛的人,才会放出这样的狠话?到底是被如何辜负的人,才会发出这样凄厉的咒怨? 楚燕俪从心里漫上一股绝望,除非沈如诗愿意,否则没有任何办法能改变她的心意。一座如漫无边际冰山般的心,又如何能够融化的了?她转过身子,身影被摇曳的烛光拉长倒映在墙面上,像是流离失所的孤儿。她是廖元国遗落在云起国的孤儿。本以为自己就是最强大的女人,这次来云起国可以改变一切。她却在此处撞上一个比她更加强 大的灵魂。 忽然,有人拉住她的袖子。 楚燕俪心里一喜,立刻转过身子,对上沈如诗灼热的目光。 沈如诗的神情还是那般淡淡的,“与你合作,也不错。” “沈小姐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与我合作,等于与你父亲沈嘉良划清界限,与沈家划清界限。” 楚燕俪目光灼灼逼视沈如诗,对方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 “在方才她为了一个姨娘而斥责我之时,我心里已经没有这个父亲了。这偌大的沈府,没有一点亲情滋味,我又何须牵挂留恋?”她笑笑,一切都风轻云淡,除了仇恨。 与沈嘉良划清界限,与沈家划清界限,变成一个没有后盾没有支撑,最后只得投身于他的庇护的人,不正是萧天凌渴望看到的么? 沈如诗笑笑,不如她就让他得意一次。不过,只这一次! 楚燕俪看着沈如诗从容不迫的神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沈如诗早有打算。就在她方才黯然失色的一刹那之时,她就舍弃了对沈嘉良和沈家最后一丝念想。 难怪她表现的那么伤心失落。不只是挨了几句骂而已,而是作出一个刻骨断肠的决定。 楚燕俪转身离去,镂刻着梅花的檀木门从外面被拉上。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既然沈如诗早就做好了决定,自己方才岂不是白费口舌? 她终究是没有沈如诗聪明,打从看到沈如诗的第一眼,她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沈如诗能看穿她的心思,她却永远看不透沈如诗的心思。 竖日清晨,沈如诗还是笑满面春风地到院子里面浇花,脸上只有刚回沈府的舒适与惬意,仿佛昨日的事情不曾发生,昨日的真相不曾解开,昨日的决定只是浮云。 小桃提着水,跟着沈如诗走遍了花圃,累得腰酸背痛。她一边揉着一边向沈如诗诉苦,“小姐,这花您都浇了两遍了!” 本就是下人做的事情,沈如诗却热衷起来。浇花也罢,能让小姐的心情好一些,可小姐为何要反反复复浇怎么多遍,这么下去,这些花迟早得淹死! 沈如诗转过头看了小桃一眼,小桃张了张嘴巴,什么都不敢说了。 “分寸掌握得好,自然不会浇死。小姐怎么舍得毁了这片花圃呢。”楚燕俪虽是对小桃说,目光却穿过挡在她面前的那束花,落在沈如诗脸上。 沈如诗笑笑,“看到喜爱的花我自会掌握分寸,不过,若是不喜欢看着碍眼,浇死了又怎样?” 小桃张了张嘴巴,再也没说什么。 在凌王府养伤以后,觉得小姐那里变了,却说不出到底是那里变了。 她把手背到身后,从身后拽拽楚燕俪,示意她不要多说。 沈如诗满脸玩味地从她们脸上瞥了一眼,忽然看到树影后一张落满惊慌的脸。她勾起唇,笑笑,“在那里蹲着不累?” 树影后那人一震,眼底闪过许多念想。若是现在跑实在是太掉价,他伸出手挠挠头,一步跨出,笑嘻嘻走到沈如诗跟前。 “你是哪家的家丁?”小桃挡在沈如诗面前,经历那么多事情,以为有人又要害沈如诗,顿时绷紧心弦瞪着眼睛看着那人。 那人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目光从小桃肩膀穿过去,落在沈如诗脸上,“沈小姐,此事实在难以启齿,李公子吩咐我只能告诉沈小姐一个人。” 小桃立即挺起身子,满脸警惕地扫了他一眼,回过头劝着沈如诗,“小姐,不可被此人蛊惑!” 沈如诗笑着推开小桃,看着满脸慌张又为难的那人,“你口中说的李公子可是指的李敬天?” “没错没错,就是李……”那人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他可不敢跟着沈如诗一块喊自家公子的大名。 原来是李公子。 沈如诗脸上的笑淡了不少,眼底的波光里面或多或少流露出一丝担忧。她转过头交代道。 “小桃,将我放里面的木盒子拿来。” 那日,她拿了少许的锦香草放在木盒子里面。原以为这一日会来得晚一些,没想到世事不等人。李敬天若是派人直接道沈府寻她,那说明沈采荷的病症还轻一些,可他这样让人偷偷溜进来找自己,便说明沈采荷的病症已经十分明显,甚至到了一种不 可见人的地步…… 沈如诗想想,心里面的忧虑像是一双手攫住她。她长呼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有楚燕俪那几招功夫,沈如诗不难偷偷从沈府溜出。不过半日,她们便赶到沈府。 李敬天派去的那家丁倒是机灵,绕过李府的管家,带着沈如诗偷偷溜到一件落满灰尘的屋子。 沈如诗看着屋脊上面落满的灰尘,墙壁上挂着一张古画,蹙眉道,“采荷就住在这地方?” 那人见沈如诗误会,连忙摇摇头道,嘴角挤处一抹笑意,却又带着三分苦涩。“沈小姐莫要误会,我们李公子待四小姐很好,不会让她住在这地方。沈小姐放心即可。”“嗯。”那便好,只要李敬天待采荷好,她便放心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你怎么这么憔悴 “是李公子让你带我来此?”沈如诗突然想起什么,弯起眉头看着那人。 毕竟经历风浪多,人难免就变得警惕。 迟迟不见李敬天身影,沈如诗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坏念头。若是李敬天根本就没有要见她,若是眼前这个人不过是找个借口把她骗到这里…… “是我。” 下一秒,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打破沈如诗的思绪。 她方才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来不及微笑,来不及打招呼,直接切入正题。 “采荷身在何处?” 李敬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看了眼那家丁,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人面无表情地退下。 “现在可以说了么?”尽管尽力按捺,沈如诗的眼神里面却还是流露出一丝焦急。 李敬天见沈如诗这副模样,没有多说,只是沉着声音道,“跟我来罢!” 沈如诗随着他拐了几道弯,抓过一条青石小巷。 吱嘎一声,李敬天推开门,回过头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小姐,就在此处。” 沈如诗透过镂空谭木门,见屋内白帘飘动,晃得她心慌慌的。 不知为何,明明是那般纯净的颜色,此刻却格外地刺眼。 屋内格外地安静,甚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砰砰砰,砰砰砰。 像是一个锤子不停地砸在心里。 李敬天走到沈采荷床榻边,弯下腰伸出手去摸她滚烫的额头,声音温柔无比。“采荷,你看谁来看你了。” 沈采荷迷迷糊糊的,听到这话,强打起精神,睁开眼睛看去。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身影,还有那熟悉的目光。 忽然之间,她的身子一震,眼底顿时烧起一阵光火,她张了张嘴巴,才发觉自己竟是这般有气无力的,像是个活死人。 “大……姐。” 沈如诗早就想到沈采荷极有可能毒发,却没料到竟是这番模样。 看着床上躺着的较弱苍白的女子,她的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沈采荷原来有一双美丽动人的大眼睛,此事眼窝却深深地凹陷下去,腮帮子也变成低谷一样,唇瓣干涩。 沈如诗喉咙哽咽一下,握紧沈采荷的手,目光定定地落在沈采荷脸上。 “李公子,为何不早点……”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沈如诗呃住。 李敬天脸上露出愁容,愁容里面卷着一丝狐疑。 “采荷出事的第一日,我曾派人去沈府找过沈小姐,可却听说沈小姐被赶出去的消息。于是我四处寻沈小姐,却是不见沈小姐踪迹……后来听说红香院发生一场大火,始作俑者……极有可能是沈小姐。” 李敬天说到这里,难为情地一顿,始作俑者,这的确不是个好词。可当时的人的确是那么流传的。 沈如诗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波动,她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敬天接着道,“后来听说沈小姐其实一直在凌王府,我便派人偷偷到凌王府去打听,没想到我派去的人却被凌王发现了。”说到这里,他突然长吸一口气,想起自己得罪了凌王,心里面便觉得十分不安。 又抬起眼看着沈如诗,满脸狐疑地问道,“沈小姐这些日子当真一直在凌王府内?” 李敬天自问自己的沈如诗的了解还不如沈采荷一半,却也猜到像沈如诗这种有野心的女人绝不会待在凌王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沈如诗摇摇头,懒得跟他解释,“李公子,说来话长,此事容后再解释。” 李敬天点点头,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似乎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沈如诗突然想起点什么,皱着眉问道,“李公子说凌王抓了你的人,之后呢?” “当然是放了。” 楚燕俪不知何时跟进来,两只胳膊抱在一起,满脸平静地说道。 此处是李敬天的密室,没有几人知道。霍然之间闯入一个陌生人,把李敬天吓了一跳。他瞪了楚燕俪一眼,登然拔出剑指着她,面色不友好地问,“你又是何人?” 沈如诗皱眉看着楚燕俪,语气间带着微微的不满,“不是令你在外面守着,怎么跟进来了?” 李敬天长松一口气,原来是沈如诗的人。 楚燕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小姐,小桃不见了。” 沈如诗的秀眉轻挑一下,眼底划过复杂的色彩。 心里面的思绪如万马齐喑,归复平静后她抬起一双锋利的眸子看着李敬天。“采荷不能再此处待下去了。” 李敬天心里面添了许多问号,可此时看沈如诗面色如此平静,不再多问,只是轻轻道了句,“沈小姐可有合适的地方?” 自从沈采荷有了奇奇怪怪的症状之后,李敬天便隐瞒李府的人,说是沈采荷去杭州寻表姐去了。其实是把她偷偷藏在自己的密室里面。若是让李大人发现沈采荷的状况,估计他就得休妻了。 沈如诗微微颔首,纤细的手指掐着自己的下巴,费力地思索着每一个地方。 若是单单把沈采荷藏起来,那倒是一件容易事。可此时沈采荷体内的南疆蛊毒已经发作,必须要将她藏到一个容易获取药材的地方…… 她抬起眼眸望了李敬天一眼,此时他们都想到了同一处,凌王府。 可在一刹那之间,沈如诗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要说她和萧天凌眼下这微妙的关系,即便是他们彼此之间丝毫没有嫌怨之时,她也不能贸然带沈采荷去凌王府。 否则,萧天凌手上又多了一分筹码。 猛地一机灵,她想到一个妙处。 玉泉山! 她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玉泉山简直是最合适的地方。玉手观音不常在那,那块风水宝地可以为她们所用。虽然抢用别人的地盘的确是不太地道,可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切实可行的地方了。 况且玉手观音本就知道沈采荷的事情,他上次既然能帮楚燕俪,这次一定不会对沈采荷见死不救的!“看沈小姐这副模样,是知找到合适的地方了?”李敬天眼底闪过一丝喜意。 第四百九十四章 借你的地盘一用 “嗯。”沈如诗点点头,眼底饶有趣味地扫了李敬天一眼,接着说道,“不过你不能去。” 李敬天听到最后一句话,差点跳起来,可大家公子长久以来养成的心性让他懂得收敛。 “采荷是我的妻子,我总得知道她身在何处。不如……”他拉长声音,手一挥,便将衣带割下,蒙在自己的眼睛上面,“我进进出出蒙着眼睛,总可以了?” 沈如诗哽咽一下,说不出话。这还是几个月前深沉内敛的李敬天吗?总感觉他像是变了个人。 沈如诗一时心软下来,“也罢。不过你不许带旁人。” “李某自然知道。”李敬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小姐,小桃怎么办?”楚燕俪趴在沈如诗的耳边轻轻道。说起来此事还要怨她。小桃在外面等的久了,非得进去看看沈如诗的情况,楚燕俪说她是瞎操心,懒得管她。 本以为小桃根本走不远,谁知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也不见她回来。 楚燕俪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过来向沈如诗禀告。 毕竟,小桃身上带着太多关于沈如诗的秘密,若是让她落入别人手里,便会直接对沈如诗造成致命的威胁。 沈如诗眸子里面却还是一片平静,睫毛挂着晶莹。她回首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道。“随她去吧。” 这……是何意?楚燕俪一时看不透沈如诗的心思,却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感,沈如诗做的总是没错的。既然她说随她去,那干脆她也不跟着瞎操心了。 从李府到玉泉山的距离不算近,沈如诗她们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 如沈如诗所料,玉泉山空无一人,只有两间简陋的茅草屋在风中伫立。 奇怪……沈如诗眸子闪过许多疑问。 明明上次来玉泉山的时候还不见这些,为何转眼间就建起两间茅屋?况且,还是两间?难道玉手观音寻了何人同他一起回来住?她明明记得自己根本没有师母啊! “沈小姐?” 李敬天蒙着眼纱,用耳朵辨别着声音。听周围一片寂静,心里有些不安。“此处不合适?” “合适,合适得很。”沈如诗颔首。两间茅屋,真是合适至极。 “师父。”沈如诗手捂在嘴边,高声喊了一句。 玉泉山青树环绕,女子悠扬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间,略过湖面,变得更加清廖亮。 清澈的湖面上闪过一道人影,湖水微微波动,人影随即从湖面上消失,现于沈如诗面前。 还是那番逍遥自在的模样,白胡子长得落到身前,随风胡乱地飘着,却丝毫不在意。 玉手观音有意无意看着沈如诗,把她身后的那三人当真泡影。 “刚拜我为师,就要过来麻烦我老头子了?”声音中含着一丝烦杂。 沈如诗笑道,“徒弟有难,师父岂能不帮一帮。” “说的也是。”玉手观音皱起眉,晃了晃自己的酒壶。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立马走到玉手观音面前,拿过他的酒壶。这老家伙酒喝得也太快了些,不过半旬的功夫,酒喝得一滴不剩。 可悲啊,她就是个打酒的命! “这次又给我带来……”玉手观音话音未落,目光直勾勾落在沈采荷身上,忽然,眼底擦过一丝复杂的光,疏散闲适的情绪顿时紧绷起来,连忙道,“快把这丫头放下。” 李敬天一震,不知沈如诗带他来见得何人,不过沈神医既然喊他师父,那眼前这个老头便是神医的师父,岂不是神医中的神医? 他没再多想,听着玉手观音的话将沈采荷放在一块磐石上面。 玉手观音俯身诊脉,扒开沈采荷的眼皮看了几眼,神色复杂更甚。 “你可得到锦香草?” 沈如诗连忙掏出怀里的锦香草,递给玉手观音。“其他的都在凌王那里,我只拿了这么多。眼下官府查得紧,我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把那几箱子锦香草运来……师父,需要请凌王派人送些过来吗?” 沈如诗从未见玉手观音露出这种神神情。心里面像是被一阵黑色的巨浪吞噬,惴惴不安。 玉手观音接过沈如诗手里的锦香草,瞥了一眼,“这些足够。” 沈如诗长松一口气,下意识地拍拍自己的心口。玉手观音又重复一遍,“不过,只能暂且遏制住她体内的蛊毒,不至于让她丧命。” 刚落下的心一刹那之间又提起。 沈如诗抬起眸子玉手观音,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让他们暂时回避。” “嗯。”沈如诗点点头,回头看了楚燕俪和李敬天一眼。 方才玉手观音的声音虽然小,李敬天和楚燕俪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李敬天虽然有些担心沈采荷,却也明白这个道理,师父传授徒弟医术,他们哪里能在跟前站着。 楚燕俪和李敬天走后,沈如诗眸光精明地看着玉手观音,“师父,现在可以告诉徒儿实情了?” 玉手观音将愁容掩藏在眼底,脸上只是平静。“若不是方才送来的及时,这丫头怕是要……” 沈如诗心里一惊,像是被什么猛地刺了一下,又像是从悬崖顶上跌下侥幸脱生,一时心里面的惊慌像是迷雾一样将她笼罩起来,难以逃脱。 “师父是意思,采荷她……”沈如诗心慌慌。立刻跪在沈采荷面前,抓住她纤细的手开始诊脉。 果然,如玉手观音所说……这样微弱的脉搏,她还是第一次见。 想不到她体内南疆蛊毒竟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沈如诗满心自责地垂下头,都怪她,若不是她这些日日子因为自己的情感耽搁了赢取锦香草的时间,也不会让沈采荷像现在这样憔悴病弱,如同一朵枯萎的花,再难恢复往日的美。 “你尽力了。”玉手观音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一股泰山压顶的窒息感,沈如诗感觉胸腔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困窘到让她难以呼吸。玉手观音的意思是……她不敢想,她绝不甘心,沈采荷是她的妹妹,她绝不能看着她死去!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冷漠至极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的声音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听起来软弱无力。 玉手观音精眸扫过她充满疲惫的脸,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胡子,长叹了口气,“倒也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沈如诗霍然抬起眸子认真地看着玉手观音,眼底燃烧出一股浓烈的希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躺在那里的还是她的妹妹,无论是什么代价,她都要一试。 玉手观音见沈如诗紧绷着的脸,嘴角竟然勾起一丝饶有趣味的笑。像是酝酿了上千年的酒,任谁也猜不透其中的精华。 “莫要露出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还没开口呢,你倒是愁眉不展。你这样子,哪里像是我玉手观音的徒弟。”语气中的调侃不言而喻。 被沈如诗瞪了一眼后,玉手观音挑起眉头,神色多了三分认真。“我这个法子极其简单,却也极其困难。并非要你这丫头去赴汤蹈火,只是让你去凌王那里说个情。”看着她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玉手观音接着道,“眼下只有锦香草能救沈采荷的命,可你方才不是说,大量的锦香草都在萧天凌手里吗?若是你能求得凌王将那些锦香草带来,沈采荷身上的南疆蛊毒便 可克制住。”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为难,抬起眸子认真地看着玉手观音,眸底竟是焦虑。“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要向萧天凌低头说情,还不如让她去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丢得还只是性命,可去向萧天凌低三下四讨要锦香草,丢得却是她的骄傲与尊严。 玉手观音看着沈如诗,停顿了一会,摇摇头。 她心里不相信只有这一个法子可以救沈采荷,玉手观音一定是不肯拿出杀手锏而已。沈如诗目光复杂扫了沈采荷几眼,转身就走,背对着玉手观音扔下几句话。“不救了不救了。我前些日子刚与凌王吵了架,现在让我去求他,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受。师父,你好歹也被人尊称为神医,一个中了毒的妙龄姑娘摆在你面前,你若是不拿出点真本事救她,未免瞎了你这 个江湖神医的称号!” 的确,他的确是有所保留。不过,并非是他不想救,而是他不能就啊! 玉手观音撸撸胡须,江湖声音的名号看来就要这么毁了。他一声不吭地坐在沈采荷旁边,拿出银针扎在沈采荷身上。 乌黑色的血液顺着银针渗出,像是扭曲着身子的驱虫在她的身上爬,蚕食着细腻的肌肤,似还不肯罢休,非得将这个妙龄少女吃得骨头都不剩才行。 “大姐。”沈采荷缓缓睁开眼睛,迷离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随着自己的意念叫出口。 沈如诗一怔,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还记得那可梅树下,是她告诉沈采荷要努力争取自己的幸福,不要处处退缩避让……可惜,眼下她嫁给了李敬天,却受到另外一种摧残。 抬起的脚尖落下,她攥紧拳头,闭上眼睛,周围一片寂静。 谁让她是沈采荷的大姐呢! 哎!沈如诗头也没回,有些生气又无奈地说道,“如师父所愿,我去找凌王便是。不过凌王能否答应如诗,可就另当别论了。” 玉手观音一定有别的方法,一定有!这个念头在沈如诗心里面盘旋不去。可他非得找她去寻凌王做什么! “你这丫头去了,凌王绝不会拒绝的。”玉手观音若有所思地摸着胡子说道,嘴角的笑意浮现。 若不是为了沈采荷,她才不去呢!沈如诗心里恨不得把玉手观音就过来打一顿。哪有这样的师父,非得逼着徒弟去做难为情的事情。这玉手观音比谁都聪明,哪能看不出她和凌王此时的尴尬状态? 不知不觉到了凌王府,沈如诗将心里的怒意压住,走上台阶。 台阶还是原来熟悉的台阶,可她觉得每一步都格外费力。想当年,她也是无话不说闯入凌王府的人,如今怎么这般犹犹豫豫的。 她拉起挂在门上的金色挂绳,刚要敲,门却被人拉开。 两双炯亮的眸子对上,一双似是含着秋水蕴着薄雾,一双似是藏着幽林浸着深谭。 他们彼此对视好半晌,萧天凌才开口,语气平静的不惊波澜。 “怎么,沈府住的不舒服,想回凌王府住两日?” 语气疏离极了。 沈如诗细细看了他一眼,这一路上他想了好多,本想要为前些日子的疏离冷淡道歉,可萧天凌这副态度,让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弥尽。 “我想求凌王一件事,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回来。”沈如诗的语气甚至比萧天凌更要疏离。疏离之中,还裹着一丝丝苦涩。 萧天凌将目光移开,不再看她。“莫十三,你带这位沈大小姐去取锦香草。” 沈如诗一震,抬起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看着萧天凌,却再也触不到萧天凌的目光。面前的这个男子,是在生气? 算了,得到了锦香草便好,她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得到锦香草的,萧天凌答应的这么痛快,她高兴还来不及,想那么多作何! 她有些厌弃自己此刻的优柔寡断。这种滋味像是前世她爱上萧天喻时的滋味一样。无形之中似有一双手攫住她,令她不得呼吸无法动弹,心甘情愿地走近那一层迷雾,又毫无准备地被人一脚踹出。 不觉之间,她握紧双手,红唇咬的惨白。“谢凌王。” 对方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略过,停在她后方三步远的距离。“锦香草是致命之药,眼下官府搜查得紧,我令十三随你一道送去,否则惹了麻烦本王还要跟你一起送死。” 萧天凌的语气极其平淡,却投射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若是搁在平时,沈如诗一定极其厌恶他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可此时得到了锦香草的她,心里面来不及多想,轻轻点了点头,放轻语气,“那如诗便多谢凌王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我们之间只是交易 走了几步,她突然觉得心里面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极其不舒服。 她霍然回过头,瞪着萧天凌,“凌王为何对我这副态度?”她自以为是个极其能忍耐的人。即便是前世察觉出萧天喻与沈如画的奸情,却还是助萧天喻登上皇位之后再问清楚,即便是遭遇宋氏无休止的陷害总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忍耐,再忍耐,直到寻找到一个合 适的时机给宋氏致命一击。 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尽管极力地安慰自己必须冷静。可若是不问出这句话,她不敢保证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她健步如飞,挡在萧天凌面前。挑起眉头看着萧天凌,语气还是一贯的疏离,不过此时却多了三分理智所控制不住的情绪,“凌王是找到更好的合作对象,打算抛弃我这糟糠之妻了?” 萧天凌微微眯起一双精眸,一刹之间,眼底闪过万千色彩。他再度垂头,盯上沈如诗的眼睛。 “本王还没有娶你,你如何称得上糟糠之妻?” “你!”沈如诗咬牙,万分悔恨刚才一时冲动的行为,眼下她简直骑虎难下,萧天凌在心里不知要怎么嘲笑她了! 她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多了三分狠劲。“如诗只是想告诉凌王,若是凌王另寻喜欢,如诗再高兴不过了。” 萧天凌眸底闪过一丝复杂,冷笑一声。“本王还没有找到比你更好的合作伙伴,若是能找到,你放心尽可,本王一定一脚把你踢开!” 心里像是一千根针扎,沈如诗极力地控制自己才没有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她眸底升起一阵凉意,浑身冰凉。“那如诗……多谢凌王。” 他狠,她比他更狠。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什么爱她敬她,护她一世周全,看来的确是假话。自古皇家男儿多薄情,他还真跟萧天喻如出一撇。 她出于下意识后退几步。在萧天凌的注视下,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那笑似是刺激了眼前的男子,她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不过那怒意像是风中燃烧的蜡烛,不过一刹之间便熄灭。 “你在伤心?” “凌王送我锦香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男子眼底一丝失望略过,不曾被她察觉,他点点头,“好,甚好,我们之间只有交易,不是吗?” “是。”沈如诗微笑着回敬他。她真是自作自受,方才竟然顾念萧天凌的感情。 皇家的男儿心中只有权势,那里会为她的疏离淡漠而伤心。 “十三,送沈小姐去罢!”十三看了凌王一眼,又将目光落在沈如诗脸上。他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凌王和沈小姐了。凌王替沈小姐在沈府安置好一切,却只字未提。就在沈小姐来之前,凌王还令他替沈小姐备好锦香草,可沈小姐来了 ,凌王却是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哎。十三长叹一口气。凌王的世界他真是看不懂啊! 回到玉泉山时,天色黑下来。 沈如诗一路不吭声,十三什么也不敢说,静静地跟着沈如诗,还好他熟悉去玉泉山的路,不然跟着沈如诗兜着圈子,还真怕迷路。 一见到玉手观音,沈如诗便将方才的不悦抛之脑后,满脸关切地问着沈采荷的情况。 玉手观音看到放在地上的两箱锦香草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伸出手拍拍沈如诗的肩膀,“你这丫头倒还有点本事,竟能把锦香草骗到手啊!” 沈如诗略有不满,撅起嘴道,“本来就是我寻到的,不过是暂且存放在凌王那里罢了。” 玉手观音无奈地抖抖肩,“想当年,我得了一批好酒,本也是存放于凌王那里,可那小子不出三日就给我送人了。” 落到他萧天凌手里,便是他的。萧天凌当时是这么说的。玉手观音满脸复杂地摸着胡子,看来萧天凌对沈如诗倒的确有几分意思。 “凌王不是挺尊敬师父您吗?” 沈如诗话里面含着微微的讽刺,伸出手去拉玉手观音的胡子,“师父,你何时才能救人?” 玉手观音连忙抢夺自己的胡子,“哎哎哎,你这臭丫头,别揪我的胡子!听到没有!” 楚燕俪和李敬天听到这边有吵闹声,连忙赶来。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沈如诗最先打破这沉静,皱眉看着楚燕俪,“不是让你们在那里呆着吗?” 楚燕俪一怔,“我怕小姐你有什么危险。” 李敬天眼睛上还蒙着眼纱,满色焦急问道,“采荷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沈如诗正欲开口,玉手观音摸着胡子道,“你们离开此处,不出一柱香的时辰,再过来。” “啊?”李敬天有些懵懂。 沈如诗叹了口气。“李公子,听我师父的话。” 李敬天脸上划过一阵担忧,“方才等了那么久……我怕采荷若是有个好歹,我还没有守在跟前……” “休得胡说八道的!”沈如诗连忙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可惜李公子此刻带着眼纱,看不到她的眼神。“采荷一定平平安安!” “沈小姐,恕我直言,天底下没有必然的事情,令师虽然是神医,却也有失手的时候……我李敬天只有这一个请求,让我留下来吧。” 玉手观音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杂着一丝别的色彩。动了动嘴,什么都没说。 沈如诗自然知道玉手观音的规矩,除了弟子之外,在他行医之时其他人一概不准守在跟前。 这位李公子可真是犟! 楚燕俪笑笑,拉着李敬天的袖子往一边扯着他,“李公子,这天下还没有神医得了神药治不好病人的,不然,怎么称得上神医?” 李敬天想想也是,长叹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随着楚燕俪走了。十三自打来了之后,目光一直落在楚燕俪身上,见楚燕俪拉着别的男人走了,心里面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不用沈如诗提醒,他便跟了过去。“楚姑娘,李公子可是有妇之夫!” 第四百九十七章 有妇之夫 楚燕俪瞥了十三一眼,心中莫名的火气涌上,“我自然知道,不劳你提醒。” 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李敬天等得心急火燎的。正当他忍耐不住要冲过去看看的欲望时,沈如诗来了。 一眼望去,只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没有他想见到的那人。 李敬天长吁一口气,“采荷还好吗?” 沈如诗点点头,目光从楚燕俪和十三脸色扫过,抬起手臂,目光深晦,“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敬天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惊慌,点了点头,稳住情绪随着沈如诗向山亭移去。 “我看沈小姐方才的面色不佳,莫不是采荷的身体……”李敬天拉长声音,目光忧虑地看着沈如诗。冷风拂过,沈如诗这才发现眼前这风度翩翩的李公子此时瘦削的不像样子。 先前只注重沈采荷,没有顾念到李敬天。现在看到他这副瘦削的模样,心里面着实不是滋味。 原本还摇摇摆摆不知是否应该和盘托出,可终究抵不过李敬天满是柔情与关切的眼神。人间自是有情痴啊!她怎么忍心看着李敬天为了采荷那般愁苦。 权势与金钱压不动的一个翩翩公子,如今为了她的采荷瘦成这模样。沈如诗也是于心有愧,毕竟,当时将采荷嫁去李家之时从未跟李敬天说过采荷身上还带有南疆蛊虫的事情。 “沈小姐?”李敬天见沈如诗只是一个劲地望着自己,迟迟不语,心里面的恐慌像是雾气一样瞬间弥漫上心头,将他紧紧包围在恐惧的石洞里面,不容逃脱。男子秀致的眉色落满忧愁的痕迹。 沈如诗被他这一叫唤回心神,抬起一双如雾笼罩的眼睛看着他。“采荷其实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叫做南疆蛊毒的剧毒……” 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交代清楚之后,沈如诗坐在石亭的凳子上面,略显疲惫。 李敬天木然地看着她,心里面不只是什么滋味,像是一日之间走过了千回百转的山峰,经历了兜兜转转的人生,所有的悲喜全部融杂在一杯混着琼瑶与鸩酒的晨露里面,供他饮下。 到底是风度卓然的李公子。没有像沈如诗意料之中的崩溃与绝望,没有厉声的质问,只是缓缓坐在沈如诗身旁,语气平静地像是不温不燥的轻风缓缓拂过湖面。 “原来沈小姐这些日子之所以失踪,是为了采荷寻找锦香草。”沈如诗还未来得及回话,李敬天便霍然跪在她身前。沈如诗心里一惊,骤然起身去扶他的胳膊,皱眉道,“李公子这是做什么!采荷是我的妹妹,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帮她。若是要谢,应当是我谢李公子才是 。” 沈如诗叹了口气,眸子里面宛若星辰散落。“当初李公子娶采荷之时,我刻意隐瞒采荷身上的秘密,不仅对你,即便是对采荷也未吐露只言片语。我本想着寻到锦香草再给采荷解毒,未料到这南疆蛊毒发作的这么快,连累李公子这些日子夙夜忧虑… …” 沈如诗语气里满是自责,多说无益,寻到根除那南疆蛊毒的办法才是正道。 她边说边加重了手腕上的力量,“李公子快起,此事绝不干李公子的事,不过,今日我与李公子所说的,李公子决不可泄露出去。否则,采荷会有大祸。” 李敬天一听最后几字,眉色顿时一变,跪地不起,“我虽然不知到底是谁想还采荷,却也愿意同沈小姐一起出一份力,不知沈小姐瞧不瞧得上我?”“这……”沈如诗满脸难为情,此事本就是十分机密之事,方才告诉李敬天已是逾越规矩,断然不可将他牵扯进来。“李公子莫要怪,我也有我的苦衷,此事实在不适宜将李公子牵扯进来,若是如此,便是我 的过失。” “方才我师父替采荷将体内的南疆蛊毒驱逐一半,不过剩下的一半已经渗入她的心脏,若想逼出,并非那般容易之事。不过,至少能保证采荷眼下性命无忧。” 沈如诗愁眉不展,却好生安慰道。“眼下性命无忧?”李敬天跟着重复一遍,脸上痛苦忧愁的神色更甚。“只是眼下性命无忧?沈小姐没有见到采荷毒发的模样,实在可怜的很,看着她日渐憔悴消瘦的样子,我李敬天痛恨自己没有本事帮她! 我发誓,不会让她再受苦!” 他的眼睛漫上猩红血丝,攥紧拳头朝着石亭里面的石柱上狠狠地砸去,砸出一手鲜血。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啪嗒啪嗒滴在地上,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可怕。 “可眼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采荷受苦!我李敬天就是个废物,我就是个废物!” 沈如诗愣了半晌,自打认识李敬天以来,她还从未见过李敬天露出这等荒唐颓废的模样。 即便是他当时被困锁在阁房之内全无自由,即便是承受丧母之痛,即便是承受所爱之人的背弃……可眼下这个男人,这个泪流满面的男人,全说出这样的话。 沈如诗心里面猛地抽搐一下。她向来不相信男人的爱,此刻感动之余,却也心存疑惑。她没有多说,只是扶起李敬天,黯然转身离开石亭。 心中多了一分苦涩,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在心里慢慢铺展开,将苦涩的花汁浸染每一处痕迹。 一直不停的走着,脑海里面渐渐恢复清醒的意识。 玉手观音方才说过,沈采荷只能维持三十日的光景,在这三十日之内,必须找到南疆蛊虫王,才能根除她体内的毒。她本以为找到锦香草就可以救沈采荷的性命,怒气冲冲质问玉手观音,当初他不是跟她说过只要锦香草便可救命吗?谁知那老头竟然跟她说,当初沈采荷体内的毒还未扩展,此时不同于当初,不可一概而 论。沈如诗赶到由衷地疲乏,像是跋涉过千万山峰的人,本以为结束征途,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所走过的路对于整个路途来说不过是冰山一角。 第四百九十八章 冰山一角 楚燕俪望着沈如诗的身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子竟也是那般瘦弱。沈如诗在大多时候脸上都是波澜不惊的,现在终于肯放下戒备,露出一丝倦容,则让人心疼不已。 本以为她坚强到像一把利刃,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可楚燕俪现在却觉得自己错了。 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白光,转过头看着在一旁闭着眼睡觉的玉手观音。二话不说就伸出手把他推醒。 “如何能找到那南疆蛊虫的虫王?” 玉手观音不满地皱皱眉,却始终没有睁开眼,转了个身接着睡,呼噜声比刚才还响。 现在这丫头都越来越不懂规矩,好歹他也是长辈,哪能让他们呼来喝去的! 玉手观音本不想理她,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身边空气细微的变化,霍然起身,一抹白光擦着他的鬓发略过。他迅速地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怒目看去。 拿着剑的楚燕俪还笑眯眯看着他,“看来您老人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玉手观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里是我的地盘,休得你这泼妇撒娇,给我滚!” 他一生气就爱摸胡子,现在那几花白的胡子都快被他拽下来了。 楚燕俪却是喜笑颜开,“我可是跟着沈小姐进来的,想要我走,没那么容易!”她向玉手观音靠近了些,直鄙他的双眼。“除非,您老人家告诉我如何得到南疆蛊虫的虫王……否则……” “否则你想怎么样?”玉手观音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她。这里可是他的地盘,他的地盘!怎能容得旁人在此撒娇! “阿嚏!”玉手观音话音未落,突然感觉鼻子里面痒痒的,顿时意识到什么,向后缩了缩身子。伸出手满脸戒备地指着楚燕俪,“你,你离我远一点!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放肆!” 他竟然对楚燕俪的体香过敏!笑话,一代神医,竟然败在这里! “你怕我?”楚燕俪霎时间意识到玉手观音的失态很可能与自己有关,她挑眉笑道,“您是沈小姐的师父,自然也是我的长辈,我要敬爱您尊重您,不过,您好歹也要替我们这些晚辈出谋划策吧?” 玉手观音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方才告诉沈如诗南疆蛊虫虫王几乎灭绝,百年难得见一只,不过是不想让她涉足南疆阴险之地,不想让她去送命而已。现在被楚燕俪这么一逼,他倒是突然想起这南疆蛊虫的虫王并非只有在南疆之地才有。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抬起眉头看着楚燕俪,“想要我南宫玉帮你们出主意倒是小事,不过,事情能不能成功,就要 看你的了。” “我定当竭力而为!”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喜悦,流光闪闪。 “你身为廖元国之人,难道不知在廖元国商贩中,贩卖一种叫做俾仈的东西?” 俾仈?楚燕俪第一反应是,这东西好奇怪。可再看看玉手观音满是复杂的眼神,顿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禁露出惊讶之色,“难道那俾仈……就是南疆蛊虫虫王?” 实在是不可思议,竟有如此有趣之事!玉手观音长叹一口气,气闲神定地说道。“莫要以为南疆蛊虫就是害虫。世上万种药材,都是善恶相兼的。剧毒之物,却可以毒攻毒,医治垂危之人。即便南疆蛊虫带着剧毒,却也有医用的效果,自然会被 高价贩卖。” “不过……”他拉长声音,“并非廖元国所有商贾手中的俾仈都是真的虫王,大都是滥竽充数的。你若是去寻,要慎之再慎。” 楚燕俪的神色越来越复杂,紧握着剑,眉色如冰。“你何时看出我是廖元国之人?” 她本来没把这个老头当回事。即便沈如诗声声称他为师父,她以为他不过是个精通医术的老头。万万没想到,相比于医术,他更善于窥探人心,体察世情。 玉手观音笑笑,淡淡的笑意之中隐隐含着道不尽的沧桑。“年轻人真是不谙世事啊!你这丫头以为这南宫玉闯荡了这大半辈子都去了何处?” 楚燕俪长吁一口气,她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您若是那么厉害,怎么不带点俾仈回来?”心里面已是尊敬,嘴上却不饶人。 玉手观音皱眉道,“我南宫玉即便是厉害,又不是神仙,岂能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都要带回来?” 真是……一点都不谦虚!楚燕俪抿抿嘴角。 她也不是那么好骗的!“说罢,您到底有何打算?为何要将我骗回廖元国?在这个节骨眼,我更应该待在沈小姐身边才是。” 两双精眸相对,顿时擦过一阵白光。 树下映出沈如诗的身影,玉手观音看到后,面色顿时一变,接着哈哈笑了起来,仿佛方才说的都是玩笑。 “丫头,那李公子怎么说?”玉手观音无意间岔开话,撸着胡子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眸子里闪过万千清秋的光景,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师父,你们方才说的话如诗都听到了,您为何要让小楚回廖元国?” 玉手观音一怔,接着,一切的情绪都随风飘逝化作尘烟。“既然你都听到了还要问为师做什么。” 沈如诗皱着眉摇摇头,眼底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将要喷发。“如诗不信。若真要去寻俾仈,师父在廖元国结实诸多友人,托他们找便是,为何非要将小楚调回廖元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凭着自己的知觉,判断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玉手观音看着她们两个,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突然拂袖站起,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怒意。 “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来质问我!”“哎!”楚燕俪见玉手观音挥袖就走,心有不甘,轻叫一声欲阻拦,被沈如诗扯住。她看着沈如诗劝阻地摇着头,紧蹙起眉头道,“沈小姐,你不觉得他方才的话甚是奇怪?你就让我找他问个明白。玉手观音是你的师父,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第四百九十九章 俾仈为何物 沈如诗眼底划过一丝白光,伸出手拉住楚燕俪的手臂。“我并非是怕他,只不过师父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你若是这样气冲冲去问他,怕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不过……” 沈如诗有些犹豫,“不如你暂且回廖元国回避一下。” 回避?楚燕俪挑眉,一双精眸里面星辰闪烁,她瞥了一眼远处的十三,见他睡得正浓,便放下心来,声音禁不住冷却三分。 “我楚燕俪自问对沈如诗可是掏心挖肺,沈小姐对我这般隐瞒,真是令我失望!” “小楚,我并未隐瞒你,只不过我也只是猜测。”沈如诗松开楚燕俪的手,眉头紧蹙。 周围密林扰动,似是有一阵风吹过,添了不少寒冷的气息。 她裹紧身上的衣衫,坐下,垂头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神色复杂。 楚燕俪眼角透射出一股闪亮的光,似解未解,狐疑地看着沈小姐。“玉手观音再厉害,我也不信他会算命,他怎么知道我是廖元国的人?除非……” 除非,沈如诗向玉手观音透露了她的身份。那样子,楚燕俪便等于遭受背叛。 “你怀疑我?”沈如诗抬起一双水眸看着楚燕俪。“我沈如诗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好,若是如此,沈小姐便告诉我,玉手观音究竟知道了什么,为何要变相将我赶回廖元国?”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目光炯炯,不问出答案不肯罢休的样子,攥紧手指。“若是不出所料,廖元国与云起国之间怕是要有一场大战了。” “不可能!” 沈如诗话音未落,楚燕俪便脱口而出。她摇了摇头,眼神里面满是震惊,“前些日子同父亲通家书,父亲还说大王打算实行安定之策,怎么会突然变了主意,攻打云起国?” 谁攻打谁,还未定。谁挑衅谁,也还未定。沈如诗心里惶惶不安,尽管小心再小心,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这么久没有见萧天喻,他现在在干什么?若是萧天喻真的打起攻占廖元国的心思,也应该是登上皇位巩固势力之后。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现在有了那个野心,也要顾及其他兄弟。单就萧天凌来说,这么可能看着萧天喻白白抢夺廖元国那块好地 方。 况且,老皇帝还在位,虽然他体弱多病,却也掌握着云起国的皇权,岂能任别人肆意妄为。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能推翻她心中的怀疑,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惴惴不安。 “你去何处?”沈如诗见眼前的女子身影一闪,将要离去。她心弦绷紧,箭步飞到她跟前,紧蹙着眉头问道。 “沈小姐,请你闪开!”楚燕俪的神色冷了许多,没有抬眼去看沈如诗。 “我知道你想找师父问个明白。可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性我是极其了解的,若是他不想说,你是绝不会从他那里套出什么消息的,只会白费功夫!” 沈如诗苦口婆心地劝着。 楚燕俪却是面色不改,突然发狠。“若是他不说,我便打到他说为止。”沈如诗的心顿时凉下去半截,“你若那样,我不会放过你。”好歹玉手观音也是她的师父,楚燕俪连这个面子都不卖,着实令她尴尬。若是楚燕俪伤了玉手观音,那沈如诗便是罪魁祸首。毕竟是她将楚燕俪 带来的。 “别忘了,当初是谁帮你解毒,救了你的性命,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沈如诗语气越发地犀利。 冰冷的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楚燕俪眼底的怒火缓缓平息,依着树干滑落在地。 “我之所以来到云起国,本也有私心,我想缓和云起国与廖元国之间敌对状态,我本是信心满满,可如今开看来,我所做的都变成笑话!我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改变不来……” 冰冷的声音漫上一股不安与悲怆,像是一阵幽怨的笛声,缠绵在这林子里,之后,便是无声的寂静,寂静得向人觉得呼吸都是对于这气氛的一种亵渎。 “我会尽快帮你寻到廖元国王子。”沈如诗沉默半晌,面色平静道。 楚燕俪捂着脸,没有任何动静,沈如诗问道,“我不曾问过廖元国王子的年龄吧?” “十七八岁。”楚燕俪依旧没抬头,声音格外短促。 十七八岁?居然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沈如诗皱起眉,“我会一户一户地搜寻的。” “莫要如此!”楚燕俪突然抬起头,眼底星光闪闪,像是铺就的一条星河。“当初王子流落到云起国时,是被一家大户收养,而那大户,很有可能是皇室。” “皇……室!”沈如诗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楚燕俪。廖元国的王子混入皇室,难不成做了皇帝的儿子?简直是匪夷所思!老皇帝还不至于那么笨,替别人养了儿子吧。 楚燕俪看出沈如诗心里的疑惑,点了点头,“并非没有可能,若是沈小姐想要查,先从几位皇子身上查起吧。” “你可真是高看我,我敢去查皇子!”沈如诗发出一声抗议。 “沈小姐虽然没有权势,不过,沈小姐不是有凌王吗?若是由凌王替沈小姐查……” “你这是何意?”沈如诗眉头蹙得更紧,“方才还要我替你死守这个秘密,眼下又要我告诉凌王了?楚燕俪,你的秘密到底值多少钱?” 楚燕俪不语,垂眸下多了一分深思。 沈如诗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该不会怀疑凌王是……你们廖元国的王子吧?” 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凌王的母妃还在世呢!沈如诗此话一出口,顿时觉得自己无比愚蠢。 楚燕俪却没有否定,只是神色困惑地说道,“我曾试探过,凌……应该不是。”她眼底透露出三分为难,“不过,也不能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倘若是我判断失误,那也不能将凌王排除在外。”一时之间,沈如诗眼底闪过万千色彩,有惊诧,有无奈,还有一丝丝恐惧。 第五百章 荒唐,真是荒唐! 她唇瓣紧抿,再也不想多说。今日楚燕俪这么想,便让她这么想好了,她要做的,便是证明她的想法有多么荒谬。 楚燕俪目光深晦地点点头,转身做到十三旁边,眸底星光慢慢平息,恢复如初的寂静。 竖日清晨,沈如诗从梦中惊醒,突然发觉有一双明亮的眸子在盯着她,心中产生不好的感觉,猛地抬头,心里莫名地慌乱。 凌王?他何时来的?这玉泉山极其秘密,他如何得知? 沈如诗将冰凉的目光瞥向十三,十三正在那里睡得香甜,当然看不见沈如诗满是责备的眼神。她心里面叹了口气,早知道昨日向萧天凌接那锦香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看来,欠的债总归是要还的啊! 沈如诗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萧天凌。男子的眼睛像是破月而来的黑濯石,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迎着他的目光探去,如同陷入幽黑的深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瑟瑟的冷风。 萧天凌朝着沈如诗一笑,丝毫不顾及沈如诗满是怪异的目光,神秘的目光中杂着一丝温柔,即便是在江陵时都从未有过。 不待沈如诗吭声,萧天凌的手已经伸到沈如诗跟前,挽起她那丝凌乱的发丝,掖回耳后,再配上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怎么,为何要用这种惊奇的眼神看着本王,难道本王是鬼?嗯?” 沈如诗差点噗嗤一声叫出来,却还是向后缩了缩身子,满脸平静如秋水地说道。 “凌王貌若潘安绝世风华,哪里能是鬼呢。就算是鬼,也是绝顶风华的鬼!” 这样正经地说出来,令萧天凌哭笑不得。他挺起身子,不屑地扫了沈如诗一眼,“几日不见,你倒是风流了不。” 风流! 沈如诗半张着嘴巴,略显惊讶。半晌才想起整理自己的衣襟,昨夜里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的,衣裳都是褶皱,甚至,衣领滑落出玉肌显露,格外诱人…… “咳咳咳”她猛地呛了一下,委屈巴巴地抬起一双水眸看着萧天凌,眼底的尴尬像是肆意流淌的湖水,逾越本该有的界限。 萧天凌轻哼一声,眼底一片不屑,转身离去。看着他的背影,沈如诗觉得自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顿时六神无主。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凌王怎么会到这来,这番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她摸不着头脑。 几番思想挣扎后,她立刻站起身子,打算去找玉手观音负荆请罪。若不是她,他的风水宝地也不会成为人尽皆知的地方。凌王都光顾了,看来这地方以后是瞒不住喽。 沈如诗想想便猜得到玉手观音震怒的模样,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还未找到那臭老头,便听到一阵爽快的笑声,这笑声沈如诗极其熟悉不过了,是凌王的绝没有错。 “呼……”她长呼一口气,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吧?刚才萧天凌走的时候她还在信赖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再撞上萧天凌那家伙,谁知不出半柱香的时辰又遇到那瘟神。 她正思量着是进是退,突然后背被谁轻轻拍了一下,心一下子悬到极点,她倏然转身,对上玉手观音悠闲自在的目光。 “师父,原来你在这里。” 沈如诗仿佛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伸出手拉过玉手观音的胳膊,笑嘻嘻说道,“师父,如诗正找您呢,如诗有重要的事情要同师父说,我们这边来。” 玉手观音被沈如诗扯了几步远,挡开她的手,皱起眉看着她,“有何事待会再说,师父现在要去见客。” 沈如诗蹙起眉看着他,“玉泉山来了客人?” “如实说来,那贵客你也认识。”岂止是认识,简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玉手观音摸着胡子,眼底带着几分猜疑,上下打量了沈如诗一眼,豁然明白过来。“你这丫头见到凌王了?” “凌王!”沈如诗声音不受控制地喊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伸出手捂着嘴巴,接着用力地摇了摇头,“如诗……不曾。” 她向来是受理性控制的一种生物,可眼下却像是陷入梦境一般,大脑竟然不受控制地一吐而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拒绝。 玉手观音嘴角溢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伸出手拍拍沈如诗的肩,“见过也好,没见过也罢,你去做你的事,师父我要去接待这位贵客了。” 沈如诗嘴角一瞥,都那么熟悉了,一口一个贵客的,听着怪别扭。 难怪萧天凌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玉手观音请来的。看来这玉泉山也并非他想象的那么隐秘,亏她还千方百计地想着要帮玉手观音保密呢。 “怎么,你这犹犹豫豫的,难不成是想见凌王?”玉手观音见沈如诗还不走,勾起眉角看着她。 沈如诗愕然。昨日去凌王府的时候凌王还是一副爱答不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今日这番温柔,让她心里面痒痒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适的感觉。况且,他刚才还说她什么“风流”。 沈如诗的脸呼啦一阵子红起来,尴尬不已。 “凌王有师父照应着,如诗去看看采荷……” 玉手观音倒也没有阻拦,不过沈如诗怎么看都觉得他那样子像是在憋着笑。 “你与凌王是何等关系,就算是约会也不必在我这里,师父想多了,哈哈哈。” 玉手观音摸着胡子笑着,沈如诗只感觉一阵窘迫,这糟老头子摆明了在笑话她!她心里气恼,正要发作,突然看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神医莫要费心了,怕是本王不收沈小姐待见,突然出现在您这玉泉山宝地,扰了沈小姐的兴致。” 语气里面的讽刺像是夹着冰刺的春风拂面而来。脸上还是温柔的笑意,勾起的唇角却将嘲讽两字体现的淋漓尽致。沈如诗在愣了一刹那之后,莞尔一笑,心里数道凌王有自知之明就好,可嘴不由心,“如诗哪里敢!” 第五百零一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旁人有没有这个胆子本王不敢说,但你沈如诗一定有。”萧天凌鹰隼微微眯成一条缝,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伴着他眼底凝聚的光一齐撒到沈如诗的脸上,带着一丝清冷的凌厉。“你可是向来不把本王放在眼 里,本王可有说冤枉了你?” 沈如诗愕然,只见玉手观音在一旁乐呵呵看着他们,完全是隔岸观火的模样,气得沈如诗脸色胀红。这算什么师父!徒弟有难,师父不是应该第一个冲上去吗? “凌王是嫌弃如诗不懂规矩了?”沈如诗蹙眉看着萧天凌。先前跟他有了以礼相待,萧天凌嫌弃她态度冷淡,如今她变了,他又嫌弃他不懂规矩。这不是找茬是什么!“本王从不怀疑沈丞相的尽心竭力地交给你教养是个什么东西,可本王现在从你身上却看不出一点淑女的样子。你说的不错,本王的确是怪你不懂规矩,看来本王有机会要去沈府问候问候沈丞相了,不然你 这幅模样怎么进凌王府。” 其实萧天凌想说的是,她这番猖狂,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可话流到嘴边,像是被冰山阻塞的河流突然止住,反是勾唇一笑,笑容里面带着魅惑的气息。“不过,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让本王退婚吗,不瞒你说,之前本王还的确对你有三分留恋,可如今……” “如今凌王想开了?”沈如诗一笑,眼底划过一丝白光,心里面陡然间闪过许多念想,还是重复刚才的表情,莞尔一笑。 “不错,本王的确是想开了。再过三日,本王要去宫里看望母妃,顺便将退婚之事说清楚,你也不必焦急等待,左盼右盼何时能跟本王解除婚约,去嫁给三哥。” 萧天凌说这话时,眼底的确是闪过一丝酸劲的,可却掩藏的很好,没有让沈如诗看出来。 沈如诗一怔,片刻的惊讶之后嘴角极其自然地扯出一抹微笑。“是吗?那多谢凌王了。” 萧天凌面色一变,眼底闪过一刹白光,一双精眸缓缓眯起,嘴角蹦出两个极具嘲讽的字,“不谢。” 沈如诗心里面宛如泉涌,可惜这泉水是苦涩的泉水,将她心里那一片天地染成苦涩的禁地,可她却只能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亦或是自己就是个笑话!一刹那之间,她格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何有了那种心痛的感觉,痛恨自己为何会有恋恋不舍的感觉,痛恨自己当萧天凌说出那一句“退婚”之时,她竟然产生不愿的念头。以前口口声声喊着要退婚的人 不是她吗? 怎么现在反倒是变成她这番抗拒。 她更痛恨,自己的骄傲与尊严令她骑虎难下,即便是心里面不愿意,却还是微笑着对萧天凌说,“谢凌王。” 她在谢他什么,谢他退婚?谢他来告诉她她在他的心里其实无足轻重?打从萧天凌来的时候沈如诗心里就产生这样一种直觉,现在,那直觉果然变成真的了。玉手观音平日里每每到了这种尴尬时候都会喝两口小酒缓解尴尬,可他的玉泉酒早就喝得精光,此时也没什么喝的了,直得满脸尴尬地站在她们两个旁边,一边伸出手将沈如诗拉回自己的身旁,一边劝着 凌王。 “凌王,不是我南宫玉多嘴,我是在是看不下去了。如诗虽然平日里经常顶嘴,却也是个好丫头,心地善良,昨日还念道凌王了……” 沈如诗愕然地看着玉手观音,她何时跟他提起过凌王?这老头撒谎也不撒个像样的谎。无奈之下,只好伸出手肘捣捣玉手观音,用目光示意他,莫要再萧天凌面前掉价。 他若是想要退婚便由着他去,她沈如诗年华正好,还愁嫁不到一个像样的人家? “心地善良。”萧天凌重复一年,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双精眸里面不可抑止地流露出鄙夷之色,“神医怕是夸错了人。你若是夸她精明本王相信,心地善良便算了吧。” 语气之中激怒的意味愈加浓烈,像是正月十五空中燃放的爆竹,久积已深,便在那一刹之间迸发出来。 免不了的讽刺,免不了的伤人。 沈如诗心里抽搐一下,要说眸子里面还有那么一丝火焰,那么现在立刻暗了下去。她勾起唇,笑了笑,“凌王今日来,就是为了奚落我吗?若是那样,你做到了,可以离开了?” 萧天凌不怒反笑,他这一笑,让他看起来更没有人情味。 “你这是在对本文下逐客令?此处是玉泉山,不是你沈府。就算是下逐客令,也要南宫玉开口才是。”他说这话时,心里肯定南宫玉绝不会赶他走。毕竟,他不像沈如诗那样冲动。若说沈如诗冲动实在是委屈了她,可她现在的举动的确是冲动了些。萧天凌细细地将她的每一处神态变化收入眼底,她越是躁动,他越是心安,若是沈如诗此时气闲神定地听着听着他要退婚的话,那他怕 是要躁动起来了。 “好,甚好。”沈如诗笑着看着萧天凌,语气犀利,“既然凌王不走,我便走,省的在这里碍凌王的眼。” 晨曦初起,带着温暖的气息,可两人之间彼此对视的目光却与周围的气氛完全不搭。 沈如诗挣脱开玉手观音的束缚,走到萧天凌身边,笑靥如花。“既然凌王开口,我便如凌王所愿,嫁给……喻王!” 明知只是说着玩玩,但说出来却还是比闷声不吭要来的舒服。一刹那之间沈如诗感觉极其爽快,像是突然卸下什么重负。 萧天凌在听到喻王那两个字的时候神色一变,两道灼人的目光射向沈如诗,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 他们两个之间在玩着心理战术,最开始萧天凌是出于攻势,奈何沈如诗实在太机灵,太善于洞察人心,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反守为攻。她不过就是仗着他嫉妒萧天喻吗?萧天凌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越是此时,越应该表现的风轻云淡才是。 第五百零二章 那血,是萧天凌的? 明知道是笑话,可他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恼。终于,打破自己的心里的防线,一双精眸里面散发出黑濯石般的光,在沈如诗转身的刹那,他拉住她的手臂,以一种极其狠绝又暴力的语气对她说道。 “本王退婚不假,我们之间的合作却要继续。你已经知道本王那么多秘密,就这样放你走本王实在是不放心。沈如诗,你没得选择,只能乖乖待在本王身边,否则……” 否则怎么样?沈如诗心里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想听着萧天凌亲口说,若是他们之间连合作关系都没有,他是否会杀了她?虽然她沈如诗并非命如草芥,不是萧天凌想杀便杀的,不过一个王爷若想杀她,还 是能做到的。 她很想知道,萧天凌是否像萧天喻一样,只是看中她的价值,若他今日亲口说出,她发誓,自己绝不会心软,绝不会祈求他,她绝不会再承受第二次剜心之痛,若要承受,也该萧天凌承受才是。 “我嫁给喻王,在喻王身边做凌王的细作,岂不是更好。凌王这些年没少往喻王身边送女人,却没有一次成功的。如诗不才,却也讨得喻王几分欢喜,若是让如诗去,岂不是对凌王更有利。凌王这样唯利是 图之人,自然懂得其中的好处。” 萧天凌明知沈如诗在激怒他,却还是忍不住真的愠怒起来。顾不得身旁有一个玉手观音在那里站着,他一把拉过沈如诗的细腰,攻城略地般吻上她的唇。 在沈如诗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早已侵入沈如诗的齿内,吸吮着属于这个女子的芬芳,没有一丝温柔,有的只是宣泄一般的放肆。 “唔……”沈如诗从方才的惊讶中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两只手臂横在自己身前,用力地挡住萧天凌的攻势。好不容易推开一点点,她大声吼道,“我现在想杀了你!” 她的确有了杀了他的冲动,既然要退婚,为何要来挑逗她?她沈如诗绝非闺阁怨女,被男人抛弃了便寻死觅活,更不会因为失了王爷的权势而自怨自艾。她的目标,从来不是爱上谁嫁给谁,只要能报仇, 又何必在乎用的何种手段。 自从从红香院回来,她便发觉萧天凌对她的态度有些许转变。他难道是怀疑她,怀疑她在红香院做了什么不贞洁之事?可为何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一句。 若是他觉得她在王府里过于放肆,却为何要那般无间地配合她,还亲自道王府寻她? 他怪她对他不真诚,可他对她有过真诚吗? 萧天喻最近的动作萧天凌不会不知,可除了寥寥数言之外,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起多少,他在戒备她,她明显地感觉到。自从有了楚燕俪之事后,萧天凌对她的戒备更甚,甚至,到了怀疑的地步。 不然,他方才也不会说出要她嫁给萧天喻的话。可说了便说了,为何要嫉妒?为何要反悔?沈如诗感觉到最不舒服的便是萧天凌的态度,他强烈的控制欲与占有欲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萧天凌手里面的一只风筝。他用无数的秘线牵着她,无论用尽什么办法,他都不会让线轻易断掉,绝不会任她自 由。 如今,也是。 她冷笑一声,直到冰冷的泪顺着眼角滑下,才感受到男子炙热的气息。 沈如诗,你若是不狠,便会被别人践踏!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垂在两旁的手缓缓攥紧,握成拳头,朝着萧天凌的腹部狠狠地一击,带着发泄一般的痛快劲。 萧天凌将舌头从她的嘴里退出,忍痛微微欠身。沈如诗抓住这个机会,立刻挣脱他的束缚,转身一刹那,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抓住,她不由自主地回身,猛地撞在萧天凌的坚硬的胸膛上,头微微发晕。 “痛……”沈如诗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头,耳边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咒怨。“你也知道痛?” 她怎么就不知道痛了!沈如诗愤怒地抬起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正对上萧天凌那咒怨又恼怒的目光。他不顾腹部疼痛,紧紧盯着沈如诗,那目光恨不得要把她攫取到自己身上。 “沈如诗,莫要忘记本王今日的话,本王看够你这张脸了,本王要退婚,可你却不能背叛本王。若是你敢嫁给三哥,本王便让他死在大婚当日,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做个寡妇吧!” 狠狠地一摔,萧天凌扬长而去,身后风尘随风扬起,将他的身影蒙在风尘之中。 下唇咬的苍白,沈如诗狠狠地瞪着萧天凌的背影,她发誓,若是她手里有一把剑,她定会毫不犹豫冲上去杀了他!他凭什么这番欺凌她! 让她交给萧天喻的也是他,不让她嫁给萧天喻的也是他!他以为一个王爷很了不起?可以操控人的感情? 玉手观音在一旁看了一出戏,待这场戏落幕,才想起要安慰自己的徒弟,便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像一个长辈一样拍拍沈如诗的肩膀,好生安慰道。 “人啊,生来皆苦。你和凌王皆是如此,云起国的好男人虽然多,却也抵不过凌王一个,你方才不该答应凌王要退婚的。为师看得出,凌王不过是故意拿此当借口来激你向他服软,可你却偏又这么犟……” 玉手观音正打算多说两句,突然发觉沈如诗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劲,抬起头看去,果然,沈如诗的目光很不友好。 玉手观音长叹一口气,“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啊!” 萧天凌今日的确来找玉玉手观音不假,方才见萧天凌跟沈如诗这么一闹,玉手观音差点把正事忘了,他知道萧天凌定在老地方等他,毕竟是凌王,不便让他就等,玉手观音拍拍沈如诗的肩膀,后脚跟着前 脚离去。 沈如诗面色像是铺了一层冷霜,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唇,不知何时上面渗出一丝鲜血,而她竟然迟钝到连血腥味都吻不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没有破。那血,是萧天凌的? 第五百零三章 实在是草率 “行了,丫头,凌王琐事烦心,莫要跟他恼了!师父与凌王商量要事,你带着他们走罢。” 沈如诗还未回过神,玉手观音拍拍她的肩膀,说完之后转身离去。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玉手观音的背影一眼,“师父,我是您的亲徒弟吗?”这个时候,不应该帮着徒弟说话,教训萧天凌一顿吗? 沈如诗哪里知道,玉手观音这个年过半百的人方才看到他们两个相爱相杀的模样,尴尬不已,实在待不住。 沈如诗只觉得一时间怅然若失,却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一个凌王妃,她才不稀罕。 正转身,突然看到躲在树后的刑天灏,沈如诗眉头蹙起,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掺杂着惊讶,气恼,还有一丝丝不安。来不及多想,冲上去拉住刑天灏的袖子,眼底有着说不出的灼热。 “灏儿,你为何会在此处?” 这孩子,来的太突然了些。更何况,她刚才与凌王的谈话……他一定听到了! 脸上火辣辣的,心里面的自尊心作祟,沈如诗几乎不敢直视刑天灏的目光。那孩子一向成熟,就在刚才看到萧天凌强吻沈如诗的那一幕之后,更是表现出与寻常人不同的成熟。 “他欺负你,我都看到了。”声音冷冷的,一股怨恨不言而喻。 沈如诗霍然抬起一双水眸看着刑天灏,心里面骤然想到了什么,可她却将那个念头按捺下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伸出手摸刑天灏的头,“这么小就会保护姐姐了,长大后还了得!” 手上倏然一热,沈如诗将目光移去,目光中有些许的震惊。 刑天灏把沈如诗的手抓在自己手心里,一双如漆黑的夜空般的眸子里面星光闪烁,像是陡然划过的流星遗留下的光亮,刹那间将沈如诗心里的防线撕开一道缝。她微微愕然,一双眼定在刑天灏脸上。 “灏儿,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如诗一双娥眉蹙起,带着三分困惑。 “你很讨厌喻王,为了令凌王嫉妒,便在他面前说自己要嫁给喻王,对不对?”刑天灏像是一个审判官一样紧紧盯着沈如诗。 沈如诗事后想想,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孩子震慑住,那样狼狈不堪地像是林子里面的猎物一样正好落入猎人的圈套,竟然没想过要防备。 可刑天灏所言不假。她方才自己都不敢去承认这个事实,她的确是生气,气萧天凌竟然对她提出退婚。就算是要退婚,也应该由她提出来才是,而不是这样狼狈地像是被人扫地出门的样子。 更何况,萧天凌亲口对她说要护她一世周全的?当时许下承诺的是他,如今毁约的也是他,他以为自己是凌王,便可以随意挑弄别人? 她自然是恨极萧天喻,可那时,她却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能激怒萧天凌,只要能让他嫉妒得发狂,她不妨借萧天喻一用。 “你喜欢凌王?”刑天灏的眸子沉了沉,从未有过的黯淡。事实上,他那般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沈如诗的心思。 她之前一再强调自己不喜欢凌王,只是利用凌王,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未必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我不知道。”沈如诗要紧红唇,心里紧张起来。 这不是她该有的作风,她做事情向来干脆利索,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这般模棱两可的态度,极其罕见。 刑天灏勾起唇角,笑的苦涩,看着沈如诗的目光有了几分疏离。 “灏儿,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沈如诗岔开话题。若是继续说下去,她生怕自己会失态。 刑天灏别过脸去,淡淡道,“凌王带我来的。” 萧天凌! 沈如诗眉头蹙的更紧,朝着萧天凌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到底想搞什么鬼!“灏儿,既然你方才听到我与凌王的对话,以你这般聪明的心志,应该猜得出凌王的意图。他决然不会退婚,毕竟,娶了我,等同掌握丞相的势力。外人都道他不稀罕皇位,可我却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一步 步苦心筹划要登上皇位。” 刑天灏眸色深沉地看着她,仿佛在问她为何要跟他说这些事。 沈如诗心里面有些刺痛,“灏儿,你莫要离凌王太近。” 之前的确是她疏忽,她本以为萧天凌刑天灏这等乱臣之子对萧天凌没有一点利用价值,萧天凌自然不会招惹他,可今日看来,她完全错了。 萧天凌今日既然将刑天灏带来,说明他已经准备对刑天灏下手。她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刑天灏与萧天凌之间有什么瓜葛。她自认为自己绝非一个迷信梦境的人,可那日做的梦实在是令她惶恐不安。 虽然,在梦里手持血剑的不是萧天凌,而是刑天灏,可沈如诗最担心的却还是刑天灏。萧天凌为人心思缜密她是知道的,可刑天灏却不然,他身上更多的是一股阴郁气息。 “你也理他远一点。”刑天灏反唇相讥,好似沈如诗刚才只是跟他开个玩笑,他并不当真。 沈如诗微微愕然,再重复一遍,“灏儿,你说什么?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竟然敢跟我顶嘴了。” 她故意将语气放得随便一些,因为她心里已经开始担忧了,从刑天灏的眸子里面她能看出一股与之前大相径庭的东西。这孩子一向隐忍,似是冰山,可眼下眼底却像是含火,刹那之间便会燃烧起来。 刑天灏一眼看穿沈如诗的心思,配合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一阵风顺着树叶缝隙吹来,挣脱树叶缝隙的限制,更加肆无忌惮地吹来,吹打在沈如诗她们的脸上。哗啦,哗啦,两人一路无言,沈如诗背在身后的手渗出一股汗,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她又抑制不 住地微微张开嘴巴,那神情像是见了鬼一样。萧天凌对沈如诗这副神情很是不满,勾唇挑眉看着她。 第五百零四章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晨曦初升,周围暖洋洋一片,可萧天凌的目光却很冷,恨不得将她冰冻三尺才肯罢休。“怎么,本王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沈如诗张了张嘴巴,避开萧天凌的目光,转眼去看玉手观音。 他们两个不是去商议要紧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天凌见沈如诗不搭理,满脸无趣,看到刑天灏的那一刻,眼神里又多了兴致。 “本王给你带来的这人,你可还喜欢?”他一边说,一边向沈如诗迈步而来。“怎么不说话?看吧,最懂你心意的还是本王,本王知道若是本王退婚,你定然很没有面子,可本王可以请父皇封你一个郡主……” 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萧天凌伸手就要去摸沈如诗那白皙的脸蛋。手触及到她的脸的一刹那,一把被沈如诗打掉。 女子恶狠狠地盯着他,“谁稀罕什么郡主。” “哟,原来我们丞相府的大小姐这么厉害,连郡主都不稀罕,不如封你一个鲁国夫人如何?不过,按照云起国的常理来说,若要封夫人,必须是已为人妇的才可以。” 萧天凌皱起一双剑眉,露出为难的神色。 沈如诗眸子闪过复杂色彩,为何,为何一转眼的时间,萧天凌又像是变了个人,像是把她拿在手心里玩一样,任他戏弄。 不顾一旁的玉手观音等人的目光,沈如诗冷冰冰地看着萧天凌,“凌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天凌也把周围的人都当做摆设,勾起唇,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答应本王,除了本王之外,绝不嫁给第二个人。” 沈如诗立即冷笑一声,笑话,简直是笑话,他要退婚,他不娶她,还不准她嫁给别人? “凌王,我看你是喝醉了。”若不是喝醉了,他怎么能说出这么无礼的话,若不是喝醉了,这么一时间又判若两人? 沈如诗一时看不穿萧天凌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藏着的秘密。她通往他心里的那扇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他关上了。 她只觉得心里面微微抽痛,说不出来的复杂。 “本王没有喝醉!说,你绝不会嫁给别人!若是你嫁给别人,沈如诗,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萧天凌突然恼了,伸出手抓住沈如诗的袖子,眼底那层灼热的火焰陡然之间燃烧起来。 两人僵持不下。玉手观音再也看不下去,生怕他们吵着吵着把他这玉泉山给毁了,连忙上去拉架。 “你们若是要吵架,到别处去吵,莫要在我这里,扰了我的心情。” 玉手观音不怒则已,一他这一发怒,周围的几人顿时愕然在那里。 萧天凌放开手,目光却盯在沈如诗脸上。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这才像个师父样,她看了玉手观音几眼,既然萧天凌还算尊重他,他应该立刻把萧天凌赶出去。否则,他们两个还真有可能拆了他这玉泉山。 “凌王,大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何处?” 兴许是刚才他们吵得太凶,把沈采荷惊起来了。头昏昏沉沉的,四肢一片酸痛,沈采荷满眼不解地看着他们,惊起一阵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上那阵剧痛消失了。 眼前这撸着胡子盯着她看的白发老人是……沈采荷仔细想了想,神色突然紧张起来,“您就是玉手观音?” “哈哈哈,看来我玉手观音可真是赫赫有名。”玉手观音语气自嘲地笑道。 沈如诗瞥了他一眼,那语气仿佛在告诫他,要谦虚! “敬天。”沈采荷在众多生面孔中看到李敬天,脸上顿时露出轻松的笑意,抬起手起身。意识支配自己的四肢,可身体倏然之间像是脱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听使唤。任凭她怎么用力,下半身都无法动弹。 越是不能动弹,她越是着急,急出一身汗,猛地一用力,整个人向前倾倒而去,一头栽在一个温柔的怀抱里面。 “敬天……”沈采荷抬起一双泪眼看着李敬天,眼眶里面的泪水像是投射在镜湖表面的星光一样,零零散散。“我的腿为何不能动了?” 李敬天也没有料到竟会是这结果,转过头满脸困惑地看着沈如诗,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一直以为,沈如诗的医术高明,她师父的医术更是出神入化,绝不会任何差错的,可眼下看来,倒是他轻信了别人。 方才沈采荷的举动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现在见沈如诗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他心里面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采荷她……” 她残疾了? 李敬天不敢说,想当初自己不过是装偏瘫,听到丫鬟们背地里面私自议论街坊邻居那些流言,他都觉得不是滋味,更何况沈采荷这等要面子的人,与其残废,还不如杀了她。 沈如诗甩开萧天凌的手,在沈采荷的注视之下走到她眼前,拉起沈采荷那双枯瘦的手,心痛不已。 “采荷,你听大姐跟你说,你体内被植入剧毒,我们将你送来玉泉山之时,你体内的毒已经发作,若不是师父,你怕是连命都难保。” 沈如诗说到这里,见沈采荷泪眼明显地变换了色彩,便接着道,“不过你的命虽然保住了,可体内的余毒却还没有清理干净,至于你的腿……能不能治得好要看天意了。” 沈如诗这等骄傲的神医既然说出“要看天意”这种话,看来她的腿真的没有复原的机会了。沈采荷眸子沉了沉,像是一片秋日的枯叶被沼泽一点一点吞噬一般,带着无力的脆弱气息,周围的人却爱莫能助。“是谁干的?是谁对我下毒?”沈采荷再抬起眼时,脸上一时没有那份凄楚,弥漫而来的是一股凌厉,好似被欺压了千万年终于要爆发一样。攥紧的手指青筋暴起,她认真地注视着沈如诗,一字一顿道,“是 谁害我?”“是沈采薇。”沈如诗本不想将此事告诉沈采荷,可现在沈采荷情绪不稳定,只能顺着她的意来。 第五百零五章 她果然是忍不住了 “是她,果然是她,我就知道,她绝对不会忍的。”沈采荷的表现不似沈如诗想象的那般声嘶力竭,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任何东西上面,那么空洞,那么无助。 “我知道,采薇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沈采荷拉着沈如诗的手,平静的面色下夹杂着恐惧,像是暴风雨席卷之后的海面,一眼望去,让人生出一股悲哀的感觉。 沈如诗从沈采荷那颤抖的手指上能看得出她心里的惶恐,她心疼不已,伸出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挽回耳边,从未有过的认真,“采荷,你早就知道了?” 听沈采荷的意思,他们之间似是有着什么嫌怨。到底是谁先惹了谁,沈如诗不曾知道。她只是好奇,沈采荷这样性情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得罪沈采薇。她一直觉得,她们两姐妹之间的纷争都是由于沈采薇一人的自私虚荣,可她此刻清楚地从沈采荷的脸上中读出,实情并非如此。她像是躲在蓬蒿之后看湖面一样,看到的不过是一角,至于剩下的,一直都 是个迷。 沈如诗回过头看了李敬天一眼,李敬天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其实沈如诗并非那个意思,她不过是想让李敬天带着他们离开,毕竟,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对沈采荷的伤情实在不好,可不知李敬天此时究竟是对沈采荷关心过度没有看明白她的意思,还是故意待在这里不 肯离去。 沈如诗没有多言,毕竟,她刚才与萧天凌发生那样的冲撞,若是此时她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地请凌王离开,他怕是会吃了她。 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萧天凌平静的面色之下隐藏着一丝探寻,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很是感兴趣。 沈如诗心里禁不住地好奇,一向只关心皇位的凌王怎么有心思操心她们闺阁之争之事了。 沈采荷心有愧疚地看着沈如诗,“大姐,一直以来,都是采荷骗了你,我与采薇根本就不是亲姐妹。” 刹那之间,思绪还来不及翻页,沈如诗只感觉心里凉了凉。她记得,沈春山的确是生了两个女儿,可现在沈采荷却对她说,她与沈采薇不是亲姐妹,既然如此,便说明两人之间有一个不是沈春山的女儿…… 不对!沈如诗霍然抬起眸子,语气有些许紧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采荷浓密的睫毛低垂一些,淡淡的阴影投射在脸上,有着凄楚的忧伤。 “大姐,此事我也是之后听父亲和别人谈起才知道的。其实,采薇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沈采荷的声音越来越细,她这一开口,周围的人明显地多了一分骚动。 本以为那个抱来的孩子是她,毕竟沈春山对待沈采薇和她的态度在旁人看来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对待别人的女儿那么好,对待自己女儿却极其恶劣,任谁也解释不通。 沈如诗皱眉看着沈采荷。他太了解沈嘉良,既然沈春山跟沈嘉良是兄弟,他们在某些地方难免相同,譬如,对待利益。 能让沈春山对待沈采荷与沈采薇有着这般翻天覆地的不同,原因只有一个,便是利益。定是有什么利益在驱使沈春山。 沈采荷掩藏眼底的忧伤,看了萧天凌一眼,此事当着凌王的面说来实在是不合适。仅存的一丝丝理性告诉她要沉静,决不可轻易透露,可看看自己麻木的双腿,她不想再忍耐了。 “大姐,我本是有一个胞妹的,可妹妹出生那日,父亲便活生生把她掐死了,由此之后,采薇便顶了妹妹的位置,做起了沈家五小姐。” 沈如诗身子猛地一震,微微张了张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世上当真有这么心狠的父亲,会把刚出生的孩子掐死?这不是人,简直是禽兽,不,禽兽不如! 萧天凌脸上的那股傲然之气也褪去,漆黑的眸子里面荡漾着复杂的光,那双背在身后的手上早已青筋暴起。 “采荷,莫要说下去了。”李敬天见沈采荷此事神情怪异,虽然称不上木然,却也差不多了。这等残忍的事情,他怎么舍得让她亲口讲出来。 “让她说。”沈如诗伸出手止住要上前来的李敬天,一双灼亮的眼睛盯着沈采荷脸上。“这是我们沈家的事情,我有权利知道。” 她倒是想瞧瞧,沈采薇到底是什么厉害角色,竟然能让沈春山杀了自己的孩子护她周全。她身上,到底有多么大的利益诱惑? “采薇她,她其实是廖元国贼人!”沈采荷咬紧牙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她的语气与神情中,对廖元国的敌意满满。 “廖元国?”沈如诗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其实仔细想来也是,两国之间的人长得那么相似,即便是廖元国的人混在云起国,又哪里能认出得来。 “听你这的推论,沈采薇得知你知道她的秘密,便肆意报复你?”玉手观音插进嘴来。对于闺阁之事,他一向不是很感兴趣,可眼下牵扯到他的病人,他也不由得插上一嘴。 “并非如此。”沈采荷神色突然一变,握着沈如诗的手抖得更厉害。眼底的惊恐之意十分明显。 “够了,你们莫要再问了,采荷现在身体不好,理应静心修养才是,亏得你们还是神医,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 李敬天实在看不下去,他不明白,沈采荷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将这些事情说出来。沈采荷这么想的他不知道,可他不想再看着她忍受回忆的折磨。 “本王想听。”萧天凌霍然横在他面前。毕竟是凌王爷,实在得罪不得。李敬天停在那里,心里面颇有不甘,若是他没有妻室,才不会顾忌什么皇上王爷的。这一点沈如诗早就有所了解。李敬天没有继承他父亲身上的宦官之气,反倒是养成一股书生意气。也正是这股书生意气,让她觉得她们之间彼此投缘,才会和他联手…… 第五百零六章 藏在沈府的秘密 沈采荷见凌王脸色复杂,害怕李敬天触怒凌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一双流水般的眸子里面闪过点点星光,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见李敬天还站在那里不动,沈采荷似是用尽全力对萧天凌笑着说道,“凌王莫要生气,敬天他就是这个性子。既然凌王想听,采荷便接着给凌王讲下去便是。”沈如诗背在身后的手渗出汗,从沈采荷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真的很害怕。的确,在寻常人眼里,萧天凌虽然不争不抢,浑身却散发一股幽冷的气息,他不似萧天喻那般会伪装,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因 此,他也得罪了不少人。 不过这位凌王倒是会算计,他得罪的那些人都是无足轻重之人,像是沈嘉良这样暗中操控者权利的人,他向来不会挑明与对方的关系,只会跟对方进进退退,令对方搞不清他的意图。 沈如诗真想不明白,这样精于算计的凌王,前世怎么会落到萧天喻手里。直到后来才想明白,都怪自己的毒术太厉害,才间接地害了这位举世无双的凌王爷。兴许,今世他就是来向自己寻仇的。“当初,我得知事情的真相时,一时恨透了采薇,正是因为她,我胞妹才会死,我不知道采薇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为何父亲会为了她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只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若是没有她,事 情绝不会变的那么糟糕。” 沈采荷眸子里面的水波微微荡漾,不自觉地握紧手。 她的声音将沈如诗从自己的回忆中拉回,女子抬起眸子看着她,眼底多了一丝哀伤。 “我那时还小,却也有了报复心,我想为我的胞妹报仇。” “可是害死你胞妹的不只是沈采薇,她那时还小,真正的凶手,是沈春山。”萧天凌挑起眉头说道,负手而立,完全是一副旁观者的状态。 沈采荷半晌才接上话,“凌王说的不错,的确是我父亲的错,可我怎么敢怨恨我的父亲呢,我当时没有多想,只觉得父亲变成那样也全都是因为采薇。”沈采荷的声音越来越小,伴着一阵咳嗽声。她现在身体不适,本应该好生休养安定情绪,不应该说起这些往事的,可她心里面却总是徘徊着一股不祥的预感,那预感像是云雾一样笼罩在她周围,挥之不去。她真害怕,若是今日不说出这些话,将来 就没有机会说了。 “你当时产生了杀了沈采薇的念头?”萧天凌面无表情问道。沈采荷张了张嘴巴,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我没有杀采薇,却杀了她的乳娘。我将她推下河……我还记得那日是我人生最灰暗的一日,我当时怕得要死,浑身哆嗦正准备逃开,我本以为没有人看到的 ,可采薇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脸上又恢复起初的惨白,身子不自觉地颤抖。沈如诗紧握住她的手,缓缓安抚道,“采荷,别怕,采薇她一直那这件事情威胁你?” “嗯。”沈采荷重重地点点头,心里面隐藏极好的感情像是冲出阀门的洪水,一时间全都涌出来,那般肆意的,她无力抵抗,只能任着自己的身体产生本能的反应。她像是抓一根稻草一样抓着沈如诗的手。 “没错,采薇她都看到了,一切她都看到了。我那是不过是个孩子,不敢将此事告知父亲,父亲那暴脾气大姐你是知道的,若是让他知道我杀了人让沈家蒙羞,他绝容不下我!” 沈采荷痛苦至极,眼里的光黯淡下来,谁又能体会当年那个小女孩的无奈我与无助。“采薇没有告发我,反而帮我隐瞒事情的真相……自那之后,每当我看到采薇都要绕道走,再也没有了怨恨她的心思,这是我欠她的,她看见了我的罪状,看见了我最狼狈的模样,往后面对她的时候,我再 也无法像之前一样满脸怨恨。” 沈如诗蹙起眉头满是心疼地看着她,她本就瘦弱,现在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更是娇弱不堪。 实话说来,沈如诗也万万想不到沈采荷竟会杀人,虽然那时很久以前的事情。在她眼里,沈采荷与沈采薇虽然都是沈春山教养的,性情却大相径庭。 她这些年看惯了你争我夺的贵家小姐,当她看到沈采荷这个心性安然的堂妹,心中自然对她多了三分偏爱,万万没想到沈采荷每次面对沈采薇无理取闹时表现出的隐忍竟是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采荷,你……”李敬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沈采荷脸上闪过一丝悲伤,却很快恢复平静,“敬天,这些事情我从未对你提及,现在鼓起好大的勇气才敢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心肠恶毒的女人,却还在你面前装出善良纯真……” “不,不是这样的。”李敬天语气迟钝了些。上次娶亲时被沈采薇那么一闹,他对于她们沈家的事情也略略猜到一些,却没想到会这么复杂。再加上沈采荷体内的毒……这一切的一切,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李公子,你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沈如诗看着目光相对却满口无言的两人,缓缓张口。她与沈采荷到底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此事也能感受出她心情的复杂。 有些时候,坦然的确是一件好事,可有些时候,却会给自己带来更重的负担。 沈如诗不知道沈采荷心里面想着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何会选择在这么多人面前将这等秘密一吐为快,这决然不符合沈采荷以前的心性。 两人手心里的汗流到一起,沈如诗心里面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她仔细盯着沈采荷的眸子。她这个妹妹眼底虽然还似之前一般,如水般温婉如雾般朦胧,却多了一层她看不懂的东西。 沈如诗虽然不敢自称跟沈采荷心心相印,却也自认为还是懂她几分的。沈采荷方才说自己知道此事是沈采薇做的。 第五百零七章 谜底揭晓 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狐疑,沈采荷知道此事是沈采薇做的,为何一言不发?她突然觉得此事甚是蹊跷,本来就有些奇怪,这等南疆蛊毒是剧毒不错,却也有个不方便下手的地方。那便是它的气味。即便是混杂在粥里,也难免会有些异味,更何况沈采荷这等心细如发的人,绝不可 能没有一丝发现。 突然,一个念头砸中她,沈如诗抬起眼眸,满脸惊骇地看着沈采荷,“你是故意的?” 她早便知道沈采薇要害她,早便知道自己身体内藏着剧毒,早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她为何不说呢! 沈如诗攥紧拳头,心里面五味杂陈,沈采荷还未出嫁待在沈府时,自己还装模作样地骗她只是帮她调理身子,骗她说她的身子其实好得很。当时沈采荷露出一抹淡淡笑意,沈如诗开始以为她只是感激地笑笑,现在想来,沈采荷的笑意极深,原来那笑容中早就暗示了今日的结局。而自己当时像是个小丑一样在沈采荷面前演戏,演的像模像样的… … 沈采荷轻轻震了震,“大姐,你是在怪采荷?” 沈如诗抬起一双眸子,眼底的责备明显。“不错,我的确是在怪你,怪你为何对自己的身体那般不在意,怪你为何要任着沈采薇肆意妄为,怪你不懂什么叫做惜命……” 伴着沈如诗的呵责的声音,沈采荷将目光移到李敬天脸上,看着他的神色中漫上一丝悲戚。 “敬天,对不起,是采荷骗了你,采荷嫁给你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是采荷太自私,采荷在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认定此生采荷唯一爱的人便是你,采荷太想嫁给你,太想了……”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沈采荷看着李敬天那愣住的模样,心有不甘地闭上眼睛,若是知道自己会遇到真命天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地被沈采薇控制。当年,她太在乎荣誉,沈采薇威胁她只有她服下毒药才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在性命于荣誉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她知道那是一种慢性毒药,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死,像是到了秋日就注定要凋零的枯叶一 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但若是世上能有一人在乎她思念她,多好。她生平第一次放纵,便是嫁给了李敬天。每日,他越是对自己嘘寒问暖,她心里的愧疚越是肆意蔓延。这些幸福,本不该她享受的。 终究是要换的,她杀了人,上天怎么会让她好过。 沈采荷闭上眼睛,心里最后一丝不甘也被磨平。“敬天,你走吧,不要管我。我死之后,你……” “莫要再说下去了!”李敬天突然失常地喊出声,一双闪着白光的眼睛盯在沈采荷脸上,恨不得要把这个女子的心攫取,看看里面到底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他最讨厌被欺瞒,尤其是被自己嘴爱的人欺瞒,可眼下看着沈采荷这副瘦弱无助的模样,他心里仅存的怒意也消失。 “采荷……”他蹲下身子,拉过沈采荷的手,一手抚上她的后背,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身上。 “咳咳咳”萧天凌不合时宜地咳嗽几声。沈如诗回头看去,这才发现玉手观音和楚燕俪他们都走了。她满脸疑惑地看着萧天凌,那目光好似在问人家在这卿卿我我的,凌王你为何要不走。可话还没问出口,瞬间想到自己在这里岂不是碍眼?她扯开嘴角,笑了笑,回头看映在日光下相互依偎的两人,满是 疲惫的面色终于添了一丝生气。 无论事情多么糟糕,好在李敬天对沈采荷的心是真的。 沈如诗站起来,看了萧天凌一眼,从他身旁略过,丝毫没有要和他一起走的意思。从某种角度来说,沈采荷要比她幸运得多,最起码沈采荷遇到真正爱她的人,可自己呢? 坐在树下,看着玉泉山的景致,沈如诗微微出神。 “你在羡慕沈采荷?”萧天凌不知何时走来,一语破的。 沈如诗一怔,没有回头,目光定定地看着远方。“凌王还会关心这些儿女私情?”言外之意,他萧天凌满心只有皇位而已。 萧天凌笑笑,并未恼怒,做到沈如诗身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他数次想要伸出手将沈如诗揽到自己怀里,可都无疾而终。 “你这话可真是冤枉本王了,切莫忘了,本王起初是不在乎皇位的。倒是你,一个劲地鼓舞本王去争皇位。你一个女人,对于政治这么感兴趣,倒是奇怪。” 沈如诗笑笑,笑容里面带着一点嘲讽的意味,既嘲讽萧天凌,又嘲讽她自己。“事到如今,凌王没有必要再跟我逢场作戏了。之前在江陵说什么喜欢我,不过是美男计吧?别人看不出凌王的真实意图,我识人无数,岂会看不出来?凌王根本就是打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皇位,至于其他 ,皆是利用而已。” 萧天凌静了静,再也忍不住,俯身,一把将沈如诗揽到自己怀里,灼热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引得空气里一阵躁动。 “你在嫉妒沈采荷?”他丝毫不理会沈如诗头头是道的分析,一个劲地重复自己的问题。 沈如诗扭过头,不语。 萧天凌心里一凉,她难道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厌恶吗?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心里一狠,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恨不得攫到沈如诗的肉里面。 沈如诗咬牙忍着痛,狠狠地瞪了萧天凌一眼。“凌王,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他到底要怎么样?他们之间无非就是合作,若是萧天凌觉得她这个合作对象不合适了,即便他一脚把她踹开,她都不会多加半句怨言。 人心险恶,生在皇家的王爷更是懂得这个道理。想来也是自己可笑,之前怎么会期望凌王对自己有几分真情?“凌王无情,便不要作出假惺惺的模样,好似你很在乎如诗似的。”沈如诗勾起唇角,一副冰冷的模样。 第五百零八章 云起国的大事 萧天凌倒也不闹,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勾起的唇角溢出一丝复杂的微笑,略带胁迫的意味。不只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若有其事,沈如诗总感觉萧天凌似是在她身旁叹气,一时间,她像是走到一层迷雾里面,有些不知所然。“凌王,如诗很好奇,你今日为何突然来玉泉山,此处是师父秘地,寻常 人是不得进入的。”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散,萧天凌挑起一双剑眉,俯身看着沈如诗,脸上的笑意全无。“师父,前些日子玉手观音还口口声声对本王说,他根本就不认识你,转眼间倒成了你师父?” 也不枉费她一口一个“我师父”叫着。 漆黑的眸子里面掩藏不住嘲讽。沈如诗微微别过头去避开萧天凌略带逼迫的目光,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才认的。” “嗯。”萧天凌没有点头,轻轻答应一声,再也不搭理。 沈如诗觉得无趣,有生怕在萧天凌身边再惹出什么事端,起身便走。 突然,袖子被人猛地拉住。那力道不容忽视。 沈如诗转过头,目光里面带了三分怒意。既然他不愿意跟她说话,何必这样纠缠不休。 “凌王,你到底要做什么!”萧天凌将沈如诗波动而起的情绪尽收眼底,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有些许火焰燃烧起来。“沈如诗,你既然说这玉泉山是玉手观音的秘地,你又为何随意带人前来?那日你偷偷离开王府瞒着本王,就是来这里 吧?” 想到那日沈如诗对他的防备与抗拒,萧天凌手上的力气便不由自主地加大了些,恨不得把她的手腕扭断。 “疼。”沈如诗看着手腕上一道红痕生出,轻轻叫了一声,避开萧天凌的目光。 “疼?你也知道疼?沈如诗,本王以为你这等没心没肺无情无义之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疼。” 话,像是冰峰划过心坎,全身上下都感到冰凉。 沈如诗带着怒意的眼底又多了一丝不解,“凌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是没心没肺,无情无义之人了?”萧天凌眼底的落尘已经躁动起来,映在日光之下,似是要焚烧起来。“本王差点忘了,你可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不过你的情意都用在他人身上,对于本王,永远只有苛刻与欺瞒。你可知,本王才是你将来 共度一生的人!” 沈如诗眸底微微一闪,难道是因为楚燕俪的事情,可那日萧天凌不是令十三一路跟着他们,而她也间接地通过十三将此事告知给萧天凌了吗? 难道十三根本就没有告诉萧天凌他们去哪,这不符合常理啊,十三有什么理由要隐瞒凌王帮她? 这片刻思索的功夫,萧天凌眼底的怒火更烈。“亦或者说,其他人也不过是你利用的工具?你以为本王现在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可沈如诗啊沈如诗,你真是大错特错,在你被指婚给本王的那一日气,你便应该明白,若是没有本王的支持,你不过是丞 相府不受待见的小姐。” 男子的语气坚定而强烈,激起沈如诗心中的不满。她抬起一双水眸,跟他讨理。 “凌王错了,我之所以得到今日的地位与尊重,是靠我自己争取来的。若不是当初我在凌王面前表现出三分聪慧,凌王又怎么会认可我这个未婚妻,我又如何在皇上和皇太后面前讨的欢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而来,并没有依靠萧天凌半分。“凌王可还记得我们初见那一日?若非我当日机智揭开沈如画的阴谋,便只能被泼上不贞洁的脏水,然后被驱逐到尼姑庵里,受尽屈辱,别人 利用,最后含恨而死。” 这些话在萧天凌听来不过都是假设,刻在沈如诗看来却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一生,她此时提起情绪便难免多了几分波动,一双原本灿若星子的眸子里面也开始变得灰蒙蒙。“凌王难道要说,你当日见到自己的未婚妻与被人睡在一起,见到她被父亲驱逐,会大发慈悲帮她说两句好话吗?凌王不会,凌王巴不得速速退了这门亲事,因为外面的人都流传,沈家大小姐为人痴傻,菽 麦不分……”“凌王娶了我,才是羞辱。”沈如诗见萧天凌脸上多了三分震惊,接着说道,“凌王,如诗说这些只是让凌王记住,当年是如诗救了自己,凌王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今日,往后,如诗也能保全自己,就不由 凌王操心了。” 话到冰锋,已没有什么可说的。沈如诗此事头脑发热,手心却格外冰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发的什么疯。 很明显,萧天凌已经开始跟她服软了。无论他刚才冲她发火是因为她对他的欺瞒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沈如诗明知道自己应该抓住这一次机会与萧天凌和好,这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可心里却总是一道坎过不去。这是她第一次失控,面对的,是她必须要小心翼翼,最不能吐露真情的人。 萧天凌望了她半晌,漆黑的眸子里面划过星星点点的流光。他渴望将她心里面的秘密都攫取,奈何眼前女子目光深晦,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察觉出她的心事之时,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扇门挡住,不得而终。 “嗯。本王知道了,本王会速速请求父皇退婚。”语气一如既往的复杂,这复杂里面究竟夹着什么情绪,沈如诗这一次却猜不透。 萧天凌,你混蛋!沈如诗心里咒骂一句,脸上却面无表情,“嗯。” 夜色降临之前,他们便准备离开玉泉山。沈采荷自然要随着李敬天回李府,沈如诗答应她,一定会找到根除剧毒的方法,沈采荷的神情却是淡然至极,她只是拉着沈如诗的手,脸上拢着淡淡的笑容,“大姐,这些日子让你费心了,采荷不求活得长久,只求在有生之年,与敬天恩爱不欺。” 第五百零九章 不羡鸳鸯不羡仙 沈如诗第一次见沈采荷露出这般平和的笑容,那是一种历经世事之后的淡然。她笑着伸出手将沈采荷额前的一丝乱发挽回耳边,“我的采荷长大的。你说得对,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求一人共白首。” 沈采荷握住沈如诗的手,眺望着远处萧天凌的背影,“大姐与凌王也会恩恩爱爱的,况且……”况且,他们平安健康,将有大把的时间相处,哪里像她这个命不久矣的人。 沈如诗摇摇头,“我与凌王不是一路人。”沈采荷一惊,“大姐与凌王之间发生什么了?”方才只顾得回忆往事,没有注意到沈如诗和萧天凌之间的异样,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的确是有些怪怪的。“大姐,妹妹看得出,凌王是真心疼爱大姐,大姐 莫要与凌王负气了。” 沈如诗想起萧天凌临走前撂下的那句话,他说他会立刻退婚。好啊,那就让他退婚吧,她倒是要看看,他们之间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沈如诗放下手,“嗯,你放心便是。” 说罢,她细细看了李敬天一眼,相比之前满目担忧,他现在都是坦然许多。“今后,采荷交给你了。”沈如诗拉起沈采荷的手,交到李敬天手里。 当时将沈采荷嫁到李府时她就拉着沈采荷的手送到李敬天手里,让李敬天替她好生照顾沈采荷,他做到了,这次沈如诗相信李敬天一样会做到,无论病疾,绝不会抛开沈采荷。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沈如诗鼻子一酸,感觉自己像是流泪,伸出手摸去,却是干涩一片。兴许,他早就忘记了如何流泪。 春风拂过耳旁,沈如诗心湖渐渐平静。 “身在局中不自知啊!”玉手观音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后,手里拿着的酒壶里面装着满满的南山酒,沈如诗瞥了一眼,似笑未笑道,“凌王给师父带的?” 玉手观音巧妙地绕过这个话题,仰起头畅饮一口,大大咧咧地用袖子将嘴边的酒迹擦干净。“师傅说你啊,太过于自傲,自负,身在局中不自知啊!” “师父,你喝了凌王的酒,便帮着凌王说话,实在是不厚道。”沈如诗转过身子,看着悉悉率率的树叶,一只虫豸掩着树叶的纹路缓缓爬过,她灿若星子的眸子盯在那虫豸身上,却有些失神。 “身在局中不自知啊!”玉手观音长叹一口气,又灌了一大口酒,笑眯眯越走越远。 沈如诗倒也不去追,玉手观音醉酒的时候向来是任谁都唤不醒的。她才不去做那无趣之事。 “你们怎知我就是在局中!” 女子的声音回荡在悉率作响的树叶之间,扰乱了此处是春风。 竖日清晨,老皇帝便办了一场宴会。 据沈如诗所知,这是数月来第一次举办宴会。毕竟老皇帝近来身体越来越差,自然要静心修养,宫里面便少了许多热闹场面。 “母亲,快看看如画穿那件好看?” 远远地便听见院子里面沈如画叽叽喳喳的声音。顺着窗棂的缝隙看去,沈如画手里面拿着两件衣裳,一件是蔚蓝色八宝玲珑修彩衣,另一件事淡紫轻纱玲珑衣,两天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沈如诗明白,沈如画这是特意拿到院子里面来跟她显摆的。 她勾起唇角满脸不屑的笑了笑,真是可怜啊,想不到过了这么久,沈如画还是那个一心只顾着争名夺利的人,还用这等雕虫小技来刺激她。沈如画糊涂,宋氏也跟着糊涂,还敢来此处招惹她? 楚燕俪在一旁添着茶,眼睛定定地看着虚无缥缈的东西,哗啦哗啦…… 沈如诗被那阵响声引去,连忙叫到,“小楚,你在干什么!茶水都溢出来了!” 楚燕俪一惊,才发觉自己细嫩的手被热水烫得红胀胀得,她却不紧不慢地放下茶壶,一双隐约闪烁的眼睛里面不知藏着什么。 沈如诗叹了一口气,过去帮忙收拾残局。“小楚,你有事瞒着我?” 楚燕俪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正要推辞,却发觉沈如诗那双眸子是那般明亮,若是自己撒谎,定能被她瞧出。她定了定,突然想起小桃已经消失两日了,像是抓住稻草一样连忙道。 “沈小姐,我是在担心小桃,她是小姐贴身丫鬟,失踪这么久,难道小姐不担心?”这哪像那个因担忧刑天灏安危而舍命冒险的人呢。 沈如诗放下手里的茶壶,脸上蒙上一层雾气。隔着雾气看去,她眸子里面似是看了一朵水花,让人忍不住想伸出手触摸,可那不过是幻觉,一触摸,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若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沈如诗的语气淡淡的,根本不像是在议论自己突然失踪的贴身丫鬟,倒像是在说起一个不经意间遇到的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楚燕俪一愕,不明所以,却也懒得去琢磨沈如诗的心思,只要她不再追问自己便好。 沈如诗看向窗外,突然之间,眼底流过一丝白光,“在屋里待得无聊。走,我们去院子里面看看光景。” 楚燕俪顺着沈如诗的目光看去,他们怕不是要去看风景,而是去挑衅。 “你觉得我在挑衅?”沈如诗一语中的,楚燕俪一怔,她方才明明只是想了想而已,沈如诗这么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这让她脸上添了些许尴尬,满心耿直的她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姐的确要去招惹她?” 沈如诗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炫耀的沈如画,笑笑,“你不觉得是她在招惹我?” 的确是。楚燕俪叹了口气,“我怕是要忘了,小姐是那个最能容忍的。” “以前的确是,可惜,现在不是了。”沈如诗披上外衣,踏门而出。 沈如画瞥见沈如诗,装作不见,继续和宋氏在那里卖弄。“如画啊,这可是你父亲从西域取来的丝绸,论质地,即便是宫里面的娘娘都比你不及。我女儿长得精致,穿上这一身衣裳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五百一十章 撕了礼服 “宫里的娘娘都比她不及?”沈如诗挑眉走到沈如画身边,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两间精心制作的衣裳。沈嘉良倒是偏心,这本该属于她们一人一件的衣裳,都给了沈如画。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她心里其实还感谢沈嘉良,若不是他做得这么绝,她又怎么能下定心思反对他。 “母亲,您这话可是把妹妹往死路上推啊!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自比娘娘的!” 沈如诗故作夸张,趴在宋氏耳边,似笑非笑道,“若是传到皇上耳边,可是要杀头的。” 宋氏一颤,连忙向后退了一步,避沈如诗如避瘟神。“整日死啊活啊,竟些丧气话!这些不吉利的话,你还是留着自己听吧,莫要诅咒到你妹妹身上。” 她们眼下算是撕破脸皮的,沈嘉良在跟前的时候宋氏还是有所收敛,可只有她们三人的时候,宋氏本性便暴露无遗。 沈如诗笑笑,不语。冰冷如锋一样的目光从沈如画脸上扫过,一把抓过她手里的丝绸衣裳。 “你要做什么!”沈如画立即紧张起来,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这可是父亲给我的!”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沈如诗不紧不慢说道,笑容还未褪去,手腕一扭,刺啦刺啦将手里的衣裳撕烂。 “啊!沈如诗,你疯了!你这是做什么,疯了,我看你一定是疯了!”沈如画亲眼看着沈如诗将她心心念念已久的衣裳撕碎,一刹那之间心都要碎了。“母亲,快去请父亲来看看,她都做了什么!” 沈如诗勾唇一下,“这么心疼你的衣衫,还不忘请父亲来斥责我一顿?” 宋氏第一次见沈如诗这般异常,以前这丫头向来能稳得住,可今日脾气却急躁不少。她正愁抓不到沈如诗漏洞,现在倒好,这丫头举动虽然气人,却也给了她一个好把柄。 此时她要比沈如画平静许多。“如诗,你承不承认你把你父亲给如画买的衣裳撕了?”宋氏这问法,倒是新鲜了。沈如诗耸耸肩,“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衣裳是我撕的,不过在母亲将此事转告给父亲之时,莫要忘记把母亲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一并告诉父亲。我记得,母亲说过,妹妹穿上那一身 ,可是盛比宫里的娘娘啊。” 这个罪责可就中了。眼下大多皇子已经成年,宫里面晋升为娘娘的大多都有成年的子嗣,且大多子嗣已经封候封王,若是得罪了这些娘娘,便相当于得罪那些王爷。 宋氏眼底的得意开始变得复杂,一张平静的面皮之下藏着怒意,恨不得把沈如诗给杀了。 “母亲莫要生气,不就是两件衣裳。”沈如诗乌黑的眸子里面突然散发出一阵玩弄的意味,让宋氏和沈如画摸不着她的心思。 “小楚。”沈如诗轻声道。楚燕俪顿时捧着一件七彩琉璃散褶衣来。日光倾泄在衣裳上面,本就薄薄的衣裳像是又添了一层日光做的薄衣,可谓美极。 沈如画张了张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七彩琉璃散褶衣。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美的衣裳,胜似仙子,与这衣裳相比,方才那些从西域带回来的衣裳简直像是粗布麻衣! “你,你拿出这衣裳干什么!你故意气我!沈如诗,你把我的衣裳撕了,又拿出自己的衣裳,你到底是何居心!”沈如画满脸恼怒地瞪着沈如诗,气地牙根痒痒。 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七彩琉璃散褶衣,可心里面却还巴巴地渴望着。 沈如诗挑眉一笑,从楚燕俪手里接过七彩琉璃散褶衣,递给沈如画。“这七彩琉璃散褶衣,是给你的。” 宋氏和沈如画同时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沈如画先叫出声,“给我的?”她满脸狐疑地看着沈如诗,“你会有那样的好心?” 宋氏看出沈如画眼底的渴望,伸出手拉着她,狠狠地瞥了沈如诗一眼,“如画,莫要上这个贱人的当!你忘记了,那日宴会上她骗你穿死去格格的衣裳,害得你被皇太后嫌怨。” 沈如诗自认为对她这位妹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不然,她也不会白费一番功夫。 果然,沈如画带着祈求的语调对宋氏说道,“母亲,如画怎么能忘了呢?不过母亲你看,这件衣裳的质地上等,颜色也并非大红大紫,不会再出什么篓子的!” 沈如诗语气慢慢嘲讽,“我撕了妹妹两件衣裳,赔给你一件也不算什么。这样的衣裳我多的是。” 这都是萧天凌送来的,凌王精挑细选的,自然是上等品。 “母亲,她说的没错,这都是她欠我的!”沈如画撅起嘴看着宋氏。 宋氏脸上的担忧挥之不去,可一时还说不出那里不对劲,只得点点头,一把夺过沈如诗手里的衣裳。“此事不会这么罢休的!” 不罢休,宋氏还能如何?沈如诗笑笑,她倒是很期待。 “随母亲的意。”宋氏到底没有将此事告诉沈嘉良,沈嘉良问起沈如画为何没有穿他带回来的那两件衣裳的时候,宋氏只是满脸无奈地说道,“老爷,此事不能怪如画,如画心善,见她自己有两件,如诗却没有一件,心里面 过意不去,索性一件都不穿了。” 这话骗骗三岁孩子还行,可骗沈嘉良这样的老狐狸却还是差了点。他对自己女儿的心性最了解不过了。不过,他也没有揭底,只是脸色复杂笑了笑。 他要看看,自己的大女儿今日又会耍什么花样。 今日宴会不进来了许多皇亲国戚,各级官员的家眷也都跟来了,场面异常盛大。 亭台楼阁灯火通明,像是一把火烧到天边,连着天上的星星都点亮。沈如诗随着沈嘉良坐下,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周围一片喧闹,她只是轻轻地端起茶杯,抿了几口差,神色异样平静。她知道,今日宴会上将会有一个重大消息公布,那消息是关于她的。不知道到时候沈嘉良还能否坐得稳。 第五百一十一章 廖元国王子 不出沈如诗所料,沈如画身着她那一身衣衫,果然噱头十足,不仅那些皇亲国戚纷纷看来,就连那些争风吃醋的小姐们都不忍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沈如画满脸得意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本以为沈如诗会穿更好的衣裳,可今日来了一看,沈如诗穿的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衣裳。 沈如画心里生出几分怀疑,却被虚荣感抹平,只顾得迎合众人的目光。 沈嘉良细细看了沈如画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沈如诗她们来的算是早的,不一会的功夫,宴席上便坐满了人。 “快看啊!凌王来了!”小姐们悉悉率率议论起来,“哎,我怎么看着凌王今日脸上有些不对劲啊。” “凌王向来都是这幅神色,没什么不对劲啊!” “那是你从仔细观察过凌王,你没发现,凌王从进来到坐下,一直都皱着眉头吗?” 那小姐仔细看了一眼,皱着眉道,“听姐姐这么一说,倒也是,凌王的神色的确是有点不对劲呢。” 沈如诗冷冷的目光从绫罗帐间穿过,落在萧天凌身上。 恰巧,男子的眼神也正落在她脸上。不似沈如诗那般冰凉,萧天凌的眼神之中包着一层烈火一般的东西,若不是极力掩饰,怕是要燃烧起来。 沈如诗清楚地感觉到萧天凌眼底的怒意,她微微颔首,避开他的目光。这都是在她算计之内的,萧天凌看了沈如画穿了他送给她的衣裳,不怒才是奇怪。 沈如诗满脸平静地扭过头去,看着掩在树后的亭台楼阁内散发出一阵朦胧的光,唇畔不自觉溢出一丝笑意。估计,她这笑意要把对面那位气得要死吧。 若是有可能,萧天凌一定想要冲过来掐着她的脖子,可皇上和皇太后都已经入座,他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众爱卿,朕今日之所以举办这场宴会,是为了迎接廖元国世子与郡主。” 老皇帝身体不好,懒得多说,直接开口道。 此言一出,知道内情的大臣们神情淡定如初,可那些不知实情的大臣和小姐们却猛地抬起头,满目惊奇地看着老皇帝。 沈如诗心里面的平静激起一丝波澜,斜眸瞥了沈嘉良一眼,从沈嘉良的神色看来,他早就知道此事。她微微颔首,眸子里面闪过一丝复杂。脸上却恢复往初的平静。 她没有抬头,却察觉到萧天凌那灼热的目光正在她脸上游走。可惜,她没有如他所愿,脸上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所有的情绪不过是一刹之间。 沈如画和宋氏一惊,连忙轻轻扯了扯沈嘉良的袖子,“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廖元国的世子和郡主为何要来云起国,为了他们来了之后我们却一无所知?” 沈嘉良没有转头,语气冷淡的很。“皇上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打算。你给我小心点,别想着在廖元国世子身上下功夫,省的到时候给我丢脸!” 被沈嘉良一语戳中心事,沈如画只觉得难看至极,恨不得速速离去。她淡淡的答应一声,满脸羞红地颔首喝起了茶。 相比之下,沈如诗要显得平静许多。沈嘉良的目光从沈如诗脸上扫过,似是要说些什么,可动了动,又觉得不合适,便将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面。 廖元国,沈如诗心里面重复一遍,她记得楚燕俪曾跟她提起过,廖元国国王只有一个儿子,那这位廖元国世子便是廖元国王国的侄子图布信绰仑,而那位廖元国郡主便是绰仑的胞妹图布信绰格。 他们突然来到云起国,定是有什么目的。 沈如诗方才没有注意,无意间的一瞥,突然发觉楚燕俪的脸上很难看。她轻轻咬了咬唇,方才只顾得与萧天凌斗心,却忘记了这件大事。 楚燕俪是云起国贵臣之女,自然识得这两位尊客,若是让他们撞见了……沈如诗回头看楚燕俪一眼,从楚燕俪的神色中看出,她并不愿意与绰仑与绰格见面。 “小楚,我突然想起,我的披风落在府上了,你去替我取来。”沈如诗细细看了楚燕俪一眼,楚燕俪如释重负,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之中多了一分感激,点点头离去。 楚燕俪前脚刚走,绰仑与绰格后脚便来了。大都是廖元国的世子与郡主,身上穿的都是极好的丝质。沈如诗素闻图布信绰仑性情豪放,自九岁起便带领西部部族剿灭侵略军。十四岁更是成为廖元国第一猛士,今日一看,倒是与自己想象之中粗壮的 猛士有几分出入。 眼前的绰仑,虽然壮士,却并不胖,皮肤黝黑,鼻梁高挺,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一副稚气。在廖元国,算是数一数二的美男。 而那位图布信绰格,与她哥哥长得很像,一双乌黑的眼睛里面散发着精明的光,看起来要比绰仑聪明几分。 在云起国数家诡门小姐的衬托之下,更是显出绰格身上的英武之气。 不只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若有其事,沈如诗总感觉绰仑看了他一眼,可回过神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却只是在对老皇帝和皇太后行礼,并未朝他们这个方向看。 “母亲,如画觉得,这廖元国世子长得倒是不错。”沈如画趴在宋氏耳边,声音低的不能再低,生怕沈嘉良听到后又会责骂她。 宋氏看了沈如画两眼,摇摇头,过了一会,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三分笑意。 听说廖元国国王没有儿子,将来的王位自然要传给这位侄子的,若是能如画能嫁给他,将来可就是廖元国的王妃啊!绝对能压得过沈如诗。 想到此处,宋氏长松一口气,挑眉看了沈如诗一眼,抓住沈如画的袖子,轻声说道,“如画,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啊!你今日穿得这么美,想必绰仑一定会对你青眼有加的。”沈如画心里一喜,受到鼓舞,认真地点了点头。“谢母亲!” 第五百一十二章 廖元国兄妹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老皇帝请来云起国的勇士与图布信绰仑比武。沈如诗托着腮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场面,几十个云起国壮士纷纷倒在绰仑脚下。她相信方才老皇帝的确是心血来潮,才想出这么一出,根本就没有料到他云起国的勇士会败得这么惨,实在是丢了云起国的面 子。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若是没有个结果便不会结束的。在两国比武这件事情上,更是如此。 老皇帝心里面气急,索性喊上自己的儿子。“你们有谁去跟绰仑比试?” 众皇子莫言。这个节骨眼上若是站出来,赢了,能讨得老皇帝的欢心,若是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今日廖元国的世子一来,他们就大打出手,这是在是不合常理。况且两国之间的局势如今这么紧张,他们若是出站,摆明了是与廖元国的人过不去。 老皇帝挑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萧天喻看了萧天凌一眼,只见他这位四弟神情甚是泰然。轻笑一声,他站出来,“父皇,儿臣不才,斗胆试一试。” “嗯。”老皇帝点点头,没有多说,心里却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萧天凌作出一副谦恭姿态,在绰仑面前,他显得像是个柔弱书生。 “世子,手下留情。”男子勾起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眼里面的情绪瞬息万变。萧天喻自然知道萧天凌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因此萧天凌方才才负手而立,不言不语,他不敢做第一人,想等着他们败下阵来再出手,那时候不仅是战胜了绰仑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萧天凌会让老皇帝看 到他优胜于他的兄弟们。 萧天喻勾起唇角,眼底擦过一阵白光,他怕是不会给萧天凌留下机会。 “久闻喻王大大名,原以为喻王不过是个小白脸,没想到喻王还有些勇气。”绰仑丝毫不顾及老皇帝的颜面,满脸嘲讽地说道。 众臣脸上变了变,相互看了几眼,这图布信绰仑实在是太放肆了些。 “你们两个给我老老实实坐在这里,谁都不许惹事!”沈嘉良见沈如画有些躁动不安,伸出手指着她,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 沈如诗满脸不在乎,她才懒得惹绰仑。眼下两国战事焦灼,绰仑竟有这胆子来云起国做客,实在不是个简单人物。她此时可没有心情再给自己添麻烦。沈如诗冷冷道,“父亲看好妹妹便好,我看她此时心里面小鹿乱跳,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呢。 ” 若是沈如画去招惹绰仑,怕是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她才不愿意沈如画就这么被杀了,好歹留着多玩点时间。 他们没有吵嘴的时间,此时都紧张不安地看着台上满脸杀气的萧天喻和绰仑,心不禁提到嗓子眼里。 “母亲,你说他们谁会赢?” “大胆。”沈嘉良狠狠地瞪了沈如画一眼,“为父刚才跟你说过什么,一眨眼就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在此议论政事!” “不是政事,只是比武而已。”沈如画有些不服气地撅起嘴喃喃道。 “还敢说!”沈嘉良目光里面满是怒意,若不是在众目睽睽的宴会下,他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话音未落,台上的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周围一片安静。皆举目看着台上两道极快地身影。 因为怕误伤,所以双方都没有用剑,如此一来,场面倒是更精彩了一些。 “我赌喻王。你看他们的阵势,喻王出手机快,虽然那个廖元国世子壮士了些,单是抵不过喻王身手灵敏啊!”王家那小姐探过头去,冲着李家的小姐笑道。 李小姐看了一会,摇了摇头,很有底气地说道,“我看未必,听说这图布信绰仑可是能征善战,打不过少仗,喻王可是没有带兵打仗的经历,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恐怕喻王真的不敌那绰仑。” 沈如诗微微颔首,端起身前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现在,萧天喻的确是处于下风,可未必见得他就会轻易认输。他的为人她是知道的,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轻易出战。 只不过,眼下他若是要扭转败事,的确是不易! 沈如诗缓缓放下茶水,抬起头看去,台上的两道人影速度极快,一道白光一道黑光彼此交织在一起,旁人根本就看不清他们出手的动作,若是他们手里拿着剑,怕是必要有一方伤亡才肯罢休。 这绰仑善以力量取胜,萧天喻知道他这一弱点,巧妙避开他的攻击,却未料到这不过是绰仑设的一个圈套,待到他无路可退时,绰仑一击必中。 眼看着要被逼到红台最外圈,萧天喻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袖子一挥,空中顿时擦过一斩白光,动作之外,就连绰仑都反应不及。 银剑有毒! 绰仑立刻反应过来,可惜萧天喻出手极快,根本就没有人看到他使用暗器,即便自己被他的暗器所伤,也没有证据。 骢!不过一刹那的功夫,身后又是一道极快地白光闪过,速度要比身前的毒箭快上半分。咔嚓,毒箭折断,清脆的声音被他们打斗声掩盖。 绰仑回头一看,对上一双极其明亮的乌眸。他身子微微一震,没想到竟是萧天凌。一时间万千思绪掩住,羞辱的感觉让他逼尽全力,几招之内便赢了萧天喻。 旁人看不出他们私下里的风起云涌般的斗势,只能看着表面的局势,绰仑赢了萧天喻。这是不争的事实。 沈如诗眯起一双精眸。她看的清清楚楚,方才绰仑和萧天喻的动作同时迟钝一下,她并未亲眼看到萧天喻对绰仑使用暗器,却也猜出半分。方才有人救了绰仑。 她顺着绰仑身后的方向看去,萧天凌正气定神闲地观赏这场打斗,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一张阴晴不定的脸被热腾腾的茶气掩埋,看不清楚。沈如诗转眼看向萧天喻,尽管输给了绰仑,他还是保持那副儒雅的样貌。 第五百一十三章 儒雅公子 萧天喻向后退了三步,两手抱拳,神情一如既往的友好。 “久闻绰仑王子功夫好,今日一试,果然不负传言。”男子的嘴角勾起,有丝不甘一闪而过。 绰仑恨不得杀了萧天喻,方才这个满目清风的喻王差点要了他的命! 既然是光明正大的比武,他便从未想过对方会使用暗器这件事,亏萧天喻这位堂堂王爷能做的出来! 绰仑这么都忍不下这口气,若是他输给了萧天喻,他一定二话不说,心服口服,可萧天喻对他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他实在吞不下这口气! “皇上……”话音未落,身后一人骢地站起,绰仑止住话音,转过头看去,竟是萧天凌。 他心底微微一吃惊,不知道这凌王在搞什么名堂。不过萧天凌方才救了他一命,他对他心存感激,便向旁边让了几步。 萧天凌走到萧天喻身边,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拍拍萧天喻的肩膀,“三哥辛苦。”话一出口,嘲讽十足。 萧天喻脸顿时僵硬,似笑未笑道,“没事。”他狠狠地看着萧天凌,“四弟要试一试?”若不是萧天凌,他早就的手。 不过他倒是不在乎,若是绰仑能在御前与他辩驳一番才好,眼看计划就要完成,萧天凌却又来横插一脚。 沈如诗看着三人僵持的局面,一双精眸沉了沉。原来如此! 与其说萧天凌算计了萧天喻,不如说萧天喻算计了萧天凌。 萧天喻早就知道萧天凌会出手阻拦,他杀不了绰仑王子,便一定会招来他的憎恶。凭借绰仑的性情,定会在老皇帝面前讨要公道。萧天喻了解老皇帝的心思,刚才绰仑打败他云起国的勇士,他面子上已然挂不住,若是此时绰仑又指出他的儿子使用暗器,这是何等不光彩的事情!因此老皇帝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一定一口咬定这是绰仑 的诬陷。 这样一来,两国之家的关系会更加恶劣。 这,就是萧天喻的目的吗?沈如诗勾起唇角,满脸探寻地看着萧天喻。 “父皇,儿臣想试一试。”萧天凌对老皇帝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决。 老皇帝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信心了,若是他的有一个儿子败在绰仑手下,他这面子可是丢大了! 沉默片刻,他点点头,“嗯。” 萧天凌含笑转过身子看着绰仑,“绰仑世子不必手下留情。” 绰仑本想在老皇帝面前告萧天喻一状,未料到萧天凌会出手阻拦,可他既然阻拦,必有他的道理。绰仑叹了口气,权当是报答他的恩情,暂且方萧天喻一马。 他向萧天凌走近几步,眼底燃烧起强烈的胜负欲。“凌王,你刚才救了绰仑,绰仑感激不尽,可比赛就是比赛,绰仑不会因此退让。” “那样最好,本王求之不得。”萧天凌抬起一双乌眸,眼底里面冰冷一片,如同千年玄冰。 绰仑摇摇头,搞不懂这位凌王究竟是打的什么心思。“凌王,小心了!” 话音未落,绰仑拳头横出,直取萧天凌天顶盖。 萧天凌勾起唇角,退让不跌。 沈如诗细细观察萧天凌的动作,不禁蹙起眉头。论起速度,萧天凌不输绰仑,为何要步步退让? 身旁娇滴滴的王小姐满脸紧张道,“遭了,凌王怎么出于下风了!” 沈如诗白了她一眼,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希望萧天凌能赢,但是对王小姐的话却反感至极。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是不希望萧天凌会输的。 老皇帝原本慵懒地坐在那里,看到萧天凌突然一个横空翻落到绰仑背后,他顿时提起精神,不禁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凌儿,小心!” 不及绰仑反应过来,萧天凌已经呃住他的喉咙。 只要萧天凌手指稍微用力,他就一命呜呼。绰仑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还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输给萧天凌,便落得如此败局。 “承让了。”萧天凌松手,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还是那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看向沈如诗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变。、 沈如诗来不及避开他的目光,索性就迎了上去。无论怎么样,萧天凌赢了,她心里还是欢喜的,无论是为了云起国的颜面还是他的安危。“方才若不是绰仑王子手下留情,本王是赢不了的。”萧天凌又将目光转移到绰仑的脸上,笑着说道。可绰仑却清清楚楚地明白,方才他根本就没有退让,最开始之所以出于上风,那不过是萧天凌对他使用 的幻术罢了。 他微微动唇,早就知道萧天凌刚才既然能帮他挡住那暗器,功夫定然了得,输给了他,的确是心服口服。 “凌王不必替绰仑掩饰,终究是绰仑功夫不敌凌王。”绰仑神情坦诚,“不过,若是下一次,绰仑一定不会那么轻易输给凌王!” “好!哈哈哈”老皇帝拍着手称号,看的实在是过瘾,虽然他也没有看清楚萧天凌怎么在五招之内就赢了绰仑,不过赢了就是赢了,他方才丢的面子可都讨回来了。 “来人,赏赐凌王布帛千匹,骏马百匹,钱五万两……”老皇帝倒是大方。 萧天喻的手心里握出汗,心里气急,抬起头看了萧天凌一眼,眼底颇有挑衅的意味。他倒是不在乎那些赏赐,不过,老皇帝当真众人面如此厚赏萧天凌,岂不是摆明了对这个儿子的喜爱! “我不服!”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萧天喻脸上的不悦顿时变成一股好奇,抬起头看去。 开口的是图布信绰格郡主。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鞭,怒气汹汹地走来,“皇上,阿哥方才定是一时失手,可否让绰格与这位凌王爷比试比试?” 萧天凌满脸趣味地看了绰格一眼,“郡主真是英气。” “那是自然。”绰格趾高气扬答道。“绰格,谁许你在这里胡闹,给我回去!”绰仑皱眉拉过绰格的袖子,他早知他这位妹妹性烈,可若是在老皇帝面前恼,实在是太不合时宜。 第五百一十四章 性情刚烈的郡主 “阿哥,我不服,你方才明明是出于上风的,定是这凌王爷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赢了你!” 绰格年幼不知礼数,加上廖元国大都是男孩,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孩,平日里面被她的那些哥哥们宠惯了,便放纵一些,即便是面对云起国的皇帝,也不以为然。 老皇帝听完绰格的话,脸上一沉。萧天凌倒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郡主倒是有个性。” 绰仑听萧天凌这么一说,能是难为情,拉起绰格的袖子狠狠地瞪着她。 “你以为这是廖元国王庭?岂容你胡闹!你若是在胡闹下去,休怪我家法处置。” 绰格当然不怕他阿哥的威胁,朝着绰仑吐了吐舌头,“你若是敢欺负我,我就告诉阿爹!让阿爹把你关到马厩里面去,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凶我!” “你!”绰仑气的脸胀红,早知他这位阿妹如此不懂礼数,就不该带她出来。 “凌王,阿妹她不知礼数,出言冒犯了凌王,凌王莫要跟她计较。”绰仑转过头对着萧天凌说道,语气难得的尊敬。 “无妨,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本王若是跟这么一个小丫头计较,传出去岂不是丢了面子。”萧天凌的语气淡淡的,一双乌眸里面散发出灼亮的光芒,阴晴不定的光游走在绰格脸上,嘲讽至极。绰格对上萧天凌那一双眸子,心跳不自觉的加快,眼前的这个王爷实在是生得俊美,草原上也不乏有美男子,大多都是豪壮的,可眼前的凌王爷,英武之中透露着三分柔情,一个眼神,像是春风拂过羽毛 ,那般细腻…… 绰格渐渐红了脸,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萧天凌的话实在讽刺她。她霍然举起鞭子指着萧天凌,“你竟然欺负我!我可是客人,你们云起国懂不懂待客之道?”萧天凌勾起唇轻笑一声,“郡主既然知道这里是云起国的地盘,自己只是客人,就应该严守为客之道。郡主与王子不远千里前来云起国,便是代表你们廖元国的颜面,郡主这般蛮横,会让本王误会你们廖元 国的人都是那般蛮横。” 萧天凌不缓不急,慢慢道来,绰格仔细一听,倒也有几分道理,想起这次来云起国的目的,她满脸负气地收敛自己的情绪,垂下手臂,羊皮质的鞭尾便落到地上。 “我不过是想与凌王比试比试,没想到你们云起国的男儿都是胆小鬼,推来推去的,哼,真是让我看不起啊!”“咳咳咳”老皇帝实在是听不下去,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眉头看着绰格,目光从她脸上扫过,随即转向绰仑,语气严厉道,“绰仑,郡主难道不知自己要嫁给凌儿?几番向自己的夫婿挑衅,简直是无 理取闹!” 若不是碍着两国之间的面子,他早就下令将绰格拉出去斩了。 绰格一惊,愣在原地,手里的鞭子霍然滑落在地上,她目瞪口呆地扭过头看向绰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等他阿哥给她一个回答。 萧天凌却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多看一眼。此时,他却甚是关心另一个人的神态。他向着沈如诗的方向瞥了一眼,可惜,没能看清楚沈如诗的表情。沈如诗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没想到萧天凌真的跟老皇帝退婚了,真是及时,恰巧赶在廖元国的郡主来之前。她轻哼一声,倒也是这个道理,她丞相之女的身份虽然尊贵,却也抵不上廖元国郡主身份来 的尊贵。 萧天凌果然还是那个最会算计的人。 她垂着头有意无意地吃着果子,案几上摆着的热茶热气袅袅,拢在眼前,那双水眸如同生烟。 沈嘉良猜到了什么,扭过头看了沈如诗一眼,脸上已有些许怒意压抑不住了。 皇上竟然要让凌王娶图布信绰格!他自然是知道廖元国派人前来的消息,可是这和亲一事他却是从未听说过。廖元国的郡主是绝对不会给凌王做侧妃的,那么如此一来,就只有他的女儿左侧妃了! 沈嘉良脸色一沉,难看的不能再难看,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也带着一股怨意。 “阿哥,你倒是说话啊!阿爹怎么舍得把我嫁来云起国?”绰格迫不及待地摇着绰仑的袖子,脸色竟然透出一丝惊喜。 绰仑看着绰格,点了点头,“的确如此,阿妹,你今日也有十七岁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不能总待在阿爹身边,况且,凌王英俊潇洒,身份尊贵,绝对是良配。” 绰仑看了萧天凌一眼,对方正对他报以微笑。若不是方才萧天凌救了他一命,他是不会那么轻易开口夸人的。 绰格满脸含羞地偷偷看了萧天凌一眼,向前走了两步,几乎要贴在绰仑身上,“阿哥,可是阿妹还不知道这凌王人品如何。” “那你想怎么样?”绰仑有些不耐烦,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满座的人看着这位廖元国郡主在台上朝着绰仑撒娇,都有些难为情。他们私底下议论起来,“皇上让凌王娶廖元国郡主,那沈家大小姐可如何是好?她们的亲事可是早就定下了啊!” “廖元国郡主的身份怎么说都要比沈小姐的身份尊贵,总不能让廖元国郡主做侧妃吧,我看此事还得再商议啊!” “如何商议?你们不懂,这事情的确是该有个先来后到,不过自古以来这王妃的身份都是按照地位排的,廖元国的郡主一定是王妃,而那位可怜的沈家大小姐就是侧妃了!”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这些话都被沈嘉良听到耳里,像是当头一棒一样,将他从天上打到地上。 本以为沈如诗会顺理成章地嫁给凌王,坐稳凌王府的位置,他也好顺势拉拢凌王的势力,可眼下突然蹦出一个图布信绰格,这事情可就麻烦的多。萧天喻看着满脸羞意的图布信绰格,再看看眼神带着睥睨的萧天凌,眼里面闪过一丝狂热的嫉妒。 第五百一十五章 狂热的嫉妒 莫要在那里胡说八道,谁说凌王的坏话了!” 沈如诗勾起唇角,挑屑地看了她们一眼,放下手中的帕子,缓缓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台上。 轻纱略过萧天凌的身边,她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行了个礼,她开口道,“皇上,臣女有话要说。”老皇帝有些不忍看沈如诗。当时这门亲事可是他亲自定下的,若非昨日凌儿以性命为要挟求他退婚,他又怎么会答应呢。毕竟,沈如诗这孩子他还是十分喜爱的。此时看着她,免不了有些难为情,总觉得 亏欠了她什么。 “你有何话要说?”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自萧天喻拳头一握,便站了起来,调侃道,“四弟真是撞了桃花运了,刚与沈小姐订婚,又来了一位貌美如花的郡主,三哥我都不得不佩服四弟福气啊!” 萧天凌坦然接受萧天喻话里面的厉刺,走到绰格身旁,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三哥这话不对,四弟我可没有那么大的福气,拥有娥皇女英的事情四弟我可是享受不来的。”“哦?”萧天喻勾起眉头,以为萧天凌要拒绝廖元国郡主的这门亲事。毕竟,他看得出来,他这位四弟对于沈如诗还是有几分爱慕的。若是如此,他倒不介意娶了绰格,正好为自己添了一颗棋子。“四弟这话 是什么意思?” 诺大的宴会,顿时安静下来,甚至连滴酒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众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到萧天凌身上。凌王若是当众拒绝皇上安排的亲事,可是了不得啊! 沈如诗此时也抬起一双水眸向萧天凌看去,眼前茶气升起,透过那一阵白气,她看到萧天凌的目光朝自己投射过来,这次,她没有躲闪,满脸平静地迎上去。 她也很想知道,萧天凌到底会怎么做。 若是他为了她当众拒绝图布信绰格,那她一定会到他面前为了之前的事情跟他道歉。可她太了解萧天凌了,她知道,萧天凌绝不会那么做的,正如她,若是此时她在那里选择,她一定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方。最起码,她的理智是这么告诉她的,至于到时候能不能控制得了自己,那还 要另当别论。 “本王的意思是……”萧天凌拉长声音,一双灼亮的眸子里面散发出一阵凌厉的光芒,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本王与沈小姐的婚事早就不作数了。” “不作数了!” 众人唏嘘一片,奚落声如洪水般涌来,沈如诗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 沈嘉良最先站起来,在如此紧张之际,还不忘行礼。可他尽力克制的语气中却还是有着说不出的怒意。“凌王,此话怎讲?是不是如诗做了什么令凌王不满意地事情了?”沈嘉良怎么也想不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沈如诗不是一直住在凌王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凌王府上住了那么久,这是极其荒唐的事情,若不是她们早有婚约,此事沈如诗的名声怕是尽毁无疑 。 况且,沈如诗回府之时凌王还再三叮嘱任何人不能欺负她,可不过几日的功夫,凌王竟然要退婚! 他狠狠地瞪了沈如诗几眼,想从她哪里要个说法。可沈如诗的表情却甚是平淡,根本不像是一个被人退婚的样子! 在云起国,莫要说被皇室退婚,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被人退婚,也是一件极其羞辱的事情,况且沈如诗还是这样当着云起国皇亲国戚和大小官员的面,被凌王退了婚! 沈嘉良的老脸实在是没处搁了,窘得发红,最可恨的是,他的好女儿竟然没有一点表示! 萧天凌还未开口,绰格便怒气冲冲地盯着他,“凌王已经有未婚妻了?” “嗯。”萧天凌点点头,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丝毫不觉得此事伤害了绰格强烈的自尊心。他满目平静转过头看着沈嘉良,“沈丞相,此事是父皇决定的,沈丞相若是要讨理,就向父皇讨吧。” 他满脸不在意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小姐没什么不好,只不过,不合本王的胃口罢了。” 又是一阵唏嘘声,原以为凌王如梅兰竹菊一样,是个君子,没想到却也这么放纵!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射到沈如诗身上,要看看这位沈小姐如何自出。 宋氏和沈如画还沉浸在极大的欢喜之中,凌王退婚,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他们想都没想过沈如诗也有这么一天,会被当众吞退婚! 沈如画嘲讽不及,“大姐,妹妹真是替大姐寒心啊,亏大姐以为凌王心里面惦念着你,还苦心算计,没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哎,妹妹着实替大姐不值。”“如诗,你倒是说几句话啊,即便凌王抛弃了你,你好歹也表个态,向皇上和凌王认个错,没准讨得皇上欢喜,再给你指派一门亲事也说不准。莫要让你父亲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哎!你可真是丢尽了我们沈 家的颜面啊!” 沈如诗懒得理她们,她轻笑一声,看着对面投射过来的无数道奚落的目光。宋氏和沈如画在她耳边不停地嘲讽着,别人只能看到这对母女满脸担忧地安慰她,却不知道她们毒蛇般的恶语。 沈如诗没有一丝慌张,勾唇一笑,放开了声音,“母亲,妹妹,你们不要误会,也莫要说凌王的坏话了!此事不关凌王的事情,并非是凌王负了如诗,是如诗负了凌王。” 宋氏和沈如画一怔,大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你信坦然的微笑。 “皇上,方才凌王说,如诗不合他的胃口,他因此要退婚。可事实却不是如此。”沈如诗不慌不忙说道。 萧天凌和沈嘉良一齐看向她,目光中有着不同的凌厉。沈如诗转头看着萧天凌,脸上笑意依旧,“凌王,如诗谢过你的好意了。不过有关退婚一事,本就是如诗的错,不可让凌王替如诗背负骂名。” 第五百一十六章 我要退婚 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沈如诗,御前岂容你胡言乱语!” 沈如诗一笑置之。“凌王,如诗有没有胡言乱语,凌王心里面最清楚不是吗?”她冰冷的目光从萧天凌愤怒的脸上扫过,看向老皇帝。 “皇上,起初是如诗想要退婚,早在之前,如诗就对皇上说过。”老皇帝回想起来,倒的确有这么一回事,那时他以为沈如诗不过是开玩笑罢了,毕竟,能够嫁给王爷可是云起国每一位小姐的念想,尤其是凌王这种受宠的王爷,若是将来坐上皇位,她们便是将来的皇后 。 沈如诗却反其道而行之,一个劲要跟凌王退婚,老皇帝以为只是她们两人闹矛盾,一时不合罢了,直到萧天凌昨日找他退婚,他才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老皇帝嗯了一声。本有些怒意要发作做,又想起自己今日身体很是不好,宫里面的太医的医术在沈如诗面前简直就是雕虫小技,若是真的旧病复发,还要靠沈如诗替他治病,便对她分外的客气。 “的确有此事,难道是凌儿待你不好?你为何要退婚啊?” “咳咳咳”沈如诗还未开口,沈嘉良便急忙拦到她面前,神色担忧,唯恐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最后落得一个满门抄斩。 “皇上,小女不懂事,不过是满口胡言,皇上和凌王可万万不要记到心里去,老臣一家可都是十分效忠于皇上啊,望皇上念在老臣忠心耿耿的份上,莫要追责……” “沈丞相。”老皇帝沉着脸打断他,“朕在问沈如诗,没有问沈丞相你。”沈嘉良一怔,满脸的为难请,可谓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回过头细细看了沈如诗一眼,眼神里面多有警告。这丫头聪明,自然能看出他眼神里面的意味,除非她不要命了,否则不会冒着毁了沈丞相的危 险再继续说下去。 沈嘉良退后几步,屏住呼吸。 沈如诗却丝毫不顾及她父亲的威胁,出乎沈嘉良的意料,她不仅要说,还触犯逆鳞! “皇上,凌王待如诗很好,可正是凌王待如诗太好了,如诗反而感觉有些不自在。” 沈如诗朝着萧天凌眨眨眼,神色颇有挑衅的意味。 萧天凌皱眉盯着她,好啊,她想说那就让她说个痛快,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能说出什么新鲜话来! “哦?沈如诗,你这话倒是有意思,怎么听得朕云里雾里的,凌儿待你好,你反倒要退婚,难道要他待你不好你才乐意?” 沈如诗勾起唇笑笑,“回皇上的话,凌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身份尊贵,待如诗也是极好,论什么都是云起国一等一的好男子,不过,只是不合如诗的胃口罢了。” “咳咳咳”萧天凌一口气没上来,呛得脸胀红。这丫头,还真是说气话噎死人的节奏!他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他早就知道沈如诗牙尖嘴利的,不会轻易放过他。 沈如诗朝着萧天凌挑眉笑笑,似是在挑衅。他可以退婚,不过,她绝不会扮演一个弃妇的形象。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的眼神犹如在说:凌王,如诗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老皇帝脸上明显难看了不少,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儿子不好,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沈嘉良心生慌乱,连忙跪地大声求罪,“皇上,小女口不择言,都是老臣教导无方。老臣回去一定重重责罚她!” “为何要责罚?”老皇帝脸上的神色缓缓舒缓,望向沈如诗的目光也多了三分柔和,这是出乎沈嘉良意料之外的。 沈嘉良一怔,有些揣摩不透老皇帝的心思了。“皇上,老臣……” “沈如诗,既然如此,那你与凌儿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沈如诗和萧天凌相互看了一眼,齐声答道,“是。” 老皇帝点了点头,又看向图布信绰格,“郡主,现在凌儿并无婚约,你可愿意嫁给他?” 这本是两国和亲之事,老皇帝无需询问绰格的,可他被沈如诗吓坏了,若是这个绰格到时候也来这么一出退婚,那他的皇儿情何以堪啊! 虽然他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信心十足,却也不必上这未知的变数。 绰格看了萧天凌一眼,有些难为情的说道,“皇上,绰格今日第一次见凌王,对于凌王还不甚了解,皇上可否给绰格一月的时间,到时候绰格再给皇上答复?” 老皇帝很不满意地看了看这位傲慢的郡主,竟然要让他等一个月!不过,为了两国的交好,他还是答应了,“好,就依你的意思吧。” “谢皇上。”绰格笑道,回头看了看她的阿哥,喜上眉梢,“皇上,若是说起和亲,理应有我阿哥来和亲啊,我阿哥年纪打我四岁,却迟迟未娶,皇上不如给阿哥介绍一门亲事啊!” 绰仑愕然,皱眉看了绰格一眼,她这是蓄意报复! 老皇帝却甚是重视她这看法,满脸赞同地点了点头,“郡主说的不错。”一瞬间,老皇帝脸上的阴霾散去,满脸慈祥地看着绰仑,“今日各家小姐也都来了,绰仑王子可有看中的?” 绰仑一怔,他可从未想过要娶云起国的女子啊!况且云起国的女子只知绣工,一个个柔柔弱弱的,根本没有他们草原上女子来的豪爽。 他本想拒绝,突然看到正在起身离开的沈如诗,心里面顿时有了主意。 “皇上,这女子倒还不错!”他抬起手,指着沈如诗的后背。 沈如诗顿时愕然,回过身子看去,果然,这绰仑说的正是自己! 她满脸无辜地看了沈嘉良一眼,她可没有打算招惹什么廖元国世子,相反,她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一时间,老皇帝和萧天凌的神色都难看极了。沈如诗想起萧天凌曾威胁过自己,不准嫁给其他人。她本来对绰仑无意,可她倒是很期待若是自己答应了绰仑,萧天凌又能拿她怎么样! 第五百一十七章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老皇帝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难看,他万万想不到这绰仑竟是如此大胆,明知道沈如诗是萧天凌的女人却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跟他争。 这边刚解除婚约,绰仑便要娶沈如诗,这不是摆明了给他们难看! “此事还要看沈如诗的意愿,若是她不愿意,朕不能好心办了坏事。”老皇帝笑意复杂地看着绰仑,又转眼看向沈如诗,眼底的意味已是十分明显。“沈如诗,你愿意嫁给绰仑王子?”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只见他平静的面色起了一丝波澜,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丝的的短刀玩味的笑容,“皇上,方才郡主问皇上要了一个月的期限,如诗如今也想问绰仑王子要一个月的期限,若是一个月之后如诗爱上了绰仑王子,那如诗便心甘情愿地嫁给绰仑王 子。如何?” 她转头去看愣在那里的绰仑,一双水眸泛起点点波澜,像是天上的银河洒下璀璨的光芒。绰仑认真地注视这个云起国女子,第一次觉得,原来中原的女子也可以这么美,他以前认为只有草原上的女子才是最美的,而中原的女子都是柔弱不堪娇滴滴的,可方才沈如诗竟然敢当面反对皇上,反对 凌王,这倒是让他称赞不已。 “我自然是没有异议。”绰仑勾起唇,朝着沈如诗笑起来,眼底流露出一丝坦诚。 老皇帝看着他们,将心里的怒意压抑下去,“既然绰仑王子没有异议,那朕便准了。” 他的语气生硬而凌厉,说这话时,抬起眉头向萧天凌看去,“凌儿,绰仑王子和绰格郡主远道而来,对我云起国甚是陌生,就由你和喻儿带着他们四处走一走罢!也不枉白来一趟。” “是。”萧天凌笑容艰涩几分。 萧天喻方才出神,未及时反应过来,回答比萧天凌慢了半拍。他此刻心里像是藏着一团烈火一样,稍不留神便会燃烧起来。 萧天凌和沈如诗当众撕破脸皮,对于他来说这正是个好机会,若是能从萧天凌手里把沈如诗抢过来,也不枉费他在沈如诗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谁知他刚筹划好一番说辞,却被图布信绰仑抢了先。自己突然被换了未婚夫,沈如诗这顿饭吃的心慌慌的,别看方才面对他们的时候那么镇定,心里面其实还是有些不安的。毕竟,萧天凌警告过她,不准嫁给别人,难道他有什么计划,眼下要娶绰格只是个 阴谋? 沈如诗端着茶,却迟迟不喝不下,眼神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琉璃盏。树影在明亮的光下晃动着,亭台楼阁灯火通明,台上换了一批又一批歌姬。 “哟,大姐可真有能耐,凌王厌弃你,你倒是攀上了绰仑王子,我们沈府的人可都不是那种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偏就多了你这一个,可真是把我们沈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沈如画满口醋意地嘲讽道,故意用力地冲撞沈如诗,将她手里的茶碰掉。哗啦一声,滚烫的茶水洒在沈如诗裙子上面。 “如画,你这是做什么!”宋氏假装教训,却没有一丝责备的意味。她此时心里也是气急,恨不得掐死沈如诗。这个贱人屡次坏了她家如画的好事,真是天生的克星! 可当真沈嘉良的面却还不好发作,两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冷嘲热讽起来。沈嘉良还在生沈如诗的气,眼睁睁看着她们娘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话里带刺地说个不停。 他只是坐在那里,思索着方才这一系列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他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他沈家就被莫名其妙地退了婚,还是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往后她沈嘉良的颜面何存! 好在绰仑对沈如诗青睐有加,总算是挽回一点面子,不过,如此一来,可就得罪了皇上和凌王,无论怎么样,都是他吃亏! 沈如诗抬起眼眉,眼神凌厉地看着宋氏和沈如画,一时间像是把所有的怒意都汇成一把冰冷的利刃,穿射到她们两人身上。 “我真是替妹妹可惜,若是想要,只管自己争取便是,你方才若是有勇气在众人面前站出来,向皇上说你喜欢绰仑王子,想要嫁给她,此时与绰仑王子定下一月期限的人便是你了。” 沈如诗的语气冷淡至极,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沈如画不可思议地瞪着她,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估计她会叫出声。“你疯了不成!”她紧拉着宋氏的袖子,一边又转过头看着沈嘉良,向沈嘉良寻求支持。“父亲母亲,你们听到了没有,大姐方才说的这是什么话。她竟然要如画冲出去向皇上说如画喜爱绰仑王子,天哪,如画疯了不成,哪 里能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 “就是,我们如画可不像某些人那样不知礼数,把脸面当做不值钱的东西放在地上践踏!我们沈家可都是要脸的人,偏就……” “够了!”沈嘉良一眼扫过,见他的死对头赵大人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心里面像是塞了一块鱼刺,想拔拔不出来。他沉声喝道,“还嫌丢人丢得不够!要斗嘴回家斗嘴去!” 沈如画和宋氏一齐闭嘴。沈如诗淡淡笑了笑,她知道沈嘉良此刻心里定然有许多话要问她,可她也十分清楚沈嘉良的心性,在他没有将心中的那团乱麻理清楚之前,是断然不会轻易问出口的。 一子错,满盘皆输。沈嘉良已经走错了一盘局,这一盘,他得好好寻思寻思了。 “父亲母亲接着喝茶,如诗下去换件干净的衣裳。” “嗯。”沈嘉良淡淡道。沈如诗微微一笑,眼底潋去一丝白光。若是能趁着这机会出去寻到楚燕俪,也好将事情问个清楚,廖元国为何会派绰仑和绰格前来,若是想议和,为何绰仑没有带来纸面文书?若只是试探,为何又要派尊 贵的王子和郡主来?廖元国那边究竟是安得什么心,此事只有从楚燕俪那里才能搞个明白。 第五百一十八章 你们安得什么心 沈如诗方才只是怕楚燕俪撞见绰仑生出事端,便替她找了个借口,令她回去取披风,没想到她还真回去了。她寻了半天寻不到她的影,索性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准备回去。穿过花丛,便是后花园,她看着眼前的三条碎石小路。今夜群星繁密,星光映在小路上面,像是铺就在人间的一条银河,又像是通往天国的殿堂。沈如诗正思索着要走哪条路回到原处最近,突然,看到眼 前不远处立着一抹黑影。 乌黑的发丝随风飘气,带着男子身上特有的香味,淡淡的,却十分销魂。 沈如诗眉角一凝,嘴里挤处两个字。“凌王。” 那人听到沈如诗的声音,不紧不慢转过身子,眼底带着复杂,像是隔了一层雾气一样,沈如诗看不透他眼里究竟藏着什么,却感到一阵寒冷的气息随着萧天凌的脚步向着自己逼近,冷到让她向迅速逃离。 “本王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萧天凌紧盯着沈如诗,像是第一次见她那样,恨不得把她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观察个透。 沈如诗稳了稳神,勾起唇角,露出散漫的笑容。 “凌王等我做什么?凌王现在应该陪伴在绰格郡主身边,绰格郡主可是许下一个月的期限呢,若是凌王在这一个月内不能讨得绰格郡主的欢喜,那陵王的计划可都白费了。” 萧天凌听到绰格两字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向前逼近一步,一双乌眸锁在沈如诗脸上。“本王若是想得到她,不过易如反掌,一个月,岂不是太久。” 沈如诗心里生出一丝凉意,可脸上那么淡淡的笑容却将这丝凉意完巧妙地掩盖住了。“不愧是凌王,英俊潇洒,年轻有为,不仅是对皇位志在必得,对于女人也是如此。” 萧天凌霍然蹙起眉头,沈如诗这冷飕飕的话像是导火索,将他心中的怒意迅速点燃,并且以一种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迅速蔓延。他猛地揪住沈如诗的手臂,带着一种近乎凶恶的表情瞪着她。 “沈如诗,你可真是没有良心。你为何总是能挑起本王的愤怒点?你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沈如诗愣了半晌,眼前晃动的只有萧天凌那双灼人的眸子,她想,萧天凌此刻一定很不得把她杀了解恨。她向后缩了缩身子,垂下头,语气平静道,“凌王,你弄疼我了。” 萧天凌眼底的怒意燃烧得更旺,“疼?你现在居然还想着疼?你可知本王现在心里面有多疼!” 沈如诗愕然,猛地抬起眉头看着萧天凌,那双平静如水的眸子里面泛起波澜。萧天凌说,他心疼?心软,不过是一刹那的事情,她很快便恢复了理智,勾起唇满不在意地笑道,“凌王方才不是已经当着你父皇和文武百官的面和我划清界限了吗?往后,你的凌王妃只可能是绰格郡主,凌王在此缠着我又是 何意?若是让郡主看见了……” 沈如诗拉长声音,手腕上的疼痛还在加剧,她咬紧下唇硬着说道,“若是让郡主看见了,怕是对凌王不好。” 萧天凌冷哼一声,语气讽刺至极。“对本王不好?沈如诗,我看你是怕被绰仑撞见了,对自己的名声不好罢!本王真是想不明白,你怎么可以那般没心没肺,男人对你来说只不过是工具吗?利用完一个便扔掉,接着去利用下一个?可沈如诗 ,世间没有那样的好事!” 沈如诗愣了半晌,还是没有琢磨透萧天凌的意思。退婚之事不是他最先提出的么?况且,还在绰格来之前,那样着急,不是为了娶绰格又是为了什么。最先辜负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不过,她此时已经懒得跟萧天凌计较了。再多说几句又有何用,她不想,也不屑。 “凌王放心,我沈如诗不是利用完立刻丢掉的人。凌王之前不是同我说过吗?我们之间虽然没有婚姻束缚,合作却还要继续。毕竟,我们知道了对方那么多秘密,若是变友为敌,双方难免都放不下心。” 萧天凌细细看了沈如诗一眼,他真不明白,明明向来都是女人比男人多情,为何眼前这个女人却可以做到这么冷酷,当时耳边的呢喃还有一起经历过的磨难,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凌王若是没有旁的要紧事,如诗便走了。毕竟,这是皇上办的宴席,如诗离开太久不好。” 沈如诗嘴角溢出一抹冷淡的笑容,用力地将手腕从萧天凌的束缚中扯开。 萧天凌一双剑眉皱起,神色中裹着一股强迫的意味。“沈如诗,本王的话还没有问完,你敢走!” 她当然敢走,她走了,萧天凌还能把她杀了不成。她叹了口气,突然没有了跟萧天凌斗嘴的欲望,索性随他拽着自己的手臂,“既然如此,凌王想问什么便赶紧问。” 她深知萧天凌一旦执着起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语气跟他在此处争吵不下,不如就顺着他的心意,速速将此事了解。她现在已是不想多看萧天凌一眼。 “你为何要将本王送给你的衣裳给沈如画穿?”萧天凌逼视着她,“莫要跟本王说什么你们的姐妹情深这种屁话,你们之间什么关系,本王最清楚不过了。” “我不小心将妹妹的衣裳撕坏,于情于理,都应该赔给她一件。” 沈如诗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不过眼底却闪过一丝光亮。原来,萧天凌是在意的。 萧天凌突然一激灵,终于明白过来,沈如诗是故意惹恼他! 起初他的确是向父皇说了退婚一事不错,他有他自己的计划,眼下与沈如诗解除婚约便是这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可他不曾知道父皇会心血来潮地让他娶绰格。不,也许根本就不是心血来潮,也许父皇早就做好了打算。但是在今日以前,他没有想过要迎娶绰格。在他的心里,王妃只有一个,那个人不是绰格。 第五百一十九章 凌王岂会心疼一件衣裳 “哦?本王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是如此大方之人?本王赏给你的衣裳可都是西域珍品,世上独一无二,而你,却将它给了你最恨的人,有趣,实在是有趣。” 萧天凌话音未落,手已经掐上沈如诗的下巴,一双灼亮的眸子里面的火焰渐渐熄灭,代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冷入骨的冰寒。沈如诗伸出手拽住萧天凌的手腕,用同样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凌王岂会在乎一件衣裳?无论是用多么好的料子缝制的,若是不喜欢,终究是废物。况且,今日凌王赢了绰仑王子,皇上赏赐给凌王不少珍宝 ,想买多少件衣裳买不到?” “废物。”萧天凌的声音已然冰冷到极点,手上的力气大了些,恨不得把眼前这佳人的骨头给捏碎。他真想把她的心挖出来看看,她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能如此冷漠。 冷哼一声,他的面色恢复起初的平静,却带着一股寻常人捕捉不到的盛怒。“原来在你眼里,本王送给你的衣裳就是废物,那本王又是什么?”他萧天凌向来不需要从别人的口里肯定自己,可他此时却满脸探寻地盯着沈如诗,他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冷漠的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弱点,然后给她以致命一击,挽回自己在她 面前丢失的尊严。 沈如诗看不透萧天凌漆黑眸底藏着的野心与不甘,心里面微微一抖,以为凌王真的被自己的话所伤。他的眼里支离破碎,她的眼里却冰冷依旧。 “凌王知道的,如诗并非由贬低凌王的意思,若是凌王非要往哪个方向想,如诗也无能为力。” 趁着萧天凌一失神的刹那,沈如诗猛地挣脱,力气过大,一个趔趄朝着地上摔去。没有想象之中的疼痛,她一睁眼,被萧天凌稳稳的抱住,男子充满欲望的眼神正在她身上游走。她只感觉浑身燥热一片,喉咙有些发干,愣愣地看着萧天凌,半晌,才听见隔着自己只有一指之远的男子语 气满是戏谑地说道。 “沈如诗,你脸红什么?”呃……一股巨大的尴尬像是四月的迷雾一样包裹着沈如诗,她只感觉自己浑身僵硬,像是被封了穴道一样,呆呆地看着萧天凌,半晌,才想起他们现在的姿势甚是暧昧,连忙横起双臂挡在自己面前,做出一 副防备状。 萧天凌被她这一个微小的动作激怒,缓缓向前俯身,那张俊俏邪魅的越来越近,沈如诗不敢呼吸,只要一呼吸,就是他身上那阵满是诱惑的薄荷香味,像是催情药,引她入局。亭台楼阁琉璃瓦上还积攒着昨日的雨水,啪嗒啪嗒滴在池塘里面,在清冷的河水里面炸裂,像是一个个梦一样触到现实随即破碎。空气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不,准确地说,只有沈如诗一 个人的心跳声。 “哎,想不到凌王也有如此放荡的时候啊,哈哈哈。怪不得迟迟不见凌王,原来是在此处调情,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幸运,讨得凌王的欢心?” 一阵高昂的男子的声音响起,划破静谧的夜空。周围太过于安静,以致于这男子的声音响起之时,沈如诗感觉这声音像是惊雷一样大。的确,草原上的男儿嗓门是大了点。 迅速回过神,沈如诗便判断出这声音的主人,还有他那浑厚的声音中带着的嘲讽与调侃。 绰仑一步一步向着他们走来,然而此刻她还被萧天凌紧紧搂在怀里,并且,对方貌似并不打算放手。 沈如诗感到萧天凌胸膛出轻微的震动,紧接着便听到他的笑声,带着放荡不羁,若旁人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没准还真以为他是放荡浪子。 “彼此彼此,绰仑王子这个时候出来,难道不是出来偷情的?” 偷情?沈如诗心头猛地一颤,目光一沉。本以为萧天凌能帮自己掩饰一下,可他竟然说他们在偷情,这绝对是莫须有的罪名啊! 恼怒之下,她一把推开萧天凌,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凌王,请您自重!” 她皱起眉头,满脸愠怒。发现萧天凌看着自己的目光又变得如方才一样冰冷,甚至,还带着一丝恨意。 “沈小姐,竟然是你!” 绰仑很快便认出这个模样秀气的女子,略显惊讶地说道。 沈如诗转过头看向绰仑,“如诗见过绰仑王子。” “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是已经……”绰仑看看沈如诗,又看看萧天凌,脸上的狐疑慢慢褪去,“你们既然余情未了,为何要解除婚约!” 他有些生气地看着萧天凌,“凌王,你刚才要娶我阿妹的时候,不是说自己已经于沈小姐一刀两断了?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沈如诗松了口气,勾起眉头眼神玩味地看向萧天凌。本以为绰仑会找自己的麻烦,她可是听说草原上的男人性情刚烈,若是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就会跟对方比武,输了的哪一方只 能献出生命。 虽然她并非绰仑心爱之人,不过方才在众人的面前他们两个也算是订了婚约,绰仑不找她的麻烦,她实在是谢之不及啊! “还有沈小姐你,你可忘记方才你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一个晴天霹雳下来。沈如诗木木地看着绰仑,可真是该来的躲不掉啊!她……可曾说过什么?她一脸茫然地看着绰仑,脑海里面迅速盘旋着刚才的画面,她可曾立下山盟海誓?她可曾保证过自己会对绰仑王子真心?沈如诗一一回想,确认自己未曾对他许下什么承诺之后,长舒一口气,笑着看着绰 仑。 “王子,我说过什么?”沈如诗眨眨眼睛。“你答应了我,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这是我们廖元国人的规矩。”绰仑满脸认真地看着沈如诗。那无辜并且受伤的眼神让沈如诗感觉身旁像是嗖嗖刮过几道冷风,说不出来的难受。 第五百二十章 强词夺理 沈如诗颇显无奈地向萧天凌看去,这可都是萧天凌惹的祸,让他自己处理吧。 她与绰仑不过几面之缘,虽然能看出这个廖元国世子并不简单,却也未能摸透他的性子,若是说了错话错了错事可就不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有好的笑容。“绰仑王子,如诗突然想起,父亲和母亲还在等着,如诗先行告退。绰仑王子若是有何不懂得地方,只管问凌王殿下便可。” “慢着。” 沈如诗刚走几步,霍然被一个庞大的身影挡住。绰仑动作极快,竖在她面前令她寸步难行。“话还未说清楚,沈小姐不能走。” “咳咳咳”沈如诗满脸无奈地看着绰仑,无力地伸出手指着萧天凌,“若是绰仑王子对此事还未释怀,理应找凌王,而不是找我。” “若是让本王解释,你不怕本王乱说一通,毁了你的清白?”萧天凌饶有趣味地说道,伸出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又将目光转移到绰仑脸上。 “绰仑王子说的是,本王出来时间不短了,理应回去照看一下绰格郡主。既然如此,你们二位慢慢聊,本王先行离去。” 他的语气,不是在商量,只是告诉他们他要走了,任谁都拦他不下。 沈如诗一双弯眉蹙起,射向萧天凌的目光宛如冰刃,恨不得把这个临阵脱逃的人给恶打一顿! 沈如诗拽拽绰仑的袖子,眼底流过一丝光彩,“绰仑王子,凌王走了,你不打算去找他算账?” 绰仑回过头看着沈如诗,目光游走在她那双白皙的手上。沈如诗反应过来,立刻松开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见绰仑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并不言语,她开始心慌慌起来,不过,沈如诗最擅长的就是掩饰,虽然心里面异常紧张,脸上却还是那副风轻云淡泰山 崩于前而不惊的模样。 “绰仑王子初来云起国,想必是对云起国还不太了解吧?若是绰仑王子空闲起来,可以四处走走,儋州严州是最适合游山玩水的地方了,江陵也不错,不过前些日子那里受灾,眼下刚刚恢复过来……” 沈如诗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说起这些,只觉得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紧张尴尬的气氛好似缓解了一些。 眼前那人的目光却一直未从她身上移开过,沈如诗开始强迫自己忍耐着,还勉强露出温柔和善的笑容,可绰仑一直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面还带着一股玩味的意味,这让她心里很窝火。 “绰仑王子,在云起国,男子这样一直赤裸裸地盯着女子是不合礼数的。”沈如诗脸上的笑容潋去,声音严肃些许。“嗯?”绰仑终于表态,语气却没有丝毫客气的含义在,“我看沈小姐方才在皇上面前论及退婚之事,可是句句有理,哪里有顾忌到礼数一事。若是别人跟我将礼数,我倒是相信,可你跟我提礼数这两个字, 我实在是不肯相信。” “绰仑王子,方才无论你看见了什么,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话已至此,如诗只能说这么多,若是绰仑王子还不相信,大可到皇上面前告我一桩。”沈如诗真的恼了,她最擅长跟别人将歪理,准确地说是诡辩。可眼前这个人似乎比她更擅长。她若是再讲下去,他不知道会想出什么新的招数,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跟这样的人交谈,不如爽快些。沈 如诗这样想着,神情更加冷淡。 “若是绰仑王子愿意,我们将是很好的朋友,若是绰仑王子一个劲地找茬,那如诗日后见了绰仑王子便会避之不及,这可不是绰仑王子想看到的,不是吗?” “你在跟我将合作的大道理?”绰仑迅速捕捉沈如诗话里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负手而立,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我以为只有我们草原上的女子说话做事才那么爽快,没想到你们中原也有你这种性情耿直之人啊!” 沈如诗听得出,那“性情耿直”四个字中明显带着嘲讽的意味。她勾起唇,莞尔一笑,“但愿绰仑王子喜欢我的耿直性情才好。” 沈如诗这样自夸,自己都觉得甚是羞愧。她从未将这四个字跟自己联系起来,可此刻却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这四个字。 绰仑定眼瞧着眼前女子脸上露出的笑容,这笑容虽然有三分嘲讽的意味,却像是草原上盛开的花,带着三分纯然之美。 沈如诗也察觉到绰仑的失神,伸出手在他面前晃起,“绰仑王子?” “嗯?”绰仑被沈如诗这么一晃,顿时回过神,咧开嘴笑道,“喜欢,自然喜欢,日后你喊我绰仑便可,一口一个王子叫着,难免生分。” 生分…… 沈如诗眨眨眼睛,她很想问一句“我们很熟吗?”可她不过是笑着点了点头,“是。”服从的口气,没有半丝情绪的流露,听不出欢喜,也听不出不愿。 “那我日后可就喊你如诗了啊!如诗,说实话,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十分亲切,好像我们很久之前便认识了。你的眉眼,又点像……像绰格!” 绰仑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合适的人,惊呼道,“没错,就是绰格,你们还真有些相像!不过这话可莫要让我阿妹听去,她最不喜欢听说有人跟她长的相像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觉得你十分亲切。” “亲切?”沈如诗忍不住笑出声音,“那我岂不成你了阿妹?” 绰仑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很有缘分。嗯……如何解释才好,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他越说越忙乱,生怕沈如诗误会,竭力解释,希望能把此话解释清楚。沈如诗看着眼前这个脸涨得通红的大男人,怎么也不能把他和刚才那个在台上击败云起国数十勇士的汉子联系在一起。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太直白了 沈如诗伸出手拍拍他的肩,“绰仑王子认识我还不及一日,说这话未免太草率了一些。既然你觉得我看起来亲切,你就把我当做你的阿妹吧,日后,可不能欺负我。”绰仑对于沈如诗这个定论十分不满意,心里不知为何砰砰砰跳的飞快。他在草原上向来是跟一群汉子待在一起,很少跟姑娘们相处,沈如诗手指的触感还在,他只觉得心里产生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一时 间还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他背过手摸摸后脑勺,待到回过神的时候,沈如诗已经走远了。 往后三日,沈如诗再也不见萧天凌和绰仑的身影。他们不来,她倒是落个清闲,这两个男人,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弃她,一个触犯龙颜要娶她,都不是省心的灯! 不过,他们不来,倒是萧天喻反倒殷切起来。 虽然每次都被沈如诗拒之门外,萧天喻却没有罢休的念头。三日被拒之后,他实在耐不住,索性换了个法子,说是来找沈如画的。 既然是来找沈如画的,沈如诗也没有办法将他拒之门外。 沈如画听说喻王竟然来探望自己,开心地魂都飞了。 她正好生打扮一番准备去看萧天喻,谁知丫鬟却说喻王根本就没有来紫平阁,反而直接朝着沈如诗的屋子去了。 楚燕俪站在门处,微微侧身向外一望,望见萧天喻的身影,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喻王可真是坚持不懈,不如小姐你就见他一面,否则,这丞相府的门都要被他踏平了。” 沈如诗正绣花,闻言,动作并未停止,嘴角溢出一抹不咸不淡的笑意。“他不是你的仇家,你怎么反倒替他说起话来了?” 楚燕俪却也寸步不让,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他不也是小姐的仇家?小姐都不在意,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相信,小姐自有办法对付他,因为,小姐可要比我这个异国人更恨他。” “小姐与萧天喻之间定然有过节,不,岂止是过节,简直就是血仇!否则,萧天喻怎么会派人杀你。”楚燕俪眯起一双精眸看着沈如诗,“怎么样,我的推论可对?” 沈如诗放下手中的刺绣,脸上带着一丝倦容,“不偏不倚,都被你猜中了。” 楚燕俪带着骄傲地笑笑,“改日我可要听听小姐与萧天喻的前尘往事!” 的确是前尘往事!沈如诗笑笑,“改日再说。不过,你现在不能在萧天喻面前露面,萧天喻不比寻常人,机灵的很,沈秋年身边的那个侍卫刚逃走,你又在这个时候出现,他很容易联想到你们就是一人。” “的确如此。”楚燕俪点点头。“小楚,你暂避一下吧。”沈如诗浓密的睫毛卷起,却见楚燕俪脸上多了一丝复杂。她笑笑,立刻会意,勾起唇角笑道,“你若是不放心,怕我跟喻王卖了你,你便躲在屏风后面,这样一来我们所谈你便全都 能听到。” 楚燕俪一怔,心里念道这沈如诗的心思也太细了些。不过,细腻一些得好,她这样安排算是免去了自己的担忧,若是自己开口,难免尴尬。 尽管心里那么想着,她却还是摇摇头,“小姐多虑了,小楚不是那个意思。” 沈如诗如此相信她,她却还要防着她,这让楚燕俪对自己的小人之心产生厌恶。 咚咚咚。一阵厚重的敲门声想起,沈如诗背过身子坐下,继续刺绣,并不回头看萧天喻。 “进来吧。” 萧天喻闻言,一把拉开门,先是环顾一圈,随即皱起眉头,“你这屋子里怎么没有丫鬟?” “想必喻王也知道,我的身边向来有小桃陪着,小桃被喻王带走了,喻王还问我身边这么没有丫鬟伺候?” 沈如诗面色平静,语气里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厌恶。 萧天喻闻言一怔,待他明白过来沈如诗话里的意思时,气恼不已。“你的丫鬟被抓走,干本王何事?本王难道闲的没事做,去抓你的丫鬟?你把本王想成什么人了!” 沈如诗眸低一丝火焰跳起,随即熄灭。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喻王若是不承认,也莫要如此暴跳如雷。若是让父亲知道,还以为如诗怠慢了喻王呢。至于小桃,她是知道一些关于我的秘密,不过,她知道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喻王若是想留她多久,便留她多久吧。” “沈如诗,你真是自以为是。” “喻王说我自以为是?怕是喻王欺人太甚,连句说话的权利都不给我了。” 萧天喻挽起手,长叹一口气,“沈如诗,人不在我这里,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不过,本王可提醒你一句,那丫鬟跟着你时间也不短了,若是因你自以为是,害了她的命,你可莫要将这笔账记在本王头上。” 沈如诗手上的动作一停,转过身子,一双水眸寒澈成冰,如锋刃一般的目光落在萧天喻脸上。 “我不会猜错的。” “好啊,本王要看看,你这自信能维持多久。” 沈如诗仔细看了萧天喻一眼,随即又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萧天喻攫住沈如诗的眸子,带着胁迫的口气说道,“你绝不可嫁给图布信绰仑,你可知道?” “喻王找我,就是为了此事?”她莞尔一笑,脸上的笑意不可捉摸,下意识地挽起胳膊,作出防御的姿势。 “喻王若是不想让图布信绰仑娶我,理应找你父皇去说。可太不巧了,你父皇昨日可是在忠臣面前答应,一个月后是否嫁给图布信绰仑,可全看我的心意。” 萧天喻被沈如诗这副玩味嬉闹的态度惹怒,一把扯住沈如诗的手,眼里冒火,“沈如诗,本王并不是再跟你开玩笑!图布信绰仑是廖元国的人,你为何要嫁给一个廖元国的人,你是疯了?”沈如诗被萧天喻拽的一晃一晃的,可神情却清醒得很,她微微凝眸,瞬间捕捉萧天喻话里隐藏的意味。 第五百二十二章 你是最没有资格的 “怎么,廖元国的人有何不好,为何我就不能嫁给廖元国的人?我倒是觉得蒙古汉子要比你们这些中原男人好得多,他们重情重义,爽快坦诚,嫁给这样的人,才是福分。” 萧天喻气恼更甚,他不明白,他到底如何招惹沈如诗,为何她每次都要逆着他的心意来!“重情重义,爽快坦诚?”萧天喻挑起眉头,一双鹰隼里露出嘲讽。 “沈如诗,昨日绰仑在台上的举动你应该看得一清二楚,你还认为他爽快坦诚?本王一直以来都认为你慧眼识珠,这次,你究竟是看走了眼还是刻意为之?” “是刻意为之又能怎样?”沈如诗逼视萧天喻,目光冰寒彻骨。这个负心的男人没有任何资格跟她谈论她的婚姻大事。她恨不得一刀杀了他,而她相信,躲在帘幕后面的楚燕俪是有这个能力的。 不过若是那样,便太痛快了萧天喻,她要一步一步捏碎他的野心,要看着他下地狱,要让他后悔自己认识了她! 萧天喻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顿时变得狰狞,沈如诗心里暗自猜想,他一定想要杀了她!然而,萧天喻却硬生生将心里的怒火压抑住,放缓语气跟沈如诗解释,颇有一种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感觉。“本王知道,你心里定然怀疑本王为何突然要见你,又怎么可能为你着想。可本王这次的确没有半分恶意。”准确地说,在他有记忆以来,他虽然想要利用沈如诗,却也是朝着把她拉拢到自己身边的方向发 展,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若是中间多了那么几首小插曲,也是手下违抗他的命令私自行动而导致的误会。“四弟消息灵通,我本以为他已经告诉了你,可看你对绰仑的态度,全然不像知道的模样。沈如诗,现在局势变幻莫测,你万万不可与廖元国的人扯在一起,你可知道,若是你真的跟绰仑有了说不清道不明 的关系,后果会有多严重?” “你莫要以为自己貌美如花,绰仑对你一见钟情。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出,他不过就是利用你罢了。”谁让,她总是那么显眼,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哦?那多谢喻王好意了。”沈如诗客气地答道,已经没有跟他谈下去的欲望了。 萧天喻细细看着沈如诗,一双鹰隼眯成一条缝,“听你这口气,你早就知道云起国与廖元国之间必将有一场恶战了?”他双手呃住沈如诗的手臂,令她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他。 沈如诗抬起眉头,一双弯眉中含着些许怒意。此事不只是云起国与廖元国之间将有一场恶战那么简单,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站在面前,她知道的不算多,也不算少,刚好让萧天喻担忧不已。 男子的目光里面燃烧着一团炙热的烈火,似是要将她灼烧。他抓着她的手渐渐加大了力气,恨不得嵌入她的肉中,这是他第一次对沈如诗使用暴力,如此粗鲁。 这副模样……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回旋着前世萧天喻拿着利刃剜心时的场景,一时间只觉得心跳加快,喉咙里面像是塞着一团棉花,憋得她透不过气,大口喘着。 萧天喻没想到沈如诗反应这么激烈,只见她满脸涨红,盯着他的眼神刹那间变成两把利刃,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一般。他慢慢送手,皱眉满脸惊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水,水!”沈如诗蹲下去,身子蜷缩成一团,眼前的人和布置顿时变得模糊,她伸出手指了指案几上面的杯具,声音嘶哑而微弱。 楚燕俪看到这里,有些忍不住,一手抓着身旁的柱子,一手按住剑柄。冰冷的眸子里面散发出警惕的光芒,若是萧天喻对沈如诗有所图谋,她定会如剑一般冲出去挖出他的心! 萧天喻看着沈如诗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一时间忙乱起来,伸出手抓起杯子,放在嘴边吹了一会,递到沈如诗嘴边,喂她喝下。 “咳咳咳”沈如诗猛地咳嗽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担忧又狐疑的萧天喻,歪过头去,眼底的平静破碎一片,“喻王,如诗近来身体不好,喻王还是不要久留了。” 可笑!伤她害她的人就在眼前,她还要编造些借口哄他离开!沈如诗甚至有那么一刹的冲动想要拔起腰间的匕首杀了他。 可当她看到帘幕后楚燕俪的那一片青影后,顿时清醒过来,眼下,还不是时候,无论她多么恨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他!否则,连累的不只是楚燕俪,还有沈府上上下下的人。 虽然她对沈府的人没有丝毫留恋,可毕竟刑天灏在这里,若是沈府遭殃,他也不能幸免。一个罪臣之子,若是再被扯入谋害王爷的事情中,哪里还有命活!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自己都觉得甚是嘲讽。在这种关头,她想到的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反而是刑天灏。 一个是满心想着利用自己的至亲,一个是与自己颇为相似且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人。想必任何一个人来选择,想必都会选择后者。 萧天喻见沈如诗笑,担忧的心便放下,却对她这笑容里面意味甚是不解。他勾起唇角,满脸不解,总觉得这笑容会威胁到他似的。“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也不瞧瞧自己方才的模样,本王还以为你……”话刚要出口,萧天喻又觉得不太吉利,话锋一转,皱眉问道,“你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为何从未听说过你还有什么隐疾?况且你一 个神医,还治不好自己?” 沈如诗嘴角的笑容停滞,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天喻一眼,眼底如暗流涌过,一片漆黑,脸上似是闪过一丝恨意,再看,又是往常的模样。“如诗,这是心病。”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萧天喻,声音疏离至极,“喻王又不是神仙,还以为自己他对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那样,倒是可怕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那样,真是可怕 眼前的男子面色温润如玉,任凭任何一个人来看,都说不出他半分不是。可沈如诗知道这张俊美的人皮下藏着一颗极其恶毒的心。 若是世间真有剖心术,她真想把萧天喻的心剜出来看看,他的心到底是怎么长得。 “你难道听不出本王是在关心你?为何要如此针锋相对!”萧天喻放开搂着沈如诗的手,起身坐下,神情又恢复起初的威严,让人一眼看去,便知道他们之间身份的差别。他向下睥睨地看着沈如诗,“沈如诗,从第一次见你,本王就觉得你对本王心怀怨恨。可本王将你我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甚至将本王与沈丞相之间的琐事都想了一遍,未曾找出任何让你与我为敌的 引子。”“可你身上的敌意尽管隐藏得再好,却也躲不过本王的眼。本王来找你,就是想把我们之间的误会解除。四弟只不过是利用你,那个绰仑也只是把你当个由头来接近沈丞相和四弟,只有本王是真心赏识你, 想要娶你为妃。” 萧天喻边说着,一双蓝宝石的眸子里面闪动着光芒,像是一层接着一层而来的海浪,细密而浓长。 沈如诗抬起一双迷离的眸子,眼底尽是散不尽的黯淡的光芒,幽暗的光里面满是厌恶与敌意。 “喻王,你是我见过的说谎技巧最高的人。” “你不信?”萧天喻挑起眉头,见沈如诗目光如锋刃一般向他投来,紧接着自嘲地笑了几声,笑声戛然而止,他眸子里面的光也瞬间停息。继而弥漫上来的便是一股野性,带着胁迫与赤裸裸的威逼。他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那姿势让沈如诗感觉,他要靠近她一般。她长吸一口气,还好将楚燕俪留下,这样一来,她便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暗 处有人保护自己。 她依旧看着萧天喻,目光却变得更加坚决。 萧天喻看出她眸底的变化,却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份自信,不由得嘲讽地笑笑。 “沈如诗,昨日宴会结束,本王曾面见父皇,跟父皇请求了一件事情。” “嗯。”沈如诗不慌不忙答道,声音细微,看起来像是爱答不理的样子。然而萧天喻却没有被她这态度激怒,反倒是笑起来,笑得那般放荡,还带着一丝淫乱的意味,空气顿时躁动起来。沈如诗抓紧自己的衣衫,还是抬眸平静地对着萧天喻笑着。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跟萧天喻第一次好好谈话,她倒是很期待,这位被她判了死刑的人会怎么样为自己申辩,这也是一件顶有趣的事情 不是吗? 不过,可悲的是,无论他做出什么解释,在她眼里,都是苍白的。他的罪行只会越来越重,只要他那一副嘴脸出现在她面前,就已经是滔天大罪。萧天喻眼底流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你不问本王何事,本王却偏要告诉你,因为此时关乎你的未来。你虽然答应绰仑,可一个月之后又会有许多未知的变数,本王请求父皇,若是那时你再次成为弃妇,那你 ……将成为本王的女人。” 萧天喻勾起眉角,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不过,就算绰仑到时候还想娶你,你怕也不会愿意嫁给他。” 沈如诗后背窜上一股凉意,一双水眸冰彻入骨。 嫁给他,怎么可能!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发誓,她一定在洞房花烛夜杀了他,即便不能,她宁肯活出自己的命陪他下地狱,也不能看着他逍遥自在。 她笑了,像是毒托加罗花开放是那般夺人眼球,却带着一丝嗜血的危险,让人逼近不得。即便是照耀万物的日光与滋润万物的春雨,见了它都避之不及。这就是天下的毒花,美得夺目,却也危险到极点,再不需要任何的阳光雨露滋润的情况下,却能奇迹般地挺过一季,只靠汲取地底的养分活下去。而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让那些在花海美色中醉生梦死 的人,尝尝死亡的滋味。 沈如诗前生曾见过这种话,当时玉手观音还特意嘱咐她,这话碰不得。可她碰了,却奇迹般抵抗过它的毒汁,活了下来。她倒是想看看,萧天喻招惹了自己这支毒花,又会落得什么下场。“喻王娶我,无异于饮鸩止渴。”沈如诗挑眉笑笑,长声叹了口气,“喻王这般穷追不舍,想必是看出我身上的价值。不过喻王可要考虑清楚了,不久,我便会离开沈府,与沈家决裂,到时候你未来的凌王妃 背后可是没有任何势力。” 萧天喻猜透了一半,眼底色彩变幻万千,随后满不在意道,“无妨,本王看中的是你的聪明才智,有了聪慧的心,权势与地位不过是囊中之物。” “原来如此。”沈如诗笑笑,“那如诗可真不知道该感谢喻王的夸赞好,还是该告诉喻王这冷酷的事实。”沈如诗看着萧天喻脸上微微一变,她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加肆意。“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智慧也只能为自己喜欢在乎的人所用。不,确切的说,只能为自己所用,自己掌握自己的智慧,帮助心爱的人赢得他想要的东西。至于那些她恨之入骨的人,她的聪明才智只会变成 利剑,摄入那人的心脏……”“喻王那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如诗说的什么,因此如诗说你饮鸩止渴,可是一点都没有说错。喻王,有可怕的敌人的确是会让你受挫,可若是有一个背叛你羞辱你令你绝望到极点的至亲乃至挚爱,才是让 人崩溃的事情。” 沈如诗眸子里面突然跳动气一阵强烈的火焰,手上的力气也大了些。萧天喻细腻地感受出沈如诗的变化,身子一颤,总觉得她所说的似有所指,眉头紧蹙不展。她看着他的眼神,好似在讨伐他对她犯下的滔天大罪,他一时间像是闯进了一层迷雾,搞不清楚在她跟沈如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五百二十四章 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第一次感觉到六神无主。最可怕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便输了。 听沈如诗所言,那个背信弃义伤了她的人好似是他。他萧天喻利用人无数,的确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可他不记得自己曾背弃过沈如诗,更不记得自己给过她致命一击…… 他本想问个清楚,可天生的理智却让他止住话语,眼底流过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本王和好了?” 沈如诗蹙眉看着他,“难道喻王以为,我们之间的过节只是吵了个长架?” 也是,萧天喻怎么会懂她现在的恨,看着仇人却还要微笑的那种痛。她恨自己要对他假惺惺,恨不能说出他对她的伤害。而这一些,萧天喻都不懂。 萧天喻摇摇头,“本王看,你我之间的过节不止如此,在本王搞清楚你到底为何那么恨本王之前,本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他伸出手,指着沈如诗的鼻子,“方才本王同你说的你最好记清楚,绰仑本就是廖元国的人,他不加防备来到云起国,便给了有些人以可乘之机,若是他死在云起国……”他突然止住,看着沈如诗脸上一闪而 过的惊讶,很是满意。 “本王不希望到时候听说有关你跟他纠缠在一块的消息。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不会为了不想干的人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萧天喻意味深长地说道,临走前拍了拍沈如诗的肩膀,唇畔的笑意随着离去的步伐渐渐消失。 沈如诗挺立在那里,直到萧天喻走远了。她才放肆地任自己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楚燕俪从帘幕后走出来,满脸担忧地看着沈如诗,语气关怀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毕竟,她方才占据了有利位置,可是将沈如诗神情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她的确是第一次见沈如诗露出那种神情。楚燕俪虽然不知内情,却也感受出沈如诗与萧天喻之间的仇恨很深,可萧天喻看似却不知 情。 她动了动嘴唇,本想问沈如诗为何她会那么恨萧天喻,可话到嘴边,又害怕引起沈如诗的误会与嫌怨,话锋一转,便问起绰仑的事情。 “萧天喻方才不让小姐接触绰仑王子,听他那话的意思,绰仑王子怕是有危险了。” 沈如诗点点头,愁眉不展。“看来是有人想要暗杀绰仑,不管那人是不是萧天喻的人,都不是个善茬。不过……”她抬起眸子看着楚燕俪,脸上多了一股狐疑。 “绰仑可是你们廖元国的王子,有人要暗杀他,你不担心吗?为何看起来还不如我紧张?” 楚燕俪瞪圆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半晌才呆呆地点了点头,“哦……”她蹙起眉头,想要说,又像是被什么阻拦住,犹犹豫豫的。 “嗯?”沈如诗眉头轻皱,难道楚燕俪早就知道有人要暗杀绰仑,他们廖元国已经采取措施了? “罢了!”楚燕俪叹了口气,“与你说说也无妨。小姐知道,我这次来云起国,是为了寻找失踪的王子,若是我找回了王子,会当如何?” 沈如诗一激灵,霍然想起来了。“绰仑定然是不愿意的!若是你找回了大王的儿子,那将来继承王位的自然就是他。但你若是寻不到王子,那么将来的王位便是绰仑王子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才想到!沈如诗重重地向自己脑袋拍去。绰仑来云起国的目的愈加明晰起来。 “萧天喻可知道绰仑的目的?” 楚燕俪摇摇头,“萧天喻这个人实在狡猾,他方才无意间已经向你透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可说道重要的地方,总是巧妙地躲过去,真是可恨!” 沈如诗笑笑,“他本就是这样的人,相处久了,你便明白了。” 楚燕俪一怔,看着沈如诗唇瓣勾起的若有若无的笑意,脑海里面禁不住回想着她的话,什么叫做相处久了?据她所知,这位沈小姐跟萧天喻也不过偶尔见面,可听她这话的意思,好似她很了解他一般。 楚燕俪抬起胳膊,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下巴,神色怪异地看着沈如诗。她实在想不通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沈如诗失忆了?还是萧天喻失忆了? “骢!”就在她们彼此寻思对方的心思的时候,突然飞过一支箭,利剑略过她们的唇角,若是再偏半分,可就要射向她们的喉咙! 沈如诗和楚燕俪同时一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电光火石之间,楚燕俪立刻拔剑箭步从窗口一跃而出,她小心翼翼在院子里寻找着敌人的身影,却只看到看到地上的箭屑。 她四处张望,倒退着回到屋子。 沈如诗正在读着箭上的信,眉头紧蹙,平静的面色下压抑着一股慌张。 楚燕俪皱眉问道,“方才那人的轻功极好,即便是我们面对面撞上了,怕也只会打个平手。” 听完楚燕俪的话,沈如诗终于不再隐藏脸上的慌张,一双水眸看向楚燕俪。“此人来信,说是小桃在他手上,要我们在天黑之前赶到黑风山,若是我们迟了,他便会……” 一刀一刀凌迟小桃! 沈如诗感觉一阵眩晕,声音嘶哑,“看来小桃真的不在萧天喻手上,这次,果真是我错了。” “小姐确信?若是这信又是萧天喻设得圈套呢?兴许是他手下偷偷做的也说不准。毕竟,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萧天喻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送来威胁信。” “应该不是萧天喻做的。”沈如诗语气肯定,“此人可能正在府外潜伏。他既然能进入沈府,定然在府内有内应,小楚,你立刻去查出到底是何人潜伏在沈府给他们通风报信!” 楚燕俪皱起眉头看着沈如诗,“不可,小姐不会武功,若是贸然前去,定会被对方钳制住,在王府发生的事情,小姐难道还想再发生一次?”楚燕俪拦在沈如诗面前,一副不让寸步的模样。 第五百二十五章 我不允许你涉险 沈如诗微微蹙眉,“小楚,此事不可耽误。那人既然在信里面说要凌迟小桃,便真会做到,若是迟了,小桃可就没命了。” 楚燕俪望着沈如诗,眸底的平静轻轻动荡。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前几日她问起有关小桃的事情,沈如诗还斩钉截铁地说,小桃若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 可今日,沈如诗却完全变了个样。她跳动眉头,想起萧天喻方才在沈如诗耳边说的一席话,心里十分不悦。 “小姐确定自己不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她平静地说道,“方才喻王可是有意反复提醒小姐,小桃不在他手上并且要小姐快快去救小桃,这难道不是他的圈套又是什么!” 沈如诗身子一软,靠在门上,伸出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神里面的灼热气息已经冷却几分。 楚燕俪见沈如诗终于妥协,长呼一口气,也跟着放松下来。她无意间瞥向插在紫檀木里面的那支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箭法,实在是熟悉! 她忘了一件事情,她从沈秋年身边逃走的时间也不短了。沈秋年那般锱铢必较之人怎么可能任由她自在! “小姐。”心里面还没有盘算出对策,楚燕俪便下意识地开口叫道。沈如诗霍然睁开眼睛,几乎同时,她们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像是燃烧的火焰,灼亮的火光将她们点燃。“是沈秋年!”沈如诗也反应过来,伸出手指着楚燕俪,“一定是他,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出旁人了 。” 楚燕俪愕然,果然是沈如诗,自己方才竟然还妄想骗过她。 沈如诗细细看了楚燕俪一眼,见楚燕俪那副模样,她便知道自己分析的没错了。她昨日还奇怪沈秋年怎么可能这么安分,原来啊原来,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沈秋年就开始行动了。 她夺门而出,楚燕俪紧跟而上。 沈如诗听见身后轻快的脚步声,顿时回过头狠狠地看了楚燕俪一眼,“你给我回去!都是你惹得麻烦,你现在跟去,岂不是要激化矛盾?” 楚燕俪没想到沈如诗会这样呵斥她,脸一红,“小姐,你在怪我?” 沈如诗扭过头去,声音冷冰冰道,“不错,若不是你,我不会有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若着真想要帮我,边去查出潜藏在沈府那个给沈秋年通风报信的人究竟是谁,否则,你别回来见我!” 语气果断决绝,冷酷至极,根本就不念旧一丝情谊。更让楚燕俪伤心的是,沈如诗的语气里面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楚燕俪性子本就刚直,如今让沈如诗这么一呵斥,只觉得脸面全无。无论是在廖元国还是在云起国,她向来都不会丢弃自己的颜面,哪怕是被沈秋年用毒药控制,她也未曾向他求绕过,如今被沈如诗这般 嫌怨,她实在是忍不了。 “好,待到我把人给小姐找回来,我便离开,不给小姐您添麻烦了!” 楚燕俪气汹汹说道。手里提着剑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心里的怒意未消,不肯轻易原谅沈如诗,两相权衡之下,她转过身子看向沈如诗,“你真要一人去找沈秋年?”她望着沈如诗决然的背影,突然觉得沈如诗是故意把自己气走的,又想到因为她的缘故害沈如诗被沈秋年记恨,的确有些于心不忍。“我不是在关心你,我只是怕你死得不明不白,到时候凌王把这笔账记在 我头上!” 沈如诗转回头来看楚燕俪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十分难为情,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她极不自然地扭过头去,避开沈如诗的目光,故意冷冰冰地解释了一句,却也让人觉得她的解释十分多余。 她从小跟随阿爹与阿哥练武,大小就是跟男孩们一起长大,因此性情之中变多了勇猛豪放,少了寻常女儿家的细腻,尤其在涉及到情感的时候,她感觉处理起来要比打一场仗或杀一个人更难。 眼下就是这个道理。她偏过头,不去望沈如诗。虽然心里十分担忧,可脸上却不动声色。在她的观念里面,若是她开了口而沈如诗不搭理她,便更显得自己懦弱。 沈如诗是窥探人情的高手,一眼便看出楚燕俪眸底藏着的那丝复杂,抿起嘴笑了笑,只不过这笑意带着一丝苦涩。 “你放心便是,我自然会寻到凌王帮我。” “小姐随意吧。”楚燕俪满不在乎地说道,随后转身离开。她现在还有些生气,再加上心里面却是担忧此事,不由得步伐快了起来,像是一支箭一闪而过。 沈如诗向着楚燕俪离去的方向望了几眼,确认她已经离开之后,背在身后的手松开,叹了口气。 她打开信,看着上面乌黑的字眼,眼里闪过一道白光。信上还有一点她没有告诉楚燕俪,沈秋年让她用楚燕俪去换小桃。 沈秋年令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牵制住楚燕俪。沈如诗笑笑,脸上尽是嘲讽,“叔父,你可真是信任我,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她了解楚燕俪的性子,若是带她去见沈秋年,她定然会舍弃自己的性命救小桃。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看来沈秋年知道了她在红香院拼死让萧天凌救小桃的事情,便以此判断小桃对她很重要,拿小桃来威胁她,要她交出楚燕俪,倒的确是个好法子。不过,这法子用在沈如诗身上,便显得拙劣至极。 沈秋年以为小桃知道了沈如诗什么秘密,以为沈如诗定会心甘情愿地拿楚燕俪换小桃,可他却猜错了。从一开始他就猜错了。 沈如诗从来不会用一个人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最起码在楚燕俪和小桃身上,她不会这样。虽然小桃在她身边的日子的确是长久,可楚燕俪却也不可忽视。 她握紧手里的信,眼底流出一道异样的光芒。循着信上指的方向走去。府上的家丁见沈如诗出门,正要问她要不要备马,可瞥到她那急匆匆的神色之后,便没再说话。 第五百二十六章 什么鬼地方 夕阳降临,日近黄昏,虽然日光还未完全消失,可林子深处那间茅草屋却整个笼罩在黑暗里面。冷风吹过,林子中间发出凄厉的哀嚎,像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游走在这黑暗不见天光的天地。女子的脚步声极轻,慢慢响起,一声接着一声。咯吱,无意间猜到干树枝,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锯子在耳边斯摩。沈如诗向来不害怕这种奇怪的声响,可此时只她一人走在这黑乎乎的林子 里面,禁不住心里生出三分恐惧。 她心里面怨恨自己为何不曾记得带上灯盏。本来离开沈府的时候时辰就不早了,她只顾得快快寻到此处,竟然忘记了天色已晚,带上灯盏。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四处瞥了一眼,长叹一口气。沈秋年这只老狐狸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皇城内秘密地方众多,他偏要来这个鬼地方。 她抱紧胳膊,一双雪亮的眼睛里面散发出清冷的光辉,手指与手臂的触感让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安分下来。 她凭着记忆循着地图上位置寻找小桃的位置。她只顾得分析自己与计划中位置的距离,忘记了身处这样危险的环境中,自己像是在钢丝上行走的人一样,生命安全没有任何保障。要萧天凌陪她来,那不过是偏偏楚燕俪的鬼话。楚燕俪虽然聪明,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她还是有些迟钝的。她已经与萧天凌解除婚约,在宴会上又闹的那样不堪,以她沈如诗骄傲的心性,怎么可能先去找 萧天凌道歉。 方才一阵恶风吹过的时候,她的确为自己的果断有些后悔。他的脑海里面都是萧天凌的影子。若是此时萧天凌那个鬼头在自己身边,怕是不会那么害怕。 不过,那后悔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她随即把萧天凌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走了许久,依稀看到前面有个柴房。 沈如诗心里一喜,在这灰暗的天气中是看不到任何屋子的,而她之所以看到前面的屋子是因为那间屋子两者光。既然亮着光便说明有人家。更直接地说,点着灯光的便是沈秋年。 “咚咚咚”她轻轻敲门,有些搞不清楚沈秋年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跟她玩什么把戏。 是他将她招来的,却找了这么一个朦胧模糊的地方。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猛地一机灵,突然想到今日距离小桃失踪也有三日了。看来沈秋年一开始就把小桃带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沈如诗勾起唇角,觉得有些可笑。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且不说她待小桃如何,在旁人看来,他们之间最亲密也不过有些姐妹之情,沈秋年 却为了小桃如此大费周章。 还是说沈秋年开始时就认为沈如诗必定会为了小桃牺牲什么。她楞的出神。在她的意识里面,自己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若要说良善,实在是太夸赞她了。 沈秋年又凭什么认为她会过来救小桃呢!沈如诗已经走到这里,可是越想越懊恼。正当她这样想着之时,门突然被人拉开,沈如诗见到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一怔,随即回过神。 那张脸挂着邪恶的微笑,额头上多了几道皱纹,一双野狼般贪婪的眼神正在她脸上打量着。 沈如诗看到那一双满是狠绝的眼神时便知道,这是自己离开此处唯一一次机会。方才还在懊恼自己为何会心甘情愿跳入沈秋年挖的坑,现在却把刚才的念头全都抛之九霄云外了。 在她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计划。她令楚燕俪去查沈府的内奸,可唯独忘记了自己的安慰。眼下,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她做事变得这般浮躁。 “怎么,你有胆子来这林子,却没有胆子进来?” 沈秋年开口,一双满是戾气的眼睛散发出和这林子一样的黑暗。他上下打量了沈如诗一眼,发出阴冷的笑,“这些日子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哦?”沈如诗轻轻挑眉,望向屋内。“叔父用这种特殊手段请我进来,若是我不来,岂不是太不给叔父面子了?我既然来了,叔父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沈如诗脸上满是平静,看不出一丝慌张。 沈秋年心里暗暗称叹,果然是沈嘉良的女儿。 不过,正因为她是沈嘉良的女儿,他更不能轻易放过她! “你一个人来的?”沈秋年紧紧盯着沈如诗,他倒是不怕她带人来,毕竟他对自己的功夫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怕的是走漏消息。今日的事情,沈嘉良全然不知。 虽然他一直和沈嘉良合作,但背地里面双方也做了些对方不知的事情,譬如今日的事情,沈秋年知道沈嘉良还想要继续利用沈如诗,若是让沈嘉良知道他今日的举动,怕是要跟他闹一场。 沈如诗摊开双手,露出笑容,“叔父难道看不出,我是一人来的?” 沈秋年见沈如诗一副傲气,心里面暗自冷笑一声,他倒是要看看,这丫头还能猖狂多久。“你竟然一人来!楚燕俪呢?我不是在信上跟你说过,要你带着她来换那个贱婢。你年纪轻轻,记性这么这么差!” 沈如诗没有被沈秋年厉声吓到,无畏地耸耸肩。 “叔父,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侄女我了!”她之前从未跟沈秋年套近乎,现在却一口一个叔父一口一个侄女,叫的沈秋年心里面隐隐不安。“我虽然不知道楚燕俪与叔父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跟她也不熟悉,叔父突然让我把她带来,说句实话,侄女很想帮叔父完成这个心愿,可侄女我连她的影子都见不到,更别提把她带来。若是叔父非得找到她 不可,那就宽限侄女几日?”沈如诗边说,边找了一处舒服地坐下。这屋子破旧一场,没有一处完整的屋梁,到处都死蜘蛛丝,昨日的积雨还没有晒干,混入各种杂尘,变得异常污浊。 第五百二十七章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她看得出沈秋年已经开始生气了,准确地说,自从他见到她只是孤身一人前来没有将楚燕俪带来的时候,他就开始生气了。 这正是沈如诗想要的,他越是生气越是失控,她便越是多了一份机会。她最擅长的就是对付那些失去理智的人。“不过,侄女我认识的人并不是很多,若是叔父不介意,侄女可以寻求凌王的帮助,想必很快就能找到楚燕俪的!”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童叟无欺的笑容,见沈秋年欲发怒训斥,连忙接着道 。“不过,叔父旁边那侍卫经常蒙着面纱,侄女也不知道她究竟长个什么样子,若是要在皇城大街小巷贴满告示,必须要有画像才行。”她左腿搭在右腿上,胳膊肘拄在坐腿上,笑嘻嘻看着沈秋年,与之前那 个冷冰冰的人判若两人。 沈秋年寻思一会,避开沈如诗的问题,皱着眉问道,“你既然喊我一声叔父,我便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休要在这里跟我玩什么小孩子把戏,你既然来了,若是不说出楚燕俪的藏身之处就莫想要离开!”他向前走了几步,逼近沈如诗,眼底射出凶恶的光,恨不得把沈如诗挫骨扬灰一般。“打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便看得出你这丫头很会算计,不如你现在便算计算计,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那个贱人的命重 要!” 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神情比方才认真了不少。“叔父为何断定如诗知道楚燕俪的下落?”沈秋年听到她说这话,所有的耐心顿时全无,几乎冷笑道,“你身边突然多了个会武功的丫鬟,不是楚燕俪,还能是谁?若我是她,也定然会投靠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叔父,你狡猾,我要比你更狡猾。 你狠,我要比你更狠!”沈如诗避开沈秋年的目光,无意间的一瞥,突然发现竖立在门处的隔板后面露吃一丝蓝影。她卷起浓密的睫毛,眼底一时间闪过千万色彩。沈秋年的声音还在耳边不停地回想着,她心里面计划着如何从他 手掌心逃脱。 若是只有他自己,那倒是容易。她不仅医术高超,还会三分毒术,虽然毒术不精湛,对付沈秋年却也足够。 可看样子小桃伤的不轻,若是带着重伤的小桃逃跑,天亮之前怕是难出这鬼林子,到时候被沈秋年追上,怕是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等打草惊蛇的事情她向来不做。要做,就要将事情做得稳妥。 沈如诗的目光缓缓从沈秋年脸上收回。沈秋年不在皇城,又怎么可能知道她身边多了一个会武功的丫鬟。她勾起唇笑笑,沈秋年难道以为自己安排在沈府的细作还隐藏的很好? 看他这副模样,沈如诗实在是不忍心揭穿啊! “既然叔父知道了,那如诗不妨跟叔父说句实话吧。”沈如诗清清嗓子,一副认真地模样。 沈秋年细细看了她两眼,声音嘶哑,“你最好别跟我说什么花招!我可不想你那位父亲那么有耐心。” 说起沈嘉良,他心里一阵厌恶。若不是看上了他丞相的地位,他这个号令一军的人怎么可能愿意与他合作。不说政事,单说沈如诗这件事情,他觉得沈嘉良实在是太懦弱。 这么好的一颗棋子却控制不住,实在是愚蠢! 沈秋年多次提醒沈嘉良,利用沈如诗离间萧天凌与萧天喻,激发他们之间的冲突,他们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可沈嘉良不知道在犹豫什么,直接拒绝沈秋年的想法。说什么他自有办法! 沈秋年念及此处,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而他很自然地将这丝怒意加在沈如诗身上。他盯着她,心里忍不住骂了句,“跟你父亲一样的蠢货。” 他心里甚至产生一丝恶念,若是杀了沈如诗,沈嘉良会怎么样? 若是沈丞相的大女儿死在这鬼林子里,凌王与喻王又会怎么样?真是有趣,有趣啊!沈秋年摸着胡子,满脸阴险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发觉出沈秋年眸底的变化,察觉到危机感,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继续望着沈秋年,组织好了一番完美的说辞。她生平第一次发现,自己说谎的本事竟然这么高。 “侄女被叔父驱逐出府之后,楚燕俪便来找侄女。”沈如诗特意将驱逐两只说的格外轻松,可是脸上一闪而过的仇恨却十分明显。 “她告诉侄女,她是廖元国的人,被叔父用一种毒控制。”沈如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从沈秋年脸上捕捉到一丝慌张,她满意地勾起唇角,接着说道。 “侄女听到这里也终于知道她为何要来找我,侄女别的本事没有,可这皇城女神医的称号可是实打实的。虽然这样说不太谦虚……”沈如诗笑笑,她这一笑,让沈秋年犹如兜头浇了一盆烈焰,愈加着急。 沈如诗偏偏吊足他的胃口,待到他急不可耐要开口斥责的时候,才接着说。她看到沈秋年的脸都气绿了,顿时觉得这样的游戏也十分有趣。 “叔父莫要着急,且听侄女接着说下去。楚燕俪来找侄女,便是令侄女医治好她的毒。” “你可医治好了她?”沈秋年语气夹杂着一丝急不可耐的味道,直勾勾盯着沈如诗。他给楚燕俪用的毒可是西域最强的毒,他不相信沈如诗的解毒术竟达到那种出神入化的地步。 不过,他心里清楚地记得,楚燕俪是在服下解药的第三日后离开的,为了更好地控制楚燕俪,他给她的解药都是一次性的,若是几日之内没有解药楚燕俪便会毒发身亡,异常痛苦地死去。 可楚燕俪现在的的确确还活着。铁铮铮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沈如诗的确是医治好了楚燕俪。可他还有一丝不甘,他要亲口听沈如诗说,她到底是怎么破解他的毒药,否则,他心不安。“叔父,你猜呢?”沈如诗轻挑眉头,笑着看着沈秋年。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世上果真有神医 沈秋年皱起眉头,沈如诗知道他又要发怒,笑笑,接着道,“说实话,师父那毒实在是厉害,我只能找到暂且缓解毒药的办法,至于除根,侄女真没有那个能力。不知这个回答叔父可还满意?” “你在骗我?”沈秋年试探地问道。“楚燕俪不在这里,岂不是任凭你编造。” 沈如诗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平坦开双手。 “叔父莫要着急,听我接着说。今日叔父给我来信的时候,楚燕俪恰巧也在。叔父知道的,她的功夫可是好得很,如诗抢不过她……她将叔父的信看了一遍,然后走了。不过她临走前撂下一句话。” “什么话?”沈秋年听沈如诗说楚燕俪看了他的信之后脸上变得十分难看。他与楚燕俪相处的时间也不短,自然清楚楚燕俪刚烈的性情。一旦让她察觉自己的计谋,自己所做的一切便全都白费。 “她说,她今夜要在玉泉山见叔父。”沈如诗肯定地说。事到如今,只能用这个法子了。眼下无论是沈府还是凌王府,都不是安全的地方,在危险的时候,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玉泉山了。 一来是有玉手观音在那里,沈秋年武功极高,可玉手观音却也是用毒的高手,到时候玉手观音看到他们这阵势自然会明白发生了什么。到那个时候,他在暗敌在明,还是有七分胜算的。况且,就算玉手观音未现身,她也想好了最坏的打算。多亏前世她误打误撞触碰到玉泉山的机关,这才知道玉泉山不只是有山水草木那么简单。玉手观音花费十年时间建造玉泉山,这里面的机关数量可想 而知。 沈如诗虽然不知道所有机关,但却也知道几个至关重要的机关。到时候到了玉泉山,她自然会想出办法。至少到了那里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孤零零的没有任何反抗的优势。 “玉泉山在何处?”沈秋年皱着眉头,满脸狐疑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眨眨眼睛,笑道,“叔父当真要想去见楚燕俪,叔父也没有想过,这只是她设的局呢?” 沈秋年有些不耐烦,一双眉毛翘起,“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好!”沈如诗吊足了沈秋年的胃口,接着笑道,“若是叔父想去玉泉山,侄女便给你带路!” “不过……”沈如诗拉长声音,向着那抹蓝影望去,眼底的波光轻漾。“叔父莫要忘了侄女为何前来,我要见小桃。” 说起小桃,沈秋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认真地看了沈如诗几眼,又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看向别处。 在沈如诗的注视下,他向着那个方向走去,底下身子伸出手像是拉废物一样把小桃拉出来。 沈如诗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桃,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止不住地一惊,脸吓得刷白。自己面前的小桃哪里还像个人样!她虽然没有任何外伤,可形神憔悴,瘦骨如柴,浑身烂泥,以前一双灵动的眼睛没有半分神采,她的下唇发紫,看那样子像是被自己咬的。只不过四五天的光景,她完全 变成了另一个人!她被沈秋年绑在那里,却没有任何挣扎,看到沈如诗在看着她,霍然垂下头去,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沈如诗本以为她那张没有半分光彩没有人的表情的脸上不会再露出色彩,看到她深深的羞愧,心里面 十分难受。 “怎么,你不是要见这个贱婢吗?害怕了?”沈秋年见沈如诗从进门一来第一次流露出慌张的神色,脸上露出满意地奸笑,“若是害怕,我在把她带回去。” 沈如诗将冰凉的目光射向沈秋年,恨不得把他的皮剥下来!她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却还是拼劲全力保持镇定。“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哈哈哈,我的好侄女啊,你这就紧张起来了,若想知道,你就问这个贱婢!”沈秋年看向小桃,那目光里面没有一点同情,有得只是看着畜生一般的厌弃与侮辱。 更让沈如诗受不了的是小桃的眼神,她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沈秋年对她的侮辱与蔑视,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甚至连最基本的厌恶都没有。 沈如诗只觉得后背窜上一股股凉意,这凉意不是沈秋年带来的,而是小桃。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她以为小桃一直跟在她身边,会变得机灵一些,即便她还像一起一样笨,最起码该有做人的基本的骨气,可现在看来,这一切她都没有。 与其说是失望,沈如诗更多的是同情,是一股漫上心头无法挥去的悲哀,那悲哀侵入骨髓。自从红香院着火,小桃受伤寄居在凌王府之后,她就察觉出小桃的不对劲。以前小桃向来不敢做这做那,即便沈如诗想做,小桃总会拦着她,可自从她从王府到了凌王府,见到大病初愈的小桃以后,却觉 得她变了个人一般。小桃不仅对沈如诗在王府还有别处的事情更感兴趣,还会怂恿沈如诗做一些逾越常理的事情。就连对楚燕俪,她都十分上心。沈如诗此刻明白过来,向沈秋年通风报信,将楚燕俪一事告诉沈秋年的不是沈 府那个细作,而是小桃!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明白了。 当时她以为小桃收了萧天凌什么好处,便帮萧天凌四处留意着消息。可后来她发现萧天凌对待小桃的态度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她也曾多次试探萧天凌,愈加推翻自己起初的断论。排除了萧天凌,她迅速想到萧天喻。毕竟小桃在她身边呆的久了,接触萧天凌和萧天喻的机会了多了。况且她离开沈府漂泊红香院的时候,萧天喻也多次出现。若是萧天喻想通过小桃来控制她的行踪,倒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许多细枝末节,沈如诗便以为小桃与萧天喻之间做了什么勾当。 第五百二十九章 原来是这样 那日李敬天派人来找她的时候,她故意将这个消息泄露给小桃,也想着借机试探试探她,省得自己胡思乱想。可出乎她的预料的是,小桃竟然直接失踪了! 沈如诗当时真是五味杂陈,她没想到小桃竟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离开了! 由于积攒已久的怀疑,沈如诗开始并未想到小桃会被绑架,因为这丫头自从在凌王府养伤以来就变得能说会道的,在沈如诗的潜意识里面,这种能说会道的人都有自我保护力量,不会随随便便被人骗走。 当楚燕俪告诉她小桃失踪了并且满心担忧地问她到底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如诗只觉得心里面生气一股恼意。她一直把小桃当做姐妹,再加上当时她离开沈府的时候小桃也一直紧随她身边。 都说世间最可贵的感情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当时小桃的举动对沈如诗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沈如诗向来都是对伤她的人恨之入骨,对爱她护她的人则百般忍让。可她无法原谅小桃背地里不声不响地欺她瞒她。随她去吧。沈如诗当时便是这么想的。若是小桃有心归来,那时她再将所有的事情盘问清楚。当年她以为小桃愚蠢,收下萧天喻的鱼糕,屡次害她犯险,她想要当面问问她,这一切到底是她的无心之举还 是刻意为之。 若是小桃不回来,那她也不会天涯海角追踪她。这就是她对他们主仆情谊做的最后一丝努力。 至于小桃身上带着她的那些秘密,的确是个麻烦事。 沈如诗自认为自己从来不相信如人之间所为的情谊,她也是一直如此告诫自己,若是她不能做到冷酷,那她便会被被人狠狠地伤害,她怕受伤,所以她一直告诫自己,决不能对别人心软。 可她还想要给小桃一个机会。 沈如诗目光直勾勾盯在小桃身上,这个跪在地上的女人,连看她一眼都不敢看,沈如诗不知道她这几日内经历过什么,只觉得那是一种十分可怕的力量,能将一个女人毁成这样。 从小桃躲闪的目光中沈如诗隐约感觉到,兴许一切都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也许,小桃根本就不会顾及什么主仆情分,也许她早已经将她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沈秋年。 三人之间突然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我要带她走。”沈如诗开口说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可这平静之中却隐藏着一股巨大的悲哀,像是狂风席卷过海面,虽然还是往初的平静,却再也没有了那份祥和与安然。 沈秋年和小桃同时一惊。他们不约而同地满脸惊讶地看向沈如诗。 沈秋年笑笑,笑声带着三分嘲讽。“你们倒真是主仆情深。”“那自然是。”沈如诗勾起唇角对着沈秋年笑笑,“不过叔父把侄女我想的太善良了,对于这种出卖我的丫鬟我这么可能轻易放过?我要亲手教训她,而不是借被人的手处理她。这是我的习惯,希望叔父能够 理解侄女的怪癖。” 小桃木木地看着沈如诗,张开嘴巴,半晌吐出两个字,“小姐?”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迟滞,吐字也极轻,可话里面的惊讶却还是听得出来。 沈如诗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十分悲哀。她扭过头,不再看小桃,一双冰冷的眸子刻在沈秋年脸上,“叔父一向守信用,这次也不会例外吧?” 沈秋年将手背到身后,一双狡猾的眸子眯起,仔细盯着沈如诗,要把她的心思看透。可沈如诗目光如冰,坚硬的一层冰将她挡在外面。他探寻不得,只得讪讪地笑笑,禁不住开口问道。 “说句实话,我真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小桃身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有关沈如诗的秘密?除此之外,他再也解释不通沈如诗为何如此重视这个贱婢。 沈如诗眯起眼睛笑笑,眼里潋滟着闪亮的光。看着沈秋年的眼神带着嘲讽。“像叔父这样的人,自然是无法体会的。” 沈秋年察觉的沈如诗话里面的微微嘲讽,不满地皱眉,伸出手指着小桃。“你这丫头鬼心眼多,你想带我去玉泉山,见到楚燕俪之后,我自然会安排人把这个贱婢送回沈府。”“不可。”沈如诗眼神变得锐利,一副寸步不让的样子。“叔父防着我,我也防着叔父,我怎么知道叔父心里想着什么。看来叔父这个都尉还不太懂得经商的道理,两个人之间做买卖,向来都是一手交钱一手 交货的。” “你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杀了。”沈秋年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容上多了一丝凶狠。 沈如诗也笑笑,没有露出惧态。“叔父跟那些普通的绑匪不一样,叔父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在没有达成自己的目标之前,决然不会轻易杀了我们。” 沈如诗勾唇笑道,“杀了我们,宋氏也许会给叔父一笔酬劳银,不过,叔父可就永远都见不到楚燕俪了。”女子的语气平静而坚定,像是一把刀子划在沈秋年心口。他怔了怔,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眼下的情况有利于他,他大可不必对沈如诗退让一步,他所有的情况算计到了,可唯独没有算计道沈如诗态度竟会 这么坚决。 以他对沈如诗的了解程度,他清楚地知道沈如诗绝非说着玩玩的。他目光阴鸷地瞥了小桃一眼,又将凶恶的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脸上,语气尽是威胁意味。 “你最好别骗我,否则,你们会死的很难看。”“是吗?”沈如诗不怕反笑,就像是听到了一句家常话一样,她向前移步站到沈秋年眼前,脸上的笑意褪去,严肃认真,“不过,叔父只能一人去,这玉泉山是仙人谪居之处,今日若非不得已,我也不会透露 出这个地方。”“叔父也替侄女想想,若是为了叔父的计划,侄女得罪了那位仙人,侄女可是得不偿失啊!” 第五百三十章 哪来的仙人 “仙人?”沈秋年一怔,神色变得更难看,带有骂意数落道,“哼,你这丫头还真是会讲笑话。”难怪宋氏对付不了这个十几岁的丫头,他现在真是理解了。 “好,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有什么仙人,你一口一句胡话,把你叔父我当做傻子骗吗?” 沈如诗忙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摇摇头道,“叔父这是说的哪里话,玉泉山真有仙人啊!这等事情侄女怎么敢拿来骗叔父。”沈秋年听着沈如诗说着无厘头的话,渐渐反应过来这丫头有意拖延时间,眼低一沉,恶狠狠说道,“罢了,莫要再说些不相干的废话,你速速带我去!至于这贱婢……”他拖长声音,满脸不耐烦地说,“既然 你愿意带着,你自己拖着她吧!”沈如诗厌恶地看了沈秋年一眼,无言,走向小桃,环顾一周,也没有别的工具了,她径直走开,拿起桌子上面的破布绑在小桃身上,再把她绑在自己背上。整个过程沈如诗和小桃没有说一句话,两人之间 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氛。 那么熟悉的主仆两人,此时像是两个陌生人,谁也不愿意打破那阵沉默。 今夜,遭遇风雪,林子里面到处都是一片萧瑟,全然没有春日的景象。 大雪纷飞,走路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沈如诗身材娇弱,背着小桃,走得更慢了。 沈秋年不住地回头狠狠地瞪着她们,“你能走快一些吗?这样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故意拖延时间?” 沈如诗开始时并不理会,可沈秋年反反复复骂来骂去,她心里面的火苗子变成烈火,不可遏制地节节攀升,最后噌的一声爆炸。 她停在那里,任着心里久积的怒火发泄。“你一个男人空着手走在前面,我背着一个人,你还要我走多快!” 沈秋年没想到沈如诗发起火来这么凶,高大的身躯一颤。 可沈如诗的火气在他身上没有起到一星半点作用,没有引起他的同情或是宽慰,跟别提伸手帮忙了。愣了片刻,回过神来,他狠狠地瞪着沈如诗,语气责备又奚落。 “是你非要带这个贱婢去的!”他的眼神宛如在说这都是沈如诗自找的,是她活该。 从某些角度来说,沈秋年比沈嘉良更在乎父权威严,沈如诗驳斥他,他本就憋着一股气,眼下又怎么可能对她有半分仁慈。 “好。”沈如诗瞪着他,心里憋着一股劲,突然大步走起来。身上酸痛,口渴不已。像是在沙漠里面跋涉许久,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快达到极限,却硬逼着自己将最后一丝力气用上。 沈秋年看着沈如诗的背影,冷哼一声。 雪越来越大,沈如诗拖着小桃的手指关节泛白。她的眼圈微微发红,大口喘着粗气。她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即便是流落在外,也不如现在狼狈。 掺着雪的冷风吹打在她的脸上,恨不得把她细腻的皮肤生生剥下来。沈如诗咬紧冻得发紫的嘴唇,手上的力气却不肯放松。 她现在可算是明白了。沈秋年是在故意整她。她还不了解他那位叔父吗?虽然是一军的都尉,却没有掌管一军都尉的气魄与胸怀,定是为了方才她驳斥他的事情而报复她。 真像,沈秋年跟沈嘉良可真是像。沈如诗心里面冷冷地讽刺着。 “小姐。”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沈如诗本来已经疲惫到极点,完全是随着自己的意念支撑着走了这么远。 身后弱弱的声音像是寒冰之中点燃的火光,虽然微不足道,却还是在沈如诗心里激起一丝波澜。被风雪掩盖的身子直了直,刷白的面色也恢复一丝血色。 “小姐为什么要救我?”小桃的声音依旧很轻,噤若寒蝉,生怕沈如诗以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把她抛下。 她终究是怕了,她本就不如沈如诗那样勇敢坚强,面对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她实在是害怕,不住地打怵,向后缩着身子,缩到漆黑的角落里面,以为自己命不久矣。 在她濒临死亡的最后一刻,满心都是对沈如诗的愧疚。她不敢奢求沈如诗来救她,但沈秋年告诉她自己已经告知沈如诗她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她心里面还是有那么一丝期望的。 小姐有时候很重情义,譬如说那次火灾,拼命劝凌王救她出来。可有时候却又冷酷无情。她不敢去多加奢求,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沈如诗到底会不会来。 她心里面矛盾至极,若是沈如诗来了,见到她这副鬼模样,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可若沈如诗不来,她又总觉得像是被人抛在林子里面的野兔子一样,心里面很是受伤。 沈如诗脚步慢了一些,并没有回答,或许在她心里她自己都十分厌弃自己做的决定。她为何要来救小桃,难道自己也变成被那种一时热血的激情支配的人了? 背后没有声音,沈如诗能清楚地感受到小桃身上的一种落寞感。她心里面五味杂陈,这本就是小桃犯下的滔天大罪,而她却一时冲动要把她从罪恶的沼泽里面救出来。 既然已经去救了,为何不将好事做到底。沈如诗顿了顿,语气生硬。 “你还不该死。” 小桃听到沈如诗的回答,身子一僵,眼底骤然之间流过异样色彩。她动作迟缓地回头望了沈秋年一眼,然后毫不避讳地对沈如诗轻声说道。 “小姐,奴婢不是有意要出卖小姐的。小姐可还记得你去王府,奴婢留在凌王府的那段日子?” 沈如诗没想到小桃会主动跟自己解释。方才看她那副模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心里是又气又无奈,本想与她恩断义绝,可她这样一开口,她心里面又哐当一下,刚做好的决定有些动摇。 “我当然记得。”沈如诗一直很好奇,萧天凌那般机灵,小桃怎么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被沈秋年收买。可心里面毕竟还有气,即便再好奇,也只是不冷不热地答了一句。 第五百三十一章 凌王也知道 小桃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望纷纷扬扬的雪花,伸出手摊开手掌,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她却没有任何触觉。意识到自己的麻木后,她瞪大了眼睛,眼底却满是虚空,外人看来,兴许以为看着什么虚无 缥缈的东西。 半晌,她心里闪过万千念头,缓缓叹了口气,所有的动作都十分缓慢。 “小姐,可曾记得小姐临走前嘱咐凌王要好好照顾奴婢吗?”虽然这话说起来实在是太抬举她一个丫鬟,毕竟她和凌王身份悬殊,哪里敢让凌王照顾她。 可是凌王待沈如诗好,爱屋及乌,因此待她也是照顾有加,甚至比凌王府的旧人都要好上一些。 “嗯。”沈如诗淡淡道,心里念道小桃废话可真多,可是天生的骄傲却让她放不下面子跟之前一样催促她快些说下去。 “小姐走的第三日,凌王便找了一位江湖大夫给小桃开药。小桃受宠若惊,也没有多想,就按照那大夫开的房子吃药,果然伤情逐渐好转。” “那岂不是很好。”沈如诗有些讽刺地说道,心里念道这萧天凌还真是殷勤,看来当时是真的想得到自己的心,连自己身边的一个丫鬟都这么讨好,不过可惜了,他做的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 小桃早知道沈如诗会这么回答,不紧不慢接着答道。“小姐可知,最奇怪的是什么?”她见沈如诗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便接着说道。“奴婢在连续服用那药物五日之后,伤情几乎痊愈,我一个奴婢,哪里好意思用那么名贵的药材,便想着要断药。可奴婢突然发现,一日未服用那草药之后,身子愈加燥热,像是有百虫撕咬一般,甚是痛苦 ,甚至比当时被火烧伤更难熬。”听到这里,沈如诗的手一顿,本就有些弯曲的腰顿时变得僵直。杂在冷风里的雪花飘到她浓密的睫毛上面,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面。她本就十分熟悉药材,知道世间千万种药材中有一种叫做罂粟瑛,那是 一种相当于毒药的药材。 罂粟瑛的确有治疗火烧的作用,不过用药的时候一定要控制好数量。若是用的过量,便会使人产生一种依赖感。罂粟瑛相当于另一种毒药,甚至比一般的毒牙还要可怕。 严重的时候,它可以控制人的心声,产生幻觉,使人面容枯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沈如诗脑海里面盘旋着方才见到小桃第一眼的画面,心里顿时打了个寒颤。无论是症状还是别的,小桃都像是服用了罂粟瑛一样。 她缓缓回过头看着小桃,复杂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桃看着沈如诗复杂的面色,一直压抑的情绪再也难以控制,伏在她肩头哭起来。 “小姐,奴婢真的不想背叛小姐,可是那罂粟瑛实在是太强了,奴婢根本就对抗不了。那个神医开始时告诉奴婢说这草药根本不会伤及性命,更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就,就像吃了一颗糖。” 小桃说到这里,泪水簌簌簌流地更快。 沈如诗不语,愁眉不展。 “小姐,奴婢心里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奴婢当时实在是太痛苦了,便听从了那大夫的话。小桃吃着罂粟瑛,便跟正常人别无二般,可一旦断下那罂粟瑛,奴婢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后来,那大夫便让奴婢打听小姐的消息。奴婢真的不想伤害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以为,那既然是凌王请来的大夫,那他便是凌王的人。凌王对小姐的心意奴婢是知道的,奴婢意味凌王绝不会 做出什么伤害小姐的事情。” 小桃顿了顿,接着说道。“奴婢便将小姐……行踪告诉那大夫。可谁知五日过后,那大夫便带着奴婢来见三老爷。” 她们一路说着,沈秋年在一旁沉着脸听着。兴许觉得无所谓了,便没有阻拦。 沈如诗向着沈秋年的方向瞥了一眼,心里沉了沉。小桃感觉出沈如诗异样的变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连忙解释,像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摇头。“小姐,奴婢真的不知道那大夫是受了三老爷的指示,若是知道三老爷对小姐不利,奴婢是打死都不会服下 那药的。” 小桃的声音分外凄婉,过度地服用罂粟瑛导致她的声带损伤,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嘶哑。 沈如诗望着远处可以望见的玉泉山,心里面没有丝毫松懈。手长久以来保持一个姿势,已经麻了。然而小桃的话却将她的血脉冲开。 她笑着摇了摇头,吃力地转过身子看着沈秋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就连体格强健的男子都无法抵抗罂粟瑛的蚕食,更何况她呢。若是没有坚定地心智,根本就不可能对抗罂粟瑛。沈如诗见过一个长期服用罂粟瑛的富商,她还记得当时她随着玉手观音去医治那人之时,所 有的努力已是于事无补。 那个富商在罂粟瑛发作的时候,杀了自己的两个老婆和一个正在吃奶年纪的孩子。清醒过来的时候,悔恨难当,自杀身亡。 “没用的。若是你真知悔改,真有那个意志,服下罂粟瑛后可能克制自己。” 小桃脸色最后一丝光彩骤然熄灭,满脸痛苦地垂下头。 沈秋年轻哼一声,“总算你还清醒一点,没有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治好罂粟瑛的毒。我告诉你们,一旦服用了罂粟瑛,是没有办法戒除的。除非……死!” 他挑眉瞥了小桃一眼,那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自从五日前他将小桃带到这里,便再也没有给她服用罂粟瑛。 沈秋年本以为沈如诗看中她身边的丫鬟,发现她失踪后会立即寻找,可等了四五日的功夫沈如诗那边确实一点动静都没有。沈秋年的确熬不过沈如诗,便挑准了日子给沈如诗送去一封要挟信。看在沈如诗来的份上,给小桃灌了一剂罂粟瑛,她这才看起来还有点人样。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绝对不相信 “我很清醒,清醒地认识到叔父恶毒的心思。”沈如诗扭过头看着他,脸上浮现出极具讽刺的笑意。 沈秋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还想要再说什么,在他看到玉泉山的那一刻,倏然将所有的念头都掐灭。 “这里就是那什么……玉泉山?”他皱起眉头,脸上却浮现出笑意。 “嗯。”沈如诗点点头,目光深晦地回头望了小桃一眼,她不知道小桃究竟对沈秋年说了什么,可看沈秋年的样子,他应该不知道这玉泉山。 “莫要在此久等,我们进去吧。”沈如诗在前面带路,看到玉泉山,像是看到家一样,心里面顿时多了三分安全感。 沈秋年则小心翼翼跟在沈如诗身后,他这狡猾的老狐狸怎么会猜不出这玉泉山必有奥秘,因此便格外地小心。 大雪弥漫下的玉泉山带着一股神秘感,从远处望去,像是镶在画里面的一副山水图,竟然那么不真实。 脚下的雪越来越厚,沈如诗低头看看自己脚下被埋没的树枝,眉头紧蹙。 “往这边走。”沈如诗回头看了沈秋年一眼,他正立在交叉路的一边,凝神看着那边的湖面,眼神里面多了许多晦涩难懂的意味。 沈如诗浓密的睫毛卷起,抬起眸子,面上多了几分警惕。“现在大雪封山,叔父莫要乱走,若是走失了方向,可就麻烦了。” 女子的声音裹挟在冷风里,在空旷的环境里更显得廖远。 沈秋年转过头,灼热的目光刻在沈如诗脸上,每一根毛孔都散发着警惕,他故作轻松道。 “这玉泉山还有什么机密?” “有的。”沈如诗笑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聚敛浓烈的光芒。“叔父你脚下踩得便是。” 沈秋年面色骤变,颇有文虎色变的感觉。他的脸变得乌黑,目光一沉,小心翼翼问道,“我该当如何?” 沈如诗瞧的出沈秋年脸上的紧张,愕然,原来这只老狐狸这么怕死啊。“快说啊,我该当如何?”沈秋年见沈如诗只是望着他笑,并不说话,他开始着急了。前额渗出汗水,他背在身后的手有些发麻。一双带着狡猾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如诗。可却惧怕于沈如诗的威胁,不敢移 步。 沈如诗见沈秋年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唇角勾起。讽刺,实在是讽刺,一个号令一军的都尉,在沙场过征战过的将军,竟然会怕死! 她实在忍不住,笑道,“我方才不过是与叔父开了个玩笑,叔父怕什么。难不成侄女我还会算计叔父?” 确实会算计。 倏然间,沈秋年手上青筋暴起,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举步而来。 “你竟然敢耍我?”声音愤怒不已。沈如诗连忙举起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叔父,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哪里敢耍你,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哈哈哈,叔父不会那么小肚鸡肠吧。这玉泉山只是一座山而已,师父以为,这普普通通的山 里面还会有什么机密?” 沈秋年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剥下她一层皮。 沈如诗笑笑,似是全然感受不到沈秋年眼底的怒意,扭过身子继续向里面走去。就在转身的一刹那,笼罩在光影交界处的脸面突然闪过一丝锐利。宛若冰刃从这地上的堆雪划过,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 小桃在沈如诗背后喃喃道,“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沈如诗别过脸去,目光定定地落在地上的积雪上面,一阵风吹来,最上层的积雪吹乱,在风中凌乱地飞舞,说不出多美,沈如诗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小步向前走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雪扰乱了她的计划,她没有办法快速找到机关,只能放慢脚步寻找。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不是吗?”沈如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小姐,奴婢……”小桃脸上露出一丝惧怕,“奴婢以为,小姐该不是在想着此事是否与凌王有关系。” “大胆!” 小桃话音未落,沈如诗手上的力气顿时一重,是从未有过的呵斥语气。 小桃身子猛地一震,怕极了,“小姐,奴婢该死,奴婢只是胡思乱想,小姐莫要责怪奴婢。反正奴婢是将死之人,随小姐处置。” 她心里还惦念着沈如诗在林子里面说的那句话,沈如诗救她,只是不甘心看到她落到被人手里想要亲手处置她。 “你的确是该死。事到如今,还敢挑拨我跟凌王的关系。”沈如诗的语气锋利,由于刚才对小桃的同情而产生的那丝温柔也消失殆尽。 她脚步变得格外沉重,每走一步,发髻上别着的宝蓝色簪子都要跟着剧烈地晃动,恨不得从她头上摔下来一般。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像是林子里面漆黑的夜一样包裹而来,她像是一直迷失在林子里面的孤独无助的小鹿,无论向着哪个方向跑都逃脱不了。 她自己都被自己刚才的反应吓到。极力地否认正是因为她心里已经产生那个念头,她太相信萧天凌的本事,沈秋年又怎么可能在萧天凌的眼皮底下派人去害小桃? 唯一的可能便是萧天凌也参与其中。若是他并非主谋,至少他也放纵那江湖大夫对小桃下手。 这一点就足够让沈如诗心如死灰。 那个长久以来在她耳边说着爱她的男人,手里却握着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向她捅去。而她最恨的,便是自己现在明明已经推测出真相,却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希望替他辩解。 有何需要辩解的呢?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苦痛的笑意。倏然,脚下一凉,她的眸底流过一丝白光,脚步顿了顿,如同刚从冰窖里面走出来,声音冰冷到极点。 “到了。” 沈秋年脸上不解,不耐烦地看着沈如诗,“你这丫头竟说些怪话。”话音未落,他面色一沉,霍然之间意识到什么,右脚猛地蹬地,旋空飞起。 第五百三十三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沈秋年还是迟了一步。 沈如诗转动机关,霍然之间,用千年玄冰做成的囚笼拔地而起。 一切都是那么快,尽管沈秋年功夫再好,却还是抵不过玉手观音的机关来的厉害。 他狠狠地撞在玄冰上,身上青紫一片,哐当一声跌在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 “没用的,叔父,这玄冰可是云起国独一无二的机关,甚至比天牢还要坚固,你区区肉身,怎么能撞得开?” 沈如诗放下小桃,浑身酸痛,心里却十分过瘾,冲着沈秋年莞尔一笑,笑容别提有多么讽刺。 沈秋年沉默,抓着玄冰的手上青筋暴起,沈如诗的声音激起他心里面滚滚烈火,猛地抬头,他那眼神中裹着恨意的烈火,恨不得把她的皮剥下才肯罢休。 他的声音像是被人割裂了声带,嘶哑而粗嘎,“贱人!你会死的很惨!” 沈如诗被他的眼神吓到,不过那丝恐惧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将心里的俱意压下,举步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身子。方才一路被着小桃走到这里,浑身肌肉酸痛,轻轻一扯像是撕裂般。 “我怎么死不用叔父担心,倒是叔父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怎么死吧。” “你敢杀我?”沈秋年狠狠地瞪着沈如诗。 那感觉让沈如诗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只躲在牢笼里面的野兽。直到这一刻,她才发觉她这位叔父身上的野性。他自己怕死不假,可若是杀起人来,那股嗜血劲可怕的惊人。 “为何不敢杀?”沈如诗勾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我是什么人叔父是最清楚的,是叔父先来招惹我的,若是云起国都尉死了,想必凌王也能替我将此事压下,我又和不敢?不就是杀人吗?叔父久战沙场,手上沾了多少鲜血,怎么,如今轮到自己,害怕了 ?” 沈秋年没想到沈如诗竟然这么狠。他早就料到这玉泉山之内必定有机关,可却自负地认为自己能够应对她这些雕虫小技,可如今看来,真是他的自负害了自己! “你说的那位仙人,到底是谁?”沈秋年心有不甘地问道。他看得出这玄冰制造的囚笼绝非常人所为,“就算是死,也该让我死个甘心吧?”他向后一倾,坐在雪中,一双狐狸眼眯成一条缝盯着沈如诗。 “我呗。”沈如诗眨眨眼睛,并不打算再跟沈秋年聊下去了。 “哈哈哈。”沈秋年狂笑起来,在漫天的大雪和呼啸的狂风下,这笑像是游走的孤魂野鬼凄厉的诅咒。一阵狂笑过后,他眯起眼睛盯着沈如诗,“你也就这点本事?” 沈如诗眸底一闪,神情认真严肃,“不错,我的确就这点本事,这本是不大,不过制服叔父您,可是绰绰有余。” “看来你是不打算同我好好交代了?”沈秋年声音嘶哑,难听至极。 “我现在正在同叔父好好交代啊。”沈如诗继续道。她恨不得一刀杀了沈秋年,不过,她还想从他嘴里套出罂粟瑛的事情。 “不如我们做给交易如何?”沈如诗勾起唇角,眼底聚敛着雪亮的光芒。 “你又要与我做交易?” “就看叔父敢不敢了。” 沈秋年狂笑几声,紧紧盯着沈如诗,“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何不敢?” “叔父告诉我关于罂粟瑛的消息,我便给叔父个痛快。”沈如诗勾起唇角,笑容里面带着一丝决然,“若是叔父不说,那侄女可就要采取点手段,担下不孝的骂名了。” 沈秋年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与方才大怒相反,他笑着看着她,“这么说来,无论如何,我都必死无疑了?”他看着沈如诗点头,脸上顿时浮现出狠绝的笑容。“你为何那么好奇罂粟瑛的事情?” 沈如诗耸耸肩,云淡风轻说道,“我是大夫,自然关心罂粟瑛。” 沈秋年的笑容突然变得邪乎,向前靠了一步,目光略过沈如诗腰间的钥匙,又瞥了小桃一眼,落在沈如诗脸上,冰冷阴毒。 “罂粟瑛的力量的确是强大,恕我直言,即便你得到罂粟瑛,也无法研制出克制它的解药。”沈秋年目光阴鸷地看着沈如诗。 “叔父放心,侄女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只可惜等我研制出解药的时候,师父已经……归西了。”沈如诗声音轻柔,却如利刃穿心一般,带着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 “看来你是认定我会死了?”沈秋年勾起眉头说道。 “也不一定,若是我善心大发,或者叔父的解释和我心意……”沈如诗笑着看着沈秋年。倏然,一只手掌略过,她感觉身上少了什么,刚转过头,紧接着被一只手掌狠狠地推到,一头栽在雪地里面。 电光火石之间,她骤然想到自己的漏洞,心狠狠地被利刃划过,脸上再也无法保持从容。 小桃!她怎么把小桃给忘了! 她立起双臂用胳膊肘支撑,奋力爬起。可肌肉的酸痛却让她的动作格外迟缓,待到她站起来的时候,沈秋年已经站在她身后,用无比恶毒的眼神看着她。 沈如诗心里生出无数悔恨,握紧拳头,朝着地上狠狠地砸去,在雪地里面砸出一个深坑。她怎么又轻信小桃! 她扬起头,眼神冰冷的向沈秋年射去。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迎面而来,力道极大,她只觉得脑袋一震,浑身都跟着震动起来,身子止不住地下倾,倒在雪地里面。 嘴角处炸裂一般的疼痛,她抬起手用手背将嘴角的鲜血抹去。轻轻闭上眼睛,嗅着空气中甜甜的血腥味,做好最坏的打算。 “贱人!竟然敢算计我?你莫要忘了,我可是你的叔父,你狡猾,我要比你更狡猾!不自量力的贱人,还想从我的口里套出罂粟瑛的消息!我问你,楚燕俪到底在何处?你若是说出来,我便给你个痛快。”骤然,一只大手伸来,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恨不得把她的骨头碾碎。 第五百三十四章 我还能再相信你? 沈如诗皱起眉,眼神锐利地看着沈秋年,“叔父这么聪明,难道还想不到我为何要把你带到此处?” 她趁着沈秋年失神的功夫向小桃看去。若是自己今日真的要死在沈秋年手上,那导致自己失败的罪魁祸首便是小桃,是她辛辛苦苦一路背到玉泉山的人! 沈如诗,你真是活该!她在心里狠狠地骂道,不知抽了自己多少鞭子。 小桃瞪着一双打眼恐惧的看着沈如诗和沈秋年,跟刚才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相反,她此时两手用力地挠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咿呀咿呀不知道说着什么,手里的钥匙扔在地上,很快被大雪埋没。 一同埋没的,还有沈如诗对她最后一丝希望。 “好啊,甚好!”沈秋年咬牙切齿,皱着眉,脸上却带着暴戾的笑,蒙的伸过手狠狠地掐住沈如诗的脖子,“我真是疯了,竟然会被你这个贱人耍了!” 沈如诗伸手抓住沈秋年的手,用力地向下掰。那只手力道十足,她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他扭断,由于过度得缺氧脸很快涨得通红。 她的目光穿过沈秋年的肩向小桃射去,冰冷而凌厉。 小桃胆觑地看着沈如诗的眼睛,不住地向后躲闪,两手像是拨浪鼓一样在身前晃动。“小,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她一副痛苦的样子,伸出手用力地砸向自己的脑袋,发出啊啊啊的尖锐的声音。 “你不敢杀我!”沈如诗从牙缝里面挤处几个字,语气慢的惊人,眼神却透露出坚定的光芒,那光芒过于强烈,不像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该有的。 沈秋年被她这光芒一震,随即瞪着眼睛看着她,声音阴鸷如冷风,“你以为自己很重要?我不敢杀你?” 他一边说,一边松手,猛地将沈如诗摔倒地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伴着沉重的撞击声响起,沈如诗硬是咬着牙没有叫出声音,可那阵痛感却迅速蔓延到她的全身各处,她恍然间以为,自己到了地狱。 “你说不说?” 不及沈如诗转身,沈秋年一脚踹上来,狠狠地踩在她的伤口处,脚腕转动,骨头碎裂成屑的声音像是一把锯子在耳边不停地响着。“我……不知!”沈如诗嘴唇咬得出血,手里抓着一把雪,手心里的汗将雪融化,嘴角的鲜血滴在雪地上,像是一朵朵腊梅,只不过这个时节腊梅已经败落了,眼下看来并没有冬日的美感,有的,只是奇寒透 骨与无边悲哀。 “好,甚好!”沈秋年点头,眼底透着一股疯狂,扬起手,手里的剑锋被雪冰冷,朝着沈如诗的心口插去,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死神的手带着恶毒的咒怨伸向她。 噗嗤! 鲜血喷洒一身。沈秋年睁开眼睛,暴怒,握着剑的手上青筋暴起。 “贱婢!自己送死?” 沈如诗感觉刚才有人扑到自己的身上,冰冷的刀插入肉中的声音是那么清晰,空气中的血腥味是那么真实。她倏然睁开眼睛,心里带着一丝恐慌。 只见满脸鲜血的小桃正笑着望着自己,而她的心口处,一朵盛大的鲜红的牡丹花盛开。 沈如诗浑身一震,手直哆嗦着朝着小桃的心口处伸去。滚烫的鲜血顺着掌心蔓延到全身各处,沈如诗眸低轻闪,“小桃,你……”忽然之间,喉咙哽咽。 “小姐,你没事就好。”小桃胀红,费力挤处笑容看着沈如诗。 “你为何要替我挡下那一刀?你这个傻丫头!” 本来打算恨透了她,可她现在帮她挡下这一刀,就连恨都不能恨得纯粹! 小桃的眼角升起雾气,泪水悄无声息流下,“小姐,奴婢方才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都怪,咳咳咳,都怪奴婢,都是奴婢害了……小姐。” “小桃!小桃!”沈如诗抱紧小桃,泪水夺眶而出。 小桃死去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歉意。 沈如诗缓缓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方才一定是罂粟瑛产生的幻术。她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别在那里装什么姐妹情深,你们还真是可笑!舍不得这个贱婢不是,你若是不说出楚燕俪的下落,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去见这个贱婢!” 沈秋年不耐烦地拿刀指着她,朝着小桃心口猛地就是一脚,将她踹到一边,一把抓起沈如诗的胳膊,眼神阴鸷盯着她,“你最好给我聪明一点!” 沈如诗目光从他的身后收回,眼里面多了一丝复杂,“我若是说了,叔父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父当然不会,不过……”沈如诗拉长声音,挑眉看着沈秋年。 沈秋年察觉出沈如诗眼神的异样,“怎么,又想玩什么花样,不偏就不信了,眼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招,若是你能从我手里逃走,我沈秋年不姓沈!” 嗖! 沈秋年话音未落,一支冷箭射来,正中心口! 噗嗤!后背鲜血喷出,他骤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眼神中带着不可思议。 沈如诗笑笑,挑眉道,“怎么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叔父没有想到吧?”沈秋年控制不住地后退几步,来不及转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沈如诗,否则他无论如何都不甘心!他猛地举起刀朝着沈如诗刺去,骢!第二支冷箭不偏不倚,恰好射中他的右臂,手上的刀顿时滑落 。 “绰仑王子,留他一命吧!”沈如诗的目光从沈秋年背后穿过,落在不远处的绰仑身上,虽然刚从死亡的悬崖爬上来,却没有任何惊怕的神色,平静而镇定。 “图布信绰仑?”沈秋年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绰仑来云起国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跟沈如诗联系在一起。 今日的计划本来是十分周密,他特意牵制住萧天凌,生怕他来救沈如诗,本以为万无一失,可中途又蹦出一个图布信绰仑!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沈如诗,万万想不到绰仑竟然会救她! 第五百三十五章 正是本王子 绰仑反手将弓收起,拔出自己的佩剑,勾起唇角眼神里面带着怒意。 “不错,真是本王子,怎么,见到本王子是不是感到十分意外?说句老实话,您沈都尉的可是在我们廖元国赫赫有名啊!不久之前,都尉你带着三千骑兵灭了我廖元国一万军队……” 沈秋年听出绰仑语气里面的恨意,面色一沉,向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看着他手上的佩剑,抬起眉头问道,“绰仑王子来我云起国,便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和平,眼下说这些话,怕是不合适吧。” “哈哈哈。”绰仑仰头大笑起来,像是在笑话沈秋年。“沈都尉说的是。绰仑不过是跟沈都尉叙叙旧,沈都尉那么害怕做什么?” “不过……”绰仑将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身上,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随即被一阵脸上的笑容掩盖。“沈都尉日理万机,怎么偏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沈秋年脸上一紧,握着剑的手背回身后。手臂上的鲜血顺着剑柄滴到雪地上,在那阵雪白色的映衬下,腥红一片。若是他没有中箭,以他的功夫还可以跟绰仑较量,可眼下他身负重伤,若要跟绰仑硬碰硬 ,难免会吃亏,甚至会丧命。 更何况,绰仑是万万不敢再云起国的地盘杀他的。沈秋年心里捉摸着绰仑的心思,打算赌一把。 “绰仑王子刚来云起国,相比对云起国的事情还不甚了解。沈如诗是我的侄女,我们在处理家事。若是绰仑王子执意要插手,免不了要在云起国树敌。”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一个被凌王抛弃的女人跟一个手握兵权的都尉想必,只要是个明智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见绰仑陷入深思,沈秋年眼睛里面跳动着炙热的火焰,身上的痛反而给了他刺激感,他眯起眼睛看着绰仑,嘴角带着冷血的笑意。 “原来是家事。绰仑多问一句,沈小姐犯了何错,要沈都尉来教训。绰仑不知云起国的礼节。不过在廖元国,犯了错应该有阿爹来教训。沈小姐的父亲沈丞相尚在,哪里轮到沈都尉来教训?” 说着,他斜眸看了小桃一眼,面色阴沉,“而且,还杀了沈小姐的丫鬟,绰仑看来,沈都尉与沈小姐不像是亲人,倒像是有什么血海深仇。” “绰仑,你莫要太过分!此事乃是我云起国的事,你莫要多管闲事。”沈秋年瞪着绰仑,威胁道。 绰仑不怒反笑,移步向沈秋年走去,“若是我非得多管闲事呢?不,也不能称得上是闲事。既然沈都尉已经知道凌王与沈小姐悔婚之事,应该知道沈小姐已经与我立下婚约吧?” 沈秋年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眉头紧皱,不言。 “若是沈小姐死了,我娶谁去?” “云起国的美女多得是,绰仑王子若是喜欢,我大可送你便是。女人嘛,你想要多少我便送你多少。”沈秋年眯起眸子,细细瞅着绰仑。 绰仑笑笑,摇头。“多谢沈都尉好意了,不过我眼光挑剔的很,只爱这一个。”说着,笑着朝沈如诗眨眨眼,颇有暧昧的意味。 沈如诗实在是忍不住了,瞪了绰仑一眼,“你还同他废话做什么!” 绰仑被沈如诗这么一瞪,表情顿时严肃,清了清嗓子看着沈秋年,面色一沉,“对不住了,沈都尉!” “你要做什么?”沈秋年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好,见绰仑面色一沉,慌忙举起刀朝着绰仑刺去。奈何还是晚了一步,绰仑动作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冰冷的剑锋已从他的身上穿过。 鲜血迸发,喷在沈如诗脸上,她一把抹去滚热的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绰仑,“谁让你杀了他?” 绰仑猛地拔出剑,满脸无辜地看着沈如诗,好似刚才的一系列举动都不是他做的。他还在努力地辩解,“你是让我杀的啊!” 沈如诗汗颜,伸出手摸着额头,十分头痛。“我方才是让你莫要跟她罗嗦,赶紧离开。没让你杀他啊!”她说着,叹了口气,慌忙蹲下身子,将手伸向沈秋年。 呼。她长呼一口气,“还活着。”说着,她从自己的衣裳撕下一缕,包扎在沈秋年的伤口处,止住向外涌流的鲜血。 绰仑见沈如诗面色放松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变幻莫测。 “他杀了你的丫鬟,还要杀你,你为何要救他?” 沈如诗没理他。将沈秋年翻了个个,半晌才抬起头看着他。 “若是你没有来,我大可以杀了他。但你来了,事情便不一样了。” 绰仑只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挽起胳膊满脸趣味地看着沈如诗,“此话何解?” 沈如诗脸上有一种难以掩盖的忧伤。“绰仑王子可知道中原有这么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绰仑摇摇头,“没听说过。”“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说……绰仑王子跟踪我前来此处,杀了沈秋年便以为万事大吉?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诉你,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并且,只要绰仑王子杀了沈秋年,明日上朝便会被人弹奏,你堂堂廖元国 王子杀了云起国都尉,可知这是何罪?” 绰仑一怔,眸底的色彩瞬息万变。“你怎么敢判断,我被人盯上了?” 沈如诗深深地忘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直觉” 自己一路来十分小心,再加上往来玉泉山的路曲折迂回,她生怕沈秋年的人背地里跟来扰了她的计划,特意走了许多秘密小路,按照常理来说,是不会有人跟上来的。 绰仑虽然聪明,可对云起国的地势还是不甚了解。他能寻到这里,定是有人在背后偷偷地为他指路,绰仑在不知情地状况下找到玉泉山,还以为自己机智。熟悉玉泉山的人不多,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沈如诗心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后背蹿上阵阵凉意。眼下,她还不敢确信此事是否是那人所为。 第五百三十六章 背后的影子 女人天生的敏锐感和对那人的了解让她心里面迅速有了判断。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一次,她输不起。 绰仑细细看了沈如诗几眼,将她神色的变化收入心里,开口问道。“那你可知,我被何人盯上了?” 沈如诗感觉有两道炙热的目光射在自己脸上,那目光逼得她不敢有任何欺瞒。她握紧手指,垂下头躲开他的目光,“我还不确定。不过,你若是杀了沈秋年,便正好乘了他的意。” 绰仑大笑几声,“看来有人想挑拨云起国跟廖元国之间的关系啊!” 沈如诗勾起唇角苦笑一声,“两国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好,何须挑拨?”绰仑一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脸上多了一丝玩味。“我原以为你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莫想到说话今日敢如此放肆,两国间的关系本就不好?你可知你这话若是传到那老皇帝耳里,会有什么后果? ” 沈如诗脸上毫无惧色,仰起头目光炯炯看着绰仑,不亢不卑道。“好啊,绰仑王子可算是有了我的把柄。不过,我也有了绰仑王子的把柄,我倒是想瞧瞧,是你的把柄更致命,还是我的把柄更致命。” 绰仑见沈如诗看向沈秋年,心里一紧,皱眉道,“我可是为了救你才杀了他,你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不仅不感激你的救命恩人,还威胁他?” 沈如诗点头致意,“如诗谢过绰仑。”她的眸底闪过一丝白光,紧接着说道,“不过,绰仑王子果真是为了如诗杀了他?” 她这一问,绰仑心里顿时一紧,落在沈如诗脸上的目光渐渐收回。 沈如诗笑笑,“以保护我的名义,杀了云起国的都尉,让云起国三军大乱,这倒是个好主意。” “你莫要胡说,我的确是为了救你。”绰仑语气有些心虚,可却还是不依不饶。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谢也已经谢过了,绰仑王子明事理,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应该以大局为重吧?”她看了绰仑一眼,见绰仑也是一脸的配合,接着说道,“我们得把沈秋年带走,保住他的命。” “你不是神医,还就不活他?”绰仑盯着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满脸的无奈,长叹一口气,“我是神医,也不能起死回生。” 她满脸痛苦地看向小桃,“若是我有起死回生之术,小桃也不用死了。” 闭上眼睛,眼里含着泪,沈如诗把小桃埋了。玉泉山是个好地方,若是埋在这里,想必来世投胎也能投个好胎。 绰仑在一旁看着这个满心冰冷的女子露出温柔的神情,一时看得有些发呆,情不自禁说出口。 “我方才看到她背叛你了。是她不忠在前,她死了,你不必这么伤心。” 沈如诗听后,眉头一蹙,缓缓转回头看着绰仑。“你不会懂的。” “这有什么稀奇景。绰格的丫鬟前几日还被她打死了,我都没见她怎么伤心,下人就是下人,更何况她还害了你。” 沈如诗一把推开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会懂得。” “哎,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奇怪,我好心劝你,你却……”绰仑还不肯善罢甘休,他百般辩解,不忍沈如诗把他看成一个文无情无义之人,“若是个忠心的奴才,要是我我也伤心,是她不忠在先……” 沈如诗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令绰仑愕然,一下子闭上嘴,说不出话。他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女人的眼神吓到。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面盘旋着沈如诗的那双凄婉哀伤又冰冷凌厉的眸子。的确是罕见,从来没有人敢那么看他。 “喂,我们将这个老家伙带到哪里去?”绰仑还不甘心,跟在沈如诗后面,探头探脑问道。 沈如诗蹲下身子,伸出手指着沈秋年,“劳烦王子背着他。” 绰仑愕然,他看着沈如诗满是真诚的目光,无奈地点了点头,朝着沈秋年腿上狠狠地踹了一脚,“老家伙,若不是看在沈如诗的面子上,看我懒得背你!你也是三生有幸了,能让本王子背上一程!” 沈如诗面色冷静地看着绰仑,“你们廖元国的人都喜欢说废话吗?” “你竟然敢侮辱我们廖元国?”绰仑生气地看着沈如诗。“看来我待你实在太客气了。” “绰仑王子若是觉得我侮辱了你,大可到皇上那里告我一状。”沈如诗的语气冷冷的,没有温度。 绰仑被她这么一看,感觉浑身不舒服。倒是奇了怪了,沈如诗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心里面的怒火顿时消失。罢了,权当是他废话了。 “那倒是犯不着。” “嗯?”沈如诗挑眉,看向沈秋年。绰仑立即会意,答应一声,满脸不愿将这这老家伙被在自己身上。 沈如诗将沈秋年带回那片林子。 “这什么鬼地方。”绰仑四处忘了一眼,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刚才来过的那片林子,顿时皱起眉头,“哎,为何要来此处?这不是那沈秋年的地盘吗?” 他见沈如诗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移步向沈如诗靠了靠,见沈如诗目光依旧平静,心里面起了波澜。他伸手就去摸沈如诗的头,沈如诗一怔,慌忙甩开他的手。 “你干什么?”沈如诗胀红脸盯着他。 绰仑一惊,“你反应怎么这么大!我能对你如何。”沈如诗刚才那剧烈的反应着实伤了他的自尊心。若眼前的女子不是沈如诗而是旁人,以他的脾气定然会令人拖下去斩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绰仑细细盯着沈如诗看。沈如诗蹙眉,绰仑忙道。 “你额头也不烫啊,你若是没有发烧,怎么带我走到这里?你可知道这里是沈秋年的地盘,若是沈秋年的手下知发现他不见了,定然会追到此处。你岂不是把沈秋年白白还给他们?”沈如诗一脸平静。自从刚才安葬下小桃之后,绰仑就发觉出沈如诗的不对劲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一声不吭 沈如诗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若是他不问,她便不吭一声。 绰仑当然不懂沈如诗那种心情,只觉得她的神态一场怪异。“喂,你到底是怎么了,说句话啊!” 沈如诗摇摇头,“我没事,我也没发烧。绰仑王子想想看,若你是沈秋年的手下,发觉自己的主人失踪,你回到林子里面寻他?” 绰仑点点头,爽直地说道,“若是我看重的人丢了。我不仅要到林子里面寻他,还会把整个皇城翻个遍,若是皇城里面找不到,我便将整个云起国翻了遍,若是云起国找不到,我便将天下翻个遍。” 绰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沈如诗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起伏,她笑着看着绰仑,那笑容宛若在嘲讽他。可这终于带点人味的笑容在绰仑看来却满是友好。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道,“这林子这么大,我们只要将他藏得隐蔽,他的手下是不会找到的。毕竟,沈秋年失踪是一件大消息,他们顿然不敢张扬,自然也不甘大张旗鼓地找。不过,那人可就不一样了。” 沈如诗微微敛眸。萧天凌拥有足够的实力,只要他想,他绝对能潜入这林子把沈秋年翻出来。可他太聪明了,聪明到一定会顾虑自己的想法,萧天凌越是认为她不可能把人带回来,她偏要把人带回来。 “只要他认定了我不会将沈秋年带回林子,这便够了。”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那自信的光芒让绰仑无法忽视。 “你那么了解那人?这么看来,你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了?那人……到底是谁?”他向沈如诗凑了凑,一张英俊潇洒的脸上撒上一道明亮的月光,柔和的月光却像火焰般燃烧起来,光芒灼烧在沈如诗的脸上。 “是凌王对不对?” 沈如诗未开口,绰仑咄咄逼人问道。 沈如诗心底一颤,对上他的眸子。万万没料到,这表面上玩世不恭的绰仑原来早就在嬉戏打闹之间猜出了萧天凌的计策。 萧天喻够狠,可论远谋与气场,却是比不上萧天凌的。可眼下这位绰仑可就不一样了。他的伪装要比萧天喻高明许多,嬉笑怒骂时也有,严肃内敛时也有。 譬如现在,他刚在沈如诗面前揭开她心里的秘密,那一副严肃的面貌顿时又变得和蔼可亲。“哈哈哈,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瞧你吓的那样,我还真以为是凌王呢。” “怎么会呢。”沈如诗已经笑不出声,却还是勾起唇角露出笑态。“自家的王爷杀自己的大臣,他又不傻。”绰仑细细地看了沈如诗一眼,眼底瞬息万变,“我看也是,凌王精明得很。你也别生气,我可不是故意那他说笑的,我不过是嫉妒,瞧你刚才的模样,我一提起凌王,你便露出那副担心的模样,他负了你, 你却念着他,让我怎么不嫉妒。” 沈如诗抬起一双水眸看了他一眼,愕然。 别人都道她心冷血淡,就连萧天凌也几次三番以为她只是耍弄他。可绰仑却一语戳中她的心事。她知道自己不该问出口,可每次谈到萧天凌,她那自控力总是减弱。 “你当真觉得我是一个痴情的人?” 话一出口,绰仑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讶,还有小小的悲伤。沈如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像是个去偷东西没有偷成的窃贼一眼,慌忙垂下头,小心躲闪着绰仑的目光。 绰仑久久不语。沈如诗尴尬至极。她摇了摇头,向旁边走了几步。“我随口说说,你莫要在意。” 绰仑面色凝重地看着沈如诗,点了点头。“嗯。” 竖日清晨,沈如诗醒来时,绰仑正在一旁打呼噜,她望了他几眼,抬起头透过锈迹斑斑的窗棂看去,外面已经天亮。 昨夜她给沈秋年医治,天色已晚,他们索性就在这干草推上睡了一宿。然而,一夜梦魇缠身。 在梦里,小桃满身是血向她走来。她哭诉着要她救她,沈如诗看着她慢慢地倒退,摔下山崖。她伸出手去抓她,可她们却又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她怎么样也抓不到她。 小桃叫声十分凄厉,霎时间,她身上炸得粉碎,鲜血模糊视线。 沈如诗醒来后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长呼一口气,背过手抹去,自己的后背早已一片汗湿。 那个日日夜夜缠在她身边的丫鬟,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沈如诗心口处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跟外的苦痛。昨日小桃死去的时候她虽然伤心痛苦,那感觉却也没有现在来的强烈。巨大的悲哀与落寞像是无形的网将她编织在里面,无处逃脱。 内心隐含的情感在积累一夜之后瞬间爆发,即便是再冷静的她也抑制不住那阵伤痛。 她回头望了一眼正在熟睡的绰仑,起身离去。 昨夜的一场大雪将这里染白。这场雪来的实在是奇怪,明明已到了春日,却下起了雪。这让沈如诗想起窦娥六月飞雪的诅咒,心里面生出一丝寒意。 今日初沉,日光很暖。沈如诗坐在湖边,看着水里面的倒影,才发现自己的发簪已经不知所踪,小桃的死让她心里面有些凌乱,没有多想,她只是伸出手将自己北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整理一下。 不知做了有多久,她觉得自己心情平复,准备回府时。蓦然起身,在发现背后那双眼睛看了自己许久。 绰仑正倚着树凝神看着她,他也没想到沈如诗会突然起身,已是来不及躲开视线,被她逮个正着。 沈如诗看到绰仑,很是不满,皱眉问道,“绰仑王子在这里做什么?” “啊?”绰仑急于换个动作,可刚才怕扰了沈如诗,便在那里站了很久,站的腰酸背痛的,随着身体的扭动那阵酸痛感更剧烈。 沈如诗见绰仑这幅样子,想起自己昨日的酸痛,皱眉道,“你在这里站了很久?”绰仑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开口道。“自打你出门,我便一路跟着你来到这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如诗抬起头,细细看了绰仑一眼,那认真的神色让绰仑有些不好意思。见沈如诗径直朝着他走去,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一把握住沈如诗朝着他伸去的手,瞪大了眼睛望着沈如诗,“你要做什么?” 沈如诗浓密的睫毛卷起,冰冷的眼神对上绰仑的目光,长叹一口气。“绰仑王子,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帮你把头上的残花摘下。” 绰仑一呆,松手,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从他的头上摘下落花,她摊开手掌,朝着手心里的残花轻轻一吹,残花飘零在地。 绰仑呆呆地看着沈如诗认真地模样,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说道,“你为何总是对这些残花落草感兴趣?真以为自己是菩萨来普度众生的?” 话一出口,他方知自己失言,见沈如诗目光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他一窘,“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跟着沈如诗一路,听到她口里面嘟嘟囔囔说着小桃怎么样…… 刚才他的话一定是让她误会了。 “天也已经亮了,我该回府了,绰仑王子该去哪里便去那里,莫要继续跟着我了。”沈如诗的眼神,让人看去只有一种感觉,虽然不至于心如死灰,却也差不多。 绰仑想起沈如诗对她说过的那句话:你永远不会懂得。 看着沈如诗这副模样,他才重新体会那话的意思,摇了摇头,果然啊,他的确是不懂。 沈如诗转过身子,不再去看水里面的倒影,目光投射到地上的残花,正当春季,是百花争奇斗艳开放的时节,偏就这么一树残花让她撞上了。 小桃的死让她看清楚一个事实。她本来打算报复萧天喻和沈如画,可她从未想过自己要怎么活,更从未想过自己这一世会获得幸福。 可小桃的死却触动了她的这根神经,她突然发现,无能为力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死去也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若自己只是想着要报仇,又何必在乎这报仇的过程中谁死谁活? 沈如诗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残花,放在手掌心,举起,认真地瞧着。她实在不喜欢这感觉,若是要阻止身边的人死去,那边要保护他们,可是,她有追逐幸福的权利吗? 于她而言,追逐幸福只会削弱复仇的念头,要不得。绰仑见沈如诗这副模样,长叹一口气,举步朝着沈如诗迈去,一手拉过沈如诗的手腕,如星辰般闪耀的眸子刻在沈如诗脸上,见沈如诗这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他禁不住皱起眉,“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 方!”沈如诗霍然回过神,蹙起眉用力的挣开绰仑的手。此时萧天凌已经盘踞在她心头,她不得不承认,她从眼前的男子眼里看到一种真诚,绰仑虽然是廖元国人,却也是好人,她不想将他牵扯进来,更不想让 他以为自己对他有何念想。 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认真地看着绰仑,一字一顿道,“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绰仑看出沈如诗脸上的骤变,不知她心里想了些什么。他硬是不放手,“我初来云起国,也没有什么朋友,你不愿做我的朋友?” 沈如诗啊了一声,不解地看着绰仑,这个绰仑真是花样百出,莫名其妙。“没心情,我……” “反正你是陪着我去,我有心情便是。”绰仑裂开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竟有三分孩童的稚气。 无奈之下,沈如诗被绰仑拽到了皇城最繁华的泗泾街。 看着绰仑像是个不经世事的孩子一样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她平静下去的心弦又被撩动,忍不住要骂他几句,后来又想起他是廖元国王子,她骂不得的,便又将刚流到嘴边的话吞回。 “我们廖元国还没有这么好看的凤钗。”绰仑笑着从首饰铺子上拿起一支琉璃簪子,插在沈如诗发髻间,眼里的光芒闪亮,笑着看着她,“美极了。” 旁边的百姓看他们这对俊男美女如此恩爱,还以为他们的新婚夫妇,坏笑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瞧这小两口,可真是恩爱!” “哎,这个小娘子的眼神怎么瞧着不对劲啊!” “走罢,莫要看了,兴许人家是害羞了。” 害羞?沈如诗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瞪得他加快了步伐离开。 “你那么凶做什么,他说的也没错啊!反正你我将来都要成亲的……”绰仑不像沈如诗那样生气,反而是笑逐颜开的,欢乐极了。他突然发现,这云起国的百姓也是和蔼可亲的! 沈如诗脸色一沉,“你还说!”说着,她将发间的簪子摘下,绰仑一手止住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别摘啊!我不说了还不成嘛!” 沈如诗闭上眼睛,长呼一口气,“你还没给老板银子。” 绰仑一听这话,知道沈如诗接受了这簪子,脸色闪过一丝喜色。可这欢喜的神色却没能维持多久,就在他一摸口袋发现没带银两的时候,脸色一黑,迫使尴尬。 廖元国百姓都认识这位未来的王,街上所有的东西还不是任他拿,他哪里会想着要带银子。到了云起国,他还是保持原来的习惯,竟然把这一点给忘了。 他脸上有些发窘,笑着拉着沈如诗的袖子往旁边靠了靠。 “你做什么?”沈如诗面色不解看着绰仑。 “喂,你带没带银子?”绰仑压低声音问道。他好面子,如今出来给女人买东西反倒让女人拿银子实在是难堪。 沈如诗一笑,摇了摇头,“没有。” 绰仑脸上一窘,沈如诗看着他这副模样,骤然笑起来。可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啊! 她这笑容在绰仑听来妥实是嘲笑,绰仑更窘,见沈如诗要伸手拔出自己的簪子,回头看了那老板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白光,霍然笑道。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跑!”“啊?”沈如诗面色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还未反应过来,绰仑就数了起来。“一、二……” 第五百三十九章 欠债 沈如诗瞪大眼睛看着绰仑,这家伙该不会想要欠债吧? “三!” “哎,等一下!”沈如诗叫出声,袖子却被绰仑拽住,猛地跟着他跑起来,身后那老板还在大叫着,“我的琉璃簪子,哎,来人了,有人抢我的簪子!” 沈如诗喘着粗气,跟着绰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停下来。 “呼……怎么样,我聪明吧?”绰仑笑着看着沈如诗,“这簪子可算是骗到手了。” 沈如诗满脸惊奇地看着他,突如其来来了一句,“你这个王子是假的吧?” “如假包换,我的确是我阿爹生的啊!”绰仑笑笑,对于沈如诗的冒犯并不在意。 “真是稀罕,一个王子,要什么没有,竟然强人家小商贩的簪子!说出去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嘘!”绰仑果然紧张起来,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你莫要喊,丢人!我现在没有带银子,权当是欠着他的,待我回到宫里,自然会遣婢女给他送去十倍的银子。” “你可知给谁送去?”沈如诗见绰仑一副阔绰的模样,突然想调侃他。 “我……”绰仑脸上犯难,刚才跑得实在是太着急了,他没有看清那老板的相貌。“大不了街上每一家卖首饰的我挨门挨户赏给他们十两黄金是的。” 他这话让沈如诗哭笑不得。 “别动。” “你又要做什么?”沈如诗有些烦倦。 “你的簪子歪了。”绰仑笑道,向她靠了两步,伸出手环过她的白颈,开始鼓弄她的头发。 “阿哥!” 两人的姿势正是暧昧,背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绰仑感觉到沈如诗的身子一震,抬起头看着满脸欢笑朝着自己跑来的绰格,还有她身旁的那个气势逼人的男人。他笑了笑,右手环过沈如诗的纤纤细腰,故意做给某人看。 “哟,真是巧了,凌王和阿妹也来这里逛街。” 凌王!沈如诗闭上眼睛,轻咬朱唇。只一个图布信绰格就够难对付的,萧天凌怎么也来了。 她缓缓转过身子,两道灼亮的耀眼的目光刻在她的脸上。萧天凌看了看绰仑环着她的手,勾起唇角,嘲讽道,“这么快就讨得新欢的欢心了?” 沈如诗身子一颤,萧天凌的语气冷极了,仿佛跟她有血海深仇似的。他那眼神恨不得把她杀了。 沈如诗这才意识到绰仑紧搂着自己的手,本想打开,却看到萧天凌向着绰格移步走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做出一副暧昧的姿态。她放下手,赌气似的任绰仑环着自己。 绰格仔细打量沈如诗,一眼便相中了她发间的那只琉璃簪子。 “这簪子真好看,阿哥,是你送的吗?”她笑着说着,偷偷打量了一眼萧天凌。 自打那日擂台上初见萧天凌,她嘴上不说,心里却看上了这位王爷。今日萧天凌奉皇明陪她出来逛街,一路上沉默寡言,与那日说要娶她的凌王爷判若两人。 可遇见了沈如诗,萧天凌的态度却完全变了。可绰格知道,萧天凌故意做出对自己暧昧的姿态不过是故意气沈如诗。 她也听说过凌王与沈如诗的往事。那日他们两个闹得那么凶,何况萧天凌亲自对皇上说要退婚,她本以为萧天凌不喜欢沈如诗了。 现在狭路相逢。她迫不及待想知道,萧天凌是否还喜欢着沈如诗。 萧天凌的目光转移到她头上那只簪子上,灼热的目光让沈如诗觉得十分不自在,好似她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绰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伸出手去摸沈如诗乌黑的发丝,脸上笑意甚是得意。“怎么,如诗戴着好看吗?” “好看。看来阿哥是真的喜欢沈小姐。”她一歪头,笑着说道。“哎?昨晚阿哥去了哪里,绰格为何没有找到你?阿哥该不会整夜都跟沈小姐在一起吧?” 绰仑一怔,望见萧天凌的面色十分难看,想起那日擂台输给他的事情,现在瞧着他的脸上觉得十分解恨。“昨夜我约如诗去赏花,遇上大雪,没能赶回来,便在山里面住了一夜。” 萧天凌自然知道昨夜的事情。他满脸怀疑地看着绰仑,“山?哪座山?” “不过是不知名的小野山,再说了,凌王莫要忘了我可是廖元国的人,又怎么知道云起国的杂山唤作什么名字。佳人在怀,谁还顾忌那些!” “那……沈小姐总该知道吧?”萧天凌灼热的目光射向沈如诗。 沈如诗感觉浑身不舒服。某人的目光像是一团火一样在她心里灼烧起来。她推开绰仑的手,耸耸肩,“如诗还有些不舒服,恕不奉陪。” 决然地转身,沈如诗顾不得身后那三人愕然又怪异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十分不舒服,浑身上下涌动着一种不受控的冲动。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一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没有回头。 回到沈府,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她垂着头,脑海里面盘旋着萧天凌看她的目光,她竟然有一丝难堪。可笑,真是可笑。她为何要在乎萧天凌的看法,他何时在她心里也有了一席之地? 嗒嗒嗒! 滴水声?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沈如诗心弦绷紧,霍然抬头向四周看去,一颗心跳的飞快。 腥红气味闯入鼻尖,只需轻轻一嗅,沈如诗便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循着地上的血迹看去,才发觉自己的屋子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难道是遭了窃贼?可这血又怎么回事? 沈如诗二话不说,举步循着血迹走去,满脸的警惕,直到她看到那个浑身鲜血面色痛苦躺在她床上的楚燕俪,脸上的警惕才转变为惊讶。“是你?” 她自然猜到楚燕俪会回来。虽然楚燕俪性情直率了些,却也不笨,待到冷静下来自然会想清楚她为何要赶她走。沈如诗看着楚燕俪鲜血湿透的衣裳,金蹙起眉头,忧虑挥之不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杀了那人。”楚燕俪咬牙道。 第五百四十章 百密一疏 沈如诗眸底瞬息万变,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楚燕俪,忽然之间,心狂跳不止。“你杀了谁?”“咳咳咳。”楚燕俪紧抓着自己的胸口猛地咳嗽起来,剧烈无间断的咳嗽声令她说不出话。沈如诗蹙起眉,忙找出三根金针插入她的天阳穴和用重穴,只听噗嗤一声,沈如诗拔针的同时,一股乌黑的血顺着 楚燕俪身上流出。 “啊!”她吃痛地叫了一声,面色刷得变得犹如白墙一样的颜色,豆粒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衣裳被血迹和汗渍浸染。“多谢……小姐。”她咬着牙说道。 “谢什么谢,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楚燕俪,你就不该回来。”沈如诗长舒一口气,握着手里的金针,“你在这里等着,我给你打一盆清水。” 转身的刹那,她还是放不下心,又回头看了一眼,“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沈府的眼线众多,指不定是那条路的,没准一个个都在盯着你看,别以为你聪明地能躲开他们的视线。” 半晌,身后没声音,沈如诗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楚燕俪面色深沉。默默无言看着她。 “听到没有?” “嗯。” 沈如诗咬紧下唇,转身,脑子里面一片浆糊。她还未来得及问,楚燕俪到底杀了谁。端着盛满清水鎏金盆子,她走得格外缓慢。心里面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是蔓草一样疯狂地生长,勒得她透不过气来。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她怎的偏偏忘了楚燕俪! 楚燕俪还安分地坐在那里,果真听了她的话,没有随便走动。沈如诗从水里面抓起白巾,轻轻擦着。血迹擦干,沈如诗才发现楚燕俪身上的伤口颇多,心里轻轻一颤,楚燕俪的功夫本就极高,能伤她至此的人功夫定然也不浅,沈秋年负伤奄奄一息,怎么可能伤她至 此。 想到这里,她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能放下心来。 “小姐,我杀了沈秋年。”沈如诗手里的帕子顿时掉到地上,方才的设想全部崩塌。她突然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疏露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漫上心头,她抬起一双波乱的眸子,对上楚燕俪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的伤又是怎 么回事?” 楚燕俪也有些震惊,皱起眉满是不解却又怀着一丝庆幸道,“小姐难道不怪我杀了沈秋年?我知道此事是我太莽撞,只不过我太恨沈秋年,太想要杀了他报仇……” “我问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沈如诗的语气变得认真,一双晦涩的眼睛盯着楚燕俪,一时间竟让人感觉有些陌生。 “小姐?”楚燕俪一惊,原以为沈如诗被这个消息吓坏了,却从她眸子看出十足的认真劲,她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这不是沈秋年伤的。”“还记得小姐让我去追查沈府的细作吗?我原本将他五花大绑抓到这屋子里来,后来想明白了小姐的用意,担忧小姐安危,便按照那信上的地址去寻小姐了,我去的时候,找到了满身是伤的沈秋年,一时情 急,便杀了他。”“后来。待到我回府之时,却发现有人在营救那名细作,我本想将他一并捉了,可谁知那人的武功却不在我之下,我太过于自信,却让他占了上风。我情急之下告诉那人沈秋年死了的消息,让他们不要再徒 劳了,那人便诈降,伤我……” 沈如诗闭上眼睛听楚燕俪叙述,身子靠在柱子上面,背后窜上一股股凉意。她霍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明亮的光芒,“不对,那不是沈秋年的人!” 楚燕俪万分不解,“难道那细作不是沈秋年的人,那为何他听说我杀了沈秋年的消息会那般恼怒?” 沈如诗将目光转移到楚燕俪脸上,散发出格外冰冷的光芒,“也许……他不是恼怒呢?” “可是,他若不是沈秋年的人,又会是谁的人?谁又会对沈秋年的计划了如指掌,对小姐的行踪了如指掌,还能推测出小姐的计谋……” “糟了!”沈如诗脸上一变,眼神里面满是焦急,“那人何时伤的你?” “三炷香的时辰了。”楚燕俪也跟着皱起眉,见沈如诗脸上这么难看,她察觉出危险的来临。 沈如诗闭上眼睛,坐在床边,脸上的波澜消退,剩下的只有一片平静,然而这平静却如暴风雨略过的海面,即便是平静,却也让人心神不宁,不自觉地猜测下一场暴风雨的来袭。 “小姐?我将沈秋年葬在东畔的坟里,你若是不放心,我便陪你去看他的尸体。”楚燕俪小心翼翼试探道。她从未见到沈如诗这副模样,平静的可怕,让她感觉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来不及了。”沈如诗摇摇头,眼里的波光像是破碎的玻璃,涟着的光让人心里生出俱意。 “小姐,在怀疑谁?”楚燕俪摁着伤口,挺起身子,“普天之下,能让小姐这般心愁的,怕也只有……凌王?” 沈如诗听到这两个字身子一直,眼里流过一丝复杂的光彩。旋即起身,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屋外,在开门的那一刹那,脚步一停,口里淡淡道,“莫要胡说。” 吱嘎一声,沈如诗关上门,外面大好的天,她却觉得乌云密布如织,胸口堵着一团棉花,压抑地她透不过气。 “小姐!” 沈如诗听到楚燕俪在身后喊她,她心里极其疲乏,只想好好躺下睡一觉,什么都莫要去想,可她脑海里面却偏偏涌动着可怕的念头。 若是萧天凌真的寻到沈秋年的死处,若是萧天凌真的将此事捅出去,若是他真的要拿此事将她一军……今日看来,还得只是推测,明日将变成赤裸裸的事实。 沈如诗垂下双眸,极其熟悉的青石小路她竟然走了足足有两炷香的时间。“大小姐,有人要见你。”府上的丫鬟寻了她好半天,终于在凉亭寻到她,脸上带着喜意,笑着对沈如诗喊道。 第五百四十一章 变天的局势 沈如诗脸上微微一变,望着那丫鬟,一时间脑海里面闪过千万个念头,想起方才在街上撞见萧天凌时他那讳莫如深的眼神,垂在两侧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谁?”半晌,她才想起问一句。 那丫鬟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小姐,是位尊客,他吩咐过奴婢,不许告诉小姐,他说是要给小姐一个惊喜,小姐菩萨心肠,就莫要逼问奴婢了,若是给他知道了,定要责罚奴婢办事不利的。” 沈如诗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是我沈府的丫鬟还是那人的丫鬟,你怕他责怪你,就不怕我把你赶出去?” “小姐……”丫鬟脸上更是为难,两只手不停地掐来掐去。 沈如诗摆摆手,有些不耐烦,“知道了,你下去吧。”只是一个奴婢而已,沈府对她不忠心的奴婢多了去了,她何必跟一个奴婢计较。“你叫什么名字?”“啊?回小姐的话,奴婢叫阿兰。”她抬起头,一双圆滚的眼睛看着沈如诗,直到沈如诗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小姐为何要问她的名字,“遭了,该不会是要把我赶出府吧?”她心里念道,果真怕 起来。 “小姐,奴婢多嘴一句,是小姐未来的夫婿。”小兰小声道,“小姐可莫要说出是奴婢告诉小姐的,不然奴婢的腿可就保不住了!” 沈如诗脚步一停,果然是萧天凌。她来不及理会那丫鬟,径直向外跑出去。萧天凌这个时候来找她要做什么?是为了沈秋年的事情还是为了刚才在街上撞见一事?若是有选择,她宁愿选择后者。 “凌王?”一出门,沈如诗便喊道。她都没想到自己性情竟然变得这么急躁。 话一出口,一张英俊又带着玩味的脸映入脸庞,沈如诗一看那人,霎时间惊了。“绰……仑!这么是你?” 眼前的绰仑,明显是打扮过了,手里掐着一朵花,递到沈如诗面前,脸上颇有不满地说道。 “为何不能是我,沈如诗,你也太狼心狗肺了,我待你怎么样你心里不知吗?整日就想着凌王,那个负心汉有什么好的?不如我们草原的男儿重情重义。” 沈如诗眼前一黑。未来的夫婿……真是嘲讽,她都忘记自己与萧天凌早就没了婚约,自己未来的夫婿应该是站在眼前的这位廖元国王子才是。当小兰跟她说的时候,她竟然只想到萧天凌。 沈如诗实在是没心情开玩笑,接过绰仑手里的话,勾起唇角笑道,“绰仑王子这是在挑拨离间。” 绰仑摇摇头,一副无辜的模样。“那里用得着我挑拨离间,你们的关系本就不好。” 是啊,他们的关系本就不好。沈如诗心里觉得好笑,又生出一丝对自己的讽刺。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可掬又讳莫如深的绰仑,心里犹豫,不知该不该将沈秋年被楚燕俪杀了的事情告诉他。可念及楚燕俪现在身受重伤,若是让绰仑知道楚燕俪的存在,无疑会又生波澜。 “你有何事瞒着我?”绰仑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没有。”沈如诗的脸上冷淡下来,接过绰仑手里的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笑得僵硬,“花挺香的。” 绰仑眸底瞬息万变,“沈如诗,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凌王?我说你这个傻女人啊,凌王负了你,你还想着他,你这还没有过门呢,简直比死了夫君的寡妇还要贞洁。” “你胡说什么!”沈如诗双眉一挑,脸上卷起怒意。 绰仑见沈如诗举起手,连忙闪开,咧开嘴一笑,“这花其实不香,我就说你有些奇怪。” “嗯?”沈如诗一怔,举起手里的话细细一闻,果然没有香味。一双弯眉蹙起,她颇有不满地看着绰仑,“不香的花你还给我做什么。” 绰仑挠头,笑笑,“你跟阿妹还真是不一样,上次我给了她一支不香的花,她红着脸气冲冲问我,这世上哪还有没有香味的花?” 沈如诗淡淡一笑,对绰仑的话并没有太大兴趣,一颗紧悬在刀尖山的心哪里会顾念上这些琐碎的事情。“世上千奇百怪万物都有,没有香味的花又有什么奇怪的。” “今日不早了,绰仑王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要回屋休息了。”沈如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绰仑皱眉,刚才还满是玩闹的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他一伸手便紧紧拽住沈如诗的袖子。“方才撞见凌王你要走,现在见了我也要走,你到底在怕什么?” 沈如诗心里一震,生怕绰仑看出端倪,转过身子无比认真地说道,“这两人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是个凡人,我也会怕会担忧,眼下我心情不佳,绰仑王子非要我给你赔笑脸?” 绰仑拉着沈如诗袖子的手缓缓松开,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色,可不过片刻,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说来到也奇怪,你最近对本王子的态度可是越来越放纵了。”沈如诗想想,她对待绰仑的态度的确是有些随便,可这也不能怪她啊,她的确想客客气气对待绰仑,奈何这家伙身上有种奇怪的东西,只要一接近他,她便乱了规矩,根本不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廖元国 尊贵的王子。 哪怕现在也是。沈如诗勾起唇角,笑道,“绰仑王子可听说过,若想人爱先自爱,若想人敬先自敬。” “好丫头,你是在变着法骂我不自爱不自敬啊!”绰仑伸出手指着沈如诗的鼻子,皱起眉头看着她。沈如诗耸耸肩,“绰仑王子大可回宫里,让皇上安排人交给绰仑王子规矩。不过,在草原上自由惯了的雄鹰,又怎么会甘心被锁在铁笼里面。既然绰仑王子都不在乎规矩这回事,那如诗也不需要对绰仑王子 毕恭毕敬,恪规矩了。”“好啊,你这牙尖嘴利的,满嘴讲的都是些什么歪理。罢了罢了,我不同你说此事了。既然你累了,那我便不叨扰你了。”绰仑摆摆手,笑着看着沈如诗。 第五百四十二章 索要礼物 “那多谢绰仑王子体谅了。”沈如诗莞尔一笑。 绰仑见眼前的美人笑容甚美,一时看愣了,脑海里面盘旋着沈如诗的模样,突然向她靠近一步,笑着弯起手指指着自己的脸,“你未来的夫君要走了,怎么着也得给个礼物吧?” 沈如诗见绰仑这副不正经的模样,冷淡的目光刻在他的脸上,见绰仑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她清了清嗓子,眼底闪过一丝诡异,从怀里掏出静香花,掰下一朵花瓣,贴在绰仑的脸上。绰仑之觉得脸上轻柔一片,甚是舒服,长舒一口气,屏住呼吸,不敢说话打破这平静,过了半晌,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一睁眼,眼前一个人都没有,他伸出手向脸上一抹,那朵花瓣顿时飘起,他瞪大了眼 睛看着飘零的花瓣。 一手抓过花瓣,绰仑脸上浮现出怒意,抬起头向沈府望去,大门紧关。他朝着门里面喊一句,“沈如诗,你耍我!” 转眼间,沈如诗已经走到阁楼上,依着紫檀木镂空小窗对他似笑非笑道,“绰仑王子回宫吧,我已经吩咐给你送去是个倾国倾城的姑娘了,权当是弥补绰仑王子的礼物,想必他们都能比我伺候的更好。” “沈如诗!”绰仑气得脸色胀红,将手里的花瓣捏成碎片。廖元国的女人巴不得往他的怀里钻,这个沈如诗却一个劲地把他往外面推,竟然还对他拒之门外!他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挫伤。“对了,忘记告诉绰仑王子了,方才那花叫静香花,绰仑王子的体质应该对这花的花粉过敏,半柱香之内必须用冷冰敷脸,否则王子的脸便会肿大。”沈如诗满脸玩味地看着绰仑,见他安那副气急的模样, 忍不住想笑。 “你竟然敢对我用毒?”绰仑暴跳如雷。“绰仑王子大可放心,你是客人,我怎么敢对你用毒,难不成我不要命了?这只是过敏,王子,与用毒没有关系。冷冰我已经派人和那些美女一同送回宫里了,绰仑王子若是不想明日肿着脸上朝,莫要在这 里跟我耽误时间了。” “好,算你厉害!”绰仑满脸的不服气,握紧拳头,翻身上马。最可气的是,他竟然还有些留恋。 “驾!”马蹄声飞快,空中卷起一阵扬尘。 沈如诗看着绰仑的背影,长叹一口气。总算是送走了绰仑。还好来的是他,若是萧天凌,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对付。 绰仑虽然是廖元国王子,却要比萧天凌这个自己王家更好亲近。若是她方才用这招数对付萧天凌,难保凌王会不会朝她发怒。 凌王府内,萧天凌送走了绰格,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写字。 “咚咚咚”十三小心翼翼敲门,过了半晌,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十三在门口盘旋了一阵,犹豫不决,想起自从刚才在街上撞见沈如诗和绰仑王子以后,凌王的心情便一直很不好。 他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去,屋里面却突然飘出萧天凌的声音。 “进来。”声音不冷不淡。十三一喜,嘴角边的笑容却挂着三分忧虑。轻轻地推开门进去,萧天凌正平心静气的在临摹。看起来倒是平心静气,不知心里面是否真的平静。十三这样想着,向萧天凌走近,小心翼翼问道,“凌王,你自 打从外面回来一直待在书房……”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天凌皱起眉看着十三。 “王爷若是真舍不得沈小姐……”十三刚开口,见萧天凌面色一沉,顿时闭上嘴,唯恐自己戳中凌王的心事触怒他,“十三随口说说,王爷莫要理会,是十三多嘴。” “你以为我在想沈如诗?”萧天凌倒是毫不避讳,紧皱的眉头舒展,握着毛笔的手稍用力,黑笔划过白纸,十三细细一看,是一个“谋”字,心底一震。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萧天凌面色平静,“进来。”十三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走进来,那热傲慢得很,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萧天凌。十三不由自主地向旁边退了一步,目光在那人身上不住地打量。那人一身黑衣,模样看不分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 杀意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 十三心里起了波澜。凌王手下的死士他都一清二楚,眼下这个不是死士。他紧皱着眉头,满脸狐疑地打量那人,以为这是凌王又招来的死士,正等着凌王介绍给他。 萧天凌看了十三一眼,没有提那人半句,吩咐道,“十三,你带上二十人去留意沈府的动静,尤其是沈嘉良的一举一动,若是露了一毫细节,我惟你是问。”十三一震,凌王手下的死士可都是千里挑一,眼下他竟然要自己带着二十人去沈府!定然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十三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脑海里面浮现出凌王方才的样貌,现在想想,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俱 意。 “是。” 十三满怀心事地退下。 看着门外的背影走远,萧天凌一双鹰隼眯成一条缝,放下手里的毛病,目光投射向钟鹰,“事情做得如何?” 十日前,他在悬崖边救了钟鹰,从此,自己又多了一个利爪。 钟鹰满脸自信,“凌王吩咐的事情,钟鹰自然会办好,沈秋年的尸体已经备好,只等凌王吩咐。” “嗯。”萧天凌满意地点了点头。 “凌王,钟鹰还有一处不解,想要斗胆问凌王一句。” “本王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与那个女人交过手,可查出那女人的身份?” 钟鹰脸上的锐利顿挫,摇了摇头,却还是满脸坚定地看着萧天凌道,“钟鹰与她交手数招,查探出她使用的功夫应该是廖元国使用的黑旋风掌法。凌王吩咐过,不能杀了她,钟鹰便留下她一命。” “很好。”萧天凌点点头,眼底聚敛灼亮的光芒。“你可知道本王为何不然十三去办此事?”钟鹰摇摇头,“莫非凌王不信任十三?” 第五百四十三章 动情 萧天凌嘴边勾起讥讽,“一个对敌手动了情的人,本王又怎么相信?” “凌王的意思是说,墨十三对那女人动了情?可墨十三不像轻易动情之人啊!况且墨十三对凌王忠心耿耿,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出卖凌王。” 钟鹰虽然瞧不起十三,却也折服于他的忠心。寻常忠心的侍卫可以为主子丢了性命,可十三为了凌王可是连尊严都不要了。这样忠心的人,实为罕见。 萧天凌看出钟鹰脸上的疑惑与迟疑,右手的拍案放下,起身移步到他跟前,大手拍在他的肩上,似笑非笑道。 “放心,本王自然会识别忠心,且绝不会亏待效忠于本王的人。不过,动了情的人要办事,手脚总不是那么利索,他日若是你爱上一个女子,你便会明白十三的心情了。” 钟鹰面色惊讶,紧接着带着趣味问道,“凌王可尝过动情的滋味?”萧天凌面色一沉,眼底瞬息万变。搭在钟鹰肩上的手停下,他用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眼神望着钟鹰,让钟鹰感觉眼前的人正在给他判刑一样。可他与十三最大的不同便是这所谓的等级观念在他眼里并非那 么重要。 他替萧天凌卖命,并非因为他是凌王,而是知己。钟鹰自认为自己是一匹千里马,而萧天凌便是那伯乐。 他不愿被萧天凌驾驭,却愿意为他驰骋天下,助他事到功成。 “本王与十三不同,若是感情阻碍事情,那本王便会斩草除根,哪怕……伤了自己!本王在乎的,只有宏图大业。本王要皇位,不同于大哥三哥,他们只为了一己之私,本王却是为了云起国千秋万代。” “男儿自当横行天下,莫要说本王生于皇家,更不能辱没皇家的名声。割舍不必要的东西,将来数百年后人的史卷上,也有本王的一席之地。至于感情,奢求不得。” 一刹那之间,钟鹰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凌王。他得知他的计谋,只当他阴险狡诈,冷血无情,可此刻看他,却又觉出几分可怜。凌王的人品,原来也不是那么不堪。 钟鹰眯起眼睛看着萧天凌。眼前的男子眸子里面涌动着炙热的火焰,若是燃烧定如爆竹,浓烈而果敢,可那层炙热的火光之下,却又铺展一层历经千年的玄冰,将人心阻隔在外。 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同时拥有灼热与酷寒,让人靠近不得,冷淡不得。 “凌王为何要对钟鹰说这些?”钟鹰挑眉看着萧天凌,与生俱来的高傲令他格外沉着,不似其他下属因为主人的一句赏识或一次交心便前倨后恭,仿佛得了天命般的激动。 他只是冷静又沉着地看着萧天凌,眼底没有丝毫避讳,更无讨好的色彩。 萧天凌偏就喜欢他的耿直,勾起唇角笑道,“因为只有你了解本王。你,钟鹰,你的野心不亚于本王。” 钟鹰一震,眼前这人竟然知他至甚,不过,有一点,萧天凌却说错了。他笑了笑,将蒙在嘴上的纱布摘下。 一张绝顶风华的俊脸现出。 男子黑宝石一般的眸子散发出浓烈的光芒。“凌王高看我了,钟鹰可没有凌王那样的志向。” “哈哈哈。”萧天凌负手而立,仰起头长声笑起来。想起那日在悬崖处救了命悬一线的钟鹰,又将他带回府上用尽玉手观音给他的百种奇药救活了他之后,还从未问过钟鹰的身份。 而钟鹰也不说,却开始帮萧天凌做事。他们两个之间达成一种默契与信任。 “天下第一剑客?”萧天凌眯起一双精眸,眼底聚敛酌量的光芒,面色倏然一变,细细盯着钟鹰,“莫要奇怪。你手里拿着天下第一思羽剑,还怕本王不知你的身份?” “哦?”钟鹰挑起剑眉,满脸趣味看着萧天凌。推测人心不是他多喜好的,可跟萧天凌彼此琢磨可就有趣多了。“那凌王说说看,我钟鹰是什么身份?” “本王但要知道你是个剑客,这还不够?” “只知这一重身份,凌王便对钟鹰推心置腹,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钟鹰去做,这可不像凌王的性格。” 萧天凌玩味的笑笑,眼底繁星照亮银河。“本王压的赌注,是那些药材。那么多名贵的药材都砸在你身上,信也好不信也罢,你都得替本王卖命,哈哈哈哈。” 钟鹰也跟着笑起来,“原来凌王是这么小气的人。” “其实钟鹰的野心可不如凌王,钟鹰不过是想要做江湖第一剑客,可没有些统领天下的宏图大志。”“钟鹰,你错了,人的野心大小不能看他想要得到的有多少,而是他的欲求。你的欲求同本王的欲求都是一样的。即便是街上买米的夫人,若是她期望隔日卖出百袋米,摇身变成富婆,她的野心也不小于你 我。” 他伸出手指着自己和钟鹰。 “天下第一剑客,与天下第一政客又有何不同?” 钟鹰愣在那里,木木地看着萧天凌。一时间觉得他说的是些歪理,一时间又觉得这也不无道理。 自己一直以来皆认为自己是清高的剑客,可今日不也是为了萧天凌的计谋做了构陷设计之事。没有黑白分明的世道,谁有分得清何为黑何为白? “凌王是个野心家,我却不是。”他摇摇头,坚定自己的说法。“更何况,钟鹰有情,也不会为了野心泯灭爱情。若是这世间有一个明媚痴心的女子向钟鹰展开怀抱,钟鹰怕是要醉倒在温柔乡了。” 萧天凌倒也不反驳,眼梢的笑意却免不去讽刺。“不顾天下第一剑客的理想?” “顾不了顾不了!”钟鹰手腕一转,那把思羽剑背到身后,剑锋发出凌厉却又温柔的光芒。他背过身子,朝着门外大步离去,“凌王莫要忘了明日早朝之事。” 萧天凌望着钟鹰的背影,眼底的迟疑一闪而过,那丝悸动像是从未有过,如往初一样一片漆黑。他自言自语,“放心吧,本王忘不了。毕竟,本王可不是醉倒在温柔乡之人。” 第五百四十四章 朝堂上的波乱 朝堂之上,与往常一般,除了沈嘉良面色极其难看之外,其余并无不同。 身着蓝袍的右都尉退朝时向沈嘉良靠近几步,笑着供着袖子,“沈丞相,今日怎么不见沈都尉在?” 沈嘉良脸色一沉,四周看了一眼,眼底瞬息万变,嘴角勾起不安的笑容,“右都尉怎么问我?” “都知道沈丞相与沈都尉可是亲兄弟啊!沈都尉今日没来上朝,老臣自然要问沈丞相。”右都尉脸上一亮,伸出手拍拍沈嘉良肩膀,脸上的赘肉堆积在下巴,笑起来连带着下巴一起抖动。 沈嘉良停止身子站在那里,目光中含着不安,“是亲兄弟不错,住宅却是相隔甚远,往来甚少,家弟的事情,我不知。” 沈嘉良抑制自己,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安然,实际上在他昨日得知沈秋年失踪后心里便开始焦躁。他并不知道此事与沈如诗有关,更不知沈秋年曾威胁过沈如诗。 沈秋年失踪,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廖元国的人。他知道楚燕俪逃跑一事,再加上最近廖元国王子来云起国,着一系列的诡异的事情撞在一起,自然能让人联想出一个故事。 他以为自己装的很好,殊不知自己的局促不安全都落入萧天凌眼底。 老皇帝正准备离开,萧天凌举步出列,声音平静却让人不可忽视。 “父皇,且慢,儿臣有一是要说。” 众人的目光一齐投向萧天凌,满是不解,以为这凌王爷与图布信绰仑发生了何事。那日宴会上他们对凌王爷的看法可是有了很大的改变,即便他现在搞出点什么风流事,他们也不会吃惊。 “嗯?”老皇帝见自己的儿子有话要说,停住脚步,又坐回龙椅。他对萧天凌的宠爱很明显。 萧天喻嘴角抿着一丝微笑。 左都尉狡猾一笑,朝着沈嘉良使了个眼色,沈嘉良的表情十分精彩。那一瞬间,他竟不自觉地向外迈了一步,被右都尉扯回,手上一松,差点将奏折摔地上。 “不知各位大人们可曾听说过沈都尉昨日失踪一事?”萧天凌眯起一双精眸,转过身子看了一周。 毕竟是大臣,不似那些乡井小妇,还是有几分教养。他们彼此交换目光,眼底免不了惊诧。 “沈丞相,你可听说?”萧天凌将目光锁定在沈嘉良脸上,灼热的光芒逼得沈嘉良抬起不头。 以前毕竟隔着一层将来丈人的关系,可如今,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嘉良心里生成出后怕,来者不善啊! “唷,凌王说笑了,老臣昨日身子不舒服,在府上养病,可谓是两耳不闻府外事,哪里知道沈都尉的事情?怎么,沈都尉失踪了?”沈嘉良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萧天凌。 萧天凌习惯了沈嘉良的演技,摇着头笑笑,“不知沈丞相害的是什么病?一夜便好了。” 沈嘉良心里发窘,觉察出右都尉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带着犀利的笑意。心里一紧,他想起昨日自己整日都在调查沈秋年的事情,若自己沈秋年身上没有自己那么多的秘密,他也不会那么在乎。 眼下与凌王算不上亲戚。他对萧天凌更加警惕,凌王话里有话,谁都能听得出来,沈嘉良却只是愣头愣脑,“害得小病,劳烦凌王关心。” 话音刚落,身旁的右都尉站出来。 沈嘉良的目光紧紧盯在他身上,这家伙方才一直旁敲侧击,总觉得他现在站出来没什么好事。 右都尉看了萧天凌一眼,对老皇帝道,“皇上,老臣认为此事着实怪异,昨日沈都尉不见了,沈丞相便病了,哪里有这么巧合之事。” 沈嘉良面色一沉,瞪着右都尉,抬起手指着他,“右都尉可莫要血口喷人!”萧天凌杀人,果然不露声色。找个右都尉来冲锋陷阵。 沈嘉良狐疑地看了萧天凌一眼,原以为此事是廖元国人做的,眼下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右都尉满脸坏意,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看着沈嘉良,“沈丞相莫要激动,我与沈丞相无冤无仇,那里会冤枉沈丞相。这不过是本都尉的推断,本都尉可没有说过沈秋年的失踪跟沈丞相有关系,反倒是沈丞相自 己承认了。” 右都尉可是云起国出了名了名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 沈嘉良意识到时局不利,慌忙跪地,砰砰砰磕头,带着一副哭腔道,“皇上,老臣冤枉了。老臣的忠心皇上是知道的,老臣昨日的确是身体不适,绝无别的心思。” 老皇帝面色深沉看着沈嘉良。搭在龙椅上的袖子微微颤动。过了半晌,只听他开口道,“沈丞相,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你同那沈都尉,是亲兄弟吧。” 跪着的身子一直,沈嘉良面色惶恐地看着老皇帝,极力抑制自己的慌乱。 “回皇上的话,老臣的确是沈都尉的大哥不错。”他想了一阵,小心翼翼试探道,“正是亲兄弟,更要同仇敌忾,不能自相残杀。”说完最后一个字,沈嘉良心里悔青肠子。今日真是乱了阵脚,怎么能将沈秋年的失踪引发到“杀”字,岂不是自投罗网!他只觉得萧天凌看着自己的那双眸子分外明亮,心里揪紧,从未有过如此肃杀的感觉 。 “那倒也未必。” 萧天凌面色严肃道。 沈嘉良又是一惊。遮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木已成舟,他狠狠地盯着萧天凌。看来今日非得与凌王决裂不可。自己把他当同谋,他却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凌王,恕老臣多嘴。凌王虽然与小女解除婚约,可老臣对凌王的态度可未曾改变。凌王借此事报复打压老臣,实在是……不明智之举。” “哦?”萧天凌勾起眉头,丝毫不在意沈嘉良的话。“沈嘉良这么快给本王定罪,也太不公平了些。本王可曾给沈丞相定过何罪?”一双精眸眯起。萧天凌似笑非笑看着沈嘉良,语气不咸不淡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 罪有应得 睿智冷静的凌王爷拍拍手,众目睽睽之下,上来两个人,手里面提着一个麻袋。 众人的目光霎时间转移到那麻袋上,原本安分的老臣们顿时躁动,抬头向老皇帝望去,老皇帝正沉着脸看着沈嘉良,说不出的威严。“凌王爷,这是什么?”沈嘉良心里的不安如迷雾,团团将他包裹。他伸出手,不觉之间手指已经开始抖动,他自己觉察不出那阵强烈的不安,脑海里面飞速向着法子,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凌王到底搞什么鬼 ,也不敢妄下断论。 萧天凌看了右都尉一眼,目光落在沈嘉良脸上,笑道,“沈丞相既然这么好奇,打开看看便是。” 沈嘉良一怔,“凌王让老臣打开?”他眼珠子一转,念道凌王定然不会那么好心,往后缩着身子,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别扭,“还是凌王爷自己动手吧。” 萧天凌勾起一丝嘲讽,吩咐那两个侍卫,“打开麻袋给沈丞相看看。” “凌儿,你到底要做什么?”老皇帝察觉出这即将要来到的波动,虽然对这位皇子十分放心,可近来他自从与沈如诗退婚后,整个人的状态不对劲,他心里怀揣着隐隐不安。 萧天凌转过身子恭敬道,“父皇只管放心,儿臣是断然不会乱了分寸。” 老皇帝眼底闪过一道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瞧着沈嘉良脸上的紧张都觉得心里别扭。 “嗯。”他点了点头,总觉得今日这位儿子今日不必寻常。 两人将麻袋解开,麻袋里面的满身鲜血的人露出一角,一刹那之间,唏嘘声盈满朝堂。 更多的,却是惊恐。 “这是何人?怎么浑身鲜血?” “凌王爷,你糊涂啊,怎么能将这浑身是血的人带到朝堂上?” 更有甚者,竟然跪地长声叹气,“皇上,实在不堪啊!这,有损我们云起国门面,若是传到异国,岂不是让人家耻笑?”“咳咳咳”方才一直在一旁沉默察言观色的萧天喻此时不安静了。他似笑非笑走上来,听似劝告,实则话里面带着刀锋。“大家莫要责怪,四弟最近醉倒在温柔乡,做事有些莽撞,我这个做三哥的替他向大家 赔个不是。” 萧天凌勾起唇角,看向萧天喻的眼神依然是波光涌动。“四弟错了吗?即便是错了,也不用三哥替四弟道歉。三哥这么着急,是急于澄清什么?” 萧天喻眼底一变,面色如故。“四弟,三哥不过是疼爱你。” 萧天凌哈哈大笑起来,虽然语气还算是尊敬,可那笑声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三哥,四弟我有父皇疼爱便够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凌王明知在朝堂上套父子关系是最不可取的,却这样明目张胆。他们心里生出一丝厌恶,是那种自己得不到却看到别人拿出来炫耀的厌恶。 老皇帝则是一脸疼爱,“现在莫要说此事。凌儿,你给大家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萧天凌对那两人使了个眼色,毕恭毕敬对老皇帝道,“父皇莫要心急,且看此人究竟是谁。” 说着,众人的目光纷纷向那满身鲜血的人看去,沈嘉良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在第一瞬间认出此人的面貌。尽管那人的脸模糊不清,可他自幼同他一起长大,自然能认出他的容貌。 “凌王爷,这人是?”右都尉故作夸张,翘起眉梢探过头望去,吓了一声,立回身子,将目光射向萧天凌,“凌王爷这样做自然是有凌王爷的道理,可是这人究竟是谁,凌王爷好歹给我们个说法吧。” “此人就是沈秋年。”萧天凌的声音不冷不淡,眸底瞬息万变,卷起万里狂云。他话音一顿,转头向沈嘉良看去,“怎么样,沈丞相,是不是很意外?本王也很意外,失踪了的沈都尉怎么会变成一具尸体?” 大臣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都尉前两日还好好地,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他想要说那字,后来觉得在朝堂上说此事实在是不妥,若是触怒龙颜,免不了要受罪,只得长声叹了口气,“哎!” “此人的确是沈都尉吗?沈都尉号令一军,功夫并非常人能比,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啊!”“我看像是沈都尉,凌王岂会当着我们这么多老臣的面开玩笑。”年过八旬的李大人摸着胡子,满脸惋惜地看着沈秋年,方才他见那尸体还吓得后退两步,现在听说是沈秋年,便大起胆子向前走了两步,细 细打量着麻袋中那人的脸。 萧天凌斜着眼看了萧天喻一眼。众人都当他针对沈嘉良,可唯有他一人清楚,沈嘉良与萧天喻背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沈秋年一死,他们稳固的关系便有了坡角。 萧天喻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一双眸子里面卷起狂风。不过所有的情绪也就在一刹那之间,他迅疾恢复镇定。抬起眉头,又是那副狡黠模样。 “四弟,若是此人真是沈都尉,四弟用麻袋包裹沈都尉的尸体,对于沈家实在是奇耻大辱!四弟早年在宫中学的诸多礼数难道都忘了么?” 萧天凌勾起唇角,针锋相对。“三哥难道没有听说个马革裹尸?对于沈都尉这种征战沙场的英雄来说,何须在乎那么多。我想就算是沈都尉本人也不会太在意,若是三哥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他本人。” “你!”萧天喻正欲发怒,突然瞥见老皇帝的神情是向着萧天凌的。他一时间有苦说不出,有恨发泄不出,只得作罢。狠狠地甩过袖子,“简直是胡说八道。”“四弟不是开玩笑,此人的确是沈都尉,不过不知道沈都尉知道自己没有死于沙场为云起国献身,反倒是被自己人杀了,他又会做个感想?”萧天凌似笑非笑,语气间带着冰冷的锋刃,此话一出,又是一阵 唏嘘。“凌王这话的意思是,沈都尉是被自己人给谋杀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是自己人干的 开口的是右都尉,他皱起眉,一双像是利刃一样的眼睛在沈嘉良脸上打转,“凌王可有眉目?” 沈嘉良心里轻哼一声,他们这双簧唱的可真是好! “这就要问沈丞相了。”萧天凌丝毫不避讳对沈嘉良的怀疑,凝眉看向他,他这一小小的动作,领着满朝的人都朝着沈嘉良看去。 “凌王的意思,难道是沈丞相……” “这怎么会呢,沈都尉与沈丞相可是一家人,亲兄弟,若真是沈丞相下手,那可就太过分了。况且沈丞相看起来也不像是杀害自己亲兄弟的人啊!” “李大人这话可真是心善,殊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古往今来有多少亲兄弟相互残杀。虽然沈丞相与沈都尉没有家产分割,终究是又矛盾了,这是他们兄弟两个的事情,我们可不敢乱猜。” ……沈嘉良听着耳边一句一句冷嘲热讽,像是浇了油锅,手里开始发红。这些大臣,自己平日里客客气气对待他们,更莫要提那个李大人。平日里朝堂上有什么不利于李大人的动静,他向来都是第一个站出来 帮李大人说话。 现在轮到他被构陷,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都像是缩头老鼠,真是枉费他平日里那么拉拢! 萧天凌静静看着沈嘉良,将他脸上神色的变化纳入眼底,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沈嘉良自以为自己在朝堂上的力量日渐强壮,其实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罢了。 即便是平日里与他较好的李大人,也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眼下,沈嘉良脸上的神色精彩了。一刹那之间尝遍官场上最可恨的人情冷漠。他本以为自己官场手段已经十分老道,莫想到竟然比不过年纪轻轻的萧天凌。老皇帝沉着脸,目光在沈嘉良和萧天凌脸上游走。一个是多年效忠于自己的大臣,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他蹙起眉头,脸上多了一丝犹豫,伸出手摸着胡子,却一声不吭,非得等沈嘉良跪地跟他求饶 时才肯说话。 “皇上,老臣辅佐皇上二十年,忠心日月可鉴。绝不会瞒着皇上做此等狼心狗肺之事,还望皇上名查。” “说的倒是好听!”萧天凌拍着掌,脸上的笑容似有未有,语气无比挑逗。“凌王!”沈嘉良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他知道萧天凌是老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对他一向恭敬有礼,可现在实在是忍无可忍。狐狸眼里怒意蹭蹭冒出像是运势撞地球,擦出剧烈的火花,只不过这火花充满危 险的气息。 “凌王因为与小女退婚的缘故,便处处针对老臣,拿老臣的忠心发泄,凌王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吗?” 此事的确不是沈嘉良做的。虽然他心里并非坦荡,可这沈秋年的确不是他杀的,单凭这一点,他便可以停止胸膛跟萧天凌叫板。 骤然寂静,呼吸声变得沉重。 萧天凌细细看了沈嘉良一眼,眼神如刀,目光所经之处有万箭穿心之痛。 “沈丞相也太看重沈小姐了,以为本王因爱生恨,因她报复沈丞相?”男子以后桑剑眉勾起,眼底漆黑如墨,甚至有些可怕,让沈嘉良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后悔自己方才说的话。 “老臣并非此意,只不过凌王没有证据便贸然指正老臣,实在是说不过去。况且,老臣实在没有做过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凌王若是不信,老臣可对天发誓。” 沈嘉良面色悲怆,颇有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让人心里面生出几分萧索的寒意。萧天喻轻咳几声,站出来漫不经心说了两句。“四弟,我看沈丞相不像是说谎,四弟是不是误会他了。况且,四弟平日里向来不愿意管朝中之事,今日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伤心,据我所知,沈都尉可没有什么 国色天香的女儿。” 其实是有的,沈家姐妹多,沈秋年当然也有一个女儿。 萧天喻故作不知,话里讽刺意味十足。这样一个整日留恋女色且为女人性情不定的人,他倒是要看看老皇帝还愿不愿意把皇位交给他。 “沈都尉有没有娇女我并不知。”萧天凌听出萧天喻话里的讽刺,不怒反笑,“可沈都尉府里面藏着的罂粟瑛本王可是很感兴趣。” 唇角一勾,眉头一挑,萧天凌的语气像是雨中的剑,射到身上,血渍立刻被大雨冲刷,看不见伤口,身上却痛得很。 萧天喻此时便是这么一个心情。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四弟说什么?” 罂粟瑛,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正是他靠着罂粟瑛拉拢沈秋年,他知道沈秋年好养兵,但凡养兵便需要银子。用银子拉拢沈秋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萧天喻自身的财产自然不能白白送给沈秋年,再加上这些年来大皇子对他的财产盘查的紧,若是他的银子有大笔变动,定然要引起旁人怀疑。 萧天喻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将罂粟瑛之事告诉沈秋年,至于能敛得多少财富,便要看沈秋年的。 他看着萧天凌的眼底怒火燃烧,指关节握的发白。毕竟是有把柄握在别人手里,迫不得已,他退回去,一时乱了方寸。 萧天凌眼底尽是挑逗。他倒是很喜欢这种掌控的感觉,虽然并不打算今日将罂粟瑛背后的萧天喻扯出来,却也喜欢看着蚂蚱在缰绳上紧张兮兮地乱蹦,就像戏子在杂耍。 萧天喻可不比一般的戏子,若是让他耍起杂耍,那必定是十分有趣。 “罂粟瑛?那可是禁药啊!”右都尉叫起来,并非刚才的故作夸张,他是真的吃惊,目瞪口呆看着萧天凌。暗自揣摩萧天凌的心思,却是一团糟。 “凌儿,你将此话说清楚。”老皇帝向前倾身,握着龙椅的手心出汗,背后窜上一股凉意。“沈都尉府上怎么会有罂粟瑛,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天凌细细看了沈嘉良一眼,看得他浑身打怵。 第五百四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转机 萧天凌转身看向老皇帝,即便是自己的父亲,威严的皇上,他注视着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平静,朝中老臣的卑躬屈膝姿态,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来。 “父皇,此事说来话长。罂粟瑛一事儿臣很早便听说,只是觉得此事并无确凿证据,若是跟父皇说了,难免落得诬陷之嫌,昨日沈都尉失踪,儿臣便察觉出此事蹊跷,令人去沈都尉府上寻人。” “谁成想,人没有寻到,反倒是找到了罂粟瑛。这可不是小罪啊!儿臣以为,沈都尉是习武之人,习惯于征战沙场,至于这种投机取巧,赚取金钱的事情,他未必会做得出来,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萧天凌弯下身子,拿着一株罂粟瑛放在眼前仔细看着,眸子里面波光涌动,极尽智慧,在旁人看来,凌王却只是发呆。“父皇请看,这罂粟瑛是上等的货色,非寻常药铺偷着贩卖的次等货,若是想要从西域贩卖这等罂粟瑛,需要经过重重关卡,拥有相当的人力物力,且还需要银子打通云起国的商路……皇城之内,又有几人 能做到如此?” 老皇帝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这儿子目光里面涌动着的那层光简直要射到他的心底。 云起国内,有几人能做到如此。若是能做到如此地步,岂不是对他的皇位构成威胁? 但凡是帝王,总是警惕的,尤其是对于权力这种东西。老皇帝垂上眸子,放在龙椅上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非但没有觉得萧天凌心思深秘,反而觉得自己的这位儿子聪明机智,对他的宠爱简直无以复加。 “那依你看,到底是谁瞒天过海,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桩买卖?竟然能利用沈都尉为他卖命,此人的势力不容小觑!” 稍有不慎,便会危机皇位。老皇帝表面上不在意,可心里面的算盘打的比谁都响。 萧天凌丝毫不避讳对沈嘉良的怀疑,一向沉稳内敛的王爷,恨不得此时人人都知道他针对沈嘉良才好。 萧天喻眼低一沉,细细思量着他这位四弟的计谋,多少日子,他一直期望他这位四弟莫要再躲躲藏藏,露出真面目,潇洒与他争夺皇位。 一个巴掌拍不响,除了萧天凌之外,其他任何竞争对手在他看来皆不值一提。 可萧天凌现在莫名其妙出招,他却有些应接不暇。 皇城之内的一切他都布置妥善,却未料到萧天凌会在沈嘉良身上动手。他原以为自己这位四弟对沈如诗还是有点感情,不会动他的岳父大人,虽然现在也算不上岳父大人了。可事实看来,却并非如此。 “四弟不是一向主张逍遥自在,不参与朝内争斗,今日这是怎么了?还是四弟急于在父皇面前表彰自己?不过四弟拿已经去世的沈都尉来争取自己的利益,实在不妥,对沈都尉来说也是极大的羞辱。” “如今沈都尉已经离世,四弟说着罂粟瑛是沈都尉贩卖的,人死不能复生,四弟是咬定了沈都尉不能解释,四弟说什么便是什么。” 强烈的嫉妒与恨意让萧天喻心里面的炙热火焰节节攀升,若是此时无动于衷,他在群臣面前树立的形象怕是要毁了。更何况这萧天凌话里有话,今日免不了要将他一军。不如提前动手。 萧天喻勾起唇角,上演一副兄弟争斗的好戏。可他不知,对面的凌王可没有这个心思。萧天凌不过像是个跳动着狩猎场的捕手,只是拿着自己的猎物寻欢,若要说真的想杀了这猎物,他可没有那个心思。 “喻儿!”老皇帝皱眉,他今日脸色本就阴沉得很,现在一沉,更是可怕。像是乌云齐聚后,又来了一场风雨,若不是他极力压抑,身上的怒意怕是要发泄出来。虽然萧天喻并不认为自己说了错话。 可老皇帝一向如此,那颗心实在是偏向的很,他真不知道萧天凌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老皇帝对他如此宠爱?他们母妃都是一样的地位,无所谓嫡出庶出,论相貌才干,他甚至要比萧天凌出色的多。 可这么多儿子中,老皇帝偏就喜欢萧天凌。日前萧天凌不问政事,他在那群大臣之间混得风生水起的,如今他偏要在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过来搅乱这盘局,显然是别有用心。 皇位之争,要比他想象的来的更早一些啊! “父皇,儿臣知错。” 萧天喻垂眸,不打算在忠臣面前惹得他父皇不悦,于他于老皇帝,都不是一件善事。 右都尉眯起眼睛看着两位皇子,心中已经站好了队。 “你知何错?”老皇帝细细看了萧天喻一眼,也觉得方才太苛责自己的儿子,更何况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给他难堪确实是自己的不是。“此事,朕便交给你去处理。莫要让朕失望。”萧天喻浑身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老皇帝,心中的恨像是被大雨熄灭的火焰,与此同时,他透着瞄了萧天凌一眼,他这位四弟的性情的确是沉稳,听到这话并没有任何不适,安详地看着他,看那模样 果真像在看着亲爱的弟弟。 “父皇,儿臣恐怕……”萧天喻有些犹豫,此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方才因为得到父亲赏识而产生的一丝喜悦顿时烟消云散。他的恶念产生的很快,担忧来得更快。 他心知肚明那罂粟瑛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此事老皇帝突然让他调查此事,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由于光线的原因,萧天喻脸上拢着一层薄薄的黑影,像极了躲在阴暗处窥探别人的模样。 “父皇何不交给四弟去做,四弟对此事倒很是上心。”萧天喻垂头,拱起袖子。这是他第一次拒绝老皇帝给他安排的差事,也是他噩梦的开始。老皇帝细细看了他两眼,脸上依旧是平静,任谁也猜不出他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登上皇位的人总还是有几分深奥的心思。 第五百四十八章 即是父子,也是君臣 看老皇帝的脸色,萧天喻本以为他会出言责令自己,可他只是将目光射向萧天凌,温和的语气中带着厚重。 “凌儿,你可愿意。”萧天喻心里轻哼一声,对他是百般命令,到了萧天凌那里便是关怀亲切的询问,真是好一个父皇!他拿他当靶子,要他如何拿他当父亲。这样想着,他心里之前萌生出的恶念便生根发芽,且也不觉得多么 惭愧。 “父皇。”萧天凌低沉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绪。“儿臣不才,恰巧从沈都尉身上找到证据。”萧天凌故意放慢语气,观察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眼梢露出三分笑意,让人看得晕乎。 “证据?什么证据,说来给朕听听。”老皇帝流露出十足的兴趣,为自己儿子办事利索而感到心喜。可那里躺着的毕竟是他的大臣,在忠臣面前,他将自己的情绪掩盖的堪称完美。萧天凌朝着那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弯下腰,将手伸入沈秋年的腰间,抬起手时,手上多了一块精致的玉佩,通体乳白色,即便是不入行的人看来,都是上等的货色,除了王公大臣,普通百姓家是买不起 这样贵重的配饰。 看到这玉佩,沈嘉良顿时一惊,握着奏折的手下意识一松,手上的走着噼里啪啦跪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有人拿着鞭子在鞭挞他的心,一鞭又一鞭,着实用力。 那是一种不见血的痛。沈嘉良面上的肌肉抽搐起来,扭动的脖子极其僵硬生涩,让人不自觉地联想起生锈的织布机。 萧天凌对那两道想自己射来的目光看去,没有抗拒。无论沈嘉良眼神有多么恶劣,即便他的目光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他也没有丝毫害怕,甚至,他还笑了。 虽然这笑容很不合时宜,一个朝中大臣死了,一个却又搞得不清不白,这一切都是拜凌王所赐,然而这位“罪魁祸首”却当着众人的面笑了! 大臣们都有些看不下去。别过脸去,竟然生出一丝对沈嘉良的同情。 萧天喻满脸怀疑地看着萧天凌,心里面七上八下。即便萧天凌方才当众暗示罂粟瑛的事情背后有人时,他都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恐惧。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危机感。萧天凌向来沉稳,绝不失误。眼下萧天凌的笑在萧天喻看来,又是一场谋划已久的阴谋,只不过他不知道萧天凌肚子里面究竟藏着什么鬼。 他这一笑,只让萧天喻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一个按照套路下棋的棋手突然遇到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棋手,一时间慌了神。 “沈丞相可认得这块玉佩?”萧天凌两道明亮刺心的光芒射向沈嘉良,对眼前这个极度慌张的老人没有丝毫同情。沈嘉良脸色惨白,过了半晌,才回过神。他沉默着,走到老皇帝面前,开始跪下磕头,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把头颅献给大地。直到额头上的血丝将头发黏在一起,他才开口说话,话里面带着哭 腔。 “皇上,请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啊!老臣对于皇上忠贞不二!” 群臣面色难看,齐刷刷抬头看着老皇帝。都意识到此事不妙。 老皇帝脸上宛如笼罩一层乌云,压在天边,快要沉下来。 “沈丞相,这块玉佩可是朕赏给沈家的?” 沈嘉良身子一直,已经直不起腰了,他战战兢兢说道,“自打皇上赐给老臣以后,老臣可是当做传家宝,好生珍藏,老臣敢保证,这玉佩一直被老臣供奉在府内,绝不会落入外人手里!” 沈嘉良的语气大不如刚才铿锵有力,仿佛自己是这朝堂上最有理的人。 老皇帝面色一沉,“绝不会落入别人手里?沈丞相,朕看你是老糊涂了!这玉佩不是在沈秋年身上发现的?”“的确是……”沈嘉良一时语塞,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玉佩怎么会在沈秋年身上。他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将自己这样贵重的信物交给沈秋年,可是眼下沈秋年身上戴着的又实实在在就是他的那一 块。 突然之间,有一个念头击中他,像是陨石撞地球那般产生巨大的效应。 “皇上!一定是小女!一定是小女将这玉佩偷了出去,不知这么的流转到沈都尉身上了!” 沈嘉良急于为自己辩白,可辩来辩去,还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即便是沈都尉从沈如诗身上得到玉佩,也是他们沈家的罪过,若是株连九族,他又何能幸免。 然而若是将此事推给沈如诗,他便可以落得一个忠臣的称号,将来即便是被处死也有个好名声。更何况现在廖元国人还在,若是让他们得知云起国内政混乱,他们定然会趁虚而入。沈嘉良长吸一口气,兴许能靠这点筹码挽回自己一条老命。他向萧天喻看了几眼,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位王爷保着自己。他们还有千秋大业要做。虽然萧天喻从未有过一次正式的许诺,可他们之间早已有了 千丝万缕不可磨灭的关系。 萧天凌原本一直暗淡的眼神,在听到沈嘉良这句话之后,顿时擦亮一丝光! 他心里轻哼一声,眼神无比嘲讽地看向沈嘉良。他早就知道这位沈丞相自私透顶,关键时候若是能保护自己,自己女儿的命不足惜。 沈嘉良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眼底生出一道浓烈的光,像是沾染了夕阳的彩霞,却没有带走夕阳的光彩。 沈如诗,他怎么能让她轻易离开他身边呢! “沈丞相所说的女儿,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萧天凌面色恢复正常,几乎是面无表情看着沈嘉良。 沈嘉良身子一抖,他从未想过自己竟有如此沦落之日!羞耻,奇耻大辱!然而,他只能忍了。他在心底告诫自己千万遍,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对上萧天凌的视线,心里闪过万年念头,最后确定凌王一定恨透了沈如诗。他咬了咬牙,满脸坚定地说。“是如诗那丫头。” 第五百四十九章 挡箭牌 萧天凌眸底一闪,眼底似笑非笑。 沈嘉良心里面思绪万千,小心翼翼试探道,“凌王可对小女怀有旧情?” 萧天凌面色一沉,看着沈嘉良的目光阴晴不定。“沈丞相以为呢?不过此时关系重大,本王即便是对沈小姐没有旧情,却也要说一句。沈丞相现在将事情栽赃到沈小姐头上,以为自己能逃得了?” 沈嘉良身子一震,现在终于明白过来打从一开始凌王就没有想要放过他,可怜他还在那里苦苦挣扎。他转身看向老皇帝,在外人看来,神色竟是那样悲壮。 沈秋年手下拥立一军,他身为丞相,又多少把持朝政,按照常理来说还不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可惜萧天凌出手实在是太快,沈嘉良像是一个棋手,刚摆好了棋盘计划已定,却没有机会出手,只得被萧天凌打乱,他输得不是谋划,而是速度,还有那准劲。 “皇上,老臣的心思皇上您是最清楚的,皇上可还记得您刚登基时,老臣助皇上安定云起国的旧情?老臣跟随皇上二十余年,这二十余年可曾动过反心?”“即便是十五年前老臣正当壮年时,廖元国派人来请老臣做官,俸禄优厚,老臣都未曾有够离弃皇上的心思。这二十年来,老臣夙兴夜寐,日日为云起国的国事担忧啊!老臣的心思皇上是最清楚的,皇上莫 要听信凌王的话,伤了忠臣!” 萧天凌勾起眉角,看着老皇帝脸上舒缓,似是念及旧事。他眼底闪过一道白,光。突然开口道。 “沈丞相可哭诉完了?本王还记得廖元国确实派人来请沈丞相,不过自那以后便没有什么消息了,不知沈丞相与廖元国的人可有私下来往?” 语气一如既往的锐利,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入沈嘉良的心,他他猛地抬起头,动作有些僵硬。萧天凌的话听起来风轻云淡,可只有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看来自己在廖元国的细作都被萧天凌发现了。 他心里生出一阵剧烈的恐慌,搞不清楚到底是从何时起,萧天凌对他竟是如此知根知底。他开始怀疑到自己的沈如诗身上,心里面的恨意便也紧跟着转加到沈如诗身上 “皇上若是不信老臣,便让老臣把小女招来,老臣当着皇上的面拷问她!老臣一定要问出事情的究竟,哪怕打死小女,也不能辜负皇上的信任与这些年来的君臣之谊!” 老皇帝面露犹豫,正当众人屏住呼吸静观时变时,老皇帝身边的李公公突然尖着嗓子喊道。“沈家大小姐沈如诗求见。” 又是一片唏嘘。沈嘉良一谎,深深看了萧天凌一眼。他从未对沈如诗提及今日之事,也未曾派下人回去召她,女子入朝,本就是不允之事,云起国建国以来,向来没有女子入朝。可沈如诗偏偏今日来了,若不是有人约好 ,又是为何! “父皇,此事若是要追究,大可下了早朝后,让四弟将沈家的人抓到牢房里面好生审问,若是再朝堂之上闹个天翻地覆,怕是不好收场。” 萧天喻也开始心慌,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拱起袖子,低垂着头,将眸底那一丝担忧掩藏的完好。 萧天凌则邪魅一笑,挡在萧天喻面前,平日里不争世事的他,今日看起来锐气十足,像是变了个人。 “沈小姐来的还真是时候,这个时候来,未免太蹊跷了些,感情是沈丞相派人偷偷回去报信,替自己找了个救星?” 说的更直白些,是替罪羔羊。 沈嘉良直起身子瞪着萧天凌,眼下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理,灭他生路者,他恨不得上去狠狠地咬他一口。人的野性发作时,犹如不灭一团烈火,再多的水都浇不灭。 “凌王!”他的声音嘶哑粗嘎,却带着炙热的怒火,一双苍老的眼睛紧紧瞪着萧天凌,像是看着荒原上的猎物,自己一支箭没有,却还是想要射到那只心仪已久的猎物,哪怕是用自己的牙齿撕咬,也不能让对方安生 。 所有的怒意都汇聚成这两个字,沈嘉良已经气得发抖。 老皇帝叹了口气,“罢了,你们二人莫要争执,就让沈如诗进来便是。” “父皇,此事不可牵扯无辜!”萧天喻本能地叫出口,脸上猛地蹿红,被老皇帝狠狠地瞪了一眼,又向后退了两步。他方才的行动,的确是失礼了。 “无辜?你知道什么是无辜?喻儿,你终究是太鲁莽了。朝堂上的事情你要多向凌儿学习!” 犹如冷冰兜头浇下。 萧天喻没有抬头,却已经察觉出老皇帝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向他投射而来。 哼,向萧天凌学习朝堂上的事情。看来他的父皇也并非老而无闻,对于萧天凌的野心,他还是知道的。 萧天喻握紧拳头,刚才为沈如诗那丫头,惹怒皇上,实在是冲动!他不必萧天凌,即便他争夺皇位的野心那么强烈,在老皇帝面前,总还是要收敛几分。君臣父子,虽然是父子,却也是君臣,父亲最忌惮的就是儿子觊觎自己的位置。然而可恨的是,老皇帝对于萧天凌却 完全没有忌惮之心。 最起码萧天喻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李公公,宣沈如诗。”老皇帝声音平淡一些,却如同白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海面,虽然眼下平静,可终究是要面临一场风暴的。 “皇上,不止沈小姐一人,还有绰仑王子。”李公公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唯恐老皇帝将浑身的怒气撒在他身上。 群臣议论纷纷。 老皇帝面色一沉,这个时候廖元国的人来捣乱,岂不是让人家看了笑话。“你为何没有早些告诉朕?” 果然,还是对李公公发了火。李公公吓得扑通一声跪地,身子哆嗦,两眼一黑。“皇上,奴才刚才没有机会说!那绰仑王子说,若是皇上不令他进来,他便起身会廖元国!”李公公说完这话,心里一紧,头低得更低。 第五百五十章 又是一场戏 萧天凌脸色倒是波澜不惊,转身道,“父皇,莫要跟一个奴才计较,既然绰仑王子有心,那便让他进来便是。更何况……”他拉长声音,回头环顾一下,“绰仑王子是跟着沈小姐来的,本就是有备而来,怕是 不会轻易离开。” 老皇帝面露惊异,不过那诧异不过一瞬间的功夫,转瞬消失。“罢了,李公公,宣沈如诗和绰仑进来。” “是。”李公公几乎是连爬带滚从地上起来。他跟在老皇帝身边少说也有十五年了,对老皇帝的品行十分了解,今日气氛的确是有些怪异,老皇帝的情绪也有些反复无常,他实在是惹不得啊! 路过右都尉身边,李公公瞥了他一眼,右都尉扭过头去,勾起眼梢,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沈嘉良。 原来高高在上的沈丞相,也有今日?右都尉在心里冷哼一声,心里想起昨日凌王派人来找自己谈合作之事。 沈秋年死了,他面前便少了一只拦路虎。他与沈秋年各掌握一支军队,若是沈秋年死了,眼下老皇帝没有信得过的人,只能讲沈秋年的兵权交给他。 掌握两支兵权,即便老皇帝不给他升官封侯,他手上的势力也足够让他享受一个侯爷的待遇。 若是沈嘉良一死,文官便将大乱,他们武官便可以重新执掌朝政! 老皇帝素来喜爱文臣不爱武官,他们征战沙场却不如文官动动嘴皮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右都尉长吸一口气,看着老皇帝的龙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在这异常紧张的氛围下,他竟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萧天凌瞥见右都尉的细微举动,将手背到身后,眼底焕发出令人难以猜测的光彩。 在众目睽睽下,沈如诗伴着图布信绰仑一步一步走上来。 沈如诗今日穿了一身白色衣裳,分外淡雅,加上她的气质本就是清雅,虽然不似楚燕俪那种惊人的美,却有一种细水长流白莲游动的感觉。让人心里面涌过清流般的舒坦。 她今日撒了卿佲花香,花香味淡雅,与她的气质相衬。别人闻起来只是觉得花香淡雅,只有沈如诗一人知道,她在这花香中加入草药,自然能产生一种安神的作用。今日的局面,不是她能预料到的,这些大臣们也一定手忙脚乱,但愿他们不要雪上加霜便好,沈如诗笑着看着大臣们,神情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死刑要来临,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家族将要遭遇灭顶之灾 。 仿佛只是参加一个宴会,穿着好看的衣裳,从众人面前走过。沈如诗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平稳,垂在两侧的手指上戴着手环,一手掐着锦帕,映衬在光影下的身姿像是一件艺术品。 看到朝堂上的局势,沈如诗便立刻明白了是什么回事。 她笑着从萧天凌身边路过,冰凉的目光平视前方,落在万分凄惨的沈嘉良身上,只当身边的人是空气。 她能感觉到,那双灼亮的眸子射出的目光快要将她灼烧,若此时不只在朝她上,若此时不是当着老皇帝的面,估计萧天凌能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跪地求饶才肯放手。 绰仑紧跟着沈如诗,斜着眼瞅了萧天凌一眼,眼神里面带有玩味。 他想起沈如诗今日一大早突然来找他的事情,顿时觉得傲气三分。就算沈如诗心里面还有萧天凌又能如何,到了关键时候还是要求他帮忙。草原上的汉子自幼喜欢赛马打猎,更喜欢比武。好强的很。 现在他已经打心眼里认为自己赢了萧天凌一局,这样想着,他再也不觉得那日在云起国众人面前输给萧天凌有什么可耻。 看着沈如诗决然的背影,图布信绰仑长吸一口气。这女子身上不仅有着云起国女子的柔婉,廖元国女子的勇敢,更有一种超乎常人的镇定。 这样的场合,即便是他也要提起几分小心的心思,可沈如诗却能收放自如。 绰仑那一刻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得此女这得天下! “皇上。”沈如诗平静的声音打算他的思绪,绰仑回过神,跟着沈如诗一起行礼。 老皇帝看着他们,眉角勾起,显然对沈如诗和绰仑同时出现非常不满。他的目光从沈如诗脸上略过,落在思绪万千的沈嘉良身上,“沈丞相,沈如诗来了,你可有何话要说?” 沈嘉良脸上闪过一道白光,火辣辣的目光向沈如诗射去。他此刻的心情犹如暴风雨席卷的巨浪,即便是沈如诗身上安神的药物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安定的作用。他看着沈如诗的眼睛满是猩红。 就在刚才沈如诗进来的一刹那,他已经认定此事就是沈如诗做的!眼下若是他想要活,也只能这么想!沈嘉良做了这个决定之后,脸上更加复杂,一双瞅着沈如诗的眼睛滚动,露出狡猾的光芒。 他向沈如诗走去,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已经举起来,突然,他心一沉,狠狠地朝着沈如诗挥去!沈如诗一直冷静地看着沈嘉良。她今日来,并不是看他笑话,她只有计策挽救沈家。虽然她对沈家并没有留恋之情,可此时沈嘉良背后的那股力量她还没有挖掘出来,若是沈嘉良死了,那势力也便消失在 江湖,岂不是太可惜。 毕竟父女一场,沈如诗本不想让沈嘉良苦苦煎熬这么久,可看到他毫不犹豫将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满心坚定拿自己做挡箭牌,她心里面忽然凉了下去,看来没有什么再留恋的必要了。 “这么,父亲还没有询问我,便给如诗定罪了?又要掌嘴?”沈如诗面色冷静眼神冰冷地看着沈嘉良,沈嘉良被她这态度吓了一跳,手停在一半,大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这里是朝堂,哪里容得你胡言乱语!”沈嘉良逼视沈如诗,显然对于沈如诗的反抗感到十分恼怒,手指不停地颤动着。 第五百五十一章 扰乱朝堂 萧天喻眯起眼睛看着沈嘉良的动作,眼神如剑射在沈嘉良脸上。然而此时沈嘉良面对的是生死问题,哪里顾得上喻王的脸色。倒是群臣的议论声让他动作骤然停止,心里发痒。 “沈小姐温婉可人,沈丞相当众家罚实在过分!” “况且沈小姐也没有犯下过错,不管有什么话总得问清楚再动手!哎,万万想不到沈嘉良竟是如此暴戾之人。” 帮着沈如诗说话的都是她以前救治过的人。 其余的人也开始附和。即便他们自己对待自己的千金都是如此,此时却认为沈嘉良当众打女儿实在是不成风俗。 沈如诗被那阵议论声吵得心烦。方才他被冤枉时他们一个个闭着嘴不说话,此时他打沈如诗了,反倒是跟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作响! 沈如诗勾起唇角看着沈嘉良,颇有挑衅的意味。 她平日里闲来无聊,便到各家帮了那些大人们不少忙,自己早就布好的一盘局,现在已经见到成效了。 出乎沈如诗意料,沈嘉良此时却是顾不得他们悉悉率率的议论声。狠狠地朝着她的脸上摔去! 沈如诗心里一震,她本以为沈嘉良顾念着自己的棋局会忍下这一时不快,看来她真是高估了这位父亲,沈嘉良此时暴怒,顾不得理智。 那些狼心狗肺的大臣他管不了,可连自己的女儿都跟自己作对,实在是过分!若是他忍了,他沈嘉良还有何颜面在,更莫要说他还是堂堂丞相,现在竟然成了群嘲的对象! 沈如诗闭上眼睛,挨一巴掌就挨一巴掌吧,沈嘉良若是不顾代价,她又何必替他着想。灼热的手触到脸颊的那一刻,突然被另一只手握住。沈如诗只感觉脸颊一股气流扑来,她睁开眼睛,撞上那幽暗的瞳孔,那双眸子没有多少色彩,甚至连恨意都没有。沈如诗不解地看去,试图从对方的眼 里看出他的态度。 然而当她的眸子陷入萧天凌的眸子时,看到的只是一片空。 “多谢凌王”这四个字在沈如诗嘴边打转,可直到萧天凌把手放下,从她身边走开,她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沈嘉良立刻疯掉一般狠狠地瞪着萧天凌,这在以前那个恪守尊卑拉拢王爷的沈嘉良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凌王不是不喜欢小女了?方才那又是怎么回事?”沈嘉良的语气满是质问,在盛怒之下竟然还燃起一丝希望,萧天凌当然懂得他那丝希望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挑眉满脸不屑地看着沈嘉良,这老狐狸看来真是昏了头了,他以为他能抓住自己的把柄?萧天凌笑笑,不屑的意味浓厚。又将目光射向沈如诗,似是故意要让她听到这话,看到她生出怒意才肯罢休。 “本王可不喜欢水性杨花的女人,本王只是不想看着沈嘉良耽误时间,若是打死了沈小姐,今日的事情岂不是没完没了?”男子邪魅一笑,只不过嘴角勾起的笑容极浅,只有沈如诗能看出他在笑。 今日萧天凌说话的确是过分,就连老皇帝都听不下去。他轻咳了两声,手捂着嘴巴,声音低沉,“凌儿!” 萧天凌转身道。“父皇,既然沈小姐来了,那便速速让沈家丞相盘查吧。” “恩。”老皇帝答应一声,细细阚泽沈嘉良,“沈丞相,你可要给朕一个说法。” 沈嘉良听出老皇帝的言下之意,若是他皇上不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他心里长叹息,若是此时站在这里的是如画,那个丫头识大体,定能牺牲自己挽救沈家,可站在面前的这个丫头偏是和他心性最不相合的。 “如诗。”沈嘉良转身拿起玉佩,递给沈如诗,眼底流露着自私,“你可还记得这块玉佩?”沈嘉良迅速向着接下来的说辞。沈如诗看了一眼,淡淡开口道,“如诗当然见过,父亲跟如诗说过,这是皇上赏赐的,如诗昨日还佩戴着,昨日丢了,怎么落到父亲手上了?也罢,还好没有落到别人手里,若是那样,如诗可真就万死不辞 了。” 沈嘉良听后,先是一惊,随后脸上的阴霾迅速消散,过度的激动导致他的脸开始抽搐,他指着沈如诗,回过头看着老皇帝,声音带着哭腔,似是激动到几点快要崩塌。 “皇上听到了?” 老皇帝皱眉看着沈嘉良,也觉得他这位肱骨大臣有些疯癫。他的目光从沈嘉良脸上略过,看向沈如诗,“沈如诗,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沈如诗点点头,“皇上,臣女罪该万死,竟然将皇家赏赐的玉佩丢了。万幸这玉佩还落到父亲手里。”她的态度很自然,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直到她瞥见地上那个死了的人,仔细一看,那人还有些眼熟 ,她才向后猛地一跳。 她惊吓地问道,“父亲,这朝堂之上怎么还有……死人?”沈如诗的语气极轻,只有沈嘉良能听到,毕竟当着老皇帝的面说那个字很是忌讳。 沈嘉良一脸厌恶,“如诗,莫要装下去了!你既然承认了玉佩在你身上一事,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沈嘉良提高声音,“那里躺着的是你叔父沈秋年,昨日,是你杀了他。” 他的口气不是在询问,明显地是将脏水泼到沈如诗身上,那神态之间的威严还不容沈如诗反抗。 沈如诗张大了嘴巴看着沈嘉良,语气十分坚决,“父亲,若是如诗犯了错,你打骂如诗也就罢了,如诗可是父亲的亲女儿,父亲怎么能将这杀人的罪往如诗身上推呢!” “哼,你莫要不承认,这玉佩可是在你叔父身上找到的,害死你叔父的凶手就是这玉佩的主人,证据在此,你还想狡辩?”沈嘉良咬牙切齿。“这……”沈如诗垂下头去看那玉佩,突然笑了,“父亲,你是真的误会如诗了,如诗知道凶手是谁,如诗今日本就为了这件事情和绰仑王子一同来向皇上道歉。” 第五百五十二章 负荆请罪 “你知道?”沈嘉良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为了提防沈如诗将矛头指向自己,他特意强调,“为父昨日可是一直待在府上,昨日一日不见你的踪迹,你去了何处?你说你知道凶手是谁,难不成你亲眼瞧到了 ?” 沈如诗点点头,有些为难,“如诗的确是跟凶手待在一起。”“皇上可听到?”沈嘉良的语气顿时提高三倍,不及沈如诗说完,立刻转过头看着老皇帝,像是一个蒙冤已久的人拼命想要洗脱他的罪责。他眼里散发出炯亮的光芒,叫人看了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被蚊 子叮咬过。 沈嘉良今日这场戏实在是精彩,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大人今日可算是看清楚了沈嘉良的人品。让自己的女儿替自己去死,可真是够狠! 老皇帝脸上罩上一层阴霾,看了萧天凌一眼,见他疼爱的儿子脸上波澜不惊,便放下心来。 “沈如诗,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你可知那是何罪?”老皇帝心里面是不想让沈如诗死的,毕竟他还要靠沈如诗的医术治愈自己的病症。可想到萧天凌,他的心又狠下来。 他这些年一直暗地里观察他的爱子,萧天凌心性坚定,即便是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都很难动摇他的心志。可遇到沈如诗,他不如之前那般坚定了。沈如诗是萧天凌的一块心病,老皇帝心里看得很透。 若是此女能嫁给萧天凌,助他一臂之力,老皇帝还是满心欢喜的,可现在她与萧天凌之间已经解除婚约,若是萧天凌不能得到沈如诗,他也只能考虑替自己的儿子除去她了。 将来要做帝王的人,容不得爱情二字。老皇帝回忆起他年少时的事情,心里的决定变得愈发坚定。 沈如诗转过头看向绰仑,绰仑笑了笑,站到沈如诗身旁,明知老皇帝心里的顾虑,却丝毫不避讳,反倒是有了一种故意挑衅的感觉。 “皇上,此人是我杀的。”绰仑的语气清淡,脸上的神色也很随便。这话说起来,不像是杀了一个云起国都尉大人,倒像是碾死了一只蚂蚁,懒得说。 “绰仑王子,在朕的面前莫要开玩笑!” 气氛一度停滞后,老皇帝先开了口,一双精眸刻在绰仑脸上,虽然他年纪大了,可那神色让人看了谁都不敢小瞧他。 绰仑察觉出危险的气息,可草原上的男儿就是喜欢这种危险的信号,因为危险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壮,更加勇猛!更何况……他微微侧头,看了沈如诗一眼,他还答应过沈如诗一件事。咧开嘴,绰仑笑得无忧无虑,“皇上说的是,绰仑哪里敢在皇上面前说谎!”他见老皇帝脸上的怒意猛地燃烧起来,接着道,“皇上莫要生气,此事说来话长,说起来还是昨日的事情,让绰仑慢慢给皇上说。 皇上总得给绰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听着绰仑婆婆妈妈的,沈如诗在旁边白了他一眼。明明已经跟绰仑交代过在老皇帝面前应该怎么说,她可没有教他这么罗嗦。绰仑眼下,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沈如诗朝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快点结束这场闹剧,然而绰仑似是还没有玩够,开始声情并茂解释,就连眉梢也带着强烈的感情。 “皇上,昨日绰仑去野外打猎,现在正是打猎的时节。绰仑在廖元国打猎习惯了,到了云起国难免寂寞……谁知昨日云起国的天气那么差劲,会突然下大雪。” ……老皇帝的脸色也开始沉下来,他很想告诫绰仑莫要在这里说些废话,可那位廖元国王子却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停下的模样,老皇帝长舒一口气,一双眸子里面仇恨的彩色淡了些,反而弥漫上一层慵懒与倦 意。 绰仑将昨日的天气与景致描绘完了,偶然一偏头发现沈如诗看着他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他脸上露出一个稚气的微笑,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 “皇上,绰仑王子约我一同打猎,我们在打猎时……”沈如诗实在是无法忍受绰仑像个织布妇人一样在那里絮叨,直接切入正题,将话锋抢来,她刚开口还没说完,绰仑便大声吆喝着。 “本王子还没有说完呢!”他神采傲气。沈如诗白了他一眼,见绰仑脸上的神色认真起来,她无奈地摊开手,祈愿她莫要说些不相干的话。今日虽然答应带绰仑来朝堂上玩玩,可她毕竟是云起国的人,对于绰仑的一番言论多少也有些抵触,他明 显是在挑逗云起国大臣的情绪! 沈如诗将手垂下,偷偷瞥了萧天凌一眼,这位云起国的主人却比她放松许多。他挽着胳膊,眉眼间带着三分笑意,像是在看杂耍一样。“皇上。”绰仑提高声音,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他投去。他很享受这么多人的目光,脸上恨不得乐开花,尽管他接下来要讲的是他如何杀了云起国大臣的事情,若是只看他的脸色,决然猜不出他要解释这么 沉重的事情。 “沈秋年的确是我杀的,我想给皇上看一样东西,皇上看过这样东西之后,若还要责怪绰仑,绰仑也无可奈何了。” 老皇帝神色一惊,已经嗅到血腥味。“带上来给朕看看。”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免除对绰仑的责备。 “把人带上来!”绰仑对李公公说道,李公公一震,想起绰仑方才在外面跟他说的话,现在终于明白过来,在老皇帝狐疑的眼神下,他溜出去将绰仑指定的那人,不,应该说是那具尸体,带了上来。 群臣唏嘘,这次的声音显然要比刚才的大得多。 不一会的功夫,朝堂上已经摆放了两具尸体,这还叫早朝吗?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虽然都是些爱慕虚荣之人,却也有一份爱国的心思,今日的事情简直就是乱了礼数!“昨日大雪封山,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打猎时打不成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误杀 绰仑四处看了几眼,“巧得很,昨日我竟然撞上了沈都尉,这可真是奇怪事情。更奇怪的是,沈都尉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的兄弟给杀了!在我们廖元国,向来都是讲求杀人偿命的,沈都尉杀了我的兄弟,我 要了他的命,不过分吧?” 绰仑挑起眉头看着他们,一副他有理谁也不怕的模样。 右都尉看了萧天凌一眼,从一群敢怒不敢言的大臣中间走出来,有了凌王撑腰,他不怕绰仑。“绰仑王子。”他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绰仑。 “绰仑王子方才说的,可都是歪理!” “歪理?”绰仑笑笑,脸上虽然没有怒意,可那锐利的目光却恨不得将右都尉劈成两半。“右都尉倒是给我说说,我说的为何是歪理啊?”“这……”右都尉看了萧天凌一眼,急于向绰仑表示他的同盟之谊,“沈都尉不过是杀了绰仑王子的一个侍从,绰仑王子现在在云起国,即便是要讨个公道,也应有法律,一命抵一命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绰仑王子未经过皇上批准便杀了沈都尉,犯了忤逆大罪!沈都尉一生戎马征战,立功大功,好歹是我云起国的赫赫良将,他的命抵得上十条百条贱奴的命,绰仑王子倒是好,为了一条贱奴的命杀了我云 起国大将的命,如何能抵消?” 绰仑被右都尉那一口一个贱奴激怒,身影变幻莫测,如剑般冲到右都尉身前,还没等右都尉叫出声,已经反手狠狠地给了他几巴掌。 一双如烈火般燃烧的眼睛盯着右都尉,绰仑咬牙切齿,“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沈都尉杀的,是我的兄弟,你一口一个贱奴,是想找死吗?” 沈如诗见绰仑反应激烈,身子轻轻一颤,这可不在计划之内啊!沈如诗闭上眼睛,一把向绰仑抓去。方才还是一个英勇威武的男子,被沈如诗这么一扯,倒像是个娇滴滴的丫头一样满是委屈地别过脸,“如诗,你拽我做什么,让我好好教训这个不长眼不张嘴的狗奴才! ” 沈如诗细细看了他一眼,眼前的男子虽然没有萧天凌那样俊秀的容貌,能让云起国的女子都为之倾狂,眉宇间却透露三分与生俱来的傲气。他不似萧天凌那般遮掩,似是故意让别人瞧见他的傲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脾气,任意妄为地在云起国众臣面前袒护她,可以气得一众皇子讨好不得的老皇帝哑口无言……、那双狭长的眼睛里面正放射出明亮的光芒,像是漆黑夜空里面仅存的星光,无数的星光汇聚在一起,变成一道耀眼的银河。沈如诗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直到绰仑伸出一双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并咧开嘴嬉 笑道,“怎么样,这次迷上本王子了吧!” 直到绰仑的笑容绽放出光彩,沈如诗才眨眨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环首,朝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在她脸上。沈如诗只觉得满脸羞红,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刚才是谁害她在众人面前出丑的? 她怒目瞪着她眼前的罪魁祸首,然而他却拖着脑袋冲着她笑嘻嘻的,“哎呦,还不好意思了?” 绰仑说着,便伸出手去摸沈如诗的下巴,被沈如诗一把打开,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朝堂之上,胡说什么。” “朝堂之上,是不准打情骂俏,我们出去再恩爱也不迟。”绰仑这话倒是飞快,脸不红心不跳的,那种从容淡定让人觉得他有了十几房老婆,是个在情场中摸爬滚打混出来的高手! 沈如诗又气又羞,伸出手指着绰仑,见绰仑脸上笑得跟花似的,她咬着下唇,转怒为笑,点点头道,“好啊,真是好,绰仑难道忘了自己昨日吃的苦头?”绰仑一怔,他还真不记得昨日吃过什么苦头,昨日他跟沈如诗待了一整天,若要说吃苦头,倒的确吃了不少,可没有一样是他在意的。他正欲笑着回答,以显示他宽广的胸怀,谁知沈如诗的眼神却更加诡 异。 他看到沈如诗这个标志动作,心里颤抖,这丫头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他都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 “绰仑王子前些日子去找醉红楼的小香姑娘,在那里玩得可是正欢,如诗听绰仑王子的手下说,昨日酒量甚好的绰仑王子喝醉了,吐了小香一身,小香哭了两句,反被绰仑王子骂了几句。” 沈如诗编到这里,心里面像是鼓了气一样,好生忍住才没有笑出声音,她看着绰仑的嘴巴在她面前慢慢长成o型,打趣的意味反而更浓。 “男人爱美女,情有可原,但是绰仑王子既然招待了小香,又去招惹那些小藕小梦的,便有些过分了。绰仑王子把小香骂走,可知她最后如何?” 绰仑一脸震惊加羞耻地看着沈如诗,同时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这些事情纯属沈如诗湖边乱扯,哪里有什么小香?哪里有什么小藕?哪里有什么小梦?他实在无辜无奈加无言! 沈如诗笑得眉角弯起,一双眼睛里面星辰闪耀,带着嘲笑。敢拿她沈如诗开玩笑,她倒是要让绰仑看看他这个玩笑的代价有多大! 她看着绰仑无辜且气恼的眼神,眼睛里面依旧是波澜不惊。是一条船上的人呢又如何,一条船还分船头和船尾呢!他绰仑把船头上的水倒在她船尾上,还不准她把这水倒回去了!“哎!绰仑王子倒是好,享受完了一拍屁股走的没影。”沈如诗说这话时,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故意停顿,转过头向萧天凌扫了一眼,方才她实在是被萧天凌的眼神吓怕了,看那眼神,感觉那家伙好 像要吃了她,眼睛里面聚拢着史无前有的怒意。 现在,他竟然也被她逗笑了。只不过那笑容中,有一层沈如诗看不透的东西,她一时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第五百五十四章 拉帮结派 只觉得那种笑容她极其熟悉,不止一次从萧天凌的脸上见过,却不如现在这般感触颇大。 她只是匆匆的一瞥,却被萧天凌捕捉个正着。男子对沈如诗的这匆匆一瞥刚到十分满意,勾起唇角,又露出那个邪魅的笑容。 此时沈嘉良脸上却窘的发紫,听着大臣们议论他沈嘉良的女儿说话这么这么难听,什么叫做“享受完了一拍屁股走的没影”?这等话竟然从一个大家小姐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让人不可置信! 他们唏嘘一片,窘的沈嘉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小香姑娘可是等着绰仑王子足足三日啊!三日内,可是不吃不喝,一个面色红润体态丰腴的女子都快瘦成了纸片,好个怜香惜玉的绰仑王子。哎,小女可真不知道嫁给绰仑王子以后,能遭到什么样的 对待。” 沈如诗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偷偷从老皇帝脸上瞄过一眼,见老皇帝脸上的怒意已快到极点,便开始收敛。她最后特意强调一遍,“这些是贴身服侍绰仑王子的人说的。” 最后,沈如诗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没有丝毫疏露。好在平日里看了些金瓶梅的书籍,还在红香院混了一段日子,这些青楼之事简直是信手拈来。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她还顾虑道要给绰仑留着三分面子,她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她定能还绰仑一段风流韵事。绰仑看着沈如诗,脸上的神色逐渐由吃惊转变成惊喜。他万万没有料到还会有人跟他一样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顶撞皇室顶撞礼仪的女人。若要说他原来对沈如诗只是有些兴趣,现在他对沈如诗则是死心塌地 了。 人生能相逢一知己,何其有幸! 于是,出乎沈如诗和所有人的预料,绰仑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那些畏首畏尾的大臣,在一旁指指点点。 既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教训廖元国王子,他们只能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凶狠,一道道锋利的目光向沈如诗和绰仑投射来,那阵光芒不输战场上的利刃。 沈如诗瞥了一眼,朝着绰仑挑挑眉,“喏,交给你了。”绰仑总算是捞着机会。他勾起胳膊,笑眯眯看着沈如诗,颇有一种大仇将报的快感。“方才是谁一直折损贬低我?这次知道到底是哪个男人最能靠得住了?”他意有所指,沈如诗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笑了 笑。 “别忘了正事。绰仑王子该不会跟我这个丫头计较吧?” 绰仑眯起眼睛笑着,向沈如诗逼近一步,脸几乎要贴上去,可他顾念到这里有那么多双眼睛正在瞧着他们,便收敛一些。“那可不一定。” 他语气玩味地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萧天凌脸上,果然在萧天凌脸上得到他想要的表情。绰仑冷笑一声,看来这凌王也不是臭茅房里的冷冰冰的石头,还会有点人情味的。 “还是说正事吧,我看凌王有些急了。” 萧天凌勾唇一笑,他笑得迷离含糊,任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是本王急了,是大臣们急了。这都几时了,事情也该有个断论。” 大臣们为凌王能准确无误地道出他们的心声而对凌王多了一分好感,刚才满心的不悦也随之减轻。再加上他们对绰仑的厌恶实在是不可再高,相比之下,凌王变成了他们的朋友。 人总是如此,有了更讨厌的人,便会忘记哪那个相对讨厌的人。 大臣赞同的目光朝着绰仑射去,身边拐带着他身旁的沈如诗都要湮没在这恶狠狠的眼神里面。 “咳咳咳!”绰仑故作大声咳嗽起来,脸色逐渐凝重,不过刹那的功夫,方才那个同沈如诗嬉笑打骂的汉子顿时消失,眼前站着的这个,是个有野心有心计的廖元国王子。 他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眉角蹙起,看着地上躺着的在云起国人眼里身份地位有着云泥之别的两人,勾起唇角说道。 “一命偿一命,我的侍卫在我眼里便是兄弟,杀了我兄弟的人,恕我不能饶过。若是皇上觉得绰仑所说只是儿戏,认为绰仑有意杀了云起国的大臣,绰仑无话可说,随皇上拿走绰仑的命。” 全场鸦雀无声。 萧天喻眨眨眼睛,皱起眉角。他可真是见识了,竟会有这样的王子,简直是荒谬。 一个廖元国的王子,竟然让云起国的皇上拿走他的命。他既然是和平使者的身份,有这般挑衅,实在荒唐。 萧天喻勾起唇角,不自觉之间便露出一颗苦笑。身后效忠的大臣见萧天喻面色怪异,便凑近了笑声问道,“喻王这是怎么了?” 萧天喻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无妨,棋逢对手,想不到又是一个厉害角色。这场棋局倒是有意思了。” 那大臣眉梢一动,又向着绰仑看了两眼,皱着眉摇了摇头,“下官看这廖元国王子实在是不成器,怎么会威胁到喻王?”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可知?” “小官以为,此话便是形容喻王的。若要说起第二人,那便是凌王。可无论如何也算不到那廖元国王子身上。他看似不像内敛沉稳之人。” 萧天喻听到这里,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目光过于冷淡,让那大臣浑身打了个寒颤。 “你且瞧着罢!”萧天喻叹了口气,唇角却浮现出一个笑容,一双如黑宝石灼灼光华的眸子里面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夺目光彩。 老皇帝对上绰仑的目光,突然发觉一直以来自己都小瞧了这位廖元国王子。早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廖元国大王的兄弟当年曾带着四千铁骑消灭他云起国三万精英,几乎是以一敌十的力量。 这不仅仅靠运气靠武力,更重要的,是常人莫及的聪慧。老皇帝原来以为绰仑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勇猛英武,有一股天生的战士的冲劲,却也有着武者的粗鲁,现在看来,他更像一只狐狸,一只披着鹰皮的狐狸。 第五百五十五章 王子着了魔 与此同时,绰仑也看穿了老皇帝心里的想法。裂开嘴,皮笑肉不笑,“皇上莫要为难,其实我父皇也没有那么疼爱我,我若是死了,我的阿姐阿妹一样可以继承王位。死了一个男儿何足惜!” 绰仑说这话时带着一股傲气。 沈如诗看着那容光焕发的男子,眸子变得深邃。自那一刻起,沈如诗突然明白了绰仑与萧天凌最大的不同在何处,也明白了绰仑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自信又是为何。 老皇帝的儿子多,兴许是从小生在皇室的缘故,个个机灵,对于争夺皇位的事情也是毫不含糊。正是如此,萧天凌若想要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便需要拿好自己手中仅有的棋子,一颗都不能浪费。 正是因为此路危险,出不得一点差错,他才会将每一件事情估摸到细致到不能再细致的地步。包括如何韬光养晦,如何利用别的棋子去对付对他构成威胁的人,如何让被人一步步走入自己安排好的坟墓。 萧天凌不愿意张狂,也张狂不得。 而绰仑却恰恰相反。廖元国国王亲生儿子丢了,廖元国一时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所有的兄弟中,绰仑是最出挑的,从小便时。 自打五岁起,他就被认定了是廖元国未来的王,是黎民百姓的王。 他不惧怕自己的地位会有所动摇,不惧怕自己的兄弟会暗算自己,他们实力相差过于悬殊,甚至好来不及争夺,对方就败了。 好一个猖狂高傲的人!沈如诗笑着看着绰仑,唇瓣开了花,可那花瓣舒展开,便骤然停住。 一个不好的念头击中她,沈如诗突然瞪圆了眼睛看着绰仑。她那一刻狠狠地咬着下唇,能舔到细细的血腥味。他 绰仑接近她,不是为了楚燕俪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念头如蔓草般在沈如诗的心里生根发芽。 她细细看了绰仑一眼,缓缓将目光移开。就在这时,无意间瞥见萧天凌正满脸玩味地看着她,虽说是玩味,萧天凌的眼底却还是带着三分迷离模糊说不清楚的东西。 沈如诗敛眸。据她对凌王的了解,他是最不愿意被人低看的一个人,沈如诗猜到萧天凌心里定然以为她在拿萧天凌跟绰仑对比,于萧天凌来说,这简直就是侮辱。 果不其然。 萧天凌扭过头将目光射到绰仑脸上,若是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单看萧天凌的目光,还以为他们之间隔着什么血海深仇。“绰仑王子这么说,我们可担待不起,世人皆知绰仑王子是廖元国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廖元国皇脉甚少,莫要说我们处死绰仑王子了,就算是绰仑王子在云起国无意间出了意外,廖元国怕也会对我云起国 发兵。” “我云起国皇子众多,我们折损一个倒是无妨,可您绰仑王子的命实在金贵,日后莫要说拿自己的命担保这种赌气话,我们云起国上万百姓可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一条命颠沛流离,过上战火连天的日子。” 萧天凌的唇角勾起,向沈如诗扫了一眼,宛如在向她炫耀自己的能言善辩。 沈如诗轻笑一声,今日这朝堂可真是乱了。 绰仑立马向身旁挪动一步,有意无意挡在沈如诗面前,目光炯炯逼人。“凌王说的是,不过,我既然杀了沈秋年,总该受点惩罚,否则你们云起国的人会善罢甘休吗?” 那些沉默的大臣见老皇帝陷入沉思,生怕他轻易放过绰仑,开始紧张起来。 “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苦这绰仑王子杀的可是我云起国大臣,决不能轻易放过啊!” “是啊皇上,李大人说的没错,若是犯法不究,我云起国的颜面何存?若是不追究,岂不是纵任绰仑王子杀了云起国的大臣?若真是那样,我们一等大臣的性命堪忧啊!” 绰仑回过头仔细看了那两个敢怒敢言的大臣,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笑话!犯法不究的人难道是我一个?沈秋年杀了我的人,你们为何不提他的罪证。云起国的大臣乱杀人,这难道就不丢人?” 老皇帝的脸像是闷炉子一样,过了许久,直到空气变得安静,一切都已经压抑道极点时,他抬起眉头,先是看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几眼,最后将目光落在绰仑脸上,语气深沉。 “绰仑王子所言极是,一命抵一命。沈都尉杀了绰仑王子亲信之人,朕本就要将他打入死牢,既然绰仑王子亲自动手,倒是省去了朕的事情。” 他的语气极其平静,却让人感觉满天乌云压在头顶,几乎要窒息。 整个朝堂上没有一人说话,他们互相看了几眼,一时间什么都会意了。唯有萧天凌拍手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正是如此认为。” 这响亮的掌声和平静的语气吓了沈如诗一条。她满脸狐疑地扫了萧天凌一眼,方才还步步不让,现在转换立场倒是快,今日的凌王的确不像他平日里的作往往萧天凌反常的时候,必有大事发生。 可今日的凌王却令她捉摸不透了。 “哦?”绰仑勾起眉角,颇是玩味地问道,“既然如此,皇上是不打算责罚绰仑了?” “绰仑王子省去了朕的麻烦,朕要感谢你呢。”老皇帝笑着说道,眉宇间隐藏着老练的神态。 “哈哈哈。”绰仑大笑起来,“皇上还真是明事理!” 一样的嘲讽。 沈如诗望着这你来我往的两人,不禁感叹,这都是聪明人啊!聪明人之间的较量自然是不一般。老皇帝没有将绰仑关押起来折损廖元国的面子,绰仑也没有打闹殿堂,只是树立自己的地位便心满意足。 他们虽然摆明了立场,相互挑衅,却进退有度,永远记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绰仑王子又何尝不是?”萧天凌赶在老皇帝前说道,替老皇帝省去了麻烦。“绰仑王子一边歇着吧,本王将罂粟瑛的事情查问个虚实。”萧天凌脸上的笑容增添几分晦涩。 第五百五十六章 罂粟瑛的秘密 沈如诗和绰仑对视一眼,他们方才进来之时根本没有听到有关罂粟瑛的事情,此刻正一脸懵懵地看着萧天凌。 萧天凌倒是不介意再跟他们解释一遍。他的眼神满是挑衅,又从沈如诗脸上略过,颇有一副胜利者看着被困在沼泽地的感觉。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来操控。 沈秋年的事情沈如诗找了出来解决,他倒是要看看,这位绰仑王子又能有多大的能耐,将罂粟瑛的事情一并解决。 沈如诗听完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神色倒是平静如初,可一颗心早就狂跳不止。她斜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沈嘉良,只见沈嘉良满脸怒意地看着她,好似这一切都是她惹下的祸端,是她连累了他。 沈如诗满脸厌恶,心里面对沈嘉良绝望到极点。心里最初产生的想要救他的念头像是熄灭的火苗。 她心里面生出后怕,终究是她低估了萧天凌。沈秋年的死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在于打垮沈家,他真正的利刃是罂粟瑛。 沈如诗早知道他留着后手,却没有料到萧天凌会这么狠绝。罂粟瑛是云起国的禁药,既然他萧天凌敢那罂粟瑛说事,他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沈如诗将目光从沈嘉良脸上移开,淡淡的目光让沈嘉良心中的怒意节节攀升。他心里认定萧天凌之所以如此对他完全是由于报复,而他报复的原因正是因为沈如诗。 若是沈如诗能够好好珍惜凌王,那眼前站着的便是他的女婿,而不是一个一心想置他于死地的王爷! “罂粟瑛?”沈如诗面色镇定,若不是看到她手心里冒汗,就连绰仑也要被她这副模样给骗了。“凌王的意思是,我父亲是幕后指使?” “不错。”萧天凌扬起嘴角道,没有念及半丝情分。 沈如诗哭笑着点点头,“先是叔父被杀一事,又是罂粟瑛一事,凌王的用意似乎太过于明显。凌王即便是想陷害我父亲,也要找个正当的理由。我父亲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他绝不会藏有罂粟瑛这种禁药。” 沈如诗倒也没有说谎,以他对沈嘉良的了解,知道即便沈嘉良藏禁药的话,也是大成本的世间顶绝的毒药,像南疆蛊虫这些,至于罂粟瑛,虽然毒性强,却不如南疆蛊虫销路广,若是她是沈嘉良,必然也 会选择后者。 “是不是陷害,一查便知。”萧天凌语气冷的让人浑身打颤。 萧天凌打了个响指,不一会的功夫,便有八九个人提着麻袋上来,看他们吃力地样子,那麻袋里面装的东西应该不轻。 “下去吧。”萧天凌挥退几人,径直走向麻袋的位置,转过身子对老皇帝恭敬道,“父皇,儿臣深知这大殿并非审问之地,可今日此事甚关重大,关乎沈丞相的性命,儿臣只得扰了父皇的清净,父皇莫怪。” 老皇帝点了点头,背靠龙椅看着他。 萧天凌笑着将麻袋解开,将麻袋口转向众大臣。 “各位大人们可以看一看这麻袋里面的罂粟瑛,这可都是从沈丞相府里搜出来的,若是大人们怀疑此事是本王栽赃,大可到沈府的后林园去瞧他一瞧。里面的罂粟瑛可不止这些的十倍之多!” 沈嘉良听完这话傻眼了。瞪圆了眼睛看着萧天凌。 大臣们倒是称心如意。 “凌王说的是,我们岂有怀疑之理。” 沈嘉良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趁着木已成舟之前,他要为自己这条老命搏一搏。 “皇上啊!”他语气悲恸,大声哭道,“此事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老臣啊!皇上,就算是给老臣一万个胆子,老臣也不敢欺瞒皇上私藏罂粟瑛啊!” 老皇帝目光犀利从沈嘉良脸上扫了一眼,见自己派去的侍卫回来,问道,“可有结果。” 那侍卫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沈嘉良,径直走上前,语气恭敬而自如。“回皇上的话,凌王所说不假,沈丞相的宅子里的确藏有大量的罂粟瑛。” 老皇帝听完这话,面色顿时阴沉下来,方才尽力掩饰的怒意此刻也像是决堤的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他狠狠地拍着龙椅,一双苍老的眼睛被怒意燃红。“沈丞相,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咳咳咳,朕这么相信你,一向视你为肱骨大臣,对你也是信任有加,万万料不到你竟然在背后给朕来了这么一出 !” “罂粟瑛乃是禁药,你偷偷贩卖罂粟瑛,无非像是这些银子。朕到时要问问你,你的官饷难道不够?你要你么多银子做什么?” 沈嘉良闻言一震,还未来得及开口为自己解释,便听到右都尉说道,“囤积银两无非是为了养兵,一个文官养兵,还能为了什么。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你莫要胡说!”沈嘉良大怒,转身,伸出手指着右都尉的鼻尖,气得发狂,“右都尉,你怀的什么心思以为本丞相不知道?沈都尉死了,你本就多掌握了一军之权,若是此时把本丞相挤下去,喝!你倒是成 了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唷,沈丞相说这话可真是赏识我了,我可没有沈丞相那样的野心,不出三日,我便要调配北江驻守,沈丞相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争权夺利之事,沈丞相还是自己留着玩吧!” 右都尉不紧不慢说。 沈嘉良气急,开始时对右都尉的话半信半疑,不过他很快便从老皇帝的眼神中得到求证,此时来不及多想风头正盛的右都尉怎么会自愿到北江去。若是他步步紧逼,要拿到皇城玉林军的军权也是唾手可得 的事。 若真是如此,皇家的一般兵力可就握在他手里。 沈嘉良来不及细想,跟右都尉的前程相比,他还是更担心自己的老命。 “本丞相不跟你计较。”沈嘉良眼低一沉,紧握着手,却想不出一点办法。 右都尉颇是嘲讽地看着沈嘉良,奚落意味甚是浓厚。 第五百五十七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沈丞相一口一个丞相,怕是半柱香的时辰过后,沈丞相便再也不是丞相咯。” “你!”沈嘉良点点头,“好,甚是好,就当我沈嘉良虎落平阳被犬欺吧!” “哎?沈丞相这话可没有道理,皇上在此,你也胆敢自称虎?沈丞相不是虎,我们也并非犬。” “哼。”沈嘉良轻哼一声,这群见利忘义的人,比犬不如! “沈嘉良,朕没有心思陪你在这里拖延时间!”老皇帝按捺怒意,目光从沈嘉良脸上略过,又看了绰仑一眼,若不是廖元国王子在这里,还要顾及三分云起国的面子,此时沈嘉良早就被拉出去问斩了。 “皇上,老臣冤枉啊!”沈嘉良几乎是拼劲全力喊冤,他见老皇帝神态甚是冷漠,几近绝望时,突然想到沈如诗,便拉拉她的袖子,“如诗,还不快跪下求情!” 沈如诗目光冷静地看了沈嘉良一眼,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一眼望去,水底很深,根本望不到底。沈嘉良叹了口气,自己扭过头打着沈如诗的面子说事。“皇上,小女略懂医术,前些日子给皇上治好了病,皇上不还说过要答应小女一个愿望?小女别无他求,只求沈家平安,老臣平安,皇上啊!求您相信 老臣这一次吧!” 沈如诗轻笑一声,许她一个愿望?这都多久的事情了,亏沈嘉良记得清清楚楚,还在这个时候拿来当挡箭牌。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沈如诗投射来,在这么多双眼睛的逼视下,沈如诗骤然间明白过来,她看着那个被她遗忘的人,堂堂的喻王,此时正待在角落里面,安静地不像样子。 她方才一直好奇,沈府内怎么会有罂粟瑛,即便是萧天凌想要栽赃陷害,可深谙草药的她却知道,所有的草药都是需要一定生长期的。 她看着地上的罂粟瑛,按照日子来推算,这罂粟瑛种植的日子得有一两个月了,那时候她和萧天凌还没有撕破脸。 就算是萧天凌开始时便想要利用她,也不至于将日子推算的那么精确。 直到看到萧天喻的那一刻,沈如诗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罂粟瑛都是沈秋年种在沈府的! 当日沈秋年来沈府,根本的用意不再账本,而是这罂粟瑛。 估计沈秋年听了萧天喻的计谋,说是要利用这罂粟瑛在合适的时机栽赃给沈嘉良,若是利用得好,便可以将沈嘉良控制于股掌之间,沈秋年自然是乖乖答应。 只不过萧天喻未料到自己还没有使出这个杀手锏,反倒被萧天凌将了一军,自己静打算倒是为他人做了嫁妆。 沈如诗终于能看透萧天喻脸上的神情了,那是懊恼见悔恨,还有一股股愈燃愈裂的怒意。 老皇帝轻咳几声,被沈嘉良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且当时他答应沈如诗的时候还是在众大臣面前。这失信之事他可不能做。 他看着沈如诗,轻声咳嗽道,“好罢,既然如此,沈如诗,你有何愿望?” 绰仑用胳膊肘戳了戳沈如诗,“唉唉,皇上问你话呢,赶紧趁这个机会开罪啊!” 沈如诗斜着眼看了他一眼,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清的声音说道,“我又没有什么罪,我何须开罪。” 绰仑看了沈如诗一会,立刻勾起唇,哑然失笑,“我还真是看不懂你了。” “其实,我很好懂。”沈如诗嘴角溢出淡淡的微笑,恭敬而不失礼数地对老皇帝说道,“皇上真能满足如诗的愿望?”这话听起来有些幼稚,可有了老皇帝的那句话,有了那个所谓的心愿权利,沈如诗不仅可以捡回自己的命,还可以捡回沈府的平安。可她此时不稀罕什么沈府的平安,沈府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她都不 想要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真是一国之主,自然言而有信。”老皇帝虽是这样说,可心里却没有嘴上这么爽快。他正犯难,若是沈如诗求他饶过沈嘉良,饶过沈丞相,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他又该如何是好 。 谁知沈如诗一开口,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外。 沈如诗两手叠起,举在眼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她这样庄重的模样让沈嘉良增添了三分信心,沈如诗一定能救他的命! 他咧开嘴,两手的疲惫与恐惧终于褪下,现在在他眼里,自己的这个女儿还是有几分用处的,也不枉费这些年他好吃好住地养了她这么多年。 “皇上,父亲做出这等不堪入耳的事情,如诗着实惭愧。” 沈如诗说到这里,沈嘉良背后忽然窜上一股凉意,细细盯着沈如诗,一眨不眨,生怕她下一刻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他就像是悬在悬崖边上的人,进退不得,屏住呼吸。 “如诗本就是大夫,深知这罂粟瑛害人之处,一旦流通到寻常百姓家,害得可不只是几十人几百人这么简单。虽然是父亲种植罂粟瑛,如诗却深感愧疚,请皇上将我们一家发配到北江一地,流放三年……” 沈如诗话音未落,在场的人嘴巴长成o型,瞪圆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其中要数沈嘉良的反应最大。 他眼里布满血丝,像是猛虎一样猛地朝着沈如诗扑来,抓着她的衣裳,带着恶狠狠的诅咒的语气,“你胡说什么?那罂粟瑛不是我种的!” “父亲。”沈如诗语气平静,伸出手搭在沈嘉良手腕上,目光冰冷如凉夜的月光。“皇上还没答应呢?父亲不让如诗这么说,难道想直接被处死?错,是我们犯下的,难道让皇上就此轻易放过你?” “好一个明事理的沈小姐!” 沈如诗循着那声音看去,脸上是海潮褪去后波澜不惊的笑容。萧天凌一双漆黑幽眸里面的光落在她脸上。沈如诗没有丝毫扭捏,笑着迎上去。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气坏了萧天凌。男子现在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谁的计谋 不难看出,萧天凌眼神里面含着一层诡异的色彩,说不出是失落或者欢喜,沈如诗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像是从一片迷雾中看着世间最炯亮耀眼的宝石,宝石虽好,却不属于她。 “凌王谬赞了,如诗不过是就事说事。”沈如诗回敬给萧天凌一个淡淡的笑容。 老皇帝看不懂他们两个眼神里面的意味,只觉得他们两个是在眉来眼去的,不由得脸色一沉,心里面最后一点仁慈也化为泡影。 “既然沈如诗这样说,那朕便许了你这个愿望。”他将目光射向沈嘉良,“沈丞相,看在沈如诗的面子上,朕便饶了你一命,从今往后,你们沈家一行人便流放到北江之地,不得回皇城。” 老皇帝的语气冷酷无情。不愧是一国帝王,尽管平日里再宠幸这位老臣,尽管他们一同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到了要紧时候,他依旧可以快刀斩乱麻,不留情面地将他们的君臣关系斩断。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沈嘉良和老皇帝之间的悬殊不只是官大一级的关系。帝命不可违,沈嘉良浑身抽搐一下脸色发白,方才逗留在脸上的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霎时间被老皇帝冷冰冰的话掐断。 他右手垂在身子一侧,左手拿着那块玉佩,两只手握成拳头,啪啪啪的玉器破碎声响起,每一声都像是他发自肺腑的呼喊。他眼眶通红,半张的嘴巴缓缓合上,眼角竟然流出两行泪,应当是老泪纵横啊!沈如诗本来对他厌恶到极点,可现在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轻微的疼痛,慢慢的,那疼痛像是悄悄潜入她心脏的虫豸,那阵微痛也加到了力度,变成阵 痛。 都说落幕时最悲哀,可她从沈嘉良眼底看到的不是悲哀,而是绝望。对于一个野心家来说,绝望是最痛苦的报复手段,泯灭了他的前途与希望,堵死了他所有的路,相当于把他安置在一个堵死的墙前面,尽管踌躇满志,却只能伫立在那里,若是要往前走,只能撞得头破血 流。 沈如诗虽然不认为沈嘉良争夺江山与权力的野心有多么光荣,却也觉察出这是沈嘉良的一生的追求。而现在,这一切都被她亲手毁了。 若是她方才请求老皇帝放了沈嘉良,也未尝不可能。 沈如诗能感觉出沈嘉良看着她的目光里面隐含的咒怨与恨意。那恨意让她不肯相信这是从她的亲生父亲眼里射出的。 背后床上一股凉意,沈如诗不由得裹紧了衣裳,避开沈嘉良的目光。 沈如诗看着一边的绰仑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对绰仑也并无什么期待,只愿他莫要给自己添麻烦便好,此刻也不希望他能放下自己王子的架子替她求情。 老皇帝看来也是疲倦了,大手一挥,便要退朝。沈如诗看着大臣们准备散去,目光在他们身上不停地移动着,虽然她的眼神停留在大臣与金碧辉煌的宫殿上,可她却像是看到了极远处的东西。 相比于入殿之前的紧张,现在的她倒是多了一份释然。 把自己逼到悬崖边上,逼到了极点,剩下的不过是死路一条罢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更何况,她现在是背水一战,而不是白生生去送死。 今日清晨,沈如诗将所有的往事都串联在一起,她才发现自己现在最该对付的,是萧天凌!得出这个结果后,连她自己都不由得一惊。潜意识里,她已经十分信任萧天凌,将他跟自己划在同一条船,其间萧天喻多次捣乱坏她的好事,都是萧天凌出手相助,她做事之前也总是会顾念到萧天凌的利 益。 她以为他们之时合作关系,他们之间只有利益。可细水长流!日子长了,她发现自己与萧天凌之间生出一丝不一样的情愫。最起码萧天凌表面上曾多次暗示她,将她往那个念头引导。沈如诗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再去爱一次,她不敢迈出这一步,怕再次被伤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个女人一旦被辜负一次,便会对其 他的男人都小心翼翼的。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牵着萧天凌走,自己与萧天凌只是逢场作戏,虽然凌王多次表达他的真心,沈如诗也总是欲迎还拒,两人之间推推挡挡,便也习惯了这个状态。 可梦终究是要醒来的。沈如诗本就细腻敏锐,对于感情更是有一种超乎常人的超前察觉感,当她知道了萧天凌有意无意地将小桃从她的身边逼走,知道了萧天凌要将沈嘉良陷入绝境…… 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萧天凌一直在暗地里操控着这一盘棋子。小桃、沈秋年、沈嘉良,萧天喻,甚至是她,不过都是他的棋子罢了。 萧天喻自以为聪明,下的一盘好棋,殊不知在他落子的时候有一双诡异狠绝的目光在背后盯着他。 像萧天凌这么聪明的人,想要得到皇位,怕是轻而易举。可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不喜欢轻易取得成功,越是要拉着他们这些棋子一起玩上一局。 今日萧天凌对于大臣的态度便是这般。若是没有事成的把握,他又怎么会任着自己跟这些大臣们的关系恶化下去。既然他放纵他们厌恶他,那他便一定有办法收回人心。这,就是萧天凌的厉害之处。 萧天凌若是登上皇位,对她沈如诗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坏处。不过她恨的便是萧天凌竟然拿她当做棋子任意摆布。 她此生恨的不过是两件事情。一件是萧天喻和沈如画在她面前逍遥自在,一件是被人当做玩偶随意摆布。萧天喻固然可恨,可萧天凌也犯了她的禁忌。她这样劝告自己,也心里面却有一个念头不可避免地生出,她对萧天凌的怨念不就是在得知他只是在利用自己的时候生出的?她不可遏制地对他长生一种复杂 而又怪异的感情。她握紧双拳,呼吸有些紊乱。 第五百五十九章 放逐北江 她此时的心绪是极其复杂的,她做事向来不留余地,没想到这次也把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若是与萧天凌一刀两断,岂不是让萧天喻得了便宜。若是继续与萧天凌合作对付萧天喻,她又心有不甘,凭什么要对一个利用她拿她当棋子的男人心有善念。一切既然已经发生,她便不可能当做什么都不 知道。 装傻的本领小桃小桃倒是娴熟,可她沈如诗却做不来。 几番思量之下,她才做出方才的决定。说是要驱逐北江,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罢了。离开萧天凌,离开皇城,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沈如诗勾起唇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以退为进,这是玉手观音教给她的,眼下宛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让她逃离这尴尬又为难的境地。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不妥。” 沈如诗一震,方才的思绪像是飞扬的柳絮般飞起。她很自然地将目光转移到说话那人身上,不由得皱起眉头。事到如今,萧天凌还不肯放自己走? 她看着萧天凌的时候,萧天凌也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与方才满眼的复杂不同,他的眼神中含着一层淡淡的忧伤,让沈如诗不自然觉得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样。 “你说什么?”老皇帝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天凌。他万分猜不透,这时候萧天凌又出来搅什么乱子。 萧天凌的神情倒是不亢不卑,举手投足间显示出悠然的气质。“父皇,儿臣是位父皇着想。沈嘉良此事犯了大错,不可不责罚。可若是将沈如诗一并驱逐,将来父皇的病可如何是好?” “儿臣虽然同父皇一样认为沈家罪孽深重,却还是担忧父皇的身体,不如就责罚沈如诗入宫为奴,按时替父皇料理身子,这样对父皇也好。” 老皇帝听着萧天凌苍白的解释,片刻间便会意了萧天凌的意思。不,应该说在萧天凌叫住他之时他便摸清了萧天凌的心思。 沈如诗看出老皇帝脸上的犹豫,移步向前,正好挨着萧天凌。萧天凌没有转身,沈如诗只觉得出他身旁气息压抑,有些喘不动气。 她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快刀斩乱麻,有时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凌王说笑了。” 沈如诗话音刚落,身旁一双深邃的幽眸便朝她看来。那目光多少含有警惕的意味,沈如诗不知道那警惕目光意味着什么样的结果,却也不怕萧天凌能把她怎么样。 她转眼看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扯动着两腮的酒窝笑道。 “皇上怕是还不知道吧?云起国鼎鼎有名的神医玉手观音,就在凌王的府邸做客。” 大殿上听到这话的每一个人唏嘘。 萧天凌垂下幽眸,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拳头,俊俏的侧庞显出几分怒意。老皇帝脸上的倦意一闪而过,第一次对沈如诗露出惊奇的面色。“此话当真?”他见沈如诗点点头,脸上还有三分狐疑,他倒不是不相信沈如诗的人品,只不过这玉手观音闲云野鹤的,向来清高不慕名利, 怎么跟王爷交往? 他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却将目光转移到萧天凌脸上,问道,“凌儿,沈如诗所言可是真的?那玉手观音真的在你府上?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告诉朕?” 老皇帝想了想,最后一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沈如诗没想要给萧天凌带来麻烦,谁让他自己多管闲事,她要走,他以为自己能拦得住她? 萧天凌垂下眸子,毕恭毕敬道,“儿臣早些年救过玉手观音一命,他的确跟儿臣有些来往,可这玉手观音本就是喜好自由安逸之人,即便是来儿臣府上,不过也待个一时片刻的功夫,儿臣留他不住。” 老皇帝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却一变。“恩。若是如此,他下次到你府中,你替父皇召他入宫便是。朕就不信了,朕堂堂皇上,还请不来他一个大夫。”老皇帝语气意味深长,“既然如此,那沈如诗更不必留了。既然是自己提出的请求,便没有什么好说的。沈嘉良,你明日带着沈府的人启程去北江,谨记朕刚才的话,若是胆敢擅自回到皇城,朕要了你的脑 袋!” 老皇帝的怒意格外大,似是把刚才没有对萧天凌发泄出来的一股脑都倒在沈嘉良身上。 沈如诗看到沈嘉良匍匐下身子,眼神看得人心里发冷。恭恭敬敬回了一句:臣沈嘉良,领旨。 透过薄光,沈如诗看见萧天凌笼罩阴霾的脸色,还有他手心处那殷红一片。在他身后站着的萧天喻,脸上有些许不甘,却也没有再多什么。 沈如诗心里轻笑。 此乃人之常情,萧天凌方才算是变相地替她求情,确反遭她一计,谁还敢替她求情。更何况萧天喻这般计较之人,自然是要想方设法保全自身。 在旁人看来,她定然是个心思诡异的人吧。沈如诗倒也不在乎。 萧天凌方才为她求情,她心里最初生出一点感动,可这感动随即便化为怨恨。事到如今,他凭什么要让她留在他身边,他凭什么干涉她的去留! 沈如诗临走那日,除了绰仑,没有人来看她。 沈家男女老少胳膊上和脚上锁了铁链子,一个个脸上满是丧气,那些下人就不必说了,宋氏和沈如画倒是上演了一出哭天抢地的戏码。 两人竟然跪在地上,面朝皇城的方向一个劲地磕头,求皇上的饶恕。 她们正在家里吃酒,便有一群人破门而入。她们还来不及搞清楚事情的原因,拿出沈嘉良的身份来威胁,却被告知沈家一家被判除流放,这让那对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安逸生活的母女怎么能接受得了!她们硬生生地抱着沈府的柱子,看着自己最喜爱的家具被无情地打成碎片,花容失色,却也无济于事,被拖到这里,终于见到沈嘉良,沈嘉良却只是闷着脑袋一声不吭。 第五百六十章 沦落为流民 她们从此从锦衣玉食的上等人变成了流民。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们沈家,父亲堂堂云起国丞相,觊觎父亲位置的小人多得是,可皇上不能不相信父亲啊!” 沈如画死命地将自己的手铐扔到一边,扑倒在沈嘉良脚下,花容失色,“父亲,您官场上认识的人多,快求求他们,难道父亲真的忍心看着女儿如花年纪流落到北江?” 沈嘉良开始时不动声色,听到这里,不只是被哪句话触动了他,他抬起眉头,动作迟缓地看了沈如画一眼,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父亲,你到底是怎么了?”沈如画此事心里面如同火燎,急切生恨,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宋氏那边已经传信给她外祖父了,可是宋大人却没有回信,十有八九是没有希望了。 “我如今自身难保,顾忌不得你们。”沈嘉良叹了口气,语气冰冷。他转眼去看沈如诗,伸出手指着沈如诗的鼻子,“流放北江之事,是她决定的,若是要纠缠,你便去纠缠她,莫要在这里烦我。” 沈如画听到这话,差点没蹦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着沈如诗走去,眼里燃烧着怒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撕扯沈如诗的衣裳,将所有的恨意一股脑发泄在沈如诗身上。 “贱人,我就知道都是因为你!你天生贱命,糟蹋自己不成,偏要来糟蹋我们!” 沈如诗哪里能容得她胡来,一双手有力地呃住沈如画,眼神犀利道,“我既然有本事将你们送到北江,也有本事要了你的命,不如你试一试?” 沈如画愕然,手上的动作停下,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陡然把手从沈如诗的掌心里拔出,狠狠地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停了,嘴上的动作却还没停。 她嘲讽而犀利地说道,“沈如诗,你是不是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是父亲的女儿?好啊,没有了这层血缘关系,好歹还有这十几年来的抚养恩情,你就这样陷害父亲母亲陷害沈家,你不怕遭了报应?” 沈如画得意地说,见沈如诗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波澜,她的心里欢快极了,像是报了大仇一般,掐着腰,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沈如诗,“你这阿猫阿狗……”得意忘形终究是要吃亏的,沈如画还没说两句,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煽得脸通红,她眼里含泪望着沈嘉良,无不委屈地喊道,“父亲!事到如今您为何还要向着那个贱人!她明明就是杂种,现在还要还我们沈 家流落到北江,女儿不服!” “你给我闭嘴!”沈嘉良咬牙切齿,一双精眸摄住沈如画。 沈如诗在一旁细细看着沈嘉良的神情,半晌才问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沈嘉良没有看沈如诗,走回刚才的位置,语气冷淡疏离,“赌气话你也信?哼,昨日大殿上你卖副卖父,还以为自己以后能继续当我沈嘉良的闺女?” 沈如诗对沈嘉良的讥笑置之不理,脸上的惊奇挥之不去。沈如画之前无意间便跟她提起过她是杂种,今日又说,真真假假,谁又能分得清。 “父亲,如诗问您,她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她抬起手指着沈如画,目光却还是落在前方沈嘉良的脸上,那目光极其细密,让沈嘉良没有喘息的机会。 久积在胸腔的愤怒终于忍不下去,他猛地起身,身上的镣铐发出激烈的碰撞声,像是满壁橱的铁器全部摔在地上。 “我说了,你是我沈嘉良生的女儿,可日后,我跟你这没心没肺的贱种一刀两断,怎么,不懂我的话?蠢货!” 尽管沈嘉良骂得再凶,沈如诗都是一副平静的面色,她将目光转向沈如画,眸子里有一股怪异的东西冲撞。 “你方才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可真不像亲姐妹。” 沈如诗语气嘲讽地说。 沈如画看了沈嘉良一眼,将手背到身后,脸上多了些为难。她努着嘴,恶狠狠地看着沈如诗,“不是一个娘生的,当然不是亲姐妹,你这么蠢!方才我不过是说气话,我倒是巴不得那是真话!” 一旁的宋氏稍显局促不安,她动作频繁地伸出手挽着头发,有好几撮白发从黑发中冒出,分外刺眼。 她们的一切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沈如诗的眼睛。沈如诗将目光移开,没有再说话,可今日的事情却像是一块细石,扰了她心里的静湖。 “行了,莫要磨叽,你们该上路了!”官吏看完热闹,觉得无趣,开始催促。 “等一等罢!”沈如诗向城楼上望了几眼,那里空荡荡的并无人影,只有用奇石堆积成的城墙,在这萧瑟的风中略显凄凉。 沈嘉良看穿沈如诗的心思,一语中的却极尽嘲讽。 “莫要在那里心存念想,蠢到家,以为萧天凌那崽子会来看你?哈哈哈哈哈,真是蠢到几点,你忘了是谁步步相逼把老子逼到这里?你到底陪他长了一出好戏,舍了父亲帮男人,蠢到极点。”反正现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最差一点无非就是杀头。收了他的权,他便已经死过一次了,害怕什么死刑。如今倒是好,他终于敢明目张胆地叫萧天凌一声崽子,这句在大殿上想要骂出口的话,终究还 是骂出来了! 那两个官吏听到沈嘉良这话,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若是把这话说给老皇帝听,定会引得老皇帝大怒宰了沈嘉良,可那样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更何况沈家大小姐与凌王的关系不清不楚的,还是少给自己添些麻烦得好。因此当他们在沈嘉良破口大骂的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目塞听了。 沈如诗任着沈嘉良胡乱想,她没有半分想要帮萧天凌的心思,也没有半分想要挽救沈家的心思,一切不过是行之安之。可她此时心里却还是怀有期待,明知道那人不会来,可心里面总有个念头驱使她,让她向那个方向看去。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失落或欢喜 她期待的那人没有来,但出乎意料的人却是来了。 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男子脸上擎起的温暖的笑容,沈如诗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她也跟着笑起来,不过那笑容却略显局促,只是礼节性的问候,丝毫没有从心而生的快乐。 “绰仑王子特地来替我送行,我可真是有面子。”沈如诗轻声说道,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可眼里的落寞还是出卖了她。 绰仑笑笑不说话,伸出手就去勾她的鼻子,沈如诗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斜着眼看了沈嘉良一眼,有些不自在地对绰仑说道,“我父亲还在这里,绰仑王子自重些。”“沈如诗,你虽然被放逐到北江,可我们之间的约定却还在,若是本王子哪天兴起,到北江娶你便是。北江是廖元国与去云起国的边境,若是要放逐,南蛮西芜东野,这些地方你看不中,偏偏挑了北江,你 可是有意要离本王子近一些?”沈如诗避开他的问题,从容不迫地说道,“绰仑王子今日说的约定,权当不奏效了。绰仑王子是廖元国将来的王,怎么能娶我一个别流放的人?以我现在的身份,怕是对你没有什么用处,绰仑王子不如就放 过我吧。” 绰仑见沈如诗这般决绝地斩断她们的关系,瞪圆了眼睛看着她,若是寻常的女人遭了这样的变故,定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可沈如诗倒好,他主动将自己向沈如诗伸出援手,沈如诗却把他一把推开。 “嘿!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绰仑说完这话,被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一眼,她眼底瞬息万变,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最后只是轻轻吐出两个字,“是。” 绰仑举起手,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他咬着牙点点头,“好,算你厉害,我走,我走还不成?” 绰仑刚走没几步,脚步慢下来,沈如诗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也猜得出他的犹豫。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祈祷他刚快离开的好。 不错,凭借她跟绰仑的关系,若是利用绰仑从中周转,便可免去这将要到来的罪罚,可她心里却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义气,她不想伤害绰仑,更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绰仑与萧天凌不同,他义气得很,虽然脾气鲁莽又争强好胜,但却待人真诚,不屑于利用阴险手段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绰仑是沈如诗见过的少有的纯粹的人。这样的人干净的像是天上的云彩,若是将云彩染黑了,怕是再也见不到蔚蓝的天空。 沈如诗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这一时片刻的平静突然被一阵尖锐的哭喊声打破。她顺着那声音看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沈如画,你在做什么!”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朝着沈如画大声吼道。 她已经很久没有吼过人了,可眼前沈如画的行为真的很想让她大骂她一顿,不,不只是大骂,还应该上去揍她一顿! 沈如画对沈如诗的警告置之不理,像是街头上被卖的奴隶看到自己的主子一样,紧紧地抓住绰仑的大腿,她纤细的胳膊正好绕着绰仑膝下的长袍拢了一圈,簌簌落下的眼泪弄脏了蓝紫色的锦缎。 “绰仑王子救救我们沈家!王子不知,您不在的时候大姐还时常念叨你,说若是你能陪她走一程,她此生无悔!绰仑王子哪里能甘心看着大姐被流放到北江,那等荒芜之地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绰仑低下头眼神玩味地看了沈如画一眼,女人狼狈地样子他不是没有看过,可像沈如画这样身份最贵的女人用这种奴颜婢膝的模样来求他,他却觉得新鲜。 他勾起唇角,眼神玩味,“我还以为你们沈家的人个个都有骨气,原来也不是啊!” 沈如诗倏然脸红,被这话狠狠地羞辱了,她眼里的怒意更烈,箭步走上去,看都不看绰仑一眼,有了十足的力气一把抓住沈如画的袖子,厉声道,“贱骨!给我起来!” “我不!”沈如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命地拽住绰仑,回过头气汹汹看着沈如诗。 “此事都怨你,你若想被流放到北江,你一个人去好了,为何要连累我们沈家,现在绰仑王子能帮我们,你却偏不让她帮我们,大姐,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我安得什么心你不是早就知道吗。”沈如诗冷笑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绰仑挑逗的目光如约而至,他甩开沈如画的手,挽起胳膊饶有趣味地看着沈如诗,“看来沈家人还是需要我帮忙啊!” “不用!”沈如诗来不及躲闪,一双眸子里面的静水被扰乱,见绰仑眼神陌生,又有些怯生生地说道,“家妹年纪小不懂事,绰仑王子莫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绰仑早就料到沈如诗会这么快回绝,点了点头,“好,你倒是狠。” 他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只稍稍用力,便将紧紧缠在他身上的沈如画踢飞,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温柔。最后深深看了沈如诗一眼,他扬长而去。 沈如诗望着绰仑的背影,长呼一口气,身上的疲惫感袭来。清晨的风还很冷,夹杂一丝栀梗花的香味,淡淡的,去让人生出一丝哀伤。 沈家一家拴着铁链,走起路叮当叮当地响。除了铁链相互碰撞的声音,还有沈府下人们的怨骂,沈如诗没有仔细去听,却知道那都是骂她的话。 沈如画方才被绰仑朝着心口踢了一脚,反倒安静起来。一张俊颜上冷漠无神色。 “咯噔咯噔咯噔。” 一阵马蹄声响起,沈如诗脸上一喜,心里一个念头蹿出。她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嘴角将要凝成的微笑消失,整个人落寞下来。 “怎么又是你?”她挑起眉头,带着不满和吃惊。 绰仑大老远地从皇城追到这里,被沈如诗这么一问,脸色有些难看。他收起马鞭,侧身下马。“我还有一件事没有问你。” 第五百六十二章 纠缠不舍 沈如诗释然地挽起手,漫不经心道,“有何话快说,别耽误我们赶路。” 绰仑却只是看着她,他那认真的神色让沈如诗感到一种莫名的威胁。她不自然地抿起唇,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还问不问?” 绰仑勾起唇,脸上的笑容像是贴上去的,“你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沈如诗很坚定地摇摇头,“没有。” “你这个傻女人!”绰仑开口骂道。 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不过很快便平心静气地看着绰仑,“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骂我一顿?你想听我说什么,我们之间这么熟悉了,不用那些客套的礼节吧?”“沈如诗,你明明有机会,为何非要把自己流放到北江?那里什么好,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我就知道,你一见到萧天凌那个蠢货,脑子便跟浆糊似的,罢了罢了,我就问你一句,你现在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 绰仑说中了沈如诗的心事,这让她有点难看,她别过脸去,避开绰仑灼热的目光,对他方才骂萧天凌的话还未释然。 沈如画听见绰仑的声音,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他刚才那一脚还耿耿于怀,像是一只竖起毛的猫,骢地一声窜上来,一把抓住绰仑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绰仑吃痛地叫了一声,狠狠地一甩,沈如画骤然被摔倒地上,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像是冬日里的碎冰,让人听得心里瘆得慌。 短暂的麻醉后,沈如画终于感受到刺骨的疼痛,眼泪簌簌地流下,一边哭一边骂着,“你们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宋氏连忙跑过来,沈如画以为宋氏帮她伸冤,扑向宋氏怀里,谁料宋氏却是赶紧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巴,“嘘,这等辱骂廖元国王子的话可不能说!” 沈如画傻眼了,脊梁更疼了,“母亲!” “嘘!”宋氏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画,从未有过的紧张,现在她已是惊弓之鸟,虽然沈嘉良看起来眼下没有想要东山再起的欲念,可宋氏那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却透露出不甘的野心。 她生怕得罪绰仑。这段日子她可算是惊着了,皇上一句话,他们便要被流放到北江。众所周知,北江是云起国与廖元国的边界,到了那里少不了要遇到廖元国的人。 眼下得罪绰仑,岂不是自己找死。 “忍一忍,风平浪静啊。”宋氏咬着牙说着,一只手在沈如画脊背山摸索,终于找到她那块被打折的骨头,一咬牙,硬生生给接了上去。 “啊!”更凄惨的声音叫起。手里拿着香饽饽的沈府老妈被这声音一惊,手上仅存的干粮滚到土里,她诚惶诚恐地向沈如画这边瞥了一眼,然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毫不介意地从地上捡起那块香饽饽,吹吹上面的灰,有滋有味地吃起 来。 “给我忍着!”宋氏从牙缝里面逼出几个字,这接骨的手法她曾特意跟一个老中医学过,若不是为了提防沈如诗,她也不会对这些感兴趣。 沈如诗看了沈如画一眼,可她现在却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去体贴她,她的目光淡淡的,最后落在绰仑的手臂上,挑起眉头,“还疼吗?” 沈如诗不过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绰仑倒是毫不计较的在她面前撒娇,“疼!” “那就忍着吧。”沈如诗用一种看着异类的眼神看着他,别的男人在女人面前从来不暴露自己的弱点,若是受了伤,便会逞能,这绰仑倒是好! 沈如诗用一种十分鄙视的目光看着他,“唉,骂也骂完了,打也打完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绰仑收起刚才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他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沈如诗有再多的同情心,对他总是那么吝啬。 “沈如诗。” “嗯?” “就此别过。” “最好再也不见。”沈如诗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一个让任何人看来都无懈可击的笑容。 绰仑最后深深望了她一眼,看着她微红的两腮上浅浅的酒窝,他知道自己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个女人的笑容。 他又何尝没有犹豫过,他对沈如诗不过是赏识加兴趣罢了,他像是一团火,向沈如诗靠近,却被她那颗冰冷的心给挡住。他性格豪爽,地位尊贵,却不会强取豪夺。 “再也不见。”绰仑勾起唇,翻身上马,直到看着那群流放犯人的身影消失在再也看不到的地方,他长呼一口气,勒紧马缰,忽然狠狠地挥下。“驾!”男子的声音脆快利索。 大野马一声长鸣,飞奔而起,马蹄下扬起一片灰尘。 绰仑走后,宋氏和沈如画便开始数落沈如诗的不是。沈如诗完全无视,只是时不时地看沈嘉良一眼。 她倒不是害怕沈嘉良会对她发怒或者有什么突然对变故。在那一刻,她只是很好奇,她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看着沈嘉良郁郁寡欢行尸走肉地抬起脚跟又落下,每走一步让人看起来都觉得费近,她心里面也不是没有怀疑,她一直以为要扳倒沈嘉良这样的人 物,最起码得花费一番功夫。 可现在,只是这样一个打击,他便倒了? 沈如诗别过头,隔着远了,那皇城里面的灯光亮起。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皇城里面灯火辉煌,像极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日的灯火长街。沈如诗从未在这时候站在这角度看过皇城,一时间觉得有些新鲜。其实皇城每一日都是这样的,不曾变过,只不过她跟本就没有看清过它的模样 。 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城里,权力的斗争,人情的泯灭,不过是转眼烟云的事情。而他们,都是牺牲品,但凡是有所欲望的人,都将成为这座城的牺牲品。 沈如诗无言地叹了口气,不自觉脱口道,“父亲,您恨我吗?” 沈嘉良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走,重复着一个动作。沈如诗没有得到回答,勾起唇,说不出是笑是哭。 第五百六十三章 眼泪是这个味道 她等的那人终究没有来送他,甚至,连点消息都没有透露给他。 沈如诗用冰凉的手抹了一把脸,手是凉的,落在手心的泪却是热的,这一冷一热之间让她感受到云端与地面的差异。 一路放逐到北江,足足赶了三日多日的路,在这三十多日中,沈如诗曾问过自己,甘心吗? 萧天喻的仇还没有报,为了躲开萧天凌来到这荒芜之地,她甘心吗?沈如诗抬起眉角向沈如画看去,沈如画正在跟宋氏抱怨这里的恶劣环境,还是一副二小姐的架子,就连沈嘉良都对看押的官吏和颜悦色,丢了丞相的架子,可沈如画却心怀不甘,非要摆出高人一等的模样 。她正拿着宋氏送过来的饽饽,摆出一副厌恶的样子,丝毫不珍惜地扔到地上,用恶狠狠的语气说,“我可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虽然现在被流放到这鬼地方,将来一定能回去的,怎么能吃那些贱民吃的东西? ” 宋氏小心翼翼看了那官吏一眼,满脸劝诫,“莫要在这里耍脾气,今时不同于往日,现在不是让你过大小姐日子的时候了,那些官兵在看着我们,你赶紧把那个饽饽拿起来吃掉!” “我不吃,那是贱民吃的!我吃了,我岂不是变成贱民了!”沈如画甩开宋氏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躲避瘟疫一样避开那块饽饽。 沈如诗眼神变得凌厉,她站起来向着沈如画走去,立在她跟前,用一种锐利的眼神看着她。沈如画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地看着沈如诗,“你又想做什么?” 自从上次被绰仑打断肋骨之后,一直靠沈如诗推替她疗伤恢复,据沈如诗的说法是,沈如画身体太较弱,她还要留着她好好玩,不想让沈如画那么快死了。 并不是出于感激,只是对沈如诗医术单纯的依赖,让沈如画对她变得友好三分,但也仅限于利益的利用。 她见沈如诗伸出手臂,以为沈如诗要打她,却见沈如诗身子一转,垂下胳膊捡起低山那块有些脏了的饽饽,再回过头看着她,语气犀利而嘲讽。 “贱民是吧?沈如画,你现在就是个贱民。不愿意吃,你就饿着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快被饿死的时候还能不能有现在的骨气。”“唉?你你你……”沈如画看着沈如诗毫不犹豫地把那快被她弄脏的饽饽咽下去,不禁瞪圆了眼睛。她记得以前在沈府的时候沈如诗比她还要讲究,就连下人碰过的香芋都不吃,眼前这个拿着沾了灰的饽饽吃 的津津有味的是沈如诗? 沈如画咽了口唾沫,不解与羞耻涌上心头,低声骂了一句,“有病!” 沈如诗只是回敬给她一个冷冷的笑,将目光转移到宋氏脸上,“你那么精明,怎么不教教沈如画?”看着宋氏张圆的嘴巴,沈如诗冷笑着走开。 现在的沈如画太不成熟,若是对付她,自己都觉得没劲。只有一个不成熟的女人才会在这种时候还奢望得到小姐的待遇,还整日做白日梦希望一梦回到金碧辉煌的皇城。沈如诗大口咬了一口饽饽,看着眼前卷起的黄沙。这里本该是草原,本该是安居乐业的地方,可历史却偏偏让它成为廖元国与云起国的边界,廖元国的人不敢来住,云起国的人也不愿来住,长此以往,这 里便空落下来。 沈如画身边又换了一个新丫鬟,唤作云翳,听楚燕俪说那云翳是沈如画歌仿里面赎来的,那云翳看着也鬼机灵,进入沈府,本想着做个上等丫鬟,若是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还能享受荣华富贵。 只不过造化弄人,她偏巧就赶上了这次的倒霉事。 自从小桃走后,除了楚燕俪之外,沈如诗身边也没有新的丫鬟。沈如诗看着云翳,突然想起楚燕俪。 她本是要跟着自己一起流放到这北江之地,可沈如诗顾忌到还有一个刑天灏要照顾,便让楚燕俪带着灏儿走了。 她无论伤害谁也不能伤害那个孩子。 想到这里,沈如诗勾唇笑了笑,为自己当初英明的决定而感到自豪。 可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走了,一个人孤零零地被流放到这北江荒凉之地,心里面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汝姐姐!” 一个稚嫩的孩子的声音随着一阵风响起。沈如诗心里一颤抖,不自觉地抬起头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 这声音实在熟悉,她记得刑天灏在王府的时候也曾用这种稚嫩的声音叫过他。一时间所有的落寞都被一阵激动所冲走,她满怀期待地向那人看去,可惜,那只是个普通的孩子,不是她的灏儿。 那孩子扎着羊角辫,脸上笑嘻嘻的,手里面攥着一块糖,沈如诗猜,他脸上的笑容也应该来自于那块糖。 “汝姐姐!阿猛在这里!”他向着不远处一个身影娇弱的女子跑去,这里道路有些崎岖,他跑的太快,身子一摇一摆像是要跌倒。 沈如诗看着他扑向另一个女子的怀里,心中多少生出一些惆怅。若是灏儿在这里,她心里面的空缺还会填补几分。 她没有白疼那孩子,听说沈如诗要走的消息,刑天灏硬是要跟着,若不是楚燕俪硬生生将他麻醉带走,怕是他死也不肯离开沈如诗。 沈如诗别过脸去,又要坐下,一刹那之间,她又想起哪里有什么不对,她迅速转身看去,一间破落的茅草屋还在矗立风中,方才的女子和男孩也并非她的幻觉。 她满脸的不解,这地方本就是荒芜之地,怎么会有人居住? 沈如诗正欲询问一番,听得两个官吏在那边吵了起来。沈如诗听了一阵,大致听清楚了他们争吵的内容。无非就是为去留意见不合,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然而两个人却越吵越凶,最后甚至打了起来,其余的官吏一开始只是看热闹,到最后见事态发展到出乎预 料的地步,才上前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第五百六十四章 客栈 幽黑高瘦的那个官吏把矮一点的那个的腿骨打折了。两人都没有落下多少好处,身上伤得太重,要说赶路,怕是没有那个体力。 这时她们才想起沈如诗,为首的郑大人朝着沈如诗走过来,路过沈嘉良身边的时候,他斜着眼看了沈嘉良一眼,竟然有一种小人得志的神情。 沈如诗听着身后一阵脚步声近了,一只手拄着脑袋坐在那里,只当没听到。 “唉?我说你呢,不是会点医术吗?赶紧给我的人看看,到底还能不能赶路了?” 郑大人的语气宛如呵斥一个奴婢,飞起的睫毛带着十足的傲气。 沈如诗记得这个人,就在一个月前,他还到红香院找过姑娘,这王大人生性有虐待倾向,硬是拿着炭火往那姑娘身上烧,说是既然爱她,便要让她成为他独个的,要让她身上留下他的烙印。 那红香院的姑娘虽然平日里对沈如诗趾高气扬的,人品也不怎么样,可终究是个姑娘,遭了那样的践踏,沈如诗心里面终究有点同情的。便对那张带着胡茬子的脸记忆格外清晰。 这世界可真小,郑大人偏就成了他们的押送官。 若不是沈嘉良向前地位太高,老皇帝也不会配备这样一个高品的官员来押送。 郑大人不记得在红香院见过沈如诗,毕竟当时沈如诗是一身男子的打扮,若不是及其熟知的人也不会认出。 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子,有些慵懒地说道,“郑大人,我是被流放到北江,可也不是来给您当奴婢的。” “你!”郑大人未料到沈如诗沦落到这个境地还敢顶嘴,心里面的火呼啦一下子燃起,沈如诗却只是用一种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眼底好似一汪清水,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将这汪清水搅乱。 郑大人举起手,却迟迟未落。他看着面色坚定的沈如诗,突然想起正是这丫头在朝堂上请求老皇帝要他将沈家流放到北江的。 自那起,他就觉得这丫头有点怪,还以为他跟自己家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将一家人流放到北江,现在看到沈如诗,他却不这么觉得了。这丫头心眼多,手段多,他得小心一点。 “你到底去不去?”郑大人放下手,脸上有些胀红,声音也跟着凌厉起来。 沈如诗仍旧是莞尔一笑,本想开口直接拒绝,顺便羞辱这位郑大人一番,可又听到那个孩童喊了一句汝姐姐,虽然不是叫她,那孩子的声音却搅动了她的心绪。 她笑着对郑大人说道,“郑大人,我可是给皇上看过病,现在你让我给几个小官吏看病,岂不是把他们与皇上相提并论。这里人多眼杂,若是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郑大人猜他老人家会这么想?” 郑大人脸色一青,沈如诗接着道。“皇上或许不会追究郑大人滥用私权,却一定会因为此事而感到羞辱,怀疑郑大人是否对他不敬。皇上的心思郑大人是清楚的容不得一点跟自己不和谐的东西……” 郑大人被沈如诗这么一说,心里面生出寒意,他现在当然不会想到沈如诗平日里面还给平民看病,也没有想到沈如诗说的话完全是没有逻辑的。 所有的情绪都在沈如诗的操控之中,就在郑大人要为了自己的性命放弃那两个人的时候,沈如诗却不期而遇地开口。 “不能看病,却不代表不可以给他们草药用,诺,那里有一间草屋,不如就在那里停休一晚。” 沈如诗勾起眉角,没有丝毫祈求,一副随意的样子。 郑大人转过身子看了一眼,摆出为难的模样,摸摸自己的胡子,“这样总归是不好,皇上可是吩咐要日夜兼程。” “没有房子没有火我怎么给他们上药?”沈如诗看似漫不经心,却步步紧逼。 郑大人抓抓脑袋,想来也是。他为难地点点头,然后对沈如诗做出一副凶恶的表情。“那便到那屋子里面住上一会,你立刻给他们上药,上完药立马离开。” “嗯。”沈如诗点点头,又将目光射向那间屋子。 见官兵带着一群流放犯来了,那姑娘显然是有些慌张,她一把将在她身边玩闹的四五岁的男孩拉到自己身后,有些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我们是良民,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 沈如诗怕郑大人开口吓着这姑娘,便抢在他之前温和地说道,“姑娘莫要害怕,我们不过是途径于此,有人受了伤,想要借你的屋子歇息片刻,并无恶意。” 沈如诗好声好气的,可那姑娘在她那一身狼藉的穿着后便对她的话有些怀疑。她翘起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吗?” “嗯”沈如诗被那姑娘质疑的眼神瞧着,心里面不舒服,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却不自然地向里面探去。 “兄弟们,大家赶路也累了,进去休息一会!”郑大人站在两块木板搭起来的台子上面,朝着下面吆喝一句。底下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去找些酒食吃。 “见过官大爷,小女叫拂桑。这是小女的弟弟,唤作拂猛。” 拂桑。 沈如诗心里面默念这两个字,真是个好名字。不过……那拂猛听起来倒是怪异了些。“好名字。”沈如诗勾起唇笑笑,目光不自觉地想那个孩子探去。孩子似乎也感受到沈如诗目光的探寻,探出头来,两只眼珠子圆滚滚地绽放出只属于孩子纯洁的光芒,见沈如诗面色友好,他朝着沈如诗吐 了吐舌头,做出一副顽皮状。 “姐姐你是谁?”相比于拂桑来说,拂猛较为活泼一些,对沈如诗也没有戒备,他一下子挣脱拂桑的手,跑到沈如诗跟前,朝着她吐了吐舌头,“你怎么这么好看?” 呃? 沈如诗被他这么一夸,竟然老脸一红,愣在那里。 “你们是姐弟吗?” “是啊?” “我看着不像。”沈如诗尴尬地摇摇头。她竟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调戏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她穿的衣裳与我们不同 拂猛见沈如诗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以为沈如诗在凶他,又转过头去看着拂桑,向他那位亲姐姐求助。 他伸出一双肉肉的小手指着沈如诗,又巴巴地望着拂桑,“汝姐姐,为何她穿的衣裳与我们不同。”他低下头,手里捻着自己的粗麻布衣裳,噘起小嘴,“阿猛还以为我们的衣裳是最差的呢。” 见沈如诗皱眉,拂桑知道自己的弟弟在别人面前失言,连忙伸出手捂住拂猛的嘴,“嘘,莫要乱说,小心开罪了人家!” 沈如诗听她这么一说,没有过多计较,只是释然地笑笑,又挑眉看着拂桑,“你叫拂桑,为何这孩子一口一个汝姐姐?” 拂桑有些诧异,未料到沈如诗会问这个问题,咧开嘴笑道,“我虽然叫拂桑,可乳名一个汝子,这孩子叫惯了,便一直叫我汝姐姐。” 拂桑见沈如诗虽然穿着一身囚服,但面目却透露着寻常人难比的聪慧,跟她说话的时候便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沈如诗点点头,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厌恶。 宋氏和沈如画向这边瞧着,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进去。 “母亲,那个小贱人又在跟别人说什么呢?” “你莫要关心她,总之他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思的,自己多防备着些吧!好歹能在这里休息片刻,我这双老腿都快断了。” 沈如画一听,面露关切之色,“母亲,不如让那些壮丁背你?沈家那么多下人,我们好生好意地养了他们那么多年,他们也该报恩了!” 宋氏向着那些叫苦连天的小厮看了一眼,心里面的念头立刻打消,皱着眉说道。 “哪里敢指望他们背着我,他们莫要那刀子砍我便好!说到底,都是跟着沈家遭了灾!这拖家带口的,上上下下多少人,都赖沈如诗那个小贱人,可真是造孽!” “如画啊,日后莫要一口一个下人叫,以前在沈府的时候,他们的确是伺候我们的下人,可大家现在都被流放,都是一个身份地位,你若是热闹了他们,吃亏的还是自己。” 宋氏的语气突然温和起来,沈如画正当不解,只见宋氏朝着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刻转回身子,见郑大人正在她身后凝神听着他们的谈话。 沈如画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是明白宋氏刚才那番说辞原来是说给这郑大人听得。她微笑着向郑大人点点头,却见郑大人的目光中正直勾勾地盯在她身上,没有丝毫回避。 沈如画感觉到郑大人目光中有一股火辣辣的东西,心里生出一丝难为情。宋氏突然开口笑道,“郑大人怎么还不到屋里面歇着?” 宋氏本想缓和气氛,顺便跟郑大人扯上点关系,毕竟现在他们在郑大人手上,郑大人就是他们的天。可郑大人却没有和颜悦色跟她说话的意思,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多嘴!” 宋氏一怔,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见郑大人的目光又落到沈如画身上。“你今年几岁了?” 沈如诗一颗心狂跳不止,被郑大人的目光瞧的有些不自在,微微请了个礼,垂下头,借机避开他的目光。“回郑大人的话,如画十七岁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后,郑大人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淫秽之色。“十七岁,果真是年纪轻轻,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本官看着甚是怜爱,唉!可惜啊!就这样流放到北江未免糟蹋了美人。” 他又吝啬地看了宋氏一眼,“沈夫人,你可真是该给她找个好去处,哈哈哈哈哈!” 郑大人笑着背过身子走开,还不忘回头看沈如画一眼。直到他走远了,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的杂草后面,沈如画一头栽倒在宋氏怀里,两腿发软,吓得脸色苍白。 宋氏连忙安抚,伸出手抚着沈如画的背,手指有些颤抖,“如画啊,不怕不怕,娘不会让那个老鬼欺负你!” 沈如画抓紧宋氏的衣裳,“母亲,如画的知觉一向不会错,刚才郑大人看如画的那个眼神摆明了就是……”她说到这里,脸上胀红,难以启齿,只觉得羞愤交加,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去死吧!” “嘘!”宋氏心里一惊,连忙抬起头向四周看看,确认四周没有人影之后才敢说话,“莫要说这些话,小心让别人听了去,到郑大人那里告上你一桩,到时候你若是有了把柄在他手里,可就脱不了罪了!”沈如画撅起嘴,脸上惨白更甚,“那倒是让我如何是好?母亲,你快帮帮女人,现在我们落在郑大人手里,岂不是随意由着他摆布,他都五十有余了,妻妾成群,老色鬼一只,如画可不想让他占了便宜啊! ” 宋氏见沈如画越说越激动,险些又要喊起来,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道,“嘘,不是让你小声一些吗?多少还有你父亲,你父亲当年帮过他,就算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郑大人也得收敛些。” “你莫要心慌,母亲这就去找你父亲商量此事。”宋氏说着,便要去找沈嘉良,结果被沈如画一把拉住。沈如画带着哭腔说,“母亲,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父亲现在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莫要说那个郑大人,就算是个普通的小官吏,父亲也管不了! ” “更何况父亲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母亲你还看不出来吗?父亲自己都管不好,哪里能顾得上女儿的事情!” 宋氏紧抿嘴唇,沈如画说得难听,可句句是实话。这几天沈嘉良像是着了魔,什么话都不说,懊丧着脸,浑身的志气都散了。 若是此时过去跟他说沈如画的事情,他未必就能在郑大人面前多说一句话。宋氏皱起眉,满脸为难,“你说要如何?”沈如画眼珠子滚了一圈,突然看到那边跟拂桑说话的沈如诗,脸上露一丝白光。“哎!”她小心翼翼向四周望了一眼,趴到宋氏耳边,小声说起。 第五百六十六章 心生诡计 宋氏认真地听完沈如画的话,皱起眉头,脸上有些为难。 “这里可不是在沈府,我觉得这计划有些不妥。若是让那郑大人知道了,岂不是觉得你故意糊弄她,到时候还不如现在的局面。” 沈如画见宋氏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心里面记得像是热火在干撩,拉起宋氏的手急切地说道。 “哎唷,母亲,到现在你还在由于什么,横竖一个妙龄姑娘,长得也不算难看,就算是郑大人知道我在耍他又能怎么样,能让他快活不就成了?” 宋氏行事要比沈如画稳妥些,她觉得沈如画的计划还是太冒险了。她此时就像是细线上面的蚂蚱,若是错了一步,就会粉身碎骨。可终究是耐不住沈如画软磨硬泡,她拉起沈如画的手,细细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就听你一次吧,不过此事万万不能让你父亲知道。胜败在此一举,你定要改了自己平日里毛毛躁躁的性子, 做得利索些。” 沈如画面色欣喜,重重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便是,向来那贱人也想不到这一招!女儿在她身上吃了那么多亏,这次定然不会再吃一次了!” 宋氏点点头,“那便好,郑大人那边,有母亲来对付。” “嗯!”沈如画心里去了一块大石头,脸上的阴霾散去。 郑大人本答应沈如诗在这休息片刻,可今日见了沈如画对宋氏娇嗔的模样,心里面忍不住痒痒地慌,看着夜幕将至,便放肆一次,下了命令,干脆在这里呆上一夜。 那些小官们自然是欢喜,这些日子来没日没夜地赶路,可真是累坏了他们。既然郑大人要在这里落脚休息,那自然是好极。 况且沈家流放的丫鬟也不再少数,总有些没有骨气想从他们那里获得些好处,他们自然也要从她们身上捞点油水,这一夜总算是可以逍遥自在了。 沈如诗随着拂桑进屋,夜幕将至,屋子里面的光线有些昏暗,拂桑挑着灯,灯油将燃尽,落满杂陈的破帽子旁边还有一小截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 沈如诗顺着那昏暗的光芒向着台阶上望去,皱起眉头,“你这屋子有多久没有住人了?” 拂桑被沈如诗这么一问,很是不好意思,以为她在嫌弃自己的屋子,连忙解释。“姑娘莫要责怪,这屋子本就是父亲留给我们姐弟两个的,小了一些,平日里就算是有赶路的人,也只有三三两两,都住在底楼。拂桑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大群人过来住,再叫上那些官老爷们都要住在底 层,拂桑只好给姑娘找楼上。” 拂桑说到这里,听顿一下,循着沈如诗的目光看去,只见在光照得到的地方,依稀看到灰尘滚滚,她更难为情了。 “不如姑娘跟拂桑住一处?” “好啊好啊,让漂亮姐姐跟汝姐姐和阿猛一起住!” 沈如诗还没说话,拂桑后面突然窜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心里一惊。 拂猛探出头,看出沈如诗因为自己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很是欢喜,歪着脑袋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立刻反应过来,原来拂桑只跟着小家伙只在一起。她很有礼貌地拒绝了。 拂猛显然是有点失望,耷拉着脑袋,拂桑会意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好言安慰几句,才免了他一顿伤心。沈如诗想起刚才拂桑的话,心里有些不解。在一番谈论下,她跟拂桑也渐渐熟起来,所以不避嫌地问道,“你们父亲是做什么的?这地方甚是荒芜,寻常人都不愿意在这里落脚,你父亲却在这了建了屋子。 ” 出乎沈如诗的预料,拂桑显然是很介意这个问题。她有些生气,扭过头去,沈如诗见情况不妙,连忙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若是觉得不妥,大可不必回答我。” 听到沈如诗这么说,拂桑似乎松了一口气,转回身子看着她,不过眼神却比刚才复杂了一些,像是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雾气,透过那层雾气,沈如诗看到一双如玻璃般的眼睛。 “姑娘莫怪,此事拂桑不得对外人提及。” 拂桑垂下头,方才眼里的那丝戒备消失,有些难为情地对沈如诗说。 沈如诗把她当做朋友,她也把沈如诗当做朋友,现在说这话实在是有些难为情。“关于父亲的事情,即便是拂猛都不知道,小姐跟随那一队人来,身份底细不知,若是拂桑擅自将父亲的事情告诉小姐……” 沈如诗见拂桑涨红了脸,有些不解。不就是一件父辈的事情吗?不说便不说就是了,何必露出这副怯怯又心虚的神情。 “你大可不必跟我这样解释,若是不想说,我便不问了。”沈如诗笑着对拂桑说道,可心里面像是隔了一块沙子,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拂桑见沈如诗如此善解人意,对她喜爱更加,硬是要拉着她住到自己的铺子去。 沈如诗连忙推辞,“这样怕是不好,沈家的人都住在楼上,只有我一人住在这里,其他人怕是要说闲话。” 沈如诗本以为自己解释的已经够清楚了,谁知这拂桑感觉刚才亏欠了沈如诗,偏要她住到自己这里来。她本来温婉少言,可现在却性情大反,热情的很。 “若是沈姑娘你不肯,我便陪你到楼上去住!” “啊?”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张了张嘴巴,无奈地摇头笑笑,“你可真是有一套。”她见拂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跟着笑起来,“罢了,那我便到你那里住一宿吧!” 夜里面,沈如诗果真就住在拂桑那里。拂桑觉得三个人怪挤,便让拂猛拿着铺盖到了沈如诗的屋子里面去。 沈如诗不让,拂桑骗沈如诗拂猛去了自己的屋子。沈如诗猜出拂桑在骗她,可见他们姐弟这么热情,一时间不好推辞,便答应下来,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她侧躺着,看着窗外升起的月亮。 第五百六十七章 故人来了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棂落在她身上,凉凉的。 暗夜里面,她跟随着一直灵雀走到一片山林里面,山林小路曲折迂回,她走的时间长了,有些不耐烦,忽然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一个朦胧的影子立在月光之下。 她用手撩拨开树叶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人影到底是谁。 “喂!”她慢慢靠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那人回过身子,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还是那么熟悉。沈如诗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有些咿呀道,“怎么会是你?” 她皱着眉看着他,连忙伸出手去摸脸上的胭脂,长舒一口气,还好,妆容还在。 萧天凌似乎是看清楚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却没有戳破,只是抿着唇笑了笑。 沈如诗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微笑,也不说话,心里面有些气恼。她的确是有些想念这张脸,就是为了躲开这张脸她才将自己流放到北江,想不到他再度出现的时候,自己心里面还是欢喜的。“你来做什么?皇城离这里千里迢迢的。”沈如诗见萧天凌还是不说话,不由得向他靠近两步,认真地盯着那双黑宝石般的眼睛,被那神秘的目光一瞧,她觉得自己有些神志恍惚,不由得把所有的注意力都 放在萧天凌身上。 “你是来寻我?若是那样,大可不必,别忘了到底是谁把我逼到这里来到!”沈如诗挽起胳膊,见萧天凌还是不言不语,顿时觉得自己这样子十分傻,像是阁怨妇一样。 她挑眉看着萧天凌,方才有点急,没有看清楚,待到放下心思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下才发现,玄黑色的褂子上面竟然有血迹! 她心里猛地一颤,从指间凉道心底。若不是借着那点月光,衣裳上的血迹是很难看出来的。 她记得萧天凌曾跟她说过,自己喜欢穿玄色的衣裳,尤其是杀人的时候。因为玄色的衣裳上即便是染了血,对方也看不出来。只要对方看不出他的破绽与弱点,他便多了三分胜握。 她眼神里面重逢的喜悦消失殆尽,转而是一阵担忧与恐惧。月黑风高,还有恶鸟的叫声,树影婆娑,像是洒落一地的玻璃,都是破碎淋漓。 她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平静些。 “到底是怎么?你去杀人了,还是被追杀了?” 想来萧天凌那么沉稳冷静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追到这里,沈如诗开始担忧他的处境。 见沈如诗面露忧虑,萧天凌满意地勾起唇角,在他唇畔绽放微笑的那一刻,沈如诗仿佛看见他玄色衣裳上的血更浓了些。 她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听萧天凌说,“远去北江这么远,你可还记得自己落下一样东西?” 沈如诗满目疑惑,沈府的东西对她没有什么重要的,走的时候也只是拿了几件换洗衣裳,唯一的一间珍宝便是萧天凌送她的玉坠。那玉坠正被她小心翼翼藏在怀里。 “你说的可是……”沈如诗话音未落,突然见萧天凌从身后揪出一个孩子,她皱起眉,心里念道这是哪来的孩子。 萧天凌将那孩子额前杂乱的发丝撩开,沈如诗看见他额头上有一个血窟窿,浓黑的鲜血边顺着那里从他的额角流下,啪嗒啪嗒滴在地上。 她骤然屏住呼吸,一颗心狂跳不止。顺着萧天凌的手看去,只见他另一只修长的手正提着一把剑,笑岑岑看着她。 “灏儿,灏儿!”当她意识到那孩子是刑天灏之后,她发疯般地朝着萧天凌冲过去,一把把刑天灏从他手里夺过来,用力过猛,两个人一齐扑倒在地上。 她的膝盖撞出一块淤青,隐隐地疼得厉害,她却只盯着刑天灏的伤口看。那孩子生得面容姣好,即便满脸鲜血模糊,却还是能看出他那俊秀坚韧的模样。 沈如诗伸出手去摸他那小脸,她的指尖本就够凉了,可刑天灏的脸却比她的指尖还要凉。 她伸手去试探刑天灏的呼吸,像是触电一般,整个人木讷在那里。 待到她抬起头看向萧天凌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冰冷如剑。“你杀了他?”她的目光落在他右手握着的剑上。剑锋上面还有隐隐的鲜血,踱上一层月光,格外触目惊心。 萧天凌勾起唇角,眉眼间冷冰冰的,“本王说过,你落一样东西,既然觉得珍贵,为何不带走。留下来,本王杀了他你又能如何?” 沈如诗听萧天凌说完这话,背后窜上一股凉意,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万万想不到这话竟然是从萧天凌口里说出来的。即使她知道萧天凌心思缜密,知道他利用自己,可从未见他真正伤害过自己。她眼角流下泪,既是为了刑天灏,又是为了萧天凌。她放下刑天灏,动作格外缓慢,站起身子,每一个动作之间都要停留片刻 。 “若是我杀了你,你会恨我?”沈如诗认真地注视萧天凌,问出这个无厘头的问题,萧天凌勾起唇角,溢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还未开口,沈如诗的剑便朝着萧天凌插去,一抹鲜血溅在她的脸上,那滚烫的感觉还十分熟悉。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突然变成了刑天灏,正满脸痛苦地望着她,口里喃喃道,“你为何要杀我?” 沈如诗惊叫一声,向旁边望去,已经不见萧天凌的身影了。 手里的剑脱落,她心里的惶恐到了极点。刑天灏身后就是一片悬崖,自打她放手后,刑天灏便向后跌落,望着沈如诗的眼神是那般哀伤。 “灏儿!”沈如诗大叫一声,连忙向刑天灏扑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刑天灏的手从她的掌心滑落,径直朝着那不见底的悬崖跌去。 沈如诗心里面的恐慌像是一团妖云,渐渐包裹住她,她两只手抱着胳膊,趴在悬崖旁边,吓出一身冷汗,口里不停地喃喃道,“灏儿,灏儿……”“喂,你怎么了?”耳边有温柔的声音响起,像是娟娟的流水一样。 第五百六十八章 原来只是一个梦 沈如诗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一片。她听得出拂桑声音里面的紧张,却来不及安慰她。 她两手叠气压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努力地回想着刚才梦境里面的事情,不停地劝告自己,只是一个梦,只是一个梦罢了。 拂桑见沈如诗情况不对,连忙起身,拉开被角从被子下面取出一只只剩下半截的蜡烛,刺啦一声点燃,接着摇晃昏黄的灯光去看沈如诗。 “哎呀!你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拂桑惊叫一声,开始伸出手去擦沈如诗额角上的汗水。 沈如诗摇摇头,有些无力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拂桑很不知趣地问了一句,“做了什么噩梦,竟能让你吓成这副模样?”她这一问,把沈如诗刚平复下来的心境又扰乱了。沈如诗抬起眉看着她,想起梦境里面鲜血模糊的刑天灏,便如坐针毡,一把掀开被子站起来,靠在背后冰冷的墙面上。有些紧张地说,“拂桑,阿猛在哪里 ?” 不知为何,一想到刑天灏,她便觉得隐隐不安。可刑天灏远在千里之外,她无从寻到。心里面的担忧便落到拂猛身上。 拂桑不解,以为沈如诗梦到了拂猛,皱眉说道,“难不成阿猛在梦里面惹了你?” 沈如诗摇摇头,两手突然抓住拂桑的袖子,动作又快又大,吓得拂桑惊叫一声。 “拂桑,我心里面总是不安分得慌,总觉得什么事情要发生,我得去找找阿猛。” 沈如诗这样解释之后,拂桑才反应过来,嘴巴长成o形看着沈如诗,“沈姑娘是说,阿猛有危险?” 沈如诗心里面虽然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口。被拂桑这样一语点破之后,心里面的不安如洪水猛兽般泛滥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我也不知道。”她松开拂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后背与冰冷的墙面之间紧紧贴合,最后一丝空气被抽走。 也许真是姐弟心连着心,拂桑认真地看了沈如诗几眼,突然飞快地向楼上跑去。沈如诗捞起拂桑放下的那根蜡烛,右手拖着,左手拽着自己的衣角,紧随其后。 “咚咚咚!”拂桑重重地敲门,也不怕得罪了这里住着的官老爷了。虽然沈如诗只是那么轻轻的一提,可她心里面却生出惶恐,单就那些惶恐足以让她心生不宁,必须得上来瞧他一瞧才放心。 沈如诗看见拂桑敲门的那间屋子,皱起眉头,脸上的阴霾更重,“这不是我那间屋子吗?” 拂桑来不及回答她,左右敲门不开,干脆一把推门闯进去。 沈如诗看见那较弱的身子在那一刹那站得笔直,像是一根冻僵的木棍子一样,随后便抑制不住地发抖,整个人扑到地上。 “遭了!”沈如诗心里念道,脸色刷白,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追进去。看到屋子里面的人,不由得愣在那里。 地上的孩子,与她梦里面的孩子甚是相像。凌乱的发丝被鲜血黏在额角,浓黑的鲜血顺着两腮滑落地上,像是一条条狰狞的蛆虫蚕食着最美的花骨朵。 他躺在地上,尸体僵硬,沈如诗木木地走过去,她多么希望这也是她的一个梦,可她知道,这不是,她明确的知道这就是现实,噩梦溢出梦境的现实。 她见拂桑跪在地上,半张着嘴巴一句话都不说,怀里抱着拂猛的头。她不忍心跟她说话,她怕自己说了话,拂桑会心里会更疼。 她伸出手去摸拂猛的小手,拂猛的手已经冰凉,像是刚从冰湖底下捞上来的冰块,冷到人心里面去。 “拂柳。”过了半晌,待沈如诗清楚地意识到原来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的确是死了之后,她开始心痛起眼前这个柔弱的女人。 接着昏黄摇曳的灯光,沈如诗看见她脸上面无表情,像是死了一般。沈如诗心里面一阵绞痛,伸出手去摸拂桑的后背,手刚触到她的后背,被她一把甩开。 拂桑转过头,看着沈如诗的眼神让她如坠冰窖。 “滚开,都是你们害得,都是你们这群人害得!是你们杀了我的弟弟,你还我阿猛,还我阿猛!” “啊!”沈如诗猝不及防被拂桑向后重重地推了一把,跌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这拂桑,“拂桑,你莫要这样,阿猛死得蹊跷,我一定帮你查出原因!我只是想帮你。” 沈如诗重复一遍,可拂桑却再也没有原来的友好。她又重重地推了沈如诗一把,还没等沈如诗反应过来,一双修长的手已经掐住她的脖子。 “都是你害得,你方才做梦就梦到阿猛死了是不是,如果不是你们设计好的,你又怎么会做那样的梦?你早就知道今夜会有人害阿猛是不是?” “亏得我好心让你住到我的屋子,让阿猛到你的屋子里面去住,你却恩将仇报!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拂桑眼里充满血丝,原本一双温柔的眸子被惨侵蚀,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沈如诗也不去挣扎,满心想着拂桑刚才的那句话,醍醐灌顶。 的确,这是她的屋子啊!难道害死阿猛的人本来想要杀她? 她打了个寒颤,背后窜上一股凉意,抬起眼向着那孩子细细地望了一眼,宛如在审视自己的罪状。 “拂桑……我知道了……”沈如诗磕磕绊绊地说,伸出手去掰开拂桑的手指,两人在地上扭打做一团。 最后,沈如诗给了拂桑一巴掌,这才让情绪激动的拂桑平静一些。 拂桑蹲在地上,抱着拂猛的尸体,脸上如同白绫,惨白得惊人。“阿爹阿娘走得早,我只有你一个亲人,阿猛,现在你都要抛弃汝姐姐了,你让姐姐一个人如何是好?阿猛,你不是最心疼姐姐的吗?你快回来陪姐姐说说话,姐姐再也不打你了,再也不抢你的糖了,阿猛 ,只要你能回来……”沈如诗听着拂桑在那里自言自语,像是有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进心里。 第五百六十九章 比梦还可怕 她本想伸出手去抚摸拂桑,却又缩回手,站起来,满脸复杂地走出去。 此事实在是诡异,这屋子里面住的都是沈府和官兵,并没有刺客出入。 况且这荒凉之地哪里会有刺客愿意前来。加上这姐弟两个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一直平平安安的也没有招惹什么人,看来那人的确是冲着她来的,误杀了拂猛。 沈如诗想到这里,心口又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上一刀。 一出门,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虽然心里面哀伤,警惕心却还是有的。 她立刻侧身,从窗外翻出去,瞧瞧潜入两人背后的那间空屋子,探出头去仔细一看,竟然是沈如画和宋氏。 沈如诗心里面泛起波澜,仔细想想,此事的确是奇怪,可若是牵扯上他们两个人,那便能说的通了。她攥紧双手,眼神如锋刃般射向那两人的身后。 沈如画和宋氏显然没有发现背后多了一双眼睛瞧着她们,两个人正在那里窃窃私语。 沈如画一脸担忧地看着宋氏,“母亲,怎么办,我方才看到郑大人气汹汹地提着剑出来了!他该不会是把沈如诗那贱人杀了吧?” 宋氏要比沈如画警惕一些,用手拖着头想了一阵说,“我看未必,沈如诗那贱人能那么轻易被郑大人杀了,况且依照郑大人的性子,就算是杀了沈如诗,也不必这样生气啊……” 她回过头看着沈如画,“如画啊,你可打听清楚了,这间屋子的确是那贱人的?” 沈如画重重地点点头,“如画自然是打听清楚了才敢告诉郑大人的,难不成是如画骗郑大人那屋子里面的人是我,接过郑大人发现是沈如诗,一怒之下便把她给杀了?” 宋氏摇摇头,做出一副老江湖的模样。“如画啊,你还年轻,有些道理你不懂。对于男人来说,无论什么女人都是一样的,只要能然他快活。即使他发现那屋子里是那个贱人,也不会怎么样的。见他那么恼怒地出来,难不成……那屋子里面没有 人?” “不会啊!”沈如画失声叫出来。不禁吓得浑身发抖,“遭了,倘若真是那样,那郑大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嘘”宋氏吓了一跳,伸出手捂住沈如画的嘴巴,“切莫将此事说出来,即便是那郑大人找你盘问,你只管跟他说你记错了屋子便是,总之,你就咬定了此事并非你故意设计他,他总还是找不出你麻烦的!” 宋氏说着,脸上溢出一个奸邪的微笑,伸出手拍拍沈如画的肩,一张脸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显污浊。 沈如诗听到这里,什么都明白了。她要紧牙,一双眸子里面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下意识地,她拔出腰里面的剑,右手紧攥成拳头。 一股滚热的液体在她的身体里面燃烧。 脑海里面尽是阿猛死去的模样。她心里面的怒火愈燃欲裂,握着剑的手也愈加用力。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响起。沈如诗的动作停止,小心翼翼地顺着那声音看去,屋子阴影笼罩的地方,一个官兵正往这边走来,向来是听到屋子里面的异常动静,过来查探究竟。 沈如诗本想将宋氏与沈如画碎尸万段,可见到那官兵来,神志冷静下来。 若是此时杀了宋氏,她可就是杀母的罪人。郑大人有千万个理由将她绳之以法,莫要说报仇,就算是翻身都是一件难事。 沈如诗犹豫下来,寻思着将来再找一个机会对付宋氏和沈如画。突然间,背后涌上一股凉意。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一双修长的手略过,沈如诗手里的剑没有拿稳,霍然被那人抢了去。 待到沈如诗看清楚那人的身影,心陡然悬到嗓子眼,不禁失声叫出来,“拂桑,你要做什么!” 她要去追,却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拂桑像是一把剑一样向着沈如画冲过去。 若是搁在平时,沈如诗怎样也无法相信那么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然会迸发出怎么强大的力量。她愕然看着拂桑,看着她稳稳地拿着剑向着沈如画冲过去。 “小心!”宋氏听沈如诗喊了一声,立即转过身子,眼里是越来越近的冰冷的剑锋。她心底颤抖,本能地挡在沈如画面前。 剑刃刺入肉中,疼痛欲裂。 “啊!” 宋氏大叫一声,拂桑眼底没有一丝害怕,猛地将剑抽出来,眼神凶狠到地点,“你们这群禽兽!是你们杀了我阿弟!去死,都给我去死!” “噗嗤!” 拂桑抽出剑,动作是那么流利狠绝,丝毫不像是一个刚拿剑的人。 沈如诗愕然看着宋氏身上的血像是决堤的河水一样喷涌而出,看着宋氏满脸痛苦的模样,看着沈如画惨白着脸在宋氏面前跪了下去,她开始疯狂地向着拂桑跑去,心里怨恨这自己。 她方才怎么就没有想到拂桑在自己的身后呢!拂桑定然是听到了宋氏跟沈如画的对话,才会发疯。 一切都来不及了。 “去死!”拂桑朝着沈如画劈去,沈如画眼底的恐惧清晰可见。 电光火石之间,方才醉了酒赶来的官吏一把夺过拂桑手里的剑。沈如诗见官吏神色不对,心里念道不好,连忙闪身冲到拂桑身前。 锐利的刀锋刮过眼前,沈如诗闭上眼睛垂下睫毛,长舒一口气,半晌,空气中只带走一阵凉风,她睁开眼睛望去,只见那把刀停在她鼻梁上面,握着刀的手显出三分迟疑。 最后,冷刀移开,沈如诗却免不了被臭骂一顿。 “臭娘们,净在这坏事,谁让你在这守着!你想死不是,像是跟郑大人说去,老子杀了你还得挨罚,你起开,给老子滚一边去!” 大胡子官吏恶狠狠地冲着沈如诗喊起来,唾沫星子溅了沈如诗一脸。沈如诗伸出手抹去,突然觉得这官吏好生面熟,便多瞧了他几眼。她这一举动似是触怒那官吏,官吏一把抓住她的袖子,狠狠地朝着右面一甩,沈如诗便跌倒在那堆破草里面。 第五百七十章 谁陷害谁 “你别杀她!”沈如诗见官吏拿刀指着拂桑,大喊一声,语气中竟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母亲,母亲,你这是怎么了?”沈如画脸色惨白,两只手重叠按在宋氏的伤口,哭成了泪人。“你不能死,母亲,如画这就给你找大夫,你再多坚持一会啊,父亲马上就来了!” 沈如画害怕到极点,声音都打颤,朝着下面大喊,“快来人啊,有人受伤了,快来人,有没有人能救救我母亲?”沈如诗见沈如画喊得声嘶力竭,心里也添了三分伤感,不过想起这对母女害了拂猛之后,仅存的同情消散。她向着地上的人看了两眼,只见宋氏大瞪着眼睛,手还紧紧握在沈如画的手腕上,满脸的不甘心 。 沈如诗的声音冰冷,“不必喊了,她已经死了。” “死了?”沈如画抬起头,哭的满脸是泪,神色变得凶狠起来,“你胡说,沈如诗,你巴不得母亲死,莫要忘了你也是她的女儿,你这个刽子手,都是你指示那个贱人,你们两个都给我下地狱!” “你骂的再狠也没有用,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以为你这么喊,宋氏就能活过来?”沈如诗挑眉看着她。 咚咚咚…… 脚步声更重。 郑大人咧着衣裳,带着一群提刀官兵上来,见到地上躺着个死人,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冷着眉问跪在地上哭泣的沈如画,“这是怎么回事?” 沈如画想都没想,抬起手臂向着沈如诗指去,恶狠狠地说,“是她,是她杀了母亲,郑大人,你快将她抓走,杀了她!我母亲可是宋大人的女儿,若是让祖父知道了此事,定然不会请轻易罢休!” “郑大人,你可一定要给母亲做主啊!父亲?父亲在哪里,沈如诗杀了自己的母亲,我要告诉父亲……” 郑大人盯着沈如画的样子,对她疯疯癫癫的模样露出鄙夷的神情。他向身边提刀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即制住沈如画。 郑大人不屑的目光从沈如画身上移开,转移到沈如诗身上,见沈如诗分外平静,那平静下隐藏着一丝隐隐的哀伤,只不过他看不出来。 他的语气很是肯定。“沈如画,她的手上都没有剑,如何杀的了人?你以为本官那么好糊弄,让你耍来耍去?” 沈如画听后,娇弱的身子一直,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大人。 原来,郑大人什么都知道了。 今日自己故意去诱惑郑大人,本想着让他跟沈如诗发生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一来可以解决自己的麻烦,二来可以给沈如诗点颜色瞧瞧。可现在看来,事情进展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她似是明白了什么,转头向着拂桑看去,拂桑正被两个官兵压制住,可还在不停的对着她咒骂。沈如画想起她方才说她害死了她的弟弟,在脑海里面仔细搜寻,终于找到一个孩子的身影。 她霍然之间将所有的事情串成一条线,不可思议地看着郑大人。她动了动嘴巴,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郑大人杀了那个孩子,可见郑大人正面色严肃地瞪着她,她顿时讲话憋回肚子里面。 就算是郑大人杀的又能怎么样?那可不干她的事情,她有没有亲手杀了那个孩子,是让他跟沈如诗走得那么近,要怪就去怪沈如诗行了! 沈如画长呼一口气,紧紧掐着宋氏的手。虽然宋氏的掌心已经冰凉了,可她握着宋氏的手,便感觉心里面踏实许多。 “是她杀的。”沈如画伸出手指着拂桑,拂桑的嘴被官兵堵着,说不出话,只用一双圆滚滚的眸子盯着沈如画,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沈如画早就死上一千遍了。 郑大人摆摆手,官兵会意,将手从拂桑的嘴唇上移开。拂桑有机会说话,一开口便大骂沈如画,“你杀了我阿弟,我只恨刚才没能杀了你!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沈如画极力克制自己,转眼一看,郑大人的神情比自己还难看。她眼珠子一滚,故作委屈地对拂桑说道。 “贱人,你跟我较什么劲,你有没有亲眼看见我杀了拂猛,况且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拿过剑,你看看那小子身上的伤口,像是我这样的人杀的?” 拂桑气急,她和拂猛一直住在这里,接触的热不多,没想到天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她又气又痛,胸口剧烈地起伏。“不是你又是谁?我方才在这里听得清清楚楚,便是你和那个老东西设计害了拂猛,你们这帮刽子手!我好心给你们一个留宿的地方,你们却恩将仇报,你们会遭天谴的,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找她报仇! ” 拂桑越说越凶。见沈如画勾起唇角,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一样,“天谴?我们沈家已经遭了天谴,我还怕什么?” 郑大人果然站不住了,他眉色一怒,语气恶劣地说道,“把人给本官带下去。”说罢,他细细看了宋氏一眼,“这个拂桑杀了朝廷流放犯,拉下去砍了!” 沈如画挑眉,不动声色地笑。她低下头看着宋氏:母亲,如画马上要给您报仇了!她捅了您一刀,如画要让她千刀万剐! “慢着!”沈如诗将沈如画和郑大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一切不过是他们两个的勾当,可怜的拂猛只不过是个牺牲品。怕是这郑大人入屋以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看到拂猛在里面,觉得被耍 了,心里大怒,才会杀了拂猛。 沈如诗恨不得立刻杀了郑大人,可眼下她最不能做的,就是杀害朝堂监官。 “郑大人且慢,如诗冒昧,想请郑大人留步。” “你有何事明日再说。”郑大人的语气很恶劣。沈如诗见他继续往前走,看着被拖到地上的拂桑,心里一急,夺步立到郑大人跟前。“郑大人,我说了,我有事要与大人你说!”沈如诗铿锵有力地说道。 第五百七十一章 好大的胆子 郑大人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他细细地盯着沈如诗。这个女人都能将皇城搅得一团糟,怕是不好对付。 他向来不喜欢招惹自己应付不过来的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呵斥本官,你可知,你的命在本官手里,即便是在押送的过程中你遭了什么意外死了,皇上都不会追究。” 郑大人凝眉看着沈如诗,说起这话,心里面突然踏实许多。心里念道这女人应该不会这么不识相,继续找他麻烦。 他刚要抬脚走开,沈如诗的手却还是不偏不倚落在他面前。“如诗本就没有那个心思,郑大人若是非要告如诗一个欺侮朝堂官员之罪,那如诗便没有办法了。”“郑大人说的不错,若是如诗在被押送的路上不明不白地死了,皇上的确不会追究什么,可难保凌王不会追究。即便是凌王不会追求,郑大人敢确定绰仑王子不会追究?如诗可是跟绰仑王子约好,要在北江 见上一面。” 沈如诗勾起眉角,看着郑大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青,“若是绰仑王子在北江见不得如诗,那他会把怒气撒到谁身上?” 郑大人倒吸一口凉气,想起朝堂上那个连老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性情乖张的廖元国王子。若是寻不到沈如诗,那小子势必会来找他的麻烦。 可他却还有些不甘心,满色狐疑地打量沈如诗,“绰仑王子现在在云起国,你以为他会追随你到北江之地?”沈如诗笑笑,“郑大人可真是死脑筋。这北江本就是廖元国与云起国的地界,绰仑王子现在在云起国不假,可他终究有一日要回廖元国的,到时候见我一面岂不容易?皇上是要将我们沈家流放到北江不假。 ”沈如诗放缓语气,抬眉向拂桑看了一眼,眼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继续说道。“皇上的确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准收留我们,可这只是云起国的规矩,绰仑王子是廖元国的人,他说话做事不必受云起国的 规矩束缚……” 郑大人面色铁青地看着沈如诗,背在身后的手关节握得发白,“那你到底要如何?”“简单。”沈如诗勾唇一笑,伸出手指向拂桑,“一命换一命,既然宋氏杀了拂猛,拂桑杀了她,也是应当。郑大人刚才也说过,这里是荒凉之地,也没有官府,既然没有官府,那郑大人便是这里的官老爷。 ”沈如诗放缓语气,见郑大人脸色稍微舒缓,接着说道,“宋氏本就杀了拂猛,若是拂桑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对于拂桑太不公平?若是拂桑杀了宋氏,郑大人又杀了拂桑,那拂家损失的是两条性命,而我沈家 损失的是一条性命,怕也是不公。” 沈如画听着沈如诗这诡异的逻辑,蹭的一下子站起,伸出手指着沈如诗的鼻子,大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沈家是什么身份,岂能拿来跟他们这些贱民比较?沈如诗,死的可不是你的生母,你倒是无所谓,你可真是没良心,好歹母亲也养了你这么多年,母亲尸骨未寒,你还要帮着外人说 话,你到底是不是沈家人!” 沈如诗平静地看着沈如画,将她的情绪收入眼底。 她到底是不是沈家人?可真是有意思,沈如画不是巴不得要把她赶出沈家吗?这时候又问她是不是是沈家人了?“贱民?妹妹,你可莫要忘了,我们现在是流放犯的身份,即便是贱民还有个自由,我们可是什么都没有。仔细说起来,我们比贱民还不如呢。你莫要一口一个贱民,现在不应当是你看不起他们,而是他们 看不起你吧?” “你!”沈如画听后,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冲着沈如诗打过来,若不是有那两个官兵拦着她,她怕是要和沈如诗拼命。 “够了!”低沉的声音响起。沈如诗一听那声音便知道是沈嘉良来了。往日里她和沈如画吵架的时候,沈嘉良总是用这种严厉又不耐烦的声音喝住她们,然后责罚,不过,责罚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他总是对沈如画 多加偏爱。 沈如画见到沈嘉良来了,一用力,挣脱那两人的束缚,跌跌撞撞扑倒沈嘉良怀里去。“父亲,母亲被沈如诗害死了,你的结发妻子被她害死了……呜呜呜……” 沈如诗目光突然变得冷峻,抬起眉头看着沈如画,目光所经处一片森寒。 “若是说结发妻子,也是我娘,你娘算是什么东西!” 也许,沈如诗对沈嘉良最后一丝感情便是她的母亲,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亲人,那是她的娘,他的结发妻子。他们也曾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只不过,沈嘉良怕是都忘了。 沈嘉良转过头看着地上的宋氏,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凝神看了三秒,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他伸出手将沈如画拦在怀里,抬起头看向沈如诗,那目光让沈如诗如同身处二月的寒风中。 她看见沈嘉良拍了拍沈如画的后背,趴在她耳边说,“莫要理她。” 沈如诗后背一凉,垂眸,微笑。 痛苦只是短暂的,沈嘉良话里面那个她指的就是自己没错了。原来,他早就把自己和沈家划清界限了。很好。她勾起眉角,眼神无所畏惧地看着郑大人,“郑大人,我方才说的话,还请郑大人好生考虑。” 她向前迈一步,趴到郑大人耳边,放缓了声音说道。 “郑大人应该知道我们来玩之间那点纠缠不清的事情吧?以凌王的心性,会轻易放过我吗?这随性的官兵中,又有多少是凌王买通的人,又有多少人会随时在郑大人熟睡之际要了您的脑袋?” 郑大人身子一震,握紧手里的刀,斜着眼看向沈如诗,眸底的惊恐不可遏制地透露出来。“拂猛若不是宋氏杀的,难道是郑大人杀的?”沈如诗追加一句,笑了笑,不过那笑容随即消失在嘴角。 第五百七十二章 赤裸裸的威胁 沈如诗带走了一丝森寒的气息,郑大人伫立在原地,忧心忡忡地向沈如画看了一眼。握紧拳头,斜眸向身边的两个手下看去。 他心里面扑通扑通打着鼓,倘若沈如诗说的是真的,那他身边这两个人会不会是萧天凌派去的人?若不是萧天凌,又会不会是绰仑派去的人? 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宋氏要了自己的命。 “咳咳咳”他伸出手抹了把脸,脸色与方才完全是两个样。“沈如诗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流放犯在本官的手里死了,本官总要写封书信告知皇上,否则这责任便落到本官身上了。” “沈如画,你起来吧!”郑大人一挥袖子,神色更显严厉,“宋氏杀了人,本就要入狱,横竖都是一死,被拂桑杀了,权当是死得早一些。” 沈如画听到郑大人说这话,气得发抖,瘪着嘴哭道,“我不服!郑大人最清楚,拂猛明明就是死在……唔!唔!父亲,放开我!” 沈如画还没说完,被沈嘉良一双大手堵住嘴巴,她两只手不停地掰沈嘉良的手指,浑身颤抖得厉害。 沈如诗冷眼看着面色平静的沈嘉良,他到底还是心疼沈如画啊!可惜沈如画这个蠢货,竟不知道沈嘉良实在护她。 “我不服!”沈如画挣开沈嘉良的手,狠狠地向着郑大人的脸抓了一把,指甲里渗入鲜血。 郑大人忍着脸上的疼痛,伸出手抹了一把,瞪大了眼睛看着看着手上的血渍,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厉声喝道,“来人,沈如画失心疯,给我把她拉下去!” 两个官兵答应一声,见沈嘉良牢牢地将沈如画护在怀里,其中一个官兵倒还恭敬一些,“沈丞相,我们要把二小姐带走……” 另一人恶狠狠地来了一句,“什么沈丞相,早就不是丞相了,连贱民都不如,跟他罗里罗嗦的干什么,直接把人转过来不就成了!” 他身材魁梧,往沈如画面前那么一站,更显得沈如画娇小柔弱。面对如此一个美人,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感情,一把抓过沈如画的袖子,抬头看着沈嘉良扣在她身后的手,好不客气扬眉道。 “喂,沈大丞相啊,还不松手,舍不得女儿,想跟她一起去?”他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浓厚。沈嘉良脸色一青,想了一阵,慢慢松开紧扣着沈如画的手。 “父亲,如画不要去,如画不要!父亲救救如画啊,如画去了一定要死了,父亲,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如画去送死啊,父亲,求求你,求求你!” 沈如画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哭得歇斯底里,花容失色,掰着柱子的手关节发白。 沈嘉良看着沈如画,目光中略过一丝不忍,随即恢复平静。“如画,你先下去平静平静。” 这是他留给沈如画的话,在沈如画最绝望的时候,这句话宛如将正在悬崖上的她最后一丝希望浇灭。 沈如画的心顿时瓦凉瓦凉的,突然不再叫喊,冷冷地看着沈嘉良。她的心跌倒悬崖底下,再也拖不上来了。 她别过头,面色惨白地看了宋氏一眼,口里喃喃道,“母亲,如画会照顾好自己。” 随后,她小,笑道让人毛骨悚然。冰冷绝望的目光看向沈嘉良,“父亲放心,如画会下去平静平静的。” 沈嘉良被沈如画的目光打量得心寒,背在身后的一双手充血,咬着牙点点头。“嗯。” 沈如诗看懂沈如画眼底的绝望,心里生出些许不忍。可当她看到蜷缩在地上无声哭泣,泪水快要枯干了的拂桑,心里面最后一丝同情也随着拂桑的泪水一样干涸。 她抑制住颤抖的声音,只做平静道,“郑大人,拂桑现在情绪不稳定,我先带她走,即便郑大人要惩罚,也请大人行行好,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说,毕竟这是她的屋子,我们还要在这里借宿……” “嗯。”郑大人瞥了一眼拂桑,心里生出隐隐不安。拂桑也似意识到什么,抬眉仔细看着郑大人,那目光看的郑大人心寒。 郑大人赶紧道,“还不赶快待下去,在这里愣着干什么?有何事明日再说,本官还要休息,接下来还要赶路,没有闲工夫陪你们……” “是。”沈如诗淡淡答道。她生怕拂桑现在情绪不稳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平息。她拉着拂桑,轻轻说道,“拂桑,阿猛的尸体还在屋子里面,你不能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 拂桑听到这里,身子一直,突然挣脱沈如诗的手,跌跌撞撞朝着那屋子里跑去。 “拂桑!”沈如诗轻叫一声,追上去。 屋子里面,拂猛独子静静地躺着,沈如诗看着拂桑跪在拂猛身边,伸出手摩挲他的小脸,脸上的泪水干了,眼角处的泪痕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凄凉。她走过去,把手搭在拂猛的另一只手上,脑海里面盘旋着初见时这孩子的种种可爱,心里面的苦痛翻山倒海般涌来。可她却还是平静地说道,“拂桑,把他埋了吧,他到了那一边,也会有个安定的家幸福的 生活的。” 安葬了拂猛以后,拂桑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静地坐在坟墓旁边,一句话也不说。 沈如诗在跟前陪着她,心里很不好受。 “其实,我也有个弟弟。这次被流放到北江,我怕连累他,便让人带着他躲起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沈如诗低声道,拂桑的脸上还是木然。 “拂桑,我有些理解你的痛苦,其实昨夜里做梦,我梦到的那个满脸鲜血的孩子就是灏儿,杀了他的人,是我最爱的人。” 沈如诗双手重叠,驻在下巴上。说出这话,突然释然。她最爱的人,这话脱口而出,她从未想过她会这样称呼萧天凌。也许,只有当着拂桑这样的陌生人才会毫无顾忌地这样介绍他。沈如诗情绪漂浮不定,抬起眉看着面色苍白的低着头拂桑。 第五百七十三章 心有灵犀 “你很爱他?”出乎沈如诗的预料,拂桑竟然不再吝啬,抬起头看着她。 沈如诗被这个问题缠住,身上犹如蔓草突袭,她张了张嘴巴,这个问题萦绕心头,待要开口,却听到拂桑低低的声音,“他杀了你弟弟,你想要杀了他?” 沈如诗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拂桑,这女人怎么这么会算计,竟然将她的心思看个透。沈如诗呆呆地别过脸去,回想起昨夜梦里面的情景,还有自己的心绪。 当着拂桑的面,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摇摇头,带着自嘲的笑,“我也不知。” “不,你知道,你只是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罢了。”拂桑声音坚定,一锤砸在沈如诗的心口。将她原本给自己粉饰的平和世界杂碎,周围尽是残骸,她无处逃脱。 这里距离皇城有二十天的路程,就算是她想念他,也不过是一个幻影。她搞不清楚自己的心绪,一面抑制不住对他的喜欢,一面又恨他突如其来闯入她的生活扰乱她的复仇计划。 “即便是喜欢又能如何,人与人之间,情感是在微妙,有时候喜欢也可以变成恨,恨也可以变成喜欢。爱之间掺杂着恨,很之间又掺杂着爱,人不单单是随着自己的心走,还有许多东西牵制住她……” “那样牵制住你的东西比那个男人更重要?”拂桑的问题总是那么出乎意料,令沈如诗不知所措。 她凝眉看着地上枯黄的草叶上爬山的虫豸,伸出手撵住,“重要,比他重要。”沈如诗的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拂桑迎着夜风笑了笑,那笑容像是经历过汹涌的波涛后绽放的花一般,让人在感叹她的美丽的同时,又兴起一阵不由的悲哀。“不,你更在乎的是他,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不过也无妨,人总是要失去难舍的东西之后才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若是有朝一日,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他却死在你面前,你便知道你到底对他又多 在乎了。” 沈如诗摇摇头。萧天凌那样聪明的人,想必能比她活得长久。即便是前世萧天喻做了皇帝杀了诸多皇子,尚且还留着他的性命。 可她没有说出口,静静地看着拂桑,感觉到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已经恢复往初的平静,且在一夜之间迅速成长。她身上生出来的老套与世故,像是自己重生之后所拥有的。 沈如诗掰着手指,低头不语。不知为何,拂桑明明好端端地坐在她面前,她却觉得拂桑的心已经死了。那是一种无法挽救的死亡,最起码,不是她能挽救的。 夜里,沈如画进了那郑大人的屋子以后,再也没有出来。 沈如诗再看到沈如画的时候,是竖日清晨,只见她衣衫不整,眼神里面恬静的波光被吸得一干二净,沈如诗握紧手指,扶着拂桑往饭桌去。 他们对视了一眼,沈如画没有像昨日那样过来吵闹,只不过静静地瞅着沈如诗。那目光让沈如诗打了个寒颤。 她并非怕沈如画,只不过觉得她目光里面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带着死去的宋氏的狡诈,不,那是一种比宋氏还阴鸷的眼神。 像是从死神那里逃出来,却变成了另一个死神。拂桑和沈如画打了个照面,面色陡变。沈如诗见势扯住拂桑的袖子,趴在她耳边道,“你知道害死阿猛的凶手不是她,若是要报仇,也应该杀对人。到时候,我会帮你。忍过一时,你便能用那人的头颅祭奠 阿猛的魂灵。” 拂桑这才忍下怒意。 不一会的功夫,郑大人带着十几个官兵走来,脸上带着喜气。有一种大快朵颐后的爽快。 沈如诗看到他那副模样,只觉得心里恶心,她抬起眉头看了沈如画一眼,沈如画面无表情,像是从坟墓里面走出来的,让沈如诗看了心寒。她从未怕过沈如画,哪怕她和宋氏想出再恶毒的计划,她也毫不畏惧她们的诡计。但凡是人做的事情,她都不会害怕。可此时她却觉得沈如画像是一个鬼,眼神中带着攫人的凄凉。一瞬间,她仿佛置身于 坟墓,周围萧瑟诡异一片。 “咳咳咳”郑大人抹了把脸,拉开凳子坐下来。 沈如诗细微地感受到拂桑的神情变了一变。她一颗心悬到嗓子眼。拂桑起身,端起桌上装着滚烫的热水的壶,沈如诗的目光随着那修长的手指看去,心里祈祷她千万别冲动做出什么荒唐事。拂桑起身,挨个走过郑大人和那些官兵身边,给他们一个一个地添茶。她走过郑大人身边的时候,沈如诗见郑大人神色一凛,露出些许警惕,不过拂桑很快便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坐会沈 如诗身边。 沈如诗长松一口气。郑大人端起手里的茶,眯起眼睛看着茶水上的波澜,又放下,向沈如画面前一推,笑容中带着淫邪,“昨夜里受累了,喝茶压压惊。沈夫人的事情本官已经吩咐下去,将她安葬在此,循着周围的人家找口好 棺材,你放心便是。” 郑大人把手搭向沈如画裙子的时候,沈如诗见她本能地向后一缩身子,随后愣在那里,点了点头,“多谢郑大人。” 语气虽然生疏害怕,却带着一种她之前不曾有过的圆滑。 沈如诗看了拂桑一眼,拂桑眼底很是平静。 吃了早饭,便要继续赶路。 临走之前,这不大不小的屋子里面却突然闯进一行人,不,是两队人马。 其中三人身着锦衣华服,样貌清秀俊逸,腰间都是上等的佩剑。他们向屋子里面打量一眼,很快便确认这屋子的主人到底是谁。为首的那个睥睨地看着拂桑,开口问道,“姑娘,这里可还有空屋?” 拂桑斜着眼从郑大人脸色扫过,突然眼神一变。对那人说道,“有,足够三位公子留宿。”“甚好。”那人听后,满意地点点头。回头伸出手向他的同伴示意。 第五百七十四章 神秘来客 另一帮人,便是一身的土匪打扮。 沈如诗细细打量着他们,露出三分玩味的神情。有趣,这荒凉之地竟然还会有盗匪。 “敢问公子,你们可是一行人?”拂桑皱起眉,小心翼翼问道。 “哈哈哈,左玉,想不到你倒是跟盗匪拜了把子。” 拂桑话音刚落,只见那个为首的被人称为左玉的公子面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倒是他后面那个高手矫健的公子不在意这话,笑着打趣道。 拂桑顿时红着脸道歉,“小女不知状况,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莫怪。” 左玉高冷地看了拂桑一眼,十分吝啬,不肯给一句话。 他身后的人见拂桑红了眼眶,笑嘻嘻道,“姑娘莫怪,我们公子性子一向这样,并非有意针对姑娘。” “嗯”拂桑很是感激地点点头,那人替她解围,她心里顿时生出三分好感,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何会一同进来?” “这……怕是要问问他们了。”左玉跟班说道,将目光看向那六个盗匪打扮的人。自从他们过了潼关门,这几个人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若不是他们三个武功高强,怕是要出危险。 拂桑别过脸看着脸上纹着紫龙的人,那人虽然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这里有这么多官兵,她倒也没有多么害怕。 “请问诸位,也是要在这里留宿?”“不错,我们同他们一样!我叫龙二,这是我的兄弟们,龙三,龙四,龙五……”龙二粗着嗓子说,声音不大,却像是喊出来。他大瞪着眼睛看着拂桑,并没有恶意,可那圆滚滚的眼珠子总是让人联想到不好 的事情。 沈如诗汗颜,不愧是盗匪,起的名字都这么简单粗暴。她无奈地冲着拂桑笑了笑,向她使了个眼色。拂桑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笑着对龙二说,“正好还有六个空位置,够你们几人留宿的了。” 郑大人听后有些不满地皱眉。这官兵跟盗匪本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关系,若不是有任务在身,他们怕是会跟这帮人打起来。 “本官昨日来,你不是说已经没有空位置了?” 郑大人烦躁地问道。 拂桑倒也不急,细细地看着郑大人,那眼神让沈如诗觉得拂桑好像在一刀一刀将郑大人凌迟。 “拂桑说的是昨日没有空位置,可今日大人带着您的兵一走,便又有了位置,拂桑这笔账没有算错吧?大人只交了一宿的钱,难不成想住上两宿三宿,那我这小本买卖怕是要赔光了。” 郑大人脸色一窘,听到那群龙姓的人哈哈哈笑起来。他握紧拳头,朝着桌子上狠狠地一砸,“本官记错了!不过……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本官昨日来的,大不了再续上一宿的钱!” 拂桑摇摇头,“郑大人不是急着赶路?” “你这女人怎么那么多事!”郑大人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外面的天被密集的乌云遮盖,雾蒙蒙一片,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沈如诗连忙向前走了一步,仔细地盯着拂桑,翘起眼角,“拂桑,好歹让我们吃完这顿饭再走,嗯?” 拂桑穿过沈如诗的肩,笑着看着郑大人,语气让人不寒而栗,“那是自然,拂桑还有些舍不得你们。” 沈如诗眸底一阵,隐隐觉察出拂桑情绪的不对劲。见拂桑将那帮龙姓的人留下,心里面渐渐有了猜测。她紧挨着拂桑坐下,她本来跟拂桑说的好好的,可这两帮人进来之后,拂桑的态度却大有不同。 看来,她是真的想在这两帮人身上动什么手脚。 未待左玉落座,他的随从便向前大跨一步,替他拉开凳子,并用自己的袖子将凳子上面的灰尘擦干净。他们两个倒是配合得好,左玉没有露出任何奇怪的神情,对于那随从的付出安然受之。 沈如诗细细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面猜测这大概是主仆三人。单是看他们的穿着便有些不同,虽然都着富贵衣衫,可左玉身上是三段丝绸交织,而其余的两人只是薄薄的一层。 不过普通人家只能穿得起麻布衣衫,凡是能穿得上丝绸的,想必不是皇亲国戚,也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 那随从见左玉落座,突然又玩性大发,皱着眉看着那群坐在地上的盗匪,问道,“唉?我倒是奇怪了,有龙二龙三龙四……为何没有龙大?” 沈如诗呃了一声,白了他一眼。看这人瞪着一双大眼睛倒是聪明机智的模样,怎么问出这么蠢的问题。龙大当然是死了呗。“你这小白脸,敢拿我大哥的亡灵开玩笑,看我不要了你的小命!”龙三重重地站起,扑通一声,凳子被他捞起。只见他动作快的像闪电,不过一眨眼之间,便冲到那随从眼前,举起凳子朝着他的天顶盖砸 去。 那随从没有半分畏惧的神色,眯起眼睛细细看着龙三。等到他冲到面前的时候,他抬起手,恰好呃住龙三的白冲穴,步子一抬,朝着龙三的肚子就是狠狠地一脚。“噗”龙三对他这一招始料未及,莫想到天下还有比他出手更快的人。他连着倒退数步,对亏龙二在身后扶住他。他回过头,刚想要叫一声二哥,突然感觉胃里面翻山倒海的,早上吃的饭滚到嗓子眼,噗嗤 一声,不偏不倚吐到龙二脸上。 龙二脸上顿时青了。伸出手抹了把脸,啪的一声给了龙三一巴掌。 “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自打千年看了街上那老猴的杂耍以后,再也没见过这样的趣事!” 左玉拍案叫好。 龙三倍感羞辱,转过头狠狠地瞪着左玉,“你侮辱我!” “怎么,盗匪也怕侮辱?”左玉满不在意地勾起唇笑道。 “你!”龙三狠狠地叫道,见左玉的随从正在满脸玩味地盯着自己,顿时打了个寒颤,心里面生出一丝俱意。 刚才与那人交手,很显然,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二哥,此事您看如何是好?” 第五百七十五章 假中毒 龙三转过头向龙二看去,“三弟丢了大哥二哥的面子,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沈如诗心里轻笑一声,盗匪就是盗匪,还讲什么道义!这盗匪做的倒是有趣。 龙二伸出手止住龙三,满色复杂地向左玉看了一眼,左玉摊开手,一副挑衅的神色。龙二眯起眼睛,拉着龙三向后退了一步,“莫要生事。” “是。”龙三似乎想说什么,被龙二的眼神镇住。眼珠子转了一圈,退下。 左玉身后的两个随从笑道,“欺软怕硬,没有本事还在那里装什么!” “罢了,你们也少说两句吧。”左玉止住他们。 突然见沈如诗在那里笑,左玉觉得被冒犯,勾起眉角看着她,终于不吝啬地问道,“这位小姐,我方才说了什么话,令你笑成那样?” “啊?”沈如诗抬起眉看她,眼底的波澜轻轻涌动。她终于知道龙二那样的神色下掩藏着怎么样的诡计。她敛眉,听左玉叫她,又抬起头看着她,故作不解道。 “公子方才说了什么?小女没有听到啊!公子怕是误会了,小女并非在笑话公子,只不过想起一件趣事罢了。” 左玉皱着眉看着沈如诗,想从她的神情中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 他原本就性情高傲,自打进来一直没有正眼瞧过沈如诗,现在仔细看来,才发现他们身上都穿着囚服。 “你们是云起国的人?” 她说完之后,发现郑大人细细看了她一眼,她顿时后悔了。可话一出口,像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她只得接着解释道。 “我看你们这身囚服颇像云起国的囚服,你们犯了什么罪?我看姑娘面色青秀,倒也不像是干过杀人放火之事。” “我们是流放犯。”沈如诗不亢不卑说道,丝毫不觉得这个身份随口说出来有什么不妥。她这话一出口,就连沈家的奴仆脸上都多了一丝难为情的神色,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也变得凶恶。 沈如诗耸耸肩,“而且是家族流放。看公子的样子,也像是大家族的,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没有听说过吗?” 左玉眯起眼睛笑了笑,端起茶水放到嘴边抿了一口。 沈如诗细细观察他的动作,心里面暗自称叹,果然是高人,就连喝茶都这么戒备。不过,有戒备心不假,上当却是真啊! 她勾起眉角,再度笑了笑。这次左玉不问她为何要笑,只觉得她是个怪人。 “唉,这屋子里面真是闷!”龙二伸出手当做帕子一样在眼前不停地扑来扑去。 他话里有话,郑大人也听得出来。他喝了最后一口茶,站起身子提起刀道,“时辰不早了,我等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他目光略过拂桑,落在左玉脸上,连瞧都不瞧那些盗匪一眼。 沈如诗无声地笑了笑,这郑大人还真是会交朋友。 拂桑见郑大人要走,脸上闪过一丝白光,见沈如诗朝着她使眼色,她紧握着手里淘米的陶器,站在那里,满脸犹豫。 沈家的人不情不愿地跟上,跟不停地赶路想比,在这见小破屋里面待的日子简直是上了天堂。 他们正准备走,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巨响。 沈如诗忙转过身子,果然不出她的预料。 左玉跟他那两个随从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地上,身子像是软下去一样,浑身解数却也是白费。 郑大人留住脚步,抬起眉略显惊讶看去,拔出刀指向那哈哈大笑的盗匪,“此事时你们做的?” 龙二擎起眉头,解决了那三个高手,郑大人这一行人不过是些喽罗,官兵又能有什么功夫。他们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一点都不介意在沈嘉良面前暴露自己的嘴脸。 “不错,让那三个小白脸自以为是!哼,功夫高点以为自己了不起?不如爷爷们的妙手神偷。盗贼盗贼,总是有点寻常人猜不到的本事。” 他说着,略过左玉,反向着她身旁的随从走去。抬起脚狠狠地踢他的脸。“怎么,不是挺有本事的,不是出手快?现在像只死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做什么?哈哈哈,你这个小白脸,蠢货,以为我三弟刚才只是跟你比试?蠢啊!你两只眼睛看起来挺有神的,就没看见他将毒药投到你 们的茶壶里?” 那随从听后身子一震,颤抖的目光向左玉投去。 左玉摇摇头,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可能啊,我方才明明已经查探过,那茶水没有问题!” 龙二倒不介意跟她多解释两句。 “我们自打潼关门就盯上你们了,看你们出手阔绰,想必是有钱人!只不过你这小子实在是太高傲,把我们兄弟几个当做不值一提的小喽罗,任着我们跟了你们一路。” 他说到这里,露出骄傲的神色。一想到自己要做一笔大买卖,心里的欢喜便抑制不住地流露到面色上。 “你们到底在茶里下了什么毒?”左玉最厌恶听别人说废话,止住他,皱着眉问道,声音倒是干脆利索。“哈哈哈,你以为我们会在茶里下什么毒?”龙二回过头看了他的兄弟一眼,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待在这里,这毒不会要命,只不过若是你们使用功夫的话,毒液便会冲击七经八脉 ,死相会很惨。” 左玉和两个随从听后,脸上一变,相互看了一眼,“你说什么?你不就想要我们身上的盘缠吗?都在他身上,赶紧拿走,把解药给我们!” 即便是受制于人,左玉脸上依旧是一副傲然的神色。 龙二的笑声停下,半蹲着身子盯着左玉,伸出手掰着她的下巴,仔细瞅着他。 “你们还真是天真,以为我们跟了你们一路只是为了那点臭钱?”“呸!”左玉拧开龙二的手,满脸厌恶鄙夷看着他。“哦,我忘了,你们可是聪明的盗贼,你们心里定然在在想,若是想把我们押到贼窝里面,向我父亲勒索更多的银子,岂不更好,是不是? 第五百七十六章 盗贼就是盗贼 龙二看着左玉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他冷哼一声,伸出手在她腰间摸索。 “你干什么,给我住手!”左玉的随从见龙二这般侵犯,瞪大了眼睛看着龙二,恨不得上去给她两巴掌。“哎哎哎,莫要忘了二哥方才说的话,你们现在可是中了毒,不信你运功试试,身上是不是有股凉气,我可告诉你,若是执意用功,你这小命可就不保!爷爷我也是爱惜人才,看你这一身的好功夫,死了怪 可惜。” 龙三挡在随从面前,横着眉头粗着嗓子喊道。手里的鹿茸揉成一团,恰在手里,不停地逗那随从。 随从眼底闪过一丝紧张,对龙三的话还有些质疑,便开始运功,谁知身上还真有股凉意。那凉意褪去,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感,“噗嗤”他一口鲜血吐出,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抬起眼看着左玉。 那眼神仿佛在向左玉发誓,即使赔上自己那条命也要救她与水深火热之中。 沈如诗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种殉情的感觉。伸出手拍拍自己的额头。想来是这两日没有休息好,竟然产生这样荒唐的念头。 “我们哥几个想要做什么,你自然知道。”龙二不怀好意地看着左玉。 沈如诗看着龙二擎起的眉头,突然意识到此事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若不是有巨大的利益可占,龙二又何必这么高兴? “你们都被他骗了。”沈如诗本来要走,却突然停下脚步,开始折回去。她面带春风看着他们几个。 “你说什么?”左玉果真信了沈如诗,方才的傲气还在,她的语气也是在命令一般。可沈如诗不打算跟她多加计较,就在走近的时候,她看到左玉腰间若隐若现的璞玉,她看得出,璞玉是王族的人才有的。 绰仑身上就有一块相比较而言差不多的。 她勾唇笑起来,真是捡到一块大宝贝。 “我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也没有他们说的药效。”沈如诗重复一遍,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常人不能比的自信。 龙二几个神色骤变,蹭的一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沈如诗,像是一个狗盯着过来抢食的人一样。 “你胡说什么?赶紧给爷爷们滚蛋,小心你的小命!流放犯不是?爷爷告诉你,流放犯爷爷见得多了,这些人的命最不值钱,就算是死了几个朝堂也不会管!” “哦?”沈如诗面无惧色,倒是多了三分玩味,用挑逗的语气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杀了几个流放犯。” 他转过头笑着看着郑大人,“郑大人,你可听好了,待会将他们说的话记下来,传信给皇上,我倒是要看看皇上会不会管这件事情。” “你这小贱人,真是多管闲事!信不信爷几个现在就杀了你?我可告诉你,别以为那帮子官老爷会护着你,与其保住你的一条小命而跟我们同归于尽,他们定会选择乖乖将你双手奉上!” “哦,我知道。”沈如诗不紧不慢地说道,居然撸起袖子擦干净凳子上面的灰尘,坐了下来。 “你你你!”龙四有些结巴,倒不是吓得,他天生就那样。他转过头对龙二道,“二哥,这娘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不杀了她,难解我兄弟心头之恨!” 龙二抹了一把胡子,向后退了两步,仔细看着郑大人,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官老爷,我们要杀了这个女人,官老爷若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带回从那三人身上得了银子,我们定然分给官老爷一半。” 他们本来就不在乎那点银子,分给他一半又当如何。 郑大人脸色阴沉地看了沈如诗一眼。 “沈如诗,本官让你少管闲事,生得殃及池鱼。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跟本官离开,你若是再犹豫,待会他们杀了你,本官可不能带着自己兄弟跟他们打起来。你若是自个寻思,本官无能为力。” 他巴不得沈如诗早些死,若是能死在这些盗匪手下,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他正愁没有办法解决沈如诗,这借刀杀人倒是一招妙计。 “郑大人,莫急,我不需要郑大人救。郑大人看好自己的命就好。” 沈如诗的语气淡淡的,冰冷的眸子却裹着一层让人窒息的光芒,投射到郑大人脸色,看得他心里发毛。 “哼,不知死活!”他气恼地转过身子,看似要走,却在门处停留。他倒是真想瞧瞧,沈如诗能耍出什么花样。沈如画不知何时走过来,站在郑大人身边,语气带着阴鸷的气息。“郑大人放心便好,如画刚才可是亲眼所见,郑大人要带大姐离开,是大姐自个非得留着这里,若是她丧了命,如画会在皇上面前替郑大人 作证,此事不关郑大人的过错。” “嗯,你倒是懂事。”郑大人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沈如画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温顺的犬。 “我在堵,左玉公子您会不会相信我。”沈如诗转眸看向地上那人,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她那笑容让人看起来便觉得心里面舒坦许多。 左玉犹豫片刻,立刻道,“你当是如何?” “你方才什么都知道是不是?那为何要看着我喝下那杯茶?”左玉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想起沈如诗那奇怪的笑容,她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是在笑自己愚蠢啊!明明还有模有样地试毒,却被人骗的团团转。 “主子,这女人八成是在说胡话,属下身上症状不假,那毒怎么可能是假的?” “哎哎哎,莫要着急,我还没有解释就给我判刑,岂不是太不公平。”沈如诗笑着看着那随从,若不是那人生得有几分俊俏,她才懒得跟他解释。 “你方才运功过于着急,他们在你们身上用的并非什么毒药,只不过是血凝霜罢了。” “血凝霜?”随从和左玉相互看了一眼,一头雾水。倒是龙姓那几个人变了脸色,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你如何得知血凝霜之事?” 第五百七十七章 小事一桩 沈如诗挽起手,举步向他走去,从龙二身边绕过停在刚才左玉喝茶的桌子旁边。她抬起头瞥了龙三一眼,目光中含着一股令人难以琢磨的意味。 她立起小指,向桌子上茶渍轻轻抹去,然后翘起手指笑嘻嘻看着龙三,“你方才就是在茶杯上下的药对吧?呵!盗贼都有独家本领吗?我倒是没看出来,不过你们唬人的本事倒是个个精明。” 龙三脸胀红,压低声音,“二哥,这娘们在这里胡说八道的,不如我们立刻就……” “你敢!”左玉蹭的一下站起来,因为担忧沈如诗而忘了自己身上还中有毒药,冰凉之感顺着血脉涌上,她紧抿着唇,向后连退数步。 “忍过这一会就好了,不要试图运用内力去反抗。”沈如诗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左玉道。 龙姓兄弟见势不妙,变了脸色,“兄弟们,给我上!” 龙二拔出刀,冲着左玉而去。 “主子,小心!”两随从见左玉情形不妙,一个热血涌上脑袋,起身要冲过去,可身上血凝霜的凉性还没有熬过去,不仅是失了武功,就连常人都比之不如。 这下可完蛋了!他们脸色一白,面无血色,若是左玉死了,他们也甭想活了。 “呯呯呯!”在利刃触到左玉细腻的皮肤时,龙二狰狞的面孔突然止住,停在那里寸步不行。 龙三龙四皱起眉急促道,“二哥,你那是在干什么?为何不赶紧杀了他!” 龙二没有回复他们,愣愣地停在那里,像是变成了暴风雨中的一块顽石。 扑通一声,他轰隆倒地。原本就不结实的地面被砸下一个坑。 “二……哥!”龙姓那几兄弟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看着龙二重重地倒在地上,一时间忘记上去搀扶,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空气突然安静。 “奶奶的,还不赶紧过来扶爷爷起来!”龙二突然朝着他们咆哮起来,吓得剩下的兄弟屁颠屁颠跑过去,一人扶他的袖子,一人扶他的腿。 “哎呦喂,疼死爷爷了,快瞅瞅爷爷腿上有啥!奶奶的,到底是什么破玩意!”龙二突然咆哮,伸出手去摸自己的大腿。 龙六先发现他腿上插着的那根针,抬起头颇为自豪地说,“二哥,是这个破玩意!”龙二满脸恼怒的看去,是几根破针。他腿上火辣辣得疼,说不出是什么难受滋味。听到龙六的话后,他一把抢过他手里那玩意,放在眼前打量了好长时间,紧皱着眉头气汹汹问道,“该死的,谁往爷爷腿上 插针!” “还会有谁?”沈如诗莞尔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见龙二立马要跳起来打她的模样,她连忙指着他道,“哎,莫要着急,你手里拿着的可不是一般的针,里面有蝎毒蛊毒蛇毒蜘蛛毒……” 沈如诗把能说的毒给说了个遍,止不住地笑道,“若是没有解药,怕是你熬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啊!枉费你这样样精通的盗贼了,竟然识不出毒针。” “你这个贱人!”龙二暴怒,可一发怒,他便觉得那焚烧欲死的滋味便更重了一分。他克制下自己的情绪,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眼神里面满是恐惧。 “你你你,你刚才说那什么毒,唬人的吧?” 沈如诗和左玉相视一笑,将手背在身后,勾起眉头看着龙二,“你大可以认为我是在唬你,若是你愿意那你的命来赌的话,还有什么可怕的?你莫要小瞧了我,既然我能人的雪凝霜,便识得毒药。” 龙三听到这里,露出惭愧的神色,咬着龙二的耳朵。 “二哥,这娘们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那血凝霜本就是独门秘药,天底下没有几人能识得。她既然识得这血凝霜,想必是也会用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哥几个可不能拿二哥的性命开玩笑啊!” 龙二脸上的嚣张潋住,眼底的惊慌隐隐流露。“三弟,你不是用毒高手?难道不知这娘们说的那蛇毒蝎子毒蜘蛛毒的到底是真是假?爷爷我就不信了,我能栽在一个丫头手里。哎呦喂……疼死我了!” 他话音未落,那毒便又再次发作,不偏不倚正好在他骂人的时候。他觉得此事实在是神乎其乎的,难道那娘们会用毒,还能控制他体内的毒何时发作不成? 他这些年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虽然口里说的只求生时逍遥自在,但心底里却也实在怕鬼神报复。他惨白着脸,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身子,仔细端详沈如诗,这才发现这女人眸子很是犀利。 他杀了多少人,即便是有人对他恨之入骨,有着血海深仇,他也没见他们的眼神这么犀利过。 “栽了,这次可真是遇到克星了!”龙二心里暗叫不好,脸上却还硬生生保持威风模样,他手直哆嗦指向沈如诗,“解药在哪?” 沈如诗看了左玉一眼,见她恢复地差不多了,心里的底气更足。她挽起胳膊,笑盈盈看着龙二,心里想到若是这么轻易放过他,岂不是便宜了这帮家伙。虽然他们的智商根本对她构不成什么严重的威胁,可他们的的确确杀了人不假,自己权当是替那些死去的亡魂报仇 吧。 “左玉公子怎么想?”她勾唇看着左玉,见左玉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偷偷瞄向他的腰间,待到看清楚那块玉珏之后,心里的把握更是多了三分。 这次,可真是捡到一块大便宜了! 左玉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眸底犀利地看着面色畏惧的龙二,十分爽朗地说道,“还能如何,依我看,不如直接剥皮扔到山崖底下。” 真够狠!沈如诗瞪圆了眼睛看了她一眼,“咳咳咳”她抹了把脸,“左玉公子,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过分?”左玉勾起唇角,笑容带着嗜血的黑暗与杀意。与方才那温润高雅的公子相比,判若两人。“他们不过是群小喽罗,敢侵犯我呵斥我?” 第五百七十八章 小喽啰 “我没有将他们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我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良善。” “良……善。”沈如诗慢悠悠道,不可思议地看着左玉。“敢问公子是廖元国的人?” 左玉挑眉不满,目光炯炯盯着沈如诗,“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来,随口问了一句,左玉公子莫要介意,就当如诗什么都没说便是。” 沈如诗耸耸肩,云起国人虽然狡猾,绝不血腥。看着高冷文雅公子张口就是五马分尸剥皮断骨的,倒像是廖元国人的风格。 左玉当然听出沈如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细细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移到龙二身上。“喂,既然这位姑娘说本公子心态很了些,不如本公子就给你个机会,看到那里那块骨头了吗?” 左玉一脚将那骨头踢到龙二面前,一双精眸散出寒光。 “你若是叼着哪根骨头跪倒我面前连喊三声爷爷孙子我错了,那我便饶了你,怎么样?”左玉勾唇一笑,脸上的锐气散去,多了三分孩气。 “我呸!”龙二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恶狠狠地盯着左玉,气得发抖伸出手指着左玉的鼻子。“爷爷就算是死了,也不对你卑躬屈膝!” “哎呦呦,倒是挺有气节啊!”左玉无不嘲讽笑道,“你们可是盗匪,盗匪还要那么多面子做什么,丢了面子保住性命,岂不是一桩最合适的买卖?” “我呸!废话少说,爷爷是盗匪不错,可也是混的有头有脸的盗匪,其容得你侮辱!哼,就算我被毒死,我也不会如你所愿,我的兄弟们还在这里。” 他很合时宜地转过头看着他们,伸出手指着左玉,“若是我死了,记得给兄弟我报仇,杀了这帮贼小子!让他们在我面前嚣张!” “二哥,这……”龙三忧心忡忡看着他。 “慢着,别在那里哭丧,我还没说不给你们解药呢。”沈如诗突然打断他,脸上的笑容多了三分苦涩。 她没想到龙二还挺重义气的。这让她觉得可悲又可怜。 龙二听她这话,眼底死灰复燃,那欣喜只在一刹那间,迅速被警惕盖住。 “你会舍得给我解药?别在那里耍什么花招了,我告诉你,我龙二不怕死,我们龙家的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皇帝老儿都见过,我们不怕死!”“你真以为这样?”沈如诗觉得龙二这模样实在可笑。“好,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该如何解毒,其实很简单,毒液无非存在于你的血液中,既然你知道中了蛇毒该怎么解毒,也应该知道中了此毒该怎么办。 ” “你龙二不是兄弟多吗?只要他们中有一个敢帮你把毒吸出来,你便可免除性命之忧。你们龙家大哥不在,你龙二就是龙家的头,想必愿意舍弃自己性命救你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 沈如诗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每个人的神色。只见他们脸上皆是一怔,不吭一声。 龙二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回过头看看他兄弟们的神色,见他们没有一人挺身而出,皱着眉看向龙三,这家伙平日里对他可是恭敬有加啊,他问道,“三弟,你如何想的?” “啊?”龙三迟疑片刻,不自觉地向龙二的伤口处瞥去,支支吾吾道,“二哥,兄弟还想多活两年。”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涨红了脸。他生的本就幽黑粗糙,这抹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人感觉很是不自在。 “哼!枉费我平日里把你看作真兄弟,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你如此自私!”龙二原本期待满满,见龙三这么犹豫,心里面什么都清楚了。他满是失望,还带着一丝恨意,一把甩开龙三递过来的手。 “二哥,三弟不是那个意思,这贱人说的话还不知是真是假,若她只是糊弄我们兄弟几个替二哥吸毒,这毒吸到我们身上,我们哥几个岂不是都完了!” 龙三皱着眉,奋力替自己解释。 “是啊二哥,三哥说的没错,二哥要以大局为重!” 几个兄弟附和道。 龙二眯起眼睛看着他们,心里面瓦亮瓦亮,他虽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对兄弟们可真是义气,莫想到自己临死他们一个个都滚得远远的。 心里生出苦涩,连着毒发的痛楚一同涌来。龙二紧皱的双眉像是起伏的山峰,隐隐看出血光。 “喂,你们两个恢复好了没有,若是恢复好了,过来教训教训这帮狼心狗肺的!”左玉不知何时眼神飘到两个随从身上。从她的神情和那两个随从的举动中不难看出,他们平日里大概就是这么交流的。 两个随从早已经习惯左玉的脾气,对她嫌弃的语气并没有多在意,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动作极快的举步走到龙姓兄弟面前。 还不及龙姓兄弟反应过来,他们手里的剑早已架到他们脖子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剑锋流下。 他们的动作过快,令沈如诗应接不暇。待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龙姓那几个兄弟跪在地上,哭着喊着求饶。 “公子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公子功夫如此高强!公子的莫要计较方才的事情,小的们给公子磕头了!” “哎哎哎?莫要给我磕头,我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你们方才不还说盗匪也是要面子的?”左玉右手伸出示意他们停止,转眼看向龙二,“对,就是他说的。” “啊?”龙六一怔,脸上一变,“这是三哥说的,我们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都是盗匪,那里有什么脸面,只要公子能饶过小的们一命,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随公子拿走!”“你倒是下贱。”左玉笑得阴沉,把手举到面前,轻轻弹开指甲上的落尘,再抬眼时,眼底杀意波光涌起。“龙三,这几人的命交给你,他们刚才辜负你的义气,你若是要杀了他们,我便替你杀了他们,如何 ?”“你莫要在此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 第五百七十九章 还是兄弟吗 龙三羞得两腮通红。 不可否认,他方才得知要用自己的命换龙二的命之时,的确是自私了。他不愿意看着自己敬爱的二哥去送死,却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他们做盗贼,无非就是为了过上富贵生活,这富贵生活的边还没有舔到,便去送死,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龙二本来觉得自己的逻辑无懈可击,可眼下被左玉这么一问,心里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愧疚又蔓延上来。 “你们还是兄弟吗?”左玉嘲讽地看着他,虽然是微笑,可唇畔溢出的笑意总是让人跟那株带着死亡气息的曼陀罗花联想起来。 “你这娘们胡说什么!”龙三被激怒,浑身的火气还来不及发泄,便听到身后冷冷的声音响起,“杀了他们。” 龙三打了个寒颤,转过头看去,龙二看着他的眼神格外冰冷,完全像是个陌生人,带着森寒的气息。 龙二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大腿,一只手扶着地,从他扭曲的脸上看得出他的痛苦。那痛苦不只是源自身上的毒,还有一种内心的绝望,是对他的兄弟们的绝望。 “二……二哥?”龙三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巴,莫想到和他关系最好的龙二竟然要杀他。 “听他的话,杀了他们。”左玉淡淡道,那语气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杀人两个字。他的动作是那么温雅,中间带着复杂的气息,像是在玩弄着几只蚂蚁的性命,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鼓掌之中。 还不及那几个人反应过来,那两个随从剑起剑落,只见一抹接着一抹鲜血绽放在剑锋,浓重的血腥味迅速蔓延,带着蚕食的气息。 “这……这!”唯独剩下龙三一人陪在龙二身边。他瞪大了眼睛,眼里尽是鲜红的血丝,那血丝像是一条条扭曲着身子的驱虫,“二哥,这可都是自个兄弟,你何必杀了他们呢?” 龙二看着地上的鲜血,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可都是他兄弟的鲜血,想当年他们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候,一起发誓绝不伤害自个兄弟,否则要遭天谴,哼,即便遭天谴又如何?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握紧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声音颤抖道,“我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可把我当兄弟?” “二哥!” “哼,莫要叫我二哥,龙三我问你,我把你当兄弟,每次出生入死都护你性命,可你又把我当兄弟?方才我已是到了山穷水尽人人抛弃之时,你小子倒是好,跟别人没什么两样!我龙二没有那样的兄弟!” “那你也不能杀了自己的兄弟啊!”龙三狠狠地瞪着龙二,眼里有了仇恨。 很好。左玉勾起唇,摩挲着中指上的扳指,“龙三我问你,我想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想杀了龙二,替你的兄弟们报仇,我便替你杀了他,可好?” 左玉话音未落,沈如诗一怔,蹙起眉看着这个心狠手辣的人。玩弄人心果真那么有趣?她想问,却忍住了。心里却起了一丝不曾有过的波澜。 龙三自然明白左玉的意思,狼狈地抬起头看着左玉,那模样看起来像是在哭。“哈哈哈,我明白了,你是想要离间我们兄弟。看着我们自相残杀,有意思?” “机会我给过你了,若是他不死,死的便是你。” 左玉对龙三的话毫不介意,站着累了,便找了处舒服地方坐下来,微微向后倾着身子,右手驻在桌子上面。有两个高手在眼前,她自然是高枕无忧。 “不用你们动手,我亲自动手!不过,你可会放过我?”龙三眯起眼睛看着左玉,眸底隐着一丝狡黠的光。 “放过你岂不是小事一桩?我可没有杀人的嗜好。”他笑了笑。 “好。”龙三凝眉转身举起刀,见龙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龙三,你……”“二哥,我们龙家兄弟总有一个要活下来,既然二哥已经中毒,那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来做吧。二哥一路走好,即便化作怨鬼也莫要来找兄弟。方才杀其他兄弟的时候,二哥眼都没眨一下,二哥都能如此心 狠,也该体谅三弟现在的心情!” “好,好……”龙二连交了六声好,每一声的声音比上一声高山三分,待到喊道第六声时,龙三眸光森然,手里的利刃插入他的胸口处。 龙二面色凝滞,目光略过龙三看向极远处的地方。沈如诗一声不吭看着这一幕,心里面隐隐有些不好受,想起昨日夜里看到阿猛的惨像,又是血,怎么又是血!她掐着自己的血脉,克制自己冷静下来,这些日子杀伤实在太多,她心里面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实在压抑沉闷。 “你,把他带下去,往后就跟着我们吧!”左玉抬起袖子朝着失魂落魄的龙三指过去,那随从便上前把他带下去。待他们走出去,沈如诗面色不解地问道。 “你为何不斩草除根?你明知道今日龙家兄弟的死都是你害的,那龙三定是把账都算在你身上了,就算你不杀了他,也不必把他留在身边。” 左玉仿佛玩够了,脸上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很有耐心地回答沈如诗的问题。 “本公子最喜欢玩弄人心了,我就是知道他恨我,才把他留在我身边,我敢跟你打个赌,把月后,他一定对我服服帖帖,不会再记得他的兄弟,只服从我一人。”左玉眼里炙热的光火并非任何人都有的。从她的眼神里面,沈如诗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萧天凌,一个对自己设计之事有着强烈的信心,一个不回认输精于算计的影子。她凝神望着她,知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 礼,才将目光移开。 “你太残忍了。”“残忍又能如何?这事有趣,我喜欢有趣的事,我便要这样做,你拦得住我吗?不过,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左玉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眸光凝住。 第五百八十章 我喜欢聪明的人 “唉,罢了罢了,我何必跟你这样罗嗦。”左玉笑着摇摇头,嘴角向两边勾起,“我左玉喜欢聪明人,我看你倒是蛮附和我要求的,不如日后就跟随在我身边如何?” 呃?沈如诗睫毛忽闪,目光又不直觉地向她的腰间瞥去。 “公子到底是何人?” “你当我是何人?”左玉拍拍手,摆了一个好看的姿势。 沈如诗笑笑,“看你身着华服,却只带着两个侍卫出来,想必是未经过父母同意。若不是逃出来的,便是跟家里闹翻,日后打算浪迹天涯。” “哈哈哈”左玉大笑起来,看着沈如诗的一双眸子忽闪忽闪,“我果真没有看错人啊!”他瞄了一眼郑大人,脸色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耐烦说道,“喂,你方才不是走了,怎么又滚回来了?” “你……真是满口胡言!没有礼教!”郑大人气得胸口一颤,伸出手指着左玉,本想好好教训他两句,忽然一瞥瞧见那两个随从正用一种十分严肃的脸色看着他。 他觉得无趣,抿紧嘴唇,干脆走进来,一屁股坐在被打烂的凳子上面,颇有一副痞态。“是走是留本官自己做决定,那里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郑大人这一坐,他身后跟随的官兵倒是欢喜了。他们一个个鱼跃进来,捞起桌子上还没吃完的姑寿面大口大口往嘴里扒。 沈嘉良带着沈家的人进来,选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 自被流放的这些日子,他的下颚骨更凸,一双眼睛深陷在燕窝里,原本的尨眉也清淡不少,黯淡的目光中难掩愁绪。 “郑大人说的是。” 郑大人被左玉这么一叫,心里面更是发毛,“你怎么知道本官姓郑?” “他们一口一个郑大人叫着,我又不聋,为何不知道?” 左玉笑笑,“郑大人,本公子想跟你做一笔交易如何?” 郑大人本想一口拒绝,可见左玉一身华服,抿住嘴唇,想从她身上得到点好处。“你要同我做交易?”他面色不解问道,总觉得左玉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恩。”左玉点点头,卷起睫毛看向沈如诗,扬起下巴,“我要买了她,多少银子?” 这话说得,实在嚣张跋扈!比郑大人反应更快的是沈如诗,她那好看的柳叶眉顿时皱起,一双桃花眼带着嗔怒。她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要买下她。“左玉公子真是客气,我本是流放犯,不值几个钱。不过,左玉公子难道没听说过,流 放犯是不许买卖的?” “那有什么!”左玉毫不在意道,“我们廖元国买卖奴隶的事情多得是,眼看就到了廖元国的边界,郑大人在你们皇上面前撒个谎,说这丫头被野狼叼走了,皇上还能派人来查明真相不成。” 郑大人听得身子晃悠晃悠的,背回身后的一双手轻轻摩挲,过了片刻,眸子一忽闪,似笑非笑看着左玉。 “公子想出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左玉口气很是豪气。 “本官多了不要,只想要公子腰间的璞玉。”郑大人斜着眼看向那璞玉,露出狡猾的微笑。 沈如诗冷冷一笑,原来郑大人早就发现,难怪在屋子外面徘徊不去。倒还有点眼色。 左玉皱起眉,看了沈如诗一眼,什么都会意。豪爽地笑了几声,不吝啬地掏出腰间的璞玉,手指挂着璞玉上的银丝,将璞玉放在眼前。 “你想要这块玉?”他的声音充满危险的气息。 郑大人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还是点点头,“不错,你又不舍得了?” “哈哈哈”左玉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未落,其中一名随从身影似飞立到郑大人眼前,不及郑大人反应过来,一双强健有力的手已经掐上他的脖颈,没有用力,架子十足。 “你你你,你想要干什么?”郑大人霎时间紧张起来,“不买就不买,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他可是亲眼目睹那两个随从的功夫,那群盗匪看起来也并不弱,却也没能打过他们,他并不想跟这帮人动手。 “谁让你们动手的,我不过是和郑大人做买卖,下去!”左玉不冷不热地命令道。那随从倒也听话,立下退下,不过盯着郑大人的眸子里面还隐着仇恨的光。 郑大人小心翼翼看着他,方才那样的恐吓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看样子你那块玉太值钱,罢了罢了,本官不要了。不过沈如诗是朝廷要犯,若是卖给你,这里人目许多,定会将此事捅到皇上那里。” 郑大人顿了顿,极力给自己挣回面子。“你若是执意要她,休怪本官对你不客气。” 沈如诗听着郑大人说出这么有骨气的话,既心酸又好笑,也难得郑大人能英勇这么一会,不过恐怕那随从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便不会这么说了,到时候他巴不得把她送出去才好。 来不及多纠缠,左玉直接道,“你们想要这璞玉,可知它是王族的代表?” “王……族?”所有的愣愣地看向左玉,细细打量着他,还是郑大人先开口,“公子说你是王族的人,不知识王爷的儿子还是……” 他在脑海里面搜寻一圈,不曾听说廖元国大王还有这个年纪的儿子。 “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这璞玉我不能给你,但是她我要带走!”左玉伸出手指着沈如诗,一副命令的态度。单就这表情来看,的确有王族的范。 “我也要跟你们走!” 沈如诗还没答应,一旁安静不语的拂桑突然开口,走到沈如诗身边,极认真地看着左玉,脸上有些羞红,“公子,拂桑也想跟公子走,公子可否答应?” “拂桑!”沈如诗喝住她,沈如诗自然知道拂桑安得什么心思,她不就是想借助左玉的力量报仇吗?不错,左玉的确是有能力杀了郑大人,可沈如诗生怕拂桑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单就左玉身边的这两个随从来看,他定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第五百八十一章 王族的人 “沈姑娘莫要阻拦我,此事我已经决定了。阿猛已死,我自个留在此处也没有意思,不如随着公子去浪迹天涯。”拂桑眼神坚定地说道,沈如诗听她说这话时,感觉她眼里有一种忽闪忽闪的东西,像是一簇簇的花海即将凋零,那是一种丝毫不畏惧死亡的眼神,她心里面瓦凉一片。她深深明白,只有到达最绝望之时, 才会燃起这样的心思。 “拂桑,你当真决定好了?”沈如诗皱着眉又问了一句。 就算拂桑愿意,那左玉也未必能看得上她。 拂桑也意识到这一点,见左玉还未答应,连忙解释。“左玉公子想必经常赶路,拂桑虽然不像二位大哥会这般高强的功夫,可拂桑会做饭,可以留在公子身边照顾公子做饭,替公子洗衣……” 拂桑几乎把她所有的本事都说了一遍。然而也未能让左玉心动。 按理来说,拂桑长得楚楚动人,又这般低三下四地请左玉收留她,想来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心动,可左玉却面如泰山,丝毫没有任何的表情。 “主子,可这丫头身世怪可怜的,不如我们就带着她走?”随从见左玉这般铁石心肠,有些看不下去。 “走?”左玉勾起唇,眸底闪过一丝冷漠,“我们路上带着她,岂不是个累赘?” “那带着那个流放犯一样是个累赘!”另一个随从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沈如诗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这可不干她的事好吗? “这两样怎么会混为一谈?”左玉有些愠怒,单就看了那随从一眼,原本还带着怨气的随从立刻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拂桑一双大眼睛里面刻满失望,可还是不甘心,便转头向沈如诗看来,祈求她能帮自己。 沈如诗为难地皱眉。 左玉见郑大人脸色闪过一丝阴险的笑,皱起眉面色复杂向拂桑问道,“你方才提起阿猛,那人是你阿弟?” “不错。”拂桑垂下头,提及阿猛,她心里又是抽搐的疼痛,不忍继续说下去。 左玉眸光犀利,“见你叫阿猛阿猛,看来也是我们廖元国人的叫法,既然是廖元国的人呢,我便不能不帮。阿猛是怎么死的?” 她心里猜测出答案,现在问上这一句不过是想确认真相。 拂桑什么话都没说,抬起眉头看了郑大人一眼。 郑大人立刻紧张起来,深知狡辩没用,默默地背后手拔出佩剑,眼神犀利而警惕地盯着左玉那两个随从。他就不相信了,他的功夫虽然不能算得上是上乘,却也不是任人宰割。 左玉垂下眼眸。 一切都太快了,只在一刹那之间,便尘埃落定。 沈如诗面前一道白光忽闪而过,他没有看清郑大人死相之时便见他倒下去。眼前晃动的是左玉一身白衣的影子,和她手里那刚舔舐过鲜血的利刃。 沈如诗微微张了张嘴巴,说实话,她见过太多的高手,可眼前这个左玉的剑法却还是让她眼前一亮。单就她的判断,左玉的刀法与云起国人的不同,可看着却还是很熟悉。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面盘旋着一个人的影子。突然一惊,绰仑!没错,便是绰仑没错了。左玉的剑法跟绰仑简直如出一辙。想当日在擂台上,绰仑速度之快也是令云起国的高手称奇。眼前这个左玉公子的速度不输绰仑,虽然力道不如绰仑,可柔美自有柔美的好处。单就他刚才的动作来说,不像是杀人,更像是在花中跳舞,跳 厌了,便随手摘下一朵。 沈如诗开始替郑大人感到可惜了。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便化作阎王殿的一缕冤魂了。 “公子可认识……”沈如诗下意识地问道,待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心底一惊,霎时间话锋一转,“公子可认识夕阳锋前辈?” 左玉没有沉浸在刚才的胜利的喜悦中,很轻易便察觉出沈如诗话锋的转变。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配合地问道,“夕阳锋是谁?” 沈如诗满脸尴尬地编造,“哦,不过是一位武功造诣极高的老前辈,我方才见公子剑法极快,跟他颇像,还以为公子认识他。” “恩,不认识。”左玉的话干脆利索,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沈如诗更显得尴尬,总觉得左玉故意让自己发窘,她点了点头,又想起刚才左玉狠绝的剑法,“你方才为何要杀了他?他可是云起国的要官,若是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面,即便公子身边有这两个高手,怕是 也难逃责罚。” “我想杀,便杀了。”左玉回答一如既往的干净利索。 沈如诗是愿意跟这样的人交谈的,可不知哪里对劲,总觉得跟左玉交流起来,气氛一片森然。 拂桑激动了好一阵,红着眼跪倒地上,不顾死者为大这一规矩,毫不客气地将郑大人翻了个个,看着郑大人的眼神变得愈加犀利,那眼神让沈如诗觉得陌生。 “死了,的确是死了。”拂桑的声音说不上激动,却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绪,她点着头似笑非笑,“死了,恶有恶报,我早就说过你会死。”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到她身上,被这女人复杂的情绪吸引。 沈如诗凝眸看着拂桑的动作,看见她四处张望,捞起地上断裂的刀片,狠狠地朝着郑大人的心口处捅了几刀。每一刀像是要挖心挖肺,实在狠绝。 沈如诗想起昨日那个舔着脸冲她微笑的温柔的拂桑,总觉得眼前这场景是自己的幻觉。人是易变的不假,可拂桑变化之快变化之大让她始料不及,在心疼之余又有一丝悲哀。 “左玉公子谢谢你!”拂桑起身走到左玉面前,眼里流动的爱慕绝非假的。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不知要说什么,只听左玉冷冷道,“不比谢我,我不是为了你,不过是见他不顺眼。” 左玉的声音冷漠而低沉,自开始起就没有正眼瞧过拂桑一眼。拂桑眸底闪过一丝伤心。 第五百八十二章 另立新主 “这贼小子杀了我们的郑大人,兄弟们杀了他!” 郑大人的侄子红了眼,没想到他叔父就这么被左玉杀了,刚反应过来,情绪异常激动,拔起刀朝着左玉冲过去。 剩下的人却十分安静,语气送死,还不如就地解散。 就算是完不成看押流放的任务,大不了自己寻个地方逃了或者回去向皇上请罪,也犯不着现在拜拜送了性命。 “慢着!”左玉伸出手挡在郑大人的侄儿面前,勾起唇满脸玩味,似是刚才的游戏太过于无聊,挑逗人心的意趣还未结束。 “你要送死,还是要代替你叔父的职位?”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左玉。“哼,我看你八成是唬我!你以为我像刚才那帮盗匪那么笨,任由你骗来骗去被你耍的团团转?” “你还真是罗嗦,我就问你选哪一个?”左玉有些不耐烦,袖子一挥便给了他一巴掌。 他握着发肿的嘴巴,挨了揍就是不一样,方才的锐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眼神犹豫看着左玉,“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我必然选后者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吗?他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兴奋。 左玉满脸鄙夷地看着他,又朝着沈如诗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你们云起国的人呢就是这么没有骨气。沈如诗抿唇别过脸去,狠狠地盯着郑大人的侄儿,“你方才口号不是喊得响亮?这么,又怕死了,你叔父还躺在那里尸骨未寒,他的仇人就在这,你不是要替他报仇,左玉许诺给你一个接班人位置,你就将 血海深仇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他皱起眉满脸犹豫,想了好一阵终于给自己找到借口。 “化可不能这么说,我自然是有骨气的,若是能为了叔父报仇,就算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我身后还有这么一大帮子兄弟,我总不能让他们跟着我一起送死吧!” 好理由。沈如诗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然而她的眼神却看得郑大人安侄儿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 左玉见沈如诗露出这副神情,脸上的意趣意兴阑珊,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就是死了个人吗?你们这么多人,随便找出一个顶替他的位置不就得了?况且天高皇帝远的,你们只要团结一心莫要走漏了消息,一口咬定他是暴病身亡,你们那皇帝难不成还会细细调查此 事?” 众人沉默了。这种时候,沉默便是默认。 “不过,我可有个条件。”左玉望着郑大人的侄儿,眼底诡谲,还不及她说出口,郑大人的侄儿便满脸聪明劲道,“你要沈如诗是吧?随你拿去便是,到时候我随意编造一个理由,权当这个人没了!” 他是典型的有勇无谋的代表。不似他叔父那般心思缜密,只念道不就是个女人,回去向皇上复命时说丢了便是。 左玉别过脸看了沈如诗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到他脸上,略带嘲讽地说道,“你倒是爽快。” “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他欠了欠身子,等左玉带沈如诗走了之后,才直起腰,脸上恢复高傲睥睨,对剩下的人呵斥道。 “今日的事情大家都给我记住了,我们不曾遇到过左玉,叔父就是暴病身亡,若是有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休怪我不顾年这些年来的情分!” 那帮兄弟都替郑大人感到惋惜,却也没有多嘴,点了点头,只得暂且忍下这口气。这年头能保住性命便不错了。 倒是沈嘉良,呆呆地望着郑大人的尸体望了好长时间,转身离去的时候眼神里面有股说不出的复杂劲。 当天夜里,沈嘉良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了。 这流放一事本就是因沈丞相而起,沈嘉良失踪一事被郑大人那侄儿得知,便吓出一身冷汗。当天夜里把看守沈嘉良的三个人的脑袋砍了。 可即便砍了他们的脑袋也无济于事。沈嘉良的闺女被跟着左玉走了,他还能敷衍过去,可连最重要的沈嘉良都不见了,他实在是没法交差啊!怕是只能提着脑袋回去见皇上! “奶奶的,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给我找人去,若是丢了沈嘉良,我们可都都玩完了,别想回去想跟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是是是,大人莫要生气,小的们这就去找!”他们浑身冒冷汗,刚处理那三人的尸体,不寒而栗。 沈如诗随着左玉走了之后,心里总觉得隐隐的难受,那里不对劲。 “吁!”她勒马立住,走在前面的左玉听到动静,也勒住马,背过脸看着沈如诗。 午后的日光火辣的很,将她安白皙的皮肤罩住,看起来倒像油麦色。 “怎么不走了?”左玉问道。 沈如诗凝眸看着她,那眼神像是要穿入他的心里一样。“我一直很好奇,你既然有王族的璞玉,又声称自己是王族的人,你到底是那位王的儿子?是呼伦王还是何啻王?” 廖元国大王也只有这两个兄弟了。 左玉听沈如诗这么一说,眼神犀利地看着她,“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直呼我们廖元国王兄的名字!” 沈如诗毫不畏惧,耸耸肩道,“我若是没有胆量,如何敢跟你走?” “哼!”左玉冷哼一声,看着沈如诗月眉星目,眯起眼睛,眼底黯淡下去。“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告诉你无妨,我阿爹是廖元国大王的大哥,何啻王。” 他说这话时,带着一种油然的从母胎里面带出来的自信。 “何啻王。”沈如诗轻轻念道。她记得绰仑说过,他的阿爹呼伦王待大王一向忠诚,大王愿意将王位传给绰仑是大王自己的心意,并非呼伦王强求。可那位何啻王便没有呼伦王那样的心胸了。他对于王位虎视眈眈,若不是自己的儿子较绰仑来说年纪小了些,比武比不过绰仑,谋略又说给绰仑,说什么也不会轻易答应将王位让给绰仑的。 第五百八十三章 岂敢不尊敬 见沈如诗一双水眸没有动静,左玉有些不满,勾起唇角,“怎么,就连堂堂何啻王,你都不放在眼里?”沈如诗被他这一喊,回过神,抬起头望着左玉,故作坏笑道,“岂敢啊!从此处向北走半日的路程,便抵达廖元国的地界,既然到了廖元国,我又怎么敢不尊敬你们廖元国伟大的王,不,伟大的王的长兄。 ” 沈如诗故意使了个诈,勾起唇笑眯眯看着左玉,扬起的下巴向着北边的界限方向,又长叹一口气,“不过,总归是有半日的路程,这半日之内,我们能否赶到还是个问题。” “你话里有话?”“不,只是寻常担心罢了。”沈如诗继续笑,“我这人便是这样,毕竟是把脑袋挂在刀尖上的人呢,不似公子身边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随从,总得替自己多担着一分心,若是公子嫌弃我罗嗦,可以让我离开。 ” “不过莫要将我抛在这里,这里荒无人烟的,找个住处都难。”沈如诗说这话时,已经下马,高举起的手挡在前额上,顺着掌心的方向向远方望去,一片渺茫,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哦?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喂,听那老头说你以前是丞相的千金,流落成这番模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玉也跟着翻身下马,目光却只停留在沈如诗脸上,对于周围的环境没有露出一点关心的样子。 “左玉公子这么问我,我若是回答了,算不算是泄露云起国机密?” “呵!你们那点事,还算得上是机密?”左玉嘲笑地摇摇头。 两人相视而笑。沈如诗背会手去,继续刚才的话题。“言归正传,左玉公子丝毫不担心云起国那帮看押的官兵?我承认,你的确是很会控制人心,不过那官兵可有二三十人,一个人两个人你的确可以操控哄骗,可二三十人各怀心思,你想要确保这些人都乖乖 听话,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沈如诗见左玉面色冷静,继续道,“倘若有一人出卖你,老皇帝便会派大量的追兵捕杀你,你杀了郑大人,云起国的人自然是有理由杀了你的。所以我方才说,你还是担心担心余下的半日的路程到底该怎么 走吧!” “哈哈哈”左玉脸上渐渐露出笑容,弯着腰指着沈如诗大笑,“你倒是有心眼多,跟马蜂窝似的,那你怎么就没有猜到我到底做了什么。” 沈如诗听她这么一说,脑中打了个结,霎时间被雷劈了一样,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瞪着左玉,步伐向后连推三步,扶着马缰。 皱起的眉头像是起伏的山峰,经历过风吹雨打,剩下的有些荒凉紧张。“你难道……”她抿着嘴唇,无法想像眼前这个面色温润如玉的人竟然大开杀戒。 不,一定是她想错了。火辣的目光穿过左玉,落在他身后的两个随从身上。这两个随从可是一路跟着他们,中途没有离开半步,又怎么可能去大开杀戒呢。她开始认为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荒谬。 可她那番解释的说辞被左玉一句话便攻破。 “你以为我堂堂廖元国世子身边只有这么两个人?”他勾起唇,笑容犹如二月的冷风,刺得沈如诗脸上生疼得慌,比皮肤更疼的是她的心。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不可遏制地看着左玉,左玉迎上她的目光,微抿的唇角透露不可一世的笑。 他拍了拍手,不远处的沙漠立刻闪现出数十身影,个个魁梧面色刚毅,单就面相来说,他们每个都不输那两个随从,甚至看似功夫还在那两人之上。 沈如诗凝视着他们,炯亮的目光落在滴血的利刃上,那眼神让人望着有些心疼。 “你说的不错,我最起码要为自己的安慰着想,既然他们遇见了我,那一刻起,他们注定要死在我勇士的刀下,现在你知道我为何非得带你走了?倘若你现在留在那里,也成为勇士刀下的一缕亡魂。” “可你聪明伶俐,心思不简单,我偏偏有对你很有兴趣,实在不忍心看你跟那帮人死在一起。我这番心意你可要好好体会啊!”沈如诗没听见左玉后面说什么,脑子里尽是一副副血腥的画面。那么多人,竟然全死了!她半张着嘴巴看着左玉,经历了大风大浪,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她这般骇然,可死的人是沈家人,是她在这个世界 上的亲人! 她原本在心里多次想过,她早就与沈家那帮势力的人一刀两断,往后的日子无论他们是生是死,是上天堂还是入地狱,都与她无关。 可现在听到左玉说他们尽数都变成刀刃下的亡魂,心里却五味杂陈,有种说不出的痛。 沈如画,真的死了?沈嘉良,真的死了?沈家的姨娘和亲戚,云起国看押的官兵,真的都死了? 像是错了一场梦一样,眨眼醒来,眼前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有多少爱与期许就有多少恨,可她对沈家的恨是需要自己一点一点解决的,如今有个人告诉她沈家的人都死了,好似她这些日子一直用心搭建的建筑顷刻间崩塌。她的仇人也随着大楼的崩塌死了。 可一切来得太容易,对于沈如诗这样居安思危的人来说,倒是更让她忧虑。“诺”左玉看了沈如诗好一阵,心里又起了那股挑逗的意趣,拔出自己的佩剑扔到沈如诗脚下,伴着哐当一声剑响,他的声音缓缓响起,“觉得我狠心吗?恨我吗?我给你个机会,剑就在你的脚下,你现在就 可以杀了我。” 沈如诗抬起睫毛,眼睛露出不解,半晌,见左玉还立在自己面前,没有丝毫防备,她笑了笑,抿起唇。 众目睽睽之下,她捡起地上的剑,用袖子擦干净,倏然,架在左玉脖子上。眸光也跟着变得犀利。“主子!”随从见势不妙,不知怎么回事,大喊一声便围攻上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 多谢赏识 左玉眸光一闪,“站在那里莫要过来!” 他像是看戏一样,虽然自己处于劣势,却没有丝毫的紧张,反倒是微笑看着沈如诗。“怎么,还不动手,错过了便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沈如诗眯起眼睛看着他,过了片刻,她手腕轻扭,将剑收回自己袖间,低下头不再看左玉疑惑的目光,她静静地拿出腰间的帕子,直到将剑刃残留的郑大人的血擦干净,才还给左玉。 “诺,杀人的事情我干不来。”最起码,这种事情不该通过她这双秀手做出。 左玉没有立刻拿回,皱眉盯着沈如诗,“你不恨我?我可杀了你全家。” 沈如诗淡淡一笑,随即像是江涛洗过的海面一样,平静无波澜,“左玉公子,不,我该改口叫左玉世子,你留我小命一条,我应该感谢你。无论你杀多杀人,即便是我的亲人,我也要感谢你。” “狠,够狠!”左玉点头,眸中透出一丝赞赏,“不过我向来赏识你这种人。” “那,多谢世子赏识。”沈如诗潋住眼眸,翻身上马,狠狠地抽动马鞭,背后一阵扬尘飞起。 左玉的脸卷在扬尘里,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像是笼罩雾里一般不真实。 沈如诗骑着马,放缓速度,听到左玉追来的马蹄声,她没有理会,望着天上升起的月亮,没想到竟然已经走到了黑夜。 这半日的路程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左玉果然狠,杀了所有人,这半日的路程自然是不必担忧。 她静静地看着,心里涤荡着云起国夜间市井喧闹的声音,她一向觉得那声音十分吵闹,可现在想起,却有一种莫名的温馨感。她深知自己不该为那些声音而感到留恋或者感动。 她不正是向逃离,才会来到这里? 她抓紧马缰,突然想纵马长飞,突然听到身后变了动静。 “主子,出事了。” 沈如诗没有看到左玉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听到这两字时心底的颤动。 他未必怕,只是不甘,明明已经斩断所有麻烦丝,怎么还会出事? 那是源自于一种对于超脱自己控制力的一种愤怒。而左玉,恰好被这愤怒的火丝缭绕。 沈如诗隐隐感觉出他心里的怒火,因为他冷着脸问那随从,“可问清楚了,那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语气中的责备满满。 “主子,听说是云起国的人。”那随从小心翼翼道,生怕触动左玉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 “云起国的人?”左玉勾起唇,两道凌厉的目光穿过黑夜的月光投射到沈如诗身上。 沈如诗感到背后寒凉一片,不过她倒是无所畏惧。她耸动肩膀笑了笑。不及左玉问她之前便转过身子,“此事跟我没有干系,今日我一直同你待在一起,就算是要冤枉,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左玉沉思片刻,声音冷冷道,“我谅你也没有那个本事。” 她可不见得云起国的那那么有爱,还会派精锐部队来搭救一个流放犯人。 “世子猜得不错,我还真没有那个本事。世子若是高看了我,我心里还难受呢。”沈如诗挑起唇角,自嘲的语调却被她说的波澜不兴。 左玉凝神看着沈如诗,忽然一笑,身子向前倾去,修长的手指漫过沈如诗的袖子,一把拉过她,“不过,我也不敢确保此事与你无关,在事情还未解决之前,你最好是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 “唉!”沈如诗下意识地向后缩紧身子,一双白皙的手迅速将左玉的手从她的袖子上退下,颇具防备地看着他。“我既然是云起国的流放犯,就算是逃了也会被抓回去。” “我若是想逃到廖元国的地方,左玉世子在廖元国那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即便我逃了,不一样落到你手里。我可算是无路可走,跟着世子还有个取暖地,我何必要逃?” 说罢,她还不忘咪咪一笑,笑道左玉毛骨悚然。 “罢了罢了,我不与你说了,收起你虚伪的笑容,看你这般笑着,我心里发毛!” 她甜蜜的笑容竟然这样被侮辱,沈如诗心里却冷笑一声,收起她的笑容,背在身后的一双手慢慢攥成拳头。 到底,是何人来了? “上马啊!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你真想逃了?”左玉翻身上马后见沈如诗还默默地愣在那里,有些不耐烦地朝她使了个眼色,沈如诗答应一声,翻身上马追上去。 直到看到那身着夜行衣的人后,沈如诗方才的顾虑终于消散。不过,却不是安心,而是更大的担心。 她凝眉看着他们,来人不过十几个,跟左玉的那二三十精英相比看似根本构不成威胁。沈如诗开始并没有多担心,直到她看到那黑衣人左臂上露出来的黑鹰标志后,一个松散的心霍然提起。 黑鹰…… 她脑海里面盘旋着萧天凌的模样。她记得,她曾经见过这个标志,而且是在凌王府!可萧天凌的人怎么会追出这么远?沈如诗一颗心砰砰砰跳着,一时不知此事到底是好是坏,只觉得心里面隐隐不安,想冲上去问问他们,萧天凌是否也来了。可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后,她开始担心起刑天 灏与楚燕俪。 那日的梦魇又漫上心头缠绕着她。她想起那个满脸是血的孩子,便不寒而栗。她从未觉得自己的梦境有那么真实,也从未想过自己梦境里面的事情会变成真事。可那日阿猛的死却让她感觉到梦境的可怕。原本不在意的心情也随着阿猛的死消失,她想起多年以前梦见过刑天灏杀了萧天凌,前几日又梦见萧天凌杀了刑天灏。她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她为何要做这样的梦。 她一直以为,刑天灏和萧天凌两人之间唯一的交联便是她,可现在她却恍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极有可能有一种她所不知道的联系。她打了个寒颤,向那面色森然的十几个人瞄了一眼。 第五百八十五章 你有把握解决吗? 左玉不知何时走到沈如诗身边,用胳膊肘碰着她,“喂,你可看清楚了,那穿得乌压压的人当真跟你没有关系?” 沈如诗被左玉这么一逼问,心里骤然滚热,她面色复杂地看了看那些人,轻抿嘴唇,“不认识。” “恩。”左玉点了点头,似是松了一口气,“那便好,但愿你没有骗我,沈如诗。” “那世子能解决这些人?”沈如诗试探性地问问,挑起眉头。她还是头一次见左玉露出这种愁容。 她虽然跟左玉相识很短,对她身上那股傲气可是大有体会。若是搁在平常,遇到三流的盗匪,他只会袖子一挥,然后人头落地。 若是他有兴趣,大可仔细挑逗那人玩玩。可从未有一次,会像现在这般,仔细分析敌我实力,估摸对方的来路。 沈如诗见他久久不答,心中有数。 “若是世子打不过,大可以跟他们服个软,让他们放我们过去。”也许是出于心里的好奇,也许是出于心里的不安,沈如诗不像轻易跟他们擦肩而过,而她也看出来了,那些人也不会轻易放他们走。 她要做的便是挑起左玉的斗志。果然不出所料,左玉这般爱面子的人,岂能容她当面侮辱?他立即挑眉凶恶地看着沈如诗,“笑话!本世子就是草原上的一头狼,眼前那些人虽然厉害,在本世子眼里,不过是些没长毛的兔子,你看我怎么 收拾他们!”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沈如诗完美无瑕地迎接上去,如守株待兔一般,正等着左玉这句话。 左玉也意识到沈如诗对他用了激将法,突然一双精眸挑出微光,似笑非笑指着沈如诗鼻子,“你且待我收拾了这帮人再同你计较。” 那样最好,只要他还有命找她算账。 沈如诗心里默默想到,这话可不敢说出口,若是说出口,左玉非得吃了她。 她只是莞尔一笑,面色友善地说道,“期待世子凯旋而归!” 左玉又是一怔,他还不知怎么回事,怎么就被沈如诗送入这场纠割中了? 化险为夷,跟那帮人讲和?这的确不太可能。单就看那帮人险恶的眼神,他便确信,若是没有一场恶战,对方怕是不会轻易绕过他们。 这最后的半日的路程,还真是中了沈如诗的乌鸦嘴,果真遇到劲敌了。“我的草原汉子们!”左玉回过头挥起手里的马鞭,又重重地落下,将地上的杂草掀起一层皮。“马上就要到了廖元国,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偏有几只不知死活的野兔子跳出来挡我们的路,我们该怎么办? ” “杀了他们!”随从们异口同声道,声音激荡在草原上,即便是在森寒的夜里,让人不禁生出萧瑟之感。 杀意涌动,沈如诗裹紧衣裳,静静地驻足在那里看着这严肃的场面。 不知道是否会有一个人和她一样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副场面。她懒得回头张望,心里却生出不安之感。 沈如诗一时还不习惯廖元国的人这种喊口号为自己鼓气的方式,总觉得甚是别扭。云起国人性情相比较性情内敛,绝不会大呼大喊,见他们这样,沈如诗想起长安街头卖糖葫芦的孩子。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么紧张的时候想起这些事情,伸出手锤了捶自己的脑袋。长叹一口气道,“我八成是疯了吧。”就在一刹那之间,黑夜里数十道暗光闪动,兵器碰撞在一起时,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宛若夺魂。沈如诗卷起眉头细细看着,两方人马卷成一波,他们中间竟是银光闪动,她觉得刺眼,抬起胳膊挡在眼前遮 住这光,心里生出恶念。 听着刀剑相互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弱,沈如诗似是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的时候,地上已经流出一道血河,紫红色的鲜血顺着地上的裂痕蔓延到她的脚下。她低头看着地上的血,难闻的味道拥在鼻尖。 像是有人拿着毒药站在她面前非得逼她喝下这毒药一般。 她抬起头看去,不过是十几个人,却像是一堵墙一样围堵在三个穿白衣的人周围,那帮无懈可击,如洪水涌流。水的力量是无形的,然而眼前那十几个人却是有形的,像是一锤砸在沈如诗的心上,她拼劲全力挣脱,好不容易看到左玉的一抹身影,只见她身上中了三刀,虽然都并非要害,可若是那血一直流淌,她必 定坚持不了多久。 身边两个护着她的人沈如诗很熟悉,就是一直跟在左玉身边的两个随从,他们伤得也不轻,可被月光映照的侧脸坚毅依旧。 而剩下的人……那些沈如诗本以为比那两个随从还要厉害的人,却全都躺在地上。 她垂在身侧的指尖颤抖。 没有心思比较到底是左玉随从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谁的功夫更高,为何他们都死了,而那两个随从却没有死。 几乎所有的念头在她脑子里面一闪而过,她来不及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双雪亮的眸子盯着那黑衣人身上。 他们一定也身中数创,可夜着黑衣,即便是流血,也被那层漆黑的衣衫遮住了。沈如诗看他们握着刀的指尖不停地向下流血。 滚热的鲜血滴在地上,地上的草色变得浓重。然而那鲜血的主人却着一身黑衣,紧握着剑盯着敌人。 沈如诗的心也变得迷乱起来。 到底是何人,竟然付出如此重的代价,召集这样一批拥有绝世之功的人。 若此人真是萧天凌,那真是可怕。她皱起眉,眼神宛若蒲冰。萧天凌,当真愿意为了她牺牲如此之大? 她潋住眸子,不敢再往下想,竟然生出一丝担忧左玉的心来。 “左玉,莫要跟他们硬拼了!他们有什么条件,就答应他们吧!”沈如诗冲着左玉大喊,担忧之色浮现在嘴角。左玉听到沈如诗锐利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一双乌黑的瞳孔骤然之间焕发出光亮,他双手握着剑柄,有种不死不休的凌然之气。 第五百八十六章 威胁 左玉挑着眉,眉宇间透露不甘示弱的神气。 他身旁的随从见势不妙,其中有一人看了左玉一眼后,皱起眉望着眼前的人,“你们是来杀我们的,还是来与我们谈条件的?” 黑衣人不言,凌冽的目光向沈如诗探去。随从领会,面色恭敬对左玉道,“主子,看来他们是来找那丫头的,我们护也护了,损失了这么多兄弟,实在不值。若是主子执意救她,属下自然是万死不辞,可若是要把主子的命搭进去,即便属下死了, 压不甘心啊!” 左玉沉默一阵,目光中原本坚定的意念有些动摇,他别过脸看了沈如诗一眼,正当沈如诗以为左玉要把她乖乖交上时,却听到左玉话锋一转。说道。 “那人下了这么大工夫要那女人,若是我们得到她,岂不是赚了一大笔?” 沈如诗顿时汗颜,方才还为左玉祈安,现在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隔着老远翻了左玉一个白眼。 当她是物品吗?还赚了一大笔?现在是在集市上叫卖,物以稀为贵吗? “喂,你为何不问问他们,抓了我有何用?”沈如诗朝着左玉喊道。 “自然是要杀了你喽。”左玉勾唇,忍着腹间的伤,故作轻松道。 “未必见得,我倒是觉得他们是请我回去,也许,我认得他们的主子。”沈如诗笑道,那笑容在肃杀的氛围下让人心里生出凉意。 “哈哈哈”左玉仰头大笑,“摆这么大的阵势请你回去?醒醒吧,若是没有利益,谁会牺牲如此之大要你一个流放的犯人?还是说,你身上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说到这,他一双炯亮的眸子里散发出狡黠的光。 沈如诗愕然,难道萧天凌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目的? 轰隆一声,风中卷起漫天尘埃,遮住视线,沈如诗抬起手臂挡在眼前,紧抿着唇,这风沙来的太突然,让她应接不暇。 伴着风沙的洗礼,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沈如诗眯起眼睛聚焦看去,眼前的人影还十分模糊,待到她飞到自己面前,她失声叫道。 “小楚!” “咳咳咳”口一张,风沙便灌了进去,像是咳到肺里,沈如诗猛地捶着自己的胸腔,垂下头向外吐沙子,以为刚才的只是自己幻觉。 “沈小姐,把手给我!” 楚燕俪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果然是楚燕俪没错,她以为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竟然真的出现在她面前,不,不止她一个,她身旁那匹马上的主人便是刑天灏不错了! 沈如诗心里如同泉水喷涌,她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在朝着她微笑,那熟悉的笑容是她多少个夜里做梦梦到的?那孩子平平安安地出现在她面前了!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前几日的梦魇终于消散。 来不及叙旧,她立刻把手递给楚燕俪,整个人猛地被拉上马。 “驾!”楚燕俪狠狠地挥下马鞭,马蹄声咯噔咯噔加快速度,沈如诗乌黑的发丝在空中飞扬,一双明亮的眸子却被黄沙掩盖。 “小楚,左玉还在后面!”沈如诗见楚燕俪没有动静,接着解释道,“他是我的朋友,为了救我,他的人都死了,我们若是抛下他,实在太不义气!” 楚燕俪眸底闪过一阵白光,有些好笑地看着前方,“沈小姐不是最狠心决断的吗?何时变得这么仁慈了?” “我并非在跟你开玩笑,你可还有多余的马?”沈如诗被楚燕俪玩笑的语气激怒,她生气的时候,眉头一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我也知道那些人功夫甚是高强,让你去就他们,难免太难为你。”楚燕俪听出沈如诗的语调有些不对劲,神色也变得认真起来。“你放心,那队人马的底细我知道,他们定然不敢伤害那三人的。况且,我来的时候已经将那队人马的马粮烧了,他们赶着回去救火还来不及, 又怎么会给自己添麻烦。” “他们要的是我,虽然跟左玉没有什么仇恨。可正是因为左玉,我才有可逃之机,他们难免会将这怒气洒在左玉身上。” “不如我们打个赌?”楚燕俪的声音被风带走,沈如诗只听到她轻微的声音,却也听得清楚。她面色狐疑地看了楚燕俪一眼,缓缓垂下头。 “不赌了,既然你说了,我便信你一回便是。” 她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赌。 不知跑了多久,楚燕俪竟然找到一处闲置的茅草屋。 她立住马停下,翻身下马,见沈如诗还坐在马上不动,笑着道,“沈小姐,我们今夜便在这里住上一宿,明日再赶路,如何?” 沈如诗坐在马背上不动,冷眼看着楚燕俪,“你方才不是答应过我,保他们平安?” 楚燕俪挽起胳膊,“我们才刚见面多久,我可是思念沈小姐好久了,这孩子也思念你很久,难道你不思念我们?” 楚燕俪竟然一反常态露出个温柔的笑容,偏过头摸摸刑天灏的脑袋。 刑天灏心里担忧沈如诗,却不愿说出来,被楚燕俪这么一说,脸上绯红一片。“我我我,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人到这么远的地方。”他别过身子,避开沈如诗的目光。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眼睛有些发酸。 半晌,她看见楚燕俪在看着她发笑,心里莫名的窝火。“你莫要在这里糊弄我,我方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 楚燕俪笑着向沈如诗走了两步,拉过她手里的马缰,擎起眉头眼神诡异道,“我先给小姐你介绍一个朋友,待你见了这朋友的面,我们再谈论那三人的事情可好?” 沈如诗蹙起眉,“楚燕俪,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唉,小姐就算是不信任我,好歹也信任我身旁的这个小子吧?他总不会跟着我一块哄骗小姐吧?小姐随我进去看看,见了那位朋友,一切便迎刃而解了。”楚燕俪挑眉道,满脸的自信,目光炯炯盯在沈如诗白皙的脸颊上。 第五百八十七章 远亲不如近邻 沈如诗别过脸细细地看了刑天灏一眼,楚燕俪跟他们相处的日子不多,却也看出她的死穴。 她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将马缰交到楚燕俪手里。“罢了,我便进去瞧瞧,看看你倒底耍的什么花样。” “若是见了那位朋友,小姐依旧要罚我,那我便心甘情愿。”楚燕俪满脸怪笑跟在沈如诗身后走进去。 茅草屋十分脏乱,坑坑洼洼的地上还飘散着些许枯黄的叶子,这个季节正是万物复苏之际,那枯黄的几片便格外扎眼。 坐在枯叶上的那人身着一身白衣,白衣上血迹斑斑。沈如诗反应过来这就是楚燕俪跟她说的那个朋友。她仔细瞧了几眼,眼前这人的身段和气质……她心里想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身子微微一颤,回过头去看楚燕俪,楚燕俪却是一副复杂的神色,点头示意沈 如诗向前跟那人问好。 沈如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那人虽然静坐在那里,可身上却透露出危险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再加上他后背上绽开的血花,便更令沈如诗加紧了警惕。 “敢问……”沈如诗轻声道,立在那里,见那人缓缓转过身子。她轻喊出声,刹那间愣在那里,犹如遭了一道闪电。“左玉!为何是你!”沈如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见左玉面色严肃地看着她,她再仔细打量,这里的确只有左玉一人,而跟随在他身旁的那两个侍卫不 见踪迹。 沈如诗见左玉目光捉人,难为情地说道,“左玉,我方才并非想要抛下你……” “嗯,我知道。”左玉点点头,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伸出手朝着自己对面那堆干草一指,“你,坐到那里,听阿楚说,你可是云起国的神医,我现在身负重伤,你倒是给我瞧瞧啊!” “阿……楚?”沈如诗重复一遍,想起楚燕俪方才跟她说要见个朋友的事情,刹那之间所有的事情像是零散的珠子一样在她的脑子里面串联。“你们认识?”她回过头目光有些凶狠地看着在那里掩着嘴笑的楚燕俪,朝她努努嘴,“好啊你,原来你在耍我,还亏我那么担心左玉!唉,难怪我在路上几次三番说要救他,你却摆出一副置之不理的模样, 原来你早有准备!” “哎,沈小姐这话可是冤枉了我!我方才在路上可是一直跟小姐说,他们绝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不过,你沈小姐喊她左玉?”楚燕俪皱皱眉,面色无奈地向左玉看去。 左玉勾起唇,单就看了楚燕俪一眼,他们便了解彼此的心思。 沈如诗轻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弄了个假名字么,见他们两人眉来眼去的,好似瞒了她一件大秘密一样。她有些不在意地别过脸去,看破不说破,自己猜懒得跟他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喂,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挑眉看着左玉,真是白害她担心了一场。 左玉笑笑,目光射到楚燕俪身上,“你问她。” “小楚?”沈如诗顺着左玉的目光看去,声音变得低沉沙哑。楚燕俪把水递给沈如诗,一副轻松的神情下掩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无奈。 “我不是跟小姐说过了,我将他们的马粮烧了,他们主子大概知道此事是我做的,便把他们招了回去。”她说到这里,突然眯起眼睛,眼底卷着一层闪亮的光芒。“小姐,你可猜得出,他们的主子是谁?” 沈如诗身子轻轻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认真地看着楚燕俪。 单是看着沈如诗的唇形,楚燕俪便知道她要说什么。楚燕俪长叹一口气,道,“没错,就是凌王。小姐莫要奇怪,既然我们能赶到这千里之外的地方寻沈小姐,那凌王又何尝不可派几个人来呢?”“凌王?”左玉挑起眉,满是不屑地哼了一句,右腿拱起,手上的手臂搭在腿上。“云起国老皇帝的儿子?我倒是想见见他,看那人还有点本事,竟然能召令那么多死士。不过,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冲动,看来 也是个草莽之角。” 沈如诗似是没听到左玉的话,认真地盯着楚燕俪,眸子隐隐透出微光。 “他只是派几个人来,他不曾来过?” 楚燕俪自然知道沈如诗想的是什么。她皱着眉点点头,“凌王心思缜密,前几日在朝堂上露了威风,自然是树敌不少,有不少人想要杀他。他要到哪里去,自然是不会轻易透露给我们的。” “虽说凌王派了这么多精锐来,可从头到尾我未尝见到过他,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来了没有。” 楚燕俪见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失望,心中了然,继续道,“不过我敢肯定,就算背后操控那人不是凌王,定然也是个厉害角色,他竟能猜透……她的身份。” 楚燕俪别过脸看了左玉一眼,两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怪异的笑容。只不过沈如诗此刻太过于担心萧天凌的事情,没有察觉。 “他知道左玉的身份?”沈如诗略显吃惊,“那人既然不敢伤害左玉,想来也是知道左玉的身份。看来他并不想得罪廖元国的人啊!” “哼,我管他是云起国的太子还是王爷的,倘若他敢伤害我,我阿爹定然会带兵踏破云起国的皇城!” 左玉满脸傲慢道。沈如诗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但愿在你死之后你阿爹能知道。” “你!”左玉一怒,气得起身,手臂却猛地一痛。 “哎哎哎,我没有被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想想,若是按照常人的死路,杀了你这样重要的人之后必然要封锁消息。” 沈如诗只是一脸委屈道。 “罢了,我不跟你计较。”他转脸看楚燕俪,“小楚,你出去,让她给我疗伤!”“我我我?等一下,为何要让他们出去?”沈如诗被他笑了一条,抬眉瞪眼看着左玉。 第五百八十八章 其实是郡主 楚燕俪忍了好久,见沈如诗那副张皇失措的模样,又抬起眉看了看左玉,忍住,背过脸去开始四处打量这屋子。 “为何让他们出去?我给那么多人看过病,却还未见过哪个病人非得让别人出去才肯治病疗伤。况且你的伤都在后背,又不是在什么紧要地方。” 沈如诗撅起嘴,面带狐疑地望着左玉,忽然见她满脸羞红,沈如诗半张着嘴巴,真是没想到左玉世子竟然这么羞涩?可还是方才那个得理不饶人的他吗? “小楚!”沈如诗见楚燕俪目光躲躲闪闪,寻思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是左玉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胎记亦或是别的东西? 她有种知觉,楚燕俪跟左玉并非一般的熟。 楚燕俪尴尬地转过身子,冲着沈如诗笑,满脸无辜地举起双手,一张冰冷的脸上忽然而变得柔和。“准确地说,她是想让刑天灏出去。” “灏儿?”沈如诗不解地蹙起眉看向刑天灏,刑天灏是一脸的懵懂。 “罢了,阿达娜,莫要再欺瞒小姐了。”楚燕俪一脸的发窘。 沈如诗刹那间反应过来,满脸的惊诧,转过身子指着左玉,“你叫她什么?阿达娜?那不是女人的名字?” 沈如诗这才仔细瞧左玉,见她细皮嫩肉的,生气害羞的时候脸上还有红晕,她哗然明白过来,“左玉,你是个女人?” 左玉白了楚燕俪一眼,满脸傲气看着沈如诗,“是又怎么样?” 沈如诗挽起胳膊,皱着眉向楚燕俪看去,“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你们两个是合伙骗我?有趣吗?这都是什么世道,男扮女装出来骗人就那么有趣?” “沈小姐莫要误会,阿达娜她从小就是这副装扮。”楚燕俪忙解释。 沈如诗轻哼一声,“那她世子的身份也是假的了?” “这倒不是,她的确是何啻王的女儿。” “郡主是吧?”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罢了,我不同你打趣。”她扭过头看着刑天灏的时候,又是另一副神色,“灏儿,你先出去一下。” “恩”刑天灏红着脸答应一声。 沈如诗转过头看着左玉,将手里的水哐当一声放下,声音冷冷道,“伤在哪里,给你疗伤后,我们便散了吧。”阿达娜见沈如诗这么嫌弃她,天生的傲气让她十分不满。“既然这么不情愿,你别待在那里好了,我用不着你疗伤。不就是伤么,我就在此处等着阿爹派人过来!若是我流血死了,便让阿楚给我立碑好了。 ” 沈如诗刚取出香露草平摊在掌心,听阿达娜这么一说,她喉咙滚动一下,勾起唇一笑,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火气。 她取出自己的帕子,往桌子上一擦,便擦出一块干净地方,直接将香露草放在桌子上面。背过身子便走开。 身后的阿达娜只是想让沈如诗跟她服个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有骨气竟然真的走了!她皱眉气汹汹地盯着沈如诗的背影,一把抓起桌子上面的香露草扔到地上。“什么香露草,我看八成是毒药吧!你不是跟那个凌王很熟吗?他花了那么大力气要把你带回去,倒是怪我阻挡了你的好事了!他不敢杀我,怕别人知道了,便让你偷偷来杀我也说不定!你们云起国的人向 来狡猾,拿走你的草药!不稀罕!” 沈如诗脚步一顿,空气骤然凝结。她微微侧脸,斜着眼向后一看。唇畔溢出淡淡的笑容,骤然气氛冷到极点。 “好,若是郡主怀疑我,那不要服用香露草。不过,你伤口处流血不止,必须得想办法止血,若是再这么下去,难保你还能活过五个时辰。我不是再跟郡主开玩笑,什么代价,郡主自己掂量。” 沈如诗故意放缓脚步,走到门口,身后的声音骤然响起,“你等一下!” 沈如诗勾起唇,笑着转身看阿达娜,“怎么,后悔了?” 阿达娜抿着唇,皱眉盯着沈如诗,虽然心里后悔方才说话的确说的太重,可她还是放不下傲气。 “我何时后悔过?若是后悔,我真该后悔为何没有早点看清楚你跟那帮黑衣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便不会舍命救你。”沈如诗淡淡笑了笑。阿达娜救她,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上有不菲的利用价值,她才不会因为一个相识不到三日的女人而豁出自己的性命。若说她是个男人对自己一见钟情,那倒是有可能,可事实已经证明 ,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女人。 沈如诗只笑笑,并没有说破。虽然阿达娜心怀诡计,可她刚才为了救她差点死掉的事情可不假。说到底,阿达娜身上还有点义气的。 阿达娜扫了沈如诗一眼,朝着地上的香露草皱皱眉,“还不赶快把地上的香露草捡起来,染上灰尘,还怎么疗伤!” “是,我的大郡主!”沈如诗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香露草,放在清水中泡了泡,捞出来敷在阿达娜的伤口。 “别急。”沈如诗坐下,小心翼翼将阿达娜身上的绷带取下,看着被鲜血染湿的绷带,心里面闪过一丝苦酸。 眼前这个,虽然打扮的像个男人,不过也是个女人。可整个疗伤过程,她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你跟小楚,从小便认识吗?”沈如诗突然想了解他,轻轻问道,态度比方才缓和不少。 “恩。”阿达娜答应一声,顺着虚掩的门向外望去,楚燕俪正站在门外,面色严肃。 她忽得想起年少时那个常常陪伴自己在马头上玩闹的女孩,成年之后,那样肆无忌惮无忧无虑的笑容便很少在她们脸上出现了。 “阿楚的阿爹跟我阿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跟阿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不过我十二岁那年,便常常扮作男儿离开廖元国四处游玩,很少见她。她还能认出我,实在不易。”沈如诗轻轻一笑,重新包扎好阿达娜身上的伤口,“你也认出她来了,不是吗?” 第五百八十九章 如梦似真 “沈如诗,阿楚……她为何会认识你?”见沈如诗起身,阿达娜一把拽住她的袖子,眸底燃烧起炽热的火焰,“阿楚与我情同姐妹,我虽然不知阿楚在云起国发生过什么,但你们云起国人诡异多诈,你若是利 用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沈如诗对于阿达娜突然变脸的事情已经习惯了。她笑着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褪下,眸光如星辰破碎,却带着一种任何人都无法侵犯的光芒。 “既然你们情同姐妹,你自然应该了解小楚的个性,若是她不愿,谁又能逼迫得了她?你自以为关心她,可你郡主你知道她为何千里迢迢赶去云起国吗,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阿达娜一震,握着沈如诗的手松开,抿紧嘴唇。“她自有她的理由,我从不干涉她,况且我们十二岁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我又如何得知之后的事情。我说你狡猾,你还真是狡猾,我在同你说莫要利用她 的事情,你倒是扯到我们身上!” 阿达娜如梦初醒般瞪着沈如诗。 沈如诗对上她的眸子,突然一笑。不知为何,在得知阿达娜女儿身之前,她怎么看都觉得阿达娜散发着男子的英气,可现在知道她是个女人,用看女人的眼光来看她,却觉得她实在不像个女人。 虽说一张白皙的脸庞的确秀美,可她的言谈举止实在跟“女子”这两个字挂不上边。 “喂,你盯着我看什么!”阿达娜瞪圆了眼睛挺起身子看着沈如诗,颇有一种看她一眼要拿十两银子的意思。 “你明是廖元国的人,长得却如此秀气。”沈如诗开了个头,阿达娜便立刻知道沈如诗要说什么,不待沈如诗说完,便气汹汹道,“还真是有趣,沈小姐的逻辑我真是不敢恭维。” 她指着自己的脸,“我是廖元国的人不假,可谁又规定廖元国的人长得都是……都是阿楚那样!” 阿达娜想起楚燕俪那俊俏又英朗的眉头,心里便有些不自信。从小她便跟在楚燕俪后面要拿自己所有的宝物跟楚燕俪交换她的眉头。若要说起她平生见过最美的东西,不是草原上的落日,不是奔腾不息的马群,而是阿楚的眉头。那不仅仅可以用美来形容,看着那浓黑的眉色,阿达娜常常感觉阿楚才是草原上最美的女人,她就是草原, 草原就是她。 不然阿楚怎么能生得如此美丽? “她?”楚燕俪一直戴着面纱,沈如诗很少看到过她的模样,可那次惊鸿一瞥,便也能万分感知到她的美,她常常怀疑楚燕俪不肯轻易露面是不是因为太美的缘故。 她点头应和道,“她的确是美,在我见过的人中,算是数一数二了。” 她说完这话,见阿达娜神色一变,方只眼前的女人生气了。她连忙改口道,“若说她第二,那第一便是郡主了。” 阿达娜的神色这才舒缓些,露出跟她脾性不相适应的笑容,带着独有的骄态。她这一笑,才像个女人。“油嘴滑舌!你又不是个男子,何必这样讨好我。阿楚的美我是知道的,草原上没有人能比得过她。要说起她那副天赐的模样,还要感谢她的阿娘。她阿娘当时便是我们草原上月亮神一般的存在,美得不可 方物。甚至,比阿楚还美。” 阿达娜闭上眼睛,任着窗棂投射的光照射到她的面颊上。自己虽然只见过阿楚的阿娘一面,却终生难以忘记那惊鸿一瞥。 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她都不能形容出她的美丽与天然的气质。 想到自己的阿娘,她叹了口气,睫毛垂下,“我阿娘是中原人,长相清秀,便生了我这样一副模样。” “你可真是不知足。”沈如诗看了看阿达娜,多少人巴不得拥有她那容貌,那张脸挂在她身上,倒被她嫌弃。 “哎,不许说我拍马屁!”沈如诗见阿达娜又要开口,翘起食指指着她。 阿达娜喉咙滚动一下,被沈如诗这么一闹,方才要说的话也忘记了。罢了罢了,她心里想着。“时间不早了,你出去跟阿楚说一声,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 “是,郡主大人!多谢郡主留我们住一宿!”沈如诗故作玩笑道,冲着阿达娜笑了笑,“这里马上到了廖元国,这里的土地和空气都是郡主您的!还多谢您肯收留小人我。” “切!妄自菲薄!”阿达娜白了沈如诗一眼,尽管开着玩笑,脸上的戒备却还没有放松,“阿楚在外面等着!对了,今夜让那男孩住到外面,我总不能跟他住在一起。” 沈如诗脚步顿了顿,平静的面色顿时卷起浪花。她回过头,依旧微笑,可那笑容却带着一丝危险执拗的气息。 “是,我同他一起住到外面!” 阿达娜听出沈如诗在赌气,微微皱眉,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有何不对,你们中原的女子不是一向最重名节?一口一个灏儿叫着,那孩子足足十六岁了!你当他是个孩子,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你住口!”沈如诗脸色骤变,像是遭了闪电一样,一双冰眸变得凌厉。 阿达娜无奈地抖抖肩,转过身子把那床露了棉花的被子搭在自己身上。 好心没有好报啊! 沈如诗望了她一眼,大步离开。 门口处,见孩子落寞的背影。阿达娜的声音又回荡在耳边,沈如诗鼻子一酸,将心头的苦水忍回,脸上浮现出温婉的笑容。 “灏儿,你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刑天灏转过身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沈如诗。 沈如诗霍然想起自己方才说了句愚蠢的话,这里横竖就六个人,阿达娜的两个侍从离开了,便只剩下他们四个。楚燕俪去马上拿干粮,当然只剩下他一人。 她尴尬地笑笑。刑天灏上下了打量她,见到她毫发无损,才松了一口气。“汝姐姐,你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 第五百九十章 孩子的心思 沈如诗低下头扫了自己一眼,脸上的笑容依旧,“没有吃多少苦,只不过多走些路罢了。” 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官兵拿着铁链在背后打他们,像是赶着猪狗一样赶着他们,还有那恶毒的诅咒……无所谓了,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她莞尔一笑,“我很好啊,真是害你担心了!你呢,你这些日子跟着小楚怎么样?你们好好的皇城不待,为何要来找我?” 沈如诗心里也不是没有顾虑的,说到底,这里的三个人,除了刑天灏之外,对于剩下的两个人她并非完全交付真心。 即便是楚燕俪,她多少怀着一丝戒备心,现在她将刑天灏带到这里,沈如诗心里有那么一个不好的念头,楚燕俪足智多谋,做事不会冲动,看似也并不像为了这段友情追到廖元国来找她的那种人。 若是她真有别的心思,又带着刑天灏来,那算得上是挟持吗? 沈如诗挑挑眉,等着刑天灏回答。 谁知,这孩子的回答令她浑身一颤,不禁为自己的小人心思刚到惭愧。 他说,“与她无关,是我思念你,想来找你。”刑天灏没有告诉沈如诗,为此,他还用性命逼迫楚燕俪,还曾多次从楚燕俪身边溜走。 他的确有家仇不错,可若是没有沈如诗,他如何报仇? “汝姐姐?”沈如诗笑容略显尴尬,“你为何又叫我汝姐姐。”她记得,那个称呼只是在王府的一时起兴胡乱编造的。 刑天灏语气淡淡的,“我想这么叫你,不成吗?难不成我要叫你沈小姐?”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沈如诗连忙摇头,生怕这个孩子跟自己产生距离。她好不容易融化那颗冰冷的心,她可没有勇气和毅力再来一次。 刑天灏点头笑了笑。沈如诗不知道,若是他这么称呼她,汝姐姐,这只不过是个虚构的称呼,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若是叫如诗姐姐,那边真的是姐弟的称呼了。 “来,你跟我讲讲,你们路上都遇到什么事了。”沈如诗笑着摸刑天灏的头,也许是分别太久,刑天灏没有责怪沈如诗摸他头这个行为,虽然他已经多次跟沈如诗强调他不喜欢被人摸他的头。 日过正午。 沈如诗瞥见楚燕俪的背影,笑着朝她招招手,“小楚,阿达娜的伤势严重,我与你商量个事情。” 楚燕俪听见沈如诗清脆的嗓音,朝着这边走来。还不及走到身边,便开口问道,“沈小姐是想在这里多住两日?” 沈如诗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真是聪明,不是我想多住两日,只不过阿达娜的伤势严重,流血实在太多,需要好好调养几日。这里距离你们廖元国都城还有一段路程,我怕她经不住路上的颠簸。” “可小姐你还忘了一事。”楚燕俪眯起眸子,眼底聚光,向阿达娜的方向看了一眼,炯亮的目光落在沈如诗脸上。沈如诗耷拉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想了一阵,“你是说,凌王的事情?”她见楚燕俪点点头,接着道,“实话说,我方才还以为那人就是他,可你既然说自己也没有亲眼见过他,又怎么确保那些人就是他的手 下?” 楚燕俪目光满是坚定,蹲下身子平视沈如诗的目光。手里的剑竖立在地上,支撑着她身体的重量。 “小姐,你怎么还不明白。若那人是凌王,我们倒是安全了。我对感情的事情虽然迟钝,却也看得出,凌王他绝不是真的想要伤你。你这次愣是要让老皇帝把自己流放,想来他也是不愿意的。”见沈如诗垂下眸子,楚燕俪继续道。“若是凌王,我们大可在这里住上十日半月都不会有危险。那人若不是凌王,我们才是危险!既然沈小姐方才说,那人不一定是凌王,那我们在这里住上几日,定然给了 他们下手的机会。” 沈如诗耐心地听楚燕俪把话说完。她看了刑天灏一眼,刑天灏立刻会意,声音淡淡道。“汝姐姐,我去打些水来。”沈如诗点点头,露出万分感谢的神情。她倒不是不相信刑天灏,只不过不远在他面前提及萧天凌罢了。那两个噩梦还不停地缠绕在她脑海里面。她看到刑天灏听到萧天凌三字之后的眼神,心里边隐隐不安 ,梦魇便挥之不去地缠着她。 “小楚,你错了。若那人是萧天凌,事情才真的糟糕。”沈如诗皱起眉,抬头向远方看去,似是能看着那个身着华服目光凌厉的男子的背影站在阴影里,草原上的风吹乱他的发丝,模糊了他的眼神。 他于她而言,是不可接近的幻境。“沈嘉良已经死了。”沈如诗顿了顿,从楚燕俪的眼神中看出,她已经知道了此事。沈如诗懒得去管她会知道,只是突然想起刑天灏方才问自己她还好吗诸类的话,原来是再问她“你的亲人都死了,你还好吗 ?” 沈如诗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刑天灏那孩子说话隐晦,不像楚燕俪那样爽快。她有没有想到他知道沈嘉良的死讯,方才还故作轻松道无所谓。向来心里面总感觉哪里有些别扭。 “你都知道此事,萧天凌消息你们灵通,想来他也已经知道此事了。沈家的人都死了,我现在可不止无家可归这么简单。我们沈家,已经毁了。我没有任何势力,他却还费尽心思找我,为的什么?” “什么?”楚燕俪配合地问道。“为了我这浑身的医术。”沈如诗淡淡道,带着一种自嘲的口吻。“我并非自夸,这世上玉手观音的医术是天下第一,那我便是天下第二。可玉手观音闲云野鹤,虽然背地里经常对萧天凌施以援手,却只是帮 帮他而已。” 沈如诗认真地说,“他要的,是一个可以让他掌握的神医。”楚燕俪皱眉不信地说道,“好,即便如你所说,他要一个神医又有何用,他又没得什么绝命之症。为了一个神医付出诸多,岂不是得不偿失?” 第五百九十一章 得不偿失 沈如诗摇摇头,眼神难解道,“小楚,你不懂。” 得神医者的天下。前世若是没有她的鼎力相助,萧天喻又如何那么容易登上皇位?若是她跟萧天凌联手,对于争得皇位,她还是志在必得的。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做了这么多,只不过是想见你,因为他爱你?”楚燕俪替萧天凌打抱不平。“爱我?”沈如诗重复一遍,抑扬顿挫地念道。她摇摇头,甚是好笑!“小楚,别傻了,我原以为皇家男儿还是有几个有真情的,可自古帝王最无情,他们若是对我有情,便是变相地自杀。无情无义,才能在 皇族生活下去。” 楚燕俪看着沈如诗,抿着嘴唇,叹了口气。“可怜天下有情人,还要被你想成那副模样,罢了,男女欢爱的事情我不懂,我便不掺和你和凌王的事情。不过,有一事我还是要跟你说实话。” 楚燕俪神色突然变得紧致起来,是不是地漂了沈如诗几眼,那眼神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在认错一般。 沈如诗骤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她一把抓住楚燕俪的袖子,“该不会,你见到他了?” 楚燕俪点点头,看见沈如诗的脸色顿时青紫一片。“我是见过他了,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云起国,在还没有来廖元国之前。” 沈如诗目光汇成一道冰,射到楚燕俪脸上。那眼神让楚燕俪从心里感到一阵凉意。他心里犯了嘀咕,眼底讳莫如深,“我见他,是想让他救你。” 沈如诗皱眉,“只为此事?” “不然小姐以为还能为了旁的事情?凌王本就对我的身份怀疑,我自然不敢跟他多说。还是说小姐你以为我趁着你不在勾搭凌王?” 沈如诗虽然生气,却被楚燕俪逗笑。五指握成拳头朝着楚燕俪肩上轻轻一击,“胡说八道,不过凭借你的倾国倾城的容貌,倒真可以使个美人计。” 楚燕俪也跟着沈如诗笑笑,“恐怕我这美人计对别人有用,对凌王也起不到作用。凌王就像是茅房的臭石头,踹都踹不动。” 呃!沈如诗卷起眉面带怒色地看着楚燕俪,“什么叫做毛放里面的臭石头,你会不会说话!”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我错了还不成,我还以为你丝毫不关心他。” 沈如诗打死也不承认一样地皱眉,“谁关心他了,我只是听不惯你这么说被人。” “好!”楚燕俪拉长声音,一双落下刀疤的手搭在沈如诗肩上,“我可是忘了,我们沈小姐出生大户,最有教养,听不惯我那粗俗鄙陋的话行吗?”她笑笑,“阿达娜还在里面,我进去看看她。” 说着,她擦肩从沈如诗身旁走过,眼底卷起微微涟漪。 鹧鸪鹧鸪…… 沈如诗坐在被月光照亮的台阶上,数着手里的石子,掐在食指与拇指之间的石子嘣的一声弹到土里,脱离了月光的诡计,随即不见踪影。 听着阿达娜的呼噜声,沈如诗嘴角微微咧开。她倒是恨佩服阿达娜的心态,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差点死在那乱剑之下,还能睡着这么香。 石子相互碰撞的声音愈来愈大。沈如诗开始以为是自己无意识发出的,可低头一看,手里的石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掌心。她心里骤然绷起一根弦,抬起眉头仔细听着。 啪嗒啪嗒,石子的声音清脆,和鸟啼声混在一起,添了一丝莫名的哀伤。不管喜悦也好,哀伤也好,那声音可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石子顺着她的掌心滑落。她猛地站起身子,并非她多疑,只不过一切都太巧了。 “是你吗?”她瞪圆了眼睛四处望了一圈,没有回答。那清脆的石子的声音还在响着。 她潋住心中激起的波澜,循着那声音走去。 若是那人想杀她,她这样过去是十分危险的。可眼下叫醒楚燕俪是来不及的,且不说那人很可能就此离开,就算是叫醒了楚燕俪,若那人就是白日那群死士背后的操控人,就算是叫了楚燕俪也无济于事。 沈如诗这样想着,步伐便从容许多。 随着声音走了几百步的距离,一阵风吹过,周围的草叶悉率作响。 一阵迷离的沙子卷起,沈如诗抬起袖子遮住眼睛,待到那阵风过去,她看清楚眼前的人,心里恍然一惊,惊颤过去后,不禁生出些许怒意。 “凌王可真是有情趣,用这种方法叫我过来,有趣吗?”她冷冷地说道,好似两人是许久未见面的仇人。嘴上这样说着,眼神却偷偷打量着他。 他比之前清瘦了不少,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像是一束昏暗的光,射到她心里去。 “沈嘉良死了,本王以为你会伤心,没想到你过得还挺舒服,搭上廖元国郡主这个靠山,怎么,不打算过你的流放生活了?” 萧天凌细细望着她,跟沈如诗偷偷的打量不同,他光明正大地浑身上下瞅了她一遍。还是那波澜不惊的声调,听不出喜怒哀乐,却有淡淡的嘲讽。 沈如诗听他这么说,了然于心。“白日派来的杀手,当真是你的人。” “不错,除了本王,你以为谁还会在你身上耗费那么大的功夫?三哥,绰仑?” 说起那两个名字,萧天凌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常人该有的妒意。 “哼,的确,他们没有凌王那么大的魄力,思虑长远,沈嘉良已经死了,你还要榨取我的价值,出手快稳恨,没有人比得过凌王。”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向他走近几步,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石子,举起在眼前看了看,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 “凌王废了这么大工夫收集这么多石子,引我出来,到底有何事不放爽快些。反正在这里我孤身一人也不会工夫,若是你想要了我的命或者要利用我,大可以直说。罗罗嗦嗦不是凌王的风格。”萧天凌盯着沈如诗,那眼神像是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第五百九十二章 跟我回去 萧天凌脸色严肃,紧紧盯着沈如诗,“你以为本王千里迢迢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跟我回去。” “回去?”沈如诗挑眉,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顿时化为泡影,她用自嘲的语调笑道,“回哪里去?凌王是想带我回云起国,让老皇帝判我个杀头之罪?还是想终生将我囚禁在你的凌王府里面?” 沈如诗见萧天凌的眉毛轻轻一颤,脸上的笑容消失,“凌王,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沈家的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个,即便是回去,也是丧家犬。我还能回到哪里去?还不如四处流浪。” 萧天凌紧皱眉头,“你难道想要待在廖元国?”“我待在哪里不干凌王的事情。凌王出来不少日子了吧?就这样抛下云起国的事情,那边不会乱成一锅粥?莫要为了我这个没有势力的人浪费时间了。凌王应该了解我,若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凌王是逼迫 不得的。” 沈如诗目光平静,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着。 若说刚才她看到萧天凌心里面还有那么一丝欢喜,可见到这张俊颜,念及他之前的冷酷无情后,心里面隐隐地疼痛起来。 他要让她回去,又是以什么理由让她回去? “你愿意待在哪里便待在哪里,本王自然是管不得你。可廖元国,本王奉劝你一句,莫要去。本王不是心疼你这条命,只不过不愿看到你这满身的医术从此消失在天下。” 萧天凌将手背到身后,两只手握在一起,这才发觉自己掌心已经渗出汗。他抿紧嘴唇,月光将侧脸的轮廓照的更加俊逸,让人望了一眼,便舍不得移开目光。 “医术?”沈如诗冷笑,她倒真是了解他。“凌王果然是另有图谋,我倒是没有冤枉你。若要说起医术,凌王跟玉手观音的关系不是很好,有他在,凌王何须用得着我?” “他走了。”萧天凌的声音愈加低沉,目光似是蒲冰,见沈如诗满脸的不解,接着说道。“若不是你当日在朝堂上跟父皇说我与玉手观音是忘年交,父皇也不会派人去我那里寻他,他也不会走。之前他四处游历时本王还能联系上他,现在他一起无踪迹,本王丧失了这样一个神医,说到底,都是 你惹的祸,你得补偿本王。” 沈如诗愣了片刻,笑起来。这玉手观音倒还有点志气。不,是很有志气! “又不是我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走的,他愿意走是他自个的事,凌王莫要扯到我身上。” 沈如诗眼珠一转,想起楚燕俪那句话,狠狠地给萧天凌堵了回去。“况且凌王又不是那些身患重症非得找人医治,为何身边非得有个神医。你若是想利用我的医术去害谁,那可真是打错算盘了。那样的话,凌王应该去找个毒医,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不如将他推荐给凌王, 也算是补偿凌王了。” 沈如诗话音未落,看着萧天凌踏着月光向她走近,眼底好似铺了一层光,炯亮如星辰。 “沈如诗,据本王所知,你身边有几个朋友吧?你想看着他们死吗?” 沈如诗身子一震,眼底的惊诧忽的一闪而过,迅疾又恢复雷打不动的平静。她勾起唇角,细细笑道,“凌王不是一直想知道楚燕俪究竟是何人吗?好,既然到了廖元国的地盘,我告诉你也无妨。楚燕俪便是廖元国楚将军的千金,而你今日伤了的那个人,便是廖元国大王王兄何啻王 的女儿,廖元国郡主。” “凌王拿他们的性命威胁我,那代价你承受得起吗?我已经飞鸽传书给廖元国王庭告知他们我们在此处的消息。我敢保证,若是你杀了他们,何啻王的铁骑不出半日便会追来。” 沈如诗认真地盯着萧天凌眼睛,见他眼底还是那般无视一切的意味,她松动肩膀,带着些许嘲讽。 “即便是你神通广大,能从这里顺利脱身,也难保廖元国的铁骑不会打到云起国。到那时凌王可就是挑起两国之间战争的罪魁祸首。你说,老皇帝若是知道了,他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宠爱你?” “你威胁我?”萧天凌勾起眉角,他认真起来的时候眼里透着深邃的光,让人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如诗下意识地向后缩紧身子,眼睛从他身上略过。“我哪里敢威胁凌王,我不过是陈述一个事实罢了。我只是想让凌王知道,你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威胁到我。” 望着沈如诗那副自信的神色,萧天凌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沈如诗,自信狡诈,不可屈从于人。可你确定本王没有跟你谈判的筹码?” 沈如诗眼睛忽闪,仔细琢磨萧天凌这话的意思,突然反应过来,淡淡,瞳孔剧烈收缩。 “刑天灏。”萧天凌一字一顿说出这三个字,眸底瞬息万变。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梦魇缠身。她紧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萧天凌和刑天灏相互残杀满脸血腥的画面。 萧天凌说那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层她探不出的感觉。 越是这样,她才会越紧张。 “怎么,害怕了?”萧天凌挑起眉角,眼底流过一丝诡异的光,上扬的嘴角似乎在为自己的胜利庆祝。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沈如诗抿了抿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随你回去,做你笼中的金丝雀。萧天凌,我警告你,若是你敢伤害灏儿,你便是我沈如诗今生今世的敌人!” 沈如诗眼神变得冷冰冰的,那是一种萧天凌从未见过的神色。之前沈如诗也对他说不过少诸如此类的话,那时她眼里或许气恼,或许玩笑,可从未如现在这般决绝。 萧天凌叹了口气,脸上的凌厉褪去,神情却更添严肃。 “那孩子对你果真那么重要?他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你这样维护?”沈如诗冷笑一声,“凌王以为所有人都像凌王一样只看中利用价值?” 第五百九十三章 因为他像我 萧天凌脸色难看至极。沈如诗却无所谓地继续道,“我之所以那么护着他,是因为我在刑天灏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一个背负仇恨的人。她能理解他心中的恨意和那股强烈的报复欲望。她喜欢那孩子坚韧的心,但凡有执念,她都认为是美的。 “你的影子?”萧天凌勾起唇打量着沈如诗,“沈如诗,你定然是有什么秘密隐瞒本王。” 沈如诗笑笑,仰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目光突然变得淡然。 “不错,我身上的确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正是这秘密支撑着我活到现在,这秘密里面,也包括凌王。” 沈如诗目光深邃,像是触不到的海水,波光流转,却只限于表面上的美丽。 “我?”萧天凌心底瞬息万变。不过刹那的功夫,他又恢复起初的平静,像是看戏的人在置身事外,即便是有泥泞灰尘,也落不到他身上。 他只管看着,没有参与没有付出便不会有伤痛。这是他一直秉持的原则。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倾心相付。 “还有三哥吧?”他虽然用的疑问语气,但那舒朗的眉宇间却透露出三分笃定。 “自打在皇宫中见到你第一面起,本王便觉得你跟三哥之间像是有血海深仇。还有沈嘉良与沈如画,自打父皇赐婚以来,本王便派人瞧瞧潜入沈府留意着你们的举动。” 萧天凌见沈如诗脸上波澜不惊的,他的神色稍稍有了变化,却还是继续道。 “线人汇报说,沈家大小姐生性软弱,即便沈如画打了你一巴掌,你都以为她给你拍蚊子。可自那日本王去府上拜访,你巧舌善辩替自己洗清污名之后,便性情大变。” 萧天凌想起沈如诗单枪匹马闯入凌王府,语气豪气让他救陆星辰,还说出“凌王的命我保了”这样的话,他心里暗暗将那个女人跟之前听说的软弱多病的女人相比较,便觉得怪异。 退一万步来将,若说一个人因为某件事情性情大变,倒也的确有可能。 可那日在宫中,看到与萧天喻素未谋面的沈如诗竟然用仇恨的目光看萧天喻时,萧天凌便觉得此事实在蹊跷。 为此,他还以为沈如诗是萧天喻的细作,之前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为的,便是接近他,设计他。 后来他才得知,沈如诗真是恨萧天喻。虽然不用担心她细作的身份,可萧天凌怎么也想不透,为何她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充满恨意。并且要联合他对付萧天喻。 在沈如诗的心里,好似萧天喻坐上皇位就是灭顶之灾。 再加上沈如诗和玉手观音师徒关系的真真假假,他实在是看不透她。 可越觉得她身上裹着一团迷雾,萧天凌便越对她感兴趣。 玩到现在,他终于觉得累了疲乏了。他不得不承认,尽管他再会玩弄人心之术,也解不开沈如诗这团迷。 沈如诗突然笑起来。她不曾了解过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萧天凌又何曾真正了解过她。 她突然释然了,感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计较。它不像是权数,还可以拼个输赢。 她和萧天凌一直在默默较量。她以为自己付出了真心而对方只是利用她,便一直隐藏自己的真心。唯恐被萧天凌知道了会利用她的真心压榨她的价值。 可萧天凌又何尝不是?她未曾对他有过半分真心的表示。他又怎么敢确保自己要真心付出的那人也真心对自己? 他们太过于计较,一直在等着对方露出破绽。 无所谓了。沈如诗从未有过这么释然的笑容。她不在乎萧天凌到底是否真的喜欢她,也不在乎他们两个这场感情的战争到底谁能走到最后。 她疲乏了困倦了,不想继续玩下去了。 可她有必要跟萧天凌做个交代。 “凌王猜的不错,我的确恨萧天喻,可不是没有缘由的。我深深地爱过他,他负了我,我便因爱生恨。凌王懂了吗?” 萧天凌火辣的目光射到沈如诗脸上。她竟然真的敢在他面前说如此平静地说她喜欢另一个男人!并且还是深爱。 他抑制住自己心中燃起的火气,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吗?难道是青梅竹马?难道,你们早就认识?” “是,我们很早便认识了,早在上一世。”沈如诗用平静的目光打量着萧天凌,眼底平静的惊不起一丝波澜,像是狂风席卷过的湖面,只剩下些飘零无依的落叶。 萧天凌一怔,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跟本王开这样的玩笑有意思吗?沈如诗,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呢!” 沈如诗早知道萧天凌会是这个反应。若她自己不是亲身经历,也不会相信这世间还有这么奇妙的事情。兴许真是上天同情她上一世的遭遇,才给了她这一世的机会。 “凌王,我并非再同你开玩笑。凌王可以去打听打听,沈府大小姐,从五岁丧母后,便再也没有出过远门,整日闷在闺阁之中,莫要说见喻王,就算是跟其他府上的小姐们一起嬉戏都是难得。” 说起自己的往事,沈如诗一脸的平静。若不是沈嘉良和宋氏将她困在府上,她孤独太深,身边只有沈如画一个,她又怎么会对沈如画那般好。 萧天凌听到这里,浑身一震,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也变得认真。他皱起浓黑的眉头,“你说的,可是真的?本王遇到了鬼魂不成?” 沈如诗听得出萧天凌不是开玩笑,却莫名的觉得他这话好笑。她抿起嘴唇笑了笑,摊开手臂皱眉望着他,“凌王觉得,我像是鬼魂吗?” 萧天凌喉咙滚动一下,细细打量沈如诗一眼,自己也觉得刚才的话实在是无理。“你若是厉鬼,本王怕是早就死在这里了。”沈如诗放下手臂,注视萧天凌的眼睛,语气极认真地说道,“凌王可曾想过,上一世的人若是死时心中怨愤难平,便会重生一次?” 第五百九十四章 重生一世 萧天凌的确聪明,从沈如诗的只言片语中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目光开始变得认真,仔细想着沈如诗抛出的问题。 看着沈如诗满脸平静的面色,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眼前的人似乎是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可现在,他猜测,不,几乎是确信,她说的每一字都是真的。 “你爱三哥,三哥负了你,你便恨上他。”他有用那种波澜不惊的语调说话,眸子里面的笃定化做一条娟娟细长的流水,缓缓流入沈如诗的眼睛里面,她眼底的雾气散开,却露出方才不曾有过的些许惊讶。 “你信我?”她以为,她方才说的话在萧天凌口里不过是满口胡言,等同于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为自己编造出的谎言。 可萧天凌的眼神却是极其严肃认真,据沈如诗对他的了解,他是真的相信了。沈如诗看了他一会,笑笑。带着自嘲的口吻说道,“准确地说,那是前世的事情,你千里迢迢来寻我,我便将此事告诉你,权当是作为你的酬劳,不过,在这之后,还请凌王放过我吧,我们本就是陌路人, 不该在一起。” 萧天凌听到这里,那平静无澜的神色突然一变,一双鹰隼散发出尖锐的光,直射到沈如诗身上。 “你现在没有筹码跟本王谈判,你应该知道,若是本王想,一定有法子让你跟着本王走,并且说出那未说完的话。” “你没有法子。不信,我跟凌王打个赌。”沈如诗截住萧天凌的尾音,信誓旦旦道,“只有我能控制自己的意志。其他任何人都不肯能。包括凌王在内,你绝不能逼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萧天凌盯了她好一会,突然向她走近,正当沈如诗下意识地向后缩身子时,萧天凌强健的右手拽住沈如诗的袖子,左手接下自己的披风,搭在她身上。“夜晚风大,怎么不多穿点。” 沈如诗一怔,一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漆黑如夜色的眸子。 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眸子。现在那双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眸底的光亮只为她一个人闪亮。 “我本就是被流放,有件衣裳穿着遮体便是,怎么会像凌王准备的这么周到。” 她的声音虽然还带着疏远淡漠,却比刚才缓和不少。 人的心不是铁做的,感受到被人的温暖,总会有些许融化。 “方才的打赌,你赢了。” 萧天凌的声音带着隐隐的落寞。 沈如诗一怔,避开他的目光。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底有一种让她不能自拔的深情,她知道,那是自己现在最要不得的。 “什么?”沈如诗微微蹙眉,目光躲闪不及,正撞上萧天凌的一双精眸。 “沈如诗,本王说,方才那个赌约你赢了。你说的不错,本王的确无法控制你,本王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自由不羁的你,若是将你带回凌王府锁在金丝笼里,那边不是你了,本王带回去又有何用?” 沈如诗听着萧天凌这番煽情的话,脸上一红,心里荡起微微波澜。不过天生的理性迅速让她恢复平静。萧天凌以前这种情话也没少说。 虽然现在听起来很坦诚,可谁知这话会不会像玉手观音珍藏的美酒,时间久了倒是愈加醇美,可时间再久,便只会被遗忘在那里,没有人会记得。 她习惯性地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出笑容。 “好,既然凌王肯放我走,那我便履行承诺。”沈如诗认真地看着他。 “前世,我……”她细细道来,将前世的经历跟萧天凌说了一遍,“萧天喻的剜心之痛我记忆犹新,我不在乎他喜欢沈如画,也不在乎他和沈如画双宿双飞,可他为何要来招惹我。”她眉峰蹙起,眼神多了丝尖锐。“既然给过我温暖,又将我抛下悬崖,那种感觉比从来没有给过我温暖还要痛苦。我穷尽医术助萧天喻登上皇位,换来的却是他亲手杀了我娶了沈如画的结局,即便是一颗再 坚强的心,怕是也承受不住。”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眼角那颗晶莹的泪水,突然心里一酸,有什么东西撞击他的内心。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眼神变得复杂。 难道,这就是心痛的感觉? 他不知如何安慰,在他眼里,沈如诗是一个十分坚强很有主见的女人,他一直以为她太过于聪明,太会算计,所以不会受伤。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 他不知如何开口,沈如诗那么高傲的人,若是他开口安慰,怕是伤了她的自尊心。萧天凌紧抿着嘴唇,眼底的薄冰微微融化,露出那举世不可睥睨的光芒。 “我报复他,用尽一切手段百般算计,就是要报复他和沈如画。”沈如诗眸光精锐。“现在凌王知道我那日为何会赶去凌王府求凌王救下陆星辰了吧。陆星辰之事是萧天喻的计划之一,既然上天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便不会让有罪之人活得逍遥自在,更不会让他登上皇位。前世我穷极所 有助他,今生便要毁了他。” 萧天凌静静地听沈如诗把话说完,心里剧烈的痛。 心疼,失望,纠结,恨意……所有的情感将他的理智抹杀。“这么说来,你之前接近本王,不过是为自己拉一个同盟?换句话说,本王只是你对付三哥的手段?” 他喉咙哽咽一下,已经来不及想沈如诗说的话有多么荒唐。只觉得她字字认真,每一字像是刀锋一样在他的心口划过,不给他留下任何后退的余地。 “对。”沈如诗淡淡看了他一眼。 萧天凌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眸底的光亮瞬间熄灭。他点了点头,自嘲地笑了几声,安静三秒,突然握紧拳头朝着树干狠狠砸去。 “沈如诗,你恨三哥,恨他伤害你,可你今生为了报复他利用本王的感情,你难道不觉得这对本王实在不公平?”沈如诗望向他渗出血的手指,秀丽的眉头皱起。 第五百九十五章 莫要假真情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刹惊讶,随即平静下来,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道。 “凌王说错了。我们是相互利用,我记得当时我可是对凌王说过,我们只是相互利用,我借助凌王的权势打压萧天喻,助凌王登上皇位。” “你当时说的,本王的命,你保了。这是何意?”萧天凌避开那个话题,一双精眸里面的埋怨消散,漫上一层让人看不透的意味。 沈如诗笑笑,“我既然经历过一次,自然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事,我既然说有本事保凌王的命,便有自己的法子。” 她拉长声音,“不过,若是旁人要对付凌王,我自然有办法保你的命。可若是我对凌王你起了杀意,那句话便不算数了。” “哦?你想杀本王?” “之前想过,现在没有那个心思了。”沈如诗语气淡淡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已经撩动萧天凌心底的怒火。 “你倒是说说看,本王前生的结局究竟是怎样?” 沈如诗皱起眉,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凌王还是莫要听的好。” “为何不能听?”萧天凌寸步不让,“方才是你答应本王,若是本王放你走,你便将前世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本王听。沈如诗,本王已经对你一再容忍了,为何你总是戏弄本王?” 沈如诗想起萧天凌前生被萧天喻终生囚禁,心里边隐隐作痛。 萧天凌自己猜测道,“既然你说,前生三哥做了皇帝,本王觉得,按照三哥的性格一旦登上皇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诛杀兄弟。本王倒是很好奇,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凌王,您没死。”沈如诗的话简单露骨,“凌王您被判了……终生囚禁。” “终生囚禁?”萧天凌挑起眉,眼底瞬息万变,神色复杂,沈如诗看不透,可她能看到他眼底那种愤怒的色彩。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比杀了他还要严重。 沈如诗大着胆子问道,“怎么了?喻王杀了所有人,唯独留着凌王一命,想来凌王身上有什么牵制他的地方,不然像萧天喻那种人又岂会放过他最大的敌人。” 萧天凌眸光变得锐利,射到沈如诗脸上。 “你明知道,他最恨本王,不会让本王好过。你想知道,他为何没有杀本王,反倒是把本王囚禁起来?” 沈如诗当然想知道,自打见到萧天凌的第一面起就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冷不淡道,“这是凌王的事情,若是凌王愿意告诉我,我便听着,若是凌王不愿意告诉我,我便不听。” “哼。”萧天凌轻哼一声,一眼便看穿沈如诗的心思。 “在三岁时,本王和萧天喻年幼,我们两个打架,他恶狠狠发誓,若是日后得了权势,便将本王一生一世囚禁在他的笼子里。儿时的一句戏言,没想到他竟然当了真。” “只是戏言而已?”沈如诗蹙起眉,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萧天凌。 “恩”萧天凌点点头,眼神有着说不出来的疏离。 沈如诗心里一阵寒凉。萧天喻此人得心狠到什么程度,童言无忌,可到了他那里,倒是变成了心里的恶毒的芽,慢慢生根发芽,最后变成畸形的心理。 她不知该笑该怒。 “凌王大可放心,这一世我绝不会助纣为虐,凭借凌王和我的实力,绝对可以阻止萧天喻的野心。” “若是本王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合作?”萧天凌勾起唇,方才的失意顿时消散,眼底闪过银白色的光芒,饶有兴趣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摇头笑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各自为谋,凌王做你该做的事情,而我,做我该做的事情。给予上次的教训,我发现我们之间不适合合作。” 萧天凌眸光顿时变得锋利,面色森寒。 “好,沈如诗,本王倒是要看看,没了本王的帮助,你用什么方法阻止萧天喻。” 他盯着沈如诗,心里还有一句话想问。她这般防备他,是否因为前世受了伤,这一世再也不敢赌一次。 可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后会有期,便走开了。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挺拔清冷的背影,心里隐隐作痛,站在原地,手指关节泛白。 该走的,终将该走。不属于她的,终究不会属于她。 回到木屋,楚燕俪在月光铺就的石阶上坐着,一双担忧的目光在看到沈如诗那一刻起微微一闪。 “你去了哪里?” 沈如诗走到她身边,懒的开口,她转身的时候,楚燕俪看到沈如诗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 楚燕俪心里一震,从沈如诗的神情中看到了什么,追问道,“你见到他了?” 她现在几乎确信那人就是萧天凌。若不是他,而是旁人,沈如诗怎么可能平安回来。 “嗯。”沈如诗没有进去,靠着楚燕俪坐下,方才见楚燕俪做得那么舒坦,自己坐上去才感觉出这石阶有多么冰凉,像是万根冷针刺骨。 她忍着身上的绞痛。 “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上几日了,等阿达娜把伤养好了,我们便离开。” 楚燕俪听沈如诗这么说,顿时会意她的意思。不过她不明白,萧天凌既然见到了沈如诗,又怎么放她离开? 她心里再不解,也不敢问出口。 因为她察觉到身边这个女人怪异的情绪。她从未见沈如诗这么脆弱过,仿佛她现在多说一句话,都会伤了她的心。 楚燕俪看了沈如诗一眼,默默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屋子里。 三日内,沈如诗很少说话,即便刑天灏待在她身边,她也很少交谈。 她只是给阿达娜疗伤,阿达娜是个火爆脾气,见沈如诗露出这副神情,时不时要嘲笑一句,“喂,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你便跟着他走似的,莫要冷着脸留在这里,你到底在怕什么。”沈如诗拉着绷带的手一紧,阿达娜吃痛地一叫,耳边响起沈如诗清冷的声音。 第五百九十六章 再遇故人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阵寒光。“嘘,少说话。我什么都不怕,你一个外行人,懂什么。” 说到这里,阿达娜不服气了。“唉?谁说我是外行人,沈如诗,你说话怎么就那么难听!” 沈如诗只是淡淡道,“你整日男儿打扮,我都以为你就是个男人了。难不成你要跟我说,你还有喜欢的人?” 沈如诗不得不承认,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戳中阿达娜的心。阿达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打开她的手,一瘸一拐地甩门而去。 沈如诗手里掐着香露草,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就这样,她和阿达娜僵持了两日的功夫,若不是楚燕俪做起了和和事佬在中间给他们调和,阿达娜怕是十日半月也不会再和沈如诗说话。 他们赶到廖元国都城大漠城的时候,阿达娜赌气地看着沈如诗,“我们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沈如诗静静地看着阿达娜不说话,那态度更激怒阿达娜,她想要的,无非就是沈如诗亲口跟她道个歉而已。而沈如诗这副冷淡的态度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毕竟是被人宠在掌心的郡主,即便是男儿装,也是万众瞩目的对象,沈如诗竟然说她不懂感情,她心里面像是掐了根刺,若是不拔出来,她会终日闷闷不乐。 楚燕俪摸摸叹了口气,她也不是什么脾气大好的人,可跟阿达娜比起来,却显得成熟几分。 “阿达娜,胡说什么呢,都到了这里,你想让沈小姐去哪?” 阿达娜不屑地瞥了沈如诗一眼,很显然,对方眼底的平静激怒了她。 “她爱到哪里去便到哪里去。这里是我的地盘,她不是云起国人吗,那个云起国的王爷不是还过来找过她,让她回云起国便是。” 沈如诗听着阿达娜发泄怒意的语调。不自觉地想起初见她时,只当他是个新心机深沉的俏公子,熟络以后,才发觉她身上那股孩子气。那是她不敢奢求的东西。“好,阿达娜郡主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她的地盘,即便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的。小楚,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既然主人不欢迎,我呆在这里岂不是死皮赖脸?我沈如诗不是不要面子的人,更不是委曲求全 的人。” 天下之大,岂会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只不过,待在廖元国更容易实现她的计划罢了。 她笑了笑,调转马头,对刑天灏说了一句,“灏儿,我们走。” “嗯”刑天灏点点头,知道沈如诗的心意,并没有多问。 “哎,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阿达娜郡主只不过是心里气不过,你哪能真听她的话!这荒无人烟的,你还想去哪里?” 沈如诗眯起眼瞥了阿达娜一眼,见阿达娜扭着头,她目光中闪过一丝森寒,“天地之大,去哪都成。” “可是你……”楚燕俪见沈如诗脾性倔强,拦也拦不住,抿紧嘴唇,看着沈如诗走远。 刑天灏跟着沈如诗走了一阵,放眼望去,周围一片萧瑟。“汝姐姐,我们去哪里?”沈如诗看了刑天灏一眼,叹了口气,“我也不知。总之现在不能立刻赶回云起国,父亲死了,老皇帝定然大怒,若是知道我还活着,想必会将所有的罪责都加诸在我身上,回去,也不过是被砍头的命运,还 要连累了你。” 刑天灏听沈如诗这么说,心里酸痛。 “汝姐姐,我本就是罪臣之子,要说连累,一直以来都是我连累你。既然不能回云起国,那我便随着你一起,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哪怕是四处流浪,四海为家。” 沈如诗听刑天灏这么说,转过头眼神认真地看着他,一双柳眉轻轻蹙起,略带惊讶道,“四处流浪?灏儿,你不想报仇了?”刑天灏没想到沈如诗早就将他的心思看透。起初,留在沈如诗身边的确想利用她帮助自己复仇。可时间久了,他那颗木头心渐渐被沈如诗融化。他看到沈如诗受过的苦头和心里的寒凉,可就是那么一颗受 过伤的心却要来温暖他的。 这让他怎么忍心伤害她!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了。”刑天灏垂下头,脸上是难忍的愧疚。沈如诗笑着摸摸他的头,目光中含着隐隐的忧伤。“灏儿,任何人心里总会有伤痛的地方,尽管将那个秘密藏得再好,终究有一日也会被发现。我不在乎你之前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只要今后你对我敞开心扉 ,你便永远是我的好弟弟。” 看着沈如诗温婉的笑容,刑天灏怎么也笑不出来。他听懂了沈如诗话里的意思,抬起头,过了许久,轻轻点了点。 “驾!”忽而传来马蹄声。 沈如诗回头望去,是楚燕俪和阿达娜,她看了刑天灏一眼,语气淡淡的,却隐隐透露着胜利者的喜悦。 “你看,接我们的人来了。唉,有家总是比没有的好,不如就到廖元国借住一段日子。” 楚燕俪勒马而立,背后阿丹娜悠悠跟着。 “沈小姐!”楚燕俪见沈如诗,脸上漏出炽热的笑容。 沈如诗握紧马缰昂,目光从阿达娜脸上兜了一圈,落到楚燕俪脸上。 “怎么?” “小姐,阿达娜身上的伤还未痊愈,用惯了小姐的药,还请小姐再多呆几日吧。”楚燕俪笑着朝沈如诗眨眨眼,偷偷朝着阿达娜的方向勾起唇角。 沈如诗顿时会意,看向阿达娜,“是吗?” 阿达娜瞥了沈如诗一眼,呼了口气,拽着马缰过来,停在沈如诗面前,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气。 “谁说我一定得要你疗伤了!” 空气一度陷入停滞。 沈如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松动肩膀,默默叹了口气,这才是她认识的阿达娜。 她朝楚燕俪笑笑,谢过她的好心,刚转身,阿达娜哎了一声,叫住她。 沈如诗转过身子,期待听她服软的话。阿达娜见沈如诗目光炯炯看着自己,若要道歉,她面子上实在挂不住,红着脸,扬起马鞭指着刑天灏。 第五百九十七章 傲娇的脾气 “谁稀罕你啊!我只是喜欢按个漂亮的男孩,不想让他离开罢了!” 看着刑天灏,阿达娜脸上浮现出笑容。实话说来,这孩子的确招人喜欢,虽然沉默寡言,可她偏就喜欢这样的性子! 况且,在草原上待了怎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秀气的男孩,美的不可方物。最重要的是,他的眼底有一种和她一样的天生而来的傲气与坚韧。 阿达娜满意地点点头,自己的审美眼光还是不错的。 沈如诗看向刑天灏,虽然被夸了,可刑天灏脸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色彩,怕只有沈如诗能让他那颗石头做的心开花。 “好,那我权当是沾了灏儿的便宜。” 沈如诗努嘴笑笑。 廖元国的王庭的确气派,竟是金黄色的设计。 沈如诗没想到出了富庶的云起国之外,这世上还真会有这么气派的宫廷。 这还只是何啻王的王庭,不是廖元国大王的王宫。 阿达娜却没有沈如诗那般,对这屋子甚至有些厌恶。自打十二岁起,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屋子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构造。 他们坐了一会,何啻王便在奴婢的簇拥下走来。 沈如诗抬头一看,见他浑身是金,两撇浓浓的胡子挂在鼻子下面,浑身上下透露出和阿达娜的傲气。 她现在可算知道阿达娜的傲气是从哪里来的了。 “父王!”阿达娜见何啻王来了,脸上的神色立刻紧绷起来,多年未见,还是有些生分的。 何啻王不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却也最心疼这一个女儿,谁知他越是心疼阿达娜,阿达娜性子便越加放纵,竟然出走那么多年。 何啻王见阿达娜眼眶含泪看着他,脸色软了下来。 “你还晓得回来!” “阿爹,阿达娜好想你!” “哼,我看你这鬼丫头这些年在外面逍遥自在的,可不见得想我。” “阿爹!”阿达娜撒娇。 沈如诗惊愕地看着她,她还是第一次见阿达娜撒娇,却是有些出乎意料。自己可能真的把她当做男儿了。 何啻王倒是对阿达娜男扮女装的事情毫不在意,甚至见到自己的女儿这么英勇,而颇为自豪。沈如诗不得不佩服他们廖元国人的开放程度。 若要是在云起国,莫要说是郡主了,就算是平民百姓的女孩男扮女装在街上招摇,还不得被打断腿才怪! “你以为出走这么多年,我会轻易原谅你?既然走了,又回来做什么!”何啻王脸色变的严肃,两撇胡子翘起,他此时也看到了楚燕俪,“楚姑娘?你怎么回和阿达娜在一起,你不是去了云起国?” 楚燕俪见自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便起身朝着他们走去,脸色挂着有好的笑容。 “楚燕俪见过何啻大王。” 旁边的阿达娜朝她眨眨眼睛,求她求情。 何啻王是看着楚燕俪长大的,再加上他和楚大人关系又很好,对楚燕俪也颇是怜爱,甚至胜过自己那几个不出息的女儿。 “是这样的……”楚燕俪将萧天凌的事情一笔带过,着重讲了阿达娜手上的过程。 何啻王听说自己的女儿受伤,顿时露出疼惜的眼神。“伤势如何?” “阿爹放心,我们在路上遇到一个女神医,医术高超,现在阿达娜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不成大碍。” 何啻王听到这里,放心下来,拍手叫好,“好,我就说我何啻王的女儿不会给我丢面子,甚好,得知你这么勇猛,阿爹我实在骄傲!” 说着,他重重地朝阿达娜的手臂拍去,恰好拍重阿达娜的伤口。 沈如诗看着阿达娜的脸上顿时煞白,可想而知一定是痛到了极点,可她硬是咬着牙,继续笑,即便那笑容显得那么单薄,也要笑。这样,她才能承受起父亲的夸赞。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 廖元国崇尚武士精神。 在王族的孩子八岁的时候,变然他们狩猎,等到他们成年,还要将他们放到野狼窝里,独自一人对抗饿到极点的野狼。 若是能活着出来,便是上天的旨意。将来是可以做国王的。若是失败了,或者死,或者残疾,一辈子在廖元国百姓面前抬不起头。 沈如诗记得绰仑说过,他当年从狼窝里出来时,浑身鲜血,足足休养了半年。可毕竟杀了一窝的野狼,他便成了草原的英雄,最被看中的王位继承人。 而他那几个兄弟,或者不敢进狼窝,或者大着胆子进去了,躺着出来,或者死在里面。 若要说起来,绰仑还真该感谢这个残酷的仪式。 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能从中突围,成为廖元国不灭的英雄。 不止如此,男儿的训练方式残酷,女孩的训练方式也让人不敢想象。 因此阿达娜从小便形成了坚韧勇敢的个性,哪怕是自己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也平安活了下来。 沈如诗看着她,心里不只是该佩服她还是该可怜她。 “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个女神医这么厉害?”何啻王笑着走到沈如诗面洽,可上下打量她一眼以后,脸上浮现出的笑容顿时停在那里,皱起眉,“你是云起国的人?” 果然厉害,一眼便看穿她的身份。沈如诗心里小小,面不改色道,“不错,云起国沈嘉良的长女,现在沈家被流放北江,路上遭遇屠杀,只剩下我一个。” 说到这,沈如诗抬起眉头看了阿达娜一眼。阿达娜却没有丝毫愧疚的神色,沈如诗不在乎,她杀了他们又如何? 她打心里相信,沈如诗绝不会为了沈嘉良一行人向她复仇的。若是那样,她便不是沈如诗了。 何啻王表现出一丝同情的神色,叹了口气,那同情也仅限于一时片刻。草原上的汉子是不会为了生死罹患这种事情伤悲的。 “你也很勇敢。”何啻王目光炯炯看着沈如诗。沈如诗笑笑,只觉得这句话嘲讽,“我不勇敢。只不过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只能受着。好歹留着一条命,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五百九十八章 人质 “恩”何啻王点点头,看着沈如诗的眼神突然多了一丝狡猾。 他看了周围的奴婢一眼,她们一个跟着一个退下。何啻王坐在金黄色的椅子上,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脚搭在对面铺了金丝绒的毯子上面,捞起桌子上的三角烟吸了一口,扭过头看着沈如诗。 “既然云起国皇帝将你们流放,你现在就是罪犯的身份,来到我何啻王庭,岂不是要连累了我。” 空气顿时冰冷一片。 楚燕俪和阿达娜相互看了一眼,开始替沈如诗担心。“阿爹,她是阿达娜的朋友,若是没有她,阿达娜身上的伤也不会好的这么快,若是阿爹不让她在这里,那阿达娜身上的伤恐怕要耽搁了。况且云起国皇帝又怎么会知道她在我们这里!我大可以对外说她是 我在路上捡到的逃奴。” “你住口!”何啻王面色严厉道,伸出手指着阿达娜,用一种极其了解她的眼神望了她一眼。“我这里良医众多,还治不好你的伤,莫要那这等骗小孩的话来骗我!” 阿达娜紧抿着唇,面色担忧地看了沈如诗一眼。 楚燕俪听何啻王这么说,甚至他的脾气,即便是亲闺女劝也没有用。 她朝沈如诗努努嘴,沈如诗会意。轻松一笑。 “何啻王,我并没有想要用医术来讨得郡主或者您的欢心,我本以为何啻王是草原上的雄鹰,最具气魄和胆识,才跟着郡主来,莫想到何啻王也会怕老皇帝怪罪。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不给您添麻烦。” 沈如诗转身走了没几步,感觉到背后那火辣的目光投射来,后背似要灼烧。 耳畔响起低沉嘶哑的声音,“慢着,你当我何啻王庭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何啻王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沈如诗笑着转回身子,之前在云起国老皇帝呵斥她她都不曾怕过,自己倒是练出来胆识,她面色平静的像是安静的湖面,惊不起一丝波澜。 何啻王见沈如诗面色如此真镇定,心里一惊。这女人身上散发一种淡然的气质,阿达娜比之不如。 “既然你是云起国丞相之女,本王将你留在这里做人质倒是不错。” 沈如诗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还是淡淡的。 “人质?何啻王怕是打错了算盘。我本就是有罪之身,老皇帝杀我还来不及。何啻王那我做人质,岂不是太可笑了些?我想你若是能替老皇帝杀了我,他倒是会感谢你。” “那我便替他杀了你,岂不更妙?”何啻王眼底露出阴沉的笑容。 楚燕俪和阿达娜一惊,沈如诗平日不是伶牙俐齿吗,今日怎么失言,自己给自己判死罪! “杀了我,何啻王不过是得到点礼品。若是留着我,您将大大受益。” “哦?”何啻王勾起眉角,看着沈如诗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玩味,放下手里的三角烟,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目光从沈如诗肩膀后穿过去,落在阿达娜脸上。 “阿达娜,你带着楚燕俪出去,我要单独跟她谈谈。” 阿达娜听出何啻王严肃的口气,满脸担忧看了沈如诗一眼,拦着楚燕俪的袖子退下。 刑天灏在外面等着她们,见只有她们两个出来,沈如诗却不见踪影,一双好看的眉头蹙起,“汝姐姐呢,为何只有你们?” 那语气,甚至带着一丝嫌弃。阿达娜也懒得跟他较劲。眉峰紧蹙道,“她还在里面跟阿爹商量事情。” 刑天灏听到那几个字,脸上闪过一丝白光,不过刹那的功夫,脸上大变。挺着身子就往里面大步走去。 阿达娜知道她阿爹一向不喜欢别人闯入他的地盘。一步拦在刑天灏面前,看着略微的身高优势挡住他。 “喂,我可警告你啊,你现在进去就是找死。别忘了自己在谁的地盘上。” 刑天灏没有抬头看她,一双澄清的眸子里面燃起怒火。 那眼神仿佛在说,死便死,你给我滚开。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阿达娜不允许这孩子再挑战她的权威,一双手搭在他肩上,眸光锐利叫到,“楚燕俪,我命你将他制住。” 楚燕俪皱着眉看了刑天灏一眼,一路走来,她倒的确理解这孩子对沈如诗的关心,也能高感受到他现在心里撩起的怒火。可毕竟是阿达娜的命令,她不得不从。迅速出手,如闪电一样制住刑天灏。楚燕俪面露愧疚,好声好气说道,“你还是等一会吧,沈小姐聪明机智,想来也能应付。就算是闯进去,也是由我闯入。好歹我跟何啻王还有点旧情分,你呢?你什么都 没有,闯进去,你的小命就没了。” 刑天灏不待听完,眸光森寒一片,声音低沉的像是沉抑多年的猛兽,喉咙里滚动着怒火。“让开。” 楚燕俪手腕松动,看向阿达娜,“郡主,不然我陪他进去一趟?” “不可。”阿达娜眼底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阿楚,使我更了解阿爹还是你更了解?我们今日刚回来,还在外面闯了祸,阿爹本就有些生气。你若进去,他这股怒意倒是有了发泄的地方。” 话音刚落,刑天灏已经拔出靴子里的短剑。刚要刺入楚燕俪胸口。突然,沈如诗推开门走出来。 她的眸光稳稳落在刑天灏的手上,“灏儿,你在做什么?” 楚燕俪顺着沈如诗的目光看去,见刑天灏快速地将短剑收回,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手臂。 “我带你千里跋涉,没想到你动起手来竟然丝毫不留情分。你这孩子,真狠心。” 简直就是养不暖的白眼狼。 阿达娜瞥了刑天灏一眼,“这孩子身上带着戾气。像是草原上的狼,我最喜欢训狼了,留在身边也不错。”她见刑天灏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毫不在意地冲他笑笑,目光从他身上穿过落在沈如诗脸上。 “你能活着出来,倒也有点本事。”这话听起来,好似她不愿意沈如诗平平安安出来。 第五百九十九章 平平安安 可她心里着实希望沈如诗平安无事。话到了嘴边,便变了味道。 沈如诗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了解你阿爹的脾性,若我没有把握,又岂会把自己往狼窝里推。” “你有把握?”阿达娜脸上多了一丝狐疑,毕竟她是何啻王的女儿,当然是站在何啻王那一边的。“沈如诗,你到底在耍什么诡计?” “没有什么诡计。”沈如诗选了一处舒适的凉椅坐下,拿起一块香梨放在嘴边,眼神忽闪忽闪的,隐约透出喜意。这样一副神情,看的阿达娜心里面更不舒服,有一种不安包围了她。 但阿达娜只是看了她两眼,她虽然不了解沈如诗,却了解自己的阿爹,她阿爹狡猾的像狼一样,自然不会被沈如诗骗了。 沈如诗站起来向刑天灏走去,方才那一幕却是出乎她的预料。她知道刑天灏会武,但他的武功甚第,没想到他刚才竟然要舍命就自己。 她既为这个孩子对自己的忠诚感到欣慰,却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包裹住她。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她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灏儿,我们走,我带你去吃草原上特有的烤兔子肉。”沈如诗笑着摸摸刑天灏的脑袋,一双眼睛格外闪亮,眼底的那丝困惑被深深掩埋在甜蜜的笑容中。 “嗯”刑天灏点点头,脸上的杀意全无。 阿达娜在他们背后努努嘴,若要说起品尝兔子肉明明是她比较在行,沈如诗一个中原人看起来怎么那么了解! “喂,还是我带你们去吧,不然还没捕到兔子,反倒被野狼给吃掉了。我可警告你们,我们廖元国的野狼很凶,不像你们云起国那些瘦削的不成样子饿狼。” “你说谁是瘦削的饿狼?”刑天灏立马反应过来,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他实在忍不住,看着嚣张跋扈的阿达娜当年侮辱云起国,他的自尊往哪里放! 刑天灏拉住刑天灏的袖子,这孩子今日脾气实在火爆,不知怎么的就发作起来。 “谢过阿达娜郡主的好意了,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没有机会带我们去了。让小楚带我们去便好,至于郡主你,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若是留下伤疤,可是很难看。” 阿达娜听沈如诗这么说,下意识地摸摸下巴,勾起唇,“你是故意气我。”“唉?郡主这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我是为你着想,况且你这满身的伤也是为了救我留下的,我可不是那些狼心狗肺的人。郡主勇猛,若要是旁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在病床上躺着修养,怎么还会有力气 站在这里指责我。” “你!”阿达娜气红了脸,点了点头,“好,阿楚,你给我好好伺候!” 她将最后那四个字说得抑扬顿挫的,不知道的听来还以为她们之间有多么大的仇恨。 看着阿达娜愤然离去的背影,楚燕俪无奈地摇头笑笑,对沈如诗解释道,“沈小姐莫要在意,郡主她就是这个脾气,她应该没有对你说过十二岁那年她为何离家出走吧?” 沈如诗的兴趣顿时被挑逗起来,笑着跟着楚燕俪走出王庭,外面就是空旷的草原,放眼望去,绿茫茫一片,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为何?” 楚燕俪摇着头笑笑,“说来当时也甚是可笑。阿达娜郡主有个死对头,就是呼伦王的女儿图布信绰格郡主。” 楚燕俪说到这里,沈如诗顿时明白了。图布信绰格,就是那个跟随绰仑一起出使云起国的郡主。难怪当时楚燕俪回避他们。 楚燕俪跟阿达娜关系好,自然就要疏远图布信绰格,既然阿达娜跟图布信绰格是死对头,那楚燕俪自然将图布信绰格视为敌人。 这只是情理方面,更莫要说楚家和绰仑王之间的利益计较。 很明显,楚家是站在何啻王这边的。 “当年廖元国举办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要选择一位郡主作为太阳女神。阿达娜郡主和图布信绰格郡主都想争夺这个太阳女神,两人大吵一架。” 楚燕俪娓娓道来。 沈如诗听得煞有趣味。这不只是两位郡主之间的争斗,他们代表的,是何啻王和呼伦王。沈如诗虽然觉得那个选拔很是无趣,却很期待最后那个所谓的太阳女神到底花落谁家。 “既然阿达娜因为那次的事情出走,看来最后那太阳女神成为图布信绰格的囊中之物了?” 毕竟图布信绰格有个勇猛的被视为太眼神的阿哥绰仑,这就给她添了不少胜握。 楚燕俪摇摇头,带着神秘语调说道。 “当年最后竞争者剩下的只有他们两个,而阿达娜也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太阳女神。可最后她无意间得知,她的胜利竟然是因为何啻王在背后做了手脚。对于阿达娜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胜利是别人耍了手段得来的。”沈如诗笑笑,甚至能想象得到当时阿达娜愠怒的脸色。 “自那之后,她跟何啻王大吵一架,便愤然离开。”楚燕俪松动肩膀,“沈小姐应该看得出阿达娜方才见何啻王时的那丝尴尬吧?” 沈如诗点点头,她一直觉得那对父女之之间有什么怪怪的东西,原来如此。 她无奈地笑笑,“还好阿达娜回来了,图布信绰格去了云起国,不然这两人见了面岂不是又要打起来。” 话音刚落,沈如诗突然看见草原上有两个人影骑着马朝她站着的方向飞奔而来。 马蹄声迅疾,背后卷起飞扬的尘土。 待到那人影隔得更近了,沈如诗才看清楚那人的脸,不禁失声叫道,“绰仑!” 他怎么这么快回到廖元国了! 按照出使日期来说,他至少要在云起国待半月的光景啊!楚燕俪也看到了绰仑,脸顿时青了,尤其是在看到绰仑背后那个女人,也就是图布信绰格的时候,她朝着沈如诗眨眨眼,“我现在真的相信你们中原那句话,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六百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沈如诗尴尬地笑笑,眉角皱起,前额便多了几道皱纹。“不如你先回避一下?” 楚燕俪淡然一笑,转身的刹那,突然看到远处走来的一人,脸色顿时青了。她伸出手指着那边的方向,嘴巴几乎是张成o型。 “我看要回避的恐怕是阿达娜吧。” “阿达娜?”沈如诗不解地望了她一眼,视线随着楚燕俪看去,果不其然。阿达娜性子之倔强,实在出乎意料。 伤成那副样子,还敢出来! 更为棘手的是,两座陨石真的撞上了! 沈如诗和楚燕俪相互看了一眼,南北方向都有埋伏啊! “咳咳咳”沈如诗见绰仑笑嘻嘻朝自己策马而来,很自觉地垂下头,掩着嘴巴干咳两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绰仑已经下马了,立在她跟前,风吹雨打都吹不走一样。 沈如诗抬起眉眼望着他,还没开口,便被绰仑热情的语气打断。 绰仑抬手拍拍沈如诗的肩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动让沈如诗有多么难堪。 “听说沈嘉良被宰了,我开始还担心你,看你完好无伤地站在这里,我便放心了。我就知道你这个鬼机灵丫头是不会死的。” 沈如诗看着绰仑,脸色隐隐发青。 他是真笨啊,还是有意为之? 楚燕俪也在一旁瞪了绰仑一眼,就算他的确心无恶意,在沈如诗面前用这种语气提及她死去的父亲,岂不是招仇恨? 绰仑真是乐糊涂了。自打刚才瞧见草原上有他熟悉的丽影,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说话没了分寸。 他伸出手给了后脑勺一巴掌,露出一双白牙,比他的皮肤白净不知多少。 沈如诗望着他,默默叹了口气。 “在云起国待得好好的,为何要回来?” 沈如诗不由得担心起来。萧天凌刚离开云起国,绰仑便回来了。她相隔千里,不知那边的局势如何,单是看他们这一进一出的,心里面便不踏实起来。 更令她担忧的是,萧天凌的处境真的好吗? 他这来廖元国寻自己,云起国那边的局势会不会对他不利? 所有纷杂的思绪被绰仑的话音打断。 “没什么,云起国虽然热闹,却没有我喜欢的人。我在那里多呆无益,便让老皇帝写了一封通关文牒,赶回来了。” 沈如诗听着绰仑大言不惭的话,耳根子突然泛上一阵微红,瞥了他一眼,看向他身旁站着的图布信绰格,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僵硬许多。 那丫头正狠狠地瞪着她,像是野狼在瞪着无辜的平民。 沈如诗顿首,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丫头跟着绰仑回来做什么? 她伸出手指着绰格,语气没有一丝亲昵,冷的很。 “绰格郡主不是与凌王有婚约,怎么也被你拐回来了?” “嘿!她啊!”绰仑回头看了绰格一眼,没想到沈如诗还会问起她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两人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才对。 “她……”绰格犹犹豫豫的,似是在担心什么。话一出口,便被绰格狠狠地瞪了一眼,绰格微耸肩膀,朝着沈如诗努努嘴,直到绰格不耐烦了,从他们身边满脸傲气地走开,他才开口说道。 “绰格将自己跟凌王的婚事告知阿爹,本来满心怀喜地想要阿爹给她准备嫁妆,谁知阿爹竟然一口否决他们的婚事,唉,这丫头性格刚烈,非得回来亲自解决此事不可。” “绰仑王子是说,她亲自回来找呼伦王,要跟凌王成亲?” 沈如诗一脸的平静。 难关刚才绰格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想来自己跟她的瓜葛只有一个萧天凌,其余之外也并没有结仇,她还好奇绰格的态度怎么会那么强烈,原来如此啊! 她最近诸事不顺,呼伦王不答应她和萧天凌成亲,萧天凌又莫名其妙地失踪那么多日子,她定然心里不舒服,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气的肺疼! 唉!沈如诗心底叹了口气,默默为绰格感到可惜。 一阵可惜过后,她又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为何要替她可惜,可惜什么? 难道是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爱她的男人? 沈如诗笑笑,眸子里面却扬起波光,自己这样想着,竟然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可耻! 绰仑以为沈如诗见了他欢喜,眉峰上扬,对旁边的楚燕俪视而不见。 “你这些日子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此时都是我的错,本王子决定了,我要好好补偿你!” 呃…… 沈如诗不懂他的意思,抬起头,用一双疑惑的眼神看着他。这是所谓何意? 如何补偿? “与你何关?”沈如诗一双清凉的眸盯在绰仑脸上。 绰仑耳朵上突然泛上微红。 “如诗,既然来到了廖元国,便莫要离开了。我娶你,日后你就是我廖元国的王妃,怎么样?” 绰仑眼底星辰闪烁,像是草原黑夜里漫天的星辰一样,那种光亮象征着希望,让人不忍拒绝。 然而,沈如诗就是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果断,还有,冰冷的心。 她笑了笑,那笑容虽然温和,其中的坚定却足够刺痛绰仑的心。 “这倒是不必。” 不必? 绰仑抬头望着她,一双眼睛紧锁在她的脸上,容不得她移开目光。 “你还喜欢萧天凌?” “怎么,你是怕我抢了你的妹夫?”沈如诗勾唇,故意开玩笑道。 绰仑摇摇头,脸上浮现出阴霾。“他谁也娶不了!” 这话是何意?沈如诗心里窜上一个不好的念头。她瞪着绰仑,“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干嘛这么诅咒他。” “不是诅咒,而是事实。你以为云起国和廖元国之间真的能联姻?”绰仑的声音低了十个分度,一双鹰隼一样的目光认真地盯着沈如诗。 不必多说,沈如诗全都明白过来了。 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你们要攻打云起国?”她的声音听不出到底是站在云起国那方还是站在廖元国那方,就连微弱的情绪都被她隐藏的完好,旁人实在敲不出来。沉默良久,绰仑望着沈如诗,眼底起了波澜。 第六百零一章 攻打云起国 沈如诗眯起眼睛看着他,眸低聚光。 “你倒是说话啊,罢了,看你这副模样,这事是定下来了。” 绰仑头一低,再抬起头的时候突然一笑,伸出手拍拍沈如诗的脑袋,“瞧你吓的那副模样,我是骗你的!” 呃…… 沈如诗翻了绰仑一个大白眼,“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绰仑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信不信由你了。”见沈如诗眸低放光,他一把拉住沈如诗的袖子,两只大手又盖到沈如诗的肩膀上。 “先不说此事了,我带你去常常我们云起国的烤兔子。” “哎。”沈如诗忽的一惊,绰仑吓了一跳,立马随着沈如诗的视线望过去,什么都没有啊! 转眼之间,沈如诗已经逃离他的魔抓! 绰仑瞪了沈如诗一眼,“你给我使诈!” 沈如诗微笑着松动肩膀,朝着那边努努嘴巴,“是说我使诈?绰仑王子不妨向那边看看。” 草原上的风遒劲爽快,吹起沈如诗额前的发丝,绰仑看着沈如诗这副清爽的模样,有那么一刹间他似乎不认识她了。 记忆中的沈如诗模样清秀,眼底总有一层说不出的淡淡的忧伤,然而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中却含着一层让人难料的睿智,甚至可以称得上精明。 可眼前这个女人,脸上多了一层干爽,眸底更加浑浊,像是经过时间的风沙洗练过,说不出来的滋味。 可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却让绰仑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他盯了沈如诗良久,才将目光移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绰格和阿达娜正四目相对,脸上虽然都挂着微笑,彼此之间却有一种暗暗的怒意似要燃烧。 绰仑脸色一沉,嘴边嘀咕一句,“不好。”火速赶去。 沈如诗朝着楚燕俪努努嘴,“看吧,有人比你更着急。” 楚燕俪却没有搭理沈如诗,一张俊俏的脸上满上浓浓的忧虑。 关于阿达娜和绰格的事情,她至今记忆犹新。 她们第一次吵架,不知哪一位放了一把大火,烧了草原上二十里地。 第二次吵架,杀了一百匹马。 第三次吵架,绰格把阿丹娜的脸抓伤,若非有神医相助,估计现在阿达娜的脸上都还留有伤疤。而绰格也没有讨到多少便宜,阿达娜足足打折了她三根肋骨。 后来何啻王和呼伦王还为此事大吵一架,廖元国十日之内不得安宁。 现在看着两人的阵势……楚燕俪眸底微沉,停留在脸上的担忧变成绞尽脑汁而不得方法之后的苦闷。 绰格手里握紧了马鞭,上下打量了阿达娜一眼,语气还是一贯的嘲讽。“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的阿达娜郡主回来了?怎么穿了一身男儿装,还有,你这手臂是怎么回事?被谁打残了?打扮的真是不像样,几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混得不错,你怎么的一副更加落魄的 模样?” 阿达娜眯起眼睛,眼底里闪着浓烈的光,恨不得将绰格踹到地上踩成碎屑。然而,她只是笑笑,笑容里含着滚滚怒意,说出口,不过是随和的语调。 “绰格,要说落魄我怕是比不上你吧?听说你给绰仑去了云起国,还不到十日的功夫,怎么就拍拍屁股回来了?在那里遭了人家的嫌弃?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在草原上得知你跟那凌王的亲事。” 说到这,阿达娜看到绰格的脸颊抽搐一下,知道自己捅到她的痛处了,她丝毫不在意眼前这个人心里有多痛,她不舒服才好呢! 比方说她手里拿着一根针,若是这根针可以刺痛绰格,那她会毫不犹豫地站进去,甚至于说,扎得越深越好,对方越痛越好,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是不留余地。“听说你阿爹不同意这门婚事,你现在跑回来是做什么?难不成要跪在我们草原伟大的呼伦王的脚下,求他同意你跟云起国那人的婚事?绰格,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廖元国的郡主,为何非得找一个 中原男人。” “要你管!”绰格真的被激怒了,要说刚才有那么一刹之间她还心想着跟阿达娜和平相处一段时间,可在阿达娜说完这席话之后,他只想掐住眼前这人的脖子,狠狠地扼死她。 “哼!”她勾起唇角,上下打量了阿达娜一眼,心里组着出更恶毒的话。“我懂了,阿达娜,你分明就是在妒忌我!凌王文武双全,精明睿智,将来还会是云起国的皇上,跟我们大王平起平坐的人!瞧你这副模样,莫要说找一个像我一样的男人,就便是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人 家未必看得上你!” “你!”阿达娜气汹汹地看着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阿达娜才觉得绰格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这几年来一直是一身男儿装扮,身上少了些女人味,就连她自己都没想过自己的婚姻大事。 草原上的女子,行动随风,管她呢! 新一轮的攻伐正起,绰格和楚燕俪已经赶过来了。 他们两个很识相地挡在这两团火焰中间。 最先是绰仑开的口,他朝着阿达娜伸出手,一脸的友好。 虽然他亲妹妹跟阿达娜关系如此,可阿达娜毕竟也是他的堂妹,他对阿达娜也没有什么敌意,甚至还可以算得上很赏识她。 “好久不见啊,小不点,你比以前英气不少!” 阿达娜翻了绰格一个白眼,没有多少敌意。 “阿哥,你还叫我小不点!” 绰仑憨笑起来。 楚燕俪见绰仑开了口,便也抬起眉头看了绰格一眼,语气中听不出有恭敬分外疏淡冷漠。 “见过绰格郡主。” 绰格连恩一声都懒得恩,扫了楚燕俪一眼,颇有一种看阿达娜的脸色,都是一样的厌恶。 她忽的想起来,楚燕俪这身衣裳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她一时间想不起来,难不成是在她离开廖元国去云起国时见她穿过?绰格懒得去绞尽脑汁像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了,转脸便看见沈如诗朝着这边走来。 第六百零二章 欢喜冤家 “哟,我说你怎么会出现在廖元国,原来是攀上了阿达娜。”绰格嘲讽地说道。 绰仑看了她一眼,眼神严肃,带有警告的意味。 沈如诗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亢不卑地说道,“嗨!绰格郡主这话说的可是真没有道理,莫要忘了我也是云起国丞相之女,虽然不及郡主身份尊贵,却也称不上高攀。”“哼!”绰格见沈如诗反抗,心里那阵怒意更重了些,狠狠地瞪着她,“你倒是振振有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云起国发生了什么,都是一个被流放的人,还说什么丞相之女,哦,我差点忘了,你那位丞相父 亲怕是已经死了吧?” “绰格!”绰仑喝住她,伸出手去拽她的袖子,眼底流着怒意与肃然。 “你莫要太过分了。”他的声音低了十个分度。 绰格耸耸肩,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勾起唇角笑着看看沈如诗。 沈如诗眸底流光,衣裳上落着沙尘,眼睛确是格外明亮,像极了天上的星辰,一刹那间射向绰格,目光中尽是狠绝。 绰格只感觉像是有一把杀人与无形的冷刀劈过头顶。沈如诗幽冷的眼神从头顶上飘过,她突然想起草原上午夜时分嚎叫的母狼。狼,在她心里是神圣的,她喜欢狼的那股狠劲,尤其是母狼。 而此刻她都没想到自己怎么会把这跟沈如诗联系在一起。 她摇摇头,自己八成是烧糊涂了! “罢了罢了,死了亲爹,你也是怪可怜的,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好了。” 这就是绰格的道歉方式,她虽然勇敢,智商却很低,这样的道歉在她看来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沈如诗望了她一眼。罢了?就这样结束了?就这么放过她? 她勾起唇角。 怎么可能! 她望着绰格,眼里最后一丝色彩消失,像是一滩悠悠的深水,令人捉摸不透。 “阿哥,我们回去见阿爹吧,这么长时间没见他,我想念他了,莫要在这里跟这些人浪费时间!” 绰格拉起绰仑的袖子,有些撒娇地数道。她这样,无非就是想让绰仑在她和沈如诗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绰仑望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正满脸的平静。 可她越是平静,绰仑心里面越是不舒服。 暴风雨来临前夕都是平静的。 绰仑甩开绰格的手,还在为她刚才咒骂沈如诗的话而感到生气。他招招手,唤来一个男人。“阿奴,你带绰格郡主去拜见阿爹!” 那个被称为阿奴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为人老实憨厚。听到绰仑这么说,便只管遵从命令,点点头,没有顾忌绰格会怎么想。 “我不去!”绰格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狠狠地甩开阿奴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开,拿开你的脏手,你这奴才真是大胆!谁让你碰我了!” 阿奴一脸委屈的模样,看了看绰仑,那眼神仿佛在说是绰仑王子让我碰你的! 阿达娜瞥了那阿奴一眼,从他的眼神和动作中看出他是个哑巴。不知为何,她突然特别想打抱不平,或许绰格看不惯的事情她都要维护,绰格喜欢的东西她都厌恶。 打小,就这样。 “喂,你看不出来阿奴是个哑巴吗?欺负一个哑巴,你可真有本事。”阿达娜瞄了绰格一眼,勾起唇,扬首看着他。 绰格回头狠狠地瞪了阿达娜一眼,心里念道这等事情她管什么!她呼了口气,知道阿达娜就是故意针对她,一时间较起劲来,什么见阿爹啊求他答应她跟萧天凌的婚事啊,这些事情都抛在九霄云外了。 “喂什么喂,叫我阿姐,我可是比你年纪大,你这称呼是跟谁学的?难道在外面混了几年连礼仪都忘了?” 绰格勾起胳膊,脸上火药味十足。 “阿姐?”阿达娜瞪了她一眼,丝毫不退让,“我真是倒了霉了,怎么遇到你这么蠢的人!早在九年前我就告诉过你,是我阿娘先生的我,若要说起年龄,应该是我比你大,怎么着也得你叫我阿姐啊!” “胡说什么!我阿爹说了,是我先出生的!” “明明是我年纪大!” ……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沈如诗感觉脑袋瓜子都要炸裂了。 她跟沈如画关系是不好,可两人吵架从来不会摆出这副架势,让人感觉下一步就要撸起袖子打一架。 想起沈如画已经咽气的事情,沈如诗心里面说不出有一种什么感觉,隐隐的,像是游丝从她脑海里面划过,捕捉不住,只得任她去。 她侧首看着楚燕俪,话音轻快。 “小楚,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年龄也能争起来?” 记忆中的阿达娜应该是那个从容不迫又带点邪气的左玉,而不是现在站在眼前这个和绰格因为年龄大小而争得面红耳赤的她。 沈如诗汗颜。 楚燕俪一双好看的眉头蹙起,盯着他们看了良久,才叹了口气说道。 “今日当着绰仑王子的面,阿达娜还是很克制的。” 克制? 沈如诗再转身看看那两个女人。 克制这个词怎么可能跟她们扯上关系! “沈小姐不知,若是平日里,两个人能滚到地上扭打成一团。到底不是当年孩时的模样了,懂得克制。” 楚燕俪眼底瞬息万变,有一丝的欣慰,还有隐隐的担忧。 站在一旁的绰仑也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吵架。 沈如诗很好奇绰仑这种爱多管闲事的人怎么可能会置身事外,耳边便传来了绰仑低低的声音。那声音让沈如诗感觉好似他在看一场戏,所以尽可能压低自己的声音,若是声音大了,眼前的人就会被吵走。 “他怕是早就习惯了。” 楚燕俪扫了绰仑一眼,见沈如诗看着他的脸上甚是奇怪,便好心地说了一句。 沈如诗点点头,表示会意。 她现在可真是有些搞不懂廖元国王族之间的关系了,可以称得上相爱相杀?“阿达娜,有本事我们比一场?”绰格睨视着阿达娜,这事非得用武力解决了! 第六百零三章 比一场 阿达娜满脸的英气,方才她不小心触到伤口处,疼的脸煞白,可一听到绰格要跟她比一场,顿时仰起头,满脸认真自信地看着她。 绰格扫了一眼阿达娜的伤口,眼睛微微眯起,带着一丝奸邪的笑容说道。 “还是老样子,这里有两匹宝马,你我各一匹,骑着马从这里走到那里,谁若是射中了靶心,谁便赢了,如何?” 她挥起马鞭指着那边蒙古包出,神情高傲,像是指定了自己会赢一般。 沈如诗看着那马鞭,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看,原来是当日绰格在云起国擂台上拿的拿一根。 她倒是喜欢鞭子,沈如诗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人,李柔慧,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说起来,绰格倒是跟李柔慧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一样的嚣张跋扈。 谁说绰格没有心机?她心机深得很! 沈如诗瞥了她一眼,从绰格的一举一动之中便可以看出她心里燃燃升起的欲望。 “你明知道阿达娜郡主受伤,你却与她比试,这不是故意的吗?”楚燕俪这次是真的火了,直接横步拦在阿达娜面前,像是母牛护犊一样瞪着绰格。“我就算是故意的又如何?用不着你来教训我!谁让你这么称呼我,你要叫我郡主,若是不叫,便是不敬!楚燕俪,被以为有王叔护着你们楚家你就有多厉害,话说回来,你们不过是祖上移居到我们廖元国 的。” 绰格说到这里,精眸一闪,好似自己知道了多么大的秘密,现在想把这秘密变成利刃,狠狠地插入楚燕俪的胸口。 “楚家,不过是我们廖元国王室的狗,狗见了主人,就该汪汪汪问好,你这样,岂不像是疯狗乱咬人?” 此话太恨! 沈如诗攥紧手,开始替楚燕俪担心起来。楚燕俪那种清高孤傲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这种侮辱! 果不其然。 沈如诗看见楚燕俪胀红的脸,和她手里握出的血痕。 可先开口的是阿达娜。 她狠狠地瞪着绰格,眼底的憎恶远超过绰格骂她时候的。若不是身上有伤,她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跟绰格拼个你死我活!“绰格,你真没良心!你怎么能将如此侮辱楚家!楚家世世代代为我们廖元国辛劳,若是没有他们,我们的疆土怎么会一步一步的扩大?若是没有他们,你以为自己会像今日这样?若是说给大王听,他不将 你拉出去打成残废都不可能!” 绰格眼睛猩红,却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嘴上功夫,她绝不能输! 她乜斜了楚燕俪一眼,对方像是强弩之末的样子,似乎忍了很久。眼底的厌恶像是二月的冷风,化作万仞冰杖射到她心里去。 绰格知道楚燕俪功夫高,再加上看到她现在露出的这副模样,绰格心里面着实有些担心。 她心里面又暗暗地安慰自己,怕什么呢,有绰仑在这里,横竖不会让她受伤的。 血浓于水,事实就是事实,谁也不能抹杀! 沈如诗那狐狸精再厉害,她还能强迫绰仑抛弃自己的阿妹不成? 想到这里,她心里面踏实许多,抬起眼皮,扬首看着阿达娜。 “我会不会残废不知道,不过见你这副模样,你倒真是残废了。” 沈如诗感觉到身旁一阵冷风而过,那是阿达娜袖子拂风的动静。 反应几乎在一刹之内。 她立刻伸出手制止住阿达娜,侧首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示意她。 再转首,她看向绰格,平静无澜的脸色让人害怕。 仿佛那是一种不可战胜的东西。 “阿达娜受伤了,若是跟你比赛时加重伤势,或者真的摔残了腿……我知道你不关心此事,可若是此事传到你阿爹口里,他会不会惩罚你?” 沈如诗一步一步引诱阿达娜跳入她布置好的漩涡。 “这次若是让楚燕俪代替阿达娜跟你比未免太不公平了些,楚燕俪的功夫有多高你也知道,不是你能比得上的。不如,让我来代替阿达娜?” 绰格正被沈如诗那一句楚燕俪的功夫不是她能睥睨的而感到恼怒,听到她说了就一句,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点,一口答应下来。 沈如诗,跟我玩,等死吧! 绰格握紧马鞭,狠狠地瞪着沈如诗。 “好,我正愁没有机会呢,待会,就让我看看你摔倒在地上的模样有多么狼狈!” “确实该好好看看了。”沈如诗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嘲讽。 确实该好好看看了。不过,看的不是她的狼狈,而是她绰格的狼狈。 “沈小姐,这……”楚燕俪面露担忧之色。绰格的射术她是知道的,沈如诗跟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绰格比,岂不太吃亏? “喂,你行吗?”阿达娜朝着沈如诗挑眉说道,语气虽然有些差劲,可眉眼间却又一丝担忧止不住地流露。 “至少比你强吧。”沈如诗朝着阿达娜眨眨眼,眼里星辰闪动,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 “那……祝你好运咯。”阿达娜干脆利索地说了一句,转过身子,仿佛什么都不再在乎。可眼睛却还是时不时地偷偷瞄向那个靶子,心里怀疑这沈如诗到底行不行啊! 虽然在她心里沈如诗永远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谜。她也不知道沈如诗身上藏着多少绝技,每一次好像在她以为这个女人要黔驴技穷的时候,她总是能出乎预料地让她啧啧称叹。 这面对马背上长大的绰格,阿达娜是真的开始担忧了。 “好运,不如自己的努力来得重要。”沈如诗顿了顿,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这平静也让阿达娜添了几分信心。 “喂,罗里罗嗦的干什么,怎么了,又要变卦?”绰格扬起马鞭指着她们。 沈如诗跟阿达娜在那里亲热,可她的阿哥绰仑却是管都不管,一双炙热的眸子一直落在沈如诗身上。 她感觉自己满腔的怒意已经抑制不住的,握着鞭子的手也越来越紧。沈如诗似乎感觉到背后两道灼人的视线,转身看向绰格。 第六百零四章 选马 她勾起眉角,弯下身子捡起地上阿达娜遗落的马鞭,放在手里撸了一下。不错,质地很好! 扬首,她迎着那两道灼人的视线看去,眸底如清水一般的平静,难以扰乱。 “那儿有两匹马,一匹枣红色的,一匹棕色的,绰格郡主先选,我要剩下的那匹。” 绰格侧身看去,眉角扬起,“哼,那枣红马本就是我的,什么选的不选的!” 沈如诗听懂了绰格的意思,“好,那你便用那匹枣红色的,那匹棕色的,便归我了!” 沈如诗语气爽快,眼里还泛动着银色的光芒。绰格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心里面总觉得有些惶惶不安。 那匹棕色的马是她阿哥的。 这两匹马是当年他们阿爹赏给他们的。她一眼便看中了那匹枣红色的马,便蛮横地把本该属于绰仑的马抢了够来。 幸亏绰仑本就疼爱他这个妹妹,也没有和她计较。她便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心爱的马儿。 若要论及实力,那匹红棕色的疾风一定要比那匹棕色的北赤要快得多,可现在沈如诗的神情却让绰格心里面隐隐觉得,是不是她挑选错了。 沈如诗那神情似乎很是开心,像是设计害人终于成功了一样。 绰格沉眸,立刻变卦。 “喂,我想起来了,那匹棕色的北赤也是我阿哥的,横竖都是我们的马,凭什么要给你用!” “我愿意给她用!” 沈如诗还未开口,绰仑便竖立在她面前,那口吻的坚定实在是让人感动。 绰格见绰仑这般护着沈如诗,差点气得跳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深知绰仑现在已经有些生气了,若想改变他的想法实在不易,况且刚回廖元国就跟自己的阿哥吵一架岂不是让那些人看了笑话! 她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为了萧天凌的事情,到时候在阿爹面前求情还得靠绰仑的帮助。 可她又不甘心自己的阿哥这么护着别的女人。 她撅起嘴,朝着那北赤挑挑眉。 “我就要那匹马如何?”她转首看向沈如诗,你就用我的那一匹。 沈如诗看了那疾风几眼,明知她绝不是温顺的马,却还是很乐意的点点头。 “郡主愿意舍弃自己的马送给我用,我自然是欢喜的。” 这么还是这副神情! 绰格本以为沈如诗能恼怒,见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面顿时嘀咕起来。 可现在就算她再想变卦,也是来不及。那样子岂不是丢死了! “谢什么谢!我可没有帮你,你给我小心点,伤着你自己可以,别伤着我的疾风!”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绰仑有些生气。 他知道那疾风的厉害。当年疾风还小,都屡次将她们从马背上摔下来,更何况长大了的疾风。 除了他和阿达娜,没有人能驾驭得了它! 他开始担忧起来,望着沈如诗。 “不如你就不要比了,那匹马性子烈,你定然驾驭不了。若是受了重伤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如诗摇摇头,颇有自信地看着绰仑。 “喂,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指定了我就能受伤?”见绰仑微微一愕,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好的模样,沈如诗笑笑,上前拍拍他的肩。 “你们能驯服的马,我也能驯服。” 沈如诗笑着侧身,楚燕俪皱眉走到她面前,用一种极度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沈小姐,我们草原上有多少从马背上摔下来跌死的,我是知道的。我不能让你冒险。” 沈如诗眯起眼睛看着她,勾起唇角,“怎么,看不起我是吗?” “沈小姐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回头看了阿达娜一眼,知道阿达娜也不想让沈如诗替她去冒险,又转过头看着沈如诗。“沈小姐若是为了我们受伤,我们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如,就让我跟绰仑王子比试一场,也算是公平。” “公平?”沈如诗侧首看了绰仑一眼。“我倒不觉得公平,一来绰仑的功夫在你之上,二来……” 二来,绰仑定然会为了她的缘故而故意输给楚燕俪,绰格又不笨,她能看不出来吗?到时候她再大闹一场,他们刚才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我懂了。”楚燕俪见沈如诗眸底泛起波澜,便会意一切。她在沈如诗身边待了那么久,若是连这点意思都看不出来,岂不是要笨死! 她点点头,转过身子跟阿达娜说了几句话,阿达娜脸上担忧的神色更深,却没有再阻拦。 沈如诗翻身上马,看着一旁睨视着她的绰格,脸上的笑容变得锋利。 她转首看向绰仑,“绰仑王子,就由你来宣布开始吧。” “好,你们可听好了。”绰仑扬手,手里举着一块红色的纱巾,是从绰格的包裹里取出来的。 “三,二一……” 声音未落,两匹马便骢的一下飞奔而起。 绰格先发制人,朝着沈如诗狂笑,“哈哈哈,看你那歪歪扭扭的样子,还想跟我比?好好尝尝疾风的厉害吧,它可只认我这一个主人,你要当心别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死!” 笑声被风卷走,沈如诗也懒得听,她将弓弩挂在背上,两手紧抓着马缰。 绰格说的不错,这疾风的确是迅疾,难怪称得上疾风。 呼伦王给他们儿女的马还真不是一般的烈马。 她紧抓着马缰,比她更紧张的是旁边站着的绰仑和楚燕俪他们。 若是按照绰仑的脾性,现在早就飞奔而上将沈如诗救下,可他深谙沈如诗的性子。 除非她自己放弃,若是他现在插手此事,待会定要被她狠狠地絮叨一顿。 他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看着沈如诗骑着疾风忽上忽下,心里面烈火一团团节节攀升。 楚燕俪和阿达娜的反应要比他镇定一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达娜一急起来,身上的伤口像是撕裂一般,疼痛更甚。 “郡主,莫要着急,沈小姐定能应付得了。”楚燕俪扶着她,安慰道。一双灼热的目光紧锁在沈如诗身上,流露出担忧。 第六百零五章 谁说得准 “驾!”沈如诗狠狠地挥下马鞭。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她驾驭过得最难控制的一匹马,草原上的马性子就是烈。 一阵狂风吹来,撩起她前额的发丝,沈如诗握紧马缰才让自己不至于摔下去,她的指头关节开始泛白,下唇咬得青紫。 “哈哈哈,沈如诗,别白费力气了,现在求求我,我还可以让疾风饶你一命,若是待会它发起脾气来,我都没办法了。” 狂风夹杂着绰格嘲讽地声音灌入沈如诗的耳朵里,她乜斜了绰格一眼,脸上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 “你切看着好了,不就是一匹马!郡主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说完,她紧拽着马缰,疾风闻出马背上那人气息的陌生,突然发飙,带着沈如诗绕圈。 忽然长鸣一声,撩起蹄子,若非马背上的人拽的紧,定然要狠狠地摔下来。 沈如诗不会什么功夫,但平衡性却是极好的。 她紧拽着马缰,一双尖锐的眸子盯准了骏马,她倒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不容易瞅准时机趴在它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看得周围人云里雾里的,不知沈如诗这又是要搞哪一出。 阿达娜和楚燕俪满脸的担忧化作不解。 “阿楚,她这是做什么,她以为自己这样疾风就会听话了不成?” 阿达娜用一种不解的语气说道,看向沈如诗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戏讽。 楚燕俪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点点头。“沈小姐做事一向不走寻常路,兴许是想到了什么奇特的办法,郡主且看着吧。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别受伤就好。” 阿达娜不买账。 “什么不走寻常路,跟一匹马说话,这是什么蠢办法!” 阿达娜便说便侧首看去,呼吸骤然急促。 还真是见了鬼了! 疾风竟然真的安静下来了! 哪里还有刚才那火爆烈马的影子! 阿达娜目瞪口呆侧首朝着楚燕俪看去,一副见鬼了的神气。“沈如诗还懂马语?” 她说完这话,发现楚燕俪和绰仑同时朝自己看过来。自己也觉得这话实在是有些奇葩,便又补充上一句,“还是说疾风懂人语?” 呃…… 楚燕俪和绰仑脸色一霎间变得格外怪异,看着阿达娜的眼神也甚是迷离。 楚燕俪把手搭在阿达娜的背上,“郡主,你这些年来在外面闯荡是不是经常遇到一些算命的神仙?” 阿达娜听不懂楚燕俪到底在说什么,但却能听得出她语气中让人不爽的地方。 她一把打开楚燕俪的手,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喂喂喂,胡说什么呢!什么算命的神仙,我再给你说疾风!疾风!” “糟了!” 他们忽然听到绰仑喊了一句,一霎间,刚放松下的心弦顿时绷紧,赶紧转身看去,见沈如诗无事,刚松了一口气,看到绰格手里拉开的弓弩后,心里又紧张起来。 绰格的马术超群他们是知道的。 虽然阿达娜在心里否认绰格,可她知道,这王庭中能跟她媲美的郡主怕也只有绰格一个。 绰格射中靶心,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了。 阿达娜见那拉开的弓弩,再看看一旁刚驯服好疾风的沈如诗,眼里满上一层失望的色彩。 唉,她输了。 楚燕俪似乎察觉到阿达娜低落的情绪,她侧身拍拍阿达娜的肩膀,“还没到最后,郡主你要相信沈小姐。” 相信?阿达娜见沈如诗面色平和地坐在马背上,手里拽着马缰,也在往靶子的方向赶去。 终究是迟了一步,即便是她赶过去了,又当如何? 阿达娜现在心情是灰色的,不,是黑色的,简直比乌云盖天时候还要糟糕。 本来在心里面说服自己,输了就输了,反正绰格提出现在比赛,本来也就是乘人之危。可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想要赢的欲望时多么强烈,虽然站在那里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沈如诗,可沈如诗毕竟是代表她出战的,她太想看着沈如诗赢,太想看着绰格输掉比赛落寞地站在一旁垂头 丧气的样子。 她想要挫挫那丫头的锐气! 可是,她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绰格举起弓弩,瞄准了靶心,看着她勾起的嘴角满是嘲讽的笑容,看着她的手指一松,飞驰而去的银箭射中红色的靶心。 绰格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转首看着她们,眼底有一种胜利者的骄傲。 阿达娜手心里握出血。 以前和绰格的比赛中,虽然不是次次都能赢了她,至少也没有输给她。更何况是这种还没有出手便输了。 她觉得极其丢人。 心里面一股怨气升起。 “她没那个本事,干嘛要硬撑!给我丢人!”阿达娜一噘嘴,脸上的英气全无,剩下的只是一个被利益得失吞噬的斤斤计较的女人。 楚燕俪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却比阿达娜平和许多。 她望了沈如诗一眼,只见她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接过了玉离弓,脸上的社情甚是笃定,没有想象之中的慌乱。 楚燕俪突然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阿达娜和绰仑。 他们两个都以为沈如诗输定了。不,是已经输了。 可事实却不然。 沈如诗一双尖锐的眸子盯着红色个的靶心,总算是驯服了疾风,了却她心头一块大患。她此时正认真地看着靶心上那支银箭。 那是绰格的,承载着绰格所有的胜利的傲慢。 而她,就要让它毁灭。 沈如诗没有像绰格一样向那靶心靠近,而是在距离那靶心很远的地方停下。 阿达娜虽然认定了沈如诗已经输了,可见到沈如诗这副动作,心里却也觉得有些奇怪,一时间搞不清楚沈如诗要做什么。 直到看到沈如诗弯起胳膊从身后取出一只相同的银箭,上弓,瞄准。 这一系列的动作沈如诗做得极其流畅,甚是算得上很优美。阿达娜定要看着沈如诗,若是她现在在跟自己比赛,自己定然要嫉妒一番了。她看着绰格那阴冷的眼神,深谙绰格心里面也有隐隐的妒意散出。 第六百零六章 啧啧称叹 一个中原女子,射箭居然要比她们的姿势好看这么多。让她们如何不嫉妒! 只可惜,沈如诗已经输了。 阿达娜抿了抿唇。 “这里离那匹马少说也得有十二棵树的距离,能够射到靶子变不错了,我便不相信沈如诗能射中靶心。她也太自不量力了。” 虽然沈如诗是她阵营里面的,可她还是忍不住戏谑道几句,谁让那个女人那么自不量力。她都做不到的事情,她能做到才怪! 绰仑倒是没有那么在意沈如诗能否射中靶心。在他看来,沈如诗单是能驯服疾风,这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若是让他射中靶心,这等事情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嗖嗖嗖,一阵风顺着沈如诗耳边擦过,吹得人耳根发疼。 沈如诗眼中擦过一阵白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里却满是笃定的色彩,仿佛这世间只剩下她一个,周围的嘲讽和不友好的目光都与她无关。 她拉开弓弩,眼底聚光,直视那红色的靶心。尽管隔得那么远,被她这一看,好似近在眼前一般。 绰格只感觉身上一阵冷风吹过,紧抿上了嘴,紧了紧披风,一双眸子透出嘲讽的光芒,等着看沈如诗闹出笑话。 沈如诗微微俯身,手臂绷紧,指尖扣紧弓弩,整个人英姿飒爽。 屏住呼吸,她细细盯着靶心的方向,目光凝成一条线。 “哼!装模作样的,能射中靶子就不错了!”绰格在一旁暗暗嘲讽。 她的话音刚落,戏谑的笑意顿时凝在嘴角。 电光火石之间,沈如诗第一箭已射出,不偏不倚,正好射穿将靶子绑在马鞍上面的金丝线。 “噗嗤。” 第一支箭穿透绰格的箭尾,力道大得很!未及他们发出惊叹的声音,后面紧跟着一把银箭,又将第一支银箭通体射穿,原本是上佳的材料,此刻显得尤其柔软,后一把银箭又射穿第一支银箭,从红色的靶子穿了过去,不偏不倚,位置绝妙,力道 恰好! 观看的三人唏嘘。 沈如诗换下弓弩,转首看着绰格,勾起的唇角没有多少情绪。 可在绰格看来,这便是沈如诗对她的嘲讽与戏谑。 “绰格郡主,谁输谁赢已经十分明显了吧。”楚燕俪飞奔到靶子前面,伸手费了好大力气将沈如诗那支箭拔下来,不,准确的说是两支箭。 她放在手里摸了一阵,这箭的材质甚是坚硬,沈如诗能用第二支箭射穿第一支箭的尾端,实在不易,即便是她自己也未必能做得到。 楚燕俪长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绰格一眼,将她恼怒的神情尽收眼底,然后边去搀扶给她们带来无上的荣耀的那人。 阿达娜和绰仑还站在原地,细细思索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沈如诗怎么就能射穿箭尾了呢! 这不仅仅需要力量,还有过人的胆识和准确地注意力和观察力。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甚至在他们看来,更不可能是沈如诗这种柔弱的女子做到的。 他们面面相觑。 沈如诗倒是一脸的平静。 早在云起国狩猎时,她便亮过这一手绝招了。 之所以刚才不说,是因为心里面没有十成的把握,在疾风这样的烈马背上射箭,着实刺激。 绰格见绰仑和阿达娜都围在沈如诗身边,不停地夸赞沈如诗,自己受了冷落,心里面的怒意节节攀升。 她狠狠地瞪着沈如诗,一把将手里的鞭子甩在地上,大步流星走到她跟前,那眼神恨不得让她下地狱一样。戾气十足。 她丝毫不顾及绰仑的面子,伸出手指着沈如诗的鼻子,开始大骂起来。“喂,你这贱货,你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连环箭吗,我若是想得到,我一定射得比你好!我们这个游戏规定的是谁射中靶心谁就赢了,我比你快一步,就算你后来射中了又能如何,终究是比我慢了一步! ” “阿哥,你说是不是?”绰格灼热的视线向绰仑射去,那眼神好似在说,你若是现在不帮我说话,你就不是我阿哥。 绰仑松动肩膀,他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是说了句公平的话。 “绰格,怒莫要激动。阿哥认为这个游戏本就是考验一个人的马术和射术的。你的确比沈如诗快一步不错,可你本就马术精湛,骑的还是你熟悉的马,箭虽然射的好,却也是平时的射法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看向沈如诗,目光便多了三分柔和。柔和中掺杂一丝欣赏。“可如诗便不同了,”她本来就不熟悉疾风,况且疾风性情猛烈,你也知道,除了你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驾驭它,如诗在短短时间内能驯服它,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她用的是平日难得一见 的连环箭,箭法出奇……” 这样的连环箭发即使是再厉害的射手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他们不得不佩服。 “好!你们都向着她吧,我走可以吗!”绰格扭头就跑。 “唉,这孩子!”绰仑看着绰格的背影,叹了口气。不过,这丫头走了也好,省的在这里添麻烦,若是她在身边,自己怕是没有机会跟沈如诗单独相处了。 绰仑心情刚好,谁知走到一半的绰格突然勒住脚步,转回身子,一双猫眼盯着他们。 “又如何?”绰仑刚垂头,用余光瞥见眼前那人影停住了,霎时间抬起头盯着她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她。 绰格瞪了沈如诗和阿达娜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鞭子撸在手里,朝着他们走过来,还是一副傲气的模样。 “这里是我的地盘,凭什么我要走,要走也是她走!”她扬起鞭子指着沈如诗,一副理直气壮你奈我何的模样。 绰仑无奈地叹了口气。“方才的比赛你已经输了,你还想怎么样!”“谁说我输了!”绰格扬首看着他。“输赢是我说了算,况且是她先使诈,即便她赢了又如何?横竖都是我说了算,谁让我是廖元国的郡主,她是阶下奴!” 第六百零七章 怎么样才肯罢休 绰仑眉头紧拧着,眼里的怒火节节攀升,心里面压抑着怒意,他之前从未觉得绰格那么过分,现在看起来,自己的这位阿妹着实过分。 “你到底如何才能罢休!”声音满满的嫌弃。绰格听得出来,她缓缓低头,眼底流露出一阵犹豫的光芒,咬紧嘴唇,声音中带着不甘和恼怒。“阿哥,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我向来不会输给任何人。就算是阿达娜还要让我三分,更何况是她,这个流放 的奴隶!” “哎哎哎。”绰格还没说完,阿达娜便打断她,替沈如诗说道,“谁要让你三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说我是个什么东西,你我身份相同,我若是那什么东西,你也是!”绰格乜斜她一眼。从沈如诗的脸上扫过。 沈如诗轻笑一声,目光冰冷扫光绰格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微微眯起眼睛,眼角流出来强烈的光芒,耀得人心里生疼。 “奴隶,你看着我干什么!”绰格白了她一眼。 沈如诗只是凝眸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让人难以琢磨的笑意。眼神如如月色笼罩之下的古井般潋滟着清涟的光辉,又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绰格见沈如诗这副模样,蹙起眉头,紧盯着她,手里紧攥着草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弥漫上鲜红的血丝,咬牙切齿道“奴隶”! “够了!”绰仑果真面色恼怒,声音低沉的像是要燃烧起来,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厉的眼神看着绰格。 绰格身子一抖,顿时瞪大了眼睛,满目的不可置信。绰仑竟然吼她!往日里就算是阿爹骂她绰仑都会帮着她说话,绝不会让她受欺负,就算是受欺负,也会挺身而出护她周全的! 绰仑平静的面色不再,像是平静的湖面上骤然被狂风吹起了一丝波澜,随即蔓延开,眉角处的皱纹交织在一起,更显得严厉。 绰格一双炯亮的眼睛里面蒙上一层伤心的色彩,捂紧拳头,刹那之间,她明白了自己的阿哥再也不属于自己,他已经属于别的女人了。 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更加痛恨沈如诗。 原本她最讨厌的人是阿达娜,现在她对沈如诗的厌恶程度已经超过对阿达娜的厌恶程度了。 更可恶的是,阿达娜跟沈如诗关系竟然很好!两个仇人撞到一块去,她恨不得一刀将她们两个都杀了! 她抬眉看了绰仑一眼,若是那样,估计绰仑一定不会放过她吧。哼! “刚才那场比试是你耍赖,不算,有本事我们再比一场!” “好,你说,要怎么比,省的一会又说我耍赖。”沈如诗用一种跟孩子说话的语气安慰道,脸上少不了嘲讽的神色。 楚燕俪和阿达娜见了,颔首笑笑。 绰格总算是遇到克星了。 以暴制暴不算什么,向沈如诗这样用甜美的笑容杀人与无形才算是真的厉害。阿达娜心里想到,嘴角下意识地勾起笑容。 这里的确是她的地盘没错,她极其熟悉这里的地形,杀了沈如诗就像是杀了一只野兔子。即便她杀了沈如诗,阿达娜能为了她杀了自己,还是说绰仑会为了她杀了自己。 绰格自信地勾起嘴角,回答是:都不可能。 “看到那里的野兔了吗?”绰仑伸出手指着那边正在吃草的兔子,“这是我们廖元国的罗尔兔,跑得贼快,不是一般人能捉到的,不如我们就比一比,谁捉到的罗尔兔最多,谁便赢了,怎么样?” 沈如诗凝眸看着那兔子,思索片刻,楚燕俪便移步到她身边,趴在她耳朵上说。 “沈小姐要小心,这种兔子极其敏锐,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溜得没影,不容易捕捉,况且这罗尔兔很少见,捕捉上半日,也未必能捕捉上三只。” “如此厉害?”沈如诗微微挑眉,满脸趣味地看着那里吃草的罗尔兔。 在云起国,可没有这么有趣的兔子,不玩一玩,怎么对得起自己。 “跑得快好啊,我正怕他跑的不快呢!”沈如诗勾起唇角笑笑,笑容里透露着旁人难有的笃定和自信。 她侧首看了阿达娜一眼,“阿达娜郡主,这游戏你就莫要参加了,快去养好伤才是。” 阿达娜薄唇抿成一道线,满脸不服气,“我为何不能参加,若是你担心我的伤势,让阿楚骑着马,我坐在她后面便是。” “让阿达娜玩玩便是,若要论及捉兔子,她可是比你在行的多,沈如诗,莫要以为你刚才耍了个诡计,便志得意满,满脸娇气,我告诉你,比起我们,你还差得远呢。” 沈如诗已经习惯了绰格的冷嘲热讽。她将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包括绰格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待她找她算账的时候,她会让绰格后悔今日的举止。 “的确差得远。”沈如诗眸底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绰格笑了笑,转过身子去摸疾风的耳朵,谁知疾风突然翻脸不认人了,他长鸣一声,撩起前蹄,表示对绰格亲昵的抗议。 绰格瞪大了眼睛看着疾风,这家伙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像是变了个人。真是给她丢脸! 先是向沈如诗卑躬屈膝,再是竟然对自己的主人如此不恭敬,若是疾风跟了她这么多年,眼前的只是一匹普普通通的马,她敢保证,自己一定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刀子插入它的腹中! 见沈如诗挽着胳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模样看着她。绰格抿着嘴,又看了疾风一眼,恶狠狠地说。 “既然疾风喜欢你……你便骑着疾风好了,哼,没用的畜生,我看着也恶心!” 沈如诗听见疾风无辜地长嘶几声,欣然地答应,“多谢郡主。” 走到疾风面前,伸出手摸摸它的大耳朵,沈如诗发现自己还真是喜欢这匹烈马。 疾风也很温顺地眨着眼睛看着沈如诗。这一副和谐的画面可是把绰格气了个好歹。她气冲冲地瞪着疾风,转身牵着刚才的那匹棕色的马,拍拍他的脑袋。 第六百零八章 疾风 “真是好马,唉,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分的,不知道你的主子舍不舍得把你送给我?” 图布信绰格眼底尽是冷漠,她挽着胳膊,微微蹙起眉,看着沈如诗满是自信的面孔,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安。不过一会的功夫,那阵不安消失,掩藏在瞳孔深处的冰冷和黑暗使人心惊。 半晌,她的目光从满脸自信的沈如诗脸上移开,落到绰仑脸上。她尖着嗓子问道,“阿哥,怎么,你也要参加吗?你若是参加,不许向着那个贱人。” “我自然不会。”绰格看着绰格,虽然这丫头实在是过分了一些,可她主动跟自己说话,自己也不能不搭理她,廖元国的郡主虽然多,可只有绰格这一个是他的亲妹妹。 想到这里,他心里面下意识地原谅她刚才做过的错误的事情,心里替她辩解道,“毕竟是孩子心性,一时犯了错误也难以避免,知促能改便是。” 绰仑勾唇笑了笑,丝毫记不得自己小时候就喜欢搞破会行动。 自己便是那个知错不改的孩子,现在倒还教训起被人来了。“快上马吧,我看天色不早了,捕捉罗尔兔可不是个小工程,估计还没有等我们捉到三只的时候,他们早就跑得没影了,罢了罢了,就是玩玩,也不必那么当真。不过我们的动作当真要快一些了,否则赶回 来的时候天就黑了。” 楚燕俪这种理性思维好的人,做事前先想好了结果。 绰格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一点,每次她跟阿达娜比赛的时候,正是因为有楚燕俪在后面罗里罗嗦的,他们玩都玩不尽兴。 “哎,烦死了烦死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再远能跑到哪里去,反正这里都是我们廖元国的地盘,云起国的人还能打进来不成?”她故意挑眉看了沈如诗一眼,唇角溢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就算是有几个云起国的人突袭进来,也伤不了我们,若是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敢闯进来,那我就像杀兔子一样杀了他们!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 “楚燕俪,你若是怕,便带着阿达娜回去养伤,别在此处罗里罗嗦的,我听着都心烦。本来今日就是我跟沈如诗的比赛,你们不来玩也罢。” 说着,她看了阿达娜一眼,阿达娜正瞪着她,“我看罗里罗嗦的人是你罢!小楚才说了一句,你倒是好,后面跟着十句,算了算了,跟你废话简直是浪费我的口舌,要玩就爽快点,别说那么多废话。” “嘿,到底是谁在说废话,阿哥,你这次可要公平公正地给我们评个理,我明明是在教训楚燕俪,不让她说废话,阿达娜护着那奴才,还说我说的是废话。” 奴才。 这两个字,给绰格找来了四双厌恶的目光。 绰仑轻咳一声,发现他刚才那个所谓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理论用在绰格身上根本不成立。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终于知道中原上那句话“孺子不可教”是何意了。 “绰格,阿哥告诉过你,要尊重别人!”绰仑强迫自己尽量将语气放得温和一些,好歹给绰格留个面子。 刚才骂阿奴是个奴才,虽然难听了一些,可阿奴的确是奴才不假。她又吗沈如诗是奴才,沈如诗虽然是被流放到北江边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却也不是奴才。 就算有朝一日成为了奴才,也是云起国的奴才,不是廖元国的奴才,不是她绰格的奴才。 可恶的是,她竟然骂楚燕俪是奴才。这话相当敏感,相当于辱骂战功赫赫的楚家。对这样一个家族的污蔑可就不是嘴上吵几句那么简单了,一旦让楚大人知道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大人一定会以为他们廖元国的王族一直在把他们楚家当 奴才使唤。 唉!绰仑看了楚燕俪一眼,希望她不要发火的好。 楚燕俪细细地看了绰格一眼,掩藏在瞳孔深处的冰冷使人心惊。“绰格郡主放心,对于您的话,我一定如实转告阿爹。” “随便。”绰格一挥鞭子,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可当她看到绰仑脸上的忧虑时,便知道事情大有不好,自己似乎闯下了大祸。 绰仑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感到由衷的害怕,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阿哥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她害怕的,不是绰仑眼神中含着的怒意,更是他脸上写着的“你闯祸了”这几个大字。 她方才不过是撒了口气,没想到竟然闯祸了!她知道,自己的阿爹呼伦王给楚大人的关系一向就不好。若要说起来,自打她出生懂事起她便知道楚大人跟何啻王的关系甚好,好到都不害怕被大王嫉妒的那种程度,既然楚大人跟阿爹的关系不好,她得 罪了楚燕俪又如何? 反正对方都不会被划分到自己的阵营,既然得罪了,那便得罪的更深似的。 可她从绰仑的眼神中看出,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阿爹正要拉拢楚大人的势力? 绰格自认为聪明,可现在她倒是犯了糊涂,怎么都想不明白。楚大人对何啻王那么忠心,跟阿爹简直就是泾渭分明,他对于阿爹来说,是已经划清楚阵营的敌人,阿爹怎么会想要拉拢他。 就算有那个念头,到时候只怕会碰一鼻子灰吧! 她不甘心地努努嘴,看不懂绰仑眼底隐隐含着的那层担忧到底是何意。 绰仑虽然平日里玩闹起来,顽劣的脾性不输给她。但若是认真起来,那严肃的神色任谁看了都会害怕。 他向来都不会跟她开玩笑,如今用那种眼神警告她,便是认真的。 她眼底波动起来,绰仑没有说话,可她从绰仑的眼神里面读懂很多。她微微蹙眉,扭扭捏捏地转首看着楚燕俪,对方那一双含着凌厉光芒的眼睛令她有些不舒服。 她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小。“刚才我随口一说,你莫要介意,赫赫有名的楚大小姐!”她歪着脸看着楚燕俪。 第六百零九章 赫赫有名 绰格唇角溢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蹙起眉头,瞪着眼睛看着楚燕俪。只楚燕俪眼中闪过两道白光,所有的恨意都化作冷漠。 她冷笑一声,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像是被海冰封冻的海面,除了瑟瑟的冰凉外,看不出其他。 绰格更加生气。自己已经先对楚燕俪示好,她还要怎么样,毕竟她是廖元国的郡主,而楚燕俪只是臣子,哪有郡主给她道歉的道理。 她噘着嘴,感觉楚燕俪眼神的光朝她射来,冰冷的一片,她被那阵目光逼得向后退了半步,转过身子,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沈如诗望着他们眼中的变化,穆之昱冷笑一声,松开莫寒溪,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拔起佩剑朝着地上狠狠扔去,身子一震,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垂在身子一侧的手握了握,随即恢复冷静。 横竖都是他们廖元国的人,她本是无需在意的,可自从那日她下定决心搅乱这一趟水之后,便不能置身事外了。 她总觉得,廖元国的局势似乎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隐约之中,不只是谁操控着一股暗流。 而他们,都是那人的棋子罢了。 这样的念头让沈如诗心里面万分不安,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以为自己将局势掌握得很好,可现在看来,她怕也被卷入其中了。 她本来就没想置身事外,可若是要下棋,总还是在局外观察要好得多。 最起码,后者具有操控整盘棋局的把握。 绰仑望了沈如诗一眼,眼神里面终于不只有刚才的戏弄意味。他抬起手,用食指跟中指夹着草,眯起一双精眸看着眼前的场面。 祸端,总是不可避免的。 唉! 沈如诗正和绰仑打了个对眼,刚才如冰的目光还没来得及掩藏,绰仑见了她这副模样,露出满脸的质疑。沈如诗心里面一颤,很自然地一笑。 既然这是一场迷局,那就让他们尽情地博弈好了。 胜负终有判定,到时候是敌是友便不好说了,不如趁现在,就尽情地玩一场。 她收回视线,将所有的精力方才捕捉罗尔兔上。 那灰黑色的兔子刚才还在这里吃草,一溜烟便跑得没影了。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里面却生出几分突然而来的惊喜,这兔子倒的确有趣,抓兔子的时候,还能练练自己的箭术,实在是件难得的好事。 绰格非要请自己吃烤兔子肉,她为何要拒绝呢。 想到这里,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眯起眼睛盯着草绿色的地方。 “喂,我先上马了!你们这几个磨磨蹭蹭的,等你们不知要等到何时呢!”绰格别过头白了他们一眼,眼底尽是厌恶和不耐。 阿达娜刚要骂起来,沈如诗便安慰道,“阿达娜郡主莫要跟她计较,若是你现在没受伤,早就上马离开了不是吗?你们都是一个急脾气,这一点倒是很搭,哈哈哈。” 沈如诗这一句话虽然是安慰,听得阿达娜心里面霎时间苦楚起来。 沈如诗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损她! 沈如诗笑了两声,翻身上马。 这次,疾风还是很乖,沈如诗抓紧马鞭,满脸欢喜地看了疾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难言的笑意。 楚燕俪他们骑马尾随其后。 阿达娜受伤了,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兴致跟绰格去抢什么罗尔兔。 话说当年她兴致勃勃的时候,捕捉起兔子连男儿都比不上她。 阿达娜在她身后坐着,虽然身上受了伤,可一双眼睛却不停地滚动着,煞是明亮。 “哎,阿楚,在那里,你快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她突然激动起来,她激动的时候烈马的身子都被她摇晃地震动起来。 楚燕俪笑了笑。 多年不见,她还是那性子。 楚燕俪倒也好脾气起来,尽管看到阿达娜说的那地方根本没有什么罗尔兔,却还是调转马头,乖乖地过去。 阿达娜定眼一看,什么都没有,长叹一口气,泄气地说道。 “唉,怎么没有啊,身上受了伤,怎么眼睛也不好用了!烦死了,阿楚,我们去那边找找,我可不想让绰格那家伙赢!” 争强好胜的性子一点都没变。即便是受了伤,还是这副模样。楚燕俪笑笑,不语,调转马头,随着阿达娜的指挥向着那边走。“郡主啊,就算是让她赢了又如何,我觉得她今日丢得面子已经够多了,但就是刚才输给了沈小姐那一件,便足够挫伤她的自信了。更何况她养了那么多年的疾风竟然对沈小姐摇头摆尾,她心里面不吃气才 怪呢!” “即便她吃气,也是因为沈如诗,要是我能气她一气才好呢!” 楚燕俪听阿达娜这么说,倏然无语。 正常人不应该都想在被人心里留下好印象吗,可唯独阿达娜跟绰格,恨不得对方更恨自己才好呢! “哎,那边那边!” 阿达娜的声音突然提高十个分度,伸出手指着那边的方向。 楚燕俪以为她说的是罗尔兔,调转马头一看,竟是沈如诗。 楚燕俪仿佛找到了知音,脸上浮现出笑意。“嘿,沈小姐,你怎么也找到之类来了?” 沈如诗听见楚燕俪叫她,抬起眉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楚燕俪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刚才定是阿达娜跟她说了什么。 她微耸肩膀笑了笑,骑着马迎上去。向楚燕俪他们马上瞥了一眼,便知道她们也一无所获。 “唉,这罗尔兔确实难找,根本就见不到影,莫要说捕兔子了。” 的确,若是那罗尔兔能在她面前晃悠晃悠,哪怕跑得比豹子还快,沈如诗也是有把握能逮住它的。 最烦心的就是,那兔子似是长着顺风耳,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窜的没影,一点都不给她机会来一个亲密接触。 楚燕俪笑笑,她刚才说什么来着!短暂的问候过后,她开始盯着沈如诗的疾风看,实话说来,她也看中了那匹马,可莫要说驾驭了,她一走到疾风身边,那家伙便用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她。 第六百一十章 烈马 楚燕俪胆觑地退了几步,彻底打消驾驭疾风的念头。 “我倒是匪夷所思,这疾风性子烈得很,只认绰仑王子和绰格,为何你那么容易就驯服了它?” 楚燕俪皱起眉看着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伸出手向前倾着身子,摸摸疾风的耳朵。 疾风还真是不买账,楚燕俪的手刚碰到它,它立刻鸣叫起来,那脸上摆明了就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楚燕俪尴尬不已,霎时缩回手去,脸上一阵青紫。 说实话,她跟别人打仗都没有跟疾风想出来的紧张。这马,真是娇惯! 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露出些许笑意,伸出手从怀里掏出香草,放在疾风的鼻子上给它一闻,疾风立刻安静下来。 楚燕俪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伸出手指着她手里的东西,有些错愕地问道,“沈小姐给疾风吃了些什么。” “别那么担心,放心,这可不是毒药,不过是一味香草罢了,具有安心定神的作用。本来是人吃的药,我也不知用在马的身上有没有效果,今日一试,效果倒还是不错的。” 沈如诗勾起唇角,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楚燕俪。 楚燕俪微微一震,原来医术精妙的人还能驯马! 阿达娜倒是没有楚燕俪那么镇定,她霍然间伸出手指着沈如诗,又指指疾风,半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给疾风用了药!” 沈如诗垂眸,恩……她该怎么解释才好呢。她只觉得阿达娜脸上有一种疯狂的颜色,说不出对她的举动到底是欢是悲。 想了一阵,沈如诗还是重复刚才的话,“只是草药而已,不是毒药,你们莫要这样大惊小怪的,好似我要害了这匹马似的。” 阿达娜点点头,脸上的错愕消失,忽然捧腹大笑起来。指着沈如诗的手里拿着的草药。“沈如诗,我真是小瞧你了,你的头脑真是太灵活!给人吃的草药你竟然拿来喂马,我真是佩服你!怪不得刚才疾风乖乖听话,我当时怎么回事,原来是你在它身上动了手脚,嗨!我看绰格气得要死,你可 真有本事。” “不是在疾风身上动了手脚,是在我自己身上动了手脚。”沈如诗淡淡说道。 “你自己?” “没错,我在身上涂抹了这草药,身上自然就留有草药的气味,疾风闻起来,便变乖了许多。”沈如诗说到这里,想起自己刚才提心吊胆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 鬼知道,她刚才也是吓得要死。 剑走偏锋,这方法究竟有没有用她不过是试试而已,就在绰格射箭的那一刻,她都担心自己根本就是白费力气,下一秒,疾风安静下来的时候,她才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 “喂,你那么厉害,不如制作一味草药涂抹在我身上,让疾风闻闻我身上的味道,最好是让它离不开我,这样的话,绰格那女人的嘴都能气歪了哈哈哈。” 阿达娜大笑起来。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她发誓,自己可没有在嘲笑阿达娜啊! “若真是那样,只怕绰格杀了疾风,也不会把它给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阿达娜顿口无言。 她扫了沈如诗一眼,那眼神好似在控告沈如诗真是大煞风景。 “得了,你要是真喜欢疾风,大不了游戏结束后,我借你骑一会。”沈如诗笑起来,嘴角上扬,弯成月牙的形状。 阿达娜蹙着眉头,一字一顿道,“不需要!” 疾风怎么着也是绰格的马,怎么就变成她沈如诗的了! 沈如诗笑笑,看向楚燕俪,“东边我已经找过了,没有那兔子的踪迹。” 楚燕俪也跟着说道,“南边我也找过了,也没有找到那兔子的踪迹,不如我们去西边找找?” 阿达娜插嘴进来,“唉?可是西边经常有野兽出没……” 她说到这里,见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便刹住话音,抬起眉看着她。 沈如诗笑笑,“我还以为阿达娜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怕野兽啊!” 阿达娜语气一顿,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胡说,谁说我怕野兽,我从小就是在草原上长大的,我怎么会怕野兽呢!” “只不过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若是走得太深,怕是赶不回来,今日我本就是刚回到王庭,阿爹见我刚回来就出去疯,定然要训斥我一顿的!” “原来如此啊!”沈如诗笑笑,装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阿达娜翻了她一个白眼,“得了,去就去,我便不信了,就凭我这个捉兔子的经验,会找不到罗尔兔!你且等着瞧吧,一定是我先捉到它。你跟我在一起,就等着沾光吧!”沈如诗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点点头,“哦?那我先在这里谢过郡主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微微府嘲讽,阿达娜听出她的话音有点不对劲,刹那间脑海里面闪过一个念头,满脸狐疑地看着沈如诗,伸出手在 她面前晃悠了一下。 “唉?”她止住她,“你该不会又在想什么损招了吧?”阿达娜迷情眼睛向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眼,总感觉沈如诗会再出奇招,从哪捞出不知名的草药,引来罗尔兔。她灼热且带着好奇的目光从沈如诗全身上下扫过,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这样的目光惹得沈如 诗有些恼怒。 她握紧马缰,调转马头,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放心吧,绝对是公平竞争!” 阿达娜察觉出沈如诗的情绪起了波澜,皱眉看着她的背影,满脸的不解,伸出手拽拽楚燕俪的袖子,“嘿,她倒是生气了,她有何好气的,她哪来的高傲的性子。”楚燕俪转首看了阿达娜一眼,笑笑,她正想说一句,“你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不要怨谁。”可看着阿达娜那张脸,她顿时刹住话音,摇着头笑了笑,“谁知道呢,不过沈小姐方才倒是说了一句实话,这一次啊,真是公平竞争!” 第六百一十一章 公平竞争 “那样才好,我不喜欢玩些把戏。”阿达娜撅起嘴,一副清高的模样。 楚燕俪笑而不语。 她还记得,阿达娜在十岁那年,在赛马比赛中为了赢过绰格,最后竟然不惜一切代价拔下自己的金簪朝着烈马身上刺去。 鲜血飞溅,骏马嘶鸣的声音听得她心里面都一颤一颤的。 可阿达娜却丝毫不在乎。 如她所愿,骏马跑得更快了,霎时间从绰格身边飞驰而过。 由于剧烈的疼痛,烈马开始发飙,阿达娜当时只有十岁,吓得满脸惨白,死死地拽住马缰,才不至于让自己从马上掉下来。 后来,多亏绰仑将她从马背上救下来,才免了一场祸患。 可由于绰格的缘故,阿达娜也并没有多么感激绰仑。 此事就这么草率了之了。 楚燕俪再度望着阿达娜,这家伙还真是好意思,能说出自己不喜欢玩把戏这句话,明明她是最喜欢玩把戏的好不好! “喂,想什么呢你?”阿达娜伸出手推了楚燕俪一眼。 楚燕俪回过神来,啊了一声,赶紧将刚才的思绪藏起来。听到阿达娜说道,“沈如诗都走那么远了,我们再不追上去,可就真的追不上了。” “郡主不是不愿意跟她一路吗?现在又决定跟她一路了?”楚燕俪调侃道。 阿达娜话音一顿,白了她一眼,“谁说我不愿意了,跟着她呗,我倒是想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楚燕俪耸耸肩,点点头,追了上去。 沈如诗方才走了没几步,突然看到有一团灰蒙蒙的东西,她对这罗尔兔本来就不熟悉,也不知道罗尔兔到底有几种颜色,只觉得这只兔子跟她之前见过的那只有一点像,便追了上去。 咯噔咯噔的马蹄声穿过树丛,。 树丛后面,绰格的侧着身子,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手里拿着的银钩握了握。 这次,她倒是要看看,沈如诗怎么从她的手掌心里逃脱。 这里的陷阱可是她十五岁时为了捕捉罗尔兔布置下的,兔子那般灵敏小巧,都躲不过去,况且是身形庞大的人呢! 沈如诗哪里知道向她逼近而来的危机,她正定眼看着草丛里面灰蒙蒙的东西,全神贯注地盯着它,想到今天晚上有一顿丰盛的晚餐,心里面便生出几分快意。 咯噔,咯噔。听见 身后有马蹄声来了。 沈如诗只当是阿达娜她们赶过来了,背过手去止住她们,她本以为她们能明白她的意思,谁知道背后那人的动作还在继续。 沈如诗懒得理她,心里面吊起来,生怕眼前那好不容易找到的罗尔兔再逃掉。 费劲千辛万苦,如今却只找到了这一只兔子,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沈如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煞是不易,可真所谓是一把辛酸泪了。 身后的脚步声更大了,倏然,那快要到手的兔子骢地一声被那阵动静下吓跑了。 沈如诗眼睛瞪圆,垂在身旁的手握成拳头,开始的时候还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 可看着那跑得越来越远的兔子,心里面的怒火实在是无法抑制,她只觉得脸上有一阵热烘烘的东西生气,灼烧着她,若是不发泄出来,她定会憋死。 转首,本来想冲那惹下麻烦的家伙发一顿火,可看到站在那里冲着她笑嘿嘿的绰仑时,沈如诗傻眼了。 她眉头一皱,“怎么是你?阿达娜他们呢?” 绰仑不知自己扰了沈如诗的好事,以为她脸上的不悦是因为阿达娜,随口道。 “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她,谁知道她去了哪里。你若是要找她,我陪你一起吧,那家伙应该跟楚燕俪在一起,反正,是绝不会给绰格在一起的。”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笑。开始调侃起绰格起来,“你看看,我们一共五个人,阿达娜跟楚燕俪已对,你我又是已对,只有绰格一个人落单。不过她那性子,一个人倒是好一些,若是跟别人在一起,怕又会 吵起来。”沈如诗对绰仑话里面那个“你我一对”这个字眼很是不满,抬起眉头看着他,“谁跟你一对,我明明给阿达娜她们是一伙的。绰仑王子还是赶紧去陪陪绰格郡主吧,省得她又到我面前说我拐了她的阿哥,到时 候我可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唉,话莫要这么说。”绰仑现在明白过来,沈如诗就是在冲自己发脾气。 他叹了口气,脸上却还带着笑容。 “如诗,你这么说对我可就太不公平了,自打刚才起,我可是一直向着你,没有亏待过你,绰格快要把我骂死了,你又不待见我,那我岂不是两头都不是人了?” 沈如诗被他逗笑,又立马恢复严肃。“谁让你向着我了,我真是要祈求你千万别向着我,省得绰格来找我麻烦。还有!”沈如诗话音一顿,看着绰仑满脸无辜的样子,本来想把那口气咽下去,可又害怕绰仑缠着自己,不如找个借口把他打发走 了最好。 “你刚才把我的罗尔兔吓走了,知道吗?若不是你的脚步太重,惊吓走了他,我早就捉到一只了。绰仑王子,我们还是各自找各自的吧,恕我直言,我们之间实在是没有默契感。” 绰仑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原来如此,沈如诗实在怪他吓跑了罗尔兔。 他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明白刚才她为何生气了。 趁着沈如诗不注意,他斜着眼睛向树丛后瞥了一眼,眸底卷起诡异的光,转首,冲着沈如诗嘿嘿一笑。 “原来你在怪我吓跑了你的罗尔兔,无妨,若要说起捉兔子,我若说自己是廖元国的第一,便没有人敢称第二,放心吧,捉兔子的事情包在我绰仑身上!” 他拍拍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沈如诗看着他,眸底一沉,淡淡说道,“绰仑王子,这是比赛,你这样做,便是在违背比赛的规定。我沈如诗做事向来坦坦荡荡,不喜欢玩这些小把戏。” 第六百一十二章 小把戏 绰仑趁着沈如诗不注意,又向草丛间瞥了一眼,眼底变得复杂起来。 “你怎么有些怪怪的?”沈如诗凝眉看着她,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绰仑望着沈如诗,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咧开嘴笑道,“你不是要捉兔子吗?我放才在东边的方向看到好多只兔子,我们现在去抓还来得及。” 沈如诗看着绰仑的脸色更加狐疑,白了他一眼,“我放才就是从东边过来的,那里可没有什么野兔,你八成是骗我吧!” 其实沈如诗心里想说的是,你百分之百骗我吧! 绰仑伸出手挠了挠头,满脸的无奈,“这……我们会骗你,我明明看到有的。不如我们再去北边看看?” 沈如诗挽起胳膊,总觉得绰仑有些怪怪的,可一时还说不上来他到底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绰仑!”她冷着脸叫了一声。 绰仑脸上一青,见沈如诗有些生气地转回身子,朝着西边继续走去。他嘴唇掀了掀,想要说什么,可心里又萌生出另一个念头,垂在身旁的手握成拳头,转身。 霎时间,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落在地上。绰仑被那阵声响惊得转过身子,凝神看着眼前那个大坑,坑里面传来沈如诗的呻吟声,听那声音便想象得到它的主人此刻是多么痛苦。 绰仑脸上闪过一刹慌张,又转过身子向着树丛后面看了一眼,方才的人影已经不见了,只留下被风吹的悉率作响的树木。 绰仑额间沁出一滴冷汗,眼神凝成一道光,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眼底满是猩红。 他向下望去,心里止不住地担心起来。 “如诗,你还好吗?” …… 没有声音。绰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方才脸上还保持一丝镇定,现在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他本来以为绰格不敢动真格,可眼下看来,他真是低估他那位妹妹了! “我在……” 沈如诗低低的声音传来,夹杂着痛苦。 绰仑听得出,她在用力地忍着疼痛。 “你现在的情况如何了?我这就去找人救你上来!”绰仑朝着下面喊了一声。 …… 又没有回音,绰仑心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情绪开始暴躁起来,握紧拳头,四处看了一眼,现在离着王庭那么远,就算是赶回去找人来也来不及了,他心里一急,忽然有了主意。 “如诗,你莫要着急,我现在就下去找你!”他冲着底下大喊道,底下还是没有声音。 他暗自捏了把汗,两只手攀住石沿,扑通一声跳下去。 底下黑布隆冬的,什么都看不见。 绰仑大声喊道,“如诗?如诗?你在哪里,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沈如诗!” 还没有回应,他心里面更加焦急,低声骂了一句,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版绊住。在一刹的惊慌过后,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霎时间低下头,弯下身子,伸出手一摸,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如诗?” 他把沈如诗扶起来,用力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沈如诗重重地咳嗽几声,缓缓睁开眼睛,四处漆黑一片,她看不到眼前人的身影,却闻出他身上熟悉的气味。 她低低地叫了一句,“绰仑?” “是我,如诗,你怎么样了?”绰仑连忙回答道。刚才一直没有回音,他心里面实在是揪心,还以为沈如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现在终于有什么回答他了,他煞是激动,“刚才听到你在下面惨叫一声,我便知道你定是遇到了危险。这里怎么会有陷阱!如诗 ,你哪里受了伤?” 绰仑语无伦次地回答道。 沈如诗微微垂眸。 绰仑揽过沈如诗的腰,手上一片湿润,他突然瞪大了眼睛,背后窜上一股凉意,“如诗……你!” 沈如诗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咬着下唇说道,“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后背撞到墙上了,被划破了,断了三根肋骨。” 绰仑眉头拧起,闻着手上的血腥味,像是有一根厉刺扎入心里。 他敛眉,心里生出深深的愧疚。 “如诗,我这就带你出去!” “出去?”沈如诗低低地说道,声音冷淡疏离了许多,这里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莫要说找到出路了。 “楚燕俪他们不也到这来了么?我在这里喊,他们总能听到的。”绰仑解释道。 “但愿如此吧。”沈如诗声音低低的。 “绰仑。” “嗯?”绰仑柔情脉脉地答道。从他出生以来,他从未对谁这么温柔过。 “你去找点水喝吧?我口渴了。” “好,你在这里带着莫要动,我这就去给你找水!”绰仑连忙道。 沈如诗听绰仑的脚步声走得远一些了。支撑着坐起来,惨白着面色,却还是忍着痛接好了三根肋骨。 绰仑摸着黑回来的时候,沈如诗又晕倒了。 “如诗?你醒醒,如诗,沈如诗!”绰仑放下采集的水珠,把沈如诗的头放在他的腿上,见沈如诗不答应,哆嗦着手探向她的鼻子。 长呼一口气,他向后一靠,还好,还有呼吸! 他拿着草叶子,将尖尖的一端放到沈如诗的两个唇瓣之间,缓缓往里滴。 清凉的感觉顺着嘴角蔓延开,传到全身各处,沈如诗觉得这感觉舒服极了。可这样的感觉维持了没多一会,便又有一阵刺痛闯来,那阵刺痛剧烈,像是有人拿着厉刀刺穿她的五脏六腑。 “啊”她咬牙忍着,却还是没忍住,痛苦地叫了一声,脸色霎时更白了。 “我替你止血!”绰仑重重地喘了口气,脸上滚烫,背后却窜上一股凉意。 沈如诗伸出手止住他,声音很低,绰仑刚好能听得见。 “我方才自己把……把肋骨接上了。痛是不可避免的,你把这个绑在我的伤口处。”她哆哆嗦嗦伸出手,手里拿着一块白布,是她刚从外衣上扯下来的。绰仑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按照沈如诗的指示绑在她的伤口处,尽管他将动作放得格外轻,可沈如诗还是惨痛无比,她紧咬着下唇,直到把薄唇咬出血来。 第六百一十三章 疼痛 骤然之间,绰仑的目光向着沈如诗投射过来,闻着浓重的血腥味,听着沈如诗的呻吟,他能想象得到她现在到底有多么疼痛。他眼里多了一丝痛惜,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满脸的忧虑。 “我这就去找人来!就算是豁上这条命,我也要试一试。” 绰仑蹭的一下站起来,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心里责怪自己方才真实太冲动了。楚燕俪他们明明就在周围,他若是先通知她们,让她们去搬救兵,他们二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困在此处,无计可施。若是搁在平时,他倒是愿意跟沈如诗独处,可现在沈如诗身负重伤,若是再耽搁下去,伤势势必加重。即便知道她死不了,可看着她这么痛苦,绰仑心里面像是一遍又一遍被一根鞭子鞭挞一样,痛苦蔓延 开来。 站起身的刹那,袖子被冰凉的手拽住,绰仑回过头,看不清沈如诗的神情,只听见她的呢喃,“别……走。危险。” “如诗?”绰仑不解。 沈如诗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如诗总觉得自己这样说还是有些晦涩,只是一味地重复,“危险。” 绰仑脸上的惊骇慢慢淡了下去,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沉静的声音从嗓子里冒出。“好,我不走。” 他又坐回她身边,紧紧盯着沈如诗,不知何时,月光射来,接着那阵明亮的月光,绰仑看清那浓密的睫毛下面明亮的眼睛。 沈如诗眸光锐利,正紧紧盯着绰仑。她轻笑了一声,事到如今,绰仑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她有些讥讽地嘲笑自己,眼底一片白雾升起,一阵冷淡的光芒却顺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投射到绰仑的脸上。 从沈如诗的眸底深处捕捉到一丝寒冷,绰仑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就已经猜到了。 他张了张嘴巴,不知从何说起。“如诗,对不起。” “此事又不怪你。”沈如诗调整好呼吸,身子那阵抽痛渐渐平息,她总算是能好受一些。 她随意地依着墙壁,墙壁冰冷,冰凉的感觉顺着背后蔓延到全身各处,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半晌才将目光从绰仑脸上移开,看着黑乎乎的墙。 “我不怪你,但我绝不会放过绰格。” “如诗?”绰仑脸上浮现出惊骇的神情。“绰格她只是一时玩闹,没有坏心思,你莫要恨她。” 绰仑违心地说道,说完之后,心里面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能在她面前说出这话! “一时玩闹?”沈如诗一字一顿重复道,看着绰仑的眼睛突然浮现出阴霾,她冷笑几声,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 她本以为绰仑会公正地评价,没想到,还是血浓于水啊,到底是向着自己的亲妹妹。 垂在身边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心像是针扎一般猛地抽搐几下,然后便没有了痛感。一双眸子似是湖边的寒冰,愈发显得澄澈眼睛更加明亮。 看吧,沈如诗,所有人都不可靠,你只能靠自己。你只能靠自己,她在心里又默默重复一遍,起伏的情绪平静一些。绰仑屏住呼吸,看明白了沈如诗眼神的变化,她的眸子里面第一次射出令他害怕的光彩,他心里似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揪住,一阵钻心的疼痛蔓延上来,他捂着心口皱着眉体味这痛苦,自打出生一来,他从 未有过这样的感受。沈如诗的声音让他打了个寒颤,他心里生出不甘,他不想让沈如诗那般误会她,猛地抓住沈如诗的袖子,听见沈如诗痛苦地恩了一声,他心里又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赶紧松手,声音中裹着一丝慌张,“对 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沈如诗淡淡答道,声音更加疏离冷漠。 她的伤口处又开始疼痛,她咬着牙硬忍着,炯亮得眸子里面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随即恢复平静。 平静的像是没有波澜的海面,无情之中便可以将人湮没。 这样的语调,这样的眼神,深深刺痛绰仑的心。 绰仑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向前倾了倾,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沈如诗似是感受到那阵灼热的气息,向后缩了缩身子,眼神却有着说不出的冰冷。 周围有无限的黑暗包裹而来,她脸上多了些凌厉,心中也愈加冰冷。 “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绰仑皱起眉,一双裹着烈火的眼睛盯着沈如诗。 她实在太聪明了,就在他还在苦苦挣扎到底该不该跟沈如诗说实话的时候,沈如诗早已经猜到了一切,他还想着要骗她,简直是太傻。 “从我跌进来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一定是绰格做的。”这还不简单,她寻了那罗尔兔那么久,一直见不到影子,好不容易找到一只,却被它一路带到这里,刚才她就觉得这兔子跑的路线有些奇怪,开始时只是觉得这兔子不是寻常兔子,跑的路子也不是寻常路 子。 直到她跌倒陷阱里面,才知道这一切是早就设计好的。 她冷笑一声,这等幼稚的计谋,她竟然真的上当了!沈如诗啊沈如诗,你真是变蠢了! 绰仑眼底露出愧疚的意味,犹豫了一会,却还是决定说出来。 “其实,我刚才看到绰格藏在树后面了。” 沈如诗听到这里,抬起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面裹着的黑暗像是天塌下来了,白日永远不会到来一样。“原来如此,你就看着我一步步掉入你妹妹布置的陷阱?既然如此,你还跟着跳下来做什么,是想设一个连环计,假意英雄救美,然后博得我的信任,还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那样做实在是愧对我们之间的 友情,临时改了计划?”绰仑认真看着沈如诗,黑暗中,他仿佛看到她眼底闪烁光芒。他止住手头上的动作,凝住呼吸,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凝结在沈如诗的脸,一双炯亮的眸子里面跳动着愧疚又疼惜的光。“如诗,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第六百一十四章 说法不对 “哦?”沈如诗扬起嘴角,挑起眉梢。月光渡在她的睫毛上,她一双泛着光芒的眸子宛若宝石,那层光芒逼得人睁不开眼。 “绰仑王子不需要在这里跟我解释,绰格是你的阿妹,你们之间血浓于水,方才你在她面前能帮着我这个外人说几句话,我已经感激不尽,我怎么敢指望绰仑王子破坏自己妹妹的计谋来帮助我。” 沈如诗的声音冷静许多,听起来像是推心置腹地解释,可她却是这么理智,便越是冷淡,让绰仑感觉到她仿佛变成了抓不住的冷风,瑟瑟从身边吹过,他却无能为力。 沈如诗的不屑让绰仑心中不安,他的自尊心被深深地打击,他好歹是廖元国王子,凭什么沈如诗随意地呼来喝去,用到了便找他合作,不喜欢了便跟他划清界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那么讨厌绰格。” 寒风掠过,沈如诗垂着眸子,冷笑一声。 绰仑没有得到回音,眼底不甘继续说道,“沈如诗,绰格的确是陷害过你,可你就没有陷害过她?疾风只认我和绰格两个主人,为何你能轻而易举地控制它?难道你就没有使用手段吗?” “绰格不了解你的医术,可我却了解得很。你精通草药,控制人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控制一匹马,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想说。你们两个之间针锋相对,不就是为了萧天凌吗?” 萧天凌。 这个名字再次回响在耳畔,沈如诗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抽痛起来,抬起眉头满脸怒意看着绰仑。 她已经尽力地想要忘记这个名字,绰仑为何又要在她的面前提及? “不错,你猜对了。”沈如诗心里面莫名地气恼,似是不甘心只由着自己生气,也想让绰仑气一气。“你该去问问你的亲妹妹,在她眼里,到底是相识不久的凌王重要,还是你这个阿哥重要。” “那你呢?”绰仑小心翼翼问道,颇有一种以卵击石的感觉。 “还需要刨根问底,这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吗?”沈如诗冷冷地说道。 很清楚的事实,她的心里,只有萧天凌一个人。 哪怕他伤她负她,哪怕她恨他,她今生都不会再爱上被人,萧天凌也不会再爱上被人,这就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报复手段。 别人是不会轻易理解的。 “好,我懂,我懂!”绰仑脸上像是有烈火灼烧起来的疼痛,心里面有种异样的情绪节节攀升,狠狠地瞪着沈如诗,伤他至深的女人怕也只有沈如诗了。他心里那头猛兽突然不受控制地生长起来,突然猛地向前,用一双大手摁住沈如诗的双手,一张俊俏的脸就凑到她的脸上,用自己的唇瓣包裹住沈如诗的唇瓣,他身上萦绕着炙热的欲火,滚热的胸膛贴到 沈如诗的身上。 沈如诗听着绰仑近乎怒吼般的嗓音,只觉得身前的他像极了一头野兽,她浑身一颤,心里生出一丝害怕,不过那害怕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她随即恢复了平静,稳了稳心神,狠狠向绰仑下唇咬了一口。 口里开始弥漫上血腥味,那股血腥味让她觉得恶心想要呕吐,她忍住了。 绰仑轻叫一声,唇齿出传来剧烈的疼痛,看来沈如诗是下了狠劲,他眼底闪过一丝愠怒,抬起头来,伸手一把将自己下巴的鲜血抹去,继续向前凑近身子,用一双含着怒意的眸子盯着沈如诗。 沈如诗也正狠狠地瞪着他,她将眸底的惊慌收拾好,看着他的眼神平静许多甚至还带着些许戾气。 “绰仑,你乘人之危!” 绰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眼里又恢复那阵怒意,却再也不像刚才那样疯狂,想起沈如诗还身受重伤,他心里面又止不住地替她担心起来。 他不受控制地想着,她刚才得有多么痛苦。 想到这,他的心里抽痛一下,暗自骂道,绰仑,你真是个畜生! 他放开沈如诗,自嘲地笑了笑,“没错,我就是乘人之危。你又能怎么样?” 沈如诗气得浑身一抖,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话音骤然呃住,她感受得出绰仑已经退后了几步,他们现在的距离是安全距离,可她心里面还是有些隐隐的不舒服,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 她歪过头去靠着墙,刚才的一番折腾已是让她筋疲力尽,她再也不想说话,也不想再跟绰仑挣扎,这样的游戏她实在是玩够了。 半晌,她听到绰仑那边传来低低的声音,“如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只是恨你,恨你的懦弱。” 这样温柔的话从绰仑的嘴里面说出来,总有些怪怪的。 月光生气,温柔地洒落进来,映到沈如诗脸上,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好冷。 冰冷的气息缓缓在空中弥散,她着外面的月光,望得出神,眼底流动的水波被一股莫名的情绪包围。 她低着头,下巴拄在膝盖上面,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光影,黑暗涌来,将她的整张脸遮住。看着偷偷溜进来的月光的影子,她的嘴角绽开笑容。 “我的懦弱?”沈如诗笑笑,这四个字在她的心里面不停地回想着。她从未觉得自己是懦弱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原来,自己在旁人看来,竟然是懦弱的。 “你爱的太卑微了。”绰仑没有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引起沈如诗异样的情绪,他只想接着说,好不容易两个人有这样面对面的机会,好不容易他们熟络了一些,好不容易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 这话他憋在心里好久了。“他是皇子,即便爱上了你,也不会为了你舍弃皇位。你们之间的感情像是一场权谋,如诗,他若是输了感情,还有皇位,还可以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可你呢?你又有什么?你剩下的,不过是一颗伤痕 累累的心。”沈如诗听着绰仑柔和的声音,无法将这声音跟刚才那个暴躁的人联系在一起。 第六百一十五章 暴君 字字诛心啊! 沈如诗冷笑一声,绰仑看起来粗心汉子一个,想不到心思竟然这么细腻。 “你对于感情的事情体悟得倒是透彻,可定有不少经验吧。”她戏谑地嘲讽了一句。 绰仑微微一怔,对上沈如诗的目光,“胡说什么,我……我才没有,我纯情得很!”他唯恐被沈如诗误会了什么,赶紧辩解。 “我看你刚才那动作倒不像是第一次……”沈如诗说到一半,想起刚才绰仑的失控,突然脸上蹿红,万分尴尬,连忙刹住话音,心里暗自感叹,还好没有说出来。 绰仑扫了她一眼,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也知道她现在万分尴尬,并不打算调侃她。 “你这女人,我方才跟你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谁让你反问起我来了?” “你不必多说,这些话我自然是清楚得很。” “清楚得很?”绰仑挑起眉头,一副鄙视的模样,“我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倒不像是清楚得很,反倒是糊涂的很还差不多。” 沈如诗对于失魂落魄那四个字很不满意,“谁失魂落魄了?” “你自己回去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那副模样,还敢说自己没有失魂落魄。唉?你们中原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叫行尸走肉是吧,你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绰仑终于想起这个词,拍掌一笑,笑容里面杂着些许苦涩,可沈如诗看不见,她只能听到绰仑那嘲讽的话音,她白了绰仑一眼。 “胡说八道的,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 绰仑立刻为自己的清白反驳,“谁说男人都是如此,我就是个好东西,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沈如诗戏谑一笑,“罢了,试不得。”她招惹不起。 “既然知道凌王危险,我奉劝绰仑王子一句,还是管好你的好妹妹吧,我看她比我陷入得还深。” 一说起绰格,绰仑便皱起眉,露出一副无能为力的神情。 “绰仑性子倔强,我怕是管不了她,也只有阿爹能管得了她了。不过实话说来,若是不让她嫁给萧天凌,她怕是会寻死觅活的。” “没有其他办法了?”沈如诗皱眉问道。 有,那便是杀了萧天凌。萧天凌死了,绰格总不能随着他去吧? 绰仑知道这话在沈如诗面前说不得,便摇摇头笑了笑,“船到桥头自然直。”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这时候还拽什么文艺范! 她眉梢微动,不知道有一双漆黑的幽眸在看着她。也不知道绰仑那未说完的话。她只是觉得有些困了,便靠着墙面眯了一会,这里面黑布隆冬的,他们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 阿达娜和楚燕俪跟着沈如诗到西边的位置来,却不见有沈如诗的踪迹,找了半天,没成想碰到了绰格。 “怎么又是她,还真是阴魂不散的。”阿达娜白了她一眼,脸上火气浮现,空气中到处都是火药味。 绰格看着阿达娜气冲冲的身影,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带着过一丝讥讽,“哟,我才刚到没多久,你们就跟过来了,该不会是跟踪了我一路吧?” 阿达娜立刻反驳,“谁稀罕跟踪你,呵,真是有意思,你还真是不自量力。我们两个人可都是高手,谁稀罕跟着你,谁跟踪谁还说不定。我看,是你跟踪我们还差不多。” 这次绰格竟然出奇地没有个阿达娜争吵,她头一偏,轻哼一声,一双眉头皱在一起,身上不觉之间多了几分邪气。“随你的便,我可要去找我的罗尔兔了,你们愿意待在这里,便在这里找吧。” 一绰仑声音依旧温和,温和的让人跳出不任何的毛病,却让沈如诗心底发寒 阿达娜微微张了张嘴巴,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绰格,眼前的绰格该不会是假的吧?她竟然能忍下自己的这口气?阿达娜怎么也想不明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脸上浮现出阴霾,抬起眉头看着绰格。 绰格脸上浮现出一副玩乎不透的模样,她骑着马走到阿达娜眼前时眸子里面骤然多了一丝怪异的色彩。 看着这副欠揍的表情,阿达娜恨不得一个拳头抡过去,打她个鼻青脸肿才好,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傲气。 “慢着!”她喝住绰格。 绰格转首看着她,眼底一就是不屑。“怎么了,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要说?” “谁要跟你说?”阿达娜脱口而出,后来想想这话似乎有些不合理,努努嘴接着说道,“我问你,你可有看到沈如诗?” 沈如诗说是朝着这边来了,可她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没准沈如诗是遇到了绰格,被她气走了也说不定。 听到沈如诗这三个字,绰格眼底闪过一丝白光,冷冷地说了句,“她不在这。” 虽然那陷阱隐藏的很深,一般人很难找得到,但阿达娜和楚燕俪本来就对野外的环境极其熟悉,若是她们仔细找起来,未必找不到沈如诗。 绰格心里的恶念更深,听着楚燕俪担忧地问道,“那沈小姐在哪里?” 她厌恶极了,凭什么他们都那么担心沈如诗,沈如诗有什么好的。既然他们都关心她,那她就让沈如诗去死,看她们还怎么关心她! “我看到她在这里转悠了几圈,朝着那边的方向去了。”她伸出手一指,朝着对面的方向指过去。 楚燕俪犹豫了片刻,调转马头便朝着她指的方向离开。 绰格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回首看看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心里面生出一丝快意。“哼,沈如诗,我倒是要看看,这次还有谁来救你,这样死了,真是太便宜你了。” 她骑着马在这里又绕上两圈,确认这里没有人之后,才离开。 楚燕俪和阿达娜按照绰格指的方向找去,找遍了整个林子也不见沈如诗的身影。 阿达娜身上的伤口长时间不敷药,又开始疼痛起来。楚燕俪担忧地看着她,“郡主,不然让绰仑王子先带着郡主回去,我自己在这里再寻一下沈小姐?” 第六百一十六章 寻寻觅觅 阿达娜性子倔得很,忍着身上的楚痛,别过脸去,“不必了,若是找不到那丫头,我心里不安。” 楚燕俪身子一震,她心里也一直担心沈如诗的安危,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之后,她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说出口,可阿达娜这么一说,她心里面的不安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 “阿达娜,你说沈小姐会不会……” 阿达娜回过头望了她一眼,立马开口道,“这我之前经常到这一片来,这里是没有什么匪盗的,这次又只有我们四个人,没有旁人,谁能伤了她不成?” 话一出口,她心里霎时间闪过一个人影,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燕俪,突然想到不好的事情。 她们两个同时开口,“是绰格!” 绰仑是一定不会伤害沈如诗的,若是沈如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必然是绰格无疑了。 楚燕俪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我刚才见她那么奇怪,她心里一定藏着鬼!” 阿达娜咬牙切齿道,“我知道她的手段!我们现在就去找她,问问她到底把沈如诗怎么样了!” “唉,慢着。”楚燕俪拦着她道,“郡主不妨想一下,若你是绰格,你会说出沈如诗在哪?” 阿达娜皱起眉,想了一阵,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我知道沈如诗在哪里了,你往西边走。” “西边?”楚燕俪凝眉想了想,豁然开朗,“不错,绰格方才一直在西边转悠,若是她真的对沈小姐图谋不轨,就应该在西边没错了。” “赶快去!” “嗯。” 沈如诗和绰仑正焦急难耐,突然听到外面有阵动静,他们两个顿时抬起眉,互相看了一眼。 绰仑性子急,先开口道,“有人来了!”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该不会是你的好妹妹来了吧?” 绰仑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可领悟出沈如诗话里的嘲讽之后,嘴角的笑容收住,淡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绰格是我阿妹,我还在这里,她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你确定?”沈如诗瞄了他一眼,语气满是调侃,“她没准连你这个阿哥都不认了也说不定。”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的兄妹情?” “不是看不起,而是不相信。”什么亲情,抵不过绰格的利益。 天下重情重义的能有几人。向绰仑这样的实在少,利益跟情谊本来就不能轻易兼顾,她倒是很好奇,若是有朝一日绰仑的利益被触动,他还会这么向着自己的阿妹? “别说了,不是绰格。”绰仑声音沉沉的,他知道绰格的脚步声,还有她骑马的声音,上面那个人一定不是绰格。 她心里泛上一股忧虑,难不成真的是绰格派来杀沈如诗的? 沈如诗在那里眯着眼,她倒是想瞧瞧,兄妹相残到底是怎能有趣的画面,可片刻之后,她霍然睁开眼睛,忍着身上的伤痛,声音激动起来。 “是楚燕俪!” 没错,是楚燕俪,自从上次在云起国替她疗伤之后,楚燕俪一直服用一味药,那味药的香味就算是隔着再远沈如诗也能闻得出来。 “楚燕俪?”绰仑皱眉,莫名地紧张起来,“若真的是楚燕俪,阿达娜应该也来了。” 在这个时候,阿达娜若是杀了他,那将来登上王位的便是她的亲阿弟。 沈如诗听见绰仑声音低低的,还带着忧虑,霎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瑟瑟一笑,“别以为所有人都给绰格一样卑鄙。” “你以为阿达娜就不卑鄙了?沈如诗,你太不了解她了,她既然跟绰格是死对头,他们两个,只能说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良善。” 阿达娜并非良善之人,她自然知道,在阿达娜杀了满店的人的时候她就知道阿达娜的狠绝。可有一股直觉引着她,让她感觉阿达娜是值得信任的。 最起码在现在这个时候,阿达娜绝不会背叛她,也不会行小人之事,杀了绰仑。 “听阿楚说,你救过她?”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救她一命,她未必就能放我一马。” 沈如诗摇摇头,“不信,我们打个赌?” 绰仑回过头望着沈如诗,漆黑中有一股光向他而来。知道多年以后,绰仑才想明白沈如诗眼底为何会有那么坚定的光芒,因为她无所畏惧,什么都不怕,连死都不怕了,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撼动她的心的? “这个赌约并没有意义,如诗,只要她能救你,杀了我又如何?” “绰仑王子这话发自肺腑?” “发自肺腑。”沈如诗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是有献身精神。”刚才还担心阿达娜会不会对他不利,现在这么大无畏的,着实让她怀疑。“放心吧,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不过,你再在这里犹豫下去,上面的人就要走了, 我们谁都活不了。” 绰仑一怔,连忙朝着上面大喊道,“喂,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他的声音十分响亮,阿达娜和楚燕俪刚要转身走,陡然听到身后一阵高昂的男子的声音,她们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是绰仑的声音?”阿达娜皱眉道。 楚燕俪看着她,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是绰仑王子的声音没错,沈小姐会不会跟他待在一起?” “绰格怎么会连她的阿哥都害?” “这其中必定有许多误会,我们还是赶去看看吧,没准沈小姐真的跟他在一起。” 楚燕俪劝道。 阿达娜犹豫一阵,满脸复杂地向那里看了一眼,随后点点头,“好。” 他们两个循着声音找到绰那个陷阱,趴在外面,阿达娜一眼便看穿了绰格的布置。 当年她们一起外出狩猎的时候,绰格总是喜欢捯饬这些东西。她快速地将陷阱上面的杂乱树枝扔到一边去,向下望了一眼,洞口很深。 “喂,绰仑,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阿达娜清脆的声音回响在黑布隆冬的陷阱里面,沈如诗猛地抬起头,向洞外看去,心里面升起冉冉的希望。 第六百一十七章 陷阱 “绰仑,是阿达娜的声音没错了,你快回她一声。”沈如诗有些激动地说道,早就知道阿达娜中情谊,现在看来,她真没有看错了她。 绰仑点点头,“阿达娜,是我。” 阿达娜心里一喜,回头看了楚燕俪一眼,又接着趴下向里面喊道。 “绰仑,沈如诗也在里面吗?” “没错,我跟如诗都在这里,我们被困住,无法出去,这里面黑布隆冬的,连个路都找不到,阿达娜,你快想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阿达娜和楚燕俪听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沈小姐真的在这里,太好了!” 可那丝惊喜持续没多久,便漫上一股担忧,“可是,这陷阱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才能救他们出来?” 阿达娜狠狠地握紧拳头,朝着地面上砸去。 “绰格真是心狠,连自己的阿哥都害!” 楚燕俪接着道,“这也未必,很可能绰格根本就不知道绰仑王子也被困在里面了。不如,我们去找绰格,逼她将人放出来?” 阿达娜皱起眉头,向下望了一眼,开始摇头。“不可能,这是逮捕野兽的陷阱,人跌进去,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出来?别说绰格一定不会轻易放沈如诗出来,你想想,她既然下了狠心,就是想要沈如诗的命。就算是她愿意就此罢休,也未必有那个本事就 她出来。” 楚燕俪点点头,眉峰蹙起。“郡主说的是,若是绰格不愿意救他们,但凭我们两个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不如,我回去找些人手,郡主在这里看着?” 阿达娜皱起眉,“你刚回廖元国,还没见过你阿爹,到哪里去找人手?” 楚燕俪淡淡道,“郡主放心便好,我只有办法。” 阿达娜没再追问,她知道自己现在受了伤,行走不便。只能让楚燕俪去寻人了。她点点头,“阿楚,你小心,若是绰格真的非得置沈如诗于死地,想必会在路上多加阻挠。”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楚燕俪,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郡主,我留你一人在这里看着,若是绰格来找你的麻烦怎么办?” 她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这些年阿达娜不在,她不了解绰格已经嚣张跋扈到了什么地步,若是她耍起性子,真的会伤了阿达娜的。阿达娜却满脸无所谓地摇摇头,拍拍楚燕俪的肩膀,“嗨,你放心便是,绰仑还在这里,绰格能怎么样?实话说来,若不是我身上有伤,我的功夫要比她好,即便我现在受了伤,她也就跟我打个平手,你不 用担心我。” 打个平手……楚燕俪皱起眉,阿达娜还真是说大话不害羞。“阿楚,你就别担心了,绰格就算再嚣张跋扈,还敢当着他亲阿哥的面杀了我不成,莫要说杀了我,她就算是动我一根毫毛,我敢保证,我阿爹定然将她千刀万剐,还有我在草原上的兄弟,不割下她的脑袋 才怪!” 阿达娜在那里夸耀自己的力量。楚燕俪看着她,蹙起眉,这又不是什么好事,难不成她还真想被绰格害死然后让绰格领教一下她那江湖势力的厉害? 到那时候,一切不就都晚了? “阿达娜,我还不放心。” “阿楚,你一向都干脆利索,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阿达娜皱起眉,脸上带着一丝怒意。 绰仑听见上面久久没有动静,心里面有些着急起来,“喂,你们两个在上面做什么,商量好了没有,如诗受了伤,坚持不了多久。” “绰仑!”沈如诗有些恼怒地看着绰仑,“你别催促她们。” 她似乎对绰仑口无遮拦地说出她受伤的事情感到十分不满,声音都冷了三分。 绰仑却理直气壮,“我说的没错,你现在受伤,已经过了这么久,巧妇难为无米炊,你虽然是神医,可没有草药,你又能如何?” “不要你管。”沈如诗靠在墙上,抱着双腿,就算是痛,她咬着牙忍着便是。她才不愿意把自己的伤痛加诸在别人身上,那样对于她们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 上面那两人听说沈如诗受伤了,顿时紧张起来。 阿达娜推着楚燕俪的肩膀,“听到没有,沈如诗那家伙受伤了,你还不赶紧回去找人把她们救上来,小楚,别犹豫了,绰格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若是再犹豫下去,沈如诗的小命可就没了!” 楚燕俪怎么会不担心呢!她皱起眉,趴在外面向下面喊道,“沈小姐,你伤了哪里?” 沈如诗声音低弱,“无妨,莫要担心。” 绰仑的声音马上接上去,“什么莫要担心,楚燕俪,她断了三根肋骨,后背全是血,你们赶紧找人把我们带上去!” 楚燕俪一惊,满脸担忧地看着阿达娜,“她伤的很重。” “我听到了。”阿达娜恨恨地说,握紧拳头,狠狠地朝着地面砸去,“都怪绰格那个畜生!” “阿楚,你赶紧去,再晚真的就来不及了,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再过一会,城门就要关了,带时候你就算想要找人也找不到。” 这是事实。 楚燕俪眉头皱得更厉害,她何尝不想赶紧去找人来把她们救上去,可她心里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慢慢地包围住她,像是一阵雾气一样缠绕在身边挥之不去。 她一面担心沈如诗,一面又不想把阿达娜一人放在这里。 “看来,只能这样了。”她叹了口气,淡淡道。她干事向来干净利索,很少有这么为难的时候,可这次她真的是落到了两难的境地。 “你在说什么?”阿达娜抬起眉满脸焦急地看着她,对于楚燕俪的犹豫迟疑,她很是不解。 楚燕俪没有说什么,转身掏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吹响。 阿达娜见她摆出这副阵势,开始遐想连篇,“喂,阿楚,你难道还养了什么死士不成?”楚燕俪没有回答,又从怀里掏出烟花,蹭的一声,空中燃起一片光亮,不一会的功夫,那人便现身。 第六百一十八章 神秘人物 阿达娜看了那人一眼,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巴,满脸的惊撼,“阿楚,你这把这个孩子找来了?” 她盯着刑天灏忘了一会,见这小子脸上满是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她觉得此时真是有些荒谬,歪着身子向旁边看看,没准后面还会有人,可她瞅了半天,也不见有别人来。 她霍然想明白了,轻咳一声,带着一丝质问,“阿楚,你该不会是让这个孩子去通风报信吧?”楚燕俪没有说话,阿达娜明白了,她摇了摇头,“不会吧,你去通风报信我尚且都担心,你竟然让他去,唉,不对,这孩子不是老老实实呆在王庭里吗?怎么会跟出来?他何时跟着我们出来的,我怎么不知 道?” 楚燕俪和刑天灏相互看了一眼,刑天灏举步走来,站在楚燕俪面前,没有搭理阿达娜,“汝姐姐出事了?” 楚燕俪点点头。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流方式很奇怪,根本不需要多少语言,只用眼神交流就可以,看得阿达娜莫名其妙的,她实在忍不住了,“喂,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这里野兽出没,小心 你的小命没了!” 她半认真半威胁道。 刑天灏眼底没有一丝俱意,沉着冷静的目光穿到她的身后,望着那乱糟糟的一推杂草,伸出手指着那里,眼底漫上一阵复杂,“汝姐姐被困在那里?” 楚燕俪又点点头,他的眼底漫上一层黑暗。阿达娜脾气急,看不得他之间的暗沟通,直接道,“阿楚,你若是让这个孩子去搬救兵,我绝对是不同意的。他是云起国的人,且没有任何权势,连一个大兵都带不回来,更莫要说带过军队了,你还是打消 这个念头吧。” 楚燕俪笑笑,“谁说我要让他去通风报信,搬救兵?我是让他在这陪着你。” “陪着我?”阿达娜顿口无言,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燕俪,又看看脸色冷漠的刑天灏,“阿楚,你没搞错吧?你让一个孩子在这里陪着我,若是真的发生什么危险,那我岂不是还要保护他,多了个累赘?” 她满脸嫌弃地看着刑天灏。 刑天灏面不改色,一脸的镇定从容,“我比你小三岁,我若是个孩子,你也是个孩子。” 这是什么逻辑! 能言善辩的阿达娜被他堵得顿口无言,“大三岁也是大,你就是个孩子,我就是个成人,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的算!” “你还想不想救人了?”刑天灏挑起眉头,视线紧紧盯着她。 阿达娜吓了一跳,这孩子的眼神可真黑暗,像是卷卷黑云弥漫而来,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郡主,就这么说定了。”有刑天灏在,她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好好好,说定了说定了!”阿达娜摆摆手,一副厌倦的模样。无所谓,不就是多了个爱惹事的孩子在身边么,要是真有危险,她就把他扔出去喂野兽! 楚燕俪看了刑天灏一眼,两人之间似是达成什么不知名的协议,阿达娜看不懂,也懒得去理会了。 楚燕俪走后,阿达娜眼睛一直盯在刑天灏脸上,刑天灏却只是坐在陷阱旁边,脸上阴霾浮现,一字不说。 阿达娜看了他半天,实在憋不住,开口道,“喂,你在那里坐着也没有用,沈如诗就在下面,有种你就下去找她。” 刑天灏不理她。 阿达娜依旧坚持不懈,“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下面不只有沈如诗一个人,还有绰仑在陪着她。” 听到这里,刑天灏那张冷冰冰的脸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但随即又被那阵深沉吞噬,一字不吭。 阿达娜闷得要死,一把扔开手里的兔子草,站起来咯噔咯噔走到陷阱旁边,蹲下身子,动作过快,不小心撕扯到伤口,吃痛地叫了一声,“嗯哼!”脸上刷地变白,她咬紧牙齿,指尖狠狠地掐入肉里。 “伤成那样,还不安分些。”耳畔少年冷冷的声音响起。 阿达娜一惊,忍着痛回头看了刑天灏一眼,这尊佛爷终于舍得开口了! 她回头盯着他,“你凭什么管我!” 刑天灏看了她一眼,眼神又变得冷漠,移开目光。 阿达娜心里面骤然间欢快起来,心扑通扑通跳起来,因为少年的一句话脸上有些发红,她摸了摸脸,脸上变得复杂起来,“真是见了鬼了。” 沈如诗在下面听到一个男孩的声音,心里那根轩突然绷紧,抬起头向外面看去,声音低低的,“是灏儿吗?” 她的声音太低,外面根本听不见。 绰仑好心地帮忙喊了一句,“喂,外面那人是灏儿吗?” 高昂的声音传出来,阿达娜听见后,眼前一亮,转首看着刑天灏,咯吱咯吱笑起来,“喂,小孩,叫你呢!” 刑天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阴霾。 灏儿?也是绰仑叫的! 他不吭声。 阿达娜听见下面又喊了一声,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喂,你不是来找沈如诗的吗?她受伤了,说不出话,绰仑帮她喊你,你倒是答应一声啊,愣愣地坐在那里跟个木头棍子似的干什么!” 她受伤了?说不出话? 刑天灏蹭的一声站起来,心里面的忧虑节节攀升,俯身趴下,朝着下面喊去,“汝姐姐,是我,你伤势如何?” 沈如诗听见刑天灏的声音,顿时激动起来,用手扶着墙,挣扎着要站起来,“灏儿,我没事,你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这孩子总是神出鬼没的,她明明记得他根本没有跟着他们出来啊!他一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绰仑连忙过来扶着沈如诗,“坐下,你受伤了,还在那捯饬什么!” 说罢,他朝着外面喊道,“你汝姐姐伤了骨头,没有生命大碍,你们几个人在外面?” 阿达娜刚要喊出那声“两个”,骤然被刑天灏打断,她听见他沉沉地说,“放心吧,我们有几十人。”几十人?明明只有她们两个好不好! 第六百一十九章 秘密 阿达娜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了,随他怎么说吧。这孩子就是爱吹牛,比她还爱吹牛,她不妨就给他留着一个面子,省得他在他汝姐姐面前抬不起头来。 刑天灏没有多说,眸子里面却有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认真劲。 片刻过后,有一阵很轻的马蹄声响起。 阿达娜坐在那里实在是无聊的很,刑天灏又不跟她说话,她只能自己在那里抓了一只蛐蛐玩,玩的腻了,就用手拄着头打起瞌睡,听到那细微的声音,她立刻抬起头。 “阿楚回来了!”她刚喊了一声,却看见刑天灏的脸色很是难看,心里面顿时漫上一层不好的感觉,“喂,你拉着脸干什么,跟吃了苍蝇似的。” 这是个很不好的比喻,却很准确,刑天灏的脸色的确很难看。 她耸动肩膀,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这孩子露出这副神情,满脸认真地转过头去,顿时愣在那里。 不远处,绰格正拉起弓箭对准她。 她本能地想要跳起来,可立刻控制住了自己。她知道,若是自己这时候跳起来,绰格手里的箭就会朝着她射来,到时候她就玩完了。 不过,好歹是经历过数十次生死的人,这点场面还是镇不住她的,她不过是有些惊奇,绰格怎么敢拿着箭对准她! “阿达娜,就你一个人,怎么不见楚燕俪?”绰格骑着马走得更近了,手里的箭却没有放下。 阿达娜知道,凭借绰格的本领,就算是再马背上也能把她射成马蜂窝。 有些时候,速度真是个要人命的东西。绰格比她快了一步,就可以拿着箭指着她,操控她现在的生死了。 正所谓是敌在暗,我在明。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还手的准备。 即便是出于这样弱势的状态,可她却还是反思了一下自己。 自己输得,不是速度,而是警惕心。 楚燕俪临走之前就警告过她,要她小心绰格,她的思维还是太简单了一些,她想着若是绰格来了,大不了打一架,虽然她受伤了,也不至于死的那么惨吧,好歹能跟她搏一搏,胜负未定呢。 谁料到绰格根本就不给她机会,直接玩阴的! “行啊绰格,我走的这几年,你倒是聪明了不少,什么时候学会玩阴的了?” 阿达娜用戏谑的口吻说道,其实她心里面也没有多担心,大不了就是死路一条,可想到沈如诗和绰仑还被困在下面,刑天灏还在这里坐着,她突然萌生出一股保护欲。 也可能是一种胜负欲,这是她和绰格之间一场暗暗的较量。赌得就是沈如诗的安全。 如今看来,她已经出于弱势了。 “哈哈哈,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我的长进可不止这一点,怎么,你有兴趣了解吗?”绰格大笑道,可却没有放松对阿达娜的监视。“我问你话呢,只能就你一个人,楚燕俪她人呢?你莫要告诉我,你们真的去搬救兵了?真是好笑,这里距离王城那么远,你以为她一时片刻就能回来,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外人,这样费劲功夫,实在是蠢! ” 她戏谑地笑道,果然,占据主动权的人说话就是狂傲。 阿达娜瞪着她,“你才蠢,蠢的是你!” “哦,也是,你们也不蠢,我方才忽悠你们说沈如诗在那边,没想到你们还能猜到她在这,看来我低估了你们。” 这话嘲讽的意味十足。 “谁说这里就她一人,你看不到我?”刑天灏沉沉的声音响起。 绰格这才别过脑袋去看他,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不说,我倒真没有看见你,小子,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我们出来打猎的时候,你不还老老实实在王庭待着吗?” 刑天灏长得俊美,绰格看到他之后,突然变得欢喜起来。 “你就是跟在沈如诗后面那个小子吧?长得倒是好看,不如给我当个随从,莫要跟在那姓沈的后面,她现在是个流放犯,你以为你跟着她能有什么好日子,我告诉你,你若是跟着她,只能是死路一条。” 刑天灏不为所动。 绰格是真的喜欢这个俊俏的少年。廖元国的美男也不少,可像刑天灏这么美的,还真是不多。 而且这孩子眸子里面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光彩,像是黑濯石一样,眼底散发的光辉让人不能忽视。 “你瞪着我看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答应不答应,说句话啊?你又不是哑巴。”绰格笑嘻嘻看着他。 “绰格,别白费功夫了,他可是忠心的很,想让他背叛沈如诗服从你,我看你活着的时候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见刑天灏半天不说话,阿达娜戏谑道,似是要将绰格加诸在她身上的屈辱一下子还回去一样,眼里面满是嘲讽的笑意。 “你给我闭嘴!”绰格手里的箭对准她的心脏。“这里没你什么事!” “自然是没我什么事,可是人家不愿意理你啊!”阿达娜丝毫不畏惧她手里的箭,继续笑着说道,眉眼弯弯,看到绰格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 “你给我闭嘴!” “该闭嘴的是你。”刑天灏开口,两道灼热的目光盯紧阿达娜,眸子里面有怒火在燃烧,但是那不过是一刹的功夫,没过多久,他的眼底就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怒火根本就没有过。 绰格张大嘴巴,不可思议地扭过头看看,她没想到,这孩子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吼她! 她拿着箭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刚对准他,忽地又害怕阿达娜会反抗,立刻有吧箭转回去指着她。 毕竟阿达娜的功夫她是知道的,虽然阿达娜现在受了伤,可她并不了解她的伤情,也不知道她伤的如何了,凡事总得给自己留个底好。 底下的沈如诗和绰仑听到有动静,还以为是楚燕俪带着人回来了,可后来听到是绰格的声音,他们霎时间屏住呼吸,接着微弱的光相互看了一眼。沈如诗倒还是一脸的平静。 第六百二十章 心潮起伏 绰仑却忍不住了,他立马走到陷阱下面正对着上面的地方,把手竖在嘴两边,朝着上面喊道,“绰格,你给我住手,立马想办法把我和沈如诗救上去!” 绰格听见她阿哥的声音,顿时愣在那里,满脸震撼地看着阿达娜,“我阿哥这么会在下面?” 阿达娜笑道,“你还不知道绰仑在下面?怪不得刚才那么猖狂。绰格,亏你鬼心眼那么多,你也不仔细想想,你阿哥喜欢沈如诗,你把沈如诗扔到下面去,绰仑知道了,他定然要下去救她。” 绰格一怔,总算是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她当时看到沈如诗走到这一片区域,便放心里去了,谁料到绰仑会跟上来? 这下可麻烦了。 她蹙起眉头,脸色难看。 “阿哥,你为了个女人,跳入陷阱,你傻啊你!” “你给我闭嘴,绰格,等我上去之后再好好收拾你,你这狠心的丫头,竟然挖了这么大一个陷阱,少说废话,赶紧救我们上去。” 底下传来恼怒的声音,单单听那声音的暴躁,便可知下面那人心里有多大的火气了。 绰格的脸色变得难看,犹豫一阵,抬起眉头看见阿达娜在那笑,心里的火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着她,“你笑什么!” “唉!”阿达娜叹了口气,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着她,“别自己的亲阿哥嫌弃,滋味不好受吧?” 她挑起眉头,眉宇间透露着一股难言的奚弄。 绰格胀红脸,“你给我闭嘴!” “阿哥!”她朝着下面喊了一句,“先辛苦你在下面呆一会了。” “呆一会?”绰仑一怔,不明白绰格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回头看看沈如诗,沈如诗正一脸平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诗,绰格说让我们呆一会?”绰仑见沈如诗那副神情,以为她听明白了,沈如诗想了一阵,脸上的平静全无,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遭了,她想杀人!” “杀人!”绰仑张大了嘴巴看着她,突然想起阿达娜还在那里,立刻跑到前面朝这上面大喊道。 “绰格,无论你现在心里打着什么歪心思,立刻给我住手,否则,阿爹少不了要收拾你,我也会收拾你!” 阿达娜听见绰仑这么说,霎时明白过来。一双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 “绰格,你还想杀了绰仑不成?他可是你亲阿哥,我们一两个将来的王,你要是有那个胆子,你就是我们廖元国人不共戴天的敌人。” 绰格脸色平静地看着她,戏谑道,“我不是想要杀了阿哥,我怎么该杀了阿哥呢?他可是我最爱的哥哥,我要杀的,是你,我说你蠢,你还真是蠢,连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吗?” 阿达娜凝眸看着绰格,她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杀了我?哼,我就在这里站着,有本事你就一箭射死我,若是你不敢,你就是个懦夫。” “阿达娜你休得胡说!”绰仑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一股气恼。 乱了,乱了,自相残杀算是什么! “好啊,为了不成为你口里的懦夫,我现在就杀了你,阿达娜,你真是太傲慢了。”绰格勾起唇角,眼里闪烁着阴鸷的笑容,那笑容让人瑟瑟发抖,在任何一个人看来,这笑容绝对不是开玩笑。 她一步步向阿达娜毕竟,手腕上的力气又增加了几分。 “你若是杀了她,你也活不了。”刑天灏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正凝眸看着绰格,眼底的神色分外可怕,像是梦魇里面那双黑暗的眼睛一样。 绰格心里一惊,转首向他看去,陷入他那双幽暗的眸子里面。不知为何,他比他矮半个头,而且手无寸铁地在那里站着,除了长得俊了些,眉宇英俊了些,看似也没有什么别的特殊的地方。 可他眼神里面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一瞬间攫住她,令她无法思索旁的,像是深谭一样,不由自主地就沉陷进去。 “你说什么?”绰格微微张开嘴巴,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他。刚才这个孩子竟然威胁她,说是要杀了她?她没有听错吧? 她用一种荒唐至极的眼神看着他。 “你倒是说说看,你如何杀我?”“我没说我要杀你,我说的是,你会死。”刑天灏的语气依然很低沉,低沉中裹着一团热烘烘的东西,一刹那间就要爆发出来,可他又很合时宜地将那股东西忍了回去,脸上恢复冰冷的神色,仿佛方才说的 只是一句玩笑话。 “呵!这两者有什么区别?”绰格不可置信地摇摇头,这孩子还真是有点来头。 “喂,小子,别在那吹牛了,赶紧滚到一边去。”阿达娜瞪着他道。 好不容易那个大开杀戒心狠手辣的绰格看上他了,不想杀他,他非得自己找死。不过,他方才能为他说话,阿达娜心里面还是很感动的。不过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理智。 她深深明白绰格现在是绝不会放过自己,既然那样,为何要牵连别人。 刑天灏却是一脸的认真,不似开玩笑。他转首看着阿达娜,眸子里面是寻常人难有的坚定。 “阿达娜郡主可还记得,我方才跟你说过什么?” 阿达娜仔细想想,他有跟自己说过什么?她不解地摇摇头,用一种十分困惑的眼神看着刑天灏。仔细想想,他真的没有许下过什么海誓山盟啊。 刑天灏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戏谑一笑。“我说,这里有数十人,没有骗你。” 阿达娜一怔,心里面几分计较之后,突然明白过来,顺着刑天灏的眼神看去,树丛后面,果然有数十人的暗影,在那里浮动。 她那可躁动不安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刑天灏。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这些年她一直在外面闯荡,皆是了不少人,别的本事没长多少,这识人的本事可是长了不少。 第六百二十一章 来路非凡 单就扫了一眼,她便知道树丛后面那些人都来路非凡。 “你……”她欲言又止,刑天灏眸子里面有一种很坚定的东西,那种东西让她不自觉地就放宽了心。 刚才她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却认为的确有人要死不错,可那人却不是自己,而是眼前拿着箭指着她的绰格。 她勾起唇角,脸上挂满戏谑的笑容。 绰格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疯了不成,皱起眉看着她,“你笑什么?怎么,死到临头了,疯了不成?” 阿达娜突然懒得搭理她了,还是看着刑天灏笑着。 绰格不明所以,心里面只觉得气恼,扔掉手里的箭,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阿达娜的心口插去。 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后面有人喊了一声郡主,嗖的一支箭飞来,正射中绰格拿着剑的左臂,空气中喷血如注。 “啊!”抽个吃痛地叫了一声,心里面愤恨不已,只想看看到底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可一转身,顿时愣在那里。 楚燕俪带着数十个何啻王庭的士兵朝着这边赶来,她拉开弓,正瞄准她。 心里面像是有一团火陡然燃烧起来一样,绰格气得嘴都歪了。 “楚燕俪,你以下犯上,不想活了不成?” “以下犯上的怕是绰格郡主你吧!”楚燕俪翻身下马,朝着她走来,言语之间似是带着利刺,若说原来她还对绰格有一丝尊敬,现在就连最后一点的尊敬也消失了。 “绰格郡主,你竟然敢对绰仑王子和阿达娜郡主图谋不轨,这事情若是传到大王耳朵里面,就算是呼伦王有通天的本事,也保不住你。”绰格听她这么一说,眼神黯淡下去,抬头看看她身后的那些骑兵,勾起唇冷笑道,“这就是你招来的人?楚燕俪,我真是小瞧你了,这里距离王庭那么远的距离,你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能带着这么多人回 来,我真是佩服你。” 楚燕俪挑眉笑笑,“小事一桩。” 说是这么说,可路程的凶险只有她一人知道。 为了加快速度,她用剑刺伤马背,马受了惊,自然疾驰,到了有人处,她便舍了那匹马,再换上一匹好马,用同样的办法刺伤马背,加快速度疾驰。这样一来,时间自然缩短了不少。 绰格将手里的剑收起来,按着手臂上的伤口,回头看了阿达娜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吞了她似的。“有本事,你可真有本事!” 她让开路,眼神阴鸷地看着楚燕俪,“你不是要救人吗。现在去救吧。”她转身上马就要走,却被楚燕俪拦在那里,她转过头狠狠地瞪着她。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也敢拦着我?”楚燕俪对答如流,“我是楚大人的千金,我清楚得很。我的身份是不敢拦着绰格郡主您,不过,这命令可是阿达娜郡主下达的,我不得不从。况且,绰格郡主以为自己刚才做了那些好事,就可以一走了之了 ?” 没那么容易!绰格一惊,向楚燕俪身后那些壮士扫了一眼,心里想要逃跑的念头顿时打消了。 楚燕俪现在对她还算是恭敬,一会如何她便不知道了,若是她非要逃,楚燕俪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自己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倒是还有一个可以信赖的阿哥,只不过刚才绰仑那番警告她她都没有听,只怕绰仑现在已经生她的气,不肯顾念她了。 “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楚燕俪一眼,“谁说我要走,我只是想到马上凉快凉快。” 这个理由可真是……楚燕俪看着绰格的眼神多了一分嘲讽,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走到阿达娜身旁,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她身边的刑天灏,问道,“你们没事吧?” 阿达娜摇摇头,满脸欢喜,“我们倒是没事,你快去看看绰仑和沈如诗他们怎么样了。” “好,我这就去。”楚燕俪答应道,回头对那些人喊道,“你们跟我来,想办法把这个陷阱给我拆除!” “是。” 一群人朝着那边的方向去了。阿达娜看着楚燕俪的背影,刚才想开口问刑天灏的事情,这小子来历不凡,兴许楚燕俪能知道,毕竟,刚才就是楚燕俪带他来的,还让他保护自己,她当时觉得那个说法甚是荒谬,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原 来如此啊! “喂,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阿达娜问道。 刑天灏瞪了她一眼,用目光示意她。她顺着刑天灏的视线看去,后面还有几个廖元国的人站在那里,看来是楚燕俪留下保护他们的。 她立刻住嘴不再问,心里却对刑天灏的来头产生好奇。 可她也明白此事不能跟外人提及。既然刑天灏不到最后关头是不肯亮出他的底牌,自己也不能去拆他的台! 她再向原来那地瞄去时,那地方已经没有人影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那到底是怎么一群人!来无影去无踪,好生厉害! 不愧是绰格不下的陷阱,数十个人挖了足足有五个时辰才破解机关,将沈如诗和绰仑救上来。 阿达娜心情急躁,在那里走来走去,刑天灏倒是老实,听到那边吵了起来,噌的一声站起来,面露喜色。 “汝姐姐出来了!” 阿达娜向着那边望了一眼,“你别着急,你怎么就知道是他们出来了?若是沈如诗被救上来,阿达娜一定会告诉我一声的。”她辩解道。 谁知道,话音刚落,楚燕俪便举着火把走过来了,“郡主,人救上来了!” 阿达娜微微张开嘴巴,回头看了刑天灏一眼,她真是不得不佩服那个孩子。 “快,带我去看看,他们安全吗?” “绰仑王子看着没有受什么外伤,沈小姐伤得严重……” 刑天灏凝眉听着楚燕俪说,循着那边的火光找过去。 绰仑正背着沈如诗走来,沈如诗后背上一片血红。 刑天灏喉咙滚动一下,垂在身旁的手紧紧一握,轻声叫道,“汝姐姐。”听到刑天灏的声音,沈如诗那颗疲惫的心得到些许舒缓,抬起头望着他。 第六百二十二章 没那么容易 “灏儿。”她激动地看着他,却见他面色分外复杂。 她心里面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没有问他,反而是回头看着楚燕俪,微微皱起眉头,“是你把他带来的?” 楚燕俪不明所以的眼神向刑天灏投射过去,他可不想替他被这个锅,奈何他的眼神慢慢的威胁意味,她实在是不敢多说话。 “沈小姐,是我。”她正等着沈如诗劈头盖脸的一阵骂,接过沈如诗看了她一会,然后别过头去,没再说话,不过神情却变得复杂起来。 楚燕俪转首瞪了刑天灏一眼,那眼神仿佛再问他到底背着她干了什么好事?刑天灏脸色依旧平静,楚燕俪也懒得去搭理,抬头看着阿达娜。 “郡主,人救上来了,可绰格却不能轻易放过。” 若不是绰格,沈如诗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自打她认识沈如诗起,身上很少受伤,可能是她太聪明了一些,总能将自己保护的完好无缺。 可这次,楚燕俪看着沈如诗背上那么大的伤口,心里面都觉得煞是心疼。 阿达娜回头看了绰格一眼,“当然不能轻易放过她,把她带到阿叔面前,将她做的好事说给阿叔听听,我倒是要看看,阿叔会不会打大义灭亲。” 绰格此时也正看着她。 她两手被绑着,开始时还挣扎大骂,可后来觉得这样根本没有用,便乖乖地待在哪里不吭声了。她用一种阴鸷的目光看着阿达娜,那眼神像是活生生将她吞下一样,让人心里面生出一丝寒意。 阿达娜自然不怕,走过去,拿着鞭子拍怕她的脸,讽刺道,“现在怎么不喊了?绰格,别给我那么嚣张,以后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杀害郡主,你还能有命活?” 绰格一下别过头去,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看着阿达娜,“你这不是还没死?若是你真的死了,我还能担下个杀害郡主的罪名,可你好端端站在我面前却要说我杀害郡主,岂不是污蔑!” “就算是污蔑又如何?”阿达娜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拔出佩剑朝着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地割上一刀,那狠劲好似这只胳膊不是她的一样。 她忍着疼痛,抬起头看着绰格,眼底满上一股非常人能比的坚韧。 “哼,现在,我可以告你个伤害郡主罪名了吧?” 绰格盯着她的伤口,咬牙顿齿道,“阿达娜,你疯了,你真是狠心。” 阿达娜笑笑,“我就当做你在夸我了。”她抬起手,手里的匕首抵住绰格的下巴,眼神如刀,分外锋利。 “要不要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你不敢!”绰格瞪着她,可心里面确实是有些怕了,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不如你就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阿达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眸光锋利,刚要动手,忽地听到背后想起一个沉沉的声音。 “住手!” 她回首望去,是绰仑。“我又没有真的要动手,你怕什么?况且,她方才置你于不顾,你现在真的要护着她?这样无情无义的人,留在身边也终究是个祸害。” 绰格的脸顿时胀红。她现在怎么好意思求绰仑帮她? 刚才最先无情无义的人的确是她。 绰仑滚烫的目光从绰格的脸上扫过,放低声音,“你方才,真的想要杀了我不成?” “怎么会呢!”绰格失声叫出来,看着绰仑哪一张阴晴不定的脸,心里面像是被利刃划过一样,疼痛无比。“阿哥,你是对绰格最好的人,绰格绝不会伤害你的。” “那方才我在下面令你救我们,你为何拒绝?” “阿哥,绰格刚才只是想杀了她,杀了沈如诗,绰格恨她们,这世上有他们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他们,可绰格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伤害阿哥你。” 绰仑从她脸上扫了一圈,“罢了,我就信你这一次。”他不吭声,把她身上的麻绳解下,又扫了阿达娜一眼,随后走开了。 阿达娜看着绰仑的背影,弯起胳膊,叹了口气,“唉!看来你阿哥这次可是真的厌弃你了。” 有的时候,沉默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绰格望着绰仑的背影,皱起眉头,一时间竟然不想再跟阿达娜计较了。她靠着树干,看着成群的人马离开,心里面生出无限的恨意。 “沈如诗,阿达娜,是你们害得我阿哥厌恶我,你们给我等着!”她翻身上马,追上前面的人。 回去的时候,阿达娜还是跟楚燕俪一匹马,刑天灏跟沈如诗一匹马,她看着对面那两人,开口道,“哎,沈如诗,你我可是同病相怜啊!” 沈如诗转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谁跟你同病相怜!” 阿达娜心里会意,便解释道,“你想想看,我们两个都受了伤骑不了马,现在还得坐在别人的马上。哎,你倒是无所谓了,像我这种生来就爱马的人,不能骑马,真是比活剐了我还要难受。” 沈如诗看了她几眼,皱起眉头,语气间带着一丝狐疑。“你今日的话怎么这么多?难不成是故意想引起我的注意力。” 她说到这里,话音猛的停住,转首向着旁边的少年看了一眼。 “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平日里话也这么多,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阿达娜脸涨得通红,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沈如诗。 沈如诗轻笑了一声,对楚燕俪说道,“小楚,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不如我和你一匹马吧!” 楚燕俪开始搞不清楚沈如诗到底要做什么,可感觉到身后阿达娜的异样的时,瞬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笑意。 “怎么,你不愿意?”沈如诗见一下干脆利索的阿达娜竟然扭捏起来,开玩笑道。“我无所谓,反正做哪一匹马都是要回到王城的,有什么不一样呢?”阿达娜歪起嘴说道,偷偷的撇了一眼刑天颢,“就害怕他不乐意呢。” 第六百二十三章 背后那人 刑天颢脸色倒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沈如诗的安危,能够引起他心情的波动,其他的事情在他看来好像都一个样,一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随便。”他冷冷地答了一句。 沈如诗并非说假话,她的确有事要问。 阿达娜脾气急上了马之后,便一再的催促刑天颢快一些,刑天颢闷着声,衣服懒得跟他计较的模样,狠狠的挥了一下马鞭,马蹄疾驰。 沈如诗既然他们两个走开了些距离,放开胆子说。 “小楚,你是不是有些事情瞒着我。” 楚燕俪心里吃了一惊,转手看了他一眼,握着马僵的手又紧了紧。 “沈小姐怎么突然问这话,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一双火眼晶晶,就算想瞒,我能瞒得住吗?”“你还不承认?难道非要我问出口才可以吗?”沈如诗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一双眸子锁住楚燕俪。“你和颢儿两个人怎么会那么顺利地千里迢迢赶来,中途没有遇到半点阻碍,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帮着你们。你 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实话吗?” 楚燕俪一震,自打一开始沈如诗就没有跟她提起过此事,她以为,沈如诗以前相信了自己一番说辞,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天,他又问起来。楚燕俪心里漫上一股狐疑。 “沈小姐怎么突然关心起此事?” “莫要废话,你就说背后帮你们的人到底是谁?” 楚燕俪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思,“沈小姐放心便是,这一路上全都靠我跟那小子两个人挺过来。没有什么人帮助我们更不是沈小姐想象的那样,背后有凌王相助。” 听到凌王两个字,沈如诗心里面还是起了一丝波澜的,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是现在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脑海里面又浮现出那人的身影,她冷笑一声,“你是故意戳中我的痛处?” 楚燕俪没想要戳她的痛楚,现在被沈如诗误会了,连忙解释,“沈小姐怎么能这么想,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沈小姐应当了解我的为人才是。” 她是真的认为沈如诗就是在怀疑萧天凌。 她皱了皱眉,问道,“难道沈如诗真的放下了?这一生都不打算再见凌王了?” 为何偏就不能提萧天凌两个字!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锐利。“见,当然要见,不过不是现在这个落魄的时候,待到我风光那一日,我自然要让萧天凌后悔他所做过的一切。” 可现在提起来,那个名字依旧是她心里的痛处。“我没有问你萧天凌的事情,小楚,我要问的,是灏儿的事情。”她见萧天凌不打算乖乖跟她说实话,心里面着实有些生气,她最讨厌隐瞒和背叛,当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楚燕俪和刑天灏之间有了一个她不知 道的秘密的时候,心里面真不是滋味。 “灏儿的身份,你知道了吧?”她凝眸看着她,到了必要的时候,她向来都是直接的,从不拖泥带水。 楚燕俪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一眼,她微微张开嘴巴,“沈小姐,你怎么知道……” 刑天灏跟她说时,可是答应过此事只跟她一人说。 “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灏儿并没有告诉过我,若是他告诉了我,我又何必在这里问你?小楚,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楚燕俪凝眉,脸色变得复杂。 “沈小姐,这事情既然刑天灏没有告诉你,我若是冒昧地将此事泄露出去,怕是不好,若是沈小姐实在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他。” “问他?”沈如诗枸勾起眉,看着楚燕俪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灏儿那孩子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绝不会多说一个字。我若是去问他,你以为他会告诉我?” 沈如诗从来没想过刑天灏会害她,她知道他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开始的时候她就由着他去了,可他们这次竟然能千里迢迢从云起国赶到廖元国。 且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这次他们陷入陷阱的时候,她可是在底下清清楚楚地听刑天灏说,上面有数十人,也许在阿达娜和绰仑听来那话不过是胡言乱语,刻在她听来,便不一样了。 她心里面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动上来,到底刑天灏背后有什么势力,才能随时调动精英保护他? 这一切的谜团一直困扰着他,就像是一团团乌云笼罩在头顶,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发泄渠道,可经历了今日的事情,她豁然开朗,原来楚燕俪早就知道刑天灏的秘密了。她用急不可待的目光盯着她。她平日里做事一向冷静,即便是到了生死关头也总是那副冷静淡漠的模样,可现在她心里面却像是有一团烈火在剧烈地燃烧起来,就算是一时片刻的功夫她也等不了,她要立 刻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沈小姐,我答应过要替刑天灏保守秘密,我并非是不相信你,只不过我楚燕俪向来都信守诺言,我承诺过的事情,就算是拿命也要护着,今日你若是非要逼我说出来,那你就杀了我吧!” 楚燕俪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模样。 沈如诗看着她,心里面突然有一把利刃划过。她当然不能杀了楚燕俪,她这一招走得可真是妙绝。 “哼,除了用命来威胁我,你还会做些别的吗?” “我真的无能为力,无可奉告。”楚燕俪的声音如方才一样坚决。 “你倒是有本事。”沈如诗转身就要下马,楚燕俪一惊,连忙伸出手拉住她,皱起眉头道,“沈小姐这是做什么?” “下马!”沈如诗决断说道。 楚燕俪叹了一口气,“沈小姐,刑天灏的事情我真的无可奉告,我并非是对沈小姐不信任,我们相处也有一段日子了,我以为我和沈小姐之间已经有了默契,谁知你还是这般不相信我。” 沈如诗不为所动。楚燕俪见沈如诗动真格了,心里面惴惴不安。 第六百二十四章 身份之谜 “沈小姐现在若是下马,刑天灏定然会怀疑,沈小姐一直以来不是不想让他发现你的意图吗?这么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与直接询问他的身份有什么区别?” 沈如诗凝眸深思片刻,动作突然止住,没有了下马的念头,可一路上却没有再和楚燕俪说一句话。 夜里面突然有狼群嚎叫声音传来,绰仑在捕狼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本来并不怕这些狼群,可带着沈如诗他们,他便开始担心起来,若是真的撞上了狼群,他们未必能躲到得过去。 “不如我们今夜就在前面的帐篷里面休息吧。”他向那边望了一眼,那里的帐篷数量还不少,可能是附近的猎人搭建的。 绰格看了一眼,撅起嘴,抱怨地说道,“那些帐篷都那么破了,怎么能住人!” 绰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们要在这里住下,你随意。” 绰格顿时不吭声了,她现在不敢招惹绰仑,毕竟刚才才惹怒了她这位阿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在没有呼伦王的庇护下,她才不会去硬碰硬找亏吃! “罢了罢了,你们都住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若是撞上浪群如何是好,我就随着你们一起住在这吧。” 她摇了摇头,看见阿达娜朝着这边走来了,很识趣地避开,“阿哥,既然这样,我先去挑个帐篷住了,我可不想看到阿达娜那张脸,我现在没有功夫跟她吵架。” 绰仑嗯了一声,向那边看去,一直在寻找沈如诗的踪迹,看到阿达娜跟刑天灏在一起,他有些懵,朝着那边喊道,“阿达娜,如诗呢?” 阿达娜跟刑天灏朝着这边走来,“她跟阿楚一匹马,瞧你急得这模样!” “如诗现在受伤了,我是怕有个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阿达娜问道,“沈如诗受了伤不假,可她不还跟在阿楚旁边吗?有阿楚跟着她,你还害怕她被狼吃了不成!” 绰仑瞪了她一眼,懒得跟她罗嗦,大手朝着那边的帐篷指去,“今夜我们就住在那里,你收拾收拾,挑个帐篷去吧。” 阿达娜应了一声,拉着刑天灏便走了。 刑天灏一路上闷着脸,像是个木头一样,阿达娜心里面憋了一肚子的话,转首望了他一眼,见他在那里闷着头不说话,心里面像是有一团火把撩过,很是着急。 “喂,你在想什么心事?” “没有。”他终于肯吭声了。 阿达娜乘胜追击,挽起胳膊挑起眉头看着他,“我说你心里面肯定在想沈如诗对不对。” 刑天灏抬起眉头看了她一眼,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了?”阿达娜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刑天灏又爱答不理的,她顿时拧起眉,语气变得恶劣。 “喂,我在同你说话!你不吭声也无妨,可有件事情你得跟我交代清楚了。放在在陷阱那里,你同我说周围埋伏着数十人,我开始还不相信,是我误会你了,我的确看到那些人的影子了。” 她脑海里面又浮现出那群人的身影,精英!绝对是精英!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调动那么多精英?”她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好生盘问一番,虽然她跟刑天灏见了不过两三面,她却莫名地害怕他。 她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人跟她一样正邪两不误。可看但刑天灏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输给了他。 他有一种莫名地气场,既然她想要接近,又不敢靠近。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她的阿弟中是没有能像他一样让她这么畏惧的。 刑天灏听到这里,突然转首,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盯紧她。 阿达娜一震,“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不过是问你个问题,又没有要你的小命。” “不准说出去。”刑天灏声音低沉道。虽然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胁迫的感觉。 他今日本是怕中途陡生波澜,才同意让那群人跟着他,竟然一时犯蠢为了阿达娜差点暴露了身份。“你在担心什么?”阿达娜勾起唇角,满脸玩味地看着他。她的脸上多了一丝由于满足而产生的欣然。她终于从刑天灏的脸上捕捉到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了。直到看到他脸上有这种害怕的情绪闪过,她才觉 得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虽然他正经的不能再正经,可也有人的七情六欲,也有冲动的时候也有畏惧的时候。 她稍稍蹲下身子,平视着他,“你怕沈如诗知道?” “住口!”刑天灏的话音霎时猛地低了适度,看着她的一双眼好似深渊,让她不自觉地陷进去。 阿达娜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你果真是怕她知道啊!” 她细细揣摩着他的心思。“看来,你身上还真的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刑天灏皱起眉,显然对“见不得人”那四个字感觉到十分不满,挑眉看着她,“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面清楚得很吧,若是你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为何要这样遮遮掩掩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上下打量着他,心里面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想象不出,他到底有多么大的来头。 “罢了,不说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她笑着看着刑天灏,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挑衅,仿佛方才的不友好只是个幻觉。 “什么事情?”刑天灏语气依旧冷淡。 “呵!你竟然真的要跟我谈条件了。”阿达娜勾唇笑笑,看来他真的很在呼沈如诗啊! “第一个条件,日后我同你说话的时候,你不许爱答不理的。” 刑天灏瞪了她一眼,“我向来不喜欢多说话。” “那我便去告诉沈如诗……”阿达娜的话还没有说话,耳边便传来刑天灏低低的声音,“我答应你便是。”“聪明!识时务者为俊杰!”阿达娜抚掌大笑,破哟一种挖到金矿的感觉。抓住了这小子的把柄,实在是天大的好事。 第六百二十五章 家室 “喂你有家室吗?”阿达娜斜着眼看了刑天灏一眼,眸子里面闪过一丝白光。 刑天灏转首盯着她,眼神诡异,“你这问的是什么话!” 阿达娜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任何问题,握着手里的鞭子迈大步子走到他跟前,眉宇间透出些许凌厉与强势。 “喂,你方才可是跟我说好了的,不许耍赖。” 刑天灏眸子一沉,应声吭了一声,“没有。” 他这么大的年纪,有什么家室,亏她也想得出来! 他汗颜,步伐加快,心里面厌恶丛生。 阿达娜瞥了他背影一眼,一副高傲的神情,心里面却有隐隐的喜悦感生出。 沈如诗跟楚燕俪到了后,正迎上绰仑,绰仑东张西望的,终于见到沈如诗,心里面安分下来,朝着沈如诗招手喊道,“喂,如诗,我在这里。” 楚燕俪问道,“沈小姐,绰仑王子说是要在这里住上一宿,你意下如何?” 沈如诗声音分外冷淡,一听便含着怒意。 “绰仑王子决定的事情,还过来问我做什么,我不愿意在这里住,难不成我们还能走?” “沈小姐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楚燕俪脸上的笑容骤然凝住,认真地打量起沈如诗,她以前一直以为沈如诗是个很理性的人,现在看来,她也并非那么理性睿智,在某些时候,她还是会耍小性子的。 唉。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越过沈如诗向着屋子里面走了。 沈如诗眸子黯淡下来,垂在身旁的手紧紧一握。她又何尝想要跟楚燕俪这般讲话,可是她心里实在是过不了这道坎,她信任的人都背叛了她,她不想看着楚燕俪和刑天灏再背叛她。 若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心里便不得安生,总是惴惴不安,像是有什么东西没有做完一样。 “如诗,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绰仑一双大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笑嘿嘿地看着她。 沈如诗看着他这笑容,凝神片刻。脑海里面又浮现出陷阱里面的他说的话。人可真是善变,她冷冷一笑,方才他们两个之间分明已经剑拔弩张了,可不过一会的功夫,绰仑又笑容温和地跟她打招呼。 “没什么。”她垂下头,看着地上的白蚁,望得出神。 绰仑家沈如诗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皱起眉头道,“如诗,你该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没有。”沈如诗淡淡答道。绰格连他这个阿哥都要伤害,从某种角度来说,绰仑是跟她站在一条船上的人,她还生什么气呢。 “那便好。”绰仑笑着别过手去挠挠头,“我给你留了一间最好的屋子,这就带你去。” 沈如诗向那边的屋子瞥了一眼,都是些茅草屋,还能分得出好坏,她摇头笑笑,“那倒是不必,若是让你那位好阿妹知道,岂不是又要闹翻了天。” 绰仑听出沈如诗语气中的嘲讽,连忙道,“你这是什么话,她现在还敢闹!我这次定然要带她去阿爹面前,好好责罚,绰格从小就被惯坏了,做事情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连我这个阿哥都不放在眼里!” 他偷偷瞄了沈如诗一眼,“如诗,今日的事情你莫要生气,我一定会为你讨回个公道。” 公道?沈如诗笑笑,寄人篱下的道理她不是不知道。她现在可是在廖元国!绰格十日蛮横无理,可有句话她倒是说得很好,这里是她的地盘,即便算不上是她的地盘,却也是她阿爹的地盘。 而她沈如诗现在不过是个连命都难以保住的阶下奴,她能讨回什么公道。 “那倒不必,就算绰仑王子不做什么,阿达娜也定然不能吞下这口气。” 她淡淡道,在绰仑开口之前便拦下他,“绰仑王子,今日不早了,我身体不适,要去休息了!” 绰仑那滚到嗓子眼的话立刻咽回去,看着沈如诗半天,点点头道,“好,那我送你过去。如诗,你刚上的药,回去好好歇息,我这就去附近寻寻,看看有没有人家,能否给你换些人热水来。” 沈如诗微微一震,若说不感动,那她便是铁石心肠了。 “你不必如此费心,现在这个时候你一个人出去寻水,若是遇到猛兽如何是好。” “这你放心便是,我从小便在这树林子里转悠,倘若我真碰到了猛兽,那也应该是猛兽怕我,不是我怕它们,哈哈哈。” “我说不必了。”沈如诗眸子一沉,认真地看着绰仑。 绰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严肃下了一跳,心里面有些不舒服,点了点头,没有再多加劝阻。“嗯,那你去休息吧。” 沈如诗进屋的时候,看到阿达娜和刑天灏在那里等她,刚要跟刑天灏说两句话,阿达娜便竖在她面前,望着她道,“喂,沈如诗,你的伤好些了?” “需要静养。”沈如诗懒得去说些客气话了,今日的事情着实令她疲惫,她现在已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阿达娜无聊的话。 “那便好,你好好歇着吧,绰仑可是给你挑了一间最好的屋子。” 沈如诗皱眉看了她一眼,这事情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她懒得去搭理,“嗯,你若是想要跟我换换屋子,我倒是乐意得很。” “哎呦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心善,可若是让绰仑知道了,岂不是要给我剥下层皮。” 沈如诗听着阿达娜夸张的语气,心里面觉得十分好笑。可她现在分外疲惫,就连扯出个微笑都觉得困难。她点点头,“你难道怕绰仑?” “谁说我怕他!”阿达娜顿时直起身子,脸忽地一红,想在刑天灏面前逞能,耍耍她郡主的威风,可看着绰仑朝着这边走来,便欲言又止。 沈如诗也听到身后那一阵脚步了,目光从阿达娜脸上略过,落在刑天灏的身上,“我回去养伤,不陪你们闲聊了。”闲聊?刑天灏眼神一沉,沈如诗以为他在这里跟阿达娜闲聊。他心里面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 第六百二十六章 刺客 “嗯。”喉咙滚动一下,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本来就话少,在这么多人面前话便更少了。 沈如诗循着绰仑刚才给她指的方向找到自己的屋子。这里的屋子都是一样的破败,简直可以说是破旧不堪,这一个较好一点的屋子,无非就是多了两扇窗户通通气罢了。 她关上门,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脱下衣衫,把手背到背后去一摸,后背上的血又多了许多。 方才她在路上采了些可以止血的草药,竟也不管用。脸色变得跟外阴沉,她扶着墙,缓缓坐了下去。刚才跟楚燕俪争执刑天灏的事情时,忘记了疼痛,现在她一个人待在这里,四处静悄悄的没有声息,那疼痛便蔓延上来,像是魔抓一样抓住她,令她动弹不 得。 “遭了,怎么伤的怎么严重!”她紧闭着眼睛,忍着疼痛缓缓躺下,可无论是侧着身子还是趴着身子,后背那阵疼痛依旧没有丝毫减缓,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加重。 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突然被一阵悉率声音给吵醒了。 往常沈如诗都是十分小心的,可是今日伤口实在过重,再加上有绰仑和楚燕俪他们守着,她没想过会有什么危险。 可一睁眼,却突然看到两个壮汉立在她跟前。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立刻做起身子。她没有像那些普通的女人一样,遇到危险就大喊大叫,而是满脸镇定地盯着他们,一双眸子迅速从他们身上扫过,尽力捕捉细枝末节判断他们的身份。 “你们想要什么?”她直接切入正题问道。 本以为这是一场可以讨价还价的生意,谁知道那两人看了她一眼,立刻将她五花大绑带走。 沈如诗还来不及叫喊,口里面便被塞上一团棉布。 她忍着背上的伤,仔细瞧着他们的路径。还好,他们没有将她的眼睛蒙上。心里刚庆幸玩,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这个疏露,迅速撤下绷带,蒙住她的眼。 沈如诗心里一惊。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竟然心思如此细致! 她第一反应是萧天凌。这样训练有素的精英,倒是像极了萧天凌的死士。可萧天凌明明答应放过她,难不成他出尔反尔了? 或者,这些人是绰格找来的,抽个白天没有杀了她,晚上便要再来一次暗杀?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一一被自己否决了。若真是那样,绰格又何必将此事搞得这么大,若是她被带走了,绰仑他们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她!即便绰格再没有脑子,再想杀了她,也不会这么 冲动吧! “呜呜呜”她试图发出点生意,可那两个人像是聋子一样,没有搭理她,也没有像是之前看押她的官吏一样咒骂。 她心里又是一沉,这一定是一批训练有素的精英,否则不会这么严守规矩。想到这里,沈如诗心里倒是生出一丝期待,想见见他们的主人到底是谁,谁有这样的能耐能驾驭的了这样的精英杀手? 她隐隐地感觉出,他们根本就不是两三个人,而是一群人。 天色蒙蒙亮。 绰仑一夜未睡,心里面一直担忧沈如诗的事情,竖日清晨一大早便醒了,他本想着等沈如诗多休息一阵再去寻她将昨日的事情说个明白,可是心里面实在是急不可耐,便去寻沈如诗了。 到了沈如诗门外,他轻声敲门,“如诗,你醒了吗?” 门里面没有动静,他以为沈如诗不待见他,便在外面站了一会,“如诗,过了一宿了,昨日的事情我们也该说个明白。我向来不喜欢存集恩怨,我知道你想里面定然在怪我恨我……” 绰仑在门外开始他的长篇解释。 陡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喂,你在这里发什么情?” 绰仑转首望去,是阿达娜。他早就听出这丫头的声音了,语气犀利的,恐怕也只她能跟绰格一较高低。 他心里面顿时有些上火,“谁让你在这里偷听的?” “谁说我偷听了?”阿达娜不服气,她在外面游荡惯了,不爱受别人管束,更不爱听别人指责。“我只是恰巧路过,又不是什么大秘密,有什么听不得的。况且,我根本就没听到!” 她这说了句大实话,昨夜里面外面阴风怒号的,再加上这草屋环境及其恶劣,她根本就没有睡着,就眯了一会,今日清晨起来连连打瞌睡。哪里有心思去管绰仑说了些什么。 “人家可有回你话?”她挑眉问道。她是认准了沈如诗那执拗脾气,见绰仑在外面站了许久的样子,定是沈如诗懒得搭理他。 她略略嘲讽道。 绰仑顿时脸色铁青地看着她,“少在这添麻烦,还不快走!” “好好好,我的好阿哥,我这就走!好歹你阿妹我也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才见你不到一日的功夫,你就这么排斥我……” “你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有心情在这里缠着我?”绰仑皱起眉,不解地看着她,往日里,阿达娜可是连多看他和绰格一眼都不愿意的。 阿达娜想起那个少年的俊颜,心里面不自觉地生出一丝欢喜,“我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同情你罢了。” “谁要你同情!”绰仑皱起眉,表情阴鸷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要生生把她活剥了一样。他又向着里面喊了一声,“如诗,你到底是怎么了,好歹给我回个话,莫要让阿达娜在这里看我笑话,你可又听到?” 里面还是沉默一片,阿达娜正在那里嬉笑着,绰仑心脸上却突然拢上一层乌云。他心里猛地袭上一个念头,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朝着那扇破门猛地踹去。 “你做什么呀!”阿达娜见绰仑如此粗暴,禁不住发出反对的声音,可看到绰仑脸上的神情后,话音猛地刹住,紧盯着他问道,“怎么了?”绰仑的目光从那间破旧的屋子扫过,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乌云压顶。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失踪 “如诗不见了。”他的声音猛地低了十个分度,垂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 “什么!”阿达娜脸色一变,吃惊地问道,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跟前,凝气眸子向里面打量着。 屋子里面倒是没有什么破损,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甚至看不出有人来过。 她微微张开嘴巴,“沈如诗她……该不会是她去找刑天灏那小子了吧?” 绰仑眼底猩红,几乎要吼叫出来,“事到如今,你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些什么!” 阿达娜不甘心地说道,“这屋子里面根本就没有盗贼的痕迹,就算是有,但凡他们弄出点动静,凭借我们的敏锐程度,都该听得到,可昨夜里你可有听到什么异常动静?” 绰仑拧起眉。昨夜里面他根本就没有睡着,可的确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若是沈如诗真的出了什么危险,好歹也该喊叫一声。 阿达娜见绰仑不语,接着道,“你且莫要着急,我们四处找找,看看沈如诗在不在附近,没准就是虚惊一场呢。” 但愿吧。绰仑心里面像是有一团烈火燃烧起来,转身冲向屋外,飞速地寻了沈如诗一遍。 结果,不见踪影。 楚燕俪和刑天灏他们纷纷被惊动,霎时间都聚集起来。 楚燕俪见绰仑发了疯一样地在寻找什么东西,不禁皱起眉头,追上去,“绰仑王子,你丢了什么?” “是如诗,如诗她不见了!”绰仑停下脚步,用一双炙热的眸子盯着她,一把拉住楚燕俪的手臂,问道,“你可有见过她?” 楚燕俪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眸底一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说什么,沈小姐不见了?” 她转首看着身旁的刑天灏,之间他向着沈如诗的屋子冲过去,楚燕俪忙叫道,“你要去做什么?” 她拉着绰仑跟着刑天灏跑去。 他们赶去的时候,刑天灏正站在沈如诗屋子那扇窗户下,蹲着身子捡起地上的玉镯子,见他们来了,他站起来,举起手里的玉镯子给他们看,语气压抑。 “这是汝姐姐手上的玉镯。” 一句话,他们便明了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脸上顿现出惊诧的表情。 “遭了,定然是有人把沈小姐劫走了!”楚燕俪皱起眉看着绰仑。 阿达娜在一旁半张着嘴巴,一脸的自责,“都怪我!方才我若是早些察觉……” “此事怪不了郡主你。”楚燕俪安慰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我们要立刻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把沈小姐带走了,把她带到哪去了。” 沈如诗现在身上还受着伤,行走定然不便,可她若是被人掳走,为何不求救?楚燕俪皱起眉,仔细想了想,“我倒是有一个推测不知合不合理,那人会不会是凌王?” “云起国的凌王爷?”阿达娜大瞪着眼睛看着楚燕俪,“你莫要开玩笑了,我倒是听说过那位凌王的事情,他怎么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掳走一个女人?况且,他不是远在云起国,难不成有了分身术不成。” 她接着道,“我觉得此事倒像是绰格干的。”她转首看着绰仑,“你去问问绰格,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必问了,我就在这!”绰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直躲在后面偷听他们的谈话,听到这里,想着他们走来。 她的目光从他们脸上略过,见他们面色担忧,她心里别提多爽快。 “我昨夜里睡得好好的,我可不知道那贱人到底去了哪里。你们切莫怀疑我。” “哼,不是你又是谁!”阿达娜站在她面前,用凌厉的眼神盯紧了她。“绰格,这里只有你跟沈如诗有仇,沈如诗不见了,我们自然要怀疑你,且不是无根无据地怀疑,你白日还想要陷她于死地不是吗?”绰格脸色一沉,“那是白日的事情,你如何证明就是我绑走了她?你倒是给我拿出证据,沈如诗那贱人,树敌众多,谁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拐走了她也说不定。不错,我白日的确想杀她,可昨夜的事情可 真跟我没关系。” “总之,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此事跟我没有关系,我是不会拦下这个罪名。” 绰仑盯紧了她,眸子里面有一股烈火在燃烧。 “绰格,你可敢对天发誓,可真不是你伤了如诗?” “阿哥,你不信我?”绰格勾起眉角,瞪大了眼睛看着绰仑。 绰仑现在急火攻心,也顾不得绰格心里的难受了。“白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早就对你失去了信任。”“阿哥!”绰格喊了一句,拔出腰间的佩剑递给绰仑,冷着脸道,“好,既然你们都不信我,大不了就杀了我,总之,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找不到沈如诗,我说了沈如诗不是我带走的,你们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 间!” 绰仑没有接过佩剑。阿达娜一把夺过去,瞪着绰格道,“苦肉计是吧?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她拔出刀,朝着绰格的喉咙割去。 楚燕俪连忙伸手阻拦。“郡主,莫要冲动。” “怎么,你想帮她说话?你还找不找沈如诗了!” 楚燕俪脸上出现一股为难,转首看了刑天灏几眼,“我倒觉得,此事未必是绰格干的。” “就是说吗,她倒是有点眼力。”绰格斜着眼看着阿达娜。 刑天灏在那里一直不言不语,看了绰格一阵,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玉镯子,脸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复杂,蹭的一声跑开。 “刑天灏!”楚燕俪叫了一声,连忙松开抓着阿达娜的手,追了上去。 阿达娜踮起脚望着刑天灏的背影,面露担忧之色,转首看向绰仑,“你在这里看着绰格,我追去看看。” “那孩子知道什么?”绰仑脸上漫上一丝狐疑,紧紧地盯着阿达娜。阿达娜突然想起白日里见到的躲在树丛后面的那些人,心里面也说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刚才见刑天灏那个反应,便莫名地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第六百二十八章 谜底 “他不知道什么,八成是急疯了吧。”阿达娜向刑天灏的背影扫去,她隐隐才出了什么,可见到绰仑一脸狐疑的样子,松动肩膀,无所谓道,“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还是去拷问拷问绰格吧。” 她冷眼看了绰格一眼,举步要走,却被绰仑抓住,她回过头,用一种十分惊骇的目光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绰仑的声音冷冷的,刚才的火气终于平息,可现在漫上来的这阵冰冷却要比刚才更令她心惊。“你知道什么,对吧?”阿达娜一惊,他可真是好生聪明。不过,他睿智,她也不笨。她一把打开他的手,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去怀疑绰格,难不成要怀疑我,我跟沈如诗无冤无仇的,你怀疑我做 什么!” 绰仑灼人的视线迫视着她,慢慢变得黯淡,“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要跟我打马虎眼。” 阿达娜向后退了两步,“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冷淡下去,倒不是厌恶绰仑,而是伤口有发作起来,疼得她咬紧牙。 绰仑扫了她一眼,便是会意,转身交代阿奴道。“阿奴,你带她下去疗伤。” “我不去。”阿达娜性子倔酱,“沈如诗还没找到,我去哪?” “我不同你计较,你倒是陡生事端?”绰仑瞪着她,阿达娜脸上的傲然渐渐平息下去,眼底瞬息万变,脸色十分复杂,半晌,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可一定得找到她。”她不确定此事到底跟刑天灏有没有关系,见绰仑那番担忧的样子,她的确想告诉他她发现的蛛丝马迹,可她心里面却产生一种莫名的念头,若是她将此事说出去,刑天灏会不会有一丝的危险,若是那样, 她死也不会说。 她心里惊奇于自己对那个孩子的维护,虽不明缘由,却认定了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阿哥,你们都当沈如诗被人掳走,没准是她自己逃了!”绰格见阿达娜离开,冷冷地扫过她的背影,将目光定格在绰仑脸上。 她就是看不惯他们都围绕沈如诗转,“也许,她根本就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根本就不想回到廖元国呢。害得阿哥空担心一场……”绰仑起初还认真地听她说话,想从她的话里面捕捉点蛛丝马迹,可见她说的是这话,他立即绷起脸,面色铁青。“你给我住嘴,绰格,你最好祈求这次事情与你无关,倘若让我知道这次是你陷害如诗,我们 兄妹之间,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 绰格猛地打了个寒颤,不可思议地看着绰仑,他当真要跟她一刀两断? 他们可是最要好的兄妹! 她满脸惊骇地看着绰仑,半晌,这丝愕然才缓解,继而漫上一股悲哀和愤怒。她点点头,“阿哥,你会为这话后悔的。” 绰仑扫了她一眼,翻身上马,朝着刑天灏离去的方向追出去。 他紧握着马缰,脸上阴霾浮现。若是他没有猜错,此事应该跟那个小子有关,他心里暗暗祈祷,自己千万莫要猜错! 沈如诗被那些人带走之后,一路上很安静,她试图用把草药碾成碎屑洒在地上,可那些人着实聪明,一眼便看出她到底要做什么,于是,这个计谋也被他们破解。 沈如诗愕然,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凌王在哪?” 听到凌王两个字后,那两人神色明显地变了一变,但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沈如诗双唇紧抿,“你们不打算伤害我?” 那两人依旧沉默。 沈如诗没有放下心,心里面反倒是紧张起来,她紧握着手。这种猜不透的感觉更让人可怕。 就像是被一张网罩住,周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无论往哪个方向逃跑,都是黑暗,都有魔爪,她根本就逃不脱。 若是知道那人的底细她还可以从头算计,可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发痛,她紧咬着牙齿,也闷着脸不说话了。最后,那两个人把她放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便离开了。 沈如诗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手被麻绳紧紧绑着,那麻绳十分结实,凭借她的力气是挣脱不开的。 她安然在那里坐着,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到了此处,再挣扎也没有用。她靠着墙,竟然睡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下起雨,雨声淅淅沥沥,她埋着头,突然听到吱嘎一声响,门不知被谁拉开了。 她挪了挪身子,脸上立刻露出警惕的模样。 这次她长了个心眼,闭着嘴没有吱声。 来人听起来像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可再仔细一听,又像是三个人的声音,直到他们开口,沈如诗才发觉,来的是四个人。 她心里猛地一颤,有些不明所以,总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手扼住她的喉咙。 那人似是看了她一眼,隔着眼纱,她看不分明,只觉得眼前的影子似乎靠得更近了些。 她抿紧嘴唇不吭声,反剪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 “就是这人?” 一个沙哑的嗓音想起,听起来至少五六十岁的年纪。 沈如诗心里卷起波澜,继续听着。 回答他的是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就是她。” 她们口中说的她应该是自己吧。沈如诗冷眸想到。 那人听后,似是点了点头,然后朝着她走来了。沈如诗心里一紧,那人突然伸手将她脸上的眼纱扯去。 面前陡然明亮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那片光亮,这光刺得她睁不开眼,昨夜被绑走的时候天色乌黑,一睁开眼外面的光线便变得如此刺人了。 手被绑住了。 她一愕。 那人的声音响起,“难怪。” 难怪?难怪什么?沈如诗搞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抬起眉看了他一眼,微微眯着眼睛,但是可以看清楚,那人一头白发,白胡子飘到胸前,一副淡然的模样,但是眉宇之间却还透射出凌厉的气息,单是看他那眼神似有觉得他很年轻。 第六百二十九章 难怪 她紧抿着唇,盯着他的一双眸子里面散发出凌厉的光芒,“喂,帮我把手也解开。” 那人听她这口气颇是命令,摸着胡子笑笑,“你这女人,胆子倒是挺大。” “是你请我来的,又不是我自个要来的。”沈如诗冷冷看着他,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为老不尊。“看先生相貌不凡,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赶出这等抢人之事,不觉得羞愧?” “大胆。”后面那个年轻的握着剑的人厉喝道,眉宇英气,说起话来自然带着三分威严。 “无妨。”那老人举手,摇头示意那小子安静些。 他转首看着沈如诗,目光算不上友好,却也不像带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你就是沈如诗?” 沈如诗抬眉看着他,有些不解,“你若不知我是谁,把我抓来做什么。”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这人该不会是抓错人了吧?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请问阁下叫什么名字?”沈如诗不想保持那无聊的沉默,若是想从这里逃出去,总得找到解决事情的方法才成,沉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鹤野。” 他冷冷道。 沈如诗一怔,她本以为这人会跟她费些功夫再将真名告诉她,毕竟,那个盗贼愿意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别人,虽然这个人不能简单成为是盗贼,可毕竟性质差不多。 “鹤野,倒是个好名字。”她很给面子地点点头道,心里面想的却是这是什么怪名字。 “鹤先生,你跟这女人废什么话。”他旁边站着的那个人脾气急躁,见鹤野迟迟不动手,着急起来。 沈如诗瞄了他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他打入十八城地狱。 他主子还没说话,他简直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她受伤了。”鹤野瞥见沈如诗的伤口,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沈如诗狐疑地看着他,见他这神色,倒也不像是要杀了自己的模样,可他若是不杀自己,把自己抓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受伤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人喊道。 沈如诗愕然,原本以为那人是鹤野的随从,可看他这副模样,倒有些不像了。 她懒得去猜他们两个到底有什么关系,一双精眸打量着鹤野,在等他说下一句话。 “你,给她抓些药。”他面色严厉地吩咐,转首看向另一个看着比较朴实的人。 那人果然乖乖听话,答应了一声,便推开门出去了。 沈如诗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门外的环境,咯吱一声,门又被关上。 她叹了口气,将视线转移到鹤野身上。 “你的主子,是不是萧天凌?” 往常她都是十分耐得住气的,可一想到此事极有可能就是萧天凌在背后筹划,而萧天凌现在很有肯定就在那扇木门后盯着她,看着她狼狈不堪,跪地求饶。 这些念头让她心里面十分不安,她宁愿主动出击,问个究竟,也不愿像是砧板之肉一样,躺在那里等着被人一刀刀隔成肉块,那样的感觉实在太难熬了。听到萧天凌三个字,鹤野的脸色果然一变,眸底寒光一闪,他皱了皱眉,似乎想问沈如诗什么话,但话刚拥到嗓子眼便又被她吞了回去,他视线灼热,紧盯着沈如诗,“见你这敏锐程度,应该是沈如诗不错 了。”沈如诗不稀罕他的夸奖,只想赶快搞清楚事实。她沉眸问道,“阁下这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不是萧天凌的人,若是萧天凌想要做什么,只管叫他出来跟我对峙便是,何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见不 得光!” 她真的有些怒了。 鹤野的回答还是很迷离,“你若觉得是,便是,你若觉得不是,便不是。” 呵!沈如诗顿时气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怎么?把她当成小孩子哄骗吗?这样的回答简直就是侮辱她。 她冷笑一声,“好,很好,我本以为我们之间还可以做个交易,见你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我们之间就此结束。” “嘿,你倒是挺横的,莫要忘了现在你可在我们手上,就此结束,怎么,这么快就想死了?” 鹤野身后的小子又耐不住气了,狠狠地瞪着沈如诗。 “你给我住口,早知如此,何必要带你出来?”鹤野眸光一闪,虽然他上了年纪,可是瞪起人来还是十分可怕的。 那小子一脸的不服气,拿着剑向后退了两步。鹤野朝他发脾气,他自然不敢发泄回去,因此几乎将所有的怒意都洒在沈如诗身上,用一双愤恨的眼睛瞪着她。 沈如诗此生遭了多少人的恨,她才不在乎多个人恨她。只不过,她总觉得此人愤恨的眼神很是无理,难道就因为鹤野喝了他一身,他就要对自己怒意相对? 她突然想起,好似他一进这屋子,这小子就对她横眉怒目的。 难道,她平日里得罪过什么人,自己不知道吗? 她精眸一闪,望向那小子。 都说柿子要挑软的捏,这个鹤野绝对是个硬柿子,可这小子脾气暴横,耐不住性子,若是从智谋来看,他就是个明显显的软柿子! “要杀要剐,我倒是随你,就怕你没有那个胆子。” 他果然一击就怒。“你说什么!你这红颜祸水,我告诉你,杀了你我便是为民除害,你给我等着!” 他瞪着沈如诗,好似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 沈如诗眸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红颜祸水,为民除害。 他果然还是说漏了嘴。 看来,他们的主子必定跟她有什么纠割。不过,为民除害这四个字他还真敢说。他的主子到底是什么身份,除了她他就能为民除害了?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没成想他还这么看得起自己。 鹤野显然意识到沈如诗的心思,回头狠狠地瞪着那小子,“口无遮掩,你给我出去!”他的声音含着怒意,好似马上就要燃烧起来。那小子顿时明白过来刚才沈如诗不过是耍了个激将法,他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 第六百三十章 你给我等着 “好,你给我等着!”他转身离去,走的时候狠狠地摔伤门。 “唉”沈如诗叹了口气。她真是想不明白,为何这群精英队伍里面会混杂这样一个蠢货。不过,看起来他的地位还不低呢。 “如此,你满意了?”鹤野不知何时已经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了。刚才眸子里面那团烈火分明就要燃烧起来,可是转首看着她的时候,那火焰又迅速熄灭,像是从未有过。 沈如诗心里面不得不佩服他,这个人的确是拿捏有度,最起码,他的睿智对的上他的年纪。不似刚才那小子,简直就是十七八岁的智商。 沈如诗看看,这屋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人了。她便放心大胆地问道,“你不想杀我,对不对?” 鹤野紧盯着她,“你倒是有自信。” 沈如诗笑笑,“若是想杀我,何必找人给我疗伤,岂不是费心费力。”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岂会不懂。 “说罢,你们的来意到底是什么?”她凝眉看着他,这个鹤野可不像刚才那小子那么好对付,跟这个人说话,必须要动作了脑筋,好生周旋才可以。 “既然你如此直接,我也不同你左右周旋。你想的不错,我的确没想杀你。” “既然这样,为何要将我掳来?”沈如诗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她叹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考在墙上,“既然这个问题如此难,好,那我便再问你一个问题,何时放我离开?” 她微蹙起眉问道。 “我并不打算放你走。”鹤野终于开口,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多了一丝迷离。沈如诗心里一惊,猛地起身,身上的伤口却抽地一同,像是撕裂一般。她又做回原来的姿势,右手按住伤口,眉头紧紧蹙着,“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打算放我走,难不成我们就僵持在这里?我可不信 ,你会浪费时间在这看着我。” 即便他不必亲生在此,找个人看着她也罢。可如此一来,意义何在?这简直是天大的荒唐事。 “天地之大,囚禁人的地方有很多,何须在此处。”他皱起眉看着沈如诗,眼神中有一股她说不上来的东西,像是算透了一切。 沈如诗蓦地站起,眼底露出少有的惊慌,她盯着鹤野的眼睛看了一会,最后确信了他不是在骗她。 他说的,可是真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须如此害我!”就算是有仇有怨,大不了杀了她便是。囚禁,这算是怎么回事!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看着她,她平生很少如此暴躁。那是因为她心里面自有算计,无论何时都能掌控好局面,自然就处于处事不惊之地。可现在,她却觉得眼前那人如同如来佛,她怎么也逃不出他的五 指山。 鹤野还是那副模样。 沈如诗现在真是见识了,何为波澜不惊。她之前那些平静跟这个鹤野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前世她一直跟玉手观音待在一起,玉手观音的性子要比鹤野直爽一些,虽然有时候也会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做些她搞不懂的事情,可大多时候她是能看清楚玉手观音眼神的,可眼前的鹤野不一样。 当她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他的时候,他却又变了副姿态站在她面前,好似披着千万层皮,随便扯来一张皮便可以为自己营造一副假象。纵然沈如诗有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他真实模样。 她心里苦涩地笑笑,让鹤野来对付她,那人倒真是了解她。 若那人真是萧天凌,她见了他一定要给他一巴掌。 “你打算囚禁我多久?”她话一出口,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果然,鹤野并没有回答她。 她眼神一黯,突然觉得那无尽的囚禁要比死亡更加可怕。最可怕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处于何种境况之中。 她正想着办法,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她听见鹤野说了声,“进来。” 便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进来了。 他看了沈如诗几眼,像是防贼一样,然后绕到鹤野身边,趴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沈如诗看见鹤野的神情骤变,但那不过是一刹的事情,他很快便恢复平静的神情。好似刚才的那丝紧张只是泡影。 “你下去吧。”他冷冷道,那瘦子看了他几眼,“当真无妨。” “无妨。”他的语气还似刚才一样平静。 沈如诗摩挲着手掌,猜想他现在这层面皮底下到底藏着什么诡异心思,却看见他的目光向自己瞥来。 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她说不准,却觉得背后涌上丝丝凉意,快要将她吞噬。她视线焦灼地盯紧他,“怎么,遇到麻烦了。” 她本以为他会用尽各种理由免除她的怀疑,谁知他却是淡淡地答了句,“的确是麻烦。” 沈如诗心里一怔,这么诚恳的话,简直不像是从鹤野嘴里说出来的。 她霎时好奇起来,到底是哪位佛爷能让他神情骤变,盯了他一会,沈如诗终于想起来,定然是幕后主人! 她坐下,两手环绕着膝盖,“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应付那位?” 鹤野看着她的眼神骤然一变,这女人,倒真是心思玲珑。他的确该小心些。 他细细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轻轻关上门。 待他走后,沈如诗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 刚才的镇定不过是逞强罢了。如今,她出于弱势,且敌在明,她在暗,一切尽是举棋不定。 鹤野出来后,拿着那死士给他送来的信看了许久,眉头紧皱,抬起头,向面前那间茅屋看去,滞留了一会,抬起脚举步朝着那边走去。 吱嘎一声,他拉开门,门里一个少年背对着他,身影被屋子里面瓷瓶的暗影挡住了一半,在那光影交接出,他的面庞更坚韧凌厉。 这般好看的面容,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人了。鹤野感叹道,一时间心里面不知是什么滋味,手里掐着信奉,握得越来越紧。 第六百三十一章 主仆 “你还是找过来了。”他的声音很低,却还是能听出有一丝尊敬。 里面的少年背对着他,沉默良久,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转首看着他,一双黑眸格外炯亮,看得人心里面一晃一晃的。正是刑天灏没错。 “人呢?” 他单单问了两个字,声音低地不能再低。 鹤野走到他面前,突然跪地,双手抱拳,抬起眉头看着他,“少主,老臣这是为你斩断孽丝。” “我问你她人在何处?”刑天灏一把抓住他的肩,面前站着的毕竟是老者,他不想动手,但那双眼睛里面射出的光已经将他杀了几千次几百次了。 鹤野一惊,心里面不知是什么滋味,紧盯着刑天灏的眼睛。活了也有半辈子了,察言观色的事情他还是懂的,见刑天灏脸上的神色,他便知道多说无益。 “就在隔壁。”他的声音也跟着低沉下来。 刑天灏闻言,看了他一眼,举步推门就要往隔壁走。背后传来鹤野沉沉的声音,“少主莫要费力气了,我的人在那边守着,你是进不去了。” 刑天灏回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既然你喊我一声少主,自然该给我几分薄面,把人放了。” 他的语气稍加委婉了些。他知道,鹤野说的不假,那里都是他的人,若是鹤野不想放人,他是抢不来的。 “把人放了。”他又重复一遍,声音凌厉,不容拒绝。 鹤野转身走到他跟前。“少主,此事我们本来是打算背着你做了,既然你知道了,我不妨讲实话告诉你,这女人你定然不能留在身边,无论她是你的亲人也好,亦或是其他关系,你绝不能留在身边,她跟凌王之间关系微妙,我们 若是不小心,定然被他出卖。” 刑天灏望了他一眼,声音更冷了,“她不会将我出卖给萧天凌的。他们之间,已经决裂了。” 他抬眉看着鹤野,一字一顿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放人!” “决裂?”鹤野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少主,他们两个都是人中龙凤,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在少主面前演一场戏,少主岂能识穿?” “你在说我蠢?”刑天灏眼里多了丝怒意,声音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老臣不敢。”鹤野眸底一变,神色恭敬了些。“老臣只是想奉劝少主一次,莫要做些徒劳无功之事,少主心思缜密,老臣自然是知道的,若是其他事情老臣也就由着少主这样做了,可是此事,老臣不能。” “你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愿?”刑天灏横起眉盯着他,“好,你有你的计较,我也有我的打算。”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电光火石之间,用利刃挡在自己的脖颈上。 鹤野脸色骤变,伸手向挡,却已是来不及,他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紧皱着眉头,去不敢多加责备,“少主,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拿自己的命来威胁老臣?”“不错。”刑天灏眸子一沉,“你若是不放人,我便死在你面前。鹤野,你的人武功高强,训练有素,我的确无法从他们的手里把沈如诗救出来,可我并非刀俎鱼肉,任你宰割,我倒是要看看,若是我死了, 你那野心靠谁来实现。”鹤野一震,垂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头。他都这把年纪了,经历的风雨也多,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慌乱,可今日,他着实没想到刑天灏竟会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的命威胁他,他开始眯起眸子仔细打量起刑天灏 。 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可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连他都不能理解的阴郁,他不知他心里的志向如何,可却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孩子将来必定能成大器。 他还记得自己一年前找到他的场景,这孩子正在雪里葬竹。鹤野吃惊,询问他,这竹子生得好好的,为何要将它埋葬,谁知他用那双幽深的眸子望着他答道,“正是因为喜欢,我才要亲手毁了它。” 从那时起,他就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 他心里生出欣喜,感觉自己的野心终于有了寄托,主子留下来的孩子,的确鹤立鸡群,于是,从那日起,刑天灏便成了他的新少主。 虽然刑天灏对他们殷勤的态度似乎并不怎么买账,可也并没有明显的抗拒。 鹤野一向觉得这孩子做事有分寸,平日里也是任他调派人手,从不多加阻拦,可近来他竟然敢要人护送他从云起国来廖元国。 重重的怪异让他不得不防。“少主果真要为了那沈如诗自断前程?她不过是救了少主一命,即便是报恩,少主也早就还清了她的恩情。沈家亡了,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利用价值,少主不必再拿着个当做借口。况且她跟凌王纠缠不清,实 在危险。” 萧天凌的本事鹤野是知道的,若是刑天灏长期留在沈如诗身边,定然会引起萧天凌的警惕。一旦被萧天凌怀疑,他们的计谋便无从实施。 “休要跟我废话。”刑天灏紧盯着他,目光冰冷。 “少主,老臣知道若是自己杀了她,少主定然会翻脸,所以老臣根本就没想要对她动手。不过是把她囚禁起来,让她离开少主罢了。” “囚禁?”刑天灏眼神更加黯淡。他深知对于沈如诗那种人来说,囚禁,远比杀了她更让她绝望。 “带我去见她。”他手腕的力气紧了紧,一双眸子紧紧盯在鹤野脸上。 鹤野见他脖颈生出鲜红的血丝,心里一惊,不禁感叹一声,叹了口气,“罢了,少主莫要拿自己的命威胁我,我便带你去就是。” 他转身推开木门,神色更加难看。 沈如诗正在那观察屋梁的构造,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她的眼底一亮,想来定然是鹤野带着他的主子过来了。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靠在墙上,等了半晌,门外那阵脚步声不知在哪里停下了。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去,却再也听不到任何一点声音,心里不解。 第六百三十二章 莫名其妙 门外,刑天灏突然停下脚步,鹤野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他的心思了。 他定然是不愿让沈如诗看到她。若是他想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沈如诗,沈如诗早就知道这一切事情的根源了,可他刚才见到沈如诗,很明显,那女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少主既然不愿现身,不如到隔壁屋子带着,那里有窗户,我把沈如诗带出来,她是否平安,少主一探便知。” 刑天灏抬起眉望了他一眼,果然,鹤野心思细腻。“嗯”他喉咙滚动一声,点头答应下。 不一会的功夫,鹤野便又出现在沈如诗视线里。这次,他的态度要比方才温和不少,目光从她煞白的脸上扫过,“沈小姐,请随我出来。” 沈如诗不解,抬眉看着他。他竟然也能屈尊叫她一声沈小姐。喝!真是有趣。“你见了你主子了,他怎么说?” 鹤野笑笑,没接茬,拉开门站在那里等着沈如诗起身,“怎么,还要我过去扶沈小姐起来?” “那倒是不必。”沈如诗冷笑一声,甚至没有动弹,脸上浮现出狐疑地色彩,“不过,你总得跟我说清楚了,到底要带我去何处。我身上带着伤,还由着你呼来喝去的,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实在太苛刻?” “那我便派人过去扶着沈小姐可好?”鹤野的态度竟然出奇地友好。 沈如诗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这倒是不必。”她心里面害怕的便是这鹤野现在就将她带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老实说,囚禁一个人远比杀了一个人更难。这世上能囚禁着一个人让她与外界隔断联系的地方并不多,况且她是沈如诗,若是有朝一日她不见了,他们定然要寻她。 别人不敢说,可玉手观音走南闯北,对于云起国和廖元国的地形十分熟悉,若是有心找她,何愁找不到。 还有萧天凌,在云起国,他暗势力,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他可算得上是只手遮天。在廖元国,他也铺就自己的网,想要寻她,岂是难事? “放心,我现在还没有意图将你囚禁起来。”鹤野看穿了她的神色。沈如诗望了他一眼,心里面全起了波澜,踉跄着着站起来,随他穿过茅屋,走了一圈儿以后却还被带回原来的地方。她心里面像是有虫豸撕咬过一般,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耍在手心里 玩弄。 她也觉察出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说不上来那眸子里面充斥的到底是友好还是憎恶,总之,现在受控于人,她心里面便是一直惶惶不安,不止自己接下来会被带到什么地方,遇见什么事情。 门碰的一声关上,过了片刻又有人进来,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手里拿着的便时给她疗伤的草药,沈如诗看了她一眼,便没有丝毫感激,声音冷淡的。“你放那就行,我自己来。” 那小丫头转过头来看着她,没有说话。用手语给她比划着。 沈如诗看了半天才搞清楚她手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由得蹙起眉头,“我已经说过了,你放哪里便是。我是大夫,自然会给自己瞧病。” 那丫头仿佛没听到,开始捯饬那些药物。 沈如诗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在她的嘴巴上,“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那丫头,转过脸来看着她点了点头。 沈如诗邹起眉头,“你也是他们的人?” 那小丫头连想都没想,摇了摇头,又用手语给她比划着:我是这屋子的主人。 沈如诗终于明白过来,心里突然燃起希望,若是能靠此人逃出去,其不是一件妙事。 她不再抗拒那小丫头给她敷药,神情也温和些许,“这屋子都是你的,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哪些人是巴霸占你的屋子吗?” 那小丫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恨他们吗?”沈如诗趁势望着她问道。 那小丫头脸上顿时出现畏惧的神色。只管干着手里的活不再吭声,也不再搭理沈如诗。 沈如诗却还不死心,在这种事后外面全都是他们的人,好不容易找的这丫头,有了逃出去的契机,就若是不懂得珍惜,白白浪费了,她岂不是太蠢了。 她又仔细打量那个小丫头,她虽然不会说话,但是眸子里面却有一种寻常人不曾有的光亮,一看便知那丫头是个聪敏人。 想到这儿,她心里慌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丫头该不会是个细作,是那群人派来向她打听事情的吧。 身处狼窝,这些事情便不得不防。她的眸子变得警惕起来,也不再多开口跟那丫头说话。细心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她连现在这样的安稳都没有了。 刑天颢见到沈如诗之后,悬着的心便放下来。不过一会儿就功夫,鹤野便推开门走进来,目光落在他身上。 “少主,既然你刚才已经见到沈如诗了,现在总该放下心来离开了吧,剩下事情我自然会处理的。” “我来是将她带走的,不只是看到她平安便就此作罢。”刑天颢声音就很低沉,却有一种让人不可违抗的感觉。 鹤野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好!既然少主只要将她带走,可否先答应老臣一个条件。” 刑天颢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已经猜到他想要说什么,却还是问了一句,“什么条件?说出来看看。” 鹤野有着通天的本事,想做什么事情做,如今既然要和他商量,想来此事甚关重大。 “有关少主身份的事,不知何时能公开?”鹤野试探着问到,一双深凹的眼睛里面透露出狡黠的光。 刑天颢闻言一震,转过头盯着他,“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了,暂时不要提此事。” 鹤野为何突然让他公开身份。此事滋关重大,需要好好筹划才行,难道这只老狐狸不知道?鹤野一向做事成熟稳重,今日这是怎么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转世投胎 “少主,老臣并非无事生非。”鹤野看着他,目光向窗外扫了一眼,小心谨慎的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跟踪凌王的探子寄回来的信。” 萧天凌。刑天颢心里猛地一颤,从他手里拿过信封,逐字逐句读起来。 天色蒙蒙亮,周围几乎没有人家,一片寂静。 沈如诗待那个小丫头帮她把草药敷好,又开始仔细打量着她。 他不仅是个哑巴,脸上还有一些烧伤,用一块儿黑布蒙着脸。 沈如诗盯着她,看着她把手上的活干完了,问道,“你脸上是有伤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何一直要蒙着脸。” 她脸上神色骤然一变。那表情有些让人心疼。 沈如诗立刻改口,“我就是随意问问的,并没有想要伤害你,若是觉得不便,不说便是。” 她看着沈如诗,避开沈如诗的问题,突然目光突然变得锋利,狠狠问道,“你想要杀了那些人是不是?” 沈如诗心里面猛的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攫住她,很微妙,一刹还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这里的人都很是奇怪,变脸跟变天似的,方才是那个模样,不过一刹的功夫,又变成那个模样,让人难以捉摸到底哪个才是他们真是面目。 她长了张嘴巴,声音有些惊愕地说道。“原来你不是个哑巴。” “哑巴会开口说话吗?”那小丫头的语气也开始变得戾气,不是刚才那人打任骂的样子。 “可是我刚才问你,你明明就说自己是个哑巴呀。”沈如诗不服气,她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可现在却忍不住开口跟她辩论起来。 “你这话都是有意思了,既然我是个哑巴,我怎么开口回答你。”那丫头冷冷地一笑,放下手中的木盆,坐在沈如诗跟前看着她。看样子是想要跟她好好说话了。 沈如诗听她这么说,顿时愣住,这话听起来倒也是有点逻辑。“你倒是能言善辩。” 她虽然不喜欢她说话的语气。但却从她的神情中捕捉到令快意的东西,这丫头好像也恨那些人呢。 “不说那些无趣的事情了,不如我们来谈谈合作怎么样?” 刚才敷上草药以后,她觉得自己的伤口处舒服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气也比方才好了许多。 “合作?我们都不认识,你也不知道我的来路,就要跟我谈合作,不怕吃亏吗?” “无论你什么来路,只要我们的目的一样,便可以谈合作,不是吗?莫要告诉我你心甘情愿帮那群人做事。” “我的确实不愿意帮他们做事,可是我帮了你。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她挑起眉头看着沈如诗,那眼神真像一个讨价还价的商人。沈如诗笑道,“那些身外之物也不一定稀罕,若是你想要金银财宝,随你挑选。不过看你这样子,倒也不缺金银财宝。你帮我逃了出去,我便找人便将你救出去。到时候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们之间是 相互帮助,各取所需。” 那丫头想了一阵,开口问道,“那些人难对付得很,你打算怎么逃出去。” 沈如诗见她答应下来,心里面闪过一丝欢快。“这还不简单,只不过,怕是要利用你这张脸。” 听到沈如诗谈及她的脸,这丫头神色猛地黯淡下来,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她,好似沈如诗要对她做什么事情。 “你想要做什么?你难不成想要跟我换脸。” 沈如诗一阵唏嘘,这丫头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换脸?就算是她愿意,自己还不愿意呢。 “我的确是个大夫,可是这等事情我确实做不来的。你这么说可真是高估了我的医术。把你的衣服和面纱给我便是。” 那丫头明白过来,却还是皱着眉问道。“可是脸上的疤怎么办?他们机灵的很,一看你脸上没有伤疤,便知道你是假冒的,又岂会放你走到,时候我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伤疤……我只有办法。你去给我弄点乌泥来。”沈如诗眯起眸子,向桌上的草药看去,她虽然不会换脸,可这等伪装的事情她却是娴熟得很。想当初她随着玉手观音游历时,便精通了这化妆之术。玉手观音名气大,因此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追着他要让他传授医术,为了避免这等不必要的麻烦,玉手观音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变一副妆容,而她跟在 他身边,自然也学会了这易容术。 那丫头满脸狐疑地看了沈如诗一眼,似是不相信她能捯饬出伤疤,但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转身走出去,弄了些泥巴回来,推到沈如诗跟前,“诺,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很好。”沈如诗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里透露着寻常人看不懂的色彩,转身捞起草药,又抬头看看那丫头,看清楚她脸上的伤疤构造后,指指那边的墙壁,“你能否避让一下。” 那丫头似乎很不满,蹙起眉看着她,“我为何要避让,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如诗也跟着皱起眉,“这是独门秘术,不得随意流传,你可知道?” “罢了罢了,我不看便是,谅你也未必能画出我这伤疤。”她边说百年伸手去摸摸脸上的伤疤,背着沈如诗的目光走到墙壁那里,无聊的站着。 不过片刻,她再转过身子的时候,沈如诗已经画好了丑妆。 瞥见她脸上那和自己别无二般的伤疤之后,她开始还有些不相信,走近了,伸出手去摸摸,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世上还真有这等奇妙的易容术。”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嘞。”沈如诗笑笑,不想跟她废话,心里面计量着有多少人守在外面,她又该如何逃出去。 那丫头多问了一句,“你既然能画出这伤疤,能否帮我把脸上的伤疤除去?”望着她期望的脸色,沈如诗摇摇头,这丫头倒是会利用人。她难为情地说了句,“此事我真做不到,除非你转世投胎。” 第六百三十四章 狐疑 丫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狐疑的神色,好似沈如诗有意不给她治病一样。“我看你是着急走,来不及帮我吧。” 沈如诗瞪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丫头心眼儿还这么多,不过她这次可真没那意思。 “就算是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也治不好。你莫要胡思乱想,我可没你那个心思。” 她的语气中多少带着点讥讽,可想到自己一会儿还要利用着小丫头。便抿抿嘴唇,将话拖回肚子里,只是和善的看着她笑了笑。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那丫头像受了侵犯一样转过头来看着她,犹豫了一会,随口脱出两个字。 “小玉。”“小玉?”沈如诗跟着重复念了一遍,总觉得有些随便,说不出来是这个名字随便,还是那丫头的神色太过于随便,也懒得去理她,本来就是想要讨个称呼声,省得叫起人来浑身不舒服,管她真名字是什么 呢。沈如诗快速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剥下来,扔到她面前,换上她那一身粗布麻衣。顿时感觉皮肤像是被虫豸撕咬开,她不禁皱起么头抬头看着她,“你这衣服是什么材质的,怎么这么硌得慌,亏你也能穿得下 。” 不是她毛病多,这衣裳实在是不舒服,不,何止是不舒服,简直是受刑!再加上她身上有伤,伤口触及这衣裳,更有一种撕裂的感觉。 小玉扫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同情,扬起眉头声音甚至还带着点粗鲁,“你爱穿不穿,想逃出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她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像是老妈子看着傲娇的小姐一样,带着一丝鄙夷和厌弃,却有种隐隐的嫉妒含在里面,很浅,让人几乎难以察觉。 沈如诗捶眉,此时应该以大局为重。 她长舒一口气,忍着身上刀割一般的疼痛,虽然心里面有些怀疑是否是这丫头故意耍自己,可事到如今回头已是来不及了。 “谁愿同你废话。” 她走到窗口,掩着窗户的缝隙向外探去,外面只有两个人,她虽然记不清楚,隐约中却觉察出那两个人有些像将她掳到这里的两人,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没有转头,问道,“你可熟识那里的两人?” 小玉听到她这么问,便走上前来,眼神顺着沈如诗看去,皱起眉,“这两人是个哑巴吧?” 哑巴?沈如诗半张着嘴巴,不可思议地偏回头去看了她一眼。 笑话,方才骗了她,现在又想骗她? 她声音带着些许揶揄,“你方才装哑巴不过劲,怎么,现在又要蒙骗我他们是哑巴?” “谁稀罕蒙骗你,实话告诉你,他们究竟是不是哑巴我也说不准,不过,我在这的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他们说过话。” 沈如诗愕然,仔细想想,他们一路将自己拐到这里,自己几次三番想从他们口里翘出点话,他们也一直像个木头一样不说话。 难道这里的人都这样吗?鹤野可真是把人调教的乖顺啊!她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难怪刚才小玉进来之后也不愿意说话,耳濡目染,倒是嘲讽。 “他们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沈如诗再追问到。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逃出去的机会难得,她不能出一丝一毫的闪失,她凝眸望着小玉,心里掂量着她可别再语出惊人,说出什么令她惊讶的话来。 在她看来,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却是傲得很,一点都不像在乡下长大的丫头。 这次她倒是老实很多,乖乖招来。“那李马好像喜欢蜂蜜。” 蜂蜜?李马? 沈如诗不由自主地把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不知为何,心里面总是有些想笑,踮起脚尖顺着小玉的目光看去,那个叫李马的人体形魁梧。 李马李马,这名字真是好生奇怪,那人的长相更是奇怪。虽然清楚他们的名字都是代号,未必是真名,可沈如诗觉得那个胖子用这样的名字实在是让人难堪,莫名地尴尬。 “这里可有蜂蜜?”沈如诗忍住心里的不舒坦,把心思放到重要的事情上来,转首看着小玉。 小玉想了想,伸出手朝着树上的位置指去,“诺,那里便是了,你眼睛倒是明亮,连蜜蜂窝都看不见吗?” 沈如诗一愕,这丫头一定要话里带刺吗? 罢了,她长舒一口气,莫要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探去,那里果真有一个蜂窝不假,看样子好不小,不过距离她太远,想要漫过那两个人够到蜂窝,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怎么,黔驴技穷了吧?”小玉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沈如诗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这丫头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黔驴技穷?她的文采竟然都用在这里骂人的话上了吗? 她这一气,心里面突然涌上一个念头,猛地一激灵,转手看着桌子上的药茶。 说来也是巧合,这药茶本就是在这附近采集的,不只是给人吃,还可以给虫豸吃。若是沈如诗没有记错,这廖元国最出名的一种虫豸叫鲍吱。 这虫子专门吃这药茶,不过,他的主食却是蜜蜂。 它们不吃活蜜蜂,而是吃死蜜蜂,好群居,若是路上遇到了死蜜蜂,便呼朋引伴,叫着大家伙一块来吃。 沈如诗眯起眼睛看着蜂窝,突然有了主意,既然那李马不是喜欢吃蜂蜜么,这次,就让那些蜜蜂好生款待他! 她转身开始将桌上的草茶捣碎,又用自己特质的草药调和。小玉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现在真有点怀疑沈如诗到底是神仙还是鬼,怎么什么都会。 她涩涩地说道,“你怎么什么都会,我甚是怀疑,你方才说不能医治我的伤疤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沈如诗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见明白过来,原来这丫头一直跟自己找茬是因为伤疤的事情。她一时间哭笑不得,手上的动作一顿,心平气和地跟她说道。 第六百三十五章 心平气和 “你放心便是,若是你能成功助我逃出去,这点小事我自然能想把发替你解决。”她的易容术虽然还不行,但玉手观音绝对可以,莫要说是伤疤,即便是她脸上毁了容,玉手观音也能帮她恢复倾国倾城的美 貌。 她说罢便接着干手上的活,听见小玉激动的声音响起。 “你说话当真?”小玉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伤疤,一双眸子流露出激动的色彩。 “我何时骗过你,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沈如诗不忘嘲讽回来。 小玉劝完全没有要跟她计较的心思,心里面像是炸开了浪花的海水,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你说的那人,是谁?” 沈如诗笑笑,“一个熟人,不便说与你听。” “你若是不说,我怎知他靠不靠谱。” “我若是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识。”沈如诗捯饬好手上的东西,抬起手指着她的鼻子,语气又平添几分严肃,“到此为止,我既答应过你,便绝不会反悔,你若是再追问不休,我便将刚才的话收回。” “别,我不问便是。”小玉向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出去一趟,把这个洒在地上。” 小玉低头看看,顿时感到有一股浓重刺鼻的味道传来,刺激她的嗓子有些痒 痒的,紧跟着就咳嗽起来。 她赶紧捂着鼻子向后退了两步,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沈如诗,“你给我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臭!” “拿着!味道是有些大,你忍忍吧。” 小玉苦着脸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不由自主地皱起眉,“你待会可真得好好犒劳我,我替你做这么多苦活,你可得记到心里去,莫要忘了。” 沈如诗一笑,她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想提醒自己,莫要忘记帮她医治脸上的伤疤,“放心便是,你的的大恩大德啊,我牢记一辈子。”她的声音中多少带着点调侃,可小玉听了也不生气。 自从沈如诗跟她说了要给她疗治伤疤之事,她整个人的态度都很好。 不一会的功夫,她推开门又进来了。 沈如诗笑着望着她,“事情都办好了。” 小玉皱着眉答应一声,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也多了三分恨意,“你到底给了我些什么东西,你闻闻,我身上都带着一股臭味!”她说着便把手伸到沈如诗眼前,让她闻闻。 沈如诗下的退后一步,刚想抬起胳膊掩面,可估计到小玉的感受,便忍住了。 “好事多磨。你若是不吃点苦,怎么能成功。” “嘿!你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明明是我帮你逃出去,为何就该我吃苦了?”她反应倒是快,立刻把沈如诗的话堵了回去,瞪着眼睛看着她。 沈如诗干笑了两声,伸出手指指她的脸,“别忘了,伤疤。” 果然,小玉的脸色顿时舒缓下来。这两个字简直就是她的软肋,同时也可以成为沈如诗利用她的工具。 沈如诗坐了下来,“你且瞧着吧,不出一会的功夫,外面的人便会慌了阵脚。” 小玉瞥了她一眼,她方才做出那么大的牺牲,若是不能成功,她岂不是得委屈死。 她叹了口气,挨着沈如诗坐下,还不时地向她身上蹭,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沈如诗被那股味道呛得咳嗽起来,转首扫了她一眼,心里不禁感叹道,这丫头可真不是良善之人,你若欠她一分,她便让你还两分。 正当她思及此处,忽地听见外面一阵骚动。她勾起唇,起身,朝着窗下走去,好事要发生了。 嗡嗡嗡。 那两人原本在那里站得好好的,不知何时,突然飞来一阵蜜蜂,朝着他们的头上钻过来。 原本安稳如泰山的两人这次可站不住了,铁青着脸用力地挥舞。没有鹤野的命令,他们自然是不敢擅离职守的,只得在这里跟那群蜜蜂作斗争。 他们是勇猛的汉子倒不假,可跟蜜蜂作斗争,却败下阵来,脸上被顶出一个个脓包。 “哪来的蜜蜂?”那个瘦一点的实在受不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马,“这附近还有蜂窝?” 立马一剑斩杀一只蜜蜂,却又有一只蜜蜂盯上来。他有些捉襟见肘,却还是抽出功夫来对那瘦子喊道,“我养的。” “你养的?”那瘦子气咻咻盯着他,很想骂人。 立马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他喜欢吃蜂蜜,便在附近养了些蜜蜂。可谁知道它们竟然会过来反攻他! 他一时摸不清楚事情的根源,只顾得对付这些蜜蜂,且对那瘦子喊着,“兄弟我对不住你了。” “呵!”那瘦子忍着脸上的怒意,“我们要是再盯在这,肯定被扎成脓包。” 李马却恪尽职守,他满脸为难地看着那瘦子,“不如你却通知鹤野先生,让他派些人手把这些蜜蜂赶走?” 他说这话本就是想安抚那瘦子的情绪,醉翁之意不在酒,谁知那瘦子很爽快地便答应了,“你这主意不错,你且在这里再受些苦,我这就去禀报鹤野先生!” 谁让李马闲着没事养蜜蜂,谁闯的祸自然该谁承担。那瘦子一溜烟跑得没影。 李马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秒,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独自一人对付这些蜜蜂,还真是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它们没有毒。他长舒一口气,望着那瘦子的背影恨恨道,“算什么兄弟。” 沈如诗和小玉在窗后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来。 “谁说他是哑巴,这不是话还挺多。”沈如诗望着李马,眼里透出一阵白光,调侃道。 小玉推推她,“你到底耍的什么诡计?” 沈如诗笑笑,“这倒全要感谢那些虫豸。” “虫豸?”小玉不明所以,脑子里面只想着那难闻的气味,一时间觉得心里面很是不好受。 “那些虫豸闻着药茶的味道,便一路循着找到那蜜蜂窝,爬到蜂窝里面,逍遥一番,你说那些蜜蜂还能镇定的了?”耀眼的光线落在沈如诗的脸上,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格外透亮。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万物皆通 小玉倒吸一口气,“你倒是厉害。连虫豸都能利用。”这句话不只是嘲讽还是钦佩,语气总是怪怪的。 沈如诗也懒得去理会,“喂,莫要废话了,趁着这功夫,赶紧逃出去。” 她刚转身,便被小玉拉住袖子,她有些不知所以的转回头看着小玉,却见小玉的眼神变得分外认真,与刚才那副模样似乎又有些不同。 沈如诗心里嘲笑自己一声,她竟然忘了她可是会变脸的! “又怎么了?”她有些不耐地看着她,心里生怕再陡升变故。 小玉认真地看着她,“你就这么出去?” 沈如诗下意识地垂首打量了一下自己,“怎么,不然要怎么出去?”她自以为自己已是装扮的非常像了。 “他们那些人可都是鬼机灵,即便你穿着我的衣裳,他们也未必就认不出来。”小玉道。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心里有些闷。“你若是这么想,为何不早些说出来,眼下我正准备出去,你又同我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心里禁不住有些恼了。本来便是冒险一试,她也没说过也十足的把握。 即便是被他们抓住了把柄,也好过在这里闷着什么都不做。当然,她之所以敢这样做的底气便是她已经知道,鹤野绝不会杀她。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鹤野身后的主子不想杀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的这个心理,她为何不能利用? “我倒是有个更好的法子。”小玉眼里突然闪过一阵脚下的光。 沈如诗却没怎么当回事。她已经将所有的法子都想了一遍,除此之外,她并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法子,虽然这个小玉看起来也很是机灵,可她却不觉得她比自己聪明多少,还能想出比自己更好的法子。 谁知小玉一开口,沈如诗却愣怔在那。 “我这法子要比你的保险得多,你冒充成我的模样先出去,那李马定然会拦住你一探究竟,这时,我再穿上你的衣裳跑走,他定然会追我,这一来一往的,你不就有机会逃脱了吗?” 沈如诗一怔,这的确是个好法子,要比她那个保险的多,可她怎么能让这丫头替她?若是被抓了回来,鹤野岂不是会杀了她,虽然鹤野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耐心的,可对着丫头她可就说不准了。 “怎么,你担心我?呵,你放心,我既然能再鹤野的手下做事做了那么长时间,自然有对付他的法子,不久,我便可以脱身与你回合,到时候你只管找人替我去除伤疤便是。” 她笑着看着沈如诗,那笑容让沈如诗产生一丝陌生感。她心里面涌上一股莫名的危险感。 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竟然要拿着自己的命为她犯险,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面便产生了三分惊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小玉却逼得紧,“你到底考虑清楚了没有,那瘦子很快就叫人来了,到时候人一多,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好。”听她这么一说,沈如诗骤然回过神来,自己方才都想了些什么啊!这时候就该当机立断,她岂能犹豫。 “你当真有办法逃脱?”沈如诗认真地看着她,不知为何,自己现在又开始变得良心起来,一双眸子紧紧盯在小玉脸上,这女人虽然说不上友善,可她也不愿意她为了自己去死。 “你怎么这么罗嗦。”小玉有些不耐。 沈如诗眼里闪过一阵复杂,“好,我会记住你的恩情。”“谁要你记住我的恩情,你只要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便是。”她的语气还是那番。“这里的地形我极为熟悉,鹤野的屋子在西边,一会发现“你”逃跑以后,定然会追出去,到时候你便从他那边的小门逃出去。 ” “你让我去鹤野那里?”沈如诗不禁皱起眉头,这叫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况且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小老虎让她去抓,她去那老贼的老窝,岂不是白白找死?她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 “其他出口都有人把守,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只有鹤野那里,不许其他人进入,一会等他走了,那里便空无一人,是逃跑的好地方。” 小玉解释了一番,沈如诗算是听懂了,垂在身侧的手又握了一握。不就是冒险么,她怕什么! “好,那我们在哪里回合?” 小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开口道,“东山岭,你一直往东边走便是。” “好。”沈如诗心里正疑惑着东山岭到底是在那里,为何她从未听绰仑提及过,小玉便噗地一声推开门,由不得她再多虑了。 她把帽檐往下一拉,垂下头开始向外走。 “喂,站住。”果不其然,那李马警惕心不低。 沈如诗长吸一口气,还好她们早有准备,她正要抬头,突然,小玉便穿着她的衣裳跑出去,李马见状,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小玉身上,胀红了脸,赶走眼前的蜜蜂,“臭娘们,给爷站住!” 小玉飞身上马,马蹄疾驰。李马见势不妙,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生怕把人跟丢了,要是真的把沈如诗放了,鹤野一定得杀了他不成。他来不及多想,抓紧马缰跟了上去。 马蹄后扬起一片扬尘。 沈如诗望着小玉的背影,愣住了一秒,她竟然会功夫? 陡然间,有脚步声传过来,沈如诗心里一紧,想来定是那些人赶过来了。 她用庇护草赶走身旁的蜜蜂,根据小玉的叮嘱,往西走,摸索着找鹤野的住处。 她身上有伤,本来就走不快,走了没几步,突然看到眼前来了一队人马,便立刻翻身藏了起来。那堆人马从她面前经过,直奔向刚才她被关着的屋子去。 带头的见屋子里面空荡荡一人,顿时愣住,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已是暴怒,“奶奶的,把人给老子弄丢了!”“马蹄印向南边去了!”有人喊了一句,众人霎时向那边射去目光,“还不快追!都给爷爷我愣在这干什么!” 第六百三十七章 诡计重重 “爷,小的这就去。”那人应了一声,带着大队的人马循着马蹄印子追去。 沈如诗望着他们的背影,叹了口气,好在他们没有发现她。 长舒一口气,她掩着方才定好的路线一路向西走,走了一段路程,她才发现原来自己被拐的这地方是个小巷子。像是一个村庄一样,严格一些来说,倒是有些像迷宫。 她不知鹤野从哪里找来这样一个地方,即便是绰仑,怕也不知道自己廖元国中竟有这么隐秘之地吧。 再往前走,隐隐看见前面有一个纱窗,纱窗里面似是映着一个人影,她看不分明,却隐约觉得熟悉,她本该继续走,躲开这不必要的麻烦,可突然心血来潮,和你轩昂看一下那人影到底是谁。 若真的是鹤野,她便找到了出口所在了,就不用继续向前走。 “少主,沈如诗逃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震,果真是鹤野。她垂在身旁的手握成拳头,踮起脚,顺着窗户向里面瞄了一眼,之间鹤野身旁是一个朗朗的身影。 她不明所以,想了一会之后,终于明白那人便是鹤野背后的主子吧。 她长呼一口气,所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心里面刚生出一丝欣喜,还没有尝够那甜头的滋味,在看到那人的正脸时,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攫住,竟动弹不得。 刑……天……灏! 她心里面低低地回荡着这三个字,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刑天灏站起身子,眸中星辰闪烁,却带着一股分外阴冷的气息。 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心中的悸动久久不能平息。有一股莫名的感觉袭来,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多心多看了一眼,可很快便恢复一丝理智,心头也恢复一丝澄净。 若是不多看着一眼,她岂不是要被蒙在鼓里!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鹤野背后的人竟然会是刑天灏。那孩子在她心中,还没有厉害到这个地步。 早在邢家毁灭时她便知道,刑天灏待在她身边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罢了,她知道他是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她权当养了一只鹰雏,等它长大,她便控制不住它了。 她知道刑天灏一定会生出事端,经历着几次的事情之后,她更是猜到刑天灏很可能已经跟某种势力结合,可她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是鹤野!机关沈如诗跟鹤野相处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可慧眼识珠的她一眼便看得出鹤野的厉害,他的厉害之处是旁人望尘莫及的。他运筹帷幄的能力一点都不比萧天凌差,在某些地方,甚至要比萧天凌更老成一 些。这些,都跟他的底气有关,而他的底气定然是来源于一股很强大的势力。沈如诗不知道那股势力到底是什么,却也能感受得出那股势力的强大,强大到在云起国和廖元国活动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引起她的 注意。 莫要说今生,便是前世,她可不曾察觉到有这样一股势力。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由衷地敬佩,还是该感到毛骨悚然,心里面被一股复杂的情绪缠绕住。 若说刚才她还怀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心态,若是那些人不招惹她她便不去招惹他们。可现在她却明白了,自己根本就不能跟这些人之间划清界限,有了刑天灏这一道关卡,她如何能脱身? “少主,你该拿个主意了。” 鹤野的声音又响起来,扰乱了沈如诗的思绪。 她突然格外期待听到刑天灏的声音,明明昨天才见过面,可是却有一种许久不见的感觉。或者,她昨日见过的那个少年跟这个被称作是少主的人根本就是两个人吧。 沈如诗心里轻颤,还真是嘲讽。 刑天灏没有说话,反倒是不爱说话的鹤野现在开始絮叨不停,大抵就是她逃跑之后如何如何危险的事情,最后,沈如诗听他提及凌王两字,心里闪过一刹慌张,此事怎么会跟萧天凌扯上关系? 心里面重重念头涌起,她自然知道刑天灏与萧天凌相识,可绝不认为他们之间出于某种有好的关系,相反,正如她的梦中所预言的,她隐隐约约觉得在这两人中间必定有一场大的争斗。 没想到,那场梦已经开始了。 “不可能。” 沈如诗刚才走了回神,突然听到刑天灏开口打断他,声音带着三分凌厉,跟面对她时候全然是两种模样。她紧紧握着拳,生怕自己不小心出个什么动静。 她倒不害怕自己被鹤野抓到,她怕的是跟刑天灏面对面,那样的情形,她单是想想都觉得尴尬异常。 可她听刑天灏的声音,却无法从中捕捉到一丝怒意,难道自己逃跑了,他心里高兴吗?沈如诗不明所以,若是他不在乎自己是否逃跑,又何必把自己抓到这里来? “少主,你若是再拿不稳主意,老臣这就带人去了。”鹤野实在等不及,他心性虽然沉稳不错,却也比不过刑天灏来的沉稳。刑天灏的沉稳,是一种无所畏惧什么都不在乎的沉稳。 可鹤野不一样,他的目的太鲜明了,一旦这个目的受到任何威胁,他定当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像是弓起背的猫一样维护自己的利益。 刑天灏没说不行,也没说可以,只是看了鹤野两眼,最后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你。”他那姿态,在旁人看来好似真的什么都不关心一样。 可沈如诗清清楚楚地明白,他并非表面上那般淡然。这孩子心里有仇恨,且那股仇恨比谁来的都强烈。 鹤野转身出去,沈如诗藏起来,瞪着鹤野走远了之后,心里面才反应过来。糟了,鹤野定然是去找萧天凌了。她不知自己现在为何会那么在乎萧天凌,但是情绪一旦涌来,是没有办法控制的。她向四处瞄了一眼,总算是找到一匹马,瞧瞧地潜了过去。 第六百三十八章 跟踪 屋子里刑天灏还在那里坐着,久久端起一杯茶,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却没有喝。 沈如诗现在是没有心情去看刑天灏在做些什么了。无论他做什么,这里都是他的地盘,他断然不会有危险,反倒是萧天凌,定然不知道鹤野已经在暗中算计他。 沈如诗来不及想萧天凌为何会在这里,上次他来廖元国找自己之后,不是走了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走?这一切的一切她都来不及想,忍着身上的剧痛,翻身上马,顺着鹤野离去的方向追去。 若是旁人算计萧天凌,她定然不必担心,她丝毫不觉得萧天凌的智商比自己低多少,一切事情他应该能料理得很好。 可现在却出了个意外状况。单是一个鹤野就足够让她担心,更何况背后还是刑天灏,那个梦魇又缠绕住她。 那个手里拿着刀的孩子,滴着血的刀,还有躺在地上的萧天凌。 一切的不可能都将变成现实。她丝毫不怀疑这一点。 “驾!”她紧紧握着马缰,身后再痛,却也抵不过心痛。她由衷地希望这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断,都是自己多心。心里面火烧火燎一般,生怕去晚了便会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她不由得加快速度。 她本就是追踪鹤野,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怕被那只老狐狸发现的,可谁知追踪到了岔路口,便不见了鹤野的身影。她心里生出一丝惶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包围着她,四处望望,没有旁人。她不知该庆幸自己没有被鹤野的人追上还是该懊恼把鹤野给跟丢了,牵着马缰在那里徘徊了一阵,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实在 是太耽误时间了。 便从怀里取出一文铜钱,抛掷到地上,然后凝眉看去,是正面。 她抬起头,牵着马缰,向后边那条小路走了。 这次,也只能赌一把了。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要看运气的,不知她这次运气如何,即便是不好,也只能自己挨着了,即便这条路上找不到萧天凌,总比在那里踌躇不前要好得多。 在路上,她发现有柴火的痕迹,想必是有人在这生过火。她心里骤然变得明朗起来,抬起头向着四周望了一眼,长叹一口气,心里祈求上天保佑,千万要找到萧天凌。正当祈祷时,马突然长嘶一声,不及她睁开眼,便有一张大网铺天而来。她浑身一震,想要挣脱,可身上的伤痛又再次发作,一时失力,根本就挣脱不开,硬生生从马上跌下,滚到地上,双手撑着地面, 浑身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的疼。 “啊”她轻声闷哼一声,看着有两个穿着黑衣的人想自己走来。她心里骤然一紧,不会是鹤野的人吧? 她用力地撕扯网,却发现那网很结实,莫说她受了重伤使不上力气,即便她没有受伤,也逃不出去。 “鹤野在哪?”沈如诗质问道,若真是鹤野的人,那便干脆利索一些,她不喜欢犹犹豫豫的,也来不及跟他们打马虎眼,“带我去见他!”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因为那两人脸上的神色告诉她,他们根本就不认识鹤野。沈如诗第一次想扇自己一巴掌,这次实在是太莽撞了。不过,他们不是鹤野的人,事情便容易得多。 若是小山贼,大不了拿点银子打发他们便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沈如诗突然想起自己还穿着小玉的粗布麻衣呢,这些人即便是想要劫财,也不该找自己这样的穷人下手啊! 那两人没有理会,扛起她就走。他们的态度让沈如诗明白,哪怕她是乞丐,他们也得抓了她! 心里暗暗丧气。 那两人将她放到一间屋子里面,便走了。 沈如诗睁开眼四处看了一眼,心里面产生一种莫名的悲哀,为何又是一样的顺序,当时被鹤野抓走的时候也是这般,被扔到黑屋子里面,然后有人进来找她谈话,这次是不是也会一样。 果不其然,门不过一会就被推开了。沈如诗正想着是那个山贼进来,可见到那人的模样之后,心里面的念想顿时断了,张了张嘴巴,吃惊十足。 那人见到她以后,也是一愕,随后那阵惊骇便被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给平息下来。 “萧天凌!” 沈如诗大声叫出来,热泪滚滚而下。若是平时,她绝不会做出这副姿态,可是现在,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缘分可真是奇妙,她竟然以这种方式见到了他! 萧天凌的态度却没有她这么激动,反倒是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像是看一个间谍一样,半晌,皱起眉头,走到她身边,一把扯下她头上的纱布。 “你是谁?”他冷沉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一愕!难不成萧天凌失忆了不成,竟然连她走认不出了,还是他故意装作这副模样来整自己? “被开玩笑了,凌王竟然不认得我?”沈如诗冷笑一声,她实在是没有跟萧天凌开玩笑的欲望。 萧天凌抬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跟他平视。“伪装术不错。”他勾起唇角,扯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等一下!沈如诗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伪装术不错,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假的! “我是沈如诗啊!”她急忙澄清。 萧天凌却不为所动,“本王问你,为何要装扮成沈如诗的模样?”什么叫做装扮,她明明就是沈如诗,如假包换的沈如诗!她一时气急,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始解释,“凌王难道忘了我们上次在断崖头那次见面了,我以为那次一别,便不会再见,没想到今日还是见面了 。”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平淡的笑容,这次换做萧天凌吃惊了。 他立马站起来,眸底散发出一阵诧异的光,“你当真是如诗?”沈如诗冷笑一声,“凌王是真的认不出我,还是故作失忆?” 第六百三十九章 故作失忆 萧天凌愣怔了一会,声音严肃了些许,“来人,取来铜镜。” 不一会的功夫,便有人拿着铜镜进来,递给萧天凌,萧天凌把它甩在沈如诗怀里,眉眼间带着三分怒意,“自己看看你的模样!” 沈如诗一愕,突然想起自己为了假扮成小玉画的丑装,突然五雷轰顶一般,心里面的波涛乍然涌起。她手指颤抖着把铜镜举到自己面前,大惊失色。 立刻把手中镜子扔掉,她张了张嘴巴,脑海里面还盘旋着镜子里面自己的模样!那里面是什么丑八怪!自己可真够狠的,把自己画得那么丑,简直就是母夜叉! 难怪萧天凌刚才认不出自己,她一抬头,正撞上他有些气恼的目光,连忙拿镜子遮住自己的脸,嘀咕一声,“有没有水?” 萧天凌向旁边的小人看了一眼,那人顿时明白,速速来一盆水,放在沈如诗跟前。 沈如诗还用手拿着镜子遮着脸,一想到萧天凌看到自己这副丑模样,心里面便说不出的尴尬,她伸出手,指指那边的方向,小声说,“你……转过去。” 萧天凌望了她两眼,叹了口气,转过身子,余光瞥到那下人正满脸意趣地打量着沈如诗,浓眉顿时拧起,喝道,“你给本王滚出去!” 他的女人也是能让人随随便便看的?那小人下的屁滚尿流,赶紧向外冲出去。心里面还疑惑不已,听兄弟们说刚才抓了个可疑的人回来,凌王便亲自过来审问,谁知竟是个女的,还是个丑八怪,可看凌王对她这态度却不一般,难怪凌王平日 里不近女色,难不成胃口独特? 他摇了摇头,向里面瞥了一眼,蹲着盆子离开了。 萧天凌盯着沈如诗,见她动作稍加迟缓下来,问道,“洗好了?” 沈如诗慢慢转过身子,脸上的伤疤终于洗干净了,可心里面却还是隐隐地不舒服,总觉得那个地方有些错乱。 想来也是,自从上次与萧天凌决别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没想到这次相见,竟然是以这种形式。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开始哽咽。 萧天凌浓眉皱起,“你为何要把自己化成那副丑模样?难不成是绰仑待你不好……” 话没说完,便被沈如诗打断,“我还不是为了凌王你!”她的语气带着酸酸的滋味。 “哦?为了本王?”他勾起眉头,脸上带着三分玩味的神色,有些挑逗地看着她。 沈如诗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哪有心思同他玩笑。 她先是面色警惕地向外望了一圈,然后把头凑到萧天凌跟前,一双灼亮的眸子盯住他,“凌王……近来可曾遇到什么麻烦?” 听她这么问,萧天凌硬气的剑眉微皱了一下,然后舒展,语气的一贯的内敛,“不曾。” 遭了!萧天凌连自己遇到了麻烦都不知,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她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切入正题,“凌王可认识一个叫鹤野的人?” 萧天凌眸底闪过一丝光亮,沈如诗本以为他要说什么话,可他只是摇摇头,目光一贯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认识。” 她薄唇抿成一条线,盯着萧天凌的目光多了三分鄙夷。看来他也不是一手遮天无所不能。“凌王不认得他,他可认得你。” “哦?本王的名气那么大?”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挑逗的笑容,看那样子倒还真有点洒脱不羁。 沈如诗望了他两秒,迅速回过神来,心里喊道,你就要大难临头了!还在这逍遥自在呢! 她提了口气,突然想到若是自己直接跟萧天凌说鹤野的事情岂不是出卖了刑天灏,她长呼一口气,露出为难的神色,身子向后一靠,顺势坐在桌上,“凌王,请你马上离开廖元国。” “这可不是你说的算。”萧天凌抱着胳膊向后退了一步,靠着墙,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束本王?若是本王的妻,你倒还有点权利,若是其他人……” “萧天凌!”沈如诗实在忍无可忍,火烧眉头的时候,他竟然有心思开玩笑。见萧天凌面色一变,她长舒一口气,罢了,莫要上火,这里可是在他的地盘。 简而言之,我无意中得知,有人要害凌王,并且,那人马上会赶来,请凌王速速离开,若是晚了,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沈如诗以为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了,可萧天凌却像是没听明白,皱起眉看着她,看了一会,伸出手摩挲她的嘴唇,冰凉的触感顺着嘴唇传到全身各处,她打了个哆嗦,大瞪着眼睛看着他,满是不解。 电光火石之间,她下意识打开他的手,像是一只弓起毛发的猫,充满警惕地看着萧天凌。“你要做什么!”见萧天凌眼底微微的嘲讽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其实,大可不必。 萧天凌冷嘲热讽道,“怎么,是绰仑派你来的?” “这干绰仑何事?”沈如诗不解,为何他总是那么多疑。 萧天凌不耐地笑笑,“很简单,绰仑得知本王在廖元国的事情,便想方设法赶走本王,明目张胆赶走本王不好,暗地里派兵更是不妙,于是,你便成了他的武器。” 看着萧天凌认真的脸色,沈如诗很想夸一句,“凌王您的逻辑甚好。”可她只是张了张嘴巴,顿口无言。 若是眼前这个人对她没有那么重要,她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呢。她原本也以为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萧天凌了,可到了这种危急关头,她发现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 “随凌王怎么想,你若是不走,必将有大麻烦缠身。” “哦?你给本王解释解释。” 沈如诗听出来了,萧天凌是在变相套话。 “我无法解释,若是凌王不信我,我对天发誓可好,若是我骗了凌王,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沈如诗刚说几句,萧天凌便竖起手指横在她唇前,面带怒意。 第六百四十章 并非玩笑 “你何苦要这么诅咒自己,若成了真……”萧天凌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似是有一团烈火要燃烧起来,可不过刹那的功夫,那团烈火便平息下去,或作一团冷冰,变化之快让她措手不及。 她将手背到身后,摩挲着。盯着他的眸子,这才发现自己离开萧天凌也有些功夫了,现在见了他,自己心里还是慌乱的。 “不会成真的,因为我并未骗你。”沈如诗认真地说,跟萧天凌说话,必须要斟酌字句,否则很容易被他发现疏露,然后被他攻击的体无完肤。 那么久不见,那些对付他的招数她几乎快要忘记了。 萧天凌盯着她,看了半晌,冷笑道,“那倒未必。” 他眼神里面的复杂是她不能体悟的。她长舒一口气,嘴角擎起一丝苦笑,原来,他早就不信任自己了。想来也是可笑,上次才跟他挥剑斩断情丝,这次又这般关心他,却是让人难以理解。 她几乎是丧气地看着他,“罢了,你若不信我便罢,人各有命,我仁至义尽,话已带到,剩下的,全凭凌王决断。”她准备离去,却在迈出第一步时被萧天凌抓住了袖子,她转过身子,正撞上他那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那眸子里面似是滚动着黑蓝色的波涛,股股袭到她眼里来。她喉咙哽咽一下,不知说什么,却听见他 低低道。 “这么着急走?” 不然呢?她留在此处做什么?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她刚要开口,嘴唇却被萧天凌堵住,炙热的吻落在她的唇间,像是火灼烧过一样,从薄唇烧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慢慢包围住她,她最后一丝理智也被点燃。 知道门口处哐当一声响,才震回了她漂浮不定的心绪。 萧天凌抬起眉,转手向那罪魁祸首望去,还是刚才那个下人,他本想端盆干净的水进来再给沈如诗冲洗一遍,谁知竟然撞到了这等艳福,正木楞地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巴,说不出一个字。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眼里的怒火越燃越烈,心里替那个下人捏了一把汗。可怜了。 果然,下一秒,耳边便传来萧天凌低沉的声音,却含着一层隐隐的杀机。“滚!” 他喉咙滚动之前,眯起眼记下那下人的模样。这一切,沈如诗都看在眼里。 下人以为事情已经了解了,赶紧端着盆子离开了,走的时候脚步不由得加快。 萧天凌转首看着沈如诗,眼底邪魅,沈如诗念及方才的事情,一时间来不及思考,赶紧伸出手掩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颇有一种防护欲。 萧天凌一双大手撩拨开她的手,轻而易举地把她拉到自己跟前,用一双黑亮如星的眼眸锁住她。 不行,不能再沉沦了!沈如诗心里暗自告诫自己,狠狠地瞪着萧天凌,脸上变得认真起来,“凌王要杀他?” 萧天凌眸底一变,似是原来在做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情趣全无,眼里的爱意也一闪而过,“谁?” 他松开她。 沈如诗向后退了一步,“凌王知道,刚才那人,你是不是要杀了他?” 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着实扫兴。萧天凌眸底隐隐漫上怒意,也只有沈如诗才这么不识趣。可是,他正是喜欢她这一点不是吗? 他脸上的怒意渐渐平息,又有些挑逗地看着她,“我的人自然由我处理,这么,你还没过门,便要管起这等事?” 沈如诗脸上一羞,“凌王,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凌王莫要提及婚约之事。” 明明,这是两人的痛楚,他这番挑逗,有意思吗? 萧天凌紧抓着她的手不放,眼里满是挑逗又玩味的意思,“本王也未曾说不离开吧?” 沈如诗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抬眸看着他。若是他能顺利离开,自己的心事也就了了,何苦跟他计较。可她很快便从萧天凌的眸子中察觉出,自己真是痴心妄想。 果然,他俯下身子,盯着沈如诗的幽眸说道,“本王可以离开,不过,你得跟着本王走。” 一股无名的火气袭击她,她一把甩开萧天凌的手。由于力道过大,引得后背的伤口一阵疼痛,她下意识地扶着墙,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萧天凌见她做出这副异样的神情,顿时皱起眉,拉过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兜了一圈,向她身后探去目光,果然,她受伤了! 凌厉的眉头顿时皱起,紧紧盯着他,“你何时受的伤?” 沈如诗并不想多言,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答话。 萧天凌的眉头拧得更紧,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一股灼热,“本王再问你,何时受的伤,因为何事受的伤?” 沉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如诗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她知道,若是自己不说的话,定然被他的目光杀死。凌王想做的事情,若是没达成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长舒一口气,淡淡道,“捕猎的时候掉入陷阱了。” 平淡的语气却没有熄灭萧天凌眼底的烈火。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伸手就要揭开她的外衣,沈如诗呼吸变得急促,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一把按住他的手,“多谢凌王好意,伤我自己会处理的。” 萧天凌看着她的眸子加深色彩,半晌,轻哼一声,回头道,“来人,给她疗伤!” 十三跑了进来,见到是沈如诗,足足吃了一惊,还来不及追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便被萧天凌喝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十三临走前又瞥了沈如诗一眼,垂在身旁的手握着剑,脸上却不由得涌上一股欢喜。 若是沈如诗在这里,那楚燕俪是否也在附近? 上次一别,他可就再也没有见过楚燕俪了。不过一会的功夫,十三便找了一个女大夫来给沈如诗疗伤。沈如诗斜了她一眼,有些不满地看着萧天凌。 第六百四十一章 多此一举 “凌王多此一举,我本就是大夫,让别人给我疗伤,此事传到我师父耳朵里,岂不是要让他笑话!” 那女大夫听沈如诗这么说,犹犹豫豫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她本是廖元国之人,前几天家里遭了盗匪,丈夫儿子尽被杀害,多亏凌王路过时救了她一命,她才能活到现在,因此便誓死追随凌王。 好在她还有点医术,能帮上些忙。那女大夫名唤阿影,虽然膝下有子,却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貌美如花,又见萧天凌硬朗决断,样貌不凡,心里面便对萧天凌生出了爱慕之情,那日大着胆子向萧天凌暗示,谁知萧天凌大怒,要将她 赶走。 若不是她哭着喊着求十三帮她在凌王面前说几句好话,博得同情,她怕是早就被赶走了。不过,她倒也不怨恨,一来是萧天凌救了自己的命,救命恩人便是她的再生父母,即便打他骂她杀她,她也不该有怨念。更何况,萧天凌不近女色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莫要说是她,就算是云起国的绝 顶美女萧天凌都不近身。 她有何好嫉妒的呢! 可现在看到萧天凌对沈如诗这么上心,她心里又免不了有些涩涩的滋味。虽然如此,她还是要好生对待沈如诗,凌王看得上眼的女人,定然不凡。“这位小姐……”她笑着向沈如诗走过去,看到沈如诗那一声麻衣后,又对自己的称呼产生怀疑,穿这等衣裳的人算不上小姐吧,可她又一想,这女人面色不凡,眉眼间透露一股聪慧,想必是落魄了才会穿的 这粗布麻衣。 “我不是小姐了。”沈如诗声音有些清冷,转手盯着萧天凌,心里面燃起复杂的情绪,“我不过是一个死了爹的普通百姓。” 萧天凌皱起眉,“沈嘉良死了?” 沈如诗冷笑一声,“我以为凌王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呢。看你这样子,倒像是第一次听说此事,怎么,凌王不知道,护送我们的那一队人马都死了,还有沈家的人,也都死了。” 她细眼看着萧天凌。他就像带了一张面具一样,任谁也看不清他心里怎么想的。 “不错,本王的确知道此事,不过……”他瞄了沈如诗一眼,眼底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你倒是心狠,沈家人都死了,你不怜悯?”“怜悯?”沈如诗轻哼一声,目光骤冷,“凌王说这话实在讽刺我吗?我与沈家的关系,凌王应该一清二楚吧,今天若死的是我,他们自然连看都不爱看我一眼的,为何现在他们死了,我就该哭天抢地,这公 平吗?” “你果然心狠。”萧天凌的语气还是波澜不惊,脸上却微微一变。 沈如诗垂在身旁的手慢慢攥紧,透过窗子向外望了一眼,将自己眼里的水雾逼回。不善待她的人,她自然不会善待。那些以德报怨的鬼话跟她没有丝毫关系!“好。”萧天凌眯起眸子盯着他,眼神中有一层沈如诗看不懂的色彩,“他们死活与我无干,可你得给本王活着。”他突然伸手抓过沈如诗的衣裳,一把撕裂沈如诗的麻衣,沈如诗一惊,连忙向后退了半步, 用一种十分警惕的眼神盯着他。 “你要干什么!”她几乎是吼叫出来,脸上满是难为情的神色。 萧天凌却对她的吼叫置之不理,一双眸子盯在她的后背上,她的伤口已经溃烂,任谁看去都有些不忍,他心里面咯噔一下,顿口无言。伤口腐烂成这样,她怎么能坚持着跟自己微笑。 心里面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攫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用一双不可置信的眸子盯着沈如诗,目光有些不忍。 “你能不能爱惜自己的生命!” “生命?”沈如诗笑笑,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随即便是一片黑暗,“这伤又不是我自个弄得,凌王怪不得我。” 这样的回答萧天凌实在是没法接茬。他瞪着沈如诗,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光恨不得把她吞了。“阿影,给她疗伤!” 他的语气是命令式的,让人没有半分反抗的欲望。 沈如诗有些急了,若是她真的在乎自己的伤,大可不必费这番功夫从鹤野那里逃出来,鹤野可是巴不得给她治好伤。她逃出来,本就是为了救萧天凌一命,如今怎么本末倒置了! “我说过了,凌王先答应我离开此处,我再疗伤。”她的语气也是不容置疑,阿影听了,不由得退后半步,一时拿不稳主意。 萧天凌自然不愿意做半分退让,一双精眸射在沈如诗脸上,坚持刚才的说法。 “本王也说过,若是你愿意跟着本王离开,本王现在便走。” “我不走!”沈如诗眉头一横,盯着他。 萧天凌浓眉皱起,有些不屑,“阿影!” 他唤了一声,语气有些可怕,让阿影不得不从。阿影走到沈如诗跟前,“小姐……”尽管沈如诗的脸色再可怕,也总好过凌王的脸色,若是得罪了凌王,她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你别碰我!”沈如诗甩开她的手,愤恨地盯着。 也许是用力过大,她突然觉得头脑眩晕,身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痛得她穿不透起来,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耳畔却还回荡着萧天凌的惊叫声,“如诗!” 她听得出他语气的焦急,即便是在他们关系最融洽之时,也未能听他如此发自肺腑地喊她一声,她心里面竟然生出一丝欢喜,嘴角边勾起一抹微笑,身子重重地向地面倒去,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 随后的事情,她便不知道了。 醒来时,身子弱得很,她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睛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眼皮沉得很,根本就睁不动。她又尝试着张开嘴巴说罢,结果却也是一样,全身上下都不受控制。 她听见耳边萧天凌低低的声音,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南坞珏来了?”他转首闻着旁边的十三。 第六百四十二章 好大的架子 十三点头道,“就在门外,他偏不进来,要凌王亲自去请。” 萧天凌眼底闪过一道白光,目光射到门外,声音骤然冷了三分。“好大的架子!” “凌王,不如属下再去请他一次?” “你请得动他?”他的语气略带嘲讽,目光从十三羞红的脸上扫过,举步朝着门外走去,“还是本王亲自去请吧!” “是。”十三看了沈如诗一眼,叹了口气,紧跟着萧天凌走了。 屋子里面又是一阵寂静,静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沈如诗用尽力气,却还是说不出话,心里面渐渐被一阵恐惧包围,她这是怎么了? 跟玉手观音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可她现在根本就联想不到任何一种症状,只觉得一头雾水。 以前是给旁人看病,无论是多重的病症,她总能耐下心来替她们诊治,可这次轮到自己,不免有些慌张。 南坞珏。这个名字在她心里回荡一遍,听来有些熟悉,可她却想不起来这名字在哪里听过。 她心里尽是担忧,没有心思去想他。不过萧天凌既然能亲自去请此人,想必此人的来历也不简单。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外面依旧没有动静。她方才觉得那寂静分外可怕,可现在终于缓过来,心里面的不安也一扫而空,变得澄澈起来。 她不过是受了外伤,可全身上下都不由控制了。看来事情根本就没有她原来想的那么简单。一定是哪个地方出了意外。 她正静心想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里一颤,下意识地想转动身子,可身子却还是躺在那丝毫不受她意识的控制,她这才想到自己早就变成了个活死人了。 “南先生请看。”是萧天凌的声音。 沈如诗心里突然燃起希望。她原来那么恨他,可现在到了这种时候,一想到他心里却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原以为只有自己才能给得了自己这种安全感,没想到竟能在他身上寻觅得到。 接下来那人的声音她便认不出了。有些沙哑,还有些低沉,应该是那个南坞珏的声音。 “凌王请稍等片刻,老夫这就给她看看。”他说完这句话,就朝着她走来了,坐在床边。 沈如诗听到有莎莎的声音,应该是南坞珏掏出金针扎在她身上,可她身体没有丝毫的感觉。 “如何?”萧天凌有些着急地问。他向来耐得住性子,可这次也沉稳不定了,他知道,沈如诗这次是遭了大难,他自然也不能抽身。 南坞珏没有立刻回答她,皱起眉头,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过了一会,把沈如诗身上的金针一根一根拔出来,转身看着萧天凌,脸上异常复杂。 “凌王,沈小姐果真是中了奇毒。”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会中毒?又是何时中毒?刚才还好好的,正是来找萧天凌之后,才中了毒,难不成此事是萧天凌做的? 不对,倘若真的是萧天凌做的,他不会那么麻烦再请人过来给自己瞧病。 忽地一激灵,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自己受伤之后,一直都是自己给自己上药,要说唯一一次用过别人的药,那便是在鹤野那里。 难不成鹤野给她的药里有毒? 她心里越来越紧,若说刚才心里还留着一丝希望,现在连最后那丝希望也掐灭了。若此事真是鹤野做的,既然鹤野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又岂能活得了? 可鹤野若是想杀自己,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找人将自己拖出去砍了便是,放了自己又毒杀,设置这样的局,岂不是太费心思? 她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难道此事与鹤野无关,是小玉做的?沈如诗现在才想起那个小玉的确是有些奇怪。她不相信,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甘愿把自己的命搭上去去救一个陌生人,若是小玉与她一见如故也好,可那丫头却不怎么喜 欢她。 再说,小玉前后变化的也太快了些。最奇怪的便是最后,她竟然敢要代替自己引走鹤野,还同自己约定相见。 倘若她真有那个本事能逃过鹤野的追踪,这些年来早就走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沈如诗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一场局!都是鹤野与小玉联合起来骗她的一场局。只怪她当时太过于担忧萧天凌,没有往深处想。想来定是因为鹤野不敢直接杀了自己,怕刑天灏怪罪,便在自己身上用了 毒,令自己去找萧天凌。 就算是自己毒发身亡,刑天灏知道了,也定然以为自己死在萧天凌手上。定然更恨萧天凌,而鹤野便可以将此事抛开。 若是鹤野真想要对付萧天凌,为何迟迟不现身?一切不过是个圈套而已,难怪自己跟着跟着便跟丢了,根本就是鹤野故意将自己引到那里,又迅速脱身。 一切都怪自己疏忽大意! “能解吗?”萧天凌的语气变得紧张起来,目光落到沈如诗脸上,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 他还是头一次见沈如诗伤成这样。这么聪明的女人能被人陷害,想来陷害她那人定然不简单。再说,此事还要怪他,若沈如诗不是牵挂着他的安慰,断然不会那么性急! 南坞珏看了沈如诗一眼,抬起袖子朝着外面指去,“凌王请借一步说话。” 萧天凌点点头,两人走到门口,南坞珏才开口,“凌王,实不相瞒,沈小姐所种之毒是天下奇毒融汇而成所制,中了此毒的人,本该必死无疑,可沈如诗体质却怪得很,体内的血液能克毒。” 听到这,萧天凌一喜,“如此说来,她有救了?”南坞珏摇摇头,“凌王莫要心急。她体内虽然有克毒的血液,但是那毒实在厉害,沈小姐现在仅仅是保住一条命而已,她现在兴许还有意识,所以我方才让凌王借一步说话,正是不想让她听到有关自己伤情 的消息。”萧天凌皱起眉头,有些不耐,“南先生给句准话,本王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救她一命?” 第六百四十三章 以毒攻毒 南坞珏摸着胡子,看着萧天凌的眼神变的晦涩。 “南先生倒是说啊!”萧天凌十分不耐,目光剑气逼人。一想到沈如诗还躺在那里,他的冷静睿智全都跑到九霄云外。 他绝不允许沈如诗死!决不允许! 南坞珏见萧天凌着急,叹了口气,“凌王且待我去寻来廖元国最毒的蛊毒,再替沈小姐驱逐身上的毒吧。” 蛊毒!萧天凌的眉头顿时拧起,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坞珏,“南先生竟然要对如诗用蛊毒?” 对于蛊毒,萧天凌也是有所了解的,若是利用不当,这蛊毒必将蚕食人的性命,莫要说救人了。 “本王不允。”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缓一些,喉咙里面却像是放置热火一样,倏然燃烧起来,全身上下都发热,看着南坞珏的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 南坞珏倒是冷静。沈如诗是玉手观音的弟子,他自然不想让沈如诗白白死去,若要论起辈分来,沈如诗还得叫他一声师叔。他叹了口气,“凌王莫要忘了,我可是天下毒医。我跟我那老哥不同,他救人向来按部就班,可我偏偏剑走偏锋,我不擅长治病,可我擅长用毒。这些年来靠着毒术,我也救过不少人的性命,谁说毒不是最 好的药?” “凌王眼下这般犹犹豫豫,是救不了人的。我大可告诉凌王,若是此时师兄在此处,绝救不了沈小姐,只有我天下毒医靠着剧毒才能救她一命。” 萧天凌知道南坞珏此话非假,浓眉皱起,“南先生去取蛊虫,需要多久?” “半日即可。”南坞珏道。 萧天凌犹豫了一阵,“怕是她坚持不了白日的功夫。” “这倒是无妨,凌王把这颗寒心丹放在她嘴里,她自然就能坚持过一日的功夫,且待我取回蛊虫来,我们再加计量,如何?” 萧天凌点点头,听出南坞珏话里有话,想来此事没那么简单。取回蛊毒后,这老狐狸不会直接救沈如诗,他心里琢磨一阵,点头道。 “那便劳烦南先生了,本王这就找人替南先生备马。” 送走了南坞珏后,萧天凌目光逐渐变得深沉难辨,招来十三,道,“你速速去请玉手观音来。” 十三不解地皱眉,“王爷不是已经请了南先生,南先生也答应要给沈小姐治病,王爷若是去找玉手观音,让南先生知道了,岂不是会以为凌王是有意……” “你以为他会心甘情愿救如诗?”萧天凌勾起眉,眼底划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侧脸被窗纱遮掩,有些发黑。 “凌王的意思是……”十三霎时明白过来,“可我要去何处寻玉手观音?” 玉手观音向来随心随意,悠闲自在,不知这次又到那个地方去游山玩水了。等他寻回玉手观音,岂不是一切都迟了? 更何况这里是廖元国,又不是在云起国,他难道要千里迢迢去寻玉手观音,到时候即便是找到了玉手观音,一切怕也是来不及了。 “廖元国藏酒之处在哪?” “在虎泉山。”十三答道,倏然之间明白了萧天凌的意思,禁不住拍手叫好,“没错,玉手观音喜欢喝酒,若是来了廖元国,定然要去找好酒喝,我们直需打听到何处有喝酒,自然就能寻到他!” 可是,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呃住,前提是,玉手观音必须要在廖元国才行啊! “凌王,难道玉手观音来了廖元国?”他微微张了张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天凌。从萧天凌的表情中他看得出来。玉手观音真的来了。 还真是有趣,沈如诗一来这廖元国,怎么所有人都跟着过来了。他摇摇头,再想沈如诗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属下这就去。” 若是沈如诗出了事情,想必楚燕俪定然要伤心许久。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加快脚步。 萧天凌在门外踱步,心里面焦急难耐,不由自主地进了屋子,看着面色发白的沈如诗,心里面像是被什么攫住。他从不以为自己会为了什么事情忧心焦虑,所有的政事,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游戏。他总能以只闲适的姿态应对所有的事情,可这次,他真是慌了手脚。他伸手去摸沈如诗的额头,她的额头很冷,很冰凉,像是刚从冰窖里面掏出来的冰块一样,他再去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很轻,飘飘浮在 他手上,几乎刚觉不出重量。 萧天凌握着她的手不忍放开,这张脸曾经是那么康健,现在却变得如此苍白。他想象过有朝一日沈如诗狼狈的样子,却决然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就算她有朝一日落魄了,那也绝对是自己要让她颠沛流离,而不是这该死的毒! 垂在床前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一双眸子里面漫上鲜红的血丝,“如诗,本王定会找到在背后害你的人,杀了他替你报仇!” 这些话,沈如诗全都听到了,可是她现在就是个半死人,根本就无法回答。 她只能静静地聆听,然后没有一点反馈。萧天凌以为她睡着了,他伸手抚摸她的前额,“如诗,你若是想睡,便睡吧,可你不能一睡不醒。” “本王以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事情可以让我畏惧,可看到你倒下的那一刻,本王心里知道自己错了。你若是能醒来,本王愿意拿皇位交换。如诗……” 沈如诗听到这里,眼角滑落泪水,浓长的睫毛湿润起来。 他终于对她说出此话了,为了她,果真连皇位都舍得? 自从萧天喻负了她之后,她一直很在意自己跟皇位两样到底哪样在萧天凌心中更重要。权势与爱情,孰重孰轻,这是她一直想得到的答案。 前些日子看到萧天凌为了皇位如此利用她,她心里产生一丝绝望。 可今日听他亲口说出这些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需再去计较了。手上一阵湿润,萧天凌这才发觉沈如诗哭了,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第六百四十四章 还有意识 她竟然还有意识? 他心里一阵狂喜,握着她的手道,“如诗,你能听到本王说话?你倒是说句话啊!” 沈如诗此时很想回应他一句,可是用力地动了动嘴唇,却还是说不出只言片语。 萧天凌见沈如诗没有丝毫动静,心里面也失落下去。南坞珏说的果然没错。 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一直等,过了正午,南坞珏终于赶了回来。 萧天凌连忙出去迎,“南先生可找到了蛊毒?” 南坞珏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几只蛊虫,萧天凌刚想要伸手去碰,南坞珏顿时缩回手,微微皱起眉头,“这蛊虫也是识主的,它们不认识凌王,凌王还是靠的远一点的好,免得被它们所伤。” 萧天凌瞄了一眼,“这蛊虫当真那么厉害?” 南坞珏抬起眉头看了萧天凌一眼,那眼神好似再说,这话怎么能从凌王的口里说出来。萧天凌一向沉稳内敛,这次,看来真是慌了神了。 “凌王,老夫已经跟凌王说过,只有剧毒的蛊虫才能救沈小姐。这蛊虫是老夫养了十年之久的剧毒蛊虫,除了老夫和重症之人,其余人碰不得,若是碰了,定然会遭到剧毒反噬。” 萧天凌明白了,这样的剧毒用在沈如诗身上,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可十三去寻玉手观音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只有赌一赌了。“请南先生一定要保证沈如诗的安全。” 南宫玉摇头,“凌王,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哦?”萧天凌挑眉,早就知道南坞珏不会那么轻易救人。“说罢,你还要什么?” 萧天凌知道他不稀罕金银财宝,以为他想要向自己讨要死士。可南坞珏眼底的深晦不是他能看懂的。他声音冷了三分,“老夫将这些蛊虫放到沈小姐身上之后,这些蛊虫会将沈小姐身体的毒吸出来,这些蛊虫本就喜欢吸食剧毒,在沈如诗体内尝到了甜头,便不会轻易退出,若要引它们出来,还需药引子才 行。” “南先生的意思是……”萧天凌猜到了一般,心里不由得收缩,皱起眉问道。 “凌王猜得不错。”南坞珏也看出萧天凌眼神中的意思。 “老夫需要找一个男子,替沈如诗将蛊虫吸出。” 萧天凌道,“找个男子还不容易,本王手下那么多死士,随南先生挑选。” “凌王且慢!”南坞珏道,开口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叹了口气,接着道,“凌王先将死士招来吧。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选的,还要看我这蛊虫是否青睐啊!” 萧天凌瞥了他手里的蛊虫一眼,这虫子脾气倒还挺大! “好,本王答应你便是。”他将自己的死士悉数叫来。见南坞珏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死士,心里冷笑一声,南坞珏不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窥探自己的势力吗? 罢了,只要能救沈如诗,暴露了实力又如何。 “南先生,这里面可有你中意的?”萧天凌问道。 南坞珏嘴边勾起一丝迷离的笑,“凌王,老夫刚才说了,老夫中意没有用,需要我这蛊虫中意才可。” 萧天凌向死士望了一眼,似是会意。“这蛊虫还识人不成?” 南坞珏眯眼一笑,“这虫子是天下毒虫之首,自然通人性,若是凌王不信,大可一试。” “试倒是不必了,请南先生快些吧。” 南坞珏会意一笑,蹲下身子将蛊虫放到地上,一边看着蛊虫朝着他们爬过去,一边说道,“凌王,这蛊虫向来通人性,它们自然会替我们找到适合帮沈小姐引出虫毒的人。” 萧天凌点头,不语,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 蛊虫从死士面前转了一圈,行动格外迟缓,看得他们心里分外焦急。 那些死士倒是不怕死,一个个一眨不眨地盯着蛊虫,只等他爬到自己身上,可是那蛊虫却好似不稀罕他们,从他们面前转了个圈,竟然爬向十三。 十三微微皱眉,转首对着他旁边的萧天凌说道,“王爷,这蛊虫该不会是看上属下了吧?” 见萧天凌眼神深沉难辨,他喉咙滚动一下,接着辩解道,“若是它真的看上属下,属下定然二话不说,就算是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救沈小姐的。” 谁知,话音刚落,那蛊虫便绕开他,趴到他旁边的萧天凌脚下,一动不动。 众人唏嘘。 十三结结巴巴道,“王……王爷,这蛊虫想干什么!他不会是看上王爷了?” 萧天凌皱眉,抬起头看着南坞珏,语气有些怪。“先生,定要本王不可?” 南坞珏似笑非笑,“王爷这话说的不对,这可是蛊虫自己的选择,跟老夫可没有关系。王爷若是不愿意,老夫便换个法子。” “换个法子?”萧天凌眉眼间隐透着一股凌厉,“你可还有别的办法?”若是有其他办法,为何不早开口。 南坞珏的神色变得异常复杂,“其他办法倒是有一个,要取那北边天山的不化冰雪才可。不过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十日,沈小姐怕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话已至此,他们都听懂了。 萧天凌面色倒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十三却再也冷静不下来。“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里怎么多人,我便不相信,这蛊虫偏偏只挑中了凌王?” “十三,休得无礼。”萧天凌低声喝到。 既然十三没有找到玉手观音,他们现在只能靠南坞珏了。 他转眼看着南坞珏,“南先生倒是说说,本王身上有何不同于他们的东西,为何这蛊虫偏就看上了本王?” 南坞珏一笑,“凌王身份尊贵,自然跟那些人不同。至于这蛊虫为何偏偏就看上了凌王,我倒是猜不出。” “喂,这可是你养的虫子,你不知道谁能知道?”十三耐不住性子,在一旁喊道。 “十三!”萧天凌这次真的发怒了,厉声喝道。转首盯着十三。十三到也不怕,眼下凌王性命堪忧,他哪里有心思讲求什么尊卑之道! 第六百四十五章 药引子 “王爷,你还真打算听他的鬼话不成?”十三着急地看着萧天凌。 早知如此,他便救南坞珏了!想到前几日他舍了性命救南坞珏的事情,十三百年追悔莫及。那是三日前,他追随凌王来了廖元国。凌王本来是寻沈如诗的,可是寻到沈如诗之后,他却又不打算将沈如诗带回去了。十三知道他们之间复杂的爱恨纠缠,便也不多问。最后萧天凌说是要在这里留些日 子,他也没有多说。凌王来到廖元国之后,心思变幻莫测,更是令他拿不准,他也不多问。可是在廖元国呆了这么久,云起国那边的局势变幻未知,萧天凌不担心,他却很是担心。可是毕竟隔着千里的距离,纵然有心,也是 无力。 因此十三便打算在廖元国培植势力。三日前正去终南山寻以为出名的老先生,结果便在路上遇到了被豺狼追赶的南坞珏。若是平常人,十三根本就不会管。 可是当他看到南坞珏手臂上黑龙的标志后,陡然想起凌王说过,手臂上有这种标志的人都不简单。 他心里想着,不如就替那些人赶走豺狼救他一命,若是能为凌王争得一个人才倒是一桩美事。 救了南坞珏之后,他发现,这人倒的确是个人才,可是为人桀骜不驯,明知萧天凌的身份,却没有半分的尊敬。 可萧天凌却因此对南坞珏甚是赏识。 南坞珏倒也坦诚,直接对他们亮明了自己天下毒医的身份,毒医天底下倒是有的是,可是他这毒医可是玉手观音同门师弟。 萧天凌得知这点,更是对南坞珏欣赏有加,吩咐下来,但凡是南先生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取来。 可这南坞珏却恃宠而骄,性子愈加嚣张跋扈。虽然对待萧天凌是彬彬有礼,可是他的行为要求简直像是个皇帝老子! 十三本就有些后悔救了他。萧天凌身边有个玉手观音已经够了,要个毒医做什么。谁知,这次南坞珏竟然如此过分,竟然直接威胁到凌王的性命! 十三心里面那团火终于不可遏制地燃烧起来,瞪着南坞珏道,“先生莫要忘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 南坞珏倒也没有丝毫畏惧,他一个五十有余的人,难不成会怕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十三于他而言,终究是嫩了一点。 他笑着身后撸着胡子,“老夫自然不会忘了。” “请南先生记住,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我,而是凌王。” “老夫一直记得,凌王对老夫的恩遇。”南坞珏依旧深沉道。 十三还想开口,被萧天凌一个手臂揽住。萧天凌深深地看了他一案,那眼神仿佛在说,“南坞珏的城府极深,你对付不得。” 十三嘴唇紧抿成一线,心里面的担忧像是洪水决堤般不可遏制。 萧天凌转手看着南坞珏,低低的声音响起,“南先生,本王答应你,替沈如诗引出蛊毒。” 话音未落,死士跪成一地,“凌王,万万不可啊!” 十三也跟着跪下,脸色从未有过的认真,“凌王,万万不可!” 萧天凌大怒,“这是本王的事情,与你们有何关系!都给本王退下!” “属下们都愿意替凌王引出蛊虫!” 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萧天凌心里不知是该夸他们忠心,还是该罚他们不服从命令。他喉咙里面滚着火,紧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你们能替得了本王吗?” 他们顿口无言。他们的确代替不了萧天凌。 要怪,便怪那只蛊虫,谁让他没有选择他们呢。 他们低下头,却还是不肯退让。 南坞珏目光从那群死士脸上扫过,目光变得有些深沉难辨,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凌王的死士,倒真是忠心。” 萧天凌目光射向南坞珏,垂在身旁的手不由得紧紧握成拳。他明知道南坞珏的心思,不过玉手观音不在此处,沈如诗的伤情只能靠他,得罪不得啊! 他深呼一口气,电光火石间,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十三,眼神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语气充满警惕地说道。 “你立刻带着他们退下,否则,本王第一个杀了你!” 十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萧天凌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凌王,您……”他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脸上满是懊恼。 凌王竟然为了南坞珏要杀自己!他心里面升起一阵酸涩。殊不知,萧天凌为的是沈如诗,而不是狡诈多变的南坞珏。 “属下不怕死,绝不让凌王去冒险。况且属下不相信,那蛊虫选的就那么准,属下代替凌王去,不也是一样?” 他皱起眉看着萧天凌,脸上带着三分楚痛。 “废话!”萧天凌皱眉,手上的力道加重,十三的脖颈上便多了一道红痕。 死士们见萧天凌动真格,纷纷磕头,“请凌王饶过莫少,属下们都愿意替凌王去死。” 萧天凌转首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谁说本王要死?” 死士顿时愕然,这才知道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凌王,属下知错,请凌王责罚。” “滚,给本王滚!”萧天凌放下剑,斜眸看着他们。 南坞珏见他们僵持不下,便从周周旋道,“不过是引蛊毒而已,无妨性命,你们何必如此担心。” 十三猛地抬头看着南坞珏,“你倒是说说,将这些蛊虫引到你身上,你能平安无事?” “若是怕,何必让我大费周章去取来这些蛊虫,用在沈如诗身上,你们就不怕?”南坞珏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分度,有些厌恶地看着他。 “沈小姐是本来就中毒,凌王身体好好的,你却要将毒往他身上引……” 十三没说完,萧天凌便开口,“来人,给我把他押下去!” 死士们也看出凌王脸上的决然,既然凌王做了决定,又岂是他们能拦得住的,便上前去拉十三。十三猛地挣脱,脸上带着怒意,“罢了,我不阻挠便是,不过,我得在跟前看着!” 第六百四十六章 试毒 “随你。”萧天凌瞥了他一眼,十三的确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许久,他这脾气愈发执拗,却是得改改了。 “你们都退下吧。” “是。”死士相互看了几眼,退下了。 十三脾气执拗,非得跟在萧天凌身边。南坞珏引着数十只蛊虫到了沈如诗床榻前。沈如诗隐隐听到有蛊虫,心里漫上隐隐担忧,蛊虫不可乱用,若是用的不好,定然伤及性命。不过她又想到萧天凌在身边,当然不会让南坞珏乱来,便放心下来 。 南坞珏将蛊虫引到沈如诗身上,数十只蛊虫爬到她额心和肚脐处,骢地一声钻进去。沈如诗只感觉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灼热的火把烤过,一刹间剧痛无比。 “唔”她轻声叫出来,身子两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握。 萧天凌脸上闪过一丝担忧,转首看着南坞珏,“南先生,这是如何?” 南坞珏却摸着胡子一脸平静地看着他,“凌王莫要担心,这虫子已经顺利融入沈小姐体内了,不出半柱香的时辰,便可将沈小姐体内的毒液吸食干净。” 见萧天凌还是一脸的狐疑,南坞珏又接着解释道,“沈小姐体质非凡,若要是平常人,我这蛊虫定然不会看上眼。” 呵!这算是夸奖? 十三在一旁紧紧地瞪着南坞珏,又转首对萧天凌说道,“凌王,我看沈小姐的面容甚是痛苦。” 萧天凌皱起眉,又追问道,“南坞珏可敢保证这蛊虫不会对如诗有所伤害?”南坞珏也不满起来,“凌王平日里做事向来干脆利索,如今这么婆婆妈妈的,倒不像是凌王您的风格。若想要救人,必须付出些代价,沈小姐本就是中了剧毒,想要祛除她体内的剧毒,不吃点苦头怎么行! ” 萧天凌没再接茬,一双深邃的眸子盯在沈如诗脸上。看着她额间不停地有冷汗冒出,他垂在身旁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心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而过,久久不能平静。 “唔”沈如诗轻声叫着。心里面对那南坞珏产生憎恶之情。 正当疼痛难忍之际,突然听到南坞珏三个字,浑身打了个哆嗦,身体内的蛊虫像是钻入她的七经八脉,疼痛更加剧烈。 不过,那三个字却像是镇魂药一样让她恢复了一丝理智。 若是她没有记错,这位南坞珏是玉手观音的师弟,是她的师叔。可是,早在他们二十几岁的时候,两人便因医术观念不同而分道扬镳。 玉手观音在同门中是大师兄,医术最高,喜好用良药治病救人,受到兄弟们的追捧和师父的赏识,将来的掌门位置也该是传给他的。 而这位南坞珏,在师兄弟中医术要算是差的了,可他心性却又极高,不甘于出于弱势,偏偏要争夺掌门人的位置,正路行不通,于是走了邪路,不知给跟学了一些邪术,开始用起毒来。 后来被同门师兄弟发现他用毒之事,便将此事告诉他们的师父。玉手观音的师父本就是十分正直良善之人,得知南坞珏用毒术,一怒之下便将他驱逐师门。而南坞珏也以为此事时玉手观音告的秘,从此便怨恨玉手观音,跟着当初教他毒术的那人走了,不久之后,江湖 上便有了毒医南坞珏的称号。 玉手观音心性本就豁达,自然不在乎多个人恨他,可南坞珏因为用毒而被逐出师门一事,他心里还是感到十分惋惜的,毕竟是同门师兄弟,多少有些感情。 其间,玉手观音也曾多次寻找南坞珏,都没有他的任何踪迹。 这些事情沈如诗前世时听玉手观音讲起过。 现在这南坞珏突然现身,不知是福是祸。不过,既然南坞珏知道自己是玉手观音的徒弟,为何会好心救自己? 沈如诗心里不解。 足足熬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体内的灼热感终于缓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冰寒,霎时,身体像是落入冰窖一样,从手到脚都是冰凉的一片,嘴唇冻得发紫。 萧天凌在一旁瞅着,心里面烈火焚烧,这南坞珏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既然已经进行了一半,自然不能停下。 突然,南坞珏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向前走了两步,像是施法一样,在沈如诗身边念起奇奇怪怪的咒语,萧天凌和十三爷听不懂,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 “凌王!”南坞珏大叫一声,萧天凌知道,这是要利用自己引出蛊虫了。他上前一步,问道,“本王该怎么做?” 南坞珏食指指着沈如诗,“凌王请躺在沈小姐身上。” 萧天凌脸色一变,但还是照做了。 他躺在沈如诗身上,不过一会的功夫,南坞珏又开始施法。 萧天凌只感觉沈如诗的身子冰寒一片,而自己的身子却是异常灼热,两人相触,一层是冰寒,一层是火焰,却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排斥。 渐渐地,他感觉沈如诗身上的那股寒气慢慢融入自己身体里,伴着剧烈的疼痛,他这才想明白,这阵疼痛是源于那些蛊虫。 十三在旁边看的着急,总感觉这南坞珏实在变着法害凌王,本来想忍下这口气,可看着萧天凌受苦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上前打断南坞珏,“你快给我住手!” 接过南坞珏转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难道想害死凌王和沈小姐?” 话已至此,十三听懂了,方才的愤怒一扫而光,连忙向后退了一步,真不知道自己的聪明机智都用到了哪去,眼下正是施法之时,怎么可以贸然打断! 他虽然不懂这些东西,却也听玉手观音提及过,治病救人时切莫打算,这南坞珏在施法,就算是他想要救萧天凌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啊! 他心里面焦急难忍,像是放着一块灼热的炭火,恨不得立刻上前替她们遭罪,可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一股黑气围绕在沈如诗和萧天凌身边,十三愈发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们,满脸的不可思议。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不可思议 忽地,一刹之间,听见萧天凌叫了一声,朝着一旁到了下去。 南坞珏也收手了。 十三迫不及待朝着萧天凌奔过去扶住他,“王爷,你感觉怎么样?”他语气焦急地问。 萧天凌缓缓睁开眼睛,满脸的痛苦,费力地抬起手指指沈如诗,“你……去看看如诗……怎么样了。” 十三心里吃了一惊。凌王向来隐忍,即使痛苦,也不会表露出来,可现在他却是满脸的痛苦,想必是痛到了极点。十三不忍,但还是按照萧天凌的吩咐,转首去看沈如诗。 沈如诗安详地躺在那里,十三见她没有醒来,心里面闪过一丝慌张,连忙伸手去试她的呼吸,然后长舒一口气,转首看着萧天凌,“王爷,沈小姐很好,倒是王爷您……” 萧天凌脸上担忧的神色舒缓些许,长呼一口气,突然,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阵抽痛,然后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回荡着十三的惊叫声,“王爷!王爷……”然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十三大怒,揪住南坞珏的领子,那表情真是恨不得吃了他! “奶奶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赶紧把凌王身上的蛊虫给老子引出来!” 南坞珏满脸的为难,对十三的威胁确实没有半分打怵,语气淡淡道,“老夫本就是答应凌王要将沈小姐体内的蛊虫引出来,替沈小姐解毒,可未曾答应过凌王要将他身上的蛊虫引出。” “你说什么?”十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手腕的力气不由自主地加大,恨不得把南坞珏揉成碎片,可他知道,若是这南坞珏成了碎片,凌王可就真没有活路了。 “十三爷,这蛊虫是有灵性的,并非我让它离开它便会离开,若是它舍不得离开凌王的身体,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南坞珏故作为难地说。 十三眼里冒火,现在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南坞珏就是想要害凌王!凌王那么聪明,定在一开始便猜准了他的意图,凌王真是傻,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陷自己于危难。 “来人,给我把他压下去!”十三吼道。然后垂首狠狠地瞪着南坞珏,他可不如萧天凌对他那么友善,既然南坞珏是他救来的,那么他便有权利将他的命收回去。 “爷爷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交代,我就不信了,这蛊虫是你的,你还控制不了他们!” “十三爷随意。”南坞珏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屋里面进来两个死士,见到凌王躺在那里,霍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尽管平日里训练的再好,到了这种时候难免要慌张,更何况连莫十三都开始慌张了。 他们声音有些不稳地问道,“十三爷,王爷他……” 十三抬眸看他们,眼底不满鲜红的血丝。“快去请玉手观音!” 死士刚要走,霎时停住脚步,“十三爷,不知玉手观音在何处?”十三心里面烈火愈燃,捞起茶壶朝着地上猛地掷去,“无论他在哪里,都给我找出来,凌王如今性命堪忧,他若是此时不现身,欲待何时?平日里招待他有何用?门客,到了关键时候便溜得没影,真是可恶 !” 死士见十三现在真是着了急,竟然连玉手观音都敢骂,面面相觑,答道,“是,属下们这就去找。” 十三听到身后一阵虚弱的声音,他连忙转过身子,一看,是沈如诗醒了。 他不知是该喜该怒,正是因为沈如诗,凌王才变作这副模样。 可瞥到沈如诗脸色痛苦的神色之后,他又有些犹豫,方才憋了一肚子的话霎时间堵在嗓子里面说不出来。 最后,只是淡淡地吐出沈小姐三个字。沈如诗方才全都听到了,包括萧天凌为了救她的事情,她看了十三一眼,又将目光落在萧天凌身上,伸手去摸他灼热的脸颊,他在她面前向来不曾有过如此脆弱的模样,这次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她,她 心里面悸动久久不能平息。 十三见沈如诗只是在那里看着萧天凌也不说话,心里面着了急,“沈小姐,你不是神医吗?王爷这样子,你可有办法救他?” 况且,凌王可是为了她? 十三讲这句话吞回肚子里面,没有说出来。 沈如诗抬眸,“凌王身上的蛊虫跟沈采荷身上的极为相似,若要找到根除的办法,需要我师父那里的一味药。” “药?”十三不明所以。“沈小姐师父是?” 沈如诗见他如此困惑,这次想起来十三还不知道自己跟玉手观音的关系,解释道,“我师父,就是玉手观音。” 十三足足吃了一惊,玉手观音向来不肯收徒弟,怎么偏就收了沈如诗?不过,沈如诗年纪轻轻成为神医的确是奇怪,若她玉手观音的徒弟,那么这一切便能说的通了。 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救凌王的命啊! “沈如诗有所不知,凌王方才为了沈小姐,将你身上的蛊虫全部都……” “我知道。”十三话没说完,沈如诗便接着说道,满脸忧虑地看了萧天凌一眼,“我方才有意识,不过看起来像是个活死人罢了。” 若她刚才是那样,萧天凌现在应该也有意识吧? 她低头,吻在萧天凌的前额上,低低道,“凌王怎么那么傻?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 她转身披上一件大衣,就要往外走,十三明白过来,沈如诗是想要去找玉手观音,连忙拦在她面前,“沈小姐且慢!” “怎么?”沈如诗抬起眉头看着他,有些不耐。 “沈小姐大病初愈,去找玉手观音……”十三话音未落,沈如诗便打断他,“凌王的命最要紧不是吗?” 这倒是。十三长舒一口气,心里面又是一阵纠结。倘若凌王救活了,沈如诗又倒下了,那凌王醒了之后不是一样怨恨他?他转身披上披风跟上沈如诗,“一千个月不知在何处,沈小姐未必能寻得到他,我随着沈小姐一起去,路上好歹有个照应。” 第六百四十八章 照应 沈如诗乜斜他一眼,“这倒是不必了。玉手观音神出鬼没,我若是寻不到他,难道你随着我一起去便能寻到他?” 十三顿口无言,这倒是事实。 沈如诗接着道,“你留在这里守着凌王。凌王现在不省人事,若是有心怀不轨的人想要做什么,你也好留在这里护他周全。” 鹤野那里,不知道如何了。但是虽然肯定,鹤野定然在萧天凌身边安插了奸细,若是让鹤野知道萧天凌现在的状况,即便他原来不想对萧天凌动手,现在也说不准会不会动手。 “切记,凌王现在的状况,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沈如诗的语气霎时变得严肃,十三也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了。 重重地点头,“沈小姐放心,凌王身边的都是效忠于他多年的死士,断然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的。” 十三满脸肯定地说,却被少数人一声喝住,“就算是死士,也莫要让他们知道。” 十三一愕,点点头,听着沈如诗又问道,“南坞珏在哪里?” “他?”十三不明所以,脸色顿时黑下来,“我让人把他关起来了,若不是他,凌王也不会如此!” “你现在立刻把他放了,好生招待。”沈如诗淡淡道。 十三顿时冒火,“沈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差点要了凌王的命,我还得好生招待他?哪有这样的事情?我没杀了他便是看在凌王的面子上,若要好生招待他,我疯了不成?” 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微怒,“你有没有脑子?你若是将南坞珏抓起来,旁人瞧见了岂不是一眼便看穿凌王身体有恙。若是南坞珏治得好,你又何必抓他?” 十三明白过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竟然忽略了。方才实在是太着急了,他看着沈如诗,“此事定然是南坞珏陷害凌王,沈小姐该看得出,他不是什么好人吧?若要轻易放过他,我怎么甘心?” “谁说要轻易放过他了?”沈如诗勾起唇角,虽然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发白,但眉眼间却透露着一股狠劲。“你好生囚禁着他,善待他,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你若是不解气,大可将这个给他服下。” 沈如诗边说边伸出手递给他一颗药丸。 十三不解,皱起眉,“这是什么?” “蛊虫。”沈如诗淡淡答道,“只不过,这蛊虫与南坞珏的可大有不同,你给他服下便知道了。任他再怎么会利用蛊虫,断然也控制不了我的蛊虫。” 十三听的有些蒙,蛊虫和蛊虫之间还有什么区别? “咳咳咳”萧天凌轻声咳嗽起来,脸上煞白。 沈如诗和十三一齐回头看了他一眼,面露忧色。 沈如诗皱眉,“照我说的去做,还有,带鹤野来见我。” 十三此事也不敢多说,点点头,“是。”他虽然不明白沈如诗为何非得见鹤野一面,却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见到鹤野时,他被打得浑身是伤,可眼里却还是有一股傲气。 沈如诗见了他,先恭敬道,“师叔。” 鹤野见识沈如诗,眼里透过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摸着胡子,似笑非笑道,“怎么是你。” “为何不是我?”沈如诗笑道,虽然心里面着急救萧天凌,可知道必须要过鹤野这道门槛。 “你的伤好了?”鹤野问道。 沈如诗看着他,他脸上明明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却还假惺惺问着,这鹤野实在是虚伪,他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玉手观音的徒弟! 心里这样想着,可她还是笑笑,“此事还要多谢师叔。” “谢倒是不必,你好歹喊我一声师叔,救你一命,是应当的。” 沈如诗本来就是来试探他的,见他这副态度,心里面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玉手观音是她师父这件事情,还是上辈子的事情,按说这鹤野不该知道此事,若是他知道了,只有一种可能性,便是玉手观音告诉他的。既然如此,他定然见过了玉手观音。 而这次他陷害萧天凌,未必就是真想要萧天凌的命,也许,只是想通过此事再引出玉手观音。 “叔父是聪明人,我变不同师叔废话了,我师父在哪里?” 鹤野闻言,还是愣住了一下,抚掌大笑,夸道,“果然聪明,我起初还担忧你不明我的意思,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多虑了。” 果然不出所料,沈如诗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我师父在哪?” “暴荼山。” 南坞珏倒也变得干脆利索起来,直接答道。 沈如诗点头,“多谢。”她转身就走。 南坞珏盯着沈如诗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深沉难辨。 实话说来,十日前他的确是见过玉手观音一面。这些年来他其实一直留意着玉手观音的动向,之所以选择在十日前跟他见面,是因为他已经准备好跟玉手观音一较高下。 这些年来他苦学毒术,现在已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等着与玉手观音一较高下,一雪前耻。 玉手观音见了他倒是不假,可是他却不肯跟他较量。 若是玉手观音不肯,他只能逼他一把了。 他知道玉手观音这些年来一直在帮扶萧天凌。一向不喜欢干涉政治的玉手观音竟然帮助萧天凌,想必这萧天凌对于玉手观音来说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南坞珏向来不关心政事,他才不在乎到底是哪个王爷坐上皇位,他在乎的,不过是与玉手观音一较高下罢了。 可萧天凌却是个很好的引子。于是他开始故意接近凌王,当时并非十三救了他一命,那不过是他借机接近萧天凌的一个法子而已。 天下毒医,若是对付不了几匹饿狼,哪里能称为毒医。 萧天凌开始以为捡到了宝贝,后来也意识到南坞珏目的极深,虽然表面上对他善待有加,可南坞珏知道,萧天凌定然在想法子要将他驱逐。 谁知,偏偏遇到沈如诗这件事情,萧天凌这次可真是束手无策。所话说莫要让被人抓着把柄,否则你再厉害也无济于事。萧天凌是厉害,可沈如诗就是他的把柄。 第六百四十九章 寻医 虽然他不知究竟是谁对沈如诗用了毒,可连老天爷都帮着他,他若是不好好利用这个契机,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 眯眼盯着沈如诗的背影,他端起茶水,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玉手观音既然不答应他,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沈如诗从南坞珏的屋子走出来,就撞上了十三,十三在门口站得笔直,见沈如诗忽然出来,吓了一跳,伸手挠挠头,“小姐听他说了什么?”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沈如诗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十三一开始就在门口站着,估摸是想偷听,既然听到了,何须多问。 十三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一脸的委屈,伸手就要对天发誓。 “沈小姐误会了,我只是在门口守着,怕那南坞珏对小姐做什么,至于偷听一事,绝没有。”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她才不管他有没有偷听呢。眼下救萧天凌要紧。她向窗外望了一眼,淡淡道,“马备好了?” “备好了。”十三到她的伤口时,想要阻拦,可看她脸上决绝的神色,便将话吞了回去。 沈如诗身上的伤的确未痊愈,骑马难免会疼,可是她现在心里焦急如火,自然也不会那么在乎疼痛。 “驾!”骏马飞快,马上的女子面色坚定,紧紧握着马缰。她心里面一直念着南坞珏说给她的地方,一路寻着,找到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轻轻一嗅,便能闻到酒香味,加着些许花香,扑鼻而来,有种安定的作用,即便是心急如焚的她,闻到这股气味后,心里面 也平静下来。 她讲马栓在木桩上,循着酒味去找玉手观音。 来到廖元国这几日,她没听说过这里的酒窖,这玉手观音鼻子可真是灵敏,竟然那个找到这个小地方来,不过这地方虽然不起眼,酒倒是好酒,隔着远远地,她就能感觉出酒香味浓厚,醇美。 突然间,听到一阵悠远的笛声,她眼底一闪,脸上多了三分喜意,是玉手观音! “师父!”她扬声喊道。 循着笛声找去,周围空寂寂一片,并没有人,“师父!”沈如诗又大声叫了几声,心里面不免有些烦恼,这玉手观音还要躲她不成? 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头顶上方出来笑声,她抬手望去,玉手观音正坐在树枝上,手里拿着一壶酒,含笑向下看着她。 “你师父我在这呢!”他撸着胡须,笑道。 沈如诗着急了,“师父您快下来,我有急事要同您说!” 玉手观音骢地一声从上面跳下来,那么高的距离,可他跳到地上的时候,还是稳稳站立,几乎看不出有一点波动。 他撸着胡须盯着沈如诗看了一会,问道,“你怎么知道为师在廖元国?” 身上一把拉着他的胳膊,脸上有些焦急,“师父,此事说来话长,您先随我来!” 玉手观音脸上闪过一丝白光,然后向后退了一步,皱起眉头有些不满,“为师刚酿的酒还没好,你待要我如何,倒是说明白!” 沈如诗心里焦急难耐,“师父,凌王快要死了!” 玉手观音面色一颤,但随即恢复平静,又是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他撸着胡子,看着沈如诗,“你且待我酿好这壶酒!” 沈如诗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玉手观音,此时觉得站在眼前的人竟是那么无情!萧天凌命悬一线,他竟然还要喝酒! 她心里实在是不能理解,玉手观音在她心里一向是行善之人,怎么到了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他就那么迷恋那酒吗? 她皱起眉,脸上被一阵乌云覆盖,抓着玉手观音的手也跟着慢慢吹落下来,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鄙夷。 “好,既然你不愿意去,我也没有在这里多留的必要了。”她点点头,眼底尽是绝望,本以为这世间只有玉手观音能救萧天凌了,可是今日玉手观音不答应,她也只能逼自己一把。 倘若救得了萧天凌,自然是最好,若是救不了,她宁可将他身上的蛊虫再引到自己身上。 玉手观音盯着她看了一会,笑了几声,伸手撸着胡子,眼底是她看不透的复杂。 “你这丫头性子倒是爆裂,我话还未说完,你便要走。” 沈如诗眼底突然闪过一丝希望,抬起眉头看着他,总觉得事情还有转机。 玉手观音不慌不忙地坐下,将手里的酒放在旁边,转身从药箱里面掏出一朵卿菊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满脸的享受,待沈如诗等了半天,他才缓缓开口,“凌王还能坚持多久?” 沈如诗犹豫一会,“至多一日。” “一日的功夫足够了!”玉手观音感叹道,脸上更是轻松些许,抬起眼望着沈如诗,“你且在这呆着,容我替你疗伤。” “要我在这待着?”沈如诗皱起眉看着玉手观音,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糟老头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了。她身上的伤口的确有些疼痛不错,可即便她再疼痛又如何,萧天凌已经快要死了! 她凝眉看着玉手观音,“我可没有你这么悠闲自在的心态,我身上的伤倒是无妨,请您老人家赶紧酿酒,我和凌王等着你!” 说罢,她转身上马,连个道别都不愿意给玉手观音留下。 玉手观音看着她的背影,摸着胡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滞,变得严肃起来,有些感叹道,“这丫头,连个师父都不愿意叫了,唉!” 转身,继续酿酒。 这日的风刮得急,昨日还是晴空万里,不一会的功夫便飘来几朵乌云,遮在空中,天朦胧的一片,像是一层乌黑的幕布遮在空中一样,给人带来几分压迫感。 鹤野自从骗了沈如诗回到原处后,便寻不到刑天灏了。问下人,下人说看着刑天灏骑马出去了,刑天灏身份尊贵,他们也不敢拦着,便找了两个高手跟着他去了,至于去哪里,他走的时候没有交代。鹤野顿时急了,左右思索过后,走进拐角处的屋子。 第六百五十章 病急乱投医 屋子里面一个女子正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盏茶,抬起眉看着他,眼底是无尽的聪慧,不过她那股聪慧中裹着一丝小小的狡猾。眼神勾人,勾起的唇畔带着略略的讥讽。 “怎么,铩羽而归了?”她笑着调侃道。 鹤野一听,脸色青了。没有立即答话,绕到她身边坐下,也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放到嘴边抿了两口,可实在是没有喝茶的兴趣。“少主走了。”他喉咙里面似是放着一团火,听那声音像是快要燃烧起来,可是脸上却是冰冷的一片,像是刚从冰窖里面走出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冰火相融合,他的表情愈发显得扑朔迷离,格外难懂 。“小玉,我们这次剑走偏锋,少主心里都清楚。我本以为我们赢了,可若是让少主猜出我们的用意,我们折腾了这一顿又有何意义?”说着,他便解下自己随身带的酒,放下手里的茶,把酒倒到茶碗里,咕 噜咕噜喝了几口。 酒入愁肠,脸上的愁色更浓,像是拢着一层阴霾,挥之不去,反而越积来越深。 小玉望着她,蹙起娥眉,脸上却还是有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面却透着疾风嘲讽,像是在嘲讽一个无能者一样。她的脸上,还有那道伤疤,那道她恳求沈如诗帮她医治的伤疤。 “这可都是先生您的计划,我自以为,我做的很好,若要说出了问题,那边是先生没有算准少主的性子,或者说,先生您根本就没有算准他们之阿金的恩怨纠葛。人情算不准,你如何能赢?” 眼眸流水,她似笑非笑望着鹤野,接过他手里的酒壶,往里面添了些酒水,然后抿了抿嘴唇,好看的薄唇弯曲成一道优美的线条,让鹤野看去,仿佛是晴空万里,心里的阴霾也减轻些许。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眼底充斥着一丝暧昧气息,他本以为自己一把年纪了,经历世事,不会被感情这种东西控制,可看到这个冷血杀手后,却发现自己还是经不住诱惑。 说来也好笑,一个深谋远虑的政场老将,竟然被一个脸上有疤算不上太美的女杀手勾引,的确是引人笑话。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着,看了没两眼之后,眼底的欣赏顿时变成厌恶,因为他从小玉的眼底看到了淡淡的嘲讽。 那种嘲讽是他忍受不了的,他是最要面子的人,莫要说这样的大局面,即便是平日里下棋,他也不愿意输给别人。这次,他是真的败了,那么缜密的计划,他真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或者真像小玉说的,他根本就没有算准他们之阿金的恩怨纠葛,人情算不准,因此输了? 可他又觉得甚是嘲讽,人情,这东西在他看来向来都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计谋,他这次的计谋定然是绝无遗漏之处,甚至将沈如诗乐善好施都考虑在内,可惜,还是差了一点。将沈如诗抓来以后他就犹豫,依照刑天灏的聪慧,一定能找到这里,若是他杀了沈如诗,倒是一了百了,省了麻烦,可若是给刑天灏知道了,他定然恨极自己,到时候即便自己给他再多的利益,再高的位 置,怕是他都不会稀罕。 所以他打算在刑天灏面前上演一出好戏。他先是假意帮沈如诗疗伤,实在安排小玉瞧瞧潜入她身边,取得她的信任。当然,鹤野自然知道沈如诗的聪慧,她定然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小玉的,无论小玉表现的天真无邪或者腹黑多疑,在沈如诗看来, 都是可怀疑的对象。可这点小玉却表现的很好,阴晴不定,这怕是最好的烟雾弹,在沈如诗面前表现出前前后后不一样的态度和性格,让沈如诗在怀疑之余,还对这个人产生一丝鄙夷,要的,就是她这种居高临下的状态,这 样才能让她放松警惕。 鹤野让小玉把剧毒涂抹在沈如诗身上,然后假意答应沈如诗要跟她合作,那些门口的死士们当然不明所以,被蜜蜂叮咬也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因此自然不像是装出来的,沈如诗也变相信了。 鹤野特意让小玉将沈如诗引到自己这里,借机让沈如诗听到有关萧天凌的谈话,她心里面担心起萧天凌,便变得焦躁起来,即便是心里还存有疑惑,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能选择冒险一试。 待她到了萧天凌那里,身上毒发,即便是死了,也是萧天凌的事情,自然跟他没有关系,刑天灏抓不住他的把柄,还有什么理由埋怨他! 可他不知,刑天灏的性子竟然是如此傲气,鹤野猜到过刑天灏可能会猜出自己的用意,可万万想不到他竟然直接追了出去! 他以为自己给他的诱惑已经足够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略此事,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哈哈哈”小玉笑起来,鹤野顿时皱眉转首看着她,见她笑,他眼底满是不解,“你这是为何?再看我笑话?” 若是小玉真敢嘲讽他,无论他再怎么喜欢她,他也会杀了她。 小玉也看出鹤野眼底的怒火,脸上的笑容收敛,“先生不是在沈如诗身上用了毒吗?既然她注定要死,先生还担心什么?” 鹤野听到这里,从怀里掏出密探带来的信,扔给小玉,声音骤然低了十个分度,“你自己看吧!” 小玉接过来,皱着眉看了几眼,顿时脸色一变,让人看不出是喜是忧。“玉手观音也来廖元国了?” 鹤野终于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一丝波澜,不似刚才那么隔岸观火的状态。这次,轮到她勾唇笑了笑,“不只是玉手观音,还有南坞珏。” “我师父?”小玉听到这里,顿时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鹤野,眼底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她认真地看着鹤野,“此事当真?你不是说来骗我的?”鹤野瞄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还有心思去骗你?南坞珏的确在廖元国不错。” 第六百五十一章 毒医之徒 小玉这次脸色大变,刚才的镇定顿时飞到九霄云外,站起来向门外走着,两只手捧在身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又折回来,稍有些忐忑不安。 鹤野将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这次轮到他戏弄了。“既然是你师父,自然是一件好事,你何须紧张成这样?” 话里面隐含微微的嘲讽,小玉听明白了。她长呼一口气,皱眉看着鹤野,只见鹤野的两只眼比那豹眼还要闪。 她垂在身旁的手轻轻捏了捏,想起当时投靠鹤野时的场景。她是南坞珏门下唯一一个弟子,跟着南坞珏也有三年了。跟着南坞珏试毒的时候,毁容手上,还落下脸上这块伤疤,她并未在意这些,因为南坞珏是天底下屈指可数的毒医,若能跟着他学就一身毒术,将 来照样可以为世人所知。南坞珏也多多少少教给她毒术,可她愈加发现,南坞珏教给她的毒术从来都是一些简单的他不稀罕要的毒术,至于那些真正能控制人的南坞珏从来不会教给她。那种感觉,像是被他防着一样,心里面十分 不好受。 她本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因此偷偷离开了南坞珏,准备出去寻一片自己的天空,谁知碰到了鹤野。起初她还不知道鹤野的本事,可后来慢慢的接触中她才知道鹤野背后有这么庞大的组织。 鹤野的能力时不容小觑的,他的势力也并非一般人可比,最重要的,鹤野十分信任她,这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不像跟在玉手观音旁边一样,总是被忽略。她只是跟鹤野提及过自己是南坞珏的弟子,可从未提过她是偷偷从他身边溜走的,并且走的时候还偷了他的五味剧毒,这些鹤野自然也能猜得到,她倒是不担心鹤野这里出什么问题,只不过南坞珏那里, 她可就不敢保证了。 南坞珏是个愤世嫉俗的人,本来就不是良善之人,她偷走了他的五毒之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他来找自己报仇,后来有了鹤野的庇护之后,便也没有那么在乎了。 可这次,南坞珏竟然来廖元国了?难道是来找她的? 更可恶的是,她在沈如诗身上用的毒就是从南坞珏那里偷走的五毒,若是让南坞珏撞上了沈如诗,那南坞珏岂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了?也一定会知道,她就在这里。 想到这,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面露忧色。 “怎么,你怕什么?”鹤野望着她。 她心里想,此事满是瞒不住了,不如就告诉鹤野,也好有个人呢跟她一起图谋。她叹了口气,“沈如诗怕是死不了了。” “你说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 鹤野的眼神像是要活生生把她撕成碎片一样,陡然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用一双眸子盯着她,眼里面恨不得灼烧起烈火。 他紧紧盯着小玉,从她隐含忧虑的面色中看明白了一切,顿悟道,“南坞珏会救沈如诗?” 小玉摇头,“此时我倒是不敢确定,可若是师父遇上了沈如诗,恰好他又愿意出手相救,那沈如诗定然是死不了。实话说来,我借给你的那五毒,都是从师父那里借来的。” “什么!”听到这,一向稳重的鹤野脸色大变,握着小玉的手都在颤抖,缓缓地,他转身,坐下来,一手拿着茶杯,桌面开始震动起来。小玉见他这副模样,心里面着实害怕,声音有些不稳地说,“你也不必太担心,师父他并非良善之人,不像玉手观音那样行医扶弱,不会随随便便出手救人的,况且,他应该知道沈如诗的身份,他向来不愿 意纠缠于政事,应该不会插手。”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自己都不敢确信自己的结论是否可靠。毕竟,她已经离开南坞珏有一段日子了,不知他现在的状况如何。 “你错了。” 沉默片刻过后,只听鹤野低低说道。 “嗯?”小玉抬头看向鹤野。 鹤野道,“若是只有南坞珏在这里,他未必会出手救人,可玉手观音在此处,事情便不会那么顺心了。” “此事干玉手观音何事?”小玉不解地问,但鹤野既然这么说了,想必定有缘由。 “我之前从未跟你提及过,南坞珏跟玉手观音是同门师兄弟,不过因为早年一些事情,反目成仇……” 小玉一惊,霎时明白了他话里面的意思,声音有些不稳地说,“这些事情师父从未跟我提及过,难怪他这些年辛勤攻毒,原来是想跟玉手观音一较高下,看来这次来廖元国,也是为了玉手观音?”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确信什么,可是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因为鹤野很容易便察觉了她的想法。而这些日子的相处也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让鹤野查探出她的想法,将她的心思看个透,这无疑相当于控制了 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比较好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她解释道。 鹤野当然看清楚她的心思,谑笑,“有我护着你,难不成那南坞珏还会杀了你?莫要说他这次是为了玉手观音来的,即便是为了寻你,我也不会让他将你掳走。” 小玉眼底闪着一丝晶莹的泪珠,没想到鹤野还能说出这话,心里面尤为感动。不过,这感动没有持续多久,就变为一声重重的叹息,她抬首看着鹤野,“那此事该怎么办?” 鹤野摸着胡子,眼底透露晦涩难懂的光芒。 “此事也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即便然南坞珏撞见了沈如诗,他也未必会出手相救,如你我刚才所说,既然他这次来是为了玉手观音,怎么会轻易插手沈如诗的事情?即便是插手,也定当有所图谋。”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沈如诗是玉手观音的徒弟,若我是南坞珏,倒要好好利用这层关系。”小玉又是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鹤野,“你说什么?沈如诗是玉手观音的徒弟?”这是何时的事情? 第六百五十二章 师出同门 鹤野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不屑,谑道。“你跟了南坞珏那么久,他连此事都没有告诉你?” 小玉感觉到他话里的讽刺,心里面苦涩一片,又不甘心被他奚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个……”鹤野瞄了她两眼,心里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才开口道,“我是从少主那里打听来的。” “少主?”小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我就不相信了,少主岂会跟你说这等重要的事情?” “哼,此事自然不是少主亲口告诉我的,我鹤野想知道的事情,一定要亲口问出来才可以?你还是年轻了些,这世界上,能套出消息的办法多着呢。” 小玉眼底闪过一丝会意,伸手摸着下巴,走到鹤野旁边坐下,今日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她一时有些慌乱,不过,事已至此,慌乱也没有用,她反倒平静下来,倒了杯茶,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如此说来,我跟那沈如诗,倒是师姐妹了。” “师姐妹又如何,你师父和那玉手观音本就是势不两立,你以为你跟沈如诗关系会很好?” “这倒不是,我只是感慨这世间缘分,还真是奇妙,从未见过面的师姐妹,竟然以这种方式见面。” “哼。”鹤野冷哼一声,一把把茶水灌下,看着小玉的眼神发光。“小玉,我要你去杀了沈如诗。” “我?你让我现在去杀了沈如诗,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面推!你明明知道我怕南坞珏,而南坞珏很有可能就在沈如诗身边,任凭我功夫再好,撞见了那南坞珏也未必能活着回来,你当真不心疼我?” 她知道鹤野做出的决定旁人一项无法改变,却还是心有不甘,使出美人计,站起身子坐到他大腿上,用一双勾魂的眼神看着他。“若是我死了,你舍得?” “呵!”鹤野玩味地看着她,“南坞珏就在沈如诗身边,这点我可以保证,不过,你不会死,这点我同样可以保证。南坞珏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玉手观音,免不了要利用到你,怎么舍得杀你?” “师父要利用玉手观音,与我何干?”小玉皱起眉,满脸的狐疑。狡兔死,走狗烹,难不成是这鹤野利用完自己,想扔? 鹤野眼底闪着白光,从怀里掏出一块璞玉递给小玉,眼底带着笑意,“你把这个给南坞珏看,若是他要杀你,你只管跟他亮明身份,说你是我鹤野的人,并且,我鹤野想要跟他合作,他一定不会杀你。” 小玉满脸狐疑,却还是从鹤野手上接过璞玉,一双眸子像是狐狸一样精明。 “你想要利用毒医对抗玉手观音?” “哈哈哈”鹤野笑起来,“不错,他萧天凌有玉手观音相助,我一直为此苦闷,若是能跟南坞珏合作,我倒是不用担心此事了。” 小玉谑道,“可是师父他从来不愿意掺和政事,更不愿意跟别人结盟,我想,他未必会答应你。若是他拒绝……” “他不会拒绝的。”南坞珏斩钉截铁地说,“以前的南坞珏也许会拒绝,可是现在的南坞珏断然不会拒绝。” 小玉心里暗暗想到,你倒是比我还了解我师父?不过这话也就烂在肚子里,她并未说出口,看了鹤野两眼,“我答应你便是。” 小玉简单准备一下,便上路去寻南坞珏了。 她刚走,绰仑他们找了许久,终于找到这里,阿达娜和楚燕俪跟在他后面,三个人踏破鹤野的门,闯来进来,一进来,见到鹤野正在喝茶,绰仑心里的怒意愈燃愈裂。 “你到底是何人,跟刑天灏有什么关系?沈如诗在哪?” 鹤野没有丝毫慌张,只是抬头望着他,“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你哪一个?” 绰仑横眉怒目道,“真是为老不尊!莫要跟我说那些没有用的,沈如诗到底在哪里,你若不说,我便踏平你这破屋子!” 若不是循着路上的痕迹,他们根本找不到这里,绰仑心里以为是沈如诗留下的痕迹,其实不然,是刑天灏留下的痕迹。 可惜,绰仑他们找了一圈之后才发现那痕迹,来得有些迟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他们三个常来这一片捕猎,都不曾知道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踏平我的屋子?”鹤野挑眉,打了个响指,门外顿时围上数十人,手里拿着冷剑,指着他们。三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们刚才来的时候已经杀了八个人了,跟那八个人交过手之后,他们知道,这些人都是高手,单就八个人他们三个还是好生对付这才令自己没有受伤,可是看门口这数十人,更要 比那八个人功夫高上一些。 楚燕俪念及阿达娜身上还有伤,紧抿着唇道,“郡主,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阿达娜摇摇头,她这些年一直在廖元国混迹,也认识不少人,无论是江湖上的还是王庭里面的,多少知道一些他们的底细,可鹤野,她却真的从未听说过。她微微皱起眉头,“难不成是云起国人?” 绰仑横眉怒目,“管他是谁,我见佛杀佛,见鬼杀鬼!” “绰仑,你冷静一些,阿达娜受伤了,只有我们两人,要想带着沈小姐全身而退,并非易事。” 绰仑垂在身旁的手握了握。 鹤野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边勾起一丝嘲讽。“看来沈如诗还真是了不起,竟然引得廖元国王子郡主还有将军之女都来为她犯险。” 此话引得三人一惊,楚燕俪小心翼翼满脸警惕问道,“你如何得知我们是王庭之人?” 鹤野笑笑,脸上闪过一丝狡猾。“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所以我奉劝你们最好不要跟我作对,你们想要找沈如诗,不是来毁了我的地盘的。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岂不是件好事,何苦这样大动干戈,于你们而言,于我而言,都不好,不是吗?” 第六百五十三章 人不在我这里 绰仑见他这副模样,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拿剑指着他,“少说废话,既然知道我们是王庭的人,还敢招惹我们,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任凭你再厉害,毕竟是在廖元国的地盘,若是廖元国大王下令追捕你 ,你以为自己能逃得了?” 鹤野脸色依旧平静,像是看个孩子一样看着他,叹了口气。 “你还是不够成熟啊!” 绰仑一惊,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鹤野口里说出来的,真是岂有此理,他算是什么,竟然敢这样说自己! “罢了,我也不同你们这些孩子浪费时间了,沈如诗早就走了,不在这里,你们若要寻她,就到萧天凌那里去吧。” 阿达娜和绰仑显然对他口里那个孩子感到十分不满,恨不得一刀劈了他,他可真是猖狂! 楚燕俪拦住他们两个,朝着他们使了个眼色,然后将目光射向鹤野,“你刚才可是说,沈小姐在凌王那里?” “不错。”鹤野答道。 绰仑横眉怒目瞪着他,“哼,你若要撒谎,何苦扯到萧天凌身上,萧天凌远在云起国,哪有机会来绑架如诗!” “未必。”楚燕俪转首看着他,想起前些日子萧天凌来找沈如诗的事情,或许,他跟本就没有离开廖元国。 楚燕俪转首看向鹤野,“多问一句,沈小姐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鹤野眸底一转,笑道,“死不了人。” 绰仑恨不得一个巴掌拍过去把他打个稀巴烂。“你这该死的,什么叫做死不了人,我们再问你,伤势到底多重?你不会虐待她了吧?” “你这小子说话最好给我客气点,这里可都是我的人,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鹤野脸上升起一丝怒意,“沈如诗治哪我都告诉你们了,何苦在此纠缠不休!” “哼,我倒是不相信,有种让我搜一遍!”绰仑怒道。“我说过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既然愿意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自然该好生珍惜。即便你们是王庭的人,可现在能指挥得了那千军万马?现在不过你们三人罢了,我若是杀了你们封锁消息,未必就能传到 那廖元国大王耳朵里。” “那我们倒是试试看!”绰仑瞪大了眼睛看着鹤野,像是要活生生把他吞下去一样,莫要说鹤野了,就算眼前站着的是云起国皇帝,他都不怕。 楚燕俪仔细盯着鹤野的脸色瞧了一会,脸色露出别样的神色,凝神思索,然后伸出手去拉拉绰仑,伏在他耳边劝道。 “萧天凌的确有可能在廖元国,我们不如暂且相信他的话,我在这里守着,你跟阿达娜按照他给的地址去寻沈小姐,如何?” 绰仑一听,眉头紧皱着,“注意倒是个好主意,不过风险太大。你独自在这里,我们也放心不下。况且……”绰仑瞄了鹤野一眼,“此人狡猾,定然是想用计将我们分开。” 楚燕俪叹了口气,眼底还是一样的坚定。“如今沈小姐在被人受伤,我们相当于受制于人,自然出于弱势。既然出于弱势,不如就孤注一掷,拼一拼,至少还有三成胜算,不然,就算你拼了自己的命把这里的人全都杀光了,也未必能找得到沈小姐 。” 此话有理,可阿达娜却不依,“不行,阿楚,那样太危险了,不如我替你留在这,你随着阿哥去找沈如诗。” 她伸手去拉楚燕俪的手,要她跟着绰仑一起走。 楚燕俪一惊,脸上闪过一丝笑容,伸手拍拍阿达娜,“喲,郡主还挺义气的,若让沈小姐知道了,定然十分感动。” 阿达娜现在可没有功夫跟她贫嘴,“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你!” 虽然她现在受了伤,若要论起功夫,定然比不上楚燕俪,可是这些年也并非在外面白混,多少学会些人情,对付鹤野这样的老滑头还是有两招。 可楚燕俪一直待在王庭,即便是去云起国寻小王子,也没有跟这等人打过交道,这鹤野又非寻常人,她实在害怕楚燕俪被他算计。 楚燕俪反抓过她的手,把她推向绰仑,眸底含笑。恐怕阿达娜不知道她在云起国被沈秋年制服的事情,虽然沈秋年是比不上鹤野,却多少都有些相似,她估摸着鹤野的脾气来,难不成他还会对她动手?“郡主,你莫要推辞,你身份尊贵,伤不得,你若是想救沈小姐,就听我的话,乖乖跟着绰仑王子走!”紧接着,她又趴在阿达娜耳边小声呢喃了一句,阿达娜听后,浑身一颤,抬头看着楚燕俪,眼里面漫 上一阵复杂。 半晌,她叹了口气,低低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定然要多加小心。” “郡主放心,救沈小姐的事情,还要靠你们了。”楚燕俪道,然后看向绰仑,“我知道绰仑王子担心沈小姐,可关心则乱,绰仑王子定然不能像方才那么着急了,不能乱了阵脚。” 绰仑眉心微皱,“我知道了。” 鹤野见他们三个在那里商量什么,倒也不着急,只在他们转首看着他的时候,淡淡道,“怎么,商量出结果了?” “我留下,让他们按照你的位置去寻沈小姐,若是寻不到……” “若是寻不到,你当能如何?”鹤野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看着楚燕俪。“若是寻不到,你就等着廖元国的铁骑踏平你的尸体吧!”楚燕俪眸光突然变得锋利起来,见鹤野脸上起了一丝波澜,接着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你不是说,给我们的地址如假包换吗?若是那样 ,我们绝不会为难你。” 楚燕俪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那微笑却让人感觉到很危险。 绰仑挽着胳膊瞪着鹤野,他可不像楚燕俪那么想。若是找到了沈如诗,楚燕俪又能成功脱身,他定然要带人杀回来,看着这个老贼在这里嚣张,他心里面种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倒是要让鹤野看看,到底是谁在嚣张猖狂!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子! 第六百五十四章 谁是主子 鹤野令人将窥探来的地址写给他们。见绰仑不去接,阿达娜叹了口气,接过来了,她看了两眼,目光从楚燕俪身上扫过,然后拉着绰仑就往外走,“我们走。” 绰仑跟上去,翻身上马,一路马蹄声迅疾,赶到纸条上的地点。 “阿哥,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走了一会之后,阿达娜突然觉得这一片人烟稀少,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况且对方还是云起国的王爷,最起码也得找个好地方吧。绰仑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萧天凌才不会在乎这些,若是如诗真的在他手上,我倒是放心,毕竟,那家伙是不会伤害如诗的。”他叹了口气,可是想到沈如诗又跟萧天凌在一起了,心里面总是涩涩的有些 不爽,不由地又加快了脚步。 骢的一声,路过树下时,铺天而来一张大网,绰仑躲闪不及,像是无助的鸟一样被兜在里面,阿达娜平日里见惯了这些陷阱,方才伸手迅敏,躲了过去。 一阵扬尘飞起,阿达娜瞪大了眼睛看着绰仑,惊叫道,“阿哥,你还好吗?” 绰仑从马上翻下来后,摔得浑身骨头疼,骂道,“奶奶的,肯定是刚才那个龟孙子干的,敢玩我,看我下次不将他碎尸万段!” “得了吧你,少打口水仗得好,赶紧想想怎么出来!”阿达娜被他吵得心烦,抬起头向四处望了一眼,周围气氛怪压抑的,可是并没有人出现,难道这陷阱是用来捕野兽的? 她皱起眉,想了一阵以后,下马向绰仑走去,手里提着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若是猎人布下的陷阱还好些,若是真的有人要害他们,那这陷阱必定不会怎么简单,想必还留有后招。 一双精眸向四处望着,一步步靠近绰仑。 正当她蹲下身子准备帮绰仑解开网绳的时候,突然听到绰仑大喊一声,“小心!” 顷刻之间,心提到嗓子眼,她抓着网绳的手一颤,立刻转身看去,身后几道白光闪过,若不是她躲闪得快,估计现在已经被大卸八块了。虽然受伤,可是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也得拼劲全力,她出手机快,一剑击向身前的死士,可那死士也训练有素,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肩头中了一剑之后,他眼底血光燃起,剑法比刚才更加错乱 ,可是力道却加重不少。 死士越来越多,最后聚集到数十人。阿达娜不由地感叹,这道鸿门宴,还真是过瘾。 “你们是凌王的人?”她问道。死士的动作果然稍稍减缓。 阿达娜长呼一口气,还好不是鹤野的人,若是鹤野的人,他们可就糟了大难了。 “我们找凌王又要事,不是跟你们打仗的。况且,这位,是凌王的朋友。”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萧天凌的人,可是地图上萧天凌的位置就在这没错。倘若他们真是萧天凌的人,那倒是好说,倘若他们不是,权当自己倒了霉。 这就是一场博弈,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死士中领头的那人走出来,看着阿达娜,然后顺着阿达娜的目光看向绰仑,果然,脸色一惊,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阿达娜看了绰仑一眼,反正绰仑现在受制于人,自己身上有伤,打是打不过他们的。 况且,她之前也跟萧天凌的人交过手,这群死士打起仗来不要命,一个个的视死如归,虽然她是个女人,可是在他们眼里跟个男人没有什么区别,照样都要碎尸万段。 她咬了咬牙,做了决定。 “我们真的找凌王有要事,倘若你们不信我们,那便把我们绑起来去见凌王,总成了吧?” 听她这么说,那死士领头的那人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正当阿达娜以为他不肯答应,要杀了自己的时候,他背后却走出两个人,手里拿着麻绳,一歪头,示意她把手里的剑扔掉。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犹犹豫豫只能找死。她一把扔掉手里的剑,一副坦然潇洒的模样,伸出手,“诺,快点绑,绑完了带我去见凌王!” 她倒是想看看,凌王到底长什么样子,竟然能让沈如诗和绰格都念念不忘。 绰仑用一种灰暗的眼神看着阿达娜,“阿达娜,你疯了不成?”还有束手就擒的?这等事情极其耻辱,决不能发生在他们身上! 阿达娜走到绰仑旁边,低声道,“阿哥,你相信我的直觉,这些人应该是凌王的人没错了。” 上次那群要掳走沈如诗的人就是萧天凌的人,这是后来她费了好大力气从楚燕俪那里打听来的。 可是刚才那死士过来绑她的时候,她瞥见死士手腕上有朱雀标志,跟上次打伤她的人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来刚才跟那些人交手的感觉,真的很像,天底下难道还会有如此相同的队伍? “相信我!”她目光直勾勾盯在绰仑脸上,眼眸闪亮逼人。 绰仑一颤,垂在身旁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叹了一口气,望向那些人,“只能赌一把了。” 他恨自己刚才粗心大意落了全套,眼下没有一点主动权,只能尽力一搏。 一路上,那领头的不停地看向阿达娜,看得她心里面甚是不舒服。 “喂,你抓了我,我又跑不了,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死士被她这么一凶,倒也不还嘴,扭过头去,心里面慢慢的疑惑。 他本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毕竟当时跟阿达娜交手的时候她还是一身男儿装扮,可是心里面却越发狐疑,这两人这么那么像? 若是阿达娜现在还是一身男儿装扮他定然能认出来,可是她现在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这两个人显然不是一个人啊! 他摇了摇头,兴许是自己看错了。他大步向前走着,唤来一个兄弟,“去告诉十三爷,抓了两个人,他们叫叫嚷嚷要见凌王。”“是。”那人瞥了他们一眼,谑笑一声,凌王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这样积极的客人还真是少有,难不成她们不怕死?还叫叫嚷嚷要见凌王! 第六百五十五章 见凌王 十三得了消息之后,心里面更是忐忑不安,凌王的朋友?凌王在廖元国还有朋友? 他向萧天凌看了一眼,眼里面充斥着复杂的情绪,眼下萧天凌刚病倒,便有人来寻他,难不成那人是知道了他病倒的消息才来的? 他站起身子,走了两步又停下,不知寻思了些什么,然后迈大步子向外面走去。 “带我去见他!” “是。”死士答应道,带着十三走到那自称是凌王朋友的人面前,十三正寻思着到底是何方神圣,见到是绰仑之后,心里不免一惊,尤其是看到绰仑被五花大绑抬到这,更是吃惊得不得了。 连忙吩咐,“赶紧把人放了!你们怎么把廖元国的王子给绑了!”死士一听,张大了嘴巴,十三爷刚才说什么,这个时廖元国的王子!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面充斥着复杂的情绪,然后迅速地将绰仑身上的绳子解开,口里面道着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误伤了王子, 王子莫要见怪。” 他们倒不是在乎绰仑的身份,虽然这王子的身份的确让他们吃惊。他们在乎的是十三的态度,十三爷都敬怕的人,他们怎么敢怠慢了。 绰仑大有一雪前耻的爽快,抬起脚搭在板凳上面,睨视着十三,“呵!你的手下可真是厉害,竟然用网抓老子,把老子弄得跟个野兽似的!” 十三心里面也很是不爽快,谁让绰仑来这找麻烦的,既然是他自己愿意来的,那他被当做野兽抓起来,就是活该! 可他表面上还是很客气。毕竟这里是廖元国,而绰仑就算是半个主子,若是利用的好,他们在廖元国多个朋友,若是利用的不好,他们便多了三分危险,更何况现在萧天凌昏迷不醒,他不能再横生事端。 “绰仑王子见谅,那网是用来对付那些……”十三本想说对付那些不知死活的闯入者,可话一到嘴边,突然想起这绰仑不正是吗,便将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只是干笑了几声。 绰仑也懒得去跟他计较,心里面掂量着这萧天凌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不出来见自己,反倒要让十三出来,他倒是什么态度? 阿达娜在一旁盯着十三看了几秒,错把十三当成了萧天凌,心里面禁不住升起一阵嘲讽,性子又直,便直接趴在绰仑耳边谑道。 “我当萧天凌是怎么个厉害人物,看着人也不过如此,沈如诗和绰格犯不着为他念念不忘。” 可惜,这话传到十三耳朵里面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为阿达娜对凌王的赞赏而感到高兴呢,还是为她贬低自己而感到生气,反正,他心里是不怎么舒服,皱起眉头从阿达娜脸上扫了几眼。 “这是绰仑王子的婢女?”口无遮拦的,要是他有这样的婢女,早就拖出去斩了。 绰仑没吭声,一阵闷笑。 倒是阿达娜气坏了,抬起眉头狠狠地瞪着十三,本想冲他发火,可是想起来他是凌王,这里是他的人,她便将心里的怒意忍了下去,“我是他的阿妹!”真是瞎了狗眼了,竟然把她当做婢女! 阿妹?十三突然反应过来,态度立马变了,问道,“你是郡主?” 阿达娜轻哼一声,“我以为凌王很会识人,没想到连郡主跟婢女都分不清。” 十三很是委屈,都长得一个模样,再说了阿达娜现在穿的衣裳也不像是郡主穿的衣裳啊! 不过,她刚才叫自己凌王?十三有些愣怔,想了一会之后,突然反应过来,笑道,“我不是凌王,我是凌王的侍卫,莫十三。” 哼,刚才还说自己不会识人,她倒是好,把自己当做了凌王。 阿达娜一听,顿时愣怔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十三,“你说你是莫十三?” “不错。” “你不是凌王?” “我岂会是凌王。” 阿达娜明白了,狠狠地转过身子狠狠地瞪着绰仑,“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害她出丑,真是! 若是搁在平常,绰仑还能打趣一番,可是现在他根本没心思跟她计较这个。“我方才还没开口便被你打断。”他不去理会阿达娜的胡搅蛮缠,转首盯着十三,眼底已是十分认真。 “我问你,如诗可来过这里?”十三一惊,自打知道来找凌王的人是绰仑之后,他便想到了绰仑可能是为了沈如诗的事情来得,没想到还真是这样。也是,绰仑跟萧天凌之间也没有什么纠割,除了沈如诗之外,绰仑又岂能为了别人来找 他呢。 眼下凌王不在这,一切事情只能他拿主意,他知道也许凌王不愿意让绰仑来找沈如诗,可是十三却清楚,眼下告诉绰仑沈如诗在这的消息总比瞒着他要好,否则,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他能找到这里,想必是有了证据。半晌,十三点点头,“不错,沈小姐的确是在这里。” 绰仑和阿达娜相互看了一眼,眼底闪过喜意。“太好了,你快带我去见她!” 十三犹豫起来,“实不相瞒,沈小姐的确是来过这里,可是现在她去找玉手观音了。” “玉手观音?”绰仑皱起眉,脸上尽是不解,“玉手观音何时来了这里,况且,如诗为何要去找他?” 就算是她身上的伤口发作,也应是萧天凌派别人去请玉手观音,不该是沈如诗自己去找玉手观音,他愈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像是一团乱麻一样,慢慢缠绕在一起,在他没有来之前就绕成一团糟。 十三想起沈如诗说过,切莫将萧天凌病重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他想了想,道。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沈小姐是否愿意将此事告诉绰仑王子,不过,十三可以保证的一点是,沈小姐一日之内必将回来,绰仑王子若是有什么要紧话,便当面问她好了。”见十三态度坚决,绰仑也不打算再跟他计较,反正沈如诗总要回来的。他大手一挥,“既然如此,你现在带我去见凌王。” 第六百五十六章 追踪 十三皱起眉头,没有接茬。 见十三这副模样,绰仑心里面立刻不安,“怎么?难道凌王跟如诗一起去找的玉手观音?” 话里面还能听出一丝丝嫉妒。 十三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心想道,不如就将错就错,既然不能告诉他凌王中蛊的事情,不如就让他以为凌王跟着沈如诗一起去找玉手观音了。 他点了点头,绰仑脸上立刻闪现一丝怒意,垂在身旁的手金紧握成拳头,还是阿达娜安慰道,“阿哥,只要沈如诗没事就好了,何必在乎那么多。” 绰仑皱起眉,闷着脸没有说话。 十三给他们找了一间客房休息,谁知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辰,绰仑就坐不住了,又大声嚷嚷着让十三过去。本来萧天凌的事情就让十三焦头烂额的,谁知绰仑回来,这尊佛爷来得真不是时候,他皱起眉,听着侍卫描述绰仑的种种劣迹,不由自主地用手按着眉心,“这样的人,你们若是跟他来硬的,他非得把我们 这个地方拆了不行。” 死士也有些看不惯绰仑,不就是廖元国的王子么,反正不久后云起国和廖元国开战以后大家就是敌人了,眼下对他客气三分那是看在凌王的面子上。 他倒是好,把他们都当成他的人了,呼来喝去的,眼下还要十三爷去伺候,哪有这样的道理! “十三爷,我看他那样是不相信十三爷刚才说的话,十三爷去了,他定然要追问十三爷一番,不如不去见他,让他自己在那里闹,待沈小姐回来了让沈小姐同他解释,我们何必去插手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让他自己闹?”十三不满的皱起眉,此人说的话简直就是儿戏。“若是任着他自己去闹,他还不得把我们这里给拆了不成?况且,你以为此事那么简单?” 死士忽地一激灵想到了什么,皱眉看着十三,问道,“难不成此事跟廖元国背后的势力有关?绰仑来找沈如诗就是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想摸清我们的底细然后消灭我们?” “蠢!”十三瞪着他,“罢了罢了,与你也说不通,你下去吧,跟绰仑说,我这就去。” 死士心里稍有不满,他觉得自己说的也没有错。在他看来,倒是十三太粗心大意了一些。怎么能将廖元国的王子、凌王的情敌带到这呢! 十三按着眉心,脑子里面一阵杂乱,过了一会,喝了口浓茶,朝着绰仑那边去了,心里只求那沈如诗能快些寻玉手观音回来。 对于这点,他倒是不担心。沈如诗即便是寻不到玉手观音也会回来,绰仑总归是闹不起来的。 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如诗身上,他心里稍有不安,像是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一个箩筐里面一样,一旦这个箩筐断了,那他便全盘皆输。这样想着,绰仑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绰仑本就身材魁梧,往他面前一站,比他高半个头,再加上绰仑眉眼英气,此事又有些微怒,用一种愤愤的目光盯着他,十三像深夜见了鬼一样不由得向后 退了一大步。 他皱起眉,“绰仑王子在屋子里面待得好好的,怎么跑到这里了?” 绰仑更是不满,“你倒是告诉我如诗何时能回来,我就在那里干等着?实在是太折磨,不如你就告诉我玉手观音在何处,我也同他们一道去找。”十三拦在他面前,“他们已经走了许久,即便绰仑王子您现在快马加鞭去追,怕也是追不上了。更何况,我方才已经给绰仑王子您说过了,沈如诗一日之内必定回来,您只管等着就好,若是一日的约定到了 她还没有回来,我自然不会阻拦。” “不行,我才不信你的鬼话。”绰仑皱起眉。他刚才在屋子里面又仔细想了想。鹤野说沈如诗在萧天凌这里,可是他找来之后却被告知沈如诗走了,他开始时的确相信十三的话,后来又觉得奇怪。萧天凌和沈如诗一起去找玉手观音,这话本来就有漏 洞。 沈如诗不是恨极了萧天凌吗?她怎么可能去跟萧天凌一起找玉手观音,再说了,就算去找玉手观音,以萧天凌的身份,也得多带两个人,怎么可能只有他们两人跟去。 绰仑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两个结论。一个是沈如诗病重道极点,已是不能等了,萧天凌才会亲自带着沈如诗去找玉手观音。二是这十三根本就是在哄骗自己。 况且,他明明是来找萧天凌的,可是现在连萧天凌的面都没有见到,岂不是奇怪! “绰仑王子若是要来硬的,休怪十三无情了。”十三挡在他面前。 本以为绰仑心直口快为人豪爽,十分容易劝服,可没想到他竟是怎么难说话。他不由得皱起眉。 无论如何,沈小姐吩咐过,凌王的中毒一事不可说出去,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很可能对凌王构成危险,眼下既然绰仑不信他的话,那他也只好来硬的了。 “莫十三,你倒是大了胆子!” 绰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底烈火燃烧。 幸好阿达娜及时赶过来,否则绰仑定然要跟十三打起来,到那时候,一切可就迟了。 “阿哥,你快住手!”阿达娜吆喝道,伸手拦住绰仑,绰仑念及她身上有伤,也不忍心去伤她,只是皱着眉瞪着她,“你给我松手,让我好好教训他,不让他不知道爷爷的厉害!” “阿哥!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来找沈如诗的,不是来打架的,莽夫!”阿达娜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到了大是非前,她还是要比绰仑冷静一些。 再说了,莫十三的人那么多,即便是打起来,他们也未必能赢。这群死士绝不输给鹤野的死士。 他们为了不跟鹤野的人犯冲才委屈楚燕俪留在那里,现在又何必为了一口气再把自己往虎口里推。冲动是莽夫!“听我一句劝,不如就听他的,我们再等上三个时辰看看。” 第六百五十七章 等待 阿达娜说完,又转首看着十三,“你也莫要责怪阿哥,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处于危险之中,如今阿哥也未能见到沈如诗,不知她现在的状况究竟怎么样了,单凭你一句话,他终究是放不下心来 。” 十三见阿达娜态度客气不少,紧张的情绪也跟着放松下来,“你们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凌王总不会伤害沈小姐的。甚至,凌王比绰仑王子您还要在乎沈小姐。” 想到萧天凌替沈如诗引出蛊毒的事情,十三心里面不由得对萧天凌更加崇。 而眼前的这位绰仑,未必就能做到。绰仑一听,眉头顿时皱起,不满地瞪着十三,“你胡说个什么劲!哼,还有脸说你们凌王,倘若他真的在乎如诗,早在云起国就护着如诗了,何须等到现在又装模作样地过来找她!谁知道他这次是安得什么 心思!”“你!”十三心里面怒火噌的一声燃烧起来,“凌王对沈小姐是真心的,即便你喜欢沈小姐,也莫要侮辱凌王。更何况,沈小姐未必见得就喜欢你,她心里装着的一直都是凌王一个人,凌王也只爱沈小姐一个 人。”绰仑眼底冒火,“哼,只有萧天凌一个人?凌王也只爱如诗一个人?这样的鬼话你也说得出口,既然如此,那萧天凌为何要娶绰格,我看他爱的不是如诗,而是利益吧,眼下沈家已经亡了,他要如诗又有何 用?”十三不慌不忙答道,“绰仑王子说的不错,眼下沈家已经亡了,凌王这时候来寻沈小姐,更能说明凌王在乎的根本就不是沈小姐的势力。若要说起绰格郡主的事情,绰仑王子恐怕比谁都有数吧,难道你们廖 元国真想把绰格郡主嫁过来?”见绰仑脸上拢上一丝阴霾,十三接着道,“或者说,绰格要跟随凌王,难道她就没有自己的鬼心思,这桩婚事不过是利益结合,更何况,到最后还不一定成不成,绰仑王子若要拿此事抨击凌王,可就太过分 了。” 话音未落,只见绰仑手持佩剑朝着十三劈头盖脸击来,十三连忙躲闪,一阵踉跄,他没想到绰仑竟然真的跟他动手,还趁他毫无防备之时,亏他还是廖元国的王子,用的招数怎么跟小人一样。 “来人!”十三高喊一声,既然绰仑无情,就莫要怪他无义了。他要让绰仑看清楚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岂容得他在这里撒野! 正当开打至极,突然有死士来报,“十三爷,沈小姐回来了!” 十三动作一顿,绰仑的动作也跟着慢下来。 “你要找的人回来了,还打么?”十三扭头看着绰仑。 绰仑一震,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然后就是一脸不屑的神色,“谁稀罕跟你打,带我去见她!”“不用带你去了,人已经来了!”十三朝着那边望去,绰仑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沈如诗正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往这边走来,他没有去理会那白胡子老头,直接将目光射到沈如诗脸上,眼神中有着说不 出的兴奋。 “如诗!” 有些东西,只有丢失过一次之后才会知道他的珍贵,若说绰仑以前对沈如诗还没有在乎到极点,那么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他的心已经被沈如诗攻占了。 她没有离开之前,他从不知道他有那么需要她,若是没有她,他的世界都少了一抹色彩。 沈如诗正带着玉手观音急忙去救萧天凌,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而且那声音还是那么熟悉,她的脚步顿了一顿,立马意识到那是绰仑的声音,抬起头,便见绰仑朝自己跑过来。 她一惊,向绰仑身后的十三看了几眼,然后又将目光转移到绰仑脸上,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绰仑听沈如诗的声音有些冷淡,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可毕竟找到了她,那丝不爽很快就一闪而过,笑着说道,“我找了你许久,快,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说着便伸手见沈如诗扭过去要看她背上的伤,沈如诗连忙伸手去挡,清了清嗓子,“我身上的伤无碍了,绰仑,我现在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向随着十三区客房休息,待我办完事再去找你。” 绰仑眸子顿时一黑,拧起眉看着沈如诗,“你是不是为了萧天凌?萧天凌他人呢,不是随你一起去找玉手观音了吗?” “咳咳咳”沈如诗清咳两声,向绰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玉手观音就在她身边呢,切勿不尊。 绰仑立刻反应过来,盯着那白胡子老头看了两眼,倒也是恭敬,“见过神医。” “不用多礼。”玉手观音淡淡道,显然是不想跟他多说废话。 沈如诗突然想起刚才绰仑的话,萧天凌跟她一起去找玉手观音了?她想了一阵,满脸狐疑地看着十三,看到十三脸色的神情之后她霍然明白过来,配合着十三说道。 “凌王有事,绰仑王子若是找他有何急事,请耐下性子等一等罢,等他忙完了,自然会见你的。” 绰仑脸上顿时一黑,“我岂是要去找他!如诗,我是来找你的。” 阿达娜也替绰仑委屈,走上前来盯着沈如诗,“喂,沈如诗,你可知你被人掳走之后阿哥有多担心你,你倒是好,冷冷淡淡的。怎么有了萧天凌之后,觉得有了依靠,不稀罕我们这些朋友了?” 沈如诗皱起眉,这阿达娜,怎么净愿意挑事! 萧天凌的蛊毒已是不能等下去了,她扫了阿达娜一眼,懒得跟她解释,“随你们怎么想吧。”撂下这句话后,她转身就走,玉手观音在身后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 十三看着绰仑那比乌云还黑的脸色,心里面叹了两口气。“绰仑王子,这下你总可以死心了吧?人也见了,希望绰仑王子不要再生事了。”绰仑转身狠狠地瞪着他,像是要把所有的怒意都撒在他身上一样。“哼,我就在这等着,等如诗忙完了,我再一问究竟。” 第六百五十八章 谁输谁赢 十三张了张嘴巴,“随你吧。”他可没心思跟绰仑再打口水仗,眼下沈如诗叫来了玉手观音,凌王的蛊毒总算是有救了! 他急忙追上去,不知要询问什么好,还是沈如诗先开口,“南坞珏在哪?” 十三一懵,不知沈如诗寻南坞珏做什么。既然找到了玉手观音,南坞珏还有何利用价值! 他正想着要好好教训那个老家伙呢。他皱着眉问道,“沈小姐要见他做什么,我……” “你怎么了?”沈如诗看着十三脸色乌黑乌黑的,顿时明白过来,禁不住蹙起眉头,眼底流过一丝银白的光,“你该不会对他用刑了吧?” 十三连忙解释,“用刑倒是没有,毕竟沈小姐您吩咐过不准动他,可我总看不惯让他太逍遥自在,就把他带到原来那间屋了。” “你真是鲁莽。”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南坞珏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他既然敢只身来到萧天凌身边,想必是给自己后吓了后路。“你以为他怕你?他不过是在让负你罢了。” “他让我?呵,这倒是有意思。”十三不满地说道,声调提高了两个分度,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懒得跟十三解释。“把他带来。”她声音很低,却有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感觉。十三伸手挠挠头,虽然有些不满沈如诗的态度,却还是乖乖照做。只要能把凌王救了,这点委屈算什么。更何况,眼前这个对他呼来喝去的不是被人,将来是凌王的女人,他们凌王府的王妃,也算是他半 个主子了。 十三很快就把南坞珏带来了,南坞珏脸上有些青肿,想必是十三搞得。沈如诗看着他,长吁一口气,这南坞珏也是够能忍耐的了。明明是一代毒医,被打成这样竟然不还手,佩服佩服。 她转首看看玉手观音,那眼神的意思好像在说:嘿,这可都是为了你忍的。 玉手观音没有注意沈如诗的眼神,因为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南坞珏吸引了,老兄弟见面,尴尬是免不了的,不过,还有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围绕在他们两个之间。 不单纯是恨意,还有一种比恨意更为复杂的感情。沈如诗说不出来,只感觉怪怪的。他们两个见了面也不说话,只是在那里抿嘴笑着,一个摸着胡子,一个提着酒壶。好似谁先开口谁就丢了面子一样。 他们能熬,可沈如诗不能熬啊!凌王还在里面躺着呢,好吧,既然他们都在乎面子,那只好由她来打破僵局了。 “南师叔,你不是要我把师父找来吗?如今师傅就在你眼前站着,我算是替你完成了任务,凌王身上的解药,你也该给我了吧?” 沈如诗的眼睛眯成一道弯,笑盈盈看着他,脸上却带有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光彩。 南坞珏摸着胡子,笑了几声,尽管他现在是处于被夹击的状态,可是却还是淡定自若,好似在赏花一样,不紧不慢道。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要去找师兄的。况且,那可是蛊毒,并非寻常的毒,到哪里找解药?” “可那是你养的蛊!”沈如诗有些不满地说道,顿时觉得她这位师叔甚是无赖。他明明想要见玉手观音,玉手观音来了,他反倒是顾念起自己的面子了。沈如诗生平最厌恶这种表里不一的人。 她终于明白这南坞珏到底哪里不如自己的师父了。他们二人的差别可不知在一个喜医术一个喜毒术这方面,玉手观音光明磊落。 而南坞珏却像是永远躲在黑暗里面的人,做什么事都要偷偷摸摸的,就算是自己的小心思也不敢暴露在别人面前。 难怪当时他们的师父选择了玉手观音,若是她是他们的师父,她定然也选择玉手观音,这南坞珏有何好抱怨的。 南坞珏一双精眸发出黑光,微微眯在一起,尽管是在白天,让人看起来还是有些心怕。被那双眼一看,总感觉心里面被一层不知名的东西盖住了一样,不舒服的很。 “蛊是我养的不错,所以我才说,根本就没有解药。”他皱起眉看着玉手观音,眼底划过一丝诡异,“不过既然师兄来了,你那凌王可是有救了。” 沈如诗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她当然知道萧天凌有救了,可是,怎么个救法啊! “师弟你找我来,怕是又想跟我比拼吧?师弟这一招,可真是算计的巧妙。”玉手观音仰头喝了一口酒之后,笑着看着南坞珏。那语气好似他们昨日才见过面。 沈如诗愕然,原来这玉手观音也这么善于伪装! “师兄相救凌王,这可不是我能算计的了的事情。”南坞珏笑道。 沈如诗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 ,有些心烦,“师父,凌王危在旦夕。”她提醒道,玉手观音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说:我自然知道,你何必在这多嘴。 玉手观音转首看着南坞珏,“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进去较量一下?” 较量?沈如诗一懵,为何要较量,难道要拿萧天凌当筹码,看看他们谁能救活他?这样也太过分了一些。她本以为南坞珏会松口说出救人的方法,然后玉手观音利用自己多年的医术积累救活萧天凌,亦或是这南坞珏见到了玉手观音便罢休,将如何对付那蛊虫的方法说出来,可他们现在竟然要拿着萧天凌比赛 ? 这样的较量,简直是昧良心!可那两位可都是医学江湖上的老前辈,她自然是控制不了他们的想法,若是寻常的病人她还可以同他们争辩一番,实在不行自己去医便是,可是那人是萧天凌,她便不敢冒这个险,她必须要保证他十分安 全,绝不能让他出危险。南坞珏向前走了几步,走到玉手观音面前,两人之间气氛更加紧张。“好啊,我正想跟师兄您比试比试,到底是你那医术厉害,还是我这毒术厉害。” 第六百五十九章 切磋 “哈哈哈”玉手观音笑起来,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还是有股风轻云淡的感觉,像是在下棋,而他一开始就认定了这盘棋的胜出者只能是自己。 “毒术只能害人,只有医术,才可救人。”他的语气很是肯定,有种让人无法驳斥的感觉。 南坞珏也不甘示弱,“师兄还真是孤陋寡闻了,我这毒术,既可杀人,又可救人。” 沈如诗连忙站在他们中间,若是他们再吵下去,萧天凌可真就玩完了,她真想问问她的师父和师叔,他们是有多大的自信心才能置病人于不顾,在这打嘴仗。 “事不宜迟,就算是要比,也要看真本领,吵嘴,是没有用的。”“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嘴溜,谁说我们在这里吵嘴。”南坞珏看着沈如诗,那眼神让沈如诗感觉好似又一片乌云压过来,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这是玉手观音从未有过的眼神,果然,毒医就是毒医,连眼神都 如此邪。 沈如诗还未开口之前,玉手观音便吩咐道,“我们这就去看看凌王,记住,一日之内,切勿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们。” 一日!沈如诗愕然,难道需要一日的时间,那么久? 玉手观音道,“还愣着作何,你不是着急了吗?”“好。”沈如诗答应下,一日就一日吧,萧天凌身上的蛊毒那么厉害,要是时间短了,也未必能将蛊毒清理干净,再说玉手观音亲自出手,应该不会出什么篓子的,就算是南坞珏图谋不轨,玉手观音绝不会 伤害萧天凌的。 于是,她便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好,我会令人在门口看着,不让任何人打扰师父您的。” 南坞珏笑笑,“你倒是比那十三态度好多了。” 沈如诗对他的夸赞没有感到丝毫开心,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迅速把目光移到别处。 南坞珏并没有多介意,和玉手观音边走边说,“你那徒弟医术如何?” 玉手观音想了一阵,说道,“她的医术,已经达到我的八成了。” “八成?”南坞珏有些吃惊,就算是小玉跟他学了那么多年,也不过五六成的功夫,沈如诗竟然学到了八成!“你何时收了这个徒弟?” 他心想道,既然能学到八成的水准,必然学了数十年的时间,可是玉手观音的下一句话又让他惊愕不已。 “不到一年之久,并且,我只教过她一门医术。” 若不是了解他这位师兄的秉性,南坞珏真以为玉手观音是在骗他。他抿了抿嘴,眉眼间满上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看来你这徒弟倒是既有天赋,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叫上她一起给那陵王祛毒?” 玉手观音一笑,“一来,情易乱神,她与那凌王感情极好,我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到时出了乱子。二来,这是你我师兄弟之间的事情,何必叫她掺和进来。若是那样,怕是师弟你也不愿意。” 南坞珏摸着胡子笑起来,“时隔多年,师兄果然变了。” “哦?我向来如此。” 南坞珏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转首看着玉手观音,眸子里面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师兄之前向来严格,对别人,不曾有过半分真情,如今,对你这小弟子倒是不错。” “哈哈哈。”玉手观音听他说完,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随即大笑起来,仰起头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转首看着他。“那是师弟你不了解师兄我,我向来如此。” “师兄,别人眼里你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师兄我跟你相处多年,你以为我不知道师兄你是何人吗?” 他的语气,逐渐增了一丝戾气,玉手观音懒得在这跟他打嘴仗,便笑道,“随师弟你怎么说吧,我也未曾妄图在师弟你心里图个好模样!” 南坞珏轻哼一声,“师兄倒是豁达。”他迈大了步子走到玉手观音前面,然后越转越快,让人追赶不及。 望着南坞珏的背影,玉手观音的面色逐渐变得复杂,提起手里的酒,看了一会,眼底满上一股复杂,然后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沈如诗转身跟守在一旁的十三说道,“师父刚才吩咐了,一日之内,定然不许让人打扰。” 十三连声答应,可是过了一刻后,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又转回身子开始问道,“唉?不对啊,玉手观音在里面给凌王疗伤,南坞珏在里面干什么?” “你紧张什么?”沈如诗皱起眉,实际上她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本来故意压抑着自己的那种情绪,可十三偏要说出口,无意间将她心里担忧的情绪挑逗起来。 她微微蹙眉,“放心吧,师父自有分寸。” 十三还是有些不放心,一副要进去看看的样子,刚走了两步,被沈如诗拦下来了,他比沈如诗高半个头,低下头看着沈如诗,对上沈如诗的眼神,顿时威风全无。 “沈小姐,凌王如今不省人事,我若是不保证他的安全,还有谁能保证他的安全。” 沈如诗觉得他这话怪怪的,一个激灵,想到这小子是在变相地讽刺自己呢,她眉色一横,看着十三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不管凌王的死活了?”“啊?”十三挽起胳膊挠挠头,脸上升起一阵尴尬,“沈小姐去找玉手观音替凌王解毒,一片真心自然可见,我自然不是在说沈小姐的坏话,不过,沈小姐现在自己身上都有伤,我也不敢保证沈小姐您做的决 定就是对的。” 沈如诗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觉得萧天凌的侍卫还挺聪明的,怎么现在看起来,竟是这么笨!“我伤的是后背,又不是脑子,你能分清楚吗?真不知道萧天凌怎么会把你留在他身边。”她语气含着一丝微怒。见十三脸色闪过一丝困窘,不禁又心软起来,虽然十三没有太多诡计,不过人却是十分忠诚 。像他这么忠诚不二的人,也的确少见了。 第六百六十章 追问 “罢了,我听沈小姐的便是。”十三本来是暴脾气,可一想到沈如诗是楚燕俪的主子,心里面的火气便熄灭了。若不是凌王现在昏迷不醒,他定然要好好问问,楚燕俪去了哪。 他的心里像是钻入了一只虫豸,不停地撕咬他。一方面又担心萧天凌,一方面又想询问楚燕俪的事情。 沈如诗见他脸上犹豫不决的,说了一句,“莫要忘记让人守在门口,切勿让人进去打扰。”然后就转身走了。 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十三在她身后喊了一句,“沈小姐?” “嗯,有何事?”沈如诗微微蹙眉,不知他到底想要说什么,转身看着他,眉眼间透出一丝不耐烦,一个大男人的,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为何要吞吞吐吐的,让人心烦不已。 见十三沉默起来,沈如诗皱起眉,“到底有何事,你倒是快说!” 她以为十三又想在萧天凌的事情上找茬,结果见他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不知楚燕俪怎么样了?” 沈如诗一愣,盯着他看了一会,她越看,十三脸上羞得越红。 若是搁在平日里,沈如诗肯定会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是现在萧天凌命在旦夕,她也没心思跟十三开玩笑。 “小楚她……他不是应该跟绰仑他们在一起吗?”沈如诗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好像的确只看到了绰仑和阿达娜两个人,没有见到楚燕俪啊!不应该啊,若是自己遭了难,楚燕俪定然回来救自己的。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阵隐隐的担忧,皱起眉头问十三,“这么说来,小楚根本就没有陪着绰仑他们一起来?” 十三点头,也略有些惊讶,“沈小姐不知道她在那里?她为何要跟在绰仑王子身边?” “她是廖元国的人,凌王没有告诉你?” 十三点头,“这我倒是知道。”他想了一阵,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问道,“难道楚燕俪是绰仑的……” 话说到一半,他抬起头看着沈如诗,脸上带着些许紧张,沈如诗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摇头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实话同你说吧,小楚是廖元国楚将军的千金,跟阿达娜要好的很。” 这样说,十三总该明白了吧。 十三听后微皱起眉,脸上带着十足的惊讶,“原来如此,难怪她功夫那么高。” 身份越高,功夫就得越高?沈如诗不解十三的逻辑。摇摇头,“罢了,我去问问阿达娜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她抬步要走,见十三愣在原地不动弹,皱起眉,“喂,你到底要不要跟来?” 十三刚才走了神,垂在身侧的手一握,“要!”他真没想到,楚燕俪身份竟然那么尊贵,可是那么尊贵的一个人,怎么就愿意做沈如诗的侍卫?这里面定然有预谋。 他跟着沈如诗走了一路,路上还是忍不住问。“楚燕俪跟凌王,是仇人吗?” 沈如诗一惊,他怎么想到这了?沈如诗不知如何回答,若说是,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说不是,可廖元国跟云起国之间必然少不了要有一仗,到时候萧天凌跟楚燕俪就是敌人。 她转首看着十三,眼底闪过一丝晦涩,“那依你看,我跟凌王是敌人吗?” 十三愣住了一下,这个问题的确够犀利。“沈小姐跟凌王怎么会是敌人呢!凌王愿意为了沈小姐丢了命,沈小姐也愿意为凌王……丢了命,这样的关系,还能称为敌人?” 沈如诗笑笑,想当初在云起国的时候,她跟萧天凌在一起,十三还护主心切找来她要她离凌王远一点,现在倒是变了个模样。 沈如诗笑笑,“你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未必就这么想吧。” “十三不敢。”十三一颤,未料到沈如诗洞察人心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可真是聪明绝顶。 “你敢不敢是一回事,你心里有没有这么想又是另一回事。十三,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便好,若要说出来,就变得无趣了,你说呢?”沈如诗勾唇笑道。 十三点头,“沈小姐说的是。” 沈如诗见他身子都变得僵直,走上前去,伸手拍拍他的肩,笑道,“无妨,我不过是同你说些道理,你也不必紧张成这样,你不是担心小楚吗?我这就带你去绰仑那里问问她到底在何处。”“谢沈小姐。”十三打心里感谢沈如诗。虽然沈如诗牙尖嘴利又太聪明了些,总是能将他的心思看到底然后羞辱他一番,可毕竟她也没有坏心思,现在又如此体谅自己的心情,他心里对她的不满也就减弱了 三分。 谁知沈如诗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倒是劝你一句,没有结果的感情对你这种忠心的侍卫来说,必将是一种折磨。” 十三身子又是一直,抬头看着沈如诗,那一刻,她觉得沈如诗好像看到了自己心里去,既然沈如诗都懂,那楚燕俪事都也都明白? 他低下头,“可沈小姐跟凌王不也是……”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可沈如诗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她薄唇抿成一道线,看了十三一会,脸上的那丝焦虑才缓缓消失。 “我与凌王,的确各有目的,所以两败俱伤。我只是不想让你跟小楚再重复一遍我们的路。” “沈小姐,十三我不怕受伤,怕只怕楚燕俪她受伤。”十三一脸疼惜的模样,看的沈如诗心里面酸溜溜的,伸手拍拍十三的肩,“嘿,人家小楚还不一定能看得上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情!” 十三脸上又是一窘,也是,除了沈如诗这个鬼机灵察觉出他的心思,旁人还没有看出他喜欢上楚燕俪这回事呢。他本想多说两句,可想到凌王还躺在床上,自己在这里思念美人,确实不像是那么回事,便将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脸色严肃了三分,“此事还早着呢,我们还是先去问问,楚燕俪到底在何处得好 。”“好,怎么不好,自然依你!”沈如诗淡淡道。 第六百六十一章 丢失 沈如诗一路寻着绰仑,到了那儿,听说绰仑跟阿达娜走了。她回过头看了十三一眼,十三也是一脸懵,怒问道那死士,“不是让你们把人看好了么,怎么给看丢了,蠢货,要你们有什么用!”死士本想辩驳,后来又觉得此事本就是自己的错,便将这委屈忍下了。“十十三爷,属下本来是想拦着绰仑王子的,可是十三爷也知道他的性子,更何况他又不像来的时候被抓在猎网里,还老实一些,现在 他不受拘束,自然能闹翻了天。” “属下又不敢真的伤了他,若是属下伤了他,凌王还不得要属下的脑袋。于是属下就对他宽容上三分,谁知竟然被他耍了,一溜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属下正在拍人找呢。” 十三越听越上火,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可是当着沈如诗的面,也不好意思犯冲,怒火在喉咙里滚动着,“人到底找到了没有?”死士一脸为难,犹豫了一阵,还是沈如诗先开口的,“人若是找着了,他还用在这跟你请罪吗?此事你也莫要责怪他们,实在是绰仑的性子太刚烈。莫要说几个下人了,就算是你亲自在这里,也未必能困的 住他。” 十三刚想要反驳,突然想起沈如诗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他跟绰仑吵架,原来她说这话是这意思。他皱眉,“既然沈小姐不让我责怪他们,那倒是替我想个法子找回那两个人啊!” 绰仑虽然贵为廖元国王子,可也不能那么猖狂,以为他这里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沈如诗笑笑,“你莫要着急,我既然那么说,自然是有法子找回绰仑的。”说着,她便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个哨子,这是绰仑前些日子给她的哨子,说是遇到了危险时让她吹哨子他一定会立刻赶来。 被鹤野绑架的时候,她害怕吹哨子动静太大会打草惊蛇,便没有动用这哨子,不如现在拿来试试,到底有没有绰仑说的那么有用。 放在嘴边一吹,不过十秒钟的时间,绰仑立刻赶来,一脸的紧张。 见沈如诗没事,他脸上紧张的神色才稍稍舒缓,知道这是沈如诗在骗他。他皱起眉,盯着十三,“是你让如诗骗我的?” 十三一脸委屈。他刚才还惊叹于这哨子的实力和绰仑的速度,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当成嫌疑犯了。他皱眉瞪着绰仑,“我招您惹您了?怎么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扯啊!” “咳咳咳”沈如诗清咳两声,提醒十三,望着他。那眼神好似在说:别忘了,我们可得问出楚燕俪的下落。 十三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这哨子是沈小姐的,与我无干,是沈小姐找你有事。” “咳咳咳”沈如诗咳得更厉害,看着十三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杀意,笑话,既然是十三想问的,那自然由他自己问便是,何必将所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头上来,连问的勇气都没有,真是让人鄙夷! 绰仑赶在沈如诗开口之前问道,“萧天凌呢?” “他……他现在有重要的事情,不方便见人。” 绰仑顿时有些生气,“笑话,我来了,若是萧天凌知道了,只当应该出来接待我,到底有何事那么重要?他若是不来见我,我就去找他!” “唉!”沈如诗挡在他面前,生怕绰仑那倔脾气泛上来了,真去找萧天凌,那岂不是坏事了。她尽量将自己的态度放的柔和一些,“绰仑,你莫要意气用事,凌王他真的有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哼,能有多重要,难不成还能把命搭上不成?”还真的能把命搭上。沈如诗心里暗暗想到,可是嘴上却只是借着别的理由推脱,若是让绰仑知道了萧天凌中了蛊毒的事情,只怕他会迅速传遍廖元国,到时候定然有许多居心叵测的人来找萧天凌的麻烦, 到时候萧天凌可就真的走不了了。 这件事情,总归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人心难测,她又怎么敢随意把真心交付给别人,有些东西不合适透露的便不能透露,哪怕是信赖的朋友。否则,话一出口,便会引来祸水。 沈如诗见绰仑面色一黑,心里面咯噔一下,绰仑以前很好说话,怎么这次跟那茅房里面的臭石头一样,变得又臭又硬,怎么说都不听了呢? 她转脸去问阿达娜,“对了,阿达娜,为何一直没有看到小楚,她去哪了,不跟你们一道吗?” 说起楚燕俪,阿达娜突然想起来他们还没有通知楚燕俪找到沈如诗的事情,心里面的弦霎时间触动,连忙转脸看着绰仑,“阿哥,你可有给阿楚写信,让她离开那人?” 绰仑也是一惊,怎么能把此事给忘了! 他转手看着十三,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你赶紧找人替我去送信。” 沈如诗还是一头雾水,“飞鸽传书不就可以了,为何非得找人送信呢?不对,小楚到底在哪里,怎么还有写信,她没有同你们一起来吗?” 沈如诗深谙楚燕俪的性情,若是遇到这种事情,楚燕俪定然是冲在最前面的,绝不会畏首畏尾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没有什么事,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是被沈如诗这么一问,阿达娜心里面反倒是不安起来。她望着绰仑,“阿楚不会真的出什么危险吧,毕竟她可是一个人在那人手上,那人又如此狠绝……” 十三一听,心里面乱成一锅粥,“楚燕俪到底在谁手里?” 阿达娜一惊,转首看着十三,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也认识阿楚?” 十三没有回答她,一双眸子里面发着炯亮的光,“阿楚到底在谁的手上?”他不搭理阿达娜,阿达娜也懒得跟他解释,她转头看着沈如诗,目光中泛上一股隐隐的忧虑,这是她的脸上少有的情绪。“唉,事情还真是不能两全。我们为了寻你,找到一个怪人那。” 第六百六十二章 怪人 怪人?沈如诗心里面想了一阵,顿时意识到,他们所说的怪人就是鹤野,心里一惊,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攫住一样,抬起眉头看着他,“你说的那个怪人该不会是鹤野吧?”阿达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反正他的手下倒是不少,看似在廖元国有自己的势力,可惜我们不知道,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让他发展到如此地步,真是可笑,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豢养死士,看 我下次不端了他的老窝!” 沈如诗可没心思听她在这说大话,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微微张了张嘴巴,眼底流过一丝惊讶的光芒,带着些许担忧,“你怎么知道我被鹤野抓走了?” “这个……”阿达娜看了绰仑一眼,然后拍拍沈如诗的肩膀,微微皱起眉头,“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我得赶紧找人去把阿楚带过来。” “楚燕俪在那人手里?”十三忍不住插嘴道,他不知鹤野究竟是谁,但是凌王前些日子说有人一直针对他们,现在听沈如诗他们的描述,看来应该是那个鹤野没错了,原来沈如诗曾在那鹤野手里! 十三的目光开始变的焦急,“你们怎么能把她一人留在那里!” 阿达娜对他的态度很不满,皱眉看着他,“嘿!楚燕俪是我们的人,你这么担心做什么,况且,即便她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是我来负责,跟你有何关系!” 话已至此,十三可真是没有什么理由反驳,毕竟他跟楚燕俪之间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他心里面又一股脑的话想要说,可话流到了嘴边,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沈如诗见十三微微发窘的脸色,皱着眉朝着阿达娜使眼色,“阿达娜,话不要这么说,你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做何事都需要人家的帮助,自然要客气点。” “哼,这都是我廖元国的地盘,什么叫做他的地盘,都是我的,我的。”阿达娜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沈如诗白了她一眼,“莫要说废话,十三,你立刻找人去接楚燕俪。” 她转头又对绰仑说道,“小楚可留给你们暗示的方法?” 绰仑皱眉,“当时走的时候太着急,只说要给她写一封信,若是她收到信以后,便从那人那里离开,至于私密的方法,这倒是没有。” 当时走的只顾着担心沈如诗,哪有心思想那么多。 沈如诗心里暗叫一声坏了,鹤野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哪有那么容易放过楚燕俪。这绰仑也真是粗心大意,怎么可以把楚燕俪一个人留在那里。 她皱起眉,果然,祸不单行。萧天凌那边还没好,楚燕俪这边又出了问题。“你们立刻派人去寻,记住,切莫让鹤野知道此事与凌王有关,只说是你们廖元国王庭派去的人便好。” 若是拿王庭的威严来压制,兴许那鹤野会忌惮三分。毕竟,他跟王庭有没有深仇大恨,不至于拿楚燕俪开刀。 “我这就去!”十三剑眉一横,立刻下去吩咐布置。阿达娜虽然担心,却还是知道楚燕俪的实力的,她可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控制。只不过这十三这么这么着急。她望着十三的背影,露出些许嘲讽的笑意,“嘿,他倒是比我还着急,该不会跟阿楚有什么故事吧 ?” 沈如诗懒得跟她解释,“故事长着呢,一时半会同你讲不清楚,你们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千万不要再生事端。”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绰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皱起眉头看着她,“你又要去哪?难不成又要去找萧天凌?”他心里着实上火,他为了沈如诗费劲功夫找到这里,可沈如诗却连一个感谢都不愿意跟他说。“你忘了他之前对你做过的 事情了?” 沈如诗心里一紧,脸上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待转过身子的时候已经变了模样,眼神里面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淡。 “我不去找凌王,我只是去给你们找一间屋子,可好?” 绰仑有些许尴尬,“我并不是要控制你……” 沈如诗笑笑,淡淡道,“我知道,谢谢绰仑王子对我如此上心,我现在只能给你们找一处舒适的屋子将你们安置下……” “你若是不欢迎,我们会王庭便是。”绰仑一怒,转身就要走。 阿达娜长吁一口气,她这个阿哥可真是!她拽住绰仑的袖子,揽到他面前,皱起眉头说道,“阿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为了找个沈如诗费了那么多的功夫,还当做野兽被捕了,怎么说走就走!” 绰仑听她这么说,一怒,觉得极其丢面子,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低吼道,“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当做野兽被捕了?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不明所以,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里面突然一涩,她本不想让绰仑替她做到这个地步的。 忽然,十三着急地跑来,脚步声咚咚咚重重响起。沈如诗听到高他这脚步声,心里面顿时涌上一股不安的感觉,目光顺着他看去,果然,十三的脸色难看得很。他手里掐着一封信,沈如诗刚要问这还是不是给楚燕俪写的信,十三便急忙开口道,“有人写信 来……说楚燕俪在她手上。” 威胁信!沈如诗脑子轰地一声炸裂,抬头看着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信,目光从上面快速地瞄过,脸色越来越难看。 阿达娜见沈如诗面色难看,想到了什么,焦急道,“快,给我看看!” 她一把夺过沈如诗手里的信,便忍不住快速看起来,字迹还算娟秀,是个女子写的,只不过这封信的内容却让她极其厌恶写这封信的主人。 “他说什么?”绰仑皱眉问道,顿时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到了九霄云外,重重地捶了自己一锤,“我怎么这么笨,竟然把楚燕俪一个人留在那!”阿达娜拦着他,“此事也不怪你,信上说楚燕俪是从鹤野那里走了之后才被此人掳走的。” 第六百六十三章 再生波澜 “此人到底是谁?阿楚的功夫那么高,即便在廖元国,也很少有人能打过她,更莫要说劫持!”阿达娜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那眼神给人增添了一丝紧张感。 他们想了一阵,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何人。 沈如诗再把信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信上说,要我今夜去澜山庙寻她,看来,她的目的并不是楚燕俪,而是我。” 她将他们脸上的差异尽收眼底,然后慢慢地说,“既然如此,看来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楚燕俪,而是我。” “沈小姐你?”十三脸上也变得认真起来,“沈小姐你得罪的仇家的确不少,可是你毕竟是云起国的人,跟廖元国的人有何关系?总不至于在廖元国结太多的仇家,这次,怕是冲着凌王来的吧?” 沈如诗仔细一想,既然对方知道她在萧天凌这里,也有可能是冲着萧天凌来的,此事还说不准。总之,来者不善,不得不防。 她叹了口气,语气中有种不容拒绝的态度。“无论如何,小楚是因为我才留在鹤野那里,又是为了我才在路上被人劫持,我必须要去。” “可是沈小姐你一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让我叫人跟着你一起去!”十三道,若是凌王醒来之后不见了沈小姐,他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绰仑也道,“小楚本就是为了你落入狼窝,现在你又为了她再入狼窝,这样来来回回还有个完?不如我去找他,我便不信了,他还敢触怒廖元国未来的王!” 沈如诗看了绰仑一眼,为他狂妄的自信而感到悲哀。摇摇头道,“此人若是想杀人,早就找别的方法杀我了,何必要这么麻烦,想必是想跟我做什么交易,不如我就去看看,若我实在应付不了……” “不行,我放心不下,我跟着你去,你若怕她发现,我便藏起来就是。” 楚燕俪那么聪明的人又会功夫都能被那人掳走,沈如诗一个弱女子,哪里能对付得了。 沈如诗望着他,然后将目光转移到十三脸上,声音霎时低了十度,“切记,我不在的时候,定要完成我方才跟你说的事情,不可有闪失。” 她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感觉,那人叫自己的出去,该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吧?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得冒险试试,无论是出于情理还是道义。 十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忍回去。看着沈如诗,点了点头,“沈小姐放心,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定然会做好。” “嗯”沈如诗点点头,转首看着绰仑,“你这样跟着我出去可不行,我得给你化化妆。” “化妆?”绰仑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好端端的,为何要给我化妆,难不成你嫌我丑?” 沈如诗干笑几声,绰仑找的算是廖元国少有的美男子之一了,他若是丑,其他廖元国的汉子更是没法看了。“那人知道你的底细,你若是这样去,很快就会被发现。” 绰仑一脸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他央求沈如诗手下留情,切莫将他化成一个老太婆,沈如诗淡淡一笑,将他画成了一个美妇人,只不过这美妇人看起来总有些怪怪的,美到是美,只不过带着三分凶悍。 若不是他们现在急着去救人,一定要好生调侃他一次。 月黑风高,玉手观音和南坞珏还在屋子里面替萧天凌祛毒。沈如诗和绰仑已经踏上了救人的征程。 一路上,不时地听见有鸟再叫,在这安静的夜里面,鸟叫声显得有些渗人,沈如诗小心翼翼走去,那座庙应该很多年都没有来过人了,周围尽是一片荒芜,沈如诗心里面暗暗想着,这里可真像坟地。 心里的念想刚闪过,脚下突然被什东西绊住,她心里面一紧,猛地揪紧自己的衣裳,低下头一看,竟是一块墓碑。剧烈的恐惧感让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大步,看着那墓碑的眼神都变得恐惧起来。 若是绰仑现在陪在自己身边还好说,可那信上说只能让她一个人去,绰仑只得藏在身后悄悄跟着他。 沈如诗向后望了一眼,不见任何身影,心里面的恐惧像是一只魔抓一样抓住她,她长呼一口气,心里暗骂道劫走楚燕俪那人真是卑鄙无耻,鼓起勇气继续向前走着。 她还是头一次独自一个人来这种荒凉的庙里,更何况周围全是墓碑,白天看起来还没有那么可怕,晚上看起来尤为吓人。 “咕咕咕”不知哪来的野鸟突然从面前飞过,乌黑的一片,忽闪的吓人,沈如诗心里一惊,垂在身侧的手紧紧一握,深呼一口气,抬起头向着远处一望,借着月光隐隐约约能看到那边的寺庙。 她不由得较快步伐,对于黑夜的恐惧已经胜过要面对那人的恐惧了。她长呼一口气,脚下一阵悉率的声响,她不再去理会。 她哪里知道,跟在她身后的绰仑也被这景象吓得不轻。绰仑的确勇猛不错,可是直达从小他就落下来怕黑这一点,小时候做噩梦都是晚上经过坟墓遇见鬼,说要陪沈如诗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晚上那场面定然十分恐怖,可是满心想着要保护沈如诗,便也没 有顾忌那么多。 到了这里,心里的恐惧像是一只小鬼不由自主地冒出来,缠绕在他身边,他的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佩剑,一双眸子四处打量着,生怕从哪里蹦出一只小鬼。 远远地,他看着沈如诗的身影消失在月光下,他赶紧追了上去,暗暗骂道,写信那人简直不可理喻,竟然约在这种鬼地方,若是有机会,他不打爆她的头才怪! “咕咕咕”鸟叫声渐渐小了,被这黑夜吞噬。月光挂在天边,散发零星的光芒,月朗星疏。 孤零零的一座庙周围荒草丛生,庙已经很破旧,墙壁四周挂着蜘蛛丝,两个人影映在墙壁上。楚燕俪双手反剪绑在身 第六百六十四章 绑匪 小玉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不停地画着圆。向楚燕俪扫了一眼,嬉笑道,“你还真睡着了?别装了,救你的人这就来了。” 楚燕俪没吭声,依旧闭着眼,靠在墙壁上。一只蜘蛛朝着她爬过来,只见小玉手指一抖,身前的匕首立刻飞出,一抹鲜血溅在白墙上。 楚燕俪睁开眼睛,盯着她,见小玉一脸的戾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倒是厉害。” “哈哈哈”小玉丝毫不觉得她这话有多么嘲讽,反而嬉笑道,“我若是不厉害,怎么能抓了你。” “呸!”楚燕俪皱眉,“若没有鹤野,就凭你还能抓得了我?” 小玉脸色一变,这话说的倒是不错。她本来追了出去,又被鹤野叫了回去,她本以为鹤野放弃这个计划,谁知道竟然把楚燕俪交给自己,让她利用楚燕俪引开沈如诗。 她笑笑,“你倒是有本事,你有本事的话,怎么还输给鹤野?” 楚燕俪呸了一口,恶恶地看着她。“他耍的都是些小人卑鄙之术,若是光明正大的大,你以为我能输给他?”楚燕俪的确是说了大话不错,就算鹤野不用那碗迷汤来制服她,也照样可以用他的死士制服自己,只不过那样的话只不过拼的鱼死网破,自己本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就算是死,也要杀他十几个 ,到时候鹤野也会元气大伤。 她向四周看了一眼,“你带我来这破地方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引来沈如诗了!”小玉挽起胳膊,笑着看着她,那眼神中像是含剑带刺,直直地射向楚燕俪。 楚燕俪一听便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沈小姐?难道她已经找到沈小姐了? 小玉看楚燕俪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语气挑衅道,“别瞎想了,我告诉你便是。沈如诗从鹤野那里逃走之后,便去寻凌王了。” 凌王!楚燕俪心里又是一抖,脸上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动声色地看着小玉。萧天凌怎么还没走? 她刚要说小玉是满口胡言,可是突然想起来,自打上次沈如诗见过萧天凌之后,她们便再也没有了萧天凌的去向,凌王的性子她不甚了解,为了沈小姐,他可能根本就没走呢。 若是如此,沈小姐从鹤野那里逃走,也是有理由的。 楚燕俪沉默着,听着小玉接着说,小玉将鹤野设计陷害沈如诗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楚燕俪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快意也越来越明显。 “事情就是如此,沈如诗傻傻的以为我是在帮她,哈哈哈,我不过是和鹤野一起陷害她罢了,我以为她多聪明,原来也不过如此。” 自从知道了沈如诗是玉手观音的徒弟,算是她半个师姐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想要跟沈如诗一较高下。 楚燕俪冷冷地望了她一眼,目光中含着一层复杂的色彩。“并非沈小姐愚蠢,而是她太在乎凌王了。你有什么可炫耀的,你可有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人?” 小玉脸色一黑,“哼,不过是些虚情假意,却要装得要死要活,我平生最看不惯这样的人了。” 楚燕俪轻笑道,“我看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 冷风吹过她的额角,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冷眼看着小玉,奚弄道,“在鹤野手下做事,怪累的吧?” 小玉不明所以,瞄了楚燕俪一眼,站起身子走到她旁边。楚燕俪双手反剪在身后,无法动弹,见小玉满脸诡异地走到身边,一双眸子发出锋利的光,直勾勾地盯着小玉。 小雨伸手掐着楚燕俪的下巴,眸子里面流出诡异的光,谑道,“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怎么,怕了?”她手腕的力气一大,细微的骨头碎掉的声音响起,楚燕俪痛出一身冷汗,咬牙坚持着。小玉脸上浮现出肆意的快感,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楚燕俪脸上,“我在鹤野手下做事,跟你有何关系,倒是你,听鹤野说你是廖元国将军的千金,这么尊贵的身份,应当在王庭里好生供养着,为何偏偏要跟 着那沈如诗四处游荡。” 她见楚燕俪不语,又补充上一句,“简直就是犯贱!” “呸!”楚燕俪狠狠地摔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他日我定当带兵踏破你们的贼窝!”小玉脸上却没有半点惧色。“哟,这话说的倒是够狠,我就算给你机会,你也没那个本事对付鹤野,哼,莫要说是你,就算是你那个主子阿达娜,也没有本事对付鹤野。不过你放心,既然要拿你做筹码,我 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楚燕俪一双眸子射出凌冽的光芒,直勾勾盯着小玉,忽地向后一闪,将头重重地撞上墙面。 小玉眼疾手快,惊叫一声,立刻拿手去挡,楚燕俪的脑袋撞在她手上,嘎嘣一声,骨头被壮烈的声音响起,刺人心骨。 “啊!”紧接而来的就是小玉撕裂般的叫吼,立刻将手抽回,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狠狠地盯着楚燕俪,“你疯了!” 她没想到楚燕俪性子竟然这么刚烈,竟然要寻思! 她倒是不在乎她是死是活,只不过楚燕俪现在是她手上的筹码,要想对付沈如诗,少不了要利用楚燕俪的。 她伸手点住楚燕俪穴位,恶狠狠道,“本想给你点自由,既然你这么不老实,休怪我不客气!” 楚燕俪被点了穴位,说不出话,只用一双愤恨的眸子盯紧她。小玉握着自己受伤的手,在庙里四处溜达,其实这地方着实有些怪异,若不有楚燕俪在这,但就她一人,她心里还会害怕。她找了一处靠门的位置坐下,盯了楚燕俪一会,然后将目光移开,转脸去看地上 的蜘蛛。手指轻敲在地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尤为明显,隐隐约约地可以听见躲在树丛后凄厉的鸟叫声。 第六百六十五章 黑夜对峙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闯来。 小玉微微闭着眼睛听着,听了一会,然后嘴角抿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转首看着那边满脸愤恨的楚燕俪笑道。 “人来了。” 楚燕俪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只用一双眼睛愤恨地瞪着她,眉心紧蹙在一起。小玉看她这副模样,心里大为快意,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土,朝着门口走去,正撞上沈如诗急促跑来的身影。 沈如诗看到小玉时,先是一惊,心里面像是有什么隐藏已久的东西终于爆发,猛地上前扇了小玉一巴掌,力道之大让她的嘴角溢出血来。 小玉抬首,眼底尽是寒光,伸手将嘴角的血擦干净,然后冷笑两声。“故人相见,沈小姐不叙叙旧,直接出手打人,未免有些过分吧。” 沈如诗抬首,“我早就该看出你是鹤野的人,故人?哼,你还有脸在这跟我套近乎?你所做的事情,实在令人不齿!”沈如诗很少相信别人,这次为了萧天凌决定信这个小玉一次,没想到竟然遭到这样的欺骗,她早就在心里面骂了自己上千次了。她本以为小玉不过是个丫鬟,鹤野指使才做出那些事情,可现在看来事实并 非如此。 兴许,这背后的筹划少不了她! “你跟鹤野到底是什么关系?”沈如诗一双眸子紧锁在她脸上,散发出一阵凌冽的光芒,“或者说,你们两个到底在图谋什么?” “呵!”小玉冷笑一声。“沈如诗,你这话倒是问的有趣,我跟鹤野的计划,岂能告诉你,况且,即使我们真的有所图谋,你又当如何?据我所知,你沈家已经被云起国老皇帝流放到边境,全家死翘翘了吧?你现在还有心思去管别 的事情?”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阵白光,锋利如剑,垂在身旁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凌冽的光射到小玉脸上。向里面扫了一眼之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待在角落里面的楚燕俪吸引去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看着楚燕俪被绑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心里面满是愧疚。楚燕俪向来都是威风凛凛的,如今是为了她才变成这副模样。 她又将目光转移到小玉脸上,语气也变得冷了三分,“你说的不错,我现在的身份和处境的确不该多管闲事,只不过,你和鹤野已经威胁到我和我朋友的生命,此事我还非管不可了。” “管?”小玉立马接上她的话音,声音霎时提高了三个分度,带着满满的嘲讽。“就凭你,如何管?沈如诗,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吧。对了,有一事我倒是想问你,听说你是玉手观音的徒弟?” 小玉向后倚着墙,动作潇洒自然,一双聪慧的眸子盯在沈如诗脸上,带着几分戏弄,有种看戏的感觉。 鹤野跟她说沈如诗是玉手观音的徒弟,她一直觉得此时有些不可思议,可鹤野的情报向来没有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恐怕只有亲自问问沈如诗才能搞个明白。 沈如诗的眉头立马皱成一座小山,她是玉手观音徒弟这事很少有人知道,即使是知道也是亲密的朋友,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突然,一个念头像是闪电一样击中她的心。她心里猛地抽搐一下,一阵不知名的感觉涌上来,像是海水决堤而起一样,无法抑制。在众多情绪中她捕捉到一样较为明显地情绪,那是痛。 鹤野就算是再厉害,也断然算不到上辈子的事情。他既然知道了她是玉手观音徒弟这回事,想必是从刑天灏口里听说的。 沈如诗清楚地记得,这件事情她只告诉过萧天凌和刑天灏。其余的人就算是知道,也都以为这是个玩笑。可刑天灏怎么可能背叛她?一把利刃插入心中,滚热的血水顺着心里流出。这是一种无形的痛苦,发坐起来尤为可怕,像在心里面养了数十只虫豸,一旦时机成熟,这些虫豸养大了,便开始撕咬她的肌肤 ,和她的血。 而且,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咎由自取。嘲讽,命运可真是嘲讽。她心里冷笑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怜,像是一个游走在生死之间的蚍蜉,本想借着这一世报了上一世的仇,将所有背叛她的人全部斩杀,没想到到了最后,她还是要被自己最 信任的人背叛。 她的眼珠子不知何时冒上血丝,像是一只只可怕的驱虫。就连小玉都被她眸子里面那阵不知名的情绪给吓到了。小玉清了清嗓子,换了个姿势,实际上是加强了防御。 沈如诗不会功夫这倒是不假,可是在柔弱的人被逼到了极点反抗起来的力量都是不容忽视的,更何况是像沈如诗这么聪明的人。 尽管她对沈如诗现在的情绪有些怕,可却还是抵不过好奇心,皱着眉看着沈如诗,“看样子我说的没错咯?” “不错。”沈如诗冷淡地答道,一开口,空气凝结,带着一股杀气。 她此时已经忘了在身后保护她的绰仑,单是心里面从绝望中生出的力量已经让她战胜一切恐惧,无论是对着漆黑幽暗的黑夜还是眼前这个看不清她心思的女人,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她一步步向小玉逼近,小玉以为她要做什么,心里面不由得一紧,“你要做什么?你若是再向前走一步,休怪我手下不留情啊!” 沈如诗没有理她,目光落在她脸上的疤痕上,眸底闪烁着幽暗不明的光芒,伸手就要去摸她脸上的伤疤。 小玉恼羞成怒,一把打开她的手,极不友好地瞪着她,“沈如诗,你这是干什么!” 沈如诗冷哼一声,带着些许嘲讽,“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把脸上的伤疤治好吗?还没治好伤疤你就得罪了我,实在是不怎么聪明。”小玉一听,心里一紧,搞不清楚这沈如诗究竟要做什么,更没想到她会提及自己的伤疤,心里面不由得一紧,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 第六百六十六章 斗智斗勇 “伤疤的事情,只不过是我拿来唬你的一个借口罢了,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了吧?”小玉微微皱眉,眼底流露一丝嘲讽。 “原来如此。”沈如诗做出一副会意地表情,“我本以为,女孩子都爱美,你倒是个例外。” “呵,我不是不爱美,只不过比起美貌来说,我更爱睿智。”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女人,要比比谁这里更聪明知道吗,这里聪明,你才有利用价值。” 她的口气,像是一个经历过世事沧桑的人在这劝诫一个孩子一样,口吻表情倒是做到了极致,只不过用来教训她未免太不合适了吧。 沈如诗冷笑一声,叹了口气,“你觉得自己很聪明?” “至少不会输给你。”小玉道,眼底满是自信。 沈如诗笑笑。实话说来,这么自信的女人她还真是少见了。以前云起国那些女人,拥有的是傲慢,不是自信,可眼前这个小玉,身上的确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想起在小木屋里面看见她的第一眼,自己还以为她是个任劳任怨不知名的丫鬟,没想到竟然藏得这么深! “可我不这么认为。”沈如诗直接打断她,从她身边饶过,走向楚燕俪,伸手去摸楚燕俪的脸,发觉她脸上冰冷的一片,再伸手去拉她的手,楚燕俪一双眸子转动着,可是身上一动不动的。 身后响起小玉冷冷的声音,“别白费力气了,她被我点了穴道,除了我之外是没有人能够打开的。莫要说你不会功夫,即便你找来一个会功夫的人,也未必能解得开。” 小玉这话里有话,沈如诗听的很明白。心里不禁感叹了一句,这丫头倒的确是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会有人跟着自己。也是,能将自己给骗了的人,能笨到哪里去呢。 “谁说我要解穴了?”沈如诗笑着看看她,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倒是灿烂,可是眼底尽是一片冰寒。“小玉,你以为自己聪明得很吗?我可真是替你惋惜,深处危险不知险,笨啊!” “你再给我说一遍!”小玉皱起眉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在这个时候,沈如诗还敢如此污蔑她,简直是找死! “同样的话我可不想再说第二遍,不过,我倒是想要再提醒你一句。小玉,真正的聪明人永远只为自己做事,而不是像你这样,被鹤野牵着鼻子走。这样的游戏,你不觉得实在无趣吗?” “我跟鹤野的关系,岂容你在这里调侃!”“哦?我倒不认为他又多么在乎你们之间的关系。唉,你终究是反应慢了一些,鹤野在利用你你难道看不出来了么?若是不出所料的话,今日的事情是鹤野安排的吧?你也不想想看,他若是真的为了你的安 危着想,为何要让你来办这事?” 见小玉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沈如诗接着道,“莫要忘记,这鹤野可是人中精,他手下的死士众多,个个出色,劫持这等事情他找谁来做不好,偏要找你?” “你不懂我们之间的计划,闭嘴吧!你无非就是想挑拨离间,哼,沈如诗,别以为我算不准你的那些小心思,我告诉你,我不会听得。我劝你也省省口舌,莫要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废话!” 小玉走近沈如诗,蹲下身子,平视着她。 “你若是有这些功夫,倒不如想想怎么求我放过楚燕俪得好。实不相瞒,她刚才可是说了些许我不爱听的话。你若是不为她求情,待会我可真会让她吃点苦头。” 沈如诗避开她的问题,直接问道,“哦?我本以为你对鹤野其实没那么忠心的,看你这作风,好似就认准了他似的。” 小玉歪嘴,没有理睬。 沈如诗接着道,“你今日叫我来的目的,是为了杀我?” “你觉得呢?”小玉盯着沈如诗,两人之间燃起一丝火光。 沈如诗眸底逐渐冷却下来,笑着摇摇头,“我觉得不是。” “哦?那可真是恭喜,你猜对了。”小玉拂去袖山的灰尘,月光影在她的脸上,那张脸看起来很是精致,只不过那道伤疤实在是难看了些。 若是没有那道疤痕,小玉也的确算得上一个美人了。 沈如诗向前靠了一步,轻轻一闻,眸底含笑,“你今日还有心情喷了香料,哈哈哈?有趣有趣,看来你并不想杀人了。” “这又是为何?”小玉盯着沈如诗,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沈如诗那副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兴许,是因为他们师出同门的缘故吧。 她轻哼一声,甚是不屑。“别做出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模样,不错,你的确是善于算计人心,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你想的那番,我若是告诉你,我杀人之间就喜欢喷香呢。” “可事实已经证明,你不是。”沈如诗慢慢说,那抹危险让小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既然如此,你能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鹤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沈如诗盯着小玉,眼底烈火愈燃,又被她压制下去。 “沈如诗,你可知道我是谁?”小玉避开她的问题,反问道。 沈如诗微微蹙眉,“你是谁?这重要吗?我只要知道你现在是给鹤野做事便好。”她的语气间含着一丝轻佻。 那丝不在意的感觉让小玉有一种被侮辱的羞耻感。 “我如说,我是你师妹呢?”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现在这么想告诉沈如诗自己的身份,原本这不在计划之内的,可是沈如诗的态度让她感觉不舒服,她想,她也该让她不舒服一下了。沈如诗不屑地笑笑,“你若是跟我开别的玩笑我还会相信你,可你开这个玩笑,我只能说你实在是愚蠢。”除了她之外,玉手观音绝不会再收徒弟的,沈如诗还是有这个自信的。她笑盈盈看着小玉,眉角上扬,脸上有一种小玉无法领会的快感。 第六百六十七章 误会 “哦?”小玉笑了几声,背着沈如诗走了几步,看着外面的月光洒落进庙里,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她霎时转过身子,一双雪亮的眸子散发出明亮的光,射在沈如诗脸上。 “我若是告诉你,我和南坞珏的徒弟呢?” 南坞珏!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霎时抬首盯着她,眼底流过一丝诧异,脸上很快的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南坞珏会收你做徒弟?” 她上下又仔细打量了小玉一眼,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是学医的料,不过,若是她说的是假话,她又怎会知道南坞珏其人。 “小玉,你若是真会医毒,大可将自己的伤疤治好,何必来求于我。” 众人都知道,南坞珏的毒术可是极好,莫要说这点伤疤,就算是再厉害的伤他都能用自己的玉梨膏术治好,若是小玉真是南坞珏的徒弟,自己便可以将自己的伤疤治好,何必来求于自己。 “你说什么?”小玉顷刻间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心里面乌云笼罩,阴沉得很。沈如诗抖抖肩膀,将玉梨膏术全部告诉小玉,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沈如诗不由得感叹道,“看你这什么都不知的样子,兴许是南坞珏根本就没有告诉你了?呵,亏你们还是师徒,这等绝活都不告 诉你,看来他根本就不信任你。” 小玉缄口无言。沈如诗这点倒是说的不错,南坞珏的确很少传授给她重要的毒术,好似防着她一样。南坞珏不传授给她其他的毒术她也可以忍了,可是为何不将这医治伤疤的玉梨膏术教给她? 他不知道,自己最在乎的就是医治好这伤疤吗?“沈如诗,论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句师姐,可我们之间早就没有师姐妹的关系了,我实话告诉你,我以前的确是南坞珏的徒弟,可是不久前,我就离开他了。你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不愿意将重要的毒术传授给 我。” “可玉手观音又何尝愿意真心教给你?唉,他们太善于算计,就连自己的亲徒弟都不愿意相信,不如我们两个联手,你将你从玉手观音那里学来的医术告诉我,而我将我从南坞珏那里学来的毒术告诉你……” “注意倒是好,可惜,我不稀罕。”沈如诗勾唇一笑,耸耸肩膀,看着小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然后变得愈加凌厉。 “你何必这么快拒绝,我可以给你时间,你回去好生想想,若是觉得合适,我们之间再合作也不迟。”小玉仍旧不放弃,挑眉道。 沈如诗无声笑笑。奇怪,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想了一阵,她突然想起来刚才小玉说的话有些无厘头,根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好似是在故意拖延,奇怪,她到底在拖延什么? 沈如诗皱起眉,啃着自己的手背,转过身子看看楚燕俪,然后提高了声音看着小玉,“喂,你方才说的事情我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现在立刻给她解穴。” 小玉瞄了楚燕俪一眼,走到她跟前,手指一点,楚燕俪身子顿时瘫软下去,恢复过来之后,楚燕俪噌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拔剑指着小玉。 沈如诗见势不妙,赶紧拦在她面前,“小楚,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哈哈哈”小玉的声音从被向响起。沈如诗和楚燕俪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她身上,皱着眉问道,“你笑什么?” 小玉挽着胳膊,额眉眼间透着自信傲慢。“沈如诗,你大可不必拦着她,让她来杀我。不过,我可要提醒一句,若是她杀了我,她身上的毒可就解不了了。” “毒?”沈如诗一震,转首看向楚燕俪,只见楚燕俪脸上也透出惊慌,她便明白此事是小玉在作祟。她皱起眉看着小玉,声音冷却三分,像是冰凝起来一样,“你到底耍什么鬼心思?” “这可不是鬼心思,只不过人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个道理沈小姐应该明白。你带了高手来,我若是不耍点手段,待会被你们害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沈如诗懒得理会她那满口谎言,直接伸出手皱着眉问,“解药呢?” “解药自然不在我身上,不过没关系,待你们走后,我自然会将解药送到凌王那处。” 凌王!沈如诗一怔,她连凌王在哪都打听好了,这帮人的实力可真是不容小觑。 “鬼才信你的鬼话!”楚燕俪瞪着眼睛看着小玉。 小玉一笑,“鬼当然信我的鬼话。” “你!”楚燕俪从未见过如此无理狡诈的人,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恨不得一剑劈了她! 她跟沈秋年还不是一类人,沈秋年这种人做事向来都是有明确的目的的,让人一看便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目的是什么,可是这个小玉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追求一样,把她绑出来只是为了耍沈如诗玩。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凝眉看着小玉,“说罢,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还没开出条件,你就这么着急了。”小玉伸手指着楚燕俪的鼻子,“莫要忘了刚才我们两个结下的仇,我可不是轻易忘仇的人,我们的好戏,还在后头呢。不过,现在姑奶奶我没心思陪你玩,我说了,解 药之后会给你,现在别来烦我。” 呵!这倒是有意思,明明是她把她抓来的,如今倒成了她烦她! 沈如诗挑眉,不对!小玉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跟楚燕俪没有关系。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沈如诗抬头顺着门缝看出去,外面的天更黑了些,想想她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不知萧天凌怎么样了。 一想到萧天凌,她心里那根弦顷刻间绷紧,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了一握,呼啦的一下子,一个念头击中她,难道小玉只是为了调虎离山?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她跟楚燕俪,而是萧天凌?想到这里,心里骤然冷了下去,紧张得不行。 第六百六十八章 放人 “话已至此,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小玉,既然你不打算扣留我们,那我们告辞了。”沈如诗试探着问道,本以为小玉会想出什么别的损招来对付她,谁知道小玉只是点点头,爽快道。 “走罢!”她摆了摆手,那样子像是刚卖出去了两斤包子一样。 沈如诗一愕,看了楚燕俪一眼,又狐疑地问道,“我们如何能确保你会将解药送来?” 小玉笑笑,“解药在我手里,我说给你定然给你。若是我不想给你,就算你们待在这里也没有用处。” 沈如诗点点头,拉着楚燕俪的手臂,道,“我们走。” 楚燕俪似是有些不甘心,见沈如诗这副模样,也点了点头,“好。” 走出了这座庙,沈如诗心里却更加沉重。今夜的事情就像是玩闹一样,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救人救得太轻松了些,心里很是不踏实。 走了不知有多久,绰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见到她和楚燕俪平安无事后,终于能长松一口气。“如诗,那娘们没有为难你吧?”“这倒是没有。”沈如诗摇摇头,细眼打量了绰仑几眼,看着他身上沾了些杂草,伸手替他扑去,想必他刚才藏在草垛间了,这样想着,她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一个王子竟然向狗一样藏在草垛间躲着,着实 为难他。 “哦”绰仑道,接着月光仔细打量了沈如诗一眼,改口道,“唉?不对劲,若是事情这么成功,你为何闷闷不乐?” “我有么?”沈如诗抬起眉头看着她,自己有那么明显吗? “你还说没有,你那情绪满满地写在脸上呢!”楚燕俪拉拉沈如诗的手臂,“沈小姐,你是不是在担心我身上的毒?” 楚燕俪话音刚落,还没等沈如诗开口,绰仑便惊叫起来,“什么!你中毒了?” 他的语调顿时提高,“我就说,那臭娘们没有那么容易放你离开。这样,你们先回去,我去教训教训她!也不看看实在谁的地盘,敢如此撒野,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沈如诗暗暗道,他这话说的真不错,人家的确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清了清嗓子,“得了吧您,莫要掺和了。带我们回去,自然就受到解药了。” 绰仑不明所以,皱眉问道,“这是为何?” “绰仑王子莫要多问了。我们还是赶紧赶回去的好。”楚燕俪见沈如诗面色焦急,猜出她的心思,拦着绰仑道。 绰仑点点头,“也好。不过,我们来的时候没有骑马,现在走着回去,必然要耽误时间……” “这附近可有人家?能否问他们借两匹马?”沈如诗向四处望望,很快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绰仑玩笑道,“活人倒是没看着,不过死人倒是不少,不如我替你去问问。” “胡说八道!”沈如诗立刻冷脸道,手心里攥出冷汗,“怎么这么诅咒自己!” “嗨!我才不怕那些鬼啊神啊的。”绰仑见沈如诗脸色愈加地难看,安慰道,“你别生气,如诗,我都是开玩笑的。” 绰仑欢迎刚落,突然看到那边一人骑着一马闪过,他立刻伸出手指着那人的反向,小声道,“唉,快看,那边倒是有一匹马,如诗,我去替你抢过来。”沈如诗顺着绰仑的目光看去,果然,那般的确是有个人影,她凝眸仔细一看,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人影倒是有些熟悉。”她喃喃道,被绰仑听到了,哈哈笑道,“管他熟悉不熟悉,总之哪里有匹马就对了, 我这就去替你抢来。” “哎,慢着。”沈如诗一步拦在他面前,伸手挡住他的去路。 “人家骑着马,你如何能追的上。况且你仔细想想,这个时候骑马从这经过,想必不是普通人,眼下我们身处危险境地中,你何必去招惹他。再说了,我们三个人,骑一匹马怎么能够呢。” 绰仑犹豫之际,那人已经走远了。他耸耸肩,一副无趣的样子。“得了,人已经走远了,你也不必在这劝我了。” “我们还是赶紧干路吧,若是动作快一些的话,能再天亮之前赶到的。”沈如诗淡淡道。 三人踏着月光赶路,人多了,便不像来时候那样心惊胆战,总有些害怕的感觉。 “咕咕咕”不知名的野鸟在树枝上不停地叫着。 十三正忐忑不安地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听得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心里面骤然紧张起来,连忙迎了出去。 “沈小姐!”隔着远远地,便看见了沈如诗的身影,十三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松了一半,急忙朝着沈如诗的方向走去,走进了一看,她身后站着的可不就是楚燕俪! “总算是平安回来了。”沈如诗见十三傻傻地看着楚燕俪沉默不语,连忙说道,“凌王呢?” “啊?”十三被沈如诗这句话唤回了心神,转首看着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脸上的神色难看起来。 沈如诗见十三这反映,心里顿时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皱起眉头,伸手揪住十三的手臂,“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小姐,是十三办事不利!”十三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垂下头,若是仔细听,能听出他声音都在颤抖。 沈如诗的掌心冒汗,和绰仑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将目光转移到十三的脸上,“我不是让你看着凌王,在治病的过程中,不准任何人打扰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人闯入吗?” 十三连忙摇头,“这倒不是,沈小姐误会了。玉手观音和南坞珏的确治好了凌王,可是凌王现在还昏迷不醒,据玉手观音说,凌王原本身上就存有余毒,这次又中了蛊毒,所以需要过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沈如诗听到这,长呼一口气。绰仑在旁边看了她一眼,眯起眼睛,目光深沉地看着十三。“那你在担心什么?”“是……是那南坞珏跑了。”十三伸手掐着自己的耳朵,眼神忽闪忽闪道。 第六百六十九章 跟丢了 “南坞珏?”沈如诗长呼一口气,不知为何,在听到出事的那个人不是萧天凌后,心里面竟然真的有种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 可是她很快便明白了此事的后果,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转身坐在身后的树下的石凳上面,伸手摸着旁边的树干,脸上尽是晦涩。 楚燕俪戳戳绰仑,“沈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楚燕俪不知道那南坞珏是谁,趴在他耳边问道,“他竟然有本事跟玉手观音一起给凌王治病,看来医术也是不错,他为何走了,沈小姐这副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绰仑皱皱眉,“你不应该先问,为何萧天凌会中毒吗?” 楚燕俪耸耸肩,“我倒是想问呢,我想问的太多,一时间问不完……唉,人情这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她心里多少猜到了一般,看沈如诗这副模样,想必萧天凌这毒是因她而起。 若是她在沈如诗面前问这话,岂不是要挑起她的伤口吗? 她太了解沈如诗了,上次她明明和萧天凌决裂了,若不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事情,沈如诗是绝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的。 绰仑皱皱眉,“我也不了解那南坞珏,这话,你该问问那臭小子。” 他挑眉看着十三,楚燕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十三脸上多了一丝局促,声音放得轻柔一些。“十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三连忙解释。“那南坞珏是毒医,这次的事情,全都拜他所赐。我搞不清楚这人的来历,但敢保证那人绝没有什么好心。若非沈小姐替他求情,我是绝不会让他替凌王治解毒的。” 哪有让下毒的人解毒的。 他接着道,“就在方才,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之后,玉手观音出来了,说是凌王的毒已经没有大碍了,顺便给我开了些药方,让我去抓些药来,而且,必须让我亲自去。”“我本是记着沈小姐的嘱咐,不能轻易离开,可是凌王的伤要紧,我心里想着,既然已经解毒了,况且玉手观音还在这里看着,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情的,便放心去了。可谁知回来的时候玉手观音竟然被打 昏在地上。” 沈如诗听到这里,眉头一挑,紧张兮兮地问,“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如何?” 十三连忙安抚,“他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还好那南坞珏下手不是太重,否则,玉手观音年纪大了,被人从背后打了一锤,定然要没命的。” 沈如诗听后,又变回了原来的姿势,靠着树干,脑子里面嗡嗡嗡的。“看来这南坞珏早就想好要跑了。” 十三皱皱眉,“我看到是不像。” “不像?”沈如诗不解,抬起眉用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十三,“呵,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三声音比刚才平静了一些,“沈小姐听我说,原本这南坞珏的确不像是要离开的模样,我害怕他会对凌王不利,便偷偷跟在他身后偷听他跟玉手观音的谈话,听他的意思,好似要在这里再多待上几日,还 要玉手观音一起陪他在这里住。” “这就奇怪了,既然南坞珏打算在这里,何必要逃走?” “也称不上是逃走,他本就是只有身,来无影去无踪的,萧天凌有没有说过要把他囚禁起来,他想走自然可以走。”沈如诗朝着绰仑使了个眼色,绰仑没有看懂,听沈如诗扯了些奇怪的话。 他发现自己的逻辑跟沈如诗相差太大,便抿着嘴不说话了。这等事情本就跟他没有关系,既然是他们之间的纷争,那便让他们自己却争吧。 沈如诗转首看着楚燕俪,一双雪亮的眸子静静的盯在楚燕俪的脸上,看的楚燕俪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道,“沈小姐,你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的脸上有花?” 沈如诗不说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像是雾散云开,真相破晓。楚燕俪霎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沈小姐是说,此事跟那个小玉有关系?” 她不知这几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却能感觉出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她这马脚倒是露的厉害了些。南坞珏是她的师父不错,可她却用这种方法把南坞珏找去,想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太好。” “哼,背叛师门的事情多得是,我看你口里说的那女人应该就是如此,不然她还能道鹤野身边待着?我们廖元国什么时候出来这些杂种我竟然不知!” 绰仑插话道。 沈如诗还是方才那副神情,不惊不喜,“你这话倒是说错了,那人,应该是云起国的人。” “这可未必,廖元国和云起国的人生得一模一样,除非他整日里喊着自己是哪国人,否则,谁又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沈如诗噗嗤一声笑出来,“绰仑王子还真是会强词夺理。”明明就是云起国的人,这个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我是言之凿凿。”绰仑勾起唇,见沈如诗笑了出来,心里面乌云驱散,开心许多。 十三搞不懂他们的情绪变化,本以为弄丢了南坞珏,沈如诗会好生骂他,没想到她是如此豁达。他提醒道。 “沈小姐,凌王身上的蛊毒可是南坞珏下的,在没有完全医治好之前,我们把南坞珏弄丢了,若是凌王真的再出个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沈如诗脸上的神色难辨,在月光下更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那双眸子散出睿智的光。“若是如此,他们可就麻烦了。” “麻烦?”十三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话怎么说?” 沈如诗摇摇头,“我只是瞎猜,待我考虑清楚了,在同你说。” 她隐隐感觉出鹤野跟云起国背后一股隐藏已久的力量掺和在一起,而那股力量对于鹤野来说十分重要,若是背后那人不肯杀萧天凌,鹤野是断然不敢轻易动手的。呼啦,风吹过院子,吹灭那一盏灯,周围顿时黑了下来,虽然已是春夏之交,可是冷风吹在身上,还是冷的很。 第六百七十章 真心话 沈如诗笑着摇摇头,“罢了,与其担心那些,倒不如去看看凌王现在究竟如何了。”她站起来,手里还掐着刚才的草兔子。 风渐渐大了,她把手里的东西随手扔在草垛里面,随即不见了踪影。 十三在后面追问道,“沈小姐如何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眼下我只想去看看凌王如何了?”她淡淡一笑。 绰仑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萧天凌何时受伤的! 难道沈如诗这两天之所以围在萧天凌身边转悠,就是因为他受伤了吗? “哎,如诗,我跟你……”他的话音未落,楚燕俪便在身旁扯了扯他的手臂,使了个眼色,绰仑心里面霎时明白过来,“也罢,我便不掺和了。” 沈如诗走进萧天凌屋子前,遇到玉手观音,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眼前的人影,砰地一声撞到玉手观音身上,浑身一震,抬起头看去,急忙道,“师父,怎么是你!” 玉手观音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我方才一直看着你,怎么见你失魂落魄的?” 失魂落魄?沈如诗透过湖面看看自己的模样。哈,倒真是有像。她刚才不过是一直在想萧天凌的事情罢了,也并没有多么颓丧。“师父,听说那南坞珏把你打晕了?” 到这时候,她才想起问候玉手观音。虽然有些迟了,可玉手观音脸上却还露出一丝欣慰,叹道,“都是自家师弟,我不怪他。” 沈如诗一愕,然后笑道,“师父您可真是宽宏大量,南坞珏那番算计您,你也不跟他计较。” “有何要计较的,我该庆幸,他只是打伤我,没有杀了我。”玉手观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沈如诗也跟着笑了两声,眼底却总是隐隐流露一股难以让人察觉的情绪,玉手观音叹了口气道,“罢了,别跟我这个老头子在这里东扯西扯了,看你这样子,是担心凌王吧?还不进去看看?” “果然还是师傅最了解我。”沈如诗笑道。不经意的一瞥,玉手观音的酒壶怎么没有了。虽然记着进去看萧天凌,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唉?师傅,你的酒呢?” 要知道这玉手观音可是酒不离身的,那个酒壶可是跟了他一辈子。 玉手观音叹息一声,“给凌王治病了。”“治病?难不成,您那酒还是良药?”沈如诗开始以为玉手观音跟她开玩笑,便也用那种玩笑的口吻回道,可是看玉手观音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便立刻反应过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她耸耸肩,道,“难 不成您在酒里放了药?” 玉手观音没有回答,沈如诗接着问道,“或者,您最近又研究出什么新的药酒?” 玉手观音听到这,伸手朝着她的天顶盖重重一拍,皱眉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笨了,你可忘记你找我来救凌王之前我做了什么?” 沈如诗眼珠子一滚,便答道,“您不是一直在等最新酿造的酒吗?”想到这,她心里还生气隐隐的不满,像是记仇一样,看着玉手观音的目光都有些变了。 玉手观音又朝着她的天顶盖敲了一下,语气严肃,“再想!” 他到底要做什么!沈如诗心里面也有些怒了,这个糟老头子为了一壶酒那番难为她,现在竟然还振振有词,这算是什么道理! 不对!她盯着玉手观音的眼睛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他说过那酒要等到笋破之时才可以酿成,玉手观音平日里就爱喝酒,可也不是怎么讲究,只要有酒他就喝,何必非那些功夫。她满脸狐疑地指指他手里的酒,眼皮一跳,她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皮,是左眼,吉兆。她长呼一口气,问出口,“难不成师父你之所以让我在那里等那么久就是为了这药酒?这酒根本就不是用来给您喝的 ,而是给凌王救命的?” 玉手观音听到这,胡子一瞥,笑道,“还算你有心。这次,不埋怨我了?”沈如诗心里本来是有些不舒服的,可是听玉手观音这么说,心里哪里还能埋怨他!她微有些激动地说,“谢谢师傅!师傅爱喝酒,这次连自己的酒壶都舍了,实在令人感动!若是凌王醒来了,想必被师傅感 动啊!” 玉手观音摸着胡子,“我老头子才不稀罕他感动呢,那小子,我倒是要记他一笔,等他醒来了,我要他给我寻最好的龙葵竹做酒壶!” “好,等凌王醒来了,我一并帮师傅说话,他若是舍不得给师父找竹子,我定要好生说说他。” “你啊你!”玉手观音伸手指指她的鼻子,朝着里面看去,“还不快进去,我看你急得不得了。” 沈如诗尴尬地笑笑,“师父又在调侃我了。” 玉手观音叹了口气,脸上却舒展开一个欣慰的笑容,伸手摸着沈如诗的黑发,“看着你们冰释前嫌,师父我心里面也算是舒坦了。” “师父。”沈如诗淡淡道,“我还没有原谅他,只不过,他现在为了我身处危难,我若是表现的毫不在意,岂不是太没有人性?” “口是心非。”玉手观音一语中的,说中沈如诗的心事,然后笑着走了,摆摆手,“莫要忘了,等凌王行了告诉他将做好的酒壶给我送来!” 这个老酒鬼!沈如诗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吱嘎一声,她推开门走进去。萧天凌在那里安安静静地躺着,月光透过窗户落到他的脸上,冰冷的面庞柔软了三分,全然不似平日里面那番凌厉。 沈如诗走上前去,坐在她身边,伸手摸着他的额头。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凉,她看着他,这张脸曾经不知多少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她在廖元国的这些日子,都没能忘记他。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将他们之间的往事忘记,可是仔细看着这张脸,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却像是喷涌而起的泉水,不能遏制。囚禁着她的心,那处坚硬开始变得柔软。 第六百七十一章 细细道来 月光下,他的神情是那么平和,没有争夺皇位的决心,像个普通的人一样站在那里,也有生老病死,也有自己所心爱的姑娘,也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沈如诗心里用过一阵清流,竟然生平第一次去想,若是他们不是皇亲国戚,不是身处高位,是不是不会卷入这黑暗的权力的漩涡,不必相互伤害,不必费尽心机对付彼此? 她生平第一次想要卸下自己前世的恩怨情仇,做个普通人。 月光落在萧天凌的脸上,她借着月光,手指划过他的侧颊、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凌王,我真没有想到,你竟会为了我伤害自己的性命。我原以为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女人罢了,顶多比别的女人更聪明一些,更有利用价值一些,可终究不过是你登上皇位的工具。”“你莫要怪我这么想,皇家的男儿眼里向来只有皇位,实在薄情,尤其是凌王你这番心机深沉,让人捉摸不透的,我若是将真心交付与你,不知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我已经输了一世了,这次,我真的输不 起。”“若是我在你们兄弟手上再输上一次,那时候恐怕我自己都会恨自己无能愚蠢。我对你处处设防,凌王亦是对我处处设防,我们两个,本就是合作关系,可时间长了,我才发现要维持这种关系没有那么简单 。” 她别开目光,转首看着窗外月光,今夜月朗星疏,月光明亮的很,远在天边那抹皎洁的光内不只住着什么人。沈如诗想起自己小时候被关在沈府里,也是像今晚这样,经常独自一个人趴在窗前向外看着月光。每一次,皎洁的月光让她得到一份安然,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像月光般不争不抢,静静地落下,就是一片光 辉。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永远保持初心,将来嫁一位疼她爱她的夫君,两人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哪怕对方不是王侯将相,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她求得,只不过一份温暖与 关怀而已。 那是沈嘉良和宋氏不曾给过她的关怀。正是因为缺少父母的爱,她才会如此渴求爱。她希望在未来逢着这样一个人,她把自己的爱给了他,他也会把他的爱给自己。 当初,她以为萧天喻就是那样一个人。他在她面前,永远是风度翩翩,温柔细腻。她以为自己遇见了如意郎君,谁料到不过是一场利用一场空。 不知不觉,眼里面已经含着泪水。她伸手摸向自己的眼角,她原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就流干了,没想到自己还会哭。这股情绪有些莫名其妙的,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拉着萧天凌的手,第一次放下所有的戒备问道,“凌王,我这次可以相信你的真心吗?” 她知道萧天凌是不会回答她的,也真是如此她才敢放心大胆地问。 “罢了,就算你说是,也无用了。”沈如诗伸手擦去泪水,笑笑。心里面却像是掀起巨浪一样,皱起的眉头一直舒展不开。她心里面满是复杂。 这次来廖元国本就是为了她的计划,可萧天凌这样一来,她的计划又乱了。不是别人打乱的,是她自己想要放弃。呼。她长呼一口气,“你为何要选择现在救我?凌王你不是最聪明的人吗?这次怎么这么傻,你明知道我来廖元国有自己的目的,你明明知道我心里早就不再信任你了,即便你救了我,我若是不领情,你气 不是什么都得不到?” 萧天凌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沈如诗看着他,伸手替他把脉,脉象已经正常了,可是为何还不醒来呢? 她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想,清秀的娥眉蹙起,“凌王,你到底何时能醒来?唉,你若是醒来,我便答应你回云起国如何?” 萧天凌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动静。 沈如诗笑笑,笑容里面含着对自己的嘲讽,自己想什么呢! 她替萧天凌掖好被角,转身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透过门缝看了萧天凌一眼,他还是安静地躺在那里,她从未见他这么安详过。 吱嘎一声,门被关上,萧天凌睁开眼睛,顺着窗户看着沈如诗渐行渐远的身影,眼底充斥着复杂,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被嘴角的那抹微笑抿去。 “沈如诗,你说话可得作数。”他勾起唇,一双黑濯石般的眸子在黑夜里散发出灼亮的光芒。 夜幕漆黑。 南坞珏本是想在这里多带两日不错,可是突然收到一封密信,他本以为师那个不知名的小辈又要缠着自己要拜自己为师,谁知,竟是熟悉的字迹。 信上写着隆悦楼三个字,他想都没想便决定赴约。 他赶到时,隆悦楼一个人影没有,这大黑夜的,若是真有人还奇怪了。南坞珏倒是不怕鬼,可他知道,有些人比鬼还可怕。要对付这些人,就是让自己比他们更可怕。 他这些年来向来秉持这样的准则,若要作恶,就要做到最恶,莫要去怕任何人。天下毒医这层皮他披了也有些时候了,因此没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只不过却常常有人要拜师学艺。 他向来是不屑于跟那些人扯上关系的,可是总有些人异常执着,曾有一个男子,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从北边跟着他走到了南边,硬是要拜他为师,否则就不肯走。 南坞珏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直接给那孩子喂了一颗毒药,放话说若是他不肯走,那就等着毒发身亡吧!那孩子倒是能熬,熬过了一天,他本以为南坞珏只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骗骗他,或者下了一点小毒,无妨的,可谁知到了第一天夜里他就忍不住了,浑身像是落入了油锅一样放烫,还伴着全身的瘙痒,头 痛欲裂。无奈之下,他答应了南坞珏的条件,放弃跟他学毒的要求,从此滚得远远的。 第六百七十二章 师徒见面 南坞珏也没有留他,也没有为他的诚心诚意而感动。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南坞珏见怪不怪。那些富家子弟,无非是想要通过毒术为自己赢得一门技艺,将来行走天下的时候便多了一份把握。更次之者纯属是为了游戏。 至于那些寒门子弟,或者是觉得科举无望,或者是想借毒术发财,并非真的喜欢毒术。 这些人,凭什么要他叫他们毒术? 南坞珏当时只是望着那孩子的背影,笑笑,颇是挑衅道,“行百里者半九十啊!” 直到有一日一个女子前来拜访,说是要学毒术,南坞珏才有了第一个徒弟。 那人就是小玉不错。 小玉出生算是不错,但家道中变,她本是要没落为奴的,可是她又是极其倔强,不甘自己的人生永远伺候别人,便打伤狱卒逃了出来。 逃出来之后,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被别人抓回去,若真是那样。可就不只是为奴那么简单,肯定会被治罪,保住小命都难。 时机使然,小玉恰好遇到了南坞珏,对于南坞珏,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以前她对于毒术向来不感兴趣。 可前有猛虎,后又饿狼,她在犹豫之中终于做了决定,不如就跟着南坞珏学毒术,到时候没人敢欺负她。 于是,无论刮风下雨,曝晒暴寒,她都跟着南坞珏。 南坞珏本是不想收徒弟,更不想收女徒弟,可尤为欣赏小玉的性子,便破例收了她做徒弟。 本事想要考生考察她五年,若是她能耐得住寂寞,便将毕生的毒术传给她。毕竟自己百年之后毒术总要有个人继承,否则,他这些年来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谁知,不到五年的功夫,小玉就逃走了。逃走无妨,可她竟然还偷走了他的毒草。这是背叛!他南坞珏最痛恨背叛。 这几年来他一直寻找小玉,可小玉却不知勾搭上了什么力量,藏得无影无踪的,他寻觅不得,他本是毒医,有许多事情要做,寻不到她之后,他便看开了,大不了不再去寻她,便任由她去了。 可谁知,今夜她竟然会主动找上自己。 南坞珏多少猜到了此事跟萧天凌有关系。不然萧天凌刚中了蛊毒,小玉就来找他。世间绝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风吹树动,悉悉率率的。 南坞珏勾起唇,耳朵一动,听出那细微的动静。对方迟迟不现身,他也不着急,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多等一会便多等一会,那人自然会现身。他走到石亭里面,坐下来,伸手给自己添了杯茶,抿着嘴品尝。这茶的确是好茶。想当年还是小玉从南矶山那里替自己采来的乌噘茶,现在喝来,还是跟当初一样的滋味,只不过喝茶的心情却大有不同了 。 “咕咕咕”鸟叫声显得周围一场安静。 他静静地喝着茶,没过多久的功夫,从后面的石柱出来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南坞珏没有抬眉,继续喝着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茶有多么好喝。可在南坞珏尝来,却带着丝丝凉意。 小玉见南坞珏不像是要理会自己的意思,笑着走近了,声音细微问好。“师父?” 南坞珏抬起头,一双眸子里面散发出比这月光还有朦胧的光芒。若不是亲眼所见,小玉很难想象南坞珏眼底竟然还有这层色彩。在她眼里,南坞珏的眼睛向来都是狡诈多变的代表。 “你闭嘴。”南坞珏语气凌厉,脸上却还是跟刚才一样的神色。从远处看去,只能看见一个神色安详的老人,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丫头,两人之间好似在亲切交谈。 小玉没有因为南坞珏的语气而止住话音,反倒是更温婉道,“多年不见,师父风华不变。” 南坞珏继续喝着手里的茶,语气间透着一丝不耐,和微微的嘲讽,“你这番大费工夫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奉承?” “哈哈哈,果然是师父,还是和之前一样简单直接,既然师父不喜欢听废话,那我便不同师父绕弯子了。”小玉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放松些,尽管她心里着实害怕南坞珏。 她长呼一口气,虽然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南坞珏暴跳如雷,还是说了。“师父,徒儿这次回来,是想跟师父合作的。” “合作?”果然,南坞珏挑起眉,脸上霎时变得十分难看,抬首看着她,目光像是深谷里面两道冷光射向她,目光所经处,冷凝成冰,如剑般将她寸寸凌迟。 “我原以为,你这次回来是跟我负荆请罪。”南坞珏调侃道,他其实知道小玉这次回来定然是替背后那靠山来谈和的,可听到她那番理直气壮地说她要跟自己合作,心里面的权威被冒犯。 这对于南坞珏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负荆请罪自然要有的,可不是今日。今日,我将师父请来,的确是想谈谈合作之事。” “你是替谁来谈合作的?”南坞珏抓着茶杯的手渐渐用力,小玉瞥到茶杯碎裂出一道缝隙,心里面不由得一颤,只知道南坞珏毒术极好,没想到这几年不见,他的内力竟然达到这个地步。 她长吁一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出冷汗。可她知道,南坞珏想来不同情弱者,并不会因为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同情她,将自己的脸色放的舒缓些。若是那样,她便不必如此担忧了。 “师父猜到了我背后那人是谁?”尽管觉得这并不可能,可楚燕俪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南坞珏哈哈笑了几声,“怎么,你这是在考验我?可惜,我并没有多少耐心,你若是有事,便赶紧说,我忙得很,没有功夫没你在这里玩!”“是鹤野大人。”小玉倒是个明眼人,见南坞珏起身就要走,赶紧道。话音刚落,她见南坞珏眼底闪过一丝光芒,面色在月光下深沉难辨。她不知鹤野与南坞珏之间是否有过交集,可见南坞珏这副模样,心里却升起隐隐的不安。 第六百七十三章 旧交 小玉想了一阵,问道,“师父可曾与他有过旧交?” 南坞珏冷眼看了她一眼,“此话应当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小玉不解南坞珏话里的意思,却也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多问,便抿了抿嘴,转移了话题,“若是师父认识他,此事自然再好不过了,还请师父跟我走一趟,鹤野大人已经备好了薄酒招待师父了。” 南坞珏想了一阵,又端起酒喝了一口,酒滴顺着酒杯的缝隙流出来,带着冰凉的气息,只听南坞珏的声音低沉,像是闷雷打过,“沈如诗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吧?” 小玉早就知道南坞珏已经查出下毒之事,便大方承认,“回师父的话,是徒儿不错。”话音刚落,伴着南坞珏摔杯子的声音,哐当一声,水花四溅,射在小玉的脸上。她心里一惊,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不明所以,抬起头看着南坞珏,脸上的惊慌掩饰不住,“师父。”她多少才想到了原因,赶 紧恭敬地喊道。 “你也配叫我师父!”南坞珏话音里面滚着烈火,若不是努力克制着,怕是要灼烧起来。“我问你,当时的毒草,你偷走之后可还给了谁?” 小玉脸颊发痛,她只想着南坞珏会责怪她偷走毒草一事,没有想到他会责怪她把毒草给了别人。她掩饰道,“师父的毒草,徒弟怎么敢随意给别人,我一直好生留着,绝没有传给别人。” “没有给别人?哼,你莫要告诉我,你没有给过鹤野,还是鹤野在你眼里,已经不是被人,是一个比你师父更亲密的人啊?” 小玉心里的小鼓打起,生怕说错了话。“回师父的话,我并没有把毒草给那鹤野,只不过是在跟他合作的过程中利用过毒草。”“利用?世事还真是巧合,你在那沈如诗身上用了我的毒草,本以为她绝无还生的机会,谁知道她竟然遇到了我。我救了她,想必是扰了鹤野的计划,他不但不恨我,反要跟我合作?怕是他那狐狸心里面不 知道藏着什么鬼胎。” “师父……”小玉的声音更小了,心里面一直在替鹤野向着辩驳的话。 南坞珏放下手里的碎片,透过水光看着自己的倒影,嘴角渐渐勾起笑容,“不过,你们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帮了我一次。” 小玉是个聪明人,知道此事跟萧天凌扯上了关系,可能南坞珏口里说的帮了他一次就是因为萧天凌的缘故。她想起南坞珏交给自己的命令,他让她杀了萧天凌,可是南坞珏毕竟是太高估她的实力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让她活着回去。杀了萧天凌,她也死了。小玉是效忠于鹤野不错,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命去效忠,那样岂不是太傻! 她突然不想再替鹤野卖命了。 “师父,你为何要帮那凌王?师父不是一向不喜欢掺和到政事里面,如今怎么变了?” 南坞珏抬起眉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向她走去。 小玉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多吭一声,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匕首。她始终摸不着南坞珏的功夫到底有多深,可是她的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若是南坞珏真的想杀她,她也决不能坐以待毙。 “你这次来,是想杀凌王?” 小玉心里又是猛地一颤,她没想到,南坞珏聪明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忐忑不安道,“是。”就算是要撒谎,南坞珏也定能一眼看得出来,倒不如将实情告知。 南坞珏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冷眼到,“不自量力。” 小玉连忙接着道,“师父这话说的没错,我就是不自量力,所以恳求师父帮忙。”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帮你?”南坞珏不知他这个徒弟脸皮怎得这么厚! “师父,我是建鹤野的说客,师父若是答应,是卖给他一个面子。鹤野在江湖上的地位想必师父也听说过,若是师父这次肯帮他的忙,将来他定然会帮师傅的忙,如此一来,岂不欢好?” 小玉抬起头看着南坞珏,这才发觉他的眼角添了不少皱纹,多年不见,他还是老了,而且眼底的那层光更是深沉难辨,像是满上一层雾气。月光下,南坞珏的目光更加冰冷,盯着小玉看了一会,眼底尽是嘲讽与不屑,大手一挥,转身道,“念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毒草一事我暂且饶了你。你回去告诉鹤野,我南坞珏向来喜欢悠闲自在,犯不 着跟他合作。” 小玉深知南坞珏一旦下了决定,任谁阻拦也没有用处,她噌的一声站起身子,在地上跪的时间长了,腿都有些疼痛。她喊住南坞珏,声音却凌厉了三分。 “师父!此事由不得你了。” 南坞珏的脚步一顿,握在手里的瓷片刹那破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你当如何?” 小玉语气恭敬,可话里面隐藏的意思已是让南坞珏心里面甚是不舒服。 “师父见谅,徒弟这次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的,若是完不成任务,如何回去见鹤野?还望师父能体谅徒弟的难处。” 南坞珏轻笑一声,“说罢,人在哪里?” 小玉心里一震,长叹一口气。打了个响指,凉亭四处顿时出现四个身着黑衣的人,皆手持长刀,利刃在月光下发光,更加冰冷。 这是她临走前恳求鹤野调派给她的,这四人武功极高,平日里都是鹤野的贴身护卫,四人曾对战一百死士,虽然最后伤亡惨重,却还是将那一百死士杀的片甲不留。 有了他们,小玉才有胆量来见南坞珏,才有底气在南坞珏面前提出条件。 就算南坞珏是高人又能如何?他总是抵不过他们的。小玉心里暗自安慰道。南坞珏回首环顾一周,眯起眼睛,声音嘶哑,“好,甚好,多年不见,一见面你就给我待了丰厚的见面礼,倒是孝敬。我可真没有白养你这个徒弟。” 第六百七十四章 诚意 话里的讽刺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小玉脸上一红,低声道。 “师父,我本是不想带着人来。可是师父的脾气我也知道,能饶过我就算是极大的恩赐,哪里能接受我的请求,但是徒弟又不得不完成任务,所以只能以这种方法带请师父去一趟了。” 南坞珏摸着胡子看着虎视眈眈的四人,一眼便看出他们都是高手。他又向小玉走了几步,眼神中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鹤野能把这么厉害的人分配给你,看来你在他手下做的可不错。” 小玉深知来者不善,低着头微笑道,“师父这话可是谬赞了……”话音未落,忽地飞来三根金针,小玉急忙躲闪,打了个踉跄,又有三根金针飞来,只不过这次她却没有那么幸运能夺得过去,蹭的一声,金针直插心口处。随之而来的便是绞痛,身子像是落入冰窖一样, 温度骤然低下去。她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抬首看去。 那四人横加阻拦,南坞珏倒是不甚在意,袖子一挥,漫天金针朝着他们横飞而去。小玉忍着身上的痛苦,大声提醒道,“小心那金针,金针有毒!” 可惜,南坞珏的金针岂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躲得过去的,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阵惨叫声伴着利器落地声一并响起来。 小玉的脸色顿时乌黑一片,她竟忘记了南坞珏可能会用毒! 一刹那的慌张与懊悔过后,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忍着疼痛跪倒地上,一双大眼睛里面流露出十足的敬意。这次的敬意与方才的不同,若说方才的敬意还带着一丝虚伪,这次实在是由衷地佩服。 “师父,念在你我试图一场,不要杀我!” 南坞珏目光深沉,一步步向小玉靠近,小玉则将目光落到他抬起的手掌上,额角渗出冷汗,心里面又开始发慌,“师父,你要做什么?” 南坞珏笑着问她,只不过那笑容却比他严肃的模样更加让人害怕。“若是此时被捕的人是我,你会饶我一命?” 小玉身子一震,连忙解释道,“师父是误会了,我方才并没有想要杀师父,徒怎么敢呢!我只是想带师父走而已,不得已才用了这手段,师父切莫误会,徒弟真没有那个心思!”南坞珏冷笑一声,“你当然没有想要杀我,你是想借鹤野之手杀我。”他前倾着身子,一双眸子漆黑无底,像是黑洞,让人摸不着底。他伸手去摸小玉的头发,将她额前那丝乱发掀起来,那道伤疤便现了出 来。 他盯着看了一会,叹了口气。 小玉挺直身子,目光随着南坞珏的眼神移动,她不开口,等着他说话,谁知南坞珏叹了口气之后,便转身离开。 小玉心里摸不着底,难道这南坞珏要放过她?这并非南坞珏的风格啊!她这位师父,有仇必报,若是不报,那便奇怪了。 “师父?你真要放过我?”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只听南坞珏笑了一声,脚步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走着,拐过凉亭的一角,便不见了踪影。 “师……”小玉刚叫出第一个字,心口突然猛的一疼,紧接着身上的血液像是凝滞了一般,一股股凉意蔓延上来,她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转后看去,那四人也像是被冻成了冰调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个可怕的念头漫上心头,小玉很快便反应过来,心里面波涛喷涌起伏不定,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遭了,这金针上果然有毒,你们会解毒吗 ?” 那四人只能动动有眼珠,心里面觉得窝囊得很!这一身的功夫还没有施展之地,就被封印在这一动不动的,他们在鹤野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对战的都是江湖高手,还没有受过这等窝囊气呢。 其中有个脾气不好的人,说话不怎么好听,牛气道,“你不是那老头的徒弟吗,这话该我们问你啊!” 小玉颇感凌辱,皱起眉看着他,“大胆,鹤野派你们来配合我,我自然是你们的主子,你这是用什么口气跟我说话!” 旁边那人也劝着那暴脾气那汉子道,“莫要跟一个娘们计较,她可是鹤野大人的女人,小心回去吃不了兜着走。不会解毒你就说不会便是,何必这么冲!” 那人冷眼看了小玉一眼,还是不满地抱怨,“若不是她,我们还好好地待在鹤野大人身边,凭什么要跟随她出来受这窝囊气!” “鹤野大人吩咐的事情,莫要再次抱怨了。” 小玉见他们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便将目光移开,她试着用内力冲开,可是却无功而返。她知道,这次南坞珏可真是动了真格。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联系到鹤野了,可是他们几个全部沦陷,根本就没有人报信。 “小玉,你可有什么好办法?那人不是你师父?你跪着给他磕几个响头,没准他就放过你了。”有人忍不住,问了句。这哪里是请求的口气,简直就是命令! 小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亏你还是贴身保护鹤野的死士,怎么这么没志气!” 那人谑道,“我们并非没有志气,只不过不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丢命!”“可不是,若非鹤野大人命令,你以为你能吩咐得了我们兄弟四个?我们就算是死,也是死在剑下,这像是怎么回事,说出去都丢人。难不成要在这活生生熬死?此事都是因你而起,你若是不负责,谁来负 责?” 这群狼心狗肺的!小玉眼眶微红,平日里她待他们不薄,待了危难之时一个个的竟然摆出这幅模样! 她叹了口气,“眼下只能在这等着,若是有人中途经过,便可让他替我们通风报信,若是没有人,大家一起在这等死吧。” “你!”那四人情绪顿时紧张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小玉,“这臭娘们!该死的!”他们一直骂着,口水沫子见了一地。小玉也懒得理他们,等到自己骂得累了,自然就不骂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秘密 沈如诗从凌王屋子出来之后,便在月光下踱步。无意间跟着一直迷路的笨鸟走到拐角处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门口。她本来没有多在意,可是看到上面的锁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心里面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向来小心谨慎,从不会放过任何的细节,她走到旁边的屋子看看,琐是新的。她愈发起了疑惑。 按照萧天凌的性子来说,凡是到了一个地方,定然要将这个地方所有的底细都摸清楚,定要仔细检查每一间屋子,怎么会放着一间屋子不管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又踱步回到原来那屋子面前,拿出手帕把锁上面的灰尘擦干净, 从地上找了一根钢丝,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解锁。这本事是前段日子在云起国学的,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她勾起唇角,颇有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 吱嘎一声,尽管沈如诗已经放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出声音,可是由于这门的年岁实在是太大了,还是闹出了声音。 她心弦顿时提起,小心翼翼地转手看去,长呼一口气,还好没人发现。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紧张,她又不是窃贼,只管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便是。 可是她很快地将这个想法驳倒。自己现在的行为举止跟窃贼何异!她来不及想那么多,缓缓走了进去,屋子里破旧的很,一根红绳掩着墙角从顶空倾下,耷拉在地上,在夜里看到这红绳子还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掺和着外面那一声声鸟叫声,有种说不出来的凄凉和惊悚 。 沈如诗两只手握在一起,下意识地转首看了一会,她现在倒是期待有个人可以来陪着她了,哪怕是敌人也好。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沈嘉良给她讲的那个鬼屋的故事,再看看现在这个屋子,实在是太像了。她现在有种临阵脱逃的冲动。 “呼”心里面另外一个念头遏制住她,既然来了,便定要一探究竟。 她盯着眼前的红木箱子,迈过红绳向前走了几步。 这些箱子看起来像是有很久没有动过了,可若是仔细一看,便可看出这些箱子都被保存的很好。她伸手把箱子顶层上面的灰尘擦去,被呛的咳嗽几声,不禁皱起眉头,可是突然发现这箱子根本就没有锁! 心里霎时狂喜,这阵喜悦过后,脸上又恢复了方才的警惕。小心翼翼把箱子打开,原以为里面会有兵器,可是里面却只有一推纸。 沈如诗皱起眉,微微抬头,思索这些白纸究竟是什么,若真是什么要紧东西,她若给弄坏了,萧天凌岂不是要暴跳如雷! 想了一阵,她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她一张张拿起来,这些纸看起来存贮了好久了,边边角角都有些发黄。 奇怪了,他为何会在这里储存这些纸? 沈如诗实在是琢磨不透,干脆把这些纸打开,一张张铺在地上。 看到纸上的内容之后,她惊呆了。 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纸,而是地图! 她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这地图上面的内容着实令她吃惊。 她伸出手捂着嘴巴才忍住没有叫出声音。惊慌之余她缓缓走到窗户旁边向外看了几眼,别的屋子大多都熄灯了,应该都睡了。 她犹豫一阵,深知自己一会若是要看这地图上的内容后,定会有重大发现,可是一旦她知道了某些事情之后,事情的发展方向便会陡变。 她的眼神漫上一阵复杂,将手里的铁丝向旁边一扔,“罢了,来都来了,犹犹豫豫做什么!” 她将地图铺开,这里毕竟是秘密之处,她不敢点灯,只等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仔细打量。 纤细的手指划过地图,划过之处伴着指痕,她眼底的神色更加复杂。在震惊之余,心里还漫上一股股担忧。 这些地图非常详尽地描述了廖元国的各地兵力布置,粮草布置,矿石,宫廷,大臣……几乎无所不有。 她不觉之间,身子已经微微颤抖起来。这么详尽的地图,分明就是打仗用的。不,即便是打仗,也未必能搞来这么详尽的地图。 最为重要的是,这地图早在几个月前就应该做好了。 她霎时间明白过来,萧天凌这次来廖元国的目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在廖元国的野心。一想到这里,她就感觉到难以呼吸,像是有一双大手呃住她的喉咙一样,难受的很。她长呼一口气,将地图上的内容记在心里,将它们放回原处,将屋子布置回原来的装置。吱嘎一声,她关上门,冷风迎面而来,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咔嚓,他把手里的锁锁上。眉头不由自主地皱得好 高。 萧天凌来廖元国是为了备战,这件事情他曾经想过多次,可没想到发现事实真相的那一刻,心里面还是这么痛。 她勾起唇角,露出苦涩的笑容。既然是为了备战,为何要说是为了她而来的,还引得她心里一阵感动。何必呢。 她沿着来时候的路走回去,中途路过萧天凌的屋子,却惊觉里面似是有人影,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小心翼翼走近,趴在窗子上向里面望去,原来是十三。 她心里一惊,咬紧自己的手背,才没有叫出声音。 十三面前那人,正是萧天凌,他坐在椅子上,手里蹲着一杯茶,脸上虽然还有些憔悴,但是眉眼间却透出一股威气。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萧天凌是何时醒来的? 她正想着,里面便传来十三的声音,“王爷,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派人找到鹤野的贼窝了,我这就带人打过去。” “慢着。”萧天凌放下手里的茶,抬起头来,他的目光正好冲着沈如诗的位置,沈如诗心里一紧,连忙躲闪开,侧着身子贴在墙壁上。萧天凌没有看到沈如诗,声音低沉道,“眼下还不是时候,鹤野现在知道南坞珏在我们这里,派人来请他,就是为了跟我们抗衡,看来他已经耐不住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欺瞒 “王爷身上的伤刚好,不如暂且不管此事,谅那鹤野现在也不敢做什么。”十三捉摸着萧天凌的心思怕是不想跟那鹤野对战了,便顺着他的心意说着。 谁知,被萧天凌狠狠地瞪了一眼。“鹤野不敢做什么?十三,你长脑子吗?”十三摸摸脑袋,一脸委屈。听萧天凌沉着声音说道,“眼下他既然敢招惹如诗,说明他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我们这次来廖元国准备不充分,终究是处于下风,鹤野混迹在廖元国已久,他的布置,要比我们 齐全的多。” 十三点头,眸底闪过一丝白光,“可是王爷,我们不是早就布置好了……” “住口!”萧天凌及时打断他,眼神猛的沉了下去。十三一惊,扇了自己一巴掌,“十三多嘴。” 萧天凌别开目光,看着桌上剩下的药,眼神逐渐变得复杂,“此事切不可透露出去,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莫要整日挂在口上,祸从口出,你可知道?” “十三知道。”十三点点头,“王爷打算把这事瞒多久?” “我自有分寸,你不必管。” “可是王爷,现在不同于昨日,眼下沈小姐来了,王爷难道要置她于不顾?今日十三还在门外听沈小姐说,若是王爷能醒过来,她便陪着王爷回云起国。唉,怕是此事……” 沈如诗在门外一听,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站起,这个臭十三,竟然敢在门外偷听她说话,简直找死! 可萧天凌下一句让沈如诗更是吃惊。 萧天凌别开目光,看着桌上的灯盏,一张略带憔悴的脸在摇曳的烛光深沉难辨,看不出色彩。“此事我知道。” “凌王知道?”十三也足足吃了一惊,伸手捂住嘴巴,“原来凌王早就醒了,属下还以为……”他说道一半,突然想起来那件事,问道,“如此说来,王爷知道了南坞珏那事。” 萧天凌扫了他一眼,“他走了便走了,你何须大惊小怪的。” 十三想起自己当时的窘态,心里面便隐隐的不舒服。原来,这一切都落到萧天凌的眼里了。唉,怕是他这个侍卫的形象又一落千丈了。“王爷,沈小姐说,南坞珏有个徒弟叫小玉,那个小玉是鹤野的手下,这次的事情就跟那个小玉脱不了干系。看来鹤野想要拉拢南坞珏对付玉手观音了。他倒是聪明,知道王爷手下有玉手观音,便拉拢鹤野 来对付王爷。” “他想的倒是美极,只不过他一心想拉拢那南坞珏,南坞珏未必买账。”萧天凌声音带着戏谑道。“罢了,十三,你过来,我吩咐你一件事,此事定要好好做,若是做不好,日后便不用跟在我身边了。” 十三一听,脸上的肌肉顿时绷紧,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毕恭毕敬道,“凌王请吩咐。”看着萧天凌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再想想他凌厉的语气,十三心里禁不住感叹道,果然是人面兽心。 萧天凌在十三耳边说了些。沈如诗仔细听着,什么都听不清。她心里渐渐升起一阵烦躁,尤其是刚才知道了萧天凌根本就是装病之后。 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忘记了萧天凌是最狡猾的一只狐狸,即使病了,也是只病狐狸,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在他面前表露真心!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如诗心里猛地跳起来,四处瞄了一眼,连忙躲在树后去了。她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到十三从萧天凌屋子里面走出来,渐渐走远了,她长呼一口气,总算是躲了过去。 盯着没有灭灯的屋子,沈如诗犹豫起来,她倒是想继续再盯着看一会,看看萧天凌是否会有别的动向,可想起那只狐狸那番狡猾后,她便打消了这个主意,若是让他瞧见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舒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屋子里。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竖日清晨起来,眼角都熬出黑眼圈。 萧天凌今日醒了,这是个大消息。还不及沈如诗起来,门口处便有人在啪啪啪的敲门,沈如诗慵懒地起身,简单收拾过后,打开门,是十三。 沈如诗见到他,霎时想起昨日的事情,心里那股无名火又上来了。她想伸手给十三一拳,可是看着他满脸带笑的神情,又止住了这个念头,“怎么,一大早的便来找我,有何好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十三笑道,那模样破像是想要吊沈如诗的胃口。“沈小姐,凌王醒了!” 萧天凌醒了。沈如诗听着十三激动地说,再看看他那一脸认真地神色,心里面顿时坠入无底洞一般。她很想揭穿十三这无聊的戏码,可是看他装的这么像的样子,忍不住要跟他玩玩。 “凌王醒了!快,这就带我去看!” 她表现的比十三还要激动,伸手去抓十三的手臂,力道之道差点把十三拽到地上。 十三连忙道,“沈小姐莫要着急,王爷正在更衣呢!” 沈如诗背对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哦?更衣,无妨,我在外面等着他便是。” 十三无语。沈小姐……还真是热情! “沈小姐,王爷吩咐过了,他在厅堂等沈小姐。” 沈如诗止住脚步,心里揣摩着这萧天凌和十三到底想玩些什么把戏。转首看着他,语气干脆利索,“给我带路。” “是。”十三想起沈如诗还不知道厅堂在哪,愣住一下后立刻反应过来,笑着答应道。 他脑海里面莫名地浮现出沈如诗昨日同萧天凌说的话。其实他心里一直存着疑惑,这沈小姐昨日屡次提到喻王,她跟喻王之间明明没有见过几面,怎么说起喻王像是谈论一个熟人一样。 更何况,她话音里面一直说前世前世,这倒是有意思了,难不成她是菩萨转世?十三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十分有趣,大概只是沈小姐在那里说胡话吧。他下意识地将这些过滤。 第六百七十七章 甜蜜 十三傻下两声之后,突然想起了楚燕俪,转脸问道,“沈小姐,你若是回云起国,楚燕俪她会一并跟着小姐回去吗?” 沈如诗转脸看着十三,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哦?你怎么知道我要回云起国?”唉,平日里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这么容易说漏了嘴,果然感情是一样能冲昏头脑的东西。沈如诗抿着嘴笑笑,十三脸上一阵尴尬,连忙解释道,“沈小姐原本不肯跟王爷回云起国是因为你们之间还存在嫌怨,可如今王爷为了救沈小姐连命都不要了,沈小姐也该明白王爷的一片心意了。又岂会不 跟王爷回去呢。” 这倒是个好借口。沈如诗笑笑,不语。 十三也惊觉道沈如诗似是知道了什么。一路上不敢再多说,谨记着萧天凌的那句祸从口出。 走到厅堂前的凉亭,沈如诗便看见了萧天凌的身影,他背对着她,似是在看着水里的鱼,看着他的背影,只感觉有几分惆怅。 沈如诗转首对十三道,“小楚还在屋里,你去把她接过来吧。” 十三愣怔了一下,“楚燕俪应该知道路吧?”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骂道他真是个木头!她转首瞪着十三,“我这是在给你们制造机会,还不明白?” 十三霎时明白过来,挠头笑笑,她这是在给自己和凌王制造机会还差不多! “沈小姐的心意十三领了,十三这就去!”他笑着对沈如诗道,看了萧天凌一眼,自己确实不该留在这坏凌王的好事。“凌王。”沈如诗走进了,萧天凌也转回身子看着她,待萧天凌转身的那一刻,沈如诗却下意识地别开目光,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到水里面,看着溅起的水花,淡淡道,“凌王身体还不舒 服吗?” “本王的身体无妨了,你无需担心。”萧天凌垂首看着她,“这几日倒是劳累了你。” 沈如诗笑笑,“凌王莫要这么说,我受宠若惊。凌王这次中毒本就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粗心大意被那鹤野骗了,也不至于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萧天凌微微蹙眉。“你知道鹤野的事情了?本王倒是很好奇,你为何会被鹤野掳去?还是你沈如诗太显眼,无论到了何处都是众人争夺的对象?不过,眼下你好像在鹤野眼里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本王实在 想不通,他为何要对你下手?” 沈如诗听这话,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她不想将刑天灏的事情和盘托出,便拐了个弯,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鹤野知道我跟凌王的关系,这次抓了我想利用我对付凌王爷说不准,况且,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了,他这次对付我,的确是对凌王造成了 不好的影响。” “哈哈哈,你这话的意思在提醒本王,本王心里有多在乎你?” 萧天凌话音刚落,沈如诗便觉得不自在起来,她本意并非如此,不过是想转移话题罢了,没想到萧天凌会这么想,她两颊绯红。 “凌王说笑了,我若是那么想,岂不是自不量力?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不,你有那个胆子。沈如诗,你知道的,凡是做有关本王的事情,你一向很有胆量。” 萧天凌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向自己靠近。 沈如诗猝不及防,被拉着向他靠近,眼睛瞪大看着萧天凌,心跳加速。“凌王要做什么!” 她看着萧天凌微微俯身,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他,踉跄着站稳身子,见萧天凌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解释道,“凌王有伤在身,莫要乱来。”萧天凌扫了她一眼,伸手又将她拉到自己眼前,在沈如诗开口之前,动作迅速而又温柔地将她睫毛上那丝杂陈拿下,举到她眼前给她看看,笑道,“诺,本王只是想帮你把这东西拿下来罢了,你以为我要做 什么。” 呃……沈如诗顿时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心里打起小鼓,“没……没什么。” “凌王?”沈如诗抬起眉,一双眼眸似是流水波澜的湖面,清澈的很,然而当她的目光撞上萧天凌的目光时,眼底却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萧天凌听她的语气顿时软了下去,心里生出一丝柔软,沈如诗许久未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了。 “凌王舍命救我一事,我还未向凌王道谢。都怪我自己蠢,才会被鹤野骗了,连累了凌王,令你命悬一线。” 话没说完,她的嘴就被萧天凌的手指堵住。萧天凌玩味地看着她,脸上的精神气已经让人看不出他曾九死一生。 “救你,是本王愿意,你不必自责,也不必跟本王说些感谢的话,倘若你真有那个感恩的心,就跟本王回去。” “回去,回哪去?”沈如诗皱起眉问道,只见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哦了一声。“我现在回云起国,怕是不合适,且不说我是戴罪之身,就说前些日子父亲辞世,沈家遭受屠杀,唯独我一人侥幸脱生,我若是回到云起国,众人会怎么说?定然要说我杀了沈家所有人,这份冤屈,我怕是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萧天凌听后,勾唇一笑,右手拇指摩挲着戒指,别开身子向湖旁走了几步,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着实有些病恹恹,可是那双眸子却依旧有着摄人心魂的光辉。他曾听一位世外高人说起过,有他这种眼 眸的人向来心狠。 这样想着,他不禁觉察到身边涌上一股寒流。这股寒流无关周围的气候,这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让旁人心里产生畏惧的寒气。 “你这话倒是有趣,人,本就是因你而死,沈嘉良死了之后,亦不见你伤悲。即便旁人说你杀了沈嘉良,也并非空穴来风。”“凌王。”沈如诗未料到他开口竟说这话,一双柳叶眉不自觉地皱起,想了一会,向萧天凌靠近几步。 第六百七十八章 空穴来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漫步走到萧天凌身边,没有去看他的眼,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湖面上两人的倒影。 也许是出于水面波动的缘故,两人的影子似是缠绕在一起,可是没有亲密的感觉,远远的看去,只觉得两人之间像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不知要纠葛多久才能解开数年来久积而成的嫌怨。 或许是一瞬的事情,或许,他们之间的误会要持续到永远。 沈如诗看着湖面,突然释然。她的确是个能藏得住话的人,可眼下她不愿意再跟萧天凌僵持。两人之间若是怀着自己的秘密谁都不愿先开口,最后的结局只会是分散。 “凌王这次来廖元国要呆多久?” “呆到你肯陪本王回去为止。” 沈如诗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她别别开目光,转脸去看萧天凌,她还是静静地看着湖面,美不可言,像是一幅画,只不过这幅画是请冷色的色调。 “凌王知道我的意思,我并非在跟你开玩笑。你并非那些闲云野鹤之人,云起国的皇位之争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凌王若是不回去处理政务,怕是会被萧天喻设计陷害,地位一落千丈。” 萧天凌勾起唇角,无声无息地笑了笑,转脸看着沈如诗,目光逼刚才坚定了三分,口吻却还是一样的玩忽不定。 “本王说过,要等你一起走。既然如此担心本王,不如陪着本王一起回去。” 沈如诗被他的目光耀的一晃,不自觉地别开目光,从他身边走过,走到杨柳下面的青石凳上面坐了下来,低下头,摆弄着裙衫上的褶皱。萧天凌倒也不甚在意,还是站在原地看着湖面。 湖面上有她的倒影,只不过并不是很清晰。他看着她在那里摆弄自己的裙褶,弯起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笑意在他自己看来都觉得太薄凉了些。 他心口突然一颤,说道,“你可是在本王的床榻旁答应过本王,若是本王醒来,你便陪着本王回云起国,怎么这么快赖账?” “谁赖账了?”沈如诗抬起头盯着他,刚要开口反驳,心里忽的一闪,脸上变得严肃起来。她心里那层坚冰原本被自己保护得好好的,她害怕她若是打破,伤害的不只是自己,还有萧天凌。 她没想到萧天凌竟然先开口。既然他提及此事,自己也不需要在小心翼翼地掩藏了。 “凌王既然已经醒了,又何必再瞒我。既然凌王当时就是一场欺骗,我说的话,自然也不作数。” 萧天凌笑了一声,“如何能不作数?本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不许耍赖。”他又使其了刚才的认真劲,伸手指着湖面,看见湖面上的女子起身摘了杨柳放在手里把玩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本是极美的画面,极美的感情,可是在两个善于权谋算计的人身上,便变了味道。 沈如诗看着手里青翠的绿枝,叹了口气。 萧天凌盯着她那副模样,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怜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怜悯什么。往日看来,沈如诗总是一副万事皆了然于心的模样,她坚强聪慧到让人不敢怜惜。 可是刚才那一瞥,他像是突然走到她心中,感知到她淡淡的忧伤。他原以为她是铁石心肠。自己的父亲死了,都只是淡淡一笑,他不知到底何事才能引得她悲痛。可是刚才那一眼,他好像感觉到她心口撕裂的疼痛,那是一种不易察觉的,很浅的,像是羽毛划过湖面一样 ,却在他的心口撕开一道伤疤。 他摸摸自己的心口,果然有些疼痛。这道伤疤不知何时存在他的心中,兴许,自打见了沈如诗的第一面起,他就该知道有朝一日自己定要历经这样的劫难吧。 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原则,他不禁嘲笑起自己。他从来不信命,可是今日的局势走向可真是赢了当年那位算命先生的话。女人跟江山之间,他只能寻一个,若是贪心,则不得好死。 可他向来不信命,强者都是不信命的。云起国的天下,他要,沈如诗,他也要! “你当时对本王告白的话,本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怎么,还要本王再重复一遍?若是你不曾说起,本王还真不知道,你心里竟然那么爱慕我,我可当真是受宠若惊。” 他将最后四个字咬的很重,带着三分调侃三分戏谑。沈如诗的脸蹭的红了,抬起眸子瞪着萧天凌。手里的杨柳被折断。萧天凌玩味的口气在她听来就是调侃。她想起当时自己替萧天凌掖被角,满脸流露真情,话里面都有一股爱情大哥酸甜味,心里面的塞纳 河决堤而起,涌动不止。 “你莫要满口胡说了。”她低下头,将垂落在地上的杨柳又捡起来。看着被自己折断的杨柳,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疼,想把它拼合起来,可杨柳断了,如何能后修复呢。 如同人心,一旦受伤,撕裂成碎片。便很难再补回原来的样子,即便是补回原来的样子,也不再是那个味道。 他们都是伤痕累累的人,上了一次,也许能将碎片补回原来的样子,可是伤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最后他们伤不起了,化满碎片的心就再也便不会原来的样子,甚至连一个完整的碎片都不能补充完整。看着萧天凌让人玩乎不透的神色,她突然发觉自己倦了,累了,若这是一场博弈,她不想继续玩下去了。当她发现自己的对手变成了自己的爱人,而自己的爱人变成了自己的对手之后,不知道这场博弈该 怎么继续。“那不过是一时冲动,凌王莫要相信。即便你相信了,我也不会承认。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若是没有那颗持久永恒的心,何来千年不变的承诺。”她勾起唇,手掌心被柳条划破,渗出一丝血丝,那阵疼痛感却让她心里好受些许。 第六百七十九章 话锋 萧天凌听到这,眸底闪过一丝白光,丢下手里的树枝,转身朝着沈如诗走来。 沈如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地上的影子被日光拉得越来越长,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目光躲躲闪闪,看着别处。 她都不知道自己合适变得这么懦弱,竟然脸萧天凌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了。萧天凌一把抓住她划着树枝的手,温热的触感很快便传到她手上,沈如诗身子微微一震,抬首看着萧天凌,正撞进那一双幽眸中。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用力地把手拽出来,可是她的动作却引得萧 天凌加大了手腕的力气。 她被萧天凌紧紧抓着,动弹不得。 “凌王,你做什么?”她抬起眸子盯着萧天凌。既然躲不过,至少不能让他看轻了自己,“凌王莫要忘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婚约了,你现在这般,我大可告你一个冒犯。”“冒犯?”萧天凌轻笑一声,被沈如诗逗笑。“沈如诗,你这些日子不在我身边,整个人都变笨了?你要告我,你倒是跟本王说说,你到谁那里告我?父皇那里?呵,这种话趁早不要说出口,免得让人笑话。 ” 沈如诗感觉受到极大凌辱,“这里实在廖元国,凌王莫要猖狂!” 萧天凌脸上依旧是那副模样,处事不惊,带着三分狂傲和冷漠,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难为得了他。 “沈如诗,你还要继续装下去?昨夜,你既然什么都看到了,为何不问本王?”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震,愣住了一下,透过萧天凌的目光,知道他说的就是木屋那件事情。垂眸一想,都怪自己昨夜不小心。萧天凌那么谨慎的人,定然是发现自己无意间留下的蛛丝马迹了。 想到这里,她倒吸一口凉气,装备装傻。她别开脸,别开萧天凌的目光,“我不知道凌王在说什么。” 萧天凌抬手,捏住沈如诗的下巴,眸底寒光似剑。“沈如诗,莫要骗本王。昨夜里,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冰冷过后,沈如诗才发觉自己下巴隐隐疼痛。萧天凌的力道之大让她不得不扭过头看着他,她看着那双眸子,方才心里想要瞒天过海的心思顿时打消了。 她知道,萧天凌什么都知道了,他只是想从她嘴里得到求证,尽管此事在沈如诗看来并没有多少意义,可在萧天凌看来倒是有趣得很。 她杨起眉角,将声音放得无限清冷。“不错,凌王猜得没错,我昨日的确是发现了凌王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怎么,凌王要杀人灭口?” 萧天凌轻笑一声,握着她下巴的手松开,向后退了两步。 或许是日光太过于耀眼的缘故,沈如诗看着他腰间的冷剑发出刺眼的光,日光明明是暖的,可是却耀的她心里面一颤,寒意四起。“杀人灭口倒是不必。本王不得不佩服你,你可真是胆大妄为,什么事都敢看。”萧天凌勾唇戏谑道。沈如诗应该知道那里是秘密之地,若是寻常人定然躲得远远地,生怕惹上麻烦,她倒是好,偏偏要给自 己找麻烦。 若是搁在平常人身上,他定会毫不犹豫地斩杀,可是沈如诗,他却实在拿她没办法。 “你看到什么了?”他坐到沈如诗方才做的那位置,才发现臀下冰寒如针芒刺骨。浓眉不自觉地皱起,不满的目光射向沈如诗,这等地方,她怎么受得了! 沈如诗这次搞不清楚了,萧天凌到底是在拷问她,还是真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她考虑了一会,开口道,“地图。” 话一出口,她看到萧天凌眼低一沉,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她总感觉那声音让人听起来极不舒服,像是一团黑云将她慢慢吞噬一样,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萧天凌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黑眸闪亮逼人,“如此说来,你已经看到本王的计划了?” “计划?凌王有什么计划?”沈如诗眼神飘忽不定。 “别装傻!”萧天凌的语气顿时严肃起来,好似她再跟他开玩笑,便会被吞了似的。沈如诗被他的声音震得一颤,不想继续装下去。“不错,我的确是看到凌王的宏图大志了。还真是可笑,你身上为何总是有那么多的秘密?每次当我准备放下戒备心相信你的时候,每次你的举动刚刚融化我的心的时候,每次我准备相信你的时候,你总会 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么蠢。” 萧天凌别开目光,手里掐的是沈如诗刚才玩弄的柳枝。他浑身散发一股寒意,手里的柳枝被折断,碾成碎屑。 “凌王的地图做的的确不错,实话说来,即便是廖元国的人,也未必能将自己国家描绘得如此详尽。想必凌王费了不少功夫吧?看那地图的年岁,想必凌王在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此事。” “可笑我还一直为平息战争之事做准备,不停地劝着凌王维护两国之间的友好安宁,恐怕我跟凌王说此事的时候,凌王早就定下攻打廖元国的计划了吧?我在凌王面前的行为,在你看来定然十分可笑吧?” 沈如诗念及自己之前还那么信任萧天凌,想跟他合作维护两国的友好,便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丑一样在萧天凌面洽跳舞,她终于明白了萧天凌当时眼神里含着的那层讳莫如深的意味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蔑视与嘲笑,一种对戏子一般的人的嘲笑。 想到这里,心口一痛,像是被人狠狠地扎过。 萧天凌没有说话。 “凌王算是默认了?好,那我继续问,凌王这次来廖元国究竟是为何?” 萧天凌声音依旧是低低的。“本王来找你。” 沈如诗轻笑几声,笑容里含着一丝苦涩和对自己的嘲讽。为了她?为了她?可真是嘲讽,事到如今,他以为她还会像之前那么傻吗?“怎么,凌王连真话都不敢说了?既然凌王不敢说,我来替凌王说。” 第六百八十章 真相 “凌王来廖元国,美其名曰是来找我的,在旁人看来兴许只是一个痴情王爷为了爱远赴廖元国,殊不知,这背后是一场多么大的图谋。看你地图上的标记,想必凌王在廖元国藏着许多兄弟吧?近来,凌王怕 要下手,只不过挑哪处下手?” 沈如诗伸手捏着下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里面却是痛得很。她甚是希望萧天凌现在能打断她,哪怕态度十分残暴也好,然后跟她说一声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她臆断出来的,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单就这个姿势这种态度就可以让沈如诗心里垮台。 她倒吸一口凉气,逼着自己接着说,“于是,凌王接着我的缘由,来了廖元国,尽管我已经明确地跟凌王表示过,我是断然不会跟凌王回云起国的,凌王却还是痴心守候。” 她将痴心二字咬的格外重,带着浓厚的嘲讽意味。可萧天凌却忍住了。“哦,纠正一下,凌王守候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野心。我一直替凌王担心,你在这里呆的久了,云起国那边可怎么办,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凌王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廖元国这边的事情,远比云起国那边 重要许多。” 沈如诗点到为止,他们二人之间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萧天凌抬起头,黑眸逼人,浑身散发一股凌冽的寒气,不像是在春夏之交,倒像是在冬日,从雪窖里走出来的。他这眼神,给他们之间建造了一堵墙,那堵墙的名字就叫做权势。 这是他们从相遇到如今一直都舍弃不下的东西,为了这东西,他们一直算计彼此。爱是真的,野心也是真的,有时候,根本分不清爱和野心之间的距离。 “你说完了?”萧天凌浓眉挑起,寒光似剑。 沈如诗耸耸肩。她倒是想听萧天凌给自己辩解,奈何,他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萧天凌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目光会成一道光。“竟然你说完了,本王问你一句话,这次蛊毒之事,你是否也认为本王在算计你?” 少数人垂眸,手背在身后,慢慢握在一起,不自觉地之间,手掌心已经渗出汗水。她抬眸,看着萧天凌那双眼睛。 那双黑眸原本像是秋日里的静湖,安安静静地在那里,不曾起过任何波澜,即便是有所波动,也不过秋叶落在湖面上,那层波澜也是极其静美极其安详的。 可是现在,安然之中却混入了一丝杂质,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杂质。让她心里面感觉到隐隐痛苦,可她却又交不上名字,只能忍着。 “难道不是?”话一出口,看着萧天凌的眸子顿时沉下去,她的心也跟着扯痛起来。她明明不想说这话,可是话一出口,便变了味道。想要改口时,已是来不及。她只能将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忍住,顷刻间化作嘴角勾起的 一抹弧度。 那弧度堪称完美,完好地体现出她的自尊与骄傲,却像是一把利剑,深深地插入萧天凌的心中,鲜血顺着刀槽留下,滴在地上,像是昨日刚蒸发了的雨水一样,无影无踪,终将不见。 可是那血水的痕迹和味道他们都记在心上,就像是身上的伤疤一样,受伤时的痛苦虽然短暂,可是疗伤的过程却是持久的。一旦受了伤,身体便不会像原来那番完整,身上会留下伤疤,永远修复不好。 心也会破碎,痛的淋漓尽致,伤得心甘情愿。或许,这就是他们必经的过程吧。 萧天凌无声无息将自己心口的伤疤慢慢缝合。美眸卷起细微的波澜,随即吞噬在望不见底的幽瞳中。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撩拨起人的心悸。 “这么说,你是不肯跟本王回云起国了?” 他的态度甚是迷离,即便如此聪慧的沈如诗一时也猜不出,他到底怀着什么鬼胎。 她本想问一句,凌王你定要攻打廖元国吗?可是滑溜到嘴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幼稚。眼下的情况已是如此,就算是找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也该知道,萧天凌的决定断然不会改变。即便她开口多问上一句,有何意义?不过是自讨苦吃,自取凌辱罢了。眼下她沈如诗一无所有,没有背景没有架势,没有可以依仗的夫君,然而她却丝毫不慌张。若说人生是一盘棋,她这盘起才刚刚走到 最妙之处,接下来的路还长着。 而她的筹码,便只有她自己。她的医术她的聪慧,还有她独一无二的骄傲与尊严,那是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辱的东西。 “不回。”她斩钉截铁回答道,像是不给人任何机会。萧天凌亦是一个心思冷漠高傲怪癖的人,又怎么可能跟她求饶。手里握着的柳枝碾成碎屑,一股无名的怒意漫上心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头,越来越紧,然而,所有的恼怒到最后只化作嘴角一抹淡 然的微笑。 “好,甚好。”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像是根刺一样扎入心中。心,到底是何时开始流血的,她不知道,只能感觉到一丝丝微痛。那是自己深藏已久的地方,那地方温柔细腻,不准任何人跨入,只要将这处柔软保护得好好 的,她便不会受伤。 前世,无意间萧天喻踏入她的心房,践踏了她的柔软,她便将自己好生封闭起来,从此,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今日,才知道,原来萧天凌早就攻破自己的心房,潜入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尽管她嘴上不承认,可事实摆在那里。有时候,感情,并不是她能控制的东西。 她既厌恶这样的自己,这样懦弱的自己,又为自己终于肯接受萧天凌的爱情而感到一丝丝激动,那是从未有过的小女子的悸动,她以为自己已经失去那种感觉,可今日看来,那种感觉从未消失过。若是她再冲动一些,她现在便可以抛下所有,告诉萧天凌,她爱他。 第六百八十一章 感情纠葛 即便他骗了她,她也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甘心在他身后做一个普通平凡的女人。 可下一刻,理智便控制住她,前世的剜心之痛再次袭来。心里笼罩着一股黑影,耳边有低沉的声音响起,似是在宣判她的罪行。 沈如诗,你可忘记前世被萧天喻辜负的凄惨,你可记得你发过的毒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皇家子弟,即便是爱上了,也要利用那爱,去讨回自己的公平,洗刷自己的耻辱。 你若是再执迷不悟,再重蹈覆辙,你必将再遭受一次剜心之痛。 她想起自己发的毒誓,当时凄惨的话音那么清晰,犹在耳边,挥之不去。才过了多久,她难道就要忘记吗? 她抬眸看着萧天凌,望着那双幽暗似深谭的眼眸,感知那双吸噬人心的力量,心里有多么渴望,他可以张嘴说一句,如诗,原谅我吧。 可是他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站着,除了一双幽眸之外,全身上下像是木雕。他就那么淡定地站在那里,绝不会过来讨好她,像是别的男人一样甜言蜜语安慰她。若是如此,他就不是凌王了。 “咚咚咚”脚步声由远处传来,逐渐近了。 沈如诗转首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刚转过身子,一只手臂已经弯过她的脖颈了,力道之道像是兄弟之间打群仗。 她忍不住轻声啊了一声,怒目瞪着绰仑。然而这声叫声在萧天凌听来却像是承欢之音,他的脸色蹭的黑了下去。绰仑不顾沈如诗的气恼,拉着她走近萧天凌,“哟,凌王的伤怎么快就痊愈了?”他边说边开玩笑似的伸手给了萧天凌一拳,正砸中萧天凌的伤口。萧天凌的脸上霎时白了下去,勾在唇角的笑容却不曾变过 。“小伤,还不至于要了本王的命,让你失望了。”幽瞳收缩,背后藏着暗流,缓缓涌动起来,像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刺入对方的心脏。他嘴角的笑容是那么邪魅,不像是一个刚从鬼门关 闯荡了一圈的人。 绰仑点点头。尽管平日里面对沈如诗的时候总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是面对萧天凌时,他又变了个模样,比往常冷酷英武一些,真有些王子的范儿。 “哈哈哈,凌王是天之骄子,哪能说死就死。凌王来廖元国也有不少日子了,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你我可是兄弟,我自当好生照顾凌王。” 他将照顾两字咬的很重,脸上的笑容甚是朦胧,让人分不清他这话背后的心思。沈如诗斜着眼扫了他一眼,他到底想威胁萧天凌,还是想跟他交朋友?她试着挣扎开绰仑的手,却惊觉他的力气更大了些。面前萧天凌一双冷冽的眸光直直射到她脸上,毫不避讳,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到自己如同置身于二月冰窖。浑身发冷,目光不自觉地从他脸上移开, 看向别处。 她突然心里一狠,朝着绰仑的膝盖踢去,伴着绰仑的惨叫声,她顺利地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像是挣脱了猎人圈套的兔子一样,赶紧闪到一边,生怕被再次禽住。 绰仑痛得很,只因对方是沈如诗,所以没有将肚子里的火气发泄出来,扶着柳干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沈如诗倒也不害怕他下一刻会咆哮出来,谁知道,绰仑反倒是一个字都没有骂她。反而,他那双眯起的眼睛里面含着三分笑意。 绰仑仔细的观察到,刚才沈如诗挣脱他的束缚的时候,下意识地向右闪,那是背离萧天凌的方向。 沈如诗还没搞清楚绰仑到底在高兴什么,萧天凌却是看的清清楚楚,脸上又沉了沉。 三人正是尴尬之际。阿达娜他们赶过来了。 阿达娜走在最前面,楚燕俪跟十三在后面。沈如诗望着这奇怪的三人组合,心里不禁为阿达娜酸了酸。 这样想着,她将目光锁在十三和楚燕俪身上,他们两个之间似是还有一层隔膜,两个人虽然走得很近,却没有牵手也没有说话。 沈如诗叹了口气,这个十三真是笨,自己给他制造机会他却不懂得把握。好在他们两个之间并不像她和萧天凌这般,隔着这么多恩怨情仇。总可以慢慢来的。 “王爷。”十三笑着朝萧天凌走来,“方才阿达娜还要我待她们去找王爷你呢,员阿里王爷还在这没走啊!” “闭嘴,阿达娜也是你叫的?”阿达娜转首,瞪着十三的眼睛怒火冲起。 沈如诗从她的声音中便感觉出她刚才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她倒不是吃十三的醋,而是吃楚燕俪的醋。她恼恨的,是十三抢走了她的楚燕俪! “哦?这位就是廖元国郡主吧?果真英姿飒爽,不似外界虚传的那般。”萧天凌笑着跟她打招呼。 阿达娜顿时将目光转移到萧天凌脸上,自己打量起来,这人长得倒的确好看,难怪把绰格迷得神魂颠倒的。不过,看那双精眸便知道此人定然没按什么好心思。 她想了一阵,觉得萧天凌这话有些不对头,微微皱眉,似笑非笑道,“外界虚传我怎么样?” 萧天凌露出为难的神色,“这话,郡主还是自己去打听吧,本王说起来,怕是不好。” “有何不好的,我说好,便是好。”阿达娜见萧天凌态度谦恭,反倒是嚣张跋扈起来。她深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只老虎,却要装作猫咪做出一副温谦的模样。 她也不敢得罪太深,骄纵的语气有所收敛,“凌王既然吊足了我的胃口,说到一半停下似是不好吧?” 十三这时压低了声音道,“无非就是母夜叉之类的。”他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然而他却不知,阿达娜这耳朵可是草原上的顺风耳,隔着十臂的距离都能听到,更何况他们之间隔得怎么近。她顿时横眉怒目,正当十三以为她要开始发火骂人,阿达娜确实采取了另一种策略,一把拽住楚燕俪,把她从十三身侧拉回自己的身旁。 第六百八十二章 游戏 这一招可是击中十三的要害。 十三一颤,神色立马变得恭敬起来,望着阿达娜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的,当着萧天凌的面,他不好意思跟阿达娜道歉,心里却是实打实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误了。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楚燕俪的半个主子。 自己刚才真是笨死,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好似是凌王啊。他转手看着凌王,只见萧天凌用一种十分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他顿时严肃了表情。凌王……不会是怀疑到了什么吧? 天地良心,他只是喜欢楚燕俪而已,并没有其他的心思。可凌王看着他的眼神却让他感觉到自己头上扣了奸细两个大字。 绰仑目光从萧天凌身上扫过,有意无意地提了句,“我方才说过要好生招待凌王,不如我们去打猎如何?” “打猎?”萧天凌还没看口,十三差点蹦起来,一张脸上满是恼气。萧天凌身上的伤刚好,绰仑便要去打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绰仑王子若是要去打猎自个去便是,凌王眼下身体不适……” 话音未落,便被萧天凌打断。他的声音很轻,充满着已故不在意地意味,轻轻挑眉,“如此甚好,本王这些日子闷得很,若是有人愿意陪我打猎,反倒是可以给我解解闷。” 萧天凌到底想做什么!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转首扫了萧天凌一眼,眼神里面警告的意味甚是明显,就算十三都看得出来,可萧天凌却当做没有看到的样子,依然对着绰仑笑着。在沈如诗看来,萧天凌所有的笑意背后都藏着野心。这次也不例外,她不知道萧天凌这次究竟想做什么,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自己的性命冒险啊!他大伤方愈,就连玉手观音都嘱咐说,要呆在屋里静 养,切不可引发伤口。 她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拦是拦不住了。 “十三,你去请玉手观音来。” “请他做什么。”萧天凌在十三出发前就拦住他,没有去看沈如诗,眼底那层色彩分明是想要气沈如诗。“本王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不需要被人指手画脚。” “凌王您自己的身体,您自己当真有数?好歹师父和我也是大夫,总比你一个外行人要强,既然凌王不肯定我的医术,我找师父来总可以了吧?您跟我过不去,犯不着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沈如诗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想起来萧天凌现在这样都是为了自己。即便他背后藏着什么鬼心思,可是事实就摆在那里,若非他舍命相救,自己绝不会安然活过来。她是出于道义!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解释。于是,便拉下面子来劝告他。“凌王总不能连玉手观音的话都不信了吧?师父可是吩咐过,让我们看好你,若是凌王不听,到时候若是有个好歹,谁来负 这个责任?” “本王自己的身体,自然是自己负责,婆婆妈妈的。”萧天凌刚要骂她跟个娘们似的,可转念一想,她就是个娘们。只好珉珉唇角,别过脸去看着绰仑。 “本王在廖元国待不了多久了,也少有机会能陪绰仑王子打猎,今日正好时机合适,本王说打猎,便一定会去打猎,任谁也莫要阻拦。” 绰仑目光深沉,看了看萧天凌,又看了看沈如诗,笑道,“够仗义。”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绰仑一眼,他这是打的什么鬼心思! 不识好歹。沈如诗暗自骂着萧天凌,一边私底下吩咐十三给凌王备好药。又随身带了些对症的草药,以防路上他旧伤复发。 打猎这等有趣的事情,自然少不了阿达娜。既然有了阿达娜,楚燕俪定然要跟着的,十三见楚燕俪去了,便也要跟着萧天凌去。 萧天凌眉头一皱,“你本是本王的贴身侍卫,自然应该跟着本王来,可眼下境况实在特殊,你若是跟着本王去打猎,这里由谁来打理?况且,沈如诗一人在这里本王也不放心,你留下来照顾她。” 十三眼底顿时闪过一丝沮丧,凌王的命令他可不敢违抗。 倒是沈如诗这个明眼人说道,“谁说我要待在这里?这地方又不是我的家,我为何要呆在这。既然你们都去,我自然也要跟去。” “胡闹!”萧天凌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一双眸子紧盯着沈如诗,“你后背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岂能跟我们一起去!” 沈如诗这才想起自己十日前受的伤好没有痊愈,这的确是个烦心事。可是,既然是她决定的事情,便没有人可以改变。 她勾起唇,眼底泛起一丝白光,“我就算再放肆,也不如凌王放肆。凌王的伤,要比我重许多吧,为何你就能去,我就不能去。” 萧天凌被沈如诗气地顿口无言。气恼地了点头,翻身上马,不再理她。绰仑弯身把手递给沈如诗,坐在马上朝着她笑道,“如诗,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单独骑一匹马了,给我一匹马,若是出了什么危险,我还可以保护你,我可不像有些人,只练练嘴 上功夫。” 沈如诗抿着嘴看着他,“不必了,我还是跟楚燕俪一匹,让阿达娜跟你一匹吧。” “这……” “阿达娜的伤也没好,也需要有人照顾。” 这话说得倒不假。楚燕俪本来跟阿达娜一匹马,沈如诗若是要跟楚燕俪一匹,那阿达娜岂不是没了人照顾。 阿达娜性子刚烈,见绰仑犹犹豫豫的,眉头一横,随手指了指十三,“就让沈如诗上阿楚的马吧,我跟那小子一匹便是。” 她很委屈地上了十三的马,十三更是一脸丧气样。没能跟楚燕俪一匹马,反倒是来了一个悍妇。草原上流传的那句话倒是不假,这郡主比草原的汉子还凶悍,哪里有点女人味。真是白瞎了那张俊脸。“怎么,你不愿意?”阿达娜上了十三的马,瞪着他问道。 第六百八十三章 心甘情愿 “愿意,属下荣幸得很。”十三生怕她再横生事端,连忙接茬道,脸上笑着,心里面却是苦涩一片。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阿达娜不是他的主子,可她是楚燕俪的半个主子,自己喜欢楚燕俪,怎么也 得讨好阿达娜吧。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楚燕俪一眼,心里的怨气也就打消了三分。 萧天凌居住的地方本就属于野外,要找打猎的地方倒也是容易。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没有带太多随从。 萧天凌本是不想带随从,然而毕竟他刚经历过一难,十三实在不放心,全了好半天他才答应带上三五个。 十三叹了口气,王命难违,他这个侍卫可真难做。难得能有机会跟楚燕俪出去打猎,一路上却要时不时地留意着萧天凌的动静。 上次萧天凌受伤中毒一事,他紧张不已,生怕萧天凌再也醒不过来。这次若是再让凌王受伤害,他只能提着命回去见老皇帝了。 “沈小姐,鹤野那事,你不打算管了?”楚燕俪不知为何又提起此事。 虽然楚燕俪的声音不大,可沈如诗在她身后,听得清清楚楚的,她峨眉一扫,转眼看了萧天凌一眼,“既然凌王醒了,这些事情自然有他负责,我就不掺和了。”“哦”楚燕俪淡淡答了一句,她总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一路上,萧天凌、沈如诗和绰仑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她又将目转移到十三身上,十三感觉到她友好的目光,很赏脸地转身朝着她打着招呼,结果被身 后的阿达娜一个巴掌拍在脸上。 “骑好你的马!看你这烂马术,还在这里三心二意的,本郡主做你的吗都怕摔下去!” 阿达娜很不温柔地骂道。 十三心里的怒火噌的一声燃烧起来,他真是倒了霉,怎么招惹这么一尊大佛! 他终于体会到何为敢怒不敢言了。长呼一口气,他依旧笑脸相对。“郡主放心尽可,我的马术曾在云起国战胜过驯马师,旁的不敢保证,至少不会让您摔下去的。” 其实他在心里骂的是,爱坐不坐,不爱坐给老子滚蛋。 “呵,你们云起国的那些比赛,可信吗?我倒是不信了,就你这样还能战胜驯马师,你们云起国的驯马师未毕业太弱了一些吧,若是我跟你斗,不到一个回合你就得摔得屁滚尿流的。” 阿达娜大声笑着说。 十三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实在骗人吧?就她这般也算是重伤?他还没见过哪个重伤的女子如此凶悍。 楚燕察觉出十三的窘意,对阿达娜道,“郡主,莫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阿达娜顿时皱起眉,呵!阿楚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谁耍小孩子脾气了?跟一个下人,我犯得着吗?我身份尊贵,怎么会跟一个下人耍脾气。阿楚,你到底跟谁一帮的?” 楚燕俪毫不犹豫回答,“我当然是跟郡主您一帮的,不过郡主您刚才真是无理取闹了。” 她自幼跟阿达娜打闹嬉戏,两人的关系更似姐妹,至于君臣之间的尊卑之分,在她们两个身上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楚燕俪现在才能肆无忌惮地用这种口气教训阿达娜。 阿达娜撅起嘴,眉眼间却透着一股英气。她性子的确有些暴戾,时而又有些稚气,游走在洒脱不羁和孩子心性之间,“谁无理取闹了?阿楚,你变心了。”简单的一句话,让楚燕俪的心跳顿时加速。她抓着马缰的手慢慢攥紧,不知不觉中掌心已经满了汗水。她剑眉一横,有些发怒。却因为对方是阿达娜,她便将语气放得舒缓了三分,可听起来还是有些严肃 。 “郡主!” 沈如诗看看阿达娜,再看看楚燕俪,心里有了大概。 阿达娜这话说的着实不对,一来让人听起来好似她在嫌弃楚燕俪,这让忠心耿耿的楚燕俪怎么能受得了,而来她无心插柳柳成荫地戳中了楚燕俪的心事。虽然楚燕俪对于十三未必说说得上爱慕,但她这般聪明的人,自然懂了十三对她的心思。爱情期的女人总是敏感的,楚燕俪并不想让阿达娜知道十三对她的这份感情,因此阿达娜刚才有意无意地一句,便 使得她心惊起来。“我们出来是打猎的,不是让你们斗嘴的。”沈如诗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打破她们的尴尬,楚燕俪别过头继续骑马,阿达娜在十三身后坐着,心里面像是扎了一根针,本来想闹他个够,可沈如诗从中阻拦, 她这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 她如坐针毡,好似周边的人都在针对她,就连最爱的阿楚也胳膊肘往外拐了。奈何她的性子就如一团火,见到什么不顺眼的便烧他个精光,哪有她让负别人的道理。 “停下,我要下马!” 她突然喊到。 众人顿时诧然。十三转过身子看着她。这位姑奶奶又要做什么! 阿达娜见十三一脸懊气的模样,没有丝毫动摇,瞪着他,“我让你停下,我要下马!” “这……”十三也不想跟她共乘一匹马。她哪里是什么廖元国的郡主,间直接是个泼妇! 他没见过哪个郡主这般没有礼数蛮横无理的,甚至连那个绰格郡主都比她不上!至少绰格还听绰仑吩咐,她倒是好,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天地任她称王的模样。 “阿达娜,别闹!”绰仑厉声喝道,“起初是你自己要过来的,凌王一共带了三五个侍卫,难不成要分几个给你护送你回去?” 萧天凌笑着开口,“分给郡主几个侍卫倒并非大事,只不过本王担心,在回去的路上郡主一个不满变把本王的这几个侍卫杀了。” 话一出口,十三笑出声,沈如诗抿着唇,阿达娜的脸色顿时乌黑一片。她可真是领教了,什么叫做杀人于无形!“阿哥!”阿达娜平日里很少叫绰仑阿哥,可现在她知道自己必须要拉一个帮手,她目光炯炯盯着绰仑,“阿哥,我要跟你一匹马!”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一匹马 “哟,郡主刚才不是说要回去吗?这又打算不走了?”十三谑道。只不过他的嘲讽可不敢像萧天凌那般那么明显,他小心翼翼地讽刺,生怕自己的小猫爪子不小心真的惹怒了阿达娜,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阿达娜回过头对着她微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凌王不是说了么,怕我回去的路上杀了他的侍卫,我怎么好意思让他忧心忡忡。” “郡主可真是温柔体贴。”十三虚伪地称赞一句。“那么,郡主还做我的马吗?” “谁稀罕做你的马,我方才说了,要跟阿哥做一匹马!” “那赶成好,我这就停下马,郡主您小心点。” 阿达娜心里一紧,十三这么这么笨,不知道挽留一下吗?好歹她也是个郡主!十三停下手,她抬起手臂朝着十三的脸上要抡去。 十三倒也不阻挠,一怔,本以为一个巴掌会落下来。只觉得在楚燕俪面前挨打未免丢了面子,其他的倒也无妨。让她打一巴掌就打一巴掌吧,至少能把这个母夜叉赶走。 阿达娜的手停再半空,看着十三那模样,勾起唇谑道,“打狗也得看主人。” “你骂谁是狗?” 十三一激动,语气有些恶劣。话一出口,才惊觉楚燕俪他们都笑了起来,他顿时胀红脸脸,羞耻难忍,“郡主,得嘞,您说什么便是什么,马停下了,您可以考虑换马了。” 谁知阿达娜看着他这副模样,甚是解恨。突然想在调侃他几次,不打算下马了。她挽着胳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打量着他,“本郡主做惯了这匹马,不想走了。” 十三顿口无言。 默默叹了口气,他转过身子,拉着马缰的手越来越紧。把手里的马缰当做阿达娜,恨不得把它揉碎。不经意地一瞥,突然看到楚燕俪脸上挂着的笑意。 那一刻,他心里的静湖慢慢荡开波澜,春风卷起。十三长呼一口气,刚才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楚燕俪也察觉到十三瞥过来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跟沈如诗聊着,“沈小姐,我还未问刑天灏的事情。那孩子可又过来找你?当时大家伙出去找你的时候,他可是冲锋在前,只不过找到了鹤野那里,便看不见 他的踪影。” 阿达娜插话进来,“沈如诗从头到尾没有提过那臭小子的事情,想必是没有见过那臭小子,不然凭他们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不提?想必她也不知道,你也不用问她。” 沈如诗心头猛地一颤,关于刑天灏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只不过那孩子带给她的震惊的确需要些日子缓缓。至今,她还闹不清楚他那天出现在鹤野那里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们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她有时候觉得刑天灏就像是另外一个自己,正因如此,所以自己对他多了三分纵容,可是现在看来,以前的自己实在是太傻了。 “沈如诗,你到底知不知道?”阿达娜问道。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殊不知背后已经生出冷汗。 “不知。” 萧天凌和绰仑一齐向沈如诗看过来。 沈如诗觉得那两道光芒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好久才离去。 一道冰冷清寒,一道如火焦灼。 两道目光交织,让她心如刀绞。 刑天灏,刑天灏,他现在应该在鹤野那里吧。不知当鹤野告诉他自己身中剧毒的消息,他会是什么反应,亦或者说,这个主意本就是他出的,她一直疼爱的弟弟,要杀了她?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目光清冷,冷得有些过分,周围的空气有些凝结,是绰仑浑厚的嗓音打破这平静。“如诗,你可知你被掳走之后,那毛小子可是急坏了,不知他找到了什么,噌的一声骑着马寻出去了。可她骑的太快,我们还未来得及追上,便不见了他的影子。我们寻你的时候,一路上都有人给我们留痕 迹,我们便一直循着痕迹找你。” 他笑笑,一双眸子眯起,偷偷打量着沈如诗的神色,接着说。 “你猜怎么着,我们竟然找到了鹤野那里!嗨,我猜那痕迹就是那小子留下来的,阿达娜偏说不是!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我敢肯定,就是那毛小子给我们留下的痕迹。” “不过这么说来倒是奇怪了,你说他跟鹤野有何关系,为何他知道你被鹤野掳走了?” “绰仑王子的推测可真是细密,只不过,灏儿不认识什么鹤野,也没有那个心眼给你们留痕迹。唉!他怕是走丢了。” 沈如诗替刑天灏掩饰着。她警觉到萧天凌的神色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若是他知道刑天灏跟鹤野的关系,他又会怎么对付刑天灏呢。 她不想让那个孩子受伤,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刑天灏还是原来那个忠心耿耿坦诚相待的弟弟。只要不确定他在恨自己,她便愿意给他个机会。 她太明白自己承担的仇恨,所以她同样能体谅刑天灏身上的仇恨。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自然多心疼他一分。 总感觉,对他好,便是对自己好。对前世那个无依无靠的自己好,对今生这个肩负着仇恨活得艰难的自己好。 “不,他那孩子可是机灵的很。”绰仑虽然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可是这次他却不想再顺着沈如诗的意思来了。他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一探究竟,这刑天灏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只是爱慕沈如诗的男人,他还是廖元国未来的王,他要对廖元国的局势负责,无论是萧天凌还是刑天灏,凡是有可能损伤廖元国利益的人,他都不能轻易放过。 “如诗,那孩子聪明的跟猴子似的,你若是说别人笨,我倒是相信,你说他笨,我可不信。”绰仑一只手抓着马缰,另一只手摸着下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看他和鹤野的年纪差上一轮,你们说,那小子该不会是鹤野的儿子吧?” 第六百八十五章 猜测 沈如诗听到这,转首,送给了绰仑一个白眼。 唉!这家伙的想象力可真是够丰富! “胡说八道些什么?”在沈如诗开口之前,有一个人抢了先。阿达娜正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绰仑,带着一丝嫌弃,还有一丝恼怒。 沈如诗将阿达娜的反应尽收眼底,勾起唇笑了笑,她在气恼什么? 绰仑对她这位妹妹可是毫不客气,反驳道,“怎么,你知道内情?” “我……我不知道。”阿达娜说完后,紧紧抿着嘴唇。 “呵!我当你知道内情呢,原来你不知道,那为何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我说的可没错,他们的年龄,模样,任谁看都像是父子不是。” 阿达娜白了绰仑一眼,刑天灏长得那么美,鹤野那个老头长得虽然不算丑,但绝对生不出这么俊的儿子来。“阿哥,你的眼色太差!” “谁说我眼色差!鹤野一看便是老奸巨猾,像只老狐狸,刑天灏那家伙,就是只小狐狸,老狐狸就是小狐狸他老子,这么,有错吗?” 沈如诗汗颜。原来,绰仑竟也这么幽默。 不过,她倒并不欣赏他的幽默。“灏儿的父亲,因触及刑法,一年前就死了。” 绰仑听到这里,顿口无言,再看看沈如诗,她别过脸去看着地上的野草,脸上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绰仑心惊,自己是否又触到沈如诗的怒点了? “如诗,对不住了,我不知道……” “没关系。即便要道歉,你也该向灏儿道歉,而不是我。”沈如诗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点清冷,听不出嫌怨,可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切记,日后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绰仑委屈地垂首,“哦。” 阿达娜看了他一眼,“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莫要胡说八道,怎么,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吧。” 绰仑斜着眼瞄了她一眼。 萧天凌方才一直沉默着听他们讨论,脸上讳莫如深。 直到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十三,赶明若还不见他踪影,便派人出去找找吧,如诗在意那孩子,若是丢了,不好。” 他边说边转首看着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 沈如诗心里扑通跳了一下,迎上萧天凌的目光,他这笑里藏刀的,到底想说什么。 “唉?这么说都是在我廖元国的地盘,我派人去找便是,不劳烦凌王了。”绰仑看穿沈如诗脸上的难堪,半开玩笑半认真对萧天凌说道。 十三不知该怎么办了,小心翼翼问着萧天凌,“凌王……” 萧天凌倒是淡定,“既然绰仑王子这么积极,那便让他去找罢。” 说罢,他扬了扬马鞭,狠狠地挥下。马嘶鸣一声,马蹄声加快,很快地,萧天凌的马便落下他们一段距离。 说是要狩猎,可大多数人都是陪衬,或许因为身上有伤不能打猎,或许因为身份地位不能参与,最后只有萧天凌、绰仑和楚燕俪三人参加。 而沈如诗和阿达娜便坐享其成。 傍晚,日暮降临。 周围逐渐黑了下去,沈如诗和阿达娜生了火,坐在篝火旁边,沈如诗正添着柴火,阿达娜不知何时悄悄凑到她旁边,毫无预兆地开口,“喂!” 把沈如诗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甩在火堆里。 “有何事不能慢慢说,一惊一乍的做什么。”秀眉皱起,她继续刚才的动作。 阿达娜仔细打量着她,两只胳膊环绕在一起,有手里掐着一根细木棍,随手扔到火堆里面,火堆烧的越来越旺,火光映在他们脸上,像是踱上一层金。 “你在想什么想那么专注?” 沈如诗绕开她,继续舔柴,“没什么。” 阿达娜性子极其倔强,不问出个究竟十步会善罢甘休的。她一步跨在沈如诗面前,当着她的去路。“不可能,你方才分明是受了惊吓!你在想刑天灏对不对?” 听到那三个字,沈如诗像是触电一般,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停,抬眉看着阿达娜,忽地道出,“你倒是关心他。” “我,谁说我关心他,我是关心你。”阿达娜弱弱地辩解道。 沈如诗轻笑了一声,随即从她身边绕开,继续坐着刚才手上的活。 “沈如诗,你倒是说句话啊,凭借女人的直觉我知道你刚才一定在想那臭小子的事情,说罢,他到底在哪里?” 沈如诗打开她的手,用一种极其冷静的眼神看着阿达娜,那眼神让阿达娜觉得自己是无理取闹了。 “我说了,我不知。” “不才不信。”阿达娜继续追问,两人你来我往,便看着萧天凌三人回来了。 绰仑手里提着好几只野兔,笑嘻嘻朝着沈如诗走来,“来,如诗,今晚吃烤兔子。” 阿达娜开玩笑道,“嘿,你就打了这么几只兔子,好不如我们阿楚大得多呢。” 绰仑立刻挑眉,“楚燕俪手里那些都是我让给她的。” 楚燕俪顿时一头雾水。见绰仑朝着自己挑挑眉,她尴尬地笑笑,“是,是绰仑王子赏给我的。” 绰仑对于楚燕俪的态度很不满意,她那笑容里面明显含有冤情嘛! 唉,这也不能怪他打的兔子少,他的猎术绝对是廖元国数一数二的,奈何刚才一直想着刑天灏的事情,便走了心神,好不容易看到几只兔子就让它给跑了,一来二去的根本就抓不到几只兔子。 “嗨,不知数量,全在个心意啊。”绰仑替自己打着圆场。 阿达娜讽刺道,“哟,我记得阿哥之前打猎,向来都喜欢把自己的猎物拿出来炫耀一番,这次怎么这么有觉悟?哈哈哈。” 绰仑向她投来恨恨的目光,那眼神好似在警告她:你少说点吧! 阿达娜下了几声变不理会他了,转脸将目标锁定在萧天凌身上。“唉,凌王怎么两手空空?难不成连一只兔子都没有猎到?”阿达娜正准备好好奚落这位云起国的王爷,谁知萧天凌根本懒得搭理她,十三从不远处跑过来,肩上扛着一直小鹿。 第六百八十六章 猎物 阿达娜的话音顿时止住,知道自己方才误会了萧天凌,抿起嘴走到十三跟前,瞥了他一眼,伸手摸着他怀里的那只小鹿。 “哟,凌王爷还挺厉害的。” 萧天凌勾唇一笑,“侥幸罢了。” 阿达娜点头笑笑,冲着绰仑做了个鬼脸。“看看人家看看阿哥你,人家多谦虚,哪像你这么张狂。” 绰仑瞪了阿达娜一眼,“是不是亲妹子。” “本来就不是。”阿达娜反讽到。 绰仑顿口无言,她说的的确是事实。 “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唉,沈小姐已经生好火了,来,十三,搭把手,把鹿放那。” 楚燕俪横在他们中间,笑着说道。 阿达娜挽起胳膊,“嘿,你这死丫头,把功劳都归在沈如诗身上了,吃里扒外。” 楚燕俪伸手朝着阿达娜肩膀到了一掌,脸上的笑容如花般绽放。“哟,我们阿达娜郡主何时变得这么小肚鸡肠了,您不是自称是草原上的汉子吗?这气魄,可是不够格啊!” 阿达娜被楚燕俪这么一调侃,脸顿时涨得通红,抿起嘴不说话,转身去抢十三手里的烤鹿,她对于这等事情可是十分在手。 几人围着篝火坐下来。 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的,沈如诗心里担忧刑天灏的事情,再加上身上还有伤,脸上有些发白,略显憔悴,她靠在篝火旁边,两只手不停搓着。 绰仑紧盯着那只烤鹿,鹿熟的慢一些,他便将就着拿起一支烤兔子,刚拿到手里,便听到阿达娜不服气的声音。 阿达娜伸手去拦着他,“唉,这明明是我烤的那一只,凭什么给你吃?” 楚燕俪皱眉,看见绰仑脸上升起一阵不悦,默默叹了口气。阿达娜今日怎么什么都要争,像是着了魔一样,她平日里可不这样啊! 她连忙把手里的烤兔递给阿达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相比于之前冷冰冰的面容来说,现在的模样更讨人喜欢。 “郡主,你吃我的吧,我不饿。” 阿达娜看了几秒,敢要伸手去接,突然缩回手,瞄了绰仑一眼,“我只要我的那一只。”“嘿!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绰仑也跟着皱起眉,他本就是个倔驴脾气,若是阿达娜好生求他,他倒是可以将她的那只烤兔子还给他,可她却是跟他较劲,他越是不服气,若不是碍着萧天凌在这里, 他早就发怒了。 “我是你阿哥,你孝敬我一只烤兔子又怎么样?况且,我又不是自己吃,我是给如诗吃。她身上的伤还没好,该补补了。” 绰仑说着,便笑着把手里的烤兔子递给沈如诗。 沈如诗一愣怔,本来手托着下巴思索刑天灏的事情,突然被绰仑一脸笑意打断,她抬起头,从他们脸上扫过,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当然不会伸手去接这烤兔子。她算是看得出,刚才自己没有跟阿达娜说清楚刑天灏的事情,她现在还怀恨在心,若是自己再吃了她的烤兔子,她定然能炸翻天。 她伸手把绰仑的手推回,莞尔道,“我现在也不饿,不想吃。” 绰仑皱眉,“我都给你了,你好歹赏个面子。” 果然,阿达娜见此状况,果然横眉怒目,一把把烤兔子从绰仑手里夺回来,力道之大速度之快让绰仑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战胜品就被阿达娜抢了回去。 愣怔了片刻之后,绰仑才反应过来,顿时气恼道,“你干什么?” 阿达娜狠狠地撕了一块兔子肉递到嘴里,笑道,“我都吃了,怎么,沈如诗要吃我剩下的?”说着,她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那模样看着都觉得她吃的贼香,只不过流在烤兔子上的口水看起来有些恶心。 她伸手把烤兔子递给沈如诗,“你若不嫌弃我,剩下的这大半个兔子都是你的了。” 她语气极其豪气,若是旁人不知前面发生的事情,还以为她多么豪爽大方。 沈如诗尴尬,还是笑着伸手将她手里的烤兔子推回去,淡淡道,“我嫌弃。” 阿达娜的脸顿时黑了下去,捂着烤兔子的手指甲泛青,讷讷地把手缩回去。“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萧天凌在一旁看着,忍着笑,面色严肃地把手里的烤兔子递给沈如诗,“来,尝尝本王打得猎物是否可口。” 沈如诗一愣,总感觉这话从萧天凌嘴里说出来有些怪怪的。无事献殷勤,定然有诈。更何况刚才他们还坦诚相见,彼此伤害。她虽然不担心萧天凌会在这里面下毒,可她却还是觉得不放心。 “谢过凌王的好意了,我真的不饿。” 绰仑挑眉一笑,“如诗,他的那只太肥了,来,我给你挑了一只瘦的。” 沈如诗汗颜。 这两人到底要做什么,她刚要张口再重申一遍自己真的不饿,突然瞥见树丛后一闪而过的身影,那身影速度那么快,以至于让她怀疑自己是否是眼花。 可正如阿达娜说的那般,女人的直觉就是那么准,而巧的是,女人偏偏又及其相信自己的知觉。沈如诗想了一阵,心里面涌起一个念头,如喷发的泉水,再也抑制不住。 她突然想起去搭救楚燕俪时,在回去的路上撞见的那个身影。眸底闪过一丝白光,耳边萧天凌和绰仑的声音在她听起来尽是嘈杂,她一把拽住他们的胳膊,将他们两个手里的烤兔子交换到对方眼前,噌的一声站起来,朝着他们微笑道,“你们两个换着吃吧。我肚子不 舒服。” 绰仑一怔,一抬头,便是萧天凌那只烤兔子,他十分嫌弃地将萧天凌的手打开,转首看着沈如诗,满脸焦急问道,“唉,如诗?你肚子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话音刚落,一道怒目向他投射而来,紧接着长大的嘴巴就被萧天凌手里的烤兔子堵上,绰仑嗡嗡了两声,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萧天凌勾起唇一笑,“怎么着,绰仑王子还想跟沈如诗过去不成?” 第六百八十七章 背影 绰仑废了好大力气将堵在口里的烤兔子捞出来,“萧天凌,你这兔子真肥!”萧天凌哈哈笑了几声,便不再看绰仑,他握着手里的木棍,垂首。漆黑的眸子满上隐隐不安,只不过一切都太过于隐晦,即便有丝丝情绪流露,也被这朦胧的月光遮掩,旁人看来,只是一个安逸的少年坐 在那里,不曾看出他脸上的异样。 沈如诗追着那背影的方向走了好远,周围更黑了一些,萧天凌他们就在那边坐着,她不敢叫出声,只得用双手环在嘴边,压低声音问道,“是你吗?” 是他吗?她不敢确信,但是总有种知觉告诉她,那人就是他。 感觉是一种十分奇妙的东西,它能害人,也能救人。袭来时,总是那么不经意,刚开始的念头是惊喜的,可是伴着周围无声的寂静,她心里的那阵惊喜便变作了失落。 失落中还杂着一丝轻松,这是一种复杂的情绪,连她自己都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想不想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默默叹了口气,“也罢。” 这样也好,若是真的见到他,听到他说出伤人的话,她不知要怎么熬过去。 转身,裙角擦着野草而过。 忽地,听到一阵低低的“汝姐姐”。沈如诗的心跳霎时止住,整个人似是触电一般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待她反应过来时才想起转身,一双似是水晶的眸子散发出比月光还要明亮的光芒。可惜,身后还是刚才的模样,没有人影,也没有丝毫 变化。 可她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喊她了。 垂在身侧的手又握了握,她有些失神地走回众人中间。 绰仑远远地便看见沈如诗走过来,呲牙笑道,“如诗,怎么样,可有舒服一些?” 沈如诗的脸上果真很白,看起来有气无力的,着实让人担忧。 阿达娜用胳膊肘戳戳绰仑,白了他一眼,“这等事情你也好意思追着问,得让人家多难为情。” 绰仑顿时抿紧嘴。 楚燕俪两手搭在膝盖上,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紧紧注视沈如诗。确信她的确有些不对劲,她才开口问道,“沈小姐,您是看到谁了?” 沈如诗当然不会说出那人是刑天灏。她笑了笑,若无其事道,“我啊……看见鬼了。” 绰仑噗嗤一声笑出来,本来揪起耳朵等着听沈如诗的答案,在听到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笑得手里的烤兔子都摔倒地上了。“如诗,你何时变得这么幽默,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哦?那绰仑王子倒是说说,我的行事风格是怎样?” 呃。绰仑想了想,身后挠着耳朵,这事可不好说,这是个得罪人的事情。他傻笑了几声,沈如诗也跟着淡淡一笑。 她本就不想问绰仑要一个答案,自然也不在乎他到底要说什么。她弯腰捞起一只烤了半熟的兔子,递给绰仑,“想不出就别想了。来,尝尝这兔子肉,烤的半熟的是最好吃的。” 沈如诗笑着,眯起眼睛,如弯月一般勾魂。 绰仑不知打过多少次猎,吃过多少次猎物了,他可没听说过烤个半熟的野兔子美味可口。 奈何沈如诗的手已经递到跟前,他也只要硬着头皮接过来,啃了一口,陈赞连连。“唔,果真不错。” 沈如诗有些愕然。 阿达娜噗嗤一声笑出来,紧接着就是放肆的大笑,笑弯了腰,伸手指着绰仑,“她是骗你,你还真信!” 绰仑刚才就感觉一阵反胃,被阿达娜这么一说,再也忍不住,可还不还意思当着沈如诗的面吐出来,便噌的一声站起来跑到树丛后面吐起来。 阿达娜笑得肚子痛,伸手拍着沈如诗的肩,“你还真有种。” 沈如诗向绰仑的方向望了一眼,眸底含笑。一抬眸,突然发现萧天凌那双鹰隼正在自己脸上游走。 她的脸倏地红了。本来刚才不过是心血来潮,并没有故意作弄绰仑的意思,可被萧天凌怎么一看,她突然心虚起来。 绰仑吐了好一阵才回来。 阿达娜又开始玩笑道,“阿哥,你何时变得这么听话了,沈如诗让你去吃毒药,你也照做不误啊?” 绰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向沈如诗时,目光又变得温柔。“如诗,你方才不是故意的吧?” 沈如诗望着他那双真诚的目光,实在无心欺瞒,她两只手搓着,尴尬笑笑,“我以为你吃惯了生兔子呢。我……”绰仑顿时明白了,还是帮沈如诗打着圆场。“嗨!我虽然常在这草原上遛马,常常打猎,可这猎物都是烤熟了再吃,我又不是原始人,我可没有吃过野兔子,不过今个被你这么一闹,我倒真是尝了个鲜,哈 哈哈。” 阿达娜瞪大了眼睛看着绰仑,忍不住问道,“阿哥,你莫非是有自虐症?” “胡说!”绰仑说着,大拳挥过去,幸亏阿达娜动作灵敏,躲闪及时,不然额头定然要起个大包。 “我就愿意吃如诗给的烤兔子,你管得着吗?” “哟哟哟,阿哥,感人!”阿达娜玩笑着竖起拇指,笑得正欢,好似将刚才的不快都抛之脑后了。 萧天凌霍然把手里的烤兔子扔在一边,对十三道,“十三,过来。” 十三正在那里吃的津津有味,不知萧天凌又有何事,把头凑到他身边,她那个萧天凌吩咐了几句,脸上顿变,再也没有了胃口,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子,对她们行礼,然后离开了。 阿达娜倒是不甚在意,可沈如诗心里面却泛起微微波澜,开始只如秋叶落入湖中,搅动细微波澜,后来便愈加严重,大片的波浪推动而起。 她如坐针毡,抬首看了萧天凌一眼,萧天凌也正在看着她,她没有躲闪,正盯着他的眸子。 他的眼睛像是星河,深邃,却让人见不到边际。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换了个姿势。他这样做,是在故意挑起自己的兴趣,亦或是,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第六百八十八章 对峙 她缓缓垂下头,又看着手里的烤兔子,突然听到绰仑喊道,“来,烤鹿肉熟了,如诗,尝尝怎么样?” 绰仑笑着把手里的烤鹿肉给到沈如诗跟前,一把被阿达娜抢了过去,大口大口吃起来,在绰仑开口之前,她又撕下一块肉塞到绰仑嘴里,哈哈大笑起来。 “沈如诗她反胃,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还非得把肉给她吃,你这是害她还是帮她。” 呃。绰仑一怔。 沈如诗抿着唇,不去理会他们两个。 过了片刻,她实在坐不住,起身,正要走,突然,手臂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沈如诗下意识地低头,只见萧天凌一双炯热的眸正盯着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坐下。” 沈如诗心里忽地一把火燃烧起来。她用力地甩开萧天凌的手,转身就走。 她最讨厌他用一种控制的眼神看着她。 正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身后扑通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沈如诗的心也跟着一紧,转首的同时听见楚燕俪他们喊了起来,“凌王!” 他又在搞什么鬼! 沈如诗心里隐隐犯上一丝不耐,转身的刹那,嘴巴长成了o型。 萧天凌正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方才还好好的一个人,转眼就变成这样。她忽的想起什么,连忙跪在他身边替他把脉,眉色愈加凝灼。 “凌王,醒醒,凌王!”她伸手拍他的脸,才惊觉从指间传来的触感是那么冰凉,那阵冰凉迅速传遍她全身各处,她猛地打了个寒颤,“糟糕,还有余毒!”“余毒?”绰仑惊叫道。“玉手观音不是治好他了吗?什么余毒,该不会刚才吃兔子肉中毒了吧?”他说着便从刑天灏手里抢过那只烤兔子,放在鼻尖一闻,想了一阵,大口咬了一口,吃的正香。“这兔子没有 毒啊!” 沈如诗无心欣赏他的幽默,着急道,“快,快带他回去!” 绰仑立刻反应过来,为了讨沈如诗的欢喜,自告奋勇扛着萧天凌上了自己的马,上马后,还不忘骂一句,这家伙真沉! 他转首看着沈如诗,“路上颠簸,我怕他发作。” 沈如诗焦急道,“无妨,你只管快一些罢!” “好嘞!”绰仑答应道,扬起马鞭,马蹄声响起。 沈如诗跟着楚燕俪上了马,追去。 绰仑的马不愧是千里马,一路疾驰,比来时候还要快上一些。 沈如诗他们赶去的时候,绰仑已经把萧天凌交给玉手观音了。 “怎么样?师父可有说什么?”沈如诗问道。 绰仑低头,看着少数人紧抓着沈如诗的手,皱眉道,“你何时也能这么关心我?” 沈如诗不耐道,“你健健康康的,我何须担心。你倒是说啊,师父他到底这么说?” 绰仑转身坐到石凳上,“你师父说,你可把他害惨了。”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我?” “你猜的不错,他的确是余毒复发了。”绰仑简单明了地解释道。 楚燕俪在身后扶着沈如诗,替她说道,“绰仑王子,这事明明愿你,是你非得拉着大家出去打猎的,怎么能怪沈小姐呢。” “好好好,怪我,怪我便是。不过,谁知道萧天凌身体那么弱,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注意,还要我替他想着不成?” 沈如诗抿着唇,不说话。想了一阵,她迈步向屋里面走去,被绰仑拦住,“唉,你要进去?玉手观音那老头可是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你若是要进去我倒也不拦着你,只不过你若是坏了他的好事,害了萧天凌,到时候别哭鼻子 。” 沈如诗皱眉,目光向屋子里面瞥去,额角渗出汗珠。 垂在身侧的手握了一握,她抿着嘴,扶着石柱做了下去。她低估了鹤野的毒,想不到竟会复发。都怪她,她太过于大意了。 楚燕俪坐到她身边,伸手抚着她的背,问道,“沈小姐,你莫担心,玉手观音医术妙绝,凌王一定不会……” “我知道。”沈如诗淡淡道。抓着裙角的手慢慢攥紧,掌心渗出汗。 过了不知多久,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沈如诗心里绷紧的弦顿时断开,霍然起身向屋内看去。 玉手观音撸着胡子走出来,右手提着一壶酒,看那酒壶似是新买的。 沈如诗连忙跑过去,紧张兮兮问道,“师父,凌王他怎么样?” 她见玉手观音那副模样,以为萧天凌已经无大碍,可谁知玉手观音盯着她看了一会,道,“不是提醒过你们,在他余毒未清之前,必须静养吗?” 沈如诗一愕,“师父,你这话的意思是……” 跟玉手观音相处了那么多年,这点默契他们还是有的。玉手观音说了上一句,她便能猜出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沈如诗像是触电般,嘴巴张开,不可思议地看着玉手观音。 玉手观音向来不会说这四个字,这世上还没有能难倒他的病症,可他如今怎么说了,她便知道事情已经脱离她的预料的轨迹了。 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迈开步子往屋子里面走,却突然被玉手观音一个话音止住。 “你不准进去。”玉手观音吩咐道。 沈如诗脚步一顿,转首看着玉手观音,眉角尽是不解,“为何?” “你莫要仗着自己医术高,便以为这世间的伤病你都能治得了,凌王这毒,实为特殊,你若是插上一手,只能是乱上加乱。” 沈如诗用一种不相信的眼神看着玉手观音。 玉手观音摸着胡子,从他身边走过,“眼下,只能祈求上苍保佑吧。” 他蹭着沈如诗肩膀走过,沈如诗木讷地站在原地,楚燕俪他们见状,吓得不得了,连忙跑过来细声问道,“沈小姐,你没事吧?” 沈如诗仔细考虑玉手观音刚才的话,眉眼一皱,“不行,我定要进去看看。” “可玉手观音刚才不是吩咐过……”阿达娜道。“我沈如诗向来不做听天由命之事!” 第六百八十九章 听天由命 绰仑眸底一闪,闪开身子,“罢了,劝她也没用,不如就让她去看看吧。” 阿达娜听出绰仑语气有些不对劲,细眼盯着他,“阿哥,你在吃醋?” 绰仑瞪了她一眼,这个傻妹妹,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搞得他多没有面子。“我吃个屁醋!”他看了沈如诗一眼,转身离开,买大了步子,很快消失在路拐角的一边。 沈如诗进去时,萧天凌还昏迷不醒,只有十三守在旁边。 看到十三的那一刹那,沈如诗是有些吃惊的,因为玉手观音方才不让她进来,现在反倒是让十三进来,她想了一阵,总算是明白了,员阿里玉手观音是在针对她。 可是,为何她不可呢?她不记得自己犯过什么错啊!即便是出去打猎,那也是绰仑的主意,丝毫怨不得她。 “沈小姐,你怎么来了?”十三见有人进来,本以为是玉手观音,转身一看,竟是沈如诗,足足吃了一惊。 沈如诗目光从十三脸上扫了一眼,“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十三见沈如诗要往前走,赶紧拦住她,“唉,唉,沈小姐,王爷还在昏迷,玉手观音吩咐过,旁人不许来打扰。” 沈如诗听到最后那几个字,眉色一横,脸上泛起不悦,“怎么,我是旁人?”见十三挠着头满脸的为难,她勾唇道,“若是不许旁人守在这里,为何你可以在这?”“我……我是王爷的贴身侍卫,自然要留在这里保护他。”十三语无伦次,扯了半天才想起一个借口。不过,这理由的确蹩脚,十三自己都听不下去了,看着沈如诗锐利的目光如剑般朝他射来,他顿时蔫了下 去。 “沈小姐,我同您说实话吧,是王爷他吩咐的,谁都可以进来,唯独沈小姐不可。” 十三的声音越来越小,背回手去挠着头,沈如诗如冰般的眸光顿时破碎一片,十三一时间觉得十分不忍,解释道,“王爷并非嫌弃沈小姐,只不过这其中有隐情,没有王爷的吩咐,十三不敢乱说。” 沈如诗垂在身旁的手轻轻一握,忍不住向萧天凌探去,可十三却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秘密?”沈如诗严肃道。 十三皱眉,“沈小姐,十三不敢擅作主张,一切还是等凌王醒来再说吧。” “你让开!”沈如诗伸手拉扯十三,十三没想到少数人力气那么大,被她一拉,打了个踉跄本想要还手抵抗,可又想起她身上还带着伤,心思便软了下去,“沈小姐,你真的不能看,王爷吩咐过……” 伴着十三的惊呼声,沈如诗已经快步走到萧天凌跟前,他的脸色蒙着一层白纱,虽然轻薄,可是将白纱捂在人脸上,让她霎时升起一个念头。 只有死人,才会如此。 她未感伸手揭开萧天凌的面纱,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身子已经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十三连忙拦在她跟前,面色极其难看。“沈小姐,您还是别看了。” “我问你,凌王他……可还活着?”沈如诗嗫喏着说道,眼眶里有雾腾腾的热气涌出,若不是她极力忍着,泪水怕要夺眶而出。 “沈小姐想到那里去了,凌王他当然还活着!”十三连忙解释道,生怕沈如诗多想,“玉手观音正在想办法救王爷,王爷他一定会没事的。” “哦?师父他可不是这么同我说的。”沈如诗勾唇苦涩一笑,总觉得他们似是联合起来期满自己一样。他们之间,定然有什么秘密,而她,便被排斥在外。 十三刚要开口,惊觉沈如诗神情的异样,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腰间的配件被沈如诗一把抽出,伴着十三的惊叫声,沈如诗手里的剑已架在他的脖颈上。 十三惊道,“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他带着这佩剑,是来保护凌王抵抗刺客的,没想到竟然被别人利用了。 沈如诗挑眉,“给我让开!” 十三无奈道,“沈小姐,凌王方才的样子您也算看到了,再多看一遍,可是那模样。”他知道苦口婆心对于沈如诗来说没有用,转念一想,只好编造道,“玉手观音说过,若是沈如诗执意要看,会对凌王……” 沈如诗不耐地打断,“方才不还说是凌王不让我看?十三,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十三缄口无言。 沈如诗手腕用了些力,十三脖颈上满上一道红痕,触目惊心。 疼痛感传来,十三皱眉,“沈小姐,若是十三不让,你还要杀了我?”沈如诗轻笑一声,“十三,我沈如诗向来不会伤害自己人,你猜的没错,我的确不会杀你,不过,我想做的事情绝对要做到!”她手腕一转,利刃便架在自己脖颈上,轻轻一用力,冷锋便在白皙的肉山划出 伤口。 十三一惊。本想着就算沈如诗杀了自己自己也绝不会让她看的。再说,他会功夫,沈如诗柔弱,他倒是不相信自己能输给她。 谁知,她竟来了这招! “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是伤了自己,十三可担不起这个罪!” “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让开!”沈如诗神色愈加严肃。 十三见她脖颈上的伤痕越来越深,倒吸一口凉气,心里面复杂起来。 最后,在远虑和近忧之间掂量许久,他还是输给了沈如诗。 长叹了口气,他向旁边移了一步,“罢了。沈如诗看了之后,莫要后悔。” 沈如诗点点头,目光从十三脸上扫过,转移到萧天凌脸上。 她将利剑背在身后,慢慢走近,向着白纱伸手,手指刚触碰到白纱,似是触电一般顿时缩回,心里犹犹豫豫,总觉得当她掀开这白纱之后,会见到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东西。她长吁一口气,怕什么,这可是萧天凌,又不是别人。她转首看了十三一眼,背对着萧天凌,一把扯下他的面纱,然后转首看去,整个人顿时愣怔在那!怎么会这样! 第六百九十章 怎么会如此 原本英俊飒爽的凌王,脸上尽是红斑,面目全非,哪里还看得出英俊的模样。 沈如诗惊呆地转首看着十三,拿着白纱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抑制不住。她抖了抖唇瓣,不可思议问道,“这……这可是凌王?” 十三垂首,叹了口气,“方才就告诉沈小姐,您看了定会后悔。” 沈如诗再看看那人,眉头皱得好高,转首盯着十三,“不,我不信!” 十三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捂紧拳头,朝着桌上狠狠地捶去。“我本也不相信,可我亲眼看着凌王的脸变成这样。这就是真相,沈小姐不是怪我一直瞒着你吗,凌王这样,我怎么能让沈小姐看到!” 将心比心,若是她变化这样,想必也不愿让萧天凌看到。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心口发闷,像是有一团棉花堵在心口,她顺手捞起桌上的茶,茶水凉了,她还是咕嘟一声猛地灌下。 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哭得伤心了,她蹲下身子,双手捧着脸,大声哭起来。 十三不知所措,“沈小姐,您莫要如此!”他向来不会哄女人,恰好此时看到守在门外的楚燕俪,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朝着楚燕俪喊道,“喂,进来帮个忙!” 楚燕俪在外面一直转来转去的,心里面一直担心屋里的事情,听到十三的喊声,三步并作两步迈了进来。目光很快便锁定在沈如诗身上,轻声安慰道,“沈小姐?” 下意识地,她向萧天凌的方向瞥了一眼,挺拔的身姿霎时一愣。终于明白了沈如诗为何会哭成那样。说实话,她自打认识沈如诗一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 她缓缓低下身子,拍着沈如诗的肩膀,“沈小姐,一起都会好起来的。” 沈如诗啜泣着,三年来,她不曾如此放肆地哭泣过。即便是遇到失意之事,有什么不快都憋在肚子里,她已经习惯了伤痛,当伤痛来临时,也有了抵抗力。她怕的,不是萧天凌脸上那些红疹,她只是为十三刚才说的一句话而感到心酸不已。十三说,萧天凌不想让她看到他这副模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任何人都会有这种心思,可是偏偏就是怎么简单的心思 ,戳中了她的泪点。 她再也不想忍,放声大哭起来。 十三和楚燕俪站在一旁,安静地对视一眼,任沈如诗哭个够,都没有去阻拦。她实在太苦了,就让她哭上一阵吧。“沈小姐,你不是会易容术吗?”楚燕俪旁敲侧击问道。沈如诗摇摇头,走到萧天凌身边,伸手小心翼翼地触摸他的红疹,“这是余毒引起的,跟易容没有关系,即便是将他这张脸化成原来的模样,他身上的 余毒还是没有祛除。” “那该如何是好?我们想想办法,总会有结果的,况且,不是还有玉手观音吗,他一定能医治好凌王的。” 楚燕俪这话在沈如诗听来,有些天真了。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师父了。玉手观音的确是善良,在此同时,也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他已经嘱咐过他们,必须静养,可他们却还是不听他的嘱托,私自出去打猎,想必玉手观音是生 气了。 从他刚才的反应便可看出,他这次是认真的。“师父说,此事,听天由命。”沈如诗重复着玉手观音的话。 十三一怔,“不会吧,玉手观音方才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还说,让我守在这里。” “还有呢?” “旁的,旁的就没说了。”十三仔细揣摩着玉手观音的话,心里面顿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像一团黑云一样慢慢包围上来。 “他没有给你确切答复,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救凌王?” “这……”十三顿口无言。忽地两手拍在一起,眉心泛愁,“沈小姐说的没错,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啊!” 沈如诗闭上眼睛,想了一阵,“十三,你去找玉手观音来。” “是。”十三从桌上捞起自己的佩剑,转身要走,忽地向后看了一眼,正撞上沈如诗那双带雾的眸子,听她出言讽刺道,“怎么,害怕我在这里害了凌王?” “这怎么可能!”十三焦急道,转身飞速跑了出去。 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回来了,黑这个脸,一脸的丧气。 沈如诗看他这模样,便知道怎么回事。默默叹了口气,做到萧天凌跟前。 楚燕俪却是不解,问道,“怎么,玉手观音不愿意来?” 十三懊气道,“他走了!” “走了?”楚燕俪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怎么可能呢,玉手观音怎么可以在这个节骨眼走?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在楚燕俪心里,玉手观音一向很是仗义,自从上次他救了她一命之后,这个念头便深深地刻在她心里了。 十三脸上带着绝望地转眼看着沈如诗,“沈小姐,眼下只有你……” “方才不是不信我吗?”沈如诗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走到萧天凌身边,伸手从他的脸上划过,“若我竭尽医术,倒是还有挽救的机会,只不过,我只有三成的把握。” “那沈小姐大可一试!”十三见沈如诗方才那脸上,以为她不管了,听她这么说,心里面顿时冉升起希望,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沈如诗没有看他,继续道,“我说了,我只有三成的把握,剩下的七成……若是不成功,凌王便会死。” 十三一愕,“那沈小姐的意思是?” “我向来不畏冒险,可这次要拿凌王的命冒险,我不忍。”沈如诗的声音低了三分,转眼看向窗外,外面暖烘烘的,静谧和谐,可在沈如诗看来,却是一片萧条。缓缓地,她站起身子,走到门口,背影是那么卓然决绝,外面是熟悉的路,可她看来,却是那么陌生,陌生又危险,仿佛踏出了第一步,就要万劫不复。她没有犹豫,迈大了步子向外走去,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第六百九十一章 解药 “沈小姐,你现在要去哪?”楚燕俪见沈如诗这种状态,心里面担忧不已,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事情。 沈如诗勾唇一笑,“如要有十成的把握,只有一个办法。” “是何办法?”楚燕俪下意识地问道。 十三在旁边插话道,“当然是寻解药,怎么简单的答案。”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还真到说中了。 见沈如诗没有否认,十三瞪大了眼睛,飞速跑到她跟前,问道,“沈小姐,你该真不会想去找解药吧?” “不错。”沈如诗淡淡的,声音很轻,像是秋叶落到湖面上,又似微风拂过烟柳画桥,让人听不出一丝波澜,可总有哪里感觉有些不对劲,引起些许不适。 楚燕俪试探着问,“沈小姐可知道解药在哪?” 沈如诗嗯了一声,显然没有心思跟他们废话,倒是十三忠心耿耿,生怕沈如诗出危险,没有问出答案之前不肯放她离开。 “这解药嘛,自然是谁下的毒谁便有解药。”十三摸着下巴,一脸贼精地盯着沈如诗,忽地心里一紧,“沈小姐,你该不会是想去找鹤野那老头要解药吧?” 沈如诗没有否认,抬起脚,准备从十三旁边绕开。 这次不仅是十三,就连楚燕俪也拦了上来。“沈小姐,不可!”楚燕俪眉色一横,认真地盯着沈如诗,她深知那鹤野的手段,自己已经被陷害过一次了,哪能让沈如诗再入虎穴! “让开。”沈如诗声音低低的,却格外有力,让人不容抗拒。 “沈小姐,若要去,就让我去吧,你本就受了伤,再说,玉手观音走了,凌王的病还得靠你,你若是去找鹤野出个意外,那凌王怎么办?” 楚燕俪见动之以情不管用,便晓之以理。 沈如诗抬眉,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若是你去,能从鹤野那里捞到解药?”这话听来有些讽刺,可从沈如诗口里出来,便没有讽刺的意味。楚燕俪脸色一窘,“沈小姐说的不错,若是你去,鹤野定然更欢迎一些,可这都是因为沈小姐对他有利用价值,沈如诗若是落到他手里,想必 会被他钳制。” “况且这世上关心在乎沈小姐的人太多,若是他挟持了沈小姐威胁那些……爱慕者,这天下岂不是要乱了。” 楚燕俪心里默默想,且不说躺在床上的萧天凌,就说绰仑和刑天灏,还有她的师父玉手观音,这些可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谈及感情的事情,楚燕俪还是有些尴尬,声音低了些许。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苦笑道,“你多虑了,若我死了,没有人会祭奠的。” 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罪臣之女,沦落为奴,有小姐之名,无小姐之实。那些男人对她的爱,跟世间的功名浮利有何不同。爱情、亲情,对于他们来说,如同那些实在的东西一样,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楚燕俪见沈如诗心意已定,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在一起,额间渗出汗,正焦急时,突然看到绰仑和阿达娜向这边走来,宛如看到了救星,连忙朝着他们招手。 绰仑一来,一双黑眸盯在沈如诗脸上,看了一会之后,方才明白,愣头愣脑问道,“如诗,你哭了?” 阿达娜捶了他一拳,“女人哭的时候,不喜欢被当众问。” 她这位阿哥,怎么这么笨,明明不懂女人心思,女人缘还那么好,真不知到底为何。 绰仑这次并没有继续跟她玩笑,脸上的神色愈加严肃,屏着一口气,向屋内探了一眼,明白了大概。 “凌王状况不好?” “唉,岂止不好。”楚燕俪不是个多嘴的人,可是此时为了拦住沈如诗,只得将此事告诉绰仑他们,“绰仑王子,你快拦拦沈小姐,她要去找鹤野!” “什么!”果然,绰仑脸色一变,“如诗,你疯了不成?” 他只见过从狼窝里逃出来的,没见过奋力往狼窝里走的。 “去找他做什么?” 阿达娜嗅到一丝异样的感觉,女人是最懂女人的。当她们愿意舍弃性命去做一件事的时候,那件事情往往跟她最爱的男人有关,“为了凌王?” 沈如诗点点头,没有多说。 阿达娜疼惜地扫了绰仑一眼,又将目光落到沈如诗脸上,“沈小姐,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凌王吗?” “不必了。”沈如诗还是吝啬地吐出两个字,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不耐。 绰仑压抑住心里的怒意,一把拽住沈如诗的手臂,力道之道像要捏碎她的骨头,看到沈如诗微蹙的眉头,他惊觉自己的力气过大,有意识地松了松手。 “若要去,我们一起。” 沈如诗抬眉,“你们去做什么!” “难不成我们能放心你独个去?”绰仑接着道。 沈如诗顿口无言,目光从他们几人脸上扫过,抿了抿唇。她算是看出来了,他们是绝不会放自己走的。 也怪自己方才太笨,若要出去,还得想个法子。总之,她不能让他们陪着她一起去送死。 她把绰仑的手掰开,笑道,“罢了,我不去便是,若因我的冲动任性,让你们丢了性命,我岂不是要愧疚死。” 十三叹了口气,“沈小姐能这样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这样说着,心里却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眼下救凌王的可靠方式也只有这个,若是沈如诗真的去找鹤野,真能从他哪里讨来解药倒是件好事。 他狠狠地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怎么能这么想! 绰仑精眸一闪,他太熟悉沈如诗了,她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聪明人之间,有些事情向来不需要说的那么清楚,他笑道,“大家一起再想办法,萧天凌命那么硬,我就不信他熬不过这道坎。” 沈如诗颔首笑笑,心里想的是,他心里巴不得萧天凌死了才是吧?敌国阵营向来没有朋友,她不认为绰仑会有那等高尚心思,让他为萧天凌祈福,听起来有些可笑。 第六百九十二章 结盟 竖日清晨,不知怎的,原来大好的天突然起了风,风势迅猛,南苑的树木悉率作响,听起来像是荒山野岭的野鬼的哀嚎声。 小玉跟那四人已经在凉亭处跪了一天一夜了,即便是体力再好,折腾了一会,再也熬不住了。 有人冲着小玉喊道,“姑奶奶,你到底想出法子没有?难不成我们兄弟们要在这里冻死?” 他边说着,浑身打了个寒颤。 小玉不耐地扫了他一眼,“眼下是春夏之交,又不是冬日,还会冻死你?” 那人寸步不让,“虽说不是冬日,可那该死的老头子在我们身上种下了冰寒蚀骨震,奶奶的,比冬天还冷,爷爷快冻死了!” 小玉嘘了一声。她也浑身发寒,只不过她的耐力要比那四人好一些,能忍得住,不至于像他们一样哭天抢地的。 “你们还是爷们吗?这点苦都吃不了?”小玉皱眉,眼底闪过鄙夷。 “嘿!奶奶的,我们是铁铮铮的汉子,是汉子就得做汉子该做的事,在这里活生生冻死算是咋回事!都怪你这红颜祸水的,害得爷爷们跟着你遭罪。” “唉唉唉,她那丑模样,还红颜祸水,她配么?”旁边有人附和道,满口嘲讽。 他这话像是一跟厉刺扎入小玉心中, 一针见血。 她最痛恨别人嬉笑她的面容。以前那些人看在鹤野的面子上,对她还算恭敬,从未明面上嘲讽她的伤疤,可如今倒是好,没了那层忌惮,他们倒是嚣张起来了。 一股怒气在心里燃起,有那么一刹那,她差点以为自己凭着这股怒意冲开南坞珏的冰寒束缚了。那一刻她想的便是提着剑看了他们的脑袋。 可每次到了最后时刻,她才发觉南坞珏给她设得那曾束缚像是网一样,越是挣扎,被束缚得更紧。 她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揣摩着,这南坞珏该不会真的要杀她吧? 耳边不停地回荡着他们的咒骂,一声比一声更加凌厉。小玉抿紧被冻得发紫的薄唇,心里生出绝望。她缓缓闭上眼睛,过了一阵,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的气息,她记得南坞珏的味道,而身边萦绕的就是他的没错!她不是认错的。心里的绝望骤然变成狂喜,她倏地整开眼睛,向四周扫去,没有南坞珏的影 子。 她叹了口气,兴许自己真被冻糊涂了吧。 刚垂下头,突然一个人影闪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双手已经呃住她的脖颈。 小玉惶恐地抬起头,自己刚才想的没错,的确是南坞珏! “师父!”她正撞上南坞珏那双精眸,心里怕得颤抖。“师父,徒弟知错了,求师父放过徒弟吧,日后师父说什么,徒弟便做什么,绝不会有第二次背叛师门的事情,求师傅放过我。” 那四人见南坞珏回来了,而小玉只字未提他们,连忙道,“老头,还有我们,你要杀的是那娘们,跟我们可没有关系,你若放了我们,兄弟几个日后就为你卖命!” “他说的没错,杀了我们也于你无益,不如留着我们四个人的命,你迟早有用得到我们的时候。” 南坞珏勾唇笑了一声,站起身子,将手背到身后,朝着他们走去,脸上面无表情,像是僵住了一般。 那四人心里有些害怕,想要往后缩着身子,可却动弹不得。 “您是个明眼人,自然看得出我们的价值。” 南坞珏袖子一挥,霎时间,方才说话那人人头落地。浓红的鲜血溅地上,触目惊心。剩下三人脸上露出极度的惊恐,小玉也张开了嘴,不可思议地盯着南坞珏的背影。以前跟着南坞珏学毒时,只见他用毒术杀人,而且向来杀人不见血,从未见过他如此凶残,那人死的惨,可南坞珏却是一副淡然悠闲的模样,仿佛在跟人下一局象棋,死的,不过是没用的棋子代表的无名 小卒罢了。剩下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南坞珏,“先生,先生,不要杀我们,留住我们吧,我们定然会对你忠心耿耿的。先生,我们跟那娘们真没有关系,这次也是情不由衷才随她出来的,可我们也没有伤到先生啊,先 生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吧!” 小玉向他们投去鄙夷的神色,方才还口口声声说着士可杀不可辱,忠心耿耿的鬼话,眼下又要对新主子奴颜婢膝,真是一帮狼心狗肺没骨气的东西! 她眯起眼睛,叹了口气,她知道南坞珏的脾气,他能饶了他们性命,那才是见鬼了呢。 果然,南坞珏想都没想,大手一挥,三人人头落地。 小玉长吁一口气,果然是出手迅疾狠辣啊!南坞珏看都没看他们,转身朝着小玉走回来,谑道,“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鹤野养了他们那么多年,到了生死关头,还是想着自己的狗命,即便我今日不杀他们,留着他们的性命,难保有朝一日他们不会 为了别人来杀我。” “师父说的是。”小玉道。 南坞珏的目光霎时向她射去,“你也一样!”小玉浑身一震,连忙道,“师父误会了,我与他们不同,当年离开师父,绝非是有意背叛,只不过师父也知道我甚是在乎脸上的伤疤,可当年师父明明有能力医治好,却对我不管不问,我心里生出嫌怨,一 气之下便离开了师父。” “可我绝没有伤害师父的心,这几年来,我不曾对外人透露过有关师傅一丝半毫的消息,师父要相信徒弟的一片心。” 小玉哭得楚楚可怜。 南坞珏却是冷眼瞅着她,待她说完了,他才开口道,“亏你还有脸说,你若是没有跟鹤野透露我的消息,我今日又为何会遭到围堵?”“不不!师父,事情并非如此,此事不是我泄露出去的,是鹤野,是他自己派人跟踪师父,从细作那里得来的消息。我听鹤野说,他在凌王的身边都安排了自己人,师父这些日子又一直跟在凌王身边,行踪自然暴露。” 第六百九十三章 行踪 南坞珏淡淡笑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说着,他的手掌朝着小玉天顶盖劈去。小玉霎时屏住呼吸,紧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甘心。她急得哭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好不惹人怜惜,她试着用身体的热力冲开南坞珏的封印,可是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只不过是 白费力气。 长叹一口气,她放弃了挣扎。 本以为自己要死了,谁料,身上的寒气瞬间被冲开,她睁开眼睛看去,南坞珏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她,“怎么,我既已帮你重开了封印,还跪在那里做什么!” 小玉猛地一惊,心里面狂喜起来,原来生与死不过是一刹的事情。她像是一个从死亡的悬崖边上爬起来的人,挣扎着走到安全地带,心里面的不悦与不甘顿时变成对活着的期许。 她扶着旁边的石柱站起身子,还不敢相信南坞珏就这么放过自己了。看着地上躺着的四个人的尸体,背后升起丝丝凉意,慢慢蚕食着她的心,她长呼一口气,突然发现连呼吸都变得那么困难。 “他们,死有余辜。”南坞珏发觉她一直在盯着地上的尸体看,有些不耐得说道。从她身边走过,做到自己前日坐的那个位置,上面一盏茶残留在那里,茶水冰凉,可他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缓缓下咽。 小玉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爬到南坞珏脚下。若是搁在以前,她兴许还以为有本事能从他面前逃脱,可是经历了方才的事情之后,她实在是没有勇气。 “师父,谢师父。” “谢我?”南坞珏挑眉看着他,“我可有说过要饶了你?” 小玉心里一惊,脸上变得十分难看,“师父没有说过,可师父方才没有杀我……” 南坞珏冷笑一声,摩挲着手里的杯子,“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小玉一听,问道,“师父有何事需要徒弟出力,师父尽管说,徒弟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我这条命就是师父的,师父让我去做什么,我绝不会拒绝。” 南坞珏听腻了小玉的甜言蜜语。早在几年前,他就被这层假象欺骗,这个伶牙俐齿八面玲珑的小姑娘不简单,当年的他被她骗了,可是如今的他若是再像当年一样愚蠢,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带我去找鹤野。” 南坞珏话音刚落,小玉的脸顿时青了下去,张口结结巴巴道,“师父,你在跟我开玩笑?” “你看我这幅模样,像是玩笑?”南坞珏皱眉不耐地看着她。望着南坞珏的眼神,小玉知道他真的没有骗自己,一股更大的恐惧像是迷雾一样慢慢包围上来,她倒吸一口凉气,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捞起地上的木棍,在地上胡乱地划着,试探着问道,“师父想找鹤野是为 了……” “我找他,自然有我的事,怎么,还需要跟你禀报?” 南坞珏的目光顿时变成利剑,射向小玉。她打了个寒颤,刚才的冰冷气息又漫上心头,手里的木棍扔掉,她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却是极其不自然。“自然……自然不用。” 她都不知,自己的话音何时变得那么颤抖。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怕南坞珏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见了他还是那么怂。 “徒弟……徒弟这就带您去。”她站起身子,像是几年前一样要去扶南坞珏起来,却被南坞珏一手打开她的手,她下意识地向他扫去,他的脸上有一种紧迫,还带着三分杀意,她慌忙把手缩了回去。罢了,只要他不找她的麻烦,自己何须去招惹。既然南坞珏想要去见鹤野,那边带他去见是的,横竖都由鹤野来处置,况且,鹤野这次交给自己的任务就是请南坞珏去一趟,如此说来,她也算是完成了任 务。 想到这里,心里松了一口气,向地上那四人瞥了一眼,没有任何怜惜。这是她这次任务的败笔,不过,鹤野应该不会为了这四人将她怎么样的。 “还有,莫要在我跟前提及徒弟二字,你不配!”南坞珏眯眼眼睛扫了她一眼,翻身上马。 自打刚见面,他就没有相信过小玉,莫要看她一口一个师父徒弟叫着,表面倒是恭敬,心里怕是早就将他千刀万剐了。 这些年来,他阅人无数,小玉虽然贼精,可毕竟年轻了些,有些东西,必须要经历过才能看出,在这一点上,小玉永远不可能赢了他。 小玉霎时明白了南坞珏的意思,想起自己刚才前倨后恭的模样,脸上窘的发青,默默地上了马,在前面引路,一路上没有多言,就算是想要试探着问南坞珏话,也被自己止了回去。 她本想着若是跟南坞珏合作顺利,可以利用他杀了萧天凌,可是眼下看来,自己当时真是异想天开了。 不过,自己想得简单了,难道鹤野也一时疏忽大意,没有想到他们几个人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付南坞珏吗? 小玉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萧天凌,她定然是杀不了的。萧天凌死不死,她倒是不像鹤野那么在乎,毕竟,她只不过是在别人手下做事,她对于政治不感兴趣,最爱的,莫过于成为天下毒医。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她定要胜过南坞珏,这便是她最大的心 愿了。 现在知道了南坞珏还有个师兄玉手观音,玉手观音还有个徒弟沈如诗,她便跃跃欲试,想要跟沈如诗比一比。这次,她倒是很期待萧天凌毒发身亡,好好挫挫沈如诗的锐气。 沈如诗此时哪里知道背后有个人在暗暗恨她,她一颗心全拴在萧天凌身上,正趴在床榻前,右手拖着腮,看向窗外,不过三炷香的时辰,脑海里面闪过无数种方法,可是每想出一种,总觉得不合适。 不知不觉下,天已经黑了。咕咕咕,外面又是一阵鸟叫声,传说咕咕鸟叫的时候,会死人。沈如诗原先并不在意,可现在却避之不及。 第六百九十四章 游戏 沈如诗叹了口气,站起身子,要把那咕咕鸟驱逐。以前她向来不在乎的,它爱叫多就叫多久,他只不过觉得有些心烦罢了,可是现在她却觉得那鸟像是在报丧一样。 当一个人在乎一个东西的时候,恐惧担忧等感情便会随之而来。 沈如诗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被绳子束缚住手脚,做什么事情都不自由,心里面永远有一处柔软的地方,那处随时会让她输掉一切的地方。 吱嘎一声,她推开门,探出头去,外面空寂寂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奇怪的是,她一出门,外面的鸟叫声便停了。 她转身回去,那鸟叫声又叫了起来。 沈如诗感觉一头雾水,这鸟难不成还通人性?想了一阵,她突然明白过来,伸手朝着自己的脑袋敲了一捶,自己还真是傻了。 她关上门,小心翼翼往外面走着,脚步声放得格外轻,声音也低低的,“谁?” 夜里格外静,她的声音回荡着,可却没人答应。 她轻轻皱起眉,既然没有人,她便回去。 刚转身,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手拉住。 沈如诗心里猛地吃了一惊,转身,方才提起的心又恢复平静,惊恐倒是没了,可却漫上一股被挑逗的愤怒。 “绰仑王子,这么晚了,你在外面扮鬼吓人?” 绰仑摇摇头,“我这不是见你一直在萧天凌屋子里没有出来,心里面憋闷得慌,生怕你出个意外,过来看看你嘛,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沈如诗皱着眉听完,“你们难不成以为我会殉情?” “嗨,这话说的真难听,萧天凌还没死呢,怎么会殉情。”绰仑道。可心里却真怕沈如诗为了萧天凌做什么。 “说的也是。”沈如诗苦笑一声,模样让人怜惜。绰仑心里忽地痛了一下,忍不住多说两句,“你今日想去找鹤野要解药,大家拦着你,都是为你好,你莫要恨大家。” “我自然知道。”沈如诗淡淡道,她知道他们的心意,又怎么会恨他们。 绰仑笑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沈如诗的面色渐渐苍白下去,心疼不已,可他什么都做不了,感情这等事情,比带兵打仗更让他头疼。 “那就好,我以为你生大家的气了。”绰仑不得不承认,他们今日的举动与逼迫无异,而沈如诗是最逼不得的人。 他多少听说过沈家的事情。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弟妹都可以杀的人,心是有多狠有多坚硬。可他现在却完全看不到那个心如坚石的女人,在他面前,是一个心思无比细腻柔软的人,她需要帮助,可他知道,自己若是要帮她,定 然会被拒之于千里之外。 他生怕沈如诗因为今日的事情而默默恨上他。 见她这样,他心里放不下心。 她总是有那种权利,毫无防备闯入他心房,即便将他伤的淋漓尽致,他也不会怨恨分毫。他不怕伤害自己,唯恐她恨自己怨自己却不肯跟自己说。 他怕她对自己避之不及,厌恶透顶,自己却还不自知地缠在她身边。他是绰仑,是草原上的雄鹰,他的爱不是那么卑贱。 他自知沈如诗对他绝不会像是对待萧天凌那般,可是他却坚信,只要自己坚持,让沈如诗看到自己的好,总有一天他会来到自己身边。 月光皎洁,映在她的脸上,映得她的侧庞棱角分明,带着一股旁人难及的清冷之气。 她勾唇,脸上却看不出微笑,“绰仑王子多虑了,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 “我不困。”绰仑立刻拒绝道。“不过,你可想出救萧天凌的法子了?” 沈如诗皱眉苦笑,“我若是找到了法子,何须在这里干呆着?” 绰仑听她这么说,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那我在这陪着你。”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她一直在寻找机会从这里逃出去,奈何绰仑和楚燕俪她们都懂她的心思,暗地里将她守得牢牢的。怎么,现在暗地里守着她不行,还得到她跟前守着她? 她抬眸,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随意。” 沈如诗本来是随口一说,谁料到绰仑还真就不走了。她不得不承认,这廖元国王子的脸皮的确很厚。 绰仑在旁边守着,沈如诗自然不好意思再回到屋子里面对着萧天凌发呆,只得在外面的凉亭坐了下来。 绰仑也跟着坐下来,不过一会的功夫,楚燕俪和十三便来了,楚燕俪手里提着粥,看样子是刚熬好的。沈如诗手托着下颌,一直盯着地上的野草看。她最熟悉草药,平日里看到不同寻常的草物,都会摘下来好生研究一番,尽管现在她知道地上的那些不过是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野草而已,却也一直凝神看着 ,在旁人看来不知她有多感兴趣。 其实,她不过是不想跟楚燕俪他们说话罢了。 不知为何,明明知道他们都是为自己着想才将自己困在这里,可她心里总是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难得任性一次,她便也不去管控自己的情绪,任它蔓延。 她装作没有看到他们的样子,继续刚才的动作。 绰仑对沈如诗的心思一清二楚,没有多加责怪,只是细声细语道,“如诗,阿楚她们带了粥来,你晚上没吃饭,定然饿坏了,多少喝一口吧。” 他的语气果真很温柔,温柔的不像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 沈如诗觉得很别扭,抬首,淡淡道,“你们喝吧,凌王昏迷不醒,我实在喝不下。” 楚燕俪捂着粥的手慢慢缩回去,转首看了十三一眼。 沈如诗突然瞥见十三腰间的令牌,心里转念一想,生出主意来。她勾起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着楚燕俪道,“罢了,你们好意为我熬粥,我若是不领情,实在辜负你的一片心意。你把粥放在这里吧,小楚,可都麻烦你一件事情,你去帮我拿些点心吧,我肚子还真 有些饿了。”她声音低低道。 第六百九十五章 熬粥 楚燕俪眼底一喜,拿着热粥的手差点一滑,她迅速把粥放在桌上,才防止了一场悲剧。“沈小姐不必客气,我这就去替你拿来。” 十三也要跟去,却被沈如诗拉住,“陪我喝两壶酒吧。” 十三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绰仑一眼,心想绰仑王子在这里,为何要找他陪她喝酒。再说凌王昏迷不醒,若是他们喝醉了,错过了什么大事,岂不是要悔青了肠子。 可见沈如诗猩红着眼,满脸痛苦,他有些有些不忍,挨着绰仑坐下来,道,“是。” “可是如诗,你说要喝酒,哪有酒呢,不如让阿楚再去带些酒过来吧。” 沈如诗站起身子,朝着凉亭后的柳树走去,不一会的功夫,便从树下挖出两壶酒来,看样子这酒最起码得珍藏了数百年,刚打开塞子,酒香味扑鼻而来。 绰仑和十三同时一惊,不知沈如诗何时珍藏的好酒! 沈如诗淡淡一笑,“这是师父留给我们的好酒。” 两人顿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不可思议地盯着沈如诗,“沈小姐是在说笑吧?这这这是玉手观音的酒?那十三可不敢喝,那老家伙嗜酒如命,若是让他知道我偷喝了他的酒,能要了我的命。” 沈如诗微微蹙眉,“这怎么能算是偷喝?”说着,她伸着胳膊将桌上的茶杯捞到跟前,给他们满上,语气无不坚定地说,“这是我请你们喝!” 呃…… 两人顿口无言,那不还是偷喝吗! “来来来,不用客气,若是师父他老人家发现了,你们尽管栽赃在我身上便好。”沈如诗豪爽地说道, 十三笑呵呵点了点头。此事本就是她做的,何来栽赃一说? 闻着那酒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口,本想着就喝那一口便好,可谁知道这酒确实不是盖的,醇美异常,好喝得很。十三眉色舒缓下来,看着沈如诗道。 “不愧是酒仙玉手观音啊,他珍藏的酒,就是非同一般,说句老实话,我自打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 沈如诗眉色一弯,眼底闪过一丝白光,“这么,现在不担心凌王了?把酒拿过来,谁让你喝这么多,凌王还在里面躺着,你若是醉了,凌王怎么办?” 十三一愕,喝的正香,突然被沈如诗抢了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在做着一个美梦,还不尽意,便被人当头一棒,告诉他那是假的。 他不自在地把酒杯推了回去。 绰仑面色深沉,突然把手搭在沈如诗的手腕上,在沈如诗抬头看着他的时候,他已经将沈如诗手里的酒杯又推回十三眼前,转首看着沈如诗说。 “酒是你让他喝,刚挑逗起人家的兴趣,又不让人家喝了,你做人实在不地道。” 沈如诗看了绰仑三秒,突然笑起来,只不过在眼下的环境与气氛中,她的笑容看起来总有三分凄凉,带着一股寒意。 “好,是我错了不成?绰仑王子教训的是,十三这酒你拿喝,权当我给你赔个不是,方才是我小气了。” 说着,她便把一壶酒推到十三跟前。 十三一惊,听闻出沈如诗语气里不对劲,不敢伸手去接。还得沈如诗把酒推到他眼前,给他满上,他才说服自己又喝了一大口。 说话说来,这些日子十三也一直愁绪满满,本想着凌王好了,他身上的担子也就卸下了,谁知道又闹出这一出,不知这事情什么时候是个完。若是凌王真的醒不过来,他也只能随着凌王去了。十三向来忠心耿耿,这也是萧天凌最看重他的一点。虽然他不如其他侍卫那么机灵,可他至少不会背叛萧天凌,这一点难能可贵,当今,又有几人能做到如十三这般,若是主子死了,甘愿随着主子一起死 ? 可十三现在不想死了,他心里始终惦念着一个人,若是死了,总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承认自己对凌王的忠心的确不如之前了,现在的他,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有些自私。 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心思,因此心里面便生出对自己的厌恶,两种情绪一相抵触,便生出现在这般忧郁的心情。 沈如诗忧愁,他心里又何尝不忧愁,今日正好有这个就会可以借酒消愁,再加上这酒实在醉人,喝着喝着,他便醉了。 沈如诗瞄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拿起绰仑眼前的杯子,给他满上,“你也尝尝。” 绰仑望着沈如诗,又将目光转移到酒上,香酒的倒影里,有他的影子,眼神看起来很朦胧,像是一个走到了十字路口的人突然伫立在那里,有些迷茫,不知所去一般。那个人,是他自己。 他笑了笑,带着一丝自嘲,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随后,沈如诗又给他添上,他又猛地灌下去。一直持续这个动作,知道他也将那一壶酒喝了个干净,才醉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喂?绰仑?” “十三?” 沈如诗站起来,走到他们背后,伸手拍拍他们的后背,两人睡得跟死猪一样,她默默叹了口气,心里向他们道歉。便从十三腰间捞出钥匙,放在手里掂了掂,转身便走。 走了三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看绰仑。 玉手观音的酒本就醉人,再加上她在酒里加了迷药,他们喝了之后定然会睡过去。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绰仑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图,既然猜出来了,为何要喝下那壶酒? 罢了,兴许,只是她多疑了吧。 她转身向马厩走去。 楚燕俪端着点心过来时,不见沈如诗,只看到两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人,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把点心往桌上一扔,便伸手去拉扯他们。 “十三,十三,给我醒醒!” 十三装了个身,手臂镂空,直接从桌上摔了下去。躺在地上接着睡。楚燕俪心里火气节节攀升,踹了他一脚,便又去唤绰仑。“绰仑王子?到底怎么回事?” 第六百九十六章 醉酒 出乎她的预料,绰仑竟然一唤便醒。 他从桌上抬起头,侧颊被酒杯烙印上两道痕迹,看起来似是被人打了一般。 他先是向沈如诗的方向扫了一眼,随后才看着楚燕俪。 楚燕俪霎时明白过来,“绰仑王子,你这是在……装睡?”她觉得有些诧异,好端端的,装睡做什么?目光不自觉地向桌上两瓶空出来的酒扫了一眼,心里猛地一跳,问道,“沈小姐呢?” 绰仑道,“走了?” 楚燕俪什么都明白了。难怪沈如诗会让她去拿甜点来,难怪她能有心思喝酒聊天,原来,都是假象! 长呼一口气,她只觉得心慌难忍,抑制不住肚子里的火气。“你们怎可如此!绰仑王子,你难道不知道若是放沈小姐走,会有何后果?” “我岂会不知?她若是去找鹤野,如羊入狼窝,若是不慎,只怕性命难保。”绰仑低低道。方才自打沈如诗让楚燕俪去拿甜点的时候,他便知道沈如诗的那点心思。 包括她在酒里下药,去偷十三令牌之事,他都知道。不过,他从小在草原上混,对草原上的迷药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再加上沈如诗也没有用太多,他还是能扛过去的。 方才沈如诗离开时,他还犹豫着是否要陪她将这出戏演完。她小心计较,他不忍揭穿。 “那你还放她走!”楚燕俪忍无可忍,若非眼前的是她的半个主子,她真想提剑杀了他。 绰仑脸色平静,再也不见平日里嬉闹时候的模样。他低下身子,目光从地上的白粉扫过,用手指粘起来,将手递给楚燕俪,“莫慌,你且瞧着,我只有法子找到她。” 楚燕俪向绰仑手上扫了一眼,一惊,问道,“绰仑王子想跟踪她?” “你猜得不错。如诗本就心性高傲,最不喜被别人控制,若是我们强将她留在这里,她心里必定生出嫌怨,我们若要随她去,她又不愿,为了不让她为难,我便将计就计,想出这个法子。” “我们且在后面跟着她,随她一同去,若是她路上遇到什么困难,还可以护着她。” 楚燕俪方知自己刚才误会了绰仑,点头称赞,“绰仑王子心思果然缜密。可是,沈小姐那么聪明,过不了多久就会察觉出我们在背后跟踪她的。”况且,这白粉的确太明显了一些。 “无妨。如诗现在心思正乱,未必会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只需随着白粉去追她便好,倘若她发现了,也该知道我们是为了她好,不会怎样的。” 楚燕俪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她又看了十三一眼,挑眉道,“他怎么办?”这蠢货,可真是醉过去了! 绰仑淡淡一笑,拂袖从他身上解下钥匙,道,“就让他在这里睡吧。”说罢,转身便走。 楚燕俪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他身上。“怎么冷,可别着凉,你啊,笨死了!” “阿楚!”绰仑见楚燕俪没有跟上,不耐地叫了一声,恰巧看到楚燕俪给十三披衣裳的这一幕,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意。 楚燕俪回头,撞上绰仑一双精眸,脸上一窘,甚是不好意思。 手上的动作也僵硬了一些,她方才不过是出于下意识,怕十三真的得了伤寒才那样。可被绰仑这么一看,一切都变了味。她讷讷地走过去,没有同绰仑说话,翻身上马。 两人马术极好,很快便追上了沈如诗,且保持在一个不易被发觉的位置。 沈如诗走了一半的路程,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她并非愚笨之人,很快便发现了绰仑的那点小心思。她低头一看,马下都是白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霎时明白了他为何会放自己离开。 抓着马缰的手停了停,她有些犹豫,她知道绰仑定然在不远处跟着她,若是她真的去找鹤野,那绰仑必定一路跟着她去找鹤野。只不过这次真是生死未卜,若真的要死,牺牲她一个便够了,又何必再多加上一个人。况且绰仑身份不凡,对于鹤野来说更有利用价值,倘若廖元国的王子真因她的缘故落到鹤野手里,她岂不是千古罪人 。 这样想着,她发觉自己走的愈加慢了下来。她最恨自己犹犹豫豫的模样,可现在,她实在没有办法很快地拿定主意。 忽地,她瞥见眼前的分岔路口,心里一喜,顿时有了主意。 “驾!”她拔出头上的簪子,朝着马后背狠狠地插了下去。马受了惊,长鸣一声,霎时飞奔而起。 沈如诗紧拽着马缰,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做的不稳,险些掉下去。 绰仑和楚燕俪在后面听见眼前有烈马嘶鸣的声音,相视一眼,叫到,“不好!”便也挥起马鞭追了上去。 赶到时,眼前尽是一片扬尘,沈如诗却不见了踪影。 楚燕俪心里一颤,对绰仑道,“看来沈小姐已经识破你的计谋的。” 绰仑汗颜道,“她定然伤了马,否则,那马不会叫得这么惨,没想到她性子怎么烈!” “那现在如何是好,这里有两条路,我们走那哪一条?” 楚燕俪心里火烧火燎,偏巧这里又是岔路口,她不能快马加鞭追上去,只能在这里踌躇着,对于她这个急脾气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我们一人走一条吧!如诗的马受了惊,我怕那马伤了她!”绰仑道。 她真是个傻丫头,为了甩开他们,竟然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有时候,他以为她很绝情,可她却时不时地打破她在自己心中的印象,譬如这次,便很义气。只不过这义气之情实在让他头疼。 不过,也真因为她这股劲,他才喜欢她。 “好,那我走右边这条,绰仑王子,若是看到沈小姐,定要好生保护她!”楚燕俪说完,便狠狠地挥下马鞭,马蹄后扬起一片扬尘,在空中弥散。绰仑望着她的背影,“这话不必你说,我自然知道。”说罢,他挥起马鞭,向着左边那条路奔腾而去。 第六百九十七章 殊途同归 沈如诗方才只一心想着要甩开他们,才剑走偏锋,可是当这马真的发起飙时,她简直悔青了肠子。 “吁!” 她死死拽住马缰,寻找脱身时机,奈何这草原上的马性子实在刚烈,不给她脱身机会。 在紧要关头,突然眼前一个人影闪过,沈如诗猛地抬头看去,以为绰仑他们追上来了。在这生死关头,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来了,她有救了,她总还是欢喜的。 谁料到,一抬头,那人竟是刑天灏! 一双澄澈的眸子已经变得复杂难辨,俊俏的侧庞也瘦削下去,但他身上那份淡然的气质却不曾改变。 就在沈如诗还愣愣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朝着沈如诗伸出手去,喊道,“汝姐姐,把手给我!” 听得出,他的声音还是紧张的。 就是那一声汝姐姐,贯彻了沈如诗的心扉,这么熟悉的感觉,她以为,不会再有了,可他却以这种方式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下意识地把手朝着刑天灏伸去。 刑天灏猛地一拽,霍然之间,沈如诗便飞身上了他的马,剧烈的冲击力让刑天灏的烈马抖了抖,幸好他及时勒住马缰,才不至于使两人受伤。 沈如诗那匹马脱了控制,发了疯一般疾驰,撞到柳树上,撞死了。 沈如诗看着那匹马轰然倒下,心里面猛地一震,说不出来的哀伤。 “汝姐姐,莫怕。”刑天灏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惊觉沈如诗的身子一直在颤抖,好生安慰道。但他的动作却还是有一丝不自然,毕竟,他们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友好,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只不过,谁都没有开口罢了。 沈如诗缓缓舒了一口气,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一匹马哀伤,自己都不知自己心思何时变得这么细腻。 “我去看看它。” 刑天灏停下马,沈如诗便下了马。他要伸手去搀扶,却被她巧妙地躲开了,刑天灏自嘲地笑笑,眼底漫过一丝失意。 终究,他们之间有了伤疤,那伤疤像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虽然他们都尽力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鸿沟就在那里,无法避免。 她没有去看马,而是朝着反方向走了。 刑天灏就知道,她在心里怨恨他。 叹了口气,他也跟着下马,迈大了步子走到沈如诗跟前拦着她,唤了声,“汝姐姐。” 沈如诗停下,看了他一眼。“让开。”若是别人,她此时恐怕要发怒了。她现在的境况遭遇都与他有关,这世上还真有东郭先生,还真有引狼入室,尽管她不愿将自己比喻的那么傻,也不愿将刑天灏比喻的那么坏,可事实就在那里,不曾变过 ,只不过是她不愿意触摸罢了。 “汝姐姐,我还可以回到你身边吗?” 出乎沈如诗的预料,他竟然拽住她的衣角,甚至有些撒娇道。 沈如诗愕然,这可不像他能做出的事情。 她推开他的手,淡淡道,“莫要如此,你身份尊贵,之前是我有眼无珠。不知何处得罪了你,不求你原谅,只求你日后离我远一些。” 生涩的话,说出口,竟是那么难。 刑天灏抓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眼神坚定。 沈如诗心里着实有过一刹吃惊,惊奇于他拿来的勇气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这么傲气。 她微皱起眉,盯着他,“你……”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少年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沈如诗冷笑一声,打开他的手,“我去找鹤野要解药,你知道又如何?” “为了救凌王?”刑天灏声音低沉道,他在的地方正好是树荫,完美的侧脸被树叶遮挡,看起来带着三分阴沉。 沈如诗从鹤野那里逃出去之后,他其实便追了出去,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地里陪着沈如诗,看着她的心情跌宕起伏看着她借酒消愁,他心里也不好受。 刚才沈如诗骑马冲出来时,他便知道了沈如诗究竟想要做什么,便也跟着追出来。 那日,在屋里,其实他也看到沈如诗了。 准确地说,他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那是他不能忘怀的味道,他难以言出当时心里是何滋味,只觉得平生里第一次天塌了,他却要装作一副安然无恙的模样。即便是邢家被抄斩时,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沈如诗转首看着他,清眸如星辰,散发着淡淡的薄光。她也奇怪自己为何会这么平静。倘若站在她跟前的是萧天凌,对不起她的是萧天凌,她怕是早就说出一同分道扬镳之类的绝情话,若是绰仑,怕是自己一个拳头就抡过去了。可是面对刑天灏,她却有一股 隐隐的情绪控制着自己。 她不想对他发脾气,也不能对他发脾气。 有时候,她总觉得只要有刑天灏在,自己就有亲人。这世间,刑天灏是她唯一的亲人,远比沈嘉良他们还要亲切的亲人,那种感觉胜过血缘关系。 情感就是如此微妙,说不清道不明,却隐隐发酵,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一种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耐下心来跟他解释,自己确确实实那么做了。“灏儿,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喊这两个字。或许,以后我该叫你刑天灏,哦,不,也许你根本就不姓刑吧?我不知道你是何来头,但鹤野唤你少主,想必你来路非凡,我不愿去追究,也不想知道你真实的 身份,之前你利用我,怪我自己犯贱,但是往后,我绝不会随意挥霍善心,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鹤野用毒伤了我,凌王为了救我也中了毒,眼下,我要去找鹤野寻解药,无论你知道也好,不知也好,希望你不要干预我的事情。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灏儿,不要将我们之前的情谊全部消耗干净。 ”刑天灏听沈如诗叫自己灏儿,微闭上眼睛,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可惜,她说,这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叫他。 第六百九十八章 情谊 他抬起头,神情甚至比沈如诗还要平静。 “你去找鹤野,徒劳无功。” 沈如诗笑笑,“怎么,你想阻拦我?” 刑天灏摇头,他现在跟沈如诗差不多高矮,不需要像之前一样抬首看着她。他眸底闪过一丝白光,紧盯着沈如诗的眸子,从未发觉过她的眼底竟然藏着悲伤。他知道她受过伤,知道她将自己的伤痕藏得严实,他试图骗自己说她根本就不知道伤痛,因此隐瞒利用她的时候才会做的 那么理所当然。 可现在的沈如诗,眼底含伤,模样让人怜惜。 他的心紧紧揪了一把,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罪该万死。伤害了世上最善良的人,最起码,在他眼里,她是最善良的人。 他之所以还有勇气站在沈如诗面前,是因为他自信自己虽然欺瞒利用她,却不曾辜负她。也许沈如诗以为他辜负了她,可只有他自个心里清楚,自己从未辜负过她,之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在他的心里,谁都不能伤害沈如诗。 “我并非此意。汝姐姐可以想想,凌王中的是蛊毒,并非鹤野给你下的毒,即便你去找鹤野,有何用?” 沈如诗脑袋轰然炸裂。 她抬手狠狠地锤了自己一拳。她方才真实太着急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搞清楚! 刑天灏说的不错,若要去找,也该找这蛊虫的主人南坞珏啊,可她总觉得鹤野那里会有什么解毒的方子,毕竟,她现在也不敢保证萧天凌的毒跟她身上的毒没有一丝牵连。 刑天灏看着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见的慌张,默默叹了口气,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装饰简单的木盒,递给沈如诗。 “我这里有一颗闰盎丸,你拿去给凌王服下吧。” 沈如诗一惊。 闰盎丸? 她皱着眉盯着刑天灏手里的东西,没有伸手去接。 刑天灏笑笑,“怎么,以为我在骗你?我的确卑鄙,却不会卑鄙到陷你于不忠不义,令你落个杀死王爷的罪名。”“这闰盎丸可是有来历的。云起国每一百年会有一次日硅食,那是云南山地带山崩地裂,云南山有一种紫桂粉的药物极其出名,平日里难得一见,只有在那日山崩地裂时才会出现,而我手里这闰盎丸,便是 利用紫桂粉的残留制成的。” “我虽然没有救治蛊毒的解药,但是这闰盎丸包解百毒,想来应该能救治凌王。” 沈如诗眉头稍稍舒缓,低声道,“不过是些传说罢了,不可信。” 刑天灏早就知道沈如诗会这么说,他展眉一笑,道,“我若是跟你说,它曾救过我的命呢?” 沈如诗立刻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刑天灏倒是一脸的平静,继续道,“我若是告诉你,我六岁时死过一次,是这闰盎丸救了我的命。” “不可能……”沈如诗嗫喏着,可是话一出口,她突然又相信了刑天灏的话。作为一个神医来说,她见过这世上奇奇怪怪的病症,也救过不少人,那些起死回生的医术也都是有根可究。 可她自己有过重生一世的经历,还有什么不可信的呢?兴许,世间真的有这种怪药,真的能挽救一个人的性命。这话就像是说世间有长生不老药一样有些荒谬,可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荒谬的。 “你如何得到这东西?”沈如诗问道。 “用命换来的。”刑天灏淡淡笑道。六岁时,他虽然凭着这药重新活了过来,却被诅咒,他将来还会再死一次。 他想,再死一次就再死一次吧,凤凰涅盘,浴火重生,死一次也不是什么可怕之事。于是,他便用性命打赌赢来了这闰盎丸,以便那个诅咒真的发生时,还可以救自己一命。 现在想想,当时还真是冲动,若是当时那个赌约真的输了,他还能真的去死了不成。 不过,往事随烟,过去了便过去,至少,他没有死,也得到了闰盎丸不是么。 沈如诗方要伸出手去,闻言一震,抬眉,盯上他的眼睛。 “你用命换来的,为何要给我?” 她不相信,他会去救萧天凌。 当年那个梦,兴许根本就不是个梦。自打知道了刑天灏来路非凡之后,沈如诗更加坚信,梦里的事情很可能会在现实中发生。 她不知道最后会是刑天灏杀了萧天凌,还是萧天凌杀了刑天灏,但她预感到,他们两人绝不会平安相处,他们二人之间,总要见血方休。 望着她怀疑的眼神,他心里一痛,“汝姐姐若要,我便给你。” 他原本不愿将这名珍贵的东西用在萧天凌身上。他杀他还来不及,要将这等东西给他救命,实在不甘心,可他深感对沈如诗的愧疚,罢了,这闰盎丸权当是他弥补沈如诗吧。 他将手里的闰盎丸搓碎,递给沈如诗一半,将手里剩下的一半扔到口里,仰起头咽下去,吃干净之后,目光射向愣在那里的沈如诗,笑道,“汝姐姐这次可以信我了吧?” 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顿口无言。 她喉咙哽咽一下,有一股莫名的情绪袭上心头。这孩子,真的可怜,她像是第一次见他那样,又生出那股怜悯。 她似乎能看得到他经历了什么。 “我……信。”她的声音低低的,脱离意识,话一出口。她正要解释,突然听到绰仑的呼喊声,心里一紧,连忙推开刑天灏,“走,你快走,莫要让他看到你。” 刑天灏被她推着走了几步,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她。 “汝姐姐,你以后,还会叫我灏儿吗?” 沈如诗心里又是一紧,别开脸,没有回答,“快走!” 刑天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继而是浓浓的悲伤。他知道沈如诗是为他着想,若是让绰仑瞧见他,定然会将所有的仇恨加诸于他身上,动用廖元国力量缉拿他,到时候他想走也走不了了。他翻身上马,目光向躺在地上的那匹死马看了一眼,进而,眼底满上一层漠然。 第六百九十九章 有缘分 沈如诗走到死马前,伸手去摸它的头,背后的马蹄声近了。 绰仑焦急的四处张望,见到地上蹲着的一抹丽影,心里一喜,大叫了一声如诗,立马下马跑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目光从她身上打量了一遍,道,“太好了,幸好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他像是复得一件珍宝一样满心欢喜地看着沈如诗。 发觉沈如诗异样的目光以后,绰仑脸上有些囧,不待沈如诗问出口,便解释道,“如诗,我不是有意骗你,我跟踪你,是为了……” “我全部知道,你不必跟我解释了。”沈如诗望着绰仑,缓缓把他的手推开,心里还有些牵挂刑天灏,实话说来,刚才那孩子把闰盎丸给她时,她着实吃了一惊,心里的柔软又被击中。 “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不怪你。”见绰仑脸色愈来愈难看,沈如诗拍拍他的肩,语气淡然道。 “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沈如诗似笑非笑道。眼底满上一股复杂。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如诗,我这就随着你一起去找鹤野。” 绰仑有些激动,他方才也想过调用廖元国的兵力威胁鹤野的事情,可仔细想来,此法实在不妥,鹤野那只贼狐狸,听到风吹草动没准就消失地没影了,调动兵力惊动了他反倒是不好。 可他们两人去的话,难免会危险。罢了,危险就危险吧,为了沈如诗,他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闯! “慢着。”沈如诗喝住他。绰仑不经意间瞥见地上躺着的死马,心里一惊,这马死的的确够惨,说来,罪魁祸首还是沈如诗呢。他长吸一口气,抬头盯着沈如诗,“如诗,你现在还不许我陪你一起去?再说,你的马死了,你总不能徒 步去吧?” “我不去找鹤野了。”沈如诗淡淡道。 绰仑足足吃了一惊,伸手挠挠后脑勺,微俯下身子一双眸子紧锁住沈如诗,将信将疑问道,“不会吧?”这沈如诗,定是想撇下他独个去。 望着绰仑狐疑的目光,沈如诗笑着拍拍他的肩,然后从他身边走过,上了他的马,喊道,“你还上不上马,我可是要走了!” “走?”绰仑愣住了一下。 “回去!”沈如诗道。 绰仑哦了一声,没想到沈如诗真会放弃去找鹤野的计划,有些不可思议,心里却是欢喜,长舒一口气,翻身上马。“如诗,你可想好了,真的不去找鹤野那老家伙了?那萧天凌那家伙怎么办?” “你真罗嗦!”沈如诗简单回答到,扬起马鞭,狠狠挥下,“我在半路上突然想到一个法子,可以救凌王。” “哦……原来如此,那太好了。”绰仑不知是喜是忧。“唉,如诗,还有阿楚,阿楚也随我一起来找你了,估计现在还在找着你呢!” 沈如诗一听便明白,楚燕俪定然在岔路口另一边。她眉色一黯,“我们得赶紧去寻她,否则,她若是寻不到我,定然会找到鹤野那里的。” 绰仑一听,也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你说我怎的怎么笨!把此事给忘了,你说的不错,我们得赶紧去寻她!”说着,他从沈如诗手里接过马缰,快马加鞭。 还好她们赶去的及时,如沈如诗所料,楚燕俪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沈如诗,果然要单枪匹马去找鹤野。 “阿楚!”绰仑远远地看到楚燕俪的身影,大叫一声,楚燕俪听到绰仑的动静,回头看去,之间沈如诗坐在绰仑的马上,心里那根紧绷的线顿时松开,满心欢喜朝着他们奔来。她顾不得理会绰仑,满脸激动地看着沈如诗,“太好了,沈小姐,你还活着,我寻不到你,还以为你……”她说完,眉色一弯,便将目光转移到绰仑脸上,“阿哥,还是你跟沈小姐更有缘分,偏叫你给找着了 !” 绰仑笑了几声,伸手就要搭上沈如诗的肩,被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一眼,似是触电一般把手缩回去。沈如诗翻身下马,上了楚燕俪的马。 绰仑木木地看着沈如诗的一系列举动,目瞪口呆。摊开手掌满脸无奈,他刚才做错了什么? 沈如诗只是莞尔一笑,道,“我还是做惯了小楚的马。” 绰仑无言以对,将愤恨的目光投向楚燕俪。楚燕俪看了沈如诗一眼,眉眼间带着笑意,朝着绰仑耸耸肩,此时可与她无关! 三人赶回去时,十三已经醒过来了。喝了两碗解酒汤,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起来,他顿时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摸,身上的钥匙和令牌都没有了,他知道自己惹了大祸! 方才怎么能被沈如诗骗了!还喝了满满的一壶酒!糟糕,这下麻烦可惹大了!他狠狠地将桌上的酒杯摔在地上,然后给了自己两拳,“来人!” 两个死士赶来,看着满脸涨红的十三,死死盯着他,那眼神不停地提醒着十三自己刚才犯下了多大的错误。“看什么看,我问你们,沈小姐何时走的?” 死士道,“十三爷刚来这里不久,沈小姐便拿着十三爷的令牌走了,说是十三爷的吩咐,属下们看到十三爷的令牌,也不敢横加阻拦,便放她去了,没过多久,绰仑王子和他手下的侍卫也跟着离开了。” 绰仑王子手下的侍卫?十三方反应过来,横眉道,“什么绰仑王子的侍卫,那是楚小姐。” “是,楚小姐。”侍卫相互扫了一眼,只觉得这十三爷莫名其妙的,不就是个称呼而已,犯得着这么认真吗? 十三叹了口气,坐下,手重重地拍在桌上,“都怪我一时大意!沈小姐定然去找鹤野了。” 那侍卫听得一头雾水,“沈小姐可是去救凌王?” 十三点点头。 侍卫反倒是一喜,“此乃好事啊,十三爷何必如此担心。” “我是担心沈小姐赔上自己的命!”“嗨!只要能救凌王,赔上一个女人的命又当如何,何况是她自个愿意的!” 第七百章 闰盎丸 他们的主子是萧天凌,做一切事情自当以萧天凌的利益优先,见十三这副优柔寡断竟为一个女人瞻前顾后的模样,他们心里多少生出些反感。十三一怒,一个巴掌扇过去,横眉怒目道,“凌王和沈小姐的事情,岂容你们在这议论。怎么,凌王心在昏迷不醒,你们一个个的倒是大了胆子!沈小姐是凌王最在乎的人,若是沈小姐死了,待凌王醒来, 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可凌王现在醒不醒得来还是一回事。鹤野那毒那么厉害,玉手观音”有人嘟囔了一句,十三心里本就窝火,听他这么说,一脚踹过去,“妈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他见十三大怒,尽管心里再有不满,也不敢说了。跪在地上,忙磕头道。“十三爷息怒,属下也是为凌王着想。自打卖身下定决心做死士那时,属下们的性命都是凌王的,自当以凌王为重,在必要的时候,为了救凌王的性命,属下不介意用凌王的女人的命换凌王的命。难道十三 爷不是这么想的?” “他说的不错,十三爷,眼下待凌王醒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若是凌王都醒不来,我们何须多虑旁的事情。” 十三微微皱眉,心里那股矛盾似是一团乱麻一样,又缠绕在一起,割不断解不开。 忽地,听到有人来报,“十三爷,沈小姐他们回来了!” 十三一喜,懒得去理地上跪着的两人,忙道,“快带他们来见我。” 话音刚落,边看着沈如诗三人朝着这边走来,十三瞥了身旁的死士一眼,他们的效率也太低了。 死士别开脸去看着沈如诗,莫要怪他通报地迟,方才他在门口也拦着沈如诗说是要进来禀报一声再放她进来,谁知道她偏就闯了进来,“十三爷,我……” “不必解释。” 十三抬手,止住他,“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地上两个死士也跟着站起来,退下。 “慢着,切记,此事勿要让别人知道,若是走漏了消息,唯你们二人是问!” “是。”两人连忙道。走开的时候忍不住扫了沈如诗一眼。 十三上下打量了沈如诗一眼,见她平安无恙,长呼一口气,可与此同时,心里又漫上一丝淡淡的失望,如此看来,她定然是没有去找鹤野,看样子是绰仑他们将她带回来了。 “沈小姐,你方才可是好计谋!”他向沈如诗走去。沈如诗扫了十三一眼,只见他身上披着女人的披风,转脸瞥了楚燕俪一眼,又对十三道,“我也是为了凌王好。”然后向前迈了一步,在他耳边道,“知足吧你,若非我,你还会有这般待遇。”说着,便将十 三身上的风衣向上提了提。 十三顿时一惊,下意识地向楚燕俪瞄了一眼,见楚燕俪别开脸去随意看这别处,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里泛起波澜。 他本以为这是沈如诗留给他的披风,没想到是楚燕俪。 心里闪过一阵狂喜,可想到萧天凌的事情,那阵喜悦又消失不见。 “沈小姐,我知你心忧如焚,想要去找鹤野要解药,可此事毕竟是危险了一些……不过,沈小姐可真去找了鹤野?” 绕了一大圈,十三还是忍不住问道,沈如诗是否去找过鹤野。他心里怀着一丝丝的希望,没准,沈如诗真的找到鹤野去要了解药,三人又平安回来了呢。 “我没有去找鹤野。”沈如诗看到十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淡淡道,“不过,我半路上突然想到另一种救萧天凌的方法。”十三眼底闪过狂喜,随即又灭了下去,“沈小姐,这……”实话说来,他并不怎么相信沈如诗的话,若是有其他办法的话,玉手观音也不会一走了之,沈如诗也不会愁眉苦脸那么久,王爷身上的毒非同一般, 其实那么好医治! “沈小姐可告诉我们,是何方法?” 沈如诗想起刑天灏说起那闰盎丸事情,丝毫未犹豫便到,“此事我暂时不能说,无论怎么样,请大家相信我,我是绝不会害凌王的。”沈如诗不会害萧天凌,这点十三倒是清楚得很,只不过怕就怕在她医术不足以治好萧天凌,或者她本就是被人利用,间接害了萧天凌,毕竟,此事着实有些蹊跷,在这里呆了那么久没有想出法子,一出门 便想到了法子? 十三眸底闪过一丝白光,试探着问道,“沈小姐是否遇到什么人了?”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一紧,这个十三,聪明了不少。 “罢了,你若是不信我,我便走。”沈如诗转身就要走,果然,她刚走了两步,十三便迫不及待拦在她面前,“唉,沈小姐莫慌,十三不过是多问几句,毕竟,十三定要确保凌王的安全。” 绰仑伸手搭在十三肩膀上,“唉,我说你何必犹犹豫豫的,是男人就给我爽快点!如诗为了救萧天凌,操心成了什么样,你还怀疑她!” 十三焦急难耐,“绰仑王子这话实在嘲讽,我哪里会怀疑沈小姐,只不过诸事莫测,谁知中途会跳出来什么岔子,我不过是想多问几句……” “十三。”楚燕俪走到他跟前,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一双眸子锁住他,“若想救人,就得付出信任不是吗?那些濒临死亡的病人的亲人,不都是无条件选择相信大夫开的药方吗?只有信任,才能救人。” 十三停了话音,仔细一想,默默叹了口气,“罢了,我信你便是。”他对沈如诗道。 绰仑笑了几声,“果然是美人计有用啊!” 楚燕俪和十三脸上同时一窘,齐齐转首瞪着绰仑。 “绰仑王子胡说些什么!”楚燕俪抢先道,她是最开不得玩笑的,绰仑的一句玩笑话,她却给当了真。绰仑笑笑,懒得跟楚燕俪斗嘴,目光向十三身上的披风扫过,“喂,你倒是把人家的披风还回去啊,怎么,还想一直披着不成?” 第七百零一章 千钧一发 十三一窘,连忙将披风解下,递给楚燕俪。 沈如诗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你们在这里守着,切莫让人进来打扰。” “是。”沈如诗对十三来说像是救星一般,他连忙转首看着沈如诗爽快道。 屋子里面,光线偏暗,沈如诗走到萧天凌身边,手指拂过他的脸,叹了口气,犹豫一阵,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刑天灏是否会骗自己。 最后还是将半颗闰盎丸取出,“凌王,不知这个法子到底有没有用,不过眼下也只有这样办法了,若是不成功,我愿意陪你一起死。”她将半颗闰盎丸放在手掌心碾碎,自己吃了一半。 待了半个时辰之后,发觉身体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敢给萧天凌服下。 谁知,刚服下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她突然觉得眩晕,急忙向萧天凌看去,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寻思着也许是自己过于劳累才如此,便用胳膊肘拄着桌子,微微闭上眼睛,谁知,就这么昏睡过去。待她醒来时,睁开眼睛,自己竟然躺在绣花床上。她很快想起昏睡之前的事情,猛地惊起,将身上的被子一拉,连忙下床,恰好这时,楚燕俪正推门而入,见沈如诗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连忙过来扶着她 。 “沈小姐莫慌,你刚才晕倒了,先好好休息便是。” 沈如诗反抓过他的手臂,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小楚,凌王呢?凌王她怎么样了?”沈如诗大气不敢喘一口,紧紧盯着楚燕俪。若说自己刚才的昏迷是由于闰盎丸的缘故,那萧天凌刚才服用了闰盎丸,岂不是……她宛若等待死神公布答案一般,抓着楚燕俪的手越来越紧,直到楚燕俪轻叫一 声,她才松开手。 楚燕俪将手里的鎏金盆子放在檀木桌上,转身将沈如诗扶到床边,“沈小姐且坐。”眉眼间透露出一丝喜意,“凌王他已经醒了,身体并无大碍,脸上的红疹也消除了。” “真的?”沈如诗感觉命运突然给她来了个反转,这等好事会落在她身上?实在不可置信。她皱了皱眉,又问道,“你确定凌王没有任何奇怪的症状?” 楚燕俪道,“别的怪症倒是没有,只不过醒来之后有些嗜睡,跟沈如诗一样,一睡就是十几个时辰,这不,现在正在那边睡着呢。” 沈如诗蹙眉,这难道也是因为刑天灏那闰盎丸的缘故?“如此说来,我们睡了有多久?” “沈小姐睡了一天了,凌王中间醒来过,又睡下了。” 沈如诗足足吃了一惊,抬首向窗外看去,外面的太阳升得好高了。她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走,楚燕俪忙拦着她,“唉,沈小姐要去做什么?” “我去看看凌王。” 这等睡眠不符合规律啊!说到底,这闰盎丸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我去替他把个脉。” “唉!”楚燕俪抬步拦在沈如诗跟前,伸手抓住她的手,笑道,“沈小姐,你且听我说!” 沈如诗这才安静一点,楚燕俪道,“我不知道沈小姐用何办法救的猎物,但是看得出,沈小姐跟凌王同样嗜睡,说明你们两个的症状是一样的,沈小姐何苦去替凌王把脉,给自己把个脉不就成了?” 沈如诗一听,眼眸微转,这话倒也是。她替自己把脉,可脉象正常,根本没有任何怪症的感觉啊! “我就奇了怪了,好端端的,为何会嗜睡?” “兴许,只是后遗症吧。” 呃…… 沈如诗看看楚燕俪,她这个解释说服力真不大。 楚燕俪笑着把手搭上沈如诗的肩,道,“沈小姐放心好了,我绝不会骗你的,你好好休息,待到凌王醒了,我来叫醒你如何?” 沈如诗点点头,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楚燕俪望着沈如诗的肚子,笑道,“沈小姐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给你弄。” 沈如诗道,“随便来点什么都成。” “好嘞。”楚燕俪说完,眉眼一弯看了沈如诗一眼,走开了。 楚燕俪走了之后,沈如诗正要偷偷溜出去看萧天凌,忽地又犯起困来,趴在桌上,本想着休息片刻,谁知道一睡又是半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五天,她也见到萧天凌了,只不过她醒着的时候萧天凌一直在睡,她睡的时候萧天凌才醒,两人就这样完美的擦肩而过。这日,沈如诗醒了一次,朦朦胧胧中,突然觉得有人在抚摸她的额头,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转了个身子接着睡,谁知道脖颈却传来温热的男子的气息,然后有人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她方觉自己不是在 做梦。 她猛地坐起来,一转首,正撞上萧天凌那双深凹的眸子。 她吓得连忙从床上跳起来,退缩到墙角,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你你你,你怎么醒了?” 萧天凌满脸的平静,勾起唇角,擎着一丝挑逗,“怎么,本王醒了,你不愿意?” “什么我愿不愿意的,你你,你醒了也不说一声!” “本王倒是想跟你说一声,只不过一来,某人睡得就跟只猪似的,呼噜声震天响,本王还能进入你的梦里去告知你不成?” 他狭长的眼眸里似是有破碎的星辰在闪烁,邪魅笑着。沈如诗一窘,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自己的睡相。她竟然打呼噜?不可能啊,之前她睡觉都很安静的,难不成这两日中了那闰盎丸的邪?脸颊蹭的胀红,她不自然地从床上坐起来,三折两叠将被子收拾好 ,推开萧天凌,从床上下来。 “还说我呢,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的睡相,明明你更像死猪一样。”沈如诗笑声嘟囔着,拖拉着鞋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喝了茶后,整个人清醒不少。檀木桌上摆着好多茶食。 向来是楚燕俪怕她醒来没有吃的给她准备的。背后响起萧天凌沉沉的声音,“你方才……说什么?” 第七百零二章 悄悄话 沈如诗拿着茶壶的手一抖,“啊,我有说话吗?我什么都没说啊!” 萧天凌笑笑,“听说是你找到的药方救了本王,本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感谢倒是不必了,凌王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我,我也算是替自己恕罪吧。” “恕罪?有那么严重?” “我不想欠凌王任何东西。”沈如诗笑笑,将手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净。感觉出周围的气氛一滞,笑着走到萧天凌面前,道,“不过,凌王满脸红疹的模样的确很丑。” 萧天凌面色一黑,这丫头,说话越来越没有数了。 他一把揽过沈如诗的纤细腰肢,看着她脸上现出差异的神色,很是满意,邪魅笑道,“怎么,本王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变丑了,你还不要本王了不成?” 沈如诗本想跟他玩笑一句,舒缓一下气氛,谁知道他竟然得寸进尺,真是好生不要脸! 她双臂横在萧天凌胸前,一双水眸似是山间清泉般明澈透亮,缓缓平静下来,“凌王,有一件事情我想我应该跟你说明白。” “哦,何事?”萧天凌道。 沈如诗声音严肃道,“凌王身上的毒液清理干净了,该启程回云起国了吧?” 听到这,萧天凌握着她的手一顿,抬眉盯着她,声音猛地低了十度,“沈如诗,你果真就那么想让本王离开?”沈如诗向后缩了缩身子,“我并非想让凌王离开,只不过,凌王若是不回去,云起国岂不是要乱成一团乱麻,况且,凌王在廖元国状况百出,这次是中毒,好不容易才挽回一条命,下一才,就不知会是什么 状况了。” “沈如诗,看着本王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让我离开!”萧天凌不知哪来的怒意,伸手捏住沈如诗的下巴,一双眸子散发出灼热的光。 “我想让你离开。”沈如诗一字一顿道。 萧天凌突然冷笑一声,“呵!本王不会走。” 他一把松开沈如诗,前后的行为判若两人,刚才还很是温柔,一刹间又变成了个暴君,“本王是去是留,自然由本王决定,由不得被人指手画脚。况且,本王若是走了,岂不是顺了你的意。” “我的意?” “没了本王,你倒是方便跟别的男人鬼魂。” 沈如诗汗颜,“凌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婚约了。凌王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身。” “你可读过《女诫》?” 沈如诗想起那本书,沈嘉良逼她读过,她前世也的确按照上面的教导做人,结果呢? “读是读过,只不过那本书的大道理我做不到,凌王若是觉得我不守妇道,不温婉贤淑,大可娶一个像《女诫》上面的女人。” “你吃醋了?” “呵,我吃醋做什么,我方才说过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婚约了,我为何要为凌王吃醋,只不过我倒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凌王喜欢那种死守规矩的女子。”“哈哈哈。”萧天凌突然笑起来,“本王倒是不喜欢上面的女子,本王喜欢的,是你这样的。”说着,他向沈如诗走近。沈如诗连忙退了两步,这萧天凌真是好生不要脸,她一而再则三地跟他划清界限,他何 苦一直来招惹她! “凌王!” “罢了,本王不同你开玩笑了,本王来,是告诉你一件事情,本王要继续留在廖元国,而且,后日便去廖元国王庭拜见廖元国大王。” “什么!”沈如诗惊叫出来。眼光忽闪,“那皇上那边……” “本王自己不担心,你倒是替我担心起来了,父皇那边,本王已经飞鸽传书禀报此事,父皇很是乐意,本王这次名正言顺,是代表云起国出使廖元国。” 沈如诗愣怔在那里,这萧天凌究竟想做什么!前世,不记得还有他出使廖元国一说啊! “你喜欢本王也好,厌恶本王也罢,本王必然要去廖元国王庭。”萧天凌笑着从她身边走过,留下沈如诗一人愣愣地站在那里。 望着萧天凌的背影穿过拐角消失在柳树下,沈如诗长吸一口气,伸手掐了自己的侧颊一下,还会痛,原来,不是做梦。 这个消息实在来得太突然。 思绪正乱时,突然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沈如诗抬头望去,“门没有关,进来便是。”得了沈如诗的允诺,绰仑大步跨进来,方才萧天凌来找沈如诗的时候,他便一直在门外守着,看到萧天凌出去,心里面实在是不放心,忍不住想知道他们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几番犹豫之下,还是决定进 来瞧瞧沈如诗。 若是沈如诗又被萧天凌的鬼话迷惑了该怎么办。 不过,看沈如诗这副凝重的神色,倒不像是那么回事。 “如诗,你可算是醒了,我运气不好,这几日进来看你的时候,你总是在睡,我本想在这守着你,却被阿楚轰出去,也是,你一个女人在这睡觉,我一个大男人在这守着的确不像样子。” 绰仑喋喋不休。 沈如诗打断他,“你可知萧天凌代替云起国出使廖元国之事?” 绰仑一怔,眉色一黯,“你也知道此事了。”他仔细打量着沈如诗的神色,确定她对此事甚是不满之后,才重重地拍着桌子,怒道,“不知那萧天凌搞什么鬼,我之前从未听父王说过云起国派来使臣一事,我本以为萧天凌来廖元国是偷偷潜入,没想到 他这一搞,到变成了名正言顺。” “如诗,我也不愿他来出使。廖元国和云起国的关系近来的确不好,实话说来,我也不愿看着两国打仗,萧天凌这次来,没准能化解两国之间的矛盾。可我倒是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着,他用眼睛偷瞄沈如诗,沈如诗一笑,“你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绰仑道,“如诗,我问你,他这次留在廖元国,是否为了你?他如何跟你解释的?”沈如诗苦笑道,“你高看我了,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留下来,萧天凌这种心怀大志的人,留下来,定然是有政治利益。” 第七百零三章 使臣 “如诗,你可真是妄自菲薄,萧天凌对你的情谊,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我很不想恭维那小子,更不想替他在你面前说话,不过,我实在要说上一句,他既然能为你放弃性命,的确是有三分真情在的。” 绰仑叹了口气,立马又要替自己说话,被沈如诗拦住了。“绰仑王子,我自然知道他是有三分真情在,可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明白凌王的心思,他不是个纯粹的人,他身上或许会有三分真情,可剩下的七分都是算计,倘若有朝一日我损伤了他的利益,你以为,他 还会选我?” 绰仑觉得莫名其妙的,却也能感觉出沈如诗这话里有话,在讽刺萧天凌的同时,也狠狠地讽刺了他一把。 他松动肩膀表示不解,“如诗,你这话我便不明白了,他既然肯为你牺牲性命,便是放弃了一切,连命都不要了,还会要那些权势?” “这话,绰仑王子不妨问问你自己,是权势与威名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绰仑顿口无言。若是他的话,定然会选择名垂千古,至于性命,远不及流传青史更重要,他霍然间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脑袋顿时耷拉下去,过了一阵,似又想通了,太守笑盈盈看着沈如诗,伸手朝着她 的天顶盖轻轻打了一下。 “不是说不许叫我绰仑王子了吗,显得多生疏!喂,沈如诗,我可告诉你,萧天凌来了廖元国,可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若你将来考虑嫁人,得向选我知道吗?” 沈如诗一愕,“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本以为萧天凌留在廖元国对于绰仑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没想到他还眉开眼笑的,心态倒是很好。 相比之下,自己倒显得慌张了些。其实绰仑刚才的话倒也是有些道理的,在萧天凌舍命救自己的时候,她本也感动的泪如雨下,心想着不如就放弃在廖元国的计划,随他回云起国吧,若是萧天凌能放弃皇位,他们做个寻常的夫妇,隐居山 水之间,让谁也找不到他们。 可那日看到地图之后,她却发现自己之前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不知道萧天凌那日舍命救自己到底是真是假,可她却深谙他的野心,他的计划像是一张网,既然布下了,若是不捕捉到野兽是断然不肯收网的。 再说,倘若他们真的放弃了一起,没有权利的保障,很难保证萧天喻不会找他们报仇,在他们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害。 她发觉当时自己一时冲动引来的想法是多么的荒唐,因此那日在跟萧天凌坦诚相见时,并没有表现出激动的情绪。他们已经经历过多少波折,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绰仑,我有一事拜托你。” “你尽管说,只要我做得到,我绝不会拒绝。” 沈如诗点点头,“我也要进王庭。” 绰仑一听,手里的茶水没拿稳,差点洒出来,他皱眉看着沈如诗,有些出乎预料道。“为何?你不是不愿意招惹事端?你可知,以你现在的身份进入王庭犹如羊入虎口,且不说云起国有多少仇敌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便说廖元国吧。你得罪了绰格,她若是得知你进了王庭,指不定怎么针对 你。” “绰仑,这些我都知道。”沈如诗打断他,“可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沈如诗眸底坚定,“你若是不帮我,我便找阿达娜。” “唉,我并非不帮你。”绰仑叹了口气,“你想以什么身份入王庭?” 沈如诗笑笑,“凌王的婢女。” 绰仑顿时倒吸一口气,“不行,我不答应。”他转身,心里莫名的窝火,醋意再也抑制不住。 沈如诗耸耸肩,“很简单,我是云起国的人,明眼人一看便知,我总不能装作廖元国人混迹在你们中间吧,而眼下凌王正好作为云起国使臣拜访,我若是自称是她的侍女,一切都名正言顺。”“你照样可以自称是我在云起国的……女人。”绰仑说到最后两个字,声音压低,却还是被沈如诗给听到了,沈如诗好不吝啬地给了他一记拳头,绰仑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揉着伤痛处,“你还真下狠手,我不 过是开个玩笑。” “抱歉,我不喜欢开玩笑。”沈如诗白了他一眼,想占她沈如诗的便宜,哪有那么简单! “沈如诗!”阿达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远远地便能听得到。 她和楚燕俪一起进来的,满脸笑意,进来之后先是朝着屋子扫了一眼,看到绰仑后,有些不满,“阿哥,你也太积极了!” 绰仑被她这一句逗弄的有些发窘,又回头看了沈如诗一眼,“你们聊罢,你若真要……还得过她这一关。”他挑眉扫了阿达娜一眼。 沈如诗点点头,眼神里满是自信。 楚燕俪瞧着绰仑走了,又满脸疑惑地看看阿达娜,她今个可真是奇怪,一听说沈如诗醒来了,便非得拉着她来找沈如诗。 来了之后,还要把绰仑轰走! 定有情况! 楚燕俪细细看着阿达娜的一举一动,果不其然,绰仑刚走,她便拉着沈如诗走到窗口,笑声嘟囔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沈如诗,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情……” 沈如诗也觉得阿达娜的行为有些反常,不过念及自己还需求她帮忙一事,便也耐心听她说。 “沈如诗,我听那个莫十三说,你逃出去之后,没有去找鹤野,半路想出了救凌王的法子,又回来了?我倒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法子啊?” 阿达娜一双大眼睛圆滚滚的盯着她,眼底波光流转,竟像个孩子一样充满期待。 沈如诗笑笑,原来是为了此事。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打她醒来之后,旁人还没有问起过这个问题,就连萧天凌都不曾问过自己究竟是靠什么法子救了他。“怎么,你何时对医术怎么感兴趣了?”沈如诗绕开话题。 第七百零四章 小心思 阿达娜瞄了楚燕俪一眼,眼底流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跺了跺脚,似是要说什么,却又难以说出口,面露为难,见沈如诗看着自己的目光变得狐疑,她干脆什么都不管了,拉着沈如诗的手臂往角落里走了走 。 她这是要做什么?沈如诗斜眼看着她,不知阿达娜又要搞什么鬼,见她这副模样,好似一个要出嫁的姑娘扭扭捏捏的。 “沈如诗,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实回答。” “嗯?” 沈如诗有一阵不祥的预感,静静听着阿达娜说。 阿达娜的眼睛突然亮了,“沈如诗,你半路上是不是遇到刑天灏了?” 轰隆一声,沈如诗只觉得一阵闷雷闪过,阿达娜的眼睛比夜里的猫眼还要亮,正静静盯着她,像是盯着一块猎物一样。 她垂在身侧的手向后挪了挪,抓着窗纱,眉色轻轻皱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这话。” 阿达娜见沈如诗回答躲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长吁一口气,“看来,我猜的没错。” “呵,我还没说什么,你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了?” “那你倒是跟我说句实话啊!”阿达娜有些着急。 沈如诗盯着她,心里思绪纷飞。这阿达娜何时这么关系刑天灏了,难不成是绰仑指示她来问的,既然如此,绰仑为何自个不来问? 想来,廖元国的人呢已经盯上刑天灏了。沈如诗不放心,她还是想维护刑天灏,最起码,这个时候决不能将他的消息透露给阿达娜。 “阿达娜,我若如实告诉你,你可替我保密?” “那是自然!”阿达娜道,一双眼眸似是星辰流转,灼亮得很。 “其实……”沈如诗往前倾着身子,趴在阿达娜耳边道,“我在路上的确遇到了高人,交给了我解毒之法,但不是灏儿,是我师父。” “你师……”阿达娜叫出声来,忽地听见背后一阵响声,回头一看,是楚燕俪弄掉了手里的鎏金盆子,她压低了声音,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沈如诗,你八成是在糊弄我吧,玉手观音不是走了么,那老头的脾气古怪得很,怎么可能回头帮你!” “你看,我同你说了实话,你还不信,你到底要我怎样才好?”沈如诗无奈地耸耸肩,“许久不见灏儿,我倒真是想他,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倘若郡主真是关心他,大可派人私底下帮我寻他如何?” 阿达娜逐渐信了沈如诗的话,向后退了一步,讪讪道,“谁关心他,我是觉得那小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心里不舒坦!” 她转身就走,铩羽而归,心里很是不好受。 “哎!”沈如诗拉住她,“郡主,我也有一事要求你。” “你求我?不就是让我帮你私底下找刑天灏吗,我答应你!”阿达娜瞥了沈如诗一眼,既然她不知道刑天灏在哪里,她真不想继续跟她聊下去了。 “我想以凌王奴婢的身份进入廖元国王庭。” 阿达娜刚走了三步,听到沈如诗这话,霎时勒住步子,有些吃惊地转身看着她,荒谬,真是荒谬! 她踮起脚伸手撩开沈如诗的刘海,去摸她的额头。 “沈如诗,你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我又没发烧。”沈如诗早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阿达娜轻笑一声,“奴婢?哈哈哈,沈如诗,你在跟本郡主开玩笑?你何时又有这个嗜好了?你若是真相做奴婢,来做本郡主的奴婢便是,正好本郡主身边没有得手的奴婢。你若是干得好,我一高兴兴许封 你个官嘞!” 沈如诗汗颜。 “郡主,我并非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地啊!”阿达娜无奈地摊开手,眼底带着一种嘲讽。“沈如诗,恕我直言,你这个性格还是真犯贱。阿哥那么喜欢你,你若是答应,大可以他世子妃的身份入王庭,再不济,也是个侧妃,可你倒好,抛开显贵的身份不要,非得做那个凌王的奴婢!呵,别怪我 奚弄你,我实在想不明白!” “你想的明白也好,想不明白也罢,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沈如诗声音平静。她不喜欢绰仑,又怎么会以世子妃的身份入王庭?不喜欢的东西,她绝不会沾一点利益。 “郡主,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楚燕俪不知何时听到他们的对话,插入进来,走到沈如诗身边,帮她劝道。 “自古以来,哪国的太子世子的婚约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绰仑王子想娶沈小姐做世子妃,可以沈小姐现在的身份,大王是绝不会答应的,廖元国的老臣们也绝不会答应的。” 阿达娜不服气,想到了自己,眉头皱得好高,“他们不答应又当如何,只要阿哥心里有你便好,大不了,打你远走高飞便是。” 沈如诗和楚燕俪一齐向阿达娜投来了冷淡的目光。“郡主,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能活得那么自由洒脱?”楚燕俪笑着看着阿达娜。“你是鹰,那是因为你上头还有人可以替你承担责任,你尽管飞出笼子,大不了,玩腻了回来跟你阿爹撒个娇,便又可以过上锦 衣玉食的日子。可别人不一样。” 阿达娜噘嘴,手掐着腰,累了,靠在墙上,目光斜视着她们。“要我说,大家都是鹰,只不过你们太在乎金丝笼里面的东西,便被束缚成了金丝笼里面的鸟。说到底,还是没有勇气。”沈如诗没想到阿达娜肚子里还藏着这么多说辞,笑笑,“受教受教,想不到郡主如此有想法。不过,我倒是要问郡主一句,一个什么都尚未准备好的鹰,即便你将它从笼子里放出去,它能否在残酷的环境里 生存?” 阿达娜一震,没想到沈如诗会这么说,皱了皱眉。“这只雏鹰,会遇到许多未知,也许,它飞出鸟笼的一年内就死了,也许,未满把月就死了,也许,当它飞出去的那一刻,就会死了。” 第七百零五章 鹰的教训 “我们之所以在金丝笼里徘徊,并非为了金丝笼的诱惑,我们不过是想丰满羽翼,历练爪牙,待展翅高飞的那一日,能成为更强的鹰!” 沈如诗目光坚定地看着阿达娜。 那一刻,阿达娜被她的目光深深地吸引住。作为草原上的传奇女人,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决定,更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心念,她对自己的一切拥有绝对的信心,从未想过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可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眼神里流淌出的自信和卓然远胜于她。 沈如诗眼底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在燃烧,而且愈来愈烈,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那团烈火将她点燃,她心里闪过一丝犹豫,难道自己之前的都是错的? 她不能在想,否则,自己的心念真要被撕成碎片,那是她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罢了罢了,我不同你讲道理了,你再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郡主。”沈如诗叫住她,“我只希望,郡主莫要将我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 “我若不说,阿爹也会告诉大王的,你若是想隐瞒身份,就该提前做打算,都已经在阿爹面前暴露了身份,现在再提隐瞒一事,岂不为时过晚。” 沈如诗笑笑,“郡主放心,你阿爹自然会替我保密。” 阿达娜一惊,但看着沈如诗满脸的自信,突然想起她和她阿爹之间那个秘密协议,心里顿时涌上一阵不爽,耸肩走开,“你爱如何便如何。” 楚燕俪望着阿达娜甩门离去的背影,有些不解,但又无奈。 方才要来看沈如诗时,阿达娜还兴致勃勃的,一路上跟她说了好些沈如诗的好话,怎么一进来反倒成了这个模样? “沈小姐,恕我直言,你刚才是否说错了话得罪了郡主?” 沈如诗叹了口气,“她问我灏儿的事情,我没有告诉她,她便这样了。” 沈如诗有意无意地试探着。 楚燕俪眼神一抖,尴尬地笑笑,“原来如此。不过,沈小姐若想隐瞒身份进王庭,此事还真是不好办,毕竟,王庭安插在云起国的探子太多了,过不了多久,大王就会得知沈小姐真实身份。” “没错,这也是我为何要以凌王奴婢的身份一同入王庭的缘故,凌王身边的奴婢,总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这样,便能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了。 楚燕俪不懂,笑了笑,没有追问。早知沈如诗来廖元国目的不纯,不然,那么多地方,为何她偏偏要流放到两国边界。 “沈小姐,我不希望两国之间有硝烟。” “很巧,我也不希望。”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会意,莞尔一笑。 三日后,他们便启程了。 沈如诗简单收拾了一下,身边没有个丫鬟,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自己来。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件衣裳,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如诗!” 天还没亮,便有人在外面敲门,沈如诗打开门一开,果然,是绰仑! 他这几日可是积极的很,尤其在萧天凌面前。 沈如诗自然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只觉得好笑,那么大一个人了,耍起小孩子脾气倒是像模像样的。 “如诗,你可收拾好了,我帮你扛到马车上。” 绰仑探进头看了一眼,见沈如诗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伸手就去接她的包裹。 “绰仑,莫忘了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婢女。”沈如诗声音有些冷清,“这点包裹,我还是能带了的,你去帮阿达娜和楚燕俪拿吧。” “她们两个不需要我,我还是过来帮你吧,再说,你后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不是吗。” “唉!”沈如诗被绰仑的积极态度吓了一跳,“绰仑,你就别添乱了,我现在要上的,是凌王的马车,不然,若是让人看到凌王的婢女跟廖元国王子待在一辆马车上,岂不是让人说闲话!” “哦。”绰仑低下头,有些丧气。他现在懊悔不已,为何要答应沈如诗呢!她做了萧天凌婢女,岂不是一直要跟萧天凌待在一起了? “别忘了我的身份,路上,莫要搭理我。” 沈如诗怕绰仑心急气躁的,惹什么麻烦,再强调一遍。 绰仑哦了一声,他还是有分寸的,不会给她惹麻烦。她这么一遍又一遍的说,他反倒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沈如诗打开门出去,十三已经守在门外了,他看看沈如诗身旁的绰仑,抿着嘴笑了笑。那笑容刺激了绰仑,他走到十三眼前,一把揪住他,压低声音狠狠道。 “你小子别嚣张,回去告诉萧天凌,还早着呢,在我的地盘上,给我老实点,沈如诗迟早是我的。” 十三笑而不答。此事,凌王胜券在握,他自然也跟着信心满满。 沈如诗见他们两个一副不和谐的状态,微微皱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绰仑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转身看着沈如诗,笑道,“没什么,我在嘱咐他,让萧天凌好好照顾你。” 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狐疑,摇头笑笑,“你也快上马吧,时辰不早了,莫要让阿达娜他们等着你。”绰仑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他怕是不能同他们一起回去,毕竟,绰格那丫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几日沈如诗这边一直危机起伏,他未来得及顾忌绰格,眼下沈如诗这边算是安全了,他总得去找找自己 的亲妹妹。 他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他怕绰格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回到廖元国,以她的性格,定然会毫不犹豫揭穿沈如诗的身份,到时候沈如诗免不了要难堪。 不如他现在找到绰格,跟她说个清楚,然把她打发到别处,待沈如诗这阵风波过了,再带她回来。 他这番心思,从未跟沈如诗提起,也不需要她知道。只要沈如诗能再廖元国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若是沈如诗在廖元国出个好歹,他岂不是要自责不已!毕竟,王庭实在危险,每一步都要小心,否则万劫不复。 第七百零六章 王庭 沈如诗随着十三来到一辆马车前,那马车非常简陋,拉开灰色帘子,上面坐着的,像是四个死士,沈如诗隐约记得,有两个是她当时偷十三令牌出门时守在门口的守卫。 想起自己当时骗他们的场面,沈如诗后背便升起一阵凉意,想必那两人也看她不顺眼吧。 她微微皱眉,转首盯着十三,“凌王就让我跟他们坐一起?” 十三有些为难,满脸的愧疚,“沈小姐,凌王不喜欢同别人坐在一辆马车里,还望沈小姐见谅,这四人武功高强,若是出了什么危险,绝对可以保护沈小姐,沈小姐放心便是。” 说着,十三对那四人道,“切记凌王的吩咐,若是沈小姐出个好歹,你们怎么办?” “沈小姐生,我等生!沈小姐死,我等死!”四人齐声道。 沈如诗吓了一惊,向后缩了缩身子,满脸无奈。 十三看出沈如诗的不愿,向萧天凌复命时,忍不住问了句,“凌王为何要让沈小姐做那辆马车?” 萧天凌不是很宠沈如诗吗?怎么今日看来,两人的关系怪怪的? 萧天凌眸低星辰闪烁,伸手划过嘴角,笑容迷人。 “本王之前对她太好了,她好似不怎么珍惜,本王现在让她吃吃苦头,她才会知道本王对她的好。对了,她不是自称是本王的奴婢吗?一个奴婢的能坐马车,身边还有四个死士保护着,不简单了。” 十三耸耸肩,并不怎么认同萧天凌的话。他若是再这么欲擒故纵,沈小姐可真要跑了! 他转身要走,忽的想起什么,转首看着萧天凌,小声道,“凌王,绰仑王子让我转告您,请您帮他好生照顾沈小姐。” 萧天凌顺手捞起一块皮带扔到十三脸上,忽地发起怒。“你到底是谁的守卫!” 十三知道萧天凌是真的发怒了,果然,男人啊,醋意不输女人。 “王爷莫生气,我当然是您的人,可王爷对待沈小姐的态度实在是有些……” “本王跟她的事情,不许你们管!”萧天凌抿唇,转身靠着马车眯着眼睛,不再理会他。 十三默默叹了口气,刚要走,突然看到楚燕俪和阿达娜在那里有说有笑的,他顿时窘迫起来,方才楚燕俪没看到萧天凌打他的场面吧? 他心里万分祈祷,她千万不要看见啊! 脸颊一阵红热,丢死了! “唉,那臭家伙刚才好似在看你呢。”阿达娜不明所以,伸手指了指十三的背影,对着楚燕俪笑道。 楚燕俪霎时涨红了脸,一把把阿达娜塞到马车里,“快上马吧,来不及了。” “哎,慢着,阿哥不跟我们一匹马?” 楚燕俪想起绰仑临走前拜托她帮他保密的事情,淡淡道,“哦,他自己一匹马,快点吧,若是迟了,他定要发脾气的。” 阿达娜本来上了马车,听到这句话,又从马车里冒出头,不服气道,“嘿,他才不敢朝我发脾气。” “好,不敢,不敢成了吧?”楚燕俪像安慰小孩一样,把阿达娜塞了进去。廖元国的王庭跟何啻王庭还是有所不同的,比何啻王庭和呼伦王庭更加辉煌一些,刚到了城门口,站在城墙上,便可以看到金碧辉煌的王庭,喜好繁华的人,喜欢来这里欣赏。廖元国最出名的还是紫珍珠 。 曾有云起国的商贩来廖元国,为的就是倒卖紫珍珠。 廖元国的紫珍珠虽然多,却不易寻找。即便是找到了,大都是一些小的劣质的紫珍珠,那些又大又亮的紫珍珠往往隐藏的比较深,发现了一千颗小的紫珍珠,都不一定能发现一颗大的紫珍珠。 因此,廖元国向来有这么个传统。若是看中了心仪的姑娘,便将紫珍珠送给她。 普通百姓家很难去寻那些优质紫珍珠,有的,往往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紫珍珠了。可姑娘们照样也乐意,重要的是爱人的心意。这本是廖元国的风俗,可不知那一年,竟然传到了云起国,云起国的豪门大族也效仿起来。不过,他们可不似寻常百姓那般,得了个普通的珍珠便心满意足。他们之间往往互相攀比,比谁的紫珍珠更大, 更名贵。 这两年来云起国来往廖元国的商贩也多了起来,他们大都打着寻紫珍珠回到云起国卖给那些豪门大族的心思,想着一夜暴富。 这些,沈如诗在云起国略有耳闻。 最令她惊奇的是,传说廖元国王庭王妃宫廷大都镶嵌紫珍珠,而且可都是优质的。 她看着窗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真是假呢。” 四个守卫一路上像是石狮子一样坐在旁边,一丝不苟。沈如诗开始还看了他们几眼,怕他们记仇,可瞧起来,是自己多虑了。他们安静地不能再安静,恐怕若非遇到刺客,他们一路上也不会动一动的。 “来者何人?” 守卫见他们拦下。 十三拿出令牌,“马车上的是云起国的凌王爷,我们奉旨前来出使廖元国。” “咦?”守卫相互看了一眼,满脸狐疑,转首向马车上扫了一眼,“我们怎么没听大王说起此事?” “没有听说过?”十三摇摇头,“不可能啊!两国之间来往,这等大事,怎么可能不通知?” 那守卫摇摇头,“不如,你们在这里带上片刻,我们派人去问问大王?” “不可,我们是客人,你们就让我们在这等着?你们就是这么尽地主之谊的?”十三怒火不打一处来,有种晏子钻狗洞的羞耻感。 论实力,他们云起国丝毫不输给廖元国,当初绰仑王子出使云起国时,他们可是好生招待,这廖元国算是怎么回事? “爷息怒,我们廖元国自然不比你们云起国礼仪之邦,我们这些粗鲁人啊,最怕的是异族侵扰,还是谨慎一些得好。” 守卫对十三道。 “凌王,这……”十三到马车便,探首进去对萧天凌道。“那便等一等吧,本王有的是耐心。”萧天凌语气平静。 第七百零七章 礼仪之邦 十三一脸不甘,转首瞪着那守卫,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好,凌王说了,就在这里等着,我倒要看看,待会你们大王怎么收拾你们这帮不长眼的。” 守卫也瞪着十三。 阿达娜见马车停在这许久不动弹,有些忍不住探出头去,抿唇向外面扫了一圈,伸手召唤着十三。 十三走来,阿达娜皱眉问,“怎么回事,怎么停在这这么久?”十三正一肚子怒火,忽地想起阿达娜是廖元国的郡主,便朝她抱怨起来,“郡主大人啊,你看看你们廖元国的忠心的好守卫!凌王来廖元国,这么大的事他们都不知,还将我们硬生生拦在这里!怎么说都不 听,非得派人去找大王求证!” 十三越说越气,叹了口气,两手叉着腰,不停地摇头。 楚燕俪听了他们两人的谈话,也从马车里探出头,向外望了一眼,伸手指着守门的守卫,问道,“可就是他?” 十三道,“没错,就是他。”他笑声骂了句,“蠢货!不知是哪家培养出来的,还有这样的守卫!” 阿达娜听到这,忍不住笑喷,十三一脸懵地看着阿达娜,“郡主笑什么?” 阿达娜笑岔了腰,说不出话来,楚燕俪一脸冷静的看着十三,冷冷道,“那人,是我们楚家的守卫,今年刚提升做了城门守卫。” 十三顿时愕然,脑子里一片懵。他方才是骂了楚燕俪家族的人吗?唉,覆水难收,他虚弱地解释道,“我我我,我方才是火大了……” “不必解释。”猜透了干脆爽快道,霍然从马车上跳下来,按住腰间的佩剑,英姿飒爽,朝那人走去。 那人见楚燕俪走来,搓了搓眼睛,一脸诧异,没想到楚燕俪竟然在马车上,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之后,连忙招呼兄弟们迎了上去,“嘿,兄弟们,快看,楚少将来了!” 乌压压的人顿时聚了过来。 楚燕俪在他们的欢呼声中走到他们跟前,伸手止住他们,“不必了,大家许久未见了,精神气都不输从前啊!” 她高声喊道,目光从前到后扫了一圈。 大家都很是激动,许久不见楚燕俪,没想到今日能在这见到她。 “楚少将!楚少将!楚少将!” 大家伙一齐喊起来。 “收!”楚燕俪高喊道,脸上洋溢的笑容满是真情流露。 “楚少将不是去了云起国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唉,你怎么说话呢,嘴太笨了,楚少将能提早回来是件好事,楚少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大家伙可都想着你呢,都盼着你能提早回来。” “可不是,楚少将,什么时候再带兄弟们打一仗?” 楚燕俪一去,这场面反倒是乱了起来,他们顾不得守城了,都张望着楚燕俪,满心欢喜。 十三远远地望着楚燕俪,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漫上一丝黯然。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楚燕俪的光彩,她身上有一种刚强,那种旁的女子身上很少拥有的冷傲和坚定,在士兵中,她才真正的能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她的光环太过于强大,她往那一站,似是身着铠甲指点江山,胜过千军万马。 他突然觉得她就像是一团炙热的光,火焰灼人。十三原本觉得自己配楚燕俪,门当户对。楚燕俪虽然是楚国楚将军的千金,可十三的祖辈在云起国那也算得上开国大臣。 可现在这一刻,他忽地觉得自己真是配不上她。 一股男儿的骄傲与自尊化作烈火,在心里燃烧。他突然很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他也想铠甲披身到战场上打一仗。 “行了,大家都静一静吧!”楚燕俪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十三的思绪被扰乱,抬首再向她看去。 她被一圈人围在中间,气质淡然。 “楚少将,您怎么会跟云起国的人混在一起?” 楚燕俪想了想,此事是在复杂,一时片刻跟他们说不清楚,便道,“路上遇到了,便一起回来了。” 守卫皱眉,“难不成他们真是云起国的人?” “他们是云起国的人不假,我在云起国呆了那么久,还能认不出云起国的凌王爷吗,马车上坐着的正是他,你们没有拿到凌王爷通关喝令?” 守卫道,“确实没有,楚少将应该清楚兄弟我的为人,我是绝不会隐瞒实情的。” “嗯。”楚燕俪点点头,心里却生出一阵不祥的预感。命令都是上传下达的,到底在哪一环节出了问题?或许,大王根本就没有通知他们接待凌王?“云起国的贵客前来,我们将人家拒之门外不好,不然这样,你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吧,你若是不放心,我便替他们做个担保,挪,这是我的令牌,你拿去,若是他日有人以此事找你们麻烦,你们只管推到 我头上便好。” 守卫没有接楚燕俪手里的令牌。 “楚少将这是说的哪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将事情推到你头上呢!” “那……你是不愿了?”楚燕俪微挑起眉头。 守卫皱了皱眉,犹豫一会,道,“罢了,既然楚少将开了口,兄弟们便信了你,倘若大王真的责怪下来,兄弟我一力承担,绝不会将责难推到楚少将头上的。” 楚燕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感叹道,“够义气!” “楚少将的知遇之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楚少将说这话,是折煞我了。”他笑道。 楚燕俪点点头,他还是喜欢跟这帮男人待在一起,不需勾心斗角,尽是豪爽豁然。 “好,我去告知他们一下。”楚燕俪说完,转身朝着萧天凌的马车走去。 十三在那里看的发呆,直到看到楚燕俪朝着自己走过来,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了?” “他们同意了。”楚燕俪轻松地说道,竟也莫名的起了一丝骄傲。 十三勾唇,笑了出来,向守卫扫了一眼,又转向楚燕俪,笑容中却含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哀愁。“你跟那帮男人相处倒是得心应手。我看,他们对你甚是恭敬啊!” 第七百零八章 老战将 楚燕俪耸耸肩,笑道,“大家曾并肩作战,情谊自然深厚。莫要废话了,赶紧入城门吧,再晚,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变故。” “嗯。”十三点点头,转身将刚才的情况禀报给萧天凌,萧天凌听后,没有评论,只是抿着嘴笑了笑,随后又是一副平静无澜的模样。 楚燕俪提着剑走回去,上了马车,便受到阿达娜的戏弄。 “喂,阿楚,刚才你跟那帮守卫说话时,我看到那个莫十三就站在那盯着你,不过他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楚燕俪走的时候,阿达娜在马车上想了半天,将莫十三前前后后的表现想了个清楚,难怪他得知楚燕俪被绑时那么紧张,原来,这两人之间有猫腻啊! “啊?他可能是害怕走不了了,所以紧张吧。”楚燕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拉开紫红色帘子看着窗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嘿,你就跟我装吧,我告诉你啊,那个莫十三肯定喜欢你!” 阿达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模样。 楚燕俪没有回头,只轻轻皱了皱眉,“莫要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说实话,我也是方才才发现的,表情不会骗人,我看他的表情,一眼半看穿他的心思,唉,那个木头,没想到倒是挺有眼光,阿楚,你怎么想的?” 阿达娜伸手去拉楚燕俪,向前凑了凑身子,满脸的坏笑。 “郡主!”楚燕俪眉色一横,握紧腰间的佩剑跳上马车,“郡主莫要开我们的玩笑了,还是想想待会见了大王该说些什么吧。” 阿达娜堵了嘟嘴,“定然有猫腻!” 她扫了楚燕俪两眼,眉眼间透出狡黠的笑意。“不过,那个莫十三也配不上你,我倒不是计较身份,只不过,阿楚,你的气势太强了,单凭这一点,他就没有理由娶你。” “我的阿楚,最起码得嫁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这样才叫门当户对!” “郡主。”楚燕俪见阿达娜喋喋不休,忽的想起克制她的办法,自己方才就不应该跟她一个劲地谈话。她勾唇笑道,“郡主忘了,按照廖元国的规矩,我跟郡主同龄,只有郡主先嫁人了,我才能嫁人。” 果然,话一出口,阿达娜神色一变,方才的笑容缓缓消失,抿了抿嘴,一脸的了无趣味。 “所以郡主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吧。”楚燕俪会意一笑。 “我……谁敢娶本郡主!”阿达娜别扭地说道,向右边靠了靠,她现在才发现原来阿楚也是一个危险的人! “我们郡主貌美如花,哦,不,风流潇洒,爱慕者甚多啊,草原上的汉子就喜欢郡主这般的女中豪杰。” “我才不要嫁廖元国的汉子。”阿达娜突然出口驳斥道。 楚燕俪一惊,流到嘴边的话顿时刹住,微微蹙眉看着阿达娜,总感觉她怪怪的,唉?她的侧颊怎么红了,难道郡主是在……害羞? 楚燕俪倒吸一口气,这世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奇妙了。 马车跑起来了,城门口,守卫恭送楚燕俪。 楚燕俪拉开马车帘子,探首出去朝他们笑着,“谢过大家!” 阿达娜在后面没有动静,楚燕俪伸手向后扫了一圈,问道,“郡主不跟她打个招呼?” 阿达娜毕竟比楚燕俪身份尊贵些,这等场面,守卫都在喊楚燕俪的名字,难免会令阿达娜难堪。不过,他们并不知阿达娜郡主也在马车上,这也不能怪他们。 楚燕俪跟阿达娜关系铁得很,她倒是不怕所谓的功高震主一说,阿达娜自然也不会那么想的,她现在只是单纯地想挑逗阿达娜而已,并无其他意思。 “本郡主不稀罕。”阿达娜靠在一边,没有理会,直到他们通过城门,还是保持刚才的姿势,脸上的红晕却久久不散。 楚燕俪回过头来一看,哎呦喂,难不成郡主真喜欢上什么人了不成? “阿达娜,我可是记得,你十三岁时说过,将来非草原汉子不嫁,你可是郡主啊,一诺千金。” 阿达娜抬头,皱眉扫了楚燕俪一眼,又转过头去,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闷闷道,“那都是十三岁时候的事了,童言无忌,知道吗?” “唉?你不想嫁草原汉子了?可是草原汉子是最优秀的,你若是不想嫁给他们,难不成是有了异国的意中人?” 楚燕俪伸手摸着下巴,觉得自己这番推论甚是有道理,点了点头,伸手拉但的手臂,她还真有点兴奋,最好的姐妹有了意中人,她迫不及待想瞧瞧那人是什么样。 “烦死了!”阿达娜甩开她的手,眼底竟然划过一丝羞涩,原本草原上的雄鹰竟然露出小兔一样娇羞可爱的神情。“我才没有意中人,那帮男人,没个好东西,我才看不上。” “哦?当真?” “……” “郡主,你在说谎。” “嘿,你老是抓着我不放做什么,你先把你跟莫十三的事情给我说清楚了,再来问我。” 呃。楚燕俪动作停住,向后缩了缩,早就知道想从阿达娜口里套话,如同同饿狼嘴里套肉一样难。 她抿了抿唇,兴趣煞无。“罢了,我不问便是。”她有眼睛,自己会观察,阿达娜身边总共就那么几个男人,到时候还不好分辨哪个是她的意中人吗?阿达娜心如火烧,她倒真有了意中人,可是她现在都搞不清自己的意中人身在何处。她脑海里面又勾勒那人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里捯饬着手链,直接将那细碎手链拆了个遍体鳞伤,骨头架都散 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宫殿了。阿达娜兴奋得很,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回到王庭。 “唉,阿达娜你可跟何啻王说了,你要来大王这里?”楚燕俪下车时突然想起此事,阿达娜已经跳下马车,而且动作贼快,兴许怕她追上来,一溜烟抛开,听到楚燕俪在背后喊,又停下,转首看着她。“我来看叔父,他才不会管呢!” 第七百零九章 风波又起 楚燕俪望着阿达娜的背影,叹了口气,独自走到树下,吹响口哨,引来一直鹰,她将写好的书信塞到鹰爪里,拍拍它的翅膀,“走罢!” 鹰拍拍翅膀,呼啦一声飞走。楚燕俪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长呼一口气,心里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阿达娜许久不在王庭,这几年间生活的变故她便一无所知。楚燕俪本想找个机会将这几年来的变数说与她,谁知这中间坎坷曲折,她将此事一而再则三搁置,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这阿达娜前往不要惹来 横祸。 想着,后背突然被轻轻拍了一下,“小楚!” 听声音楚燕俪就知道是沈如诗,她笑着转身,挑眉微笑,“沈小姐,你这一身……”她上下打量沈如诗的新装扮,显然并不是很欣赏。 沈如诗低头一看,自己的粗布麻衣很正常啊,民间就是这么穿戴的,况且一个奴婢,能穿的多好。 “沈小姐,可凌王爷的奴婢不应该穿的好一些吗?你这一身,也就个普通老百姓。” 沈如诗皱眉一想,倒也是。 “哈哈哈。”楚燕俪笑起来,沈如诗以为她是在嘲讽自己,不禁皱眉,面露不满,“你笑什么?不就是个衣裳,我一时大意想岔了还不成嘛!” “我看啊,沈小姐不是想岔了,而是把心思都放在别处了吧。”楚燕俪一言点破沈如诗的心思。 沈如诗抬眉看了她一眼,沈小姐的确比小桃聪明得多。不,她怎么能拿楚燕俪跟小桃比呢。 “我跟沈小姐在一起这么久了,虽说不能摸透沈小姐的心思,可也能体悟个七八成。”楚燕俪有些得寸进尺地说。 沈如诗努努嘴,未必吧,楚燕俪真是小瞧了她,她的心思,怕她连五成都摸不到。 正聊得欢时,楚燕俪突然用胳膊肘顶顶沈如诗,沈如诗不解意,瞅着楚燕俪,发觉她眼神变了,顺着她目光看去,见萧天凌下了马车,正向她这边走来。 楚燕俪转身就走,最后一秒被沈如诗拉出,沈如诗很不友好地瞪着她,“小楚,你干什么?” 楚燕俪朝着萧天凌那边挑挑眉,“凌王来了,我在这岂不是扰了你们的好事。” 沈如诗死拽着她不放,“什么好事,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现在不想见他,你别走。” “沈小姐,你口是心非吧。” “嘿,你这死丫头,够义气就留下来陪我!”沈如诗细细盯着楚燕俪,一双眸子散发出银白色的光,盯着楚燕俪,“我不想见他,不想见他!” “他是谁?” 萧天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浑厚而深沉,乍一听,像是带着一丝气恼,可仔细听来,却又极其平淡,平淡得像是静湖之叶,没有任何能惊扰它的安静。 沈如诗缓缓转首,对上萧天凌那双黑濯石般的眸子。这家伙怎么跑走的那么快!沈如诗心里暗暗骂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不吉利啊不吉利。 转眼间,楚燕俪就溜得没影。 沈如诗清咳两声,脸上变的严肃,“没说谁,我们在开玩笑罢了。” 萧天凌勾唇一笑,笑容里面尽是不满。 沈如诗转身就走,忽地手臂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动弹不得。 她转身,看着萧天凌得意洋洋的表情,刚要发怒,便听他道。 “切勿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可是本王的奴婢,这里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你若是当众反抗本王,杵了本王的面子,不怕其他人怀疑你的身份?”勾起唇,动作很是温雅地拂过沈如诗的脸。 旁边站着的几个廖元国人连忙背过脸去,这定是一场王爷调戏奴婢的戏码。 沈如诗瞪着他,长呼一口气,哎,怪谁呢,只能怪自己,谁让她把自己送进狼窝的? 萧天凌看到沈如诗眸底忽闪不定的悔意,笑笑,目不转睛道,“十三,我们走。” “是。”十三未料到凌王会突然跟他说话,一惊,道,“这沈小姐……” “还不改口?既然是奴婢……不如叫琉璃吧,嗯?”萧天凌皱眉,目光从沈如诗脸上扫过,“可喜欢本王给你起的名字?” 沈如诗淡淡道,“喜欢。”心里却骂道,喜欢个屁! 十三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他还真不好意思对沈如诗呼来喝去的,目光从沈如诗脸上扫过,示意他是被逼无奈后,他又转首看着萧天凌,“凌王,让琉璃给在我们身边?” 沈如诗瞄了十三一眼,方才还说不好意思,这改口改得倒是快! 萧天凌一挥袖,走开,笑道,“不必,让她跟其他奴婢待一起吧。” “是。”十三把声音拉得好长,临走之前又朝着沈如诗笑笑,“实在是对不住了。” 沈如诗盯着他,“十三爷,奴婢不敢。” 十三受宠若惊啊,惊得心里忽地一紧,走开后才发现沈如诗那话里的讽刺,他伸手挠挠头,心里委屈,明明都怪凌王,朝他使什么劲啊! 沈如诗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 凌王前来出使,廖元国的态度却甚是迷离,先是派出左承司前来恭维。 这位左承司相当于云起国的丞相,可谓是权高位重,他来了,先是将萧天凌好生夸赞一番,紧接着就替萧天凌安排住处,却没有提及任何两国之间合作的事情。 廖元国大王迟迟不现身。听大臣说他这几日隐疾发作,已是几日没有上朝了。 萧天凌只是点头笑着,心想这廖元国真是好法子,用病推脱,倒也不怕他告他们廖元国招待不周。 “敢问左承司,不知大王的病症几日好?” 左承司皱皱眉,伸手拍着自己大腿,做出一副为难状,“此事……不好说啊。” 萧天凌微怒,却还是笑道,“既然如此,看来本王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他站起来,做出一副要走的模样,一双鹰隼透出微亮的光,“劳烦左承司跟大王说一声,本王曾来过。”左承司可谓是老奸巨猾,一眼便看出萧天凌的心思。 第七百一十章 老奸巨猾 他忙去拉萧天凌,又请他坐下。 “凌王爷,事情都是可以慢慢商谈的,您刚来廖元国,就走,好似我们廖元国招待不周似的,哈哈哈。”他摸着胡子笑。 萧天凌心里冷冷想到,难道不是如此? 左承司眼珠一转,对萧天凌道,“凌王爷说的也不错,你来廖元国本就是为了见大王的,谁料到大王隐疾复发?若是凌王爷见不到大王,这一趟来的实在不值,老夫我最见不得别人做些无功而返的事了,这样吧,凌王爷先休息几日,老夫 这些日子帮凌王爷留意着大王的病情,若是稍有好转,老夫便请凌王爷见大王如何?” 真是好一番说辞。萧天凌心里冷笑。淡淡道,“既然如此,那谢过左承司了。” 他眉色一闪,“刚才左承司可答应过本王,要替本王找一处好住处?”左承司一黯,不知萧天凌想做什么,只是应和着,“不错不错,是老夫答应的。这也是常理,凌王爷身份尊贵,老夫自然要替凌王爷找一处最好的居住,听凌王爷这意思,是看上了哪处?若是凌王爷看好了 ,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萧天凌暗想,他当然不会客气。 “若说看上了哪一处,倒真是没有,不过,本王喜欢那些僻静的,左承司替本王寻住处的时候,还请留意。”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哈哈哈,凌王爷的要求不高,老夫自然替凌王爷找到一处心满意足的佳处!”左承司笑得合不拢嘴。 萧天凌斜眼扫了他一眼,这只老狐狸,演技可比戏子。 都说廖元国汉子忠厚,如今看来,那都是屁话。哪个国家都有老实忠厚,有老奸巨猾的,若要一棒子打死,或是一棒子赞喝,那便是不合适了。 地点自然是由萧天凌自己挑的。 他表明上让左承司替他挑,可挑来挑去都没有中意的。左承司是个耐心的人,可被萧天凌怎么一折腾,他实在熬不住,干脆派了十个奴仆拨了数百两黄金,请萧天凌自己去找住处了。 萧天凌恰好想看看王城的街铺,倒也乐意。 今日一大清早,他便带着十三还有左承司那几个奴仆上街了。 十三紧紧跟在萧天凌身后,趁机摆脱开身后那是个奴仆。“凌王,左承司怎么会放心让陵王自己找房子?难不成他不知凌王在廖元国有所部署?” 十三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的,左承司在廖元国的政治中,可谓是中流砥柱,他手下也定有许多死士,掌握着廖元国的各方势力活动情况,若说左承司对萧天凌的势力一点都不了解,那绝对是骗人的。 萧天凌勾唇笑了笑,停步在一家胭脂香店前,看着眼前的胭脂,眉色满上一股淡然,伸手一指,道,“都给我包起来。” 那店家欢喜不得了,未料到今日一开张,就遇到了金主,连忙点头道,“好勒好勒,这位公子是哪家的啊?怎么从前没有见过公子?看公子这身打扮,难不成是左承司家的亲戚?” 他其实不是看萧天凌的打扮,而是瞄到了萧天凌身后左承司那几个奴仆。他认得左承司家奴仆的装扮。 “不是。”十三懒得搭理,随意道。 那商贩见十三态度不好,精得很,不再问了。 萧天凌向后扫了一眼,那十个奴仆倒是忠心,只不过他们忠心的主子却不是自己。他笑了笑,拂袖,朝着街南走去,十三紧跟其后。问道,“王爷,你买这么多胭脂做什么,沈小姐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胭脂啊。”十三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胭脂,心里面暗自嘀咕。沈小姐应该不喜欢这些款 式的。 萧天凌勾唇一笑,“谁说我要送给沈如诗。” “啊?”十三失声叫出来,他实在猜不透,除了沈如诗外,还有哪个女人能让凌王替她买胭脂。 “走,我们去醉红院!” 醉红院? 听着名字怎么像是风尘之地啊?十三心里冒出红香院三个字,这两个名字实在是像,难道这醉红院也是…… 他望着萧天凌潇洒俊逸的背影,背回手去挠挠头,“王爷,你等等我。” 他追了几步,不敢问萧天凌,便捣了捣身后的奴仆,掩着嘴小声问道,“喂,那个醉红院,是什么地方?” 奴仆有些不好意思,互相瞅了一眼,眼底或多或少透着些嘲讽。“说白了,就是妓院。” “妓……院!” 十三连忙压低自己的声音,长吁一口气,原来自己猜得没错。 凌王到底想做什么,来廖元国没几天就往妓院里钻?他们此刻不应该去找联络点吗?八个联络点里面,根本没有醉红院这一说啊! 十三突然想起萧天凌这几日一直未见沈如诗,心里暗自打着鼓,难道凌王跟沈小姐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难怪看他们那么奇怪,这凌王该不会是受了情伤,要去醉红院疗伤吧? 十三挠挠头,感叹道,这凌王的心思可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悠闲了一路,便看到醉红院红色的招牌,周遭插着花,果真是赢了花枝招展这个词。刚到门口,里面的胭脂香味便扑鼻而来。 十三深吸一口气,倒是好闻。闻着这香,忽地就看见里面浓妆艳抹的老鸨出来迎接,周围簇拥这一群打扮精致的女妓们。 模样倒是不错。十三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一遍,忽的想起楚燕俪,心里道,自己决不能对不住楚燕俪。他别开目光,走到萧天凌身边,压低声音道,“凌王,你该不会真想进去吧?” 自打十三跟随萧天凌以来,只进过两次妓院,一次是进红香院,那还是为了救沈如诗,再有一次,就是这次了。 这次,好似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进入。 “哟,这是那位贵客啊?怎么之前没见过,姑娘们,大家伙快过来看看这位爷哟,真是长得好生英俊啊!”老鸨一眼从人群中发现萧天凌,招呼着周围的姑娘们,大喊着,一脸赘肉。 第七百一十一章 醉红院 且不说萧天凌身边跟着是个打扮精致的奴仆,就说他这副风流潇洒的长相吧,也是鹤立鸡群,让人一眼便识得出来。 十三露出担忧的神色。这老鸨,算是当众调戏凌王?他暗自替她捏了把汗,若是个在平日里,萧天凌直接将她拉出去斩了,可现在凌王却像是魔怔了,不但没有生气,还勾起唇,露出笑意。 十三震撼,心里替沈如诗难过起来。不过,他毕竟是萧天凌的侍卫,自然替萧天凌着想。“王爷,属下听说,廖元国的妓院可不简单,名为妓院,实际上牵扯势力甚广。” 十三点到为止,萧天凌也就明白了。他扫了十三一眼,将目光稳稳地落在醉红院三个大字上,微眯着眼睛,眼底骤然闪过一道白光,随即就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雾气。 他又何尝不知廖元国的妓院背后隐藏的势力。 正是如此,他才来这醉红院。 醉红院在廖元国可谓是最大的妓院了,背后牵扯势力甚广。且不说这老鸨身后藏着的秘密,就说眼前站着的八个女妓吧,她们很可能是各个大臣,八旗蒙古部落的奸细。往来这醉红院的都是高官显贵,若是普通的百姓,很难进入,这儿的姑娘傲气得很,若是手里没点银子或是势力,是绝不会接客的。那些普通百姓来了几次,受了不少冷眼,次数多了,也就受不了,干脆 不来了。 长此以往,这里就成了达官显贵的集聚地。 有一点倒是神奇,别处妓院的姑娘们都是靠公子们的赏银过活,可这里的妓女们等级还要高一些,她们赚钱的手段,最主要的是出卖信息。简单来说,从哪个贵客口里套出的消息,再高价卖给另一个。并且每个妓女背后都有常客,旁的人不知她们背后的常客是谁,因为一个妓女接待是个二十个客人,其中只有一个才是她的雇主,向别人打听 消息。 萧天凌有些怀疑,另一个大王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这些妓院背后的猫腻,竟然置之不顾,可真是奇怪。 若他不是懒到极致,便是蠢到极致。无论怎么样,这些姑娘们,可得罪不得。他目光从她们扫过,对十三道,“我们来廖元国也有些日子了,无趣的事做了一堆,可有趣的事却没有做过,这些姑娘长得都美若仙子,不如就让她们好生招待招待 我们。” 十三一怔,强撑着笑着。这话可真不像是从凌王口里说出来的。 “哎唷,姑娘们,还在那里傻傻站着干什么,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谁有这个福气,招待这位俊美公子,哈哈哈,还不快点!” 老鸨抛着手里的帕子,挑着一双凤眼朝着姑娘们笑着。 十三倒吸一口气,忽地被她身上涂抹的胭脂味顶得喘不过气来,不愧是醉红院的老鸨,这拉客的本事可真是熟练。 姑娘们个个精明,上来拉扯萧天凌,很快便将他包裹起来,像是花蕊一样,周围五颜六色的,好不热闹。 十三被挤了出去,瞪大了眼睛看着瞅着她们,“谁让你们……” “十三。” 十三话还没说完,被萧天凌喝住,萧天凌朝他使了个眼色,十三骤然改口,“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倘若知道公子来这里,夫人怕是要生气的。” 萧天凌淡淡一笑。 老鸨眼睛忽闪忽闪地,迅速将萧天凌的神色捕捉眼底,察觉出萧天凌的态度,立马笑着道,“唉,这位小爷就太不懂事了,你家公子要乐呵乐呵,做奴才的啊,只当是顺着主子的意就好。”“就是啊,哪家的老夫人都灵玩不顾,你家少爷来这,只要你们嘴巴守得住,你家老夫人是不会知道的。”百合应和着老鸨开口道。百合百合,倒真是应了这个名字,她穿的一身白衣,可眉眼间却透着一股 风流劲。 口才极好,一看便知是个聪明主。 可萧天凌向来不喜欢这种过于外露的主。真正聪明的主,从来不会这么快显山漏水。他有意无意地从那群姑娘脸上扫过。 这些姑娘中间,有长相极为精致的,有淡雅脱俗的,有精明干练的,还有灵巧可爱的,可却没有令他眼前一亮的。他有些失望,“让本公子在门口站这么久,这就是你们醉红院的待客之道?” 他的声音带着微怒,不过都是说给他们听得。 老鸨连忙道,“嗨,公子这时候说的哪的话,我恨不得公子赶紧进门呢!这不是公子的家仆担心……” “他担心有何用?做主的,还是我。”萧天凌语言锐利道。 老鸨心里一震。扫了十三一眼,忙点头道,“公子说的是,公子说的是!”说着,便转首对着姑娘们喊道,“来来来,姑娘们,都让开一条路,让公子进来。” 别过脸去,老鸨的脸色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嘴角不自觉上弯。 这可是个金主! “里面请啊公子,我叫百合,最擅长竖琴……” “公子公子,我叫李月,姑娘里面跳舞跳的最好的便是我了。我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百合拉着萧天凌左臂,李月则抢了他的右臂,一双大眼睛里面流过自信的光,说着,瞅了百合一眼,似是挑衅。 后面的姑娘们簇拥着,朝着百合和李月投去恨恨的目光。这两个小贱人手真快! 红湘在后面讽刺道,“让她们两个去争,我倒是要看看,那对冤家头谁能争得过谁!” “唉,瞧你这话说的,这么好的金主,哪能白白让给她们两个,不过红湘姐姐,你可是说好不争的,妹妹我记住了。” 红湘听到这,狠狠地瞪了她旁边的女妓一眼。 那女妓缩了缩脖子,笑道,“红湘姐姐你都接了那么多金主了,妹妹可是一个都没有呢,你就发发善心,让让妹妹吧!”“少在那奉承我,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红湘挣出她手里的手臂,白了她一眼,“想要的话,自己去争!” 第七百一十二章 各显神通 那女妓觉得无趣,别开脸,笑声嘀咕,“自己争就自己争,谁要你帮忙了来着!也不见得你多受待见。” 十三听着他们的争吵,心里尴尬更甚,抬头看看凌王,他却是一脸的平静,那表情中甚至还有些……享受? 十三忍不住咳了几下,心里想到沈如诗,默默祈祷,可别给沈小姐知道此事。 萧天凌回头叫道,“十三?” “嗯?王……公子有个吩咐?”十三惊诧道,方觉自己刚才走了神。 “跟上!” “啊!”十三忙答应道,三步并作两步跟上萧天凌。 “公子啊,你是头次来醉红院吧,不知公子是喜欢听琴还是戏舞啊?” 萧天凌转首看着她,模样文雅,绝对是一个翩翩公子,看到百合心里突地一跳,脸立马涨红,谁知萧天凌却道,“都不喜欢。” 百合脸倏地一青。 萧天凌勾唇笑道,伸手搭上她的背,“我开玩笑的。” 他邪魅一笑,一双眸子锁住百合,惊得百合又是一闪,只觉得心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公子……”心里虽然惊诧,可脸上却笑成了花,先是扫了周围的姑娘们一眼,似是耀武扬威,顺势把手搭上萧天凌的肩,踮起脚趴到萧天凌耳边,娇嗔道。“公子真是坏……不过,百合喜欢。” 说罢,她扭过头,做出一副羞怯的模样。 萧天凌听后一笑,神情讳莫如深,似是一团雾,随后散开,眼神里充斥着挑逗。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手上蹭上胭脂,浓艳的香气刺得他透不过气。 “女妓,这番羞涩可不行。” 百合脸又蹭的一红。 周围的女妓露出羡慕的眼神,向百合投射去,簇拥着对萧天凌道,“公子,百合她一直都害羞呢,怕是不合公子的胃口,不如让我们伺候公子吧。” 廖元国那些达官显贵,长得大都丑了些,即便有些俊俏的,或是性格乖张,或是脾气古怪,有的根本不拿她们当回事。日子久了,她们自然就有些倦了。 遇到萧天凌这般的俏公子,她们简直心花怒放。 “不知公子是哪家的公子,这廖元国的豪门贵族,八旗部落,我们大都认识,可从未见过公子。” “是啊,公子长相也甚是清秀,不像是廖元国人啊!” “谁说公子清秀啊,你看公子轮廓英武,潇洒俊逸,倒像是个武将。” 萧天凌听着她们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有些烦,转首对那女妓说,“武将?” 女妓觉得这是萧天凌对她的赏识,连忙点头,满心欢喜,“嗯!公子很有将军相。” “哦?之前有位算命先生给本王算命,曾说过,我有帝王相。”萧天凌淡淡道,顺手接过李月递过来的茶水,请抿了一口,微微皱眉,接着,就是一大口。 帝王相!那几个女妓相互扫了一眼,掩着嘴笑起来。 这小子还真有胆子,竟然敢说自己有帝王相! 百合拉拉萧天凌的袖子,道,“公子,在我们姐妹面前说说这话也就罢了,可不能够在旁人面前说这话,若是传到大王耳朵里,公子指不定要受到何种责罚呢!” “对啊,我听说前些日子有人在妓院里说错了话,可是被割了舌头!” “啊!”周围的姐妹们捂着嘴巴,吓得叫出声。“怎么这么残忍!” “这还不叫残忍嘞,你们是没见过那些受刑的人,前几日我上街买簪子时,亲眼看到有人被砍了鼻子呢!” “啊,李月,你莫要说了,百合害怕了!” “没见识!百合,你真该多出去走走,莫要一直待醉红院,虽说接客多了些,可是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是个事啊!”李月乘胜追击,讽刺道。 百合早就吓得脸色刷白,点了点头,手紧紧抓着萧天凌的手臂,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 李月一双眼紧盯着百合的手,心里恨恨道,她倒是给了百合那个贱人机会,哼,整日就知道装可怜! 萧天凌望着她们,笑笑道,“我说的,可是真的。” “公子被开玩笑了,这话真的不能说了,给旁人听了,可是要掉脑袋。”李月见萧天凌倒是较真起来,以为这是男人的孩子心性,劝道。 十三一脸忧郁地站在一边看着众人簇拥下的萧天凌,默默地叹气。听到萧天凌说自己有帝王相的时候,心里那根弦顿时绷断,凌王这是疯了吗? 他几次三番欲上前拦着萧天凌,可想到他的眼神,十三有硬生生忍了回去。 自爆身份?凌王究竟想做什么,还是在如此危险之地,难不成凌王真的受了情伤,伤了脑袋? “李月,百合,你们过来。”老鸨朝她们喊着,“马上开始表演了,你们在那里待着干什么呢?” 李月和百合听了,一齐答应道,“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说着,百合朝萧天凌眨眨眼,“公子,过来看我跳舞吧!” 萧天凌轻挑眉头,笑道,“好啊。” “公子。”十三在一边笑声叫着萧天凌。 萧天凌回首看十三,“十三,你也过来。” 簇拥在萧天凌身边的女妓们招呼着十三,“来啊!” 呃。十三淹了口唾沫。盛情难却。 可这些女妓实在危险。十三下意识地向萧天凌的腰间瞥了一眼,凌王没有带佩剑。他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来了醉红院,连自己的武器都丢了,这可不成。 他下意识地去握自己的佩剑,目光变成鹰隼一样锐利,四处扫了一眼,须得确保凌王的安全才是。 百合带着萧天凌到了最显眼的位置坐下,走的时候,卖弄风姿,扫了旁边作为的王公子一眼。 昨日就是这王公子当着醉红院所有人的面弃了她选了苏影。她要让他看看自己的新客人比他俊上千百倍! 萧天凌亦是知道自己成了别人耀武扬威的工具,勾起唇,笑容鄙夷。 “哎呦喂。”百合摔在地上,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萧天凌,摆明了想让萧天凌扶她起来。 第七百一十三章 女妓 全场的目光都像他们投射过来,那些没有见过萧天凌的女妓们都纷纷议论,真是好生俊俏的一个公子。 “哎唷,这百合也太有眼光了,新客可是俊俏极了啊!” “可不是,唉,你看,旁边坐着的就是王公子,听说他昨日可是给了百合难堪呢,我看啊,这百合就是故意在王公子面前炫耀吧。” “那倒是有一场好戏看了。唉,你们可认识百合旁边的公子,姐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妹妹们也没有见过,是张新面孔,不知这百合怎么就勾搭上了。” 几人眼里透出嫉妒的目光,摆明了是要看场好戏。 百合察觉出众人的目光,可她非但不紧张,反倒是更开心了,正好,让大家都瞧瞧,她是怎么雪耻的!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萧天凌,使劲了浑身解数,眼神动人,任谁看了也要怜惜的。 萧天凌向旁边的王公子扫了一眼,心里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八撇胡子的莽夫罢了,实话说来,就这样的人百合也愿意跟李月争! 他叹了口气,眼看着就要起身去扶百合,忽地一转身,又捞了一把桌上的瓜子,独个吃了起来。旁边站着的一群女妓们顿时笑了个开怀! “哎呦喂,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还想接着那俏公子在王公子面前显摆呢,唉,真是丢人啊,我们醉红院的脸面都要被她丢光了。” “可不是,百合平日里不是挺能显摆的?” “莫看平日里她能显摆,不过都是些小把戏,骗过公子哥们三两日,日子久了,谁还稀罕她!” “我看也是,这百合的风头,要散了哦!” 她们吃着果子,冷眼讽刺,平日里可少得这样的机会啊。百合平日里也没少压制他们,现在不过是有德报德有怨报怨罢了。 百合听着耳边的嘲讽,脸上羞得不行,心里似有烈火在撩拨,原本惨白的脸忽地灼热一片,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抬首看看萧天凌,他一脸漠然。 百合忽地心里一紧,男人没个好东西!方才她觉得自己捡了块宝贝,可现在才知道,这哪里是宝贝,简直就是…… “哎唷,地上趴着的这位是谁啊,让爷看看,哟!百合,怎么给我跪在那了?” 王公子一早看见百合,方才仔细打量萧天凌没顾得上调侃,见她这副狼狈模样,禁不住奚落。“嗨,你还真是活该呢,自己摔那,自己爬起来,还想让爷们扶你起来?” “呵!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不入流的妓女。” 百合已经爬起来,羞得说不出话,转身便要走。王公子见她落荒而逃,忽地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恶念丛生,句句不饶人。“唉,你别走啊,爷的话还没说完呢,过来好好伺候伺候爷,也没准一高兴,赏你点银子。唉,说到底,你们这些什么醉红院啊,红香院啊,青稞院啊,不过是供男人玩乐之地,你们这些连戏子都不如,知 道吗?” 王公子越说越兴奋,平日里就口无遮拦,虽然是大家出身,可众人皆知,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这廖元国四里巷子的恶霸。 老鸨平日里都是好生招待着他,生怕他惹什么麻烦,他来醉红院,向来都捧百合,昨日,却捧了新来的姑娘,百合本事不服气,想要找他说说理,确实被老鸨生生劝了下来。 今日百合的那点小心思可是被他看透了,王公子本就无赖脾气,方才又喝了点酒,更是口无遮拦。 他这话的确过分了些,周围的琵琶声议论声顿时停下,目光齐刷刷向他投射过来。 老鸨方才去招待了一位贵客,听到小厮禀报楼下的事情,便赶了下来。 “哎唷,王公子这是耍的什么酒疯,来来来,我替你找几位姑娘,好好伺候王公子。” 她说着,朝百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离开。 百合正要走,被王公子拦住,“你们这还有什么好姑娘,都是些贱货。” 王公子骂道。 老鸨的脸顿时黑了下去,她开这醉红院少说也有数十年了,当年才二十芳龄,现在都成了老女人,年龄是长了,可是这些年来的阅历也并非白得的。 都说黑白通吃。这些年来醉红院之所以能在这虎豹之地立足,少不了她的功劳,无论是官府还是盗贼,老鸨都接待过,若说廖元国国内结成一张密切的网,那老鸨也定然参与其内的。 萧天凌玩味地看着她,他倒是要看看,老鸨要怎么处理。 奈何,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 老鸨轻咳几声,反倒是服起了软,“罢了,王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只不过王公子可否给我留个面子,给醉红院留个面子,王公子若是再说下去,我这醉红院可就要关门了。” 王公子反倒得寸进尺,目光从老鸨脸上扫过,发觉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时,不由得又骂了起来。 百合在老鸨后面,低声道,“不如令人将他扔出去?” “你少说两句吧!”老鸨一声喝住她,脸上很是难看,正要转身跟王公子周旋,忽地有一名小厮跑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看模样像是有急事。 “谁让你进来的?”老鸨看了他这副模样,心里很是不悦,皱眉瞪着他。方才那一副老好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小厮也顾不得旁的,趴在老鸨耳边说了几句,老鸨脸色又是一变,抬眉看了王公子几眼,火速跟着那小厮离开了。 王公子看着老鸨的背影,喊道,“唉,别走啊!”老鸨走得快,剩下百合一人伫立在王公子面前,王公子眼神挑逗地看着她,还不及百合反应过来,伸手抓住她的腮,蹂躏起来。 “疼。”百合声音软了下去,想要跟王公子纠缠,又害怕这个无赖到时候找什么理由污蔑自己。 倘若她又老鸨撑腰,倒也是罢了,可是方才听老鸨的口气,根本不像是替她做主的模样。她只好独子周旋了。“王公子,百合错了还不成?” 第七百一十四章 王公子 “错了?这么快就认错了,实在是无趣,你这女人啊,总不能带给我些惊喜。”王公子捏住百合的下巴,手指渐渐用力,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百合痛的手指掐出血来,周围的女妓看了,伸手捂着嘴巴,做 出一副惊骇状。 “疼,啊……疼。”百合叫出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不过她倒不是祈求王公子。王公子是什么脾气秉性她早就知道了,若是求饶有用,他们之间又怎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求得,是萧天凌。 看萧天凌那副模样,便像是怜香惜玉之人,她等着他来救自己,像是紫霞仙子说的那句话,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色彩云来救我。 她不需他有那么特别的出场方式,只是在她危难时能施以援手。 方才不扶她,兴许真是看穿了她的计谋,心里觉得厌恶。可现在她快要死了,他若是见死不救,便太过分了吧。 百合不甘心,从人群的缝隙中看着萧天凌。她们方才还是相谈甚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陌路人? “公……子!”百合痛到极点,有气无力地叫着,王公子以为百合在唤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与鄙夷。 萧天凌却还是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甚至不如其他女妓对百合的怜悯。 十三原本不打算多管闲事,毕竟他们来这个是非之地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可见萧天凌如此狠心,心里也有些支撑不住,悄悄走到萧天凌身边,俯身问道,“王爷,你当真不管?” 萧天凌手里玩弄着茶杯,没有吱声,一双眸子紧紧锁住百合,眼底复杂,旁人难以轻易捕捉他的心思。 十三爷意识到,醉红院今日并不安宁,问道,“王爷,你若是要管,十三这就去把百合姑娘从那恶棍手里救出来,王爷若是不管,我们还多留着此地做什么?” 萧天凌打断他,伸手朝着旁边的座位一指,示意十三坐下。 十三默默叹了口气,“王爷。” 萧天凌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很,忽地嘲讽了一句,“皇上不急太监急!” 十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心当做驴肝肺。可对方是王爷,他能如何,他气闷着坐下,右手放在佩剑上,不再多嘴。 萧天凌一眼看穿十三的心思,谑道,“这样就生气?” “王爷,十三哪里敢啊,王爷的命令就是天命,十三可不敢违抗。” 萧天凌轻笑一声。笑得十三心里惶惶的,他总算是从萧天凌的笑声中捕捉到熟悉的感觉,霎时明白了,原来凌王心里早有打算,他还真是瞎操心。 “王爷,您是不打算管百合姑娘了?” 过了一会,十三还是忍不住又问道。 萧天凌道,“你且等着看吧。” 瞥见萧天凌漠然的神色,百合心里生出绝望。不知何时,她竟然那么在乎萧天凌了。 正是伤心时,王公子忽地一个巴掌抡过来,狠狠地落在她的侧颊上,印下一个巴掌印,火红的一片。原本好看的小脸顿时颜色全无。 百合被摔倒地上,眼泪忍不住,簌簌地往下落。 众人奚落声大了起来,尤其是李月那一帮女妓,奚落更甚。 百合心酸不已,平日里对她甚是恭维的几个姐妹现在也立刻背叛,她可是真是一日间尝尽了人情冷暖。 正是绝望时,忽的听见周围的吵闹声渐渐平息下来。百合不解,抬头看去,是绿影走来了。她霎时一愣,只见绿影伸出手,露出温婉友好的笑容,“来,地上凉,别在地上趴着了。” 百合愕然。这个绿影在醉红院待了也有好些年了,关于绿影,也是醉红院最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她的事情,可是多了去了。 百合是在绿影来醉红院的第二年来的,来的时候,她只是听说醉红院的花魁出身不凡,三年之内便从醉红院的陪衬变成了花魁,赢得无数喜爱,诸如此类夸赞的话听得她甚是不服气。 百合自认为绿影的相貌根本比不过她,况且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姿也是美得很,来醉红院的第一年,她便决定了将来定要取代绿影的地位。 可是奇怪得很,按说一般的老鸨都会费尽心思榨取花魁身上的利益。可唯独他们醉红院特殊了些。 老鸨对绿影可是宠爱的很,有的时候,绿影可是一个月都不接客。百合实在气不过去,曾找过老鸨评理,老鸨也以绿影身子骨不好搪塞过去了,可百合看得出来,老鸨就是在偏向! 她心想着,绿影不接客倒也好,这样岂不是给了自己机会超过她。如此一番,她倒也不再多问。 这些年来她的声明可要比绿影好得多,谁知老鸨还是偏心,花魁的名号却还还是绿影的。 百合本想找绿影理论理论,谁知绿影脾气竟是柔和的很,无论百合说什么难听的话,她不像是别的姐妹针尖对麦芒的,她却是淡淡的颔首微笑。 百合察觉出绿影身上独特的气质,她虽然不争,却也看不出有所退让。 日子久了,百合便随她去吧。 绿影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不曾出过房了,醉红院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她,绿影是不是有隐疾啊?不然为何不出来迎客? 百合听到这里,更是懒得跟绿影再去争了,反正日子久了,绿影总是会被淡忘的,她只需等着便好,是她的,总该归是她的。谁知,今日在她最窘迫时,绿影竟然出现了。看着她朝着自己伸来的手,百合犹豫了。她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女人该不会是心怀诡计,想什么法子整自己吧?可转首一看,周围尽是嘲讽的眼神 ,只有绿影这一处是温和的。 她伸出手去,握着绿影的手,看着她温和的笑容,心里却还是怀疑不止。 “绿影姐姐,你怎么出来了?”绿影还是温和道,“我本是在房里休息,听到外面甚是吵闹,便出来一探究竟。” 第七百一十五章 绿影 绿影一出来,众人像是一惊,随即又引论起来。 她们也许久没见绿影了,今日,没想到她会挑了这个麻烦时候现身。 “绿影姐姐,是我们不好,扰了你的清闲。”李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笑盈盈对着绿影道。 百合看了李月一眼,有些嗔怒。李月一向对绿影态度甚好,可百合觉得,李月这等人,向来不干没有利益的事情,她之所以接近绿影,想必是有所图谋。 她站在绿影前,伸手扯了扯绿影的衣衫,“绿影姐姐,我们去那边吧。” 李月见百合讨好绿影,心里很不舒服,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似的,一把站在她面前,环抱着胳膊,一脸嘲讽,“哟,你不是向来都嫉妒绿影姐姐吗?怎么现在又开始太好绿影姐姐了?” 见百合窘然,李月别过脸去看着绿影,又是一副温和的神情,“绿影姐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哪些人该结交,哪些人不该结交。那些落难时想要拉绿影姐姐下水的人,绿影姐姐可是要离得远远得才好。” 听到这,百合眼神顿时一变,这李月摆明了是在讽刺她利用绿影。 不过想想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招人嫌。平日里那么针对绿影,到了这个时候又开始释然,的确会被人误以为是在利用。 绿影神色倒是淡然,摆了摆手,道,“此话不用你来教我,我自然知道,百合,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 等一下,这话没说错吧! 百合瞪大了眼睛看着绿影,什么叫做她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她们之间一共才相处了几年,且绿影总是寻觅无踪,她们之间,再怎么着,也称不上是这种关系罢! 李月在旁边酸溜溜地看着绿影。她讨好了绿影这么多年,可到头来,绿影却帮着自己的一直针对她的百合说话,实在是过分至极! 王公子趁机打量了绿影一眼。“你就是醉红院的花魁?哟,平日里难得一见没想到长得倒是俊,怎么,平日里不接客?花魁啊花魁,就该接客,还能当作花瓶掩在房里,那赶成多没意思!” 百合忽的想起自己身边还有饿狼,脸上变得更难看,转首看看绿影,眼神已经袒露一切。 李月趁机拉拉绿影袖子,小声道,“绿影姐姐,你可要小心些,方才百合就是得罪了他,才落得那个下场,绿影姐姐素来爱好清闲,莫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人给你自己添麻烦。”百合见李月在绿影耳边嘀嘀咕咕,猜出李月的鬼心思,心里一黯,抬首看着绿影,心里竟有期许。虽然这绿影也是娇弱女子一个,可不知为何,自己此刻却格外信任她。若是她不帮自己,她也不能怪她, 毕竟,绿影对她可没有什么承诺。 再说,王公子,不,应该叫王混球,实在是个麻烦货,若是她,定然也不愿意掺和的。 谁料到绿影点了点头,却没有听信李月的话,抬首看着王公子,直呼其名,“你就是王成?” 王公子脸上一惊,心想道,嘿,这妮子真是胆大,他非但没生气,反倒是一脸的欢喜,“你倒是有点意思。”说着,他还特意看了百合一眼,“不想某些蠢猪,玩久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百合恨恨地看着王公子,他竟如此羞辱她,实在是忍无可忍。 王公子见她发怒的面色,继续谑道,“嘿呦,你还想怎么样?说的就是你,招待男人的伎俩也就那么几样,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野草,吊在口里,风流浪荡的,实在不讨人喜欢。 “嘿,不过,你若是愿意给我玩一晚,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百合。” 王公子又将目光转移到绿影脸上,挑逗十足。 十三在萧天凌旁边坐着,实在是坐不住了,右手按着眼见的佩剑,“王爷,我实在看那混球不顺眼,王爷若是不解意,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给本王一个合适的理由。”萧天凌淡淡道。看他不顺眼,在他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合适的理由。 十三明白萧天凌的意思,微微皱眉,想了一会,道,“这里是妓院不假,可那混球根本不拿这里的姑娘当人看!” “等一等。” “啊?”十三不解,问道。 “且等一等,会有好戏看的。”萧天凌淡淡道。 十三听萧天凌这么说,心里差不多有点数了,看来凌王真的做好了一切的打算了。 果然不出所料。 绿影的气场很足,根本没有被王成几句话吓到,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开始时是笑着的,可突然之间,眉色一横,眼底透出厌恶。 王成还没有反应过来,正想着要骂回来,忽地,挨了一巴掌。 巴掌声响彻整个屋子,所有人都惊呆了。 直到王成慢慢别过脸来满脸愤怒地看着绿影时,愣在那里的百合和李月才想起把绿影拽走。 “哎呦喂,我的绿影姐姐啊,方才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得罪王公子,你倒是好,不仅得罪他,还得罪个彻底,你竟然给了他一巴掌。”李月倒不是真心替绿影着想,她不过是怕王成真的发起怒来,拆了他们的醉红院,虽然她知道醉红院背后的势力也是牵扯甚广,倒是会真的做出什么极端行为。不过,这王家若是闹上一闹,足以让他们损 伤些元气的。 “奶奶的,你竟然敢打我!”王成气了个够呛,怒火攻心,伸手指着绿影,“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爷夸你两句,你还以为爷真稀罕你?” 绿影勾唇莞尔笑道,“绿影自然不敢。” 她别过头,轻声道,“有人扰乱我醉红院,你们还在那里待着做什么,给我拖出去。” 王成还没反应过啦,早有五个彪壮大汉窜了出来,一刹那就冲到他跟前,瞪着他。王成向后退了一步,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啊?我可是醉红院的客人,哪有这般待客之礼?” 第七百一十六章 待客之礼 绿影勾唇笑道,“待客之礼我自然清楚得很,不需王公子教我。对于王公子这种没有礼数不知尊重我们这的姑娘的人,赶你出去,还是客气了。” 王成嘴巴张大,莫想到绿影竟然这么硬气,“你你你,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爷说话!” “我是什么身份自然轮不到你来说话,这里是醉红院,少说我也是这里的主人,讲那些蛮不讲理的无赖清理出去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嘿,真是反了你了!”王成惊得笑得断断续续,伸手抹了把汗,目光从那五个彪悍大汉脸上扫过,再看看绿影,她倒不像是开玩笑的。 “怎么着,也要是不走,你还敢对爷动手?”他伸手擦了把汗,寻思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不至于太丢人。 绿影笑笑,不顾李月的阻拦,“绿影当然不敢对你动手,不过,我身边这五位大哥可就说不定了,他们可是在廖元国摔跤大赛上摔死了三个壮年男子,若是王公子要跟他们比试比试,我倒是不介意。” 王成一惊,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伸手抹了把鼻子,恨恨道,“好,爷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给爷等着,爷爷就看你怎么惨死的!” 李月听后,心里一惊,转首看看绿影,“绿影姐姐,王家的势力可是大得很,你莫要跟他纠缠,道个歉就完事了,若是他日后来找你麻烦,绿影姐姐怕是……” “无妨。”绿影截断她,轻声道。 王成目光从周围人脸上扫过,恶狠狠地点着头,便嘟囔着,“好,有本事,你们可真有本事,醉红院是吧,爷我记住了,给爷等着!” 王成走了后,醉红院的姑娘们又炸窝了。纷纷议论道。 “哎唷,这下可糟了,王成可不好惹,我看我们醉红院这些日子都不用经营了。” “不过绿影姐姐可真是够长脸的,你们是没有瞧见王成刚才那脸色,哈哈哈,我可从未见他露出那副模样。” “绿影姐姐真有本事!我们醉红院本就有的是人,怕他做什么!” “你可什么都不懂,快闭嘴吧!若是那王成真来找麻烦,我们醉红院有汉子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要跟他打一架?” 绿影清咳两声,走到他们面前,道,“大家不必担心,此事我自然会跟妈妈说清楚的。” 百合满脸愧疚的走到绿影面前,低着头,“绿影姐姐,此时都怪我,都是我惹下的祸。” 绿影温柔地摸着百合的头,“无妨,那人本就脾气暴横,不干你的事。” 李月瞥了百合一眼,走到绿影旁边小声嘀咕了两句,绿影的脸色倒也没有变,待李月说完了,绿影道,“今个陡生变故,大家伙都散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改日定当好好补偿大家。” 十三看着绿影,一时看傻眼了,他倒不是好色之人,只不过这绿影长得太像一个人了。 他盯着她看了半天,直到绿影笑着请他们离开,他才反应过来,对萧天凌道,“凌王,我们也该走了。” 萧天凌点点头,起身,正要走,十三又道,“王爷,你不觉得这位绿影姑娘有些面熟吗?” 萧天凌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天下的姑娘都长一个模样,见了谁你都觉得面熟。” 十三道,“王爷,属下并非在跟王爷开玩笑,王爷仔细看看。” “我仔细看了八百回了。”萧天凌扫了十三一眼,“走,去看看我的新宅子!” “王爷挑好宅子了?”十三一愣,他怎么不知道啊!今日本就是出来挑宅子的,可萧天凌却莫名其妙到了醉红院来,他不记得他们曾挑了哪一处宅子啊! “你若愿意自个待在这,我便走了。” 一转眼,萧天凌走远了,十三连忙追上去,“王爷!” 回去时,很不巧,恰好撞上了沈如诗。 十三猛地一抬头,便看到萧天凌跟沈如诗对峙的场面,十三倒吸一口气,一惊,他倒是想溜之大吉,不知这两人见了面会不会吵起来。 沈如诗手里拿着换洗衣服,正准备去洗,谁知会撞上萧天凌。看着十三一脸鬼鬼祟祟的模样,脸上透出一股狐疑。 “你们去了哪里?” 还不及十三开口,萧天凌便用谜一般的眼神望着沈如诗,语气却是轻佻极了。“本王去了哪,还需要跟你汇报,莫要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你不过是本王的奴婢罢了,竟有权利追问本王?” 沈如诗笑了一声,眼底尽是不屑。“凌王想多了,凌王去了哪里,我自然不关心,我这样问,不过是……是怕说漏了嘴。” “哦?说漏了嘴?” 沈如诗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转念一想,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她有些不耐到,“身为凌王的奴婢,不知凌王去了哪里,有些说不过去吧。” 萧天凌却丝毫不退让,道,“你还清楚自己的身份啊,谁说奴婢就偏要知道主子的去向,本王之前的奴婢向来都不知的。怎么,觉得你身份特殊,就有所不同,还是,你太关心本王了,在变着法子……” “我才没有!”沈如诗忙出口拦道。生怕萧天凌说出什么一样,眉心泛上隐隐担忧,“凌王爱去哪便去哪。” 十三见他们两个这样,在一旁默默地擦汗。他往前走了一步,笑呵呵道,“沈小姐,哦,不,琉璃,王爷今日去找宅子了。左承司给王爷找的宅子都不合王爷心意,王爷便打算独个去找。” 沈如诗看了十三两眼,“十三,你在紧张什么?” 十三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我可有紧张?没有啊!” “哈哈哈,没有啊!” “十三?”沈如诗懒得理他,“带着你的王爷走罢,我还要去收拾屋子呢。”“我们去了妓院。”不及沈如诗走,萧天凌便开口道,一双眸子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眼神深沉难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第七百一十七章 不会生气 沈如诗脚步一顿,抬头看着萧天凌。萧天凌本以为她会发怒,谁料到她忽地一笑,眼底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哟,凌王可算是想开了,你早就该去那些地方乐呵乐呵,凌王去了妓院啊,总是好事,我替凌王高兴!若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待会 来看看,我也好提凌王参谋参谋。” 沈如诗眼底尽是轻佻,一双眸子灵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萧天凌。 萧天凌气得手指一抖,点了点头,看着沈如诗,“好,你这话,本王记下了!十三,我们走。” 萧天凌转头就走,十三听不出萧天凌语气究竟是喜是怒,可走远了后,发觉萧天凌脸色难看得很。 忍了半天,他还是开口道,“凌王,你既然在乎沈小姐,方才为何要跟她说我们去了妓院的事情,凡是女人,都会在乎的。” “你看她那样,像是在乎?”萧天凌勾唇,眼底闪过怒火。 十三挠挠头,细细回想起沈如诗当时的面色,似是真不在意呢。 “这……属下以为,沈小姐是故意做给凌王看的。沈小姐的心也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会不在乎。” “她何必装作这副样子。”萧天凌苦笑道,手里的扇子一合,大步向着远处走开。 十三一旁感叹道,唉,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沈如诗望着萧天凌的背影远了,端着手里的木盆,向别处走开,心里却郁闷不已。萧天凌到底去妓院做什么,该不会真的去找姑娘吧! “唉,刚才怎么没问他那妓院的名字啊!”沈如诗跺跺脚,心里不安,却又为这种担忧而感到气闷。她跟萧天凌早就一刀两断了,关心他做什么!不争气,真是不争气! “什么妓院的名字?如诗,你一个女人,去妓院做什么。” 绰仑的声音毫无防备响起。 沈如诗正聚精会神想着脑子里面事情,听到绰仑这么一说,忽地一惊,手一滑,盆里的衣服撒了一地。 抬头看着绰仑,一脸狼狈,“你吓死我了!” 绰仑挠挠头,“如诗,我跟了你一路了,你想什么呢,一路上黑着脸?方才听你说妓院,怎么着,你还想去妓院不成?”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我胡说的,还不成吗?绰仑王子,你很闲吗?” “我很闲啊!”绰仑松动肩膀,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气得心疼。“你很闲,我不闲,我还要去洗衣裳,麻烦给让个路。” 绰仑见沈如诗伸手要去捡地上的衣裳,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看着沈如诗有些懊恼的眼神,道,“如诗,你莫生气。”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身后顿时出现十个丫鬟。 沈如诗看着她们,长呼一口气,“绰仑,你想干什么?” “让他们替你!”绰仑道。 “替我?”沈如诗看着绰仑,真是想不明白了,他脑子里面怎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替我就不必了,我本就是答应了要给萧天凌做奴婢的,我得了好处,自然要付出……” “即便你要付出,也不必对他付出,不值!”绰仑打断沈如诗,伸手向后一指,“这些人干杂物可要比你好的多,如诗,这些衣裳你不要洗了,让她们洗吧。” 沈如诗满脸无奈。甩开绰仑的手,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绰仑,我都说了,我真的不需要,你若是再说,就是多管闲事了。” 绰仑抿了抿唇,“你别不领情。” 沈如诗本就被萧天凌那事弄的心烦,懒得跟绰仑纠缠,“我还偏就不领情了如何。” 绰仑刚要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又叹了口气,默默道,“好罢,算我还不成?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大手一挥,看都没看那些婢女,“你们下去吧。” “是。”婢女们白来了一趟,脸上的神色多少有些难看,转身的一刹那,便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暗讽沈如诗不识好歹。 堂堂世子看上她一个普通的云起国丫鬟,她应当欢喜,竟然敢给绰仑王子难看,真是大了胆子了! “我把她们都轰走了,这下总可以了吧?”绰仑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心里忽地一痛。“我明白你的好意,只不过……”只不过她真的不喜欢绰仑,感情的事情又不是她能控制的,她有什么办法呢? “不必多说,走,我陪你去洗衣服。”绰仑豪爽到。沈如诗一愣,“等一下,你说你要做什么?”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疯了,简直就是疯了,她现在只想隐藏身份不要招惹是非,绰仑若是陪着她,估计不出一炷香的时辰整个廖元国就要传开他们之间的 事情了吧! “我一个堂堂世子,陪你去洗衣服,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绰仑勾起唇角,无意间透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让沈如诗很是不舒坦。沈如诗夺回自己的木盆,笑着道,“绰仑,我不求你帮我,只求你莫要给我添麻烦可否?我再说最后一遍,我现在的身份是萧天凌的婢女,若是你真的不想让我遇到麻烦,就不要一个劲地靠近我,这样,只 会让我暴露真实身份。”“如诗,你这逻辑不通啊,我来找你,只要没有旁人瞧见,他们尤其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况且,即便是看到了,只会以为我看上了一个小婢女而已,断然不会多想的。你若是不让我见你,岂不是为难死我 。” 沈如诗脑子里顿时出现一句话,真是孺子不可教! 她笑了笑,无奈道,“你若是愿意洗,凌王的衣服都给你洗好了,我回去睡觉了。”说着,顺手一扔,一盆子的脏衣服都扔到绰仑身上。绰仑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巴叫到,“唉,快把这萧天凌的臭衣服拿走,呵!他可真有面子,让我给他洗衣裳,哪有这样的好事,我可不能便宜了他,哎呀呀,这都是些什么衣裳!”他捞起一件举着看,露出厌恶的神色,啧啧不停。 第七百一十八章 深宫 竖日清晨,沈如诗如同以往一样去给萧天凌准备早膳,却接到十三的消息,说是萧天凌一大早就去了王庭。 沈如诗本也没当回事,路上遇到楚燕俪,便将此事告知,谁知楚燕俪面露惊色,一脸不安。沈如诗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心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弄错了,“怎么,凌王此去会有什么危险?” 楚燕俪伸手摩挲着下巴没有接茬,眼底流淌过一阵白光,寻思了一阵,才抬头望着沈如诗,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沈小姐,若不出所料,这应该是一场鸿门宴。” 鸿门宴?沈如诗一惊。可是廖元国的大王这几日一直养病,根本没有出现,怎么,听楚燕俪这意思,难道这老狐狸今日要出马了? “阿楚,你说这鸿门宴,是指……”楚燕俪一眼便看看穿沈如诗在想什么,答道,“沈小姐,我所说这鸿门宴的谋划着,并非廖元国大王,我对大王了解不深,却也知道,大王做事看似任性,却都有章可循,他前几日既然声称隐疾复发,便断 然不会今日突然出现。” 听到这,沈如诗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倒是更加紧张。这廖元国,究竟还有什么厉害人物,难道是前几日在萧天凌身边转悠的那个左承司? “小楚,按照你的说法,凌王去王庭是参加宴会,那么,举办宴会的是谁?” “是熙王妃。”楚燕俪道,眼神却露出一种难言的意味。 熙王妃。沈如诗跟着念道这个名字,抬眉道,“是大王的王妃?” 楚燕俪皱皱眉,“当然是大王的王妃,不然还能是别人的?” “如此说来,这个王妃便相当于皇后的位置了?” “沈小姐理解的不错,并且,这个熙王妃要比你们云起国的马皇后还要聪明。” 沈如诗笑笑,楚燕俪真是小瞧他们马皇后了。 听沈嘉良提起过,马皇后现在年纪大了不假,可年轻时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且不说她的容貌有多么艳丽,便说她的手段,也足以让整个云起国惊叹。 历朝历代的皇后大都是出身名门,家族有权有势,可这位马皇后算是个例外。马皇后的父亲是个普通的屠夫。当时马皇后给老皇帝的结缘还是值得一说的。 老皇帝十八岁那年微服私访,恰好路过西湖,而马皇后家乡就在西湖附近,当时马皇后不过十四岁,玩心重,独个偷偷溜出家门,到了西湖附近游玩。 那日按照五行历法来说,本事吉日,天上又现祥云,老皇帝见此吉兆,便打算在西湖住上几日,谁知第一日便遇到了刺客,侍卫护驾不及,老皇帝落入西湖中。 皇家的男儿训练极其严格,尤其是继承皇位的太子,射术骑术等样样精通,只不过偏偏这老皇帝怕水,即便他父皇也拿他没法子,如此一来,老皇帝连最基本的水下救生能力都没有。 老皇帝落水时,侍卫吓呆了,李公公更是尖着嗓子大叫,叫的人心惶惶的。 侍卫正要跳下水营救,却没料到被一个小姑娘抢了先。 这位小姑娘就是刚才提到的马皇后了,她大小在西湖长大,水性极好,因此,虽然她年仅十四岁,救了比她高出两个头的老皇帝也不是问题。 自打刺客一事后,老皇帝便对这位马皇后一见钟情,不顾皇家规矩,立刻许诺将来立她为后。 不过,念及她年纪尚幼,便没有立即迎娶,只是带回宫中,好生照顾着,打算等她年纪大些迎娶。转眼就是一年,十五岁的马皇后见老皇帝身边已经有了许多年轻貌美的妃子,且打听到老皇帝经常夜宿别宫的事情,心里念道,这样可不行,一来,老皇帝若是变了心,莫要说她的皇后之位保不住,就算 是在宫中立足都很难。 二来,老皇帝夜夜宠幸别的妃子,若是她们先怀上了龙种,对于她的子嗣将来争夺皇位很是不利。 一来二去,她便买通了老皇帝身边的宫女,耍了手段硬是将老皇帝骗到她的屋子里,且用之迷情香,当夜成功留住了老皇帝。她倒也争气,那夜温存后,还真就怀上了龙种。 旁人都道她幸运,可沈如诗知道,世上没有幸运之事,所有的幸运,都是背后不知多少日夜的谋划,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安排得来。 无论怎样,老皇帝的确是为了此事将封后大典提前了,那时众臣反对,甚至有的大臣以辞官喂要挟,老皇帝犹豫下来,谁料马皇后心性刚烈,竟要悬梁上吊。 关键时,那时她肚子里已是有了龙种,于是,又是一场精心图谋的好戏上演。老皇帝心知肚明,可他真心爱马皇后,便也没有揭穿她,反倒是对那些条弄是非的大臣们狠狠打了一顿火。 大臣们偃旗息鼓,自此以后再也没有闹事。 马皇后也顺利封后,成为云起国历史上第一个民间皇后,在位时,时常陪着老皇帝体察民情,成为百姓口中的母仪天下的圣母。 马家这外戚的力量自此崛起,马皇后的父亲,以前不过是个操弄肉刀的屠夫,现在已变成统领一军的大将军。不过他倒是的确有武夫的操家本事,人也精明圆滑,在官场上混得还算不错。最令沈如诗反感的是马皇后的母亲,她母亲那人倒的确没有见识,却也被奉为三品夫人,整日里嚣张跋扈的,借着马皇后的面子到皇城名门贵族里挨家挨户地串门,又一次到了他们丞相府,说是要跟宋氏 结交。 宋氏本也是个势利眼,虽然觉得这马夫人出生低,但她毕竟是马皇后的亲娘,若是讨好了她,日后在马皇后面前倒也能说得上话,便好生照顾着她。 谁知道这马夫人来了,一直炫耀,听得宋氏心里面痒痒,宋氏本也是好攀比之人,哪里能听得下去,最后冷着脸闭门谢客。马皇后倒是个玲珑人,得知此事,只是一笑,没有跟沈家结梁子。 第七百一十九章 熙王妃 如今楚燕俪说这位熙王妃要比马皇后手段厉害,沈如诗还真有些不相信。 在她的意识里,总觉得草原上的人性子应该更豪爽一些,虽然这些日子跟绰仑楚燕俪等相处有了一定的改观,却也觉得,廖元国的人不如云起国的人狡猾。 “按照你这么说,这位熙王妃倒真是个厉害人物,竟然在大王不在时办鸿门宴。不过,她到底想做什么?” 楚燕俪摇摇头,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状,“她想做什么我现在还没有准确的定论,不过,无非也就是那几种,一来是给凌王个下马威,而是借此事来稳定自己在廖元国的地位。” “她在廖元国可还有什么地位?”沈如诗不解的问道,“在云起国,女人向来不能参政的。” 楚燕俪笑道,“我明白沈小姐的意思,可这规矩都是人定的,廖元国起初,女子也不许参政,可是日子久了,到了熙王妃这一朝,便不确定了。”“方才我已同沈小姐说过这熙王妃的厉害之处,虽然她还未表态过自己要做廖元国至高无上的王,不过,看她这架势,干预政治是免不了的。若是沈小姐见到了她,可得万分小心,一个不留意就被她查处了 身份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她果真那么厉害?那我倒是想去会会她了。” 楚燕俪轻挑眉头,眼神玩味,“沈小姐果真想去见她?” 沈如诗点点头,“倒是有这个念想,小楚,你知道,我向来喜欢跟那些不同寻常的人打交道。” 楚燕俪笑了,“那我便带沈小姐如王庭,怎么样?” 沈如诗本也是试探着问,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没想到楚燕俪竟是这么热情,她眼底放光彩,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原以为,你不愿我去王庭惹麻烦呢。” “沈小姐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想让沈小姐卷入廖元国的纷争,可是我也是有私心的。”楚燕俪说到这,眼神一黯,脸上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私心?”沈如诗皱眉,眼神不解地问道,将手里的鎏金盆子放在架子上,拉着楚燕俪到了角落里面,环顾自周,确认没人,这才问道。“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自打楚燕俪刚才说要带她去王庭时,她便察觉出其中的异样,果然,楚燕俪还是有事情瞒着她。 她等着楚燕俪开口,可楚燕俪却犹犹豫豫迟疑起来。 沈如诗拉起她的手,一脸真诚,“有何事你只管同我说,在廖元国,我也没有亲人,阿楚,你就是我的亲人,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绝不会吝啬。”楚燕俪眼底流过一丝感动,道,“谢过沈小姐如此相信我,此事,说来还是三年前的一桩冤案,我本是一直将此事压在心底不愿谈及,既然沈小姐问了,那我便将此事告诉沈小姐,但是此时牵扯到我楚家的 荣耀,还请沈小姐……” “我知道了,我定会替你保密还不成嘛!”沈如诗有些等不及,接过话茬道。 楚燕俪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子,看着眼前那堵墙,渐渐回忆起往事。 “三年前,我楚家曾遭遇过一次灾难。” 果然是关乎楚家的事情,沈如诗看着楚燕俪,思绪纷飞,难道此事还跟楚燕俪有关系?她想不到,会有何事让一向和睦的楚家跟熙王妃闹出矛盾。 “当时是卜璐图大典。”楚燕俪道,知道沈小姐不知这卜璐图是何意,又解释道,“云起国有选秀女一说,到了廖元国,便成了卜璐图大典。卜璐图大典三年举办一次,选出来的女子都将冲入王宫。” “若是大王在这些女子中相中了哪一个,她们便可以侍寝,奉为布图。也就是你们云起国妃子之意。”楚燕俪这样一解释,沈如诗自然明白,在来廖元国之前,她也是翻阅过有关廖元国的书籍,对于这些称呼大体都清楚,只不过廖元国王宫妃子们的称呼实在是有些多,品级也要比云起国的复杂,稍加不注 意,便会弄错。 她认真地听楚燕俪说着,好不敢走神,突然觉得语言不通倒也是个极大的问题。 “可是这跟你们楚家要什么关系?”沈如诗皱眉问道,忽地,脑海里面划过一个想法,出口问道,“小楚,该不会你也去参选了……” 她上下打量着楚燕俪。楚燕俪的样貌的确算是廖元国顶好的,可楚燕俪的性格实在是不适合入廖元国王庭里面,沈如诗也从未想过她如王庭会是什么样。 “沈小姐觉得我会去做那么无聊的事吗?”楚燕俪有些恼,且不说大王的年纪都可以做她阿爹了,就算要嫁,她也要嫁一个唯一爱她的男人,怎么会愿意跟倍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呢! “我想也不会。”沈如诗尴尬地笑笑,此时没来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楚燕俪这么一上火,她就发觉自己方才是否真说错话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如诗为了缓解尴尬,又问道。 “我当时在边境带兵打仗,实话说来,那一年,我已经到了年龄,的确该去参选的,可父亲总不愿将我从战场上带回来,便令妹妹替了我。” 楚燕俪握着栏杆的手越来越近,眼底满上一股复杂,眼底有雾气升起,她闭上眼睛,硬生生将眼底的雾气逼回。 沈如诗听到这,不由得感叹道,女子的悲剧总是这样开始的。“无论是廖元国也好,云起国也罢,那些秀女名单上的女子,又有多少事真心愿意入宫?那些处于花季年龄的少女,谁有愿意入宫去陪一个比自己年长几十年的男人,有的人,在宫中十年二十年都不曾见过 自己的夫君。”“小楚,我也痛恨这种制度,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将来,也希望找一个一心一意对待我的夫君,今生今世,除了我之外绝不会娶第二个女子,否则,受伤害的只会是三个人,甚至更多人。” 第七百二十章 布图 楚燕俪转收看了沈如诗一眼,走到墙边,靠着栏杆依着,伸手拨弄前眼前未干的青笋,眼角轻轻皱起,“这些青笋早就过了时候,即便宫女们好生养着,终究不如初春是那般鲜活。” 沈如诗道,“是啊,可它们不过是皇宫的玩物,又岂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命运呢。” “沈小姐,你可知,我阿妹入王庭后发生了何事?” 沈如诗对廖元国的王庭并不了解,可她了解云起国的皇宫,无论是王庭还是皇宫都是一个样,少不了有勾心斗角之事。听楚燕俪这么说,她眉心隐隐泛上忧虑。 “你这么聪明,想必你那阿妹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主,应该不会……”应该不会那么快被其他女人害了吧? 楚燕俪苦笑。 沈如诗接着问,“难道你阿妹不受宠爱?” “阿妹长得比我还要美,这么会不受宠爱。”楚燕俪叹了口气。 “那究竟是如何?” “怀旧坏在,阿妹太受宠了。大王喜欢阿妹,百般疼爱,可阿妹却另有所爱,是王庭中的一个侍卫,她从未跟我和阿爹提起过,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说到这,沈如诗明白了,原来是楚燕俪的阿妹跟侍卫的事情给大王知道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若是妻子爱上别的男子,是极大的羞辱,更何况对方还是廖元国的王,虽然他的年纪大了,可楚燕俪阿妹毕竟嫁给了他,如此一来,在他眼里,她阿妹便犯了一件他如何都不能饶恕的 罪过。“阿妹没有跟那侍卫作出出格之事,只不过是互相爱慕,她们本有机会远走高飞,可阿妹顾念到我楚家的荣耀,便硬生生将自己的幸福葬送,可谁又能料到,宫廷险恶,早有旁的妃子暗中调查此事,并以此 为把柄,告发了阿妹。” 这,沈如诗倒是能猜得到。“大王赐死了阿妹,将怒意迁到我楚家,可楚家势力深厚,曾为王庭立下过还汗马功劳,大王一时不便动手。尽管如此,此事,给我楚家埋下祸根,楚家的人都知道大王心里的隐怨,因此这些年来如履薄冰 ,不敢做错任何一件事,生怕给了大王惩戒的机会。” “对于阿妹,我深感愧疚,尝尝夜不能眠,我不相信当真是那个妃子害了她,便私下调查,终于,让我调查出了真相。”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是熙王妃指使的?” “不错。”楚燕俪点点头,眼底杀意燃起,随即熄灭。可沈如诗看的清清楚楚,她倒吸一口凉气,“那你要如何做?杀了熙王妃,给你阿妹报仇?”楚燕俪的语气又变得平静起来,“我倒是想这样做,可此事极难。这些年来,我已经暗地将熙王妃培植羽翼一事调查清楚,但我不能冒昧将此事告知大王,我需要一个机会,先取得大王的信任,才能一击必 中。” 沈如诗灵眸一动,“因此,你才请命去云起国寻找大王遗失的孩子,以此取得大王的信任。” “你猜的不错。沈小姐果然聪慧,竟将我的心思猜了个透。”楚燕俪似笑非笑,看得沈如诗心里忐忑不安。 “可你没有找到,现在如何是好?” “其实,我未必没有找到。”楚燕俪紧盯着沈如诗,有那么一刹那,沈如诗觉得楚燕俪眼底散发出一阵极强的光,像是流星划过,灼亮的一片,可瞬间又恢复平静,让人看不分明。 她怔了怔,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找到了?” 楚燕俪忽地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沈如诗的肩膀,看得沈如诗莫名其妙的。 楚燕俪的声音含着笑意,“沈小姐,若是找到了,我还犹豫徘徊做什么。”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皱皱眉,“嗨!听你那口气,我还以为你寻到了,阿楚,你最近可越来越奇怪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小姐说的不假,我还真有事瞒着你?” “还不快说来!”沈如诗挽着胳膊,向前凑了凑,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唉?你该不会又在耍我吧?” “我岂敢耍沈小姐啊!既然我们已经这么熟了,我便不同你卖关子了。还记得我刚才说要带你进王庭的事情吗?” 沈如诗佯开玩笑道,“记得,你不是说要好好利用我吗?” “啧啧啧,沈小姐可真是记仇。” “我才不是记仇,我是记性好!” “好罢,你说你记性好,那便是了,谁让我有事求着你。”楚燕俪态度友好道。 沈如诗瞄了她一眼,咦?有情况? 她连忙伸手指着楚燕俪,一脸警惕的模样,“阿楚,我可告诉你,不许挖坑陷害我啊,我现在的身份特殊,可不能暴露。”楚燕俪一把揽过沈如诗的脖子,紧盯着她的眼睛道,“沈小姐放心便是,我绝不会难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来,我告诉你……”她趴在沈如诗耳边,说道一半,沈如诗突然皱起眉,“你方才不是说莫让我接 近熙王妃吗?怎么,现在不怕她认出我了?” 楚燕俪笑笑,“嗨,沈小姐不是会易容术吗?谁说要让你定着这张脸进去的?”沈如诗大叫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喜意,不过刹那,那丝喜意又变成了忧虑。她转过身子,捏着下巴,有些发愁道,“不行不行,我现在的易容术只能支撑五到九个时辰,时间一过,便会暴露,我若是接近熙 王妃,她把我留下怎么办?” “世间万事都有变数,我若是不能脱身,到时候易容术的功效消失,那岂不是死定了。” “不会的。”楚燕俪坚定地看着沈如诗,“沈小姐放心,有我在,怎么会让你落入那个老魔女的手中!到时候,我一定会助沈小姐脱身的。还有,此事不要告诉阿哥,他若是跟着搅和……”“我知道,可若是碰到了他们,该当如何。”沈如诗倒不是怕碰到绰仑,她怕的,是碰上萧天凌,那个对她熟悉至极的人。 第七百二十一章 易容 楚燕俪点点头,一眼便看穿沈如诗的心思,伸手指着沈如诗的鼻子笑道,“我看沈小姐是怕撞上凌王吧,唉,他还真是你的克星。” 沈如诗立马不服气,眉头抬得好高,“谁说他是我的克星,明明我是他的克星才是好不好。” 楚燕俪无奈笑道,没想到沈如诗还有如此孩子心性的一面,“好,沈小姐是凌王的克星,这样总成了吧。关于凌王,沈小姐不必担心,我自然会牵制住他。” “你想干什么?”沈如诗立马提起心思,一脸护犊子的模样。楚燕俪见沈如诗这样,大笑起来,伸手勾过沈如诗的鼻尖,笑道,“唉,沈小姐,你这么矛盾,又是何苦?放心,我不会伤害凌王,我才没有那么傻,去得罪凌王呢。只不过,他来廖元国日子也够久了,我 这次想送他一份大礼。” “大礼?”沈如诗隐隐感觉不妙,皱眉道,“什么大礼?” 楚燕俪凑近沈如诗,见沈如诗眼底满是探寻,那眼神好似要把她给吃了一样,她一笑,嘴里蹦出两个字,“保密!” 沈如诗顿时泄气,“不说便不说,我也懒得管,只要你到时候把萧天凌支开,莫要让他见到我便好。” “此事交给我了!”楚燕俪拍拍胸脯保证,满脸玩味地看了沈如诗一眼,唉,还好沈如诗没有追问下去,若是让沈如诗知道自己的心思,估计她这计划就完不成了! 宴会在西池湖举办。 楚燕俪带着沈如诗赶到时,宴会已然开始,今日,各路八族贵家小姐都来了。 “沈小姐穿得倒是普通了些。” “一个大夫,还要穿的光鲜亮丽不成?”沈如诗反驳道。 楚燕俪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沈如诗穿着一身白色褂子,头上戴这个莫名其妙的帽子,倒像是个到时,只不过道士大都穿着青色褂子,这一点跟沈如诗不太像。 她忍着笑,点点头,“沈小姐说的是,沈小姐说的什么都对。”话语之间的恭维色彩实在明显。 沈如诗抿了抿唇,朝着那边挑眉,“还是先解决那几个侍卫再说吧,唉?他们能放我们进去吗?” 楚燕俪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两张请柬,倏地从袖子里掏出,在沈如诗面前晃悠晃悠,颇有一种炫耀的滋味。“怎么样。” 沈如诗勾了勾唇,心想道还是等计划圆满完成你再嚣张吧,她笑笑,“我们楚大人最厉害还不成嘛!” “不敢不敢。”楚燕俪慢慢在笑,却还假意谦虚道。她带着沈如诗走向侍卫,将手里的请柬拿给他们一看,侍卫扫了一眼,满脸喜意对楚燕俪道,“楚将军何时回来的?” 沈如诗不得不佩服,楚燕俪在廖元国的人缘倒是不错。 “前几日就回来了,诺,这是请柬,你们瞧一瞧,宴会开始了,我们要迟到了,不跟你们聊了哈!”楚燕俪将请柬往他们身上一塞,扯着沈如诗就进去了,丝毫不给他们说下句的机会。 沈如诗回头看看,那几个侍卫还朝着这边的方向看着呢。她调侃道,“嘿,小楚,你在廖元国的追随者还是不少。” “沈小姐想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不过是好奇,有那么多男人喜欢你,你是怎么做到岿然如山毫不动摇的?” “沈小姐!”楚燕俪脸色认真,还真有些羞了,“那都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沈小姐拿他们开玩笑,实在是过分了啊!” “罢了罢了,我不说便是,生得污蔑了我们圣洁的楚将军!”沈如诗止嘴打道。方才那些男人的眼神,包括在城门那些男人的眼神,沈如诗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们眼底分明就是爱慕。 只不过他们都知道楚燕俪这冰清玉洁的心性,只不过是单纯的仰慕罢了,谁都没敢真想把楚燕俪占为己有。楚燕俪实在是太强大了,他们根本追不及。沈如诗一路上这么想着,跟着楚燕俪绕过几个拐角,暗自记下了路,抬头看时,眼前已是灯火辉煌的一片。亭台楼阁掩在绚烂的烟花下,伴着一声声的欢声笑语,沈如诗向前面探去,坐席上尽是穿着锦衣 罗缎的贵族。 原以为只有云起国的人才喜欢穿锦衣罗缎,没想到草原上也喜欢。 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 “沈小姐,你在这里等着我。”楚燕俪给沈如诗找了一处凉亭,伸手一指。沈如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里倒是僻静,点了点头,“好。一切按照计划来。” “成功!”楚燕俪朝着沈如诗打了个手势,沈如诗笑笑,这是在玩什么小孩子游戏呢,她笑了笑,却还是迎合着楚燕俪,回敬给她一个成功的手势。 楚燕俪放心去了,沈如诗登上石阶,坐在凳子上面,看着桌上还有茶,心情大好,心想道这楚燕俪招待倒的确周到,还给她备了茶,她勾唇轻笑,看着茶水里面倒映的自己的影子,果然,清一色的白色。 她恍然大悟刚才楚燕俪调侃自己的着装的事情,原是说她在这宴会的日子上穿着一身白实在太引人注目啊! 她心里闪过一丝犹豫,心里念到,穿着这一身白色若是太引人注目,那岂不是事与愿违了。 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这衣裳的材料看起来倒是一般。绝对是平民百姓穿的,只不过这颜色在这一群五颜六色中的确是特别了些。 沈如诗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换一套衣裳。忽然察觉桌上的茶水震动起来,敏锐的敏锐的察觉力让她感觉到周围有一种异样的气息。她旋即抬头四周。果不其然,假山的那一边,果然闪过一道黑影。 难道是刺客?她放下手里的茶水,皱了皱眉,今日举办举办这么大的宴会,各家贵族都来了,不会连着刺客也跟不来串门儿了吧? 沈如诗身边没有带利器,小心的拿货桌上的茶杯,轻敲成碎片,用来防身。“咚咚咚。”轻微脚步声忽地又响起。 第七百二十二章 熟人 沈如诗顺着旁边的阶梯走去,向下一望。原来是刚才那群侍卫,奇怪,他们过来干什么?她下意识地将这些人跟刚才那道黑影联系起来,难不成真的进了刺客,他们是来抓刺客的? 底下有小声的议论声响起。她听不清楚,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要是被这群侍卫发现了,也是怪麻烦的。 一转身,正好撞在墙上,她摸摸自己的脑门,有些疼,好像起了包,罢了,没有功夫管了!她抬眉四周扫了一眼,一眨眼便看到了一个黑布隆冬的洞,顿时有些愣怔。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山洞? 这里可是王庭,谁会在这里挖个洞呢?正寻思着,忽的,嘴巴被人从后面堵上。“啊”沈如诗含糊不清的叫到,忽地害怕那人会杀了她,便又压低自己的声音,作出一副很配合的模样。“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下面有侍卫在追杀你,我不会威胁到你,也绝对不会告发你,放过我 。” 不必多想,这人定然就是刚才那个刺客了。 背后的人没有动静,捂着她嘴的手掌力道确掌握的很好,能让沈如诗呼吸自如。 底下那一群持刀侍卫在假山旁边溜了一圈儿,没有发现可疑人,又仔细搜查开来。 沈如诗两手紧抓着他的手,累了,闭上眼睛,倒也不反抗了。他察觉到此人并不想伤他。甚至还有一些小心翼翼的护着他。 到底是谁? 难不成真是萧天凌的人?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外面的侍卫也走了。 刚才其实有些慌张,她没有来得及查那人的手。现在静下心来才发现这双手是那么熟悉。脑海里面顿时呈现出那张面孔,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她低声说了三个字,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刑天颢?” 背后那人动作果然一顿。然后犹豫了一阵儿,不知想些什么,缓缓松手了。 沈如诗立刻扭过头气,一双雪亮的眼睛瞪着他,果不其然,她猜的没错。 若不是用力控制自己,她生怕自己会叫出来。“我不知道你离开了吗?你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声音说不出愤怒,但隐隐透露出来的疏离却让刑天颢心里不由得一沉。 方才,她叫他刑天颢!这名字从她嘴里喊出来,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来,就是看看你。”刑天灏压低声音,认真地看着沈如诗。沈如诗心里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又放下,她转过身子,眼神决然,“我说过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你上次放过我一次,这次,我也不会难为你,你速速离开,否则,待会楚燕俪来了 ,你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身后没有动静,沈如诗接着道,“还有,上次你带来的药,很有用,谢谢你。” “汝姐姐,你不必谢我。” “谢,自然要谢,我沈如诗最不喜欢平白无故拿别人东西,他日,你若是有需要帮助之处,我可以帮你一次。”她将那个一次咬的格外重,似是不想跟刑天灏有过多的纠缠。 “我现在就要你帮我。”刑天灏道。 “现在?”沈如诗环顾一周,心里惊到,那侍卫怎么又回来了!“现在我自身难保,为你能帮你的,就是不要让你暴露。” “我想再听你喊我一次……灏儿。”刑天灏似是没听到沈如诗的话,执着于自己的意念,“就一次,可以吗?” 沈如诗心里似是被针扎般的疼痛,毕竟,之前相处的日子都不是假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舍不得刑天灏的。 “汝姐姐,你不好奇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想知道的事情,自己自然会去查证。”沈如诗冷冷回答道。 刑天灏眸底闪过一丝黑暗,“其实,你最初收留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知道,我并非是邢家的骨肉,打从我六岁那年,便知道了。” 沈如诗心里一震,回过头看着刑天灏,从这孩子的脸上捕捉到难言的痛苦,心里忽地又是一紧,这孩子总是有这种能力,让她觉得自己方才做的事情很是过分,让她莫名其妙地就心软下来。明明他是最不可饶恕,最不该可怜的。这一路上,他到底利用自己的多少次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目的待在自己身边她也不可得知,沈如诗自认为聪明绝顶,就连萧天凌也时而被她耍弄,可 她没想到,自己付诸信任的刑天灏,却会将自己的耍得团团转。 “我若是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汝姐姐可会原谅我?”刑天灏黑眸逼人,直直盯着沈如诗,沈如诗总感觉,他的眼里似是有冉冉的火苗在疯狂的燃烧,不过,却被她一盆冷水浇灭了。 “不会。”沈如诗打开他的手,向外走去,外面树叶悉率作响,宴会那边奏乐声音依稀能听得到。 宴会那边寻欢作乐的心情依稀可以感觉到。沈如诗无奈地笑了笑,那群人活的倒是自在,只不过这自在的生活能有多久? 他们好比林中的鹿,危难没有到临之前,在林中自由自在的,可他们却不知道居安思危,不知在他们寻欢作乐时,有多少双眼睛睁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随时将他们这些猎物撕得粉碎。 萧天凌是这些猎人的一个,刑天灏也是一个。沈如诗一直不想让他们两个交锋,可缘分实在巧,他们的猎物总是一样,猎物相同的两个猎人,怎么可能不争得头破血流? 只不过,那一日不知何时要到来,沈如诗原本对萧天凌信心十足,即便是萧天喻,她都无所畏惧,因为她知道萧天凌一定会成为鹬蚌相争中的那个渔翁,取得最后的胜利。 可是有了刑天灏之后,便不一样了,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可若是故事中出现了比渔翁还要厉害的人物,那渔翁岂不是会落得和鹬蚌一样的结局?沈如诗长呼一口气,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多虑。 第七百二十三章 鹬蚌相争 “你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便走了你若是愿意在这里待着,便自个待在这吧。”沈如诗没有回头看他,淡淡道。 “小心!”刚走了一步,便被刑天灏拉回,沈如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侍卫朝着这边走来,她心里忽地一惊,拉着刑天灏向洞里靠。 不过这假山洞根本就不深,只够他们遮住身影,侍卫在山下自然是看不到他们,可若是上山来搜查的话,定会给他们发现了。 沈如诗有些犹豫,听到刑天灏在耳边说,“汝姐姐,我带你逃出去,可好?” 沈如诗勾了勾唇,“不好!” 这里可是王庭,守卫严密,若是贸然逃出去,被抓住了,不只是关进天牢那么简单。刑天灏的功夫到底有多深,沈如诗没有见过,可她断然不相信刑天灏能带着自己冲出去。 况且,她今日本是来帮楚燕俪的忙,又不是来大闹王庭的,逃出去算什么? “那我便陪你一起被抓。”刑天灏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意思,不过,沈如诗总觉得他实在开玩笑,被抓?呵!他那么厉害,岂会在这里等死!沈如诗推了推他。“你走吧,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对不对,外面定然有人接应你,凭你的本事,逃过这些侍卫不算是难事,若要走,便赶快走,别犹犹豫豫的,我可告诉你,我被抓紧了大牢,还会有人来救我,可你若被抓进了 大牢,不会有人救你的。” 见刑天灏岿然不动,沈如诗叹了口气,只能用激将法一试了!“哼,还是你小子根本就是个怂包,我原以为你多厉害呢,不过是个靠着鹤野的怂包吧?怎么了,鹤野不在外面护着你,你便不敢逃了?我告诉你,在这里等着,只会是死路一条,你就算再怂,也不能眼睁 睁等死吧?” 刑天灏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沈如诗,他倒是感谢那些侍卫,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沈如诗那话,分明是在替他着想! “我走了,你怎么办?”刑天灏问道。 沈如诗摆摆手,靠在身后的墙上,这孩子怎么这么缠人啊! “我方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在廖元国熟人多得是,到底是自然会将我救出去的。” “熟人?”刑天灏质问道,“除了绰仑,楚燕俪,还有谁会救你?可他们,当真能救得了你吗?” 可真是一语中的。 沈如诗顿口无言,伸手就去揉搓他的头发,眼睛恨恨地看着他,”嘶!你这小子话怎么这么多,你又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话?“ “没有人可以救你,绰仑不会,萧天凌也不会。王庭的大牢,不是那么好闯的。”刑天灏看着沈如诗,黑眸发亮,眼底的光芒穿透雾霭,射到沈如诗脸上,竟是格外的认真。 沈如诗毫不犹豫,重重地朝着他的头顶一敲,“你怎么那么多管闲事?你未必就了解他们,别作出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察觉出自己玩笑似的语气,沈如诗顿时清了清嗓子,作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扭过头去看着别处,忽地,刑天灏又向她靠了靠,把她逼在墙角上,沈如诗长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忽地看见侍卫已经逼近过来 。 “你们几个,到那边看看。” “可别给我放跑了,绝对是有刺客没错!” “是。” 他们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沈如诗也没有听清,总觉得他们的声音就在头顶环绕,识得她心焦起来。 刑天灏望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方才让你跑你不跑,这下着急了吧。沈如诗回敬给他一个淡然的眼神,跑也是死路一条,再说了,若是逃跑被他们抓住,岂不是更落实了他们的罪名。沈如诗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这一身,其实也还说得过去,若是真被发现了,大不了就说自己 是楚燕俪请来的大夫。 可她瞅到刑天灏时,这个念头打消了,不得不说,刑天灏这乌黑的一身的确有高级刺客的范,唉!自己跟刺客待在一起,岂不是也成了刺客。 “那边有个山洞,刺客会不会在那里?” “嘘,走,过去瞧瞧。” 侍卫的声音越来越近,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看向刑天灏,这小子倒是一脸的镇定,明明是他穿的更像个刺客,可他倒是比自己还镇定!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清脆的女子的声音响起。 沈如诗霍然睁开眼睛,眼底狂喜。 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谁知道,楚燕俪竟赶来了!沈如诗心里用尽了溢美之词夸赞她,她来的怎么这么巧! 侍卫转首看去,没成想遇到了楚燕俪,忙跪下,道,“见过楚少将。” “楚少将,你不是去参加宴会了吗,怎么跑到这了?”侍卫笑嘻嘻问道。 楚燕俪随便找了个借口,“哦,兰妃的猫丢了,我四处帮她找着,就找到这来了,莫要问我,倒是你们,不是看守宫门吗,怎么到了这来?” 楚燕俪问话时,眼尖地看到沈如诗露出的白鞋,默默叹了口气,背在身后的手握了一握。 “回楚少将的话,我们是来追查刺客的。” “刺客?”楚燕俪一惊,沈小姐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就变成了刺客?“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 “我们方才在假山后面看到刺客的影子了,今日熙王妃举办宴会,各路王臣齐聚一堂,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啊!否则,属下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楚燕俪眼底一转,忽地笑道,“你们说的那刺客,长什么样?” “我们只看到一抹黑影,并未看到那刺客的模样。” “这就对了。”楚燕俪点头道。 侍卫一喜,“楚少将可见到那刺客了,刺客在哪,属下这就去追!” “就在你眼前啊!”楚燕俪笑道。 “在属下面前?”他们面面相觑,有个聪明的叫了出来,“楚少将,您不会说那刺客就是您自己吧。” “嗯。”楚燕俪点点头。 “嘿!楚少将,您可别跟我们开这种玩笑,属下承受不起啊!”“你么刚才不是说,刺客穿着一身黑衣?”楚燕俪问道。 第七百二十四章 冒充刺客 “不错。”侍卫上下打量楚燕俪,楚燕俪抬起胳膊展开手道,“这不就成了,我这不就是一身黑衣吗?” 侍卫顿时傻眼,伸手指指楚燕俪,又觉得不恭敬,缩回手探着头,“楚少将,您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我们方才看到的分明是刺客啊!” “是啊,我还记得那刺客跑得贼快,再说看那身影,也不像是楚少将啊!” 楚燕俪不慌不忙答道,“哦,我当时在抓猫呢,你们看到的那个,就是我。” 侍卫面面相觑,轻咳几声,楚燕俪摇摇手,“放心,没有什么刺客,我方才在假山时,将周围溜了一圈,那就只有我一人,若是真有刺客,后果由我楚燕俪一人承担,如何?” “嗨,楚少将说的这是什么话,属下自然相信楚少将的话。” “既然这样,楚少将,我等离去了!” “走吧走吧,辛苦大家了!”楚燕俪笑了笑,目送他们的背影走远之后,长呼一口气,目光向身边的山洞瞥去,刚抬起脚,沈如诗便蹭的出现在她面前。 “小楚,还好你来了,有惊无险,方才吓我一跳,我以为我要暴露了。”沈如诗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说道。 楚燕俪上下打量她几眼,满脸玩味地问道,“沈小姐,你把刺客藏哪了?” 沈如诗心里一突,抬眉看着楚燕俪,忽地笑道,“就在你面前呢。” “沈小姐怎么学我说话。”楚燕俪道。“不过,我方才是骗他们的,沈小姐现在也在骗我喽?” “喂喂喂,我骗你做什么,若是真有刺客,我不会武功,还不得闪得远远地,难不成还会帮刺客隐瞒不成?” 楚燕俪摇头笑笑,道,“沈小姐,他们说,刺客穿着一身黑衣,沈小姐今日穿得可是白衣。沈小姐说自己就是那个刺客,怎么,把我当孩子耍呢?我看沈小姐你今日很是吓糊涂了。” 沈如诗闭上眼睛,轻咬下唇,垂在身侧的手一握。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她怎么一紧张把这事都给忘了! 思索之际,刑天灏已经走出来了。沈如诗看着楚燕俪眼睛圆瞪瞪地盯着前面,转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忽的一惊,叫到,“你怎么出来了?” 刑天灏没有接茬,目光落在楚燕俪身上。 楚燕俪看着他,道,“原来沈小姐隐藏的刺客就是他啊!”她上千笑着拍拍刑天灏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小子,真是好久不见,这些日子去了哪?” “嘿,你那日救沈小姐时溜得贼快,之后便没有你的消息,你可真,我们有多担心你?” 楚燕俪一句接着一句,紧抱着刑天灏,抱得他喘不过气。 刑天灏的视线穿过楚燕俪的肩膀射到沈如诗脸上,仿佛再问难道楚燕俪不知实情? 沈如诗耸耸肩,眼神渐渐黯淡。 楚燕俪当真不知实情?这话说来她可不信,与其说楚燕俪什么都不知,不如说她在装傻扮糊涂。 “够了,我……透不过气了。”刑天灏对楚燕俪道。 楚燕俪这才松手,眉眼间却还是喜意。沈如诗看看楚燕俪,不由得感叹道,她这演技倒是好。 “阿楚,我方才的确骗了你,那群侍卫追踪的就是灏儿。”为了不让楚燕俪察觉出异样,沈如诗还是改口叫灏儿。 楚燕俪又将目光转移到刑天灏脸上,问道,“对了,我方才还没问,你为何会进来?” “他是来找我的。”沈如诗抢在刑天灏之前说到。 “可他怎么知道沈小姐会来这里?”楚燕俪步步紧逼。 “这就要问他了。”沈如诗毫不犹豫将这个难题扔个刑天灏。 刑天灏一怔,这个沈如诗!他天真一笑,对楚燕俪道,“我这些日子其实一直瞧瞧跟着汝姐姐,今日一路跟着她进来。” “不对,门口有侍卫守着,你是怎么进来的?”楚燕俪立马道,一双眸子散发出灼亮的光芒,眼睛眯成一条缝,紧紧盯着刑天灏。还不及刑天灏回答,忽地伸手拍拍他的头,半开玩笑半认真。 “罢了,你不必跟我说我也猜得出来,想必是背后有高人相助。” 楚燕俪说到这,沈如诗突然想起来,楚燕俪和刑天灏之间不是有秘密的吗?她差点将此事忘了,刑天灏的事情,恐怕楚燕俪知道的还要多吧? 她突然觉得在她面前演戏的是两个人。她的目光扫过楚燕俪跟刑天灏,点点头,似笑非笑,抱着双臂走开了。 楚燕俪和刑天灏相互望了一眼,同时叫道,“沈小姐!”“汝姐姐!” 沈如诗脚步停下,回头望着他们,心里忽的涌起冲动,她倒是想问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 可是她现在毕竟不知她和楚燕俪了解的信息是否有重合之处,若是自己多说了话,在楚燕俪面前暴露刑天灏的事情,置他于危险中,自己岂不是要自责? 她向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楚燕俪,笑容清淡道,“小楚,我可以浪费你半柱香的时辰吗?” “正好熙王妃还没来,我答应你。”楚燕俪小心翼翼道。她本想推脱,可看到沈如诗眼神里面的光时,她便知道自己不能推脱了。 “这样吧,我们三个玩个游戏怎么样?” 沈如诗这话一出口,两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她脸上,这时候还有心思玩什么游戏? 刑天灏道,“汝姐姐,若要玩游戏,我们回去玩不可吗?这里,实在危险。”刑天灏伸手指指自己的一声黑衣,方才那些侍卫很可能会赶回来,到时候,楚燕俪也不一定能帮他挡得了。 “无妨,他们不会回来打扰的,对于楚少将的威严,我还是很相信的。”沈如诗微微笑道。 楚燕俪也跟着干笑两声,明明是奉承的话,可在她听来,却甚是不友好。 “罢了,你还是答应沈小姐吧,不然,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楚燕俪劝道。沈如诗道,“小楚,你这话,我可不爱听。” 第七百二十五章 善罢甘休 什么叫她不会善罢甘休?听起来好似是个蛮不讲理的悍妇一样。 “我们猜拳,谁输了,便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如何?” 刑天灏愕然,这等游戏,简单幼稚,莫要说他,就算是十岁八岁的孩子都不爱玩。他知道沈如诗在打着什么鬼心思,他默默叹了口气,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楚燕俪却松了一口气,其实这样也好,沈如诗单独逼问她,她还要顾念到跟刑天灏之间的约定,不能说出口,但与此同时还得罪了沈如诗。 虽然沈如诗中毒醒来之后便再也没有提及此事,像是把此事忘记了一样,可楚燕俪知道,她心里打下一个结。这个结必须赶快解开,否则她们之间的矛盾会越积越深,终将会磨平沈如诗对她的信任。不如,就当着刑天灏的面,大家一起做个了断。更重要的是,楚燕俪其实并不了解刑天灏的秘密,她知道,自己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看沈如诗这反映,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如通过她套取更多消息 ,也不错。 她是沈如诗的朋友不假,更是廖元国的少将,必须要替廖元国着想。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决定了。”沈如诗笑道。 “不必了,汝姐姐,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便是。”刑天灏面色严肃起来,一双黑濯石般的眸子紧盯着沈如诗,眸光逼人。 沈如诗一怔,“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刑天灏道。 “好。”沈如诗毫不客气地答应,既然刑天灏怎么说了,这时候她再犹犹豫豫便是不真诚了。她伸手指着旁边的楚燕俪,问道,“她知道的,我都要知道。” 刑天灏犹豫一阵,点点头,抬头扫过楚燕俪,见她面露忧色,他反倒是平静下来。“那日你被流放到边境,我便动用鹤野的力量,追了过来。” “鹤野?”楚燕俪惊叫道,一双眸子紧紧盯住刑天灏,又看看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着佩剑,手心里冒汗。 她猜到刑天灏背后那股强大的力量可能会跟鹤野有关系,果不其然,真的是他。 “你不知?”沈如诗转眸看着楚燕俪,质问道。 楚燕俪摇摇头,“不知,不过,也猜到了。” “好,我信你。”沈如诗点点头,心里突然有些担心,原来楚燕俪不知刑天灏跟鹤野的事情,至少,她不能确信,可现在被自己转眸一搞,她便知道了,自己岂不是害了刑天灏? “你们还有何事瞒着我?”沈如诗接着问。 “还有一事……”刑天灏放缓语气,看着沈如诗,话未出口,楚燕俪立马道,“这小子为了救你,半路上被人追杀,差点丢了命,现在胸膛上还有两寸长的伤口。” 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刑天灏,伸手就要揭他衣裳,刑天灏夺过沈如诗的手,连忙向后一退,“汝姐姐莫要担心,我身上的伤早就好了。”沈如诗嘴唇动了动。孩子清隽的面庞透出隐隐孤独,明亮的黑眸缓缓黯淡下去,藏着隐忍。沈如诗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场面,那时的他,蜷缩在一角,孤独无依,身上却有一种隐忍的力量,那时, 她就被这孩子深深吸引住了。 “我看看。”沈如诗手上的动作继续,刑天灏却忽地脸红起来,向后退了一步,“汝姐姐,真的没事。” 沈如诗的手停在半空,动了动嘴唇,手指慢慢合拢,收了回去。 “我们在路上被追杀,亏得有鹤野的人保护,不然,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早就……”楚燕俪叹了口气,眼神深沉的看了刑天灏一眼。 “我知道这小子背后有厉害人物保护着,不过,我之前的确不知那人就是鹤野,这么看来,这小子当真是鹤野的儿子了?” “什么儿子,他是邢家的孩子,我不是同你说过一遍了吗?”沈如诗道。 “不是儿子,也可能是侄子。”楚燕俪抱着双臂,眼神探寻,左手握着挂在腰间的佩剑,“不够,鹤野竟然心甘情愿为这小子卖命,看来他的身份也没有那么简单。” 她知道刑天灏不打算告诉她,便问着沈如诗,“沈小姐,这小子可对你和盘托出了?”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看看刑天灏,他倒是一脸平静,难道他不怕在楚燕俪面前暴露真实身份? “你们之间,可还是有什么旁的事情瞒着我?”沈如诗没有接楚燕俪的茬,接着问道。 “仅此而已。”楚燕俪道。 “仅此而已?”沈如诗又重复一遍,满脸狐疑地看着刑天灏,刑天灏点了点头,目光却移向别处。 这小子,可真不会撒谎!沈如诗心里确定了,他们之间定然还有旁的事情瞒着自己,不过,会是什么呢? 正要开口,忽地被楚燕俪堵住,“沈小姐,不是说好三人之间互相问吗,为何只有你独个发问?” “啊……”沈如诗拉长声音,眨眼看看刑天灏,“我问你,我们两个谁跟灏儿更熟悉?” 楚燕俪一怔,这还用说嘛!“当然是沈小姐你了。” “那好,我再问你,我跟灏儿之间,谁跟你更熟悉。” “沈小姐。”楚燕俪伸手指指沈如诗,搞不清她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好,这就成了。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的弟弟,若是你们之间有何事瞒着我,那我心里自然不舒服,当然要问个清楚,不过,若是我跟灏儿之间有点小秘密瞒着你,这倒不打紧了!” 沈如诗笑眯眯看着楚燕俪,楚燕俪本就不善辩,听沈如诗这说辞,只觉得绕的头晕脑胀,挥了挥手,“横竖都是沈小姐有理,随你吧,不听便不听,反正我对这小子也没兴趣。”楚燕俪的目光从刑天灏脸上扫过,向着假山走去。见沈如诗没跟上来,忽地,转身,看着沈如诗跟刑天灏在交代什么,她轻挑眉头,毫不客气地打断,“喂,刑天灏,你待会怎么出去?可要我帮你?” 第七百二十六章 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 刑天灏笑道,“怎么进来的,便怎么出去。” 楚燕俪顿口无言,长吸一口气,这小子倒是好大的口气,果然,翅膀硬了,不是以前跟在沈如诗屁股后面的臭小子了! “好,你那么有本事,可千万别给那群侍卫抓到,我可警告你,那群侍卫之前时跟着我打过仗的,轻功好得很,你若是给他们发现了,便是那煮熟的鸭子,飞不出去的。” “我不是鸭子,我是鹰。”刑天灏回敬给楚燕俪一个自信淡漠的笑容。 “好,鹰,你是鹰,你这只鹰就可劲地往外飞吧,方才算我多管闲事!”楚燕俪心里骂了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方才若不是她将那群侍卫支走,还有他站在这里开口说话的机会嘛! 沈如诗眼神担忧地望着刑天灏,“你果真不需要小楚的帮助?” 楚燕俪毕竟是那群侍卫曾经的上属,在他们面前还算能数得上话,若是楚燕俪愿意帮他,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小子,怎么这么笨,与其自己费尽功夫从这里逃出去,倒不如利用一下楚燕俪呢? “就算他现在要我帮助,我也不会帮他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楚燕俪站在下面,抬头向上看着。 沈如诗抿了抿唇,刑天灏淡淡笑道,“说的不错,汝姐姐,你走吧,改日我再看你。” “你可忘记我方才跟你说过什么了?”沈如诗微微皱眉,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非来找自己做什么,自己对他,应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吧,他现在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 刑天灏伸手捂着沈如诗指着他的手指,道,“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不过,这里不方便,我们改日再说。” 刑天灏说完,转身就走,嗖的一声没影了。 “唉!”沈如诗轻叫一声,看着刑天灏消失在自己面前,伸手摸了摸侧颊,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对楚燕俪道,“我们走罢!熙王妃可来了?” 她生怕楚燕俪再问及有关刑天灏的事情,连忙转移开话题,问道。 楚燕俪淡淡看了沈如诗一眼,“去等一会罢,此地现在甚是危险,沈小姐不宜待在这里。” “哦。”沈如诗答应一声,心不在焉。 “沈小姐?” “嗯?”“沈小姐应该看得出,阿达娜很关心那小子。”楚燕俪拉长声音,转首看着沈如诗,沈如诗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听她说下句,本以为楚燕俪是再变着法问自己刑天灏的住处,谁知她话锋一转,反道是,“沈小 姐莫要让她们见面。” 沈如诗心里扑通一下,像是有块大石头落地了,她不解地看着楚燕俪,“你不该帮阿达娜打听灏儿的住处,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她越来越看不懂楚燕俪了,楚燕俪明明知道刑天灏与鹤野的关系,却并没有打算展开调查此事,至少,在她面前,她是无意去调查他的。就算楚燕俪够义气,因她的原因将此事满下,可沈如诗还是想不透,她为何要瞒着阿达娜,除了楚家人,至今为止,沈如诗见到的楚燕俪唯一的亲友,便是阿达娜了,她们之间,本应是无话不谈的不是吗 ? “沈小姐不要多想,我这样做,是保护阿达娜罢了。那小子不简单,至少,对于阿达娜来说,他是个危险人物,我不想让阿达娜靠近他,也不愿他去招惹阿达娜。” 沈如诗忽地笑了一声,有些替刑天灏打抱不平道,“这你倒是放心,灏儿绝不会去招惹阿达娜的,他可不见得对你们那位郡主有多么上心。” 楚燕俪抬眉,深深望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抿了抿嘴,伸手拍拍楚燕俪的肩膀,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放心罢,我同你想的是一样的,他们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撞在一起还不知要发生什么麻烦事呢。你以为我愿意阿达娜去找灏儿啊!” “身份不明的麻烦鬼,我不会让他接近阿达娜的。”楚燕俪握了握剑,扫了沈如诗一眼,大步走向前。 沈如诗看着她的后脑勺,差点把手里的石子投掷过去,“喂喂喂,不是扯平了吗?你怎么又说灏儿?” “好了,沈小姐疼那小子,一直帮他说话,我还不能帮阿达娜多说两句话?” 楚燕俪理直气壮道。 沈如诗咽了口气,笑了笑,“幼稚。” “明明是沈小姐最先幼稚的吧。”楚燕俪丝毫不让。 两人今日突然像个孩子一样,你一言我一句的,绕到假山后面,还喋喋不休。 “小楚,今日可是你请我来帮你的,你可莫要忘了这一点,我可告诉你,你若是再同我犟嘴,我可就走人了。” 沈如诗正说着,忽地,见楚燕俪停下转首看着她,她正要问,楚燕俪突然朝那边使了个眼色,沈如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一个穿着华服的……妃子? “她是鹿妃,这些日子正当宠,便嚣张跋扈起来,小心一点。”楚燕俪低声道。 “嗯”沈如诗答应道,视线穿过楚燕俪的肩膀射向鹿妃,顿时愣住,“鹿……妃?” 就这身段也好意思叫鹿妃?这要是在云起国,她可算是最胖的妃子了! 沈如诗咽下口水,目光低了低。楚燕俪正打算带着沈如诗溜,忽地,听见鹿妃道,“站住!”鹿妃不知何时看到了她们,挺着胸向她们走来,一摇一摆的,沈如诗盯着地上庞大的身影,这女人的确是年轻,可这身段……唉,真不知道廖元国 大王的眼光这么这么差劲! “她是近日才受宠的?”沈如诗压低声音,问道。 楚燕俪心弦顿时蹦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沈如诗一眼。 沈如诗一眼便明白,却还是紧盯着楚燕俪,似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楚燕俪摸摸捏了把汗,长呼一口气,心里道,沈小姐你少招惹她不成吗?她眨了眨眼睛,算是答应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鹿妃 “嗯。”沈如诗点点头,心里念道,这倒是奇了怪了,萧天凌不是说廖元国的大王这些日子隐疾复发吗? 隐疾复发,还有心思宠幸妃子,哼,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你们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这人是谁,见了本宫,怎么不下跪!”鹿妃不知何时走到沈如诗跟前,伸手托住沈如诗下巴,仔细打量,见沈如诗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神色顿时变得更凌厉起来。 还要下跪?沈如诗眨眨眼,看看楚燕俪,她也没下跪啊!她还不快去地伸手指着楚燕俪,目光直勾勾落在鹿妃脸上,倒也不避讳,“她都没有下跪,为何我要下跪?” “大胆!”鹿妃顿时气得两腮鼓鼓的,岂有此理,竟然敢怎么跟她说话,简直是不要命了! “来人,给我把这个不懂事的拖出去喂狼。” “喂狼?”沈如诗皱着眉,果然是廖元国,惩罚人的方式都不一样。“还请鹿妃换个方式,我这么瘦,怕是狼不愿意吃呢,好歹,狼也是您养的,就算是喂食,也得找肥一些的,不要亏待了它才好!”鹿妃起初没有想明白沈如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沈如诗牙尖嘴利的,很是闹人,伸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却不巧搭在沈如诗的耳坠上,娇嫩的小手深深被打出血口,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周围的奴婢连忙 上前查探, “娘娘,你怎么样了?” “啊!松手,你弄疼我了!”鹿妃大声叫嚷,狠狠地推了那丫头一把,她被推到一边,跪在地上哭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不要把奴婢拿去喂狼!” 沈如诗听着杂乱的叫声,心里不由得感叹,这小丫头是不是傻了,鹿妃还没说把她送去喂狼呢,她就自己叫了起来,要是她是鹿妃,就算原本没有打算那她去喂狼,现在也有这个念头了。 谁料到还不及鹿妃开口,后面一排奴婢跪下,“娘娘饶命,不要拿奴婢们去喂狼。” 这异口同声的,沈如诗直接愣住在那里,看看楚燕俪,她也是一脸的吃惊。 沈如诗这才反应过来,定然是这鹿妃平日里没少吓唬她们,而且,不只是吓唬,应该真拿活人去喂了狼,才把这群奴婢吓成这样。可真是应了杀鸡给猴看那句老话。 看来,这鹿妃也不笨,只不过,聪明的不在点子上,沈如诗耸耸肩,决定好生琢磨她一番。 正愁找不着猎物,这送上门来的倒是不错,还肥!沈如诗摸着下巴,看着鹿妃扭过头满脸恨恨地看着自己,她高吼一声,“贱人!”然后伸手指着沈如诗的鼻子,“还不快给我跪下!” 沈如诗不知她为何非执着于此事,不过既然她这么认真,自己陪她玩玩倒是无妨,楚燕俪不是说了吗,熙王妃还没来,不着急! “她都没跪,我为何要跪?”沈如诗重复刚才的话,又把鹿妃气了个够呛。 楚燕俪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这算是什么,坑队友? 长呼一口气,楚燕俪看着鹿妃,不亢不卑道,“鹿妃,她是我请来给熙王妃把脉的大夫,不懂事,还请鹿妃见谅。” “见谅?”鹿妃呵呵笑了两声,竟也不顾形象,伸手掐着腰,将眼前的花盆一踹,脸上立刻变得比乌云压顶的阴沉天空还要黯淡,“想得倒是美,贱人,你可知,得罪了我,意味着什么?” “不知。”沈如诗嘴角勾起一道弧度,看着鹿妃。 笑!她竟然还敢笑!鹿妃气得胸脯一起一伏,刚要伸手扇巴掌,忽地想起自己受伤的手,便又硬生生缩了回去。她伸手指着楚燕俪,“好,你不是问本宫,为何她不跪下吗?本宫现在就告诉你,她是我廖元国少将,手持令牌,大王曾许诺过,见了宫里的妃子,她都可行拱手礼,可你算是什么东西?见了本宫不跪,是 大不敬!” 鹿妃明面上是再说沈如诗,可实际上却是暗骂楚燕俪。她早就看楚燕俪不顺眼,凭什么她出去打了几场仗就有了这样不成文的特权?若是她没有嫁给大王,她也可以去替廖元国打几场胜仗的! “原来如此,那我先在跪,可还来得及?” “现在跪,照样拖出去喂狼!”鹿妃冷着一张脸,心想,这贱人先在终于害怕了! 沈如诗笑道,“既然结果一样,我跪了又如何?鹿妃,那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不如不跪?” “你!”鹿妃长吼一声,楚燕俪连忙握住耳朵,默默看了沈如诗一眼,轻皱起眉头。 奇怪,沈小姐不是心思最细腻,行事最谨慎的吗?今日这是怎么了,她总觉得,沈小姐是在故意激怒鹿妃,不过,她可真打错了算盘,鹿妃是个难缠的主,今日让她记住了,将来可少不了麻烦! “沈小姐。”楚燕俪朝沈如诗做着口型,示意她不要再跟鹿妃犟嘴,服个软,她再求个情,他们岂不是可以顺利脱身了嘛!再说,熙王妃也快来了。计划的好好的,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沈如诗似是没听到,道,“久闻鹿妃嚣张跋扈,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鹿妃不不介意别人说她嚣张跋扈,在她眼里,只有得宠之人才可以嚣张跋扈,说她嚣张跋扈,不正是说她得宠,是在夸她。 “咳咳咳。”楚燕俪实在忍不住,轻声咳嗽着走到沈如诗面前,背对着沈如诗,对鹿妃道,“鹿妃,她前几日撞坏了脑子,这里,有点问题。”她伸手指指脑瓜子。 眼下也只能先委屈沈如诗了,若是自己再放任她说下去,指不定一会要发生什么惨案! “鹿妃就当是给我个面子。”楚燕俪道。 鹿妃皱眉,不吭声。 “鹿妃即便不给我面子,也要给熙王妃个面子吧。”鹿妃这时候机灵道,“她不是脑子坏了吗,你带着一个傻子给熙王妃把脉,到底安得什么心思!”鹿妃直勾勾盯着楚燕俪,言辞犀利质问道。 第七百二十八章 口水仗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转首看着楚燕俪,这个楚燕俪,竟然给自己找了那么难听的一个借口,这回,倒要看看她怎么说。 谁料楚燕俪不慌不忙,凑到鹿妃跟前,道,“这人……有绝技,熙王妃只是有自个的心思,若是鹿妃喜欢,改日,我带她去鹿妃那里瞧瞧。” 鹿妃眼底闪过一丝白光,顿时打开楚燕俪的手,讪讪道,“我又没病,让她看什么。”她眼珠子一滚,念道楚燕俪方才跟她说这话,颇有深意,她向地上跪着的奴婢扫了一眼,又满脸狐疑地瞅瞅沈如诗,道,“这笔账,给我记下,待给熙王妃把完脉,可切切记得来找我,不然,我可就要到楚 府拜访了。” “那是自然。”楚燕俪道,似笑非笑,拉着沈如诗走了。 鹿妃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有意思,真有意思! 楚燕俪拉着沈如诗走了好远,沈如诗见她黑这张脸也不吭声,知道定是自己刚才太过分了,惹怒了楚燕俪,她伸手戳戳楚燕俪,道。 “小楚,奇了怪了,你们廖元国的妃子还可以随意出宫,到大臣家串门?” 楚燕俪继续走着,步子更快了些,似是没听到。 沈如诗瞥了她一眼,第一次见楚燕俪闹别扭,倒是挺有意思。“我看你方才还有些怕她,我就是想给你出出气……”正向前走着,话没说完,楚燕俪毫无预料地转身停在那,沈如诗低着头走路,差点撞到她身上,她抬头看着楚燕俪,向后退了一步,玩笑道,“别那么恶狠狠地看着我,好似要吃了我似的,我身上的伤还没 好利索,我可打不过你啊!” 楚燕俪微微蹙眉,似是在说,就算你没有受伤,还能打得过我? “你是故意的。”楚燕俪道。 “什么故意的?” “我在说,鹿妃的事情,此事,还没完。”楚燕俪眸光灼亮,盯着沈如诗。 沈如诗耸耸肩,摊开手,“不错,她手上的伤,的确是我故意设计的,不过,那是她活该,我最见不得被人在我面前嚣张跋扈了。”“沈小姐,我们都怎么熟悉了,你何须在我面前装蒜?沈小姐的确不喜欢别人在你面前嚣张跋扈不假,可日前的沈小姐都会顾全大局,忍下这口气,待到时机成熟再报仇,可你今日却是故意挑衅,怎么明显 的事情,若我看不出,岂不是傻子。” 楚燕俪的声音冷静地吓人。 沈如诗叹了口气,“到了廖元国,不想像在云起国那样,忍气吞声的,不行吗?” “不想忍气吞声?之前的沈小姐也并没有忍气吞声,都给了他们应有的惩罚,可你今日又是怎么回事?莫要跟我说逞一时之快,很明显,不是鹿妃招惹你,而是你去招惹她。” “我看她不顺眼,如何?”沈如诗被楚燕俪挑屑的有些心烦,睫毛一低,随意找了处石凳坐下,憋了一肚子气。她万万没想到,楚燕俪竟会这番找自己麻烦。 “沈小姐不怕她日后找你麻烦?” 这次,换做沈如诗不说话了。 楚燕俪方觉自己刚才的确逼得有些紧,她半蹲在沈如诗面前,看着沈如诗,“鹿妃可是放话了。” “那是她的事。”沈如诗道,伸手指着自己的脸,“今日,本就是一张假脸,她看到的,又不是我的脸,日后即便是狭路相逢,也认不出我。” 楚燕俪叹了口气,道,“她认不出沈小姐,却能认出我,若是找不到你,便只能缠着我了,沈小姐可真是给我添了好一桩美事!” 沈如诗正要反驳,脑海里忽地又回想起刚才那句话。 是啊,她脸上的本就是一张假脸,刑天灏是怎么认出她的?鹿妃看到的是一张假脸,刑天灏看得到也是一张假脸,他到底是怎么认出她的? 她打了个寒颤,顿时觉得有些可怕,刑天灏不见得有什么特异功能能从她的假脸下一眼识穿她的真脸吧! 想着,不自觉地走了神,楚燕俪五指在面前晃悠,“喂,喂?” 沈如诗啊了一声,被她叫回了魂,她一把抓住楚燕俪的手,把楚燕俪吓了一惊,以为沈如诗要认错了,谁知沈如诗却道,“小楚,你看看我,你能认得出我吗?” 楚燕俪觉得莫名其妙的,她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她点点头,“我自然认得你,不然,我还在这里做什么!” 沈如诗有些着急,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张假脸可有什么缺陷?” 楚燕俪笑了,“你八成是担心鹿妃认出你吧?放心,你这假脸没有任何疏露,若不是我早知道你换了张脸,怕我也认不出。鹿妃若是真要找麻烦,只能我替你受着了。”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既然楚燕俪都认不出来,刑天灏是怎么认出她的? 她仔细回想方才的细节,没错,刑天灏一眼便识出了她。她摇头无奈地笑了起来,在楚燕俪看来,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实在是匪人所思!”沈如诗长呼一口气,脸色变得凝重。站起身子,朝着宴会的方向走去。 楚燕俪看着沈如诗的背影,刚才憋了一肚子的话说不出口,这沈小姐,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怕自己追问,在故意装糊涂? “沈小姐,我们去那边!”楚燕俪在背后喊道。 沈如诗停下脚步,转首看着楚燕俪,“宴会不是在那边吗?” 楚燕俪道,“宴会在那边不假,我们总不能在宴会上拦下熙王妃吧?” 沈如诗皱眉,“可你今早不是跟我说……” “罢了,我同沈小姐说实话吧,引开凌王的舞女,出了点问题。” 沈如诗脑海里迅速将这话想了一遍,吃惊道,“你用舞女引诱萧天凌?”笑话,众人都知道,在云起国,萧天凌是最不近女色的,楚燕俪竟然用舞女支开萧天凌,她怎么不早跟她商量商量呢!“我原本以为凌王去了醉红院,是看上了醉红院的舞女。” 第七百二十九章 舞女 楚燕俪无力地解释道,“昨日有探子来报,若是凌王很是在意其中一名叫惊羽的舞女,因此,我便大胆一试,没想到那舞女还没到宴会,便出了意外。” “死了?”沈如诗问道。 “嗯。”楚燕俪道,方才质问沈如诗的气势顿时消失。 沈如诗轻闭眼睛,挣开眼睛时,已是一片冷静,“并非意外,人,应该是萧天凌杀的不假了。” 楚燕俪皱眉道,“我也猜到这,可没想到,凌王下手如此狠毒,竟连一个无辜的舞女也不放过。” “小楚,你太大意了,跟萧天凌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你竟还不懂他杀伐决断的性子。” “唉,的确是我大意,杀伐决断,何止杀伐决断,简直是……”楚燕俪正要说出口,忽地想起沈如诗跟萧天凌之间纠缠不清的那些事,便将流到嘴边的话忍了回去。 “沈小姐,计划有变,你不能去宴席了,我们只能在路上借机拦下熙王妃,然后趁着机会,你接近她。” 沈如诗想了一阵,摇头道,“不,那样不保险,你不是说过,熙王妃为人狡猾,你说替她找了仙医,她本就怀疑你的用意,若是你在路上拦下她,这样的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很可能会被她发现。” “可沈小姐不也说了吗?若是在宴会上撞见凌王,定会被他认出?” 楚燕俪怀着一丝希望问,她心里希望沈如诗会给自己一个否定,毕竟,萧天凌又不是火眼金睛,众人都认不出,他怎么就会认出呢? 沈如诗却摇摇头,道,“小楚,你要知道,认出一个人,不单单是凭借样貌的,还有她的气味,动作……” 说到这,沈如诗豁然开朗,难不成刑天灏是根据自己的气味认出了自己。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也只好这么敷衍自己。 “那沈小姐凭什么说,凌王有这个本事?” “直觉。”沈如诗道,“小楚,凭借我的直觉。” 楚燕俪愣住了一下,忽地笑起来,“直觉这个东西,的确很准不错,却也不是不会有失误。” 沈如诗沉眸,看向别处,握着楚燕俪的手从她的手臂上划落,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的确有别的可能性,只不过……罢了,就赌一把吧,但愿这次萧天凌的目光不要停留在我身上得好。” 楚燕俪眸光一转,“沈小姐放心,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绝不会让陵王那么快认出你的。” “你又想干什么?”沈如诗道。 楚燕俪道,“沈小姐放心,我不会去找舞女了。”她可算是吃了一次亏,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楚燕俪弯眉道。 沈如诗看看她,道,“罢了,我不多问了,你去安排便是。”若是再问,便显得她不信任楚燕俪了,况且,这次本就是楚燕俪制定的计划,自己只是个配合者。 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是自己管辖太多,怕是遭忌讳。尽管她和楚燕俪彼此了解,也不要跨越雷池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不只是在跟生人交往时说的,在熟人面前,更当如此。 楚燕俪还是为沈如诗的安全着想,在熙王妃进场之后,并没有立刻待沈如诗见她,而是坐在席位中不显眼的地方。 沈如诗向人群扫了一眼,“你怎么找到这处宝地的?”沈如诗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这里的确能完美地避开萧天凌的视线,可是,她方才分明看到这里有一位俏公子坐着,不只是哪家的公子。 楚燕俪没吭声,半晌才道,“色诱。” “色……诱!”沈如诗差点一口酒喷出来,朝着楚燕俪眨眨眼,调侃道,“小楚,你变了,之前,你可从不这样。” 楚燕俪笑笑,意味深长道,“那是沈小姐从未真正了解过我。” “哦?那我了解你多少?” “我了解了沈小姐多少,你便了解我多少。”楚燕俪也端起桌前的酒杯,跟沈如诗那一杯碰了一下,才喝下口。 沈如诗啧啧嘴唇,道,“我才不信。” 楚燕俪笑笑,抿着唇不说话,目光转向别处。 沈如诗低头,看着酒杯里自己的倒影,眼神变得复杂。 熙王妃一来,这宴会比刚才可热闹了不少,舞姬也比刚才舞得更起劲。 她们可是听说,熙王妃最喜欢舞女,这一点算是不成规矩的规矩吧,只要熙王妃挑中了,舞女可直接到她身边做婢女,将来若是有机会给大王看上了,便是麻雀飞上枝头做凤凰,享受荣华富贵。 这等机会,谁不想好好把握! “唉,你看她们,个个舞得卖力,无非是想入了熙王妃的法眼,她们听说了熙王妃提拔自己身边的婢女做布图的事情,都以为熙王妃是个好人,其实这不过是王庭中争斗的一场计谋罢了。” “的确,熙王妃不过是想扶植几个自己的傀儡罢了,这跟我们云起国的马皇后倒是有些像。”沈如诗抿了口酒,口里说着舞姬,目光却透过舞姬的缝隙探向萧天凌。 楚燕俪找的的确是个宝地,她们能瞧得见萧天凌的一举一动,萧天凌却瞧不见她们。楚燕俪接着道,“只可惜,她们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还能做一枕黄粱美梦,待到没有利用价值了,只会被无情地抛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临死前还心心念念着熙王妃会来救自己 呢。” 楚燕俪感叹一番,忽地发现沈如诗又走了神,她伸手捣捣沈如诗,“沈小姐,你可在听?” 沈如诗嗯了一声,扭头,“听着呢。” 楚燕俪默默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酒杯,对沈如诗道,“我看你今日心不在焉的,待会可不要出了什么状况才好。” “你放心便是,我何时给你惹过麻烦。”沈如诗道。楚燕俪顿时接过话茬,“方才不就惹了个大麻烦?”不及沈如诗回答,她立刻朝着那边挑眉,道,“瞧,大麻烦来了。” 第七百三十章 百花齐放 沈如诗顺着楚燕俪的目光看去,原来是鹿妃!她倒是大胆,竟然敢在熙王妃之后才来,这等姗姗来迟,有些得罪人吧。 楚燕俪转首朝着沈如诗使了个眼色,沈如诗抿了抿嘴,“放心,就算她认出了我,当着熙王妃的面,还能如何?” 楚燕俪扬眉笑笑,“沈小姐的忍耐力可是越来越好了。” 沈如诗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 “唉,熙王妃在喝茶,不如我们现在过去?” “你说是便是了。”沈如诗跟着楚燕俪起身,沿着宴席的右边走到熙王妃旁边。隔近了看,沈如诗才发觉熙王妃竟是如此光彩照人,她原以为这熙王妃年岁大了,没想到还是风采不减,美丽动人。 她的美,跟马皇后是不同的,她身上有一种草原女子的旷达,只不过不知她的内心是否也一样的旷达。 “拜见王妃。”楚燕俪拉着沈如诗行礼。 熙王妃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将茶杯放下,缓缓转首向他们看来,道,“原来是楚将军的千金,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云起国,何时回来的?” “前日。”楚燕俪道,眼睛弯弯,温和地看着熙王妃。 沈如诗低着头,感觉楚燕俪跟熙王妃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哦,前日回来的,怎么没见你来宫里瞧我?” 熙王妃话音很轻,可却有一种纵横沙场的女将军的气魄。 沈如诗抿唇笑笑,这熙王妃倒是真没有辜负楚燕俪对她的一番“称赞”啊! 楚燕俪道,“回熙王妃的话,我前几日回来不久,杂务缠身,还未回国楚府。” 还未回过楚府,更莫提去看她了。沈如诗默默笑了笑,针尖对麦芒,倒是有意思。只不过楚燕俪这家伙似乎不满于她在外围看戏啊! “你倒是繁忙,难怪廖元国三岁孩童都只楚少将的名号。” “熙王妃莫怪,我也并非去军务,这些日子之所以如此忙碌,可都是为了熙王妃您。” “为了我?”熙王妃从侍女手中接过扇子,轻轻扇着,满脸趣味地看着楚燕俪,“你倒是说说,如何为了我。” “我听说熙王妃这些日子一直头痛,便一直马不停蹄四处寻找良医。就是我身边站着的这位。” “我当你怎么带这个跟班,原来是大夫啊!这倒是有趣了,来,来本宫跟前让本官瞧瞧。”熙王妃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伸手召唤着沈如诗。 沈如诗抬起脸,笑着对熙王妃道,“奴婢参见熙王妃。”“你是大夫?”熙王妃细细打量着沈如诗,心想楚燕俪带来的大夫会有什么不同,她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倒是好奇,又有一丝狐疑,楚燕俪之前从未明确地表示过她会追随她,况且,楚燕俪的阿妹便是死 在她手上。 虽然楚燕俪未必知道此事,可她却还是要防着点得好。她笑着点头,“样貌倒还不错,只不过不知你的医术是否想你的样貌一样漂亮。” “熙王妃放心便是,我找了三天才找到的人,医术自然不能同那些庸医相比。” “哦?是吗?”熙王妃伸手出,面若桃花,却带着一丝隐含的凌厉,“来,替本官把脉试试,本官倒是要看看,你的本事有几分。” “是。” 沈如诗小心翼翼上前,方才单是看熙王妃的几个眼神便可看出此人的厉害之处,现在她不得不信楚燕俪的话,还是好生应对这的好。 刚触到熙王妃的手,顿时被她喝住。 “且慢,你是哪国的人?” 沈如诗一愣,瞥了楚燕俪一眼,她不知楚燕俪是否跟熙王妃透露过自己的国家,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廖元国。” “胡说八道!”熙王妃一把甩开她的手,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似是寒冰。 沈如诗这次可领略到熙王妃的厉害了,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变脸比变天还快。“奴婢不敢……” “不敢?还不快将实情与本宫说来?” “我……”沈如诗不敢触怒熙王妃,毕竟,这里可是宴会,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她必须要在众人目光移来之前解决此事。 “好啊,既然称自己的是廖元国人,你倒是唱几首廖元国童谣来给本宫听。” 沈如诗愕然。 楚燕俪连忙道,“熙王妃莫怪,她的确不是廖元国人。” “哦?那是哪国人?” “云起国的人。”楚燕俪的声音低了三个分度,万万没想到熙王妃如此警惕,这么多年没见面,她倒是一点没变,自己终究是太大意了一些。“云起国的人。”熙王妃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眼神变得复杂,“云起国的人倒也是无妨,本宫有没有说过不许云起国的人瞧病,可你们方才为何要欺瞒本宫,骗本宫说她是廖元国人?这等事,也只有刺客才 能做出吧。” 熙王妃前几句语气已经舒缓了,楚燕俪他们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谁知她最后一句竟是如此,刚放松的心眩顿时紧绷起来,相互看了一眼。 楚燕俪朝着沈如诗使了个眼色,装作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瞪着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自称廖元国神医吗?怎么又变成了云起国的人?” 沈如诗恢复镇定,转身看着熙王妃,道。“熙王妃,是这样的,阿冰是云起国人不假,可五年前便移居到了廖元国。云起国的人在廖元国实在不好混,于是我便假装扮作廖元国的人,混迹于此多年都没有被人察觉出,就连楚少将都没有察觉出,熙 王妃可真是好眼力,奴婢佩服,佩服!” “哼,莫要在那里拍马屁,你这等人,本宫见得实在太多。” “奴婢句句属实,不敢假意奉承。”“楚少将……果真不知?”熙王妃的目光从沈如诗脸上移开,转向楚燕俪,戏弄似地玩弄着手里的雀儿。抚摸着雀儿的羽毛,忽地,狠狠地揪下一片,雀儿痛的叫了一声,叫声尖锐,像是一根针扎入沈如诗的 心里。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了握。 弟七百三十一章 狠毒的熙王妃 她抬头看了看熙王妃。 手心捏了一把汗,心里道,好狠的心啊!她真是小看她了,本以为张着这样一张脸的人会心善,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人面兽心这个词更适合她。雀儿犯了何错?不过是她们的替罪羔羊罢了。 沈如诗心里揪了揪,默默叹了口气,不一会的功夫,看着雀儿探出头,又缩了回去,疼得浑身颤抖。沈如诗自认为不是心软的人,没想到,熙王妃心狠手辣远超乎自己的想象。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单凭一个人的眼神或者动作便能在一瞬间对这个人了解到极致。能做到这样的人不多,偏偏沈如诗就是其中 一个。 眼下,熙王妃已经被划入她的计划名单了。“若我知道,这么会帮着她欺瞒熙王妃!”楚燕俪道,“不过,此人不过是想在廖元国混口饭吃,并没有触及到大的罪行,况且,她的医术的确值得称赞,不如熙王妃先试她一试,若是她真的百无一用,熙王 妃再罚也不迟。” 熙王妃满脸复杂地盯着沈如诗,半晌,目光又变得柔软下来,谑道,“好,那本宫便给楚少将一个面子,试她一试,若是真能治好本宫的头痛,便既往不咎,若是治不好,休怪本宫责罚。” “谢熙王妃给奴婢机会。”沈如诗道。此时脸上已经没有血色,熙王妃扫了她一眼,心里冷笑道,也没有什么本事,心理状态太差,若是楚燕俪挑这样的货色做间谍,那倒是侮辱了她自己。 她对沈如诗的戒备心放松了些,却还是细心打量着她的举动,毕竟,她可不信楚燕俪会白白送她一份大礼。若说旁的妃子这样做还可能是谄媚,但楚燕俪这样心性耿直的人是绝对做不出这样的搞事情的。沈如诗替熙王妃把脉,轻轻握着熙王妃的手,喜怒无常的人是最难对付的,偏巧眼前的这一位就是,若是自己不小心在某处触怒了她,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被她随便指着一个罪过,便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 替这熙王妃把脉,本想着按照楚燕俪的计划走,谁知,还真诊出了一样奇怪症状! 沈如诗眉角轻轻皱起。 熙王妃也跟着皱眉,“怎么?治不好?本宫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来人。”熙王妃早就料到她没有那个本事治好自己,语气决绝道,“给我把她拖出去……” 话没说话,沈如诗便跪在地上,低着头,道,“熙王妃等一等,奴婢有办法了。” “你说什么?”熙王妃微微皱眉,沈如诗有办法,那倒真是出乎她的预料。“你在耍弄本宫?” “奴婢怎敢耍弄熙王妃!奴婢是真的有办法了。”沈如诗抬起头,伸手摘下熙王妃身上的香包,不及熙王妃指责她无礼之前,便开口道。 “熙王妃之所以头痛,是因为野草艾的缘故。” 熙王妃忽地笑了,右手摇着蒲扇,满眼嘲讽。“哟,本宫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令本宫惊奇的话,原来不过如此。这野草艾可是前段日子本宫身体虚弱时太医院的王太医给开的药方,让本宫时长将这野草艾挂在身上,可以调理体质,本宫照做了,效果的 确不错。” “没想到,你竟然找了这野草艾的不是,你八成是在胡乱猜测吧,只不过不巧的是,你偏要找野草艾的麻烦,我告诉你,本宫身上就算有再多的问题,都不可能是这野草艾。” “熙王妃,的确是野草艾。”沈如诗低下头,眼神逐渐变得复杂。“怎么,你还敢质疑王太医的决定,你可知,王太医是太医院的掌管?”熙王妃瞧着沈如诗的眼神更加不屑,伸手捏着沈如诗的下巴,“唉,你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到本宫面前逞能做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小 姑娘,死了多可惜。” 沈如诗这次没有抖,她望了楚燕俪一眼,眼神别含心意。转首看着熙王妃道。“熙王妃,我所说的,句句属实。王太医的断论没有错,只不过这野草艾的用量也要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体质决定,王妃体质甚虚,用得少了可以调节阴阳,取得佳效,用量过多,只会适得其反,不但没有帮 助,反而会好了熙王妃。” 熙王妃皱眉看着沈如诗,“你这一番说辞,我从廖元国大街上随便找一个招摇撞骗的骗子也能编造出来,我何苦相信你这一根不知底细的小骗子,而不相信我们太医院的大夫?” 她这话,又变得温柔起来,她这温柔,沈如诗可不敢承受,否则,在承受她的温柔的同时,定要承受那暴风雨般的袭击。 沈如诗道,“熙王妃不信,也请听奴婢接着说下去。因为此事涉及到熙王妃的性命。” 熙王妃听到这,拿着扇子的手猛地一颤,两旁的侍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生怕惹祸上身。“你说什么?” “熙王妃,方才奴婢给熙王妃诊脉的时候,发现熙王妃身体的症状的确奇怪,可见野草艾的用量不只是一点,熙王妃的衣裳上,鞋子上,都含有野草艾,若是不信,大可以拿去一试。” “很少有人将野草艾用在衣裳里面,因为野草艾带有微毒,虽然有治愈作用,但是用量过度,的确会害人,只有居心不良者才会将野草艾放在人的衣裳和鞋子里。熙王妃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胡说!本宫的衣裳都是经过秀衣坊的,还会有谁动手脚,即便动了手脚,王太医有岂会看不出来?” “这,就要问你身旁的侍女了。”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流过一丝白光,将目标锁在熙王妃身旁的侍女脸上。伸手指着她的鼻子,“就是她。”熙王妃顺着沈如诗的目光去,顿时气恼,“胡言乱语,你竟然指责安格尔,安格尔跟着本宫少说也有五年了,怎么可能陷害本宫就算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心思!你这番挑拨离间,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七百三十二章 挑拨离间 安格尔面露慌张,赶忙跪地道,“王妃说的是,这人不知什么底细,奴婢也不知自己跟她结了什么仇,她为何要陷害奴婢!” 熙王妃看了她一眼,那侍女接着教唆,“奴婢又不认识她,她陷害奴婢也没有用,我看,她这样做到像是要针对王妃您。” 熙王妃脸上变了变,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安安静静跪在那里,待侍女终于说完,挑眉看着她,“你说完了?” 安格尔见沈如诗这副模样,有些后怕,伸手指着她,“反正我也不认识你,你也莫要浪费心思陷害我。”“唉,这话说的可不对啊!”沈如诗眉角一弯,笑了起来,不待熙王妃命令便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安格尔,安格尔本能地向后躲闪,被沈如诗一把抓住了腕子,费力地挣扎着,“你干什么,王妃还在这里,你 敢对我……” “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不过,你方才好像说错了话吧,我跟你认不认识是一回事,你陷害王妃又是一回事。”沈如诗笑着用另一只手撸开安格尔紧握的手指,挑了挑眉。 “若是不出预料,你手指甲里面应该还残有野草艾吧,怎么,需要让太医过来检查一下?” 安格尔脸色倏地发白,见熙王妃闭着眼睛,眉心却渐渐显出怒意,扑通一声跪下,几乎要哭出泪来,“王妃恕罪!奴婢,奴婢是是受人指使的!” 熙王妃睁开眼睛,眼底已是有了杀意,她轻弄着自己的指甲,冰冷的视线射向安格尔,“受人指使?安格尔啊安格尔,你跟着本宫这么多年了,本宫一直以为你对本宫忠心耿耿,想不到你……”“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奴婢一心向着王妃,可是那人用奴婢阿妹的性命威胁奴婢,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才在王妃的衣裳里添了些野草艾,那人说这野草艾是良药,不仅没有害处,反而对王妃的病情有益,奴 婢便信以为真……”沈如诗笑笑,“但凡是个人都会想到,谁会帮着自己的仇人?若是野草艾没有毒,那人又怎么会命令你将它放在熙王妃的衣裳里,你不知这野草艾用量过多会致死我不奇怪,只不过,看你也是一副灵精模样 ,怎么会揣测不到那人的用意?” 安格尔抬头望了沈如诗一眼,眼神躲躲闪闪。“我,我是真没有想到……” “安格尔,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谁指使你?”熙王妃道。 “这……王妃,奴婢若是说了,阿妹的命也就没有了,请王妃看在奴婢伺候王妃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要追问了!”安格尔把头低的好低,十分为难。 熙王妃抓着藤椅的手指渐渐收拢,已是没了耐心,眉角轻轻皱起,“来人,拖出去斩了,将尸体暴露在城门三日,以示告诫。” 旁边的两个侍卫面面相觑,这些年来,谋害熙王妃的人不少,可是罚的这样重的,却还是头一个。 侍卫二话不说拉起趴在地上求饶哭的梨花带雨的安格尔,也顾不得往日的情分,若是她不死,死的可就是他们了。拖到楚燕俪面前,楚燕俪向一旁一闪,目光却停在安格尔身上久久不的离去。 她去云起国之前就见过这丫头,这丫头一直跟在熙王妃身边,平日看起来也是个干练麻利,处处维护熙王妃,若非今日沈如诗揭开这个秘密,她怕是根本想不到她竟然会背叛熙王妃。 不过,熙王妃罚的确有些重了。大王养病,她的这么嚣张,若是大王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岂不是要翻了天! “王妃不要,王妃不要啊!奴婢说,奴婢全都说,指使奴婢的是阿达娜郡主!” 安格尔花容失色,两只手胡乱抓着,便那侍卫一愣在的时候,霍然挣脱他们的束缚,猛地朝着熙王妃跑去,在她跟前,抱住她的腿,哭的抽搐。 “王妃,是阿达娜郡主,奴婢的阿妹在她手上,王妃一定要帮奴婢救出阿妹!奴婢这些年来伺候王妃,早就把王妃当成了奴婢此生唯一的主子,这次若不是为了阿妹,绝不会被人利用的!” “即便王妃原谅奴婢,奴婢也不能原谅自己,还请王妃帮奴婢救出阿妹,若真能如此,奴婢死而无憾!” “本宫……”熙王妃眼底复杂,话音未落,安格尔突然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小刀,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抹脖子自杀了。 “啊!”熙王妃惊叫一声,吩咐道,“来人,还不快把把脉,看看死了没有!” 沈如诗向安格尔瞥了一眼,“王妃,她已经死了,不是在耍苦肉计。” “本宫心里没有那么想!”熙王妃解释道,沈如诗点点头,心里却冷笑道,熙王妃不正是以为她在耍苦肉计吗?怎么,倒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死了?还不快拖下去!”方才一直站在熙王妃身边的李嬷嬷说话了。 “是。”几名侍卫凑了过来,面色严肃地将安格尔脱了下去,熙王妃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楚少将,你倒是给本宫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燕俪抬起头,看了沈如诗两眼,沈如诗正琢磨什么,没有搭理她,楚燕俪面色为难地对熙王妃道。“王妃,安格尔究竟是谁的人我不知,但她方才所说绝对是诬陷,熙王妃也知道,这些年来阿达娜一直在王庭外流荡,怎么可能会指示她,她怕是羞得无地自容,随便找了个主,亦或是受人指使栽赃陷害阿 达娜郡主,想挑拨阿达娜郡主与熙王妃之间的关系呢?” “你这番解释,算是给阿达娜洗清罪名了?”熙王妃又向后靠在椅背上,玩弄着手指的戒指,只不过一刹的功夫,立刻从刚才的惊吓中缓了过来,满脸狐疑地看着楚燕俪句句咄咄逼人。“阿达娜也算是本宫的半个侄女,这些年来一直不在王庭,若说她陷害本宫,本宫的确不信。” 第七百三十三章 谁是卧底 说到这,熙王妃细细盯着楚燕俪,楚燕俪却松了口气,好在阿达娜是熙王妃的侄女,他们这些年来交集不多,熙王妃应该不会怀疑到阿达娜身上。 正这样想着,忽地听熙王妃道,“不过,本宫倒是好奇,为何她偏偏挑中了阿达娜?安格尔到底跟阿达娜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不要命地诬陷她?” 楚燕俪心里一颤,果然,这只老狐狸是不会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的。她默默叹了口气,知道熙王妃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自己无论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她治好一个劲地坚定自己的想法,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此事是阿达娜做的。这等事情,阿达娜是不屑于做的。” 熙王妃眼底闪过一道白光,似是觉得楚燕俪这话有意针对她,眉头轻轻皱了皱,“她跟本宫倒是没有什么仇,只不过,背后有人指使也不说不定啊!” 说到这,楚燕俪明白了,她看了沈如诗一眼,看沈如诗那样子,想必也是明白了,原来熙王妃的话外之意是怀疑到了何啻王身上。 唉,难怪她咬定了这是事阿达娜做的。 正要解释,熙王妃突然笑道,伸手唤着楚燕俪走到她跟前,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瞧瞧你吓得这样,本宫刚才不过是跟你玩笑,看你这样,本宫还真以为自己说出了实情呢。” 楚燕俪心里紧绷的弦更紧了,默默看了沈如诗一眼,眼神深有意味。 沈如诗心里暗暗捏把汗,原来这就是熙王妃的厉害,可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她倒是见识了。能杀死人的且达到最痛效果的,不是坚韧的厉刀,而是最温柔的东西。 然而可怕的是,熙王妃两样东西都具有,既有硬朗之处,又有柔软之处,难怪楚燕俪说,她要比马皇后还要厉害上一些。 “你也莫要在那看着,怎么,还想看本宫笑话不成?”沈如诗正想着,熙王妃开口唤她。她猛地抬起头看着熙王妃,眼神有过一刹那惊慌,像是见了鬼一样,不过很快便恢复宁静,走到熙王妃跟前,跪下,低下头,生怕自己刚才眼底闪过的一刹慌张被熙王妃 瞧出。 “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你的模样。” 沈如诗抬起头,心里念道,怎么还要瞧瞧模样,怎么,难不成要记住她的模样谋杀方便? “你方才说,本宫这些日子之所以头痛是因为野草艾的作用,你刚才既然将这野草艾说的这么厉害,那本宫问你,这野草艾,可致命?” 沈如诗心里暗暗想,她方才不是说了一遍,这熙王妃记性不好?她笑笑,道。“确实如此,不过奴婢看熙王妃这模样,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幸亏发现的早,若是再耽搁上几日,情况怕是不妙。” 熙王妃认真地听着沈如诗的话,“好,既然如此,那你从今夜起,便跟着本宫回宫住,直到本宫身上的余毒清了……” 沈如诗眉头轻轻一皱,怕被这熙王妃瞧出异端,随即舒展开,仔细听着。 谁知这熙王妃话锋一转,“直到本宫身上的余毒清了,你才能正式留在本宫身边。” “等等,王妃,我……”沈如诗不得不说,自己的确惊讶至极,她没想到熙王妃竟然玩这一手! 熙王妃打断她道,“怎么?你不满意?本宫自然会根大王说此事,封你个专用太医做,俸禄也是可观的,你不是在廖元国民间混得不好?本宫将你提拔到宫中,你应该感激本宫才是。” 她感激,她恨她还来不及。 眼下,她跟楚燕俪的计划已经乱了,若是不能再三个时辰之内离开这里,自己这张假面具可就要暴露于世了,那时候,她的麻烦可就真的来了。 沈如诗正应对着措辞,忽地听见楚燕俪开口。 “王妃有所不知,我方才说的那些事,可都是前几年的事情了,阿冰现在在民间,也算是一个小神医,这些年来更是往来各国,若是被王妃圈进在王庭里面,怕是不好。” 沈如诗心里感叹道,楚燕俪真是仗义! 熙王妃有些不满地皱皱眉,摸着手上的扳指,道,“楚少将真是不会讲话,本宫一番好心,怎么就成了圈进?”“王妃恕罪,我一时不知如何表达,不过,绝没有针对王妃的意思,王妃的好心肠可是在廖元国闻名,想必阿冰心里也甚是感激王妃,只不过,她终究不适合在王庭里待,王妃若是喜欢她,我便时常带着她 来宫里看王妃便是。”“本宫偏不准!”熙王妃话锋一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本宫的命是命,民间的百姓性命也是命,本宫向来体恤民情,不是那些残暴之人,不过,毕竟本宫贵为廖元国一国之母,给本宫看病,也是你一家族 的荣耀。” “本宫既然给了你这个机会,你若是不承揽,便是侮辱本宫,怎么,你难道想做跟本宫对立之人?” 熙王妃的声音提高三个分度,颇有一种示威的感觉。 沈如诗心里笑笑,她是云起国人,留在这,不过是一时片刻,就算熙王妃想留她,又岂能留得住她? “好,我答应王妃。” 沈如诗笑着说道。 楚燕俪惊得抬头看着沈如诗,轻声咳嗽两声,沈如诗却权当没听见,坚持自己的选择。楚燕俪暗自捏了一把汗,早知道沈如诗如此不听管教,自己为何要将她带入王庭呢! “好,果然是爽快之人,宴会舞蹈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宴会既然是本官举办的,本宫便要主持着,诊脉瞧病之事,待宴会结束再说。本宫自然会派人去找你。” “是。”沈如诗道,这熙王妃倒是有意思,没见过哪个听说自己得了病的人还这么淡定的。 楚燕俪带着沈如诗退下。沈如诗向宴席间扫了一眼,萧天凌还在跟舞女谈笑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随即转首,不再看他。可她哪里知道,萧天凌的目光随即又落到她背影上了呢? 第七百三十四章 忐忑不安 回到坐席上,楚燕俪黑着脸,一声没吭。 沈如诗瞄了她几眼,伸手捣捣她的脊梁骨,道,“喂,生气了?” 也是,今日,的确是她临时改了计划,多管闲事。“小楚,我若是不说清楚,难不成眼睁睁看着熙王妃去死?” “好,就算你恨熙王妃,想让她去死,也不能让她死得这么不清不白的,这样对你有何益处呢!” 楚燕俪转首,看了沈如诗一眼。 目光中可见她余气未消,“对我未必有益处,却也未必有害处,沈小姐这样一来倒是好了,安格尔一口咬定是阿达娜指使,熙王妃心里会这么想。” 无事生非。楚燕俪猛地灌了一口茶,脸颊微红,若不是靠自己的定力强忍着,早就发火了。 “可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害熙王妃吗?”沈如诗此刻倒是好脾气起来,忍着楚燕俪爱答不理的态度,笑着凑到她跟前,周围热闹,倒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楚燕俪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收回到自己的茶水上,冷眸道,“不想。” “我不信。” “沈小姐,难道你现在还不知,自己已经深入险境中了吗?”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接过楚燕俪手里的茶水,喝了一口,竟是一脸的风流潇洒,“险境?我也不知经历过多少险境了,又怎么会怕呢?” “我记得沈小姐曾说,自己易容术只能坚持几个时辰,可今日你答应了熙王妃的要求,日日入王庭,还很可能待在熙王妃身边,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亦或者说,沈小姐最开始就是骗我,你这易容术……” “我没有骗你。” 沈如诗摸着自己的侧颊,她早就担心自己这张假脸会露馅,“这易容术,的确只能坚持几个时辰,可我也可以同熙王妃周旋,在几个时辰只能给她瞧完病离开,这样,便不会让她瞧出异端。” 楚燕俪点点头,“好,就算沈小姐牙尖嘴利能说会道,能躲过这一阵,可日后若熙王妃真的召你入宫了呢?到时候,你可就天天待在她身边,你这张假脸,还不会被揭穿吗?” 沈如诗托着腮,想了一阵,道,“既然是张假脸,还怕什么,大不了到时候逃了便是。” “逃了?”楚燕俪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方才鹿妃找你麻烦你就要逃,这次熙王妃找你麻烦你也要逃,沈小姐,你可要害苦我了。” “唉,我说玩笑话呢,熙王妃掌握着廖元国最高秘密,我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楚燕俪眸底闪过一丝诧异,“沈小姐,你的野心实在是太大了,今日,你莫非是在利用我吧。” “且慢,今日是你求我帮你接近熙王妃的,我成功做到了,怎么是利用你呢?” 楚燕俪深呼一口气,“罢了罢了,我的计划算是泡汤了,往后的事情沈小姐自个看着办。” 沈如诗听得出楚燕俪是在说气话,可也不想在她的气头上再招惹她。 “那我们何时走?” “沈小姐有本事,自己出去便是。” “小楚!我知道你生气,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熙王妃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你必须帮我离开这里,至于你的计划……改日我自然会帮你完成的。你相信我今日的决定绝对没错。” 楚燕俪扭过头去看着舞姿优美的舞女们,冷着脸,“沈小姐说什么都是。” “小楚!”沈如诗真的有些生气了。楚燕俪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好,我帮你离开。”楚燕俪突然被唤回了魂一样,转首盯着沈如诗,眼神却让沈如诗有些害怕。 “我们立刻就走。” 楚燕俪站起身子,两人正要离开,忽地,背后不知多了什么人,站在那里,黑漆漆的一片,恰好挡住了她们的去路,沈如诗和楚燕俪相互望了一眼,又回到坐席上坐下。 “他们是何人?” “该不会是鹿妃的人吧?”楚燕俪也拿捏不准,这些人看起来训练有素,目标很明确,就是他们两个,可楚燕俪不知这些人究竟想对她们做什么,他们到底针对沈如诗还是她? 沈如诗顺着楚燕俪的目光向鹿妃瞥了一眼,摇摇头,“该不会,你看鹿妃那个欢畅。” “那也未必,没准是在遮掩呢。” “凭我的直觉,这些人应该不是鹿妃的人,若是鹿妃的人,早就下手了,何须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的,像是木桩一样。” 沈如诗本是无意间说了一句,心里却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和楚燕俪相互看了一眼,“他们站在那,并没有异常的举动,看来是想守株待兔了。” 沈如诗淡淡道,“我看倒是未必,也许,他们只是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而已。” 楚燕俪皱皱眉,“沈小姐的意思是,他们是……” 话音未落,笙歌停息,转眼,萧天凌不知何时到了熙王妃跟前。沈如诗和楚燕俪的目光转到他身上。 萧天凌的确是器宇轩昂,向那里一站,俨然成了一道最美的风景。 全场的目光也齐刷刷投射到萧天凌身上,一刹那间竟然变得十分安静。沈如诗眉头轻蹙,“果然不出我所料,凌王已经认出了我。” 楚燕俪不可置信地看看沈如诗,忽地戏弄道,“你们倒还真是心有灵犀。” 沈如诗满脸嫌弃,“跟他心有灵犀?谁稀罕。后面那些人八成就是他派来的。” “当真?” “凭直觉。”沈如诗毫不犹豫地说道。 楚燕俪长呼一口气,沈如诗皱眉看着她,“你倒是觉得轻松?” “当然,若真是凌王的人,我便不用担心了,最起码,凌王不会伤害我们。” 沈如诗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幼稚,世上远有一种伤害,不需见血。” 楚燕俪笑笑,“沈小姐怕是多虑了,若凌王真要伤害沈小姐,跟熙王妃说出沈小姐的真实身份便是,如今看来,她倒是要维护沈小姐。”维护?沈如诗可真不敢苟同。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不敢苟同 “他派人监视我们,还敢说为我们好?”沈如诗言辞之间含着一丝怒意,她平生最痛恨被人监视,像是锁在笼子里面一样,甚是不自由。 楚燕俪伸手指指右后的方向,道,“你看那边。” 沈如诗本不想看,见楚燕俪十分坚持,便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脸上一惊。那边站着的,也是一群人,只不过这群人看起来可就没有那么好欺负了,凶神恶煞的,右手紧紧握着佩剑。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转过身来,看了楚燕俪一眼,两人顿时会意。 “恐怕,这才是熙王妃的人。” “沈小姐现在还觉得凌王是在害你?” “听你的意思,若是这些人对我们不利,凌王还会来救我们似的。”沈如诗略有嘲讽道,她的确不相信萧天凌会为了她牺牲什么。尤其是得罪熙王妃这种事情,她不敢想。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已经失望过多少次了,这一次,绝不会给自己任何希望。 “我猜,若是我们想兔子一样溜走,这群人能把我们剁成肉泥。”楚燕俪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沈如诗不满,“你不是会功夫吗?有你在,他们还能把我们剁成肉泥?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寄在你身上了。” “唉,沈小姐实在是太抬举我了,那些彪壮大汉围在那,我自身难保,可不敢保证沈小姐的性命无忧。” “小楚,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沈如诗皱皱眉。 “自然不是开玩笑。”楚燕俪这次十分认真。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你来之前可是跟我保证,性命无忧,不会有任何麻烦。” 楚燕俪道,“可沈小姐并没有按照我的计划做啊!况且,惹上了熙王妃,你以为跟惹上了鹿妃那么简单,这点麻烦,怕还小事一桩。”她眼底闪过一丝白光,“不如,沈小姐就放弃这个念头?” “不行。”沈如诗直接否定,“我寻思你为何要左右劝说,原来是这番意图。小楚,你为何不想让我给熙王妃瞧病?”楚燕俪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张,支支吾吾道,“熙王妃其实身体患有绝症,我本是想让你利用这个牵制住她,可你今日给她诊脉,根本就没有看出她身上的绝症,若是没有这份筹码,沈小姐待在她身边实在 危险。” “原来是绝症!” “对,之前没有跟沈小姐吐露实情,是怕沈小姐说漏了嘴。”楚燕俪道。 沈如诗瞪着楚燕俪,“你觉得我是那种轻易泄露秘密之人?”她将楚燕俪逼得说不出话来,又问道,“不对,你是如何得知这么机密的事情?”楚燕俪顿时一愣,刚才又说错了话,她矛盾至极,“沈小姐,此事本不该告诉你,可我念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不想骗你。你应该知道,王庭势力错综繁杂,熙王妃身边有我们的人,我们身边,也有熙王妃 的人。” “你们?”沈如诗目光如炬盯着楚燕俪,直到楚燕俪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之后,沈如诗才发现自己的态度太过于迫切。 她清咳两声,道,“罢了,既然不能透露,我便不多问了。”可她却还会死耐不住好奇心,不由得又追问一句,“不过,方才安格尔说的可是实话?” “不,安格尔不是我们的人。”楚燕俪十分肯定地说。 沈如诗点点头,正要追问,忽地听见萧天凌那边有了动静。 宴会上人太多,那些贵族女子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纷纷凑了上去,沈如诗远远地便能听见他们议论的声音。 “快看,那位就是云起国来的凌王殿下吧?” “可不是,早就听说云起国的皇子个个长相俊美,万万想不到凌王殿下竟然这么俊俏,唉?你们说凌王殿下来廖元国是做什么的?” 旁边的女子一眼便看出她的心事,戏弄道,“任他来干什么,也不是来和亲的,你啊,就收起你的小心思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谁说我要跟他和亲,再说了,就算是和亲,也是单郡主和绰格郡主,哪里能轮得到我们这些小角色。”“哎哎哎,不要妄自菲薄啊!我可是堂堂左承司之女,未必比那些郡主差。”身穿红衣的女子大声道,似是故意让周围的人听见,那些贵族女子果然向她看来,不过,也仅仅瞥了一眼而已,便将目光移向别 处了。 沈如诗和楚燕俪轻笑了一阵,“可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唉,沈小姐这话说的不对,这位呢,可是左承司之女,身份尊贵的很。” “尊贵,不过是个嚣张跋扈的主。”沈如诗不屑道。 楚燕俪笑笑,“沈小姐可知道,凌王这些日子在廖元国的饮食起居,都是谁在安排?” “左承司。” 楚燕俪笑笑,沈如诗道,“怎么,你跟这位左承司之女关系很好吗?” 楚燕俪看了左承司之女一眼,摇摇头,“不熟。对了,她叫左雅,沈小姐一会见了,记得喊她左小姐。” “我们……未必会见面吧。”沈如诗扫了左雅一眼,心里已是十分厌恶,甚至比鹿妃更厌恶一些,鹿妃好歹还有些真性情,这位左雅,满脸的势力,爱慕虚荣,嚣张跋扈倒是有些像沈如画。 想起沈如画,沈如诗心里已经十分平静,她死了也有数月了,沈如画这等人,自然是得不到什么好结局,只不过她就这样死了,沈如诗总觉得他们之间还少了些什么,至少,应该让她手刃仇人才是。 楚燕俪道,“不,你们一定会见面。”她几乎是以十分肯定的口吻说道,“你们一定会见面。” “为何?”沈如诗脱口而出。 楚燕俪看了熙王妃两眼,“廖元国的人都知道,左家跟熙王妃的关系很好,据说他们祖辈曾经联姻过。而熙王妃对这位左雅,也是疼爱得很。”疼爱得很。沈如诗心里重复一遍,忽地笑了,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熙王妃倒真是会识人! 第七百三十六章 人以类聚 楚燕俪突然试探着问道,“沈小姐在廖元国呆不久,最好不要牵扯到这些家族的纷争,否则,只会给自己添加麻烦。” 沈如诗点点头,却并未将楚燕俪的话放在心上,一双雪亮的眸子盯着左雅,看着她放肆地笑着。 “唉,凌王那边有动静了。”楚燕俪觉得沈如诗的眼神有些吓人,沉默了半晌后,突然开口道。 沈如诗顺着楚燕俪的目光看去,果不其然,萧天凌跟熙王妃相谈甚欢,不知萧天凌说了些什么,熙王妃是一脸的乐意。 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沈如诗道,“他倒是厉害,把熙王妃哄得高兴了。” 楚燕俪一针见血丝毫不给沈如诗留情面道,“沈小姐,你犯不着跟一个老女人计较的。” 沈如诗回首瞪了楚燕俪一眼,“谁说我跟她计较了!小楚你胡说什么呢,在凌王面前可千万不要这么说。” 楚燕俪玩笑道,“心口不一。” 沈如诗撅起嘴,“谁心口不一了!小楚,凌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句句都帮她说话?”她迫视着楚燕俪,一副发现了猫腻的模样,“你该不会……” 沈如诗话说到一半,被楚燕俪打断,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沈小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沈小姐好,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世上凌王对沈小姐最好了,我撮合你们,可都是为了沈小姐的幸福。”沈如诗的目光落在萧天凌跟熙王妃身上,没注意听楚燕俪的话,只听到最就一句,心里突然就酸酸的,设么么叫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萧天凌对她好,“我看她们眼睛瞎了吧。”沈如诗动动嘴唇,害怕触及楚 燕俪的怒点,没说出生,只是叹了一句,“呦呦呦,我看你倒快变成了媒婆。” 多管闲事的媒婆! “我真是多东郭先生多管闲事,得了,以后沈小姐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 沈如诗连忙道,“唉,我今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说话这般伤人,小楚,你莫要生气,这样吧,出王庭之后我给你买十串糖葫芦怎么样?” 果然,楚燕俪的脸色舒缓了些,没有转头看沈如诗,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葫芦?” “这个嘛……”沈如诗捏着手指头,满脸深邃,“天机不可泄露!” 楚燕俪笑笑,“八成是十三跟你说的吧?” 沈如诗一惊,心里暗暗感叹道,十三,这可不是我要陷害你啊!她默默低下了头,“的确是,小楚,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十三此事,那家伙记仇,若是知道我出卖了他,定就恨上了我。” 沈如诗玩笑道,楚燕俪却当了真,“凌王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莫十三,底细深得很。” 沈如诗没想到楚燕俪真的较真,道,“小楚,你知道十三对你的一片心意?你怎么这么说他?” 沈如诗察觉出楚燕俪神情的异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言难尽,沈小姐知道便是,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纯粹的。”楚燕俪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萧天凌的背影,看得有些发呆,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沈如诗不知听清楚没有,方才一脸的兴趣顿时消散,老老实 实回到座位上。 “你倒还有心情吃果子。”楚燕俪回首看了沈如诗一眼,说道。 沈如诗直勾勾盯着楚燕俪,用手里的果子指着他,“瞧,他又在耍什么花样?” 楚燕俪顺着沈如诗手指的方向看去,萧天凌不知跟熙王妃谈妥了何事,向后退了几步,手持着佩剑,满脸英气。 坐席两旁的那些小姐们手捂着唇,惊叫道,“你们看看凌王爷多帅啊!” “看得我芳心萌动,你们瞧,他往我这里走呢!” 左雅伸手给了阿普一耳光,嘲讽道,“亏你还好意思说得出口,你父亲前些日子刚贬官,你可忘了为了何事?” 阿普脸上的光彩顿时消散,不甘心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左小姐怎么还挂在嘴上,依依不饶的。” 左雅眼底闪过一丝被触怒的光彩,扬高声音道,“五日前,阿普因据婚导致其父被贬,这等事情,整个廖元国怕是传遍了,还有谁人不知。”旁边势利眼的家伙也奉承道,“可不是嘛,对方不就是个瘸子么,阿普你也太狠心了,你们可是订的娃娃亲,人家骑马摔了腿,瘸了,你便置他于不顾,平日里还好意思说自己情深似海呢,真不知你那似海 深情到了哪里去!” 左雅气她也罢,她早就知道左雅的脾气,可她们一个个的都加入左雅的阵营,就算她忍,也未必招得一个好结果。 她霍然将手里的果盘放下,恨恨地盯着左雅旁边趋炎附势的唐大人家的小姐,道。 “唐密,你真是好个白眼狼,前些日子你因私藏男人求我帮你解决,这么快就忘了?好啊,见我们家败落,便去巴结左家是吧,现在我就当着熙王妃的面,揭露你们的丑事!” 唐密果然怕了,连忙放下手里的茶具,提着裙子走到阿普身边,瞪着她。 “亏你也知道今日是熙王妃的宴会,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若是把事情闹大了,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趁旁人还没有注意我们,赶紧回到坐席上老老实实坐下,莫要在这里像个疯婆子一样胡言乱语的。” 阿普见她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勾起唇角,满意笑道。 “你说我嫌弃那个瘸子?说得好似旁人都以为我是个薄情寡义的小人一般!你为何不说,那个瘸子是你阿哥,我们定了娃娃亲不假,可你阿哥三天两头往醉红院跑,还带回了女妓,说要娶她!” “既然如此,我便答应,我本是和你阿哥没有任何关系的,为何他骑马摔残了腿,便要我嫁给他照顾他一生?我根本就不爱你阿哥!”唐密没想到阿普会当着众人说出这些话。 第七百三十七章 阿普 疯了!阿普一定是疯了! 唐密瞪着阿普,正想着怎么圆场,手臂一下子被她抓紧,她倏地向后退了一步,阿普却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 唐密无助地向左雅求助,小眼神可怜巴巴的。她倒不是真的害怕阿普,只不过她向来都好面子,若是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那比杀了她还严重! 然而,左雅却没有任何要帮她的意思,目光挑逗,翘着腿,颇有一副看戏的模样。 唐密心里把左雅骂了一百遍,却不得不面对阿普疯狂的言语。 她闭上眼睛,又缓缓挣开,已经感觉到周围渐渐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了,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她决定,要搬出自己的看家本事。“阿普,你可知我们廖元国人向来都是重情重义,即便你不爱我阿哥,又能如何,单靠爱,又能改变何事?你应该遵守女诫上的,若你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就不该在我阿哥最困难的时候放弃他,你这哪叫重 情重义啊!” 阿普没有料到唐密在给她完坑,耿直道,“我不知道那些女诫束缚,更不懂得何为女子之道,我只知道,我不爱你阿哥,你阿哥也不爱我,我为何要将自己的一生浪费在他身上!” “快听听,她居然说浪费!此人心思实在狭隘,姐妹们,你们听听,浪费,哈!真是自私!”唐密讥诮道,她很聪明,一眼便看穿阿普的漏洞,咬着不放。 “你!”阿普气红了脸。 沈如诗叹了口气,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对楚燕俪道,“实话说来,你们廖元国的人还算是自由开放了,在云起国,少有这样改嫁的事。” 楚燕俪纠正道,“阿普还没有嫁给唐密的阿哥,算不上改嫁,顶多算个悔婚。” “在云起国,大同小异,都会被流放。” 楚燕俪挑挑眉,“哦?我原以为沈小姐从不会被那些礼教束缚,听你这意思,倒是赞同唐密的话了?” “莫要将我同那个小蹄子放到一起,她简直是在胡搅蛮缠,阿普说的有道理,不想爱的人本就不该在一起。” 楚燕俪喝了口茶,抿起嘴笑笑。 沈如诗余光瞥到她,不满地皱眉,“你又笑我!” 楚燕俪摆摆手,“我在笑,沈小姐可真不像在云起国长大的人,你看似温柔娴静,实则性子奔放得很,不拘泥于无理的礼法,这样的人,在云起国少见,你倒是有些像我们廖元国的人。” 沈如诗愣了一下,心想着楚燕俪都在说些什么跟什么! “所以你是在夸你么廖元国,贬低我们云起国了?小楚,我虽然是你的朋友,却也是云起国的子民,当着我的面这么贬低我的国家,似乎不太好吧。”沈如诗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楚燕俪笑笑,沉默。 那旁阿普跟唐密的争吵还没有结束。 熙王妃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包括里熙王妃不远的萧天凌。 “罢了,今日看在熙王妃的面子上,我便不同你争吵,若是丢了熙王妃的面子,她怎会饶你!” 唐密若无其事地退回坐席上。 左雅这时候又来凑热闹,带着身边的一行人纷纷嘲弄阿普。 阿普虽然性格坚韧,却也受不了她们一群人欺负,她木木地站在原地,听着她们变相地谩骂,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刚才的劲顿时打消。 楚燕俪对着沈如诗道,“沈小姐看,终究还是处于弱势,在王庭中,就该遵循王庭的规则,否则,没有人会同情。” 沈如诗目光复杂地看着楚燕俪,柔和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虽然是一张假脸,可眼底却透露出真诚。“小楚,你当真这么想?” “我是否这样想是一回事,王庭的规则又是另一回事,我跟沈小姐说的句句出自肺腑,若沈小姐来廖元国的目的真是潜入王庭,我劝沈小姐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沈如诗望着楚燕俪,两人的目光交合在一起,“你猜错了。”“但愿吧。”猜透了叹了口气,绷着脸,“沈小姐看到阿普的下场了,无论在何处,都有强者与弱者,我知道沈小姐是性格要强的人,不过,那也要看你所在的环境,眼下沈小姐在廖元国,绝对身处弱势,不 宜主动出击。” 楚燕俪苦口婆心说着,沈如诗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目光直直地落在向阿普走去的萧天凌身上,缓缓才开口道,“那也未必。” “什么?”楚燕俪不可置信地皱皱眉,抬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凌王何时愿意多管闲事了? 阿普真是困窘不知该反驳何话之际,背后突然涌来一阵热气,她原本是不紧张的,可突然心弦突然绷紧,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裙子。 许久……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了。 一回首,跌入萧天凌那双深邃俊美的眸子里,几乎沦陷。 阿普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愣在那里,像是尊佛像。 直到萧天凌勾起邪魅的唇,温和而不失威严道,“难道这就是廖元国的姐妹情深,本王算是见识了。”阿普猛地惊觉他是在说自己,连忙支支吾吾道,“凌王……让您……见笑了。” 左雅这时也站起来了,端着果盘走到萧天凌跟前,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娇滴滴道,“凌王爷可有婚配!” 噗!沈如诗口里一口茶喷出,惊得楚燕俪连忙给她拿出手绢擦拭,沈如诗瞪大了眼睛再抬头看去,还好,萧天凌没有注意到她。 她拿着从原来的手绢胡乱擦拭一通,握着茶杯的手指慢慢合拢,眼睛里满上一层血丝,耳边传来楚燕俪安慰的声音,“沈小姐,淡定,淡定!” 沈如诗别过脸去,不再看萧天凌,可是过了一会,又忍不住把头扭了回去。凭什么不看,她就是要抓住萧天凌的把柄,当着她的面跟其他女子调情,他可真是会玩。 好,既然如此,她便好生看着。楚燕俪见沈如诗紧绷着脸,提醒道,“沈小姐,莫要忘了,凌王不知你在场。” 第七百三十八章 在场证据 “他就是知道我在场,所以才故意做给我看。阿楚,方才还说那些人是凌王派来保护我们的,他岂会不知我在场,你一会变一个说辞,是何意?” 楚燕俪朝着沈如诗眨眨眼睛,“沈小姐,你的醋坛子果然打翻了。” “小楚!你若再多说一句,我们就此友断!”沈如诗伸手指着楚燕俪的下巴,看着楚燕俪忙摆手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状,她才罢休!笑话,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而郁闷。 呼。她摸摸自己的心口,怎么心跳得怎么快,又摸摸自己的侧颊,脸颊怎么这么烫! “啊!”那边传来的惊吼声扰乱沈如诗的思绪,牵扯着她的目光向那边看去。 “左雅怎么了?” 刚才还满脸喜色的左雅,现在像是见了鬼一样,连忙向后退,退到坐席上,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拿着桌上的果然吃了起来。 “都怪你,方才光顾着吃醋,没有看到凌王跟左雅说了什么吧!”楚燕俪谑道。沈如诗白了他一眼,“看左雅吓那样,谁知道凌王跟她说了什么呢。不过,八成是没有好话。”萧天凌那深藏不漏的家伙,她可是清楚得很,左雅想要接近他,真是比登天还难,不过,不保证萧天凌是否会 像利用绰格一样利用她。 倘若这位左雅真入了萧天凌的法眼,倒是可以跟萧天凌亲近上一会,不过也仅限于几日的功夫,待到她身上没有利用价值之后,萧天凌便会让她从云端上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这事,萧天凌绝对做得出来。 唐密见左雅坐了回去,满脸吃惊,这家伙不是打从刚才开始就说凌王爷帅吗,怎么凌王爷来了,她倒是扮演起了淑女? “凌王爷,让您见笑了,我们姐妹几个就是开玩笑的,没有欺负阿普。若是说起来,阿普还是我半个阿嫂呢,我们平日里关系就处的好。” 唐密笑盈盈对萧天凌说,既然左雅不要这个机会,她可不能白白放过了,她一脸花痴地看着萧天凌,春心萌动。 “你们的事情,本王并不关心,只不过,这位阿普姑娘,本王倒是看上了。” 萧天凌眸光如剑,剑光流出,一刹间又化作漫天的星雨,柔软而细腻,射到阿普脸上。阿普的脸顿时红透,别开脸去躲开萧天凌的目光,没想到这位凌王看起来满目傲气,说起情话竟然这么温柔。 唐密张了张嘴巴,怀疑自己刚才是否听错了,凌王爷,看上了阿普?这简直是廖元国最荒谬的一件事情。 阿普相貌一般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该是她吧!匪家势力败落,就算是拉拢势力,也不该是她,说来说去,她都想不出凌王爷看上阿普的原因。萧天凌看着那群一脸惊呆的姑娘们,忽地笑了出来,“你们啊,在想些什么?我是说,本王刚答应熙王妃要给她舞一曲剑雨,若是本王一个大男人舞剑,未免太无趣了些,若是能有个姑娘陪本王一起舞,那 便有趣许多。” 阿普听着萧天凌的话,心里划过一丝失望,心里像是坐了一程过山车,心绪起伏不定。 唐密等人听了,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啊!” “唉,凌王爷,若是要舞剑,你可得选我,廖元国人人都知,我的剑舞可是最美的,若我敢说第二,便没有人敢称自己是第一。” “嗨,你别听她瞎说,去年剑舞比赛上还输给我了,凌王爷,你还是选我吧,能和凌王爷舞剑,也不枉赴宴一场。” 熙王妃隔着老远就听到这话,勾起唇笑笑,眉眼间却闪过一千个不愿意。她开口道,“索娜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没用凌王爷,本官这宴会你还不来了?”熙王妃下了座位,朝着她们走来,方才坐在那里瞧的还不是很清楚,她下了座位走起来,沈如诗才发现,熙王妃绝不枉雍容华贵四个字。虽然她身上没有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气度,却有一种廖元国顶贵的 威严。 索娜小姐听了此话,木然一愣,连忙行礼,笑容宛若花苞绽放,美得很,有一种娇腻的感觉,上前迎着熙王妃,伸手拉着她的手臂摇啊摇。 “王妃,阿娜刚才开玩笑的,阿娜今日可都是为了王妃来的,阿娜也有把月没有见到王妃了,想念得慌,今日一看,王妃更年轻漂亮了!” “你这小嘴可是越来越甜了!”熙王妃笑着伸出食指指点着索娜的鼻子,却是满脸的慈祥。 楚燕俪不由得感叹道,“沈小姐可知道,这索娜是何人?” “何人?”沈如诗根本就没把她放心眼里,廖元国贵族小姐那么多,她哪里能认得出来,不过这熙王妃看起来待她还不错。 楚燕俪笑道,“索家,是廖元国掌握军权的最大家族。” “哦。那你们楚家呢?”沈如诗插了一块果子塞到嘴里,鼓着腮问道。 “简单来说,索家跟楚家平分秋色,只不过这些年来楚家颇遭忌讳,索家便趁机取得大王的信任,大王便将楚家的兵权分给了索家一部分。” 楚燕俪满目平静地说道,看着索娜的眼神语法的朦胧,让人猜不出究竟。 沈如诗谑道,“那你可真是够大方的,我看你心里倒没有什么芥蒂。” 楚燕俪笑笑,“兵权,是个危险的东西,他若是愿意要,便给她们就是。” “小楚,这话可不想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自古以来,帝王将相没有不爱兵权的,若是没有兵权,如何保证自己的地位,你刚才那话,是在赌气?”“不,我在……放长线钓大鱼。”楚燕俪勾唇一笑,弯着手指将茶倒入口中,清凉一片,缓缓散开,“唉,这是好茶,喝了最后,整个人神清气爽的,甚是舒服,后面那三人站在那不累吗?我倒是真想请他们 过来喝口茶。”楚燕俪谑道。沈如诗道,“我的妆快要花了,我们必须赶紧找机会溜走才行,否则,一切都将暴露。” 第七百三十九章 盘根错杂 楚燕俪皱眉问道,“还能坚持多久。” “至多一个时辰。”沈如诗一改刚才玩笑的口气,脸色严肃看着楚燕俪道。 楚燕俪想了一阵,“好,那就一个时辰,我来想办法。” “嗯。”沈如诗点点头,“若是事情不成,我只能破釜沉舟了。” “破釜沉舟?”楚燕俪皱皱眉,满脸不解。 “一会你就知道了。”沈如诗叹了口气。“那是下下策,最好不要走到那一步。” 沈如诗说着,目光不自觉又转移到萧天凌身上,引来身边楚燕俪的调侃,“还剩一个时辰的时间,沈小姐还有心思关心凌王。” 沈如诗没有转头,“我说的下下策,指的就是萧天凌。” 萧天凌身边围了数十个贵族女子,服装各异,还真有几个美若天仙的,奇怪的是,萧天凌似乎不怎么动心,而是将目光放在那几个样貌中等,家族势力也一般的贵女身上。 贵女们也都纷纷放下面子,毛遂自荐。只剩左雅独个在坐席上,满脸复杂地瞪着那群小姐们,像是瞪着一群背叛者一样。 熙王妃调侃道。“凌王爷,本宫今日办的宴会,主角道成了你。” 萧天凌不紧不慢,满脸风流道,“熙王妃此话谬以,本王舞剑,可都是为了熙王妃庆祝,归根到底,大家不是给本王面子,而是给熙王妃您面子。” 这话将熙王妃哄得乐呵起来,她掩着嘴巴笑道,“想不到云起国的王爷也是个风流的主,不知廖元国那位女子有幸嫁给王爷,若是王爷挑中了那一位,可定要给本宫说,本宫便给王爷做个红娘。” 萧天凌很领情道,“那是自然,本王在此谢过熙王妃的好意了。”说着,有意无意地向身边的阿普扫了一眼,阿普偷着笑了笑。 “本王谢过各位小姐的好意了,只不过本王这个人,说话做事向来从一而终,方才既然选定了阿普姑娘,便坚持方才的决定。” 周围的姑娘不甘地叹气,对阿普的恨意更深,然而阿普却浑然无感,见了萧天凌,心里突然不再害怕,她觉得定是她这些日子好事做的太多,上天才送给她这样一个王爷保护她。 她羞涩地朝着萧天凌行礼,“谢凌王爷赏识。” “唉。”萧天凌扶着她的手臂满脸温柔道,“该是本王谢谢你啊!” 熙王妃扫了阿普几眼,又看看坐在坐席上一声不吭的左雅,霎时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眼眸一闪,笑道,“凌王可真是会挑人,阿普的确是我们廖元国舞剑最好的姑娘。” 阿普一惊,方才熙王妃是在帮她说话? 尽管如此,她脸上还是带着一丝狐疑,道,“谢谢熙王妃夸赞,阿普不敢当。廖元国舞剑最好的,当属熙王妃才是。” 熙王妃摆摆手里的帕子,“老了,老了!” “熙王妃哪里会老呢,熙王妃可是天资容颜。”唐密凑过来,满脸笑意。 阿普皱眉瞅了他一眼,可真是哪都少不了她! “你啊,嘴巴跟索娜一样甜。”熙王妃笑道,被唐密哄得很是开心。她走到阿普面前坐下,转首笑着对萧天凌说,“凌王爷,本宫就坐在这看着你舞剑。” 唐密像是楞了一下,不待萧天凌开口,变为玩笑道,“熙王妃,您坐上座,那等好位置不做,怎么坐到这来了。” “本宫愿意坐在何处,便坐在何处,你若是喜欢本宫的位置,大可去做。”熙王妃眼底闪过一丝白光。唐密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双腿一软,差点跪下,“王妃莫要折煞阿蜜,阿蜜可不敢!” “不敢,就给本宫老老实实坐着。”熙王妃道。 唐密垂着头答应一声,回到自己坐席上,偷偷看了左雅一眼,不敢再说话。都说伴君如伴虎,熙王妃比那只老虎还要厉害,眼下她就坐在自己身边,可怕,可怕! “十三,把你的佩剑给阿普小姐。”萧天凌道,十三虽有不舍,却还是照做了。 阿普接过剑,手指触到萧天凌的,脸上又是倏地一红,听见底下有人小声议论着。 “哟,阿普刚才还说,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我看,她对凌王爷倒是有几分意思。” “呵!她对凌王爷有意又有何用,以她的身份,大王还能把她赏给凌王爷不成?你就听着妹妹这句话,凌王爷要娶的,不就是阿达娜郡主,便是绰格群主,前些日子绰格群主还随着绰仑王子去云起国了?” “可不是,我从云起国的探子那里打听来啊,听说凌王爷跟绰格郡主还私自订了婚!” “什么,竟然私自订婚?”他们越说越起劲,“看来凌王爷真喜欢绰格郡主,这阿普看来是没戏了。”“那倒未必,他们订婚是一回事,可大王不答应,他们再怎么折腾又有何用?凌王爷未必就喜欢绰格,我看啊,他是看中了她郡主的身份吧。阿普也未必没有机会,她若是愿意给凌王爷做个妾,凌王爷未必 不要,哈哈哈。” 阿普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收拢,眼底满上一层血丝,恨得很。 熙王妃在这里坐着,压制了她们嚣张的气焰,却还是堵不住众口悠悠,听她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好似那个最坏的当真是她。 萧天凌抓住她的手臂,凝眸看着她,微笑。阿普心神又是一晃,直直跌入萧天凌那双漆黑的瞳孔中,他的眸子像是星河,璀璨却也神秘,有着让人捕捉不透的美,越是这样,她便越发害怕。 像是只身一人走到漆黑之中,只有这一个人陪着她,然而,此人确实危险的。 她盯着萧天凌的眸子看了好久,知道萧天凌清咳两声,提醒道,“满席的人都在看着呢。”她才忽地反应过来,轻声啊了一声,被萧天凌扯着到了宴席的中央,向众人问好之后,开始舞剑。整个过程她都朦朦胧胧的,自己的剑舞的确美,可今日却完全丧失了主动性,被萧天凌扯着走。 第七百四十章 舞剑 如此一来,脚步全部错乱,翩翩舞剑又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若是不小心,很可能误伤到别人,想到这,阿普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像是蔓草一样疯狂的滋生,缠绕着她仅存的理智。 她向人群中的唐密扫了一眼,她在笑,在嘲笑自己!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手腕的力量愈发加重,只要她再大胆一些,就可以杀了她。心,狂跳不已,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袖子,呼吸变得局促,细微的反应引起萧天凌的狐疑。正当她准备行刺之时,腰突然被他搂住紧接着,整个人的身子被他拉进向他靠拢,两人忽地靠得十分近,萧天凌的 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她的脸颊忽地就红了起来,耳边传来一阵阵叫好声,惊扰了她的思绪。 她这才发现,萧天凌整个人都是横飞在半空中的。好功夫!她心里叫道,眸间流露出三分惊叹,正是这时,萧天凌忽地轻声道,“不管你心里想什么,立刻打消你的念头。” 阿普心里猛地一震,抬头看着她,目光不自觉地便闪躲开,“我……我没有什么念头。” 萧天凌落地,拉着她的手腕转了一圈,剑指唐密,咬着她的耳朵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阿普偏头看看他,满脸的惊骇,念在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自己,她硬生生将眼底的惊慌逼回,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凌王……怕是多管闲事了。” “哦?你不是很喜欢本王多管闲事吗?” 萧天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精明,笑道。“英雄救美,美人也该有被利用的价值,本王从众多人中挑中了你,并非没有目的。” 阿普心里猛地一痛,不说话,想集中心思于剑舞,却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萧天凌道,“就算本王骗你说自个对你一见钟情,你又岂会相信?本王对你坦诚相待,是把你当做朋友。” “朋友。”阿普重复一遍,“阿普想知道,凌王为何要让阿普做朋友。” 周围人只能看到两人相谈甚欢,具体谈论些什么,他们却不能得知,包括楚燕俪和沈如诗。 看着舞姿旋转的两人,沈如诗的脸上愈来愈黑。 “你不必问本王缘由,你只管告诉本王,你可否愿意。” 阿普道,“凌王的野心太大,阿普不知自己是否也是凌王的猎物。” “本王向来不杀自己的朋友,更何况,你是本王在廖元国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阿普虽然很想追问一句,凌王爷这么有本事,为何不跟熙王妃做朋友。可她害怕话问出口,凌王爷真会舍了她去寻熙王妃,便支吾道,“可否让我考虑……” “本王现在就要答案。” 萧天凌语气温和,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阿普长吸一口气,眯起眼睛看着唐密,握在手里的剑又紧了一紧,道,“若要我答应凌王爷,凌王爷怎么着也得送我一份满意的见面礼吧。” “杀了唐密?” “凌王爷果然聪明过人。”阿普笑道。 萧天凌眸底闪过一丝白光,唇角勾起,目光在烛光下深沉难辨,“你也不笨。” 骤然,阿普的手腕被抓紧,随着萧天凌的力量猛地倒退,她叫到,“凌王爷,你要做什么!”这等步子,很明显,他是乱了。 快退几步之后,萧天凌竟然奇迹般控制住了速度,猛地一转身,右臂向前,银剑朝着楚燕俪的方向飞去,阿普惊叫出声,若是舞剑伤了楚小姐,那便闯了天大的祸了啊! 最后一刻,萧天凌抓住了剑柄。阿普看着楚燕俪和她身旁坐着的丫鬟脸色变了变,又恢复正常。她叹了口气,待萧天凌停住,小声道,“凌王爷,我们刚才差点伤了楚小姐,我们该过去道歉的。” 萧天凌目光向楚燕俪那边扫去。阿普以为他看的是楚燕俪,其实萧天凌看的是另外一个人。 目光对上的一刹那之间,沈如诗便知道,萧天凌已经看穿她的真实面目了,不过,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她心里反倒安宁了一些。 萧天凌向自己走来,她低下头,没去搭理。 阿普走到楚燕俪眼前,弯腰道歉道,“楚小姐,方才凌王爷不是故意的,楚小姐千万不要多想。我们绝非针对你。”阿普自认为自己之前跟楚燕俪关系不错,虽然楚燕俪这些日子不在廖元国,也是许久没见了,但在这群贵女之中,楚燕俪还是她最欣赏的一位。最重要的是,楚家跟索家是死对头,若要对付索家,她大可 借助楚家的帮助。 楚燕俪向萧天凌扫了一眼,看来阿普还不知道她跟凌王的关系。这事说来也是可笑,人,有的时候的确该装糊涂。 “无妨,凌王稳重,若非真心,又岂会杀了我。”楚燕俪端起酒杯,站起身子,递给萧天凌,“凌王爷远道而来,便是客,我敬你一杯。” 萧天凌接过酒杯,偏就朝着沈如诗道,“一个女婢,怎么可以上座?” 阿普向萧天凌扫了一眼,眼底流过一丝诧异,见这凌王爷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当面奚落楚燕俪的人?她尴尬一阵,不待楚燕俪回答,连忙打圆场道。 “沈小姐,凌王爷重规矩,重规矩。” 楚燕俪摆摆手笑道,“无妨,凌王爷,你可看清楚了,这位可不是奴婢,而是大夫。” “大夫,楚小姐有何疾病,需要随身带着大夫?” “凌王爷,您问的话怕是有些多了吧,熙王妃在那里等不及了。”楚燕俪勾唇一笑,朝着那边使了个眼色。果然,熙王妃一直在那里注视着萧天凌,见萧天凌跟楚燕俪说了这么久,已是起了疑心。 阿普拉拉萧天凌的袖子,“凌王爷,凌王爷。”她小声提示道。 萧天凌又看了沈如诗两眼,她一直低着头,看似是一副怕人的模样,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 好,很好。他勾起唇,转身,向着熙王妃走去。 第七百四十一章 手下留情 萧天凌转身走后,沈如诗脸上顿时乌黑一片,身子僵住缓缓坐了下去。 楚燕俪也松了口气,“还好对方是凌王,没有揭穿。” “你以为凌王是个善茬?”沈如诗立刻反驳道。 “至少,凌王没有揭穿。”楚燕俪道。 沈如诗摇摇头,“他若是真的好心,又何须接着舞剑的名义故意招惹我们,为的,就是让我知道,他已经识破我们的计谋,这是赤裸裸的挑战。” “挑战?”楚燕俪听沈如诗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看来,沈如诗跟萧天凌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要做的,便是让我们知道,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包括易容术。” “他这么做,有何意义,难道仅仅为了让沈小姐怕他?”楚燕俪耸耸肩道。 “你不懂的,小楚,你不会懂。”沈如诗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走罢。” “去哪?”楚燕俪眉色一弯,问道。 “离开。”沈如诗道。 “走?”楚燕俪愣住了一秒,顿时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转身看去,果然,身后的两队人马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绝非巧合,难道是刚才凌王舞剑时,身后发生了什么她们未曾留意的事情?又或者,舞剑,只不过是个诱饵,只是为了蛊惑视线,萧天凌真正的目的,是想帮沈如诗逃出去?来不及多想,楚燕俪一把拉起沈如诗的袖子,道。“走,这就走,嘘!”正好,她刚答应了沈如诗一个时辰的要求,眼下倒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办得到。她回头朝着萧天凌的方向笑笑,动了动嘴唇,凌王 ,谢过了! 出去的路比来时的路还要顺坦。 守在门口的侍卫大概是认识了沈如诗,知道她是楚燕俪的人,并没有多加难为。 回到院子里,已是深夜,沈如诗令楚燕俪回屋去了,自己把假脸换了下来,正洗漱照着铜镜,忽地,背后多了一道影子,她心里猛地一荡,她倒是不害怕有鬼,只不过,有些人比鬼还要可怕。 她佯装镇定,将铜镜放下,道,“凌王既然来了,光明正大来便是,躲躲藏藏的,还想学孩子玩躲猫猫不成?” “哈哈哈。”果然,背后是萧天凌的笑声。“你等本王许久了?” 沈如诗暗自嘲讽,这等心有灵犀,她可真不稀罕。 背后的人影移开,走到窗户下面,拉开帘子,屋外的月光便射了进来,游走在紫色帷帘上,柔软的一片。 沈如诗倒也没站起来,收拾着桌上的鎏金盆子洒出的水,将手里的帕子朝着桌上一扔,半谑道,“自作多情。” “本王警告过你,不要招惹跟你不想干的人。” 沈如诗道,“我可招惹过谁?” “熙王妃。别告诉本王你假扮大夫去赴宴没有任何企图。”萧天凌的目光冷了三分,看着窗外的月光,迎面而来的光顿时寸寸冷了下去,冷风涌动。 沈如诗笑了两声。“什么叫做假扮,我本就是大夫。” 萧天凌转过身子,手里的扇子打开,盯着沈如诗,“沈如诗,你不要给本王装糊涂!你该知道,本王是何意。” “我知道,凌王今日为了我,可是添了不少麻烦,若不是为了给我们清理出路,也不会舞剑。不过凌王倒是因祸得福,若非舞剑一事,又岂会有那么多桃花运等着凌王。” 桃花运?萧天凌皱皱眉,想起间日宴会上的事情,骤然笑道,将身子凑近沈如诗,语气调侃道,“怎么,吃醋了。” 沈如诗向后退了一步,不料,右腿撞在床榻下面的厉刺上,腿一软整个人栽在床上,她想都没想,忍着剧痛连忙爬起来,抬眉,便见萧天凌一脸的讽刺。 “你以为本王会占你便宜?沈如诗,我看自作多情的是你吧。” 可恶! 沈如诗紧紧抓着淡蓝色床幔,脸上闪过一丝羞耻,避开话题,“熙王妃的事情,凌王打算怎么处理?” 然而萧天凌似乎对刚才的话题意欲未尽,朝着沈如诗走近,沈如诗一步步地后退,雪亮的眼睛像是猫眼一眼满是警惕,直到被萧天凌逼到墙角,被他用手臂环住,她才道,“凌王,打算怎么处理?” 冰凉的目光射到萧天凌脸上,萧天凌对上她的眸子,被她目光一激,顿时没了兴致,冷冷道,“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好。”沈如诗没有求饶,没有受威胁的恐惧。她要的,不过是一个答复。 “你不害怕?”萧天凌有些吃惊,道。 “为何害怕?因为凌王要伤我害我?” “本王没有那个打算,只不过不会让你那么放肆罢了。”萧天凌声音也冷淡下去。 沈如诗冷笑一声,“我要的,不过是个答复,不过是个立场,凌王既然已经发话了,再难,我沈如诗也会自己解决。” “本王方才说了,不会忍着你肆意妄为,你,当真要跟本王作对?”萧天凌明白过来沈如诗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不被领情的恼怒。 沈如诗笑笑,“凌王还不至于卑鄙到熙王妃面前揭发我吧?我也有自己的打算,为何要顺从凌王的心意?如何有作对一说?还有,说起肆意妄为,还是陵王更适合这个词吧?” “好,很好!”萧天凌抚掌道。“沈如诗,那我们走着瞧,本王倒是要看看,绰仑能帮你到何地步!” 又是绰仑! 沈如诗皱眉,“凌王放心,此事我自己可以做到,不需任何人帮助。” “好,沈如诗,本王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三日之内,熙王妃必将你驱逐。”萧天凌看了沈如诗,拂袖离开。 沈如诗扭过头去,不堪他的背影,躺在床上,心里气恼。 若是来故意找她吵架找她麻烦的,他还来做什么!自己本就是想谢谢他,谁知事情搞成这副模样! 她从首饰盒里拿出萧天凌送给她的那只簪子,看了一会,一用力,硬是劈成两半,朝着地上一扔,咯噔咯噔响。“既然来找我只是吵架,那何必来找我!” 第七百四十二章 难题 话是那么说,可使其却实在不好办。 竖日清晨,楚燕俪便在门外等着沈如诗了。 沈如诗披上外衣,慵懒的推开门,见楚燕俪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她眼里立刻恢复神色,“哎呀,你若是不来,我差点忘记此事了!” “忘了?”楚燕俪右手握着剑,也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此事可都是沈小姐你一时英明承揽下的,你可千万不能忘。” 沈如诗听出楚燕俪话里面的微讽,默默叹了口气,此事的确是她给楚燕俪惹了麻烦,但她可是放长线钓大鱼,将来便能看到成效。 “小楚,你要亲自带我去?”沈如诗皱皱眉,试探性地询问。“不只是我。”楚燕俪道,转身朝着角落看去。沈如诗不解,顺着她的目光一望,屋檐下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不用看那人的正脸她也知道是谁,好看的眉角立刻皱起,问道,“你怎么把阿达娜郡主也带上 了?” 沈如诗摊开手摇头道,“可不是我把她带上的,是她自己要跟来的。” “昨日的事情,是你告诉她的?” 楚燕俪一脸冤枉,半晌,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是凌王。” 萧天凌! 沈如诗心里一紧,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揪住自己的外衣。好啊!难怪萧天凌昨日离开时表情那么怪异,原来如此! “卑鄙!真是卑鄙!”沈如诗眉头紧皱不散,朝着萧天凌屋子的方向看去,“若是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给他一巴掌!” “沈小姐!”楚燕俪道。“小楚,你不必替他说话,萧天凌真是越来越厚颜无耻了,竟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阻止我,就算她让阿达娜跟着我又如何?我就不信阿达娜还会听他的鬼话不成!小楚,我并非玩笑,若是他出现在我的眼前 ……” 沈如诗任一肚子的怒火淋漓尽致地发泄,楚燕俪一直在身边拽她的袖子,沈如诗摔开,白了楚燕俪一眼,楚燕俪叹了口气,上来就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沈如诗支吾了两声,嗯哼道,“小楚,你你干什么?” “凌王来了!沈小姐别说了!”楚燕俪趴在沈如诗的耳边小声说道,声音略显焦急。 沈如诗顿时又是一怔,一抬头,果然,萧天凌正英姿飒爽地向他走来,眉宇间散发着一股傲气,似是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眉头轻轻皱起,有些微怒,勾起的唇角间却是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怪异。 沈如诗不吭声了,直愣愣地看着萧天凌,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楚燕俪也把手放下来,向后退了一步,“沈小姐,我去院子里等你!” “唉!”沈如诗急忙转身拽住楚燕俪的袖子,死拽着不放,一双闪着荧光的眼睛紧紧盯着楚燕俪,威胁道,“小楚,你敢走!” 楚燕俪笑笑,“我不想惹火上身!沈小姐好生应付哈!” “你!忒不仗义!”沈如诗被楚燕俪拽着向后退了两步,却还是誓不放手。 “沈小姐方才说什么来着,凌王若是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就……”楚燕俪拉长话音,朝着萧天凌指指,沈如诗眼睛一闭,“我,说到做到。” 她转身,清了清嗓子,刚要声讨,忽地,觉得背后少了些什么,“楚燕俪!”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忒不仗义了!” “刚才,是谁说要给本王一巴掌?”萧天凌挑逗到。“你还敢说!”沈如诗将满肚子的怒火压抑下去,伸手指着阿达娜,“阿达娜郡主是怎么回事?凌王,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知道吗?昨日是谁答应帮我保密?转眼就告诉被人,萧天凌,你还 是个男人吗?” 她这一吼,满院子的侍卫都朝着这边瞥过来,尤其是廖元国那几个,直接傻眼。这女人……够大胆。 “嘿,我还没见云起国那王爷发过火,这次,该发火了吧。” “也是,我看那凌王爷并非忍耐之人,一个奴婢朝着他发火,岂不是当众给他难堪!唉,那奴婢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王爷吆喝,岂不是找死!” “不过,那奴婢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没准是故意挑弄凌王爷的心思。” “瞧你想得倒是美,我看,凌王爷定得将她拖出去砍了!唉,兄弟,要是留她一条命,你娶了她倒也不错!” 几个人乐呵着。 萧天凌盯着沈如诗,猛地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沈如诗还来不及吃惊,便被萧天凌拦腰抱起,朝着屋子走去,他一脚踹开门,砰地一声摔伤,屋子里面,一阵闹腾。 几个侍卫又傻眼了,你看我一眼,我看一眼。 方才调侃兄弟那人,拍拍他兄弟的肩膀,“唉,哥们,你是没这个福气了。” 他身旁的人张了张嘴巴,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阿达娜跟莫十三站在屋檐下,目睹整个过程。 阿达娜愣了愣,伸手猛地推了十三的头一下,“喂,你们凌王爷这是要干什么呢?” 十三一脸无辜,“我……我不知道啊!”凌王不是来找沈xiaojie说熙王妃的事情吗?难道又春心萌动? 阿达娜的鞭子挂在屋檐上,耷拉到半空,她踮起脚,伸手将自己的鞭子拽下来,捆成两圈,抬脚就走。“唉唉唉,郡主,你去干嘛?”十三麻利地拦住她,被阿达娜狠狠地瞪了一眼,“你还是想想你们伟大的王爷在干嘛吧!”十三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支吾了半天,脸颊发红,“郡主这时候进去,岂不是打扰他们 !”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十三强力地用老古人说的话为自己辩解。 阿达娜停下来,看了十三一眼,顿时笑弯了腰,“你傻啊!”反正凌王跟沈小姐好不容易能有点进展,他绝不许任何人打扰。十三这个直性子还真是麻烦!他拦着阿达娜,她本就牙尖嘴利的,骂自己两句便骂自己两句吧,只要不去惊扰凌王,他便不跟她一般见识! 第七百四十三章 不跟你一般见识 阿达娜摇头笑笑,变本加厉,伸手指着十三的鼻子道,“就你这样,还喜欢阿楚!我告诉你,阿楚是不会喜欢你的!” 十三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谁跟你说……我喜欢楚燕俪!” “还鸭子嘴硬!”阿达娜拿着手里的鞭子,挑着十三的下巴,一脸精明的模样,“唉,看来你不懂得怎么掩饰,你表现的那么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唉,我警告你啊!阿楚是我的,你啊,配不上她,明白?” “你?”十三伸手指着阿达娜,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该不会是喜欢女的吧?” 阿达娜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伸手锤了十三一下,十三尽管恼火,却念及到不要给凌王惹麻烦,硬生生将这口气忍了回去,心里暗自骂道,“疯婆子!” “我喜欢男的!”阿达娜瞪着十三,仿佛受到极大侮辱,握在右手的鞭子垂下,伸出左手指着十三的鼻子,“我警告你,莫十三,你若是再敢给我造谣,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阿楚的事情,你想都别想,我跟阿楚从小一块长大,我是最了解她的。你这样的懦夫,配不上她。”“我是懦夫?阿达娜郡主,你迟早会未这句话后悔的。”十三的脸突然阴沉下来,似是笼罩一层乌云,黑得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阿达娜被他这么盯着,忽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这就是死亡 凝视? 她记得阿婆曾跟她说过,只有当戳中别人的痛处是,他们才会用这种眼神望着她。她耸耸肩,从不怀疑自己刚才的话是否说的太重,她说的,都是事实! “那我们走着瞧喽!我告诉你,阿楚若是喜欢上你,我就……我就给你洗三天的臭脚!”阿达娜向十三的鞋子瞥了一眼,伸手掐着鼻子,一脸的厌恶。 十三蒙羞,气得直点头,“好,那就看着罢!” 阿达娜笑着看看他,忽地,抬起手臂重重地拍了脑瓜子一下,“坏了,我把沈如诗给忘了!”刚抬起脚步,听见沈如诗的门吱嘎一声响,她脸色一惊,“怎么又出来了?” “出来了?”十三顺着阿达娜的目光看去,果然,“唉,凌王怎么出来了?沈小姐呢?” 阿达娜瞥了十三一眼,讥讽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啊,沈如诗当然还在屋子里面呢。” “那王爷为何出来?”十三替萧天凌可惜道。很不巧,又挨了阿达娜一巴掌,十三这次真有些气恼,伸手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瞪着阿达娜,“你干什么!” “谁让你想入非非的,我这巴掌,是替沈如诗打的!”阿达娜满脸不屑。 十三別别嘴,真是倒了霉了,他发誓,下次看到这刁钻无礼的女人,定得躲得远远的。楚燕俪这么就跟她做了朋友! “十三!”萧天凌的声音远远传来,十三抬头时,萧天凌已经跨过大门了,十三扫了阿达娜一眼,有声无意地说了句,“郡主,告退!” “滚吧!”阿达娜摆摆手,一脸傲气。 十三喉咙滚动一下,闭上眼睛,好,这口气,他忍了! 萧天凌的目光向这边扫了一眼,穿过十三的肩膀,落在阿达娜脸上。十三正向萧天凌本区,突然看到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十三的脚步顿时慢下来。没搞错吧!凌王为何对那个泼妇微笑!罢了罢了,她只是棋子,只是棋子!他平息自己的情绪,跟着萧天凌的步伐向外走,在萧天凌耳边絮叨,“凌王怎么能错过这次机会,沈小姐可要比外面醉红院的女妓 好得多。”“去死吧!”萧天凌回首,朝着十三心口就是猛的一脚,十三捂着自己的心口,痛得叫出来,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周围站岗的侍卫朝着他瞥来,十三生怕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硬生生咬着牙,忍了回去, 还咧开嘴,笑了笑,“无妨无妨!” 萧天凌冷冷的声音传来,“日后莫要拿那些女妓跟沈如诗比!” “是,十三知错。”十三道,满心懊悔。反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真是多管闲事! 阿达娜溜到门口,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笑得弯了腰,“哈哈哈,看他那怂样!”她捂着肚子,目送萧天凌离开的背影,这次想起赶去看沈如诗的状况。 她本以为屋子里少不了暧昧气息,谁知进去一看,床上桌上整整齐齐的,沈如诗正坐在梳妆台前带耳坠。 “唉,你不是婢女身份吗?谁让你戴这么名贵的耳坠?”阿达娜玩笑道,身后就要夺沈如诗手里的璎珞耳坠,抓着沈如诗的手腕,将她扯了一圈转身看着自己的时候,勾在唇边的微笑顿时凝滞。 阿达娜伸手指着沈如诗的脸,惊呆。 “你,你是谁?”她连忙松手,向后退了两步,脸上立刻现出警惕。 见了鬼了,刚才是萧天凌带着沈如诗进来的,萧天凌走了,按说屋子里面的女人应该是沈如诗才对,这个女人是谁? 她没再多想,立刻拔出剑指着沈如诗,眉毛皱成起伏不平的小山,“你把沈如诗藏到那里去了?” 刺客,必然是刺客!阿达娜心里重复道。却看到面前的女人笑了!她不可遏制地一谎,吼道,“你笑什么?快说,到底把人藏到哪里去了?你再看着我笑,我就杀了你!” 轰隆一声,楚燕俪冲了进来,本该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为何,她却总觉得那里莫名地好笑,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阿达娜顿时蒙圈,“小楚,怎么连你也跟着笑!你们到底笑什么?”看看沈如诗,再看看楚燕俪,阿达娜脸上又是一变。她又不傻,见楚燕俪的反应,当然猜得到,顿时收回手里的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看着沈如诗。 “你该不会是……沈如诗吧?” 沈如诗淡定地点点头。阿达娜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剑一扔,大步走到沈如诗跟前。 第七百四十四章 真假脸 她们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阿达娜顿时毫不留情地伸出手捏住沈如诗的脸颊,开始拉扯。 “唉?你放手,小心给我把面皮扯坏了!”沈如诗见阿达娜愈加尽兴,伸手呃住她的手腕,道。 阿达娜松开手,脸上震惊却还没有消失。“哟,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江湖上流传的易容术都学会了!沈如诗,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不是易容术。”沈如诗将手里的茶粉放下,站起身子,脸上的神情已是平静一片,与方才跟萧天凌吵闹时判若两人。她淡淡道,“我这张假脸,每次只能保持几个时辰,只不过我近来一直钻研,下次,兴 许能延长些时间。” “那么神奇?”阿达娜顿时来了兴致,把脸凑到沈如诗跟前,道,“来,你也给我做一张假脸!” “这可不可!”沈如诗笑道,眼神像是看孩子。 “为何?凭什么你可以做,我就不可?”阿达娜挽着胳膊,一脸不满,趁着沈如诗不注意向梳妆台偷瞄着,兴许能几下几样配方。 “折寿。”沈如诗发现阿达娜的小心思,将梳妆台上的东西一揽,扔到自己的柜子里面。 “折寿?”阿达娜叫出声,眼底闪过一丝狡猾,道,“沈如诗,你骗我!若是折寿,你还会用?” “要不,你试试?”沈如诗正准备将东西锁起来,听阿达娜这么说,从里面取出一样递到阿达娜面前,眼神戏弄。阿达娜寻思了一会,推开沈如诗的手,“得了得了,你自己玩吧,不就是还张脸嘛,我喜欢自己这张脸,才不需要张假脸。不过,你既然换张脸,为何不换一张好看一点的?你看看自己这张假脸上的麻子! 我看着都心烦!” 沈如诗盯着阿达娜看了一会,现在才相信萧天凌的话,他真的没有将她易容之事告诉阿达娜。她又向楚燕俪瞄了两眼,楚燕俪心虚地低下头。 实话说来,方才说阿达娜要陪她们进宫,那都是吓唬沈如诗的事情。 谁让到沈如诗坏了自己的计划,只不过,她只想戏弄沈如诗一下罢了,谁知道竟然弄巧成拙,沈如诗真将此事告诉了阿达娜。 楚燕俪默默替沈如诗捏了一把汗,依照阿达娜的性格,绝对会刨根问底,一问二问,便将此事问出个底。 唉!都怪自己!楚燕俪心里觉得愧对沈如诗,正寻思着如何替沈如诗圆谎,忽地,沈如诗淡淡的声音传来。 “阿楚,你将我们的计划告诉阿达娜。” “啊?”楚燕俪猛地抬头,她没听错吧? “沈小姐真要我说?”楚燕俪扭过头看着阿达娜,阿达娜一脸的严肃,“好啊,阿楚,你竟然帮沈如诗一块瞒着我,说罢,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显然,阿达娜兴趣十足。 “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秘密。”沈如诗虽然放话了,可楚燕俪却觉得,此事还是不要告诉阿达娜的好,她支支吾吾,“我们昨日遇见了刑天灏!” 楚燕俪只是想找个话题引开阿达娜,想了一圈,若要成功地让阿达娜转移注意力,且相信她,也只有刑天灏这一条线索了。 话一出口,沈如诗恨恨的目光向她射来,满是责备。 楚燕俪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不管了,总之,不能让阿达娜知道沈如诗跟熙王妃的事情,不然,凭着阿达娜的性子,定然要掺和进来,那样,事情不就更糟糕了! 沈如诗倒也决绝,别开头,脸颊被楚燕俪气得有些红,看着阿达娜,阿达娜正是狂喜,她暗自捏了一把汗。 果然,楚燕俪还真是了解阿达娜,正合她意。 沈如诗心里没有一丝犹豫,伸手拉着阿达娜的手臂,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道,“阿达娜,看着我的眼睛,让我告诉你实情。” “实情?方才阿楚说的不是实情?”显然,阿达娜很在乎刑天灏的事情。 沈如诗这才从她眼底看到了不一样的感情,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脑海里面关于阿达娜跟刑天灏的画面回荡,撞击力让她猛地清醒过来,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阿达娜眼底炽热的光呢! 没错,每次说起刑天灏,她眼底的光太过于强烈。 “不是。”沈如诗静了一会,大言不惭地撒着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刑天灏置于危险之中。 阿达娜反抓过沈如诗的手臂,“那你倒是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事情,要从昨日的熙王妃宴会说起……” 沈如诗说道熙王妃三个字时,阿达娜的脸上变了一变,却还是认真地听她说下去,想从她的话里捕捉自己期待已久的那个名字,然而,沈如诗直接将刑天灏的事情略过,只字未提。 楚燕俪站在一旁,抱着胳膊,明白了沈如诗的坚决,便也不打算在将刑天灏的事情透漏给阿达娜了。一个人那般用心地保护另一个人,难能可贵。她又岂能掺和在其中不停地捣乱。 更何况,那两位还是自己的朋友,这样做,的确不太地道。 阿达娜耐心地听沈如诗将熙王妃的事情说完,皱眉道,“然后呢?” “仅限于此,若是阿达娜郡主想多听听关于凌王的事情,我还可以给你描述地更详尽一些……” “得了得了!”阿达娜摆摆手,“谁要听你那位狡诈王爷的事情,沈如诗,我问你,你当真没有见到刑天灏?” 沈如诗看准阿达娜的心思,像是捏着对方的七寸一样,将其要害处捏在手里,自然就好对付多了。 “我可以理解为,阿达娜郡主你,春心萌动了?”阿达娜脸上顿时一红,心里火山爆发,慢慢平息下来,得了,这里也就她们三个人,有何好隐瞒的?她并不打算和盘托出,只不过,看沈如诗那副模样,想必是猜出了自己的心思,若是自己一再否认,只 会让沈如诗握着这个把柄,被她牵着鼻子走!她闭了闭眼睛,长舒一口气,“我就是觉得那小子有些特别……算不上多喜欢。” 第七百四十五章 都是聪明人 “阿达娜,你……”楚燕俪伸手不可置信地指着阿达娜,又缩回去,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她察觉出阿达娜对于刑天灏过度的关心,本以为是因为阿达娜对刑天灏的身份感到怀疑。虽然她也猜出一点,阿达 娜对刑天灏是否有异样的感情。 只不过,那也仅限于猜测罢了,没想到但郡主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 楚燕俪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震了震,愣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达娜显然看出楚燕俪的惊骇,“阿楚,别胡想,我就是觉得那小子特别,跟草原上那些傻头傻脑的汉子不太一样……” “可他比你小上啊!”楚燕俪脸上的惊骇还没有散去。 阿达娜嘴巴一撅,“小上两三岁又如何?” 沈如诗见她们二人极其尴尬,清咳两声,道,“小楚,感情的事情本就不能预测,谁知道阿达娜会喜欢上灏儿呢,这是他们两个的事,你我就不要插手了!” “不行!”楚燕俪听到沈如诗的话,一脸的坚定,直接拒绝,“沈小姐,你难道不知……” “嗯?”阿达娜瞪着楚燕俪,“沈如诗知道什么?”楚燕俪喉咙滚动一下,闭上眼睛,睁开时,已是恢复方才的镇定,摇摇头道,“没什么。阿达娜,沈小姐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插手不得,可作为你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奉劝你一句,不能随 着自己的冲动作出傻事。”阿达娜见楚燕俪退步,勾起唇角,两手搭在楚燕俪的肩膀上,笑道,“放心吧,兴许真像你说的,我就是一手冲动,顶多喜欢几日,就不喜欢了。不过,我现在还喜欢他,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他在何 处?” 楚燕俪摇摇头,“抱歉,阿达娜,我真不知道他在何处。” “那你刚才?” “刚才,我是骗你的,事实正如沈如诗说的那般。”楚燕俪避开阿达娜的目光,垂在身侧的手握出汗来。 心里,隐隐生出不安,楚燕俪不想让阿达娜卷入这场无名的争斗中。 她这么可以喜欢上刑天灏! 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受伤,她当真该纵容阿达娜? 楚燕俪心里百般纠结,心里满满乱成一团。 阿达娜眼神一黯,“罢了,沈如诗,这些日子我就住在这里,我就不信,那小子不来找你!” 沈如诗眉头轻挑,看看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吃惊道,“阿达娜郡主,你若是住在这里自然是好,可你以什么身份住在这里?” “阿楚都可以留在这个院子,为何我不能?”阿达娜挽起胳膊,一副誓不退让的面色。楚燕俪叹了口气,“阿达娜,你别闹了,我是奉父亲之名来保护凌王爷的安全,名正言顺,你堂堂一个廖元国郡主若是住在此处,难免要遭受非议。况且,你回到廖元国后,还没有拜见大王,若是大王醒来 发现你跟云起国的王爷搅和在一起,岂不是要对你起了疑心?” “非议?”阿达娜眼珠子转了一圈,走了两步,向沈如诗床上一躺,勾起唇角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 “能有什么非议,无非就是说我喜欢凌王爷,赖在他的院子里不走了。唉,兴许还会流传是凌王爷看上了我硬将我留下来!那些只知道咬耳根的贱民,还能生出什么风浪。” 沈如诗和楚燕俪面面相觑,这人,的确是阿达娜本人? 沈如诗看着阿达娜穿着鞋在自己床上躺着,眉毛立刻皱起。要知道,她最厌恶外人动她的床,尤其是不脱鞋子!她吧嗒吧嗒上千把阿达娜拉了起来,当真生了气。 “阿达娜郡主若真不怕流言蜚语,住在这儿便是。只是不知,灏儿听了此话会怎么想。” 阿达娜顿时弹起来,从沈如诗床上站起来,瞅了沈如诗一眼,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伸手指着沈如诗,作出一副知晓一切的模样,“哦,原来如此,那臭小子一定还在廖元国对不对?” “我不知。”沈如诗别过脸去。 阿达娜咬咬嘴唇,叹道,“好,你不知,我自己会查到他的住处!不过,熙王妃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我方才已经将我的办法告诉郡主你了。”沈如诗的语气霎时平淡。 阿达娜皱眉,满脸的质疑,“难不成,你真的想要去给熙王妃治病?沈如诗,那人可是我的姑母,还是我了解她多一些,没准,她现在就查到你的真实面目了。” “无妨。”沈如诗笑容还是淡淡的。 “唉,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啊!你若是被她发现了,岂不是要连累阿楚!”阿达娜也跟着生气起来。 楚燕俪拦到沈如诗跟前,道,“阿达娜,你别劝了,这些话我都跟沈小姐说过一遍了,在劝,也没有用。” 阿达娜将目光转移到楚燕俪身上,皱眉问道,“这么说来,你答应了?” “嗯。”楚燕俪点点头。 阿达娜一巴掌打在楚燕俪后脑勺,眉头皱得好高,“阿楚,你怎么能答应呢!你可知熙王妃本就针对你们楚家,你现在帮着沈如诗做这等傻事,岂不是羊入虎口?” 沈如诗脸上一变,望着楚燕俪,“阿楚,郡主的意思是……” “无非就是我同你说的那些罢了,沈小姐不必担心,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已是没有退路了。” “好!”阿达娜气得两腮鼓起来,“你们既然要去,我也跟着去!” “你?”楚燕俪和沈如诗一齐看向阿达娜。 阿达娜坐到沈如诗的梳妆台上,完全忽视沈如诗愈加难看的脸色,道,“我不能让阿楚跟着你冒险,若是有我在,还可以护着她。” 楚燕俪脸上一黑。无奈地笑笑,还是免了吧。廖元国的人都知道,相比于楚家来说,熙王妃更忌惮的,还是何啻王和呼伦王。 “郡主,三思而后行啊!”两人劝道。然而阿达娜心意已决,道,“不必劝了,我阿达娜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三人组 “可我这是为了郡主你好!”沈如诗不停地向阿达娜身后看去,生怕她把自己的璎珞耳坠给弄坏了,然而,尽管她再三暗示,阿达娜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 “沈小姐。”楚燕俪伸手抓住沈如诗的手臂,摇摇头,“也罢,此事,是你亲口告诉郡主的,打从将实情告知她的那一刻,你便该知道,依她的性子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沈如诗道,“你们姐妹情深,我若是拦着,便太无情无义了。罢了,阿达娜郡主,你要去,也好,只不过。”沈如诗伸手指着阿达娜,“先请你下来,莫要坐坏了我的耳坠!” 阿达娜一愣,顿时笑出声音,手背到身后,摩挲着梳妆台上的璎珞耳坠,摆在面前一看,眉头一弯,“唉?你在担心这东西啊?方才不是看你戴在耳朵上了吗?” “还给我!”沈如诗连忙伸手去抢。 阿达娜反应迅速,立马把手背到身后,得意地笑着,“偏就不给你,你能如何?” “阿达娜郡主,你太过分了!”沈如诗知道自己的身手不如阿达娜,干脆不强了,站在那里,面带严肃地看着阿达娜。 阿达娜嬉笑道,“想拿回去也可以,告诉我是谁送你的!” 沈如诗头一歪,她最恨别人要挟她。“你若要拿去,便随你的意吧。只不过你不要后悔的好。” 楚燕俪透过铜镜看到沈如诗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意。清了清嗓子,对阿达娜道,“郡主,你别闹了,快把耳坠还给沈小姐的,当心她真要生气了。” 阿达娜觉得无趣,将手里的耳坠扔到楚燕俪怀里,从梳妆台上挑了下来,“还你就还你,无趣!不就是个耳坠嘛,有何好珍惜的,坏了我再赔你十个一百个,小肚鸡肠!” 沈如诗别过脸不理她,随她怎么说。 楚燕俪看看阿达娜,再看看沈如诗,无奈地叹息,这两人,怎么又吵起来了! 楚燕俪拿起剑,转身打开门就走,懒得做和事佬。 “走罢,时辰不早了。” 沈如诗披上外衣,带上帽子,看了阿达娜一眼,阿达娜扭开头没看沈如诗,追上楚燕俪,“阿楚,我跟你说……” 沈如诗到院门口的时候,只有楚燕俪一人站在那里等着她,她见阿达娜不在,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她人呢?” 毕竟,阿达娜现在知道了她的秘密,若是轻易让她离开,难保她不会告诉旁人。 楚燕俪一句话让沈如诗稳了稳神,“莫慌,阿达娜觉得我们三人一起去看熙王妃会引起她的怀疑,便打算分头进去。” “哦。”沈如诗点点头,朝着马车走去。 借口!他们分开去见熙王妃,照样会引起她的怀疑!聪明的人,无论你耍什么花样,都难逃她的法眼,阿达娜这么做,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楚燕俪面露担忧地望了沈如诗一眼,跟着上了马车。 去王庭的路倒是一路坦途,只不过跨入那道宫门,发生什么事情,她们便拿不准了。 熙王妃的鸾凤宫在王庭最好的位置,穿过花园,便是了。沈如诗一路低着头,随着楚燕俪走去,还惦念着阿达娜的事情。 楚燕俪看出沈如诗一路上有心事,安慰道,“沈小姐放心,这时候,阿达娜应该已经到了。她们两个之间,还不知要上演一出什么样的戏码呢。” 沈如诗低下头,自责道,“都怪我。”“这怎么会怪你呢?她和熙王妃多年不见了,回了廖元国,自然该去拜见熙王妃的。若是将此事搁置迟迟不去拜见,还会落人口实。阿达娜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一直拖着不去罢了,沈小姐这一出,倒是帮 了她的忙。” 沈如诗勾起唇,无奈地笑笑。帮了她的忙?楚燕俪可真是会替自己圆。 她四处看了一眼,周围有穿着仔细的婢女蹲着一盆盆花从她们身旁路过,动作稍稍一顿,朝着楚燕俪弯腰,手搭在自己心口处,然后走开。 沈如诗凑到沈如诗旁边,“唉?这些人怎么不向你行礼啊?” 楚燕俪挑挑眉,“方才,便是行礼。她们都是哑巴,不能开口说话。” 哑巴?沈如诗转身,望去时那些人已经走远了。她叹了口气,“那么多人,难不成都是哑巴?” “没错,凤鸾宫大多婢女都是哑巴,听旁人说,这都是熙王妃的吩咐,她认为,哑巴不能说话,更安全一些。” 沈如诗耸耸肩,嘟起嘴,“搞得好似凤鸾宫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似的。” 楚燕俪笑笑,凑到沈如诗跟前,嘴角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右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道,“沈小姐,听说,大多数人原本都是正常人,被熙王妃割了舌头……” “啊!”沈如诗猛地一惊,眼睛瞪圆盯着楚燕俪,“好狠的心!” “骗你的!”楚燕俪见沈如诗脸色吓得发青,大笑起来。 “好啊你,你竟然敢骗我!”沈如诗毫不犹豫伸手朝着楚燕俪的后背拍去,松了口气,“熙王妃若真是那样,简直是丧尽天良!” “这话从沈小姐你的口里说出来,的确让我吃惊。” “你吃惊?你有何好吃惊的?” “我一直以为……”楚燕俪拉长声音,看了沈如诗两眼,将流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摇头道,“罢了,没什么,只是觉得,沈小姐变心软了呢。” 她以为,沈如诗早就在云起国见识到了各种酷刑,并且,她一直以为沈如诗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不就是削耳,怎么还会吓着她!不过,如今看来,她的确是变了不少。 沈如诗一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笑道。“我才不心软呢,只不过,我向来不会伤害无辜之人,那些人都是普通人,何苦伤害她们。你若是觉得她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便伤害她们,那迟早有一日,你也会成为更强的人眼里的弱者,也会被他们无情的伤害。” 第七百四十七章 我不是弱者 楚燕俪被沈如诗认真的神情吓了一跳,“沈小姐,你看着我说做什么,我又不是那种人。” “期待吧。”沈如诗笑笑。 楚燕俪立刻皱起眉,“什么叫做期待吧?难道在沈小姐眼里,我就那么不堪?” “不。”沈如诗道,“小楚,你要明白,所有的弱者与强者都是相对的,我说你是强者,是相对于莫十三而言。” 听到这个名字,楚燕俪顿时顿口无言。转身迈大了步子就走,不管沈如诗在后面嘀咕什么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再追问下去,沈如诗定然会拿着她的强弱理论好好教育她一番。说她怎么在爱情这场战斗中压榨欺负莫十三。 她以前不就经常给自己讲,感情中付出多依赖多的是弱者吗? “楚少将走这么急,要去哪啊?”鹿妃的声音响起。 楚燕俪猛地抬头,刚才一直低着头走,差点撞到眼前那一团白花花的肉山! 楚燕俪这才想起来,沈如诗方才似乎是在跟自己说,前面有人来着! 她回过头去看沈如诗,果然,沈如诗偷偷吐了吐舌头,一副你活该倒霉的模样。楚燕俪嘴唇向两边一瞥,默默叹了口气,回首笑着看着鹿妃。 “拜见鹿妃娘娘。” “嗯,起来吧。”鹿妃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傲慢地笑道。 楚燕俪一怔,起来吧?自己有没有跪下,只不过怕鹿妃找沈如诗的麻烦,礼节性地向她问了个好而已。她一个少将,本就有大王亲口命令,不需要给这些娘娘下跪行礼。 她点点头,没多计较,生怕鹿妃看到她身后的沈如诗,故意挪了挪步子,可鹿妃的眼睛尖得很,一眼便从她肩膀穿过,正好落在沈如诗身上,鹿妃差点跳起来。 她伸手指着沈如诗,大声嚷嚷,“来人,快来人!就是她,就是她昨日侮辱本宫,快给本宫抓起来!” 呃…… 楚燕俪回首看沈如诗,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仿佛在说,瞧吧,风水轮流转,方才笑话我,这次麻烦摊到你自己身上了吧! 沈如诗瞪着楚燕俪,朝着鹿妃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她就不信,楚燕俪会见死不救! 果然,楚燕俪以最快的速度挡在鹿妃面前,手握着佩剑,英气道,“看鹿妃这样子,想必是有急事吧,我就不打扰了。” 她把手背到身后,摆了摆,示意沈如诗赶紧走。 实话说来,不怕敌人强大,最怕敌人粘人。鹿妃便是一个缠人的典型。楚燕俪还记得三年前偶遇鹿妃,那时她只是踩了鹿妃养的花猫的尾巴,便被鹿妃缠了半天,非要跟她那只破猫道歉才能走。 她愣是不从,哪有人跟猫道歉的道理,并且她还是少将,若是传出去让将士们知道了,她以后还如何带兵! 况且,明明是她走在路上,那只笨猫突然从草垛里窜出来的,她再三向鹿妃解释此事,可她说了那句猫还没死之后,鹿妃竟然说,“没死倒是没死,她的宝贝却受了重伤!”楚燕俪差点晕倒。第一次听说,猫被踩了尾巴还会受重伤的!更严重的是,鹿妃竟然不嫌麻烦偏要把事情惹大,招来后花园的一众嫔妃们,说是要让她们给评评理,那些嫔妃平日里本就闲得无聊,看到这 等趣事,自然是愿意凑来看热闹的。 楚燕俪当时有种拔剑杀人的冲动,若不是绰仑恰好路过,看到这一幕,喝退了众人,她估计自己真要落一个王庭杀人的罪名了。 她跟鹿妃这次事情,至今记忆犹新,看鹿妃那模样,估计她也牢牢记着吧。 楚燕俪伸手摸摸头,叹了口气,看来,鹿妃是想要新仇旧仇一起算啊!这次,未必能像宴会那次那么轻松地脱身了。 她倒不害怕鹿妃对她们怎么样,只是怕极了她缠人的劲。 楚燕俪想想就头疼。 沈如诗看出楚燕俪脸上现出的烦躁,还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楚燕俪怕鹿妃? 沈如诗抬起头,还好迎着一张假脸,就算鹿妃日后找自己麻烦,也无处可寻。“奴婢参见鹿妃。”哼,能屈能伸,鹿妃要的,不就是行礼嘛。看楚燕俪那么为难的神色,沈如诗实在不想再给她惹麻烦了。 谁知鹿妃眯着眼睛扫了她一眼,露出傲气的笑容,吩咐道,“把她给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这不是要把她打死吗?果然,女人是最记仇的!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手心里渗出汗来,脸上却还是镇定,清了清嗓子,问道。 “鹿妃,大人也得有个理由,奴婢虽然身份卑贱,却也是我阿爹的闺女,阿妈的闺女,阿哥的阿妹,阿妹的阿姐,大王的臣民……” 鹿妃被沈如诗这一通话绕的头晕,摆摆手,连忙喝住她。若是沈如诗再说下去,自己估计就晕了。“够了够了,什么阿爹阿妹的,还大夫呢,我看你这里是不是有毛病啊?” 鹿妃指指沈如诗的脑袋,觉得自己的一番推论甚是有理。 “鹿妃娘娘若是,那便是了,所以,能否恳请您不要跟一个这里有毛病的奴婢计较?”沈如诗迎合道。她终于知道楚燕俪的痛苦了,眼下不是这么对付鹿妃,而是怎么甩开她。 “你还跟本宫讨价还价?” “没有讨价还价,奴婢这不是给娘娘讲道理嘛。”沈如诗低着头道。 “不可!”鹿妃一口否定,不过,看着沈如诗求饶,她的虚荣心又得到极大的满足,点着头道,“看在你这么识时务的份上……那就打六十大板吧。” 呃…… 与方才有何区别? 沈如诗忘了楚燕俪一眼,心里念道,鹿妃娘娘是不是算数不好?看楚燕俪无奈地点点头,沈如诗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楚燕俪光顾着偷笑了,眼看着沈如诗的火气就要忍不住了,连忙上前,道,“鹿妃娘娘若要罚人,我不管,只不过鹿妃您能改日再责罚吗?”“你说改日就改日?改日你们指不定逃到哪里去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她是我的人 鹿妃脑子转的倒是快,“把她给我留下,你若要走,走便是。” 楚燕俪气得胸脯一阵起伏,鹿妃是咬定了只要沈如诗走不了,她便走不了! 沈如诗嘴唇突然勾起,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不再挣扎,对鹿妃笑道。“鹿妃,我们我是来熙王妃的。” 鹿妃听沈如诗拿熙王妃压她,心里的火气节节攀升,嗯哼道,“我管你见谁,少拿熙王妃来压我!我告诉你,我要打的人,就算是太王妃来了,我也不会住手,更何况区区一个熙王妃!” 沈如诗向她背后扫了一眼,装可怜地低下头,“鹿妃,熙王妃是廖元国的国母,鹿妃这么说,实在不该。” “不该?”鹿妃上前走到沈如诗跟前,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擎起来,恶狠狠道,“我说你说起话来这么那么硬气,原来是傍上了熙王妃这做靠山啊!那本宫今日来教教你这王庭的相处之道!” “你给本宫记好了,王庭之中,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大王,其余的人的地位,都要看大王的心情。你可知,近日王庭中最受宠的是谁?” 沈如诗向后缩了缩,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身体哆嗦着。 鹿妃见沈如诗这副模样,只当她害怕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本宫告诉你,眼下大王最宠爱本宫,那些熙王妃白王妃,都是糟糠之妻!” 鹿妃得意地看着沈如诗,忽地,见周围的婢女脸上的神色变得极其难看。她伸手指着她们,刚要骂她们真是个自己丢脸,伸出的手忽地被人拉去。 “楚少将,你竟然敢……”她以为是楚燕俪,谁料到,竟是熙王妃! 鹿妃的心狂跳起来,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手臂被熙王妃紧紧抓着,挣脱不得。鹿妃半张着嘴巴,支支吾吾道,“姐姐,怎么……是你?” 她心里已经塌陷一方,这次,可真是完蛋了! 熙王妃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汇成一道冷剑,恨不得将鹿妃千刀万剐,她右手手背从鹿妃脸颊上划过,开口时,声音中夹杂着一股死亡一般的气息。 “哟,这柔嫩的脸蛋,大王就是喜欢你这般花容月貌的。趁着年轻,妹妹可得好生套住大王的心,莫像本宫,容颜衰老之后,都成了糟糠之妻。” 鹿妃这时已经吓的腿软。进宫之后,大王便嘱咐过她,莫要去招惹熙王妃,她惹不起。她心里虽然不服气,却想着既然大王那么说了,她便老老实实地待在大王身边不去理会那个老女人便是。 没想到,千躲闪万躲闪最后还是得罪了!倒是得罪地彻底! “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姐姐莫要误会!” 熙王妃哪里会理会她的辩解,游走在她脸上的手一顿,眼神令人难以捉摸。 “不过,本宫成了大王眼中的糟糠之妻,至少还有太王妃的喜爱,还掌握后宫的权力,不知,若是你到了本宫这个年纪,不再受大王的宠爱,会有何下场?本宫倒很是期待看你落魄的模样。” “姐姐,妹妹是受了她的挑唆!”鹿妃被熙王妃的眼神吓得心跳猛地止住,伸手指着沈如诗,心里的恨意全部转嫁到沈如诗身上。难怪刚才她会说那些话,鹿妃现在才明白过来,沈如诗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恨恨地盯着沈如诗,“是她!” “她?”熙王妃看了沈如诗一眼,“她是来给我瞧病的大夫,本宫倒是忘了问你,为何要拦下本宫的人。鹿妃,你嚣张跋扈本宫看在眼里,几时管教过你?可你竟然伤到了本宫的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鹿妃手一滑,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熙王妃恕罪,您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真的,是她,是她挑唆的!” “鹿妃,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方才发生了什么,本宫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与其说旁人挑唆你,不如说你自己本就有那个心思来得好吧!” 鹿妃眼睛一闭,她算是明白了,熙王妃早就看她不顺眼,眼下她就是想借此事打压自己罢了,自己再解释,都是徒劳。她转念到别处,“姐姐,你这大夫……这里有问题。”她伸手指指脑袋,“刚才这里的人都听她亲口承认了,妹妹怎么做,可是帮姐姐铲除可疑之人,此事即便告到大王那里,妹妹也是有理。一番好意,被人 当做狼心狗肺,唉,妹妹真是好生可怜啊!” 鹿妃又开始卖弄她的眼泪。沈如诗望着她,无奈笑笑。鹿妃是不是戏班子出身啊!演技倒是好得很。这倒是好,不需花钱就看到一处好戏。 熙王妃冷哼一声,“莫要拿大王来压我,大王现在在养伤,怕是大王养伤出宫后,已是见不到你了!” 鹿妃眼睛瞪得好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熙王妃没有搭理,道,“来人,把鹿妃给本宫……” 话还没说完,鹿妃白高喊道,“你不敢杀我,你若是杀了我,大王出来饶不了你!就算你是王妃如何,也不能乱杀人!我是大王的宠妃,你不能杀我!” 熙王妃睁开眼睛,反手狠狠地给了鹿妃几巴掌,响得很,周围的婢女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 沈如诗也有些吃惊,熙王妃打起人的模样的确吓人。可怜了鹿妃,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后宫又何尝不是如此。无论如何,熙王妃总还是有权利处置鹿妃的。 鹿妃的贴身婢女刚才下愣了,回过神才想起要替鹿妃求情,哭的稀里哗啦的。熙王妃的婢女是个哑巴,可做事利落,见熙王妃吩咐,毫不留情地将鹿妃的婢女拉开。 沈如诗叹了口气,看下人便知主子,鹿妃跟熙王妃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呢。 鹿妃侧颊落下红印,火辣辣得疼,疼得她尖着嗓子叫。熙王妃弯腰,低头看着鹿妃,眼神冰冷渗人,“你记住,本宫想杀你,你便活不了。日后,莫要拿大王压本宫。” 第七百四十九章 后宫压制 鹿妃向后缩了缩,身子一软,就要支撑不住,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熙王妃起身,便转身便说道,“鹿妃辱骂本宫,本宫责令杖责五十大板,在宫中面壁思过,一月内不许出门。” 婢女不会说话,打了个手势,毫不留情地拉起鹿妃。 鹿妃使尽全力挣扎,朝着她的婢女们吆喝,“你们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救本宫!本宫死,你们也都跟着一起死!” 话已至此,也只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婢女过来帮着拉扯。 熙王妃不屑一笑,放话,“若是谁帮鹿妃,斩!”鹿妃仗着大王喜欢,嚣张跋扈,她现在的确不能草率杀了她触怒大王不错,可杀她身边几个婢女,倒是无妨。 听到熙王妃的话,就连鹿妃平日里最喜爱的贴身婢女都停下了动作,脸上的肌肉紧绷着,一脸为难地缩回手去,向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哭道。 “娘娘,奴婢还有把月的功夫就可以出宫嫁人了,奴婢不想死啊!” 鹿妃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伸手脱下鞋朝着婢女的脸狠狠扔去,婢女也没有躲,鞋子正好砸在她的脸上,划出一道伤疤,她瑟瑟发抖跪在那里,不敢伸手擦拭血痕。 鹿妃指着她,气得发抖,“好啊,亏本宫平日里对你那么好,还替你找夫婿,你竟然贪生怕死,置本宫于不顾!” 婢女头快低到地上。正是鹿妃平日里对她好,眼下她才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可鹿妃顶多挨板子,自己却要死啊!“娘娘,若是奴婢能替您挨板子,奴婢自然是愿意的,可王妃不会答应的,娘娘就忍一忍,奴婢一定会去把太医院最好的打大夫给娘娘请来的。” “滚!”鹿妃脱下另一只鞋子,狠狠地朝着她的头扔去。 沈如诗在旁边看着,脸上平静一片。这样的场面,她看的太多,早就麻木了。 兴许那婢女一开始的确是忠心的,也的确愿意为了鹿妃去死。可一旦她尝到幸福安逸的滋味,有了牵挂不舍的人,哪里舍得去死。 “姐姐,五十大板,岂不是要打死我?方才是妹妹说错话了,请姐姐宽宥一些,姐姐也知道,妹妹自幼体弱,哪里能受得了五十大板呢!” 鹿妃还是聪明的,没有一根筋到底。能屈能伸,才能活得下去。 沈如诗看着这出戏码,无奈地笑笑,接下来,就该上演熙王妃手下留情的戏码了。 然而,熙王妃的回答却出乎沈如诗的预料。 “好。”熙王妃顿了顿,嘴边浮现出一抹挑弄的微笑,“那就……六十大板吧。” 说罢,转身便走,不顾鹿妃在身后大喊大叫。 六十大板!鹿妃的脸直接青了下去。 沈如诗看着也甚是吃惊,这不是她刚才的戏码吗?看来,熙王妃目睹了全程啊!不过,她也够狠的,封她一个蛇蝎妇人一点都不为过。 沈如诗和楚燕俪相互看了一眼,跟着熙王妃走开。 沈如诗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鹿妃一眼,手心里捏出一把汗。耳边,楚燕俪清脆的声音响起,沈如诗方才走了神,以为楚燕俪在跟她说话,仔细一听,才知她是在答熙王妃的话。 “本宫吩咐她替本宫瞧病,让她自个来便是,你何需跟着过来。” 楚燕俪笑笑,“阿冰不识路,让她自个来,岂不是要在宫里绕圈子?况且,宫门口的那些侍卫也不认得她,未必会让她进来。” “楚少将可真是说笑了,本宫找的人,侍卫还会不放人?” 楚燕俪一愕,“放人,我总归怕阿冰自个来,路上遇到变故。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要误了熙王妃的事情,此事可是我答应熙王妃的,无论如何,我也得给熙王妃一个保证才是。” 熙王妃点点头,半讽道,“你倒是心思细腻。” “对了,阿达娜今日来看本宫,你可知?”熙王妃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灼亮的光芒,逼迫意味十足。 楚燕俪很自然地摇摇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阿达娜郡主?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怎么,她今日也来看望熙王妃吗?那倒是巧了。” “巧,的确是巧。”熙王妃笑笑,没再搭理。 楚燕俪握着剑的手愈发紧了,进门时,熙王妃站住,转首盯着楚燕俪的剑,皱起眉,微有些不满道,“怎么,楚少将难不成要带着剑入凤鸾宫?” 楚燕俪握着剑的手松了松,难怪刚才熙王妃一直看自己的佩剑,原来是忌讳自己。然而,她的佩剑从未离身,现在她也不想舍了它。 她恭敬道,“回熙王妃的话,大王特许,我可以带剑入宫。” “那是何时的事?”熙王妃问道。 楚燕俪眉头一低,脸上有些难看,“去云起国之前。” “那便是了。”熙王妃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压迫的气势更盛,“话,是你去云起国之前大王说的,现在过了多久,廖元国早就改了规矩。你若是带剑如凤鸾宫,谁来保证本宫的安全?” 楚燕俪心里甚是无奈,昨日宴会上她也带着剑,熙王妃怎么就没找她麻烦?简直是无理取闹。 “熙王妃,我带剑入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大王都没有呵斥……” “怎么,本宫的话,在你眼里难道不作数?”熙王妃听到大王两字,脸色顿时黑了下去,一双眸子散发出凌厉的光芒,声音愈加严肃。 楚燕俪低下头,心里万分忍耐,“熙王妃误会了。” 熙王妃忽地话锋一转,“你若不想摘下你那把佩剑也罢,只不过,本宫要委屈楚少将在门外等候了。”这是何意!楚燕俪抬头看着熙王妃,握着剑的手抖了抖,最终还是把佩剑摘了下来,递给上前来接的婢女,嘱咐道,“这把剑跟着我多年,你们当好生看护着,若是丢了,可莫要怪我不给熙王妃面子,杀了 你们。”哑巴婢女点了点头,权当答应了,小步后退着。 第七百五十章 佩剑 把剑交了出去,楚燕俪心里却难以抑制地泛上担忧。这可如何是好,熙王妃绝不会无缘无故卸下自己的佩剑,难不成她真有什么计划。没了武器,便少了一份安全保证。 “进来吧。”熙王妃见楚燕俪和沈如诗站在门口,勾起唇角,笑着吩咐道。 沈如诗走到楚燕俪身后,低声道,“无妨,今日,她不会做什么的。” 楚燕俪回头望了望沈如诗,刚想问一句她为何怎么肯定,一进门,便看到座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正凝视着她。 楚燕俪心里一颤,眉色舒展,脸上的喜意难以抑制。“父亲,怎么是您?” 万万料不到,楚将军竟然在此处!楚燕俪立马跪下去,开始行礼。 楚将军倒也不阻拦,看着楚燕俪,直到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楚将军才摸着胡子道,“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他满脸严肃。沈如诗看着这对父女,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这对父女倒是奇怪,看起来怎么这么生分。况且,楚将军也太严肃了一些吧,好歹是自己的女儿,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了,不该嘘寒问暖,问问她这些日子过 得怎么样吗? 楚燕俪倒也不觉得奇怪,将给熙王妃看病之事说了一通,语气简练,像是给上将交代事情,完全不像是跟自己的父亲说话。 沈如诗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楚家交流都这么严肃? 熙王妃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吩咐婢女添了些茶。 沈如诗跪在楚燕俪后面,这里,好像没她什么事。只不过当楚燕俪的父亲提起她的时候,那位严肃的将军将目光向她探过来。沈如诗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楚将军看了她两眼,眸底突然一凝,问道,“就是这丫头?” “是。”楚燕俪恭敬道。 楚将军转首对熙王妃道,“既然王妃今日有客,那我便不打扰了。” 熙王妃笑道,“楚将军,即便本宫有客,也是令千金,楚将军不如留下来,待这奴婢给本宫瞧完病之后,吃个饭。” 楚燕俪拒绝道,“熙王妃今日的话,本将军都记在心里了。改日定当赴宴,今日实在有事,便不留了。” 熙王妃没有再强留,道,“也好,本宫等着楚将军。”楚燕俪看着熙王妃眉毛弯成一道月亮船,心里面厌恶十足。可看看自己的父亲,他竟然迎合她!为何!她甚是不解,楚家跟熙王妃表面上并没有闹翻,可她阿妹的事情父亲是心知肚明的,为何要对罪魁祸 首这般友好? 楚将军行了礼,退下,走到楚燕俪身边,压低声音道,“还不快随我回府!”楚燕俪心里猛地一震,从楚将军的话音里捕捉到怒意。她满脸为难地看了沈如诗一眼,心里犹豫不决,若是自己走了,岂不是要留沈如诗一人在这里,这样做,相当于把沈如诗这只待宰的羔羊留在熙王妃 这只老狼手里了! 况且,阿达娜那家伙还不知到了哪里去! 说好她提前来找熙王妃呢?听熙王妃方才的话,她的确来找熙王妃不假,可人呢? 楚燕俪望向沈如诗,沈如诗只是淡淡笑着,眼神让楚燕俪心里安了安。她对楚将军道,“是。” 担忧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楚燕俪退下了。 沈如诗万万料不到今日楚将军会到熙王妃这里来,更不知他会带走楚燕俪。这点,到底却让人头疼。 熙王妃看着沈如诗跪在那里,神情有些复杂,笑道,“来,不是给本宫瞧病的吗,怎么非要楚少将陪着才行?” 沈如诗被她一句话唤得回过神来,抿嘴笑笑,道,“不敢。” 她站起身子走到熙王妃身边,跪下,把脉,忽地,眉头皱了起来。 熙王妃见她这副模样,也跟着紧张,“怎么,本宫的病,很严重?”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摇头道,“无非就是昨日同王妃说的那些。” “既然如此,你便给本宫配药方吧。” “是。” 沈如诗配好药方,便跪在那里。直到熙王妃开口道,“配好了药方,还留在此处做什么?”沈如诗抬头,压底闪过一丝诧异,熙王妃这是要让她走?事情这么会这么简单。她垂在身侧的手又放到身前,紧握在一起,缓缓站起身子,告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向外走,走到门口,却撞见一个打扮 靓丽的女子。 沈如诗回头看看熙王妃,熙王妃眼底已是有了几分不耐烦的意味。沈如诗转过头去,目光从那靓丽女子身上略过,难不成熙王妃今日怎么简单放过她,是因为此人? 来不及多想,沈如诗抬起脚跨过门槛,离去了。出来以后,她顺着来时候的路往回走,走到花园出,便撞见了熟悉的身影。沈如诗看着阿达娜站在湖边,蹲着身子似是在摆弄什么,她脚步慢了下来,正准备上前跟她打招呼,向四周瞥了一眼,到处都是 熙王妃的人。 这些人虽然是哑巴,可眼睛却好使得很。 她别过头去,没再看阿达娜,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那群婢女看了沈如诗两眼,没有行礼,也没有追问,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沈如诗绕了好几个弯,到了假山后面,正准备出宫,忽地,身后一只手扣在她的肩膀上,沈如诗心口一悬,旋即转身,看到是阿达娜,便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心口,道。 “我的好郡主,日后走起路来莫要像个鬼似的,吓了我一惊!” 阿达娜挽着胳膊,噘嘴道,“你还有脸说!” “郡主这话,是何意?”沈如诗看出阿达娜脸上略略的怒意,不解地问道。难不成是为了楚燕俪的事情?可楚燕俪被她阿爹带走,这可都是熙王妃设计的,跟她有何关系。 阿达娜伸手指着沈如诗的鼻子,“今日,是你让我来的!我倒是来拜见姑母了,可……唉!不说了,丢死了!”沈如诗愈发不解,问道,“郡主还怕丢?到底是何事,能让郡主丢了人?” 第七百五十一章 稀客 阿达娜横眉道,“你方才不是都看着了吗?” 沈如诗想想,她刚才可曾看到过什么?这阿达娜,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不干脆。她将来凤鸾宫的经过想了一遍,渐渐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向四周扫了一眼,确认没人后,她才把头凑近阿达娜,问道。 “难不成,真是因为楚将军的事情?” 阿达娜别开脸,火气倒是比刚才大了些。见她这样,沈如诗更是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她。就算是找个发火的对象,也不该是自己。“郡主啊,我知道你生气小楚被她阿爹带走了,可小楚回家拜见亲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也不 能……” “谁说我在生气此事!我哪有那么小心眼,阿楚楚家的人,被楚将军带走,我何必生气。” “那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沈如诗不想理她,最好赶紧离开,可看阿达娜这副模样,却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的。“我气的……”阿达娜犹豫一阵,脸上蹭的一阵红,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头。“都怪你,你今日激我来凤鸾宫,接过刚见到姑母人,楚将军便来了,姑母直接将我撂在一旁,招呼起楚将军,你可知,我当 时有多窘迫!” 沈如诗听着阿达娜发泄一通,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方才怒气那么大,就是为了这事?想起阿达娜在湖边扔石子的模样,沈如诗心里莫名地觉得好笑。 她伸手扯扯阿达娜的袖子,“还说郡主你没有小心眼!楚将军难得去熙王妃那里一趟,较你而言,又是长辈,熙王妃当然要好生招待,难免冷落了你,可未必说明她不在乎你。” “楚将军难得去一次,可我这么多年不在王庭,熙王妃更是难得见我一次。实话说来,这次回廖元国,我连叔父的面都没见,便来见她,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她倒是好,今日给了我面子了吗?”沈如诗看着阿达娜气呼呼的样子,终究是没忍住,笑了出来。阿达娜见沈如诗笑,伸手指指她的鼻子,气得更凶,“你竟然还笑!沈如诗,你太过分了!今日这事,还不是由你而起,若不是因你,我才不会 到王庭里来见她!” 沈如诗摇头笑笑,伸手将阿达娜的手压下,“听阿达娜郡主方才说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跟熙王妃的关系有多好,见她待别人好,便吃了醋。” 阿达娜轻哼一声,顺手捞起一块手头,狠狠地仍如湖中。石头划过一道优美的线条,激在水中,溅出好大的水花。 水面上映着阿达娜的面庞,水波扰动,有些看不清,但脸颊上两朵红晕还是隐隐约约看得到的。 “我跟熙王妃的关系并不好,阿楚应该跟你说过,那个老妖婆暗地里一直针对我阿爹。” “嘘。”沈如诗听阿达娜说老妖婆三个字,连忙把手竖道嘴边,制止她道,“小心隔墙有耳,郡主你心里想想也就罢了,莫要将这些话挂在嘴边。” 阿达娜不屑地挑眉,“怎么,还需你来教我如何做人?还隔墙有耳呢,这里哪有墙啊?我偏要说,老妖婆,老妖婆!”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手心里捏出一把汗,她怎么忘了,站在她身边的是阿达娜,又不是楚燕俪,她这般苦口婆心跟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沈如诗安慰道,“郡主就是好面子,其实,你与熙王妃本就不是彼此真心相待,她留你不留,又有何关系呢。” “可今天当真那么多婢女下人的面,我告辞离开,她没有任何一句挽留的话,若是搁在其他人身上,好歹说个客气话,留我吃顿饭。” 阿达娜死咬着这个理不放。 沈如诗摇摇头,阿达娜怎么还是一副孩子脾气,某些时候,她倒是有些羡慕阿达娜,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脾气而不顾及后果。 自己瞻前顾后,也未见得就有好的结果。 “那郡主要如何?” “如何?”阿达娜挽起胳膊,驻在假石上,望着凤鸾宫,挑了挑眉,“我倒是想去捉弄她一番,你觉得如何?” 沈如诗并不阻拦,笑笑,“甚好,郡主若要去,便要抓紧时间了,否则,熙王妃那边还不知又会来什么客人。我便不陪郡主玩了。” 阿达娜听出沈如诗话里有话,一把拉住沈如诗的肩膀,死活不放人,“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做又会来客?”沈如诗脑海里闪过那女子的丽影,却突然想起萧天凌今日清晨对她说的那句话,犹豫了一会,她摇摇头,推开阿达娜的手,道,“郡主就当我在说笑吧,我怎么会知道熙王妃的安排,连郡主都说她心思诡异 不安好心,我对熙王妃不甚了解,又怎么会猜中她的心思呢。” 阿达娜认真听着沈如诗的话,越来越觉得无趣,上下打量沈如诗一眼,眼珠子一转,“你说你今日来给熙王妃看病,就这样走了,多无趣啊!” 阿达娜这小狐狸鬼心思多,沈如诗却一眼能看得出,她笑了笑,觉得阿达娜这些都是雕虫小技。“郡主劳心了,病,我已经给熙王妃瞧过了,也算是完成任务。现在,我要回去给凌王爷洗衣了。” 阿达娜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沈如诗嘴里说出来的,笑道,“你给凌王爷洗衣?呵,沈如诗,假扮凌王的丫鬟不是做做样子便行了嘛?你还真的给他干活啊?那萧天凌心里面岂不是要美死!” 沈如诗笑笑,不接茬,看着阿达娜,简直一副此事与你无关的表情。 阿达娜也觉得有些尴尬,拉着沈如诗的手臂,“你陪我再回去见熙王妃一次如何?” 沈如诗当然一百个不情愿,今日变故太多,不宜实行计划。她道,“郡主不怕回去丢人啊?” “楚将军走了,熙王妃那里没客人,我回去,就是要她好生招待我一次,在哪里丢了面子,就要在哪里讨回来!”沈如诗笑笑。“你倒是好生有志气。不过,恕我不奉陪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争执 “唉!沈如诗,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阿达娜一时情急,喊道。 沈如诗走了两步,听到此话,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皱眉道,“这是郡主自己的事情,你若是愿意挑事,去便是,何苦拉着我这一个苦命的。” 阿达娜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伸手竖起食指在沈如诗面前画了个圈,威胁道,“沈如诗,你若是不说,休怪我将刑天灏的事情……” 沈如诗一听到那三个字,心里的那根弦顿时又蹦起来,忙伸手捂住阿达娜的嘴巴,压低嗓音,却压不住那阵怒意,“你疯了!在这里谈及灏儿,若是跟那些有心人听去,你可知会引起什么后果?”阿达娜伸手把沈如诗的手揭了下去,用手背抿过嘴唇,斜眼看着沈如诗,“你倒是在乎那小子,不过,也不必这么紧张,我就是议论个臭小子,怎么着,难不成熙王妃也要把这当做把柄把我抓去不成?真是 有趣!” 沈如诗抿紧嘴巴,心里想说什么,可话一溜到嗓子眼,又像是被一团棉花堵住,说不出口,难受的慌。 “沈如诗,你到底去不去?” “阿达娜郡主!”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认真地看着阿达娜,眼神攫人,“我现在若是陪着你回去,熙王妃会如何想,她定然会怀疑我们的关系。” “我自然知道。你在偏僻处等我便是,不必随我进去,如何?”阿达娜向前俯身看着沈如诗,不待沈如诗反应之际,一把拉过她的手臂。 沈如诗本是可以挣脱,恰好此时路过几个婢女,沈如诗自然不可在她们面前露了马脚,只是微笑,眼神带有杀意地扫了阿达娜一眼,被她扯着走了好远。 阿达娜本以为自己的诡计得逞,谁知到了凤鸾宫前,忽地撞见熙王妃的贴身婢女手捧一件丝绸罗衣急忙朝着凉亭跑去。 阿达娜二话不说,伸手将她拦了下来,“唉?你这是去哪?” 看到婢女的表情,阿达娜猜出了大概,可还不相信自己那么不走运,问道。 婢女不识得阿达娜,待阿达娜介绍身份后,脸色一变,忙行礼,道,“回郡主的话,熙王妃在凉亭,令奴婢回来去件衣裳。” 阿达娜默默叹了口气,果然!“熙王妃不是在宫里待着吗?何时去了凉亭,去凉亭做什么?难不成又来了新的客人?” 阿达娜炮轰式地追问,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婢女,婢女满脸为难,嘴唇动了动,轻拂着手里的衣裳,“回郡主的话,熙王妃要做何事见何人,奴婢不干多问。” “那她何时走的?”阿达娜穷追不舍。 “回郡主的话……” “得了得了,不要总说回郡主的话,你不嫌罗嗦,我还嫌罗嗦呢!”阿达娜摆摆手,见婢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耐烦地斥退她。 婢女如得大赦,捧着衣裳小步跑开了。沈如诗在一旁忍着笑,真是天意啊!阿达娜似是感受到她的欢快,转首狠狠地瞪着她,沈如诗摆摆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熙王妃离开的,我看啊,今日她是不想见你了,你就算留在这里待上 三炷香的时辰,也见她不到!” 阿达娜两腮鼓起,不服气地呼了口气,扭头就走,“哼,我还不稀罕见她!我真是傻了,何苦见她呢!回去吃我的烤兔肉咯!” 沈如诗看着阿达娜气鼓鼓的面色,唇角勾起,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阿达娜这是在装傻还是真傻,还是爱情真能冲昏人的头脑? 刚转身,忽地,沈如诗瞥见路拐角一处丽影。单就看了一眼,她便认出那人,嘴巴张了张,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是她?” 那人从屋后一闪而过,消失在路拐角的杨柳下,身影与方才进凤鸾宫时一模一样,飘飘欲仙。 奇怪,此人到底是谁,能随意出入熙王妃的凤鸾宫?沈如诗望着那背影,心里犯了难,远远地听见的阿达娜的呼唤,沈如诗哦了一声,移开目光,朝着阿达娜跑了去。 阿达娜找了处阴凉地站着,挽着胳膊,皱眉瞪着沈如诗,“你方才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我可等了你好一会。” “哪有好一会,也就几步的功夫。”沈如诗委屈道。 阿达娜伸出食指,毫无预兆在沈如诗眉心处重重一点,“你啊!还好意思说呢,快走!”沈如诗懒得跟她斗嘴,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人的丽影。看着眼前走的越来越快的阿达娜,沈如诗刚要张口问她最近熙王妃身边有何新人,仔细想想,阿达娜跟熙王妃许久未见,未必就知道实情,别开脸,想 旁事去了。 竖日,沈如诗等楚燕俪却迟迟等不来,独个去了凤鸾宫,本是做好了应对熙王妃盘问的措施,谁料熙王妃却还是如第一日一般,除了病情,其余的事情,一概不问。 沈如诗出宫之后,托阿达娜给楚燕俪写了封信,问她何时回来,楚燕俪只要寥寥几笔,说是家事诸多,需耽搁几日。 沈如诗读完信之后,心中略有失望,却也不能怪罪,只得体谅。 于是,第三日,第四日……接连几日,沈如诗都是独个去的凤鸾宫,情形如第一日一般,只不过,每日去凤鸾宫,都见到那日来的那名女子。 看那女子的穿衣打扮,倒不像是王庭众人,更像是民间女子,可一举一动却又不得不让人称赞,甚至比那些雍容华贵的贵族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如诗与她也是点头之交,对方来历不明,她也不便多言,言多必失,更何况是在王庭这暗流涌动之处。 阿达娜这些日子倒也安静,没再找过沈如诗,沈如诗估摸着这家伙八成是去打听刑天灏之事了。沈如诗倒也不担心,除非刑天灏相见阿达娜,否则,任阿达娜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他不到!“砰砰砰”门外有人敲门,沈如诗将手里的簪子放下,转首看着门处,问道,“谁?” 第七百五十三章 青楼女子 门外没有人回应。沈如诗脸色顿时变了变,小心翼翼向门处靠拢,握着簪子的手慢慢抬起来,一双眸子流露出警惕。 “嗖!”还不待她走近,一支冷箭穿门而入,正射在她的梳妆镜上。沈如诗心里猛地一惊,侧身向外看了看,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门,不料,那人却早已离去。 她面色狐疑地四周看了眼,关上门,转身朝着梳妆台走去,看到冷箭上还插着一封信,她大概明白,那人并不想要她的命。 她有了好大力气拔下剑,揭开信封开始看。信上只有十三字:不必顾虑熙王妃,只有高人相助。 沈如诗看到最后几个字,摇头笑了笑,高人?高人就愿意玩这些让人提心吊胆的把戏? 她转身望向门外,方才没有看到那人,实在是可惜了。手中的信封被慢慢撕碎,扔掉,沈如诗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拐角处,正撞上萧天凌。 萧天凌正交代十三做事,沈如诗掐着手指,直勾勾盯着萧天凌的侧影。方才那所为的高人,该不会是萧天凌搞的鬼吧? 见萧天凌目光向这边扫来,沈如诗忙转身,正准备溜走,谁料萧天凌的声音却响起,“慢着!本王有事同你说。” “啊?”沈如诗缓缓转过身子,可她现在无心跟他聊啊! “凌王有何时吩咐。”正准备找个借口溜掉,忽地瞧见院子里的侍卫经过,沈如诗立刻低下头去,心里道,伪装!伪装!她做出一副丫鬟毕恭毕敬的模样,细声细语问道。 萧天凌哈哈大笑几声,朝着沈如诗走来,邪魅笑道,“本王似是找到你的死穴了。” 沈如诗低着头,两只手在身前握着,“凌王说笑了,我……向来没有死穴。”她抬起头,目光如炬,从萧天凌脸上划过,又低下头。 “你难道不好奇,本王到底要同你说什么?” “好奇。” “你那为何不问?” 问?沈如诗摇头笑笑,“凌王若是愿意说,早就告诉我,问,有何用?”她好奇心虽然有,但到了萧天凌身上,便莫名地消失。 萧天凌又笑了笑,背在身后的手松开,伸手抓过沈如诗的手臂,拉着她往屋子里面走。 沈如诗方要挣扎,抬头瞥了萧天凌侧脸一眼,目光低了下去,不知思索什么。 屋里狼藉,方才那支冷箭还搁在琉璃桌上,萧天凌方进,便瞧见那支冷箭,眸光变了变,抬眉看着沈如诗,似是要问她要个解释。 沈如诗耸耸肩,走到琉璃桌前,拿起冷箭,递给萧天凌,“这是方才有人射来的?我当凌王知道呢。” 话意已是十分明显。 萧天凌眸光又锐利些许,挑眉道,“你怎么何事都怀疑本王?” “我……”沈如诗试图解释,可自己的确是在怀疑他,她便也不想为自己辩解,默认了。 萧天凌见沈如诗的气焰消了消,也不追问,低头把弄着手里的冷箭,看了几眼,脸色严肃道,“此箭的主人想必是廖元国的贵族。” “为何?你瞧出什么异端?”沈如诗心里一喜,若不是萧天凌最好,她也不愿萧天凌有何事瞒着她。 “此箭的材质是上好的银铆,廖元国,拥有银铆的贵族怕也没有几家!” 萧天凌叹道,勾起唇,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伸手揉搡起沈如诗的头发,“沈如诗啊沈如诗,你到底有何特别之处,为何总能招惹到……” 萧天凌话音未落,沈如诗便伸手将他的手退了下去,笑容能杀死人,昂后退了两步,“凌王可别奉承我,我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人之所以找上我,没准是凌王您的功劳。” “本王何时在奉承你?”萧天凌勾唇笑道,轻谑,“若是那人真跟本王结仇,为何会找上你,难不成你向全天下昭告,你是本王的女人不成?” “你!”沈如诗气得两腮泛红,真是好生不要脸! “你什么你,将那封信给本王拿来瞧瞧。”萧天凌眼尖地看到地上的碎纸,道。 “已经被我摧毁了,凌王想看,自己捡便是,不过,即便你捡起来,也未必能复合。” 沈如诗挽起胳膊,坐在凳上,看着地上零散的碎片,心里暗道,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萧天凌眯起眼睛瞧着沈如诗,顿时喝道,“十三!”想必莫十三方才一直站在门口,听到萧天凌命令声,霍然冲了进来,以为屋内发生何危险之事,冲进来一瞧,凌王和沈如诗坐在凳上,神情皆看似悠闲却暗藏心思,十三路过沈如诗,走到萧天凌跟前,俯 身道,“王爷,何事?” 萧天凌朝着地上指去,“你速速将地上的碎纸带去街市上寻人,将它复原。” 十三看着满地的碎纸,背过手去挠头,有些为难,“属下听说过古董复原的,未听说过碎纸还可复原。” “那便将它带去古董店复原,无论如何,本王要看到这封信的内容。”萧天凌向沈如诗扫了一眼,对十三道,“快不快去!” 沈如诗心里默默道了句,每次跟沈小姐在一起,凌王就不太正常! 他躬身捡起地上的纸,脸上颇是不愿。 沈如诗看着可怜巴巴的十三,有些心软。又担心萧天凌真的将这些纸送去复原,将信上的秘密散布,信封的主人岂不是要将这笔账及在她头上? “唉,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不准动!”沈如诗喝道。 十三的动作霎时停了,本就他心不甘情不愿的。 若是沈如诗更说服凌王,那倒是好事一桩。 萧天凌微笑道,“继续!” 沈如诗皱眉瞪着他。 萧天凌谑道,“在这之前的确是你私人物品,可你既已毁了,修好了,便是本王的了。” “歪理!”沈如诗道,别开脸,叹了口气,又满脸无奈地看着萧天凌,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凌王也不必费工夫,我将信上的内容告诉你便是。”“嗯?”萧天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目光平静看着沈如诗。 第七百五十四章 危险的气息 沈如诗冷着脸,将信上信上内容重复一遍,盯着萧天凌,“如此,凌王可满意?”“满意,甚是满意。”萧天凌勾唇笑道,打了个响指,“十三,我们走。”站起身子,从沈如诗旁边擦过,萧天凌回首看了一眼,“切莫忘了,找人将这里收拾,哦,对了,本王差点忘了,你现在就是奴婢身份 ,那便留着你自己收拾吧!” 沈如诗恨恨地扫了萧天凌一眼,看着他朗声笑着推门出去,朝着他的背影就是一拳头,眼底的担忧慢慢散去,蹲下身子,手往地上一划拉,将零七八碎的纸捡起,握在手心里,滚烫的一片。 看样子,这封信的确不是萧天凌写的,那又会是谁写的? 萧天凌带着十三走远了,突然停下脚步,握在手里的扇子一滞,忽地转身,看着沈如诗屋子的方向,眼底满上一层漆黑。 “王爷,怎么了?”十三问道。 萧天凌眸底一沉,心里暗道,遭了! “十三,你来……”他吩咐几句,十三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禁不住问出口,“王爷,应该不会吧?” “人心难测,不可不防。”萧天凌将手里的扇子一握,转身阔步走开。 竖日清晨,沈如诗如同以往去凤鸾宫给熙王妃瞧病。 这些日子楚燕俪一直未归,沈如诗虽瞧出了熙王妃府隐疾,却并未书信告知楚燕俪,沈如诗顾虑颇多,若是书信告知楚燕俪,谁知道信是否能落到她手上呢? 可不同楚燕俪商量,沈如诗心里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稳。她思考再三,决定等楚燕俪几日,暂时不将隐疾一事告知熙王妃,只是替她解决野草艾之事。 滴答,滴答。 昨日下过雨,屋檐上多少还留着积水,不停地滴在地上。湖边的荷叶生得茂盛了些,雨后初晴,更是美极。 沈如诗在宫门口等了些时候,伸手接着屋檐上的水滴,水滴滴在掌心,啪嗒一声,水花溅在她的脸上,她正出神,咯吱一声,门推开了,出来的是熙王妃的贴身婢女。 还不待沈如诗开口,那婢女便趾高气扬道,“进来吧!” 沈如诗点点头,跟着她进宫。宫里面摆设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可她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她淡淡扫了一眼,忽地,心里猛地一震,是气味! 没错!屋子里的熏香与前些日子不同了。她心里立即警惕起来,抬头看了眼婢女,那婢女揣着手,脸色严肃,带着一丝杀气。 沈如诗心里渐渐漫上一阵不安。难不成熙王妃觉得野草艾一事已经解决,向杀了她?忽地,她又想起那封信上的十三个字。 信上说不必惧怕熙王妃,只有高人相助,可高人在何处,为何她却看不到? 走到帘幕前,婢女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沈如诗也跟着停下,熙王妃掀开白帘,走出来。沈如诗礼节性地低头行礼,跪在地上,瞪着熙王妃发话。 今日,与往常不一般,熙王妃并没有让她立即起来,反倒是朝着那婢女招了招手,婢女得了命令,随即出去,沈如诗正是猜测着她打到底去做什么,那婢女便提着一个金丝笼回来了。 金丝笼里面装的是一只鹦鹉,只不过那鹦鹉奄奄一息的,看似活不了多久。 沈如诗动了动唇,熙王妃该不会想让她医治这只鹦鹉吧? 一言多必失。沈如诗告诫自己,抑制住好奇心,低头琢磨着。 熙王妃看了婢女一眼,婢女立刻会意,打开金丝笼,熙王妃伸进手去,摸着鹦鹉的头。鹦鹉本就奄奄一息的,也飞不走,趴在那里,任着熙王妃抚摸。 熙王妃向沈如诗头顶扫了一眼,别开目光,看着鹦鹉,笑道,“神医,你一生救人,不知,你手上可沾过血?” 闻言,沈如诗一震,大致猜到了熙王妃的意图,低着头,没有抬起,声音低低道,“回王妃的话,奴婢没有沾过血。” 这是句胡话。 熙王妃唇角浮现出一抹危险,极其危险,第沈如诗道,“把头抬起来跟本宫说话。” 抬起来也照样!沈如诗抬起头,对熙王妃道,“奴婢所言属实,若有虚假,天打雷劈。” 沈如诗发毒誓,熙王妃心里便安定一些,寻思道,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诅咒自己。看着丫头信誓旦旦的模样,怕是真没有沾过血。 沈如诗见熙王妃信任她三分,心里暗喜。她才不怕天打雷劈呢,况且,外面好好的天,哪有雷。 “无妨!”熙王妃音调提高,一把抓起沈如诗的手,沈如诗顺着她站了起来,紧接着,手就被熙王妃抓着探向金丝笼,扣在鹦鹉背上,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带着惶恐。 “熙王妃,您这是做什么?奴婢不敢,不敢动熙王妃的鹦鹉……” “这只鹦鹉跟着本宫也有些日子了,近来不听话的很,锁在这金丝笼里面,本宫日日夜夜看了未免伤心,不如,你替本宫杀了它如何?” 熙王妃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抚着鹦鹉的手猛地一颤,就要往回抽回,忽地被熙王妃紧紧扣在那里。 她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笑容却略显僵硬,对熙王妃道,“王妃,您若是不喜欢,令人送出去便是,何苦要亲手杀了,况且,这是王妃您亲自养大的鹦鹉,若是您杀了它,未免有些残忍。” 沈如诗周旋着,见熙王妃一双眸光紧紧射在自己脸上,她解释道,“奴婢是个大夫,见不得杀身之事,更不愿沾血,求王妃不要为难奴婢。” 熙王妃冷笑一声。“这的确是本宫养大的鹦鹉不错,可本宫之所以养它,只因它有趣,能取悦本宫,可现在它已是奄奄一息,于本宫而言,没有任何价值,本宫从骆妃那里要了一只心鹦鹉,听说是廖元国最聪明的鹦鹉,至于 这一只,杀了便杀了吧。”好狠的心。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第七百五十五章 杀死鹦鹉 “熙王妃……” “不必多言,你若是拿你那套大夫的说辞劝本宫,本宫连你也杀了!”熙王妃赤裸裸威胁道。 未料到她会如此直接,沈如诗猛地抬起头,觉得自己方才的动作太过明显,她又垂下头,抿着嘴不说话。 “不知,你可否愿做本宫的新鹦鹉?” 熙王妃俯下身子看着沈如诗,眸底散发出一阵狡黠的光芒。兜来兜去,原是如此。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触到地面,冰凉的一片,却不及她心里冰凉。熙王妃的意思,她明白得很,若是自己此时拒绝,怕是走不出这凤鸾宫,可若是自己答应,将来脱身便不那么容易 了。 熙王妃的金丝笼,就是用来圈住她的,她逃离容易,可熙王妃定会寻楚燕俪麻烦,像是找丢了的家宠一样四处寻她。 沈如诗感觉到满心的羞耻。 她装傻道,“王妃,奴婢只会治病救人,不会学鹦鹉叫,让王妃失望了。不过奴婢倒是可以给您引荐市井上几个会杂技的人,他们可是样样精通,什么都会。” “大胆!”熙王妃抬起手,眼看着就要挥下去,突然停止,盯着沈如诗,冷冷笑道,“你是在激怒本宫,好你个小蹄子,倒是有本事。” 沈如诗像模像样地扑倒在地,身子簌簌发抖,“王妃,奴婢不敢!奴婢心思单纯,未考虑诸多事情,若是说错了哪句话,还望王妃原谅!” “心思单纯?你的意思是说本宫心思复杂?”熙王妃偏偏挑中沈如诗的字眼,冷着脸问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便回答本宫,是否愿意做本宫下一只鹦鹉?”熙王妃蹲下身子,掐住沈如诗的下巴,将她的脸颊擎起,威胁道,“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说糊涂话,你切莫跟本宫装糊涂,告诉本宫, 你到底愿不愿意?” 沈如诗未料到熙王妃竟然如此直接。 沉寂了这么多日,她终于忍不住了。“王妃,奴婢云游四方,若是囿于王庭之中,怕是不合奴婢性子,之所以答应给王妃瞧病,也是怀着一颗医者善心,若是王妃非要逼奴婢留在此处,只怕奴婢只能一死罢休了。不过,熙王妃的病还没有完全 医好。” 沈如诗抬头看着熙王妃,“不知王妃可否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替您医治好病,再去死?”听完沈如诗一番话,熙王妃脸上顿时变了。眯起眼睛,伸手指着沈如诗,“好啊,你倒是有本事,小嘴巴溜溜的,怎么,以为你以此事要挟本宫,本宫便会饶过你?你怕是想错了,本宫是最不喜服软之人。 ” 沈如诗笑笑,“若要跟王妃叫板,奴婢不敢。” 她又说了一次违心话,不管了,反正都要被雷劈,多劈几次又有什么! “杀了这只鹦鹉!”熙王妃吩咐道,眼睛变得猩红。 沈如诗再此体会到何为嗜血。她握着鹦鹉,看着那双无力的眼睛,实在有些不忍。 她叩首推辞,“熙王妃,奴婢真不敢杀生。” 熙王妃盯着沈如诗,眼里一阵怒意燃起,点头道,“好啊,甚好,本宫的命令在你眼里竟然抵不过一只鹦鹉的命。” “熙王妃,我……” 沈如诗声音低低的,熙王妃没让她说完,不耐地挥手道,“给本宫滚吧!” 沈如诗抬头,有些惊愕地看着熙王妃。心狠手辣的熙王妃,竟然对她网开一面? 心里闪过一丝侥幸,也仅限于一刹而已,沈如诗立刻意识到,自己危险了。 “是。”她站起来,提着桌上的药包,寻思自己踏出凤鸾宫,会在何处被杀。每走一步,便觉得浑身上下冷汗更甚,走下凤鸾宫台阶,沈如诗抬头向前方看了一眼,她有两条路可选。 一条是来时的路,若是沿着此路走,路上除了熙王妃的人便是鹿妃的人,被哪一方人抓住都很麻烦。还有一条路经过大王宫殿,这条路更是走不得。 犹豫片刻,沈如诗握着手里的药包,最终决定走上来时的路。 那信上说,不必惧怕熙王妃,自有高人相助。她倒是好奇,到底是哪里来的高人能助她,不如试她一试。 就这样小心翼翼走了半程的路,眼看着就要穿过长廊,走到假山后面,便有王庭的侍卫守在那里。至少,这些侍卫是大王的人,不是她熙王妃的人,熙王妃自然不会那么嚣张。 谁知,她估算错了,偏巧就在假山那里,冲出来三个黑衣人,手持长剑。而守门的侍卫,却站在那里,好似没有看见。 沈如诗心里一寒,熙王妃的势力竟然这么大了,在宫里明目张胆杀人,本是大罪。 三个刺客步步紧逼,沈如诗知道大喊也无用,心里反倒是平淡不少,步步向后退着,退到假山后面,右手背到身子后面,身后的假山冰凉,她紧紧盯着他们,“要杀就脆快些。” 三人被沈如诗的反应吓了一跳,望了彼此一眼,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倒也没有废话,将剑横在身前,朝着沈如诗飞来,冷剑架在脖子上,死神迫近,可真不是玩玩的。 沈如诗突然发现自己方才太天真。 “稍等。” “怎么?”那人眉色一横,有些不耐。 “你们动手可以,为何三个人一起动手?若要死,也要让我死的好看一些,你们三人一起动手,岂不是要让我死的很难看。” 三人冷笑,没接茬,手一紧,剑光涌来。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眼前一黑,忽地,落入一个坚硬的怀抱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人蒙着面,可她看那一双眼便知道,是萧天凌。 心里震惊十足,她动了动嘴唇,刚要喊出凌王二字,便看到萧天凌的眼神一闪,她抿着嘴,不再吭声,一双眼里流露出感激。 她真未料到,到了这般紧急时,救她的人又是萧天凌。萧天凌将她横抱在怀,向地上三个死相甚是难看的人瞥了一眼,举步便走。 第七百五十六章 救命之恩大于天 方才那些像是木头桩子树立在那的侍卫,这次倒是警惕起来,和着声举着剑朝着萧天凌冲来。 沈如诗有些紧张地扯扯萧天凌的衣裳,萧天凌低头看她,她朝着那边看看,嘴里吐出两个字“危险。” 萧天凌却是轻哼一声,看都不看,黑袍一抖,沈如诗只觉得又是一阵眩晕,似是穿过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一阵疾风从耳边兜过,直到萧天凌停下,她还有些蒙蒙的。 萧天凌将她竖立放在地上,沈如诗头有些晕,扶着萧天凌的手臂,缓了一会,才向四周望去。原以为还在王庭内,未料到,此处已是王庭外。 她眸底一惊,诧异地看着萧天凌,“你你你,你怎么出去的?” 萧天凌袖子一挥,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勾起唇道,“本王想出,自然是有一万种法子出去,倒是你,本王可是告诫过你,熙王妃很危险,你一意孤行,现在尝到甜头了。” 沈如诗忍着萧天凌的嘲讽,嘴巴一撇,“这甜头,可是真甜,为了一只鹦鹉杀人,这么烂的借口,亏熙王妃也能想得出来。” 萧天凌显然对沈如诗方才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扫了她一眼,语气玩味道,“也好,权当你死过一次,这下,可把你那张假脸摘下来了吧?”沈如诗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从萧天凌的神情中她看得出,他很厌恶自己的易容之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没死。最起码,在熙王妃眼里,我还没死,若是找不到我少不了我,她定然会去找小楚麻 烦的。” “那你当如何?难不成为了楚燕俪,羊入虎口再回到熙王妃身边,呵,本王可不觉得你有那个善心。” 沈如诗瞪了萧天凌一眼,明明救了人,会不会好好说话! “凌王心善,凌王倒是心善的很。不知方才那些人是否是凌王你派来杀我的呢,凌王倒是赶到的及时。” 沈如诗故意想气他一气。 “你!”萧天凌转首盯着沈如诗,眼底果然燃起怒意,霍然起身,甩过袖子,“本王好心救你,到你眼里却是背后主谋?好,日后,你的事情本王一概不管!” 他从沈如诗身边经过,停了停,“此处是王庭外,没有危险,你自己回府吧。”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气冲冲的背影,噘嘴道,“不就是开个玩笑,用得着气成这样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没听说过吗?” 沈如诗一路偷偷跟着萧天凌回府。 刚回府,便见阿达娜在她屋子外面溜达。 她回去时,阿达娜正是等不及,要推门而入。 “阿达娜!”沈如诗喝住她,“你做什么?” 阿达娜见沈如诗回来了,咧开嘴笑道,“你可算是回来了,凌王方才路过,我问他你去何处,他黑着一张脸未曾言语,我以为你出了意外呢!” “喂,他为何黑着脸,你见过他了吗?”阿达娜凑到沈如诗跟前问道。 沈如诗眼低一沉,“你莫要管他。倒是你,等在这做什么?” “小楚回来了!”阿达娜满脸喜意道。 沈如诗别开的脸顿时转回来,喜意难以抑制,“当真?” “骗你做什么,只不过,我跟她等你时,正好撞上凌王,她便跟着去了凌王的屋子,不知商量什么,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 阿达娜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桃子,用袖子擦了擦,咔嚓一声,咬了一口。“别在外面站着,既然你回来了,到你屋里面坐坐,阿楚一会就来找你了!”她伸手拍拍沈如诗的肩膀。 沈如诗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桃子。 即便她不回来,阿达娜怕也“进去坐坐”了。 她可一点都不怀疑阿达娜的厚脸皮程度!阿达娜今日看起来倒是开心得很,在沈如诗屋子里面溜达了半天,吃着手里的桃子,左瞅瞅又看看,顺便讽刺句,“我说沈如诗,这里倒的确是丫鬟住的地方,你看着满屋子都是些什么,凌王让你住在这里 ,也不心疼?” 沈如诗瞥了阿达娜一眼,“管他做什么。” 阿达娜正拿着沈如诗的胭脂盒把玩着,听沈如诗语气不对,转首,将脸凑到沈如诗跟前,道,“不对,你跟凌王是不是吵架了。” “我跟他吵架?”沈如诗将脸一瞥,道,“没有。” 阿达娜努努嘴,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模样,转开身子,又溜达开来,“今日阿楚回来,应该是为了大王新纳妃的事。” 纳妃?沈如诗抬眉看着阿达娜,廖元国大王隐疾还没好呢,纳妃做什。 阿达娜笑着,朝沈如诗的鼻子轻轻一点,“就知道你会露出这副表情,看来你还不是很了解叔父,他啊,说是隐疾复发,八成是装病,这次来了个燕妃,他的病倒是好了,看来他倒是在乎那个燕妃。” “这有什么稀罕景。”沈如诗笑笑,“英雄爱美人,不过,你们大王倒的确风流任性了些。” “打住打住,我的叔父,我可以说,你不可以说!”阿达娜顿时像竖起毛发的猫一样瞪着沈如诗。 沈如诗耸肩笑笑,何啻王跟廖元国大王争执时,阿达娜还能这么护着她叔父?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热火朝天的?” 楚燕俪没有敲门便走了进来,笑着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正要问好,阿达娜霍然扑了上去,又包又亲,“阿楚,你终于从你阿爹那里逃出来了!唉,我还记得九岁那年他把你关在府里三个月没放人,我以为这次又要管你好久呢!” “呃……这次,不是我逃出来的,是阿爹让我来,不过,过了这三日,我还得回府,面壁思过。”楚燕俪尴尬地看着阿达娜。阿达娜没看到楚燕俪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楚燕俪,“什么,还要再回去?你有何错,为何要面壁思过,这一关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行,阿楚,我跟你到府上找楚将军去。” 第七百五十七章 归来 楚燕俪推开阿达娜的手,笑道,“得了,此事是我楚家之事,郡主还是莫要掺和,否则,阿爹会把这笔账记在你头上。” 阿达娜皱了皱眉,不以为然,“怎么,楚将军还敢怪我不成?” 楚燕俪摇摇头,“阿爹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连阿哥都不敢惹他,郡主莫要逞英雄。” 阿达娜撅噘嘴,不说话了。 楚将军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臭的很。还记得九年前他曾当众触怒大王,本是道歉便可以了结的事,他却偏认理。 大王觉得在人前低了面子,气愤得很,便一怒之下将他关进天牢。 这楚将军性子倒是倔得很,在牢里面待了半月,楚家人在牢外左右周转想着法子要将他救出,他倒是在天牢里面待得好,好吃好喝的,丝毫不影响心情。 可若要他跟大王认错,他偏就不认。 可亏得那次兰陵侵犯,大王实在寻不到合适的人选迎战,这才找了个借口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将楚将军从天牢里面释放出来。 至于他们私底下如何处理此事阿达娜不知,可楚将军却还是答应大王出去迎战,也打了胜仗归来,大王也未再追究此事。 从那时起,阿达娜便对楚将军有了三分敬意。 虽然现在楚家不似九年前,一家独大,也有了制衡力量,可楚将军他老人家的精神头却还是没变。 阿达娜呼了口气,“唉,你若是在府中面壁思过,见不到你人,我留在王庭中有何意思。” 楚燕俪见阿达娜垂头丧气的,笑笑,伸手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今日来不是说此事的,别忘了正事。” 阿达娜将脸撇到一边去,无精打采地挽起胳膊,声音低低道,“不就是纳个妃嘛,有何了不起的,还要设宴,叔父这次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都搞不清楚。” “唉。”楚燕俪将目光转向沈如诗道,“我倒是觉得,这次对于沈小姐来说,是个机会。” 沈如诗一惊,反手指着自己,“我?有何机会?” “若是我没猜错,沈小姐早就想面见见大王了吧?”楚燕俪唇角上扬,露出自信的微笑。 “你想见叔父?相见叔父做什么,沈如诗,你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阿达娜立刻从地上弹到沈如诗跟前,伸手指着她,“如实招来!你在玩什么阴谋诡计呢?” 看着阿达娜眯起的眼睛里带着三分玩笑的意味,沈如诗笑笑,打开阿达娜的手,努嘴道。 “不过是仰慕罢了。”“呵!”阿达娜收回手,白了沈如诗一眼,“你当我傻啊,你仰慕我叔父?得了得了,不愿意说便罢了,不过我警告你,沈如诗,好歹我也是廖元国的郡主,你到廖元国来,若是为了一己之私,休怪我翻脸无 情。” 这阿达娜,还真是真性情!沈如诗叹道,翻脸无情,她能怎么着?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楚燕俪看看阿达娜,再看看沈如诗,未料到这两人三言两语就吵了起来。空气中满是尴尬的气氛,楚燕俪上前拉架道。 “阿达娜,沈小姐在廖元国举目无亲的,有的也只是我们几个朋友,你这话岂不是要伤了她的心。” 阿达娜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可覆水难收,说了便是说了,她放不下面子位置说过的话道歉。别开脸,玩弄着自己的佩剑,哼着小曲,满脸透着尴尬的气息。 楚燕俪早知阿达娜的脾气,叹了口气,转向沈如诗,“沈小姐,也请你体谅阿达娜的心思,莫要跟她计较。” “嗯。”沈如诗比阿达娜明事理,点了点头,却也不在理会阿达娜。 这两人,还真是冤家路窄。 楚燕俪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夹杂中间实在不易。 “那封赏宴会,二位还去?”楚燕俪仰着脸,口吻玩笑道。 阿达娜看着楚燕俪,推了她一把,眼睛斜楞了沈如诗一眼,道,“去,怎么不去,封赏宴会最热闹了,没准还能有好戏看。” 楚燕俪点点头,转向沈如诗,“沈小姐?” “你来便是寻我去封赏宴会的,我去不去,你还不知。”沈如诗道。 楚燕俪双手一合,“好,既然如此,大家便一起乐呵乐呵。”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用心地调和气氛,也很是心酸。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心里念道这封赏宴会必定会遇到熙王妃,若是以真面目示人,怕是危险,若是带着那张假脸,怕有危险。 做一张面皮需得好久,而自己眼下没有时间,宴会近在咫尺,她也等不及。 沈如诗正思量着是否要将熙王妃那事告诉她,楚燕俪的目光便向她扫来,沈如诗展出笑颜。 楚燕俪眼神复杂了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剑,“怎么?” “没什么,我在想要穿那件衣衫。”沈如诗故作轻松道。 一旁的阿达娜没有转头,手拄着下巴笑了一声,还真是……自恋! 竖日清晨,楚燕俪一大早就来找沈如诗了,打开门,屋外只有楚燕俪一人,沈如诗道,“她呢?” 她?楚燕俪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沈如诗说的是阿达娜,她笑道,“她在马车上等着我们。” “她可愿意跟我共乘一辆马车?”沈如诗便关门便调侃道,“我现在可是奴婢的身份,她堂堂廖元国郡主跟我坐在一起倒真是委屈了她。” 楚燕俪见沈如诗怒意未消,安慰道,“其实阿达娜昨日说的话,不过是气话罢了,她心里还是把沈小姐当朋友的,正是如此,她才不愿意自己的朋友背叛她。” 沈如诗听着楚燕俪的话,没有反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们这个朋友,到底能做多久。 “沈小姐,我同你说了,你莫要生气,阿达娜的确不跟我们一辆马车,听说绰仑王子也要去,她便上了绰仑王子的马车。” 绰仑!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这几日绰仑一直未来找他,她差点把绰仑忘了。“况且,沈小姐现在是以假容示人。” 第七百五十八章 册封宴会 楚燕俪的话音打断沈如诗的思绪,她转首看着阿达娜,“是啊,我带着一张假面具,绰仑未必能认得出我,世上像萧天凌这般狡猾的又有几个。” “我倒不认为凌王是因为狡猾才发现的沈小姐,兴许,只是因为你们太过于熟悉,熟悉的人不需要凭脸面识别,只需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便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楚燕俪说的头头是道,沈如诗很耐心地听完,脸颊有些发红,笑道,“你何时学得这些歪理?小楚,你可有喜欢的人?” 楚燕俪脸也是蹭的一红,别开头,看着马车外的景色,道,“沈小姐整日打听我的私事做什么,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说这些的。” 沈如诗勉强地笑了笑,替自己打着圆场。 “我这不是替十三操心嘛,小楚,你若是喜欢他,便跟他说清楚,你若是不喜欢他,也要跟他说清楚,否则,你们二人现在这样,实在尴尬。” 楚燕俪没有答话,面朝外,沈如诗看不清楚她脸上什么表情,没有接到回音,便也不再追问。 沈如诗坝头靠在马车上休息片刻,忽地听见外面一阵吵闹,似是有另一辆马车追过,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掀开帘子向外望去,正撞上萧天凌的目光。 萧天凌所在的马车行驶速度极快。 沈如诗本想移开目光,可萧天凌一直盯着她,她便也只要瞪着萧天凌。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怕他,出于弱势? 只不过三秒钟的时间,萧天凌的马车便成功赶超他们的马车。 沈如诗扭回头,问楚燕俪道,“凌王爷参加这次的宴会?” 廖元国大王娶亲,他来掺和什么热闹! 沈如诗勾勾唇,有些不满,等等!心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想起昨日萧天凌救她时,曾说要告诉她一件大事,难道就是此事? 只不过廖元国大王纳妃这等事情萧天凌向来看不在眼里,若他说的大事真是此事,难不成是因为这个燕妃真有与旁人不同之处? 沈如诗咬着手指,直盯着楚燕俪。 还好,楚燕俪没有因为她刚才无礼的问题而感到气愤,这便是她跟阿达娜最大的不同,她可要比阿达娜成熟,从不将心思用在这等无用之事上。 “大王的宴会,凌王自然要参加的,沈小姐冰雪聪明,应该知道,这次的宴会不只是纳妃宴那么简单吧。” 沈如诗继续咬着指头,“也是,凌王一来廖元国,大王就称疾,不见凌王,算起来,这还是他们初次相见。” “沈小姐说的倒是浪漫。”楚燕俪玩笑道。 “小楚,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说,凌王今日会有什么计划?”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凌王来廖元国的真正目的,我想今日也会初现端倪。” 沈如诗心里一震,转首扫了楚燕俪一眼,脸突然变得严肃,带着三分生分,“不对,这就是你让我来宴会的真正目的吧。” 楚燕俪也是一震,转首盯着沈如诗,“沈小姐在瞎猜什么呢。” “我不是瞎猜,你知道的。你让我来,是为了牵制凌王。” 沈如诗的语气变得愈加严肃,紧盯着楚燕俪,像是要从她的眼神里面发现她的全部心思。 楚燕俪别开头,道,“我要你牵制凌王做什么,沈小姐不要胡思乱想了,待会去了宴会,也莫要胡言乱语。” 沈如诗捕捉到楚燕俪脸上一闪而过的忸怩,道,“你害怕凌王今日在宴会上有何非常之举,譬如,刺杀……”她拉过楚燕俪的手臂,迫使她直视自己,“小楚,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打从昨日起我就怀疑,楚将军那日将你带走时,明明那么生气,为何会放你回来,明明宴会过后还令你面壁思过,为何要给你这个机 会来找我?” 楚燕俪听着沈如诗分析的头头是道,脸上渐渐变得难看,还好马车里面的光线昏暗,没有将她的面色尽数呈现出来。 沈如诗见楚燕俪不语,继续道,“想必楚将军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阿楚,我不逼问你为何说了要帮我严守秘密却又言而无信,我只问你,楚将军都知道了些什么?” 楚燕俪第一次感觉到跟沈如诗在一起的局促感,手指下意识地攀上自己的佩剑,然而,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在沈如诗眼里却生出寒意。 “大可不必如此,我不会功夫,要对付我,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楚燕俪的手指一停,转首看着沈如诗,皱起眉头,眼底带着三分怒意,“沈小姐这话是何意?你以为我对你有歹意?即便沈小姐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情谊,也总该知道我楚燕俪是个什么人。” 沈如诗倒也不退让,直直盯着她,“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究竟跟楚将军透露了什么。” 楚燕俪眸底顿时低下去,脸上生出疚意,“此事,我还未来得及告诉沈小姐,其实我昨日想跟沈小姐说清楚的,奈何实在不知从何开口,便给耽搁下来。” “现在说也来得及。”沈如诗干脆利索道,若是自己不问,怕是她这辈子也开不了口。楚燕俪是何性子,她自然知道,她的仗义自己绝不怀疑,可楚燕俪身上远有一种超乎信义的东西,那便是家族荣誉。 自打她见到楚燕俪看楚将军的眼神便知道,若是楚将军与自己为敌,将来终有一日,楚燕俪也会与自己为敌。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小楚,我从未忘记当初我们为何相识。你为了你家族荣耀,为了廖元国而来到云起国寻王子,说到底,开始时不过想要利用我罢了,后来我们多次在危难中相互扶助,这才对彼此有了信任,可这信任若是 没有利益的支持,实在薄弱。”“沈小姐。”楚燕俪不可抑止地打断沈如诗,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却有些躲闪,“沈小姐该知道,我楚燕俪不是贪慕虚名,只爱利益之人,你不该这样说我。” 第七百五十九章 姐妹之情 “我知道,但是你在乎你的家族利益,不是吗?即便是家族利益,那也是利益。”沈如诗逼得楚燕俪无话可说,低下头,犹豫了好一会,长呼一口气,“我知道沈小姐不过是想听我说一句实话,好,那我便告 诉沈小姐。” 沈如诗竖起耳朵听着,楚燕俪脸上有些难看,“那日回府,父亲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身边的那个阿爹是谁?”“我未料到阿爹只不过看了你一眼,便对你起了警惕,我自知想要拿糊弄熙王妃的那一套来糊弄阿爹,自然是不可能。阿爹来见熙王妃,我不知为何,可我知道,熙王妃定是将你给她瞧病之事告诉了阿爹。 ” 楚燕俪顿了顿,接着道,“我说,你其实与熙王妃有仇,来找熙王妃复仇。实则,是个刺客。” 沈如诗眼皮子跳动一下,看着楚燕俪,“楚将军与熙王妃关系并不算好,即便你这样告诉了他,他也不会到熙王妃面前揭发我这个刺客。” 她的语气中多少带着点自侃,“不过,他信了吗?” 楚燕俪摇摇头,“阿爹久经沙场,什么样的人没有见我,连我都不知道他的底细到底有多深,你有何尝能了解他?他但是扫了一眼你的手指,便言之凿凿说,你那双手,不是拿剑的手。” 沈如诗心里一惊,眼底划过自嘲,随即又扯动着嘴唇笑了笑,“也是,我倒是把这点给忘记了,不过,楚将军倒的确是个高手,我不得不佩服。” 楚燕俪的神色更加复杂。她看着沈如诗,心里道,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得出来。沈小姐倒真是怪,本是生她的气,表情森寒,转瞬间又笑了出来,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有意替沈小姐隐瞒,阿爹已然是看了出来,威胁若是我不将实情说出,便杀了沈小姐。” 沈如诗听到这,明白了,耸肩道。“看来你将我云起国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和盘托出了?我这几日可没有遇到刺客。”她又时一阵自嘲。 楚燕俪为难地点点头,沈如诗这么聪明也好,她自己猜了出来,自己便不用费力解释了。 “我只是道出沈小姐这一个身份,还有沈小姐被流放之事,其他事情,一概未曾提及。” “一概未曾提及。”沈如诗重复一遍。“楚将军倒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变得之我同凌王的关系,还利用你来控制我,进而牵制凌王,这等计策想到倒是好,你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你做事如此出色,楚将军还责罚你面壁思过,实在是太不近人情 。” 楚燕俪听着沈如诗的话,心里像刀刺一样的疼。她本就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可现在在沈如诗眼里,她怕是信誉尽毁。 “沈小姐,此事总归是我楚燕俪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将你的身份告诉阿爹,可若不是阿爹以你的性命为要挟,我绝不会说出一个字的,哪怕他是我的阿爹!答应过沈小姐的事情,我楚燕俪都记在心里。”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满是真诚的眼睛,勾唇笑了笑,把手搭在她的手上,大方道,“罢了,我懂,若是有人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追问我的事情,你也不会说的。” “即便阿爹那我的性命为要挟,我一样不会吐露半个字。”楚燕俪看着沈如诗的眼睛已经有一层雾气升起。 沈如诗从未见过楚燕俪哭,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柔软的部分又被触动,她安慰道,“罢了罢了,我不责怪你便是,唉,世事无常,谁知道下一步遇到什么,我这命,怕是悬了。” 楚燕俪忙摇头道,“不会的,沈小姐放心便是,阿爹的性子刚直,说过的事情便一定做到,他亲口答应我,要护你周全,只要……” “只要什么?”沈如诗问道。 “只要凌王不威胁到廖元国。”楚燕俪仔细看着沈如诗,见沈如诗向后一靠,笑道,“有趣,我的命,何时掌握在别人手中了。萧天凌若是威胁到廖元国,他还要那我做祭奠不成?”沈如诗知道,楚将军一心为国无二心,像这样的忠臣在云起国也少见,他到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伤害自己。他考虑的倒也没错,这次萧天凌来廖元国真不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到邹丹国侵犯时来 。 虽然廖元国大王已经派了一只强军抵抗,尽管邹丹国的势力极弱,跟廖元国对战终究是不堪一击,可战事未卜,错就错在这个时机。 想必有不少人在廖元国大王耳边道,邹丹小国敢侵犯他们,必定是受了云起国的指使。 楚将军对此事也定有耳闻,正是如此,才如此担心廖元国的利益,他这样做,倒也不算出格之事。只不过此事本该廖元国大王担心,他这般,倒是越俎代庖了。 楚燕俪脸上有些囧,“谁让凌王视沈小姐为命根子。” “得了得了,这话可莫要说给我听,凌王救我一次倒是真的,却不代表他愿意为我放弃他的宏图大业。人心都是善变的,怎么凌王心思不会变?小楚,你们若要对付凌王,把宝压在我身上,实在不合适。” “我们未曾说过要对付凌王。若是凌王来廖元国,本本分分的做个使者,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付他?真正要对付凌王的,怕是左承司,凌王想必也将矛头对准了他。” “照你的说法,你们是坐山观虎斗,随时准备给凌王致命一击?”沈如诗挑眉道。 楚燕俪有些解释不清,“沈小姐,我方才说过了,若是凌王心思纯良,我楚家是绝对不会亏待来使的。”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似是要说什么,硬生生堵了回去。 萧天凌心思纯良,这怎么可能?照这般推论,楚家跟萧天凌之间必定有解不开的过节没错了。她看着楚燕俪,目光渐渐沉了下去。楚燕俪这么会天真地以为,萧天凌会心思纯良?既然已经来了廖元国,若是不搅得天翻地覆,那他便不是萧天凌。 第七百六十章 不简单 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沈如诗立刻跨步出去,楚燕俪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微微皱眉,声音带着三分怯意道,“沈小姐,今日你不能走。” 她答应过楚将军,今日定当好生看护好沈如诗,若是沈如诗离了她身边,他便不敢保证她的安全。 沈如诗没有回头,语气冷静三分,“到了宫门,还不下车?” “啊?”楚燕俪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顺着沈如诗的目光向外看去,的确已经到了宫门。她松开沈如诗的手,紧着唇。 沈如诗一下马车,便看到萧天凌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想必是早就来了。 她绕过萧天凌的马车,站在柳树下等待楚燕俪跟侍卫交涉完毕,跟着楚燕俪后面,低着头,倒是安分得很。 侍卫盯着她们的背影,隔了一会,突然有人想到,“唉?方才随着楚少将进去的那个女子,不正是熙王妃追查那人吗?” 另一人也恍然大悟,伸手指着那人的鼻子,“你小子眼睛贼尖,不错,我看那女子的背影的确是熙王妃追查那人不错,可她随着楚少将进去的,我等总不能当着楚少将面抓人吧?” 几人由于三番,“你们在此处看着,我这就去给熙王妃报信。” “这……对楚少将不好吧?” “你莫要一口一个楚少将,你得知道,这王庭现在是谁做主,熙王妃可在我们兄弟几个身上花了重金。” 那人犹豫一阵,“罢了,总之,此事莫要牵扯到楚少将为好。” “楚少将待我等有恩,兄弟我自然铭记在心,又怎会将她牵扯其中?” 剩下两人对视一眼,听他如此说,也未加阻拦。 楚燕俪带着沈如诗走过拐角,突然想起其中一个侍卫的眼神不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剑,步子迈大,走到沈如诗跟前,仔细看着她。 “沈小姐,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发生何事?” 沈如诗没有看她,随意道,“能有何事?” 楚燕俪停下来,一双眸子闪过一阵透白的光,“不对。”她的声音愈加严肃,微微眯起眼睛,道,“若是如此,沈小姐昨日为何没去给熙王妃看病。” “此事啊。”沈如诗轻描淡写道,“熙王妃不知为何,怀疑到我身上,急于让我表态,我不顺她的意,她一怒之下,便派人追杀我。” 楚燕俪脸上变了变,心弦立刻绷紧,阔步跨到沈如诗跟前,盯着她,露出些许惊骇的神情,“遭了!” “我这不是好好站在这里,怕什么。”沈如诗不以为然,转首弄着身旁的柳叶,自打刚才楚燕俪将楚将军那事说给她后,她整个人的态度变得十分随便,看似不在意,却是慢慢疏离了楚燕俪。 楚燕俪倒是不在乎这点,两手打开沈如诗玩弄的柳叶,眼神透露着紧张。 “沈小姐,既然如此,你还赶来赴宴!” 她终于明白为何昨日她同沈如诗说赴宴一事,沈如诗眼底那层令她玩乎不透的意味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然怎么办?”沈如诗无所畏惧道,“既来之,则安之,难不成我要一辈子躲着熙王妃,况且,躲能躲得过?” “歪理。”楚燕俪有些生气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笑笑,“况且,方才是谁说会护我周全?” 楚燕俪张了张嘴,“沈小姐,你是真不知还是故意同我开玩笑?熙王妃的手段,阿爹都畏惧,你还敢去送死。” “嗯?”沈如诗看似要比楚燕俪放松的多。“你不是说,今日,这盘局复杂得很吗?若是我将这棋局搅得更乱,祸水未必会殃及致我。” “沈小姐,你莫要轻举妄动。”楚燕俪听沈如诗满是自信的口气,心里又是紧张起来,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沈如诗,似是在问她到底要做什么。 沈如诗把手搭在楚燕俪肩上,勾引起唇,挑起眉头,含糊道,“莫慌,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兴许还要靠你楚少将保护,我能做出什么事啊!”沈如诗虽是这么说着,楚燕俪心里却是不安的很。世上绝无空穴来风之事,沈小姐既然这么说了,定是有了盘算。她目光闪了闪,“沈小姐知道,我向来都把你当做朋友,我不希望,我们因为立场的不同而 分道扬镳。” 沈如诗笑笑,“小楚,你可知我们中原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追求的是楚家的家族荣耀,廖元国的荣耀,我沈如诗可没有那宏图大志,我所要的,不过是一个痛快。” “痛快?”楚燕俪扬眉表示不解。 沈如诗望着楚燕俪的眼睛道,“没错,有恩于我的,我报恩,有负于我的,我报仇。就这么简单。” 简单,的确是简单。楚燕俪望着沈如诗,心里渐渐冰凉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她在心里暗自警告自己,万万不可与沈如诗为敌,沈如诗眼底是一种无所畏惧的色彩,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太可怕。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愣在原地盯着自己看,突然勾唇,伸手拍拍她的肩道,“不过你放心,我也很重情义,只要你不负于我,我还是会善待朋友的。” “倒是十三,我现在终于知道你方才为何吞吞吐吐的,小楚,你心里是喜欢他的对不对?”沈如诗仔细盯着楚燕俪,楚燕俪的目光却有些躲闪。沈如诗接着道。 “可你自打开始便知,你们两个的立场不一,即便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对不对?” 楚燕俪点点头。沈如诗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连这一点都猜到了。 她也说不上多喜欢十三,她打小在将军府长大,宠爱自己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可遇到十三一个整日跟她斗嘴的,却是实在不易。虽然后来十三对她温柔不少,可她总觉得他跟旁人不一样。 说不出何处不同,只觉得看到他就想笑。“既然如此,你不如去找莫十三说个明白,省得他现在整日魂不守舍的,你啊,可真是害人匪浅!” 第七百六十一章 害人匪浅 “我害人匪浅?”楚燕俪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委屈,“又不是我让他喜欢我的,为何要怪罪到我身上。” 沈如诗向萧天凌的马车扫了一眼,还好莫十三不在此处,不然,定要懊气。 “你既然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为何不直接找他说个明白,却要给他机会,让他胡思乱想,你啊,这叫利用他的感情。” 楚燕俪噘嘴道,“沈小姐误会我了,我并非想要利用莫十三的感情,我只不过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罢了。” “你怕伤害他?可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长痛不如短痛,你这样整日吊着他的胃口,还不如痛痛快快给他一刀子,也好让他断了这个念想。” 楚燕俪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目光沉了沉,“好,我今日便跟他说个清楚。”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这副模样,默默叹了口气,方要说什么,又觉得不妥,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若是个云起国人该多好,那样,我们便不会站在对立面了。” “我自然不可能是云起国人,可你……”楚燕俪抬头俺看着沈如诗,正笑着说道,话音猛地刹住,喉咙滚动一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暗藏着一团火热的光焰,那火焰似要燃烧起来,却又被她硬生生地掐灭。 沈如诗目不斜视地看着她,皱眉,满脸好奇地问道,“怎么,可我怎么了?” 楚燕俪收回刚才的话音,低眉摇摇头,有三分失神,“没什么。”她可以避开沈如诗的目光,提了提佩剑,看着周边经过的宫女,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进去了,再迟,可就真成为全场的焦点。” 说罢,不给沈如诗接话的机会,转身阔步迈开。 沈如诗看着她决绝又有些落寞的背影,眉头皱得紧,一双眸子满是惊奇,想了一阵,又觉得其次必有蹊跷,心有不甘,却也不再追问。 如楚燕俪说的,他们现在在廖元国大王的宴会上,出不得半点闪失,否则,她们今日的闪失明日可就成为整个廖元国百姓的笑柄了。 沈如诗低着头小步疾行,不料眼前却突然冲过来一个不长眼的,愣生生撞在她身上。 “啊!”沈如诗没有防备,差点被撞翻在地,忽地,手臂被人扯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狠狠地跌在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正是头晕目眩之际,耳畔突然传来男子的轻笑声,脆快得很,带着三分稚气。沈如诗这才意识到自己靠在别人身上,手臂立刻竖起,挡在那人面前,目光躲闪不及,恰好撞见柳树后走来的萧天凌。 沈如诗心里咔嚓一下,心想,这下遭了,萧天凌定是误会她水性杨花了。 果然不出所料,萧天凌阔步朝她走来,停在理她五步远的地方,一双剑眉挑起,目光冷得吓人。 转移到她身旁那人上时,神情又舒缓下来,如同以往一般彬彬有礼。 “八王子,你也来参见宴会。” 八王子?沈如诗眉头一皱,立刻顺着萧天凌的目光看去,方才那个救了自己的人,是廖元国的八王子? 只见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长得倒是瘦削,玉树临风,一点都不像绰仑那种人高马大的草原汉子,若是王子也分文武的话,那他定然是个文臣。 沈如诗铭记自己的身份,立刻跪下去,把头低得低低的,声音软软道,“奴婢拜见八王子!” “把头抬起来。”八王子方才见沈如诗脑袋要撞到石头上了,不忍心看着她白白送死,便救了她一把,可这女子目光一直躲躲闪闪的,倒是让他起了疑心。 沈如诗心弦顿时绷紧,心里安慰自己道,这是张假脸,无妨,无妨! 头抬到一半,楚燕俪却走了过来,笑着对八王子行礼。“哟,臣见过八王子,八王子不是派到东莞对付奕蛮了?战役这么早就结束了?” 战役?沈如诗在旁边仔细听着,看着八王子身材瘦削皮肤白嫩的模样,不像是征战沙场之人,倒像是在花花绿绿舞院歌厅厮混的人。 八王子未料到在此处撞见楚燕俪,脸上的喜意难以抑制,伸手朝着楚燕俪的肩膀就是一拳,向兄弟间问好一样,龇牙咧嘴道,“楚少将!” “哟,我还真没成想能在此处遇见你!楚少将前些日子不是被派到云起国,何时归来的?楚将军这只老狐狸,闺女归来了,也不同本王子说一声!” 楚燕俪听老狐狸两个字,无奈地勾唇笑笑。本王子果然还同以往一般,说话总是东拉西扯的,他的口才,真需提升。 楚燕俪见萧天凌也在旁边,深知不该多嘴,言多必失,更何况萧天凌现在的眼神实在令她害怕。她对八王子笑道,“八王子,这边有客,我们改日再聊。至于地上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便将她带走了。” “你的朋友?”八王子朝地上的沈如诗看去,眼底划过一丝狡猾,抬头看着楚燕俪道,“你的朋友,怎么自称奴婢呢?” 楚燕俪噘嘴道,“怎么,她是个普通的老百姓,跟着我进了王庭,在你们面前自称奴婢,还不准了?”看着八王子眼底的狐疑还未散去,楚燕俪接着道,“还是说,我不能同民间女子交朋友了?” “唉,莫要如此说,楚少将交朋友,我哪里管得着,这事,还要归楚将军管,哈哈哈。” 楚燕俪手心里握出汗,对八王子道,“八王子,这位是廖元国的凌王爷,想必八王子与凌王爷未曾见过面吧?” 八王子转首去看萧天凌,方才怀着敌国仇恨心情,未去仔细打量萧天凌,现在仔细一看,这位凌王爷倒真是相貌非凡。 他笑道,“原来这位就是凌王爷啊!恕我刚从战场回来,对王庭近来发生之事不甚了解,还真是未曾听说过凌王爷的事,不过,看凌王爷这模样,想必早已认识了本王子?”楚燕俪在旁边默默叹了口气,八王子怎么可能没听说凌王爷来廖元国的事? 第七百六十二章 八王子 本王子本就是个爱找茬的人,现在,想必是看凌王爷不顺眼,在没事找茬呢。 楚燕俪朝着沈如诗使了个眼神,看沈如诗那意思,到不想多管他们的闲事,楚燕俪便对本王子笑道,“本王子,宴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与鹿妃提前商量好要小聚一会,就不同本王子多聊了,告辞。” 又是鹿妃。话一出口,楚燕俪察才觉到自己潜意识里鹿妃竟然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大概,真是那家伙太烦人了,现在拿挡箭牌,都要用她的名号。 沈如诗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惊,抬头向楚燕俪看了一眼,似是在嘲笑她真是自断退路,又似在责怪她怎么那自己的仇敌说事。 幸亏,本王子对王庭宫斗之事不在兴趣,对鹿妃跟楚家的事情自然也不知,然而,见楚燕俪一副急于离去的模样,却还是有三分不舍,且丝毫不加掩饰,挑眉对楚燕俪道。 “楚少将,你可莫要只记得跟鹿妃的约定。” “嗯?”楚燕俪不解地看着八王子,以为他要阻拦自己,眼底也多了三分斗意。 “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八王子一笑,多少风月往事便勾在唇上,就连萧天凌都忍不住看了两眼。 楚燕俪却是一脸懵懂地看着八王子。 八王子见楚燕俪不懂,便将话挑明了,“当初我替你挡了柴府的婚事,你可是说改日请我去府上做客,谁知一转眼你便去了云起国,本王子等这个机会,可是等了许久。” 呃。楚燕俪直愣愣地看着八王子,心想你倒是直接。 她尴尬地笑笑,“改日,改日一定请八王子去府上做客!” “一言为定?”八王子握着拳朝楚燕俪伸去。 楚燕俪也握着拳撞上八王子的,脆快道,“一言为定。” 她没有再看八王子的眼睛,拉着沈如诗灰溜溜地走了。 楚燕俪走了好远,八王子的目光却还停留在她离去的方向,萧天凌在旁边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调侃道,“八王子倒是多情。” 八王子毫不掩饰自己对楚燕俪的喜欢,一脸陶醉地说,“楚少将这样的巾帼英雄,自然是同别的庸脂俗粉不同,又生得超凡脱俗,哪个男子见了会不喜欢。” 话音刚落,突然横眉对萧天凌道,“凌王爷,说好了,这可是我看上的女人,凌王爷不许强。” 萧天凌朗声大笑起来,“八王子放心便是,本王向来不做这些不讨趣之事。” “不过,八王子前些日子一直不在廖元国,凌王爷今日初次见我,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哈哈哈。”萧天凌笑道,“廖元国人人都称,八王子文武双全,生得比女子还美,满腹诗文,却也骁勇善战,就连廖元国大大小小的画廊都有八王子的画像,本王看着好奇,便买了一副回去,早就对千里之 外的八王子熟知。” 八王子耳根子软,听到萧天凌这番奉承,心里乐了乐,道,“凌王爷倒是好眼力,不满凌王爷说,我倒的确是哥几个中生得最英俊的。” 说这话时,他特意看了萧天凌一眼,这凌王爷样貌的确不输给自己,忠实来说,他要比自己好看些许。 呃…… 八王子又看萧天凌有些不顺眼。“不过,凌王爷也不需了解我,我是兄弟几个中最爱玩的,平日里最拿手的是制作胭脂,说起带兵打仗,不过是兴致来了,去打几仗罢了,若要说起政治,可是一窍不通,若是凌王爷想要跟我商讨政事,怕 是找错了人。” 萧天凌避重就轻,丝毫不谈敏感话题,反倒是以玩笑的口吻调侃道,“我看八王子带兵打仗,不是一时兴致起,而是为了美人醉吧。” 八王子转首看着萧天凌,心里的确一惊,话吐口而出,“凌王爷如何得知?” 萧天凌爽朗笑了几声,手里的扇子一折,看着八王子的眼睛泛上一阵透亮的光,“本王也有爱慕之人,自然懂八王子这份爱慕的心思。” 八王子盯着萧天凌,“凌王爷爱慕之人,可是廖元国之人?” “本王爱慕之人……”萧天凌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柔和的笑容,“怕是与楚少将有些不同。” 八王子松了一口气,萧天凌来廖元国兴许有和亲一说,只要和亲的对象不是楚燕俪,其余人便无所谓,看萧天凌对楚燕俪也没有兴趣,八王子心里虽然暗暗骂道他真是不识明珠,却也长松了一口气。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哈哈哈,八王子情场的话倒是懂不少,本王倒是要跟八王子讨教讨教。” 八王子说起这事,满脸兴致,方才的戒备也松懈下来,勾着萧天凌的背,两人边走边说。 十三方才一直站在二十步开外的地方看着,盯着两人的背影,眼底漫上一丝猩红,狠狠地瞪着八王子。且说沈如诗随楚燕俪走了之后,见楚燕俪一路上沉默一句话不说,觉得有些闷,伸手捣捣她的后背,问道,“方才那个八王子分明对你有意,这么明显,你若是再看不出来,我可真要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坏 了。” “我知道。”楚燕俪只有冷冷的三个字。 沈如诗摇头道,“可怜了十三,竞争对手这么强大。不过,你方才本来也打定了主意跟莫十三一刀两断不是么?” 楚燕俪没吭声。 沈如诗接着道,“那个八王子对你的确不错,人也坦诚,只不过,口无遮拦的。我倒是奇怪,他看起来明明柔弱得很,怎么会带兵打仗呢?” 楚燕俪脚步慢了慢,此事,还要从她十二岁那年说起。 正是那一年,她初次见到八王子。 她不知八王子的心意,见了整日沾花惹草的八王子,只觉得他很是没有男子气概,自己瞧他不起。 恰好当时边境打仗,楚燕俪随着楚将军打仗,便跟八王子打赌,若是他能上战场,哪怕当个普通的士兵,自己便真心佩服他。本就是一个赌气的话,谁知道八王子第二日果然央求大王让他上战场。 第七百六十三章 与有荣焉 打从那日起,楚燕俪对他倒是刮目相看,日后也尊敬不少。 这八王子更是有意无意地到楚府做客。 前些日子楚燕俪去了云起国,到今日为止,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八王子,他的态度倒还算殷勤。 “我不喜欢八王子。”楚燕俪低低道。 “可她对你喜欢得很,唉,我早该知道像你这般在楚国鹤立鸡群的女子,自然追求者少不了,早该劝十三不要带你的主意。” “嘘。”楚燕俪四处看了看,“王庭里人多嘴杂,少在这里说话,言多必失。”沈如诗点点头,方要低头,忽的听见前面有个宫女叫了出来,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一个宫女正愣在原地,手搭在脖子后面,四处张望着,跟旁边的宫女说道,“唉,方才明明有人撞了我一下,怎么一眨眼 就见不到人影了呢。” 旁边那宫女笑着推了她一把,朝她扬眉细声细语道,“周围都是自个人,哪有人人撞你,今日大王举办宴会,我看妹妹你是太紧张了。” 宫女摩挲着脖子,举撅起嘴满脸懵,“是我太紧张了,不对啊,方才明明有人撞我。” 周围几个姐妹笑了出来,宫女便也没再追究。 “你们几个在那里说说笑笑的作何?今日是大王的宴会,还不快将香桃送去,若是耽搁了,小心你们几个的小命!” 总管来了,喝道。 几人的笑容顿时停在嘴角,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答应了一声,看了那宫女一眼,连忙做自个的事。 沈如诗直盯着那宫女,眼神变得复杂。 “沈小姐,你管这等闲事做什么,自个的事还管不过来呢。” 楚燕俪见沈如诗似是被吸走了魂似的,笑着对她道。 沈如诗摇摇头,“不对,方才的确有人撞了宫女。” “撞了便撞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王庭里这些宫女,凑在一起啊,可是能将王庭搅乱,不过,任她们明争暗斗的,同我们无关,说起来,还是熙王妃掌管。沈小姐非廖元国人,更不该管这等闲事。” 楚燕俪耐心地给沈如诗说着,心想着你们云起国这等事不是常有。沈如诗听懂了楚燕俪的意思,眼神更沉,摇头道,“并非如此,方才撞了那宫女的……”她拉长声音,脑海里面又浮现出方才的画面,方才,撞了那宫女的,似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他身上还带着一个银闪的 东西,难道……是箭? 沈如诗眼神猛的一晃,忽地想起方才撞到自己的人好似也是那个孩子。 若真是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何持箭,难不成,是来刺杀的? 想到这,沈如诗浑身打了个寒颤,王的宴会,若真有刺客,也说得过去,可他又是如何进来的,背后的主子是谁。 她心里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有些烦躁。 楚燕俪在旁边晃动沈如诗的手臂,“沈小姐,沈小姐,方才撞了那宫女的是谁?你到底是说啊。” 沈如诗凝神看着楚燕俪,喉咙滚动一下,“我也没看清楚,不过,你还是小心些为好。今日是大王的宴会,王庭里自然要来许多不一般的人。” 楚燕俪听后大笑,“瞧沈小姐这话说得,王庭自然要来许多不一般的人,若他们是客,我们好生招待着,若他们是贼,就休怪我们楚家的刀剑无情。” 沈如诗笑笑,“你楚家刀剑厉害,若真有刺客,我这条小命可就交给你了。” 楚燕俪伸手拍拍沈如诗的肩膀,一笑,足以倾城。“沈小姐放心,只要刺客不是凌王派来了,我就算豁出了命也绝对护着沈小姐周全。若是凌王派出的,我可就要将沈小姐绑了交给阿爹了。” 楚燕俪玩笑着伸手去抓沈如诗的手,将她双手反剪。 沈如诗挣脱开,“得了得了,知道了。” “待会,沈小姐就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今日,这宴会上的确有些怪怪的。”楚燕俪四处扫了一眼,握紧身边的佩剑,低声对沈如诗道。 “怎么,你看到什么?” “直觉。”楚燕俪勾起唇,露出一抹置信的弧度,“我的直觉,一向没错。” “嗯,八九不离十吧。”沈如诗挽起胳膊,点头道。 二人的宴席位置挨着楚将军,楚燕俪带着沈如诗走过去时,楚将军同旁边的大人引论云起国与廖元国两国之间开战之事。 沈如诗偷偷扫了楚将军一眼,楚将军定是看到了她们,只不过装作没看到罢了。 这只老狐狸,她倒是要看看,他今日究竟想玩些什么。 不管他想玩些什么,她都奉陪到底。 要不是念在他是楚燕俪阿爹的份上,沈如诗早便将他划做自己的敌营了。 虽然楚将军忠于廖元国不假,可他这份忠心对自己而言,并非好事。他越是忠心,便越会视他们这些云起国人为眼中钉。 “阿爹。”楚燕俪将楚将军跟旁边那大臣说完话,把头凑了过去,对楚将军道。 楚将军回过脸来看着楚燕俪,脸上了无那日的严肃,反倒是想一个慈祥的父亲一样望着楚燕俪,“你阿哥呢?” “阿哥没有随阿爹一起来?” “我记得他说同你一起来赴宴。” 楚燕俪挠挠头表示不解,“阿楚今日带着朋友来,阿哥也知道此事,怕是打扰了我们,便自个去了吧?”说着,她四处张望一下,“不过,我怎么没见到他的身影?” “罢了,一个大男人,能走丢去哪,不必管他。这位,就是那日在凤鸾宫给熙王妃治病的朋友?” 楚将军将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脸上,态度温和看着她。 沈如诗听他们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抬头装备向楚将军行礼,被楚将军止住。 “不必行礼。本将军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沈如诗笑笑,“楚将军果然不凡。”繁文缛节?不见得楚将军心胸这么阔大。沈如诗清楚记得,前些日子看一名宫女冲撞了楚将军,他可是生了好大一顿气。 第七百六十四章 危险的邻居 “明人不说暗话,楚将军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必遮遮掩掩。楚将军想必是听闻凌王有何异常举动,才会拿我做下手菜吧?” 沈如诗直勾勾地看着楚将军,丝毫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一番胡说下来,连楚燕俪都觉得震惊,沈如诗怎么这么耿直! 楚将军倒是安如泰山,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对沈如诗笑道,“沈小姐倒是个爽快性子,巧得很,老夫也是个爽快性子,我想,我同沈小姐很是能谈得来。” 沈如诗勾唇笑笑,说这么多废话,还敢说自己的是个爽快性子,真是可笑。楚将军对沈如诗道,“老夫来回答沈小姐方才那个问题。凌王爷来廖元国也有些日子,一直都是左承司在招待,老夫前些日子刚解决战事,得了空,便来瞧瞧云起国的凌王爷到底是什么人,便略加了解。沈 小姐猜,老夫发现了什么?”沈如诗眸底瞬息万变,直勾勾的盯着楚将军的眼睛,这老头看起来倒是面善,只不过他的心机太深,相比于左承司那种,他所有的心思都深深藏在心底里,不为自己的利益,便无所畏惧,倒是比左承司更 加可怕。 “哦?愿闻其详。”沈如诗笑道。 萧天凌藏在廖元国的宝贝不少,且不说他那些武器,但就说他布置好的联络点就有数百个,遍布廖元国各地。 虽然楚将军不可能发现所有联络点,但发现一两个,还是有可能的。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楚将军真的发现其中一处,凭借他的本事,便可以将剩下的牵连其中。沈如诗不知萧天凌有何应对措施,心里暗自担心,楚将军会不会快他一步。 毕竟,楚燕俪知她太深。 最可怕的,不是陌生的敌人,而是熟悉的敌人,偏偏这熟悉的敌人跟她有有着割不断的姐妹情深。 若是楚燕俪向沈如画那般,她大可不必顾忌,斩杀便是,可楚燕俪却偏偏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沈如诗眼底多了三分复杂,楚将军都看在眼里,摸着胡子笑道,“醉红楼,沈小姐可知道?” 醉红楼,那不是处妓院吗?沈如诗想起来便生气,但此话从哪个楚将军嘴里说出来,她便察觉出此事并不简单。 难不成……醉红楼也是萧天凌的联络点? 沈如诗眼睛沉了沉。不可能,绝不可能,醉红楼势力繁杂,萧天凌绝不会选择此处。一旦牵扯上其他势力,再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萧天凌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绿影。不知沈小姐可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楚将军握着手里的筷子,夹起一块粘糕,放在嘴边,慢慢搅动,一副轻松的模样。 沈如诗却因他的话心里一颤,手里的酒杯跟着晃动,美酒顺着酒杯洒出,流在她的手上。 楚燕俪见沈如诗如此紧张,从怀里取出自己的手帕递给沈如诗。 沈如诗接过帕子,自嘲道,“你瞧我,连个酒杯都拿不稳。” 本是自嘲的语气,听来却觉得如此尴尬。 沈如诗问道,“不知楚将军说的这位绿影姑娘,可是醉红楼的?” “沈小姐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老夫说的是谁。”楚将军慢慢嚼着粘糕,周围人向这边看时,楚将军便笑着跟他们打个招呼,不露痕迹地迫视着沈如诗。 沈如诗心里明白了大概,“不满楚将军,我还真不知这位绿影姑娘的底细。不过,楚将军既然对我真诚,那我自然也对楚将军真诚。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我对绿影的了解,怕是没有楚将军多。”“不过方才楚将军既然说的那么透亮,我八成猜出了究竟,看来,楚将军是怀疑到这位绿影姑娘身上了。实话说来,凌王的确去过醉红楼一次,至于他在那里做了合适,结识了何人,我便不知了。况且,我 也未曾见过这位绿影姑娘。” 楚将军拿着筷子的手一停,微皱起眉望着沈如诗,“你还敢说自己不曾见过那位绿影姑娘。老夫倒是要问问沈小姐,在熙王妃凤鸾宫里面见到的那位,又是何人?” 凤鸾宫?沈如诗捂着筷子的手越发紧了。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这些日子见到的人。 凤鸾宫凤鸾宫,脑海里面闪现过这些日子在凤鸾宫给熙王妃看病的画面,几乎就在一瞬之间,沈如诗便想到了那名神秘的女子。 难道是她? 她睁开眼睛,看着楚将军,“不知楚将军可有那位绿影姑娘的画像?” “有倒是有,只不过这等东西,老夫不便随身带着,搁置在府中,怎么,你当真没有见过绿影?”沈如诗皱起眉,陷入沉思,过了半晌,才犹犹豫豫道,“不满楚将军,我的确在熙王妃宫里见过一位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就在楚将军将小楚带走那日,对了,楚将军那日不是正去拜访熙王妃,难道没有见 到她?” 沈如诗说到这,楚燕俪紧张起来,转首看着楚将军,“怎么,阿爹也见过她?” 楚将军摸着胡子,表情严肃起来。“我是见过,那日去拜访熙王妃,也是受了邀请。看来,是熙王妃有意让我撞见?” 沈如诗看着楚将军紧皱着眉一副不解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名绿影到底是何身份,能让楚将军愁成这样?” “那位绿影,曾经是阿爹手下的死士。”楚燕俪转首对沈如诗道,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楚将军打断。 “阿楚,多嘴!” 楚燕俪立刻刹住话音,抿紧嘴唇,沈如诗望着他们两人的模样,大致明白了。 既然这位绿影时楚将军的旧下,又怎么会混迹到醉红楼这等妓女呆的地方?愿意恐怕只有一个,那便是她潜伏在醉红楼。 可看楚燕俪和楚将军这脸色,对这位绿影倒是警惕地得很,若是自己人,何必要这么担心。难不成,绿影背叛了他们。不然,她又为何会几次三番地出现在凤鸾宫? 第七百六十五章 盘根错杂 可方才他们说,此事跟萧天凌有关系? 沈如诗伸手揉着太阳穴,这廖元国的关系的确够复杂的。 “不知沈小姐可否答应老夫一件事情?”楚将军凝眸盯着沈如诗,神色严肃,他微笑的时候倒是慈祥,严肃起来,整个人变得可怕些许。 像是一把开封的剑,任谁也不敢去试炼锋芒。 沈如诗问道,“不敢,楚将军有何事,尽管说便是,我同小楚是朋友,自然视楚将军为父亲,若是那位绿影真的威胁到楚将军,我定当竭力帮助楚将军除去祸患。” 楚燕俪倒是没想到沈如诗会是这样一副态度。 明明自己将这几日来的小心思以及阿爹用意告诉她时,她整个人气鼓鼓的,怎么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楚将军见沈如诗如此脆快,道,“好,沈小姐的心意老夫明白了,老夫的顾虑,沈小姐怕也已经猜到了。老夫话意,凌王同熙王妃之间早已勾结,对大王不利。” 啪嗒,沈如诗手里的筷子立刻滑落,若不是楚燕俪眼疾手快借住,摔倒地上去,定然要引起周围异样的目光。 楚将军对沈如诗的反应很是不满,眉头皱起来,看着她,“沈小姐这是何意?” “啊……”沈如诗拉长话音,周围嘈乱,恐怕也没有人能听清楚他们在说话。 “楚将军是多虑了,凌王是云起国人,怎么可能跟熙王妃搅和道一起?” 沈如诗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仔细琢磨起楚将军的话,楚将军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不然上次熙王妃要杀自己,萧天凌为何会提前惊觉,又为何会准确无误地在刺客行刺时找到她? 这一切,若说是巧合,她决不相信。 从昨日起,她便开始怀疑此事,只不过苦于了无头绪,便将此事搁置下,今日楚将军提及此事,倒是给了她头绪。 若是萧天凌背地里真的跟熙王妃勾结,想要借助熙王妃的力量吞噬廖元国,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可他们是何时结识的? “老夫的要求很简单,只需沈小姐帮老夫留意着,凌王跟这位绿影姑娘的交往行踪。” 楚将军迫视着沈如诗,那眼神好似在警告她,若是她不顺从自己,便将有大麻烦。 沈如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决绝道,“不行不行,楚将军这是害我。莫要说楚将军说的没有证据,即便是有了证据,楚将军派人去监视凌王便是,又何苦让我去?” “一来,我现在身份卑微,接触不到楚将军想要的人,二来,楚将军让我去监视凌王跟绿影姑娘的事情,若是给凌王知道了,还以为我是嫉妒才跟踪他们的。” “不错,老夫要的便是如此。若是派其他人跟随凌王,定当引起他的怀疑,若是派沈小姐去,局面可就不同了。况且,即便凌王发现沈小姐在跟踪他和绿影,也不会杀了沈小姐。” 楚将军咄咄逼人。 沈如诗掩在桌下的手掐着自己的衣裳。 好你个楚将军,都说你老实,我看你倒是狡猾的很。 “哈哈哈”沈如诗尴尬地笑着,手揉着太阳穴,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白蚁,抬头对楚将军道,“楚将军啊,你自以为算对了凌王爷的死穴,可你不知,凌王爷的死穴不是我。” 沈如诗说着,向楚燕俪扫了一眼,与其说这话是说给楚将军听得,倒不如说这话是说给楚燕俪说的。 楚将军就算再厉害,也不知她与萧天凌之间的感情纠葛,如此了解她跟萧天凌的,只有楚燕俪。 楚燕俪果然神色有些囧。 正是僵持时,大王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大王射去,周围安静下来,沈如诗也不能像方才一样放肆地跟楚将军说笑了。 “你今日若是不答应,便是同老夫为敌。”楚将军见软的不行,便收起方才的笑容,凑近沈如诗,“宴会马上要开始了,一会,我们可就没有闲聊的机会了,答应与否,你直说便是。” 沈如诗心里愈发沉了沉。她倒是也好奇,萧天凌跟绿影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清了清嗓子,小声道,“答应楚将军倒是件易事,只不过楚将军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何事?”楚将军心里道,这小丫头还挺会讨价还价的。 沈如诗勾起唇,“我要行事,手下没有人手实在不方便,楚将军至少派三个死士给我。” 楚将军差点笑出来,一挥袖子对楚燕俪道,“阿楚,此事交由你去办。” “是。”楚燕俪眼底带着三分喜意。 她早知今日阿爹会找沈如诗谈判,生怕他们两个一言不合便吵起来,现在这副和谐的局面,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 沈如诗见楚将军走开,凑近楚燕俪身边,玩弄着手里的杯子,“我不是看在你阿爹的面子上,我有自己的目的,这一点,最好还是说清楚的好。” 楚燕俪伸手掐掐沈如诗的耳朵,笑道,“好,我知道沈小姐都是为了你的凌王爷,可以了吧。” 沈如诗立马打开她的手,好似受了奇耻大辱一样瞪着她,“谁为了凌王。” “沈小姐不就是想看看凌王爷跟绿影之间到底有何奸情,不是吗?”“小楚!”沈如诗极力压抑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却还是像低声咆哮一样,幸亏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大王身上。她对楚燕俪道,“我今日可不想在你们大王面前丢了人,我安安分分的,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请 你们父女两个放过我吧!” “沈小姐这话说得像是我和阿爹欺负你似的。”楚燕俪道,“唉,沈小姐你看,凌王爷来了。” “他一早就来了,看他做什么。”沈如诗偏就扭过头去,不理会楚燕俪的话。 楚燕俪见沈如诗又跟自己怄气,突然笑了笑,“你有时候,真像个孩子。”沈如诗白了她一眼,没忍住,朝着沈如诗的方向扫了两眼,他今日穿得倒是华丽,仔细看去,倒还挺英俊的嘛。 第七百六十六章 宫殿 目光从萧天凌身上划过,沈如诗开始仔细打量这座御化殿,听说这座御化殿是廖元国大王杜伦呼为爱妃打造的。 说起这座宫殿,自然要引入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杜伦呼的王妃原本不该是熙王妃,他原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名字唤作赫梅,生得细皮嫩肉俏丽可爱,他们之间,算得上青梅竹马,杜伦呼大小就爱慕赫梅,做了王之后,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迎娶 赫梅做王妃。 他原以为赫梅也会向自己喜欢她一般喜欢自己,自己是廖元国的王,那个女子都想嫁给自己,更何况是自己青梅竹马的赫梅。 可他正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赫梅时,却看到他跟自己的四弟一起亲热,犹如一盆冷水兜头灌下,却没有浇灭他心中的怒意,怒火反而是节节攀升,他毫不犹豫举剑将四弟杀了。 他向来重手足情,杀了四弟后,又觉得后悔,跟赫梅敞开心扉争执一番后,发觉她本就是喜欢四弟根本不喜欢自己,王的自尊受到严重的打击,羞耻感与悲痛感一时间袭来,一怒之下他将赫梅放逐。 在放逐之前,赫梅便自杀。 留下一封信,大致是自己害得他们手足相残,再无颜面活在世上。 信中还提及他们幼年的回忆。 杜伦呼看到这封信,听闻赫梅的死讯,三日三夜食不下咽,日渐消失,为情所困,政事不理。听说后来还特意到府庙里替赫梅上香。 沈如诗听到这,便明白了。赫梅大可以潇洒离世,她偏要给杜伦呼写这样一封伤情的信,目的无非是想让杜伦呼终身难忘她,终生活在痛苦之中。因为,在杜伦呼恨她害死自己四弟时,她也很杜伦呼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她要用这 种方式报复杜伦呼。 为此,情愿去死,也要让自己成为杜伦呼一生中心头的痛。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傻了。 看着杜伦呼走到主席间,一张慵老的脸上全然看不出当时神情男子的模样。 沈如诗挑着桌前的一块方糕尝了尝,了然无滋味。 实话说来,自从听说杜伦呼钟情的故事时,沈如诗便很好奇,这样的男子长什么模样,今日看了,还是失望得很。 她的目光越过杜伦呼,开始打量这座宫殿。 这是赫梅死后杜伦呼特意为她打造的,不知为何,他今日为何选了此处举办册封宴会,再看看熙王妃,脸上笑着不假,旁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可沈如诗一敲便知,她心里定然很不是滋味。 看来杜伦呼还不懂女人的心。无论做何事,千万不要挑战女人的嫉妒心,否则呃,她发起狠来,定当让你后悔一生。 沈如诗无奈地笑笑。 罢了,赏景吧。 说起赏景,沈如诗不得不说,这座宫殿建造的的确辉煌之际。 深红色的宫殿点缀着金色凤凰,拔地而起,金碧辉煌,日光月光照射而来,周围亮晶晶的,似是来到了人间仙境。琉璃瓦映着日月光,玉石雕刻而成的建筑此起彼伏地堆砌着。到了深夜,相比更是美丽,尤其是那片清湖,高耸入云的亭台楼阁环绕着清湖,湖面面积甚大,湖中浮萍漂浮着,甚是美丽,倒像是泡在水里的茶叶一般,缓缓舒展开,慢慢就蔓延到了湖边,缠绕着洁白 的瓦石。 周围古树参天,想必是早些年就种下的,现在树荫凉隐蔽好大面积。湖水幽兰明亮,柔云轻浮,倒是好生美丽的画面。 沈如诗看着这繁华的宫殿,念着杜伦呼的传奇故事,不由得感叹。这一片繁华实在是令人追逐不叠,多少人迷失在这权利的漩涡之中,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到最后,谁还能分得清。 杜伦呼给赫梅建造了一座如此繁华的宫殿,可是爱她? 说爱不爱,说不爱也不爱。 若是爱,又怎么舍得她死,又为何为了自己的私心将她囚禁,让她痛苦。 沈如诗摇头苦笑,她是过来人,旁人看不透的东西,在她看来,自然要清楚的多。 今日的册封仪式倒是怪得很,杜伦呼先请各国使臣上前拜了一番。 这些日子,来廖元国的使臣倒是不少,大都是些小国的时辰,且都是大臣,向云起国这般大国的王爷来,还是头一个。 沈如诗倒是很好奇,既然是小国,还摆什么架子,派皇子来都显得没面子,竟然派大臣来,真是不怕得罪廖元国啊! 那些使臣一一上来拜见,带了些珍宝。 出场的顺序倒也够奇怪的,按理说应该萧天凌先出场,毕竟云起国的实力在那里,萧天凌的名声又在那里。 可杜伦呼却把他安排到了最后。 莫要说沈如诗,就连那些愚蠢的大臣都看出杜伦呼是何态度。 沈如诗暗自替萧天凌捏了一般汗,杜伦呼对他的态度不佳,按照萧天凌从不受屈辱的性子,到会可莫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若是得罪了杜伦呼,他怕也离不开廖元国。 “云起国凌王爷到……”太监拉长声音念道,细长的声音划破安然的氛围,周围顿时将目光齐刷刷射向萧天凌,方才才安静下来的局面,又吵闹起来。 贵女们大都是想看俊俏王爷,可她们父辈的心思可就复杂得多。大都是想看云起国的凌王爷能上演怎样一出好戏。 廖元国的人簇拥下,萧天凌大步流星朝着席前走去,特意从沈如诗面前走去,沈如诗感觉到身边带动过一阵清凉的风,萧天凌身上特有的香草味令她心里安定一些。 沈如诗抬头看着萧天凌的背影,她承认自己有时不得不佩服萧天凌,明明焦点在他身上,他倒是比自己安然得多。权利的追逐向来不是那么简单的,这座宫殿,看似每个人都在笑,其实他们心里想着什么,只有他们自个知道。每一张笑脸背后都藏着一头猛兽,而他们现在来了这王庭,便是一脚踏入了狼窝虎穴,若不是步步为营,早就被撕成碎片。 第七百六十七章 步步为营 大臣也大致分为三个阵营,一是翘首以盼,作为中间派的大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多。二是心思诡异的以左承司为首的护国派,这等人大都支持对云起国兴战,自然是萧天凌的敌人。 三是明面上反对参战,背地却不知究竟是何心思的老臣们。表明上看似温和,心里却又千百跟盘根错节厉刺横展,这是最难对付的。 “云起国四子萧天凌,拜见杜伦呼大王。”萧天凌将黑袍一撩,拜道。 “哈哈哈”杜伦呼一见萧天凌便长声大笑,他这一笑,身前摆着茶水的案几便跟着震动起来,发出嚓嚓嚓的声音,茶水里的雾气蔓延,弥漫在他的脸上,很快便被一阵风吹散去。 茶水的雾气却掩饰不了紧张地气氛,有些东西,在雾气下渐渐发酵,欲盖弥彰。 杜伦呼眯起眼睛看着萧天凌,似要将他全身上下都打量透,“凌王爷,我廖元国的见面礼,可是要下跪的,凌王爷为何不跪?” 话一出口,满座震惊,皆抬头向他们两人看去,暗自捏了把汗,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然。 萧天凌倒是不慌不忙,眉宇间透着一股安如泰山的淡定,正要开口解释,杜伦呼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朕同凌王爷玩笑而已,凌王爷请起。” “是。”萧天凌举目朝着杜伦呼望去,两人目光相接处,一阵银光闪过,似要燃烧起来,却很快便恢复平静。 “今日是朕爱妃的册封宴会,诸位能来,朕甚是欣慰。朕已吩咐下去,由左承司负责凌王爷及其他他国贵客的饮食起居。不知凌王爷可否满意?” “满意,自然满意。”萧天凌勾起唇角,笑道,“十日前,左承司便接手本王的饮食起居,为了本王的宅子选址,可谓是不辞劳苦,本王倒想向大王替左承司求个赏赐。” 左承司在一旁坐不住了,手心里都是汗,连忙小布从座位上走下来,脸上堆肉都挂着谄媚的笑容。 “大王,臣不敢当。大王养病之时,异国使臣来访,臣做这些,是应当的,若是讨要什么赏赐,老臣心里难当。” 杜伦呼看了萧天凌一眼,大袖一挥,“左承司不必客气,就依凌王爷所说。来人,赏黄金白两,布帛三十匹。” “谢大王!”左承司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叩首,头低下去的时候,脸色却变了变,带着三分惊慌。 奇怪,实在是奇怪,萧天凌怎么会替自己求情? 左承司诚惶诚恐地收下赏赐,心里却甚是难安。 萧天凌见左承司退下,自己也该退下,忽地,向沈如诗扫了一眼,心里多了个念头,转首对杜伦呼道。 “本王前来廖元国,也带了些许薄礼,之前未见到大王,便未提及此事,如今,正好趁着大王册封燕妃,本王也锦上添花,将这些薄礼呈上。” 杜伦呼虽然不爱财,却也想听听,他云起国凌王爷到底能准备什么薄礼,笑着问道,“既然如此,朕便瞧瞧凌王爷的心意。” 萧天凌勾唇,打了个响指,十三立马带人抬着两个大箱子上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箱子抬到中央,十三从萧天凌那里得了允许,便命人将箱子打开。 箱子一开,金碧辉煌的一片,里面装的珍宝可都是世间难得的,紫宝石龙葵镯、金凤展翅顶冠、夏琴熙然皇冠……看的众人眼花缭乱,虽然被那金光的光刺得眼疼,却还是舍不得移开目光。 “唉,听闻云起国物产丰饶,是个富庶地方,今日一见,并非传闻啊!” “佩尔纳大人说的极是,凌王爷竟然舍得将这些珍宝带来廖元国,想必是云起国内不缺宝贝,唉,若是我廖元国也能有这些珍宝,我定要给我那宝贝女儿做嫁妆。” “得了吧你,皇家的郡主出嫁未必有这等豪华的阵势,你若是真要如此,怕是被大王忌讳。” 众人交头接耳小声引论起来。 俗话说得好,法不责众,一个人议论要责罚,两个人议论要责罚,可这三个人四个人乃至所有人一起议论,如何责罚的了。 大臣和贵女们的议论声传到杜伦呼耳朵里,他听着,眼神沉了沉,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握着案几上的杯具,端起,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手腕力道加重,杯具硬生生碎出几道裂痕。 萧天凌虽然隔得远,却也看得清楚,眼神比刚才透亮了些,转眼扫了沈如诗一眼,不出所料,这丫头果然惊得不得了。 沈如诗看到萧天凌的眼神,正要回敬,他却移开了目光。 她还来不及思考,一旁的楚将军便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沈如诗心里苦涩得很,她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天凌从何处运来这些宝藏,怪得很,她不曾听他提起过,也不曾见他捯饬过这等宝物。 若要从云起国运来,除非走各地大路,那样的话,势必要经过重重关卡,既然经过关卡,势必会引起廖元国上将的注意,杜伦呼又怎么会不知。 可见杜伦呼这副模样,的确是不知内情。难道萧天凌从小路运来的? 可那也一样需要消耗人力物力和时间,更不可能不留丝毫痕迹。 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可能,这些珍宝,压根就不是他从云起国运来的,而是本就存放于廖元国的。 也许一年前,也许三年前,也许十年前…… “凌王爷的事,我也并非全部知晓。不过是几箱宝贝而已。做大事的人不拘于小节,楚将军何必执着于这等小事。” “小事?哼哼,你心里真当这是小事?”楚将军将手放在膝盖上,转首盯着沈如诗,目光带有迫视性,看的沈如诗心里发毛,不过,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她笑笑,“大事小事不是由我评判的,不过,若是楚将军针对这些珠宝感兴趣,我倒是可以替楚将军一探究竟,看看这些珠宝到底从何处运来。” 第七百六十八章 珠宝 楚将军放在膝盖上的手握了握,“老夫感兴趣的并非这些珠宝,沈小姐该知道,老夫想知道的,无非是真相。” “真相?”“凌王爷一人定是难以将这些珠宝运来,云起国途径廖元国的关卡,旁人不清楚,老夫心里面是最清楚的,若是没有人协助凌王爷,他是断然不可能一人将这些珠宝运来,老夫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帮助 凌王爷。” 沈如诗听到这,明白了楚将军的心思,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夸楚将军聪明,还是该骂他笨。 他打定了主意,这就是萧天凌近日从云起国运来的,可他怎么不想想,这珠宝本就在这里呢? 虽然知道楚将军的心思无从查证,沈如诗却还是含糊答应着,“是,待我查出究竟,回来禀报楚将军便是。”楚将军未料到沈如诗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犯疑,皱着眉趁着周围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天凌的珠宝上,摸着胡子笑着问道,“沈小姐本是凌王爷的人,老夫如今让你去对付凌王爷,你答应地这番爽快 ,倒让老夫以为,其中有诈。” 话,自然是玩笑话。可在沈如诗听来,却是严肃极了。她笑了笑,“楚将军前半句说的倒是对,我之前是凌王爷的人不错,可如今却已经分道扬镳,我们之间原本靠着一纸婚书维持,如今没了那一纸婚书,彼此是自由身,世上又有何事能将我们牵连在一起呢。 ”“想必我跟凌王的事情,楚将军也从小楚那里了解了大概。若是真到了伤及性命时,凌王顾不得我,我也顾不得凌王。我现在同凌王未有所分歧不假,不代表以后不会有,正如楚将军所说,我是个聪明人, 便要做聪明事,知道何事有利于我,何事不利于我。” 楚将军眯起眼睛瞄着沈如诗,“你倒是好狠的心。” 沈如诗摆手替自己辩解,“楚将军这就是误会了我,你方才可是说,自己并非要加害凌王,只要他不伤害廖元国的利益,楚将军便那他做朋友,这话,可是楚将军亲口说的?” 楚将军听着沈如诗伶牙俐齿的,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只是皱着眉点点头道,“不错,此话的确是老夫说的。”沈如诗一拍手,“那便好,我有七成的把握,凌王绝不会伤害两国之间的盟约,此行,更是诚心诚意同廖元国结盟。楚将军的疑虑,也是我的疑虑。我去将事情查实,将我跟楚将军共同的疑虑解开,岂不是 件好事。” 楚将军闷着声音笑了笑,“你怕是赶不及去跟凌王通风报信吧。” “楚将军若是这么说,我可就委屈了。”沈如诗勾起唇,拉着楚燕俪的手臂,“我以我同小楚的情谊发誓,绝非戏弄楚将军。楚将军就当我好奇心强,想一探究竟吧。” 楚将军转回脸去,拿起桌上的坚果吃了起来,淡淡道,“好,老夫百年相信你一次,不过,凡是的有个限制,老夫给你五日的时间,若是过了五日……” “不必五日,三日足够。”沈如诗眼底射出灼亮的光芒,看着楚将军,分外的自信,“若是三日之内,我查不出实情,楚将军大可对我和凌王动手。如何?” “沈小姐!”楚燕俪听沈如诗口气如此之大,忍不住替她捏了把汗,伸手扯扯她的袖子,紧抿着唇,皱眉,眼神之意已是显然。 沈如诗把楚燕俪的手放回原处,望了她一眼,对楚将军道,“如何?” 楚将军愣了半晌,双手拍膝,道,“好,你倒是爽快。三日,那便三日。” 他心里隐隐害怕,若是沈如诗三日之内完不成,自己真对她动手,倒是有些可惜。 沈如诗点头笑笑,又将目光转移到萧天凌身上。 他到底是何意,方才旁人没有看见,可她却看得清楚,萧天凌是故意看她的。他,又给自己设了何局?只是一场较量,还是动真格的? 萧天凌早已经将沈如诗放下,全心全意对付杜伦呼,“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大王莫要嫌弃。”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我看着凌王爷啊,虚伪的很,这等东西都能称作不值钱的东西!” “罢了罢了,他们的话,不能全信,只能听一半,你如此计较作何!” “我怎么看大王的脸色有些难看。” “大王久病初愈,身子虚弱了些。”杜伦呼向相面悉悉率率的臣子看去,将那些嘴闲的臣子暗暗记在心里,假笑道,“凌王爷还真是客气,在场的诸位都能看出,凌王爷带来的可都是云起国的珍品,云起国富庶,朕是听说过的,想不到竟富庶 到如此程度。” 萧天凌将手背到身后,挑弄着扇子,“大王此话才是客气,廖元国地大物博,比起云起国,丝毫不逊色,本王怎敢在大王面前称富庶。” “哈哈哈,凌王爷倒是会说话,来人,赏酒!” 萧天凌道,“大王,既然要赏酒,本王可不能独个喝,不如赏给在座的诸位一起喝如何?” 杜伦呼的面色立马变了变,声音也跟着清冷了三分,“怎么,难不成凌王爷以为朕会在酒里下毒不成?” 此话一出,周围又是一阵沉默,不只是萧天凌,就连廖元国的大臣都没想到杜伦呼能说出此话,面面相觑,不知萧天凌该怎么接茬。 虽然廖元国跟云起国的关系不好,可凌王爷来了便是客,如此待客,着实有些强势。 萧天凌眸底闪过一道白光,笑容却如方才一般温和,就连坐在席下的沈如诗都不得不佩服,只听萧天凌将扇子挪到身前,轻轻扇着,不失潇洒道,“大王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熙王妃坐在杜伦呼旁边的席位,方才观察了许久,才敢开口。她这一笑,狭长的眼睛绽着光。“凌王爷可真是大度,方才是本宫同大王打了个赌,令大王故意那般说,看凌王爷是否生气,如今看凌王爷这副模样,倒是本宫堵输了,本宫自罚一杯!” 第七百六十九章 虚情假意 “熙王妃不必,本王方才不过玩笑,熙王妃何必当真,要罚,也该本王罚才是。”萧天凌眯起眼睛,眼底尽是透亮的光芒,目光从熙王妃脸上划过,落在案几上的酒杯,袖子一扫,酒杯落稳在手中,他沿着 袖子,一杯酒急下肚。 兴许是酒力太足,萧天凌觉得身体内又一股燥热的气息慢慢升了上来,他用内力将这股燥热压制,对杜伦呼笑道,“大王的酒,果真不一般。” 杜伦呼也似摒弃前嫌挥袖笑道,“凌王倒是好酒力。你方才喝的那一杯,可是本王从玉泉山请来的好酒,烈得很,比起一般的酒,自然是好了不止百倍。” 难怪。萧天凌暗自捏了下掌心。 他退下回席位时,偏就越过原来的位置,坐在沈如诗旁边。 沈如诗下意识地朝着楚燕俪的方向挪了挪,旁边还有楚将军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她犹如夹在两座冰山之间,周围两座冰山渐渐向她靠拢,空气都压抑三分,还是楚燕俪先开了口。 “凌王爷,您的位置可是在那边,怕是方才喝醉了酒,走错了地方吧?”萧天凌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扶了扶袖子,伸手拿了杯酒,递到楚燕俪跟前,黑濯石般的眸子散发出灼亮的光芒,带着三分迷离,让人像是踏入秘境一般,移不开目光,硬是要将他眼底的神采看个透才肯 罢休。 “酒国真是好酒,不如楚少将尝尝看。” 楚燕俪向萧天凌手中的酒扫了一眼,伸手推回,道,“凌王爷,您有所不知,只有您案几上摆放着的,才是玉泉山的好酒,我们这些,不过是次等货罢了。” “哦?”萧天凌再扶了扶袖,舒展开没眉头道,“哦?大王倒是优待本王。” “哈哈哈。”几人笑起来,却带着三分伪意。 楚将军亦是摸着胡子淡声笑了几声,斜了斜眼睛看着萧天凌,“我廖元国向来热情好客,只是不知客人心中如何想。” 这楚将军,还真是直率! 沈如诗拿着果子的手抖了抖,盯着在果盘旁边爬着的白蚁,眼底深晦难明。 “想必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楚将军吧?”萧天凌对楚燕俪道。“之前便听楚少将提起过,楚将军可是驰骋天下第一猛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楚燕俪有些懵,看了看萧天凌,又看了看楚将军,她何时说过这等话? 楚将军嘴角勾起的弧度比方才大了些,那股肃静却还没有退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把手放在膝盖上,这次,看着萧天凌的眼神比方才更认真了些。 “凌王爷打听了那么多,难道不知,老夫的耳根子是最硬的,向来听不得奉承吗?” 沈如诗心里一惊,和楚燕俪两人同时望向萧天凌。 这楚将军,摆明了是要挑事吗? 萧天凌倒是大度得很,方才对杜伦呼,他半分理都不愿输,可面对这位楚将军,倒是豁达许多,摆了摆手,对楚将军道,“本王偏就敬爱楚将军这种人,楚将军,本王敬你一杯。” 说着,萧天凌已经抬起手臂,漫过楚燕俪和沈如诗,将酒递到楚将军面前。 沈如诗低头看着萧天凌伸过去的手臂,心里暗自道,既然人家不赏脸,他偏去讨好楚将军做什么,只怕这次楚将军又会拂了他的意。她脑海里面已经呈现出萧天凌被拒绝的画面,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楚将军看了萧天凌半晌,直到周围人的目光都像他们扫了过来,楚将军才抬起自己的酒杯,对萧天凌笑道,“凌王,果然不俗。” 萧天凌淡然笑了笑,“承蒙楚将军夸赞,本王心里甚是欢喜,喝了这杯酒,本王便再引一杯!” 言词之间,已是三杯酒下肚。 沈如诗和楚燕俪在旁边看着这两个男人之间你来我往暗地里交锋,皆为他们捏了把汗。 “啊!”楚燕俪无意间,将桌上的酒杯碰到地上,酒水撒了沈如诗一身,沈如诗还未有太大的反应,反倒是楚燕俪惊叫起来,连忙伸手拿着手帕给沈如诗擦拭。 “糟糕,我一时手滑,怎得给你湿了衣裳。” “无妨,无妨,不打紧的,我去换件衣裳便好。”沈如诗微笑着,目光和楚燕俪对上,两人彼此会意。 席上的人听到这边有动静,朝着这边看来,见没什么大事,便移开了目光,做着原来的事。 倒是萧天凌和楚将军两人心中都生出疑惑,却也为开口阻拦,任由着她们两人去了。 沈如诗随着楚燕俪一路来到王庭幽静的锦华秀坊,这里相当于云起国的御衣坊,大都是给王妃娘娘们提供衣裳的地方。 沈如诗还没走到门口,便停下了脚步,“说罢,叫我出来有何事。” 楚燕俪一惊,“沈小姐果真聪明,原来你早已猜到。” “你平日内力极稳,即便是受了伤,还不至于拿不稳一个酒杯,方才若非故意,又怎么能解释的通,不是我太聪明,而是你的技巧太过于拙劣,不只是我,怕是凌王和楚将军都看得出来。” 楚燕俪笑笑,“事情紧急,来不及解释,阿爹看得出来又有何妨,我自然会跟他解释。” 沈如诗挑了挑眉,“你方才说有急事,到底是何事,说来听听。” 楚燕俪听到这,脸上凝肃起来,向沈如诗靠近,目光从周围扫过,没有嫌疑之人,她方才心,对沈如诗道,“阿爹危险了。”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白光,认真地盯着楚燕俪,“楚将军……危险了?这话从何说起?” 想起方才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还在咄咄逼人地威胁着她,沈如诗这么都对他生不出怜悯。 “阿爹真的危险了。”楚燕俪激动地抓住沈如诗的手臂,自己都为察觉到自己的力道之大,眉头紧皱着,“方才,凌王是故意坐到阿爹旁边的,为的,就是引起大王的怀疑。”沈如诗回忆起方才的场景,哈!原来萧天凌不是为了她才走来的! 第七百七十章 阿爹危险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反间计,大王会看不出,若真是那样,他也不能在王位上坐那么多年。”沈如诗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抓过楚燕俪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臂,“我看你啊,是关心则切了,放心吧,无 妨的。” 楚燕俪紧皱的没有没有丝毫舒展,“可阿爹喝了凌王敬的酒!” 沈如诗笑笑,对楚燕俪道,“瞧你这话说的,喝了那杯酒又如何?难不成你们廖元国还有何习俗,喝了谁的酒便是谁的人了不成?”“沈小姐!”楚燕俪被沈如诗轻佻的语气刺激地有些生气,紧皱起眉头,向后退了两步,“沈小姐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大王本就怀疑我阿爹,这次对凌王爷的试探,并非阿爹本意,而是大 王交付给他的。”“凌王爷跟阿爹本就没见过面,凌王爷却偏偏找了阿爹旁边的位置坐下,又是敬酒又是恭维的,而对大王,却是分寸不让,你让大王怎么想?岂不是觉得,阿爹在云起国的风头盖过了他?即便大王知道反间 计这一计谋,未必能中了凌王的计,可只要大王对阿爹起了一丝丝的疑心,凌王的目的便达到了。” 沈如诗脸上的俏皮色淡了,楚燕俪的语速极快,她看似随意实则认真地听着楚燕俪的话,突然抬起手臂止住她,“慢着,你方才说什么?这次对凌王爷的试探,并非楚将军本意,而是大王交付给他的。” 黑濯的眸子里面渐渐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渐渐聚敛,带着三分惊诧,剩下的更多的却是不安。“回答我!”沈如诗重复一遍,紧盯着楚燕俪。 楚燕俪方才说漏了嘴,连忙伸手双手交叉搭在嘴巴上,可已是来不及,她向后退了一步,沈如诗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打开,一双眸子散发出震慑的光芒,细细盯着楚燕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差点就听信了你们父女两个的话!小楚!我待你如何?连你告诉我你将我的秘密告诉了楚将军,我都未曾与你断交,我本以为你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没成想,你一直在利用我。 ” 沈如诗越说声音越小,眼神里面充斥着绝望。 “不,沈小姐,事情并非这样,你听我跟你解释。”楚燕俪忙向沈如诗靠近,眼睛里面泛起白雾,手指不由得哆嗦起来,她要去抓沈如诗的手臂,沈如诗却倏地躲闪开,像是顶着仇敌一样,“解释?” “事实不是很清楚了吗?说什么一心为国,不过是杜伦呼的傀儡罢了!亏得父亲还听我说为了廖元国和云起国之间和谐的关系的鬼话,亏我还信了他!” “阿爹的本意便是如此,没有欺骗沈小姐!”楚燕俪向沈如诗靠近,瞳孔放大。 “你方才亲口说了,楚将军是受到杜伦呼的指示,你以为,杜伦呼会为了两国之间的安好费这么大的力气?他要的,是征服!征服你懂吗?他要把云起国变成他的领土才肯甘心。” 楚燕俪闻言,眼神一黯,“难道大王是如此用心?” 若说楚燕俪对此事一概不知,沈如诗怎得也不信,现在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她在跟自己装蒜。“罢了,罢了,当我沈如诗瞎了眼,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你!”沈如诗冷笑道。楚燕俪性子爽朗又如何,谁说性子爽朗之人便不会害人?楚燕俪的心终究不是向着她的,即便她再三宽宥,也是白白浪费 心血。 这时,有个手持衣裳的宫女跑了过来,一身汗,见了楚燕俪,确实很开心。 “楚少将,您方才要的衣裳!”楚燕俪伸手接过来,看着那宫女,心里疑惑道,怪了!她方才何曾说过自己要一件衣裳?眉头稍稍舒缓,她故作轻松道,“知道了。”说着,从腰间摸出赏钱扔给她,“看你手脚动作麻利,这钱,是赏给你的 ,今日的事情,莫要声张。” 宫女得了钱,虽然不得楚燕俪的意,却还是满心怀喜地点着头,道,“是是是,奴婢知道了,谢谢楚少将!” “嗯,走罢。” “是。楚少将,奴婢告退了。” 那奴婢走远后,楚燕俪将手中的衣裳递给沈如诗,声音还带着三分怯意,“沈小姐,这衣裳,你还是换上吧,你身上的那件已经脏了。” 沈如诗没有去接,方才那宫女跟楚燕俪交涉时,她脑海里闪过许多莫名其妙的想法,心里面乱的很。她看了楚燕俪一眼,眼神里面没有分毫友好,转身便走,决绝之然。楚燕俪见沈如诗这副态度,心里一寒,手中的衣裳滑落在地,她扑通一声跪下,恰好跪在衣裳上,膝盖碎裂般的疼痛,“沈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绝无害人之心,此事甚是复杂,还请沈小姐听我解 释。” 沈如诗走了十步之远,却还是听得到身后一声脆裂的响声,她不由得有些心疼,转身回去看着楚燕俪,见楚燕俪的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朦胧的雾气。沈如诗心里一颤,楚燕俪……这是哭了? “你哭了?”嘴比心快,此言一出,她又觉得霎是后悔,转头抬起手臂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你起来吧,你跪我,我可受不起,若是让楚将军看到了,还不得将我斩成两半?” 楚燕俪起身,走到沈如诗身边,“沈小姐,我之所以瞒着沈如诗,就是怕沈小姐多想。实话说来,自打凌王来廖元国的第一日,大王便将父亲唤了过去,令他暗中查探凌王爷的一举一动。” “你不是说过,大王甚是忌惮你们楚家吗?为何会让你们查探凌王爷的一举一动?难道他不怕楚将军顺势和凌王爷结盟,反攻廖元国?”楚燕俪摇头笑笑,笑容里含着些许苦涩,“沈小姐有所不知,大王对阿爹了解甚多。他怀疑阿爹,是怕阿爹功高盖主,夺了他的王位,可他却甚是笃定,阿爹定然不会害廖元国。” 第七百七十一章 环环相扣 “你的意思,是杜伦呼抓准了楚将军一心为国的弱点?按照你的说法,杜伦呼忌惮楚将军,却还要利用他这一点心理利用他,难道楚将军不知,若是楚将军知道却还是忍气吞声,岂不是太不丈夫?” 沈如诗反驳道。若是他是楚将军,他定然不会答应这样的请求。即便要做忠臣,也要做明君的忠臣,若是君住不赏识甚至怀疑自己,为何要替他效力? 楚燕俪叹了口气,眉宇间也透着三分无奈,“沈小姐有所不知,阿爹偏就是这样一个性子执拗之人,他爱廖元国太甚,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廖元国的利益,沈小姐可知?” 沈如诗逼近楚燕俪,侧头,眼神射出一阵强烈的光芒,趴在她耳畔说道,“若是如此,楚将军大可以称王,只有成为最高权力的掌控者,才能更好地护着廖元国,不是吗?” 楚燕俪浑身颤了一下,手掌滑落到腰间,冰冷的佩剑顺着她的手腕将寒意传至她的身体内。她转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如诗,这话,竟然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 “沈小姐,请你将方才的话收回!” “怎么,说不得?”沈如诗挑眉,没有一丝收敛的模样。 楚燕俪眼底带着一丝畏惧,看着沈如诗,背后涌上一股冷汗,“沈小姐可知,周围有多少耳目,你说这话,是要报复阿爹?” “我同你耳语,旁人哪能听得去?”沈如诗压低声音,望着楚燕俪微笑道。楚燕俪说的不假,她心中的确有一股恶念升起,想要报复楚将军,可看着楚燕俪这副受伤一再退让的模样,又生出三分不忍。 “把楚将军和杜伦呼的计划告诉我。”沈如诗向楚燕俪靠近,眸底带着三分逼迫意味,“否则,我不会配合你们的计划,至少,我得保证凌王的安全。” 楚燕俪眼神低了低,她知道,对沈如诗而言,答案只能是是或者不是。多余的话,在她听来,都是废话。 “好。”她四处瞄了眼,“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沈小姐随我来。” 沈如诗点头,楚燕俪抬起脚步便走,沈如诗要跟上她,忽地想起还有件事,回头,指着地上的衣裳,“慢着,我不是来换衣裳的,总不能就这么走了。” 楚燕俪一惊,顺着沈如诗的目光看去,看着躺在地上的衣裳,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涩涩道,“这衣裳已经让我扔在地上了,沈小姐可还要穿?不如,我带着沈小姐再去拿件新的?” 沈如诗淡淡道,“没时间了,只能拿这件换上了,否则,定然引得楚将军怀疑。”说着,她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叹道,“做工倒是不错,只可惜,方才让你给糟蹋了。” “我?”楚燕俪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委屈,“我方才要给沈小姐,是谁摆着脸怎么样都不穿?” 沈如诗拿起衣服拎向楚燕俪,“你还说!” 楚燕俪笑着向后退了一大步,“得了得了,我不说了。”她两手在嘴边做了个姿势,抿紧嘴巴看着沈如诗,目光中带着三分笑意。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从腰间掏出手帕扔给她,“看,泪痕还在脸上。” “啊?”楚燕俪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囧。拿着手帕胡乱擦着,沈如诗见她这副模样,笑着上前从楚燕俪手里拿过手帕,给她擦拭。 沈如诗的动作小心翼翼,一双眸子里已经没了方才的警惕,反倒是多了些温情,楚燕俪看着沈如诗,心里忽地一酸,“沈小姐,其实……” 一阵狂风吹过,嗖的一声,沈如诗没有听清,抬起头满脸疑惑地问,“你说什么?” 楚燕俪裂开嘴笑道,“我说,沈小姐温柔的模样,甚是迷人。” 沈如诗立刻翻了她一个白眼,将手帕扔到楚燕俪身上,道,“自己擦吧!” 楚燕俪接过手帕,低头笑笑。心里却长叹一口气,还好自己方才没有因为一时鲁莽口不择言。好险! 沈如诗穿上拿身鹅黄色的衣裳,才觉得后悔。方才只不过觉得这衣裳的质地极好,未料到样式也是如此突出,最奇怪的是,为何如此贴身?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笑道,“小楚,你给我找的这身衣裳未必太好看了些,我如今乃是低微身份,在宴会上穿着这身衣裳,岂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你还是……给我换一件普通的吧。” 楚燕俪却如同遇到大难事一样,眉头皱得好高,无奈道,“沈小姐,实话说来,锦绣衣坊早已经关了门,怕是没有别的衣裳了,不如,沈小姐凑合凑合?” 楚燕俪试探着问沈如诗,说来也好笑,这样一件好衣裳,竟然被如此嫌弃。 楚燕俪看着沈如诗的面色变得越来越纠结,更不敢将这是旁人给沈如诗选的说给她听。 沈如诗抬头看着月亮,问道,“宴会还有多久结束?” 楚燕俪道,“还有三炷香的时辰,若是沈小姐觉得难堪,我陪你选一处隐蔽些的地方如何?今日是王的宴会,女子们无论显贵还是地下,都穿着美丽的衣裳,沈小姐穿这身衣裳,也并非多么显眼。” 怪就怪这衣裳实在是太合身。 沈如诗无奈地点点头,“好吧。” 两人刚走了两步,沈如诗突然止住脚步,手捧着脸低声呻吟,脸上火烧般的疼痛实在剧烈,她疼痛难忍,蹲在地上,扶着柳树。 楚燕俪吓得忙跑到沈如诗跟前,伸手扶着她,紧张问道,“沈小姐,怎么了?” 沈如诗没有立刻答话,深吸一口气,待疼痛稍稍舒缓,才道,“脸……痛。” “脸?”楚燕俪向沈如诗的脸颊看去,霎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惊得张大了嘴吧,结结巴巴道,“沈小姐,你,你的脸!” “怎么了?”沈如诗低声呻吟道,她猜出定然是自己的面皮出现了状况,可为何?依照她的估算,直到今夜都不会出现意外状况的。楚燕俪重重叹了口气,扶着沈如诗站起来,向身后望去。 第七百七十二章 毁容 “沈小姐,那边有处灯光,不知是哪个妃子的宫殿,我扶你过去。”楚燕俪手心渗出汗,扶着沈如诗便往那处走。 沈如诗强忍着疼痛,顺着楚燕俪的目光看去,那边的确有光亮不假,她伸手紧紧掐着楚燕俪的手臂,话不成音,“莫……莫去。” 沈如诗紧咬着牙,薄唇渗出血丝,慢慢的,血流的更多,变成血珠,顺着嘴角花落在衣裳上,楚燕俪不敢去摸沈如诗的脸,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在沈如诗嘴角擦拭,声音有些抖。 “沈小姐,你……你……” 楚燕俪心里一急,干脆利索道,“你若是再不医治,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不……不行,不能……暴露。”沈如诗紧皱着眉头,脸上是难言的痛苦。楚燕俪看着沈如诗,纠结半晌,听着耳边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她狠狠一咬牙,一把背起沈如诗,低声道,“沈小姐,恕我冒犯,我知你心里在担心什么。我也不知那处宫殿到底是谁的,可我知道,你必须找 个地方将这张假脸换下来。” 沈如诗伏在楚燕俪肩头,脸颊处过度的痛苦令她说不出话,身子一抽一抽的,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手指刚触到面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似是有人拿着从火炭中炙烤过的箭刮割她心头。 她紧紧抓着楚燕俪的肩,楚燕俪也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痛苦,加快步伐,走到宫门口,便有丫鬟来拦。 “来者何人?” 楚燕俪看了她们两眼,背在身后的手握着暗器,犹豫片刻,决定出手,沈如诗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不要伤及无辜。” 楚燕俪一惊,将手缓缓收回,看着那宫女,道,“你们的主子是谁?” 那宫女看着他们穿的倒也不俗,正要放下心来,忽地瞧见沈如诗嘴角的血迹,脸色一变,向后退了一大步。 “不知你们是何人?如今已是半夜,今日又是大王的宴会,见你们的穿着打扮,倒像是主子的打扮,不过为何会找到这里?她……又是怎么了?” 她冲着沈如诗挑挑眉。 沈如诗一直把脸别开,怕她们见了吃惊。 楚燕俪有些不耐烦,心里火急火燎的,态度甚是强硬,“少废话,还轮不到你跟我问话。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们主子是谁?” 那宫女常年待在宫里面,并无听说楚燕俪,“你你你,你是何人?我知道了,你们八成是刺客吧?”她手咬着指头,立马高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楚燕俪眸底闪过一丝白光,带着杀意,脚尖勾起,一块细石从地飞起,正砸向宫女的脑袋,鲜血顺着她的额角股股涌出。宫女开始并非感到疼痛,伸手去摸头,一手血,惊得瞳孔收缩,啊的一声叫出来, 差点昏倒在地上。 “刺客……有刺客!” 她站不稳,手握着柱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燕俪,“别,别杀我。”正当千钧一发时,紧闭着的门咔嚓一声拉开。楚燕俪和沈如诗齐齐将目光向门处投去,站在门里面的是身穿海蓝色长衫的女子,面色很是温和,目光中却透出一阵硬朗,楚燕俪望了沈如诗一眼,目光从跪 在地上的宫女身上掠过,落在那人脸上。 “你就是这屋子的主子?” 那人上下打量楚燕俪和沈如诗一眼,眼眸中多了些许复杂,没有回答楚燕俪的问题,直接说道,“进来吧。” 楚燕俪脸上变了变,绝未料到她竟是这副态度,眼眸轻颤,站在原地不动。 那人没有气恼,反倒是向地上的宫女看了一眼,对楚燕俪笑道,“你方才之所以为难银谷,不就是想到屋里小憩片刻?你背后背着的那位姑娘,怕是受了重伤。若是再不抓紧时间,怕是伤势加重。” 楚燕俪听到这,眸底又是一黯,思索片刻,答道,“打扰了。”她背着沈如诗,路过那宫女,对那人道,“我朋友受了伤,需要人手帮忙,不知可否借你的婢女一用?” 那人听后,笑笑,“银谷。” “是。”银谷从地上站起来,闪到那女子身后,两只手不知放在何处,眼底还脱不了对楚燕俪的畏惧。 几人进了屋子,关上门,楚燕俪四处大量一眼,张了张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宫殿竟然如此豪丽。她心里那根线立刻绷紧,奇了怪了,这么大的宫殿,为何只有这一个婢女? 她立马向后退回门处,眼底流过警惕的光芒,一双眸子紧盯着眼前的人,似是两只利箭一般射在她脸上,声音低沉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本是给楚燕俪引着路,忽地见楚燕俪变了脸色,转身看着她,脸色却是分毫未变,同方才一样镇定,像是安静的湖水,惊不起丝毫波澜。 她勾起唇角,声音温和道,“我是燕妃。” “燕妃?”楚燕俪猛地吃了一惊,明显地感受到身后沈如诗的身子也是一颤,她将沈如诗护得更好,一双眸子紧盯在燕妃脸上,方才太过于急迫,未来得及自己打量她的轮廓,仔细看来,方觉这女子的确美得很,带 着异域风情,更甚者,她同赫梅有六分相像之处! 楚燕俪眼睛滚动一下,警惕道,“今日大王举办册封宴会,便是为燕妃举办的,燕妃这位主角,不该呆在这里吧?” 燕妃见楚燕俪咄咄逼人,倒也不生气,端起茶水,倒是走了下来,扶了扶袖子,喝了口茶,才对楚燕俪缓缓道,“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 楚燕俪紧抿着唇没说话,视线却没离开她身上。她心里火急火燎的,眼前的人态度倒是温和,人也沉稳,她能耐得住,自己确实没时间等她! 想到沈如诗脸上的伤未解决,她心里就一阵又一阵忐忑,不觉间,面色已然发红。燕妃将茶水放下,眸光射向楚燕俪,“你同楚将军,长得倒是像。模样可要比楚将军出挑。” 第七百七十三章 原来是故人 “你怎知我阿爹?”楚燕俪话已脱口而出,又觉得后悔,面色收缩,盯着楚燕俪的眸子更亮。 燕妃笑笑,“我知你怀疑我,可是因为这屋子里只有银谷一个婢女?” “嗯。”楚燕俪点点头。这人倒是爽快,她如此直爽,自己倒也没有必要扭扭捏捏的,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彼此的麻烦。 燕妃脸上多了三分落寞。“你既然说金今个是大王的册封宴会,那我倒要问你一句,你可在宴会上见到燕妃?” 楚燕俪皱眉,摇摇头。说来奇怪,燕妃的确没有出现在宴会上,她起初以为是大王有意安排,听这女子这么说,她倒是生出三分疑惑,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你说的不错,今日册封宴会还未结束,眼下,我的确不是燕妃。”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隐含的痛苦显露。 楚燕俪惊诧于她的神情,册封对她们这些争宠的女人来说,是件天大的喜事,为何眼前这人却闷闷不乐? 燕妃站起来,走到窗户前,伸手将帘子拉开,看着窗外的月光,眸光变得忧伤。“今夜,我怕是最后一夜的自由身。” 楚燕俪听出一丝意思,问道,“难不成,你不愿嫁给大王?” “不错。”燕妃转身望着楚燕俪,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煞是柔和,可她目光里却涌上三分硬朗,决绝之至。“我不愿,你若是在异国有了爱人,怎么愿意嫁给他人?” 楚燕俪眉头皱得更紧,眼前这人说话实在是奇怪。她们是第一次相见,即便她果真是燕妃,为何要将这些话说给她听? “既然你已经猜出我是楚将军之女,大王的臣子,你讲这些话说与我听,不怕我将你出卖?” 燕妃摇摇头,目光落到她身后的沈如诗脸上,柔和笑道,“你不会的。” 楚燕俪不解。 燕妃步步向她走近,目光里透露着一股难言的坚定。“为了你身后这位小姐,你也不会。” 楚燕俪一头雾水。 燕妃走到她跟前,步伐缓缓,身影如水,眸光里却带着一股炙热的火焰,“你若答应今日助我逃走,我便帮你救了她。”楚燕俪眸子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燕妃,半晌,才平复了情绪,向后退了一步,眼前燕妃的眼神压得她透不过起来,“不,你八成是在同我玩笑吧,倘若你真是燕妃,我将你送出宫去,岂不是背叛大王,这 等罪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你不想救她?”燕妃倒是没有丝毫慌张,伸手抚上沈如诗的脸,叹了口气,“易容术不可乱用,否则,好生生的一张脸,可就要毁了。” 沈如诗眼梢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那张模糊的脸,声音不稳地问道,“你怎知我用的是易容术?” 燕妃伸手去摸沈如诗的脸颊,楚燕俪下意识地躲闪,眸光冷淡道,“不要摸,沈小姐会疼。” 燕妃叹了口气,将手缩回,“我倒是有时间同你们解释,可见你这模样,却未必有时间听我解释吧。” 楚燕俪拿不定主意了,转首问沈如诗。 “沈小姐,你看此事……” 沈如诗微微勾起唇角,“便信了她吧。” 楚燕俪犹豫片刻,将沈如诗放下,对燕妃道,“先救人再说。” “唉。”燕妃将手搭在楚燕俪的手腕上,制止道,“我的条件对于你来说并不难。今日恰好是大王宴会,宫门口的戒备放松,况且你又是他们曾经的统领,若要从他们眼皮底下将我带出去,怕是小事一桩。” “我爱的男人还在等我。”燕妃见楚燕俪雷打不动般皱着眉头,没了方才的硬气,声音柔和三分道。 楚燕俪手指轻轻一颤,“我尽力。” 她回头望了沈如诗一眼,若不是为了沈如诗,她绝不会坐着等犯上作乱之事,沈小姐啊沈小姐,你该看出我是真心还是假意了吧! 燕妃眼底一喜,对银谷说道,“你去守着,切莫让任何人打扰。” “是。”银谷道,从楚燕俪身边小心翼翼走过,站到门口四川张望着。“你将她放到我床上。”燕妃命令道。楚燕俪照办,将沈如诗放下后,燕妃凑上前,楚燕俪便后退几步,站在后面将双手背到身后,满脸的紧张,却不知自己能做什么,兜了一圈,对燕妃道,“我也去门口守 着吧!” “慢着!”燕妃正准备给沈如诗上药,见楚燕俪要走,喝住她,“你是想让旁人都知道,楚少将在我这里吗?” 楚燕俪一愕,松开手,找了张凳子坐了下去,“罢了,我在屋里守着。” 燕妃这次放下心,开始仔细替沈如诗上药,楚燕俪则一眨不眨地盯着燕妃。 燕妃将秘方药涂抹均匀后,转首对楚燕俪道,“怎么,你害怕我害了她不成?放心,我还想要从这王庭中逃出去,怎么可断了自己唯一交换的筹码。” 楚燕俪还是不解意,微微别开头,又将目光转移到燕妃手上。 燕妃无奈笑道,“接下来是易容的手法,此手法不可传人。” “哦。”楚燕俪方才过于担心沈如诗,现在听燕妃这意思,才明白,转过身子背对着她,心里却念叨着,若是不想让她看到,方才何必让她待在屋子里面。 楚燕俪看着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心里暗自捏了把汗,离她们从宴席出来已是有三炷香的时辰,换个衣裳何须那么久的时间,想必阿爹跟凌王是起了疑心。不知现在宴席那边如何了? 她心里犹如防着一块焦炭,余热尚存,不停地灼烧着她。她性子本事镇定,可今日烦心事实在太多,脾气不由得急躁起来。 “诺,这是镜子。” 燕妃对沈如诗道。 楚燕俪听到这,急忙转身,目光直接向沈如诗投去,脸上一喜,道,“沈小姐,你的脸好了!”沈如诗神情倒是比楚燕俪平淡多了,接过燕妃手中的镜子,打量起自己的脸,虽然略显苍白,却比方才那副模样好了许多。她抬头望着燕妃,“多谢。” 第七百七十四章 克制 “不必谢我,我不是白白救你的。” 沈如诗避开她的话锋,问道,“我那张面皮呢?” “已经烧了。” “烧了?”沈如诗直接站起来,盯着燕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那是我的皮面,你未经过我的许可便将它烧了?”任凭沈如诗和楚燕俪情绪再怎么样激动,燕妃脸上始终保持最初的平静,像是激不起波澜的秋水,带着三分安然。这过分的安然也只有在方才说起她要逃离王庭时才引起一丝搅动,其余的时候,她平静得 很。 沈如诗见过这样的心,只有死了的心,才会如此平静。不过好在燕妃还在乎他的郎君,不然,那实在太可怕。 “你的面皮已然是千疮百孔,要它何用?”燕妃看了沈如诗一眼,吩咐银谷,“你将她拿件衣裳取来。” “是。”银谷捧着衣裳朝沈如诗走去,还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便被燕妃止住,“慢着,你站在这便好,莫要靠近她。” 沈如诗听着燕妃的话,觉得莫名其妙的,怎么,难不成自己还能伤了她的奴婢?转眼便见燕妃将自己方才的面皮取了来,放在那鹅黄色的衣裳上面。 沈如诗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只见已是千疮百孔的面皮,忽地燃烧起来,血浓色溢出,像是一滩血水,慢慢燃烧。沈如诗看着那恶心的画面,差点呕吐出来。 那是自己做的面皮不假,可看到那摊血水般的颜色,她也实在忍不住泛起恶心。她急忙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明白你的用意,赶紧将这东西拿走!” 燕妃听沈如诗这么说,朝着银谷点点头,银谷才忍着恶心将衣裳跟面皮拿走。 沈如诗脸色恢复平静,向楚燕俪看去,楚燕俪也是一脸不知所措,平静些许,才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同沈如诗解释一遍。 好不容易取得沈如诗的信任,又出了此事。“沈小姐,天地良心,这衣裳的确是有人拿给我的。” “方才,你同我说的是……” “方才是怕沈小姐起了疑心,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楚燕俪反手摸着自己的脖子。“可我未料到,那人竟会如此用心!” 沈如诗冷笑道,“那人,既然了解我戴着假面皮,想必是知我甚多。” 楚燕俪皱皱眉,“沈小姐戴着假面皮之事只有我、阿爹、阿达娜跟凌王知道,这些人中没有人会害沈小姐啊!” “当真没有吗?”沈如诗质问道。 楚燕俪打了个寒颤,在燕妃面前说话不便,只是摇头隐晦道,“不,事情绝非沈小姐想的那般,不是他。”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眼下不知追查凶手的时候,重要的是,又多了一个人知道此事。”沈如诗转首看着燕妃,眼下,她看清楚了自己真面貌,也知道自己被人谋害一事。 燕妃握着手里的佛珠,面色如方才一样平静,朝着沈如诗微笑道,“怎么,我方才救了你,你眼下就要恩将仇报,杀我?” 沈如诗笑笑,“要让一个人闭嘴,有的是法子。杀人灭口固然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可我沈如诗向来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我的意思是,是时候该满足你的心愿了。” 燕妃眼底闪过一丝惊喜,握着佛珠的手一停,看着沈如诗,“你是说,将我送走?” “不错。”沈如诗点着头。 楚燕俪手捂着嘴巴,轻咳几声,满脸为难,“沈小姐。” 若要将燕妃送出去,还得依仗自己,沈如诗答应的倒是快,若要做起事来,还不是自己操心。楚燕俪对沈如诗这副态度有些不满,好歹也该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见。 “我有法子。”沈如诗朝着楚燕俪淡淡一笑。楚燕俪愣了半晌,大步跨到沈如诗跟前,阻拦道,“沈小姐,你可莫要乱来,我们离开宴席也有些时候了,现在若是不赶回去,不知宴席上会发生什么。” 沈如诗点点头,“你说得倒也是。”她挑眉看着楚燕俪,身上渐渐恢复了力气,“不过,你方才答应人家的事情,总得做到。” 楚燕俪心中一涩,“罢了,沈小姐随意,我可得回宴席了。”楚燕俪变着法子刺激沈如诗,若是自己不陪着她,看她哪来的底气那般折腾。 沈如诗一把抓住楚燕俪的手臂,道,“慢着,你若是自个回去,楚将军必定追问我去了哪里,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妥,不如同我将事情办好再回。”楚燕俪一脸抗拒,坚决道,“不行!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燕妃,若是冒牌货,想着法从王庭逃出去,想必不是什么好人。若她真是燕妃,我们助她逃出去,更是犯了大罪。倘若燕妃失踪,你我又不在宴席,沈 小姐想想便知,众人会如何说。” “众人?”沈如诗笑道,“众人的心思不在你我身上,你我何时离开何时归去,怕她们也未必搞得清楚,只要楚将军跟凌王爷莫揭穿,岂不是没有危险。” 楚燕俪听沈如诗提起楚将军的名字,心里那根线顿时绷紧,脸色更加决绝,“不成!我了解阿爹的性子,他若是真的怀疑到我们身上,就算将我们抓回府里用刑,也要将此事问个明白清楚。” 燕妃见楚燕俪毫不退让,不免有些心急了起来,脸色却还是那副淡然的神色,“不会的,楚将军不会的。” “你怎知?”楚燕俪觉得有趣,难不成她还比自己了解自己的阿爹不成? 看着燕妃那副神色,楚燕俪觉得有些奇怪,挽起胳膊盯着她,“你,认识我阿爹?” “嗯。”燕妃点点头。 楚燕俪手臂顿时散开,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你认识我阿爹?”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嘴巴,“你你你,你方才说的情郎该不会是我阿爹吧?” “这怎么可能!”燕妃脸上露出难堪。“我的情郎,是我安辽国的将军。”沈如诗插嘴道,“小楚,你简直是胡说八道,燕妃如此年轻,看似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你怎么那样说人家!” 第七百七十五章 安辽国 楚燕俪摇头道,忽地抬头看着燕妃,“安辽国,你竟是安辽国的人?” 言词之间难掩惊诧之意。 燕妃点点头,“不错,我的确是安辽国的人,我想你定然怀疑为何大王要封一个敌国公主为妃,我也霎时诧异。后来才知,是父亲打了败仗,将我当做牺牲品,送给了杜伦呼。” “慢着。”楚燕俪看燕妃眼眶渐渐红润,有些不忍,可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满脸诧异问道。 “你是安辽国人的身份,我们从未得知,眼下我廖元国对安辽国甚是敌视,想必大王不说,是为了保护你,如此看来,他对你的确有几分爱意。” “只不过,怪就怪在,为何大王之前从未见过她,却一眼便爱上了她。”沈如诗摸着下巴疑惑道,仔细看着燕妃,她的样貌的确是上乘,带着异国风情的美,可却还不至于美到让杜伦呼如此疼爱。 楚燕俪望着燕妃,转首对沈如诗道,“沈小姐可还记得我同你说的赫梅?” 她!沈如诗眼底闪过一道白光,霎时明白了楚燕俪的意思,伸手指指燕妃,满脸惊诧道,“你是说,是说……” “不错。”楚燕俪转首看着燕妃,“我到也不怕你听了气恼,燕妃你的确很像一个人。” 燕妃眼底闪过一丝刹那,不过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微微笑道,“想来是赫梅吧。” “你知道?”楚燕俪没想到她竟然能呼出她的名字,有些吃惊。 “嗯。”燕妃点点头,握着手里的佛珠,转身走到窗户底下,拿起那个翠玉镯子,递给楚燕俪,“想来这镯子,也是那个唤作赫梅的吧?”楚燕俪接过镯子,仔细打量着,他曾经听楚将军说过,杜伦呼曾送给赫梅一个翠玉镯子作为礼物,上面刻着杜字,见此物,的确同那个一样。楚燕俪的手轻轻一颤,眸光变幻万千,“大王竟然将此物给了你 !” 赫梅死去时,杜伦呼像是发了疯一般,将赫梅身前所有的物品都号深圳藏着,一个不知名的奴婢擦拭时一失手将其中一样首饰摔碎了,杜伦呼当即命令护卫将其生生凌迟至死。 不少人私下议论杜伦呼实在是胎心很,可此时也可看出他对赫梅的爱有多么深。 这燕妃长得的确跟赫梅有几分相似之处,可杜伦呼也不至于将赫梅的首饰送给了她! 燕妃目光温柔,“他将此镯子赠与我时,唤我作,赫梅。我想,这大概就是他娶我又对我恩宠至深的理由,赫梅,应该是为了这个女子。旁人都说我同她长得极其相似,我倒是想见她一见。”“你……”楚燕俪看着燕妃的目光慢慢软了下去,屋子里面烛光摇曳,照在燕妃的脸上,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早是面色苍白,本是一株绝望之草,因靠近断崖,连生的希望都不存有,她见眼前的燕妃,便是这副 模样。 可绝望中却又一丝希望燃起,尽管甚是卑微,却还是支撑着这副躯壳。 “我帮你。”楚燕俪满脸坚定道。“当真?”燕妃眼底忽然有明亮的光闪现出来,美得很,随即眼眸微垂,道,“我不愿做别人的替身,根本不愿接受本不属于自己的宠爱,杜伦呼待我好,可她却不知,我不喜欢这种好,我有自己的爱人,我 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他回忆里赫梅的替身。” “说得好!”沈如诗拍掌道,勾起唇角,露出轻松地笑容,“不愧是安辽国的公主,有这般见识。不过,你的情郎在何处等着你?” 燕妃眸光一黯,道,“你们只管将我送出城便是,之后的事情,我自己安排。” “好。”沈如诗点点头,忽地,旁边银谷弄出点动静,沈如诗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见她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眉眼间多了三分狐疑,“不过,这个丫头……” 燕妃看出沈如诗对银谷的怀疑,道,“银谷从小就跟着我,这次也是她硬要从安辽国跟我来廖元国的,我在哪,她自然就在哪。她也没有家,我若是抛下她,她便孤零零一个了。” 燕妃有些为难地转首对楚燕俪道,“不知你可否想想办法,带她一同出去?” 银谷听到这,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燕俪,一双眼睛泪汪汪的,虽然还脱不去那三分畏惧,不过为了自己的生死大事,也只能可怜巴巴求楚燕俪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软糯糯道,“方才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楚少将,还望您原谅,奴婢打小就跟着燕妃在一起,没有别处可去。” 楚燕俪看着她,并未多言。 银谷的声音开始发颤,恋恋不舍地看了燕妃一眼,垂下头去,“奴婢也知道,出城并非容易之事,若是楚少将实在危难,便不要顾虑奴婢,只管带着公主离开便是。” “不行!”燕妃忙走到银谷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来,认真地望着她,“你是我从安辽国带来的,若要回去,也当一起回去,岂能扔下你一人不顾。” 银谷感动得涕泗横流,重重地磕了个响头,对燕妃道,“公主的好意奴婢都知道,可奴婢决不能阻碍公主的幸福。出城本事一件极难之事,更何况还要带着奴婢这个累赘。” 燕妃眸光柔软,“可若是你留在此处,杜伦呼见我逃走了,定然大发雷霆,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你身上,到时候,便不是千刀万剐那么简单。” 银谷的小身子吓得发抖,面色惨白下去,似是所有的刑法都在眼前似的,却还是佯装镇定地勾起唇角微笑道,“奴婢不怕,奴婢可以找一处地方逃走。” 沈如诗听到这,实在忍不下去,伸手戳了戳楚燕俪,道,“喂,你还要狠心到何地步,人家小姑娘都要自杀了,你还不表态。”楚燕俪皱皱眉。听银谷这意思,燕妃走后,她真能作出自杀这等事情。她眉头皱得好高,说道。 第七百七十六章 半路拦截 “罢了罢了,你一个小奴婢,倒挺会威胁别人。你也不必生啊死啊,大不了我找个法子将你运出去便是。” 银谷一听,脸上立刻呈现出喜意,也不顾楚燕俪话里面的嘲讽之意,哪怕运出去也好,只要能跟着燕妃一起走出城门,不管怎么出去,都是好事! 她忙对楚燕俪磕着头,“谢谢楚少将,谢谢楚少将!” “得了,莫要喊我楚少将,我的部下才这么喊我。”楚燕俪挽起胳膊,别过脸去,从窗户望出去,小路上铺满月光,甚是迷离,她的心里也多了几分忐忑,这下可好了,说出去的话便是扑出去的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即便她现在不想送他们出去,也不能 反悔了。 楚燕俪转首看着沈如诗,满脸复杂,“沈小姐方才不是说,用不着从城门口出去,你自有妙计。” 变卦变得太厉害。沈如诗抬起眉头看着楚燕俪,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冥思苦想一阵,道,“哦?可有此事?唉,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楚燕俪挽着胳膊,一副淡然的模样看着沈如诗,轻笑道,“根本就没有此事吧!” “哦?”“沈小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秘密通道。你方才说的时候我便觉得奇怪,我常往来王庭,都不知这里有何秘密通道,为何你就知道。想必,沈小姐方才是故意忽悠我,眼下倒是好了,我亲口答应要将她们送出 去,遂了你的意。” 楚燕俪语气有些轻飘飘的。 沈如诗眼眸一变,笑道,“你可真是聪明,你猜的还真不错,我方才啊,就是忽悠你。我可远不及小楚你做事缜密,从不食言。我的话啊,不能全部相信。”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笑着,却见楚燕俪目光渐渐凝练起来,她道,“小楚,若要生气,也要等着将燕妃送出去再生气,到时候我们两个便将这些日子的账好好情理一番。” 楚燕俪的目光却还是方才那番,沈如诗伸出五指在楚燕俪面前晃悠晃悠,“小楚,你怎么了?” 她见楚燕俪不言,心里突然一紧,头顶上似是笼罩着乌云一般,缓缓别过头顺着楚燕俪的目光向窗户外面看去,有光!不,窗外那些光,是灯笼! “遭了,有人追查到此处了!”沈如诗眸光顿时变得锋利,唇畔勾起的笑容停滞在那里,缓缓消失,脸色紧绷着,不顾燕妃和银谷吃惊的面色,对楚燕俪道。 “依你看,窗外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楚燕俪咬着拳头,摇头道,“不好说。”她急得额角渗出汗水,她不知那些人是否是针对她们两人的,可她们的确朝着这边的方向来了。 沈如诗转首问燕妃道,“这些人,有没有可能是带你去宴会的?若是大王派来的,还好说。”燕妃摇摇头,满脸愁容,“绝不可能,在此之前我已是同大王说好,今日我头痛得很,不便参与宴会。虽然今日的主角的确是我,可大王向来疼我,即便是这般无理的请求他也答应了下来。他应该不会出尔 反尔。” “那会是谁?”沈如诗摸着下巴,手心里渗出汗来,门外的光已是愈来愈亮,那些人离她们也越来越近,若是在不想出个法子,恐怕一会他们都会成为瓮中之鳖。 她猛地一个激灵,极力克制自己使自己显得冷静一些,“小楚,该不会是楚将军找来了?” 楚燕俪怕的也正是这一点。楚将军虽然知道她们两个离开久久为归,可若非有重大的事情,他也绝不会派人来寻她们。 楚燕俪和沈如诗一起开口,“遭了!难不成是宴会上发生了何事?” 燕妃看着她们两人拿不定主意,伸手将她们向里屋里推,“罢了,不管发生何事,你们两个现在先藏起来的好,毕竟,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不管待会进来何人,都由我来应付。” 楚燕俪觉得燕妃说的也有道理,拉着沈如诗快速退到里屋,用帘子遮住自己,倘若来者真是阿爹派来的人,想来也不敢硬闯燕妃的房,至少,有燕妃护着她们,她们还是安全的。 “不对。”沈如诗脸色一变,“方才我见那边的灯笼明明很多,为何走到这边,又变得少了起来?” 楚燕俪伸手捂住沈如诗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眼下是什么时候了!来不及胡思乱想的,且有燕妃应付着。即便是阿爹,也不敢怎么样的。若是大王的人,我们便更无危险。” 沈如诗直勾勾瞪着楚燕俪,“你这是说的何话,倘若真是大王的人,他要将燕妃带走,那我们方才说过要帮助燕妃逃走的事情岂不是……” “嘘!”楚燕俪伸手再去捂着沈如诗的嘴巴,朝着门外面使了个眼色,“人来了!” 沈如诗冷眼瞧着楚燕俪,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心里却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燕妃见楚燕俪和沈如诗藏得严实了,忽地看见地上的残渣,朝着银谷使了个眼色,令她将方才给沈如诗疗伤的药全部拿走。 银谷吓得有些哆嗦,忙点头,收拾起来。她正捧着残渣倒了,外面的人连敲门声都没有,吱嘎一声推门而入。 进来了五个女官。 燕妃看着来人的面貌,目光不可遏制地一震,随即皱眉,满脸警惕问道,“李嬷嬷不是熙王妃身边的红人,怎么没跟着熙王妃一道去参加今日的宴会,反倒是来了我这里?” 李嬷嬷身边那四个女官皆是丹凤眼,瞪着燕妃,便显得分外可怕。只有李嬷嬷一人笑着,连着脸上的赘肉一起,笑起来却要比哭还难看,语气间带着一股狠劲。 李嬷嬷可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平日里待在熙王妃身边待人接物时,看模样也很是友善,可背过身子替熙王妃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时,整个人便变了个模样,手腕极其老辣狠毒。燕妃却不畏惧她,直勾勾盯着她。 第七百七十七章 王庭争宠 李嬷嬷眯眼眼睛,仔细瞧着燕妃。“娘娘真是好生会说话,今日这册封宴会可是大王特意给娘娘准备的,这么大排场,就连大王娶熙王妃时都不曾有过,娘娘可真有本事,令大王给您摆了这么大的排场,却摆着架子不去赴宴,啧啧啧,娘娘 可是仗着大王宠你,便如此嚣张?” 她将最后两个音提的好高,带着京剧的调式,听起来刺耳得很,像是一阵针一般直直插入心里。 燕妃看着李嬷嬷的脸色,大致猜出她的来意,心里一紧,脸上却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面色。 “听李嬷嬷这意思,是来请我赴宴了?不知李嬷嬷是替大王来的,还是替王妃姐姐来的?” 李嬷嬷眼睛一凝,冷下道,“奴婢的主子,可只有熙王妃一个。” “瞧李嬷嬷这话说得,你的确是王妃姐姐身边的红人不假,却也终究不过是个奴婢,倒是威胁起我来了。你可知,我是大王亲封的燕妃!” “奴婢清楚,奴婢清楚得很!”李嬷嬷咬牙顿齿道,似是跟燕妃有何深仇大怨一般。 燕妃心里一寒,冷眼到,“你方才说自己只有熙王妃一个主子,你可知这话给大王听去了会如何?本宫倒也很是好奇,大王会有何反应?不如本宫就随你一起去赴宴,将此话告诉大王,瞧瞧他的反应。” 李嬷嬷脸上的笑意骤然凝住,眉角尽是周围,这一皱眉,模样更是丑的不忍直视,她一步一步向燕妃逼近,紧皱着眉头,眼神中恨意十足, “好是好,不过,怕是娘娘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燕妃眸光一闪,站定在那里,对上李嬷嬷的目光,冷静问,“李嬷嬷这话是何意思,本宫不懂。” 李嬷嬷冷笑几声,摆了摆手,后面那四个女官顿时拿着白绫向燕妃逼近。 李嬷嬷眯眼看着燕妃,道,“燕妃娘娘是个聪明人,一眼便看出老奴的用意,既然娘娘都看出来了,也不必老奴我多费口舌,娘娘是要自行了断,还是老奴动手?” “你!”燕妃指着李嬷嬷,气道,“你这是以下犯上!今日宴会,你杀我,大王可能饶得了你?可能饶得了熙王妃!” 李嬷嬷冷声道,“此事熙王妃可是不知,是老奴自个的意思。娘娘,你要怪便怪自己长了张跟赫梅一样的脸!要怪就怪你把大王迷得神魂颠倒!熙王妃能忍得了,老奴我可是忍不了!” 燕妃冷笑一声,“说到底,还是我争了大王的宠,熙王妃嫉妒。” 李嬷嬷指着燕妃,“娘娘是个明白人,可有些时候实在糊涂,今夜若不是你和大王怄气将宫里的奴婢都驱散,也不会给老奴我这个机会,要怪,可全怪燕妃你自个了。” 微风吹动帘子,打在沈如诗脸上,沈如诗和楚燕俪对视一眼。原来如此,难怪方才进来时,燕妃屋子里面只有银谷一个下人,原来是燕妃将她们都驱退了。 两人脸色有些难看。现在情形不妙。 燕妃悔青了肠子,方才的确是意气用事,她未料到,宴会当日竟还会有人来要她的命!她拍了拍掌,苦笑道。 “李嬷嬷打的好主意哟,不知你从何处听说,我同大王怄气啊?”燕妃微微前倾着身子,脸色有一种无畏的色彩,逼地李嬷嬷向后退了一步,却还是少不了气势。 “娘娘好歹也是安辽国的公主,难道不知宫里面人多嘴杂这一句话?实话说来,娘娘身边也有老奴的眼线,既然娘娘是将死之人,老奴也不介意将此话告诉娘娘,也好让娘娘在阴间做个明白鬼。” “周到!李嬷嬷想得可真是周到。”燕妃讽刺道。原来大王赏给她的那些奴婢中,果真有熙王妃的人,早知道熙王妃手伸得远,自己不招惹她,她却早对自己怀有异心。 自己将那些奴婢驱退,倒是没错。 银谷在旁边靠着墙根站着,眼珠子不停地滚动着,盯着那四名女官,见女官的目光都落在燕妃身上,贴着墙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门外走。 “站住!”李嬷嬷眼尖地看到她,一声喝下,四名女官便上前轻而易举将银谷抓住,朝着她心口就是猛地一脚,银谷吃痛地一叫,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趴在地上,肌肉有些扭曲。 燕妃神色变了变,“住手!” 李嬷嬷奸笑着,蹲下身子,掐着银谷的下巴,嘴角的笑容正要绽开,忽地伸出手举到半空,狠狠地落在银谷的脸上,红巴掌印像是烙刻一般,伴着李嬷嬷的奸笑声,银谷的嗓音喊的有些沙哑。 李嬷嬷狠狠道,“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去通风报信!看我不打断了你的狗腿!” “慢着!”燕妃叫道,“这丫头压根就不是出去通风报信的,她胆子小的很,怕是独个逃走。” 银谷委屈地看着燕妃,燕妃睫毛轻颤,银谷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李嬷嬷瞅着燕妃,“娘娘,这奴婢从安辽国跟着您到这,这可是娘娘最信任的奴婢,怎么会背叛娘娘,娘娘莫要拿那些鬼话来糊弄奴婢,今日,这丫头片子也逃不了。正好娘娘黄泉路上也有个做伴的,不至 于孤单。” 燕妃看着李嬷嬷的眼里多了一丝恨意,“你们都是奴婢,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娘娘可怪不得老奴。若是不想看着这奴婢死在娘娘面前,娘娘也得配合老奴啊!” 李嬷嬷眼神一狠,将手里的白绫扔到燕妃面前。 燕妃身子一颤,蹲下捡起白绫,握着白绫的手指颤抖不已。 银谷瞪大了眼睛看着喊道,“娘娘不要啊!”方才已是被李嬷嬷打的嘴角出血,这一哭,泪水便混着血水一并流了下来,模样甚是凄惨。 李嬷嬷朝着银谷又是一个耳光,“你给我闭嘴!你的贱命不值几个钱,想死,这就杀了你!”“慢着!”燕妃满目不忍地看着银谷,捂着白绫的手越来越紧,向帘幕后面扫了一眼,声音哽咽道,“我应了你便是。” 第七百七十八章 神助攻 燕妃边说边捡起地上的白绫,手指慢慢握紧,抬起眉头看着可怜兮兮的人,眉目间多了一丝不忍。 “李嬷嬷做事向来心狠手辣,你要我死可以,但我得亲眼看着这丫头出去才行。” 李嬷嬷冷笑一声,对他们这所谓的主仆情深甚是不屑,朝着银谷的脸就是一脚,燕妃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瞪大了眼睛,狠狠看着李嬷嬷,伸手指着她的额头,“你!” “娘娘!”李嬷嬷讲话一提高了十分,扬起下巴看着燕妃,“老奴我答应你,将这个贱婢放了。” 燕妃手指微微颤抖,缓缓才放了下去,好不容易吞下这口气,眼眶已是十分红润,想不到堂堂公主来了这儿竟然有受这种窝囊气。 自己刚才实在是太愚蠢!为何不留几人在外面看着也好防身。偏偏就让他们钻了空子呢?唉,怪自己,都怪自己太大意。 李嬷嬷朝着旁边的两个女官使了个眼色。女官站起来,伸手抓过银谷的手臂,拉着银谷往外走。银谷激动得泣不成声,伸手抓住屋子里面的梳妆台。一副死也不可能随着他们出去的模样。朝着燕妃喊到,“娘娘,奴婢不可能抛下你一个人,若是娘娘活不成,奴婢绝对不可自个活,求娘娘不要让奴婢走 ,就让奴婢陪着你一起死吧。” “银谷!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离开这儿之后找一处好人家嫁了。也好,让你在宫外的情郎放心。” 燕妃朝着她使了个眼色,小丫头的身子一抖,顿时明白了燕妃的意思,一时间脸色复杂起来,拿不定主意。 李嬷嬷见他们磨叽过来磨叽过去。听着外面有人敲钟,心里想到时间怕是来不及了,若是再拖下去,大王的人来巡,那可如何是好?她脸上最后一丝容忍也消失殆尽,恶狠狠看着燕妃。 “娘娘还不动手,是想跟老奴耍什么花招不成。老奴倒是奇怪,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娘娘何苦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命,不过既然娘娘这样子,那老奴便帮娘娘遂了这个心愿。” 燕妃眼神黯淡下去,将白绫围在自己的脖子上,眼睛一闭,手腕开始慢慢用力,白绫像是一条长蛇一般,扭曲的缠绕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原本花一样的脸顿时红的不像样子。 “咳咳咳”燕妃咳嗽起来,喘不上气,本想停手,可看看银谷,别硬生生忍了下去,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好歹让银谷逃出去,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他,否则他一直在城门等着,怕是会出危险。 燕妃想起他的模样,似乎身上的痛都变成了安慰,脸贴在冰凉的地上,嘴角却勾起了美丽的笑容,死了也好,既然今世已经无法相见,那边期盼来世吧。 若有来世,她定要陪在他的身边,再也不要做什么公主。 李嬷嬷看着燕妃,露出奸笑,“娘娘您就放心去吧,你那丧礼大王一定会好生替你料理,倒也是巧了,今夜的宴会,竟变成了办丧礼之日。” 燕妃快要昏迷,听不清耳边那恶毒的咒语,朦朦胧胧的看着眼前的人脸色,甚是狠毒。 忽的,突然听到一声脆快的声音。 “慢着,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谁敢杀燕妃!” 燕妃听出来了,是楚燕俪的声音。 趴在地上的身子猛的一颤,眼底燃起了希望,却还隐着丝丝担忧。 她方才也不是不知楚燕俪就在身后,既然做到了少将军的职位,向来也是功夫不低,本是可以求她帮忙,可燕妃顾虑到若是让李嬷嬷知道楚燕俪在自己宫里的消息传了出去,定然会引起怀疑。 其实牵连到自己不打紧,如果是牵连到了他,即便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李嬷嬷没想到她屋里还会有个人,仔细一瞧,只觉得这人好一幅俊俏的模样,却认不出楚燕俪的身份,但转念一想,能在燕妃宫里面,想来不是燕妃的亲信,就是宫中显贵之人。 李嬷嬷你抬起手臂x,令那四个女官向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着楚燕俪,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道很倔的光芒,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哟,原来燕妃娘娘宫里面还有客人,看着这位客人到好生面善,不知是谁?报上名来!老奴兴许饶你一条命。” 楚燕俪听后,勾起唇角,不屑的一笑,言底的怒意已是不可抑制,挽起胳膊,迈大了步子向李嬷嬷走去,浑身透发着一种凌然的气势,逼得李嬷嬷不得不向后退了三步。 李嬷嬷伸手指楚燕俪,哆哆嗦嗦的,一瞥,看见了楚燕俪腰间的佩剑。眼睛猛地瞪大,伸手指着他的鼻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王庭持剑!” 楚燕俪目光一低,一把拔出自己的佩剑,空中助人闪过一道白亮的光芒,将方才本就紧张的空气又撕裂,立刻抵在李嬷嬷脖子上。 李嬷嬷吓得脸色刷白,背后涌上一股冷汗,转手看着那四个女官,这几人都是有功夫的。 “大胆,竟然敢对老奴动手。老奴可是王妃娘娘身边的红人,你若是伤了老奴,王妃娘娘是绝不会放过你的!老奴身边的私人可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你若是伤我一根毫毛,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啧啧啧”楚燕俪目光轻佻,面带不屑,像看一只野耗子一样盯着她,眼里的杀意腾腾燃起。“你说我在王庭持剑?好啊,即便我今日不杀你,留你去告诉你的王妃娘娘告诉大王,我也是不怕的。亏得你还是王妃娘娘身边的红人,难道不知王庭里的规矩?哈哈哈,你方才不是问我是何人?那你便仔 细想想,王庭中能持剑的又是何人?” 李嬷嬷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方才不仔细想还好,现在想清楚了,更是心惊胆战,话都说不稳。 “你你你……你是楚府的还是莫府的?” “你倒还挺聪明,只不过聪明的有些晚了。”楚燕俪没有接茬,冷笑,丝毫不给李嬷嬷反驳的机会。 第七百七十九章 我不是好得罪的 楚燕俪手腕一抖,手中的利剑刺划过李嬷嬷的脖颈,脖颈上红色的血痕越来越深,李嬷嬷尖叫着,瞪大了眼睛,双手不知该往何处放,捧在胸前,作出抵挡的姿势,“我,我警告你……饶,饶了我!”楚燕俪见旁边的四个女官向她逼近,勾起脚尖,身上顿时射出四枚暗器,嗖的一声射出去,四个女官没想到楚燕俪会用暗器,一惊,连忙躲闪,动作快的一个倒是逃过一劫,却伤了手臂,其余三个没能躲 过,暗器正中脑门,一命呜呼。 李嬷嬷看到这,吓得腿都软了,脸色刷白转首看着楚燕俪,下巴磕在楚燕俪的冷剑上,方觉疼痛,哎呦喂叫了一声,抬起头,不知该怎么求饶才好。 之前向来都是她伤旁人的份,还没有她被如此欺辱的时候。 楚燕俪不屑地看着她,冷眉道,“怎么,现在还要威胁我吗?” 李嬷嬷张了张嘴巴,就剩下给楚燕俪跪下才好了。“不不不,老奴方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小姐是楚家的,不,莫家的,哎唷!老奴脑子笨,实在猜不出小姐是哪位将军的千金,都怪老奴,都怪老奴。” 李嬷嬷开始使劲地扇自己嘴巴。她脖颈本就有了裂痕,这一用力,将原来的伤口撕扯得更厉害,痛得她肌肉都抽搐,脸上的赘肉堆积到一起。 站在后面的燕妃看得心惊肉跳的,“莫要再杀人了。”方才那三名女官正倒在她的脚下,她惊愕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忙不迭向后退了几步,银谷过来搀扶燕妃,两人看着手持利剑的楚燕俪,劝道。 楚燕俪却是没有丝毫不忍,没有转头,目光直勾勾盯在李嬷嬷脸上,冷冷道,“燕妃心善,殊不知,你若不杀了她,她便会杀了你。我向来没有留有余患的习惯。” 她看着李嬷嬷面如死灰的模样,心里痛快极了。她平生最狠的,就是这些小人,方才李嬷嬷的心思都暴露无遗,自己也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更何况,她是熙王妃的人,自己怎么可能放过她! “无论是莫府还是楚府,都有权利杀了你。杀死你,不过杀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你以为有熙王妃护着你你便肆意妄为,我倒是要看看,这廖元国,究竟是大王厉害些,还是熙王妃厉害些。” 李嬷嬷听后,身子瘫软下去,跪在地上,声音都得不成样子。 楚燕俪也跟着蹲下,目光迫视着她,丝毫不放松地问道,“说罢,熙王妃究竟怎么吩咐你的?” 李嬷嬷虽然疼痛难忍,却还是有意识的,听到楚燕俪这么说,忙摇头护着熙王妃道,“小姐莫要误会,今日啊,全都是老奴动了邪念,跟熙王妃可是一点关系没有啊!” “当真没有!” “熙王妃心善,把燕妃当做妹妹啊看待,自然不会伤害燕妃娘娘的,都怪老奴,见大王宠爱燕妃,生怕她争了我们凤鸾宫的荣耀,这才想出这个不入流的法子,燕妃饶命,小姐饶命!” 楚燕俪冷笑一声,转首看着燕妃,面色温和一些,“燕妃,你可信这奴婢的鬼话?”燕妃虽然心善,却还是十分聪慧,自然听出什么事真话,什么事假话。她看着李嬷嬷,两只手揣在身前,道,“李嬷嬷,事到如今,你再替熙王妃慢着也没有用,不如从实招来。本宫的确是不喜与人争宠, 却也不是刀俎之肉,任人宰割的。”李嬷嬷叩首道,“娘娘说的是,可王妃娘娘果真是待娘娘当做亲姐妹一般,若是王妃娘娘想要动手,何必等到今日,早在大王将娘娘您带回王庭的那日,王妃娘娘便有机会对娘娘您动手。今日的主意,的确 是老奴自个想出来的!” “你!”燕妃见李嬷嬷牙尖嘴利,自己又不善言辞,气得说不出话。 楚燕俪朝着李嬷嬷的脸就是一脚,那剑抵在她的腮帮子上,听李嬷嬷像是杀猪般的叫声,身后摸了摸耳朵,“啧啧啧,你怎么这么吵,若是我没记错,方才你打了银谷好几巴掌吧?” 楚燕俪勾起唇,露出一丝狠绝的笑容,转身看着满脸涨红的银谷,倒的确优有些可怜这个小丫头了。 “银谷。”她叫到。 银谷立刻回应。 楚燕俪伸手招了招,“过来。”她伸手揽过银谷的肩膀,脚踩着李嬷嬷的胸脯,道,“她方才打了你,我现在给你机会,你给我打回来!” 银谷吃惊地伸手指着自己,“我?” “嗯。”楚燕俪点点头。 沈如诗靠近燕妃身旁,笑道,“小楚平日里不是这般爱玩闹,今日也不只是怎么了。” 燕妃却有些看不惯楚燕俪的举止。若要杀人,给她一个痛快便是,这般折磨人,实在是不妥。 沈如诗看出燕妃脸上的不忍,安慰道,“燕妃还真是以德报怨,殊不知这个世道上,以德报怨只会让自己伤得更重,有恩于你的,要报恩,可有仇与你的,决不能轻饶过她!” 沈如诗笑着看着李嬷嬷,心里分外痛快。活动着手腕,她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惩戒过别人了。火热的光在她的眼底燃烧,一种她自己从未发觉的力量正在生长。 燕妃将沈如诗的脸上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不知祈祷了些什么。沈如诗看她时,她还闭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念叨着些什么。 沈如诗倒也有耐心,等她念叨完了睁开眼睛,才笑道,“方才燕妃替我疗伤讲条件时,可是老辣得很,丝毫看不出有一丝心善啊!您这副模样,倒是让我觉得,你像是在……假装?” 出乎沈如诗所料,燕妃情绪没有一丝起伏,更莫要说生气了。她望了沈如诗一眼,尽是讳莫如深,“你不懂的。” 呵!我不懂?沈如诗抿了抿唇看着燕妃,这个燕妃,倒的确有些奇怪,方才自己跟楚燕俪就在帘幕后面躲着,她也不知喊她们帮忙。 第七百八十章 你到底是哪一帮的 银谷这时已经从楚燕俪手中接过了剑,刚拿稳,楚燕俪便在旁边呼了口气调侃道,“我何时让你把我的剑拿去了?怎么,你还想亲手杀了她不成?” 银谷听后,原本就惨白的小脸又是一白,一把把手中的剑扔到地上表示自己的清白,楚燕俪看着被扔在地上的佩剑很是不满,这把剑可是她的宝贝,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摔呢。 银谷见楚燕俪脸上有些难看,立马低下身子捡起来,双手捧着递给楚燕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无辜的眼睛看着楚燕俪,生怕自己触怒了她,小声说道,“剑。” 楚燕俪接过剑,朝着李嬷嬷挑了挑眉,“诺,人就在这,她方才怎么打你的,你便怎么打她,打的尽兴就好。”楚燕俪伸手拍拍银谷的肩膀。 银谷还是一脸懵懂,转首看着燕妃,声音怯懦懦的,“娘娘,奴婢……” 燕妃没有说话。 银谷又转首望着楚燕俪,脸上竟多了一丝惊喜,问道,“当真可以吗?” 楚燕俪没有不耐,笑着点头道,“嗯。” 跟自己打李嬷嬷想必,让这小丫头来揍她,倒是更有趣。 银谷看着地上脸色凶恶的李嬷嬷,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 楚燕俪见李嬷嬷瞪着银谷,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冷着声音道,“哟,李嬷嬷,您可真是欺软怕硬!怎么,不然我一刀结束了你如何?” 李嬷嬷眼珠子一转,连忙哭天抢地道,“哎呦喂,我老奴即便是犯了死罪,小姐您亲自动手便是,何必叫一个贱婢来羞辱老奴!”“贱婢?”楚燕俪底下身子,脚踩在李嬷嬷腿上,擦着手中的佩剑,谑道,“我看改称为贱婢的是李嬷嬷你吧?你虽然跟着熙王妃有些年岁了,却也不过是熙王妃的一条狗而已,你以为熙王妃平日里在人家敬 重你,大家就真把你当个人?” 即便楚燕俪如此羞辱,李嬷嬷望了眼她手中的佩剑,所有的反驳都顺着嘴角滑了回去,一个字不敢多吭一声。 楚燕俪继续道,“在熙王妃眼里,你也就是条狗!只不过这条狗却不太会办事,竟然出卖了她!” 李嬷嬷听到这,脸色一变,瞪着楚燕俪,“老奴何时出卖过王妃娘娘!老奴可是自打一开始便一口咬定此事跟王妃娘娘无关!小姐莫要陷害老奴!”“啧啧啧。”楚燕俪摇头道,“你这般坚持,只是为了在熙王妃面前讨一个忠心的话?可惜啊,待会我杀了你,便将你的尸体送回熙王妃那边,顺便跟熙王妃说一声,李嬷嬷你在临死之前,可是什么都招了! ” 李嬷嬷身子骤然一软,瘫在地上。也是,自己若是成为她的刀下厉鬼,还有什么机会跟熙王妃解释。终究,一切都是徒劳。 楚燕俪眸底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手中的佩剑顿时出手,划过那名想要逃跑的女官的脖颈,射到木檀上。 女官脖间喷血如注,还未来得及转首看楚燕俪,便轰隆一声倒在地上。燕妃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紧抓着沈如诗的手臂。沈如诗倒是一脸平静,微微闭上了眼睛,她从不滥杀无辜,楚燕俪也是,可眼前死的这四个女官,既然有害人之心,也不算是无辜,杀了他们,倒也不算 违背道德。 “你你你……”银谷伸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女官,看着地上越来越浓的鲜血,伸手咬着拳头,跳回燕妃身边,低头哆嗦道,“娘娘,娘娘,娘娘。” “你别叫了!”沈如诗道。 银谷立刻闭上嘴,拳头被咬得发红,却还是紧紧含在嘴里,眼珠子一滚一滚的,倏地又紧闭上眼睛。 沈如诗看着银谷的行为举止,无奈地摇摇头,真不知燕妃是怎么想的,既然出嫁到廖元国,自然要带个勇敢机灵点的婢女,这个银谷,比燕妃还不如。 她本是不在乎银谷,可方才燕妃为了她竟然答应李嬷嬷自缢的要求,沈如诗甚是诧异,主子为了奴婢死,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若非这主仆之间感情甚好,那便是这奴婢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死不得? 李嬷嬷的一声尖叫划破沈如诗的思绪,沈如诗顺着叫声看去,李嬷嬷正紧紧抱着楚燕俪的大腿,哭的稀里哗啦,丝毫没有一丝老者的模样。 李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大,尽管楚燕俪在旁边威胁到,“闭嘴!” 李嬷嬷却像是没听到一般,竟然大着胆子求饶。 沈如诗觉得有些不对劲,朝着楚燕俪打了个手势。“小楚,怕是来人了,立刻杀了她,否则来不及了!” 楚燕俪听沈如诗这话,便抬头顺着窗户向外望去,果然,外面有人来了。 这次,又是何人?楚燕俪不解地看着燕妃。 燕妃也什么都不知,两只手不停地摩在一起,霎时担忧。若是这时是大王的人,自己怕是难逃出去了。 她面色一急,便开始收拾行李要往外走。 沈如诗拦在她跟前,“别白费力气了,你若是现在出去,只会跟他们撞个正着。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解释?” “可若是他们进来之后,我便逃不了了!我一日都不想在王庭中待了!”她兜着手,额间渗出汗来,“况且,他还在等着我!他还在等着我!”“我知道!”沈如诗拉住她的手,眉色稍微舒缓,“越到此时,你更应该冷静,我们想想法子,总有机会逃走的。若是今日不成,那边明日,或者再拖些日子。至于你的情郎,你将他的模样画给我,我替你跟 他说清楚,如何?” 沈如诗安慰道。 燕妃情绪稍稍平复,看着屋子外面的光火越来越近,叹了口气,“也只有这样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刺啦一声响,紧接着是鲜血喷裂声,燕妃身子下意识地一抽,瞪大了眼睛看着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李嬷嬷轰然倒在地上,两只手紧掐着自己的脖颈,想必是痛极。“你……杀了她?”燕妃的声音有些不稳。 第七百八十一章 追捕刺客 楚燕俪抬眉,看都不看地上的李嬷嬷一眼,从燕妃身边走过,走到自己的剑前,一把拔出,从怀里拿出手帕,小心擦拭干净。 “若是外面的人来了,燕妃便跟他们解释,李嬷嬷带人来杀你,是我恰巧路过,救了娘娘你,如何?”她抬眉看着燕妃,方才狠绝眼神中的光还没有散去,燕妃愣了一下,道,“好,可是……” “燕妃娘娘莫要以为我是在占你的便宜,救燕妃有功受封赏这等事情,我并不稀罕,我不过是为了大家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只不过,不知大王能否相信我们鬼话。” 楚燕俪将佩剑擦干净了,插回自己的腰间,语气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口吻。 沈如诗也发觉今日的楚燕俪有些怪怪的,道,“你自个都说自己说的是鬼话,还想让旁人相信呢。” 楚燕俪抬眉向沈如诗看过来,道,“不知外面的是何人,倘若又是哪一位妃子派来刺杀燕妃娘娘的,我们可又少不了有一场杀戮。” 燕妃的仇敌,很多。 沈如诗眉色一黯,道,“应该不会。”她朝着外面挑眉,目光中满是自信的沉着,“外面至少有数十人,谁这么傻,暗杀还要派这么多人来。” 话音方落,便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楚燕俪和沈如诗对视一眼,见燕妃已经稳住了神,声音也恢复了起初的平静。燕妃整理好自己的衣裳,道,“谁?” 外面是个粗犷的男子的声音,他怕也是知道这里是大王的宠妃燕妃的宫殿,特意将语气放得恭敬了些。 “燕妃娘娘,今日大王的宴会上出现了刺客,楚将军正命我带人搜查刺客,每个宫殿都不能放过,恕属下打扰了!” 燕妃看了楚燕俪一眼,楚燕俪面色已是不如方才那般玩笑轻声。 燕妃似是明白了什么,皱眉道,“本宫这里没有刺客,你可以走了。” 门外的人没有动,犹豫了一阵道,“燕妃娘娘,属下方才已经将来意说得十分清楚,楚将军的命令不可违抗,还请燕妃娘娘配合属下,属下感激不尽!” 燕妃的目光向沈如诗和楚燕俪看去,沈如诗扯扯楚燕俪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楚将军的命令,怎么办?” 楚燕俪面色忧虑地看着沈如诗,“阿爹向来沉稳,这次搞这么大的阵势,想必是事态发展到了十分严重度地步。” 沈如诗明白了,点点头,对燕妃做了个手势。燕妃皱了皱眉,多了一丝犹豫,随后道,“本宫知道了,进来吧!” 沈如诗提起一口气,跪在地山和银谷一起收拾地上的残痕。 外面的人看来是打定了心思要进来搜查了,即便是阻拦也没有用,倒不如崔快些,还可以消除他的怀疑。 “燕妃,打扰了。” 达拉度提提推开门进来,不敢仔细打量燕妃,便低着头,得了燕妃的吩咐,才抬头看,谁知,地上竟是一滩鲜血,还躺着五个女人! 阿拉度提提立刻伸手阻拦着后面的兄弟,“且慢!” 他抬眉,满脸震惊地看着燕妃,眼神快过嘴巴,“这这……” “阿拉度提提,好久不见!” 阿拉度提提还没有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楚燕俪便笑着向他走去。阿拉度提提是楚将军的旧下,现在在王庭中担任王庭侍卫职责,也算是平步青云,将来很有可能接替楚家副将的职责。 阿拉度提提转眼看着楚燕俪,又是一惊,“楚少将,您这么会在燕妃的屋子里?方才楚将军还派人去寻您呢!” 楚燕俪脸上的笑容淡淡的,听到楚将军派人寻她的消息,平淡的笑容收缩,又笑道,“切莫说我的事情,你方才跟燕妃娘娘说,宴会上出了刺客,是怎么回事?” 阿拉度提提是个爽快人,再加上对方是楚少将,更没有必要隐瞒,他走到楚燕俪跟前,趴到楚燕俪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楚少将,此事楚将军本事不让我宣言,既然是楚少将,我便透露透露。今日宴会本事有重兵守护,可谁知还是让刺客给混了进来。” 楚燕俪心里颤了颤,今日负责宴会防守一事是她们楚家的职责,若是除了刺客,大王第一个怪罪的便是楚家! 她咬紧下唇听阿拉度提提接着说下去。 “那刺客直刺大王。”“大王可有事?”楚燕俪猛地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阿拉度提提,若是大王死了,她们楚家这次定然难逃其咎!一个可怕的念头呃住她,若非有贵人受伤,阿爹是绝不会在宴会当日这般大规模地搜索刺客的 。 阿拉度提提摇摇头,“并非如此。那刺客要刺中大王时,凌王爷挡了剑!” 凌王爷!楚燕俪第一个念头就是沈如诗会有何反应?她向沈如诗看了一眼,沈如诗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从楚燕俪的眼神中看出,此事同自己有关,且是件棘手事。 楚燕俪缓缓转过头,盯着阿拉度提提,“凌王现在如何?”阿拉度提提叹了口气,“索性大王没有受伤,只不过凌王却受伤昏迷,眼下,大王正召王庭所有的御医给凌王爷疗伤!不知能否就得过来,唉!若是凌王爷真死在我们廖元国,云起国那边怕是抓了把柄,不 会轻易饶恕。” “你们得赶紧找到刺客才行……”楚燕俪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若是同阿拉度提提说的那般,可就太可怕了。 萧天凌被刺,萧天凌被刺…… 楚燕俪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从觉得哪里不对劲。萧天凌向来将所有的事情都算的准确无疑,怎么会让自己命悬一线?可照达拉度提提的描述,他的确是中剑昏迷不醒没错。 难不成,这次真的是萧天凌算错了? 可,刺客又是谁? “既然楚少将在这,可有看到刺客?”阿拉度提提目光向地上的人影扫去,问,“这五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刺客。”楚燕俪淡淡道。 第七百八十二章 苦肉计 阿拉度提提压低声音问楚燕俪,“楚少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燕俪叹了口气,若是早知今日王庭里混进来了刺客,就不该跟这些愚蠢的人纠缠那么长时间。楚家担任保护王庭众人的职责,今日,她算是玩忽职守了。 楚燕俪还没开口,燕妃便道,“她们,要杀本宫。” 阿拉度提提眼睛一瞪,道,“今日还有人谋害燕妃娘娘!” “恰好楚少将路过此地,才救了本宫一条性命。”燕妃叹了口气,撸起袖子,“这便是他们打伤本宫的证据。”“咳咳咳。”楚燕俪轻咳几声,抬头看了燕妃几眼。燕妃突然明白过来,大王遇刺,自己应当表示关心才是,这样,别人才不会生疑。毕竟,一切都太巧合了些,大王遇刺,她也遇刺,怎么看都像是欲盖弥 彰。 虽然她真不明白杜伦呼遇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还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牵扯入这桩事情。 她眸光一颤,垂下头,豆粒大的泪珠顺着眼角滑下,“方才你说,宴会闯入刺客,大王他……可还安全?”燕妃身子颤着,伸手扶着案几,这才站稳了。 沈如诗在一旁叹息道,真是好生会演戏。她向楚燕俪看去,霎时关心,阿拉度提提防擦究竟跟她说了什么,却也不便问出口,只得心里胡猜。 不顾有一点很确定,今日,燕妃怕是逃不出去了。既然如此,她方才答应她的诺言,就得实行。只不过不知道她出去寻她的情郎时,他是否还会在那里等着燕妃。 “回燕妃娘娘的话,大王没有受伤。” 燕妃拍着心口,长舒一口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那便好,那便好。” 众人移开目光之时,燕妃眼底闪过一刹失望。 背后有侍卫禀报道,“阿拉度大人,这老嬷嬷像是熙王妃凤鸾宫里的。” “是啊,前些日子我去熙王妃宫里面巡逻,还看到她了,就是这个老奴没错了。” “难道是熙王妃派人来……” 几人多说了几句,阿拉度提提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我等是来抓刺客的,不是来嚼舌根的!” “是,属下知错。”侍卫垂下头去,脸上的疑惑还是未解,其中一个胆子大的,昂首对阿拉度提提道,“大人,属下倒是以为,这几人的死,没准被刺杀大王的刺客有关系。” 阿拉度提提看了楚燕俪一眼,楚燕俪并不想干涉。他道,“罢了,你们三人,留守此处好生看着,我带人去别处搜查。待抓到刺客,再来处理此事。” “是。” “慢着!”楚燕俪趁他跟自己告辞之前,喝住他,目光坚定道,“我随你一起去!” 阿拉度提提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又道,“罢了,也好,有楚少将在,刺客怕是跑不了。” “嗯。”楚燕俪回首看了沈如诗一眼,心里念道,也许沈如诗在燕妃宫里,更为安全一些。 几人走后,此处依旧一片狼藉。 燕妃看着她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懈,抓着银谷的手臂缓缓蹲了下去,眼里的泪水似是汪洋的大海,止不住地泛滥。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银谷看燕妃这个样子,吓得声音发颤。 沈如诗将目光从楚燕俪的背影转移到燕妃娘娘身上,惊道,“人已经走了,燕妃你这是为何?” 燕妃好似没有听见沈如诗的话,哭了好一阵,突然站起身子冲到沈如诗跟前,双手紧抓着沈如诗的肩膀,目光直视着她,“你现在可有法子出去?” 出去?沈如诗微微皱眉,问道,“离开这个屋子,还是王庭?” 燕妃目光飘忽不定,左右看看,没有回答沈如诗的问题,直接跑到自己的床榻前,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双鸳鸯耳坠,递给沈如诗。 沈如诗不去接,抬眉望着燕妃,有些气恼,“燕妃到底要做什么?好歹同我说给清楚。”燕妃喉咙滚动一下,抓起沈如诗的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开,将自己的鸳鸯耳坠塞到沈如诗手里,目光中的泪水泛着晶莹的光,柔软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焦急,似是放置在火尖上炙烤一般,她的面 色都带着三分迫使的意味。 沈如诗看着手里的耳坠,满目不解。 燕妃突然低身跪在沈如诗跟前。 沈如诗一惊,握紧手里的耳坠,弯腰去扶燕妃,满脸的不知所以,“燕妃娘娘,你这是为何?有何话说清楚便是,你这样做,可真把我搞糊涂了!” 燕妃仰起头看着沈如诗,眼神中充斥着一种绝望,似是充斥死亡的沙漠一般,然而,这死亡的沙漠中却还生出一丝绿意,沈如诗不知那绿意因何而起,却瞧的出,燕妃将这希望都寄居在自己身上。 “我不知小姐是何人,却也能从方才的事情看出,小姐生来不凡,眼下,也只有小姐能够救我,能救贝尔伦了!” 贝尔伦。沈如诗眸光闪了闪,这就是燕妃情郎的名字? “燕妃这是何意?贝尔伦不是在城门等你吗?难不成,他有危险了?”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警惕,自打方才她便发现燕妃的眼神很是不对劲,楚燕俪他们走得急,看不出燕妃身上的异样,可自己方才的注意力可都在燕妃身上,看的可是一清二楚。 她觉得自己跟燕妃之间隔着一层朦胧微薄的细纱,自己马上就要掀开那层细纱了,可燕妃却有意阻拦不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燕妃眸光一转,转眼看着沈如诗手里的耳坠,声音不由得发颤,“小姐,贝尔伦应该还在城门等着我!若是你现在能赶出去,便通知他速速离开,否则,定然会有危险!” “燕妃这话究竟是何意,我怎么愈发的不明白了?方才不是说好,要带着燕妃一起离开这里吗?” 沈如诗微微蹙眉,凝眸看着燕妃。心里像是被谁无意间划了一道伤痕,伤口撕裂,难以痊愈,瘙痒得她浑身难受。 第七百八十三章 他究竟是谁 燕妃眉眼间挂着无法言说的悲伤,轻轻抽噎一下,低下头,沈如诗知道,他又开始哭泣了,她最见不得女人在她面前哭泣,连忙伸手扶起燕妃,道,“罢了罢了,到底有何事我答应你便是。” 燕妃睫毛挂着感动的泪水,站起来,望着沈如诗,真情道,“小姐真是好心肠。” 沈如诗做了个阻止的手势,道,“唉,我可不是好心泛滥之人,我的心比石头还硬,若非你方才救了我,我才不会闲来无聊帮助一个从不相识的人。” 银谷见沈如诗说话言辞锋利,皱起眉对燕妃小声道,“娘娘,此人说话如此负气,你何必要请她帮忙,若是给少爷传信,奴婢去便是。” “咳咳咳”沈如诗假意咳嗽几声,抬头看着银谷,笑道,“我可都能听得见。” 银谷脸一红,燕妃生气地看着银谷,“掌嘴!” “是。”银谷刚要抬手给自己嘴巴子,沈如诗握住她的手臂,道,“罢了,你瞧瞧你那脸,方才被那个李嬷嬷打得不像样子,若是再打下去,非得毁了容不可!” 银谷嘟着嘴看燕妃,燕妃道,“罢了,既然小姐饶了你,此事便了了。日后,你若说话再怎么不注意,便不要跟随在我身边了!” “是是是,娘娘恕罪,银谷真是一时多嘴,银谷日后绝不会这样了!”银谷可怜兮兮地竖起手指对天发誓。 沈如诗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是奇怪,方才燕妃对这小丫头可是好得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如此严厉。 这还真是个善变的人! “我便拿着这鸳鸯耳坠去寻贝尔伦便可?娘娘这里可有他的画像?” 沈如诗问道。 燕妃为难道,“我怎敢在屋子里面藏着他的画像,若是被杜伦呼发觉,不只是我免不了罪,只怕是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 “我总不能到了城门处,一个一个的寻,抓着一个便问问,你是不是燕妃的情郎吧?”沈如诗有些不耐。事实上,她也很担心宴会刺客一事,方才见楚燕俪的目光躲躲闪闪的,不知究竟有何事瞒着自己,她心里隐隐升来一阵不安感,若不是为了燕妃,自己怎么可能安分地待在这里,还要除了城门替她寻贝尔 伦。 唉!算是报恩吧! 说起报恩,沈如诗忽的想起方才那张假面皮被毁一事,分明是有人故意将那件衣衫送给自己才会令自己险遭毁容,方才李嬷嬷闯入,她差点将此事忘了。 沈如诗正思索此事时,燕妃已经交代银谷拿来纸墨,亲自给贝尔伦画像。 沈如诗看着燕妃一笔一墨画的倒是逼真,站在她身边好长时间,才开口问道,“不知燕妃可知究竟是谁在衣裳上下了毒?又是何毒?” 燕妃握着笔的手一震,缓缓抬眉看着沈如诗,道,“何人送了你衣裳,何人便是凶手。” 沈如诗目光一淡。燕妃此话权当没说。这衣裳是有人递给楚燕俪的,楚燕俪带了自己,总不能指认楚燕俪是凶手吧! 她叹了口气,正是无奈之际,突然想起那个丫鬟。 手向着桌子猛地一拍,瞪大了眼睛看着燕妃,“没错,就是那个丫鬟?” “哪一位丫鬟?”银谷在旁边舔着小脸看着沈如诗。脸上虽然是伤痕累累,一双眼睛可还算是灵动。 与那些寻常的丫鬟比起来,银谷算是清秀灵动的了。难怪燕妃那般喜欢她。 沈如诗认真地望着燕妃,“能否麻烦燕妃娘娘再帮我查证一件事情?” “你尽管说便是。”燕妃对沈如诗的态度很好。 沈如诗眼眸低了低,仔细回忆当时的画面,摸着下巴道,“燕妃娘娘可能调查到,今日是谁在御衣坊值班?” “御衣坊?”燕妃皱眉表示不解。 沈如诗想起来,他们这里不叫做御衣坊,她一时急切,记不起那个名字,道,“反正就是给王族的人准备衣裳的地方,我也说不清叫什么名字,燕妃可否帮个忙?” 燕妃点点头,眸子低了低,“好,我知道了。” 沈如诗松了一口气,手紧握着拳头朝着桌上狠狠地一击,“我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 燕妃也作好了画,递给沈如诗,“这便是他了。” 沈如诗点点头,看着画上的人,倒的确是英姿飒爽。“娘娘放心吧,我这就去。” “不过,方才楚少将已经走了,你独自个可能出的了城门?” 沈如诗脸色一变,将燕妃的画放了回去,“若是娘娘一开始便不相信我,又何必跟我罗嗦这么多!” 燕妃见沈如诗是真的恼了,后悔自己方才多嘴,忙道,“我并非此意,我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全。” 沈如诗笑笑。 燕妃莞尔道,“我这就去给你调查衣裳一事。” 沈如诗眼底多了几分黯淡。伸手抓起画像,又朝着上面的人影打量了一眼,道,“若是我真的见到此人,便飞鸽传书给你。宫里面,记得留人。” “嗯!”燕妃点头笑道,“辛劳小姐了。” 沈如诗摇头道,“我不是小姐。”说罢,转身阔步走出去,走到门口时,看着外面有一队人马穿过,忙向后躲闪一下,待那堆人马离开,才大步流星走出去。 其实燕妃方才的怀疑也并非全无道理,城门若是那么好走,燕妃早就带着银谷从此处逃离了。 只不过,燕妃想错了,沈如诗根本就没打算从正门逃出去。 旁人都以为从王庭通向市井的路只有一条,可那日在假山时,沈如诗却发现一条秘密通道。 此事,要多亏了刑天灏。 她本也没想到王庭还会有别的路,只不过那日见刑天灏突如其来出现在假山旁边,又不知从何路逃了出去,沈如诗越发觉得奇怪,左右思索,才想起可能有密道这一说。她借着给熙王妃看病的由头,往来王庭,在假山寻了好久,才发现果真有秘密通道!那日被那熙王妃的人逼到死角,她本也想着要借那条通道离开,可那些人逼得她太紧,通道也无法摆上用场。 第七百八十四章 密道 那时她以为这个秘密于自己而言,终成无用,可谁知今日传信一事,却又大有用处,这世上果真没有何事是白做的。 出口位于城门的西边,沈如诗顺便从市井中买了套男装和草帽,装作来往的商贩走到城门口,暗中打探着画中人模样的男子。 “唉,让开让开!”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把昨日积水溅出水花。 沈如诗虽然躲过了马车的冲撞,却还是被水花扬了一身。 “谁啊!”她转首看去,眉头不由得蹙起,脸上挂着一丝厌恶的神色,还真是过分! 马车上的人并没有听见沈如诗的抱怨,高扬马鞭,马蹄声迅疾,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进去。“管家的马车?”沈如诗望着马车的背影,是六蓬盖的,在廖元国,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使用。奇怪,今日怎么什么人都聚齐了。宫中既然发生行刺事件,大家便都应该躲着才是,为何一窝蜂地扎入宫 里。 正思考着,肩膀突然被谁狠狠地推了一下,沈如诗哎呦一声伸手去捂着肩膀,另一只手去抓那人,谁知那人的动作极快,被他给溜走了。 她抿了抿嘴,心里道今日还真是倒霉,怎么碰见这么多不长眼的! 立刻抬头,她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抬眉的一瞬间,她眼神停了停,身上不受控制地一颤,目光中透着一丝震惊。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血! 奇怪,怎么会有血? 她瞬间反应过来,定然是方才那人受伤了。 她仔细回想起来,那人竟然蒙着面纱,身上又有血,难不成是…… 正想着,一队人马跑过来,个个持剑。 沈如诗立刻压了压帽檐,低着头准溜走,奈何还是被侍卫拦了下来。其中一个侍卫推搡了沈如诗一把,目光从帽檐下穿过去看沈如诗。 “喂,小子,你方才可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走过?” 沈如诗认得出来,眼前的侍卫便是那日奉熙王妃的命令来刺杀自己的侍卫之一。 好啊,自己不找他,他倒是反而找上了门来。 沈如诗仔细盯着他,与方才躲闪的目光不同,她要将此人的模样全部记在心里。然后生硬地蹦出两个字,“没有。” 那侍卫见沈如诗态度有些怪异,便多打量了她几眼,嗤笑道,“嘿,不是个男的,是个娘们!长得倒是不错!” 他没有认出沈如诗,那日在假山时,沈如诗戴的是假面具,眼下露出了真容,此人当然认不出她来。 沈如诗眸光出现杀意,似是一朵染了血的莲,圣洁中开出一丝本不属于它的杀戮的气息。 “唉,我说你这娘们怎么看着爷呢!”侍卫被沈如诗一瞪,有些懵,区区一个贱民竟然敢对他无礼! “罢了罢了,一个女人而已,莫要负了王妃的命令,赶紧去追查刺客!”旁边的侍卫见周围人越来越少,可他们却还没有抓到刺客,不免心急,对他道。 那侍卫又看了沈如诗一眼,“走!老子方才以为这人是刺客,竟然是个娘们,呵呵,抓刺客去!” 一队人马的脚步声重的很,捡起一地水花,带着肮脏与血腥的气息,令沈如诗喘不上气。她冷眼看着那群人消失的背影。 在熙王妃手下做事是吧?好,我会牢牢记住你们的。改日,定当以好礼送上! 周围灯火渐渐黯淡,她从人群中挤出去,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淡淡的一笑,将帽檐压得更低。 今日是个不安分的日子。可沈如诗的心却没有随着周围人的躁动一起跟着不安,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贝尔伦。 找到他,将耳坠交给他,也算是替燕妃完成了心愿。 她伸手去摸自己藏在袖子里面的话,手落了个空,她心里咯噔一下,蓦然睁大眼睛,心里刹那间便恐惧到极点。 画,何时丢的? 心,像是被恐惧的藤蔓渐渐缠绕住,几乎不能呼吸,渐渐凝滞,她缓缓将手从袖子里面缩回来,身子发软,心里却还在不停地告诫自己,冷静,定要冷静! 找不到贝尔伦还算小事,可她想到刚才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侍卫,心里又是一紧,真不敢想象,若是那幅画落到他们手里会如何? 虽然这样有些荒唐,可沈如诗却还是莫名的想到燕妃和贝尔伦因她而遭难的画面。 她一瞬间怕到了极点。 长叹了口气,她抬起眉头,将帽檐向上抬了抬,一路折回去。 虽然难保不会碰到那些该死的侍卫,可错误既然是她犯下的,也只能由她来解决,决不能让画落到那些人手里。 沈如诗自己都没有发觉到自己的步伐多快,几乎是一路小跑着。 炯亮的眸子四处打探,还要留意着那些侍卫的行踪。可惜,找了一路,却还不见画的踪影。 她长叹了口气,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神中透出一股无奈的神色,带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前面的光渐渐明亮了起来,沈如诗抬头望着月亮,现在已是过了子时,天色本该渐渐明亮,可今夜的天色却是越发的昏沉,带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满天的月光被这黑暗的气氛沾染,无边的恶意慢慢蔓延, 蔓延到她不知底的地方。 沈如诗心里煞是纠结,她看着那群侍卫似是很捉急去捉人的模样,心里谴责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那些侍卫试探个清楚。 刚迈出第一步,肩膀突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似是第一反应便是反抗,猛地一回眸,突然发现,这人便是刚才撞上她的那人。 她的嘴唇抖动了一下,还未开口,那人手中紧握的冷剑便抵在她的喉咙上。 “跟我走,别出声。”他的声音嘶哑欲裂,喉咙里面像是搁着一块烈炭,只要一开口,便会灼烧起来。沈如诗低眉看去,他握着剑的手看似用力,其实力道不足,想必是受了重伤没有力气,眼下,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试探 “愣着做什么!”那人对沈如诗这番僵持的态度甚是不满,眉头一横,瞪着她。 沈如诗向那群侍卫瞥了一眼,心里闪过两个念头。 若是她现在喊人,侍卫人多势众,定然能抓住这些刺客,可如此一来,自己很可能受伤。 若是她跟刺客走,难免一会会不会遇到危险。不过,至少可以保证现在不受伤,可看那人却又几分虚弱的模样,沈如诗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制服。 正是犹豫之际,忽地问道此人身上的香味,奇怪,怎么有些熟悉? 这香味像是钻入了她的心里一样,无意识间,她已经随着刺客走开,绕过三棵柳树,走到隐蔽的角落,沈如诗不知自己处于何处,待那人停了下来,抵在脖子上面的冷剑也滑落下。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未转身,道,“这位大哥好有本事,刺杀杜伦呼,还能顺利从王庭中逃脱,那么多侍卫,都拿不出你一人。我不知你抓我来想做什么,可我想,你怕是抓错了人。” 沈如诗自始至终语气淡淡的。 身后没有动静,她怪异地转回头看去,之间那人已是痛到极点,双手捂着自己的腹部,沈如诗的目光低了低,看向他的伤口,心里着实有些震惊,他的伤口很深,且剑上有毒,真不知他如何坚持到现在。 “你……”沈如诗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虽然此人方才挟持了她,可作为一个大夫来讲,看到这种情况她的第一反应便是疗伤! “你别过来!”刺客满眼戾气,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捡起地上的剑,不稳地指着沈如诗,一双眸子里面流露出垂死挣扎时强大的求生欲。 沈如诗觉得此画面甚是戏谑。明明被被挟持的人是她,现在怎么反过来变成了她要伤害他。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你莫要心急,我并非要伤害你。” 此人是刺客不假,可在没有搞清楚他身上那阵熟悉的气味究竟是从何而来之前,沈如诗是不会动手杀人的。 在刺客不安的目光下,沈如诗慢慢向他走近,与其说是向他走近,不如说是吵着他的冷剑逼近。 事后沈如诗想起来,都怪异于自己当时的勇敢。若是刺客真的心存恶念,手腕一动,将剑刺入她的心口,可如何是好。 刺客的嘴唇动了动,看着沈如诗的目光逐渐变得黑沉。 沈如诗蹲下,慢慢伸出手去握着剑柄,道,“你受了重伤,若是再不医治,便真的没救了。我呢,不解意救你小命一条。不过,若是你自己执迷不悟,非要寻死,那我便束手无策了。” 刺客冷笑一声,别开脸去,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像是在炼狱中灼烧一般。 连沈如诗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面都是一阵绞痛。 此人,也太能熬了。 那人手腕猛地一颤,冷剑从沈如诗面前划过,幸好沈如诗闪得及时,否则定当被毁了容! 她不禁有些懊恼,霍然站起身子,指着刺客道,“我好心救你一命,你这是什么意思?狼心狗肺!” 刺客听到此话,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 沈如诗早便看出,凭借他现在的状态,站都站不起来,莫要说杀自己。 既然伤得这么中,方才还挟持自己作何! 刺客侧躺在地上,手和手臂上全都是血,却还是用力地向怀里摸索什么。 沈如诗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难不成此人还留有后招?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皱眉看着他,看到他从怀里逃出来的东西时,顿时愣怔一下,随即眼底便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画,竟然在他手里! 沈如诗二话不说,以闪电般的速度从他手里抢了过来,连忙向后退了数步,正准备离开,听见身后呜呜呜的声音,她转念一想,这样做是否太不道德? 可画本就是自己的,是这人捡了去,不,没准是偷了去。 她思绪一闪,转身跟他交代道,“喂,这画是我的,现在,完璧归赵了!” “你……” “你什么你,你看看自己现在这样子,怎么,还想要跟我抢不成?” 刺客紧闭着眼睛,才将身上有一阵袭来的猛痛逼回,抬头看着沈如诗,混乱的发丝和脏乱的血染在脸上。 沈如诗看着他,看不出个模样,只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荒山野岭的野鬼。奇怪,这样的人身上怎么会有那阵清香味? “你为何……有这画……像?”他断断续续问道。 沈如诗眼神一亮,“听你的意思,我不该有这画像?” “画上的人……是我。”刺客紧咬着牙道。 沈如诗身子猛地一颤,杂乱的情感像是喷涌而来的洪流一般朝着她涌来。握着画的手抖了抖,她向后退了一步,自己方才是听错了? “你?” 她眼睛骤然明亮起来,三步两步冲到刺客跟前,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将他的头发撩了起来,捡起的地上的画,仔细比对一番,果然,模样的确是很像。 可这人不是刺客吗? 沈如诗不敢相信,煞是诧异,难不成,是贝尔伦刺杀了杜伦呼? “你……”她唇角微微勾了勾,满脸的诧异,喉咙滚动一下,还能感觉到一丝疼痛,伸手抹去,擦发现自己的脖子出了血,她看了刺客一眼,他刚才还真的动了真格! “呼……”她长呼一口气,“难怪!”难怪她觉得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味,原来是跟燕妃身上一模一样的。 沈如诗抬头看了眼月光,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今日的事情可真是荒唐,未免巧的过分了些,可正是这些巧合都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手臂穿过贝尔伦的脖间,将他平放下来,贝尔伦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一副你若敢伤我我便杀了你的模样。沈如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燕妃让我来把这个交给你。”说着,她将鸳鸯耳坠扔到贝尔伦身上,不耐道,“她还让我给你传话,要想听,便给我活下来!” 第七百八十六章 传话 贝尔伦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像是炸裂的水花一般,迅速朦胧开,黑亮的眸子被团团雾气弥漫,沈如诗看不清他眼底复杂的色彩,只觉得一刹那之间他安静了不少。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只觉得臂间人甚至有些僵直,她转身踩了三片玻情草放在他的鼻下,道,“先清醒清醒吧,你若是个男人,想要再见到燕妃,便活下去!” 她随手将画像扔到一边,既然找到了人,画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扔到一处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妥,捡起来,四处看了一眼,寻找着火源,这画,得烧了才行。 忽然,手里的画被人轻轻一扯,沈如诗转身看去,顿时皱起眉,带着三分不满,“怎么,还想跟我争画?” “能否……给我留着?”贝尔伦一去方才的戾气,眼神里面满上一层舒缓淡然,还有深深地眷恋。 沈如诗心里被什么触动一下,颇是感动。 可她还是一手将画夺回,“若是喜欢燕妃给你的画,便活着去见她,待她给你画个一百幅一千幅的。” 贝尔伦的手松了松,神情竟然安分下来,道,“那……拜托小姐了。” 沈如诗勾唇道,“没什么,我说过了,我从不随便救人,救你,是为了燕妃。你不必感恩。” 说实话,她心里是有些厌恶此人的。 并非因为此人方才刺伤了她,而是她想来就讨厌鲁莽行事的人。她原以为这个贝尔伦是个聪明人,想不到也这么糊涂,竟然持剑闯宴会,刺杀杜伦呼! 胜算几乎是零,这么还会有这种人,明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死,却还要飞蛾扑火,意义何在? 倘若能忍上几日,好生筹划一番,岂不是胜算更大? 即便他爱燕妃到无法自已的地步,用自己的性命来冒险让爱人担惊受怕,又算什么男人。 “唉,伤的还真是重!” 沈如诗不敢将中毒一事告知他。 怪了?按照常理来说,贝尔伦是被宫中的侍卫刺伤,而侍卫的剑上不该有毒啊! 她摇了摇头,一切都是那么费解。 这毒,倒是有些熟悉。 她从怀中取出刑天灏给她的药丸,看着面色惨白的贝尔伦,又看看自己手中的药丸,这可是最后一颗,本来是救命用的,若是给了他,自己便没有第二颗了。 她轻轻闭上眼睛。 罢了,救人要紧! 沈如诗抬起他的头,将药丸给他服下,止住他身上的毒性。 周围安静得很,然而这安静并没有给她带来闲适之感,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她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贝尔伦拖到王庭附近一片隐秘的屋子,听说这里是前朝被贬的官员废弃遗址,本该是被封了重建,可杜伦呼却下令,不得让任何人接近此处。 于是,此处便落得荒凉,与这繁华的王庭周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如诗替他疗伤一夜,竖日清晨,终于只撑不住疲惫,眯着眼睛小睡一会。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悉悉率率的声音,她迷迷糊糊挣开眼睛,眼前一个朦胧的轮廓慢慢清晰,看清楚眼前的场景时,她蓦然瞪大了眼睛,腾得一声站起来,道,“贝尔伦,你去哪?”经过沈如诗昨日一夜的救治,贝尔伦身上的伤好了些许,体力与功力却没有恢复,听到沈如诗如同惊弓之鸟的声音,他手持着剑,缓缓转回身子看着她,微微蹙起眉头,道,“多谢你相救,不过,我该离开 这里了。” 沈如诗咬咬唇,这家伙,怎么怎么倔! 她箭步拦在他面前,伸手挡着他,眉眼间透着一丝不耐,“昨夜给你疗伤时,你不是答应过我,伤口没有痊愈时,老老实实给我走。我给你安排一处住处,将来待你伤好了,我便带你去见燕妃吗?” 这人,怎么出尔反尔!还好意思称自己为君子! 贝尔伦目光低了低,多少有些愧疚,眉头轻皱,伤口又开始疼痛了。他不知道沈如诗昨日为了救他这个不相干的人浪费掉自己宝贵的药物,只当为了燕妃,用了普通的手法救了他这个命悬一线的人罢了。 他性情刚烈直爽,旁人救了自己,自己将来必定是报恩。可若是因为救了自己一命,便要控制自己的行踪,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小姐,我只有安排,不劳小姐费心了。” 沈如诗眉头皱得比他还高,贝尔伦向前迈了一步,她便紧跟着迈了一步,展开双臂拦着他。“你要做何事我自然是不乐意管辖的,只不过我既然答应了燕妃,便要将事情办个利索。我本是将东西送达给你便罢休,谁知中途出了这档子事情,那我倒要问问你,你可知自己如王庭行刺杜伦呼,给燕妃 带来多大的麻烦?” 贝尔伦眼底闪过一道白光,抬头看着沈如诗,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道,“与你无关。” 沈如诗听他说这话,方才压抑已久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江水,再也抑制不住。 她轻笑一声,点头冷淡道,“好,与我无关,是我多管闲事了!你们的事情,日后同我没有一点关系!” 她伸手指着贝尔伦的鼻子,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从未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 “好。”贝尔伦点头,转身便要走。 一步,两步,三步……沈如诗看着他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复杂至极,她知道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若是这样离开,免不了要遭受一次撕心裂肺之痛,可此人着实气人,丝毫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对救命恩人这副爱答不理态度! 她正纠结着,听见扑通一声响,抬头看去,只见贝尔伦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方才还硬气地同她理论,现在倒好,自食恶果了。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真不知燕妃怎么看上你的,还自称安辽国第一剑客,剑客哪有你这般不懂情理的。” 她最终没忍住,还是救了他一次。就算是为了王庭中那个泪眼凄凄的女子,她也不能看着贝尔伦送死。 第七百八十七章 梦回曲折 不知为何,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层层乌云集聚而来,本是晴朗的天,变得像是黑夜一般昏沉。 沈如诗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门外,伸手放在额角向外探去,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 轰隆轰隆,竟然还打了几声响,闷雷带着闪电而过,天边骤然有一处劈开,闪现出一道光亮,随即,沿着那层光亮处,黑暗再也无法经光亮全部压制,骤然间一切都亮了起来。一切都在一瞬,似是有五彩祥云从天边升起,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心里一紧一紧的,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来的五彩祥云竟然突然黑了下去,方才被劈开的那道光亮旋即消失,像是被一个黑洞吞噬 一般,仔细想来,不免心惊肉跳。 她心里突然想起老人家说过,出现此怪异的天象意味着要有大事发生,且多半是恶事。 平静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不安。 身后声音大了些,转首首看着贝尔伦,皱起眉头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这是在哪?”贝尔伦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一双眸子无神,眼前尽是一片朦胧模糊的景象。 沈如诗挽起手臂向他走过去,走到他跟前停下,上下打量他一眼,道,“你方才晕倒了,可知道?” 贝尔伦脸上尽是懵懂,沈如诗看他那样子,便知道他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你方才不是要离开吗?我现在给你机会,若要走赶紧走。”沈如诗故意刺激道。 贝尔伦却是更加懵,反手指着自己,“我……我何时要走?” 沈如诗怔了怔,天呢,该不会真的想自己猜想的一样,这家伙失忆了? 沈如诗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在贝尔伦满脸疑惑的目光下伸出手,刚触到他的额头,被贝尔伦一个扭头闪开。 他向后缩了缩身子,目光中尽是警惕,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向腰间去摸索自己的佩剑,“你干什么!” 沈如诗无奈的笑了笑,脾气倒还没变,可真是够自负的。 “你现在可知自己是谁?” 贝尔伦皱起眉,看着沈如诗的目光由怀疑变成了嘲讽,“小姐不是同我说自己是燕妃派来找我的吗?你都已经知道我是何身份,现在这样多费口舌,又是为何?”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脸上却满是费解的神色,“看来,你还没失忆啊!” “失忆”贝尔伦轻笑一声,右手支撑着床榻,缓缓起了身子,一双灼亮的眸子带着三分困惑,三分凌厉,“你到底想要同我说什么?至于失忆这种毫无根据的话,你还是自己烂在肚子里吧!”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不,若说他没有失忆,那是假话。他分明就不自己方才非要离开一事,难不成是身上的毒导致他短暂失忆? 她摇摇头,道,“罢了,这药丸你拿着,我昨日刚制好的。” 沈如诗从怀里掏出扔到他身上,贝尔伦接过,却是满脸的警惕。 沈如诗冷冷道,“我若是想要杀了你,何苦费心救你。我本不打算同你说,可见你这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模样,便告诉你。你昨日伤的那般严重,并非只是中了那一剑,剑上有毒。” 贝尔伦眸子一沉,“难怪,只不过一剑,怎么可能伤我那么重。原来如此。” 沈如诗笑笑,“昨日我抑制住你的毒发作,可伤你那人所用是剧毒,并非那么容易清理干净。你身上余毒未清理干净,若是不能及时清理余毒,还会有性命之忧的。” “为何?”贝尔伦眼底闪过一道白光,紧盯着沈如诗,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沈如诗耸耸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以为我是神医啊,把你从死亡堆里救出来便不错了,还能在一夜之间将你身上的毒全部清理干净,又让你生龙活虎的不成?” 贝尔伦目光一涩,伸手摸着自己的眼睛,“难怪……”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眼前一片朦胧模糊?” “你如何得知?”贝尔伦抬眉看着沈如诗,话一出口方觉自己实在是无理取闹,这样浅显的道理还需要问清楚?“我忘了,你是医。” 沈如诗笑笑,“知道我是大夫还敢得罪我。你好歹在安辽国也是身居高位之人,这点为人处世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不过,你说的不错,我是大夫,大夫自然有大夫的办法,我可以帮你将身上的余毒清除,可你得配合我。” 贝尔伦转过身子躺下,笑话!竟让他屈从别人! 沈如诗笑笑,“估计你已经打好了算盘,今日再入王庭寻找燕妃吧?” 贝尔伦身子颤了颤,没有想到沈如诗竟然能猜得这么准,殊不知自己忘却了自己方才做过的事情。 他想去找燕妃的心思没有变。 “我若是再不去寻她,不知杜伦呼那犊子会对她做出什么趁人之外的事情!” 语气中充满着咒怨。 沈如摇头,“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得纠正你,燕妃是安辽国国王献给杜伦呼的,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杜伦呼的老婆,而你,反倒成了贼!” 贝尔伦转首看着沈如诗,两道目光像是冰剑一般射到沈如诗身上,不留丝毫情面。倘若他现在手中有剑,如此冲动,必然会冲到沈如诗跟前,逼她将自己刚才的话收回。沈如诗摇头道,“你曾有很多机会留住燕妃,杜伦呼派兵攻打你们安辽国的时候,你若是赢了战役,还会有今日?安辽国国王将燕妃献给杜伦呼时,你若是拼命阻止,据理力争,还会有今日?现在,即便你 追了过来,怕也是迟了吧?” “不会迟的!燕儿答应过我,她爱慕的只我一人,绝不会嫁给杜伦呼那个老贼!” 沈如诗耸耸肩,“可惜,真相是,燕妃现在已经是杜伦呼的女人了!”“你胡说!”贝尔伦眸底突现炽热的光,一刹那便燃烧开来,方才一直压抑的情绪霎时爆发,幸而他现在重伤,伤不了沈如诗。 第七百八十八章 本事 “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明明自己没有能力争取,反倒要怪女人失言。”沈如诗勾起唇角,眸底闪过一道银白的光芒,一把拽住贝尔伦的领子,声音冰冷了三分。 “刺杀是吧?好,你若是能刺杀成功也算个英雄,可你倒好,刺杀不成功,反而自己险些丧命,你现在就是个莽夫,知道吗?” 贝尔伦没有反驳,脸色却是变得死灰一般的难看,眼神中充斥着憎恶,“我本是要成功了,谁知道那人却坏了我的计划!” 沈如诗听到骨骼摩擦的声音,向贝尔伦的手瞥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那人,是何人?” “你难道不知?云起国那狗王爷来赴宴,竟然不要命地在宴会上替杜伦呼挡了一剑!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失败!” 贝尔伦预期中的恨意十足。 沈如诗目光颤了颤,身子一抖,差点没有站稳。 她来不及想贝尔伦对萧天凌不敬的称呼,脑海里面不停地回响着他的最后一句话,萧天凌替杜伦呼挡剑了? 如此一来,被行刺的不是杜伦呼,而是他? 难怪!难怪啊! 怪不得楚燕俪露出那福神情,原来楚燕俪早就知道受伤的是萧天凌! 她目光再也不能保持方才一样的平静,脸色铁青地看着贝尔伦,紧张兮兮问道,“你杀了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如诗在心里安慰自己,若是萧天凌真的死了,杜伦呼一定会乱了阵脚,王庭内也不能像现在这么平静。 不会的。 她心里祈祷,却还害怕听到那个令自己绝望的答案。 “没死。”贝尔伦懊恼地捂紧拳头,朝着地面又是狠狠地一拳,手指砸出血,望着沈如诗的眸子里面似是包裹着一团火,燃烧起来。 呼。沈如诗长舒一口气,心里紧绷的弦缓缓松开。 方才像是被人推到了悬崖旁边,差一点就要死掉,在最后时刻被人救了上来。可她心里却还有过一种死过一遍的感觉。 萧天凌没死,太好了! “他伤的很重?”沈如诗皱眉看着贝尔伦,心里生出一丝悔意,此人刺杀了萧天凌,自己还救了他一命! 若是自己早一些知道,若是自己早一些知道,就不救他了吗? “哼,他昨夜没死,也活不了几天了!” 贝尔伦眸光中出现杀意。 沈如诗心里又是一颤,“为何?难不成……”她的眸子一转,眼底透露出恐惧的情绪,“你在剑上下了毒?” 除了这个原因,她想象不出贝尔伦还会因何事而如此肯定萧天凌会死。那毒,应该是安辽国特有的毒,旁人绝对没有,否则,他何来信誓旦旦的模样。 “不错,刺杀杜伦呼,我自然要做万全准备,我自然不敢保证自己一剑便杀了他,所以,只能在剑上涂抹我安辽国特有的五魁毒。”他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暗红色的解药,放在掌心,一双眸子盯着这解药,眼底闪过一丝快意,“除了我之外,旁人绝对无法解开那狗王爷的毒!哼,云起国王爷出使廖元国,且在廖元国死了,你说,云起 国那老子会放过杜伦呼吗?” 沈如诗眸子一黯,声音猛地低了十度,“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救燕妃,你的真正目的,是要挑起云起国和廖元国之间的战争吧!虚伪至极!” 贝尔伦目光如剑般射向沈如诗。“我的确是为了燕儿!我本是要杀杜伦呼,谁让那狗王爷自己找死,休怪我无情!只要云起国和廖元国开战,我安辽国便能趁虚而入,从中坐取渔翁之利,到时候,只要杜伦呼输给了我,我便可以光明正大 地将燕儿救回!” “何必那么麻烦!”沈如诗慢慢逼近贝尔伦,伸手便去抢他手里的解药,被贝尔伦轻易地躲闪过去,沈如诗脸上一红,却见贝尔伦满脸嘲讽,“怎么,你想要这解药?” “不错。” 沈如诗大方承认,“我的确是对它有兴趣。” 沈如诗知道贝尔伦是不会轻易将解药给她的。贝尔伦皱眉道,“这解药对我来说意义重大,若是你伤了病了需要这解药,看在刚才你救了我性命的份上,我定然毫不犹豫送你,可眼下,你能告诉我,你既不是中了我的毒,又不需要我这解药去就别人, 你要这解药何用?” “谁说我没有想要救的人?”沈如诗紧盯着贝尔伦的眸子,一字一字无比认真的说道,“我想要救……” “不行!你若是要救那狗王爷,想都别想!”贝尔伦毫不犹豫地拒绝,说着便将解药揣回自己的兜里。 沈如诗的目光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移动。 “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你若是想要见燕妃,我可以替你想办法让你进入王庭,可你得把解药给我!” “为何?”贝尔伦挑眉,“难不成,你跟那狗王爷有何联系?” 沈如诗笑笑,抱着胳膊,道,“实话说与你,我其实是云起国的人。” 贝尔伦一震,难怪自己方才说要挑起云起国和廖元国之间的战争,这女人表情那般不对劲,原来是如此! “你口中的狗王爷,是云起国老皇帝最喜欢的凌王爷,我不过是想借着救他一命的机会,取得他的信任而已。” 贝尔伦眸光中透出怀疑的意味,紧盯着沈如诗,他发觉自己身上的那阵余毒似是又要发作一般。他决不能得罪沈如诗太深,否则,自己待会若是与毒发作,谁来救他! 沈如诗看出贝尔伦满脸的狐疑,道,“想必你也听说,云起国沈家一族流放之事吧!” “难道你是沈家人?”贝尔伦道。“不错,我是沈家大小姐,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远在安辽国的你,竟然也听说了,也好,既然你听说过此事,我便不需要跟你详细解释。总之,你该知道,这场放逐案的罪魁祸首是凌王爷,我沈家之所以败 落,也全都是拜他所赐。”贝尔伦眸光中多了一丝复杂,“既然你想报复他,趁着这次机会任他去死便是。” 第七百八十九章 交易 沈如诗摇摇头,笑容令贝尔伦难解。 “我若要杀一个人,不但是要了他的命而已。我要让他绝望,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亲手毁灭他。” 贝尔伦挑眉,目光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诧异。 沈如诗双眸紧盯着他,丝毫不放松,“如何?” “嗯?” “追兵就在外面,你没得选择,不然随我去见燕妃,且将解药给我,不然我现在便喊他们进来,到时候你落到杜伦呼手里,莫要想日后带兵踏平廖元国之事。” “你!”贝尔伦伸手指着沈如诗,气得声音发颤,“你出尔反尔!” “我怎么出尔反尔了?” “你方才可是答应过要救我!”贝尔伦不想把解药交给沈如诗,也不想落到外面的追兵手里。他眼底闪过一丝邪念。被沈如诗及时抑制住,沈如诗笑道。 “你若是现在想杀了我,那我只好警告你一句,这是痴心妄想,且不说你现在有没有那个本事,便是你还有这个功力,也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燕妃一辈子怕是不会搭理你了。” “你说什么?”贝尔伦被沈如诗忽悠住了。 “唉,来人啊!”沈如诗趁着贝尔伦不注意,喊道。贝尔伦吓得从床上滚下来,本想去堵住沈如诗的嘴巴,奈何身子软得很,突然之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他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在你身上用了一剂麻醉散而已,放心,我这麻醉散可不是蒙汗药,顶多让你失去片刻力气罢了。” 贝尔伦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何时对我用的麻醉散?”他方才还有力气!这中间的功夫沈如诗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药啊! 沈如诗摇头笑道,“看来你也不怎么聪明。”她抬起手臂,摇摇手腕,道,“我在手腕上涂了麻醉散,方才我同你抢解药你抓住我的手臂时,你便中招了。” 贝尔伦仔细回想方才的场景,果然,沈如诗分明就是故意引自己上钩! “你这丫头,真是好恶毒!” “唉!”沈如诗伸手作出制止的动作,微笑道,“你现在说我心肠狠毒怕是为时过早,日后可莫要后悔。” 沈如诗说的贝尔伦说不出话,他只得转过头去独子气恼。 沈如诗看着外面太阳升的越来越高,心里面的忧虑之情越来越严重。 她心里一直牵挂着萧天凌的症状,方才虽然是对贝尔伦嬉皮笑脸的,不过为了掩饰心里的紧张罢了。“喂,你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我若是要把解药抢过来,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看在你跟燕妃的关系上,我便给你个面子,让你自己做选择,我数三个数,若是数到三你还没有吭声,我便当做你已经 答应了啊!” 沈如诗一步一步在他身边兜着圈,“一……二……” “慢着。”贝尔伦道,“别装了,你岂会给我面子,说的倒是好听,其实是怕我把解药倒掉吧?” 沈如诗尴尬地笑了笑,这都能被他看出来。 “不错,我的确是怕你把解药毁了,你也知道,我在乎的是解药,至于其他的事情,包括你的态度,我一概不在乎……” “莫罗嗦,我答应你。”贝尔伦眸间闪过一丝不耐。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道喜悦的白光,“当真?” 贝尔伦冷笑道,“你也得有本事把我带到王庭里去,若是见到了燕妃,我自然将解药给你。” “很好。”沈如诗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颗绿色的药丸,递给贝尔伦,“经过前面的事情,我对你的信任已经消失殆尽了,你把这毒药吃下去,若是你有违约定,那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解药。”“哦,顺便跟你说一句,这毒药是云起国玉手观音特制的,除了我之外,旁人决不能解开,至于毒效嘛,绝度不输给你的那一颗。”沈如诗露出绝美的笑容,只不过笑容中却藏着冰冷的锋芒,一刹之间炸裂 开,使得贝尔伦浑身一颤。 “玉手观音。”贝尔伦重复这四个字,忽地勾起唇角,露出会意的笑容,“原来是云起国那个老神医。” 沈如诗笑道,“若是见了他,可莫要说他是老神医,不然,你可就危险了。” “为何?”贝尔伦皱眉问道,对玉手观音的故事颇是感兴趣。 沈如诗摇头笑道,“你喜欢被人喊你老吗?” 除了她之外,玉手观音怕是不容许第二个人喊他老了吧! 沈如诗伸出手,将麻醉散的解药给贝尔伦,“诺,服下解药才能恢复力气,否则,你这般瘫软无力的,我还能背着你走不成?”沈如诗特意强调道,“我,怕麻烦!” 贝尔伦瞪了沈如诗一眼,竟敢有人说他麻烦!罢了,这口气他忍了,来日在找这个小丫头算账! 沈如诗平日里东躲西藏的本事学了不少,现在可是派上了大用场,她拽着贝尔伦这边走走那边走走,终于绕开了那些可恶的跟屁虫,走到密道旁边。 “你就从这带我进去?”贝尔伦当然看得出这是个密道,心里追悔莫及,若是自己也学聪明一些,找到这条密道闯入王庭,便不会在闯入城门时费了那么多功夫。 这个小丫头,可真是不简单!沈如诗耸耸肩,“虽然很不想跟你分享这个秘密,但是看在你配合的这么好的份上,我便将这条密道告诉你,不过你的嘴巴可得给我放老实一些,若是让第三个人知道了这条密道,我告诉你,这条密道便权 当是废了!” “我自然明白!”贝尔伦摆摆手,脸色透露出一丝的不耐,心想着日后可以带着燕妃从这里逃跑。 妙!果真是妙! “不过,这也太容易一些。” “什么?”沈如诗转首看着他,心想道此人怎么这么罗嗦,恨不得把自己的秘密都打探个清楚才是。 “咕咕咕”附近传来一阵鸟叫声,惊扰了沈如诗,她贴着洞臂向外看了一眼,心里忽地一惊!假山的入口,怎么有人把守! 第七百九十章 虎穴 沈如诗倒退几步,脸色很是难看,贝尔伦紧盯着她,打从方才开始他便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出了岔子,可如今看来,事情进展果然不似那么顺利。 “怎么了?”他问道。 沈如诗竖起指头放在耳边,“嘘……” 贝尔伦眸光一闪,却也没有多问,随着沈如诗折了回去。 从密道退出来,沈如诗便带着贝尔伦走向城门的方向。 “慢着!”贝尔伦瞧的出他们现在要去何处,不由得眉头高皱而起,眼底怒意卷席,“你到底是何意,可否跟我说个明白,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沈如诗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十分诧异,惊道,“我看你是疯了。” 她说罢,转身便走。 贝尔伦的怒意更燃,一把抓住沈如诗的手臂,一双眸子里面的火焰愈燃欲裂,“该死!我怎么会相信你!你实话说来,你到底跟他们怎么串通的?” 串通?沈如诗微微蹙眉,难不成贝尔伦以为自己出卖他?还不急回答,贝尔伦便咄咄逼人道,“你方才将我引入密道,为何退了出来?” “假山那边有人看守,若是我们贸然出去,岂不是让他们抓个正着。得了,你莫要锱铢必较,你若是不怕死,自己再闯回去便是,待你被抓时,便知道我方才不是骗你了。” 贝尔伦点着头,冷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再问你,你现在将我带到城门附近,又是为何?”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冷然,“你以为我是在出卖你?” “若不是如此,你如何跟我解释?”贝尔伦咄咄逼人。 沈如诗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罢了,我有口说不清,待我将你带入宫中见到燕妃,你便知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 贝尔伦见沈如诗要走,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他现在同方才不一样了,没有麻醉散的作用,基本的功力还是有的。 “你要做什……”沈如诗话还没说完,便被贝尔伦封了哑穴。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贝尔伦,心里生出悔意,此人实在危险,若是没有束缚,他便是一头狼,自己怎么可以对这么一匹狼放松了警惕呢! “得罪了。”贝尔伦仔细盯着沈如诗,勾起唇,露出自信从容的笑容,正要开口,突然看见沈如诗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心里一紧,“你笑什么?” 他差点忘了沈如诗被他封了哑穴! “啊!” 还不及他问出第二句,身后突然闪过一道影子,那人点中他的穴位,杨在半空中的手霎时停留在那里,从贝尔伦身后走出一个人,那人眸子里面的惊叹于欢喜还没有散去。“沈小姐。”莫十三见沈如诗这副模样,脑海里面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便明白了到底是为何,他快手将沈如诗身上的穴位解开,扶住沈如诗的肩膀,道,“沈小姐,你昨日去了何处,你可知凌王中毒,我寻了 你半日没有寻到你的身影!” 沈如诗见十三着急地神色,便知道萧天凌的毒症定然是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若不是如此,莫十三便不会舍下萧天凌亲自来找她。 沈如诗向贝尔伦看了一眼。 这家伙可真不走运,正是出于顺势,奈何又来了一个莫十三。 十三顺着沈如诗的目光看向贝尔伦,浓眉立刻皱起,“沈小姐,此人是……” 沈如诗望向贝尔伦,他一双浊黑的眸子瞪着她,目光虽然狠厉,却还是难隐那股担忧。 沈如诗拉长声音道,“他啊,是凌王的救星。” “他?”十三瞪大了眼睛转首看着贝尔伦,仔细打量一番,“沈小姐,这人难不成是玉手观音的徒弟,你的师弟?” 沈如诗不由得嘲笑十三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玉手观音怎么可能轻易收徒弟……他啊,是我的徒弟!” 贝尔伦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却没有否认。 十三忙将贝尔伦的穴位解开,道,“方才不知你的身份,多有得罪。” 贝尔伦拍拍自己肩上的灰尘,扫了莫十三一眼,满脸冷酷,眼角却藏着一丝黑暗深处的忧虑。 他明白了沈如诗的意图,沈如诗是想利用眼前这人将他们带入王庭中。 “十三,你过来。”沈如诗目光从贝尔伦脸上移开,转向莫十三,招手唤道。 莫十三跟了过去,不在贝尔伦的面前,他神情比方才放松许多,还不及沈如诗开口问,他便开口道,“沈小姐,这人当真是你的徒弟?” 沈如诗皱眉,然后笑道,“你既然已经猜出来了,何必问我。十三,若想要救凌王,便莫要多问,你只管当他是我的徒弟便是。” 十三眸底一垂,方才不曾流露的担忧终于初现。 “沈小姐,凌王的状况大不好。” “我猜到了。”沈如诗紧盯着十三腰间的佩剑,心里觉得奇怪,萧天凌武功高强,人又精明,为何冒着生命危险替杜伦呼挡剑,若是他想讨得杜伦呼的信任,大可斩杀刺客或者将其逮捕,何必如此? 她心里闪过一丝冲动想跟莫十三问个清楚,可想到现在萧天凌性命攸关,便将流到嘴边的话逼了回去,还是救人要紧! “我问你,你可有办法带我们进入王庭?” 莫十三皱眉,“王庭中除了刺客,城门正盘查得紧,带着你们两人进去,实在不易。若是只带着沈如诗一人,我倒是有办法,至于那人,既然不是沈小姐的徒弟,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何必将他带入王庭!”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白光,脸色变了变,比方才坚定了三分,“我说过,他是凌王的救星,若要救凌王,不得不将他带入王庭。” “为何?”莫十三话一出口,便抿了抿嘴,知道沈如诗绝不会透露口风,自己问了也是白问,“罢了,我带他去。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嗯。”沈如诗点点头,向贝尔伦走去。贝尔伦正独自在那里生着闷气,一双眸子紧盯着她和十三的一举一动,见沈如诗走来,直起腰板。 第七百九十一章 刺杀 沈如诗看贝尔伦这模样,却忽地有些想笑,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放心,那人不是我串通来将你献给杜伦呼的。你的疑心,未免太重。” 贝尔伦眸底的警惕却是丝毫没有放松,想来自己也太过于轻信于人,这女人不过是拿着一幅画和耳坠来找自己,自己竟然相信了她。 可这些东西皆是出自燕妃之手,燕妃又怎么可能帮助杜伦呼杀他! 心里正是犹豫不决,耳边响起了沈如诗清脆的声音,“入王庭与否,你现在给我个答复。你若是不想见燕妃,我现在便可以放你走,如此一来,你也不必怀疑我是否算是你将你献给杜伦呼。” “当真?”贝尔伦轻谑道,“怕是激将法吧?”沈如诗勾唇笑笑,抬起手臂指着城门的反方向的一条小路,道,“那边是一条安全之路,不会有追兵,你只管向着那条路走,便能走出这片伤心之地,你打可以带兵卷土重来,只不过,燕妃,你怕是得不到 了。” 沈如诗笑得潇洒,眼看着贝尔伦转身走出了好远,硬是将自己心里的慌乱压制。 她在做一场赌博,赌得便是贝尔伦对燕妃的爱。 若是她对燕妃的爱还不如他对自己性命安危的担忧,那这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他手中的解药,也未必是真的。 沈如诗目光清冷地望着他的背影,日光将贝尔伦的影子拉长,倒映在地上,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看着那影子,仿佛能感受到这影子的主人心里的挣扎。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在贝尔伦走到第十步时,见他突然转身,眸光如剑一般朝沈如诗射来,一步一步循着原来的路走回来,道,“我倒是想试试,看你有何把戏。” 沈如诗心里长松一口气,无论如何,只要她跟贝尔伦的交易达成,萧天凌变多了一份希望。 她心里暗自恨自己,为何自己要那么担心萧天凌! 那家伙明明算计了她! 罢了罢了,自己干嘛要跟一个中毒颇深的人计较! 莫十三还真有本事,沈如诗不知她如何同那些侍卫交代的,他们顺利地进入王庭是不假。 一路上马车颠簸,虽然路程不远,可马车上的每个人心里面都焦急万分,似是走过了很长的一段路程一般。 “砸了不少银子吧。”沈如诗调侃道。 十三正襟危坐在那里,没有听清楚沈如诗的话,一颗心全都坠在贝尔伦身上,沈小姐说全都要靠他,他便不明白了,此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救凌王。 看他的模样,一副莽夫的模样,跟大夫没有半分关系! 沈如诗的目光停留在十三脸上,没有得到回答,不轻易移开。十三伪笑着应付了两声。 沈如诗转首看着窗户外面,过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马车便停下了。 “沈小姐,该下车了。” 十三先是独自个翻身下马车,然后伸手扶着沈如诗,沈如诗笑了马,转身看向贝尔伦,见他眸底为难,问道,“要我扶你?” 十三顿时呵了一声。一个大男人,还要女人扶!沈如诗的香料掩饰效果极好,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贝尔伦受了重伤,何况此事十三心里慢慢堆积萧天凌的事,哪有心思顾忌此处,只觉得这贝尔伦举止怪异,行动起来比个娘们还要柔弱,瞪起人来倒 是凶! 贝尔伦脸色一窘,怒火节节攀升,目光阴鸷地看了十三一眼,看的十三心里发触。 贝尔伦噌的一声跳下来,直接走到沈如诗面前,问,“她在何处?” 十三只当贝尔伦是在询问凌王的状况,心里虽然对他很是不满,见他如此关心凌王,不免心里生出几分好感,道,“王爷北辰宫,跟我走吧。” 王爷?贝尔伦皱皱眉。他问的可不是那个狗王爷!他没搭理莫十三,继续盯着沈如诗,沈如诗回敬给他一个目光,自己可是告诫过他,不许喊狗王爷这个称呼,自己看在他有解药的份上没有跟他计较,若是给十三听到了,还不得火冒三丈拔剑杀了他才怪 ! 沈如诗给十三交涉,“十三,你在此处等着我们,大概一炷香的时辰,我回来找你。” “为何?沈小姐这是去哪?”十三目光透着疑惑,他们之间似是有太多秘密瞒着他,他像是处在迷雾之中,就连下一步如何走都不知,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呃住喉咙一般。“若想救凌王,你便听我的,不要多问。十三,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沈如诗突然严肃起来,她这副态度,让十三甚是慌张,他想了一阵,点了点头,“罢了,沈小姐的话,我信,我便在此处等着沈小姐, 沈小姐快去快回!” “嗯。”沈如诗点头道。目光从十三周围的侍卫瞥了一眼,“守住秘密,莫将此人的消息传出去。” 十三身子一震,不知沈如诗为何要以隐瞒这男子的身份,却还是答应了。 沈小姐说此人能救凌王,便一定有她独自个的道理。 沈如诗拉着贝尔伦,绕过几条小路,眼下情况紧急,她一边心急着要速速赶回去救萧天凌,一边又要担忧熙王妃派人来监视周围的异动,一路上小心翼翼。 若是给熙王妃知道了贝尔伦的事情,燕妃可就真的难逃劫难。 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到了燕妃的宫殿门口。 贝尔伦看着杜伦呼给燕妃见得宫殿,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头,眼底的妒意疯狂的燃烧。 沈如诗眼神满含意味地望了他一眼,“莫要冲动,你若冲动,毁了的是燕妃。” 沈如诗听见身边有骨关节摩擦的声音,心里颤了颤。 果然,嫉妒的女人和男人最不好惹。 她不打算再跟贝尔伦讲什么通天的大道理,迈开了步子走到门前,轻轻敲门。 里面起初没有回应,沈如诗眉头皱了皱,难不成在她走的这段日子,燕妃又有什么变故不成?“咚咚咚”她又轻敲了两下,这次有人问到,“谁?” 第七百九十二章 情深 沈如诗听得出,这是银谷的声音,心里的担忧缓缓散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是我。” 银谷听出了是沈如诗的声音,回头看燕妃,满脸的惊喜,“娘娘,是那位小姐!” 燕妃正喝着茶,听到这,眼神一凝,手中的茶噌的一声顺着掌间滑落至地。 “快,快……快开门。”燕妃在此处等沈如诗的回信,等的心焦,本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可以想到沈如诗即将带回有关贝尔伦的消息,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 银谷来不及收拾地上的碎片,便走到门处,刚来开门,看清楚眼前的身影,顿时惊呆在那里,身子动弹不得,嘴巴一张一合,“娘……娘娘。” 沈如诗满眼意味地扫了银谷一眼,这丫头真是笨,在贝尔伦面前还喊燕妃娘娘做什么,岂不是在人家的伤疤上撒盐! 她来不及多说,见贝尔伦也愣在门口,目光顺着贝尔伦的视线看去,他和燕妃的目光缠绕在一起,似是鹊桥相会一般。 沈如诗轻咳一声,伸手将贝尔伦推进去,“站在门口是生怕旁人瞧不见你们老情人私会?” 平日里沈如诗同贝尔伦说这话,他定然不会介意,可当着燕妃的面,这家伙的脸颊竟然噌的一下红了! 沈如诗看着脸色涨得通红的贝尔伦,惊了惊,难不成他毒伤又发作了? “你?” 贝尔伦避开沈如诗的目光,一步一步向燕妃走去,步伐极重,似是脚下帮着千万斤的铁链一般。 沈如诗看着心里面都觉得隐隐作痛。 沈如诗关上门,对燕妃笑道,“我将人带来了。” 燕妃这时已然走到他们跟前,柔软的手指抚摸着贝尔伦的脸颊,眼神中充斥着一股只属于女子的疼惜。 谁知一转眼的功夫,原本柔软的目光射到沈如诗脸上时,却是冰冷的一片,带着三分嫌怨。 “你为何将她带进来?” 沈如诗一愕,万没想到燕妃是这副态度,张了张嘴,问道,“你……”“你可知将他带进来,会有和危险?杜伦呼早已经下令逮捕他,若是被捉到,可是要杀头!你却将他带入这龙潭虎穴之地!我让你将信物带给他,本是想让他找个可靠之地藏身,若实在躲不过,回安辽国也 好,可你……” 燕妃怨恨的话像是蚕丝一般,渐渐包裹在沈如诗周围。 沈如诗只觉得浑身发寒,然而这彻骨的寒冷并没有泯灭她的意志,她敏锐的捕捉到燕妃话里的含义,皱着眉头问道,“燕妃此话何意?杜伦呼逮捕的是刺客,你怎知刺客是贝尔伦?” 燕妃身子一震,万没想到沈如诗逻辑如此准确,眼神不由得有些躲闪。沈如诗却是步步紧逼,“看来自打你将信物交给我之时,便知道你这位情郎是刺客了吧?你们可真是心意相通,独将我蒙在鼓里,燕妃也不替我想想,你让我带着信物去找一个刺客,若是被治罪,我岂不是 受了牵连?” 沈如诗振振有词。 燕妃自惭形秽,“我当时猜到了刺杀一事是贝尔伦做出的,是我自私了,我利用你,其实是通风报信,让他离开。” 他转首看着贝尔伦,“信上那幅画你还看不懂吗?我令你离开,是为你好,你如今回来,反倒是杵了我的意!你不知我心里在担忧何事吗?” 贝尔伦握住沈如诗的手,含情脉脉道,“燕儿,即便是死,我也要护你周全,你我现在阻碍重重,能见你一面,哪怕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燕妃目光却是逐渐凝住,道,“我不容许你如此!你若我安辽国的大将军,男儿自当为国死,战死沙场,你若为了我死,只会给你祖上蒙羞,你可知?父皇还依靠你,你不可舍他而去……” “莫要提你父皇!”贝尔伦眼底闪过一丝怒意,“若不是他,你我怎么会如此!” 燕飞低下头,“你莫要恨他,他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廖元国派人攻占,我们又输了,也不会如此。莫要忘了,父皇待你极好,他曾将我许配给你……” 贝尔伦目光一涩,“正是他曾将你许配给我,如今反悔,我才气极!” 沈如诗怕她们吵起来,将自己的事情忘记,便跨步拦在他们中间,笑道,“久别重逢,莫要提那些伤心事。贝尔伦,留给你的时间不多,该说些什么,你好生掂量掂量。” 沈如诗语气顿了顿,把手掌心摊在贝尔伦的眼前,道,“我答应你的事情完成了,你答应我的解药呢?” 贝尔伦刚将手探入怀里,忽地动作一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道,“想要解药,你得想办法将我们逃出去!” 沈如诗一听,气息一凝,心里面的怒火抑制不住,差点反手抡了贝尔伦一巴掌,“你这个小人,怎生出尔反尔!” “我……”贝尔伦正想驳斥,燕妃却突然开口,“贝尔伦,你答应了人家,便将东西给人家,这位小姐已是帮了我们很多,我们又这么可以恩将仇报。” 沈如诗心里感叹道,还是燕妃深明大义!方才是自己误会了她。 贝尔伦眸光一涩,“可是……”他看着燕妃一双灼亮的眸子里面透露出来的坚定,叹了口气,一把掏出解药扔向沈如诗,若非沈如诗动作迅敏,这解药怕是砸在地上毁了。 “多谢!”沈如诗勾起唇,正抬步要走,忽地停下,转首看着贝尔伦,玩弄着手里的解药,道,“你给我的这一瓶,该不会是假的吧?” 贝尔伦向沈如诗扫来,“你身上也有我的解药,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嗯。”沈如诗点点头,想来也是,怕是自己多虑了。 她刚踏出门,忽地回首看着他们,道,“倘若这解药真的有效,我不妨考虑一下你方才的要求。” 贝尔伦和燕妃眼底闪过一道光,“你当真能助我们逃出去?”沈如诗转着手里的解药,“在我回来之前,你们莫要离开此处,尤其是贝尔伦,莫要被熙王妃的人发现。” 第七百九十三章 解毒 贝尔伦和燕妃对视一眼,现在他们所处的境地实在是太过被动了,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 燕妃的手紧紧的攥着贝尔伦的手,看着沈如诗道,“我和他会在这里等着你过来。”眼中都是信任。 其实他们也算是萍水相逢,沈如诗被燕妃的目光看的一震,而后重重点了头,“好。”而后便离开了。 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放在平常,那么必然是眨眼便过,可是此时对于十三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几乎是煎熬。他额上冷汗岑岑,嘴里不停念叨,“沈姑娘怎么还不来!” 好不容易终于看见了沈如诗,那身影由远到近,走到十三的面前都没有停一停,而是直接翻身上了马车,急声道,“十三,我们赶紧去你家王爷身边。” 十三见沈如诗身边没了刚才那个所谓能救萧天凌的人,心思百转千回,终究决定还是跟从沈如诗的决定,飞快上了马。 一行人便出发了。 宫中宴会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整个王庭里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不过比之刚才的样子显然已经是好了许多,杜伦呼好歹是一国之主,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恐怕也是配不上这个位置了。 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了,唯一比较让人头疼的恐怕也只剩下萧天凌这一处了。他是云起国的王爷,偏偏在来廖元国的宴会上出了事情,而且还是为他这个大王挡了一刀,于情于理若是救不回来只怕廖元国会被别国戳脊梁骨,而且云起国和他们之间恐怕也会多出来一条绝对没有办法 休整的嫌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此时杜伦呼守在萧天凌的床边,脸上的焦急之色可都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他伸手指着地上跪着的太医们,气不从一处来,“你说说你们这群废物,我廖元国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一到了关键的时刻连 个屁都放不出来,倒是想办法给我把凌王爷给弄救醒啊!” 众位太医们的确没有办法反驳,只能低下了头,“大王,臣等已经先为凌王爷的剑伤作了处理,可是这剑上的毒,臣等是真的无能为力啊!只能暂且用药稳着,恐怕也撑不住太久了啊!” 杜伦呼气急,“刺客呢!刺客抓住了没有!”得到的的只有几个人躲闪的目光,顿时知道了还没有结果,便一脚踹开了身边的板凳,指着太医道,“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滚出去研究药方去!” 沈如诗和十三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些太医鱼贯而出的样子,顿时心上一紧,那贝尔伦的毒药特殊,恐怕没有办法轻易解开。 思及此,赶紧火急火燎的进去了。 沈如诗没见过杜伦呼,可是看他的模样,沈如诗心中也能猜出大概,尤其此时十三还在她的身边呢,就算她做不好的,十三也是有办法的。 “十三拜见大王。”十三拱手行礼,顺便稍微让出了一点地方,露出了身后的沈如诗,“这是……” 十三看着沈如诗,突然不知道应该说她是凌王爷身边的婢女琉璃,还是直接坦明她的身份了,可是现在沈如诗的身上还有流浪犯的烙印,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无论怎么解释,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 沈如诗一下子明了了自己身份的尴尬之处,可是现在很明显是云起国沈家小姐的身份更加有利一些。 不然等她用一个婢女的身份拿出解药,若是反而被杜伦呼认为萧天凌和那刺客是一伙儿的,岂不是更加的得不偿失。 沈如诗理清了思路,便直接了当的行礼道,“云起国沈家沈如诗拜见廖元国大王。” 十三听沈如诗的声音也是一惊,可是为了萧天凌,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对于他来说,在萧天凌没有事情的情况下,就算让他豁出性命去保护沈如诗他也是愿意的,可是现在不行。 沈如诗的名声在云起国做了那些事情动静不可谓不大,所以杜伦呼也略有耳闻,他皱了眉,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沈如诗打断了。“我知道大王心中有诸多疑问,想必对我也有一些了解,也应当知道我是玉手观音的徒弟,医术必然不会太差。”沈如诗看着萧天凌苍白如雪的神色,心中略微有些焦急,“不过之后大王如何处理,在下必然 不会有所怨言,只是当务之急还请大王让在下看看凌王爷如何了。” 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重要,可不能随便就给浪费了,杜伦呼很明显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便严肃着脸侧开了身,这意思便是让沈如诗进行诊治了。 萧天凌的脉象已经十分虚弱,沈如诗直接从怀里把解药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喂进了萧天凌的嘴里,十三早已经在旁边准备好了温水,沈如诗一把药丸喂下,他就十分默契的过来给萧天凌顺了些水进去。 不过只是一个简单喂药的过程,沈如诗便觉得自己仿若围着廖元国跑了几圈一般,实在是太过疲惫。 这大抵是因为之前积压了不少的疲惫可都强撑着一口气,到了现在,这口气一送,她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疲惫。 可是这也才是毒解了,其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呢,沈如诗终究还是不放心萧天凌的伤口,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心里却多了一丝古怪的意味。 这伤口的确是不浅,可是并没有伤到重要的地方,只要不是失血过多,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沈如诗猜想,这人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若是萧天凌此时醒着的话,只怕也只能苦笑几声了。他的确是故意的,与其花费口舌去的杜伦呼的信任,这一次的刺杀简直就是一个神助攻,自己都愿意为他挡剑了,难道还害怕得不到信任吗?就在那刺客的剑刺向杜伦呼的一瞬间,萧天凌都已经在心中权衡好了利弊,找好了不会让自己死亡可是又实在是重伤的位置,才去挡在了杜伦呼的面前。 第七百九十四章 幽禁 只不过萧天凌也是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刺客竟然在剑上抹了毒,毕竟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就算是萧天凌也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等沈如诗检查结束,除了刺客还没有抓住之外,所有的事情也算是在可控制范围之内了。 “凌王爷如何了?”杜伦呼一见沈如诗出来,赶紧上前询问道。 沈如诗摆摆手,“凌王爷的毒已经被我解了,现在只要好好的把胸口的剑上养好,吃一些补血气的草药就好了,修养一断时间就行,不是什么大事。” 把萧天凌的情况简单的交代一下之后,沈如诗看着杜伦呼的样子便知道,他必然还有一些话想要说。 果不其然,杜伦呼道,“沈姑娘深藏不露,若是不是今日凌王爷危在旦夕,我也没办法知道身边竟有这种卧虎藏龙之人。只不过沈姑娘如此厉害,却是不知道为何成为了云起国的流放犯。” 说着说着,杜伦呼的眼神便愈发的锐利起来,“云起国的流放犯可不应该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这个地方啊。” 典型的过河拆桥,沈如诗心里早就知道自己若是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没有办法轻易的逃过这一劫,不过想来他杜伦呼也不可能直接要了她的性命,毕竟她是云起国的犯人没错,可不是廖元国的。 在这个政治时局敏感的时刻,越是高位便越是敏感。 她道,“流放途中出了一些事情,我也是阴差阳错才来了这里。”沈如诗一笔带过,半真半假。杜伦呼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决定,“既然我已经知道你是流放犯可,就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了,只不过沈姑娘刚刚才救回了凌王爷,这是一件好事,我也知道我不能做的太过分,所以只能委屈一下沈姑娘最近不 要离开这件房间了。” 这便是幽禁了。 不过这个结果对于沈如诗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她的脑海里早已经想好了若是被关在了大牢里,如何想办法逃出来的事情。 沈如诗没说话。 杜伦呼也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只不过是通知就是了,再三确认了萧天凌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之后,他便离开了。 只不过沈如诗的人虽然是被幽禁了,可是她的名声却是在廖元国大振,也是奇怪的很。 萧天凌中毒只是,廖元国上上下下几十个太医手足无措,他们也是从下面一层层的筛选上来的,个个也算是人中龙凤,可是在面对萧天凌的病情的时候,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沈如诗的女子,轻轻巧巧的就把鬼门关面前的萧天凌给救了回来。 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不像话,就差说沈如诗是仙女下凡了。他们不知道沈如诗是流放犯的事情,只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的女子救了他们几十人都没有办法救回来的人。 于是一时之间,沈如诗的名字一下子被廖元国百姓给知晓了。杜伦呼回到自己的宫殿终于能够稍微的休息一下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卫,“最近的王庭的安全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注意着,刺杀这种事情出现一次就够了,若是再出现一次,你们也不用继续在这个位置上 做了。” “是,属下知道了。” “退下吧。” 侍卫听令离开了。 杜伦呼揉了揉自己太阳穴,不知道最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人在疲惫的时候,更加容易想起来让自己温暖的东西,比如说杜伦呼此时就想起了在自己生命中阳光一般的女子,赫梅。 想起了赫梅,杜伦呼便记起了燕妃,他突然想要过去看看燕妃,希望可以得到一些藉慰。 只不过杜伦呼还没有出门,便听见外面有动静,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熙王妃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正向他走过来。 “臣妾拜见大王。”熙王妃一如既往的模样,这个女人在深宫之中那么多年,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 只不过纵使她心中诸多恨意,可是留在脸上的也只剩下了微笑罢了。 “平身。”杜伦呼看了她一眼,“你怎么过来了?想必之前在宴会上也受到了惊吓吧,我不是安排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吗,怎么又出来了?”熙王妃稍微走近了些,为杜伦呼倒了一杯茶,“臣妾当时的确是被吓着了,只不过后来回到宫中想想,臣妾毕竟是大王的女人,哪里能那么胆小。当时应该是我护着大王您的,却没有想到让云起国的王爷受 了无妄之灾。” 熙王妃一边说着,一边眼泪就落了下来,好不惹人心怜。 杜伦呼温柔道,“是那刺客的过,你愧疚什么,不是什么大事,可别哭了。” 熙王妃最能摸清杜伦呼的脾性,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于是马上就停了眼泪,又与杜伦呼情意绵绵的讲了一会儿小话,这才终于过度到了沈如诗的身上。 “臣妾听说凌王爷的毒已经解了,还是一个姑娘解得,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臣妾有些好奇呢。”熙王妃眉眼轻挑,语气温柔,没一会儿就从杜伦呼那里知道了不少东西。“可是这沈如诗的医术的确是不错,这一次也算是帮了大忙,可是身份却偏偏有些复杂,是云起国的流放犯,现在应该在云起国的流放之地才是,不知道怎么就来了这里,其中有颇多耐人寻味的地方,有些 奇怪。”杜伦呼皱眉道。 熙王妃心中冷笑,她还正愁着没有机会去对付沈如诗呢,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沈如诗竟然自己朝她的枪口上撞了过来,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听到杜伦呼的这语气,熙王妃一下子便猜到了他的想法,便道,“大王,您可别嫌臣妾目光短浅。臣妾觉得吧,把沈如诗幽禁在王庭里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第七百九十五章 下牢 她最会按照别人的心意达成自己的目标,只听她继续道,“毕竟沈如诗既然在云起国被流放,想必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她从流放之地逃出来,又说明这个人心机深沉的很,放在王庭之中幽禁总是 会有诸多不便,不去直接关在大牢里比较好。” 说这话是熙王妃语气略微有些试探,仔细的看了看杜伦呼的表情,确定没有什么变化之后继续说道,“等凌王爷醒过来之后,再看看这个沈如诗再怎么处理,毕竟是他云起国的人,总不能麻烦我们不是?” 杜伦呼细细想了想,觉得熙王妃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于是便点了点头,“你说的的确有理,在王庭里幽禁的确是不太方便,万一这个沈如诗有什么心思,可不是什么好事。” 思及此,杜伦呼马上便下了令,将沈如诗给关进了大牢之中。 此时王庭的侍卫正和十三等人对峙着,两方略微有些僵持。廖元国侍卫道,“大人可别为难我们,我们都是奉了大王的吩咐,来请沈姑娘离开的。大牢里也就是湿气重了一些,其他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准备,不会亏待了沈姑娘的,等凌王爷醒来后,若是想要带走沈姑 娘,我们也必定不会阻拦的。” 十三憋了一肚子的火,“什么叫湿气重了一些,沈姑娘有没有犯什么罪,谁许你们带走她的!” 到底还是沈如诗自己走了出来,她才喂了萧天凌喝药,萧天凌这一次吃亏也算是吃在自己的身上了,不过好歹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和他预期的计划也没有太大差别,也不算是吃亏。 她才放下药碗,便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听了半晌,也算是知道了这杜伦呼是个什么意思。 萧天凌好不容易才得了杜伦呼的信任,万一因为她又功亏一篑那可不行。 细细一想,沈如诗便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有熙妃的手脚。 沈如诗拍了拍十三有些炸毛的身体,“没什么大事,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总归是要不了我的性命,好好看着你家主子。” 而后便在十三担忧的目光中跟着廖元国侍卫离开了。 还未进大牢,沈如诗便已经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潮湿气息,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这哪里只是湿气重了一些。 关押沈如诗的牢房被安排在最里面,侍卫带着沈如诗走过的时候,两侧关押的犯人们都一动不动的盯着沈如诗看着,目光好似恶狼一般,盯得让人毛骨悚然。毕竟被关押在里面的人,怎么可能是好人。 沈如诗目不斜视,全当没看见。倒是让那带路的几人颇有些佩服,语气间也稍微的客气了些。 牢房里的士卒掏出钥匙为沈如诗打开了门。 那侍卫伸出手,“沈姑娘,请。” 沈如诗看着牢房的模样,心中悠悠叹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可是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想要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因此便老老实实的进去了。 只剩下沈如诗一个人的时候,她四处打量了一下,牢房自然是牢房的模样,四边都是坚硬的墙壁,连个透光的地方都没有,温度比外面低的不是一点点。 沈如诗打了个寒颤,而后坐在了角落,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 “幸亏我提早做了准备。”良久,沈如诗自言自语道。 杜伦呼一离开,沈如诗就猜到了恐怕后面还会有事情发生,于是找了个机会,偷偷的离开了房间。 虽然说是幽禁,可是那里又不只有她一个人,随便混成一个十三身后不起眼的手下就是了,想要离开简直是轻而易举。 出来的第一件事情,沈如诗就是赶紧入了燕妃的地方,贝尔伦和燕妃看见沈如诗回来了,满脸喜色,倒是在看见沈如诗不太好看的脸色之后,喜悦也慢慢冷却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燕妃有些担心的问。 沈如诗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了之前给贝尔伦毒药的解药,递了过去,“我现在自身难保,恐怕没有办法将你们两个人一齐安全送出去,不过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她又从身上拿出了两套衣服,“你们赶紧把这衣服给换上,我找了可以信任的人,你们换上衣服之后跟着他,他会带你们离开的。” 沈如诗声音愈发的凝重起来,“离开之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你们只要好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贝尔伦和燕妃都有些慌乱,可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贝尔伦听完沈如诗的话之后,就马上抓过了两套衣服,“我们马上就去换。” 可是他转身牵着燕妃,燕妃却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直直的看着沈如诗,一字一句道,“那你呢?” 沈如诗笑道,“我?” “我能有什么事情。”沈如诗这个人,言出必行,她既然已经答应了燕妃与贝尔伦二人,就一定会安全的将他们给送出去,至于她自己,之后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她不愿意说,而是沈如诗觉得这个时候就算是告诉了他们二人, 除了让他们更加担忧一些,恐怕也没有什么办法。 燕妃还不知道凌王爷那边发生的事情,可是她只看了眼沈如诗,就知道她是不打算离开的,别人不知道,就一个熙妃就足够威胁沈如诗了,王庭中,简直危机重重。 燕妃听沈如诗轻描淡写的话,却是根本不相信,她道,“你分明是有事,你若是就在王庭中,熙王妃必然会对你动手。” 她突然好想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定睛看向贝尔伦,清晰道,“你先离开,我要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再走。” 沈如诗和贝尔伦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你疯了?”燕妃轻轻一笑,“我没疯,只是沈姑娘你为我们做了那么多,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或许我的力量很小,可是只要我多留在王庭中一天,必然就可以帮你多一天,我的力量虽小,可总多多少少能够帮上一些。” 第七百九十六章 探望 沈如诗还没有开口,贝尔伦却已经明了了些什么,他也放下了手中的衣服,沉声道,“既然你不走,我便也不走,大不了我们死在一起就是了。” “你们两个在胡闹什么?”沈如诗恨铁不成钢,“我在这里不能久留,你们还在这里拖拖拉拉,难不成都想要脑袋落地不成。” 她看了一眼燕妃,只看见了她眼底坚毅的神色,看来的确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愿先行离去了。 沈如诗叹了一口气,当机立断道,“贝尔伦,你先跟我走。” 贝尔伦仿佛已经被钉住了一般,只看着燕妃,半步不愿离开。 “贝尔伦,你此时不跟我走,害得不仅仅是你自己,燕妃也要陪着你送命。”原本沈如诗是打算搏一次,想办法将两个人都给送出去的,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两个人毕竟目标太大,不方便。 现在燕妃不愿离开,也没有办法了,总归是能送走一个是一个。“原本我就不应该带着你来找燕妃的,燕妃希望你安全。她一个人在这里,身份是杜伦呼的妃子,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总归是安全的。若是你在这里,若是被发现了,就算不知道你是刺客,那也会有私 通的罪名。” 沈如诗条理清晰,轻而易举的就把所有可能得所有利弊给分析了出来。 “你现在还是先跟我离开,养好你身上的伤,从长计议才是,人活着,做什么都是有机会的。”燕妃听完沈如诗的话,在旁边点点头赞同道,“沈姑娘说的对,你先跟她离开这里,这几天王庭中还在搜查刺客,万一被发现了不得了,我在这里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且等着我。”燕妃心中也是不舍,可是 她也不想贝尔伦出事,离开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贝尔伦虽然好不容易才见到燕妃,可是他作为一国的将军,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不懂。最后他沉默了许久,一伸手将燕妃搂入了怀中,狠狠地,用力的,不愿放开。 “你要好好的。” 后来贝尔伦换了衣服,乔装成了十三的手下,送出宫去了。 至于沈如诗,她苦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真是倒霉啊……” 她都已经在大牢里待了有三天了,虽然不至于像其他的犯人没事还被拉出去审讯一番,可是这石头床,四周又阴凉潮湿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 食物什么的也是难以下咽,沈如诗基本上没怎么动,在她发现饭菜里有毒的时候只觉得熙王妃真的是恨她入骨啊。 沈如诗摸摸自己快要饿扁的肚子,心里默默地咒了萧天凌一百遍,好好的当自己的王爷不好么,心中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害得她现在这样。 伸手从自己怀里掏了一瓶丹药出来,像是要咬碎萧天凌那张虚伪的脸皮一般,狠狠的嚼着而后一口吞了下去。 好在进来的时候,那些侍卫没有搜身,现在她身上才能剩下一些丹药,维持身体所需的最基本的东西。 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个女人。 这个时候会过来的,沈如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熙王妃,她闭了眼睛,这个女人多看一眼她都嫌烦。 脚步声果然在她的牢房前停了下来,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第一句话不是沈如诗想象中的嘲讽和咄咄逼人。 “沈姑娘,你还好吗?”燕妃的声音柔和的很,她的声音很不一样,很容易让人认出来。 沈如诗心中微微惊讶,随即慢慢的动了动睫毛,睁开眼睛,眼底是对燕妃来大牢找她的行为略微有些不满。 在别人眼里,她可是不认识燕妃的,现在燕妃却在她入牢之后过来看她,若是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不知道又会酿下怎样的祸事。 “拜见燕妃娘娘。”燕妃的身后跟着几个侍卫,在别人的面前,沈如诗不会失了礼数,毕竟现在她是牢狱中人,而燕妃是一国之妃。 “之前我在亭中崴了脚,还是多谢沈姑娘扶我回去的,之前听闻你医术惊人,救回了凌王爷,我心中实在是佩服,上一次没有好好道谢,所以这一次特地过来看看你。” 这一番话燕妃和沈如诗自己心中心知肚明知道都是胡编乱造出来的,这不过是说给旁边那些人听的罢了。他们名义上保护燕妃,可实际上却是杜伦呼的人。 燕妃再怎么像杜伦呼的青梅竹马,可是她终究不是,她是安辽国的公主,杜伦呼有提防之心总是没错的。 燕妃话一出口,沈如诗就懂了她的意思,接口道,“燕妃娘娘不必如此,折煞了。” 燕妃笑,回头看身后侍卫的脸色却一下子冷凝了不少,“你们都在这里带着做什么,去准备一些吃食来,我要好好的同沈姑娘聊一聊。”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知道燕妃现在正得杜伦呼喜欢,而且他们觉得两个女人也翻不了多大水花,便告退下去拿东西了。 燕妃手里已经得了钥匙,便打开牢房的门,走了进去,坐在了沈如诗的旁边。 几乎是一瞬间,燕妃脸上原本的柔和和镇静全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仓皇,“沈姑娘,贝尔伦跟着那位大人去哪里了,现在怎么突然没有消息了?” 沈如诗一听贝尔伦的名字就觉得大事不妙,“燕妃娘娘,你别着急,慢慢的和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妃的手被沈如诗抓着,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了情绪道,“那天贝尔伦出了王庭之后,安置好了便给我传了信,我们中间有特殊的传信方法,是我和他见面的时候约定好的。”“昨天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今天一直到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燕妃越说自己便越是慌乱起来。 第七百九十七章 清醒 “本来我也不会着急到过来找你,只是我今天听说杜伦呼那边好似抓到了刺客,我这心七上八下的,一刻也安生不得。我没有办法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特地过来问问你。” 燕妃眼里全是希望的神色,“沈姑娘,你可有什么办法?” 沈如诗看了一眼燕妃,“燕妃娘娘,你看看我现在自身都难保,能不能出的去这大牢还是两回事,且不说贝尔伦其实没有出事,只不过与你传信的时候有事情耽搁罢了,就算真的出了事……” 沈如诗动了动,把自己衣服上那个大大的囚字给露了出来,“你找我也是没有用。” 燕妃看着沈如诗的衣服微微一怔,知道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可是她是见识过沈如诗的聪慧的,因此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期盼,“那……沈姑娘可有什么办法?若是……”若是贝尔伦真的被抓住了的话。“我在这牢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不过燕妃娘娘,我还是得告诉你一句。”沈如诗的神色十分严肃,“不管如何,还请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管杜伦呼所抓到的刺客到底 是真是假,你都不能贸然出头,不然恐怕你自己也保不住。” 燕妃懂沈如诗的意思,她的力量不大,可是在暗中所发挥的力量,必然是比在明面上要多的多的。 “我知道了。”燕妃点点头,整个人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在其他的方面燕妃很聪明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是不管是谁,在心爱的人或事上总会多多少少失些分寸。 燕妃的事情处理完了,沈如诗可还有事情问燕妃。这个地方耳目闭绝,沈如诗就算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得知王庭里的消息,虽然知道萧天凌肯定是没有什么大事了,可是还是有些担心。 燕妃这个时候过来,刚好也可以告诉她一些现在王庭里的情况。 于是只听沈如诗道,“燕妃娘娘,凌王爷之前中毒,现在如何了?” 燕妃道,“凌王爷在我来的时候,刚刚好醒过来,只不过身体还有一些虚弱。他醒过来的时候,杜伦呼就赶紧去看了,听宫女说,凌王爷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沈如诗听了,心中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燕妃担心的看了一眼沈如诗,继续道,“沈姑娘,王庭里最近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大事了,只不过你应该多多小心熙王妃才是。现在你为鱼肉,熙王妃为刀俎,若是不小心,恐你丢了性命。” 沈如诗冷笑一声,“这倒不用你说,熙王妃的手伸得快的很,那刀都已经几次架在我的脖子上了。”随后她笑,“不过倒是没真正的伤到我。” “燕妃娘娘,属下带了些吃的东西过来。”牢房在突然传来侍卫的声音。 燕妃和沈如诗一同闭了嘴,开始讲些其他的话题。燕妃招手让侍卫把东西送了进来,而后吃了一块之后才将盘子轻轻的推到了沈如诗的面前。 熙王妃对沈如诗下手,就算被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沈如诗明面上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被流放的犯人罢了。可是燕妃是杜伦呼的新宠,不可能让她在这里出事,所以这盘糕点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如诗心中微微一暖。 “沈姑娘,今日你我甚是投缘,不过我也不能在这里久待了。”燕妃起了身,微微理了理被压皱的裙摆,装出一副投机的模样。 沈如诗行礼送道,“娘娘走好。”顿了顿又说道,“娘娘下次可别过来了,大牢是晦气之地,不适合娘娘。” 燕妃背脊微微一怔,而后没有再说什么,便迈着高贵的步伐离开了。 等燕妃走后,沈如诗默默啃起了点心,毕竟她是真的饿了…… 另外一边,萧天凌背靠在床框之上,整个人清冷的像天上的月光,良久,他微微动了动睫毛,沙哑着声音道,“十三。” 声音虽然有些哑意,可是清晰的很。 十三一直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萧天凌一开口,他就马上推门进去,看着自己坐起来的自家主子,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微涩,他大步迈过去,突然就半膝跪在了萧天凌的面前。 “王爷,属下无能,让王爷您伤的真的重,属下有罪,请王爷惩罚。” 萧天凌皱眉,“起来。” 十三低着头没动。 “起来。”萧天凌又说了一遍,只不过这一次的语气更加严厉了一些,“当时我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更何况你,再说这件事情我自己心中是有主意的,你有什么好愧疚的。” 十三听萧天凌开口的时候便站起身来了,只不过一直垂手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活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般。 “男儿膝下有黄金,下次可别随便跪下了。”萧天凌刚只过来,再强硬的身子到底有一些虚弱,此时坡觉得有些劳累,便轻咳了一声,“给我端杯水来。” 轻抿了一口之后,萧天凌问道,“沈如诗还没有回来吗?”眼神中神秘莫测。 十三道,“回来了。”说完这句话,他又飞快的低下了头,“可是又被廖元国大王抓到大牢里去了。” 萧天凌皱眉,“说清楚。”十三略微一瑟缩,因为萧天凌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寒凉了。而后他便把萧天凌如何如何中毒昏迷,沈如诗如何如何找到解药救了他一命,再到后来沈如诗是如何如何就被打入大牢里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和萧 天凌说了。 萧天凌听完之后,脸色不太好看,虽然他本来因为才醒的缘故,脸色就有些苍白。他皱了眉,捏着杯子的手青筋爆出,“她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十三看萧天凌颇有些觉得头皮发麻,他实在是不明白萧天凌心情和想法,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明明是担心别人却还要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呢,真是奇怪。 门外突然响起通报声,“大王到——”萧天凌脸上的神色飞快变化,最终终于停留在了一个还算是平和的表情上,他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了十三道,“再为我倒杯水过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 出牢 “凌王爷,你终于醒了,可我把担心坏了!”杜伦呼脸上带着笑意走过来,随即一伸手,他身后的人所端着的东西也一下子露了出来,都是大补的药材。 杜伦呼继续道,“这一次凌王爷在我们王庭里出了事情,我们待客不周了。” 萧天凌心中冷笑,这种事情竟然也用待客不周糊弄过去?不过面上却是和气的,“没什么大事,现在不是已经醒过来了么。” 杜伦呼道,“这些都是国库里珍贵的药材,现下都给凌王爷你补身子用,若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请赶紧告诉我才是。” 十三站在一边,体绷直了,本能的保护着萧天凌。他不知道怎么前脚自家王爷刚醒,下一秒这廖元国的大王竟然就已经过来了,这得到消息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吧。 也不想想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一下子就传到了杜伦呼的耳朵里,怎么可能来的不快。 萧天凌轻咳了一声,十三马上就派人将那些药材都给收拾了起来,自家的王爷遭了这么多的罪,拿一点药材算得了什么。“大王实在是太客气了,不过当时事发突然,大王您没有什么事情吧?”萧天凌笑,好像是在关心杜伦呼,可是大家都是明白人,杜伦呼此时好好的在这里,身上一点事都没有。萧天凌如此说,也不过是在 提醒他,自己有恩于他罢了。“我没有什么事,倒累了你了。”杜伦呼也是一只老狐狸,听到萧天凌这么说,仍旧可以言笑晏晏的接过来。他看了一眼萧天凌,“凌王爷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想必是因为才醒过来的缘故,身体还有一些虚 弱。” “我本来过来也是为了看望你一下,现在看到凌王爷清醒过来,我也就放心了,便不打扰你休息了。”杜伦呼笑笑,转身便要离开。 萧天凌却还有想要做的事情没有说呢,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离开了,他道,“大王且等等。” 杜伦呼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萧天凌。 只听萧天凌道,“我这次醒来,身边少了一个侍女琉璃,听十三说好像是她犯了事情,被大王给下到大牢里去了,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语气柔和,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侍女是流放犯的事情。 杜伦呼微微眯了眯眼,侍女琉璃?随即反应过来是在说沈如诗,很快就答道,“看来凌王爷是还不知道那位侍女的真实身份了。”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他却在观察着萧天凌的表情。 两个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杜伦呼知道沈如诗其实是之前和萧天凌有过婚约的,现在萧天凌却装作不认识,那么他便陪着把戏唱下去就是了。他继续道,“那位姑娘其实是沈家小姐,我略有耳闻一些她的事情,觉得放在王庭里似乎是有些不太妥当,所以才下到了大牢之中,本来以为王爷你是知道的,想着等你醒过来之后,问一问如何打算,现在 看来确实那女子胆大,竟然连王爷你也一起瞒着,混了过来。” 杜伦呼只一味的指责沈如诗,丝毫不提沈如诗救了萧天凌的事情,只把事情往沈如诗的身份上说。看来是这几天熙王妃又在杜伦呼的耳边吹了不少枕头风,很明显杜伦呼已经动了杀心了。萧天凌道,“大王,虽然那沈如诗的确是流放犯的身份,可是我听十三说,这一次我命悬一线,是她救了我。我堂堂的一国王爷,总不可能忘恩负义吧。更何况沈如诗随时流放犯可是却也是云起国的流放犯 ,想必廖元国是没有资格处理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咄咄逼人,可偏现在萧天凌刚醒过来虚弱的很,脸色苍白的讲着这话,莫名的就没有了那些锐角,只剩下了真挚的请求,“还是请大王将她放出来,留在我的身边,我会好好的看着她,不让她 在廖元国里闹出什么事情来的,等我回到了云起国,再按照云起国的令发去处理。” “大王,觉得如何?”萧天凌问。萧天凌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杜伦呼若是再不答应,那么表示他杜伦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更何况在杜伦呼的眼中,沈如诗不过就是一介女子罢了,对自己的国家也没有什么损害,没有必要为 了她得罪了凌王爷。 于是便点了点有道,“凌王爷说的在理,那沈如诗既是王爷身边的人,我也不好出手处理,便马上派人将她带回王爷身边。” 萧天凌笑笑。 在大牢之中的沈如诗看着之前押着自己过来的几个侍卫慢慢的勾起了唇角,她之前那么淡定的就来了大牢里,就是知道这些人肯定奈何不了自己,萧天凌只要一醒过来,自己必定能够安安稳稳的出去。 换了一身干净点的衣服,等沈如诗再出现在萧天凌的面前的时候,已经丝毫看不出啦她这几日还在廖元国的大牢里游玩了一遭。 十三一看沈如诗回来了,抱着两人必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法,十分自觉的出了门,还乖巧的帮二人带上了门。 沈如诗径直走到了萧天凌的身边,语气清冷,“伸手,给我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萧天凌挑眉,手却动都没动。 留在沈如诗眉头越皱越深的时候,萧天凌开口道,“怎么,生气了?” 沈如诗道,“我生什么气,是气你凌王爷胆大妄为,拿着自己的性命不当性命,直接就往别人的剑上撞,还是气你算计东西把自己也给算计进去?” 萧天凌虽然被沈如诗的冷面孔对着,可是却从这些话里听到了关心之意,一点儿都控制不住自己眉眼间慢慢温柔了一些。 “我有分寸,现在不是还好好的么。”他伸出手,头一次没有和沈如诗唱反调,乖乖给沈如诗诊脉。 第七百九十九章 燕妃重病 沈如诗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便伸手为萧天凌诊脉了。 脉象平稳,只不过仍旧是有一些虚弱。 “我听说杜伦呼送了不少药材过来,让十三拿去我那里,这王庭里的太医还不如我。”沈如诗语气平淡,“等我调好了药膳,你每日服下一些。” 说完这话,沈如诗转身便要离开。 萧天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如诗,我们过了这么久才见面,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他语气可怜。 沈如诗不期然的心中一软,“就一炷香。” “行。”萧天凌应声,一步一步来,反正他也不急。 天色慢慢转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沈如诗甚是无奈,本来只是说好一炷香,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就“拉拉扯扯”到了现在。 沈如诗心内叹了一口气。 前面经历了一番刺客风波,这几日总算是稍微平静一些了,之前杜伦呼所谓抓到的刺客,最后证实是抓错了人。沈如诗虽然没有什么表现,倒是心中确实是松了一口气,自从上一次在大牢里见面之后,一直没有见过燕妃,她心中知道还欠燕妃一个承诺,现在虽然是在从长计议之中,可是沈如诗心中也一直在想办法 。 只是沈如诗没有想到再次见到燕妃的时候,竟然是这种光景。 沈如诗看着躺在床上的燕妃,不明白之前的时候除了有些憔悴,其他的一切明明都很好的燕妃,怎么现在就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一时间沈如诗有些麻木,有些疑惑,像是和整个世界脱离。杜伦呼现在站在旁边,眉头狠狠地拧在了一起,他对沈如诗道,“沈小姐,我知道你医术惊人,之前燕妃去大牢里看你,想必你们之间也有些交情,现在燕妃突然重病,太医们束手无策,还请沈小姐你能够 好好看看。” 杜伦呼的语气很沉重,他心中确实是有燕妃的,现在好好的人突然就重病,他心中怎么可能不着急。 沈如诗听见杜伦呼的话,才清醒了些,她的眉目间一下子冷冽起来,“我看看。”宫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重病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遭人陷害,太医管个屁用。 旁边的太医们知道这个姑娘之前解了凌王爷的毒,对她的医术自然是相信的,连忙让开了身。 他们也是觉得倒霉,最近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前头凌王爷受伤中毒,现在燕妃又重病,偏偏他们一群太医竟然什么忙也帮不上,心中怎么可能不惶恐。 燕妃的脉象平稳中透着一丝死气,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出了大问题,可是五脏六腑却全部都在衰竭。沈如诗皱了眉头,“拿银针给我。” 马上就有一个太医取了一套最好的银针拿了过来,沈如诗接过,手起手落就往燕妃身上的几处大穴扎了下去。 旁边的太医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如诗,毕竟沈如诗现在看来医术明显比他们好的多,看一点学一点,也算是不断进步了。 燕妃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可是沈如诗皱着的没有却没有松开,她把燕妃身边的丫鬟叫了过来,清晰道,“把燕妃这几日吃的东西,还有什么时候开始有症状的,全部整理好写下来给我。” 而后又转身拿了纸笔,快速的写下了一串药名,“这些药材有多少便拿多少过来。”她递给太医。 太医看了一眼,全都是补血的药材,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杜伦呼看沈如诗已经诊治好了,连忙上前一步问道,“沈小姐,燕妃如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倒下了?” 沈如诗一时间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只道,“我暂时稳定住燕妃的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还需要后期观察一下,我才能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随即她又皱眉扫了一圈,“你们在这里人太多了,空气容易不流通,没什么事就出去吧。”她起身,面对杜伦呼的时候还是要尊敬一些的,“大王,在这里守了这么久,恐怕应该累了,还是请回去休息一下吧 ,如果燕妃的病情有些好转的话,我会马上派人通知大王您的。” 杜伦呼叹了一口气,“麻烦沈小姐。”他有些期冀的看着沈如诗,“若是燕妃这次能够平安无事,我必然会重重有赏。” “多谢大王。”沈如诗道。 众人退出去之后,整个房间里的空气果然好了一些,燕妃躺在床上,若不是她的胸口还有一些微弱的浮动,恐怕有人都会觉得她已经没有了生息。 沈如诗没有离开,她要好好确定燕妃到底是怎么回事,伸手仔细的查看了一下燕妃,可是燕妃的情况在沈如诗的眼里就是严重贫血,只是缺血严重,这是最根本的情况。 可是就是因为缺血,没有办法及时的供应身体各处的机能,导致器官衰竭。 可是燕妃根本就没有贫血的病症,而且身上也没有让人失血的伤口,这才是最让人奇怪的地方。 补血的药膳很快就煮好了,沈如诗就在旁边看着燕妃一点一点的喝了下去,她皱着眉头,突然眉角跳了一下。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东西,脑子里突然有根弦接了起来。 燕妃身边一定有东西有问题。 “拿剪刀来。”沈如诗目光如炬。 燕妃身边丫鬟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很快就拿了剪刀来递给了沈如诗,“沈姑娘给你。” 沈如诗接过了剪刀,径直就朝燕妃的床走了过去,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起刀落,她便已经剪开了燕妃所盖的被子。 “沈姑娘!你在做什么?”银谷被沈如诗的动作给惊呆了,可是下一秒她就没有时间去计较沈如诗的所作所为了,因为她看见一群黑色的虫子在被子里蠕动着。“啊——虫子,好多虫子!!” 第八百章 血蛭 “喊什么喊!”沈如诗被她叫的脑阔疼,“拿盐水来。”相比于银谷的惊慌失措,沈如诗很明显淡定多了。银谷一听沈如诗的声音一下子冷静了不少,面前这个样子她就算再怎么愚笨也知道了这必然是有人在害她们的娘娘,宫女咬着下唇,“不行,这个样子一定是有人故意的,我得去禀告大王,让他给我们家娘 娘主持公道!” 沈如诗最烦这种没有脑子的人,她冷冷的看着她,“这个王庭里,你觉得除了熙王妃,谁会对你家主子下手?” 她看银谷稍微冷静一些了,继续道,“若是真的是熙王妃,没有证据就去指证她,你觉得大王真的会站在燕妃这一边吗?” “不……会。”银谷认清了事实。 “还不去找盐水过来?” 银谷马上下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了一盆盐水过来,沈如诗伸手扯过燕妃身上盖着的被子,狠狠扔进了盐水盆里。 “给你家主子换一床新的被子。”沈如诗看着盆里的水一点点氤氲出了鲜红的血色,连整床被子都已经变了颜色,眼神越发的冷厉起来。熙王妃真是好聪明的算计,把那么多的血蛭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了燕妃的被子里,这样这些被子只要盖在燕妃的身上,里面的血蛭就会不停地吸取着燕妃的血液,如此一般,便可以不知不觉的要了燕妃的 性命,太医们还无法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恐怕是熙王妃最近看不惯杜伦呼对燕妃的宠爱,才终于想起来对付燕妃,一出手便是致命的计策,真是好毒的女人心。 换了一床被子之后,燕妃的身体果然一点一点的好了起来,银谷在听了沈如诗的话之后,便没有要去戳穿熙王妃了,因为知道最后会无功而返。 杜伦呼看燕妃的身体日渐好转,原本在熙王妃的枕头风之下对沈如诗还有一些意见,现在看来却是要好的多了。 “燕妃现在如何了?”杜伦呼为燕妃掖了掖被角,问沈如诗道。 沈如诗给杜伦呼行了行礼,“回大王,现在燕妃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的回转,之前恐怕是因为有些水土不适吧,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为燕妃专门调了药膳,喝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燕妃的情况一点都不像是水土不服,只不过杜伦呼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沈如诗既然给了台阶,他若是不踏岂不是他自己傻。 “原来是这样。”杜伦呼笑道,“沈姑娘这一次立了大功,救下了燕妃,我们王庭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便赐你黄金千两,红珊瑚一株。”杜伦呼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且特封沈如诗为我廖元国王庭御医。” 这是杜伦呼早就已经安排好的,毕竟沈如诗已经帮了他两次大忙了,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未免会被人戳脊梁骨。而且现在沈如诗是跟在萧天凌身边的人,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示好。 沈如诗觉得这个身份对她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多多少少方便了一些,便行礼道,“多谢大王。” 燕妃慢慢的醒转了过来,一醒过来就看见了守在她身边的沈如诗,她有些艰难的坐了起来,“沈姑娘,怎么在这里?” 旁边的银谷见自家主子终于醒了,眼里一下子就氤氲了一些喜悦的泪水,“娘娘,您醒啦。”看了看沈如诗又笑道,“娘娘,现在可不是沈姑娘了,而是沈御医了呀。” 燕妃一时间还没有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如诗便把这几日的事情简单的和燕妃讲了讲。 听完之后,燕妃长叹了一声,“这个熙王妃果然不是好对付的,竟然能够相处这样恶毒的主意,看来真的要小心一些了。” “一个人想要想必另外一个人,千防万防都是躲不过的。”沈如诗有些自责,“若是当时我能够将你和贝尔伦一起送出去的话,就不会出现这件事情了。” 燕妃拍拍沈如诗的手,“没事,这不怪你,你不是救了我一命么,我应该感谢你才是,而且你还因此得到了王庭御医的身份,祸福相依之,未尝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是?” 沈如诗笑了笑,“还是娘娘想的开。”随后又叮嘱道,“不过娘娘你下一次还是多多小心身边才是,现在的时机不太好,等我找到了机会,一定会安排你出宫和贝尔伦相见的。” “多谢沈姑娘了。”让燕妃改口,她还真的一下改不过来,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这么喊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燕妃这一次在宫里出事,虽然因为有了沈如诗的帮助,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又回来了,可是王庭之外的贝尔伦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简直是心急如麻,可是又没有办法好好的看看燕妃,心里的煎熬可 想而知。 贝尔伦觉得自己的计划有必要提上日程了。在贝尔伦的眼里,燕妃出事不管怎么样一定都和杜伦呼逃不了关系,取杜伦呼的项上人头他志在必得。 上一次是他大意了,没有安排好所有事情,才会失败落入了这个境地,这一次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只等待一个完美的机会。 燕妃的事情暂时告一个段落,沈如诗在燕妃那边忙活了一天,仔仔细细的把燕妃身边所有的东西都给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萧天凌这边。 萧天凌简单的披了一件衣服,就站在门口等着沈如诗,远远的看见了沈如诗之后,便一直黑着脸。 直到沈如诗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冷着脸开口,“我以为你是把我给忘记了呢,燕妃重病,难道我就不是重伤了吗,你成天待在那边宫里,将我置于何地?” 沈如诗身体哪里都累的很,实在是不想在这里陪这个满身酸味的人在冷风里讲道理。“我好累,我得休息了,王爷,若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再说吧。”边说着,沈如诗侧身就想从萧天凌的身边走过。 第八百零一章 试探 却被萧天凌一把抓住了手。 萧天凌拉着沈如诗迈开步子就朝自己的屋子里走。 守门的十三看见说要去接沈如诗的萧天凌气势汹汹的拉着沈如诗回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王爷……”十三瑟缩开口。 “让开!” 十三噎了一下,马上老实的闭上了嘴巴,给萧天凌让出了一条路出来,算了,王爷好像是在气头上,自己还是不要去招惹了比较好。 最后十三看着在自己面前啪的一声关上的门,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床头吵架床尾和。” 沈如诗就这么被横冲直撞的萧天凌给拉到了房间里。 “你怎么了?”沈如诗一脸的莫名其妙。 “难道我在你的心里还不如那个什么燕妃重要吗?”萧天凌的表情很是凶狠,但是沈如诗不知道为什么就从里面看出了一些好笑的意味来。 她精神了一些,挑眉问道,“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吃醋?”萧天凌挑眉反问,下一秒竟然咬着牙说道,“对,我就是吃醋了,怎么了?”好了,家养的小猫咪炸毛了,沈如诗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萧天凌是个什么样的人?云起国有名的凌王爷,在以前的认知里,腹黑可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算计进去。可是现在这个人,却在为一个女人 和她吃醋。 沈如诗笑了。萧天凌也发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好像有一些不符合自己,于是冷哼了一声,看上去似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算了,她一个女人,又是杜伦呼的妃子,还能嫁给你不成?”好似安慰了自己,萧天凌脸上的 表情总归是恢复平常腹黑的模样。 “我要回去休息了。”沈如诗道。她不明白萧天凌到底把她拽过来是干什么的。 “等一下,我有点事情要问你。”萧天凌挑了挑眉毛,与刚才那个炸毛吃醋的仿佛判若两人。 沈如诗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没动。 萧天凌知道她这是在听着了,便直接了当的说道,“之前我听说了一些事情,燕妃在来廖元国之前,似乎在本国有一个未婚夫。” 他稍微靠近了一些沈如诗,连微热的气息,沈如诗都能感觉道,可是如此暧昧的气氛,沈如诗面上面无表情,背脊却不自觉的僵硬了。萧天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只听萧天凌继续说道,“上一次那刺客出现,偏偏那么巧出现在燕妃的册封上,你说这人会不会和燕妃有什么关系?” 萧天凌每多说一句,沈如诗的心便多凉了一分,他那么聪明的人,自己可不能在他面前露了马脚,不然的话,恐怕燕妃和贝尔伦都有危险。 沈如诗理了理思绪,道,“这个我不清楚,只不过如果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的话,我们应该尽快告诉廖元国大王才是。”萧天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如诗,而后突然笑道,“哪里能有什么证据,都是我瞎猜的,只不过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有时候人的直觉也是很有用的,我自己摸不清楚,便想问问你,毕竟你们女人不是有种 东西叫做第六感吗?” 沈如诗那一瞬间几乎觉得是十三同萧天凌说了什么,现在听到这话,稍微的冷静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不安。心思紊乱,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和萧天凌待在一个房间里了。 萧天凌太聪明了,让她有一种在他面前,身上的衣服都被扒的一层不剩的感觉。 “我累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休息了。”沈如诗打了一个哈欠,尽量自然的说道。 萧天凌有些不满道,“都怪你,天色这么晚才回来,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明天你不许再去燕妃那边了。”他在两个角色里调转自如,沈如诗也懒得去理会。 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先回去休息了。”而后便转身离开了。 “好。”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晚安。” “晚安。”沈如诗的声音很正常。 屋子里只剩下了萧天凌一个人,他坐了下来,桌子上的水早已经凉透了,可是他还是端起来微微抿了一口。 之前的时候他还不怎么确定,可是在同沈如诗说过那一番话之后,心中已经是清清楚楚。那天的那个刺客一定和燕妃又某种关系,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之前燕妃的那个未婚夫。 萧天凌实在是太了解沈如诗了,刚才的沈如诗分明乱了一刻。如果沈如诗有所准备的话,必然不会露出马脚,可是偏偏他没有给沈如诗准备的机会,所以沈如诗乱了。 而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意思……” 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沈如诗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困意,她推开窗户,冷风一吹,她的眼里也多了一些冷意,“竟然试探我。”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可是平静之中好像有有一些什么其他的变化。像是有什么东西如同饿急了的狼,正用着带着绿光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刺客一事始终没有任何进展,杜伦呼开始还十分焦躁,后来实在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只是把王庭的防卫安排的更加严谨了一些,确保不会再次发生任何事情。 萧天凌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日一早,他就去了杜伦呼那里。 杜伦呼看着言笑晏晏的萧天凌,“凌王爷的伤口恢复的如何了?” 萧天凌回道,“大王现在看我是不是像没有受过伤一般?”两个人客气了一会儿,萧天凌才正式说明了来意,“我听说上一次的刺客之事还没有任何的结果,这一剑之仇,我觉得我平白的受了似乎有些不舒服,因此想要来帮大王一臂之力,我这里有个主意,有可能可以抓到刺客,不知道大王想不想试一试?” 第八百零二章 出谋划策 杜伦呼看向萧天凌,“王爷请讲。” 十三在屋外守着两人,很明显这种东西不能让别人知晓。 过了一会儿,萧天凌面带微笑的出来了,“十三,我们回去吧,要说的事情我已经说完了。” 两人便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地方。 萧天凌一路脸上都带着笑意,这笑意在看见沈如诗的时候,愈发的明显起来,“如诗,你是出来找我的吗?” “我有什么好找你的?”沈如诗反问,一想到昨天这个萧天凌竟然敢试探她,她就一肚子的火。 早上起来的时候听宫女说萧天凌一早上就出门去了,本来是想要看看燕妃的,没有想到收拾妥当之后,竟然先和萧天凌来了个面对面。 看来今天的计划是泡汤了。 萧天凌一下子听出了沈如诗的怒意,也不在意,伸出手就将沈如诗给揽在了自己的怀里,道,“走吧,别生气了。” 沈如诗退后一步,“今天我还要去看看燕妃,医者仁心,总不能就这么丢下病人。”沈如诗信口拈来,还不等萧天凌有反应,便直接离开了。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背影,眼神慢慢由晴转阴。 “走吧。”就在十三以为萧天凌不会再作声的时候,他说道。 十三慌忙跟上。 “你觉得那刺客会不会是和燕妃有关系的人。”萧天凌在推门的前一瞬,悠悠的问十三道。其实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十三,你觉得如何这个刺客才会再出现一次?” 十三虽然帮沈如诗将贝尔伦给送出了王庭,可是却并不知道贝尔伦就是刺客,因此也没有透露出什么消息。 “十三不知道。”莫十三只是低下头说了一句,他却是不清楚怎么才能让刺客再出现一次。 “休息吧。”萧天凌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刺客若是和燕妃有关的话,上一次出现在了燕妃的册封大殿,这一次若是知道了燕妃重病的消息,只怕会更加坐不住吧。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是萧天凌就是觉得二者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燕妃的病好了,可是萧天凌却让杜伦呼想办法封锁这个消息,而后对外传出燕妃重病不治身亡的事情。想来若是刺客知道了,一定不会再躲着了吧,必然会露出一些马脚。有可能是来看燕妃的情况到底如何,也有可能是再刺杀杜伦呼一次,带走燕妃,可是不管如何,上一次是因为事发突然,这一次只要在刺客有可能出现的地方好好的安排一番的话,必然是可以抓住刺客的 。 萧天凌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一剑之仇去记恨这个刺客,只不过如此,能够从杜伦呼那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朝着军事布防图更近了一步,而离计划完成也近了…… 至于另外一边,沈如诗也已经到了燕妃的这里。 燕妃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看见沈如诗的时候还稍微有一些讶异,“沈姑娘,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是说不用过来了吗,你总是来我这边,万一来的太过频繁,让人觉得不妥怎么办?” 燕妃一边说着,银谷已经奉上了茶水,“沈姑娘,请。” 沈如诗一路走过来,的确是有些渴了,便微微抿了一口之后道,“燕妃,我这次过来时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她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凌王爷好像发现刺客和你之间有了什么关系,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听说凌王爷特地去了杜伦呼那里,恐怕是商量了什么事情。虽然我觉得萧天凌应该不是直接说刺客与你,但是恐怕也会多多少少对你有一些 影响。”燕妃坐了下来,表情同样也慢慢凝重了起来,“既然如此,我想办法和贝尔伦联系上,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可是随即燕妃又有些无奈,“可是上一次之后,虽然知道大王抓住的刺客不是贝尔伦,可是我还是 一直没有联系上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深深的皱了眉道,“我们现在不管如何,总是要面对各种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安排好,不然等到时候真真发生了,我们可能没有什么办法。”她抬手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我今日过来,就是与你说这件事情的,不管如何,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些。若是真发现了什么,便马上来告诉我,虽然我现在在这王庭里能够发挥的地方并不大,可是终究 能够帮到你一些。” 燕妃看向沈如诗的眉目中间有些感激,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道,“沈姑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但是其实……你不必为我们做到这个地步的。” 沈如诗扫了一眼燕妃,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回答到,“这是我一开始就已经答应了你们的事情,既然还没有完成,那么便与我有关系,你们不必负担太多。”她起了身,看了一眼人影涌动的门外,知道恐怕是杜伦呼的人终于忍不住来看一眼燕妃这边的情况了,便大声道,“燕妃娘娘,您这次亏损了血气,我今日为你查脉,身体还是太过虚弱了一些,一定要按我 给的药方好好的调理着。” 燕妃也一下子明了了一些什么道,“我知道了,多谢沈姑娘。” “既然如此,我便告辞了。”沈如诗轻轻一行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现在身在王庭身不由己,她也不知道到底能够帮助燕妃这对有情人多长的时间。 可是就算沈如诗已经猜到了许多事情,可是终究还是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贝尔伦在王庭之中没有人,他本想和燕妃联系问问情况的,可是偏偏联系的东西丢了,这才导致燕妃突然联系不上贝尔伦。 所以当王庭里朝外传出燕妃重病而薨的消息的时候,贝尔伦感觉那一刹那之间天地都变色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不是事实。”贝尔伦语无伦次的看着王庭的方向。 第八百零三章 走水 贝尔伦穿了廖元国普通百姓的装束,之前得了十三的一些银两,便找了角落的一个地方短暂的住了下来。 所以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贝尔伦一下子就知道了。 贝尔伦没有办法确定消息的真假,其实他心里是不愿意相信的,明明他离开的时候,燕妃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就重病死了呢。 贝尔伦不断地否定着自己听见的那些消息,最后下了决心。 “我只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燕儿一定没有出事情。”贝尔伦换上了一身黑衣,在夜色中穿梭,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燕妃今日只觉得自己心慌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事情就快要发生了一般,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怎么就是睡不着。 她的动静太大,把睡着的银谷都给吵醒了,“娘娘,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燕妃坐了起来,用手捂住了胸口,脸上竟然正在冒冷汗,“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慌的厉害。” 她看向银谷吩咐道,“银谷,你去拿件衣服给我,我们出去透透风吧。” 银谷应声,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把披风披在了燕妃的身上之后,小心翼翼的扶起了燕妃朝着门外走去。 几乎是一瞬间,门口的那些守卫就拦在了燕妃的面前,“娘娘,夜已经深了,天气寒凉,娘娘大病初愈还是不要这个时候出去走走了吧。”“我没有什么事,在沈姑娘的照看之下,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就是白日里睡得多了,现在有些睡不着罢了,我就在外面走一会儿,很快就回来。”燕妃的语气很柔和,她知道门口的这些人实际上就是 来看着她的,可是她也知道,杜伦呼没有给他们幽禁自己的权利,所以这个时候是拦不住她的。 而且,若是连走一走路,都要得到一个守卫的允许,那么她这个娘娘,未免也做的太过憋屈了吧。 守卫没有权利,最后只是交代了让燕妃注意安全,并没有再说什么了。可是燕妃就算已经在外面,夜里的风吹在身上还有一些寒凉,可是偏偏她的心无论如何都安定不下来,忽而间,只见杜伦呼宫殿的方向,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隔着老远的地方,都能够听见宫人们慌乱的 声音。 燕妃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慌有了来由,她赶紧朝着着火的地方跑了过去,她总觉得这场大火和贝尔伦逃不了关系。 杜伦呼的宫殿其实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除了几个宫女被火焰给呛晕了过去,因此并没有被救出来之外,其他的人都没有什么事情。而杜伦呼甚至连衣角都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之前萧天凌说刺客可能会卷土重来,那时候他还心存怀疑,却没有想到现在真的来了,只不过这次不是真刀实枪的伤,而是妄图烧死他罢 了。 “给我把王庭封闭起来,若是这一次再让刺客逃了的话,我拿你们试问!”杜伦呼气力十足的吩咐道。 顿时从暗处涌出来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守卫们,“是!” 上一次是事发突然,没有做好准备,再加上萧天凌重伤,一时间人心惶惶,所以才放跑了刺客,而这一次则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若是还是让刺客逃跑了的话,那么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而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自然是贝尔伦了,此时沈如诗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他,“你这个时候入王庭刺杀杜伦呼,是想要送命吗?”两个人躲在角落处。今天萧天凌晚上还出门的时候,沈如诗心中就已经感觉有些不太对了,于是便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索性也没有被发现,最后看见萧天凌走近了杜伦呼的宫里,没一会儿两个人就一同出来了,去了另外一 个房间里。 沈如诗那时候便知道了,今天晚上恐怕要发生什么大事。 果不其然。 贝尔伦竟然出现在了王庭之中,还放火意图烧死杜伦呼,可是杜伦呼根本就不在那个房间里,就算烧起来了又有什么用。沈如诗目睹了这一切,她没有来得及阻拦贝尔伦,因此只能在所有人发现贝尔伦之前,赶紧将他给带走,可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杜伦呼听萧天凌的想法在四周埋伏了许多的人,他们现在可以说是上天无 门,下地无窗了。 贝尔伦好像听不见沈如诗的指责一般,只是双眸冷冷的盯着明处的杜伦呼,“是他害死了燕儿,等我为燕儿报了仇,这条命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竟然是已经有了一心赴死的念头。 眼见着贝尔伦竟然又要冲出去,沈如诗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过来,而她的手比身体反应的快,却是也是这么做了。 啪—— 挨了一巴掌的贝尔伦有些懵逼的看着沈如诗,“你做什么?” 沈如诗收回了手,神情比贝尔伦还要冷酷几分,“这一巴掌是为了打醒你,谁和你说燕妃死了。” 贝尔伦本来还有一些恍惚,一听见燕妃没死,整个人一下子清醒了几分,他看向沈如诗,“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两个人看着搜索的部队越来越靠近自己,便简短的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对方。结果二人一理清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马上便明白了,看来是有人专门对贝尔伦设了一个局,偏偏贝尔伦还上当了 。沈如诗很无奈,而眼眸深处却是有一丝难过,因为她知道所有事情必然是和萧天凌逃不了关系的,可是她只是和贝尔伦说,“看来有可能是杜伦呼想要试探什么,你这一次实在是太鲁莽了,若是你出了什么 事情,你让燕妃怎么办?”贝尔伦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的确是做错了,所以面对沈如诗的时候丝毫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可是现在很明显已经不是探讨谁对谁错的事情了。 第八百零四章 离开 因为现在更加重要的是怎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被发现才是。 两个人焦头烂额,不知道到底如何才好。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守卫们很快就要搜查到了沈如诗和贝尔伦的地方,沈如诗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随时攻击的状态,可是所有人的行动却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此时突然跑进来了一个守卫,慌慌张张的不得了,只听他道,“大王,不好了,刺客朝燕妃娘娘那边去了,刚才……刚才传来消息说燕妃娘娘遇刺了!”杜伦呼一听这个消息,顿时气急,“这刺客本领倒是大的很,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逃跑,竟然还伤了燕妃。不得了不得了,简直是不得了。”杜伦呼一连说了几个不得了,很明显是被气的不轻,同时心中 又担忧燕妃的情况。 只听他大声吩咐道,“你们还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抓刺客!” 守卫们顿时不敢马虎,连忙往燕妃的地方去了。萧天凌却是没动,他皱眉,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刺客怎么可能逃跑?甚至还好巧不巧的去了燕妃的地方,可是这个时候杜伦呼很明显是相信了的,萧天凌觉得自己没必要把燕妃牵扯进来,毕竟燕妃的身份 可不仅仅是廖元国的妃子,她还是安辽国的公主呢,事情点到即止就好。杜伦呼看了一眼萧天凌一眼,觉得萧天凌可能是累了,毕竟大病初愈,半夜还在这里吹风的确是不太好,于是便道,“凌王爷,这一次多谢你的指点了,不过我看你身体不宜吹风,若是不舒服的话,便可以 先行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也能处理了。” 萧天凌心中理解到了杜伦呼的意思,这毕竟是廖元国的事情,他一个云起国的王爷还是不要纠缠太多了,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可就亏大了。 于是只见萧天凌举手作辑道,“那么我便先行离开了。” “好。” 刚才还嘈杂的地方一下子安静了不少,虽然还剩下一些守卫,可是大部分都已经往燕妃那边去了,剩下的事情处理起来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角落处,沈如诗和贝尔伦看着围起来的守卫撤走了,顿时心中如释重负,这个时候如果真的正面对上的话,恐怕真的是九死一生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是旋即贝尔伦又紧张了起来,“刚才他们说燕妃遇刺,难道除了我之外,今天还有别的刺客入了王庭,目标是燕儿不成?”每多说一个字,贝尔伦心中就多了一些慌乱,“不行,我得入看看!”沈如诗一听这话,又狠狠地给了贝尔伦一脚,“你是不是傻,燕妃平时又不得罪人,就算得罪了也只有熙王妃一个而已,熙王妃可能派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刺杀燕妃不成。这分明是燕妃知道你今天来了王庭, 刺客就是你,所以才出此下策来救你的。” 贝尔伦没有说话,细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他心中还是放心不下,“不行,我刚才听那人说燕妃受伤了,不知道她到底伤的重不重,我得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沈如诗冷冷的看着贝尔伦,“你现在去,是想要害死她吗?”贝尔伦一愣,好像反应过来了些什么,他看了看一身黑的自己,甚至鼻尖还能闻见自己身上的火油味。现在所有的守卫都在燕妃那里,若是他冒冒失失的过去了,恐怕会有很大的可能被抓住,岂不就是浪 费了燕妃所做出的牺牲? 贝尔伦低下了头。 “看来你是想明白了。”沈如诗道,而后她起身,“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找身衣服给你换上,称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燕妃身上,你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沈如诗走了两步之后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停了下来,回头道,“这一次算是一个教训,你真以为王庭是什么好来的地方吗,这一次看你是心里着急所以没有想到这些,下一次你若是随随便便的就这么来, 别把燕妃和我也拉上。” 贝尔伦一怔,点点头。 沈如诗这才转身离开了。 燕妃看见杜伦呼那边着火的时候,慌慌张张的走了过去,可是随即就想到了今天晚上自己没由来的心慌,便硬生生的按捺住了自己,遣了银谷去问问周围的宫女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银谷一直跟着她,很少出过自己的房间,所以很少有人会认识银谷,让银谷去打听,最不会引人注目。 银谷很快就回来了,脸上随时镇静,可是燕妃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银谷眼底的慌乱。 “发生什么事情了?”燕妃看着银谷问。银谷毕竟也已经在燕妃身边经历了不少,知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便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而后清晰的说道,“今天大王那边着火是因为又有刺客进来了,想要烧死大王,可是大王早已经做好了 准备,所以没有受伤。” 简单的把事情的来由经过给说了一遍之后,银谷继续道,“我同那几个宫女多打听了一些,好像这一次的刺客和上一次的刺客应该是同一个人……”银谷顿了顿,“也就是说应该是贝尔伦将军。” 燕妃神情一震,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银谷看自家主子这样,连忙说道,“也有可能不是,毕竟大王得罪了那么多人的人,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人看不惯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燕妃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行,我的做些什么。 她刚刚还有些慌乱的眼眸,突然镇定了起来,“银谷,走,我们回去。” 银谷不知道燕妃想要做什么,但是燕妃现在脸色苍白,的确是不太适合再吹风了,因此银谷赶忙扶着燕妃回去了。本以为燕妃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可是谁知道燕妃一回去,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把剑来,递给了银谷。 第八百零五章 刚刚好 “刺我。”燕妃眼神认真,讲出的话却让银谷一下就甩开了剑。 她跪在了燕妃的面前,“娘娘,您怎么能让我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燕妃看着银谷,弯腰把剑给捡了起来,又慢慢的走到了银谷的面前,“若是你不伤我,那么我只能自己来了,伤口的刀锋会因此产生不同,若是最后被发现了端倪我可能会因此获罪。” 燕妃蹲下来,很是认真的问,“你是想看我伤。” “还是想看我死?” 银谷紧闭着嘴巴,泪珠就那么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她颤抖着接过了燕妃手里的剑,正要动作之时,突然好想想到了些什么一样,带着一丝期望的说道。 “娘娘,也有可能不是贝尔伦将军啊,说不定,说不定是其他的人呢。如果是其他的人,娘娘您如此自伤岂不是太……” “只要有一丝可能是贝尔伦,我就要想办法保他安全。”燕妃不为所动,语气里全是坚定,末了,她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一些,“银谷,等你以后遇上了自己喜欢的人,你会懂得这种感觉的。” 血染了一地,燕妃的脸色煞白,“银谷,把剑给藏起来,去把窗户推开。”纵然连声音都已经在颤抖了,可是燕妃还是想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安排好。 门外守着的人突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什么东西倒掉的声音,顿时觉得心上不安,下一秒就听见了房间里银谷带着哭腔尖利的声音。 “有刺客——快来人啊——” 可是尽管他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推门而入,可是还是只看见了倒在地上,胸口前正中一剑的燕妃,已经没了意识。而窗户在摇摇摆摆,看来刺客是从窗户逃跑了。 守卫大人指着窗户,“你们几个人去追刺客,剩下的赶紧去通知大王和太医过来!”几个胆子小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件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幕,他们也是头一次碰见这种情况,他们和守卫在杜伦呼身边的守卫本质就不一样,所以才会被派在这里,而不是参与围剿刺客的行列之中 。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若是燕妃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够保住脑袋。” 似乎是自己的性命拧醒了这群人的开关,他们慌慌张张的就去通知杜伦呼了。 杜伦呼来的时候步伐迈的又快又大,一是因为想要赶紧将刺客抓住,而是因为好不容易碰上一个个赫梅相似的女人,他还不想燕妃出事。 几乎是太医前脚到,杜伦呼后脚就到了。 太医才为燕妃诊完脉,可是伤口只是进行简单的处理了,甚至还在向外冒着血。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帮燕妃把伤口给处理好?!”杜伦呼一看面前这模样,就知道燕妃伤的不轻,若是不尽快处理,只怕很快就香消玉殒了。 太医们看看杜伦呼,想要上前,却一把被银谷拦了下来,“大王,燕妃娘娘一介女子身,怎么能够让这些男人触碰,若是娘娘醒了的话,必然不会愿意活下去的,请皇上将沈御医叫过来为娘娘看伤。” 杜伦呼指着银谷,语气暴躁,“现在是名节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银谷咬着下唇,只挡在燕妃的面前跪着,一动不动,她重重的便杜伦呼磕了一个头,“请大王将沈御医叫过来!”这宫里一点马虎都错不得,若是现在燕妃的身体被外男看了,就算现在杜伦呼觉得没有什么,可是心中已经有了隔阂,若是日后被人挑拨,到时候娘娘又该如何自处呢。这道理银谷最是清楚,怎么可能就 会让太医们近身。 “现在让沈如诗过来,哪里来的急?”杜伦呼怒吼,然后指着银谷道,“给我把她拖开!” 千钧一发之际,沈如诗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大王,我听说燕妃娘娘受伤了,知道王庭里的太医恐怕会有诸多不便的地方,还请让我看看。”时间来的刚刚好,几乎是那一瞬间,银谷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现在燕妃性命危在旦夕,银谷也顾不得杜伦呼还在这里了,自己就爬了起来,冲到门口拉着沈如诗就往里面有,“沈御医,求您救救我家主子 。” “放心。”沈如诗只来得及说两个字,便马上上去诊治了。 杜伦呼马上让那些太医们退下了,而后自己也转过了身,只等待着结果。 沈如诗一边检查着燕妃的伤口,一边心里在后怕,辛亏自己在想办法送走贝尔伦之后,马上就赶了过来,不然的话按燕妃枪口的严重情况,恐怕真的会一不小心送了命。这燕妃对自己下手真的是够狠的,沈如诗心里叹道。虽然刀锋的确是别人刺进来的,但是很明显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她看了一眼银谷,这丫头眼里满是担忧和后悔,沈如诗一下子就猜出了到底是怎么回 事。 伤口虽然很深,看上去也下人,但是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只不过因为之前的血蛭再加上这一次失血过多,恐怕就算好好的养着,以后也会落下后遗症了。她为燕妃盖好了被子,走了出来,对杜伦呼行礼禀告道,“大王,燕妃娘娘受了惊吓,伤口也伤的很厉害,虽然现在勉强抢救回来了,但是还要小心些,不能见风也千万不能再生病了,不然就连我恐怕也没 有办法抱住她了。” 杜伦呼眉眼中有沉重的神色,“我知道了。”良久他只是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出来。 而后交代银谷道,“好好照顾你家娘娘,有什么事情都要尽快来禀告我。” 银谷点点头。 杜伦呼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刺客还没有抓到,现在可不是他能够安心陪在燕妃身边的时候,这一次是燕妃,那么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到他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杜伦呼就恨不得将那个刺客碎尸万段。之前去追刺客的人自然是无功而返,毕竟这个“刺客”不存在。 第八百零六章 血剑 杜伦呼的表情阴晴不定,他看着面前回禀的侍卫,“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这么多人去追一个刺客,竟然还没有半点收获?” 那侍卫低着头,“刺客实在是太过狡猾了,属下虽然马上追出去了,可是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杜伦呼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砸了过去,“一群废物!” 那侍卫躲闪不及,就算是能躲,此时也不能躲,不然的话恐怕就不是受伤的问题了。 砚台里的墨水混着侍卫留下的血水一滴一滴的落下,看上去甚是可怖。 “滚出去。” “是。” 躺在床上的燕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守了几天的沈如诗就坐在旁边,燕妃稍微有了一些动静,她也马上睁开了眼睛。 睁开的眼睛里一瞬间有些迷茫,下一个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燕妃睁开眼睛看见沈如诗在自己的旁边,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感谢地笑笑,“这一次又麻烦沈姑娘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如诗看了她一眼,“你对自己倒是下得去很手,这一次是我来的及时,若是我没有来,你不知道很有可能会死吗?” 燕妃虚弱的笑笑,“我知道。”而后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问道,“那个刺客……是不是贝尔伦?”沈如诗无奈,唤银谷倒了一杯水来喂给燕妃喝下,一边说道,“你们两个也算是不得了,他在宫外不知怎么听到了误传的消息,以为你死了,便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来了王庭。你呢,还没有确定刺客到底是 不是贝尔伦,为了他无碍,剑都敢往身上捅。” 燕妃一下子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听沈如诗这意思,看来那天入宫的那个人的确是刺客了。 沈如诗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道,“那天事情发生的突然,你也算是急中生智,杜伦呼来的挺快的,想必你的那些东西还没有收拾好吧。” 说着不等燕妃回答,便唤来了银谷道,“那天伤你家娘娘的那把剑还没有处理掉吧,现在拿过来给我,过一会儿我把它给处理了。” 银谷点点头,那天那把剑她只是随便的给收了起来,毕竟那个时候她满心只有燕妃的情况如何,而且杜伦呼带着太医来的那么快,她也来不及处理掉。 索性杜伦呼先入为主,觉得燕妃的确是被刺客给伤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在确定燕妃没有什么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燕妃说话都觉得有一些累,知道沈如诗是为了他们好,便又点了点头道,“又要麻烦沈姑娘了。” “无事。” 可是杜伦呼没有任何的怀疑,可不代表熙王妃也不奇怪。就算这件事情和燕妃没有关系,她也要想办法牵扯一些关系,所以在听说燕妃被刺伤了之后,便偷偷的安排着人观察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没有想到还真的有了收获。 封闭的小屋子里,熙王妃满脸惊喜的看着她派去的人,“你是说真的,看见沈如诗手里拿了东西偷偷的离开了?那东西上还有血迹?样子似乎是把剑?”被安排在暗处的人点点头,“回熙王妃,小的确实看见了,千真万确,本来我是想要跟着沈如诗看看她要把东西带去什么地方的,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所以我觉得她或许是觉得没有 人知道,直接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好,这次事情你做的不错。”熙王妃直接从头上拿下了一根钗子,做的很是精致,一看价钱就不低,“这是我新做的首饰,听说你家老母亲最近好像生了重病,拿回去好好给她看看吧,若是最后你所说却是 无误,我还有重赏。” 熙王妃的眼睛里仿佛泛着光,若是这一次她可以一举处理掉沈如诗的话,简直是再好不过了,这可不是上天亲自送来的机会吗? “你下去吧,好好的盯着燕妃那边,所示再有什么动静,马上禀告给我。”熙王妃吩咐道。 那人行了一个礼,道了一身是,便马上退下了。他跟在熙王妃的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这是个阴晴不定的人,留下来万一做错了什么,反而倒霉,还不如早早离开。 得了消息的熙王妃迫不及待,恨不得马上派人把沈如诗给抓起来才是,上一次沈如诗被下了大牢的时候,她以为可以好好的玩弄她一番,却没有想到竟然没多久就被放了出来。 这件事情让熙王妃在午夜梦回之处呕心了许久,当时若是直接处理了沈如诗,岂不是更好?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事后再想那么多也没有了意义,熙王妃眼中精光一闪,还是好好抓住面前的机会吧。 她推开房门,外面的空气对她来说一下子都变得舒适了不少。 “王妃娘娘,您要给大王送过去的银耳莲子羹已经熬好了。”一个宫女刚好走了过来,与熙王妃说了一句。 熙王妃微笑着点点头,“好,小心的装起来,我要去看看大王,没几天就又遇见了刺杀的事情,大王必然心中受了不少的惊吓,我得过去看看,才放的下心。” 杜伦呼面对几个侍卫,阴沉着脸。这一次也和上一次一样,在刺客的事情上始终没有半分进展,杜伦呼简直是被气的半死。 杜伦呼额的大宫女走了进来,对杜伦呼行礼道,“大王,王妃娘娘带了吃食来找您。” 杜伦呼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让她进来吧。”转过头去看着跪着的众人的时候,脸色又难看起来,“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调查刺客的下落。” 众人如临大赦,慌忙退下了。 没多久,燕妃便拿着银耳莲子羹进来了,她将东西放在了杜伦呼的桌子上,而后慢条斯理的盛了出来,道,“大王,还在为刺客的事情烦心吗?”杜伦呼的气还没有散,“那刺客来着王庭简直就是像来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第八百零七章 搜查 “来来回回了这么多次,一次伤了凌王爷,这一次伤了燕妃,可是我们却始终抓不住他,下一次是不是又要来伤我了,每一次都没有下文,你说我气不气?”熙王妃是最早陪在杜伦呼身边的一个人,所以所 有事情杜伦呼最愿意诉说的其实还是熙王妃。 可是时间那么久,熙王妃对杜伦呼一开始的爱慕,早已经在杜伦呼不停的见异思迁中被磨灭,现在的她只想将自己所有恨的人,一个一个的给处理掉罢了。 熙王妃一副认真听着的模样,让杜伦呼有些放松了一些,他喝了一口熙王妃带来的银耳莲子羹,心下总算是放松了一些。熙王妃的手慢慢的捏上了杜伦呼的肩,轻柔的为杜伦呼捏着,“大王想必这几日也是累了,只可惜臣妾是一介女儿身,在这上面不知道能够帮上什么忙。”她突然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只不过臣妾有一件事 情,不只是当讲不当讲。” 杜伦呼道,“你怎么也学起了那些酸儒老臣的模样,说话之前总要绕几个弯子,既然有事情直说就是了,我又不会治你的罪。” 熙王妃看了一眼杜伦呼,有些娇嗔的说道,“这可是大王你自己说的,过一会儿就算觉得臣妾是在胡说八道,也不许生臣妾的气。” “好好好。” 熙王妃停下了为杜伦呼揉肩的手,站在了杜伦呼的面前,郑重的把自己之前从自己安排的人那里听见的事情告诉了杜伦呼,只不过更加模糊了一些。 “臣妾也只是下人说,沈御医从燕妃那里离开的时候,手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包裹的严严实实,上面还有血迹……”熙王妃眉眼之中尽是狡猾,只不过被巧妙的掩盖住了。她在杜伦呼身边这么久,最清楚的就是说话留三分,若是说出来的话完全仔细的话,杜伦呼说不定还不会相信,若是模糊一些,留下了让杜伦呼自己 可以遐想的空间,以帝王的怀疑,心里绝对是不会轻易相信沈如诗的。 其实熙王妃言语中的意思是想要把燕妃也给拖下水的,只不过这样子很明显行不通,因为这一次燕妃真的实在是伤的太重,杜伦呼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竟然是自己弄出来的。 话到半分则够了。 “你先退下吧。”杜伦呼心中果然是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着人去调查一下的,你不用再说了。” 熙王妃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微笑了一声道,“那么我便不打扰打大王了,不过抓捕刺客虽然重要,可是大王您自己的身体也是珍贵的,和别亏损了。” 说完这些,熙王妃便带着微笑离开了。 杜伦呼本来想想要不要确认一下之类的,可是想起熙王妃也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现在一点点可能会抓住刺客的机会,杜伦呼都不想放过,于是便马上起了身,去了沈如诗那边。 沈如诗正在萧天凌的屋子里和他下棋。 萧天凌眉眼带笑,伸手捏过一个棋子,毫不留情的吃下了沈如诗的一大片江山。 “你怎么也不知道让让我。”沈如诗头疼的看着自己在棋盘上剩下的几个残兵老将。 萧天凌一本正经,“战场之上,哪有什么让不让?”话中似乎是另有一番意思。 沈如诗心中冷哼一声,本来是希望自己说的话能够稍微冷酷一些,可是谁知道说出来更有了一些打情骂俏的味道,“难不成你意思是我是你的敌人?”还战场,我可去你的。 “不是敌人。”萧天凌突然凑近沈如诗,“是我爱的人。” 这猝不及防的表白惊了一下沈如诗,手里的棋子也一个没有抓稳,直直的就落了下去。 萧天凌却是像什么没有发现的一样,笑眯眯的又吃了沈如诗一片棋子。 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沈如诗心中暗暗恨道。 门在响起了十三的声音,“王爷,廖元国大王来了。” 沈如诗和萧天凌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的信号很明显是达成了共识。 只听萧天凌道,“既然廖元国大王来了,我们应该好好招待一下才是。” 只不过杜伦呼这一次来自然是来势汹汹,他看见萧天凌的时候,身后跟着大批的侍卫。“大王这是何意?”萧天凌的脸色本来还带着一丝笑意,可是在看见杜伦呼身后的那些的人的时候,一点一点的冷凝了下去,他也没必要在这里做一只小绵羊,他虽然希望杜伦呼可以信任他,但是那不是建 立在他对杜伦呼言听计从的基础上的。 杜伦呼何尝没有看出萧天凌的怒火,他自然不可能怀疑萧天凌,毕竟这一次抓捕刺客的事情可是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出谋划策呢,若是怀疑萧天凌,杜伦呼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了。看着萧天凌的脸色变得不太好,于是连忙说道,“凌王爷可千万别误会,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只不过现在刺客一日没有抓到,我的心里就一下子没有办法安生下来,毕竟这王庭之中,住的不是我一个人 ,每个人的安全我都是要保障的。凌王爷,你说是不是?” 萧天凌点点头,配合的把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那大王现在不去抓捕刺客,来我这里如此的大张旗鼓是什么意思?” 杜伦呼上前了一步,颇有些慌慌忙忙就要解释的模样,“我只是猜想,那刺客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但是肯定还在王庭之中徘徊,别的地方我也带人去排查过了,现在只剩下凌王爷这一处。” 怕萧天凌多想,杜伦呼很努力的在解释,“我不是怀疑凌王爷,只不过这刺客一日不抓住,王爷你的安全也没有办法保障不是?”杜伦呼这话说到这里已经是十分清楚的了,萧天凌如不让才显得奇怪,他便表示自己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道理不让大王去查看了。” 第八百零八章 一无所获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萧天凌看了一眼沈如诗之后,颇具暗示性的说了一句,“大王请便吧,只不过几年有些东西很重要珍贵,大王你搜查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 杜伦呼没有注意到,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便让人去搜查了。 倒是沈如诗皱眉看了一眼萧天凌。 她不知道这个人为何会如此精明,着火的那天她想办法把贝尔伦给送出去了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去了燕妃那里,自然是没有回自己的住处。 这边燕妃才脱离了生命危险,沈如诗拖着疲惫的身体推开自己的房门的时候,就看见萧天凌老神在在的坐在她的床上,微笑着看着她,似乎已经等了许久的时间了。 那个时候沈如诗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自己手上的东西给扔出去,可是很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萧天凌已经朝着她走过来了。 “我以为你是被刺客迷了心窍,跟着他双宿双飞去了呢。”明明是冷嘲热讽的话,可是被萧天凌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了出来之后,总有些暧昧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涌动。 沈如诗也不是个傻人,她之前被萧天凌试探了一次,虽然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后来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就知道萧天凌必然是已经开始怀疑起什么了,所以她才回去燕妃那里通知了一番。 再加上这次的事情,沈如诗知道,恐怕是想瞒也瞒不住了,萧天凌分明一副什么都知道了的模样。 沈如诗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把带回来的东西随意的扔在了桌子上,淡淡道,“如你所见。” 这下轮到萧天凌哑然了。良久,他才道,“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一边说着,萧天凌一边就已经解开了沈如诗带回来的那个布包,随即皱了眉,“你怎么把这东西给带回来了?” 布包里可不就是那把燕妃自伤的剑么,上面还血迹斑斑的,看来是还没有来得及弄干净。 沈如诗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放在燕妃那里不安全,杜伦呼是现在还没有想起来,若是想起来了,燕妃会倒霉。” “那你把这个带回来,就不怕自己回倒霉吗?”萧天凌挑眉,不明白沈如诗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对燕妃。 “本来会。”沈如诗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萧天凌,“但是现在不会了。” “你应该不会想看着我出事吧,而且我现在是你身边的人,就算剑在我这里发现,但是说出去和你一点关系没有,你觉得杜伦呼会相信吗?” 萧天凌沉默,别说是杜伦呼会不会相信了,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终了,萧天凌无奈的说道,“算你厉害。”而后帮着沈如诗将剑给处理了,他的处理和银谷的处理那可不是一个阶层上的,自然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 所以当杜伦呼的侍卫从沈如诗的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布包递给杜伦呼的时候,沈如诗一点都不紧张,反正都已经做好了安排。 杜伦呼狐疑的看了一眼沈如诗,但是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于是慢慢的打开了那个布包。 布包里是一个木盒子,木盒里是一株人参。 沈如诗看见这个盒子好像才想起了什么一般,她道,“这人参可不是我偷的,是燕妃娘娘感谢我又救了她一命,所以特地将自己的珍藏给拿了出来,我再三推辞没有推辞的掉,才带了回来的。” 杜伦呼有些尴尬的把东西给包成了愿样,“我又没说是你偷的,只不过看看里面是什么罢了。”而后又对萧天凌道,“这一次刺客实在是藏的太深了,竟然把所有的地方都搜了一遍,也没有任何的下落,今天打扰凌王爷可,只不过这件事情不得不为。凌王爷你在我廖元国的王庭中一日,我便要保障你 的安全一日。” 萧天凌点点头,表现出他和蔼的一面,“大王说的意思,我都知道,若是之后有什么发现的话,我也会尽快禀告大王你的。” 两个人都是装着样子在讲话,终了,杜伦呼招了招手,“今日打扰了。”而后便带着队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萧天凌和沈如诗两个相视一笑,其中意味自然明了,只不过两个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就不知道是何等模样了。 杜伦呼回到了自己的宫里,却并没有放下对沈如诗的怀疑,有时候,直觉真的是一种十分可怕的东西。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描述,可是杜伦呼总隐隐约约的觉得,这其中总和沈如诗有某种联系。 门外突然传来通传,“绰伦王子求见。” 杜伦呼道,“让他进来。” 绰伦进来之后对杜伦呼行了礼之后道,“大王,最近王庭的看守似乎是严格了许多,难道是因为之前刺客的原因吗?”对于这个侄子,杜伦呼还是信任的,听他问起来来,便一点也不隐瞒的说道,“那刺客来来回回的行刺我两次了,我觉得他应该还没有离开王庭,只不过今日我得到了些消息,觉得这个刺客说不定和云起国 的那个沈如诗有些关系。”一听到沈如诗的名字,绰伦一下子认真了起来,“大王可是有了什么证据?若是有证据的话,尽管拿来问罪就是了。”话虽然是如此说,可是绰伦的心里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在试探杜伦呼的态度罢 了。 杜伦呼却是丝毫没有发现绰伦的不对劲之处,只是继续道,“若是真的有证据的话,我也就不必在这里焦头烂额了。只不过之前听说了一些,但是今天搜查的时候,一无所获。”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应该和沈如诗没有什么关系吧,毕竟她不过是个女子而已。”绰伦在心中思考了良久,用最合适的话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是杜伦呼却不这么想,他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既然觉得和沈如诗有关系,就不会轻易的放弃这跟念头。 第八百零九章 所谓刺客 良久,杜伦呼皱着眉头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好好的注意着这个沈如诗的情况。”其实其中还有另外一重意思,虽然说之前萧天凌救了杜伦呼一命,可是他和沈如诗都是云起国的人,这件事不能更改,所 以还是多多防范一些比较好。 绰伦虽然应了声,可是心中却另有想法。 绰伦离开杜伦呼这里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乘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去了沈如诗那里。 沈如诗看见绰伦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她一边为绰伦倒了一杯茶水,一边问道,“这个时候王庭戒严,你怎么过来了?” 绰伦做了下来道,“我在外面听说王庭又来了刺客,心中放心不下大王和你,所以过来看看。”他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杜伦呼对沈如诗的怀疑给说了出来,“你最近小心一些,大王好像觉得刺客和你有关,对你好像有一些怀疑,你最近可不要做什么出头的事情,惹得大王不快了的话,恐怕我没有 办法轻易保住你。” 沈如诗听言沉默了一下,她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办法那么轻易的过去,最终矛头还是被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绰伦却是以为沈如诗听见自己如此怀疑她不开心,连忙解释道,“我与大王不同,我是相信你是无辜的,一定是有人在陷害你,我今日与你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让你注意一些罢了,毕竟你现在是在廖元国 的王庭之中,天大地大还是大王最大。” 沈如诗看绰伦这个样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一方面有些感激,一方面又有些愧疚,“绰伦,你不必如此对我的,我给不了你什么,你以后会遇上更好的姑娘的。” 绰伦的眼神里隐隐有些失落。 沈如诗继续说道,“不过今日还是多谢你过来告知我一声了。” 仅这一句话,就让绰伦的眼里多了不少的光亮。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而且我在这里久了也不好。这几日我会和大王说留在王庭里一段时间,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来找我就是。” “好。”沈如诗笑笑,“我知道了。”天色渐暗,绰伦的确和杜伦呼申请了要住几天,就安排在了离沈如诗不远的地方。杜伦呼满心只有抓住刺客,倒是没有发现自己这个侄子思春的心思,若是知道他后来所做的事情的话,恐怕说什么都不会 留绰伦在王庭之中待着。绰伦晚上躺在床上,想来想去觉得不能让杜伦呼一直这么怀疑沈如诗下去,不然的话,本来什么都没有的人,在他的怀疑下,在杜伦呼的眼中也会变得越来越奇怪的。到时候杜伦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了 沈如诗的性命,岂不是没处说理。 他得想个办法把杜伦呼对沈如诗的怀疑给打消掉才是。 这个时候如果能够抓住刺客的话,略加审问,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杜伦呼都抓不住刺客,他又去哪里抓刺客。 绰伦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几糟,半晌,突然坐了起来,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绰伦没有点灯,一不小心撞翻了床尾的什么东西,轰隆的一声响,不仅让绰伦整个人吓了一跳,门外也马上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是杜伦呼专门安排给他的守夜的人,那人问道,“绰伦王子,怎么了?” “没事没事,睡觉翻身撞到东西了。你们在外面休息吧,我还要继续睡,明天再来收拾吧。” 不过绰伦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身子却没有躺下去继续睡,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套夜行衣,分明是有备而来。 他想了想,既然找不到刺客,那么他便在无中生有一个刺客,转移了杜伦呼在沈如诗身上的注意力不就可以了么。 说到便做到,下一秒他就已经静悄悄的翻出了窗户。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日,绰伦一觉睡到天亮,他迷迷糊糊的推开了门,“昨天你们吵吵闹闹的在外面做什么呢?害得我睡觉都没有睡得安稳。”门外的宫女朝绰伦行了一个礼,一边几个人进去收拾昨天绰伦睡觉时踢到的东西,一边有个侍卫回答道,“回绰伦王子,昨日那刺客好像又现了身,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闹出过大的动静,只不过几乎是无差 别攻击,每一处宫殿都多多少少的受了一些灾难。” 那侍卫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大王都快气疯了,一大早就已经在发脾气了,绰伦王子您可要过去看看?” 绰伦为抿着唇,昨日那个无差别攻击的刺客自然就是他了,他若是伤了认命,轻易被抓住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就简单的在每一处都留了些痕迹,这样才方便他安全归来啊。 听说杜伦呼发了一通脾气,绰伦心底还有些小小的愧疚,于是马上说道,“既然如此,容我梳洗一番,再去看看大王。” 绰伦没有花多长时间,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到杜伦呼的宫殿,老远就听见了他发火的声音。 杜伦呼近日的确是被这个刺客弄的焦头烂额,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刺客一次比一次过分,可是他却怎么都抓不住。 杜伦呼看见绰伦来了,让底下跪着的那些人赶紧出去了,不然他害怕接下来自己一个生气,就把这些人全部给下了大牢。 杜伦呼轻抿了一口茶水,刚刚一直在责骂那些人,弄的他喉咙都有些干涸了,轻微的润了润之后,问绰伦道,“昨日夜里你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这刺客既然还在宫里,杜伦呼觉得一定是王庭戒严起了作用,导致刺客没有办法离开,所以才会一直作乱。殊不知所谓“刺客”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好好站着呢。绰伦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日我睡的太死了,只听见了一番吵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今日起来听宫女说了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第八百一十章 划分界限 两人又讲了一会儿话,绰伦确定了杜伦呼没有再怀疑沈如诗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便告辞了。 在王庭之中,绰伦可以说是无所事事,于是沈如诗才洗漱完成了解了一下昨夜里发生的大事之后,就看见绰伦风度翩翩的走了过来。 “绰伦王子,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这嘴角都快咧到后牙根了。 绰伦走了过来,邀请沈如诗一起去花园里走一走坐一坐。 沈如诗又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她刚好有些事情有些好奇,比如说昨天夜里的刺客之事。 贝尔伦是沈如诗亲自送出王庭之外的,在之前被沈如诗那么狠狠的批评了一番之后,沈如诗觉得贝尔伦不会那么傻,还往杜伦呼的窗口上撞。 她只觉的说不定和绰伦有些关系。 在远远的地方站着的萧天凌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十三瑟缩了一下,仿佛察觉到了一些什么,他试探的说道,“王爷,可要属下把沈姑娘给叫过来。” 萧天凌摇了摇头,“不用,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绰伦靠着死缠烂打的本事能不能让如诗心里软开那么一些。”虽然语气中颇有几分不爽,可是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无比自信。 另外一边,沈如诗已经跟着绰伦到了花园之中,她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花园里的花朵开的很好看,正散发出一阵一阵的芬芳。 绰伦看沈如诗放松的模样,嘴角也慢慢的晕开了一丝笑意,他不指望沈如诗能够一下子喜欢上自己,可是只要能够像现在这样,慢慢的熟悉自己在她身边的感觉就好了。 可是沈如诗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是怀疑昨天的刺客的事情和绰伦有关,所以想要问清楚罢了。 沈如诗眼角扫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她才开了口,“绰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绰伦听到沈如诗的问话,整个人的嘴脸微微僵硬了一下,“如诗,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尴尬的笑了两声,想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沈如诗狐疑的眼神在绰伦的身上扫了几圈,直接的说道,“你敢告诉我说,昨天的刺客之事与你半点干系都没有吗?” 本来沈如诗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和绰伦有关系的,只不过她今天见到绰伦的样子的时候,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绰伦一怔,说出来的话都有些干巴巴的,“和我……和我能有什么关系。”一抬头就对上了沈如诗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顿时隐藏的面具一裂,他顿时缴械投降坐到了沈如诗的旁边,承认道,“是是是,是我干的,这不是怕大王一直怀疑你,到时候抓不住刺客,直接就把你当成 刺客给处理了吗?” 沈如诗一听果然是绰伦做的,一巴掌直接就毫不留情的拍在了绰伦的头上,“你简直是在胡闹,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你的小命不想要了吗?” “可是你的命也很重要啊……”绰伦小声嘟囔了一句,只是很可惜沈如诗没有听见。 沈如诗本想在给绰伦一个巴掌,可是半晌还是落了下来,“算了,以后不许这样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好,不需要你插手。”她看着绰伦的眼神很认真。 绰伦看出了沈如诗在很认真的划分界限,心猝不及防的被刺痛了一瞬间,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我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多管闲事了,你可别生气了。” 在沈如诗下逐客令之前,绰伦有眼色的起了身,“在王庭里,我还是不要离你太近了,不然万一给你带来了杀身之祸,可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说完也不再看沈如诗一眼,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良久,沈如诗只是看着绰伦消失的地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她起身,正准备离开,就见银谷一路小跑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银谷朝着她匆匆的行了一个礼,“我刚才听几个宫女说你在这边,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沈如诗问道,随即又想到,银谷找自己除了是燕妃的事情还能是谁的事情呢。 果不其然,只听银谷道,“今天燕妃娘娘不小心撕扯到了伤口,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来找您过去看一看。” 沈如诗听了之后马上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我得回去拿一下药箱,不会耽误很长时间,你随我一起过去一下吧。” “好。”银谷应了一声。虽然萧天凌没有说什么,可是莫十三作为一个牵线的小红娘,怎么可能放心绰伦和沈如诗待在一起,于是偷偷摸摸的就跟了上去,直到看着绰伦离开之后,十三才又偷偷摸摸的回来了,本来是想同萧天凌 禀告一声的,不过看着萧天凌不太好看的脸色,还是老老实实的没有过去触霉头了。 所以沈如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萧天凌站在门口,一副审视的模样。 沈如诗几乎只看一眼,就知道萧天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轻轻用手推了他一下,简洁明了的说道,“燕妃的伤口裂开了,我得拿药箱过去看一下。” 萧天凌挑了一下眉,几乎脱口而出,我陪你一起去,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不太妥当,于是到口的话变成了,“你早点回来。”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道,“好。” 燕妃的状况果然不太好,只不过人还是清醒的,沈如诗帮燕妃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语气中有些责备,“你明明知道这一次伤的很重,还总是做一些大动作,是嫌这条命就回来不够麻烦吗?” 燕妃眉眼之中多有哀戚之色,下一秒她竟然猝不及防的朝着沈如诗跪了下来。银谷眼中虽有心疼,可是也只是别过了脸,这是她家娘娘自己做的决定,她不能阻拦。 第八百一十一章 计划 沈如诗皱起眉头,却没有伸手,她知道燕妃这样必然是有什么事情,现在就算她去阻拦,燕妃也不会起来的,还是等燕妃把想要说的事情给说完了再讲。 只听燕妃道,“沈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燕妃今天早上起来,就听见了又有刺客作乱的事情,虽然她心底知道不是贝尔伦,可是脑中的最后一根弦还是断了。 就算这一次不是贝尔伦,那么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只要她还在这王廷之中每多一日,贝尔伦来这王廷的可能性便每多一分。 因为贝尔伦受不得相思之苦,一日两日一月两月,谁能够受得了。而燕妃也受不得担惊受怕,日日夜夜都在担心贝尔伦会不会因为她在王庭之中出了事情。 所以她现在有一个十分恳切的愿望。 只听燕妃继续道,“我知道沈姑娘你为了我和贝尔伦已经付出了许多精力,但是现在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我最后一次。” 她的声音字字清晰。 “希望沈姑娘能够将我送出王庭之外,此后我与贝尔伦是死是活,都与姑娘再无关系。” 沈如诗皱起了眉头,“你这是在为难我,现在因为没有抓住刺客,可是昨天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人,整个王庭相当于布下了天罗地网,别说是出去了,就叫绰伦王子进来都是通过了层层关卡。”她说的本来就是真话,沈如诗觉得燕妃现在简直是异想天开,“更何况,燕妃你将我看的实在是太过神通广大了一些,我最多也就是因为在凌王爷的庇护之下,至今安然无事。又因为医术上小有成就,救了 你两次,得了杜伦呼的一个御医之名罢了。” 燕妃的眼眶泛红,她使劲的咬着下唇,“我只是希望……沈姑娘你能够帮帮我。”之前的时候,燕妃觉得沈如诗一个人在王庭之中,总会有诸多不便,想着留下来说不定能够帮上沈如诗一些忙,可是没有想到她留下来之后,忙没有帮的了多少,但是连累了沈如诗几次,还被沈如诗救了 几次。 所以燕妃想,自己还不如出了王庭呢,就算只能短暂的和贝尔伦待一阵子,那也是她这辈子中最美好的回忆了。 沈如诗看着燕妃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些不忍。燕妃伤口才处理好,本来就虚弱的很,现在又跪在地上,地上的寒凉全部都进去了身体里,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苍白无力。 沈如诗伸出手,“燕妃娘娘,您还是先起来吧,地上实在是太凉了,不宜久跪。” 燕妃听见沈如诗说这话,便知道事情是有些转机了,于是便在银谷的搀扶下起了身。沈如诗道,“这件事情我为你想想办法,但是你不要抱太多的期望,毕竟我不是万能的。你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好好的将身体养好才是。”她有些无奈,“不然到时候有了机会,却没有力气,岂不是一件可惜 的事情?” 燕妃听话的在床上躺好,泪光愔愔的看向了沈如诗,“多谢沈姑娘了。” 燕妃不愧是个没人,就这么眼里带着些泪光,沈如诗这个女人被看的都有些酥软。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再让银谷过来找我就是了。” “银谷恭送沈御医。”银谷在沈如诗身后微微行礼。 沈如诗推开自己的房门,看见萧天凌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正好她也有事情要麻烦萧天凌一下,现在这样也不用她去找了。 萧天凌一副想要兴师问罪的模样,但是却被沈如诗直接给打断了。 “凌王爷。” 每次沈如诗这么正经叫萧天凌的时候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只听沈如诗继续说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一下忙。” 萧天凌微微眯了眯眼,有些防备的模样,“什么事情?” 沈如诗毫不客气,有现成的资源可以用那么为什么不用?“明人不说暗话,前面的两次刺客,你应该已经知道是安辽国将军贝尔伦了吧。”仿佛是一只狼在诱惑一只小绵羊一步一步的踩入自己陷阱一般,看着萧天凌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道,“那你应该也知道燕妃和 贝尔伦是情投意合,只不过中间出了和亲这么一件事情,两个人才被棒打鸳鸯的吧。” 萧天凌点了点头,“是,我都知道。”他的口气中略带一些宠溺,“如诗,你还是别和我绕弯子子了,有什么事情还是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沈如诗眼带精光,“这个贝尔伦之前就已经被我送出宫去了,现在杜伦呼还全王庭戒严,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因为刺客根本就不在王庭里了,他到什么地方去抓捕呢。” “嗯,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还有什么你直说吧。”萧天凌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反而放松了下来,他微微靠在了窗框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如诗。 “我想要把燕妃送出去。”沈如诗也懒得再说那些弯弯绕绕,这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萧天凌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觉得沈如诗说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办成。 沈如诗突然走进了萧天凌,温热的气息几乎要贴在萧天凌的身上,她媚眼如丝,“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是不可能,可是如果有你的加入的话,这件事情还是有转圜之地的。” “你想怎么样?”萧天凌看了一眼沈如诗,头一次破天荒的在沈如诗靠上来的那一刻,他反而后退了一步。 沈如诗脸上慢慢勾起了一抹微笑,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现在王庭戒严的原因是什么?无非就是杜伦呼觉得刺客还没有逃出去,只不过不知道隐藏在什么地方了而已,所以只要一直戒备着,总会露出马脚。 可是如果现在这个刺客被抓住了呢?如果刺客被抓住了,王庭一直戒严就没有什么道理了吧,到时候送燕妃出宫也会方便一些。 第八百一十二章 机会 这个依靠沈如诗的力量办不到,沈如诗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她就把目标瞄准了萧天凌。 萧天凌在听完了沈如诗的想法之后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难事。”反正这件事情也不会影响到他拿到军事布防图,帮一下自己喜欢的人有何不可呢? 萧天凌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沈如诗都没有想到他的速度竟然会那么快,在她还没有想好怎么把燕妃给送出宫去的时候,一直烦恼了杜伦呼许久的这个刺客,终于被抓住了。 杜伦呼一下子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看着沈如诗的脸都顺心了几分。 杜伦呼专门为这些天抓捕刺客的人举行了一个庆功宴,这些人这些日子实在是过得有些倒霉。 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以后,沈如诗留了下来,本来打算离开的萧天凌想了想也留了下来,自己的女人还是自己给守好了才是。杜伦呼看他在这里,总是会给三分面子给他的。 沈如诗朝杜伦呼行了一个礼,“大王。” 今天杜伦呼的心情还算是不错,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散去,见是沈如诗在和他说话,便问道,“怎么了,沈御医可是有什么事情?”沈如诗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大王,我今天并不是有意想要扰了您的兴致,只不过这件事情也算是十万火急的。”沈如诗偷偷的瞄了一眼杜伦呼,确定他的心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之后,才继续说道,“是有关 燕妃的事情。” 杜伦呼皱着眉头坐了下来,“燕妃怎么了?”“燕妃娘娘之前重病,后来又被刺客刺伤,虽然及时的医治了,但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沈如诗低着头,每一个字都说的很认真,“之前大王您没有抓住刺客,燕妃娘娘便一直让我隐瞒她的真实情况,怕大 王您烦心。” 杜伦呼道,“你继续说。” “燕妃娘娘伤到了心脉,应该静养,王庭之中实在是不适合养伤,所以我希望大王您可以同意燕妃娘娘暂时去王庭外的昆仑山上修养一段时间,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后,再接回来。” 萧天凌听沈如诗的话,一下子就知道了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 燕妃因为刺客受伤,而现在刺客也已经被抓住了,杜伦呼不会想到燕妃会和刺客有什么关联。更何况燕妃重病是真,受伤是真,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地方。到时候如果杜伦呼同意了,在路上的时候想办法把燕妃给带走,又或者是到了昆仑山几年之后,说燕妃娘娘由于身体虚弱,薨了。到时候就算杜伦呼想要找沈如诗,可是谁知道沈如诗那个时候会在哪里呢 ? 杜伦呼听完沈如诗的话,陷入了思索之中,良久他道,“沈御医,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容我同燕妃商量过之后,再做决定,你先回去休息吧。”同时摆了摆手,让人送他们离开。 其实杜伦呼不必对沈如诗这么客气的,可是萧天凌在场,那么就不一样了。 天色已暗,月色静谧,这多一个人出来是一件多么碍事的事情啊,于是在杜伦呼的人送了萧天凌和沈如诗一小段距离之后,他便摆了摆手道,“你不必跟着我了,我想要在这里同沈御医走一走。” 那人马上就退下了。 鹅暖石的小路上在月光的照射之下,显得更加幽静了几分,萧天凌绕有意思的看了一眼沈如诗之后说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沈如诗知道萧天凌这是再问她这是不是就是她想出来送燕妃出宫的地方。 “是啊。虽然看上去很平凡,但是是现在最有用的方法不是吗?”沈如诗道。 “若是杜伦呼不答应呢?”萧天凌挑了一下眉毛。 沈如诗不答反问,“你说若是燕妃作为安辽国的公主和亲过来没多久就死在了廖元国的王庭之中,安辽国的人会怎么想。” 萧天凌一下子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便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了。 的确,若是燕妃死在了这里的话,虽然安辽国是作为战败国,但是两国之间必然是会产生嫌隙的。 现在杜伦呼说需要时间去想一想,但是等他发现了这个关联之处之后,必然是会同意的。 沈如诗同萧天凌走了一段之后,笑到,“我还得去燕妃那边看一看,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的话,现在就尽快说了吧。” 沈如诗觉得萧天凌特意留下来等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萧天凌摆了摆手,“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许久没有这般好好的陪你走一走罢了。既然你现在要去找燕妃,我就不跟着过去了。”说完这番话,萧天凌伸手将沈如诗被风吹在额前的头发挽到了耳后,又笑了笑 ,才转身离开了。 空气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小路上只剩下了沈如诗一个人,可是她的心跳声却仿佛被无限放大。 咚咚咚——咚咚咚—— “该死。”沈如诗低低骂了声,马上朝燕妃那里去了。 燕妃还没有休息,她只是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书。 是银谷给沈如诗开了门,她一脸惊喜,“沈姑娘,你来啦。”而后马上侧身给沈如诗让出了一条路。 燕妃看见沈如诗,眼里泛出了一丝希望的光。 沈如诗也不绕弯子,而是直接的把今天她同杜伦呼讲的话,又原模原样的给燕妃讲了一遍。 “这么说,我有机会可以离开这里了?”燕妃声音都不自觉的带了一些喜悦。 沈如诗不忍心打破燕妃的喜悦,可是有可能出的问题还是要同燕妃全部说明白的。 “这几天杜伦呼有可能会过来看看你,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沈如诗接过银谷递过来的茶水,“我自己努力的让机会摆在了你的面前,剩下的就看你怎么做了。”她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早已经深沉如墨,“今天已经不早了,你恐怕也要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燕妃娘娘了。” 第八百一十三章 横生枝节 燕妃点了点头,朝银谷挥了挥手,而后对沈如诗道,“天黑了,夜路不好走,让银谷送送你。” “却之不恭。”沈如诗笑笑。 第二日的时候杜伦呼果然来了,燕妃想要起身行礼,却一把被杜伦呼给扶住了,“你身体还没有大好,不必拘泥于这些形式之中,躺着吧。”燕妃轻咳了两声,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多谢大王。”其实在沈如诗的诊治之下,燕妃的身体虽然说没有好全,但是也已经七七八八了,不会昨天得了沈如诗的提醒,她刻意在脸上加了些白粉,显得更加 苍白。 “昨日沈御医和我说,你的身体需要静养,我觉得她说的昆仑山是个不错的地方,你觉得如何?” 这其实是通知而不是在商量,杜伦呼作为一个帝王,其实根本就没有商量的想法。他心底已经想好了要让燕妃离开,现在也只不过是来告诉燕妃一声罢了。 燕妃对于杜伦呼的这个态度其实没有所谓,反正她最后的目的是只要能够离开王庭这个大牢笼就好了。 “昆仑山臣妾听说过,据说是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若是能够去那里修养一阵,臣妾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杜伦呼对于燕妃的态度很显然十分满意,他又挥手赏了一些珍贵的药材给燕妃,而后两人讲了一会儿话,杜伦呼便离开了。 在杜伦呼离开之后,燕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的眼睛里慢慢泛出了一些泪水,燕妃闭上了眼,“终于能够离开这个地方了。” 银谷只听见了燕妃轻声低喃的声音。 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安排妥当了,刺客也已经被抓住了,廖元国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大事必须处理了。 几天之后,沈如诗就被安排送燕妃去昆仑山了。 路途虽然不算十分遥远,但是总归也是需要花一些时间的,更何况燕妃的身体没有大好,早一些出发也好。 同时这一次出行的还有楚燕俪,毕竟是廖元国的将军之女,放在燕妃的身边,也算是保护燕妃的安全。 在得知楚燕俪竟然也去昆仑山之后,莫十三的心可以算是蠢蠢欲动了,但是终归还是被按压住了,他和萧天凌在廖元国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这才走了第一步呢,那里能够轻易离开。 机会这种东西,总还是会有的。 楚燕俪一路上很是兴奋,拉着沈如诗叽叽喳喳的说话说个不停,“如诗,这一次真的是托了你的福了,我都已经好久没有出来玩耍过了呢,没想到这一次还能有机会一同去昆仑山看一看。” 沈如诗轻拍了她一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出去玩?我们这是护送燕妃去修养,你如此随随便便的说话,万一传到你父亲的耳朵里,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楚燕俪倒是想要反驳一下,可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却瑟缩了一下,自己的父亲在自己的心里可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的,一想到楚父处理事情的方法,后面一路上都老实了不少。 到了中午休息的时间了,附近并没有什么客栈,索性他们自己带了吃食,便就地驻扎了。 楚燕俪吃了几口东西之后,一转身就看不见沈如诗去了什么地方,她随手招来了一个人,问道,“沈御医呢?” 那人回答道,“回大人,刚刚我好像看见沈御医去了燕妃娘娘那边,想必是过去看看燕妃娘娘舟车劳顿,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楚燕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你去休息吧,我过去看看。”而后便起身朝着燕妃的轿辇走了过去。 沈如诗掀开了燕妃的车帘,“娘娘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般的人如此日夜不停的走下去,身体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燕妃这个身体还没有大好的人。 燕妃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大事,如果是这个速度的话,我觉得我还能撑的住。只不过……”燕妃的眼睛里有一些焦急之意,“只不过我们真的要一路走去昆仑山吗,不能在路上让我偷偷的下车和贝尔伦见面吗?”燕妃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出宫已经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了,可是她的心中实在是有些着 急,自从上次一别,她已经差不多有两个月都没有见到贝尔伦了。沈如诗拍了拍燕妃的手,表示不用担心,“等我们再走一段时间,会经过一个小城镇,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留在那里。而贝尔伦昨日已经到了,并且在那里已经买下了一处屋子,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够和他 团聚了。”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不必着急。” 燕妃感激的看着沈如诗。银谷看见一家主子心情好,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见两个人还有很多话可以说的样子,便掀开帘子,打算去拿一些东西过来吃,结果掀开帘子就看见楚燕俪脸色不太好的站在那里,很明显是把所有 该听的,或者是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啊!楚大人!”银谷特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马车内的沈如诗眉眼一皱,顿时觉得有些不太妙。 而燕妃也是咬着下唇,整个人宛如一个惊弓之鸟。若是不能出去便也就罢了,若是可以出去,但是却在最后关头被生生的给拉了回来,那么这种事情简直是太糟糕了。 沈如诗安抚燕妃道,“燕妃你别担心,我出去同她讲讲话,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而后又赔了拍银谷的肩膀,“银谷,好好照顾你家娘娘,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银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还是顺着沈如诗的力道进了马车之中。 沈如诗刚掀开帘子,就看见楚燕俪阴晴不定的站在那里,她道,“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沈如诗点点头,“你放心,我都会告诉你的。”心内确实叹了一口气,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就应该讲话的时候再小心一些的。 第八百一十四章 阻碍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不然的话也不至于又横生枝节了。 见楚燕俪的眼神还在往马车里面看,沈如诗伸出手就拉着楚燕俪离开了。 两个人走到了一处角落处,这一次沈如诗表示好好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才坐下来打算好好的和楚燕俪谈一谈。 楚燕俪没有坐下,只是站着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知道,楚燕俪恐怕是生气了。 “怎么回事?”楚燕俪看着沈如诗想要拉着自己坐下来的手,到底还在坐在了沈如诗的旁边。 沈如诗打算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楚燕俪。 “其实燕妃在来廖元国之前,在安辽国是有未婚夫的,两个人两情相悦,只不过中间出了一点事情,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沈如诗才讲了一个开头,楚燕俪就已经知道了大概,“所以这一次难不成是你想办法带出来,让燕妃娘娘和情郎相会的吗?” 沈如诗听楚燕俪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没有将她和燕妃的谈话听全,一时间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楚燕俪却以为沈如诗这一段的沉默其实就是已经在默认了,于是继续说道,“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和燕妃娘娘在我的眼皮底下犯这种错误的,若是被大王知道了,你们都会倒霉。”她抬眼看向沈如诗,严肃道,“如诗,你别怪我不近人情,只不过燕妃娘娘现在既然已经大王的妃子了,就应该收了心才是。从现在开始,我会无时无刻不在燕妃的身边,不会让她和她之前的未婚夫有任何 的交集的。” 说完这话,楚燕俪便起身打算离开,看脚步的方向是要去燕妃那边了。 沈如诗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楚燕俪,“不是。” 楚燕俪被沈如诗拉的脚步一怔,她回过身来看着沈如诗,以待下文。 沈如诗也站了起来,“我们所在商量的事情,不仅仅是见一面而已。”她的眉眼中也渐渐的多了一些严肃的神色,“我想做的,是让燕妃彻底离开王庭那个大牢笼。” 她想要赌一把,所以沈如诗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胡闹!”楚燕俪拍开沈如诗的手,接下去的话她不想在听,她只是同沈如诗说道,“不管你们的想法是什么,燕妃现在都不能轻易的脱离王庭,她是安辽国和廖元国之间和平的枢纽。” 她的语气同样也很认真,“我会好好的看着的,不可能让燕妃在我的眼皮底下离开。”说完这话,楚燕俪径直走开,她不想再听沈如诗说什么,怕自己会忍不住朝沈如诗发火。沈如诗皱着眉头看着楚燕俪离开,她也不能做什么,虽然他们是朋友,但是毕竟立场不同,所以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发生分歧,现在除非他们中谁稍微退让一步,不然短时间之内,两个人怕是没有办法和 好了。 沈如诗又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走回了营地。 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便很少说话了,就连银谷也看出来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是有一些不太对,可是她和燕妃都不知道那天楚燕俪和沈如诗讲了什么。 燕妃问沈如诗的时候,沈如诗只说是闹了一些小矛盾。 “你且不要担心,事情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我都没有放弃,你也不要轻易放弃,楚燕俪那边,我会全部解决掉的。”这是沈如诗同燕妃说的话。 燕妃心里相信沈如诗,现在又到了这一步,其实都是沈如诗的功劳不是吗? 一行人终于走到了昆仑上下的城镇,虽然在这个城镇里一眼就能看见昆仑山,可是到底还是有一段距离,所以一行人打算在这里歇歇脚,好好的调整一下之后再出发。 燕妃的心情很好,因为如果像沈如诗之前说的,贝尔伦已经早早的在这里等着她了,那么不就代表他们两个人很快就能见面了吗?燕妃心里怎么可能不欢呼雀跃。 只不过这开心持续了没多久,燕妃整个人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 “燕妃娘娘,这里鱼龙混杂的,您还是不要出去了吧。”楚燕俪似乎已经猜到了燕妃想要做什么,竟然早早的就已经在门口守着了,看见燕妃的时候语气虽然是恭敬的,可是身体里却有着防备。沈如诗早已经把贝尔伦安身之地给了燕妃,燕妃就期盼着这个机会两个人能够好好的说说话见面面,等沈如诗处理好了一切的事情之后,确保没有后患,她就可以和贝尔伦远走高飞,可是哪里想到还没有 出门呢,就遇上了楚燕俪这只拦路虎。 燕妃的心情可想而知。“我就是想要出去走走,这一路过来,也就是这里稍微热闹一些罢了,过几日我就要去昆仑山上了,到时候出来一定非常麻烦,楚大人竟然连我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同意吗?”两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只不 过还没有完全说来,便都这么云里雾里的遮掩着。 “那我同燕妃娘娘您一起去吧。”楚燕俪没有那个权利可以阻拦燕妃,但是让燕妃一个人出去,她心里肯定不放心,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跟着一起去,这样燕妃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果然燕妃只能笑了笑,“既然如此,出发人便同我一起吧。”只不过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有一丝可惜之意,这样的话,又要迟一些才能和贝尔伦见面了。 两人转身正要离开,就听见了沈如诗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你们这是要偷偷的去哪里啊,不如带我一个如何?”边说着,她就已经跟了上来。 楚燕俪暂时还没有和沈如诗和好,这个时候也不想理沈如诗,便脚步稍微快了一些,“我去门口等着娘娘你。”沈如诗看着快步走出去的楚燕俪,无奈的笑了笑。她这次可是要帮着燕妃见到贝尔伦的,自然要跟着,帮人到底,不然前面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么。 第八百一十五章 见面 燕妃有些无奈,三个人走在一起气氛似乎诡异的有些尴尬。 “燕儿,你看那个东西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出门在外,若是喊燕妃娘娘未免也太高调了一些,所以燕妃告诉她们喊她燕儿就可以了。 沈如诗拉着燕妃的手走到了一处小摊贩的面前。 燕妃现在心里哪有心思去看那些东西,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见到贝尔伦,离开这里,想到这里,燕妃看了一眼旁边有些虎视眈眈的楚燕俪,心里叹了一口气。 沈如诗拉着燕妃走到那个摊贩的面前,这是一个卖泥人的摊贩,桌子上摆了很多可爱的,各种不同模样的泥人。 楚燕俪虽然不想理沈如诗,可是现在燕妃去哪里,她就要跟到哪里,一点放过的可能都没有。 “小姐想要怎样的泥人?”这个摊贩戴着个帽子,模样被掩盖了大半,不过露出的半个下颌的线条却还是不错的。 他的声音微沉,可是这声音就算再怎么变化,燕妃也是不可能认不出来的。 燕妃惊喜的抬起头看着摊贩,“贝……”尔伦! “小姐是想要这个戴着贝壳花的泥人吧。”燕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贝尔伦给打断了。 贝尔伦抬起头,看着燕妃的眼神里算是温柔的笑意。 燕妃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是略微有些呆滞的接过了泥人。 沈如诗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倒是楚燕俪还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沈如诗心底笑了一声,两个想见面的人,只要想见就必然能够见得到,小小的阻碍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伸手拿过了一个泥人,递给了楚燕俪,“喏,别生气了,这个泥人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吧。” 沈如诗一边说着,一边若有若无的挡住了贝尔伦,毕竟作为一个摊贩,贝尔伦实在是长得太过于俊美了一些,这个时候楚燕俪还没有注意到,若是注意到了,恐怕就要有所怀疑了。 “哼。”楚燕俪别过脸去,“别以为一个泥人就能收买了我。”可是手却老实的把泥人给接了过去,沈如诗心里忍不住偷笑了一声,她是最了解楚燕俪不过的了。 见楚燕俪接过了泥人,就知道她心中必然是不怪罪自己“知而不报”的了,但是也不可能“助纣为虐”。剩下的事情还是得另外的思量一番才是。 “我看燕儿还在这里要挑选好一会儿呢。”沈如诗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下燕妃,燕妃马上就懂了沈如诗的意思,装作一副什么都很喜欢的模样。 沈如诗便继续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其他的东西吧。”一边还没有等楚燕俪反应过来,就已经把她给拖走了。 “可是……”楚燕俪还想说些什么。 可是沈如诗很明显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了。 楚燕俪就这么被沈如诗拖去了其他的地方,没一会儿就被这个城镇里特殊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了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燕妃竟然还没有跟上来。 楚燕俪连声音都变得着急了一些,“不好了,如诗!燕妃娘娘不见了!”她回过头去看那个泥人摊贩的位置,哪里还有什么人,就连摊贩都不见了,这一下子,心里的焦急可想而知。 燕妃娘娘就这么消失在了她的眼皮底下,若是被杜伦呼知道了,这就是玩忽职守。 可是相比较楚燕俪来说,沈如诗就要淡定的多了,她淡定的把刚才在路上顺手买的东西吞到了肚子里,“没事,你别着急,燕妃娘娘没事,到了时间,会有人送她回来的。” 楚燕俪开始还没有明了,把沈如诗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她瞪向沈如诗,几乎是咬牙切齿,“刚才就是那个男人?!” 沈如诗轻蹙眉头,而后慢条斯理道,“什么叫那个男人,人家也是有名字的,叫贝尔伦。” 这就是承认了。 楚燕俪脸色一黑,甩开沈如诗的手,就往回走。她真是信了沈如诗的鞋,竟然真的就在眼皮底下把人给看丢了,一想到这里,楚燕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疼。 沈如诗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轻笑出了声,惹得楚燕俪回头飞来一个白眼,下一秒她有些讨好的跟了上去,“燕俪,我知道不能改变你的想法,可你也不能阻止我做的事情。” 沈如诗突然正经了起来。 “你应该也知道燕妃嫁到廖元国只不过是两国的原因,那么她自己的想法难道就不重要了吗?”楚燕俪听到这话,脚步一怔,她自然知道燕妃内心其实是不愿意在王庭里一辈子的。她内心有了些松动,可还是说道,“重要是重要,可是若是她真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在没有来廖元国之前,难道就不能和 安辽国的国王好好的谈一谈吗?现在她既然已经来到了廖元国,所代表的就已经不是她一个人了,而是整个安辽国。” 楚燕俪听了脚步,同样正色看着沈如诗,“如诗,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若是现在燕妃离开了廖元国,你就没有想过两国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因小失大,不值得。” 说完这句话,楚燕俪便转身向前大步走去。沈如诗皱着眉头,看了楚燕俪的背影良久,终究还是迈开步子又到了她的身边,“若是我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燕妃离开呢?这样可以让燕妃做成她想要做的事情,也不会让两国之间的关系产生变化。 ” 楚燕俪又一次停了下来,“若是你可以,我便不再阻拦。”其实楚燕俪之前听见沈如诗说出贝尔伦的名字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想到了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安辽国的大将军,荣华富贵,要什么没有。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来到了这个无名的小镇,只为了和自己心爱的 人见一面。 所说楚燕俪心底没有一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同为女人,楚燕俪知道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她也希望燕妃能够好好的。 第八百一十六章 离开 沈如诗听到楚燕俪这话,脸上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她拍拍楚燕俪的肩膀,“你可要好好的记住你说的话。”她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既然能说到,自然就能够做到。 楚燕俪听沈如诗这么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燕妃终于姗姗迟来,就算只是微勾着唇角,可是眼睛里的幸福之意,却仿佛要你弥漫出来一样。 在外面守着的楚燕俪心里叹了一口气,看见燕妃这幅样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希望天下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沈姑娘,你来啦。”银谷给沈如诗开了门,仿佛知道她今天要过来一样,一直在门口等着。 “今天多谢沈姑娘了。”燕妃说话都是温柔的模样,温柔中带着幸福。 沈如诗顺手关上了门,“这不是什么难事。”离开了王庭之后,在外面相对来说如鱼得水的实在是太多了,仅仅是让燕妃和贝尔伦见一面还不是什么苦难的事情。 “今天我自己说服燕俪了,她不会再阻挠我们做的事情,我们在这个小镇里留不了太久,所以还是尽快的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才是。”沈如诗坐了下来,“我今天晚上过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情的。” 偷龙转玉,以假换真。这是沈如诗心里早已经想好了的,等到了昆仑山之后,没有人会认识燕妃,而燕妃既然被安排到了昆仑山,那么杜伦呼其实也不会来看她,毕竟昆仑山不比在王庭,脚程若是慢的话,恐怕都要花个小三天 。杜伦呼一国之王,成天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花三天的时间专门来看燕妃,所以只要随便换个人代替燕妃去昆仑山就是了。等过一段时间之后,就说燕妃的身体实在是修养不回来,驾鹤仙去了也 未尝不可。 “可是我们找谁来代替我呢?”燕妃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可是还有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代替的人选。 沈如诗其实也没有想好,本来是想问问燕妃可有什么人选的,但是现在看来燕妃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房间里突然沉默了下来。 良久,只听见一个声音沉静的道,“我去吧。” 银谷走到了燕妃的面前,突然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还没有等燕妃开口拒绝,银谷就继续说道,“娘娘,当初这条性命是你救回来的,我虽然一直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可是这份恩情一直记在我得心里,现在需要我,我可以代替您。” “你胡闹什么。”燕妃伸手要把银谷给拉起来,“起来。” 可是银谷此时仿佛是长在了地上一样,任凭燕妃怎么拉,都岿然不动。 银谷低着头,似乎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娘娘,我们的身形相似,而且跟在您的身边这么久,若是我可以模仿您的话,连身边的人都能迷惑一二分,请您给我一次报答你的机会。”银谷重重的磕了下去。 燕妃咬着下唇。 到底还是沈如诗开了口,“燕妃娘娘,我觉得银谷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你不必担心她的安慰,在昆仑山上除了日子会过得苦一些,其他都不会如何的。” 沈如诗讲完了这番话,去拉银谷。 银谷却只是看着燕妃。 燕妃还有些游移不定。 沈如诗继续说道,“而且银谷不会留在昆仑山上太久的,到时候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想办法接银谷回来,让她去想去的地方,若是银谷有了什么不测,燕妃娘娘您尽管找我算账就是。” 沈如诗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一步,而且银谷始终跪在地上不起来,很明显也已经下定了决心。 燕妃心中万般不舍,可是此时看来,这的确是最好的接过了,便只能含泪点了点头。 银谷眼睛里也泛起泪光,“望娘娘千万保重。” 若是燕妃之后和贝尔伦离开的话,银谷的确是不一定能够再见到燕妃了。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楚燕俪奇怪的看着戴着面纱的燕妃,“燕妃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燕妃道,“昨日好像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脸上起了些疹子,有些不舒服。沈御医特意交代了,最近不要见风,所以才找了面纱遮住脸的。” 楚燕俪心上有些狐疑,可是燕妃的说辞好像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沈如诗也走到了燕妃的身边,递过了一瓶药膏,“这可是个好东西,燕妃娘娘,您回头在脸上擦个几次,就能好的差不多了。”而后她又看向楚燕俪,“燕俪,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待的太久了,早日将娘娘送 到昆仑山,回去复命才是。” 听沈如诗说这话,楚燕俪的心上更奇怪了一些,好像有什么地方似乎是不太对,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她却又说不上来。 沈如诗也有些奇怪。 此时听见沈如诗如此说,便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吧。” 等众人全部收拾好的时候,楚燕俪看着燕妃一个人上了马车,微微眯起了眼睛,是不是少了些什么,她突然恍然大悟,她终于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了,燕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宫女怎么不见了? 楚燕俪眼睛看向了沈如诗,走在前面的沈如诗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有了感应一般,回过头来看了楚燕俪一眼,眼里的意思只表达了四个字。 心照不宣。 楚燕俪接受到了信号,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如诗今天主动提出来要出发了,原来是燕妃娘娘已经被调包了,此时恐怕已经和贝尔伦在一起了吧。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重新踏上了路程。 不远处,一个穿着布衣的女子靠在旁边男子的身上,落下泪来,“多谢。”只听她喃喃自语。而后两个人在车队消失之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恐怕终于是能够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了吧,就算过得不如以前富贵,可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恐怕也是十分快乐的吧。 第八百一十七章 大火 “人已经送走了吗?”楚燕俪慢慢的走到了沈如诗的身边,表情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沈如诗点点头,回答道,“是,昨天晚上就已经被我送走了。”她定睛看向楚燕俪,“你说过的,只要不被发现,便不会阻拦。”她担心楚燕俪这个时候突然改了主意,虽然知道她不是这样的。 楚燕俪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们很快就到了昆仑山,将假冒成燕妃的银谷安排好了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沈如诗和楚燕俪便同众人商量,稍微的等一等,在这昆仑山上住一晚,再离开,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天色明暗不定,是个多云的天气,月亮有的时候会出现,有时候就藏在厚重的云里。 沈如诗坐在户外的一张石桌上,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化成了一座雕塑一般,手里不知道摩挲着什么东西。 楚燕俪路过的时候看见沈如诗就是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想了想还是走到了沈如诗的身边,问道,“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舍不得燕妃吧。” 沈如诗抬头,“有一点。”她只是觉得虽然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是当事情真正按照计划之中发生的时候,却多多少少的有一些怅然若失,很是奇怪的感觉。 楚燕俪也坐了下来,看来两个人是要聊天的模样。 一阵诡异的沉默,楚燕俪回头看了看沈如诗,发现对方正抬头看月亮呢,一双精亮的眼眸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与刚才那副失神的模样完全不同,她想了想觉得没有陪着沈如诗的必要了。 便紧了紧衣服,起了身,“你现在无聊死了,我不和你在这里耗了,明天还要起来回王庭呢。”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离开了。 沈如诗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早点休息。” 四周静谧,只剩下了微风拂过的声音,沈如诗竟然还从其中觉察到了一丝诗意的味道,她把刚才一直在手中摩挲的东西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 那是一块令牌,做的很精致,上面有些彼岸花的纹路,在月光下显得栩栩如生。 “城梨门。”沈如诗薄唇轻启,低低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这块令牌是今天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贝尔伦给她的。 沈如诗看见贝尔伦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脸惊讶,“你不和燕妃远走高飞,现在出现在这里做什么?”燕妃都已经离开了,他还来这里,就不怕被抓住么。 贝尔伦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沈如诗。 “我知道我现在妄动不是很好,只是现在燕儿已经重新回到了我得身边,下一次与你相见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他的唇角带笑,看来是心情不错。 “我其实还有另外一重身份,也就是城梨门的弟子,这个令牌就是我的身份象征。我和城梨门的门主柯振翎有些交情,若是你日后遇上了什么困难,可以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到他帮忙。” 沈如诗接过令牌,仿佛接过了千斤重的东西一般,“多谢。” 贝尔伦轻轻一笑,声音轻快飞扬,“是我应该多谢你才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和燕儿或许都会死在那个牢笼一般的王庭里了。但是还好我们遇见了你,现在这样,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沈御医,我们可以出发了。” 沈如诗一惊,但是还是马上回应道,“好的我知道了。”她回过身,“那你……” 只是刚刚还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在吱呀吱呀摇摆着的窗框。 空气里只残留了许久之后沈如诗空荡荡的回音,“祝你们幸福……” 鼻尖突然闻见了一股烧焦的味道,沈如诗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她如同夜里矫捷的夜猫子一般,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就看见不远处燕妃的房间已经着了起来,正冒着股股浓烟。“遭了!”沈如诗看到火光直冒,连忙跑了过去。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气喘吁吁,毕竟这个行宫还是有点大的,燕妃住的地方和沈如诗住的地方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那么远,沈如诗还能闻见烧焦味,那么就 说明这火势只大不小。 “你来了。”楚燕俪看见沈如诗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虽然楚燕俪的语气已经竭力的在平静了,可是眼底的慌乱却怎么也掩藏不住。沈如诗使劲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把手搭在了楚燕俪的肩膀上,相比较楚燕俪来说,沈如诗冷静多了,她看着那些来来回回提着水灭火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安慰楚燕俪道,“没事,不会出事情的。 ” 可是火势实在是太大了,虽然发现的不算晚,可是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纵火,短短的一刻钟之内,不仅燕妃的房间燃了起来,就连旁边连着的几间也同样着了大火。 有的人一边咳嗽着仿佛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一样,在浓浓的黑烟里逃了出来,而有的人虽然被人救了出来,可是身上的皮肤已经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整个人看起来可怖又可怕,呻吟在地上打滚。 可是迟迟就是不见燕妃的身影。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慌乱,因为他们知道如果燕妃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逃不了责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虽然行宫里备了大夫,可是受伤的人太多了,沈如诗也只是交代了楚燕俪一句,“别担心。”就加入了救援大军之中。 终于火灭了,面前的断壁残垣提醒着楚燕俪和行宫里的人刚才发生了怎样的一幕。 直至最后一簇火苗被熄灭,燕妃……还是没有出来。 有几个下人连忙走进去看看情况,可是所有的都已经来不及了。燕妃躺在床上,若不是身上焦黑的痕迹,和残余的衣物的话,恐怕都看不出来这是燕妃了,因为她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了,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第八百一十八章 全部处理 “楚大人。”楚燕俪听见有人叫她,她一点一点的清醒了过来,已经从最初模糊的状态变成了原本的那个楚燕俪。 沈如诗这个时候已经进来了,她看着燕妃的尸体,不,准确来说是银谷的身体,心上快速的略过了一丝遗憾。 这个姑娘,昨日还好好的,坐在床上同她聊天的时候仿佛卸下了一身重担,调笑着说,“原来做一个贵人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啊,干什么都被别人观察着,一点纰漏都不能出。” 沈如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沈姑娘。”银谷突然笑了笑,“等我不是燕妃的时候,我想要去云起国看一看。”她好像在自言自语,“我现在也算是游历了各地的人了,只差一个云起国了。” 银谷的微笑仿佛刻印在了沈如诗的心里,可是今天她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没有丝毫反应的尸体,沈如诗也不知道这是何种感受。 楚燕俪拿出一张白布,整个遮盖住了燕妃。 “今天的放火分明是有人蓄意而为。”楚燕俪的眼睛锐利的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若是被我查到是谁,定要他为今日丧生的这些人赎罪。 行宫的众人也没有想到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一个个都瑟缩的低下了头,最后楚燕俪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相信,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传信回去告诉杜伦呼。 见楚燕俪出去了,沈如诗紧随而上,就见她一个人站在池塘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人心惶惶,你怎么想。”沈如诗走进了楚燕俪,这才看见她眼里弥漫出来的劳累之意。想必还没有休息,结果就遇见了这种事情。 沈如诗也没有休息,不过精神稍微好一些,她就地坐了下来,或许是因为靠近水的原因吧,所以凉意更甚,她道,“银谷那丫头在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楚燕俪扭头看了沈如诗一眼,“是燕妃。” 沈如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刚才去看了一下尸体,身上没有伤口,可是嘴里也没有烟火气,所以不是被烧死的,而是死了之后才被烧着的。” “我知道。”楚燕俪答,“她没有挣扎。” 沈如诗愣了一下,她习惯用医术判断,却忘了楚燕俪虽然是个女子,可是也是赫赫有名的楚少将,想必看了一眼就知道了。 夜静谧的可怕,可是正是因为如此,若是有声音的话则显得格外明显。 “谁?”楚燕俪回身。 沈如诗也快速的站了起来。 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许多黑衣人,或许更准确一点叫做……杀手。 沈如诗只匆匆的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么多人仅凭她们两个人必然是打不过的,手起手落之间就甩下了一颗烟雾弹,拉起楚燕俪就开始往刚才已经看好了的空隙的地方跑。 两个女子虽然脚程不够快,但是胜在身形好隐藏,再加上夜色的掩护,两个人竟然就这么从后门出了行宫。 这昆仑山的行宫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过人了,所以偌大的行宫里,连人都没有几个,早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更别说守卫什么的了。 楚燕俪本来打算第二天和杜伦呼反应一下,然后好好的收拾一下这边的情况呢,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竟然就这么一件跟着一件的来了,实在是不妙,实在是太不妙了。 她们迷迷糊糊喝点走,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周围都是一片树林,虽然能够有效的隐藏她们的身影,可是还是听见那些杀手追上来的声音。 沈如诗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个人两个人或许她们还有一搏之力,若是这么多的人,那结果还真的不好说。“我们分开走。”沈如诗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平稳一些,“两个人在一起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知应该如何对付,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分开走 。” 楚燕俪想了半晌,她也不是愚笨的人,起码两个人分开走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一起走的话只怕要死只能一起死了。 “那各自保重。”楚燕俪飞快的下了决定,看着沈如诗的最后一眼,里面有很多的东西,“我们都要安全回来。” “好。”沈如诗应声。 而后两个人就头也不回的朝着两个方向走去了。 已经是深夜,沈如诗现在真的要感谢天公作美,让月亮被盖在层层的云朵后面了,不然的话,光亮照下来,她不就轻易的被发现了么。 突然沈如诗呼吸一窒,突然有一些不太好的感觉,下一秒她当机立断的停住了身子,巧妙的借着夜色和面前的大树融为了一体,她算是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心脏快要调到嗓子眼了。 果不其然,几乎就在沈如诗停住的同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如果不是沈如诗停住的及时的话,这个时候就要来个面对面的偶遇了。 这两个人应该也是刚刚才会和的,其中一个人问另外一个人道,“行宫里处理的怎么样了?” 另外一个人回答道,“已经全部处理了。” 沈如诗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陷入到了寒凉之中,什么叫做全部处理了?是指……全死了吗? 沈如诗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听那黑衣人继续说道,“只要我们最后把这两个跑掉的女人给杀了,这一次熙王妃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另外一人相比这一个杀手明显要活泼一些,“这个熙王妃可真的是够心狠手辣啊,为了一个妃子,竟然让我们杀了所有人。” 听到这里,若是沈如诗还不明白,那她就真的是一个傻子了,她的手指甲在掌心心出了深深的纹路,整个人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着,几乎都会让人觉得她已经死了。 熙王妃,你真的是好狠的心。“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管那么多做什么,有钱拿不就够了么。”这是刚开始第一个人的声音。 第八百一十九章 绝境 两个人的声音慢慢的远了,四周又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沈如诗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想了什么,只不过在想要动弹的时候,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她的腿麻了。 她在地上带了一会儿,整颗心已经将熙王妃千刀万剐,她知道熙王妃一直看她和燕妃不顺眼,只是没有想到竟然只是为了对付他们两个人,竟然对那么多的人下手。 那些人,前些天还同她一起高谈阔论,甚至有些人家中妻儿的名字沈如诗都已经烂熟于心。还有银谷,她本来只要在行宫里待上一段时间,就可以获得自由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 沈如诗对熙王妃的仇恨全部换成了求生欲,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了才能为他们要的一个公道,让熙王妃为他们陪葬。 必须!活下去! 沈如诗的身体仿佛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天色渐渐明亮,沈如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只不过身体上的劳累抵不过心中的恨意。 旁边有一处小溪,沈如诗看了一眼正在上升的太阳,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弯下腰,饮了一口溪水。微凉的溪水从喉咙流下一路到肚子里,沈如诗感觉好似清醒了一些。 她有一些狼狈,衣服不知道在哪里划了几道口子,她把头发拆了下来,重新束成一个马尾,这样能稍微的方便一些,用溪水洗了脸之后,她看上去好了很多。 这里还不算是荒无人烟,旁边便是一个小村子,虽然小,但是好歹五脏俱全。 沈如诗低垂了眉目,走了进去,变听见几个大妈似乎是津津乐道的在说些什么事情。 沈如诗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脚步微微怔住。 “听说大王新娶的燕妃,昨天来了昆仑山上的行宫,今天就都死啦!” 沈如诗耳尖的听到了燕妃的名字,便刻意的放慢了些步伐。 “什么叫都死了?”另外一个妇人大惊小怪的问道。 开头的妇人便多了几分的优越感,“我也是听我今天去县城里的夫家讲的,据说早晨的冒着浓烟呢,让后城守去看了,一地的尸体呢!你都不知道多吓人啊!” “他们都说说不定是遇上了山匪,胆子简直是大的不得了。” 后面的话沈如诗有些听不下去了,昨天还活生生的那么多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她拿着自己的首饰去典当铺里当了一些银两,那东西的时候摸到了自己胸膛的令牌。 令牌上面,彼岸花开的耀眼,沈如诗微眯着眼,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城梨门,沈如诗一直是知道,他们善用医术也同样善用剑术,可救人也可杀人,全凭门主高兴。 她捏着自己手机的令牌陷入了深思,贝尔伦说过他和城梨门的柯振翎有一些交情,若是她拿着这块令牌拜托他们想办法杀了熙王妃,会不会有一线希望呢。 沈如诗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必然对付不了熙王妃,那么只能找去更多的力量了。 熙王妃的身份对于城梨门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他们是江湖人,不受此约束。 可是沈如诗刚刚确定了这个想法,又开始迷茫,因为贝尔伦只和她说了可以找城梨门帮忙,但是却并没有告诉她城梨门在哪里啊,这让她该如何是好。 不管如何,只要有一线的一样,沈如诗便不会轻易的放弃,只要找,总归是会有线索的。 这个小乡村里更明显没有沈如诗需要的东西,她想了想,若是能够和楚燕俪会和就好了。可是这件事情现在也成了痴心妄想,因为熙王妃找的杀手还没有完成目标,就不会轻易的放弃,在沈如诗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看见几个身材彪悍的男人似乎一路拿着画像在找什么人的时候,马上便有了警 惕之心。 领头的那个人身影有些熟悉,沈如诗在第一时间马上就隐蔽了自己的身形,她微眯着眼,面前那个男人的身影慢慢的和昨日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沈如诗暗啐了一声,“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放弃。” 可是一直这么藏着掖着肯定没有用,下一秒沈如诗就进了一家铺子,用身上的一部分银两为自己换了身男装,又塞了些东西,让自己的体型看上去不至于太瘦弱,而后马上离开了。 领头的男人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身影,突然有些狐疑,毕竟走到了这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不睿智。他马上去了那家成衣铺子,打开画像问老板,“可见过这个女子?” 老板看了一眼,觉得这人颇有些凶神恶煞,便有些不愿意说话。 男人伸手拿出了一淀银两,店家马上回答道,“买了身男装,刚刚离开。” 沈如诗走了一段距离,就听见了后面风声鹤唳的声音,现在是白天,找棵大树什么的隐藏自己也就相当于把自己送到了对方的刀下了。 或许是因为慌不择路的原因吧,沈如诗最后把自己送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方,前面是悬崖,后面是杀手。 杀手步步紧逼,“你还是别挣扎了,逃了这么久不还是落到了我们的手上了么,何苦在挣扎,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沈如诗懒得和他们废话,看了一眼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沈如诗打的主意,不过一切还是得看缘分,若是老天要她死,那她也只能去见阎王了。 在落地的一瞬间,沈如诗想,希望楚燕俪可以安全的回到王庭之中吧。 至于另外一边的楚燕俪或许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并没有像沈如诗这里遇到了纠缠不休的追兵,而是遇上了刚好要去京都的一队队伍,她刚好可以顺路回王庭。 楚燕俪几乎是迫不及待,不过因为这车队并不着急,所以还是耽误了一些时日。 所以在楚燕俪回到王庭之前,杜伦呼这边就已经接到了昆仑山的传信。所以去昆仑山的人,包括燕妃全部身亡。 第八百二十章 桃花林 沈如诗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只是胳膊脱臼的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福大命大,只不过全身都湿透了。 她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绿水青山,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沈如诗眼睛一边看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边手上用力,就把自己脱臼的胳膊给接了回去。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疼还是真的疼的,她虽然医术厉害,可是又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走到溪水边,擦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有一些细细密密的小伤口,看来应该是在摔下来的时候伤到了,不过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事情,反正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现在,还是想想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沈如诗的语气颇有几分自嘲的意思。也是,这里虽然景色不错,可是她还有正事去做呢,可不能在这里虚度了时间。 沈如诗想要找到城梨门在什么地方,可是她现在毫无头绪,最后沈如诗拿起了一根树枝,直接往天上一扔。 “树枝指在什么地方,我就朝哪里走。”沈如诗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执行的彻彻底底,现在完全处于一种全靠运气的状态。 树枝落了下来,沈如诗轻笑一声,就毫不犹豫的按照树枝指的地方走过去了。 沈如诗步伐没有半分犹豫,只不过她看着周围的景色不断变化,总觉得这个地方好像有些奇怪。 因为她看见了一株桃花,虽然只是淅淅沥沥的很少的几株,可是她却已经看见前面的地方有了一大片的桃花林。沈如诗走近了一棵桃花树,伸手从上面摘了一朵桃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味道,“都是真的?”可是现在已经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了啊,更何况这里的地理位置也很明显不适合桃花生长,那怎么这里还会有这 么多的桃花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抱着一探究竟的想法,沈如诗没有丝毫后退,反而步伐加快了一些。 抛去这里的诡异不说,这儿还真是一个很好看的地方,桃花遍地,偶尔有轻微的风吹过,那桃花瓣就如同下雨一般,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 “有人闯进来了。” 沈如诗在外面到处瞎晃悠,可是这桃花身后的人,却没有那么惬意了。 “把机关给打开。”这时那人身后走过来了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管理的人。 这里遍地桃花,同样它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桃花谷。 真不知道是应该说沈如诗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说运气差的话,可是还真的被她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城梨门的聚集之地,可是若说她运气好,却也不是什么恰当的词语。 城梨门一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是他们都有特定的方法去和那些有需求的人进行联系,而弟子们也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精密的选拔进来的。 所以除了城梨门内部的弟子,任何人出现在桃花谷中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化作这万千桃花的养分。 沈如诗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只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因为她已经第四次走回原来的地方了,仿佛陷入了一个死穴之中,想要在往前一步做不了,可是原路返回也不是什么有用的事情。 沈如诗好像闻见了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和着这里的桃花香,那么一点点的味道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 “没想到你竟然逃到了这里来。”突然的杀手声音,让沈如诗整个人就是一惊,她连忙朝着声音的地方转头看了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全部都是黑衣人了,整个桃花园里弥漫着一股肃杀的味道。 “怎么这么倒霉!”沈如诗低低的骂了一声,转身就想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黑衣人的人数比之前都多了许多,甚至能够直接将沈如诗给围在中间。 “认输吧!”领头的人大喝一声,而后整个黑衣人的包围圈随着他们每走近一步,就更小一些。沈如诗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插翅也难飞。 黑衣人好像有意想要玩弄她一样,让其他人都不懂,自己单枪匹马的对沈如诗动手。 沈如诗虽然已经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心中却一点都没有放弃生的念头。她艰难的在黑衣人的剑下躲过了几剑,可是还是身上受了伤,闻见了血腥的味道,沈如诗似乎稍微清醒了一些。 不对!沈如诗突然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这些人就算追上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的,他们不可能和自己一样是跳下来的,既然如此就必须要绕路才是,怎么可能就这么短的时间就追了上来,而且…… 沈如诗飞快的看了一眼周围,除了领头的一个人,她发现剩下的包围着她的人,竟然好像没有灵魂一样,只是呆滞的举着自己手中的剑。 她脑海中突然精光一闪,又回想起了之前自己短暂的嗅到了的味道,刚刚没有注意,现在想起来,好像有一些迷香的味道。 沈如诗定睛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整个人突然没有了防备的姿态,“原来都是假的。” 那黑衣人一剑朝着沈如诗的脑袋刺来。 沈如诗不避不躲,甚至还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 几乎就在那黑衣人的剑要触碰到沈如诗的时候,突然消失了,不仅仅只有这个黑衣人,还有刚把所有的包围着她的人。 果然是假的,沈如诗冷笑一声,再次确定这里必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不过那迷香好生厉害,竟然让她也短暂的失了心智,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瓶提神醒脑的药丸,沈如诗一口吞了一把下去。眼前的景色突然转换。 沈如诗看着周围的模样,这里不是第一棵桃花树那里吗?远远的桃花林看上去甚是迷人。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虽然刚才那些人是假的,可是伤口却确确实实是真的,最后若不是她看出了端倪的话,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那里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桃花源 “难怪这里的桃花开的如此好看,土里面不知埋了多少人的尸骨呢。”边说着,沈如诗又重新抬步走近了桃花林。 她才不是胆小萎缩的人呢,别人若是中了招,但是不小心逃了出来,只怕现在恨不得离这桃花林远远的呢。 可是沈如诗不一样,在这种事情上,她一向是愈挫愈勇的。 “没死。”暗中观察的人挑了一下眉毛,她开始好奇沈如诗在迷香里看到什么了。 这人便是柯振翎,这桃花谷里的迷香是他一手配置的,能够让人看见短时间内害怕的东西,自从这迷香投入使用以来,还没有可以逃过的。 其实沈如诗看见的不是最害怕的东西,只不过她的确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就是比较烦那些追上来的人罢了。 “少主,现在怎么办?”柯振翎旁边的人看迷香没有起作用,甚至连时间都没有拖延到。 柯振翎转身,“我去看看,你们把桃花阵给打开。”在他的心里,沈如诗再怎么样,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子罢了,女子心中的害怕或许还不那么具有杀伤力,可是剩下的桃花阵可就不是一般的阵法了。 城梨门很久就已经定居在桃花谷了,桃花林里的迷香是柯振翎做的,可是桃花阵却是原本就有的,正是见识了桃花阵的厉害,所以才将桃花谷给做了据点。 桃花阵一旦开启,只有见血才会停下。所以柯振翎现在得出去交代一声城梨门内的弟子,暂时不要去桃花林,不然被桃花阵误伤的话,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沈如诗再一次踏入桃花林的时候,就觉得好像又有了些不同的地方,可是具体哪里不同又实在是说不上来,只是处处透着诡异罢了。 她往里面走了一些,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桃花林后面竟然是一条街市,她奇怪的走了进去,这里的人也同样奇怪的看着她。 “我们这里好久没有来过新人了啊。”不知从哪里走出了一个公子,长的好看的很,甚至还有几分和萧天凌相似。 “这里是哪里?”沈如诗一下子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旁边围上来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 “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一小孩念道。 另外一个小孩儿马上接口道,“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沈如诗一脸的莫名所以。 男子挥了挥手,“去别处玩去。” 一下子让孩子们都散开了。 而后男子道,“这里是桃花源。” 像是一个咒语一样,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沈如诗好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突然忘记了很多的事情,只记得自己是沈如诗。 她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是谁?” 男子答,“你是我娘子啊,我陪你一起逛街来的,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沈如诗听言,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对,是了,夫君走吧,我们还有东西没买呢。” 沈如诗入阵了。这个阵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了,这个阵法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你最想要的人,最想要的生活全部都会拱手送到你的手边,若是你在这个阵里贪念的话,超过一个时辰,便再也回不来了,也 就是说,身体会死掉。 入阵的人都没有回来过,所以就算柯振翎知道这个阵法厉害,可是却不知道阵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必然是一个杀阵,所以才会有进无出。 一个时辰已过,柯振翎猜想沈如诗怕是已经死透了,本来他可以不管不顾的,可是他还是有些好奇这个从自己的迷香里逃出来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哪怕只看看她的样子,解了心中的好奇也是好的。 柯振翎走进了桃花林,沈如诗安静的坐着,背部靠在中间的桃花树上,仿佛已经睡着了一样,可是柯振翎知道,她已经死了。 他半蹲在沈如诗的面前,认真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女子,“长的倒还挺好看的。” 柯振翎又打量了半晌,正准备起身离开,找人过来给沈如诗一片安葬之地的时候。 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没有人告诉过你,如此看着一个姑娘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柯振翎整个人突然呆住了,就见沈如诗突然动了动身体,而后站了起来,甚是好笑的看着柯振翎。 “你没死?”柯振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桃花阵只要入阵必死无疑,可是面前这个人真的就一点事情都没有。 沈如诗笑了笑,“为何会死?” 一个时辰前。 沈如诗懵懵懂懂的跟着这个俊美男子又买了些东西,可是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的地方。 “他们为什么要一直笑?”沈如诗指着面前的那些人问。 身旁的男子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如诗,“为何不笑,难道桃花源里不快乐吗?” 沈如诗有些疑惑。 “娘子,你也笑一笑吧,你想起来比较好看。”沈如诗面前的男子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可是这个笑容却平白让沈如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眼神里多了一些清明,看向四周,每一个人都在笑,每一个人的模样都是一样的,虽然长的不一样,可是脸上笑容的幅度,频率,甚至连露出来牙齿的数目都是一样的,仿佛是被人设置成了这个模样一 样,没有自己的灵魂。 这个也是假的! 沈如诗突然清醒了起来,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事情,她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了,这又是一个幻想。 她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你们都是假的,我要离开了。” 那男子拉住沈如诗,“为何,这里不够好吗?” “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这一切才让人感觉到不真实,你们活的无血无肉,不要妄想把我变成和你们一样的人。”沈如诗眉目冷凝,说完这一番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一开始她看见的那几个小孩仍然在哪里玩耍,嘴里念叨着古诗文。 第八百二十二章 出阵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桃花阵的厉害之处不是轻易的把人给杀死,而是利用人们贪念于不真实的美好,利用他们内心的欲望,亲手让他们自己杀了自己。 今天沈如诗入阵看到的是这么一副景象,若是换一个贪念权势的,他在桃花阵里便为王,若是贪念银财的,他在桃花阵里便为富。 至于沈如诗,她其实只是想要一个安定的生活罢了,只不过她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至少现在不能。出了那个门,沈如诗就发现自己仍旧在桃花林中,根本就没有变化,良久她想了想,这个桃花林诡异的很,只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她都已经中了两次招了,想了想,决定稍微休息一下,再看看要如何做 ,于是便靠着树睡着了。 于是便有了刚才的那一幕。沈如诗本来就是小息,柯振翎一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已经清醒了不少,只不过她想要看看这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才没有做声。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这个时候出现在桃花林之内,想必就是这桃花林 的主人了吧。 “是我小看你了。”柯振翎嘴角冷漠,“我现在不想取你的性命了,你既然能够自己逃出来,说明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走吧。” “你让我走,我便走?”沈如诗反倒没有动,她好不容易破了两个劫,虽然不知道面前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既然见到了,总该结识一下吧。 她伸出手,“在下沈如诗。” 柯振翎看着她,眉目未动,突然伸手从沈如诗的怀里扯下了什么东西。 沈如诗伸手想要拿回来,可是她动作快,柯振翎的动作更快。 “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柯振翎眼神中杀意满满,仿佛只要沈如诗说出一个不能相信的字,他就伸手要了沈如诗的性命。 沈如诗刚想回答关你什么事,可是看柯振翎的反应突然猜测到了什么一般,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难不成你是城梨门的人?” 柯振翎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沈如诗,“是他给你的,还是你……拿的?”他捏着令牌的手有些青筋,毫不保留的释放着杀意。 沈如诗真害怕面前这个人突然什么都不听自己,就直接解决了自己,那么自己辛辛苦苦,实则误打误撞的找到城梨门,没有什么帮助,反而送了性命的事情岂不是亏大了。 于是略微的沉默了一下,在心中想好了要怎么说之后,便开了口,“这个令牌是贝尔伦给我的,我有恩于他,他便将这块令牌送给了我,说是若是我有什么事情便可以找城梨门的少主柯振翎帮忙。” 交代清楚了之后,柯振翎仍旧没有把令牌还给沈如诗,“我便是柯振翎,令牌的事情你可以讲清楚,但是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是城梨门的聚集之地,几十年来一直都是处于保密的状态,而除了几个核心的人选,甚至连底层的弟子都不清楚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可是听沈如诗这语气,分明是知道城梨门在这里,所以才一路找过来的,若是真的是如此的话,这个地方绝对是不安全的了。 他们做事一向是肆无忌惮,不知道树立了多少仇家。 沈如诗看柯振翎的眼神,就知道他脑海里说不定都已经脑补出一出大剧了,担心自己这条小命真的结果在了柯振翎的手里,于是赶紧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有意闯进来的,只不过被人追杀,跳下悬崖,走了一段距离,便看见这个地方的,觉得奇怪,所以才进来一探究竟的。”这话沈如诗自己说出来都觉得颇有几分玄学的气息,她都有些不相信, 可是这就是事实,又能怎么办。 果不其然,柯振翎眼神里仍旧有些怀疑的神色,不过沈如诗的回答勉强也能算是一个答案,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于是他便伸手将令牌重新扔给了沈如诗,道,“我的确可以允诺你一件事情。”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谈事情吗?”沈如诗苦笑了一声,她现在的模样比入桃花林之前更加狼狈了许多,身上新添了几道伤痕不说,衣服又不知道在哪里勾开了一大块,连好看的肩都露了出来。 柯振翎这才后知后觉的转过头去,想起了非礼勿视这一茬。 柯振翎想了许久,带一个不是城梨门的人回去好像有诸多不妥,可是现在好像还真的没有办法把沈如诗一个人给丢在这里,更何况她身上有贝尔伦的令牌,是来请求帮忙的。 柯振翎和贝尔伦的交情还算是不错,想了半晌,柯振翎最后还是决定将沈如诗给带回去,只不过不是带回城梨门内部,审核内部弟子心有不快。 “你跟我来。”柯振翎发现沈如诗的衣服开了口子之后,眼神就没有再往沈如诗的身上多看一眼,颇有几分清风花语的模样,沈如诗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是还是老老实实跟上了。 柯振翎没有带沈如诗去他来的地方,而是另外的地方,有一个专门属于柯振翎的院子,离弟子训练的地方有一些距离,平常的时候一般不会有人过来。 沈如诗跟着才发现这桃花林后面果然是一个新天地,看起来比外面要空旷的多了,而且空气都要好闻一些。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着柯振翎院子外种的彼岸花,伸手戳了戳那些小巧的花苞,问道,“这些花怎么没开啊?若是开了,应该还挺好看的吧。” “你这里还种了挺多。”沈如诗语气有些感叹的看了一圈周围,都是这种花骨朵。柯振翎一直是凭脚步声来判断沈如诗又没有跟上来的,这个时候突然听见沈如诗说花苞,顿时一脸怒火的看向沈如诗,“谁许你碰那些花朵了?” 第八百二十三章 彼岸花开 沈如诗被柯振翎的语气吓了一跳,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划了一下,一下子就开始往外冒血珠。 她甩了甩手,站起了身来,“这些花不能碰我又不知道,既然你说不碰我就不碰就是了,你发什么火。”语气中颇有些严凉之意。 虽然是沈如诗没有经过柯振翎的同意就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可是又没有太大的损坏,又何必如此生气。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柯振翎睁大了眼睛,眼底有着不敢相信。 因为这片常年不开花的彼岸花,现在正在一朵接着一朵盛开,像是波浪一般,从内至外,一圈一圈从花苞变成成型的花朵,散发着蓬勃的生命之意。 顷刻之间,院子中央的屋子已经被一片彼岸花海给包裹了起来。 天定之人。 柯振翎脑海里突然想起上一任门主所说的话。 “彼岸花是城梨门的信物,这满园的彼岸花只有在接触到他们认可的门主的时候才会盛开。若是那个人出现了,你一定要把她留下,作为我们城梨门新一任的门主将我们城梨门发扬光大。” 沈如诗本来还等着柯振翎的呛声呢,结果就看见他整个人突然呆立在那里了,她往四周一看,同样也被这满园的彼岸花盛开给惊到了。 满园的彼岸花,在微风里摇曳着火红的身姿,让人震撼。 “这是……怎么回事?”沈如诗惊讶的问出了声。 柯振翎听见沈如诗的声音好像也才回过神来,他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沈如诗,突然改了口,“门主,随我进来吧。” “什么门主?”沈如诗现在脑海里有一圈一圈的疑问,好像自从花开了之后,柯振翎就一直表现的奇奇怪怪的。 不过这一次柯振翎并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进了屋子里。 沈如诗还有事情想请城梨门帮忙呢,所以看柯振翎离开,自己虽然满腹疑问,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 柯振翎对她的态度一下子改变了许多,在进到屋子里之后,他很是客气的为沈如诗倒了一杯茶水,倒让沈如诗感觉有些受宠若惊。“柯振翎,你不必如此客气,我虽然是误打误撞的到了这里,但是的确是有事情想请你帮一下忙。”沈如诗觉得还是尽快的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比较好,虽然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可是也并不代表她能在这 里浪费过多时间。 柯振翎只是看着她,在沈如诗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柯振翎开了口。 “你是我们城梨门新任的门主。”柯振翎语气沉着。 “什么意思?”刚才的时候沈如诗听见柯振翎叫自己为门主,还以为是幻听,现在看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在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事情了。 柯振翎知道这么说似乎实在是太突兀了,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能够得到彼岸花认可的门主,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虽然实际上他们二人的年纪差不多。 “我们城梨门的门主并不是代代相传的,上一任的门主,也就是我的父亲一直在找寻下一任门主,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所以在临死之前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我。”柯振翎微微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城梨门的门主不是靠选拔出来的,而是由城梨门的彼岸花选拔出来的,只有能够让彼岸花盛开的人,才是真正属于城梨门的门主。”说到这里,柯振翎微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也用我的血脉试过,可是 的确不能让彼岸花盛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是我父亲的传承,可是并不是城梨门的传承。刚才的时候,你让彼岸花盛开了,按照我们城梨门的门训,你就是我们城梨门的新一任门主。” 沈如诗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听了一个玄幻故事,用花朵的开放与不开放来确认那么大一个门派的归属,听上去似乎好像有些随意。可是柯振翎也没有必要去编一个故事,沈如诗心中思索良久,最后决定接受这件事情,毕竟成为城梨门的门主对她来说,好处是大大的多余弊处的。更何况这样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强大的后盾,沈如诗突然 开始感慨自己运气真的是不错。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沈如诗问。 柯振翎站起来从自己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下来,同时又回身去自己的内事拿了一个浑身漆黑的盒子出来,一同递到了沈如诗的面前。“这本书是城梨门内部的情况,以及人员的记录,你大概了解一下,在之后处理城梨门的事务的时候能够知道就行了。”柯振翎交代道,同时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貌不惊人的盒子,推到了沈如诗的面前,“ 这是城梨门门主的令牌,所有人都认识,看到令牌必须听令。” 沈如诗接过,知道自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是接手了多么重要的责任。 可是继任门主哪里是拿这么点东西就可以结束的了,后面还有十分隆重的仪式呢。 果然接下来沈如诗光听柯振翎讲,都觉得头大了。 最后她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也就是说继任仪式至少要准备一个月?”她指着自己,“而我也要在这里呆至少一个月?” 柯振翎点点头,“这件事情不能商量,在正式成为门主之前,你那里都不能去。” 城梨门是个十分的庞大的体系,沈如诗不仅要为仪式准备,城梨门内的东西她全部都要理解,说不定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够了呢。 “门主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要先下去和别的弟子们通知一声了。”柯振翎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沈如诗感觉有一些不适应。 柯振翎见沈如诗没有作甚,以为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便要退下了。 “等等。”沈如诗突然开了口,“帮我和凌王爷报个平安。”现在还不知道廖元国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若是他们听说了燕妃的事情,只怕会十分担心吧。“在打听一下最近廖元国的情况。” 第八百二十四章 比试 柯振翎看了一眼沈如诗,眼中有一些莫名的意味,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他走了出来,顺手帮沈如诗带上了门,走到了彼岸花的旁边,彼岸花仍旧盛开着,一片火红很是好看。柯振翎脸上也勾勒出了一抹放松的笑容,他终于完成了父亲留下的事情了。 这彼岸花在遇到了对的人之后就会一直保持在和门主生命情况相同的的状态。 柯振翎其实是一个不信神鬼之论的人,可是他跟在自己父亲身边那么久,这院子里的彼岸花的确是随着父亲的一步一步衰弱也一点一点凋谢,在父亲死后,一夜枯萎,第二天就又变成了花苞的状态。 这种事情他也解释不清楚。不过现在他还有事情要完成,柯振翎迈开了步伐,去到了弟子们平时所在的地方,吩咐几个比较可以信任的人说道,“你们去买一些女子所经常要用的东西来,回来之后把所有人给叫到大堂之中去,我有事 情要吩咐。” 得了吩咐的人心里嘀咕,难不成是少主有了心仪的女子不成?不过嘀咕归嘀咕,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的,于是便出门买东西去了。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柯振翎把沈如诗给带了过来,站在主位上大声宣布道,“我已经找到了我们新的一任门主,就是现在现在我旁边的这位。” “沈如诗。” 底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他们的新任门主,一时间哗然。 柯振翎拍了拍桌子,眉色是一贯的冷凝,“你们吵什么呢,若是有什么疑问,尽管光明正大的提出来,不要在底下窃窃私语。” “少主,彼岸花是已经开放了吗?”其中有一个人问道。 柯振翎点点头,同时他身后的人端了一盆彼岸花出来,花色鲜艳的仿佛在滴血一般。 他看了沈如诗一眼,对于这种事情他早有预料,所以早就已经同沈如诗说过了。 沈如诗马上懂得了柯振翎的意思,拿出平常惯用的银针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而后慢慢的滴在了彼岸花的土里。对于彼岸花来说,因为沈如诗是他们认定的人,所以就相当于是十分特别的养料,尽管花已经是处于开放的状态了,可是在沈如诗的血液滴入的一瞬间,它一下子变得更加耀眼了一些,甚至从某个特定的 角度,还能看见它微微发光的花瓣。 城梨门的弟子都知道历代门主都是通过彼岸花选出来,现在一看彼岸花的彼岸花,就知道沈如诗的确是新的门主没错。 可是和之前不一样,他们之前的门主哪个不是鼎鼎有名的,所以就算一来就成为了他们的门主,他们也是觉得值得的。 可是这一任的门主却变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的少主当门主来的好一些,起码柯振翎的实力他们是有目共睹的。 有人心中这么想了,便也直接这么说出了口,“不知门主可有什么擅长的东西?”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质疑,“虽然现在您是被选出来的,可是若是不能得到我们的认可,我们也不会承认您的存在的。” “放肆。”柯振翎皱眉看着发言的人,在他的心里,彼岸花选出来的人绝对不会差,虽然他现在也没有在沈如诗的身上看出什么闪光点,但是从历代的经验上来说,绝对是没错的。 发言的人被柯振翎吓了一跳,可是随即他又道,“少主,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如此想的。” 柯振翎看了一眼底下的人,“你们都是这么觉得的吗?” 底下的人沉默不语,可是眼神里却明显表达了不服的意思。 柯振翎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火了,他觉得是自己将这些人给惯的太过有恃无恐了一些,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沈如诗却拉住了他,先一步站了出来。 沈如诗脸上带笑,“既然大家觉得我不适合当你们的门主,那么你们觉得有谁会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吗?” 沈如诗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一个长的比较好看的花瓶罢了,所以城梨门中有许多的弟子其实心底都是看不起沈如诗的。 但是沈如诗一开口说话,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尽管就只是站在那里,可是却不知不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一时被沈如诗的气势给惊到了,但是第一个开口的人却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他道,“这位姑娘,我们城梨门可不是什么过家家的地方没点本事,你还是不要逞这个强了。” 沈如诗只当听不见他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城梨门擅长的剑术和医术,不服的人尽管和我来比就是了,若是我输了,这个门主之位我拱手让出,绝不纠缠。” 柯振翎转头看向沈如诗,他原本是想要制止沈如诗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沈如诗身上所闪烁的自信的光芒的时候,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全部给咽了下去。 罢了,他应该相信沈如诗的,毕竟是被选出来的门主,就算是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更何况她不是破了从来没有人破过的桃花阵么,说不定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底下的那个城梨门弟子道,“比剑术的话,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不服你的人,让你一个弱女子和我们一个个比,未免也太欺人太甚了一些。”他说这话,颇有几分看不起沈如诗的意思,引起底下一阵哄然大笑 。 沈如诗只笑着看着他,等待下文,颇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派。 “所以我们便来比比医术就是了。”那人继续道。 这叫什么,想睡觉的时候,有人便送来了枕头,沈如诗一口应下,“好。”不是她吹,在医术这方面上,她觉得若是真的有人能够打败自己,那么一定是自己发挥失常。毕竟她学医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遇到过什么敌手,就连她师傅玉手观音有时候看见她也颇有几分自叹不如的意思。 第八百二十五章 惊叹 若是真的比剑术的话,沈如诗觉得自己说不定还有一些吃力,但是医术真的是手到擒来的了。 为了公平起见,这次比试由柯振翎出题。 一个大夫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望闻问切了,而柯振翎估计也是想要真正的看一下沈如诗的技术,所以这四个方面也全部都安排到了。 不过城梨门内自然是没有病人的,所以柯振翎安排了几个人,服下了几种他才研制好了的药物,暂且充当病人了。 他的要求也很简单,通过望闻问切调制出相同的药物。 首先第一步便是望。 望人之颜色。 被安排的人,坐在板凳面前,周围的其他的弟子全部都将他围成了一个圆圈,感觉像是在动物园里看猴子一般,可是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受了。 “张嘴。”沈如诗捏着他的下颌,丝毫没有男女之分,也是大夫面前不分男女,“伸舌头。” 那人老老实实的伸出了舌头,舌苔微微有些发白,除此以外,竟然就没有任何的特点了。 这一轮里至少要写出一种柯振翎所用的药材,沈如诗心中已经猜出了好几种药材可以导致这种情况,可是为了安全稳胜,她只写了一种把握最大的药材。 有的人主修剑术,在医术上就没有多么精进了,所以在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不过主修医术的弟子们倒是一个都没有被刷掉。 而之前挑衅沈如诗的那个弟子自然也留了下来,见到沈如诗写了一种最保守的药材之后,只是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沈如诗只把他当作是空气。 第二轮是闻。 闻人之气息。 这一轮中,吃了药的弟子可以开口说一句话,通过所说话的的声音改变情况这下其中药材,至少三种。 “我要说什么?”吃了药的弟子一脸懵逼,希望可以有人给他一些提示。 沈如诗看了柯振翎一眼,示意他能不能别站在那么远的地方,能不能管管那些第一轮被刷下去的人。 这些人第一轮被刷下去之后,就抱着看热闹的态度,一直待在他们的旁边,说实话,这种被当做猴看的感觉的确不太好。 柯振翎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办法毕竟只有大家都看见了,才能相信沈如诗的实力。 沈如诗深吸了一口气,刷刷的就写下了几种药材,而后飞快的离开了那个圈子。 柯振翎看她那么快,挑了挑眉毛,他觉得这一次自己研制的药丸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猜出成分吧。殊不知这些稀奇古怪得到东西,沈如诗比他研究的更多。 第二轮也结束了。这个时候答案是不能公布的,因为每个人可能看出来的成分可能不一样,为了避免抄袭,所有的答案都是给柯振翎过目之后,确定正不正确之后,才能留下来的,而到最后的时候再给所有人看那些人写了 什么东西。 所以当第二轮结束之后,城梨门看见沈如诗仍旧留在场上的时候,内心都开始慢慢的有了一些波动。 就连之前挑衅的人,也开始认真看待沈如诗这个人了,因为这一轮,简直就是大规模的“屠杀”,算着沈如诗在内,场上不多不少刚好只剩下了十个人。 “你还有点本事。”柯振翎笑眯眯的走到了沈如诗的身边,夸赞道。 沈如诗也言笑晏晏的,“多谢夸赞。” 第三轮很快就开始了。 问之五感。 就像考试一样,会者不难,而难者不会。 沈如诗只不过简单的随便的问了几句,心里就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这一轮柯振翎没有规定要回答出多少种药材,但是沈如诗已经刷刷刷的写下了一大串。 柯振翎心中好奇,沈如诗真的不是在瞎猜吗,于是便走到她的身后看了看,可是不过看了几种药材的名字,柯振翎眼中就满是惊讶。 沈如诗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见是柯振翎,把自己手中的纸递给了他,“你就用了这些药材吧。” 还没有经过最重要的切脉,沈如诗竟然就已经把他所研制的那种药材的所有成分给写了下来,而且更可怕的是,不仅仅是药材的成分,甚至每一种成分所用的分量,都清清楚楚的写了下来。 丝毫不差。 柯振翎心中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何种感受。 就见沈如诗挑了一下眉毛,建议道,“不过我觉得把这一味的药材的分量从两钱改成两钱或许会更好一些。” 仅这一句话,柯振翎就认识到了一件事情,沈如诗的医术在他之上。他苦笑了一声,“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沈如诗丝毫不谦虚,“客气。” 这一轮就如同柯振翎的想法一样,所有人都卡死在了这一关,没有人再写出任何一味药材。 柯振翎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果,扬声道,“看来这第四轮是不需要再比了。” 而后让人将所有刚刚的答题纸收了上来,贴在了他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药方底下。 “胜负已分。” 沈如诗坐在原位上,笑道,“若是你们还有什么不服的地方,尽可以来找我比试。” 底下鸦雀无声,他们全部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两张丝毫不差,除了字迹的不同,几乎是原版的药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再看看自己手上只三三两两的写了几种药材的药方,顿时有一种十分羞愧的感觉,再听沈如诗所说的话,虽然知道她并没有那个意思,可是还是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下去才好。 开头的一个人朝沈如诗行了一个端重的礼,道,“门主,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这便是认可了,经过这一轮的比试,他们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和沈如诗之间的天差地别。 随着第一个人的行礼,紧接着一个两个,一排排而下所有人都弯下了原本笔直的腰,向他们所认可的那个人行礼,“参见门主大人。” “参见门主大人。”远方传来回音,沈如诗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拜服,一时间心中有一种责任感正在蔓延。 第八百二十六章 被发现 这一番比试也让沈如诗过足了瘾,虽然这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可是当这件事情完成之后,心中升腾而起的成就感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她很开心。 沈如诗都已经成为城梨门的门主了,并且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那么那块令牌她不用都可以直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想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为昆仑山上的那些人报仇,只不过虽然得到了城梨门的认可,但是继任仪式却还是要继续的,短时间之内沈如诗可能没有办法离开了。 另外一边,燕妃和贝尔伦其实并没有走远。 银谷死在昆仑山上的事情传的很快,燕妃听到的时候几乎整个人崩溃。 “我们回去看一看好不好?”燕妃眼圈红红的,想必听说了昆仑山的行宫被屠杀的事情之后哭了不少。 贝尔伦其实心中是不同意的,毕竟他们好不容易借助沈如诗的力量才逃出来,银谷作为假燕妃,死了未尝不是个好结果,这样起码没有人怀疑。 这种想法并不代表贝尔伦是个冷血的人,毕竟在他的心里,燕妃才是那个最为重要的人,更何况银谷已死,人死如灯灭,又何必为了看她而搭上自己呢? 所以面对燕妃,贝尔伦沉默了。 燕妃语气里有些恳求,“银谷是代替我死的,如果不是她,现在死的就是我了,我没有让她幸福,最后一面总应该见一见啊,送一送她也好啊……” “太危险了。”贝尔伦出乎意料的冷酷无情,这话就是拒绝了。燕妃突然闭了闭眼,两行清泪就顺着她的脸颊留了下来,她咬着牙道,“罢了,你不是我,怎知道我和银谷之间的感情,现在她死了,若是我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恐怕会愧疚一辈子。你不去,我自己去也 是一样!” 她边说着,就几乎蛮横无理的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连叠也来不及,只是随手抓起放进了自己行囊里,简单的拿了几件就要离开。 贝尔伦低骂了一声,赶紧拉住了燕妃,“别胡闹!”他少有的严厉。 燕妃整个人在贝尔伦的一声呵斥之下,整个人瘫软在地,只是嘴上的声音一下子可怜了许多,“贝尔伦,求求你。” 她用了求这个字,贝尔伦的脊背一下子僵硬了。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对视了许久,只听见贝尔伦疲惫的声音,“好。” 他答应了。 贝尔伦可以对谁无情,但是唯独对燕妃下不了狠心。 两个人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走走停停,本来也没有走多远,现在折返回去所花的时间也不长,不过小十天的光景,就已经回到了昆仑山脚下。 只不过现在昆仑山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容易走进走出了。楚燕俪运气好,回到了王庭之后,杜伦呼大怒,觉得是楚燕俪没有将燕妃照顾好,自己也这么狼狈的回来了,不过好在有楚将军和萧天凌求情,她实际上也就是挨了一顿骂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 燕妃死在昆仑山是一件大事,当初就是怕燕妃逝世,所以才送到昆仑山修养的,却没有想到现在被人屠杀,比因病逝世还要让人头疼。安辽国已经来信问过情况了,虽然当初安辽国是作为战败国,可是现在已经和平了,若是因为一点小摩擦,两国又战,就算能赢,想必也是元气大伤,所以杜伦呼的回信很是客气,并且交代了一定会捉拿 到凶手。 所以这一次昆仑山之行,不仅楚燕俪重新回来了,杜伦呼也特地过来了,而萧天凌则是抱着说不定能够得到沈如诗的消息而来的。 沈如诗报平安的信还在路上,想必萧天凌要着急一段时间了。 昆仑山现在被包围的密密麻麻,几乎每几步就会有一个侍卫,因为他们要保护杜伦呼的安全,燕妃在这里出事简直就是前车之鉴,若是再有什么人在这里出事,他们也可以提着脑袋离开了。 贝尔伦和燕妃来到昆仑山底下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想要进去见一面银谷,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燕儿,我们若是过去,会被发现的,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贝尔伦原本就不希望回来,现在看到这副场景,则是更加希望能够说服燕妃。 可是燕妃的决心很坚定,她道,“会有机会的,一定有办法。” 贝尔伦看了燕妃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算死了又能如何呢。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贝尔伦道,“晚上的时候我去看一看。”就算是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天色渐暗,可是昆仑山却明亮的很,因为守着的人中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火把,照亮了整条路。 贝尔伦看着明亮的山路,皱了眉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本来还想趁着夜色探查一下情况,现在看来比白日并没有简单多少,但是他已经答应了燕妃,这个时候就不能轻易的退缩。 最后贝尔伦小心翼翼的隐藏了身形,想着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捷径可以上昆仑山查探情况,毕竟他王庭都有办法闯进去了两次,这小小的昆仑山还能拦住他不成。 一个人影在丛丛的绿叶之中穿梭,偶尔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不过好在夜晚本来就有一些微风,所以并没有被发现什么。萧天凌有些睡不着,好看的人连皱着眉头都是好看的,他不知道沈如诗到底怎么样了,虽然知道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还是让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想,到处如果不让沈如诗一起就 好了。 蓦地,萧天凌眉眼一厉,下一秒他的身形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而这个院子里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的人过来。贝尔伦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接近银谷暂时放着的地方了,竟然还那么倒霉被人发现了,再定睛一看,这人不是云起国的凌王爷么,他怎么会也在这里? 第八百二十七章 重回 萧天凌也一下子认出了贝尔伦,毕竟刺自己一剑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忘记了。两个人打的酣畅淋漓,可是贝尔伦却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了,不然的话,只怕待会儿被吸引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虽然有可能打得过萧天凌,可是一个人毕竟比不得那么多人,于是丢下一句,“下 次再战。”便想离开。 萧天凌以为里面躺着的真的是燕妃,以之前从沈如诗那里知道的消息,贝尔伦想要看燕妃最后一眼似乎无可厚非,他其实也没有那么想要了贝尔伦的性命,于是便松了动作,放了贝尔伦一码。 贝尔伦察觉到,马上便想离开。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因为燕妃的事情,昆仑山上的戒备很严,没多久就已经围来了许多的侍卫。 贝尔伦知道萧天凌肯放过自己一次就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会帮他,最后寡不敌众,还是被抓住了。 贝尔伦被压到了杜伦呼的面前。 杜伦呼二话不说上前就踹了贝尔伦几脚,“你这刺客,燕妃之死是不是和你有关,你是不是回来看情况的,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的,你的同伙又在哪里?” 贝尔伦被杜伦呼踹的那几脚疼的整个人几乎弯成了烧熟的虾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可是因为被人押着,想稍微卸掉一些力道都做不到。 他闭口不言,惹怒了杜伦呼,杜伦呼心底已经认定了贝尔伦和燕妃之死一定有关系,现在却什么都审问不出来,心中气急道,“明天把这人给我挂在昆仑山上,传令下去,午时处死。” 贝尔伦只是面色灰白的低下了头,只希望燕妃到时候不要看见他这副模样。 其实杜伦呼是想要先把贝尔伦给挂着,看看有没有同伙妄想把他给救下来,这样就可以一起抓住了。 贝尔伦几乎彻夜未眠,为了防止他逃跑,就算是被关押了起来,他的双手仍旧是捆绑在身后的,不是一个很舒服的姿势。燕妃在昆仑山下的房子里同样也是彻夜未眠,她原本想要等贝尔伦回来的,可是都已经夜半三更了,仍旧是看不见贝尔伦的身影,她的心中惴惴不安,可是仅凭她一个女子,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够 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 第二天的时候,燕妃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脸上全是没有休息好的憔悴。 她感觉胸口仿佛积压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燕妃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燕妃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今天昆仑山脚下很热闹,平常喜欢唠嗑的妇人们,今日看上去似乎更加肆无忌惮,伸手指着某一处高谈阔论。 “那个人便是杀害燕妃的凶手吗?” “这种人就应该赶紧处死才是!” “……” 燕妃耳边叽叽喳喳,她抬眼看去,想要看看凶手到底长什么样子,却被阳光刺了眼,伸手微微遮挡住了一些,燕妃这才看清楚了那昆仑山上挂着的人。 她瞳孔剧缩,那上面的人即使散乱的头发遮挡住了脸颊,可是燕妃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不就是昨日出去打探情况一夜未归的贝尔伦吗? 燕妃的手无知觉的捏紧了自己的衣服,细细一想,她便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必是因为昨天贝尔伦上山的时候被发现了,其中又牵扯到了自己逃跑的事情,让别人替代自己,有苦说不出,所以杜伦呼认为他就是凶手,便要处理他。 燕妃感觉自己有些头昏,便用力咬了咬舌尖,“不行,我要去就贝尔伦,得上山见杜伦呼才行。” 她不可能就这么让贝尔伦白白送了命,自己若是出现的话,起码能够说明贝尔伦不是杀害燕妃的凶手,至于剩下的事情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若是沈如诗在这里的话,必然要狠狠给燕妃一巴掌才是,这一个人一个人的不都在往圈子里套么,一定有其他的办法,何苦选这种最为蠢笨的方法呢。 可是沈如诗不在,燕妃接二连三的受了打击,脑子如何能够清楚的想事情。 燕妃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向了昆仑山。还未靠近,就被底下的两个侍卫给拦在了门口,“什么人?”看清楚只是一个弱女子之后,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不过还是硬邦邦的,“这个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然我们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 燕妃抬起头,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一国公主的气息马上就让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只听她异常坚定的说,“我要见大王。” “你以为谁都可以见大王的吗?”为首的士兵伸手就要赶人。 “我是燕妃。”她的声音掷地有声,“让我见大王。”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似乎是有一些犹豫,但是听到燕妃名字,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迟疑,万一真的是燕妃呢,毕竟现在已经传出燕妃身亡的消息,恐怕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触大王的眉头。 更何况是真是假,只要见了大王不就明白了么。 最后燕妃还是见到了杜伦呼。 所有人全部聚集在了大厅之中。 燕妃跪在正中心,只安静的等着杜伦呼。 杜伦呼看见燕妃心中一喜,“你没事?”随即发现自己这样的语气好像不太对,于是便伸手去要扶燕妃,“没事就好,想必你这次也受了惊吓,赶紧起来回去好好休息吧。” 萧天凌在旁边微眯着眼,什么也不说,只安静的看着这一切。 而楚燕俪心中也是多有惊讶之意,她不知道昨天被抓的人就是贝尔伦,所以觉得燕妃此时的行为十分的不能让人理解。 燕妃没有起来,反而是躲开了杜伦呼的手,“臣妾有一事请求。” 杜伦呼的手愣了一下,随即背到了身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皱眉道,“什么事情?” 他原本觉得燕妃这一档子事情就已经让人够头疼了,现在没有事情了,还有请求。实在是麻烦。 第八百二十八章 旧识 “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昆仑山上挂了一个人,他们说那是杀害我的凶手,现在我还安安全全的站在这里,说明这件事情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所以希望大王可以不要滥杀无辜,放那人一马。” 燕妃言辞恳切,好像没有一点偏薄之意,可是若是细细品味其言语中的意思,似乎有些奇怪的地方。 杜伦呼很明显也察觉到了,眉头越皱越深,“听爱妃这意思,好像与那人颇有些渊源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见到燕妃还活着的惊喜了,剩下的只有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疑问。比如说为什么会有两个燕妃,是别人所做的,还是这其中就有真燕妃的手脚呢。 杜伦呼这一问十分的犀利,燕妃的脊背都稍微的僵硬了一下,最后只咬着下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杜伦呼看了燕妃几眼,企图看出点什么东西,可是燕妃的头一直低着,什么都看不出来,最后他挥了挥手,“把那个犯人给我带过来。” 燕妃身体一震。 贝尔伦很快就被带过来了,由于没有休息,身上又有被审讯时的伤口,而后又被吊在山上显眼之处整整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几乎都已经虚脱了,被带进来之后,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贝尔伦这时候的意识已经不是十分清醒了,杜伦呼直接吩咐人端了一盆冷水浇了上去。 燕妃条件反射的就想上去护住贝尔伦,可是想到现在还在杜伦呼的面前,硬生生的止住了,可是她的反应已经落入了在场的人眼中。 萧天凌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杜伦呼感受到了萧天凌的目光,心里觉得更加气氛,眼前的这副模样,就算不是全知道,七八分也是有的了。 贝尔伦一下子被浇醒了,整个人似乎还有些迷糊,但是看见燕妃之后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看来二位不是一般的渊源啊。”萧天凌还觉得此时不够热闹,又火上加油的添了一句。 杜伦呼听了萧天凌的话,感觉一腔怒火直接就上了头,伸手就拿了一个杯子砸了过去,“给我说清楚。” 燕妃这个时候连反驳的精神都没有了,她突然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愧疚之中,如果不是她的话,银谷就不会死,如果不是她的话,贝尔伦也不会被抓,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我的错。”燕妃突然幽幽的开了口,“请大王只治我一人的罪,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主,愿任凭大王处理。” 贝尔伦瞪大了眼睛,“燕儿?”一句话里多少情意,这个时候恐怕只有聋子听不出来了。 杜伦呼气极反笑,“好好好,若是你能够讲清楚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便放过他,只治你一个人的罪如何?”他感觉自己脑袋仿佛多了些绿色的东西。 燕妃咬咬牙,将自己和自己的丫鬟调换了身份逃了出去,这一次回来只是为了看一眼自己的丫鬟的事情全部清清楚楚的都交代了,只不过有意的绕开了沈如诗的一部分。 沈如诗帮了他们,他们不能忘恩负义。 杜伦呼听完之后仍旧觉得不对劲,他转头看向楚燕俪,“楚少将一路护送,就连两个人调换了都没有发现吗?我看你这眼睛也是不能要了。”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杀意。 楚燕俪马上就跪了下来,“是属下护送有误,请大王治罪。”这个时候先一步认罪反而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然后面恐怕会有更大的罪名压下来,现在只是护送有误,到后面若是成为同流合污那就糟糕了。杜伦呼冷哼了一声,突然走了下去,伸手拿了旁边侍卫身上的剑,直接架在了贝尔伦的脖子上,“燕妃,我怎么觉得你花中多有隐藏之意,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全部交代了吧,若是还犹疑不说,我便帮你断了 你的念头。”也就是杀了贝尔伦。 这是彻彻底底的威胁。杜伦呼的剑微微往下压了一分,贝尔伦的脖子上马上就出现了一条细细的伤口,“若是燕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话,那么我便给你一个提醒。一路上那么多人,你不可能仅凭自己的力量就把所有的事情给做 出来的,暗中必然还有人在帮你,说,是谁?” 燕妃紧紧的抿着嘴唇,她还在挣扎,沈如诗是她的恩人,可是……她看向贝尔伦。 杜伦呼的剑只要再没入一点点,贝尔伦就活不成了。 燕妃脑子里的弦突然断掉了,她脱口而出,“是沈如诗!沈如诗!”说完这句话,燕妃整个人宛如虚脱了一般,原本还跪的端正的身体瘫软在地,她还不断地喃喃着,“是沈如诗……” 对不起。 燕妃在心里低低的念叨了一句,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 “说清楚。”杜伦呼抬手把剑扔到了一边,语气冰冷。 燕妃闭了闭眼,沈如诗三个字说出来之后她心里仿佛过了一关,接下来的事情再说出来似乎也就没有那么困难了,于是一五一十的便把所有事情给说出来了。 杜伦呼安静的听着,只不过他紧紧握住的手出卖了他的情绪,“好一个沈如诗。” 萧天凌也没有想到最后事情的发展竟然会变到了沈如诗的身上,看杜伦呼的样子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是不能善了了,他面上不露神色,可是脑海里却在飞速的旋转着,想着解决办法。 大厅里一时间没有了说话声,只是认真听的话还能听见杜伦呼带着怒气的呼吸声。 良久,杜伦呼开口道。 “来人,把他们先给我压下去。” 可是燕妃现在却是绝对不能动的,作为两国之间的枢纽,就算她有错,顶多也只能是拘禁着。 沈如诗现在在杜伦呼的心里就是罪魁祸首,不能对燕妃发泄的怒火一下子转移到了沈如诗的身上,加上之前熙王妃不动神色上的眼药水,这个时候杜伦呼只想杀了沈如诗。可是现在沈如诗却是下落不明,但是也不代表他就要放过。 第八百二十九章 回王城 于是他传令下去,“全国搜捕沈如诗,无论死活,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萧天凌也开始紧锣密鼓的暗中寻找起了沈如诗,他若是能够在杜伦呼之前先一步找到沈如诗的话,起码能够保证沈如诗的安全。 只是沈如诗好像真的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竟然什么都没有了,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露出来,不仅杜伦呼找不到,就连萧天凌也丝毫没有发现。 而今日,在经过一个月的准备之后,沈如诗终于正式继任成了城梨门的新门主。 原本柯振翎是想要把自己所住的地方让给沈如诗的,但是沈如诗觉得住在哪里都一样,没有这个必要,更何况她之后还有事情需要做,不一定会久待,所以让柯振翎随便给她安排了一个住处。 柯振翎将城梨门门主的信物,郑重其事的交到了沈如诗的手中,“门主,以后城梨门就交给你了。” 沈如诗觉得自己接下来的不仅仅只是一个信物而已,更是一种责任,她点点头,“我会的。” 她给柯振翎倒了一杯茶水,“不过你不用这么拘束的,我还对城梨门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多帮衬,以后没有人的时候叫我如诗就好了,叫我门主,我有一些不习惯。” 柯振翎本来觉得必要时候礼仪还是需要的,但是对方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或许那么叫,心里会有压力,于是便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如诗。”沈如诗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原来过来的时候是相用贝尔伦的令牌让你们帮我做一件事情的。”说到这里沈如诗把令牌拿了出来,递给了柯振翎,“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必要的,这令牌你好生的收着 吧,以后若是遇到了贝尔伦,在帮我还给他吧。” 柯振翎想了想,沈如诗现在的确是不需要这个东西了,毕竟现在整个城梨门都是归沈如诗所有,一块令牌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便接过来,收下了。 沈如诗这才讲出了自己把柯振翎叫过来的事情,“我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了,也是时候该去王庭了,我在那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可能过几日就会离开,所以特地和你说一声。” 柯振翎点点头,便是知道了,而后他说道,“既然你还有事情没有做完,那么便做完了再回来吧,无论如何,这城梨门总归是一个你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地方。” “你先准备一下,我明天找一些靠谱的人,送你回去。” 沈如诗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可是想了想万一那些杀手还没有放弃的话,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路有人护送着也好,于是便点了点走道,“多谢了。” “门主客气了。”柯振翎只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后便起身离开了,还不忘记顺手关上沈如诗房间的门,道,“门主现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这些天,因为门主的继任仪式,想必沈如诗也已经累的不行了,而现在一旦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好好的休息了一番之后,沈如诗便踏上了回廖元国的路,离开的时候城梨门内还有不少的弟子有些依依不舍,因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觉得沈如诗是一个很好的的相处人,可是同时又能在很多的 地方给他们一些帮助。这种亦师亦友的人在哪里都会很吃香。 不过该来的却还是会来的,更何况沈如诗这桩事情不完成,心里必然也放不下,没有办法安心的待在城梨门,他们都懂这件事情,所以虽是不舍,但是并没有用门主的身份逼迫沈如诗留下来。 只不过沈如诗一路上都觉得心口闷的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萧天凌之前找不到沈如诗是因为城梨门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太隐蔽了,现在沈如诗一出现,萧天凌这边马上就得到了消息。 “赶紧把消息告诉如诗。”他皱着眉头吩咐莫十三道。 莫十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于是马上就马不停蹄的出了门,想尽快把王城的这件事情告诉沈如诗。 只不过当莫十三来的时候还是迟了。 沈如诗还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始末情况,他们一行人就已经被团团围了起来,沈如诗微眯着眼睛看着面前将自己包围起来穿着廖元国侍卫服饰的人问出了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领头的人回答,“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 另外一个人接口道,“沈大人实在是了不起啊,竟然轻易的就把燕妃给送走了,可是没想到我们大王心中如一盆水一样明亮呢,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沈如诗只听了这几句话,心中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 只听那侍卫继续说道,“燕妃虽然被送走了,可她的情郎被抓住了,所以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回来,若燕妃不是安辽国的公主,怎么可能还好吃好喝的在王庭里待着呢。” 燕妃又回来了?沈如诗脑海里千思百转,又听见说是抓住了情郎,马上便知道了事情的来由经过,知道燕妃恐怕是为了贝尔伦出卖了自己,不过虽然无可厚非,可是沈如诗心里却还是不快的很。 “你与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大王说了死活不论,没有想到你今天栽在我们的手里了。”边说着就要动手。 而城梨门的弟子也迅速的围城了一个圆圈,将沈如诗保护在了圆圈之中,“大人,你别担心,我们会护你周全的。” 而后沈如诗就眼睁睁的看着两方人马扭打在了一起,虽然城梨门的剑术更胜一筹,可是奈何人少比不过人多,从一开始额的优势也变得慢慢劣势了起来。 沈如诗在这种高手的战斗力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又是一个城梨门的弟子血淋淋的倒在了她的面前。“门主,你快走。”沈如诗面前的那个弟子大声道。 第八百三十章 见面 沈如诗咬了咬牙,到底马上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这个时候可不是能够犹豫的时间,只要有一点点的犹豫,自己就有可能辜负了他们的牺牲。 “啊——”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沈如诗的身体顿了顿,眼泪几乎要马上溢出眼眶,这个人昨日还在和她说这一次出来护送她,便不打算离开了,要好好的和她学习医术。 她咬紧了下唇,奋力的向前跑着。 “别让沈如诗逃跑了!”沈如诗听见身后那些侍卫的叫嚣,“把她抓住,大王重重有赏!” 而后又是一阵武器相交的声音,其实沈如诗不想听见那些声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剑插入血肉的声音仿佛就是在耳边发生的一样,那么清晰可闻。 眼泪也不知道为何一直不停地在留下来,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沈如诗伸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糊了一脸的血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也沾了温热的血液。 身后似乎没有了声音,沈如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只是一直在跑着,不知疲倦。 莫十三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沈如诗就是这副模样,心内大惊,他以为沈如诗脸上的血是受了伤,马上跟了过去。 沈如诗跑着跑着,就发现自己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有人追上来了,于是打起了精神,竖起了全身上下的每一根刺。 “沈姑娘,你没事吧。”莫十三开了口。 沈如诗发现面前的人是莫十三,一下子放松了心神,整个人险些往前一倒,不过好在沈如诗及时稳住了身形,她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苦笑,“十三,是你啊……” 莫十三突然转身扶住了沈如诗,警惕的看着沈如诗身后的方向,“追兵来了,我们赶紧走吧。” 沈如诗回头看了一眼,依稀间仿佛还能看见那些拼死护住她离开的人,只觉得心上一阵阵的疼痛,最后她点了点头,“好。” 沈如诗出现在王城之中的消息飞速的传开了,原本就在四处抓捕沈如诗的王城变得更加戒严了一些。 沈如诗并没有来的及逃出城外,只不过有了莫十三的帮助之后,接下来的事情总算是稍微变得顺利了一些,可是仍旧不太方便。 毕竟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全城的抓捕。 莫十三找了一处小房子,短时间的作为存身的地方。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套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递给了沈如诗,“沈姑娘,你那身衣服……” 沈如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之前还没有注意,现在一看实在是有些狼狈。 “让你见笑了。”沈如诗落落大方,只是语气中多多少少有些阴郁之意,毕竟又因为她死了那么多的人。 莫十三摇了摇头,“无事。” “只是沈姑娘这些日子是去了那里,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莫十三到底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不过末了也没有忘记提自家王爷一句,“我家主子很担心您。”沈如诗有些疲惫,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莫十三,不是不信任,而是这种事情还是少一个人知道好一些。所以沈如诗只是简单的讲了一下自己昆仑山上的屠宫之事,而后又讲自己和楚燕俪一起逃了出去 ,只不过路上走散了,最后跌落悬崖被一户人家给救下了。 虽然沈如诗讲的简单,可是莫十三知道这其中必然有很多的惊险之处。 他看着沈如诗拿着衣服,知道沈如诗恐怕要换衣服了,于是便十分知趣的退了出去,“沈姑娘,你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我得回去先和王爷说明一下情况,若是不去,恐怕会担心。” 莫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交代了一句,“沈姑娘,现在王城全城戒严,没有什么事情最好不要出门了,这个地方短时间之内还是安全的。接下来的事情等我回去禀告王爷之后,再作打算。” 沈如诗点了点头,随即想起来门已经被关上了,自己做动作,十三又看不见,便道,“好的,你去吧,你放心,我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会出去的。” “你早去早回。” 莫十三在外面低低的应了一声,而后便没有了声响,沈如诗猜想他是离开了,检查了一下门窗之后,就将自己身上已经破损了的衣服给换了下来。 莫十三又不是全城戒严的对象,所以没有了沈如诗之后,做什么事情都方便了很多,他回去的时候萧天凌坐在桌子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见到他之后,眼中亮光一闪。 “找到她了?”萧天凌问。 莫十三点点头,面上有隆重之色,“我去的时候,沈姑娘刚好被廖元国的侍卫抓捕中,不过有一队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拼死保护了沈姑娘的安全,我这才有机会带她离开。” 萧天凌皱了皱眉头,听见沈如诗没有事情,一直高高挂着的心总算是稍微的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没有见到沈如诗还是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 “她人在哪里?” 萧天凌跟着莫十三到这个短暂藏身的小院子的时候,沈如诗已经换好了衣服,这个时候正安静的坐在床边,眉宇之中全都是忧愁之色。 不过沈如诗虽然在想事情,但是却一点都没有放松,因为萧天凌和莫十三还没有靠近多少,她就警惕的站起了身,看见了萧天凌之后嘴角难得的勾起了一抹微笑。 “你来了。” 这一声轻轻的感慨之中,包含了多少疲惫,和见到萧天凌的欢喜之意。 “嗯,来了。”萧天凌答道,眼神仔细的在沈如诗的脸上看了看,发现沈如诗除了稍微憔悴了一些没有什么大碍,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莫十三看着两个人的模样,很快就知趣的退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跟着沈如诗进了屋子里,萧天凌问道。 昆仑山上没有一个活口,就算有一个楚燕俪逃回来了,可是仍旧是一问三不知。沈如诗叹了一口气,“是熙王妃。” 第八百三十一章 刺杀 沈如诗和萧天凌说话的态度和莫十三的态度完全不同,几乎把每一件事请都告诉萧天凌了,包括自己是如何跑出来的,甚至有时候加上一两句自己的判断。 “之前怎么有一段时间怎么都找不到你?十三说是你摔下悬崖被一户人家给救了。”萧天凌的语气淡淡的,不是怀疑,听在沈如诗耳朵里更像是一种关心,“悬崖下还能有人家?” 沈如诗在面对萧天凌的时候,才能彻底的放松下来,现在听到萧天凌问起,便说起了城梨门的事情。 “所以说,你现在是城梨门的门主了?”萧天凌挑了一下眉毛,没有对这件事情发表什么特别的看法,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嗯,我也没有想到竟然误打误撞的就成了城梨门的门主,有时候事情真的说不清之处,我也不知道这是福是祸。”沈如诗苦笑了一下,本来想要乐观一些的,可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境地,又实在是不知道应 该说些什么。 萧天凌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莫十三突然跑了过来,脸上有焦急之色,“王爷,不好了,有人跟着我们过来了,现在正在一条一条的搜查这边院子的情况。” 简单的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之后,莫十三便站在一边等待萧天凌的吩咐了。 “这里不能久待了。”萧天凌皱着眉头道,下一秒就已经拉住了沈如诗的手,“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 最可怕的事情其实不是沈如诗和杜伦呼面对面,而是在这种拐角的地方被人抓住。 因为杜伦呼说过生死不论,这些底层的士兵也没有办法认识萧天凌,所以这个时候萧天凌说话反而没有用,最好还是离开。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马上就同意了他的想法,好在现在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于是便马上跟着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出乎意料的顺利,竟然一个搜查的人都没有碰上,若是碰上了,又是少不了一番纠缠,这个时候时间实在是太重要了。 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虽然还是在王城之中,可是人烟已经稀少了不少。 “这个地方是不是太过空旷了一些?”沈如诗心里有些没底,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很不巧的是,这个时候她那该死的直觉又冒出来了。 萧天凌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周围,“这里的确不是很好,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一望无际,没有任何的藏身之处,万一有什么跟过来了的话,几乎是一抓一个准,这对他们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萧天凌想了一会儿,最后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我想办法带你去王庭里面,等我完成了我要完成的事情之后,就带你回云起国,我相信杜伦呼就算手再长也是不可能伸到我们云起国之中的。” 毕竟杜伦呼本性其实是一个胆小萎缩之人,不然也不会面对一个战败国家的公主,连处死这种事情都做不了了。 甚至燕妃说若是贝尔伦死了,她便跟着去了,以至于杜伦呼甚至都没有对贝尔伦动手。 听了萧天凌的话,沈如诗点了点头,她觉得萧天凌说的很多,“那我们先准备一下吧。” 萧天凌点了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眉眼一厉,拉着沈如诗就躲开了。 沈如诗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插着一根明晃晃的箭刃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底都冒出了一股股的寒凉之气。 “什么人?”萧天凌连忙把沈如诗给护在了身后,莫十三也跟着萧天凌马上形成了一个防御的姿态。 一阵风声吹过,可是仍旧没有什么人,只是远远的看见了一排黑点慢慢的在变大。 开头的一个人却是先一步骑着马过来的,手里还拿着箭把,很明显刚才的那一箭就是这个人射过来的。 “上一次让你这女人从我手里逃了,回去可是被熙王妃说了好久,这一次你的赏金比之上一次又高了不少,你可要好好的做好觉悟,被我收了这条性命吧。” 这声音,沈如诗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马上的人,“我认识你。”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就是那个逼得她不得不跳崖的人。 对面的人似乎一点也不慌张,甚至这一次连蒙面都没有做,估计是觉得这一次不会放过一个活口的原因了吧。“熙王妃说的没错,跟着凌王爷一定可以找到我们要的人,不过你们实在四个躲得太严实了,我可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找到了你们的藏身之地呢,结果过去了,却又人去楼空,幸亏你们走的匆忙还留下了一 些痕迹,不然我怕是真的找不到你们了。” 他突然啪的一声又射出了一箭,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白鼠一样。 萧天凌捏紧了拳头,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羞辱于他。 说话之间,远处的那一排小黑点也慢慢的靠近了,几十个黑衣人,看来熙王妃这一次真的是下了血本了,竟然派了这么多的人过来。 这一次黑衣人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直接挥了挥手,所有的黑衣人便得了指令一拥而上。 萧天凌冷哼了一声,“你们实在是太小看我了吧。”几乎就在他说话的一瞬间,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一番交手之间,已经几个人倒在了他的剑下。 风声鹤唳。 沈如诗头一次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用。 莫十三虽然不如萧天凌精进,但是对上黑衣人也不至于太吃力,只不过萧天凌主要负责和对手对抗,而他负责保护沈如诗,将逃过萧天凌之手冲上来的几个小喽罗解决掉。 主仆在一起多年,这一点默契还是有的,虽然随着时间得到关系,愈发吃力了一些,可是还算能撑的下来。 领头的黑衣人坐在马上,发觉了自己这边的劣势,他知道萧天凌厉害,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以一敌十。他把手搭在箭上,嗖的一声就射了出去。 第八百三十二章 泉水 “小心!”沈如诗瞪大了眼睛望向萧天凌,冷箭不待人,她高声喊出来时,冷箭已是射来。 沈如诗来不及思索,转身挡在萧天凌面前,闭上眼睛,周围冷风吹过,带着些许寒意,转眼间变成了数千寒冰向她射来。 心里何尝没有过一丝惧怕,面临死神的时候,心里百感交集,她的仇还没有报,她还有话要问萧天凌…… 奈何,生死不过一瞬,她原以为自己能阻挡,谁料到最后,她什么都阻挡不住。 “傻瓜!” 耳边响起萧天凌低低的嘲讽,在沈如诗听来却有些温暖。 也好,死前能再听一遍他的声音,她已是知足。 嗖。 她感觉到一阵灼热,却没有痛感,身子骤然之间软了下去,似是飘散在云间一般。 “傻瓜,你就这么想死?” 萧天凌的声音! 沈如诗猛地睁开双眼,萧天凌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映在自己双眸中,周围的景象令她吃惊。 她转首向旁出望了望,很快便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恍惚的神志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握起拳头,朝着萧天凌怀中捶打几下,目光中带着嫌怨。 “还说我是傻瓜,你才是!若我死了,他们不会为难那你,可你现在跳崖,我们两个岂不是都要死了!” 萧天凌眸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化作点点星辉,带着灿烂的笑容,却又有一丝朦胧,“哦?你就这么在乎本王的命?” 沈如诗瞪了他一眼,转首看着周围层云青山,“谁在乎你的命!我只是不想欠别人的东西,若是因我而牵连了你,岂不是到了下辈子,我还要还你!” “啧啧”萧天凌抿起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你不是最不信命的吗?人,哪有下辈子。” 正笑着,他忽地想起沈如诗之前同他说的话,他至今未曾忘记。 沈如诗说过,她现在便是重生一世。 重生一世。 多么荒唐可笑的事情!可他不是信了吗? 人,果真可以有下辈子的。 他收敛起方才的笑容,伸手摸着沈如诗的头,目光冷峻,眼角带着严肃,“本王就是要让你欠我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做梦吧你! 沈如诗勾起唇角,忽地腰间一紧,下落速度猛地提升。 “啊!”过冷的风和躲不掉的眩晕感让她脑子里面嗡嗡一片,眼前出现了幻象,她压抑心中的恐惧,紧闭着双眼。 不对,萧天凌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任自己死了呢? 这只狐狸,一定有后路的! 沈如诗转首,提高声音问道,“喂,我问你,你……”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骤然落入泉水中。 沈如诗触到水边的那一刻,立刻明白过来,伸手将自己凌乱的发丝抓起,睁开眼睛,“早知凌王有措施!” 两人沉在水中,从水中看去,萧天凌的神色很是难看。 沈如诗见萧天凌愈加下沉,双唇惨白无色,心里猛地绷紧,脸上不由得透出为难的神色,奋力向萧天凌游去。 难不成凌王不会水? 不对啊,当年他还从水中救起沈如画。 沈如诗带着三分疑惑向萧天凌游去,伸手抓住萧天凌的手臂,“喂,你还在骗我?你这么沉,休想让我背你上去!” 沈如诗勾起唇看着萧天凌,他这次安静得很,好看的双唇抿成一道线,眼神中透着隐忍的痛。 沈如诗眼神渐渐变了。 本事干净的水,突然有一抹暗红色蔓延上来,刺入沈如诗眼中。 “这是……”她张了张嘴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萧天凌,“你受伤了!”她奋力游到萧天凌伸手,伸手去摸他后背,果然,右肩上插着一只短箭!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意,心里倏地冷了下去。 回想起来,方才明明是自己要救萧天凌,末了,还是他挡了那支冷箭。 “你……”沈如诗喉咙哽咽。直接游到萧天凌右边,伸手抓起他的右臂绕过自己脖颈,眼底透着坚定,抬头望着水面,开始游了起来。 扑通!沈如诗拉着萧天凌破水而出,幸亏这泉水不深,若是落入海中,她还真不知自己是否能扛起这男人! 呼!方才毕竟是用力过度,一上岸沈如诗便开始猛地喘息起来。毕竟是女子,将一个男子扛上岸,的确是花费了些力气。 “真沉!”沈如诗伸手将额前凌乱的发丝挽回耳边,乌黑的头发贴在腮前,不人不鬼的,带会让萧天凌见了,指不定要怎么嘲讽她呢。 叹了口气,她将萧天凌翻了个身,细心查探他身后的伤口。 看着暗红色的一片,她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怎么伤的怎么严重!” 那支箭不过是只普通的短箭,按照常来来说,还不至于伤人这么重,只不过那射箭之人心中必定是怀着极大的仇恨,才会下手如此之重,力道大,箭的穿透力自然也重! “疼,你便忍忍,我必须将这只箭拔出来。”沈如诗望向萧天凌,目光比方才柔软许多,这次算起来,又是她连累了他。 萧天凌一直闭着眼睛,可沈如诗知道,他是醒着的。 “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啊!”沈如诗又看了萧天凌两眼,见他不答应,她的动作便迟缓下来,就在这时,萧天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本王岂会怕疼,别罗嗦了。” 沈如诗猛地抬起头听到萧天凌的声音,她放心许多。 她点点头,治病救人,拔箭疗伤的事情也做的不少,可这次确实紧张。萧天凌上次替绰仑呼挡了一剑,余毒未清,现在又受伤,怕是回落下后遗症。 好看的眉头紧皱成一线,握着箭尾的手颤抖起来。 “怎么,你不是向来决绝吗?这次怎么如此罗嗦!”萧天凌不耐道。 沈如诗看着他浓眉紧皱,心里瓦凉,她深知萧天凌心里定然也清楚自己这次的伤会遭到余毒反噬。“本王死了,也不会怪你。”萧天凌声音低了三分,像是给昏迷中的人一锤头般,猛地将沈如诗飘飞的思绪震回。沈如诗打了个寒颤,眉头颤了颤,语气开始变得坚定。 第八百三十三章 余毒反噬 “凌王放心,我沈如诗若是救不活你,这神医的名号也别要了!”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泛着紧张的光。 萧天凌抿唇笑笑,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沈如诗一心一意替萧天凌疗伤,本是如绷紧的弦一般,一双雪亮的眸子丝毫不敢移开,正因为对方是萧天凌,她必须更加小心,绝不容许自己又一丝失误,若是因为自己萧天凌的这只手臂废了,自己怕是 一辈子也不会无法释然。 这个人,是她亏欠最多的,是亏欠她最多的。 萧天凌却突然笑了起来。 沈如诗好看的眸子微微聚敛起微光,射向萧天凌,只字未言,只是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这丫头,何时学会了游泳?” 萧天凌半开玩笑道,沈如诗手猛地一紧,他立刻痛得咬牙,嘴唇要的发白,却还是抵不了那丝戏弄的意味,“本王可还记得上次你同沈如画同时落水……” “够了!别跟我提她!”沈如诗脸上难看了些。 萧天凌眯眼望着她,眼底的戏弄更甚,忍着痛,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玩弄着手上的扳指,“沈如画不知死了多久,你还这么恨她?” 沈如诗笑笑,“我沈如诗拿得起放得下,只不过她那般死了,我实在不甘心。我曾发过誓,要亲手处决她。” “报仇,未必要自己亲自动手。”萧天凌笑笑,脸上的神色却变得复杂起来。 沈如诗看着手中的银针,右手弯起白纱,手法娴熟地缠绕在萧天凌的伤口上,待包扎好后,将残留的箭头方才手中打量。 箭头似是变成刻在她心头的刀片,日日夜夜缠绕着她,吞噬着她,那种痛苦比一剑杀了她还要痛苦上千百倍,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可偏偏,她的痛,都是刻在心口的经年久月的痛。 若能一刻解决,便是奢求。 她勾起唇角,唇边绽放一抹绚烂于平静的笑容,像极了死寂一片的草原上又生出新的花火。 只不过,一切都在一瞬,就连她的心情,都像是山路,过了一程,便是又一程,一切都与往初不同。 “若是凌王真正恨上了一个人,便能明白我的感受。” “哼,本王恨得人不在少数。”萧天凌不屑地反驳道。 “不。”沈如诗含笑摇头,眼神极具穿透力,不过那么一眼,便穿透萧天凌的心,他不得不停止方才的玩笑,认真地看着沈如诗,一双黑濯石般的眸子里面散发出惊奇的光。 不再澄澈。 “那些人,不够是为了利益之争,倘若你真正恨一个人便明白了,你恨他,是因为他杀了你的心。” 萧天凌闻言,身子一震,眸底渐渐下垂。 此话……似是在何处听过? 陡然之间,他想起什么,卷起一双乌黑的眸子,望着沈如诗,冰冷而澄净的目光似是摄入沈如诗眼中。“你恨三哥,是因为他杀了你的心?” “明知故问。”沈如诗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三根细长的木棍,手指不停地挑拨这木棍,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处。 “我的心,如死灰。”沈如诗平静的说道,一双眸中透出不一般的光彩,“不过,死灰也有复燃之时,若能报仇,我什么都不惧怕。”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变了变。 沈如诗笑笑,“我自然知道凌王要说什么,不错,我之前的确是打消了报仇的计划,不过,我今日又改变了想法。”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我若是软弱,便会受人其辱。今日的事情便是个例子。我本打算息事宁人,哪料到熙王妃步步相逼,非要置我于死地,我若是不反抗,岂不是将双手反绑将自个呈上!” 萧天凌捕捉到沈如诗眸中闪过的杀意,抿紧嘴唇,不必多问,看来她是要对熙王妃动手了。“你要做何事,本王不拦着你。不过,莫要怪本王没有警告过你,熙王妃在廖元国势力甚大,你若是想利用城梨门对付她,还是小心为妙。本王在廖元国势力庞杂,却从未听说过有城梨门一说,你若是将希 望尽数寄托在城梨门中,怕是自寻死路。” 沈如诗弯眉。 城梨门这趟水她的确不知深浅,也不知这水究竟是浑是清,不过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若是利用得好,这必将是自己的一招暗棋。 萧天凌不知,熙王妃更是未必了解,如今敌在明我在暗,倒是有利于她。 她站起身子,将身上的泥巴拍了拍,道,“城梨门的事情我自有处理,还望凌王……” “咳咳咳” 沈如诗正是要客气一番时,萧天凌捂着胸口猛地咳嗽起来,沈如诗眼睛瞪大,担忧之色立刻显露出来,她忙向前走了两步,蹲在萧天凌面前,紧张兮兮问道,“你怎么样了?” 自己方才明明为他压制了毒素,为何又会复发? 正是疑惑时,眼前的男子却突然笑了。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复杂的笑容,立刻明白了,嗖的一声站起来,退后三步远,伸手指着萧天凌的鼻子,怒道,“你戏弄我!” 萧天凌好看的薄唇微微珉起,拔起自己的佩剑插在地上,支撑着站起了身子,唇畔勾起自信的笑容,像是弯月一般,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沈如诗,骗你岂是难事。你方才说的话,实在过于自负,本王都要忌惮熙王妃三分,更何况你一个孤女。” 沈如诗皱眉,“凌王你恩将仇报!我方才是怕你受伤,凌王你倒是好,拿着自己的伤口来骗我!我瞧着,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人能做出凌王这副举动!” “哈哈哈”萧天凌低声笑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廖元国势力错综复杂,单是一个熙王妃就够你应付的,更莫要替藏在背后隔岸观火居心叵测的小人,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应付得了?”沈如诗听出萧天凌话中淡淡的讥讽,立刻皱眉道,“这是我的事,与凌王无关。” 第八百三十四章 错综复杂的势力 “好,甚好!”萧天凌也跟着赌气到,“总有一天,你会巴不得本王管管你的事情!”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伤口处一大片血染开,道,“在这之前,凌王还是管管自己的身体吧!” “嗯?”萧天凌皱眉。 沈如诗抿起唇,取出两块绷带,走到萧天凌跟前,伸手便要将他按下,萧天凌突然吃痛地叫了一声,沈如诗这才想起他左臂上次也受了伤,便将动作放得轻缓了些。 “你方才伤口又撕裂了,坐下,我替王爷你再包扎一次。” 语气倒是恭敬,可听起来总觉有些怪怪的。 萧天凌蒙着嗓子点了点头。 “本王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有这样神医未婚妻……啊!”话音未落,沈如诗又是一用力,疼的萧天凌闷哼一声,“你干什么!” “凌王乱说话,我还不能管了?”沈如诗这次是有意的不假。 萧天凌听后,脸上又绽出笑容,道,“你在怕什么?” “怕?”沈如诗笑道,“我怕凌王的伤口撕裂,旧伤复发,倒是还要赖在我这大夫身上!” “笑?你笑什么?” “哈哈哈” 两人之间,你一言我一句,不知怎的就闹了起来。 远处一片飞鸟惊起。 萧天凌之所以在悬崖上做出那般举动,并非寻思,而是早就做好准备。 他原本也不知这有一处泉水,自从上次在熙王妃手中救下沈如诗后,便误打误撞走到了一片,恰好发现这悬崖之下竟有这样的机关。 今日之所以将那些刺客引到此处,为的也便是这个缘由,对方人数多,若想不受伤从他们手中逃脱,但凭借他跟十三的力量,倒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带着一个沈如诗,便有些棘手。 “唉,十三呢?”沈如诗这才想起,莫十三那家伙不见了! “放心,他奉命行事,不必你担心。” 沈如诗抬起眉,怎么话从萧天凌口里说出来便这么难听! “凌王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关心一下罢了,好歹他方才也是殊死搏斗救了我的性命。” 萧天凌谑笑着,向沈如诗靠近,逼得沈如诗无路可退,一双眸子锁住她,道,“本王也救了你的命,怎么不听你说一句谢字?” 沈如诗望着那双黑眸,只觉心间一颤,稳了稳声音,才道,“凌王,谢谢你!可以了吗?” 萧天凌低头一下,望着地上的影子,嘴角的笑容却骤然僵住,再抬眸时,眼神已不是方才。 “燕妃的事情,你可知?” 沈如诗听他说这事,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双手反握在身后,道,“杜伦呼这般大张旗鼓地抓我,我岂能不知?只不过,我没料到熙王妃还会横插一手。” 萧天凌冷笑一声,说起熙王妃,他倒也未料到她会如此着急动手,堂堂一个王妃,竟然连这份耐性都没有。 “本王方才跟你的提案,如何?” 沈如诗皱眉,萧天凌是在说令她回云起国之事? “凌王知道,我不会答应。” “为何?” “我本是戴罪之身离开云起国,岂能以戴罪之身回去?” “怎么,你难不成还要衣锦还乡不成?” 沈如诗伸手推了萧天凌一下,“凌王以为,我在同你玩笑?” “本王可不敢。”萧天凌暗讽道。 “我自有去处。”沈如诗掐着手指,若要回城梨门,自然是不会被杜伦呼轻易抓到,只不过城梨门距此处也有些距离,总不能再求萧天凌让他护送自己过去,况且,他现在身受重伤。 倘若他们再次遇到杜伦呼或熙王妃的人,可如何脱身? “遭了!”沈如诗手上的动作一停,望向萧天凌。 “怎么?”萧天凌不解地看着她,听沈如诗问道。 “凌王今日救了我,岂不是与我同罪。” 萧天凌满不在意地笑道,“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杜伦呼即便知道是我救了你,没有证据,又能如何?” “杜伦呼是草原上的一片恶狼,不得不防。”沈如诗道。 萧天凌摸着手中的扳指,看着自己的扳指生出裂隙,眉头轻轻皱了下,道,“本王前些日子刚救了他的性命,倘若他此时恩将仇报,将本王治罪,怕是会落人口实。” “也是。”沈如诗垂眸,“那就请凌王现在离开吧,可莫要让杜伦呼抓到我们在一起的把柄。” “哈哈哈”萧天凌笑道,“你以为本王怕他?” “不怕。”沈如诗像是哄孩子一般的口气道,“凌王英武,哪能怕别人啊!我不过是担心,凌王一时大意,丢了性命。” “哦?”萧天凌道,“你方才不是说,任我死活,怎么现在又关心起本王了?” 沈如诗没工夫同他玩笑,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有些不耐到,“听凌王方才口气,十三现在好好地,凌王大可通知他来将凌王接回去。” “不,本王要跟你走。”萧天凌语气玩味。 “跟我走?”沈如诗猛地转回身子看着萧天凌,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自己方才绝没听出,她轻笑出声音,“凌王,我没时间同你开玩笑,我现在是廖元国的罪犯,凌王还是莫要跟一个罪犯掺和在一起。” “你难道不想知道燕妃和贝尔伦之事?”萧天凌站在原地,声音霎时平静,他算准了沈如诗的软肋。 果真,话一出口,沈如诗顿时停在那里,转首便朝他笑道,“我已是帮过他们一次,这次他们出卖了我,我不会再帮他们第二次。” 说罢,决绝转身离开。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背影,抿起嘴笑了笑,却还站在原地并未离开。 果然,沈如诗刚走出没多远,便折了回来,见萧天凌还留在此地,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平静。 “凌王还没走?” “本王知道你会回来,在此处等你。”萧天凌语气淡淡的。 呼。沈如诗长叹一口气,“说罢,他们现在情况如何?”“带本王去城梨门。”萧天凌对上沈如诗的目光,话不必多说,沈如诗自然那般聪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第八百三十五章 渴求一见 沈如诗转身,负手而立,眉眼间透出无奈之色,良久,才回应道,“不可,我答应过他们,不可带外人入内。” 萧天凌冷笑一声,满脸不屑道,“你只管带本王去便是,城梨门,想来也是廖元国一大势力,本王在廖元国的势力不少,你怎知他们不愿同本王合作!” 沈如诗瞄了他一眼,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立马引得萧天凌脸色一变,脸上带着困惑问道,“你叹息做什么?不信本王的话?” “不信。”沈如诗丝毫不给萧天凌留情面,嘴角勾着笑意看着他,“凌王还真是自恋!” “你!”萧天凌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笑着将伸出的手臂放回身侧,道,“你同我打个赌如何?” “嗯?”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不咸不淡的意味,看似没有多少兴趣。 “你带我去见城梨门的门主,本王保证,他定然会将本王奉作山席,如何?” 沈如诗听后,笑出声音,“我看啊……大可不必。” 赶在萧天凌恼怒之前,她说道,“不过凌王若是执意要同我打这个堵,我倒可以跟凌王试一试,只不过,凌王你输定了!” “哦?本王倒像试试,我偏愿意做没有希望之事。” 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萧天凌知道自己与城梨门的事情,经还敢这样说,难不成真的跟柯振翎有何渊源?不对,倘若真是如此,萧天凌也不必在此处同自己浪费口舌了。 她抓起萧天凌掉在地上的佩剑,弯下身子,望心里顿时软了下去,勾了勾唇,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燕妃……杜伦呼可说如何处置他们?” 萧天凌眉眼间闪过一丝复杂,道,“你当真关心燕妃?她可出卖了你!” 沈如诗酸涩笑了笑,“向杜伦呼出卖我的行程,的确是不可饶恕,不过,此事不能道听途说,我要亲耳听她说明白!” “唉,这傻丫头!”萧天凌叹气道。“燕妃是杜伦呼所爱,眼下做了这等事情,杜伦呼自然气急,只不过她毕竟是安辽国公主,又是以和亲身份来的,杜伦呼眼下还不至于处死她。只不过那贝尔伦……”“贝尔伦也是安辽国的将军,若是杜伦呼出死他,安辽国皇帝脸上岂不是一样难看?”沈如诗皱眉,话一出口,方觉自己问了个幼稚的问题,摇头无奈笑了笑,“罢了,我们眼下自身难保,先去城梨门再商量 此事吧!” “嗯”萧天凌点点头,望了沈如诗一眼。 眼下,是她自身难保,而他,却不是。 两人很快便赶到城梨门,萧天凌虽然受伤,便由沈如诗骑马。 狂风从耳边吹过,迅疾一片。 “喂,你何时学会骑马了?” 马停下,萧天凌却还是紧抱着沈如诗不松手。 沈如诗的目光移向萧天凌的手,不由得皱起眉头,提醒道,“凌王,下马。”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萧天凌笑眼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忍道,“凌王不知我何时学会骑马?我在云起国便会骑马,那日在猎场上,助凌王一臂之力,凌王难道都忘了?” “罢了罢了,是本王记忆力不好,哈哈哈。”萧天凌笑道,眼底却闪过一道白光,他要问沈如诗的,并非这个,沈如诗也该知道。这丫头既然跟他玩谜,他便奉陪到底。 “好!” 待沈如诗下马,他还是停在远处,沈如诗抛给他一个白眼,不耐地问道,“怎么,难不成要我扶凌王下马?” “嗯。”萧天凌点点头,脸上却是淡漠的神色,像是吩咐一个丫鬟一样,没有任何歉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沈如诗只觉得心口又一股气冲上来,眉头皱得好高,“都到何时了,你还在耍你王爷的架子!我可不是你的丫鬟,要下马,自己下!” “我受伤了。” 沈如诗刚转身走了两步,便听到萧天凌不咸不淡的声音。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一握。又拿这个理由来要挟她! “把手给我。”沈如诗抬头望着萧天凌,忍不住嘟囔道,“还是男人吗?” 萧天凌却装作没听见,握紧沈如诗的手,沈如诗感受到手掌传来的力道之大,心里一怔,却还是将萧天凌扶下了马,谁知萧天凌刚下马,她便转身,萧天凌没有立稳脚跟,重心不稳。 “哎哎哎!” 沈如诗还没来得及转身,萧天凌便扑打她身上。 毕竟是男子的力量,重了些,沈如诗一时没稳住,也跟着倾倒。 “小心!”萧天凌扑到沈如诗身前,两人四目相对时,沈如诗才发现,真正该小心的,是自己。 萧天凌的体香传来,沈如诗脸上嗖的红了。 许久,未曾与他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萧天凌倒是一脸的笑意。 吱吱吱。 不知哪来的野鸟叫了起来,这桃花谷的鸟叫声都是如此廖远。 然而这叫声却让沈如诗猛地打了个激灵惊醒。 她别过头去,一把推开萧天凌,从地上站了起来,背对着他,“凌王若是伤口不痛了可以走路了,就请您自个跟上来!”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停在那处的马匹,勾起唇,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站起身子,走到马旁,牵过马缰将它绑在柱子上,笑道,“巡风啊,那女人,怕是害羞了。” “你再不来,我便走远了!”沈如诗转首望向萧天凌,这都何时了,他竟然有心情跟马说话! 萧天凌朝她点头示意,两人目光对视,沈如诗脸又是蹭的一红,忙转过头去,方才那些画面却在脑海里卖弄不停地回荡,挥之不及。 吱吱吱。 一只金色的鸟飞到沈如诗跟前,转了几个身,停在沈如诗的手上。沈如诗开始只是觉得这桃花谷竟有这般金色的鸟,直觉甚是诧异,直到仔细看,才发觉这鸟身上带着一张纸条。她眸底闪过一道白光,立刻将信条取下,卷开看,密密麻麻的字,看完后,她心里猛地一惊,眉头紧皱起来。 第八百三十六章 偷偷传递的讯息 “你在看什么?”萧天凌低沉的声音响起,卷携着一丝挑逗的意味,不过沈如诗现在已是没有心情去理会,她低低道,“没什么。”却暗自将手里的信条藏在袖子里面,转首望着萧天凌,露出自然的微笑,“走 罢。” “嗯”萧天凌的目光从她的手上扫过,望向飞远的金鸟,眸光顿时一阵,焕发出不曾有过的光彩,嘴唇抖了抖,立即将话压了回去,心里沉甸甸的一片,带着三分惊奇,还有说不出的欣喜。 踏步有声,地上的花瓣霎时柔软,眼下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可周围却依旧繁华茂盛,尤其是粉嫩的桃花,像是一片花海一般,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 萧天凌看着纷繁的花束,不由得感叹道,“本王此生,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之地,像是仙境般。” 沈如诗应和着笑了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还仙境呢,待会你便知道,这是陷阱,不是仙境! “如诗,你来。”萧天凌突然拉起沈如诗的手,走到一颗茂密的树木前,看着树枝上挂着的木牌,眼底闪过明亮的光芒,好似天上的星辉一般,零散的撒在他的眸中,美的夺目。 平日里冷酷的王爷,对何事都是不屑一顾,能见到他这番神情,倒的确是不易。 沈如诗望着萧天凌,眸光也跟着柔软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踮起脚尖就要将木牌摘下来。 “唉,别。”沈如诗晚了半步,话出口时,木牌早已落在萧天凌掌心,他拿着绳子,晃悠在沈如诗跟前,笑道,“果然是仙境,还有谈情说爱。” 沈如诗满脸复杂地忘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他手里握着的木牌上。 上面两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书笔倒是几位好看,遒劲有力,只不过在沈如诗看来,却透漏着三分说不清楚的苍凉。 她看着这简单的八个字,心里涌动起一股说不上名的情绪,周围桃花散落,两人站在花丛之间,成了一幅最美的风景画,而这幅画的焦点,全在她手中的木牌上。 “没准是悲情呢。”沈如诗叹道。 “啊!”她皱眉看着萧天凌,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你干嘛打我?” 萧天凌望向她,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脸上的笑容却止住,变得复杂些许。 “吱吱吱。”刚才那只鸟又飞了回来,攀在一只告枝上望着沈如诗,萧天凌并未发觉,沈如诗望见了那只鸟,又看看手中的木牌,心里突然像是崩泄的洪水一般,复杂的情绪涌上心间,良久,才平静下来。 她望着萧天凌独自个站在那里赏花的背影,半晌双唇动了动,“对不住了凌王。” 眼中似是有一股暖流涌过,随即又是平静一片,平静的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握紧手中的木牌,她犹豫片刻,最终将它放回原处,这样,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走罢。”她抬头看看那只鸟,她已经拍着翅膀给自己引路了。 迈出第一步时,步伐还算是坚定,可是第二步,第三步,却又犹豫起来。 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望萧天凌的背影,他正全心全意地赏花。 沈如诗知道,并非因为萧天凌生性爱花,只是因为这是桃花谷。 善于制作幻象的桃花谷。 不知,萧天凌能否从这幻象中走出。 沈如诗走过桃花谷,这桃花谷的幻象对她来说已是不足为惧,从这里穿过对她来说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她知道,方才这突然出现的金鸟并非因贪玩跑来。 可这信,又是谁写的? 沈如诗将手中的纸条展开看着上面的字迹,这绝非是柯振翎的字迹,柯振翎的字迹她是认识的。 “外人若入城梨门,死。” 短短几字,沈如诗便可感受到背后那人的用心之深。 她和萧天凌不过是刚步入桃花谷,那边便得了消息,想来这封信的主子在城梨门也是起着不小的作用,才能有机会查探到如此多的讯息。 罢了。 她长叹一口气,本就觉得带萧天凌如城梨门实在不妥,现在将他困于桃花阵中到也未必不好。 凭借萧天凌的本事,对付这样一个幻境,应该不难。 “可他受伤了。”沈如诗走了几步,不由得又担心起来,脑海中涌现出萧天凌受伤难以支撑的画面。 若是平常,这等桃花阵的确是难不倒萧天凌,可是他现在受伤了,难免会产生意志薄弱神志昏迷时,倘若真的中招…… 好看的睫毛不由得卷起,她想起自己初入桃花阵时柯振翎说的话,除了她之外,还没有人能活着走出桃花阵…… 沈如诗越想越是放心不小,“唉,我刚才简直是疯了,怎么能将他一人留在那里。” 她转身便往回赶,却在几棵树间被三人拦下。 为首的那人带着面纱,是个中年男人,声音中带着老辣,“沈小姐且慢。” 沈如诗听他的口气,便知道他来是要看着自己,微微皱眉,右手滑向腰间的佩剑,道,“方才那封信,是你写的?” “不错。沈小姐可喜欢雀儿?” 雀儿?沈如诗想起方才那支金黄色的鸟,冷笑道,“本以为是只机灵鸟,原来不过是只通风报信的鸟。我当它有何独特之处。” “哈哈哈”那人突然摘了面纱,笑着看着沈如诗,沈如诗冷眼打量他一眼,长得倒是和善,只不过眼角带痕,定是野心不小。 “老夫刚从外面赶回来,听说我们城梨门换了新的门主,想要瞧瞧究竟,原来是你这个黄毛丫头。” 这人,自己之前的确没有见过。 每个帮派都有长老,难不成此人就是城梨门的长老? 沈如诗想到这里,才开始仔细打量他起来,仔细一看,此人的确是样貌非凡,若要说他是城梨门的三届元老,自己倒也相信。只不过,他这时回来,定然是听说了自己当选新门主的事情,否则,哪有这样巧的事情,她刚任新门主不久,他便赶回来了。 第八百三十七章 坞梅河 “不知如何称呼前辈?” “老夫是城梨门前门主之友,坞梅河。” “那我便称呼前辈为坞长老了。” 沈如诗双手握拳拜道,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聚敛着强烈的光辉,一齐向坞梅河射去,“看来坞长老此次回来,是来责难小辈的。” 坞梅河眼底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忽地摸着胡子笑道,“老夫初次回来,便撞见了新门主违反门规,你这丫头倒是说说,老夫该罚还是不该罚。” 沈如诗心里冷笑一声,“坞长老,那人是我的朋友,来城梨门,不过是想谈一笔生意罢了。” “大名鼎鼎的凌王爷,跟我们城梨门谈生意?”坞梅河摆出一副洞察世事的模样看着沈如诗,“凌王爷与别人谈生意向来不吃亏,此处与我们城梨门谈生意,不知安得什么心思,丫头,你虽然跟他关系好,这般不经弟子同意将他私自放入,可知犯了何罪 !” 这次换做沈如诗吃惊,她皱眉看着坞梅河,道,“想不到坞长老对外面的情况如此了解。城梨门的弟子都待在桃花谷内不外出,倒是坞长老为何长期在外,我倒是要问问了。” 沈如诗眯起眸子看着他。既然这老人说话狠辣,自己也没有必要跟他留面子。 “才刚当上门主,就敢质问坞长老,门主倒是好大的架子!”旁边两人开口。 沈如诗秒了他们一眼,冷笑道,“说我嚣张,我看嚣张的是你们。坞长老是城梨门的行辈,我敬重他,你们二人又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敢对我大呼小叫!” “你!”银衣那人气得脸胀红,手按在腰间的冷剑上,已是抑制不住。 沈如诗目光从他的手上扫过,若说不担心,是假话,毕竟自己不会功夫,又不知眼前这三人功夫的深浅,倘若他们真的有意为难自己,怕是这道坎也不好过。 “阴风!”坞长老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望了他一眼,那人立刻将怒意收回,恭敬道,“是。” 阴风!果然是人如其名! 沈如诗满脸厌恶地扫了他一眼。 倒是坞梅河摸着胡子话中有话地说道,“看来新门主与凌王的交情不错,倒是好事,将来我们城梨门难免有与朝廷打交道之处,这样来,倒也好。” 沈如诗心里道,她跟萧天凌的关系想必这坞梅河查的清清楚楚了,他现在在自己面前演戏,实在幼稚得很,倒像是马戏团的杂耍一般。 “坞长老既然还叫我一声门主,我希望,坞长老不要插手我的事情。”沈如诗也和颜悦色道。他既然装,自己大可跟着一起装。 坞梅河却不松口,“老夫可是记得,是门主自己将凌王留在那里的。” “我是……我是怕他……”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偏偏是不能跟他解释的理由!唉!“我有我的原因,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坞梅河越是这副态度,沈如诗越发觉得萧天凌身处危险之中,心里似是放置一块火炭,燃烧起来。 萧天凌,你可千万不能被阵法迷晕! 好看的眉眼变得黑沉,良久,她拔出剑,目光坚定道,“我既然能做了门主,便是有我过人的本事,若是坞长老不服气,我们来比试一番如何?” “哦?”坞梅河挑眉笑着看着沈如诗,“难不成门主还会武?” “坞长老试试便知。”沈如诗淡淡笑道。 坞梅河眼底闪过一团复杂的雾,旁边的两人已是按捺不住,他倒是满脸平静地看着沈如诗笑道,“老夫见到新门主的第一日便对新门主动手,传了出去,怕是有损老夫的名誉,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你想怎么退?”沈如诗皱眉问道。想来,这贼老头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老夫带门主再入一遍桃花阵,查探那凌王爷情况如何,若是凌王爷安全,门主便答应老夫,暂时将他留在此处,只门主一人随老夫去见见城梨门弟子如何?” 这坞梅河,不只有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不过,如此一来,可以查探萧天凌的伤势,也好。 “好,我答应你。”她将剑收回,随着坞梅河走去,走到他身旁时,看着两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侍从,挥手道,“让他们两个滚!我看着他们就心烦!” 两人严重顿时呈现出一副锐利与狂热的怒意,坞梅河道,“你们两个下去吧!” 两人又像是训犬一样看着坞梅河,答应道,“是。” 沈如诗望着他们的背影冷笑道,“倒是听话的狗。” 谁知这坞梅河竟然也跟着附和一句,“是老夫训练的好。” 沈如诗的话顿时呃在喉咙处,这人,怎么连自己的手下都损! 她喉咙哽咽一下,道,“既然是城梨门的弟子,若是日后他们再如此不敬,我便要责罚,到时候坞长老……” 坞梅河眯起眼睛笑道,“门主若是对他们有何不满之处,不必门主动手,老夫亲自动手!毕竟是老夫的人,即便是千刀万剐也要老夫亲自动手,门主,你说是吗?” 坞梅河向沈如诗靠近两步,一双眸子四是要在她的脸上凹下一个洞。 那是一双被欲望吞噬的眼睛,沈如诗看着,只觉得心里猛地一抖。还好自己见识过的场面多,像他这种人,自己也见过不少。 她反手握着剑,从坞梅河身边擦过,“坞长老还是赶紧带去入桃花阵吧。”除此之外,他们两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是。”坞梅河点头道,嘴角勾着自己的笑容。 看着他笑,沈如诗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城梨门怎么还会有这样的长老,早知如此,她便不要这个门主了。 唉,本来廖元国王庭还有楚将军他们要对付,现在又多了一个坞梅河。 不知不觉之中,便随着坞梅河入了桃花阵。 刚入阵,沈如诗便寻找萧天凌的踪迹。 一转眼,便看到那个躺在花丛中央的男人,“凌王!”美眸中闪过惊诧,她立即向萧天凌跑去。 第八百三十八章 桃花阵法 沈如诗看不到身后的柯振翎嘴角勾起的笑意,像是阴冷的风刮过坟墓,终归一片死寂。 躺在桃花中间的萧天凌露出绝美的笑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沈如诗,一双眸子里面绽放出黑色的花,带着一丝沉寂,又带着一丝昏暗,与他平日的眼神截然相反。 沈如诗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思绪都被那双眸子里的光吸引住,手指不听使唤地抬起,向他摸去,“萧……天凌” 扑通一声,她跪在他的面前,欣长的手臂缓缓向他伸去。 “哈哈哈” 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时而近时而远,一时间像是从极远处的山林传来的,一时间却又像是有人在她的耳边肆虐地笑。 这笑意她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 “谁?”沈如诗叫出声音,一双眸子却依旧紧锁在萧天凌的脸上。周围桃花飘落,似是环境一般,青山流水,鸟鸣虫叫,一时间全都响了起来,夹杂在这桃花林中,总显得有些不真实。 这笑声就掺杂在其中,宛如天边的云彩塌陷了一边,席卷着向她涌来,不留半分力气,即便是意志力再强的人也招架不住。 沈如诗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声愈加地急促,呼呼呼,心中有一团气体难以压抑。“谁?”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冰冷,却极其微弱,她缓缓垂下头去,将眼底被拆散的光彩聚敛到一起,才补齐眼前男人完整的面容,可当他看清楚眼前人时,恍惚的神志由于过度的惊吓陡然间恢复清醒,一 双眸子流露出惊诧的光芒。 “坞长老!” 方才明明是萧天凌的影子,怎么一瞬之间便变成了坞长老! 一双苍劲有力的手伸向沈如诗,捏着她的下巴,慢慢用力,直到一阵刺痛感顺着神经末梢传到全身各处,沈如诗紧咬着牙没有坑出声音,冷声道,“凌王在何处?” 坞梅河冷笑道,“眼下门主自身难保,还是考虑考虑自身安危吧!”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眸光顿时化作万千利剑射向坞梅河,射到他眉眼中时,已是汇成一道无法阻挡的光,冲破他虚伪的面具。 “你利用凌王骗我?” “哈哈哈”坞梅河松开手,沈如诗霎时宁过头去不看他。 坞梅河负手而立,背对着沈如诗,望向这一片桃花林。伸手接住一朵从他面前片落而下的花瓣,放在掌间,轻轻一吹,那花瓣立刻化作虚妄的影子,消失于无形。 一切,都是影。 一阵风吹来,坞梅河飘飘羽衣站在那里,颇有一番仙风道骨,“老夫听说新门主轻而易举通过桃花阵,倒是想亲眼瞧一瞧,世上果真没有令门主丧失心智之物?今日看来,也并非如此。”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坞梅河一眼,双手支撑着满地的桃花,用力爬起,坞梅河没有阻拦她,甚至当她拔出佩剑架在坞梅河的脖颈上时,他都没有防抗。 沈如诗可不见得坞梅河有那般心性坚定。 她手腕用力,手中的佩剑慢慢射进坞梅河的皮肉中,一道鲜红的血痕愈来愈长,像是一条扭曲着身子的驱虫慢慢缠绕在他的脖颈上,恐怖的很。 死亡的气息逼近,缠绕着鲜血,慢慢弥漫在空气中,直到最后一刻,忽地爆发,将一切湮没,坞梅河缓缓转过身子,依旧没有挡开沈如诗手中的剑。 沈如诗望着坞梅河那双说不清光亮的眸子向自己看来,眼神反倒更加坚定。 眼下她身为城梨门的门主,惩戒门下子弟,不算罪过。 只不过她现在估摸不清楚这坞梅河的本事,可看他这副不反抗的模样,她反倒是更加没准。不反抗,只有两种结果,一事功夫过强,有着蜜汁般的坚定,对方的生死不过在自己弹指之间。另一种便是真没本事。可沈如诗总觉得坞梅河属于前者,可若是自己判断失误,岂不是中了他空城计的计谋 。 “我再以门主的身份为你最后一遍,凌王在何处?” 沈如诗眸光渐渐凝练,像是一把利剑般射到坞梅河脸上。 坞梅河生平第一次见女子的目光如此锋利,不由得吃了一惊,不过,他是何等沉稳之人,这等小风浪不足以吓到他。 他仿佛感受不到脖颈处传来的疼痛,笑道,“老夫方才说了,门主还是先考虑自保得好。”见沈如诗要说话,他声音提高三个分度,目光也变得更加严肃,道,“门主莫要忘了,你之所以顺利通过选举,是因为你能破了这桃花阵,可如今老夫重新对你进行考量,门主却败在此处,因此门主未能从 真正意义上通过选拔。”“你说这些道理我明白,可惜,坞梅河,你还是慢了半步,你若是想要做门主,为何不早回来?我现在已经通过城梨门弟子的选拔,所有的城梨门弟子都对我俯首称臣,你现在伤我,便是伤城梨门的门主, 这其中的罪过,我想你该清楚得很。” “清楚,老夫清楚得很。”坞梅河笑着后退,硬生生地向后跨着步伐,沈如诗的佩剑从她脖颈上磨过,若是再深一分,便可将他的动脉割断。 沈如诗看着他脸上平静的笑容,却仿佛看打了狰狞的面孔,心里猛地跳动,骂道,“疯子,简直是疯子!” 她终究是不能杀了他,不是不敢,只是眼下不是时机。她沈如诗向来不做莽撞之事,更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眼下坞梅河算计着她,她绝不能顺着他的牵引走。 坞梅河伸手摸着脖颈上的血,脸上的笑容令人捉摸不透,抬起手,指着沈如诗身后,转身缓步离开,站在极远处的一棵树下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不知树下那人站的究竟是否是坞梅河真人。“那手势,是何意?”她微微皱眉,方觉出心口的揪痛,伸手捂着胸口的位置,开始能抑制住那阵疼痛,可后来疼痛更甚,她不由得拧起眉头。 第八百三十九章 再次考验 “该死,他究竟动了什么手脚!”好看的眉眼间透过白光,化作流星,却带着一抹血色,将流行的闪亮全都变成血色的恐怖。 刚站起身,四处寻找萧天凌的踪迹,她突然看中地上的桃花枝,方才没有看仔细,现在看来才发现这桃树枝十分不一般,有些像是打磨好的竹仗。 沈如诗思量片刻,还是忍不住将它捡了起来,谁知手指刚触到桃枝,周围的树藤顿时蹭蹭蹭向她飞来。 “什么!”她眸光顿时化作打散,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敌人,幻象定然是幻象!树藤怎么会有灵性呢! 这绝非是人世间该见到的场面。 手心沁出冷汗,她愈发担心萧天凌的处境,这地方的确是有些鬼一般的阴森,背后的人出手又甚是怪异,不知用的什么手法,让人防备不得。 奇怪……谁会利用这些植物杀人? 沈如诗总有一种预感,坞梅河不似这般心细,也未必有这种聪颖。 嗖嗖嗖,树叶弥漫上来,一切都太快,在她还来不及思索时,那些树叶化作利箭一般射来,方才踏上时还是冰凉的一片,而今,却相全都带着火一般,股股将她烧烈。 沈如诗自然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见到这副场景,立刻使出玉手观音教给她的剑法,只不过那剑法不过是用来防身,若要对抗这种密集的攻击,还是困难一些。 玉手观音说过,她是大夫,是救人,应该用她这双手救人,而不是拿起剑杀人,因此,即便玉手观音满身功夫,却从未在沈如诗面前展露。 沈如诗开始时的确觉得玉手观音的想法不错,可是遇到诸多险境之后,才知道若是没有自保能力,剩下的一切都随时可能化作虚妄。 密集的桃花原本是那般妖娆,一瞬之间变成最可怕的食人的野兽。沈如诗剑法不熟练,愈加觉得吃力。 “啊!”一股花瓣击中她的手腕,全身的力气顿时冲散,手中的佩剑一声掉在地上,哐当的一声响,立刻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温度冲淡。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佩剑,竟然染了血色! 血,哪里的血? 她眼神中间间流露出恐惧,她的恐惧,并非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未知敌人的恐惧。“怎么,现在你还要这个门主之位?”远处男子的声音飘来,虽然相隔甚远,声音被风吹散,听起来有些含糊,可沈如诗却还是清晰的判断出那是坞梅河的声音,除了他之外,没有第二人用这种口气威胁她 。 她唇瓣一动,一股花瓣又袭来,正是击中她的田中穴,她只觉得全身一麻,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像是化作一滩水一般软了下去。 幸得她学过穴位之术,还可以将自己的穴位冲开。可这些花瓣并非以人的思维模式思考,还不待沈如诗重开穴位,便将她全身包裹起来,只留下一张流露出惊恐的脸。 你还要坐着门主之位吗? 坞梅河的声音在她脑海里面回荡。 虽然被花瓣制住,可她还是愤恨地慢慢攥紧了手,心里面有一股烈火缓缓燃烧,像是打翻了的火炉一般,一旦燃起大火,便再也无法抑制,“该死!”她用力将缠绕在身上的花瓣挣脱开。 活了两世,她倒是见到了稀奇景,还是头一次见到人背花束缚住。 她很清楚,这不是幻境,坞梅河这是跟自己来真的。 这些花瓣的杀伤力绝对不比刀剑弱。 “门主难道不知这些花瓣的功效?你越是挣扎,他们只会束缚得越紧罢了,我劝门主还是不要挣扎。” 沈如诗抬头,看不到坞梅河的身影,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从极远处飘来。 沈如诗勾起唇角,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与她狼狈的模样比起来,她眼神中透露出的坚定是常人不及的,她潇洒道,“被做梦了!既然你做足了新门主的功夫,难道不了解我倔驴的脾气?” “你若是不把你这些桃花阵收起来,那我便破了你这桃花阵,我倒是要看看,你这邪恶之人能有多大的本事。邪不压正,待我破了你这阵法,有你好看的!” 沈如诗喊道。 远处没了回应,良久,才传来一阵戏谑的冷笑。 沈如诗握紧手掌,如临大敌。 她感觉自己的肝脏已经承受不住这些花瓣的压力了。若是它们再紧缩,自己果真有可能会有生命之险。都怪自己方才嘴硬,其实解决此事的法子多得是,未必要将坞梅河得罪透了。 怎么办怎么办……热汗顺着额角一滴一滴嗒嗒嗒地抵在花瓣上,干净的瞳孔中泛上蓝色的担忧。 既然已经答应柯振翎做了门主,现在放弃,岂不是太懦弱。不,她沈如诗决不能受被人的要挟。 关键时刻,忽地那些花瓣又松了下去,沈如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收缩的花瓣,心里闪过一刹惊喜,难不成是自己内力将其逼回?可看到眼前闪现的几道白光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方才想错了。 “凌王?”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人,沈如诗张了张嘴巴,来不及思索究竟是怎么回事,连忙接过萧天凌递过来的剑,两人背靠背,并肩作战。 “真是对不住了,我没想到他们是这番待客之道。”沈如诗低声道,心思全在那些桃树枝上,她之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劲敌竟然会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就是城梨门的待客之道?倒是有意思,本王喜欢。”萧天凌话没说完,便咳嗽起来。 听到他的咳嗽声,沈如诗心里颤了颤,有种怪异的感觉划过。难道是……心痛? “别逞强了!”沈如诗向后扫了一眼,立即将目光移向方才的位置,眼下不能大意。“今日我们二人怕是要栽在这些怪物手中了!” “怪物?”萧天凌次的一笑,“本王倒是觉得,这些桃花可是美得很。”“美?”沈如诗无奈的笑了笑,倒吸一口凉意,真不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萧天凌怎么还能说出这些花瓣美? 第八百四十章 奇怪的阵法 “怎么,难不成,凌王心中已经有了破阵法子?”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白光,望向萧天凌,自己的确没有办法对付这些花瓣,若是萧天凌能想出法子倒是件极好的事情,毕竟自己方才在坞梅河面前下了狠口 ,是绝不可能向他投降的。 “本王不觉得这是个阵法,不过些碎花而已,只要剑法够快够稳够凌厉,这些花便如水般一冲耳而散,不过是些没生气的东西,成不了大事。你一个新门主,看来还真是不受待见。” 萧天凌的话正是戳中沈如诗的痛楚。眼下倒好,被坞梅河戏弄,又被萧天凌嘲讽,她心里郁结,眼中色彩各异。 “凌王有本事,倒是把这些桃树枝打散啊!”她长呼一口气,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开口说道。 “本王……受伤了。剑法不稳,此事办起来便不会那么顺利……”萧天凌声音冷淡许多,说是冷淡,其实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思。 沈如诗仔细听萧天凌说完,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知道现在嘲讽他实在很不良善,却还是忍不住道,“原来如此,凌王说话,可真是有意思。” 萧天凌脸色一变,难看些许。 沈如诗没心思继续跟他开玩笑,眼下从这里逃出去才是最困难的事情。她不怕死,只怕这些莫名的变数,今日若是不明不白死在这桃花阵中,自己都觉得冤屈! “小心!”萧天凌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沈如诗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萧天凌电光火石之间闪到自己身后,接着就是鲜血崩裂的声音。 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斥着惊恐,“你!” 萧天凌替她挡了桃花枝的攻击,胸前宛如被剑刺,鲜血喷涌,他勾起唇,本是想忍下那一股鲜血,可看到沈如诗的眼神后,他拼力扯出微笑,谁知笑没扯出来,反倒是一口鲜血猛地涌出。 “咳咳咳”他浓眉皱起,这般好看的眉眼,一皱眉显得严肃更深。 沈如诗心有不忍,本是想安慰,话流到嘴边却变了味道,“谁让你替我挡剑!” 萧天凌抬头看了沈如诗一眼,眼眸中的意思无非再说你怎么不识好歹。 沈如诗将萧天凌扶起,看向桃花林的目光变得锐利更甚,大喊道,“柯振翎,你在哪里,给我滚出来!门主到了你们桃花阵,还不出来迎接!” “别喊了,咳咳咳。”萧天凌一开口,又是一股血涌出,“你这门主,实在掉价。”他用玩笑的口气说,可浓厚的鲜血流到下巴,血腥味充斥四周,英俊的脸更增加他凄惨的模样,让人心酸。 沈如诗眼中泛起雾气,伸手用袖子替他擦拭鲜血。 “你哭了?”萧天凌躺在沈如诗怀里面,眼下他们离死神的距离不过是一步之远,可他脸上除了对沈如诗的关心之外,再无其他的色彩,没有一丝忧虑与惧怕。 “没有。”沈如诗将眼角的泪水擦干净,扭过头去看向别处,神情有些别扭。 她最不喜欠别人的情分,可现在,她又欠了萧天凌一份情。 欠了情分,就要报答。 “你在这里躺着,不许死!”沈如诗将他放下,站起身子,萧天凌却在身后抓住她的手臂,脸上的担忧难掩,“你要去做什么?” 沈如诗感受出他很用力,伤的这般重,还如此用力,岂不是加重伤口的疼痛! 她顺着萧天凌的力气蹲下身子,一双眸子望着他,心中激荡着花火,坞梅河不就是想要门主位置,大不了自己究竟这个位置给他。拿自己的门主之位,来报答萧天凌的恩情,她才算是心安。 萧天凌拼劲全力站起来,却望着沈如诗的手臂,脸上流过一刹疼惜,“你的手手上了?” “嗯。”沈如诗一心只想着如何破阵,并未在意自己手上的伤。 “这花瓣是怎么回事?”萧天凌问道。沈如诗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一颤。手臂上的鲜血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抵在花瓣上,可是怪异的是,她鲜血滴落之处,花瓣竟然缩了回去,一层层的,像是海浪般,方才威胁十足,可现在气焰 消除。 “这……”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又看看萧天凌,“难道我的血……”话说到一半,她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捡起地上的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腕便是一刀。 “你做什么!你疯了!”萧天凌吼道,站起身子要抓过沈如诗手里的匕首。 沈如诗连忙向后退几步,大量的失血让她眼前一眩,稳了稳神,他认真地对萧天凌说道,“只要有可能,我便要一试,你知道,你挡不住我的。” 嚓。又是一剑。 浓重的鲜血抵在桃花瓣上,桃花瓣立刻枯萎下去,剩下的也跟着退了回去,沈如诗周围包裹着的花瓣层层消失。 她眼底难以抑制地流露出惊喜,勾起唇角望向萧天凌,道,“果真有用!” “够了。”萧天凌看着沈如诗惨白的嘴唇,手紧握成拳头,朝着地上狠狠地砸去,“把匕首给我。” 沈如诗知道萧天凌想要做什么,立刻将手缩回身后,道,“凌王,只有我的血才能起作用,至于凌王你的血,对这些桃花瓣没有任何作用。” 沈如诗朝着萧天凌身边流血处挑挑眉,果然,他的血同沈如诗的不同。 沈如诗绕过萧天凌,将自己的血撒在他的四周,那些围攻萧天凌的花瓣也消退。 望着这副场面,沈如诗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 想不到自己的血液还有这层功效,倒也是个稀罕景。难不成是碰巧了?不对,柯振翎选她做门主时,曾说过只有她的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难不成是因为重生的缘故。 沈如诗暂时琢磨不透,可她知道,自己可以暂时避难,这桃花阵总算是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便是如何从这里走出去。自己来了城梨门这么久,柯振翎也该接到消息,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第八百四十一章 终于出现了 “门主!”巧的是,沈如诗正想着,突然听见柯振翎的声音,她抬头时,柯振翎便跑到她身边了。 她心里是欢喜的,像是在沙漠中发现了绿洲一般,可脸上却是一副恼怒的神色,抓住柯振翎的衣领怒道,“你是怎么办事的?门主回城梨门?你就摆出这样的架势对待?” 柯振翎见沈如诗大怒,尽管再沉稳,现在也有些战战兢兢,“门主,是属下办事不利,不过门主上次不是成功通过了桃花阵的考验,眼下怎么又会被困在桃花谷之中?” 他皱眉斜着脸看着地上沾着血的桃花,咋舌,怎么也琢磨不透。按照城梨门的规矩,一旦顺利通过桃花谷的人,便不会再入阵,这些桃花也不会对他们主动攻击,可现在沈如诗不仅受到了桃花林的攻击,还遍体鳞伤,这若是旁人也罢,可偏偏对方就是他们城梨门的门 主。 这等事情,处理起来的确是有些棘手。 “门主,这位是……”柯振翎很快便发现了萧天凌的存在,上下打量了萧天凌几眼,发现他也受了伤,心里大概有了算计。 “他?”沈如诗顺着柯振翎的目光看去,朝萧天凌挤挤眼睛。这家伙不是说过自己要好好跟柯振翎套一笔生意吧?不过看眼下的情况,柯振翎对他可并不友好。 “这是我请回来的财神。”沈如诗眸光一闪,挽着胳膊看着萧天凌。这次,可莫要怪她捉弄他。 “财神?”柯振翎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我们城梨门可要算得上廖元国为为数不多的富足之地,可不需要什么财神来帮助。”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城梨门的确丰衣足食,只不过城梨门的弟兄越来越多,只靠自己的人混迹在廖元国,终究不能成大气,结实些英雄好汉,贵人财神,也是一件好事。” 萧天凌听着沈如诗故作轻松的语气,看着她手腕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原本娇嫩的唇也渐渐苍白下去。 唉,这丫头,到这时候还有心思算计。 “罢了,莫要管我,先帮你们门主疗伤才是。”萧天凌抬头望向柯振翎,两人之间的目光像是短剑相接一般,骢地一声射出两道银白色的光芒。 柯振翎心中一震,只觉得这人的目光威慑力十足,可一时还搞不清楚为何如此。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什么身份?”柯振翎刚要说话,话一出口,才想起萧天凌方才说的,立马转眼看向沈如诗,果然,她的伤口已经不能再拖了。 “来人,请花医来!” 花医便是桃花谷鼎鼎有名的神医。桃花谷之人擅长百种技术,医术算是顶尖了。而这位花医也备受推崇。 上次鉴定沈如诗的医术的便是这位花医。 听到是他,沈如诗也放心了。 不待花医来,萧天凌便将自己的外衣撕碎,绑在沈如诗的伤口处,眼神中荡漾着清澈的光芒,可沈如诗看向他时,他的神色又复杂些许。 他很少有过这般温柔的模样。沈如诗看着他,周围的桃花映衬下,他不再是那个冷面王爷,而像是寻常家的夫君,没有算计,只是细心地替妻子包扎。 “门主。”柯振翎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轻声叫道,沈如诗抬头,才发现花医来了,便从萧天凌手中抽回手臂,对花医笑道。 “花爷爷,真是对不住了,这时候把您叫来。” 花医摸着花白的胡须,先是将沈如诗身上的伤口查看一遍,慈祥开口道,“无妨,门主跟老夫说这话,实在是客气。能为门主效劳,说明我老头子还有点用处嘛哈哈哈。” 沈如诗笑笑,便到,“这位是我的朋友,方才也受了伤,还请花爷爷帮他看看伤口如何了。眼下我左臂动弹不得,否则,也不会劳烦花爷爷。” 花医点头笑道,转首去查看萧天凌的伤口。 萧天凌方才一直垂着头,乌黑的发丝遮挡住好看的侧脸,花爷爷只能看清楚他的轮廓,只觉得这张面孔有些熟悉,却没有太在意。 “这位公子,老夫看看你的脖颈。”花医见萧天凌脖颈处有一道伤痕,慈祥地说道。 萧天凌抬头的那一刻,花医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名言,顿时大吃一惊,一双苍老的眼睛中漫上复杂的光彩,失声叫道,“你是?” 萧天凌不曾认得这位花医。听他这样问道,心里不知所以。 沈如诗有些担心,笑着去拉花医的手臂,掩饰道,“花爷爷,您这是怎么了,这位是我的朋友啊,花爷爷放心便是,他是绝不会伤害城梨门的人。” 尽管沈如诗尽力地替他掩饰,可她却从花医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的一番解释纯粹是徒劳无力。花医一向沉稳,年岁大了,经历的事情也多,很难有何事能让他做出如此的姿态。 “凌王?您是凌王吧?”花医后退两步,突然跪在地上,用仓哑的声音问萧天凌。 柯振翎和周围的弟子一震,满脸的惊骇,不由得再次将目光射向萧天凌。他们方才只觉得沈小姐的这位朋友相貌非凡,眼神中带着一股与常人不同的光彩。 至于沈如诗说的他是财神之类的话,他们压根就没有记到心里去。 可他们都知道,花医是从不乱说话的,既然他喊眼前这个人凌王?那这人变真是王爷。 柯振翎反应迅速,在众人有所行动之前,立刻拔出剑指着萧天凌,皱眉道,“你来城梨门到底有何目的?” 剑光逼人,几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凝滞。 沈如诗眉头一颤,顾不得手臂上伤口的疼痛,连忙把手搭在柯振翎手臂上拦着他道,“做什么!我命令你赶紧把剑放下!” 她不知城梨门跟萧天凌究竟有何渊源,花医见到萧天凌后下跪,而柯振翎又拔剑,连她都说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是有过节还是还是有恩情。“花爷爷,您也别跪在地上了。”沈如诗松开柯振翎,又去扶花医。 第八百四十二章 花医身后的秘密 “这到底怎么回事?”沈如诗转首去看萧天凌。 萧天凌此时和花医四目相对,两人谁都不说话,只是那么直直看着对方,似是要从眼神中透知一切。 花医屏退其余的弟子,只留下柯振翎一个。 “凌王或许不认识老夫,可老夫却是看着凌王长大的。” 此言一出,其余的三人又是吃了一惊,只不过萧天凌掩饰极好,除了眼光中卷过得淡淡波光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震惊反应。他看着花医给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既然老先生猜出了本王的身份,本王也没有必要继续掩饰下去。只不过,这些年来想要跟本王扯上关系的人甚多,先生未必不是其中一个。虽然先生在这城梨门的确是千万人敬仰的神医,只不过,先生若 是非要无根无据同本王扯关系,本王可实在瞧你不起啊!” 萧天凌压低声音,可语气中那股逼迫的意味却还是让人很明显的便感觉出来。 “咳咳咳”沈如诗轻咳几声。毕竟是老先生,萧天凌这番同他说话,实在是有些不敬。虽然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只不过现在既然到了这桃花谷之中,便是阶下奴,说话怎么还这么嚣张。 萧天凌却全然不理会沈如诗的警告,目光轻佻的从沈如诗脸上扫过,落到花医脸上,一副探寻质问的意味。 沈如诗奇怪的是,此时柯振翎怎么不站出来替花医说话?这花医可是廖元国人,怎么可能从小看着萧天凌长大? 可若花医说的是胡话,柯振翎应该出言制止啊,可这家伙怎么这么安静?难不成花医所说,是实话?沈如诗睁大眼睛去看花医。 花医对沈如诗道,“门主猜得不错,老夫的确是云起国人。” “你你你……”沈如诗指着花医,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花医却是满脸平静地看着萧天凌,道,“当年的事情过去太久,凌王怕是忘记了。” 萧天凌摩挲着铂金戒指的手一停滞,抬头看花医时,眼底尽是深沉难辨的色彩,声音低沉地问道,“难道当年那位老神医就是先生您?” 萧天凌一直以为他三岁时身边的那位神医是玉手观音,可如今看来,当年在确定的事情也有了变数。 可他曾经问过老皇帝,老皇帝似是对那位神医很是忌讳,只字不言。萧天凌记得一日他实在是忍不住,偏要去问个究竟,接过触怒老皇帝,那日,是他第一次挨打。 “不错,凌王记忆中的人,的确是老夫。”花医唏嘘道,“想不到二十年之后,凌王已是出落成英姿飒爽的王爷,那日一别,老夫心中一直挂念着凌王啊!” 萧天凌听到此处,心中虽然还有些怀疑,态度却恭敬许多,忙道,“老先生快请起。” 沈如诗看着他们两个又和睦的模样,挽着胳膊轻轻皱起眉,难道萧天凌的记忆力如此之好,三岁的事情也能记得?自己三岁时的事情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既然花爷爷在凌王年少时做了他的医师,为何后来又去了廖元国?” 沈如诗忍不住问道,为了避免尴尬,她像是将目光射向柯振翎,可柯振翎却是一头雾水,甚至比沈如诗还要疑惑。 他的年纪要比花医小许多,在他小时候,花医便是城梨门的人,他从未追究过花医之前的身份。可如今听他一番言论,倒是惊奇起来。 他不相信花医时云起国派来的奸细。 花医探口气,得了萧天凌的允许后,开始解释。 “门主,老夫本是云起国人,因为医术上佳,便被皇上召令到身边做了御医。奈何四皇子幼时体弱多病,皇上又疼惜这位儿子,便让老夫时常在凌王身边伺候。从凌王出生时,老夫便在凌王身边伺候。” 说着,他抬头看看萧天凌,此事萧天凌的目光已经温和下来。花医的目光也跟着软下来。 沈如诗不由得心里一酸。萧天凌不过是一个眼神足以让花医高兴上好久。不愧是当年的主子,这主仆情分可真是情深。 “花爷爷,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沈如诗问道。 “后来……”花医长叹一口气,眼角刚漏出的笑容缓缓消失,脸上满是无奈,相似遇到了一团解不开的乌云,眼神中充斥着一丝昏暗。他将当年的往事详细的说了一遍。大致是有人陷害萧天凌,可老皇帝却怀疑背后下毒之人便是他,后来那些小人果然栽赃陷害给他,可没有足够的证据,老皇帝也不好将他治罪。可心里却产生了忌讳,自 此以后,便将他赶出云起国。 毕竟是照顾了萧天凌三年,产生了情分,这些年来,他一直派人打听着萧天凌的动向,甚至还花高价钱买了萧天凌的画像。 柯振翎听着花医说这些,缓了一阵子,才长呼一口气,语气心酸又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这些年来我都未曾发现您收集凌王的消息。” “我自然是要隐瞒着。这些年来,云起国跟廖元国的关系不佳,城梨门弟子都是廖元国之人,老夫若是暴露了自己云起国人的身份,定然不会受到与之前一般的尊敬。” 柯振翎没有反驳,他知道花医说的都是实话。“那您现在为何又坦白?难不成只是为了跟凌王相认?”沈如诗伸手指着萧天凌。她一点也不理解花医的心思,即便他当年真的照顾了萧天凌三年,可那时萧天凌还小,自然也不会记得他们之间的情分,况 且他刚才就识不得花医。 为了萧天凌,便要暴露自己辛苦几十年来隐藏的身份吗? 想不到萧天凌身边竟有这样效忠之人,可此时听起来,实在是有些不真实。 “老夫这辈子只认准凌王一个主子,今日万万想不到能在此处见到凌王,若是凌王不嫌弃,日后老夫便跟在凌王身边。”花医不顾沈如诗和柯振翎的心情,笑着对萧天凌道。 第八百四十三章 当年主仆 “咳咳咳”。 柯振翎脸色难看得很,好歹花医在桃花谷待了也有些年岁,身为城梨门的一位长老,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是有些过分。 萧天凌反应迅敏,对花医笑道,“老先生莫要这么说,眼下,大家都是城梨门的人呢。” 柯振翎听这话甚是不爽,道,“您虽然贵为王爷,可我们城梨门的人向来不谄媚于富贵。看在花医的颜面上,我便不计较凌王闯入桃花谷的罪过,还请您赶紧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掌门,您看……”柯振翎对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看向萧天凌,也好,萧天凌留在此处只怕会乱上添乱。“既然如此……” “慢着,本王是城梨门的人,不走。”萧天凌干脆坐在地上,将衣衫一撩,霎时潇洒,这等无赖的话可真不像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柯振翎脸色咯出一丝厌恶,“凌王爷,你不过是认识花医,就把自己当做城梨门的人呢了?我城梨门弟子都是经过重重考核,即便凌王身份最贵,这等贵客,我城梨门可招待不起!” “有骨气啊!”萧天凌啧啧道,柯振翎觉得霎时自豪,仰起头看着沈如诗,这事他处理的的确是有气节。 花医脸上露出难看的神色,既然萧天凌说自己的想留在城梨门,他理当是用尽一切法子达成萧天凌的心愿,只不过他虽然年纪大受人敬重,可之前城梨门掌握实权的却是柯振翎。 现在即便沈如诗做了新门主,权利也还在柯振翎手中。“这……”花医迟迟不开口,心里琢磨着,不如自己今日便随着萧天凌离开。只不过这凌王已经不是当年襁褓之中的婴孩,眼下老爷有了自己的想法,看他方才的举止,对自己的态度甚是朦胧,不知愿不愿意 带自己走。 “我是她的人。”萧天凌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如诗一噎,好看的眉眼顿时皱起,失态地叫出声音,“你这不是死乞白赖吗!” 她很少失言折损萧天凌,毕竟凌王的脾气很是差劲。 本以为自己说着话会激怒他,也好让他闭嘴,省得再柯振翎和花医面前胡言乱语,可萧天凌却拿准了她的心思,偏要跟她对着干。 柯振翎张了张嘴巴,半晌,才感叹道,“门主,您可真有本事。” 沈如诗脸颊蹭的一红,见花医也满脸复杂看着自己,心里面一股无名火顿时燃烧起来,抑制不住,她转首看向萧天凌,目光如剑。 萧天凌耸耸肩,笑着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结。萧天凌方才说什么,他是她的人?这话的确不像是从凌王口里说出来的。 萧天凌却得寸进尺,站起身子走到沈如诗跟前,二话不说便将手臂拦在沈如诗肩上,做出一副亲昵的动作,将脸靠近沈如诗耳边,呼了一口气,语气邪魅道。 “怎么,方才来桃花谷之前说将自己交付于本王的那些话,这么快就忘了?本王可是失身于你,门主,你可要对本王负责!” 沈如诗心瞬间停止跳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何曾跟萧天凌受过这些话! 柯振翎和花医却不知道萧天凌不过是在挑逗,两人面面相觑,一个唏嘘沈如诗竟是这样的女子,一个唏嘘他的凌王爷果然不凡。 沈如诗脸火辣辣一片,她自诩绝非腼腆女子,可也奈不住萧天凌这番话! 她对柯振翎和花医尴尬的笑了几声,深知凭借萧天凌的口舌,自己再解释也没有用,扭过头去,咬着萧天凌的耳朵,咬着牙威胁道。 “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扫地出门。” 萧天凌笑得更是欢畅,故意转头对柯振翎说道,“女孩子家家,不好意思了。不过,我是你们门主的男人,若要把我赶出去,不如把你们门主一起赶出去?” “你!” 柯振翎也想不到萧天凌竟然会说出这番话,靠一个女人留下来,难不成这就是他凌王的作风? 沈如诗闭上眼睛,她原本可以做到心止如水的,可萧天凌说完那些话之后,她的心便如小鹿乱撞一样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凌王,你莫要太过分,我沈如诗不是好欺负的。”沈如诗抓住萧天凌的手臂,却反倒被萧天凌抓了空子,对柯振翎笑道,“看罢,她这般依赖本王,可是离开本王一刻都不行,你将本王赶走,可是不行。” 柯振翎岂能看不出沈如诗脸上的神色,奈何这萧天凌竟然没有半分羞涩,说话令人难堪。 萧天凌趴在沈如诗耳边,放缓了声音,装作一副十分温柔的模样,“门主,日后在城梨门的日子还要多依靠你了。”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险些将骨头握碎。 萧天凌真当她没辙吗?自己不过是怕戳破了他这计策后,他果真被扫地出门,走便走,不过若是遇到外面的追兵,到时候出了意外,这笔账可就记在自己的头上。 罢了罢了,不过是忍他几日,待他伤养好了,便赶他离开! “柯振翎,你看这……”沈如诗满脸尴尬地看着柯振翎,尽管自己已经努力摆出门主的架子,可是看着柯振翎看自己跟萧天凌的目光,沈如诗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 “谨遵门主吩咐。”柯振翎作揖道。沈如诗总算是松了口气,看花医脸上尽是欢喜的神色,吩咐道,“花爷爷,既然你与凌王之间颇有渊源,那凌王这几日便交给你照顾了,还麻烦花爷爷替凌王找一处好一些的屋子,他这样的贵族,娇贵得很 !” 沈如诗暗讽道。 萧天凌冷笑一声,伸手止住要离去的花医,“给本王找出硬床便是。本王在外打仗,睡得都是茅草屋,通那些娇生惯养的贵族不一样。跟那些娇滴滴的女子更是不同。” 说罢,萧天凌瞄了沈如诗一眼,便跟着花医离开。沈如诗嘴里嘀咕几句,“我娇滴滴吗?” 第八百四十四章 我们谈一笔生意吧 几人来到城梨门客房休息,柯振翎特意将沈如诗跟萧天凌隔离开。毕竟城梨门的新门主跟凌王之间的关系不凡,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他必须要有所防范。 奈何,有的事情就是这般巧合。 月黑风高时,柯振翎屋子外面突然出现一道合影,身影娇弱,动作却极其利索。 柯振翎是何等人物,不待那人靠近他的屋子,便察觉出那人气息的存在,当即掀起被子吹开灯火,立即起身贴在墙上,手紧握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冷声道,“谁?” 外面的动静停下了。柯振翎探出头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小野猫从他门前跳过,他长呼一口气,缓缓退了回去,两手搭在门栓上,刚吱嘎一声关上门,身后便出现一道黑影。 柯振翎眸光一震,心里甚是懊悔,自己竟然失手! 方才的确是有人出现在他的窗户外面,不只是那只猫!那不过是掩饰罢了。 “你是谁?”他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一边将手探向身侧,正拔出匕首时,那人的宝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面了。 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刺痛,柯振翎不敢有所行动,他抬眉注视着那人的目光,这般咄咄逼人的视线,怕是没有第二人了。 对方笑了笑,嘴角是上扬的,可是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反倒是有一股威逼的意味。 出乎柯振翎的预料,他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一只手拿着剑,另一只手扯下自己的面纱,柯振翎看清楚他的模样时,冷笑一声,“果然是你!” “不错。”那人冷笑一声,将架在柯振翎脖颈上面的冷剑抽回,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插回自己的身侧。 动作如此熟练。 不待柯振翎招待,他自己找了一处木凳坐下,顺便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右臂绑着绷带,致使他的动作慢了些,不过却极其潇洒。 眼下这位,正是萧天凌不错了。 柯振翎看着萧天凌的一举一动,勾起嘴角,露出无奈且不理解的笑,伸手勾过自己的下巴,坐向萧天凌对面。 “你来做什么?”柯振翎视线迫视着萧天凌。虽然对方是王爷,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对方的身份,他们柯振翎这些年来向来不拉帮结派,也不参与皇族的竞争,长生住在这桃花谷里面,算是与世隔离。 “本王来找你谈一笔生意,如何?”萧天凌还记得白日与沈如诗的约定,不过是一个柯振翎罢了,他若是连他都降服不了,可真是愧对于那人为自己在廖元国铺下的这一盘好棋了。 柯振翎听后,脸上果然露出不屑的笑容,语气也是冷淡的很,将自己的外衣向里和了和,清了清嗓子道,“若要谈生意,凌王跟我们门主谈便是,你们关系不是好得很吗?” 柯振翎试探着问道,他想要从萧天凌那里听到跟白天不一样的答复。 萧天凌早就看出他的心思,笑道,“跟自己的女人开口,你要本王如何放得下面子。” 柯振翎眼睛微微眯起,眼前这个人怕是个老狐狸,不如,就听他到底要怎么说。 “我城梨门向来不愿意跟旁人谈生意,只不过若要谈生意,我城梨门也绝不吃亏,这一点希望凌王清楚。” “清楚,本王清楚得很,本王还清楚,城梨门向来不缺什么,只不过,三年前城梨门有是名弟子消失在廖元国王宫,这一点,想必柯大人没有什么跟本王隐瞒的了吧?” 柯振翎听后,握着杯子的的手一紧,杯中的水顿时激荡起来,顺着被角四周流下,滚烫的水烫过柯振翎的手,可他却全然感受不出来似的,目光直直地停在萧天凌脸上。 “怎么,很奇怪本王是怎么知道此事的?”萧天凌一语击中柯振翎的心声,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子走到柯振翎身后,底下身子趴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知关在廖元国天牢里面的十名弟子有多狠柯大人您。” “你竟然!”柯振翎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甩在地上,猛地起身揪住萧天凌的领子,原本平静的目光中顿时滋生出一只野兽,鲜红的血丝充盈。 “怎么,恼羞成怒了?”萧天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眸光还是如方才的平静,勾起唇角,露出自信从容的笑容,“本王说过,你总会有需要本王的时候,到底是,你会求着本王要跟我谈这笔生意。” “不可能,不可能……”柯振翎松开手,眼底尽是惊奇慌张,“你怎么可能知道他们的事情?” 萧天凌轻轻笑了笑。 廖元国密道尽在他的掌握之内,天牢里的每位犯人他都知道来踪。这城梨门隐藏的的确是深,当他知道廖元国还有这样一个门派时,也霎时惊奇。 他本不知道那十名囚犯跟城梨门到底有何关系,昨日看到柯振翎腰间的令牌时,才忽的想起,这令牌跟那十名囚犯身上的令牌一模一样。 他本以为那囚犯身上的令牌不过是一些小门派,并未追查,眼下想起来,竟然是城梨门的。他暗自责怪自己大意,竟然放跑了这样一个大消息。 不过,如今知道也不晚。 那十名囚犯当时为刺杀王族而入狱,本该是死罪,奈何不知谁在背后动了手脚,一直保他们的性命,这次活到如今。 只不过他们在牢狱之中所受之罪,实在非人所受。“不过柯大人还算是有情有义,留他们性命。”萧天凌试探着问道,他不确定背后那人是否是柯振翎,有不清楚柯振翎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从王族的手中保他们性命,只不过除了柯振翎,他不知还有谁为 了什么理由去保一些囚犯的命。 “不过,柯大人方才说过,你们城梨门向来不参与王族争斗,这番大规模残杀王族,又是为何?”萧天凌丝毫不给柯振翎喘气的机会,见柯振翎一副喘不上气来的模样,更是咄咄逼人问起。 第八百四十五章 天牢的囚犯 柯振翎不由得后退两步,望向萧天凌的眸中点燃杀意。“哈哈哈”萧天凌笑道,“柯大人若是想要杀本王灭口,可要好生掂量掂量了,本王这次来,是跟柯大人谈生意的,所做之事,可都是为了柯大人着想,若是柯大人连这样的朋友都要杀,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 “朋友?哼!少在这里跟我装蒜,你近日来到底是什么目的,为了威胁我?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你来廖元国,又是为何?” 柯振翎丝毫不领情谊,反倒是觉得萧天凌危险的很,即便是他说要帮助自己,他也绝不会轻易相信。 萧天凌笑道,“柯大人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那一个的好?” 柯振翎顿时瞠目结舌。“我问你,门主可否知道此事?” 他最担心的莫过于此。萧天凌早就看穿他的心思,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耐不住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本王的嘴巴可是严实得很,在这桩生意没有达成在前,是不会自断后路,至于以后本王会不会帮你保守秘密,还 要看你今日的决定。” 赤裸裸的威胁。 这绝非是君子所为,可萧天凌向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君子。 “你为何要……”柯振翎有些动摇了。“本王为何要帮你?哈哈哈,本王向来不是烂好心之人,这次,不过是为了沈如诗罢了,她既然接手了城梨门,本王便要帮她排除一切隐患,抹去一切污点。这事情虽然是三年前,可若让杜伦呼得知那十人 是你们城梨门弟子,到时候,你以为城梨门还有的安宁?” “为了门主?”柯振翎不可置信地追问一句,看起来,萧天凌不像是为了女人如此费心思之人。只不过现在他终究是知道了城梨门的把柄。 况且萧天凌现在日日都可见到杜伦呼,若是自己不答应他,他将此事告知杜伦呼,到时候城梨门的麻烦可就来了。 若是杀人灭口,倒是好说,只不过杀了云起国的王爷,势必遭到云起国和廖元国两国追捕,到时候城梨门的处境一样堪忧。 “你想要我怎么做?”柯振翎眯起眼睛看着萧天凌。 萧天凌露出赏识的笑容,“柯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少说些奉承的话,凌王该知道,我对你的态度。”柯振翎丝毫不领请,甩脸子给萧天凌看。 萧天凌倒也不气恼,眸光一闪,道,“本王所求不多,只想请柯大人将你们城梨门前前后后之事交代清楚。” 柯振翎脸色顿时一变,萧天凌不慌不忙道,“毕竟本王的女人做了你们的门主,本王总该了解你们城梨门到底是什么样的门派,也好确认如诗的安全。” 萧天凌一直好气的很,沈如诗为何会误打误撞做了城梨门的门主,难不成是随便选举出来的,可是到了桃花谷见了柯振翎之后,他才知道这一切绝非偶然,冥冥之中必定有所原因牵引。 “莫拿门主做挡箭牌,凌王怕是不怀好意吧。”柯振翎眯起眼睛,看着萧天凌的眼睛又恢复方才的杀意。 此人已经威胁到城梨门的安全了。他不得不防。若是到了必要时候,杀了他也可。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城梨门是光明正大的门派,与世无争,有何不能说的?”萧天凌话中有话,柯振翎自然是听得出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冷凝。 “我若是不说呢?”柯振翎咬着牙看着萧天凌。 “本王说了,只是想跟柯大人做一笔生意,做不做的成这笔生意,还要看你我两人的意见,既然柯大人不想跟本王做这笔生意,本王也没有办法。” 萧天凌忽然退步,可他脸上深沉难辨的神情却让柯振翎霎时担心。 “听凌王的意思,若是这笔生意做不成,又要那他们怎么办?” 萧天凌明白柯振翎口中的他们是谁,摸着下巴故意做出琢磨的神色,良久才开口道,“他们的命,自然有人处置,可就与本王无关了。” “萧天凌!” 柯振翎气得立刻跳起,这番意思,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凌王当真以为,若是没有你,我便救不出他们吗?”萧天凌冷笑一声,连最后一丝伪装的笑容都凝滞在嘴角,“柯大人这是恼羞成怒?好啊,既然柯大人能救出他们,早该在三年前救出他们,为何拖到今日?不,即便是到了今日,柯大人也不一定会犯险将他 们救出。” “唉,狡兔死走狗烹啊!柯大人可莫要忘记,他们当时为何会入狱!” 柯振翎听萧天凌说到这,心里又是猛地一惊,手中握着的佩剑也哐当一声摔倒地上,他知道萧天凌知道自己一些秘密,可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不,与其说萧天凌知道他的秘密,不如说萧天凌知道那十名囚犯的秘密。 自己隐瞒了三年,想不到还是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三年前的事情是他的耻辱,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眼下被萧天凌重新提起,像是解开自己的伤疤一样,他将满腔的恨意洒在萧天凌身上,可偏偏自己现在不能杀了此人,却得心平气和做下来跟他谈这笔生 意! 长叹一口气,柯振翎恢复了平静。 “说罢,你想知道什么?” 萧天凌笑笑,伸手拍拍柯振翎的肩膀,“早知如此,方才何必耍那番脾气,本王现在已经没心情跟你做生意了。” “你!”柯振翎猛地抬头目光冷鸷看向萧天凌,垂在身侧的手指八嘎八嘎的响,恨不得杀了萧天凌。 “算我求你!”柯振翎望着萧天凌那双幽黑深邃不见底的眸子,半晌,长叹一口气。 能受胯下之辱者,才是大丈夫! 今日所受,来日必将十倍百倍奉还! 他柯振翎是何人,今日便当时为了三年前的失误弥补罢! 萧天凌这才松了松口,道,“本王想知道,为何是沈如诗?”柯振翎望了萧天凌一眼,他难道真为关心沈如诗? 第八百四十六章 彼岸花开 “之所以选那丫头做门主,不是我所决定的,而是彼岸花决定的。” “彼岸花?”萧天凌看柯振翎的神色不像是说谎,不过听他这回答倒是有趣极了,简直是匪人所思,不过,发生在沈如诗身上匪人所思的事情也不少。 此事,倒是有点意思。 “你们桃花谷的彼岸花,难道都有灵性不成?”萧天凌是玩笑的口气,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信以为真。 柯振翎将前门主留下来的规矩跟萧天凌说了一通,包括当时沈如诗的血液令彼岸花盛开的场景,皆详细的给萧天凌描述一遍。 萧天凌听后,眼神复杂更甚,摸着下巴,良久才开口,“按照常理来说,彼岸花是不会错认主人,既然它选定了沈如诗,想必她身上有何特别住处……” 萧天凌拉长语气望着柯振翎,柯振翎看出萧天凌眼神中的意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原因,你不必追问。” 萧天凌看出他不是撒谎,只得作罢。 他站起身,脑海中回荡着一副沈如诗接触彼岸花时的画面,单凭柯振翎跟他描述的一通,他心中便已经有了大概的画面。 “其余的事情,你不关心了?”柯振翎没想到萧天凌的问题竟会这么简答,他本以为对方要将自己城梨门的机密问一遍,谁知他只是打听了一下沈如诗的事情。 这,的确是他想不到的。 萧天凌勾唇,一双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起,“其余的事情,本王会慢慢调查明白。” 柯振翎一震,萧天凌该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如此自信地说出这话!他不过是个云起国王爷,还能在廖元国只手遮天不成? 他,断然不相信! “砰砰砰”就在萧天凌快要走到门口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萧天凌眸光一闪,立刻掉头往屋子里面走,柯振翎不知来者何人,只见萧天凌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奇怪,萧天凌却是一脸坦然,跟柯振翎打着手语,“你若暴露本王踪迹,可莫要怪本王无情。” 柯振翎虽然不满于萧天凌这副傲气,可眼下他也好奇,到底是何人会让萧天凌做出这副反应。 只不过若是来人是城梨门弟子,要跟自己交代什么重要事情,萧天凌藏在此处岂不是都给听了去。 不过当柯振翎打开门时,他这顾虑便全部消除。 “门主?” 看到门口披着斗篷的沈如诗时,柯振翎吃了一惊,“快请进。” 无论如何,对方是沈如诗,他变松了一口气。 “不知门主这么晚来找属下,是为何事?”柯振翎边说边替沈如诗添茶。 沈如诗四处打量一圈,没有旁人。 她坐下来,没有去碰柯振翎给她添好的茶。一双雪亮的眸子恢复往日的光彩,只不过唇色还是有些苍白。 “柯振翎,我来,是交代你一件事情。”沈如诗认真地看着柯振翎说道。 柯振翎佯笑道,“门主客气了,有何事只管唤我去你房间说便是,何必这么晚了特意来找我一趟,况且门主身上还有伤。” 柯振翎话中有话,沈如诗也顾不得与他斗嘴,开门见山道,“我要你明日清晨将凌王送走。” 柯振翎拿着茶壶的手一停,然后又笑着放下,坐下身子才开口问道,“为何?今日,可是门主命令属下留下凌王。况且那花医若是知道凌王要离开,岂不是要闹上一闹!” 萧天凌此时躲在帘子后面,屏住呼吸听两人的交谈。他藏躲的位置在沈如诗身后的方向,恰好能看到柯振翎脸色的神色。 至于沈如诗的神情,他不看也能猜得出来。 柯振翎抬头望了萧天凌两眼,心里暗自惊奇,萧天凌方才定然是猜出敲门的是沈如诗。想不到他们二人熟络至此。 沈如诗敛眉,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城梨门很危险,我怕留凌王在此地,不安全。” 柯振翎猜出大概,可还是问道,“门主这意思是?” 沈如诗抬眉,望向柯振翎的眸光一闪,“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当日你让我当城梨门门主时,可是从未告诉过我,城梨门还有长老一说。今日我跟凌王之所以重伤,便是坞梅河做的好事!” “倘若凌王再留在此处,难保坞梅河不会再出手。毕竟,他想要争夺这门主之位,尽可拿凌王要挟我。”沈如诗说道。 柯振翎听沈如诗这意思,紧悬的心也放了大半,他听的出来,沈如诗是不会轻易将这门主的位置让出去。 他偷偷向萧天凌扫了一眼。 萧天凌的态度很是明确,他绝不会离开。 柯振翎脸色露出些许为难,道,“门主,坞长老的事情我之所以未曾与你提起过,是因为坞长老已经有些日子不回桃花谷了,我也未料到他今日会回来。” “至于他伤了门主一事,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只不过他现在不知所踪,属下以为,他是离开了城梨门。门主担心之事,暂时不会发生,属下也会派人守护门主跟凌王爷的安全。” 沈如诗淡淡一笑,“坞梅河即便是离开,不久也会回来,只要这门主之位一日在我的手中,他一日不会善罢甘休,凌王留在此处,终究是危险。” “可门主舍得凌王?”柯振翎问道。 沈如诗苦涩一笑,“你问这做什么。” 柯振翎道,“属下多嘴,门主责罚。” 沈如诗摆摆手,“责罚之事莫要提,我只管问你,你可有法子护送凌王回王庭?” 柯振翎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又何尝不想送萧天凌离开,只不过事情可真是碰巧,偏就在沈如诗来之前,萧天凌已经拿他的把柄威胁过他,自己此时,也是身不由己啊! 沈如诗见柯振翎这番迟疑,不由得皱起眉,露出不解的神色,“白日,你不是巴不得凌王赶紧离开此处吗?现在这番忸怩,又是为何?难不成……”沈如诗已经猜到,兴许真是萧天凌过来找过柯振翎,便站起身子,准备搜查。 第八百四十七章 陪本王演一出戏 “门主。”柯振翎见沈如诗起身,心里忽地一紧,他心中有鬼,若是沈如诗真知道萧天凌在此处,指不定要怎么想。 沈如诗见柯振翎这番着急拦着自己,抬眸看着他,眸中的不信任自然的流露出来。“怎么,你屋子里面难不成藏着什么宝贝,不得让人看见?” 柯振翎摇头,“门主不会是以为坞梅河藏在我屋子里面吧?” 沈如诗冷笑道,“我还没有那么笨,坞梅河自视清高,若是见到我来了,只会出来理论,又怎么会藏起来。” 只不过见过坞梅河一面,沈如诗便摸透了坞梅河的性子。 自己在他眼里,也不过一个黄毛臭丫头罢了,还不至于自己忌惮自己。 柯振翎只好拿出杀手锏,“那门主是怀疑我屋子里面藏着女人?” 沈如诗听后眸光顿时一闪,差点没站稳,有些错愕地看着柯振翎。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平日里正经严肃的柯振翎口里说出来的。 “你你你……你不会真的?” 巧的是,沈如诗方才朝着帘幕后面一瞥,突然发现一抹女子用的胭脂红,心里顿时一紧,脸上露出窘态,这柯振翎不会真的金屋藏娇吧? 若是如此……她脸蹭的红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便要走,走到门口时,想起自己来的正事,又警告一遍,“凌王的事情还请你多上心,明日我回去联系凌王,告知他离开的事情,还望到时候你不要阻拦。” “是。”柯振翎没有时间跟沈如诗多耗了,他心里清楚得很沈如诗现在误会了他,心里蒙羞,将这怨恨全部记到萧天凌身上,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在沈如诗眼里做了风流浪荡表里不一之人! 沈如诗似是被刚才的事情吓着了,关上门之后走得急快,很快轻柔的身影便消失在月光下。 萧天凌从帘幕后面走出来,笑着望着柯振翎,柯振翎却是没有好颜色,扫了萧天凌一眼,霎时不满,“这次凌王可算满意?” “哈哈哈”萧天凌安抚性地拍拍柯振翎的肩膀,“柯大人莫要灰心,改日本王得了机会会在如诗面前替柯大人说话,还你一个清白的!” “哼!凌王最好解释清楚,我屋子里面的美人就是凌王你!” “那是那是。”萧天凌迎合着,“只不过方才你答应了如诗明日要将本王送走一事……” 柯振翎看萧天凌缓缓皱起眉头,以为他在怨自己,不满道,“凌王,门主方才说过,她会先去告知凌王明日离开的消息,我,不过是起护送作用罢了,若是凌王真的不想离开,大可拒绝她。” 萧天凌听他这么一提醒,才猛地想起来,猛地拍了大腿一下,“遭了,如诗定然是去找本王了。本王得先离开。” 方才柯振翎东扯西扯骗过沈如诗,可沈如诗那么聪明的人,若是现在去找自己却寻不到,定然会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一猜便知道真相如何。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柯振翎一眼,超他招招手,“你过来。” 柯振翎对萧天凌这种颐指气使的模样十分不满,他是王爷不假,可自己这几年来也是城梨门的掌坨,还从未有人对他颐指气使。 他向萧天凌走近,萧天凌压低声音小心交代他一件事。 柯振翎越听脸上的神色越是惊奇,听到最后也便了然了,他没有多说,只是皱皱眉,问道,“当真?” 萧天凌懒得理他,“废话!”说罢,黑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朦胧的夜里,像是一道闪电一般,闪过之后便不留下任何痕迹。 柯振翎看着萧天凌的背影,虽然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却仍不由得感叹道,“好功夫!” 只不过方才萧天凌交代给他的那件事情难做了些,难做是难做,也不是不能做。毕竟,自己的把柄在对方手里。 萧天凌很快便回了屋子里,幸亏他了解沈如诗,否则今日的事情定然要暴露。 “咚咚咚”萧天凌刚换好衣服,外面的敲门声便响起。萧天凌动作迅疾地翻身上床,装出懒洋洋的声音,道,“进!” 沈如诗在门口徘徊时也犹豫萧天凌这是是否是睡了,可听到对方支吾了一声,便放心地推门而入,一进去,目光直接瞥向床上的萧天凌,他没有穿衣裳,露出矫健的身材! 沈如诗心猛地悬到嗓子眼,足足吓了一惊,立刻伸手捂住眼睛,大叫起来,“你怎么不穿衣服!” 萧天凌倒是一副委屈,“本王已经睡下来,为何要穿衣服!” 沈如诗支吾起来,尽是抱怨的口气,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从未跳的如此之快。 “你你你,你入寝了还答应我干什么!我以为你没有入寝呢!” 萧天凌脸上露出邪魅的笑容,沈如诗证卡眼睛时,萧天凌已经走到她跟前,不,他根本就是飞到她跟前! 而且,还没有穿衣服! 沈如诗心里一晃,猛地退了一大步,十个指头严实地捂在眼睛上,“你你你,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萧天凌玩味地看着沈如诗,“想不到你还是如此羞涩之人,有趣!别装了,你这时候来,不正是为了一饱眼福吗?” 沈如诗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语气不清的说道,“凌王可真是云起国自恋第一人!你以为我像你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稀罕你!我现在来,是有重要事情通你商量!你赶紧把衣裳穿上!” “商量?”萧天凌想起沈如诗方才在柯振翎那边说的话,心里不由得叹道,是同他商量,还是来告知他结果?“你给本王更衣。”说着,萧天凌把衣裳撂给沈如诗。 沈如诗握着他的衣裳,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将他的衣裳都扔给他!“罢了,本是打算征求凌王的意见,既然你是这副态度,我看我今日也不需要多此一举了!”“这就走了?”萧天凌看着沈如诗咯噔咯噔大踏着步子走远的身影,故意放高声音喊道。 第八百四十八章 这样就走了 萧天凌抿紧薄唇看着沈如诗走得越来越远的背影,脸上的玩闹笑容慢慢僵住,长叹一口气,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沈如诗去柯振翎那边找他的场景,这丫头,竟然真的担心他! 竖日清晨,一切都按照沈如诗所想的那番,萧天凌竟然真的乖乖离开。 这是沈如诗没有想到的,只不过她今日要清理门户,萧天凌离开的好,不然,她真害怕坞梅河会对萧天凌下手。 送走萧天凌之后,沈如诗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尽管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可她一日都等不了了。 她将城梨门的弟子叫到桃花谷,取出昨日受到的密信,打开念给他们听,“这是坞梅河昨日写给我的,他要我辞去掌门位置。” 刚才就有些烦躁不安的众人听到这话之后,顿时面面相觑,然后像是马蜂一样嗡嗡嗡谈论起来。 沈如诗认真观察他们的神色,其实她最怕的不是坞梅河,而是这些城梨门的弟子,毕竟坞梅河是元老,若是这些弟子都向着坞梅河,那自己可真就处于险境了。 还好这帮兄弟们还算是仗义。 一人从沈如诗手中拿过证据,立即恼羞成怒! “坞长老实在太过分,见新门主是个黄毛丫头,竟然如此欺负!兄弟们怎么能看下去!” “此时若真是坞长老所做,大家绝对会为门主您讨回公道!” 柯振翎见众人的情绪不稳,连忙出来安抚,“大家稍安勿躁,此事我会处理,兄弟们都要冷静!” 沈如诗今日确定要将此事解决。 她挽起袖子,将自己身上的伤露出,“这便是昨日坞梅河将我困在桃花谷留下的伤。”城梨门弟子没想到沈如诗伤的如此重,都有些不忍。况且门主还是个女人,他们这些弟子们理当保护门主。既然门主是通过大家的选举,便理所当然成为了他们的王,谁若是伤害门主,便是伤害他们城梨 门的利益。 可恶,对方是坞梅河。 柯振翎抿紧嘴唇,心中思量着如何处理此事的好。他并不知道沈如诗今日会闹这么一出,虽然有预感今日定有大事发生,可他没想到沈如诗如此有勇气。 毕竟,连他都不敢得最坞梅河,这新来的丫头倒是大胆。 “门主,这坞梅河毕竟是元老,我们若真要讨伐,得有证据才行。”柯振翎想要先将沈如诗安抚下来,凑近沈如诗耳边说。 沈如诗冷笑一声,“柯振翎,你要问我要证据?你昨日没有看见……”“咳咳咳”柯振翎轻声咳嗽起来,将声音压得更低,“门主,今日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坞长老的事情我自然会替门主解决,只不过事情没有解决之前门主将众弟子召集在此处,岂不是要将事情闹大?到时候, 大家面子上都挂不住。” 沈如诗才不在乎这些有的无的。“面子?面子有命重要?” “是啊,门主的生命受到威胁,我等不能不管!柯大人,把坞长老叫来说个清楚!” 坞梅河在城梨门本就是嚣张之人,虽然身边有许多追随之人,也积累下不少仇敌。 这是一堆干柴,在沈如诗没来之前,的确是没人敢招惹坞梅河。可沈如诗如同火焰,将这些干柴点燃,连带着他们心中的怒意,再也不需抑制。 “来人,派人通知坞长老,让他来一趟。”柯振翎吩咐道。 那弟子有些为难地看着柯振翎,“柯大人,小的不知道坞长老在何处啊!” 柯振翎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只管去找,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便是。” “是。”那人领会了柯振翎的意思,答应道。 不待出发,突然变了天,天空中乌云聚集,缓缓聚拢。 随即就是一阵冷风,伴随着冷风,一个身影出现在桃花谷远处,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走进了。 这人正是坞梅河。 不过是幻影罢了。沈如诗安慰自己,方才明明看到坞梅河在远处,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岂能走这么远的距离,这都是幻影,桃花谷的幻影! “不必找了,老夫在此处。”坞梅河笑着看着众人,颇有一种风轻云淡的气度。 只不过这张虚伪的面孔能骗得了旁人,却骗不过沈如诗。 这风轻云淡下掩藏着的欲望,沈如诗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参见坞长老。”柯振翎行礼,又斜眼看了看沈如诗,沈如诗不过是个新任门主的黄毛丫头,可这坞梅河在城梨门势力极深。他不怕得罪沈如诗,却怕得罪坞梅河。 “方才听你们说,要讨伐老夫?”坞梅河倒也不再掩饰,开门见山问道。 “不错。” 沈如诗见方才那些叫嚷嚷的弟子们都闭上了嘴,柯振翎也不敢说话,挺起身子对坞梅河说道。 他们怕坞梅河,自己可不怕,她向来都相信,邪不压正,不过是一个野心勃勃的糟老头子罢了。 “我们城梨门选举出来的新门主,可是厉害,瞧你这口齿伶俐的。不过,要做城梨门的掌门,你还是不够资格。不错,老夫这次从外面回来的理由很是简单,就是为了此事。” 坞梅河转首望着城梨门的弟子,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我坞梅河这些年来对城梨门如何,相信大家都看在眼里,倘若我真的如某些人口中所说,为了一个门主的位置,又何必等到今日,十年前我就有机会坐上门主。” “况且,这些年来,我虽然是城梨门的长老,可从未干涉过城梨门的政务,权利都交给柯振翎,大家扪心自问,我当真是为了门主位置不择手段之人吗?” 众人的议论声更小了。 沈如诗看他们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如之前那番坚定,口里嘟囔着,“一帮墙头草!”这坞梅河可真会胡搅蛮缠,她勾起唇,脸上露出一抹谑笑,“坞长老这么说可就太可惜了。”坞梅河听沈如诗话里有话,抬头看向她问道,“门主这话是何意?恕老夫愚拙,听不懂门主的意思。” 第八百四十九章 我的意思很简单 沈如诗勾唇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我原本还考虑,若是坞长老实在容不下我,我便将这门主的位置让给坞长老便是,毕竟坞长老这些年来对城梨门付出那么多,我一个外人直接将成果摘来,的确是不厚 道。” 沈如诗右手拄着下巴,颇是一副玩味神色。 坞梅河脸上的神色变了变,却还保持着不在意的神色,摸着胡子笑道,“门主怕是不知道,我城梨门有个规矩,一旦坐上了门主的位置,不可轻易将这位置让给旁人。” 沈如诗反唇相讥,“那倒是有趣了,难不成你们城梨门门主一直做到老?” “不错,除非……死!”坞梅河望着沈如诗的眸子一变,眼底燃起腾腾杀意。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轻轻一颤,心里迟疑了一下,“既然如此,我便更不能见这个位置让出去,眼下我正值妙龄,我可不像断送性命。” 坞梅河勾起唇,露出温和的笑容,只不过在沈如诗看来,那笑容着实可怕。 “门主说的是,老夫也不忍心看着门主年纪轻轻百年丧命。只不过老夫既然身为城梨门的长老,便对城梨门有责任,不能让一些杂种乱了我城梨门的规矩。” “你才是杂种!”沈如诗心里骂道,一双眸子紧紧瞪着坞梅河。这老家伙可真是不好对付,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他这番笑着看着自己,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多么中心的老臣呢。 “你到想怎么怎么样?”沈如诗忍无可忍,却还是极力地控制自己的语气。她知道,对付坞梅河必须冷静,否则对方很快的便会抓到自己的过失,陷害自己于无形之中。 “老夫没有恶意,不过是想亲手验证一下,门主的本事。”坞梅河道。 沈如诗心里一悬。没有恶意?什么叫做亲手验证一下,她总感觉坞梅河是有备而来,今日不跟自己闹上一闹是不肯罢休。 不过,今日不该是她来讨伐他吗? 沈如诗看看那些弟子的脸上,长呼一口气,罢了,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坞梅河在城梨门可是长老,自己不过是个新入门的丫头,倘若要站队,那些弟子真不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说吧,要如何验证?”沈如诗挑眉看着坞梅河,双臂环在身前,做出一副防御姿态。 柯振翎看他们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姿态,浓眉皱起。这两人,他一人都不敢伤。 “听说门主的血能令彼岸花绽放?老夫那日不在此处,遗憾错过,今日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门主的血液是否真有那番神奇的功效。” 坞梅河转首看向柯振翎。 这是要给沈如诗放血! 柯振翎一时拿不定主意,对坞梅河笑了笑,看向沈如诗,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 沈如诗眯起眼睛望向坞梅河,想来昨日自己的血液击退那些桃花的事情,这老头是知道了。 她微微皱眉,坞梅河若要将自己从门主的位置上赶下去,办法多得是,为何非得要看自己的血液是否能让彼岸花绽放。 她一时估摸不准坞梅河的心思。 难不成她真的觉得自己在撒谎?还是想看上一看自己的血液到底有何神奇之处。 自己若是不答应他,大家定然会觉得那日的事情是她在伪造事实。 罢了,既然是事实,她又怕什么! “好,不就是放点血,既然坞长老这么好奇,我便满足坞长老这个愿望!不过若是我的血真能令彼岸花绽放,坞长老是否该跟我道歉?” “哦?老夫道的是哪门子歉?”坞梅河不让步。 沈如诗轻哼一声,“坞长老,怀疑人要有证据,你如今单凭自己的揣测便怀疑我,损害我的声誉,你说,我该不该问坞长老要一个致歉?” 弟子们都有些愕然。 毕竟,坞长老年纪大了,这些年来在城梨门几乎没有犯过错,他们也从未见过坞长老对谁道歉,如今,若是对这个小辈道歉,实在是有损面子。 大家估摸着,坞长老八成是不会道歉了。 谁料到,两人对视片刻后,坞长老拂袖,笑道,“好,老夫便应了你这个要求。” “好。” 柯振翎松了一口气,吩咐道,“来人,去取来彼岸花。” “柯大人,这……” “去!”柯振翎神色更严肃了些。 “是。”弟子离开,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便采集了彼岸花回来,递给柯振翎,柯振翎将她交给沈如诗。 沈如诗拿着这美丽的花放在掌心,掏出自己的佩剑,抬头看着坞梅河,“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 说罢,便连眼睛都不眨地割向自己的手腕。 一道缓缓地血流出来,滴在彼岸花上。 沈如诗记得,那日这彼岸花在接触到自己的血液之后便盛开了。 可今日,鲜红的血液滴到彼岸花上,这彼岸花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弟子们纷纷议论起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那日沈如诗的血果真能令彼岸花盛开,这是他们亲眼所见,怎么今日就不行了呢? 沈如诗心里也是一紧,她没有料到中途还会有这个小插曲。脸上有些发白。 “你们待一会,兴许是这彼岸花今日反应迟钝呢。”她看着面色平静的坞梅河极焦躁的众弟子,解释道。 “不急,老夫有的是时间。”坞梅河拂袖,干脆坐了下来。 沈如诗长吁一口气,心里暗自祈祷,今日可莫要出什么差错,不然,可真要丧命于此了。她知道,自己若是失去了城梨门门主的身份,又知道了城梨门这么多秘密,可真就要死在这里了。 奈何,过来三炷香的时辰,彼岸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对啊,那日我明明看见……”柯振翎张了张嘴巴,看向沈如诗。沈如诗叹了口气,解释道,“我那日没有作假!兴许是巧合了?”现在连她自己都怀疑那日的事情是不是凑巧,毕竟,自己的确与城梨门没有关系,为何那日偏偏是她的血能让彼岸花绽放呢? 第八百五十章 活的彼岸花 她本就不稀罕自己的血液有何奇特之处,这城梨门的门主之位,她也大可不要,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放弃这权势就能脱身的。 坞梅河方才说得十分清楚,若想要脱离门主的位置,只能死。 看来这老家伙要定了她的命。 沈如诗冷笑一声,他还真是看重自己的命。 坞梅河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如此,门主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现在我怕是该改口,不该叫门主了。”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一握,周围倒是美丽,桃花瓣散落在四周,她吮吸着花香味,心情变得平静一些。 “那日是你让我做门主的,至于那些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的话也是你告诉我的,现在,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为何?” 沈如诗转眼看着柯振翎,她需要一个解释。 柯振翎也是一脸的震惊,前三代门主从未出现过这般状况,只要是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的人,终生都可,可沈如诗为何会如此? 这种情况,他实在解释不通,只能怪罪自己那日实在是太鲁莽了。若是他能再多观察几日,便不会闹出这样的乌龙事件。 “门主,不,沈小姐,这都是我的错,看来,这彼岸花不肯认您坐门主,既然如此,还请……还请门主将门主之位交还。” 柯振翎低着头,沈如诗的确是他请来的,现在他又要亲手把她轰下台,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沈如诗仰起头,冷笑一声,“有趣!我岂是任你们摆布之人!你们说让我做这个门主,我便答应,如今你们要让我退位,我也答应?” “丫头,莫要忘记,这是你自己说的!”坞梅河声音提高,一双灰亮的眸子紧紧迫视着沈如诗。“怎么,就只许你们毁约,不许我毁约?”沈如诗抿紧唇,目光从下面的人脸上扫过,见他们的神情都变得霎时严肃,终于明白过来,既然自己方才不能让这彼岸花展开,在那些人的眼中,她就已经不是他 们的门主了。 她不怕坞梅河,可她却害怕这些城梨门的弟子。 众人的力量是不可抵抗的,只要他们认定了自己是个冒牌货,决心要将自己退下位,凭借她一人的孱弱力量,是不可能抵挡这千军万马的。沈如诗紧皱起眉,摆摆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罢了,不就是个门主位置,我不稀罕。只不过,我好歹也做了你们几日的门主,我们之间怎么说都有情分,我正是年轻,你们该不会真的想要杀了我吧 ?” 城梨门的弟子们脸上霎时复杂,如沈如诗所说,他们心中的确不像杀了沈如诗。 可坞梅河却异常的坚定,“对不住了,老夫方才说过,除了死,没有其他方法走出这城梨门。毕竟,你知道的秘密太多。”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城梨门弟子兼通各术,的确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莫要说她,即便是萧天凌在此处,都不好对付。 幸好自己让萧天凌先行离开了。 只不过,她也不能看着自己就这么白白送死。 “咳咳咳”沈如诗手掩着嘴巴轻声咳嗽起来。这里的人,未必所有人都心向坞梅河。 她正眼不看坞梅河一眼,将目光落在柯振翎脸色,道,“死,我倒是不怕,只不过我有个心愿。” “请说。”柯振翎对于沈如诗还是恭敬的,毕竟,这女子之所以会送命,都是自己一时大意。可自己现在却偏偏不能救她。 他脸上的神色霎时复杂。 也许,沈如诗不会死,毕竟……想到这,他心中担忧更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想看着这里的桃花都盛开,再离开这个世界,可以吗?”沈如诗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柯振翎,柯振翎身子一震,转首对坞梅河说道,“不知坞长老心中如何思量?若是坞长老有能力让这里的桃花盛开,不 如……” 坞梅河冷笑一声,将手背回身后,“老夫可没有这种本事。若要让这里的桃花都盛开,至少需要三日的功夫,三日后,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变数。” 他抬手指着沈如诗,不怀好意道,“我看着丫头就是在胡搅蛮缠,不想死,哼,在座的都是城梨门的精英,你以为你的孩童把戏能骗得了谁?乖乖赴死,城梨门的人是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呸!”沈如诗狠狠地吐了他一口,这臭老头不仅心思怀,还难说话,贼机灵!想要骗他都不好骗! “来人,就地处决!”坞梅河吩咐道,语气凌厉,一副谁违抗他便会去死的模样。 柯振翎眉头颤了颤,一双背在身后的手摸着扳指,动了动嘴唇,似是要说什么,可终究都忍了回去。 顿时有两个人拿着麻绳朝着沈如诗走来。 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她认得这两个人,就是昨日跟在坞梅河身后的两人。 他们抓过她的手,他们的力气太大,沈如诗来不及防抗,便被他们抓得紧紧的,不过一会的功夫,麻绳便套在她的手腕上。 白皙的手腕上被勒出几道红痕。 “果然是两条好狗!”沈如诗心里后悔,自己当上门主的时候,怎么没处决他们。他们只是忠心于坞梅河罢了,对于城梨门,谁知道安得什么心思。 两人听沈如诗这番羞辱,更加用力。昨日他们就看沈如诗不惯,若不是坞梅河拦着,他们定要对她动手。 沈如诗忍着钻心般的疼痛,一双雪亮的眸子紧紧地盯在他们的脸上,将嘴唇咬出血,眸中却满是坚韧,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人的动作一停,听沈如诗这么问,觉得甚是有趣,勾唇戏谑道,“怎么,现在想求爷爷了?” 沈如诗啐了一口,道,“我不过是想要记住我仇人的名字,将来报仇的时候也方便。”“哈哈哈”两人听沈如诗的回答,不仅没有气恼,倒是哈哈大笑起来,觉得煞是有趣。 第八百五十一章 这女人八成是疯了 “这女人八成是疯了!”两人讥讽道,“怎么,你以为爷爷害怕厉鬼!告诉你,爷爷最不怕的就是鬼!你若是做了阎王爷手里的怨鬼,只管来找爷爷报仇,爷爷们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嘲讽的意味甚是明显。 “坞长老,就在此处行刑?” “嗯”坞梅河点点头。 城梨门的弟子有些骚动,其中不乏有些想要救沈如诗的,可也有些人只是隔岸观火,毕竟他们才相处没几天,大家也不了解这位新门主,若是为了她引发内战,实在是不合适。 这样一想,那些想要救沈如诗的人也都犹豫起来。 柯振翎看着他们将沈如诗押到行刑台上,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心中还是拿不定主意。 沈如诗看着他们手中银色的刀,心里一寒,难不成自己真的要丧命于此? 她抿紧唇,看着那朵未绽放的彼岸花被扔在地上,靠在桃树枝上,了无生气。 电光火石之间,她眸光一闪,脸上顿时浮现出欢喜的神气。“慢着!” 就在冷刀将要落下时,她突然高声呼喊。 坞梅河朝着那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才不管沈如诗最后的呼喊,依旧照样办事,就在千钧一发时,柯振翎出手抵挡住将要落在沈如诗脖颈上的刀,击退那两人。 “柯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坞梅河见柯振翎怀了他的好事,心中的不满流露在脸上,作出少有的气急败坏的模样。 柯振翎倒是平静,将沈如诗扶起,道,“沈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说?”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微笑,目光从柯振翎脸色扫过,落在坞梅河身上。 “我有办法让彼岸花盛开。” 坞梅河不屑地笑了一声,“哼,方才你的本事大家可是瞧到了,你这丫头心思太多,现在又想要耍什么花招?” 沈如诗毫不退让,“与其说我耍花招,不如说是你耍花招吧!” 坞梅河眉色一冷,“你这是何意?把话给老夫说清楚。” 沈如诗脸上流露出自信从容的笑容,对柯振翎道,“你可还记得那日彼岸花绽放的场景?” 柯振翎道,“那日的情景甚是震撼,我当然记得。沈小姐路过彼岸花林时,百花绽放,天边绚烂的彩云聚拢,映照在花林中,霎时美丽。” 沈如诗点头道,“不错,你方才说了很重要的一个条件。” “什么?”柯振翎不解,望向沈如诗。“彼岸花林。你方才说的是彼岸花林。那日我的血液之所以能让彼岸花绽放,是因为那日的位置极佳,实在彼岸花林,有根丫有水分,而现在,取了一支干枯的彼岸花来验证我的门主身份,未免有些不公平 。” 众弟子顿时明白过来,唏嘘道,“原来如此!” “门主说的有道理,那日的确是在桃花林,难怪今日门主的血液不能绽放那支彼岸花!” “既然如此,去彼岸花林试上一试不就知道真假了!”有人建议道。 沈如诗笑着看着他,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我可否去彼岸花林一趟?” 坞梅河脸上的神色像是堆积层层乌云一般,柯振翎自然点头答应,道,“好,这就带沈小姐去彼岸花林。”沈如诗笑着从面色僵硬的坞梅河身旁走过,路过时不忘狠狠地扫了他身边那两人一眼,那两人低垂着头,风水轮流转,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若是这小妮子的血液真的能让彼岸花绽放,对他们来说可 是一件灾祸。 众人一路去了彼岸花林。 沈如诗到了那处,目光从盛开的彼岸花上扫过,这是那日接受了她的血液而盛开的。 白皙的手抚摸过彼岸花,心中暗暗祈祷,帮助她这一次吧! 不待坞梅河发话,沈如诗便拿过匕首,向自己手腕处一割。 动作熟练而决绝,比方才还要坚定三分。 毕竟,这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若是这次真不成功,她可就没有活路了。 她将手中的匕首扔掉,闭上眼睛,感受不到手腕处的刺痛,脑海中只有当时彼岸花绽放时的美丽场面,若是今日能再见一次当时的场景,该有多好,这般美丽的花,就应该盛放。 现在,这花的命运跟她的性命联系在一起,她更加在乎。 耳边声音逐渐变得嘈杂起来,但沈如诗还是能听清楚几句。 “快看啊,彼岸花盛开了!” “简直太美了,比上次还要震撼!” 她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他们说的一点都不假,果然美得像是天堂。沈如诗虽然没有见过天堂,不过她想,天堂也不过如此吧。 彼岸花的美跟彩霞的光辉相辉映,大片大片的花开着,美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突然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微微的刺痛。 她转眼看向坞梅河,这老头现在应该没有理由反驳了吧! 果然还要靠证据说话! 果然,坞梅河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惊骇,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彼岸花上,缓缓底下身子,伸手去摸彼岸花,他眼中的神色几经变化。 最后,沈如诗看得出,他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狡辩,相信了自己。 “坞长老这次还有何话要说?”沈如诗勾唇看着他,忍着手腕处的疼痛。 坞梅河的神情像是一道灵药,看到他这副惊骇的模样,沈如诗觉得手腕就算是断了都值得。 坞梅河抬头看了沈如诗一眼,眼神中格外复杂,口中却是说不出半句话。 他转身要离开,城梨门的弟子很自觉地替他让处一条路。他们都看得出坞梅河现在的神色很奇怪,不敢去招惹他。 可是退步可不是沈如诗的作风,她见坞梅河要走,立刻道,“慢着!坞长老忘记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了吗?” 坞梅河停下脚步,转首看向沈如诗,浓眉皱起,“你想如何?”“如何?”沈如诗笑笑,“坞长老说过,若是自己说错了,便要跟我道歉,我可是在这里等着呢。” 第八百五十二章 我等着你道歉 坞梅河回头看了沈如诗一眼,那眼神直到十年后沈如诗依旧能记得,像是要将她的心剜出来一般,若非苦大仇深,眼眸中很难会有这样的锐利。 尽管沈如诗见识非凡,这种威胁还是吓不到她的,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心里颤悠了一下,长吁一口气,摆摆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你也不是君子,你是小人!” 对于坞梅河这种人,沈如诗向来是不肯留情面的。 柯振翎心头一颤,沈如诗这话的确是说的有些难听了。他提醒道,“门主,门主。” 毕竟,坞梅河若是真的恼火了,对于城梨门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果不其然,原本打算离开的坞梅河果然转身走了回来,一步步向沈如诗逼近。 柯振翎比沈如诗还要着急,立马提剑挡在沈如诗跟前,目光警惕地看着坞梅河,“坞长老想要做什么?” 坞梅河的神情早已没了之前的儒雅,像是把面具撕下,一双眸中尽是凌厉。 “据老夫所知,能让彼岸花绽放的都是黎族血脉,前几任门主也都是黎族的传人,如今出了个杂种,老夫倒是想要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振翎眼神一黯。这话说得的确是难听了些。 不过,倒也是事实。他也甚是怀疑此事,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除了黎族血脉,彼岸花是不会认其他人做主人的。 难不成是因为彼岸花又有了灵性,早已经坏了他们之前的规矩。 坞梅河紧紧望着沈如诗,“你当真是云起国的人?” 沈如诗抿紧薄唇,半晌,压低眉头,道,“我是云起国丞相之女,怎么,这一点,你还要怀疑?” 她自小出生在云起国,前生今世都是如此,这一点绝不会假。至于他们口中说的黎族血脉,她不清楚到底是如何。 坞梅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这一点,他毋庸置疑。 “门主,借一步说话,老夫有话要对你说。”坞梅河抬起手臂,对沈如诗笑道。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又是另一张脸。 沈如诗谑笑一声,她最看不起这种人。“我没什么跟你好说的。若要说,便在这里说。” 坞梅河用激将法道,“难不成门主是怕老夫会加害于你?” 那可说不准!沈如诗心里暗自想到,不过,她有预感,坞梅河定然要跟她说黎族血脉一事,她对此事倒是好奇得很,不如便听他一听。 “咳咳咳”她轻咳一声,对柯振翎说道,“柯振翎,这里的事情交给你处理。” “门主。”柯振翎见沈如诗真要答应坞梅河,有些担心,想要阻拦沈如诗,却见沈如诗满脸的坚定,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道,“好吧。” 沈如诗跟坞梅河走出百步远的距离,站在桃树底下,一双眸子四处扫了一眼,最后落在坞梅河脸上,道,“你要说什么便赶紧说。” 她手腕处的伤口还没有治疗,这般跟他耗着,实在是耗不起。 坞梅河没有注意到沈如诗的伤口,他根本就不在意沈如诗的伤,他所要知道的,不过是她口中的秘密罢了。 “老夫是想跟门主说清楚黎族血脉一事。” “嗯”沈如诗点点头,双臂环绕在胸前,认真地听着。她预感道,这老头空中没准会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好解开自己的困惑。“黎族血脉从五十年前是廖元国最尊贵的血脉,即便是王族都要让它三分,只可惜,二十年前的一场灾祸,导致黎族血脉大规模被王族屠杀,黎母无可奈何,才集合剩下的血脉子弟,重建城梨门,自此以后 ,城梨门便不能像之前一般,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而是隐居于这深处。” 残杀?沈如诗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坞梅河。 又是政变。 这等事情她见过不少,在云起国,之前萧天喻为了上位也是屠杀众多大臣,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改变不了的规律。 这等流血之事,未免残忍了些,只不过,只要有一代王朝一代天王上位,这样的惨相必定会重演。 “你方才说王族的人都要敬重黎族血脉?难不成这黎族血脉跟王族血脉有什么瓜葛?”沈如诗皱眉问道。坞梅河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你猜的不错。黎族其实也是王室血脉的一支,只不过当年黎族的长老双手将廖元国的王位送给杜伦呼的君君父辈,而王室的人为了感谢黎族人的无私,自此以后都 甚是敬重他们,这个规矩,维持了几十年不曾改变,直到那日……” “那日发生了什么?”沈如诗瞳孔放大,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坞梅河摇摇头,话音刹住,“那日的事情,老夫不想再提起。况且你一个外人,不需知道太多。” 沈如诗勾唇反驳,“我现在已经是城梨门的门主,不算外人。” 坞梅河谑道,“只有黎族血脉,才算是自己人,你一个杂种,算是什么!” 你才是杂种!老杂种!沈如诗抬起垂在身侧的手狠狠地朝着坞梅河比划了一下。 “你那叫我出来做什么!”沈如诗转身就要走,这些事情,她问柯振翎也一样能得知,况且城梨门长老多得是,未必就要从他口中得知。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世上万事,黑即使白,白即是黑。谁说没有可能?”坞梅河低沉的声音响起。 沈如诗立刻回头,瞪着坞梅河,“你说什么?” 坞梅河笑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身世?沈如诗默默念了念这两个字,“我是云起国丞相之女,这句话还要我再说第三遍?坞长老,你还没到老眼昏花,耳聋的地步吧?” “老夫坚信,除了黎族血脉之外,没有其他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 见沈如诗转身就走,坞梅河望着她的背影说道。又来!沈如诗叹了一口气,笑话,云起国跟廖元国相隔甚远,难不成坞梅河要说,沈嘉良也是黎族血脉的一支? 第八百五十三章 黎族血脉 “门主,门主!” 有人高声喊道。 沈如诗听到有人喊她,转首望去,正好她现在也没有心思跟坞梅河罗嗦了。 这家伙,口里净说些怪异之事。 “坞长老自己找个去处吧!”沈如诗下了逐客令,这不恭迎的态度已经是十分明显,可坞梅河却似是看不出来一般,挽起袖子跟在沈如诗身后。 沈如诗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立马停下脚步,一转头,果然,这老家伙还跟在自己身后。好看的眉头顿时皱起,她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尽量看起来不是那么生气。 “你怎么还跟着我!” “老夫还有事情没有搞清楚,在此之前,不能离开城梨门。” 沈如诗望了他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主意,答应道,“好,好,那你随我来。” 两人一同回去,刚回去,便有人跟沈如诗禀报,说是在城梨门发现异样的人。沈如诗心当即悬起,毕竟现在她还是满城搜捕的罪人,这时候在城梨门发现异常之人,难不成是杜伦呼派来抓自己的? “你可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沈如诗掩着嘴巴压低声音问道。 “那人似是受了伤。至于他的相貌嘛……他走的实在是太快,属下本要追上他,可这时有人出手阻拦,坏了好事。” 说到这,那弟子也霎时遗憾,重重地锤了自己一拳头。 沈如诗看他的模样,八成是什么人都不记得了,也不再追问,心里却打起了小鼓。 难不成城梨门出了奸细? “你方才喊我,就是为了说这事?”沈如诗想起刚才那人喊她的事情。 “真是此事不错了,属下回去查清楚,再回来禀报门主。”那人行了个礼了,边退下了。 沈如诗正思量着城梨门是否奸细的事情,直到他走远了,沈如诗才想起来还有话没有问清楚,嘟囔了一句,“这人真是,我还没有答应,便走了?怎么做手下的。” “门主,你看今日之事如何处置?”柯振翎见沈如诗有些发呆,生怕她又出什么事情,凑近她身边问道。 沈如诗眼珠子一转,目光从坞长老脸上扫过,落在那两个随从身上,勾起唇,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一般。“柯振翎,我想了想你方才说的话,觉得你说得倒也有道理,毕竟坞长老是城梨门的元老,我不过是个外行人,若是要处置他,确实是不合时宜,只不过今日我毕竟是受了罪,受了天大的冤枉,难道就怎么 白白算了?” 沈如诗的语气很明显,柯振翎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来,忙答道。 “门主,属下的义务就是保护门主不受伤害,今日由于诸多误会门主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门主想要如何处置?” “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子代父罚这一道理?”少数人挑眉看着众人。 大家摇摇头,这丫头有想要搞什么鬼。 沈如诗开口笑道,“说的啊,就是父亲犯了过错,却要让他的儿子替他受罚。我觉得这个责罚很是不讲理,不过今日这么一看,倒也有些合理之处。毕竟,坞长老身份最贵,罚不得。” 沈如诗将最后三字的声音提高,颇有一种嘲讽的意味。“不过,坞长老也没有儿子,唉,这要如何是好。” “门主,方才侮辱门主的是那两人,不如就责罚他们?”柯振翎早就看出了沈如诗的意思,听她这话中有话的,若是自己这时候再不说话,怕也会因为今日的事情遭了沈如诗的记恨。 “好,柯振翎,你这话可是郑重我意!”沈如诗和柯振翎一拍即合,走到那两人面前,一双雪亮的眸子瞪着他们。 那两人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一个个像是枯萎的河草一样,低垂着脑袋。 刚才沈如诗离开时,柯振翎早就将他们的佩剑卸下,封了他们的穴位,现在即便他们想要造反也是有心无力。 沈如诗伸手拍拍他们的脸,“怎么不狡辩了?方才我说过什么,你们可都记得。” “门主,小的错了,还请门主责罚!”这两人倒是聪明,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 沈如诗谑道,“罚,一定要罚!” 她转首看向坞梅河,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主意,“坞长老,您看如何责罚他们可好?毕竟他们是你的弟子,若是我下手重了,弄死了,坞长老您可要心疼。” 坞梅河此时脸色青得很,紧抿着唇,“门主尽管责罚便是。” “好,有您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沈如诗眯起眼睛扫了那两人一眼,喊道,“来人,把他们扔到猫林去。” 弟子一愣,听沈如诗接着说道,“对了,猫林里那些猫有好些日子没有吃饭了吧!那些猫可比这两人可爱的多,我不能亏待它们。你们去取些黄油来,涂在它们的身上,记住,一处不准落下!” 顿时,周围十分安静。 大家心里捏了一把汗。 门主,可真是歹毒,活生生被猫撕裂,不如给他们一刀来得痛快。 “怎么,没听到?”沈如诗见他们都愣在那里,不由得皱眉。 接着,就有人来拉扯他们,那两人脸色吓得刷白。 跟随坞梅河也有些日子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是这般歹毒的招数,他们却是第一次领教。 “坞长老,给我们个痛快吧!求您给我们个痛快吧!”那人紧抓住坞梅河不放。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坞梅河脸上,包括沈如诗。 坞梅河心中清楚,若是自己袒护他们二人,无非是给自己招惹麻烦。他长呼一口气,弯下腰,俯在那人耳边声音嘶哑道,“你们放心去,老夫我会给你们报仇!” 二人一怔。 “坞长老!救救我们,我们不想被畜生吃了!” “坞长老,看在我们兄弟两个在你身边这般忠心的份上,您就求求那娘们,给我们个痛快!” 两人被拉出去好远,还在不停的呼喊着。沈如诗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恐惧的表情,别过脸去,长叹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八百五十四章 悔不当初 然而,沈如诗心中终究是对坞梅河的话有所怀疑。 黎族血脉。 她整整想了三日。不知道外面燕妃私奔一事已是闹得满城风雨。 与此同时,逮捕她沈如诗的告示也是贴的满城都是。 柯振翎派出去的探子打探到这些情况,回来后如实禀报。柯振翎也将实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沈如诗。 柯振翎替沈如诗着急,反倒沈如诗自己很是平静。 “此事我早就知道了。”她淡淡一笑。 “既然如此,属下以为,门主这些日子就呆在城梨门,不要出门的好。任杜伦呼再厉害,也找不到此处。” 沈如诗听后,仍然是淡淡一笑,看了柯振翎一眼。“你以为,城梨门会永远安全下去?” 柯振翎一怔,他守护城梨门少说也有十几年了,这些年来,除了小的风浪,城梨门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大事。 眼下沈如诗这话,令他心中十分担忧。“门主的意思是?” 沈如诗方才说漏了嘴,其实她也不敢保证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何事。 她摆摆手,“我的意思是说,若想要安全,就要采取主动出击。只是一味地退让跟躲避,是不能为自己换来安全的。” “门主,你要离开?”柯振翎是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听出沈如诗的意思。 “嗯。”沈如诗点点头,找了个幌子,“凌王走了也有好些日子了,若是他安全回去,理应是给我来信,可现在关于他的消息我一概没有收到,我担心……” 柯振翎自然清楚这当中到底是怎么回事,道,“门主放心便是,此事我可以担保,凌王绝对安全。” 沈如诗立刻捕捉到一丝不对劲,眸光一闪,紧紧地盯着柯振翎,“你可以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柯振翎心里一颤悠,差点忘了,萧天凌说过,沈如诗最喜欢从蛛丝马迹中探知别人的秘密。自己应当好生对付这的好。 “哦。”柯振翎假装笑了起来,“我派人出去打听过了,凌王已经安全回去了,至于他没有给门主寄信……怕是这些日子太忙了吧。” 沈如诗的眉头紧锁,“说到底,还是为了燕妃的事情受了牵连。” “门主,你也不要太自责,燕妃的事情都怪那女人太懦弱。门主帮了她,她却不是好歹,出卖门主,现在她就是咎由自取!” 柯振翎道。 沈如诗抬头斜楞了他一眼,道,“柯振翎,我问你,倘若有一日有人拿着你最亲爱的人在你面前威胁你,你会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 柯振翎手中端着的茶杯顿时咔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水溅在手臂上,立刻烧红一片,他却是两眼空洞地盯着沈如诗,一时间走了神。 沈如诗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忙取出药涂抹在他的伤口处,“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柯振翎僵硬地扯动着肌肉笑了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门主心地善良,将来免不了要被人欺负。” 沈如诗目光一停,怎么觉得柯振翎说这话有些奇怪? 像是在掩饰什么。“燕妃的事情,想必你也很清楚,杜伦呼用贝尔伦的命威胁她。倘若是我,我宁肯和自己爱的人一同赴死也绝不会出卖自己的姐妹。可燕妃做了跟我不同的选择,我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太爱贝尔伦了,她 的生命中只有贝尔伦。” 柯振翎似是在认真地听着沈如诗说,有似是走了神。 沈如诗五指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对他这副反应甚是不解。“柯振翎,你身体不舒服?” “回门主的话,无妨!门主尽管说便是,属下听着呢。” 沈如诗眼中狐疑的神色更甚。 “柯振翎,我打算派人救出贝尔伦。”沈如诗的语气有些试探。 虽然她是城梨门的门主,可是从未使用过门主的权利,眼下要发号施令起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柯振翎顿时站了起来,一双眸中流露出惊讶。“门主,你要劫狱?” “坐下坐下。”沈如诗见柯振翎如此紧张,便知道此事有多么麻烦了。她伸手搭在柯振翎的肩膀上,用了些力气才让他坐下。 “据我所知,贝尔伦也是城梨门的弟子之一,对吧。” “不错,门主曾经提起过,门主之所以来此处,还是因为他。”柯振翎尽量然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沈如诗点点头,“既然如此,城梨门的弟子有难,我们城梨门应当竭尽全力将他救出来才是,若是自己的兄弟在大牢里面,自己却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岂不是太不仗义!柯振翎,你是最看重情谊之人,你 还理解我的心情吧!” 沈如诗不过是想要奉承柯振翎两句,也好让他答应自己的计划。不料,却暗中戳中柯振翎的痛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柯振翎猛地抬起眉头望向沈如诗,眼神中都带着一股抹不去的阴霾。 沈如诗感觉到柯振翎眼神的变化,楞了片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柯振翎这次实在忍不住,萧天凌明明答应过他,绝不将此事告知别人!为何沈如诗现在话中有话,每一句都暗讽当年往事! 他必须要去查问个清楚! “门主,属下今日的确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柯振翎双手拱拳,恭敬道。 “唔。”沈如诗心里闷着一口气,本想发泄,却见柯振翎这副甚至恍惚的模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只能任他离开了。 可当柯振翎走了之后,沈如诗越想越不对劲,柯振翎定然是有何事瞒着她。于是,她晚上去见了城梨门的月长老。 月长老跟坞梅河是一个辈分的。年纪大的人在城梨门是很受尊重的,地位也很高,因此,当沈如诗任门主那日,月长老都不曾来参加仪式。 若要说起来,今日还是沈如诗第一次见到月长老。 她在门口处徘徊了一会,两只手不停地撵着袖子。不知这月长老为人如何,若是跟坞梅河一个秉性,那她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第八百五十五章 月长老 沈如诗刚抬起手准备敲门,转念一想,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来拜访,是否有些冒犯。 正是犹豫之际,突然有人出现在身后,声音沉沉地问道,“你是谁?” 沈如诗原来是喜欢用这种把戏吓唬人,未料到今日竟然被被人吓唬了。她手中端着的果盘顿时散了一地,清脆的撞击声四处传播开。 身后那人机敏地迅速向后退了几步,拔出腰间的佩剑,原以为沈如诗要攻击他,可看清楚沈如诗一脸吃惊地模样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她。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比刑天灏还要小,模样长得倒是俊俏,不过比起刑天灏来,还是差得远。这时候,沈如诗满脑子都是那孩子的模样。 “我问你话,为何不回答我,难不成,你是哑巴不成?”那男孩见沈如诗直瞪着他不说话,颇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又举起剑指着沈如诗。 沈如诗二话不说,立刻抬起手,朝着那孩子的天顶盖就是一巴掌,用一种长辈的口气训斥他。 “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呵斥别人了?呵,不过是个看门的门童,哪来的那么大的架子。” 那孩子气得脸胀红,“你又是何人,我是月爷爷最喜欢的弟子,才不是什么门童!” “哦哦,不是门童,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行了吧?”沈如诗可不想搭理他,在如此紧急的时刻,她哪有功夫跟一个小屁孩计较。若是搁在平日里,跟他玩玩也就罢了。 她绕开那孩子,就要去敲门。那孩子立刻挡在她面前,由于身高的差距,他需要仰起头看着沈如诗。 “月爷爷不见外人,你有何事,告诉我便是。” “你?”沈如诗扫了他一眼,这孩子对自己如此不尊敬,想必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也难怪,这月长老定居在此处,难得出门,他手下的弟子大概也随着他一起待在这里吧。 “哼,臭小子,我可不是外人,我是你们的新门主。”沈如诗觉得是时候亮出自己的身份了。否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非得缠着自己不行。 那孩子眨眨眼睛看了沈如诗两眼,立刻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斥着不屑。“你?” 沈如诗感觉到羞辱,压低了嗓音,脸色已是十分难看。“不错,是我,如何?” “哈哈哈”那男孩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难怪大家都说新掌门是根枯黄瓜,看你这模样,倒是像极了!” 呼!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 她本以为这孩子大笑是因为不相信自己的话,可未料到他竟然说出这般话! 任凭她的耐性再好,也不能忍受被一个孩子羞辱! 她毫不犹豫抓住那孩子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俯视着他,勾起唇角,如同那带着刺的玫瑰一般。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这么说!不怕我把你拉去喂猫!” “啧啧啧”那孩子摇头,“难道新门主就只有这点本事?” 沈如诗心里一颤,奇怪,这么感觉这孩子话里有话。 思索片刻,她立即明白过来,伸手指着那孩子的鼻子,“好啊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不是?竟然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来羞辱我,你可是我在城梨门见过最不老实的孩子!” “唉唉,你做什么!”那孩子见沈如诗一只手钳制住他的两只手臂,一只手探入他的后背,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惊叫起来。 沈如诗开始挠痒。对付这种孩子她还是有两下子的。“我当你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方才在那里舞刀弄剑的是吓唬谁啊?功夫还没有我好!” 孩子被沈如诗挠的咯吱咯吱地笑,痒得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我的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跟月爷爷学的是凿地术,不会功夫!” 沈如诗谑笑一声,“原来是个不学无术的臭小子。”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咯吱一声响。 紧接着,沈如诗便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老的面孔,花白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后背,手中拿着一壶酒,正抬头凝神看着沈如诗。 若是她猜得没错,这就是月长老了。 沈如诗很迅敏地叫道,“月长老,方才是不是吵着你了?” 话说完,发现月长老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沈如诗暗自怪自己说了句蠢话。 月长老道,“方才听门主说,这孩子跟着老夫不学无术?” “啊!”沈如诗意识到,自己之前还说了一句更蠢的话,懊悔万分。 怎么偏就这时,月长老就听到了呢! 不,他一定是从开头就开始偷听,只不过现在才现身而已。 她尴尬地笑着,“月长老,我是说这孩子,不是说您。” 趁着沈如诗稍稍松手的劲,孩子立刻挣脱跑到月长老那边去,伸手指着沈如诗,“月爷爷,我拦不住她,她还要闯进来!” 沈如诗立刻瞪眼看着那孩子。呵!这孩子真是好生会告状,自己何时要闯进去了。 沈如诗险些一句月长老您可真会调教孩子说出口。 月长老看了沈如诗两眼,道,“进屋说话罢!” 孩子立刻大瞪着眼睛,满脸的委屈。 沈如诗听月长老的话,心中一喜,便跟着他进屋去,路过那孩子身边时,特意朝他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胜利者该有的模样。 “星儿,你也进来吧。” 月长老道。 星儿。沈如诗心里又是一阵嘲讽。这名字听起来像是个女孩名。也难怪,月长老,星儿,倒是般配。看来的确是月长老的弟子了。 月长老的屋子倒是别致,到处都是古玩陶器。 沈如诗进屋后,先是四处看看,突然听到月长老道,“门主好像对我这里的东西很感兴趣?” 沈如诗一怔,忙转首看向月长老,目光正和他对上,勾唇笑道,“月长老足不出户,便知道了我的身份,厉害!”月长老宛若听到孩童的戏言,没有说话。 第八百五十六章 精通万事 “门主今日拜访此处,所为何事?”月长老开门见山问道。 沈如诗摆摆手,尽管内心已是十分焦急,却还是做出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如诗任门主以来,还没有拜访过月长老,近日来,不过是跟月长老叙叙旧。” “叙叙旧?”月长老浓眉一挑,接过星儿的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随即就是一阵笑,“门主从未跟老夫见过面,梗未有过旧交情,何来叙叙旧一说?” 沈如诗脸上一红,难怪刚才那个小家伙出口那般伤人,都是这个月长老调教的。自己只不过随口一说,这月长老偏要抓住自己的把柄不放了。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我们的确是没有什么旧交情,不如我就听月长老说说城梨门的事情吧。” 月长老对于沈如诗这副态度有些惊讶。这丫头,何时这么关心城梨门了。 “好,门主想听什么?”月长老把手放在膝盖上,一双眉头轻轻弯起,颇是慈祥。 沈如诗不知从何问起,生怕问错了话,引起月长老的怀疑。 旁边的星儿跪在月长老身侧,朝着沈如诗吐吐舌头。 沈如诗瞄了他一眼,心想这臭小子倒是不怕人。明知道自己是门主,还对自己如此不敬,想来,这桀骜不驯的脾气定然是平日里养成的。 不如,就拿他开刀! 沈如诗勾起唇,指着星儿说道,“不如月长老就给我讲讲,这孩子是怎么拜在您的门下。” “他啊。”月长老眉头抬起,轻轻一笑,不知沈如诗为何会扯到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身上,对沈如诗有些捉摸不透。“这小子跟彼岸花颇有渊源。” 彼岸花。沈如诗心里猛地一跳,自己正是想听关于彼岸花的事情,这月长老,倒是聪明。。 “哦?”沈如诗轻挑起眉头望着他,“难不成这小子的血液能让彼岸花开放不成?” 月长老笑道,“门主玩笑了,这世上能让彼岸花绽放的,只有黎族血脉。这小子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的血液怎么能让彼岸花绽放。” 沈如诗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在嘲讽自己。她轻声咳嗽两声,问道,“难道月长老不知,我便不是黎族血脉。” 是啊,她并非黎族血脉,然而她的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这的确是够她在城梨门吹牛的事情了。 月长老的手指轻轻一颤,随即恢复了往初平静的神色,又替沈如诗添了一杯茶,“门主的事情老夫听说过,不过,既然是城梨门众弟子亲眼所见,老夫便不多说了。” 自始至终,他都在跟自己打马虎眼。沈如诗可算是听出来了,这老头是想要置身事外,不想掺杂她的事情。 他跟坞梅河倒是不同。 “月长老,你尽管说便是,把你的怀疑和困惑都说出来。”沈如诗道。 一阵清风顺着门缝吹进来,木门吱嘎吱嘎地响,砰地一声关上,然后便是一阵平静。 死一般的平静。 月长老将手收回,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沈如诗,眼中有些浑浊,大概是年纪大了的原因,他的双眸已经步不如年轻时那般干净,只不过却还没有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 “门主想知道什么?” 又是这句!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跟月长老说话,总有一种打太极的感觉。 “月长老,依您看,若非黎族血脉,还能让彼岸花开花,是为何?” 月长老抬眉,目光正对上沈如诗的,眼中一刹之间变幻莫测,开口道,“没有其他可能。” 沈如诗手里的串珠顿时摔落在地。 没有任何可能。 月长老的意思,自己只能是黎族血脉。 莫非沈嘉良真的跟廖元国的人有什么瓜葛。 “哈哈哈”就在沈如诗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月长老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对沈如诗道,“这只是老夫的揣测罢了,至于这话可信与否,还要门主你自己掂量。” 呼。说话不带这么大喘气的。 沈如诗暗自捏了把汗,可还是对月长老的话心有怀疑。 这老头也的确够奇怪的,先不说他在此独居,几乎不参与城梨门的行动。便说自己来找他,他竟然这副游离的态度,便不得不让沈如诗怀疑。 往下沈如诗再问他关于黎族血脉一事,他缄口不言。 沈如诗看穿他的意图,也不再追问,忽然想到燕妃的事情或许他可以帮忙,问道,“月长老,方才听那个臭小子说,他会钻密道?” 月长老听后,浓眉皱起,看向星儿,伸手便揪起他的耳朵,问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哎呦呦,月爷爷,疼,疼,我不过是想显摆显摆。”星儿脸上的肌肉紧绷。 看来真的是了。 沈如诗勾起唇,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既然如此,不知月长老可否借着孩子给我用两日?” 月长老和星儿同时一怔,狐疑的目光向沈如诗射来。 月长老语气严肃地问道,“不知门主想借着孩子去做什么?” 星儿见月长老竟然真的要跟沈如诗商量此事,立马跳起来,“月爷爷,星儿不去,她定然是要报复我!”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小小年纪,怎么整日就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她勾起唇角,尽量使自己的的笑容看起来温婉可人,“臭小子,你鬼心眼那么多,害怕我不成?” “那当然!你是门主,你方才还说过要抓我去喂猫!”星儿往月爷爷身后缩了缩。 沈如诗抓坞梅河两个随从去喂猫的事情他也知道。 直到现在,晚上独自一人睡觉时还有些怕。 仿佛能听到那两人被夜猫一片片吃掉时的惨叫声。 “月长老,有何事我暂且不能告诉您。就把这孩子借我两日,我保证,事成之后会把他完完整整地送还给您。” 沈如诗作出娇弱的姿态。 “月爷爷,不要。”星儿眼中待泪,撒娇道。“月长老,您就帮帮我。”沈如诗扫了星儿一眼,哼,这招数她也会!就只许他这个臭小子撒娇,不允许自己撒娇? 第八百五十七章 把这孩子借我两日 “好,既然门主看得起这孩子,老夫便将他借给门主两日,只不过,门主方才说的话可莫要忘记。老夫没有孩子,变把这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门主应当好生护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如诗笑得嘴巴合不拢。 她没想到这次月长老会这么好说话。 星儿当然不会乖乖跟着沈如诗走,奈何月长老下了命令,他极不情愿地慢腾腾地跟在沈如诗身后。 最后还是沈如诗不耐烦,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带他回到屋子,直接扔在一边。 这臭小子倒是有眼色,知道到了沈如诗的地盘,一声不吭,比起方才在月长老那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沈如诗倒也不着急,一直凉了他半天,晚上时,特意叫了一桌子好菜。 远远地,香味便传到星儿鼻子里。 他蹲在角落里,双臂环绕着膝盖,把头埋在胳膊里面,忍住不要受沈如诗诱惑。 “好香啊!唉,你们城梨门的饭倒是不错,今天我叫了个齐全,唉,臭小子,你不过来尝一尝?” 沈如诗手握着筷子,朝着星儿眯眼笑着。 星儿喉咙滚动一下,口水流到嘴边时,被他生生忍了回去。 沈如诗看他这副模样,摇头笑了笑,“倔驴!性,你就自己在那里饿着吧,我自己吃!” 不过一会的功夫,沈如诗便扫出三盘子的菜。 来城梨门之前,她可从未吃过这么多的饭。方才那话的确是骗星儿的不错,可有句话她却没有说错,城梨门的饭的确是好吃。 打了个饱嗝,沈如诗准备将这些饭让人收回去。 她假装眯了一会,忽然听到身边有悉悉率率的动静。 嘴角勾起,她忽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星儿的衣领,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好啊,果然在偷吃!” 星儿正塞了满口时,突然被沈如诗抓住,心顿时悬到嗓子眼。立刻噗嗤一声将满口的饭喷到沈如诗脸上。 沈如诗心里一股怒火噌的一声燃烧起来,抓着星儿的手握得更紧。 她紧抿着唇,心里告诫自己,镇定,镇定。可是她心里那股暴揍他的冲动怎么也忍不下去。 星儿见沈如诗这般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了几声,可后来看到门口处冲进来的弟子们满脸错愕地看着沈如诗的模样,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好,急忙从沈如诗手里挣脱。 可沈如诗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丝毫不松手,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饭粒抹去,对门口的弟子道,“把他给我绑了!” 星儿立刻把眼睛瞪得圆圆的,“门主答应过月爷爷,不能伤了我!” 沈如诗咬着牙,点头道,“好,好啊,看看你自己方才做的好事!我以为你多么有骨气,怎么,还是忍不住偷吃?” 星儿听到这,脸顿时红了下去,沈如诗说的是事实,方才他的确违背了原则,若是让月爷爷知道此事,岂不是要丢死了! “我错了,我认错!”他立刻举起双手,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沈如诗笑了笑,摆摆手,对那几名弟子笑着说道,“你们退下吧。” 弟子们没有多问,“是。” 星儿立刻又缩回角落里。 沈如诗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子平视着他。“其实也没有什么丢人的。这样如何,你替我办件事,我把那一桌子的好菜都让给你。” 星儿目光从桌上扫过,看着沈如诗时,目光又变得警惕起来,向后缩了缩。 “肯定没什么好事。” 沈如诗一巴掌拍在他的天顶盖上,“我还没开口,你怎么就知道没好事?” “你那倒是说说看。” “刚才在月爷爷那里,你说自己会凿密道?” “不错,这技术在城梨门没有人能超过我。”星儿挑起眉骄傲地说道。 沈如诗点点头。“如此说来,就算是王成的墙壁也能被你凿通?” 星儿以为沈如诗在跟他较劲,道,“那当然了,莫要说王成,就算是天宫我也能凿出密道!” “好!”沈如诗乐得拍了个想响,站起身子,一手抓着星儿的肩膀,将他带到饭桌上,豪气道,“你想吃,吃完再说。” 星儿正准备抓,忽然觉得沈如诗的神色有点不对劲,狐疑道,“你还是先说,要我做什么。无功不受禄。” 呵!这孩子! “这样,我有个朋友在王城天牢里面,我必须要见他一面,但是天牢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我便想让你……” 星儿听到这立刻惊得跳了起来,伸手指指沈如诗,又指指自己,嘴巴圆圆的,“你你你,你该不会让我到天牢凿密道吧?” 沈如诗心里一惊,立刻伸手捂着他的嘴巴,确认没有被人听到后,压低声音对星儿道,“嘘,你小声一些。” “不,不行,你这是让我去送死!”星儿差点跳起来,毫不犹豫地拒绝。“况且王城那么大,我一人怎么可能凿出密道,就算是凿出来,也得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月肯定是不行,那时,贝尔伦早就被斩了。 沈如诗眼珠一转,眸光中翻出一丝希望,“我问你,你可否找几个朋友一起帮忙?” “没有。”星儿背过脸去。 沈如诗两手捏住他的腮,把他转了过来,“不可能,你这本事,肯定是有人教你。别告诉我你是自学的,我看你没有这样聪明的脑子。” 星儿脸上一黑,“月爷爷教我的,你有本事,便去找月爷爷啊!反正你是门主,你若是命令月爷爷,没准他还会听你的。” 这事情万万不可让月长老知道。月长老实在太聪明,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那便是自己的灾祸。 “罢了,你不愿意帮我算了。只不过,我保证你半个时辰之内便会后悔。” “我会后悔?”星儿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若是后悔,我便叫你三声姑奶奶!” “好,一言为定!”沈如诗抓起星儿的手,拍了个掌。 她就等着他喊自己姑奶奶。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星儿突然觉得肚子疼。 第八百五十八章 侏儒药 开始时他并没有注意,只不过后来这症状越来越明显,全身出了冷汗,一抬眉,发现沈如诗正满脸复杂地看着他,他立刻明白过来,大声喊道。 “你太歹毒了,你在饭里下了药!” 沈如诗叹了口气,“若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贪吃,反应太迟钝!” “我不过是吃了那么几口……”星儿回想起刚才的种种,悔不当初。 沈如诗挽起胳膊走到他跟前,垂首道,“现在悔不当初已经晚了。” “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也没什么,不会伤及你性命的。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侏儒症?” 侏儒症?星儿心里打了一个哆嗦,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会慢慢地浓缩,最后变成……这么小。”沈如诗给他打着比划,唇边勾起微笑。 “你骗人!”星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恨不得要在她的脸上凿两个洞一般。 沈如诗倒也不生气,只是婉儿道,“你自己思量一下,城梨门有的是制药高手,况且我本人的医术你也有所耳闻吧,要做出这种药来,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答应过月爷爷要把我完完整整地还给他,你现在怎么可以……月爷爷一定会杀了你的!” “哎哟哟,小孩不要整日打打杀杀的。不错,我的确是说过要把你完完整整地还给月爷爷,我也没有食言啊。你也太看重自己,即便我杀了你,你以为月长老还会帮你报仇吗?” 星儿眼中多了些惊慌,“罢了,我帮你便是,你快点给我解药。” “你怎么帮我?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没有办法吗?”沈如诗早知道,这个小鬼一定有秘密瞒着自己。果然,星儿吐吐舌头,“亏你还是城梨门的门主,真看不出你除了算计别人还有什么本事。难道你不知,王城中本就有许多密道,只不过过于隐秘,从未被人发现罢了,而我,可以帮你找到一条最近最安全 的密道。” “当真?”沈如诗眉间露出喜意。 “到这个时候,我骗你做什么!”星儿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伸出手,“快点把解药给我!” 沈如诗一把拎起他,“你这鬼小子谎话多,我可不敢相信你。你先带我去找到密道之后,我自然会给你!” “不行,那时候我岂不是已经毒发了!” 沈如诗转首笑着看着他,模样变得十分温柔,“放心,毒发早着呢,我们现在就赶往王城天牢!” “现在?”星儿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口里嘟囔一句,这沈如诗真是疯了。 沈如诗向来敢说敢做。 立刻备马,带着星儿,立刻离开城梨门赶往王城。 柯振翎料到沈如诗那冲动的性子会做出这等事情,特意派人好生守着出口,哪料到沈如诗找到了星儿,星儿可是寻找密道的高手,偏偏,城梨门就有许多通往外界的密道。 两人百年顺着那些密道离开。 直到三炷香的时辰只有,柯振翎的人才发现,立刻向柯振翎禀报。 柯振翎闻言,大怒,将手中的书卷狠狠地摔倒弟子脸上,“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蠢货,都是蠢货!” 充当军事角色的启明这时候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本事来找柯振翎询问关于新门主的事情,一来便见柯振翎如此动怒,道,“柯大人,这是为何?” 柯振翎两手背在身后,绕着屋子走了几圈,却还是摆不平心中的怒火,道,“遭了,新门主要闯祸了!” “哦?”启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听柯振翎叹道。 “我城梨门这十几年来平平安安,就算是要跟王城交战,也不是这个时候,可偏偏……唉!” 他心中悔不当初。 早知沈如诗去找月长老时,就该拦住她。 他本以为沈如诗去找月长老不过是询问黎族血脉一事,本以为沈如诗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偏偏,他低估了她! “启明,你现在立刻随我去救人!” 启明方才从弟子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他的反应倒是比柯振翎平静许多。他拦着柯振翎道,“既然门主敢去闯天牢,想必是有把握。到是我们,现在去救人,没有一点把握。” “屁话!门主一个弱女子,能有何把握!我们若是按兵不动,难道要看着她去送死?” “柯大人不要如此激动,即便我们拿出城梨门所有的力量,对抗杜伦呼大军,无疑是以卵击石。我们城梨门不能靠力量,而要靠这里。”他拍了拍脑袋。 柯振翎沉默片刻,道,“那启明兄倒是说,现在该如何是好?这些年来,我没有见过第二个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之人,若是这次不救门主,日后必定会后悔。” “不如柯大人便相信我一次如何?”启明眸光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像是隐藏着黑色中的星光,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 柯振翎犹豫了一阵,才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你要如何,说罢。” 且说沈如诗带着星儿偷偷潜入天牢的另一端。 两人换上了兵服,暂时还没有被认出来。 星儿一直在寻找密道,倒是奇怪了,随着沈如诗出来之后,身上也不疼了,他满脸狐疑地看着沈如诗,“为何你的毒药没有反应了?” 沈如诗这时哪里能顾得此事,一个铁砂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快点专心找密道!你这般三心二意的,如何能成功!” 星儿不服气地较真道,“我即便是三心二意,也能找得到。这就是天才,知道吗?” 沈如诗勾勾唇,满脸的不屑,真是要鄙夷一番,突然听到星儿小声喊了一声,她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过是墙壁而已,没什么特殊之处。 “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被我吓得?”沈如诗有些不满。他们已经找到三炷香的时辰了,就在来的路上星儿还跟她吹牛说自己如何厉害,来了之后,倒也没有那么厉害。“我找到了!”星儿压低声音,眼中闪过明亮的光。 第八百五十九章 密道少年 沈如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微微皱起眉头,“这里?” “你闭上眼睛。”星儿用命令的口气对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指着自己,半晌,无奈的笑容,这孩子可真是麻烦,“我为何要闭上眼。” “这是独门秘术,自然不可轻易泄露出去。你若是不闭上眼,我便不帮你了。” “好好好,罢了,比就是闭上眼睛嘛。”沈如诗白了他一眼。 随后,星儿牵着沈如诗的手臂开始往里走。 在沈如诗感觉,很快的功夫便停了下来,她以为星儿在搞什么鬼,但还是尊重他,没有睁开眼睛,“臭小子,你在搞什么?”她压低了声音,生怕自己跟他的争吵声会被大牢的看守听到。 “这里是不是就是你要找的地方?”星儿问道。 沈如诗依旧闭着眼,她可是很信守承诺的人。 “这里是哪里?” 星儿白了她一眼,趁着她还没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朝她比划了拳头,吐了吐舌头,总之是将之前的不快都发泄出来之后,才开口说道,“谁让你闭着眼了。” 沈如诗听出这话的不对劲,一睁眼,才发现那臭小子乐得不行了。 她心里一股无名火节节攀升,告诫自己,淡定,淡定! 看她回去怎么收拾这个臭小子! 她来不及多说,急忙向四周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王庭的大牢究竟是什么样,可她至少在云起国的大牢待过,大牢里面的构造她还是知道的。 周围有流水声。 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流水声? 沈如诗顺着那声音走去,星儿也跟在身后,两人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片海。 沈如诗吃惊地看着星儿,“你不是要带我去大牢?这里又是何处?” 星儿也有些匪夷所思地挠着头,“不对啊,刚才我确认过,那条密道就应该是通往大牢的密道没有错了。” “你再仔细想想。”沈如诗一个铁砂掌趴在星儿的脑门上。 星儿眼珠子转了一圈,“兴许,这是入口呢?” 入口?沈如诗张了张嘴巴,兴许真有可能,毕竟他们放才在的位置离入口处很近,而且刚才走到这里的距离,的确是不远。 “你可知道,我们现在该往何处走?” 星儿想了想,“我们现在应该在大牢的最南边,你想去大牢的哪个位置?” 沈如诗还真被他问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找贝尔伦,不过,大牢这么大,肯定有特级犯人和普通犯人的区分。 贝尔伦肯定被关在特级犯人的区域不错。 可她实在不知道这大牢的构造如何,又要如何找人? 沈如诗心里埋怨自己,来之前就应该将这里的构造摸清楚,现在倒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去处。 “我也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我们现在只能一点点地找了。” “什么,一个个地找?”星儿差点没跳起来,好想破口而出骂沈如诗一句你真笨,可想了想解药的事情,便忍了回去,两只手掐着腰,“大牢这么大,你找一天都找不完!” “那我就找上一天。”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总之,现在再出去一定是来不及了,况且,还可能会被抓住,不如就在这里找上一通,试试运气。 她可是相信自己的运气一向很好。 这样想着,她便开始行动,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当做筛子,不过片刻,便选好了位置。 星儿看着沈如诗如此潦草的决定,无奈地摇了摇头,“月爷爷若是看到门主是这副德行,肯定得气死。” “你说什么?”沈如诗远远地听见他在嘟囔,皱起眉看着他。 星儿摆摆手,“我什么都没说,唉,你真要走那条路?” “不然你以为我说着玩吗?”沈如诗扫了他一眼,笑了笑,神情立刻恢复严肃,开始出发。 星儿在沈如诗的身后惨叫几声,真是后悔,他不过是个贪吃了点,现在还要跟着沈如诗受这种罪。 他摸摸自己的脸,叹道,“星儿啊星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 沈如诗听着他在身后念道着,觉得脑子都大了,只出手指了指后面。 “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我们可能呆在这里一两天都出不去,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莫要到时候连走路的劲都没有了。” 星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那我的解药怎么办?” 若是走不出去,还变成了侏儒,那简直要了他的小命! 沈如诗摆摆手,风轻云淡道,“无妨无妨,三日之内是不会发作的。”说罢,勾起唇,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孩子毕竟是孩子啊! 还是有他的单纯之处。 星儿嘟起嘴耷拉着眼皮跟着沈如诗走,两人又走了有三炷香的时辰,终于看到犯人了。 这下,可更麻烦了一些。 沈如诗珉珉唇,方才没有人还好说,现在要从这些人身边穿过去,还不能被发现,简直是比登天都难的事情。 “唉,臭小子,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沈如诗转过头去跟星儿求助。 星儿往那边看了看,摇摇头,“这里没有别的密道,只能从那些人身边走过去。” 沈如诗眼睛一闭,额间沁出冷汗。 这哪里是说说玩玩的事情。 若是被这些犯人认出来,他们一闹,那自己便陷入深渊。 星儿在背后戳了戳沈如诗,“我倒是有个办法能活命。” 沈如诗心弦立刻提起,满脸希望的看着星儿,问道,“什么办法?” “简单,原路返回呗。”星儿咧开嘴笑着,还没笑出声音,便被沈如诗一个巴掌打醒,“要回你自己回去!” 星儿从小到大还没有被这么对待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走,走到一半,听到沈如诗在背后低声说道,“不过这样,你解药也别想要了。”脚步顿时停住,他哭丧着个脸又走回沈如诗身边看着沈如诗安抚地笑了笑,“乖弟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第八百六十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看着星儿鄙夷的眼神,沈如诗笑道,“今日你若是能帮我把人救出来,我保证你这个月顿顿都能吃上鸡肉,如何?” “当真?”星儿垂涎三尺。 一言为定,沈如诗伸出手,正准备拉钩,星儿却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你的话,我不信。”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无论怎么样,这小子还是陪着她找人去了。沈如诗正思量着如何不费吹灰之力从这些人面前走过去,突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些许光亮,远远地,便看见有火把的光亮投射在墙壁上,像是一个跳舞的美人摇曳着自己的身子一般,实在是美 得很。 可沈如诗现在却没有心情观赏,她立刻伸手堵住星儿的嘴,“嘘。” 这是后来的,不就是看守不就是探视的。 也好,正好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有点动静也好,兴许自己能找到什么契机。 沈如诗探讨小心翼翼地看去,果然,是看守。 这两个看守可谓是膀大腰圆,肥头大耳。看来平日里捞了不少油水,沈如诗啧啧舌。 “你去那边看看,听说最近大王把凌王的侍卫都抓进来了,我们可得好生看守着,听大王的意思,凌王没准回来劫狱。” “劫狱?老兄你这话可是说过了,为了一个侍卫犯得着吗?何况凌王远来廖元国,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唉,小心为好,我今天右眼皮总是跳。”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绕了一圈。 沈如诗看着地上的影子,奇怪,这两人方才说的是十三吗?凌王的侍卫倒是多,可是值得他们提起的也只有十三,方才那胖子说,凌王可能来劫狱,除了十三之外,萧天凌可不会为了别人犯险。 不对,就算是为了十三,萧天凌也不可能来劫狱。 重点在于,十三真的被抓了? 想起那日他们三人一齐逃避追捕,最后只剩下她跟萧天凌,十三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人才落入士兵手里。 可萧天凌明明告诉自己十三很安全,难道,都是假话? 沈如诗心绪有些乱。 “喂,你怎么了?”星儿看出沈如诗神色的不对劲,以为她是被那两个胖子吓得。 “哦,我没事。”沈如诗敷衍地回答。 “我有办法了。” “办法?你有什么办法?”沈如诗心里担忧十三,没太在乎星儿的话。 “你过来。”星儿把沈如诗拽到身边,笑声将自己的假话告诉她,沈如诗听后,心里一喜,伸手揉搓起星儿的头发,“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本事嘛哈哈哈。” “不过,他们两个膀大腰圆的,我们两个这么瘦小,就算是装扮成他们的模样,也不像啊!” 沈如诗把手拿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腰包,笑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我们若是打晕他们,他们叫了出来,一样会暴露。”星儿皱着眉头说道。 沈如诗啧啧两声,“是不是你自己出的主意,这么这么多问题,放心,不管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摆平,嗯?” “嗯。”星儿看着沈如诗自信的神情,笑了笑,答应一声,心里却道,吹牛吧你。 他倒是要看看,沈如诗用什么法子。 说实话,他刚才也不过突发奇想罢了,这法子,实施起来的确是有些难。 咚。 沈如诗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扔到墙上,发出脆快的声响。 那两人听到声音,互相看了一眼,立刻赶了过来。 刚一来,便看到沈如诗和星儿两人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他们立刻拔出剑,那句抓刺客还没有喊出来,便被沈如诗两根飞针射中,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沈如诗望着地上两人,唇角勾了勾,露出自己的笑容。 她早知道来大牢跟看守正面撞上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因此早就准备好了飞针。 “快,把他们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沈如诗朝着星儿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行动,星儿满口抱怨,“唉,他们真是两头猪,怎么这么沉吖!” “少罗嗦,快点。”沈如诗顾不得跟他废话,伸手递给星儿一颗药丸,说道,“把他吃下去。” 星儿经过上次的事情,对沈如诗警惕十足,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她手中的个东西,不肯吃,“这是什么东西?” “听我的吃下去就是。你这么瘦,要想出去不被发现,必须吃!” 星儿满脸吃惊地看了一眼,“难不成这是什么神奇药丸?” 沈如诗摇摇头,“不算神奇,顶多让你皮肤肿胀一些,看起来跟那两个胖子像一些。” 听沈如诗这么说,星儿更不敢吃了,还是沈如诗先吃下去。 看着沈如诗胖模样,他忍了好久,才没有笑出声音。 沈如诗对他这副表情很是不满,显然受到伤害,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吃,就跟那两个胖子一样一直呆在这里吧,直到腐烂。” “啊,不不,我还是吃吧。” 星儿懂得权衡利弊。 两人装作看守的模样出去,星儿这家伙装的倒是挺像。 沈如诗趁机向两边扫去,那些囚犯大都在睡觉,也没有功夫搭理他们。 兴许是这看守来的次数太勤了,他们都不在意。 这里没有贝尔伦。 沈如诗又拐入另一个区域。 这时候必须要小心了,在云起国大牢里面呆了些日子,她知道大牢不同的区域都有不同的看守,方才那个区域的两个算是解决了,可是打了这边没准会遇到新人。 到时候再解释的话便要麻烦许多。 “你小心跟在我身后,若是真的碰上了其他看守,你也不要紧张,就说我们是新来的,知道吗?”沈如诗转首对星儿说,却见星儿满脸兴趣地左看右看。 “你在做什么?”沈如诗有些生气,都到了火烧眉头的时候,他还有功夫在这玩。 星儿满脸委屈地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说,“我是第一次到大牢里面玩,你就让我看看吧!”沈如诗晕,大牢有什么可看的!“大牢的密道你都熟知,还不知道大牢里面长什么样。” 第八百六十一章 没什么可玩的 咯噔。 一个小石子落在眼前,沈如诗目光顿时顺着石子看去,不对,她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朝着石头扔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打的都是血的人在看着她。 十三。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惊,虽然十三现在脸上有些脏乱,可她还是一眼就扔出来了,是十三不错。 方才那两人说的不假,十三果然被杜伦呼抓起来了。 看他这副模样,想必手受了不轻的刑罚。 沈如诗有些不忍,拉着星儿向十三这边走去。 向周围扫了一眼,还好,其他的犯人没有看过来。 “十三”她双眼望向十三,“你现在如何?” “我没事,倒是沈小姐,你为何会在这里?”十三说起话来有些不稳,想必是伤得太重。 “我……我来找贝尔伦,此事说来话长,你想告诉我你的状况,我将你救出去。” “不必了,这里可是廖元国大牢,沈小姐还是不必为我犯险。凌王都不曾来看过我,何况你……”十三的眸子一黯。 沈如诗脸上的神色难看了些,大概,十三不知道萧天凌随着自己一起去了城梨门的事情吧,不过,萧天凌回来也有些日子了,为何不曾来看过他? “十三,凌王这些日子没有回王城,你不要怨恨他。” “沈小姐,凌王的事情日后再说,沈小姐还是快快离开这里,这里把手严密,沈小姐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沈如诗向星儿看了一眼,“是他带我进来的。” “他又是谁?” 十三的目光看向星儿,星儿高傲的仰起头,对十三说道,“我是能带你出去的人。” 十三愣了片刻,立即笑出声音,“看着小子的模样,也不过十四五岁吧。” “唉,你怎么看出来的。”星儿两只手抓着栏杆,把头探进去,紧盯着十三。 “星儿。”沈如诗有些不耐,这时候这小子心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十三,总之,你听我们的,我们一定将你救出去。” “沈小姐。”十三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沈如诗。 沈如诗心里面一激灵,立刻对星儿说道,“星儿,你赶快跑回去到刚才两人的身上找钥匙。他们身上定然有钥匙。” “是。”星儿立刻跑了回去,不过一会的功夫就找到钥匙。 然而,两人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主意。 他们有的人开始调侃,“唉,刚才来的那两个不是高高胖胖的,这么变得这么矮了?” “可不是嘛,还是两个小白脸。” 星儿和沈如诗相互看了一眼,若是走过去他们是不会观察到自己的。只不过为了十三这事情又闹上这么一闹,他们是盯上了。 尽管如此,沈如诗还是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闷着声音说道,“大人让你去一趟,你,跟我走。”说着,打开了十三的门。 “唉,怎么就让他一个人走了,兄弟,带我们也出去!” “就是,我看你们两个不像是看守,是不是装的啊,哈哈哈。” 众人一块笑了起来,“小子,把兄弟们都放了,兄弟们也变不跟你计较了,也不会出卖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星儿装模作样地朝着他们吼,“你们都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们说话,我们,我们是新来的!” 沈如诗告诉过他,倘若是有人识破了他们的身份,便说自己是新来的。只不过这个招数在现在似乎是没有什么作用啊! “快走。”沈如诗拉过十三的手臂,把他跟星儿推到一块,“你们两个赶紧走。” “不可,我们走了,沈小姐怎么办?” 十三皱眉看着沈如诗,“要走一起走。” “不要罗嗦。”沈如诗有些不耐,转首对星儿说道,“你记得来时候的路吧?带他从哪里离开。” 星儿犹豫一阵,心里还在牵挂他的解药的事情,点了点头,又犹犹豫豫对沈如诗说道,“那我的解药怎么办?” “没有什么解药。”沈如诗心情焦急,见星儿眼神一黯,解释道,“那个是我骗你的!” 果不其然! 星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见沈如诗脸色严肃,“我命令你,现在立刻将他带走!” “带到哪里去?”星儿的语气有些差。 沈如诗听得出来,皱了皱眉,“回城梨门。”她压低声音,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记住,若是柯振翎问起了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他发生了何事,也不准他带人来救我,知道吗?” “嗯。”星儿点点头,又走了两步,“那你会死吗?” 沈如诗一个巴掌拍在星儿的脑门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我才不会死。你能期盼我点好事吗?” 星儿吐了吐舌头。 周围的人已经吵得很凶了。 沈如诗怕他们这般大声会把看守引来,便推了推他们,“你们快点离开,再晚就走不了。” 十三知道沈如诗一向说一不二,即便自己再劝说,也没有用了。他对沈如诗道,“沈小姐想要找贝尔伦对吧?我知道他在哪里。” 沈如诗眸光一闪,脸上多了些喜意,问道,“在何处?” 十三捡起地上的枯干树枝,给沈如诗在地上画了个图,指着中心的位置,“就在此处,应该会有人把守,沈小姐万分小心!” “嗯!”沈如诗点点头,“你们快走,快走!” 看着十三随着星儿离开了,剩下的那些犯人更是躁动不安,吆喝声音更大了,“唉,小白脸,也把我们放出去,否则,我们谁都别想好过!” “来人了,来人了,有人劫狱了!” 沈如诗看着十三他们走远了,才将目光收回,瞪了那些人一眼,“你们都是烧杀抢掠,罪有应得,好好伏法吧!” 说罢,将地上的图案擦干净,立刻离开,她前脚刚走,看守就来了,身上醉醺醺的,应该是喝了许久酒。 “吵什么!吵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大人,有人来劫狱!” “劫狱?”看守四处扫了一眼,紧张兮兮问道,“在何处?” 第八百六十二章 谁出卖谁 “刚才又两个小白脸装作看守,带着前几天那个新来的跑了!” 立刻有人回应道。 他们大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心里,眼看着沈如诗带着十三跑了,没有帮他们一把,心里面愤恨,恨不得看守把他们抓回来暴打一顿才是。 看守听后,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顺着十三的位置看去,果然,不见了踪影。 他瞪了那些人一眼,立刻拿着剑跑了出去。留下那些人在那里吆喝,“大人,我们这也算是立了大功,大人不犒劳我们吗?” “你们几个给我老实点,回来在收拾你们。”看守向后扫了一眼,跑得贼快。 沈如诗顺着十三话的地图找去,才发现这大牢不是一般的大,好不容易避开重重风险找到了中心位置,探过头去一看,竟然有十几人把守。 她倒吸一口亮起,跟自己说,十几人便是十几人吧,好歹也是要犯,幸好不是几十人。 不过,对她来说,十几人跟几十人都一样,要智取。 其中两个人在吃着东西,交谈。 “我们大王把他关在这里那么久,难道安辽国的人就不回来救他?” “救他?也是,好歹也是个大将军,只不过他们安辽国现在自身难保,这个犊子是为了女人得罪了大王,你让安辽国的人用什么借口将他赎回去!” “我看你说的也是。” “唉,兄弟,这些日子看着这犊子,我们没日没夜的,你说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唉,这臭小子一个字不吭,大王要我们审讯的东西一个字没问出来,我看啊,就算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一个字。” 沈如诗在旁边仔细听着,这两人是何意?难不成贝尔伦口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她心里犹豫三分,倘若杜伦呼将他抓来不只是为了燕妃的事情,又是为了何事? 想到这,她觉得有一丝不妙,救出贝尔伦的心情更加急切。 正想着如何智取,突然,脚下一紧,咯吱一声响。 沈如诗立马低头看去,原来是她不小心踩到树枝。 心情刚平复下来,一抬头,眼前立马出现两个大汉,满脸狐疑地站在她面前,问,“你是何人?” 沈如诗喉咙哽咽一下,冷静地说道,“你们看我穿的这一身装扮,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两人看了一眼,有些狐疑地问道,“自己人?” “嗯。我是新来的。”沈如诗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 两个人顿时笑了出来,有些嘲讽地说,“嘿哟,新来了一个小白脸,有意思有意思。” 沈如诗心里暗自骂了他们一句,若不是自己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否则非要好好收拾这两人! “大哥,这里面管的是谁啊!” “你连这里面管的是谁都不知道,还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今天刚到任,道大牢里面看来看管,没想到迷路了,走到这里来了。” 沈如诗满脸镇定地解释道。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立马笑出声音,“我就说嘛,这么重要的犯人,这么会派你这样的来,我跟你说,这里面可是安辽国的将军,你最好离得远点,否则,闹出什么乱子, 可被怪兄弟们没有提醒过你。”沈如诗装作惊讶的说了一句,“哎呦喂,还是安辽国的将军,大哥们辛苦了,看着这么重要的犯人,可得小心提防才是,我可是听说,最近有好多人在活动手脚想要把他救 出来。” 那两人听沈如诗这么一恭维,顿时骄傲自满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你是不知道这位将军的厉害,竟然敢给大王戴绿帽子!呵!就这样还想活着走出去!” 沈如诗没有功夫在这里听他们说废话,一心想找如何将贝尔伦救出去。 不行,光在这里站着不行,她必须得接近贝尔伦才是。 看来,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她一拍掌,笑道,“唉,巧了,我要找的犯人正是那个给大王戴绿帽子的!” 两人见沈如诗这副模样,有些吃惊,问道,“就你?你这话可是说着玩玩的?总首怎么可能会派你来看护他?” 沈如诗笑笑,紧接着从兜里摸出令牌。 这是杜伦呼给他的令牌,说来,还是自己替燕妃治病时,他赏赐给自己的,估摸着他自己都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用上。 那几人盯着沈如诗手里的令牌看,神色立马变得恭敬起来,问道,“喂,小兄弟,这可是大王给的?” 沈如诗点点头,“不是大王给的,难不成是你给的。” 那人立刻做出一副十分惊慌的模样,“哎呦喂,你可别这么说,我怕我自己掉脑袋!”沈如诗冷冷笑了笑,然后把令牌收回,对他们小声说了起来,故意做出一副十分神秘的模样,“实话说给你们听啊,我父亲啊,跟大王有点交情,这令牌是我们祖辈传下来 的,这不,现在就用上了,给我谋一个好差事哈哈哈。” “你这话说的可是真的?小兄弟,敢问令尊是?”沈如诗压低了声音,把手掩在嘴巴上说道,“我父亲啊,是……哈哈哈,现在不宜告诉你们,等到了该告诉你们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的。只不过,此事切要替我保密,不 要声张。”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几个人笑了起来,然后走到一旁去小声商议着。 “喂,你看他那个令牌,是真的吗?” 其中有个善于吹牛的人骄傲道,“你那你那怂样,连个令牌都没见过。” “嘿,还说我呢,你见过啊?”“不错,我的确是见过,那个令牌,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看来那小子说的倒是不假,不过,他这后门走的也太过分了,你们看看,就他那一点点,还过来看这种特等犯人! 这显然不合适啊,你说我们兄弟几个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选出来的。”说罢,他们一齐转头朝着沈如诗看去。沈如诗倒也不慌张,伸出手跟他们打招呼,那些人也尴尬地应和着笑了几声。 第八百六十三章 孰真孰假 “罢了罢了,反正又不碍着兄弟们的事,他愿意来就让他来呗。” “我看也是,没准那小子的老子是什么厉害人物,最起码,他手中的那块令牌可是真的。” 几个人达成一致,朝着沈如诗走来,已然是一副恭维的嘴脸,“唉,小兄弟,你以后就跟着我混,我外号刀疤鬼,在这大牢里面还没有干欺负我的。” “唉,刀疤鬼,你这可就是吹牛了。” “吹牛你爷爷!” 几个人要骂起来。 沈如诗方才本就在那里等了好久,现在见这几个人又骂起来,最后一丝耐心崩塌。 “兄弟们,我可否进去审问一下那犯人?” 几人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功夫理她,直接点头摆摆手,“去吧去吧。”沈如诗得了空,立刻进去找贝尔伦,看到贝尔伦时,她猛地吃了一惊,心里头有种莫名的恐慌蔓延上来,杜伦呼下手也太重!贝尔伦身上本就有伤,现在又在这大牢里面 遭受这样的刑罚,这哪里是忍受的罪啊! 沈如诗把他脸颊上被血液粘住的头发拨开,满心不忍地看着他。 贝尔伦听到有人来了,抬起头看沈如诗,却觉得两眼发花,一时间认错了人,问道,“是燕儿吗?” 沈如诗听着他嘶哑的声音,不觉之间已是心酸难忍。若是燕妃看到他这副模样,岂不是要心痛死。 她开始还有些埋怨这两个人出卖了她,可是看到贝尔伦遭受折磨后,心中那一丝怨恨又消失不见。 “贝尔伦,是我,沈如诗。”沈如诗压低声音,向外面扫了几眼,那些看守还在争论,她转首看着贝尔伦,“我来救你出去。” 听说来人是沈如诗之后,贝尔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然后满脸会心地说道,“这里看守这么严,你如何救我出去,你快走吧,别连累了你。”沈如诗来此处,本是想着将黎族血脉的事情跟贝尔伦问个清楚,她知道,当时贝尔伦交给自己的那块令牌不简单,不只是普普通通的城梨门的弟子拥有的令牌,那块令牌 ,定然是重要的人交给贝尔伦的。 柯振翎瞒着自己,月长老瞒着自己,她只能找贝尔伦问个清楚。 “我找你,也不只是为了救你,还有私心,所以,我定然要救你出去。”沈如诗满脸坚定地说。 贝尔伦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冷的,“你来找我,是为了城梨门的事情吧?” 沈如诗一惊,“你怎么知道?” 难不成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不对啊,这样根本就说不通。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渴望从他嘴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奈何,贝尔伦只是说了那么一句,然后就不肯开口。沈如诗看着那些看守快要过来了,紧盯着贝尔伦说,“那些人一直看守在此处吗?” 贝尔伦自然是明白沈如诗的意思,说道,“你被费心思救我了,即便是把我从这大牢里面救出去,你能帮我和燕儿离开这里吗?即便离开廖元国,我们又能去哪里?” 沈如诗叹了口气,“你们还可以去安辽国。” 她这话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安慰贝尔伦。果然,贝尔伦比谁都清楚,他绝望地笑了一声,“方才那些人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皇上已经知道我和燕儿的升起了,以他的暴脾气,定然要气死,即便我们现在回去了,也 顶多是个死罪。”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人,有时候太清楚了的确不是一件好事。 “你们还有别处可以去,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吗?” “别处。”贝尔伦摇头笑了笑。他身上伤的严重,稍微一动便感觉到钻心的疼痛。 沈如诗心里有些焦灼。 只要贝尔伦配合,她总是能想出办法救他出去的,只不过他现在一心求死,到底该如何是好。“你若是死了,难道想留着燕妃在这深宫里面待上一辈子吗?”沈如诗语气指责地说,现在她必须要激发贝尔伦的心志,“贝尔伦,你是个男人,扛起你该负的责任!燕妃还 在等着你,你若是死了,不怕她伤心?” 贝尔伦眸光一震,脸上燃起一丝希望,不过,很快就黯淡下去。 “若不是我,燕儿不会遭受折磨多的罪,说到底,都是我害了她,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她。”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一握,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恨铁不成钢啊! 正是思量之际,突然有一阵沉重的个脚步声响响了起来,听那声音,便是朝着自己这边跑来。 沈如诗猛地回过头去,看到拐角处一个身材臃肿的人朝着这边来了。 她心里猛地沉了下去,难道是…… 果不其然,那人到了之后,立马伸手指着沈如诗,吆喝道,“快,快把他抓起来,她要劫狱!” 那几人眸色一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齐朝着沈如诗跑过来,口里面一边骂着,“奶奶的,我说这人说话这么这么奇怪,原来是个冒牌货!” “哼,刚才是谁说她的令牌是真的?” “混犊子!他那令牌是真的不假,老子我是不会看错的!只不过,这贼小子竟然敢劫狱,简直是天大的胆子!” 沈如诗看着他们朝自己跑来,眼前一黑,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她知道现在跑是来不及了,不如就将计就计。 她立马转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到贝尔伦怀里,低声说道,“要紧时刻,吃下它。” 贝尔伦看了她一眼,眸光中闪过几道异样的情绪。 “对不住了。”他低声说道,“害你被连累。” 沈如诗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还不到最后时刻,你怎么知道我就会被连累?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好你个贼小子,还车到山前必有路呢!爷爷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路子在何处!” 那几名看守窜到沈如诗身后,抡起拳头,看着就要揍她。沈如诗拿出令牌晃悠在他们面前,对刚才跑来告状的那人说道,“唉,且慢,我有话要说。” 第八百六十四章 有话快说 “有话快说,你这浑小子,别想要跟爷爷们耍什么花招。”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满脸不屑,“我自己走,不用你拉我。”他从他面前走过,乜斜了他一眼,气得那人脸色通红。 走出大牢之后,沈如诗才发现外面有重兵把守,押着她去见杜伦呼。 沈如诗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我不就是去了趟大牢见见老朋友,犯得着去见大王吗?你们可真是客气。” 她话里有话讽刺道。 那人冷冷道,“少废话,大王要见你。” “好,我正要去找大王理论一下。”她淡定回答道,心里面却止不住地担忧起来,杜伦呼为何要自己,难道就因为燕妃的事情? 亦或是,他知道了城梨门的事情? 不对啊,看贝尔伦被打成那样子,应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跟杜伦呼吐露,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沈如诗抿了抿唇,随着那些人去见了杜伦呼。 看着熟悉的王城,沈如诗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切,都像是变了模样一般。 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不过,杜伦呼既然要见自己,定然是自己手中有让他觉得有价值的筹码。 如此一来,未尝不可翻一局。 正如方才跟贝尔伦说的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参见大王。”虽然两人之间有仇,但是沈如诗还是尊敬地行了个礼。杜伦呼眯起眼睛看向沈如诗,起初是笑着的,可后来眉眼立刻凝住,连带着那两撇胡子都散发出怒意,“好你个沈如诗,寡人不计较你是云起国罪人,给了你职位和俸禄, 你倒是好,竟然帮着安辽国的贼臣欺骗寡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沈如诗轻声咳嗽两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大王此言差矣,我是云起国的人,若说起吃里扒外,应该是帮着廖元国打了云起国的算盘。况且,我帮助燕妃,并不是因为 他们是廖元国人,只是因为,真情两字。” “大胆!”杜伦呼听沈如诗这般说,面子上更是挂不住,她这是摆明了说自己跟燕妃之间没有真情。 周围人替沈如诗捏了把汗,这些年来,这般明面上惹怒杜伦呼的人,已经不多了。 杜伦呼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说道,“听说你去大牢劫狱?就凭你,以为你能从大牢中带走贝尔伦?” 沈如诗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大王,我不过是去看望一下老朋友而已,至于大王说的事情,我可不敢。” “哼!不敢,你竟然也又不敢做的事情?”杜伦呼冷冷地嘲讽,“助燕妃跟贝尔伦逃跑,假意欺瞒燕妃死了,沈如诗,你好大的胆子!” 杜伦呼大怒。“寡人搜索了你好些日子,却不见你踪影,你到底去了何处?” 沈如诗笑道,“廖元国这么大,藏身之处自然不少。” “不可能,寡人已经将廖元国翻了个遍!”若不是沈如诗自己送上门来,到现在他也没有查到她的踪迹。 沈如诗倒是镇定许多,她本就觉得杜伦呼或许察觉到了什么,现在见他这般咄咄逼人,也算是明白了,她勾唇轻笑道。 “大王想要问什么,便直接问就是。” 没成想杜伦呼反倒是神色一变,眯起眼睛看着她,“在本王回答你之前,本王先带你见一个人。” 沈如诗眸光一变,两只被束缚在身后的手握紧,脸上却依旧是不咸不淡的笑容。 服侍杜伦呼的宫女天抬头望了沈如诗两眼,心里觉得压抑,还不曾这种犯人,竟然当堂对大王这番态度。 待杜伦呼命人将那人倒上来时,沈如诗神色一变,愣在那里。 虽然那人沾着血的乌黑的发丝挡在眼前,但是沈如诗还是认出了他的模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她救了的莫十三。 她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杜伦呼见她这副模样,顿时气焰高涨,“难打你不想知道自己是被谁出卖了?” 出卖? 沈如诗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只觉得自己暴露所以才会引来那些人的,至于出卖一事,她从未察觉。 这杜伦呼的意思,明明就是十三出卖了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王的意思,难不成说是他出卖了我?”沈如诗扫了十三一眼。 “不错。”杜伦呼眯起眼睛,眼中荡漾着胜利者的光芒,用手摩挲着自己的手环,笑道,“想不到吧,你费尽心思冒着危险救出来的人,竟然会出卖你。” 沈如诗这时心里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星儿。 若是十三真的跟杜伦呼出卖自己,那星儿现在身在何处!若是星儿也被抓到了,那城梨门的事情岂不是暴露无遗。 不会的,不会的。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这么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莫十三,跟她说清楚。”杜伦呼命令道。“是。”十三有些口齿不清,然后向着沈如诗的方向挪动了一下步子,脸上是愧疚的神色,“对不住了,沈小姐,大王怀疑凌王跟你有所勾结,为了证明凌王的清白,属下只 能这么做。” 沈如诗冷笑一声,“为了凌王,出卖我?你以为出卖了我他就会相信凌王?” “是。”十三喉咙哽咽一下。 杜伦呼阴冷笑道,“还没有告诉你,是他自己来找我的,不过,看他这般中心的模样,想必那凌王也是被冤枉的,从今日起,寡人不会再追查凌王的事。” “谢过大王。”十三转首对杜伦呼恭敬地说道。 沈如诗气地心里的怒火蹭蹭蹭节节攀升,逼近十三,等着他的眼睛问道,“他呢?” 十三该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可他却有些回避,岔开话题,“我是一人来找大王通报的,至于其他兄弟,还在等凌王回来。” 这是何意?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又问道,“所以,我救你出去之后,你便去找看守通报了我的行踪?” 难怪,她怎么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人追了过来。即便是那些犯人高密,看守也不知道她是来救贝尔伦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 自己人 “不错,是我。”十三的声音低了下去。 沈如诗低头无奈的笑了笑,抬起头时,脸色已经变了模样,“你觉得自己这么做,可对得起凌王?”十三道,“沈小姐,十三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凌王,无论十三怎么做,都是为了凌王着想,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凌王脱离险境。沈小姐可知,自己害的凌王被全城追捕 ?” 全城追捕?沈如诗无奈笑了笑,萧天凌一个云起国王爷,杜伦呼竟然为了个女人将他全城追捕,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但真相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被自己人背叛实在伤心。沈如诗转首看向杜伦呼,“大王让我见莫十三,就是为了打击我的信心吧?没关系,反正这小子跟我也不熟络。”她转首扫了十三一眼,“他这等为了利益背叛朋友的人,也 不值得我尊敬。” 杜伦呼看看十三,又看看沈如诗,脸上藏着晦暗不明的光,“你……不想为自己辩解?” 沈如诗笑笑,有一种风轻云淡的从容,正如苏轼在词中所写,“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这首诗她从小读到大,这点风度,她还是有的。 “你不怕死?”杜伦呼紧盯着她,眼神不如方才那么镇定了。 沈如诗却只是笑笑,仿佛她镇定多一份,杜伦呼就会焦虑多一份,那样,即便他们现在的地位悬殊,她也会感觉自己胜券在握。 “死并不可怕,况且,我是为了帮助朋友而死,死的光荣。” “光荣?”杜伦呼眼神猛地阴鸷下去,“沈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乱臣贼子!” “知道,我自然是知道,在云起国,我就是乱臣贼子了。” “你这贱人,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随你好了。”沈如诗耸耸肩,心里的确是有些怕,可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念头从她脑海里面冒出来,告诉她,不要怕,你不会死,绝对不会。 不知为何,她这时候突然想起萧天凌,明明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这时为何会突然想到他。 说来,她不知萧天凌的踪迹,不过看十三那副模样,他定然知道他的踪迹吧。 想到这里,她放心一些,抬起眉头对杜伦呼说,“大王,您若是没有别的话要问,我还是回牢房去吧,毕竟,牢房可要比这里舒服得多!” “沈小姐!”杜伦呼气得拍桌子。 沈如诗却还是温婉一笑,“对了,若是大王想要行刑的话,希望您能早一些下命令,我可是很想知道自己的归宿呢。” 全场愕然,大家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这女人是疯了。 也是,帮助燕妃逃跑这样的大罪,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想必,她是怕到极点才会如此。 “想走?”杜伦呼眯眼看着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迟疑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你若是想明白了,便告诉寡人,这些日子你究竟去了何处,本王便可以饶你一命。” 饶她一命?沈如诗耸肩笑笑,怕是饶她着一命之后,会无休止地折磨她吧。 “无可奉告。”杜伦呼面色一变,他就喜欢沈如诗这般硬骨头。于是命令道,“来人,给我把她带下去,她不是要救贝尔伦吗,就把她跟贝尔伦关在一起。你,什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我 。” 于是,沈如诗就这样被带下去了。 临走之前,十三到她跟前,似是要说什么,但是看到沈如诗凌厉目光的那一刻,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沈如诗冷笑两声,从他身边擦过。 她向来不原谅叛徒。再走这么一早,沈如诗才知道,原来贝尔伦的牢房是如此机密。只是从密道那个方向寻过去的,还没有太大感受,这次从大牢的正门走入,才知道这大牢的构造像是连环 套,一环套着一环,而贝尔伦所在的中心位置,就是顶级要犯。 杜伦呼竟然把自己跟贝尔伦关在一起,说来,也是顶级要犯的位置了。 他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自己随着一个狱卒走,沈如诗正是奇怪,为何原本管着她的狱卒有十人,走着走着最后就变成他一人了。 看那人的背影,霎时沉默,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不仅跟她不曾说过话,也不曾跟别人说过话。 难不成是个哑巴?沈如诗笑笑,罢了,反正她一个将死之人,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这边走。” 那人突然开口,吓了沈如诗一跳,“你会说话啊!” 那人将帽檐压了压,“沈小姐以为我是哑巴?” 沈如诗呵呵笑笑,“的确。我说话难听,你若是听不习惯,便不要理睬我。”杜伦呼的走狗!她心里骂了句。 谁知,那人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 因为对方是一个小小的狱卒,沈如诗有些放松警惕,随口问了一句。 “沈小姐还记得来时的路?” “你说什么?”沈如诗听着那人低低的声音,心头猛地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可不是狱卒该问的话。 可看着他紧凝的眸光,那绝非是一般人该拥有的。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记得。” “好,那边随我来。”他像是听到一个预定的事实,没有任何惊诧的情绪。 沈如诗皱皱眉,不对,此人定然有来历,她突然觉得打从方才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 “等一下。”看着那人回过头看着自己,沈如诗小心翼翼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突然底下身子,凑到沈如诗耳边,“救你的人。” “什么?”沈如诗一诧,紧接着听他说,“难道沈小姐不想回到桃花谷?”桃花谷?沈如诗抬起眸子看着她,一刹之间,眼底变幻万千,难道此人是城梨门的弟子,毕竟,这世上知道城梨门的人不对,知道桃花谷的人更不多,而他此刻的神气也 不似装出来的。“是谁让你来救我的?”沈如诗语气淡了些。 第八百六十六章 月长老的心思 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她必须得提起一万个胆才是。此人虽然这么说,也不乏有假冒的可能。一来是王庭中的人假冒,二来,城梨门既然是江湖门派,想必会结交下仇敌,倘若此人正是城梨门的仇人,假冒城梨门的名义把她救出去再栽赃陷害给城梨门,那她岂不 是成了帮凶。 因此,沈如诗紧紧盯着他,一双眸子流出璀璨的光芒,好似两把利剑,只要他说谎,她可以分分钟把对方斩杀。 “月长老。” 听到他回到这三个字,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沈小姐请随我走吧。”“不对。”沈如诗立住脚步,若是不将事情搞清楚之前,她是绝不会离开的,“我问你,凭你一人之力,如何摆脱那么多狱卒?况且,你在此处呆了这么久,难道他们认不出 你是假冒的?” 那人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只是耐心地回答沈如诗的问题,“沈小姐,我并非假冒,廖元国大牢看守,我算得上高层级别的。” “啊?”沈如诗更不明白了,皱皱眉,“难不成,你在此处潜伏了三十年?” 她曾听绰仑说过,杜伦呼怕属下混入杂人,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是大官或者重要位置的官员,只要履历低于三十年,无论能力高低,都不可。 这样一来,免不了会丢失许多人才,只不过也能保证官员的忠诚度。 “不错,准确地说,是四十年。” “四十年?”沈如诗惊得张了张嘴巴。 那人倒,“从我五岁起,我便在牢里了,因为我的父亲是看守,十三岁时,我认识了月长老,从此加入城梨门。” 他这么说沈如诗再不明白那可就太笨了。 原来,他是月长老藏在大牢里面的一招棋子,只不过这枚棋子藏了这么久,现在为了她,也算是废了,她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脑海里面盘旋着月长老那张冷漠的脸,那老头看上去是冷漠,其实心底还是不错的。 “你可知,这里还有一个城梨门弟子?” “知道。” 沈如诗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既然在大牢里面有很高的地位,那贝尔伦被送进来的第一天他就该知道。只不过,为何见死不救? “我们去救贝尔伦一起走。” “沈小姐,不,我该叫你门主。”他拉住沈如诗的手臂,“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城梨门弟子罢了,不值得我们冒风险。” 从他的眸中沈如诗看出绝情两字,也是,怕也只有这样绝情的人能看着贝尔伦被打成那样却不过问。 恐怕自己今日来大牢找贝尔伦的事情,在他眼里看来也甚是愚蠢吧。“不,要走一起走。每一个城梨门弟子对我来说都不能放弃,哪怕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弟子,我身为门主,最起码的义气必须要有。况且,实话说来,就贝尔伦一事,我还 藏有私心。”沈如诗见他要开口,拦住他,“别问我有何私心,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候。你在大牢里面呆了这么久,想必是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若是救了贝尔伦之后,你知道我们该如 何离开这里吗?” 那人目光顿了顿,却还是十分恭敬地说,“既然是门主的命令,属下不会拒绝。至于出去一事,实在是简单,门主如何进来的,我们便如何出去便是。” 沈如诗眸光一闪,“你也知道密道一事?” 那人笑笑,“此事说来,还是月长老教导的好。” 沈如诗顿时明白了,原来星儿那小子密道之术根本就不是什么诀窍,而是跟月长老学的。 那如此说来,自己要把星儿带走的目的月长老也是十分明确,即便如此,他还答应让自己把星儿带走? 他这盘棋局下有些迷,沈如诗看不懂了。不过好在他还知道动用自己的暗棋,救自己一命。 这个老顽童,不可小觑啊! 沈小姐这才发现,城梨门全是能人,只不过有的人不显山不露水,韬光养晦罢了。 “我们走哪条路?” 沈如诗向着眼前那几天分叉的路看看,不知所措,十三当时给他画的地图跟现在的地形不重合,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找贝尔伦了。 想到十三,她心里像是有一团棉花堵了上来,摇摇头,把他的影子从自己的脑海里面抹掉。 “我们走密道。” “密道?”沈如诗倒吸一口气,果然是潜伏了几十年的人,就是不一般。她笑着跟上他,“喂,还没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门主,属下御痕。” “御痕,嗯,好名字。” “谢门主。”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笑,此人说话还真是客气,可他身上让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踏实。 她突然开始觉得,城梨门果然是个好地方,自己真的捡到宝了。 “不对,你刚才说,出去容易,还有一半的话没有说完,你要说什么?”御痕神情严肃,“出去容易,只不过定然会有人阻拦。自从沈小姐冒险来救贝尔伦之后,杜伦呼对于贝尔伦的看守可谓是更加严密,现在想要从那些人手中把他救出来,怕 是不容易。” 沈如诗听后一笑。神情严肃的御痕不解地看着她,“门主在笑什么?” 打从看到沈如诗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是个聪慧的女子,可她现在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笑出声,御痕便觉得她似是在玩闹了。沈如诗摆摆手,“此事我早有安排,这样吧,一会进去之后,你跟他们说,我逃跑了,他们自然回来追我,我将他们引开,之后你到贝尔伦跟前,跟他说……他自然明白你 的意思,之后的事情,你便知道了。” 御痕虽然还有些不明白,却还是配合地点点头,“不过,门主将他们引开,实在是过于危险。” 沈如诗挑眉笑道,“不是还有密道吗?” 御痕皱皱眉,“沈小姐是想藏到密道里?”“不,藏到密道里只是权宜之计,我另有方法。你把这大牢的构造还有隐藏的密道给我画出来,我掩着密道逃跑,他们定然寻不到我的踪迹。”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丢失密道 “门主可想好了,若是利用不善,他们便会发现密道。” 沈如诗眼底散发出神秘的光彩,“你放心,我已经把后路安排好了,你只要把贝尔伦救出来便是。” 沈如诗低头看着御痕给她画出来的密道,伸手指着一处,“一会,我们就在这里回合,倘若是出了意外情况,我们便到城梨门回合,你懂了吗?” “是。”御痕道。不一会的功夫,他们便沿着密道走到贝尔伦被关押的牢房,说来,沈如诗跟这里还颇有缘分,这里本就是她该关押的地方,她拍拍墙面,勾起唇笑道,“可惜了,不能在这 里待了。” 面不改色的御痕第一次露出惊讶地神色,这里可是大牢,竟然还有人留恋此处,他顿时想知道,他们这位新门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唉,快看。”沈如诗朝着他招手,御痕凑过头去。 果不其然,杜伦呼的确是加强了防御,这里至少有二十人守着贝尔伦,看样子,都是精英。 沈如诗看了御痕一眼,他也是精英,倒是不怕,只不过自己待会可得拿出吃奶的力气跑了,不行,不能拼蛮力。 她轻声咳嗽两声,把自己的药箱翻出来,捣鼓了半天,终于找到可用的了。 “准备好了吗?” “嗯”御痕点点头。 “好。”沈如诗笑着看了他一眼,突然跑到那些狱卒面前,晃悠一下,狱卒突然觉得不对劲,有人指着沈如诗说道。 “唉,大家快看,这不是前些日子过来劫狱的那个?大王不是将她关押此处,怎么独子一人在这里?” 御痕立马跑来,“快,犯人跑了,立刻抓人!” “是。”十来个人立刻朝着沈如诗张开魔爪,剩下的十人还留在原地,毕竟贝尔伦可不能看丢了。 御痕看着沈如诗飞快跑远的身影,暗自捏了一把汗,祝她好运吧。 剩下人看对御痕毕恭毕敬,“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我来看看犯人。” “哦,大人快请。” 御痕从他们中间走过,自己功夫是好,可若是同时面对着十人,还带着手上的贝尔伦,难免会出差错,若是他们喊人,更是难以应付。 他眼眸一黯,走到贝尔伦跟前,转首对剩下的人说,“大王交代我有要事询问犯人。” 剩下的十人立刻明白,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御痕想起沈如诗跟她说过的话,趴在贝尔伦耳边,轻轻说道,“吃了那东西,可保活命。” 御痕虽然不知道沈如诗所说何物,但是看到贝尔伦眼神一震的时候,他知道沈如诗所说非假,便又凑近贝尔伦,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是来救你的。” 贝尔伦陷入矛盾中,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心里寻思着若是此人是假,便是来套自己的话,那岂不是要连累沈如诗。 因此,他低垂着头,没有接茬。 御痕见贝尔伦这般脾气,有些无奈,继续解释,“你可知,沈小姐新任城梨门门主?” 贝尔伦身子一震,他只是把令牌交给沈如诗,没想到沈如诗竟然真的做了城梨门门主。他开始相信眼前人的话,“你如何得知城梨门?” “此事说来话长,眼下我们没有功夫罗嗦,沈小姐为了救你身处险境,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我再去救她。” 贝尔伦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做一个决定。犹豫一阵,他下定决心,“好,东西在我怀里,我现在双手被伏,你拿给我吃。” 御痕恩了一声,偷偷打量那十人一眼,立刻给贝尔伦服下,谁知道,刚服下,贝尔伦便开始口吐白沫,御痕一惊,这明明是沈如诗给的药,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症状。 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沈如诗,继续他们的计划。 “遭了,人要死了,大家快过来!”御痕转首对他们喊道。 那十个狱卒看到此事,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失措。 “大人,这可是要犯,若是死在这里,大王是不会饶过我们的!” “大夫,赶紧请大夫啊!”御痕眸光一闪,“不必了,他这是绝症,即便是请来了大夫怕也是晚了。”他立刻替贝尔伦解开铁链子,把他背在背上,对那些人说,“我现在立刻背着他去寻太医,你们在 此处守着。” “大人,我们在此处守着怕是不妥,小的们跟您一起去吧。” 御痕发现,其中几人眼神已经有所变化,为了不让他们进一步怀疑自己,他点了点头。“随你们,不过,留下几人守着这里,查探原因。” 于是,留下了五人。 剩下的五人随着御痕离开。 他们穿过了几条路,御痕向后看去,向沈如诗说的那处的路,只有一条。 他刚朝着那边迈开步子,身后便有人急匆匆说道,“大人,您走错路了,出去的路是这一条。” “没错,是这一条。” 五人眼神变了变,“大人,您记错了!” 御痕眸光一闪,道,“对,我实在是太着急,竟然忘了路。”便扭头随着他们向那边赶。 刚走几步,他突然掏出腰间的佩剑,倏地,刀光剑影之间,两抹鲜血捡起,伴随着痛苦的惨叫声,两个人倒下了。 剩下的三人惊慌地转过身子,顿时明白过来,“大人,你要造反?” 御痕勾起唇一笑,“我说了,是你们记错了。”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拔出剑,一齐朝着御痕扑过来,御痕急忙躲闪,右脚登上岩石,狠狠地一用力,整个人从空中俯冲到三人头顶,片刻的功夫,三人人头落地。 看着地上的鲜血和自己左臂处的伤口,御痕指尖勾过鼻端,笑道,“不自量力。”然后背起贝尔伦,道,“这是沈小姐给的药,你放心,不会伤了你的。” 贝尔伦已经说不出话。 御痕带着他立刻离开此处,不宜恋战,否则,一会的情况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好对付了。 他迅速转身,走向那条通往密道的唯一道路。背着贝尔伦,步伐不免沉重了些。 第八百六十八章 逃出生天 沈如诗将那些人引开之后,便开始了夺命长奔。 之前也有过不少逃亡的经历,可是今日却格外危险。 兴许是杜伦呼千金的奖赏太过于吸引人,大家像是猎人盯着猎物一般紧追着她。索性还有密道相助,她突然停下,转身,手指熟练而迅速地扔出飞针,那些人没想到沈如诗还会来这么一出,没有防备,跑在最前面的三人顿时被眨了眼睛,哎哟一声痛 苦地趴在地上。 沈如诗趁这个机会急忙跑过拐角处的密道,顿时消失不见。 那些人追到这里,看到好端端的人突然不见了,一时间愣在那里,这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句,“那边有路!” 众人一起朝着那个方向跑了。 沈如诗掩着密道走向反方向,虽然有密道相助,可为了不将密道暴露在他们面前,沈如诗还是费了不少功夫,足足花了三炷香的时辰才逃出生天。 好不容易跑到洞口,却发现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 “十三?”沈如诗一刹之间面如死灰。 怎么可能? 十三转过身子,不由得皱起眉,“沈小姐。” 沈如诗挑起眉头,努力保持镇定,“你为何会在这里?” “是凌王交代我来接沈如诗回去的。” “你闭嘴!事到如今,你还想要骗我?”沈如诗目光从十三伤痕累累的身体上扫过,“枉我救你一场!你为何会找来这里?”十三的神情开始变得紧张起来,脸上也没有刚才在杜伦呼面前的锐气。他举起手,有些无措地说,“沈小姐,那都是误会,此事说来话长,现在情况危险,还不及解释,还 请沈小姐再相信我一次。” 沈如诗冷笑一声,“你应该知道我的个性,从来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十三额间几道黑线,“沈小姐,您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凌王吗?” “凌王?”沈如诗目光一凌,“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凌王?况且,即便凌王在这里,我也不会相信他。” 毕竟,十三出卖她一事,萧天凌是受益,既然如此,她就要有所怀疑。 她从不妄下结论,也不给人胡乱定罪,可是最起码的警惕还是要有。“沈小姐,杜伦呼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他早就料到沈小姐不可能没有行动,追兵马上就要包围大牢,现在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十三尽力地解释,去从沈如诗的眸中发 现,她根本就不相信自己。 沈如诗的目光越过十三,对他身后的那道光影做了个手势,十三正是惊奇,突然脑袋后面被谁狠狠地大了一拳,顿时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御痕看着疲惫不堪的沈如诗,问道,“门主,是否要杀了他?” 沈如诗从十三身旁走过,想起他们之间重重过往,叹了口气,“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我留他一命。” 若是杀了十三,萧天凌会如何? 她脑海里面闪过这个念头,却被她及时呃住,“来不及多说了,他方才说,杜伦呼已经派了大量的追兵前来,我们必须要马上离开这里。” 御痕点点头,“门主放心,月长老已经派人接应我们了。” 沈如诗眼底一喜,“这个月长老,还真是料事如神。” 御痕笑笑,眼底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神秘,“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沈如诗向御痕肩上背着的贝尔伦扫了一眼,随后点点头,“嗯。” 几人还不到城梨门处,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沈如诗立刻止住步伐,向后退了几步,“快,藏起来。” 反倒是御痕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笑着安慰道,“沈小姐不必害怕,那些人是柯大人派来的。” “柯振翎?”沈如诗的神情变得轻松了些,“隔着这么远,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御痕笑了笑,沈如诗的问题不敢不回答,“门主怕是不知道,城梨门的人有个规矩,凡是列三对横八人的,都是城梨门的阵势。” 沈如诗踮起脚向远处望了望,“原来如此。” 不知怎的,今日的风大得很,她看着御痕背着贝尔伦在风中艰难行走。善心大发,“我帮你如何?”御痕听后一惊,转首看着沈如诗,过了一会,那严肃的脸好不容易出现在常人的神情,“门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属下若真是让门主帮我,回去见了月长老,怕是饶不了我。 ” 沈如诗笑笑。 说起月长老,突然想起黎族血脉一事,既然这御痕是月长老的人,又深得他的信任,应该会知道点什么。 沈如诗伸手摸摸干涩的唇,犹豫了一会,旁敲侧击问,“说起来,我这个门主做的可是有趣,你知道我当时为何会成为门主吗?”御痕笑笑,自从沈如诗说要帮他之后,他的笑容变多了,沈如诗发现,这还是个美男子呢,不过说起来,城梨门的弟子长得都是英俊极了,随便抓起一个都是美男子,若 是萧天凌知道她整日处在这环境之中,估计要气死。 唉,怎么想起他来了,想他做什么呢! “彼岸花认您做门主,定然有它的道理。” 御痕淡淡回答。沈如诗吸了口凉意,这才发现,今日的风中还带着点冰寒的味道。她本以为御痕常年在王城大牢内,不关心城梨门内的事情,至少,这么详细的事情他不知道,现在看来 ,是自己错了。 沈如诗笑笑,然后放缓了声音,“听说,能让彼岸花绽放的向来是黎族血脉。” 御痕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沈如诗总觉得,这个人好似戴着一张面具,将自己的情绪都掩藏在面具之下,就连对自己都颇是防范。 罢了,她也理解,毕竟他可是在大牢里面潜伏了那么久,若不是好生防范着,怕是支撑不下来。“那你认为,我也是黎族血脉吗?”沈如诗正是出神之际,不知怎么的,一句话问出来,当即后悔。不过话一出口,像是泼出去的水,已是无法挽回,她只好笑着看着御痕,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一个不相干的人 谁料到御痕竟然极其认真地转首看着沈如诗,“一切皆有可能。” 幸好沈如诗没有喝水,否则定然要呛着,她下意识地抹了抹下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御痕转移话题,说道,“看来门主对于此事甚是介意,属下知道上一个能让彼岸花绽放的人还是苏梨。” “苏梨?”沈如诗听到这个名字,莫名的感觉到亲切。 “不错,她是城梨门上一任圣母,只不过,已经去世了。”说起苏梨,沈如诗感觉御痕的神色变了变,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一个已逝者的事情。 “门主,门主,让门主受苦了!” 那些人迎了过来。 沈如诗摆摆手,“无妨,我这不是活着归还了!说到底,还要感谢月长老的得力帮手。” 御痕笑笑,显然是不想受这过分的夸奖。 沈如诗拍拍御痕的肩膀,“你背了他一路,也累了,况且,你的手臂还受伤了,把他放下来吧,让他们背。” 御痕愣怔了一秒,心里道沈如诗这般地位极高的人还会关心他这样一个属下。他笑了笑,把贝尔伦放下。 沈如诗露出轻松的笑容,不经意间地转首,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那双锐利的鹰隼紧紧盯着她,就算是隔得再远,她都能认出来。 心里本来是一喜,可是想到十三的事情,胸口处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般,她涩涩地开口,朝着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他为何在那里?” 那些人知道沈如诗说的是萧天凌,道,“回禀门主,那人是当时随同沈小姐一起来的,后来被柯大人留下了,这次,偏要跟着一起来迎接沈小姐。” 沈如诗正是作出一副不屑地事情,忽然觉得不对劲,眉头皱得好高,“你说什么?他被柯振翎留下了?” 不对啊,那日他不是走了么? 察觉到异样的气息和沈如诗阴晴不定的眼神,萧天凌唇角勾起一抹玩忽不定的微笑,朝着他们走来。 沈如诗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影,没有回避,待他走到跟前时,声音冷冷地说,“你是时候跟我解释解释了。” 萧天凌唇边勾起邪魅的弧度,“我看也是如此。” 沈如诗心里莫名的窝火,不知为何他现在仍能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他对御痕说,“你先跟他们回去吧,这次,谢过了。” 她笑得很甜,似是故意笑给旁边的人看,果然,旁边的人眼神阴鸷下去。 御痕自然看得出他们之间神情的变化,点头笑笑,“是。可门主……” “放心,她还不敢杀了我。”沈如诗话中有话地说道,想起十三在杜伦呼面前说的话,心里面更加复杂。 众人面色变了变,本来不担心沈如诗的安全,可她怎么一说,都有些放心不下,毕竟他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她迎回来。 沈如诗眉色一凛,突然严肃起来,“我命令你们,马上离开。谁若是留在此处,莫怪我……” 话还没说完,众人便跑出去好远。 呼。沈如诗长呼一口气,都这么怕死吗? “刚才那人是谁?”萧天凌语气阴沉地问道。 沈如诗明知故问,“刚才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人。”萧天凌把手放在唇边轻声咳嗽了两声,两声而变得十分难看,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像是乌云飘过天空,周遭一切笼罩着黑暗。 沈如诗转首看着他,眼神冰冷下人,像是料峭春风般寒冷,“他是谁,同你有何关系,我倒是要问问凌王,你不是离开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离开。”萧天凌冷冷地说。 “没有?”沈如诗瞪着他,眼神中的意味很明显,她要一个解释。 “那日的事情是我与柯振翎商量好的,你的心思本王怎么能不知道,本王岂能留你一人冒险,竖日清晨,你在众弟子面前审问坞梅河时,本王就在弟子之间。” 沈如诗本来下定决心,无论萧天凌说什么话,自己都不会动摇,可听他这么说,心里的天平颤悠了一下。 当看到萧天凌在此处出现时,她心中已是有了这个念头,果不其然,她真的没走。 看到沈如诗复杂难辨的神情,萧天凌接着说,“那日看到你穷途末路时,本王险些忍不住救你,没料到,沈如诗果然是沈如诗,竟然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凌王这算是夸我还是骂我?” “自然是夸赞。”萧天凌邪魅一笑。 “凌王的夸赞我可不敢当,多亏凌王,我才九死一生。” “你这话是何意?”萧天凌眼神中闪过一丝白光,瞬间又黒寂下去,一切只不过在一瞬之间,快的让人始料不及。 沈如诗霎时目光如剑射向萧天凌,“我去大牢,本要救出贝尔伦之际,是你的好属下出卖了我。” “十三?”“不错,就是他,上次我们在悬崖旁分离时,他被杜伦呼的人抓去了,关在大牢里,我把他救了出来,谁料到,他竟然跑到杜伦呼面前出卖我,说是……要让杜伦呼重新信 任凌王。凌王您,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属下。” 萧天凌的面色一变,转眼之间,淡淡说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你说什么?”沈如诗面色一变,她本想问清楚这是否是萧天凌的命令,可转眼一想,萧天凌不会出卖她,听着她亲口承认,她心里那道建立起来城墙顷刻瓦解。 电光火石之间,拔出佩剑,冷剑架在萧天凌的脖颈上,一道鲜红的血液流淌在冷剑上,沈如诗突然觉得,手腕处暖了暖,心里却冰凉冰凉的。 萧天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有一层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看着冷箭上的那一抹红色,沈如诗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紧接着,眼神复杂地看着萧天凌,“你为什么不反抗?”“本王若是反抗,你怎么发泄怒意?”萧天凌勾唇笑道,仿佛感觉不到脖颈上的伤痛。 第八百七十章 背叛与坚守 沈如诗手上的动作一顿,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眸光瞬间变得锋利,她不能手下留情。 手腕处用了用力,可瞬间,冷剑被打落在地。 她看着萧天凌如秋水般平静的面色,轻笑一声,“终究,你还是怕死。” 萧天凌弯腰把地上的剑捡起来还给沈如诗,风度翩翩,可眉眼间却透露出如千年玄冰一般的冰寒之气。 “本王不是怕死,本王是怕我死了之后,没有人保护你。” 沈如诗冷笑一声,“凌王真是会开玩笑。凌王只要不加害于我,那便是我的福分,至于保护一词从凌王口里说出来,果真是让我心惊胆战。” 萧天凌也不生气,只是目光有些冷,和周围的暮色融在一起,更显得冰凉。 “既然你的气消了,可否听本王解释一番?” 沈如诗本不想听他解释,可双唇轻轻一抖,留在嘴边的话便不自觉说了出来,“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解释。”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这副将她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冷不丁笑了出来,“即便是看在十三受了那么多苦的份上,你也该听不完把话说完。” 沈如诗目光一冷,像是两把冷箭一般射穿萧天凌,“你再提莫十三,现在立刻给我离开!” “打从一开始,十三,就是我安排诈降的。” “诈降?”沈如诗一怔,“你是在给那个家伙开脱吧?这么烂的借口,你也说得出口。” “信不信由你,十三绝不会背叛我,也绝不会背叛我的女人。” 沈如诗脸倏地一红,“谁是你的女人!”萧天凌勾唇笑笑,“那日,我令他诈降哪料到杜伦呼心思诡异,根本就不相信他,将他投入大牢,这次,你傻乎乎地冲入大牢,我便顺其自然地令十三将你招供,取得杜伦 呼的信任。” “凌王,难道您就不怕我真的死在杜伦呼手里?”真是有趣,竟然那她做诱饵,做交换杜伦呼信任的筹码,竟然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 “本王安排妥当,谁知道月长老比本王早一步动手。若是本王没有猜错,十三应该在密道出口等着你,你把他怎么样了?” “还能如何,打晕了呗。”沈如诗眯起眼睛看着萧天凌,像是地狱使者一般,“不过,你如何得知密道之事?难不成,月长老跟你说的?不对,你没见过月长老啊。” 萧天凌摇头笑笑,转身去看远处满地的桃花,正是开的鲜艳的时候。“本王不是同你说过,我在廖元国眼线众多,密道之事,不只是城梨门弟子才知道,至于你说的月长老,本王倒是挺柯振翎提及,可他老人家深入简出,本王倒是难得一见 ,不过,你若是愿意带本王去见他,本王乐之不及。” 望着他深邃的眸子,沈如诗心里思绪纷飞,还是忍不住追问一句,“十三的事情,你方才说的当真?” 萧天凌倒还是不咸不淡道,“本王说过,信不信由你。” 语气竟然还怎么傲慢!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佩剑,倏地一下,归位。 萧天凌摸了摸发烫的脖颈,依旧是不紧不慢道,“本王一直想看你拿剑的模样,今日一见,倒真是英姿飒爽。” 沈如诗没有搭话,从他身边走过。 这把剑是御痕给自己的,他说,身边有把剑,危险时刻还能自救。 沈如诗以前向来不觉得身边佩剑就能救了自己,可她没有后悔那个决定。 可今日,她竟然用这把剑伤了萧天凌,这把剑在她手里舔到的第一滴血,竟然是萧天凌的。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想起那个孩子。 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了,刑天灏? “看在你无处可去的份上,我便收留你待几日。”听着身后一片沉静,沈如诗放缓语气,说道,毕竟,莫十三的事情,终究是告一个段落了。 萧天凌的解释,虽然她并不满意,可也能看得出,莫十三在大牢里面做的,并不是真的背叛。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轻松一些。 萧天凌无声无息跟了上来。 两人回到城梨门时,柯振翎亲自迎接。 “门主,属下待门主多时。”柯振翎垂首行礼,但沈如诗看得出,他的眉眼间还是透露着三分怒意的。 此事,的确是自己骗了他。若不是月长老安排妥当,谁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终究是自己太任性了些。敢作敢当,这等事沈如诗是知道的,若是按照平日,她定然跟他道歉,可现在当着萧天凌的 面,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不在的日子,谢过你了。”沈如诗勾起唇角。 柯振翎身子一震,“门主客气了,属下得知门主去了大牢,霎时担心,若是此时没有月长老出面,属下可真就要劫狱了。” 平常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可沈如诗听得出他话里的重量。 她笑笑,问道,“对了星儿那孩子是否自己跑了回来?” 柯振翎眼神复杂了些,“那孩子教唆门主劫狱,已经被挂在城门惩戒,明日就要斩首了。” 斩首! 沈如诗蓦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柯振翎,此事明明是她教唆星儿去劫狱,那孩子无辜至极。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柯振翎又补充上一句,“是月长老的意思。” 沈如诗心里顿时海潮翻涌,心里面刚建立起来的平衡顿时打破,“月长老?” 怎么可能!他不是最疼爱那孩子,况且,他该知道这件事情都是自己的错啊!沈如诗一刻也等不了,“待我去城门。”柯振翎有些犹豫,“门主,属下以为,星儿是月长老的人,如何处置要看月长老的意思,门主若是现在赶去城门,岂不是挑明了要违背月长老的意思?为了一个孩子,不值 得。” 沈如诗道,“可那孩子是无辜的,你知道,我知道,月长老更是知道,何必拿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去惩戒!” “门主,这是城梨门的规矩,望门主见谅!”简直是不合理的规矩! 第八百七十一章 谁敢拦我 沈如诗冰冷的目光向柯振翎扫去,又环顾他身边的弟子,语气瞬间冷淡下去,“谁敢拦我,后果自负。” 柯振翎一怔,沈如诗做了门主一来,对他还算是客气,可今日的情形他看得出来,若是自己真的拦着沈如诗,必然是火上浇油。 长叹一口气,他跟了上去。 忽然,又想起点什么,转首对萧天凌说,“凌王要来吗?” 萧天凌双手负在身后,笑道,“这么精彩的好戏,本王自然要跟上去看看。” 柯振翎脸色一黑,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抹微笑,却是笑得极其难看。 还不到城门,便看到人来人往,还有守在街道两侧的弟子,手中拿着刀,平日里看起来恭敬,可到了这种杀人的时候,都面露凶相。 沈如诗突然感觉有些心凉,毕竟,挂在那里的孩子是他们的兄弟,眼下,处理一个自己人,竟然要这般绝情。 大量的桃花绽放,踏在脚下,柔软的一片,可她却感觉脚下一片冷针,一路走到城门,周遭安静得很。 这里不是集市,也不会有城民围在城门口围观这一场闹剧,没有嘲笑与冷眼,沈如诗却觉得更加悲凉。 远远地,就看见星儿被打得浑身是血,听柯振翎说,是月长老亲自动的手。 就在前一刻,沈如诗还颇是感激月长老的运筹帷幄,将自己从地狱里面救出来,那个面色冰冷的老头,在她心里有了和善的感觉。 可现在,她却将之前的念头全部抹杀。 “星儿?”她向那个孩子跑过去,奇怪的是,他们认识不过一天而已,她却觉得这孩子甚是亲切,像是回忆中那个影子。 “门主,你怎么来了?” 沈如诗捧起星儿的脸,生怕他已经死掉,看着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那一刻她身上的负罪感轻了些。 “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听他叫一声门主,可是难事。 沈如诗从他眼中看出恭敬,之前从未有过的恭敬,“月长老怎么下手这么重,对不起,臭小子,都是姐姐连累了你。” “门主,不要这么说。”他说话的口气不稳。 沈如诗伸手便给他解绑,“这里没有月长老,你就不要装恭敬了。你这小子什么口气,我还不知道吗?” 星儿抬起头,凌乱的发丝被鲜血粘着,沈如诗这才看清楚他的眼神,凌利中含着一丝不甘,还有一丝恨意。 她的手猛地一颤,心情顿时坠到极点。 她扪心自问,这一生很少欠过别人的人情,可这孩子的确是被她连累的不惨。 “我会跟月长老说,饶过你的性命,这件事情,都是我令你做的,即便是在城梨门众弟子之前,你只管怎么说便是。” 星儿轻哼一声,“门主千金之躯,无论做何事都是对的,像我这种贱命,不值得怜悯。即便门主做的所有错事,都理应由我来承担。” 沈如诗听出他语气中抱怨的情绪,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孩子现在不会轻易原谅她,他刚才受的苦定然是记恨在自己身上了。 沈如诗不怕被人记恨,可这次,她却觉得这孩子的眼神有些可怕,像是刑天灏看着萧天凌的眼神。 “我是来救你的,臭小子。” 星儿听到这后,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可怕,“月爷爷不会饶过我的,你若是救我,他更不会饶过我,你让我去死。” 沈如诗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怪,心里更加自责,这孩子心智乱了。 身后安静得很,忽然之间,一个深沉的男子的声音响起。 “门主还是不要费心思救他,他根本就不领情。” 柯振翎跟萧天凌出现在身后。 沈如诗的手一颤,回首冷冷地看着他们,“不是不让你们跟来,为何跟来!” 几日不见,门主的架势倒是十足。柯振翎倒吸一口凉气,“门主,属下是替门主的安慰着想。” “柯振翎,你把这孩子放下来。” 柯振翎望了萧天凌一眼,脸上一阵犹豫,“门主,这……毕竟,把他吊在这里的命令是月长老下的,属下若是把他放下来,便是违背月长老的心意。” 沈如诗双臂环在胸前,一脸不耐,“也便是说,城梨门任何长老的命令都比门主重要对吗?” “属下不敢。” 萧天凌看了柯振翎一眼,“把他放下来吧。” 柯振翎抬起头,又望了沈如诗一眼,手心里捏了把汗,手一摆,吩咐道,“把他放下来。” 沈如诗看着柯振翎分派给她的两个城梨门女弟子,道,“你们两个扶着他,去我房里。” “门主。”两人脸上猛地惨白,望望柯振翎,柯振翎脸色也是难看的厉害。 沈如诗目光更冷些,“柯振翎,你们城梨门的门主,我不想做了。” 柯振翎原本就僵直的身子又是猛地一颤,脸色阴沉地像是乌云压日,摆摆手,对那两个女弟子道,“听门主的吩咐。” “是。”两人搀扶着伤痕累累的星儿,走到沈如诗旁边,沈如诗却是连看她们一眼都不愿意。 倒是有趣,堂堂城梨门门主,说话就给给人当耳旁风吗?柯振翎竟然听萧天凌的话都不听自己的话,可是碍着星儿,她又不得不将这口气忍下。 看着沈如诗扶着星儿走远的背影,萧天凌冷峭的唇勾起玩忽不定的弧度,长叹一口气,道,“随她去吧。” 柯振翎压低声音,目光向那群弟子中扫去,这其中就有月长老的人,想必刚才那一幕已经传入月长老的耳朵里。这些年来,城梨门的人都甚至尊敬月长老。月长老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他从不轻易处罚弟子,若是处罚,也没人敢拦着,这次沈如诗是当众拂了他的面子,不知月长老 会不会放过她。 “随她去?那边是害了她。” 萧天凌望着那处越来越远的身影,深邃的眸中散发出漆黑的光芒,“本王在,谁敢害她。”柯振翎听后,一笑,伸手拍拍萧天凌的肩,“方才门主在,凌王为何不说?” 第八百七十二章 月长老的面子 萧天凌不咸不淡道,“若是当着女人的面说,岂不是可以恭维。” 柯振翎只好勉强笑笑,看来凌王的想法果然是不同寻常。 沈如诗带着星儿回到屋子里面之后,便开始亲自替她疗伤,可这小子却是一直恨恨地看着她。 沈如诗能感受出他目光中的不友好,跟之前的不一样。 之前他不过是玩闹,可现在,是真的生气了。“月长老那边,我回去解释清楚,你若是想回到月长老身边,我也会替你通融,还有你身上的这些伤,我看了看,都是皮外伤,痛是会痛了些,不至于落下残疾,月长老还 是为你着想的。” 星儿背过脸去,一句话不说,似是全天下都欠了他巨大的人情似的。 这臭小子,犯起倔来,倒真跟刑天灏有点像。 “你们两个,照顾好他,我出去一趟。”沈如诗对那两个女弟子说道,她们恭敬地答道,“门主放心,属下定然尽心尽职。”“嗯。”沈如诗决定,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找月长老,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今日她去城门口救下星儿的事情月长老必然知道,若是自己现在不去跟他说清楚,难免会有 些口舌不干净的小人在他面前胡言乱语,到时候月长老若是倒戈…… 她本也觉得今日的举动实在是太不给月长老面子,一直不敢去,可是刚才查探星儿的伤势之后,她才发现,月长老根本就没想置他于死地。 几名弟子奉柯振翎的命令,本要随着她一起去,被沈如诗拦下了。 人多势众的,一起去找月长老,好似要打架一般。估计还没见到月长老,这件事情就吹了。 月长老门前,一片安静和谐,仿佛今日的事情不曾有过。 她走到门前,轻轻敲门,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在冷风中回想着,回荡在她的耳边,没响一声,她心里就紧张上一分。 “进。” 今日没有门童守在外面,月长老亲自下命令。 沈如诗推开门走进去,便看见月长老在座位上打坐,一声不吭。 她也不敢打扰,便在旁边坐下,等了得有五炷香的时辰,迷迷糊糊之间险些要睡着了,才听到一声深沉的声音响起。 她猛地睁开眼,没有听清楚月长老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只见他神色安详地看着自己。 “月长老,今日来,是向您道谢的。” 沈如诗笑着道,虽然自己贵为门主,可是在这个老头面前,总感觉这层身份没有太大用处。 “是月长老您拍御痕将我救出来吧。擅自离开城梨门去大牢救人一事,的确是我做得太莽撞了,若非御痕相助,我怕是要死在杜伦呼的冷刀之下。” 月长老端起茶,慢悠悠喝了一口,脸上没有一丝居功自傲的神气。“御痕本就是老夫安插在大牢的一枚棋子,为的就是紧急时刻起到作用。早晚要动,只不过因为门主这件事情,动得有些早了罢了。门主不必自责,也不必感激老夫,老夫 做的,都是为了城梨门。” 听着月长老不咸不淡不远不近的口气,沈如诗有些坐不住了。 这老头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米都多。自己鬼心眼已经不少了,可是跟这老头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沈如诗听不出他这话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警告自己。“是,城梨门能有月长老这样的先生,实在是福分。”沈如诗眸光一颤,既然月长老不肯主动出击,那她只好前后进攻了,毕竟,想要下好一盘好棋,若是两人都后退,这 局棋可就废了,必须要有一人采取进攻。“坞梅河前些日子离开了,城梨门大小事务欠管理,我知道月长老深入简出,不愿意为这些俗世烦心,可现在城梨门真是用人之际,我一个外面来的丫头,对城梨门诸事多 又不解,不知月长老是否愿意……” 沈如诗话没说完,月长老便将手中的茶放下。一切动作都那么轻盈,像是羽毛拂过湖面,不曾留下任何痕迹。“门主此话纰漏太多。一来坞梅河本就不常在城梨门,他手下管理的事务不多。二来门主若是想要找人教导,自然要选柯振翎,那小子可是闲得很哪!这些年来城梨门也都 是交给他打理。引导新门主这种事情,他自然是责无旁贷。” 沈如诗后背渗出一股冷汗,这家伙,果然是油盐不进。 罢了,不如就开门见山吧,自己的那点心思,他怕也已经猜了个透了。 “月长老,我来,还有一事。今日城门上我将星儿带走,公然违背月长老的旨意,还请月长老原谅,毕竟,我有我的理由。”“嗯。”月长老摸着胡子,眼眸在烛光的映衬下看不出颜色,“老夫早就说过,你若是将他带走,便将他完完整整地还回来。那小子回来时没有受伤,门主便是完成了自己的 承诺,何必自责。” “月长老?”沈如诗看着月长老满脸平静的模样,听他说完此话,心中不由得一惊,看他那风轻云淡的表情,好似真的不曾怪过自己。 可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将星儿挂在城门之上,简直是以儆效尤。 “可是星儿,随同门主一起入大牢,却将门主一人丢弃在那里独子逃命,这,是不仁不义的表现,老夫若是不责罚他,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做错了呢。” 哈!这个借口可真是相当完美。沈如诗长吸一口气,“月长老可真是良苦用心,管教孩子的确是没错,可是把他打成那般模样,挂在城门上受尽唾弃,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未免有些残忍吧,更何 况,那是是我让他带着莫十三离开的,他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罢了。” “奉命行事?就可以舍弃主子的命独活吗?”沈如诗汗颜,勾唇笑笑。这月长老句句之间都是为自己着想,可是话说出口却让自己十分难堪。明知道自己是为了救星儿而来,却偏偏要拂了自己的意。 第八百七十三章 谈判 “看来月长老是不肯放过他了?”沈如诗笑着端起茶,才发现原本热气腾腾的茶水已经凉了。 “错。”月长老淡淡道,“那孩子日后就跟随门主吧。” “哦?”“老夫的意思是,既然门主如此费心救了他,老夫还要杀他,岂不是太不识相。只不过,违背了城梨门准则的弟子,老夫绝不会再收留,若是门主还想让他留在城梨门,便 让他待在门主身边吧。” 沈如诗不由得张了张嘴巴,她着实没想过竟然是这个结果。 “可月长老不是说过,那孩子对月长老来说很是重要,像是您的亲儿子一样吗?” “正因如此,他犯下如此过错,老夫才不想见到他。”月长老一副雷打不动的态度。 沈如诗叹了口气,这个倔老头,罢了罢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跟他白费口舌了。 “既然如此,我便告退,月长老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沈如诗向那凉茶瞥了一眼,“日后这种凉茶还是不要喝的好,以免伤身。”慢着,她是在关心这老头吗?呼,不,只是大夫的本能罢了,她看看月长老,却发现月长老以一种十分玩味的表情看着自己。她的气焰顿时消灭,也是,人家也是城梨门 鼎鼎有名的神医,说起来,他的辈分跟玉手观音差不多。 若要论起辈分来,自己只是晚辈,应当更是尊敬才是。 她将原来的凉茶倒掉了,替他换上了新茶。 然后月长老便继续念经去了,沈如诗在他低沉的念经声中离开。 这一遭,像是没有来过一般。 回到房里,却见下人的脸上都有些躲闪,她一路皱着眉走进去,看那两个女弟子跪在地上,把头深埋在手臂之间,那一刻,沈如诗知道,定然是出事了。 “怎么了?”她挑起眉头,尽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回禀门主,星儿他……” 沈如诗目光环视屋子,果然,不见那小子的踪迹,心里猛地一沉,像是陷入了阴沟,她本以为,马上要迎来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谁料到,却又掀起了另一个风浪。 踪迹刚跟月长老商量好了他的事情,这小子这时候跑出去做什么! “你们把星儿弄丢了?”语气依旧是冷冷地,不见杀意,那两个女弟子却是吓得浑身发抖。 “回门主的话,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属下一时疏忽,就不见了师弟的身影,请门主责罚。” 沈如诗看着她们两个吓得苍白的样子,甩了甩袖子,当即抓起自己的披风就往外走。 “门主要去做什么?”两人怕沈如诗再去闹事,声音颤悠悠的问道。沈如诗的厉害她们可算是见识到了,现在,必须得好生提防着,一个不留神,便会被柯振翎砍了脑袋。 “你们谁敢拦我?” “门主,属下奉柯大人的命令,不能让门主再惹祸了。” 又是柯振翎,自己好歹是城梨门的门主,难道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吗?沈如诗心里莫名的窝火,道,“我只是出去左走,你们不用跟过来。” “门主,门主您若是惹了祸,柯大人不会责罚门主,只会将所有罪过都记在我们身上。” 两人吓得花容失色,这种感觉让沈如诗觉得自己好似犯下了天大的罪过。 两人的话让她心里一颤,说的不假。她又想起星儿跟她说过的话,她犯的错,总要一些不相干的人替她承担罪过。 月长老虽然说星儿背叛主子,其实气恼的还是他随着自己一起去了大牢。 正是拿捏不定时,突然,一道漆黑幽暗的身影投射在门槛上,沈如诗顺着身影,抬起头看去,却见那男子一双幽暗的眸中满是平静,他身边站着的就是星儿。 “你来做什么?”沈如诗不冷不淡对萧天凌道,说着,便将星儿从他的怀里扯回来。 “本王来给你送孩子。”萧天凌的语气依旧是和煦,像是不曾有过任何嫌隙一般。 沈如诗看看星儿,这小子一个字不吭,“谢过凌王了。凌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便……” “唉。”萧天凌抬起手臂,突然无赖道,“本王帮你把人找到了,还特意送到此处,可是连口水都没有喝,你不请本王坐下来喝口茶水再走吗?” “我……”沈如诗额头一黑,之前怎么没觉得,萧天凌这么无赖。 他环顾一周,笑道,“不过看来,你这屋子倒是精致,跟本王想比,实在是好上太多,看来,门主的身份跟气派果真不一样。” 沈如诗瞪了他一眼,“凌王不必刻意恭维,你若是觉得好,我便让柯振翎给你准备一件一模一样的屋子便是。”话一出口,突然看到萧天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她霎时明白过来,脸上一羞,“你在套我的话吧?凌王在这里也住不上几日,何必多此一举。罢了,后天,不能再迟 了,后日我便吩咐人送凌王回去。” “唉。”萧天凌皱皱眉,“本王几时说过要离开?况且,杜伦呼因你一事对本王怀疑至极,本王现在不想回王城。当然,也不想回云起国。” 他看沈如诗的嘴唇动了动,立马知道沈如诗要说什么,防患于未然,立刻塞住她的话道。 还真是赖皮鬼,沈如诗瞥了他一眼,“这,可由不得凌王。”她不打算跟萧天凌再拉扯下去,对那两个女弟子道,“你们两个,备好茶水,好生伺候着,我去去就来。” “是。”两人抬起眼梢望了萧天凌一眼,被他绝美容颜震撼到了。 真不明白这么一个姿色美男,门主为何要摆出这幅态度。 沈如诗见她们两个脸上的花痴神色和萧天凌的自傲,拉着星儿便出门去了。 星儿跟在她身后,大步走,一路上不吭声,直到沈如诗停了下来,转首盯着他,他才抬起头,迎合了一下沈如诗的目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如诗有些生气。“有人要杀我。”星儿语气很是肯定,不只是沈如诗的错觉还是别的,她好似看到那孩子身体抖动了一下。 第八百七十四章 医术比赛 周遭的树林颤抖,却比不上沈如诗眼中的惊吓,她紧皱着眉头,双手待在星儿的肩膀上,“你说什么?” 小家伙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她,没有再说,沈如诗心里的思绪像是浪潮般顷刻间涌了上来,良久,她才盯着它的眼睛,开口道,“是柯振翎吗?” 依旧是沉默。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下了决定,星儿不能留在此处了,这里实在是太危险。 只不过,把他送到哪里好?若是除了城梨门的门,没有她的看护,柯振翎若是想杀他,岂不是易如反掌。她心里第一次觉得这么为难,看着一条无关的性命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在鬼门关徘徊,良心便 受着谴责。 “唉,柯振翎为何非要你的小命呢!月长老都原谅了你。”她无意间发了发牢骚。 现在她是心事在怀,丝毫没有注意到星儿神色的变化,以及她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眉眼间引上来的淡淡的忧愁。 突然,他伸出手,拽了拽沈如诗的袖子,“我哪也不去。” “你说什么?”沈如诗一懵,抬起头看他,只看他满脸的坚定,一字一字道,“我哪里都不去,就跟着你。” 这小子,是吃错药了吧? 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丝诧异,可看着这小子脸上的认真劲,不像是假的,“你不是恨我吗?” 星儿很理性的回答了一句,“跟在你身边最安全!” 果然!沈如诗额头一黑。还以为这臭小子良心发现知道自己的善心了,原来还是为了自己的死活啊。 “好,从今天开始,你的小命就交到我手里,毕竟,我还欠你一顿饭。”沈如诗拍拍他的脸颊,颇有一副长者的模样,笑道。 将他留在身边未必安全,可她却实在不忍心把他敢去,其实,自己也有私心,毕竟,这小子跟刑天灏太像了。 “什么饭?”沈如诗勾起唇,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大牢里面我答应过你,可要好吃好喝地好好招待你,现在既然都活着回来了,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挂着这个门主的称号 ,旁的事情不敢保证,可是这美食美酒还是可以保证的。” 沈如诗正是傲娇,只见那小子脸上露出不屑地神情。她歪歪嘴,罢了,这才是他真实的模样,倘若他再像那日在城门上喊自己门主,她可真是觉得冷风寒骨的凉啊! 某人嘴上说不稀罕,可当那一桌子美味佳肴摆在面前时,简直是狼吞虎咽,不成样子。 沈如诗手拄着头,看着他如饿狼般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没志气啊!” 星儿在听了她这话时,口里嚼着的米饭顿时喷出来,有些脏兮兮的手臂磨过嘴唇,把碗往那里一扔,“我不吃了。” “唉,别别别。”沈如诗知道,孩子脾气,这时候自然该过来哄一哄的,“这饭可都是为你准备的,若是不吃,可都要浪费了。” “浪费就浪费。” “你真不吃?” “真不吃。” 好,她向来不问第三遍,目光从星儿脸上扫过,立刻开始收拾那些没吃完的鸡鸭鱼肉,“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大从今日起,你每天就吃窝头好了。” “唉。”星儿突然喊到,嘴角好不容易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我觉得倒掉确实挺浪费的,我还是吃吧。” 沈如诗细眉挑挑,臭小子,我还对付不了你!她正瞧着星儿吃饭,这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敲门,沈如诗只当是那两个被她赶走的女弟子,便冷冷道,“我说过了,回去找你们的主子,既然不把我这个门主放在眼里,别在 我面前晃来晃去的,若是我哪日心情不好,杀了你们,可别怪我。” 门外突然安静了。 沈如诗知道他们还没走,却没料到,竟然推门进来了。 呼,真是好大的胆子,越来越猖狂了,她正准备好了骂词,却见门口处站着的是柯振翎。 手上的瓷碗放下,她目光稍显冷淡地看着柯振翎,“怎么,什么事情还能劳柯大人亲自来啊?” 柯振翎听得出沈如诗语气中的怒意,不接茬,走到她身边,突然跪下。 莫说沈如诗,就连在一旁吃饭的星儿,也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鸡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柯振翎。 “柯大人这是做什么?”沈如诗依旧是冷冷地语气。 说来,柯振翎也没有做过伤害她性命的事情,可他今日对星儿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自己十分厌弃了,心中像是结了一个疙瘩,没有那么容易打开。“门主,不知阿月和阿宇做了何事令门主如此动怒?”见沈如诗一副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心里清楚的模样,他又打圆场道,“若是门主觉得她们伺候的不好,属下再给门主换 人便是,门主莫要生气,当心身子。” 沈如诗暗笑一声,“放心,我正当花季年华,身体好得很,倒是柯大人你,日夜为城梨门操心,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门主的话属下记在心里了,那两名弟子,属下会换人。” “不必了。”沈如诗抬起手,止住他的话语,“即便再换十个人,也都是你的人,我要了何用。”见柯振翎一脸难看,沈如诗道,“你派人监视我,我能忍,只不过你竟然派她们暗杀星儿,这一点,我是在忍不了!你何时竟也做出这等勾当!伤害自己弟子的事情,亏你 也做得出来!”沈如诗方才不发火时神色就已经够难看的了,现在一发火,眉色一凝,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怒意,表情阴沉地像是要杀人。她这副模样,柯振翎可真是未曾领教过,现在 看来,心头免不了一颤,意识到新门主的厉害。 他嘴角处的微笑凝住,神情极其严肃地慢慢磕了两个响头,目光不曾看星儿一眼。“门主,无论门主是否相信,属下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门主好。属下也是怕门主城门的举动惹怒月长老,这才想替门主恕过。” 第八百七十五章 恕过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站起身子,走到他跟前。“今日我已经去找了月长老,将星儿的事情说清楚了,月长老也答应饶过星儿一命,日后让他跟随在我身旁,倒是柯振翎你,一口一个他该死,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是不是 想说,该死的人是我啊?” 柯振翎听沈如诗这么说,身子猛的一软,不过好歹是城梨门这些年来的掌坨人,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门主,属下向来尊重门主,即便属下自己死了,也不敢让门主有丝毫闪失,门主辱骂属下,打骂属下,属下都不在乎,只是希望日后门主莫要拿这样的脏水泼在属下身上 。” 沈如诗淡淡一笑。他神情中倒是还有两份坚毅。 “罢了,今日的闹剧到此结束,我也累了,没有心思跟你计较,只不过若是下次再犯,我便不能置之不理了。” “门主。” “你还有何话要说?”沈如诗语气中有些不耐,她能感觉到星儿脸上透露出来的局促,也是,毕竟这里有一个想要杀他的人,倘若是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吧。 “门主,属下还想将此事说清楚。属下正是看到门主去找月长老,怕门主有何不测,便想要拿星儿的性命为筹码。” 说到这里,沈如诗明白了。 好一个借口,又是为了自己。 沈如诗蹲下身子,平视着柯振翎,眼底散发出一股柯振翎怎么也难不明白的光。 “柯振翎你听着,我沈如诗的命值钱,他们的命也一样之前,若是日后你再说要拿别人的命换我的命,我第一个不饶你。” 柯振翎听后,竟然一笑。 “你笑什么?”沈如诗打了个寒颤,这个笑容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像是在炎炎夏日突然兜头冷风灌下来一般。 “门主,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嗯?”沈如诗觉得这人可真是够缠人的!话不能一次说完吗? “明日就是我们城梨门的医术大赛。” 柯振翎的用意十分明显,他是在暗示沈如诗,门主必须参加。 沈如诗皱了皱眉,到时听到了新奇玩意,她原本以为,城梨门这种搞暗杀组织,不会有时间搞这些东西,谁料到,他们还真有这种仪式。 “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柯振翎恭敬道,“门主离开那日,属下本来是要告诉门主此事,奈何事不凑巧,便拖了下来。门主既然回来了,属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门主,拖不得了。”好一个拖不得了,明日举办的比赛,今日才告诉她。沈如诗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故意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身为门主,这种比赛自然要参加,不如,我就来做评判 吧。” “评判?”柯振翎张了张嘴巴,又是一副平静了。 沈如诗心里说道,真是好一副皮囊,演技倒是不错,难怪他这些日子一直跟萧天凌待在一起,正所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我不能作品评判,难道要由你来做评判?”沈如诗手臂勾在胸前,这时候柯振翎已经站起来了,比她高半个头,她只能选择仰视,不知怎么的,对于他们之间这种 相处方式感到十分不舒服。“那倒不是。”柯振翎自然听得出沈如诗话中的火药味,暗自捏了一把汗,心里也煞是不是滋味,自从沈如诗知道那日偷偷将萧天凌留下的事情之后,说起话来总是隔着一 层,甚至带刺。 柯振翎心里惨淡了些,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身为一个下属,若是失去了主人的信任,相当于行走在悬崖峭壁间,随时可能丧命。 可他又不知如何开口,若是谈及萧天凌,势必牵扯到当年的事情,倘若那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他还如何在城梨门立足! “往届都是由长老们来评判,坞长老,月长老,还有门主不曾认识的长老们。” 坞长老。沈如诗听到这三个字之后,眸光顿时变得锐利,像是两把冷箭一般射向柯振翎。柯振翎也出瞧的出沈如诗眼中的怒意,避开她的视线,道,“坞长老现在不在城梨门内,这 次的医术比赛他自然不会参加,至于其他的几位长老,都是尊敬门主的。”“也好,我正愁没有机会认识长老们,恰好趁着这次机会介绍一些。”沈如诗突然松了口气,目光也变得柔和下来,对柯振翎道,“明天我要带着他长长见识,你不会反对吧 ?” 柯振翎扫了星儿一眼,不明白沈如诗为何要护着这么一个孩子,只不过今日实在是得罪沈如诗太深,不敢再拒绝了,“既然是门主的意思,属下自然没有异议。” “很好。”沈如诗道,伸出手勾过下巴,突然想起被赶走的两个女弟子,道,“对了,那两个女弟子叫名字?” “阿月和阿宇?门主若是觉得她们两个做得过分,属下回去定然好好惩罚他们。”“惩罚他们啊?”沈如诗拉长声音,“我可是记得,你说过,她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听从你的命令,惩罚她们之前,还是好好惩罚惩罚你自己吧。”沈如诗看着柯振翎窘迫的面 色,感觉到报仇的舒爽,笑着拍拍他宽厚的肩膀。“我是说着玩的,你不必如此上心。至于那个阿月跟阿宇,就让他们回来吧,我身边若是没有个人手帮忙,怕是不方便,再说了,他们两个我用的习惯,若是换新人来,怕 又要适应一段日子。” “是。”柯振翎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如诗会让她们回来。、 直到告退离开时,他脸上还是带着一股卷不去的愁容。 星儿拿起刚才剩下的鸡腿,问沈如诗,“他这是怎么了,你不是答应了让他们回去吗?” 沈如诗薄唇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摸摸星儿的脑袋,“唉,柯振翎今夜回去有的愁喽?” 星儿不解的追问,“他愁什么?”“阿月跟阿宇没有完成任务,柯振翎少说也得挑了他们的手筋,今夜怕是要赶着医治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锋芒毕露 星儿一双大眼睛眨了眨,“这也太恶毒了。”“呵!你还嫌他恶毒!喂,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善了?怎么,你难道觉得,那两个女人没有杀了你反而受到柯振翎的惩戒,很是不甘吗?我看你这孩子是被打糊 涂了!” 星儿垂下眸子,却还是努力地辩解道,“柯大人平日里很是宽厚,不知为何,门主你来了之后,就变成这副模样。” 沈如诗看了星儿两眼,长吐一口气,她真不觉得,这孩子是如此心善,可是今日一看,却又有一种自己身上不成有过的宽厚。 她自然听出了星儿话里微微的嘲讽,却不是在意,道,“你何时变得这么乖巧懂事,知道喊我门主了?” “我若是不喊你门主,被他们听到了,怕是又要要了我的小命。”星儿嘟起嘴,好似把在城门上的一幕忘记了。 沈如诗仔细看着他,这一点,他倒是跟灏儿不像,若是灏儿,不会这么容易忘记伤害,无论是自己伤害别人,还是别人伤害自己。 “日后,你就叫我汝姐姐吧。” “汝姐姐?”星儿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满脸不解,“为何?这是你的乳名吗?” 看着星儿眼里那层忽闪忽闪的光亮,沈如诗一个鸡腿扔过去,“别想多了,我之前的一个弟弟,也是如此叫我的。” “哦”星儿接过沈如诗人过去的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看他吃饭,沈如诗心里突然感觉到有些发凉,“城门上的事,你真的忘记了?” 星儿的手一顿,然后就是无所畏惧的笑容,“有门主护着我,我还怕什么,城门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说完,他还笑着仰起头问了沈如诗一句,“对吧?” 沈如诗心里更是一酸,“嗯。” 想到那个孩子,自己也曾这么答应过他,用远都不会放弃他,可是末了,还是将他一人丢开。不知他现在如何,是否孤零零一人。 眼中一股雾气朦胧了眼睛,她背过脸去,纤细的手指擦过眼角。 窗外,一个漆黑冷峻的身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半晌,对柯振翎道,“走吧。” “凌王?”柯振翎有些不放心,听着萧天凌在耳边又重复一遍,“走吧。”他这才抬起脚步,随着萧天凌一起离开。 望着萧天凌俊逸潇洒的背影,柯振翎觉得有些凄凉,心里不解,一个正当盛年,马上就要大权在握的王爷,为何会有这般神情。 沈如诗 竖日清晨,沈如诗梳洗之后,推开门,便看到阿月跟阿宇跪在那里。 她目光顺着他们的手臂向下望去,果然,阿月的右手在颤抖,应该是被挑过手筋。 “你们抬起头来。”沈如诗吩咐道,“柯振翎这般待你们,你们还要对他忠心吗?” 两人声音还是那般恭敬,“这是城梨门的规矩,属下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原来是这般。”沈如诗笑笑,又道,“星儿就在隔壁屋子,你们去见他带过来。” 两人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神色,仿佛昨天要杀了那小子的人不是他们。 沈如诗说罢,他们便站起了身子,朝着东边的方向走去。望着两道有些战战兢兢的身影,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 待她们将星儿带过来时,沈如诗还是站在门外。 阿月道,“门主,还是进去吧,外面风凉,莫要伤了身子。” 沈如诗只是接过星儿的手,看这小家伙脸上露出警惕的神情,道,“你们两个在外面候着,我进去取件披风便出来。” “是。”两人道。 走进屋子里面关上门,星儿才问,“我看见她们的手了,真的被挑了手筋,你不怕她们把这笔账记在你身上,恨上你吗?”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跟私人恩怨相比较,她们更在乎的,是城梨门的规矩。”她们的忠诚程度,绝对不亚于萧天凌的死士。 有这样一批属下,沈如诗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怕。 “待会见了月长老,你打算如何?”沈如诗摸着星儿的脑袋道。 “我能喊他一声月爷爷吗?” 星儿看着沈如诗,眼神之中复杂至极,沈如诗这才感觉到一个十四岁少年心中的无奈。 她叹了口气,“你这么想,月长老心中未必这么想。在他眼里,你丢了他的面子,今日又是众长老齐聚的日子,倘若你在他面前亲热,他必然觉得难堪。” 星儿涩涩地垂下头,“那汝姐姐……今日为何要带我去参加医术比赛?让我出现在月长老面前,他便将这一切羞耻都加在汝姐姐身上了。”沈如诗听他喊出那三个字,心中一暖,道,“你说的没错,可今日是医术大赛,精英云集,若是将你一人放在屋里,指不定被什么心思不轨的人暗杀。最危险的的地方,就 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 “没什么可是,记住,一会见到柯振翎和月长老的时候,要看我的眼色行事。你那日被挂在城门上,受尽屈辱,今日,也是我该当着众人的面替你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星儿眸光一闪,脸上的神色有严肃了些,“你这是何意?” 沈如诗摸摸他的头,“你不必多问,到时候只要配合好我便是。” “嗯。” 沈如诗莞尔一笑,似乎,对这个孩子的好,都会作用在刑天灏身上。 两人出门时,看都不看阿月跟阿宇一眼。 “对了,星儿,那日我让你跟十三一起离开,之后发生了何事?”“十三?”星儿想起莫十三,这才道,“哦,你说的是那位大哥吧,他给我回了一条路,让我速速离开,我问他为何不跟我一起离开,他说他有事情要做,我也不多问,心想 着赶紧回城梨门找帮手去救汝姐姐。” “那他可知道你是城梨门弟子一事?” “这个嘛……我倒是真不知道。”星儿摇头道。那日他的确一回城梨门便跟柯振翎和月长老说沈如诗的事情,哪料到他们直接把他给绑了起来。 第八百七十七章 又遇故人 沈如诗点点头,脸上像是笼罩着一片乌云一般,尽管她尽力的掩饰自己情绪的流露,不想给别人瞧出。 两人很快就到了赛场,这次的赛场设定在彼岸花林,正是沈如诗被选为门主的地方,不只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 近日来的长老果真不少,其中有沈如诗熟悉的月长老,剩下的三人她便不认识了。 听说城梨门有七大长老,即便算上今日未曾谋面的这三位,再加上坞梅河,那也是五位,剩下的两位到底有何来头,连这种比赛都不参加。沈如诗正是想着,星儿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她顺着小家伙的目光看过去,原本平和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周围花悉率作响,一股浓厚的杀意萦绕而来,就连冷风中都带 上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坞梅河,他怎么会来?”沈如诗差点没把唇咬碎了,她可是清楚记得柯振翎说过,今日坞梅河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坞梅河今日来了,定然没什么好事。”星儿聪明的很,“快看,他朝着月爷爷走过去了。” 沈如诗没好声好气,“我看到了。”并且,月长老脸上的神色还甚是温和。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难不成月长老这么快就想要站定了队伍? 也是,他们是彼此相处几十年的老兄弟们,只不过,未必兄弟们的关系就该和睦,或许,他们之间有着不为人知的嫌怨呢。 虽然心里厌恶,可沈如诗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之前一般让自己变成靶子,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伤害她。 倘若自己跟坞梅河再一次闹翻,便是给了旁人机会,她绝对不能处于弱势,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星儿,走,我们去会会他们。”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像是冰冷的月光一般,一刹那,绽放极其明亮的光芒,虽然比不得绚烂的日光,却有一种旁人莫及的美丽。 那两个女弟子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其中一人将手中的密信丢下,等着柯振翎的来取。 今日的比赛,又是一场热闹。 城梨门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沈如诗走近了,柯振翎几乎同时走近,二人停在长老眼前,行礼。 虽然沈如诗贵为门主,可那些长老大都是六旬老人,自然要尊重一些。 “门主,属下给您介绍一下。”柯振翎走到无人中最前面,指着第一个人道,“这位是隗长老,最擅长易容术,世间万万皮相,还没有他画不出来的。”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向他行了个礼,心中不由得开始佩服起来,若要说起易容术,玉手观音也是高手,却不敢这般保证,能将世间千万人的皮相都画出来。 若不是柯振翎吹牛,便是眼前的人着实太厉害。隗长老跟他的名字一样,都有些怪怪的,就连长相都有些与常人不同,出于尊重,沈如诗便不过多描绘他的模样了,只说说他那一双眼吧,狭长的像是狐狸眼,可眼角处 却严重的凹陷,眼珠子又有些凹凸,夜里一看,倒像是鬼。 “门主别这么看着老夫,老夫可没有柯大人说的那么厉害,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 沈如诗心里呵呵一笑,这年头,都爱隐藏实力吗? “隗长老,若是长老空闲,不妨就教教晚辈,晚辈对着易容术有种执迷的追求。” “哈哈哈,女子爱美,是人之常情,不过这等技术还是不要轻易学会的好,不然,惹祸上身。” “哦?隗长老这话从何说起?” “即便是老夫,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轻易给人画眉。毕竟,这事,人命关天啊!” 隗长老长声道,眉眼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妖媚。 沈如诗心里暗笑一声,也是,能将世间人皮画出,这等怪术,若是利用不当,可真要害人不浅。 她莞尔一笑,又听着隗长老继续介绍第二位,“这位是银长老,擅长针法杀人。” 见沈如诗瞳孔一收缩,银长老自己笑着解释道,“也擅长救人哈哈哈,这个柯振翎,说话只说一半!喂,柯振翎,我可是良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晚辈不过跟长老开个玩笑,哈哈哈。”柯振翎立马笑着回答。 沈如诗额间冒出几滴冷汗,不知怎么的,她眼睛偏偏就瞥见了银长老夹在指缝的三根银针,最可恶的是,他刚才张嘴巴时,口里竟然还有! 她真不敢想象,刚才柯振翎不过是跟他玩笑,若是这个玩笑恶劣下去,是否会引起命案。 沈如诗简单行了个礼,虽然恭敬,却有些疏离,因为她看得出,这个银长老跟坞梅河的关系很好,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这位是?”沈如诗看着坐在一旁的脖子上盘着三条长蛇的人,有些瑟瑟发抖,幸好她经历的大场面多了,否则,看到那三条长蛇定然要站不住。 “这位是洛长老。”柯振翎目光在他身上三条毒蛇上停留了一会,挡在沈如诗面前,“门主请靠后,这毒蛇不认识门主,可能会攻击你。” 沈如诗心弦顿时绷紧,不再去看那蛇,虽然有些怕,却还是站的很稳,话音也很是平静。 “既然如此,那我便猜出来了,这位洛长老的绝技,想必就是他这些宝贝蛇了吧。” 沈如诗听说过,西域有一个怪人喜欢养毒蛇,甚至不惜用人血养蛇,最可怕的是,在自己右腕上注毒,让毒蛇吸自己的血,培养剧毒蟒蛇。 蛇毒可杀人可救人,只不过十年前那位怪人便不寻踪迹,看洛长老的手法,倒是跟那个人有些像。 再仔细看看,他的长相的确是有些像西域人,沈如诗笑着摇摇头,自己想到那里去了。 “门主放心,在来时,老夫便调教好这几只蛇,不会伤了门主。”沈如诗笑笑,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张开,小心翼翼往前靠近几步,“既然洛长老都这么说了,我再避着,便是我不识好歹了。” 第八百七十八章 各显神通 “剩下的两位门主应该认识。月长老,擅长密道术,坞长老,擅长制作幻象。” 沈如诗目光向月长老致敬,然后落到坞梅河身上,眉眼勾起,在外人看来那是仰慕之情,可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她恨不得杀了他。 坞梅河倒是会伪装,“门主有幸,能赶上我城梨门的医术比赛。我城梨门弟子也有幸,竟然能一睹门主的本事。”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想必是不知道沈如诗医术的深浅,才会这么说。 沈如诗眯起眼睛笑笑,旁的她不敢说,可是若要说起医术,这可是她的骄傲,她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人。 “若是坞长老有兴趣,不如一会一起比试比试。” “门主。”柯振翎听出沈如诗话中的火药味,他当然不想这比赛毁在他们二人手中,劝阻到,“坞长老是评判人,让他参加,不合适吧。” 沈如诗一摆手,“没什么不合适,规矩都是人定的,我觉得坞长老可以参加,不知坞长老是什么意思。” 坞长老先是卖好地看了他旁边的四位长老一眼,然后道,“既然门主盛情邀请,老夫怕是不能谢绝。” 月长老倒是一副祥和,其余三位脸上有些绷不住了,毕竟,他们参加比赛,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来谁都不能参加,这是打不破的规矩。 可今日这个新门主,这个黄毛小丫头,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 若是让坞梅河参加比赛,让他赢得这个药神的名号,他们几个便会遭到排挤。 实话说来,几位长老之间也是有竞争的,不会有谁白白让这谁这等好事。 可是沈如诗毕竟是新门主上位,看起来也是聪明得很,他们三人谁都不愿意得罪她。 终究,是顺其自然了。 坞长老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颇有一种旗开得胜的意思。这里的弟子根本就没有能比得过他的,还有这位新来的门主,虽然医术在云起国有些闻名,可这里是城梨门!是天下医者云集之地,就她那点医术,自己未必能瞧得上眼 。 坞长老拿捏着手里的扇子,已经准备好拿这个药王的称号了。 沈如诗跟他们交谈后,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星儿在那里瞪着她,刚才她跟月长老交谈的过程中,星儿时不时地向这里看一眼,被沈如诗抓了个正着。 沈如诗刚坐下,便开口,“怎么,想你的月爷爷了?” 星儿垂眸,“不敢。” “今日五大长老都在那里,你最好不要去找月长老,否则,剩下的四位长老知道了之前的事情,不知道会找什么岔子,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是。”星儿乖乖地回答,沈如诗很是满意,便拿了一块年糕塞到他嘴里,“跟着月长老的时候,整日带在院子里,怕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今天就好好瞧一瞧,精彩的很。” “这算什么世面。”星儿暗暗嘟囔道。沈如诗眸光一闪,视线向他扫来,“你说什么?”“哦!我说着年糕真好吃,像是掺杂了蜂蜜似的,不信你尝尝。”星儿说着便伸出手递给沈如诗,沈如诗给塞了回去,“我不吃,你自个吃吧,待会姐姐还有比赛,唉,这可 是我来城梨门参加的第一次选拔性质的比赛。” “你紧张了?”星儿挑逗到。 沈如诗一巴掌排在他的脑门上,把他从自己身边推开,“紧张倒是不必,只不过,我现在啊,脑子里面全都是阴谋诡计。” 见星儿看着她的目光变了变,沈如诗赶紧解释道,“哦,不是我的诡计,是坞梅河那老家伙一会要用的诡计,这你知道吧?” 星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向长老的位置扫了眼,然后郑重其事地趴在沈如诗耳边道。 “汝姐姐,其实你也不必害怕他们五个会联合起来欺负你。”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吗?竟然连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都猜得出来。 “汝姐姐,这五位长老之间其实都有过过节,就算是与世无争的月长老,都跟坞长老有过过节的。”沈如诗对于他们的私事很是感兴趣,正要问,突然发现满座的弟子朝着他们看来,她这才想起来,星儿的姿势未免有些太惹人注目了,于是,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小脑门 瓜上,“嘘,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出风头了?” “哦”星儿像是蛇一样缩回身子。 沈如诗还来不及打听他们的过往,比赛便开始了。 在锣鼓声敲响的那一刻,萧天凌也出现了。 她想过他会来。 只不过刚才见他迟迟不出现,以为她真的听了自己的话,走了呢。看到他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心里更紧张了一些。 依旧是面色冷峻,目中无人地坐在她的对面,那里,是一个最好的观赏角度。 沈如诗还看见柯振翎过去同他说了几句话,她真是不明白,萧天凌一个外人,这般插手城梨门的事情,柯振翎竟然也能忍耐了。 柯振翎对于城梨门的忠心沈如诗是绝不怀疑,若是柯振翎真的对萧天凌做到这般,莫不是萧天凌那城梨门的事情威胁他? 罢了。她摇摇头,比赛马上要开始了,不去多想。 第一个环节,便是识药,这个环节自然是难不倒沈如诗的,可是这些药材都是平日难得一见,若不是前世玉手观音带着她走遍名川山河,见识广,今日可真就丢人了。 沈如诗向坞长老瞄了一眼,他是满脸的自信。 沈如诗暗笑一声,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是自负吧。她特意表现的差了一些,月长老韬光养晦的计策,自己也得学着一点。 第二轮,便是医治奇难怪症。 巧的是,这些病中有一大半沈如诗前生今世都见过,唉,果然啊,必别人多活了一世就是好,她依然收敛,甚至看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病症,还是隐瞒自己真实实力。坞长老盯着沈如诗,“门主是当真不知道,还是刻意隐瞒?” 第八百七十九章 韬光养晦 沈如诗笑笑,“嘘,坞长老,我识得的病症还要算这些人中较好的呢,你若是喊出来,岂不是灭了我的威风,让人瞧不起我?” 坞长老盯着沈如诗的眼神看了一会,然后扶了扶袖子,将剩下的病症全部说出来,引得在场弟子唏嘘。 “长老就是长老,跟我们果真不一样。” “可不是,长老甚是比门主还厉害些。” “当然了,门主年纪轻轻,见识少,长老可是六旬,又常年在外,什么病症没有见识过。要说这坞长老也真是厉害,幻术那么娴熟,若要论起治病救人,也是一把好手。” 沈如诗听着众人的恭维,看着坞长老嘴角勾起的笑容,心里面暗笑一声,得意吧! 第三轮,便是活人救治了。 柯振翎选了一位八旬的老人,此人浑身抽搐不得食,现在已是到了鬼门关边界。 他是在乱坟岗挑选的,若是能将其救活,也算是善事一桩。 事实上,柯振翎本就打定了心思,没有城梨门解不了的毒。 人刚抬上来,坞梅河便霸道地抢了先机,不给众人留机会,便将那老头通身的病症都治好了。 众弟子看着坞梅河的行为,本来不敢抗议,只能默默忍受,可现在有沈如诗替他们出头,便不一样了。 沈如诗看着那老爷爷笑笑,然后又目光炯炯射向坞长老。 “坞长老怕是第一次参加比赛,不知道规则。若是坞长老一人便将人身上的伤都治好了,我等连个机会都没有,岂不是太不公平。” 坞长老举了举袖子,笑笑,“这比赛本就是先来后到,没有什么不合理之说。” 沈如诗笑笑,众弟子开始嘟囔起来,坞梅河见众弟子都有异议,眼睛一瞪,心中的怒意忍下,说,“罢了,我便答应你们,柯振翎,你再去找个人来。” 柯振翎为难道,“哪有那么容易,现在若要去找,怕是找不到如此好的病体了。” 沈如诗眼珠子一转,机灵道,“我到时候有个人可以推荐。” 众人一起望向沈如诗,沈如诗对柯振翎道,“前日从大牢里面带回来的贝尔伦,要他如何?” 贝尔伦身中剧毒,又颇受磨难,身上已是千疮百孔,这些日子来,柯振翎也拿出许多好药,一直维持着贝尔伦的生气,却一直是昏迷不醒。 沈如诗想借此机会将贝尔伦浑身的伤病治好了。 柯振翎眼眸一瞪,立刻跪下,“门主,不可,贝尔伦是城梨门的弟子,况且他已经是违背门规……” 沈如诗看柯振翎支支吾吾的,有些奇怪,“怎么,你方才说他违背了门规,那便是被逐出师门了?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可以做病体?” “这……”柯振翎当真重长老的面实在有些为难。 倒是月长老通透,道,“罢了,既然门主这么吩咐,你便莫要拂了门主的意思。” 柯振翎脸色一沉,照做了。 不久后,贝尔伦被抬了出来,依旧是昏迷。 坞梅河还记得贝尔伦这个弟子,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对沈如诗嘲讽道,“这就是门主前几日闯入大牢要救的人?唉,我们城梨门可真是万幸,能有门主如此费心之人。” “谢过坞长老。”沈如诗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嘴边的笑容正是绽放的热烈。“门主,做门主啊,用的应该是这里。”他指了指脑袋,动作之间颇有嘲讽,“难不成只要有城梨门一位弟子落入大牢,门主便去救一次?还是说这贝尔伦有何特别之处,令 门主不顾自己的安慰,今日又要为他这番费心。” 沈如诗见坞梅河说话遮遮掩掩的,便直接将最后一层面纱捅破,微微向前倾身,“难不成坞长老要说,我是喜欢上自己弟子了?” 众人唏嘘,这也太不知羞。 柯振翎的脸上也是难看极了。 他凑近沈如诗身边,压低了声音道,“门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属下没有告诉过门主,城梨门弟子之间,是不准动情的。” 沈如诗自然知道柯振翎的意思,可她却还是想要挑弄一下。 “可我是门主啊,自然跟弟子不同。” 柯振翎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沈如诗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不同你开玩笑了。你难道不知道贝尔伦为何会得罪杜伦呼吗?” 看柯振翎的脸上一变,沈如诗知道了,“他跟燕妃的事情,只有你一人知道,还是城梨门的弟子都知道?” “门主,此事……”柯振翎语气有些犹豫,“旁人不知道贝尔伦是安辽国将军一事。” “这事怎么会瞒得住呢?” “门主,贝尔伦在安辽国,又是另一张面具。” 说到这里,沈如诗明白了,虽然已经猜到了半分,却还会颤悠了一下,没想到,贝尔伦果然是城梨门派在安辽国的杀手,也便是说,真正的安辽国将军早已不知去向。 她终于知道,柯振翎为何不愿救贝尔伦,甚至想让他去死。 心里寒了半分。 柯振翎是打定了主意,贝尔伦绝不会出卖城梨门,才会如此。 “柯振翎,你可知,贝尔伦为何要把令牌交给我?” 柯振翎摇摇头,“自打贝尔伦回来之后,一直昏迷,属下未来得及问清楚此事,若是问清楚,定然回复门主。” 按照城梨门的规矩,即便是死了,也要将令牌藏起来。人死,令牌也随之消失。 贝尔伦将令牌交给沈如诗一事,他觉得甚是奇怪,可冥冥之中似乎又有定数。 “门主,方才不是说,要拿他做靶子,人来了,何时开始?” 坞梅河有些等不及了,扶着袖子道。 沈如诗眸光一变,“坞长老说话还是客气些得好,他是我们要救治的病人,不是什么靶子。” 果然,这人还真是没有人情味。 坞梅河冷笑一声,“不过是个破坏了规矩的弟子罢了,要知道,在我城梨门,凡是破坏规矩者,不得好死,若不是门主护着他,他也不会完完整整躺在此处。”沈如诗笑笑,“城梨门每一名弟子的命,在我眼里,都是同样重要。” 第八百八十章 谁的命都重要 柯振翎把头垂的更低,月长老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而坞梅河,则是冷笑几声,一脸不屑,像是听到乳臭未干的孩子说了一个笑话。“若是如此,门主为何每日要找人伺候您?谁的命都一样重要,为何会有高低贵贱之分?谁的命都一样重要,为何门主落入大牢,有些人就要牺牲自己的命保护门主?若是 谁的命都一样重要,我问门主一句,你愿意自己去死,换这个躺在这里的贝尔伦吗?” 众人唏嘘一片,顿时没有人回应。月长老脸色变得复杂,隗长老转首看了洛长老一眼。萧天凌坐在众人之间,目光分寸不离沈如诗,右手摩挲着手指,他也想知道,沈如诗会如何作答。妖媚的嘴角勾起玩忽不定的笑容,耳边传来柯振翎的声音,“凌王爷,不 如,您带门主离开,我看今日怕是要变天。” 萧天凌抬头看了一眼,果然,乌云密布,原本大晴朗的天忽然冷风不止,怕是要下雨。他勾唇笑道,“城梨门不是有个规矩,叫做有难同当?” 柯振翎的脸色难看了些,“门主性子倔,今日又有多位长老在此处,我怕……” “怕,你怕什么?今日的比赛,不是你提议让如诗参加吗?既来之则安之吧。”“我怕门主再次与几位长老起冲突,这次,不只是坞梅河一人,若是其他四位长老联合起来,即便是要推翻门主,也是有可能的。”柯振翎还是不甘心地说了一句,萧天凌 却还会死一脸的平静,摆摆手,一副本王自然会看着办的模样。 那边,坞梅河还是追缠不休,“门主,倒是回个话啊?” 沈如诗脸上起了一丝不懒,很快,便平静下去,“不错,倘若是让我拿命换一个普通人的,我愿意。” 话音刚落,引得一阵骂声。 坞梅河大笑道,“门主可真是善良,不过,这等话也就嘴上说说罢了,日后,还是不要那这种规矩教训我城梨门弟子,我城梨门毕竟是说一不二的地方。”沈如诗压根就不理睬她,一甩手,“日后,我所有饮食起居,都跟大家一样,我也不需要小厮伺候,饭,我自己会做,衣服,我自己会洗,命,我自己会打理,用不着坞长 老操心。” “不知说这话是否妥当,就算是有朝一日城梨门一个普通的弟子跟坞长老您同时站在悬崖旁,我也会一视同仁。” 呼。众人屏住呼吸,目光一齐射向坞梅河,沈如诗这话,的确是说中坞长老的痛处了。 坞梅河最恨的,便是旁人污蔑他的颜面,忽视他的威严。 “你说什么?”坞梅河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心里一狠,向四位长老扫了一眼,“门主的意思是,我们这五位长老,在门主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沈如诗也眯起眼睛笑笑,“四位长老和蔼得很,我现在只是同坞长老您一人说话,可莫要将他们扯进来。” 坞梅河气得拂袖,“门主,眼下,我们还是赶紧把人救活的好。”沈如诗淡淡一笑,伸手做了个礼让的动作,“我要先纠正坞长老一句,人本就说活的,只需要坞长老大展身手将其这通身的病和毒治好,便是。这里面坞长老年纪最大,晚 辈便先让着坞长老,坞长老请吧。”坞长老倒是也没客气,直接走到贝尔伦身边,沈如诗倒也不着急,只是一旁隔岸观火,实话说来,玉手观音教给她的那些医术,若是想要将贝尔伦治好,还需费些功夫, 现在,有这么多人来帮她,实在是一件好事。 柯振翎不知何时走到沈如诗身边,带有警告的意味,“门主,你想借此事救贝尔伦,属下知道,可是门主刚才是在是太冒失了,有时候,这样未必是件好事。”沈如诗觉得他真的有些烦,伸手摆一摆,“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你不必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嗡的,有那时间,还是好好招待我们的贵客吧,毕竟,那位,你可得 罪不起不是吗?” 沈如诗朝着萧天凌的方向挑挑眉,柯振翎顿时倒吸一口凉意,难道沈如诗已经猜出了了? 他目光中有些担忧,“是。” 坞梅河替贝尔伦把完脉,叹道,“杜伦呼可真是狠毒,竟然用八股金蚕下毒。” “八股金蚕?”沈如诗听到后脸上立刻一变,实话说来,她当真没有听说过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听起来,倒是不简单。 坞梅河冷笑一声,一双手背到身后,语气止不住地嘲讽道,“门主还是年轻了些,连这等毒都不知道,八股金蚕,可是廖元国的剧毒。” 沈如诗嘟嘟嘴,“你们廖元国的毒,我怎么会那么明白地了解。” “门主说什么?”坞梅河问了一句,沈如诗摇摇头,伸手指指贝尔伦,“我说,我当然不及坞长老见多识广,既然坞长老那么厉害,可要把他治好了,否则,到时候别人就以为您是信口开河 。”坞梅河哼了一声,继续转首替贝尔伦看病,过了一会,浓眉皱起,“中毒且不说,这些日子受尽了酷刑,失血过多,本就是在鬼门关徘徊,将这样的死尸退给老夫,着实是 为难。” 沈如诗生怕坞梅河半途而废,“坞长老到底行不行,您若是救不了他,便让我们试一试。”坞梅河向月长老他们扫了一眼,若是当着这些兄弟的面丢了面子,那岂不是太难堪,一瞬间他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道,“老夫心中已经有了法子,可若是让老夫独占,那 便是没有道理,不如,门主先来看看。” 出乎他的意料,沈如诗竟然没有拒绝,直截了当道,“好。” 他心里一惊,却更期待她到底要如何做,他料定了一点,最起码,沈如诗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他倒是想看看,这位新门主医术有多深。众目睽睽下,沈如诗笑着走上前,伸手摸摸贝尔伦的额头,眉头变皱了起来。 第八百八十一章 医术各异 “好烫,竟然还抽搐……”沈如诗眸光一闪,心里一个坏念头升上来,昨天去看贝尔伦,还未曾发现有过这些症状,今日怎么会这般? 她抬头,正对上坞梅河的眼睛,刹那间明白过来,刚才坞梅河动了手脚! 没错,定然是他动了手脚,封锁了贝尔伦的血脉,痛则不通,这样一来,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呼。沈如诗长呼一口气,那旁,萧天凌也真在眯着眼看着她。喝茶!他竟然还有心情喝茶。沈如诗心里面烦躁难忍,一时间对期坞梅河的痛恨到达极点,她本以为坞梅河只不过觊觎城梨门的门主位置,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丧失,在病人身上动手 脚。 也是,他本就不在乎贝尔伦的死活,他在乎的,不过是比赛的输赢罢了。 “玄虚草。” 柯振翎听到沈如诗吩咐立马凑上去,“门主说什么?” “我要玄虚草。”沈如诗重复一遍。“他中了你们城梨门的毒,需要生长在城梨门彼岸花旁边的玄虚草救治。” 下面立刻议论纷纷。 “怎么可能中了城梨门的毒,他这些日子不是一直被关在廖元国大牢吗?” “就是说啊,城梨门的毒向来不会对自家兄弟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罢了罢了,且看门主如何做吧,兴许,只是门主误解了,毕竟,门主的医术尚浅,很容易将普通的毒症当做是城梨门的毒。” 沈如诗却是全然无视,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盯着坞梅河,“怕是刚才有人下的毒呢。”坞梅河身子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心想这怎么都不可能,他用玄虚草,就是为了不让沈如诗发现,这种毒虽然不重,却是很难发现,毒素流经全身血脉,身体出了 发热发抖,身体不会有其他怪异的症状。 除了熟知这种毒症的人,旁人很那会认出来。 况且,这毒本就是他研制出来的,除了江湖上几个地位甚高的长辈,这等黄毛丫头怎么可能认识! 不过,到也不怕。坞梅河眼睛里面升起一阵热腾腾的火焰,带着嘲讽的意味,心中已是不能自抑。若是能杀了这个女人,他定然毫不犹豫动手。 柯振翎已是发现坞梅河跟沈如诗之间的异样,“门主,那玄虚草的解药,已经没有了。”“没有了?”沈如诗心中一怒,方才的矜持已是装不下去,一把拽住柯振翎的衣领,“怎么会没有了,你难道忘记了城梨门的规矩,但凡是解药,必须要留下一些,以备特殊 情况。柯振翎,你现在告诉我没有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我当众责罚你的过失?” 柯振翎立刻跪下,诚惶诚恐道,“门主,的确是属下的失误,属下这边去命人配置解药,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过错。” 沈如诗声音依旧是冷冷地,“你若是配置出来,他早就死了。”她趴下身子在他耳边,“柯振翎,你莫非是想要帮坞梅河?” 柯振翎身子一震,心中难耐,“门主,属下是您的属下,在做所有事之前,都是以门主的利益为先,绝不会吃里扒外。” “好一个吃里扒外,不知这个里是谁,这个外又是谁。按照你跟坞梅河的情分,怕是你心中那个天平会更倾向他一些吧。” 沈如诗放开手,眼中却满是鄙夷。 柯振翎往后退了一步,“门主现在情绪不稳定,属下请门主离开此处。” “怎么,你是怕我跟坞梅河再一次打起来?”沈如诗这时脸色已经恢复平静,一双眸子像是铺了一层光,有着说不出来的凌冽。 “属下……属下说过,要护门主周全。”“那就去杀了坞梅河。”沈如诗轻声道,见柯振翎面色惨白,立刻摆摆手,搭在他的肩上,“不过是个玩笑话,别往心里去,我问你,除了玄虚草,还有旁的解药可以解毒吗 ?” 柯振翎皱皱眉,认真想了一会,“属下以为……没有别的解药了。不过,既然门主怀疑是坞长老下的毒,可否问坞长老要法子?” “去求他?”沈如诗眉色一凝,厌恶至极,“我若是去求他,岂不是自取其辱。罢了,你走吧,我自己想想法子。” 底下已经是议论一片。 沈如诗现在最焦心的是,如何将这玄虚草的毒破解,虽然她之前见过此毒,却从未听说过该如何医治。 都说一种毒有一种毒的解药,这世间万物都有其针对的东西,既然是玄虚草的毒,若是用了其他,便是不对症,倘若自己用错了法子,那比不对症还要严重。 “坞梅河,解药呢?” 沈如诗朝着坞梅河喊道,她实在忍无可忍,绝不能让他这般好过,她要把他的真实面目揭露给大家知道,让他们看看,他们敬重的坞长老到底是有多么狠毒。 坞梅河神色平静得很,“解药?老夫不明白,门主在说什么。”“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要玄虚草,若是我没有记错,这种毒的解药只要坞梅河您有,即便您要下毒,也不必用的这番明显,用自己制作的毒药下毒,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 里面推,你真以为,你方才动的手脚没有人知道?” 坞梅河心里一沉,脸上却是平静得很,像是冰冻的湖面一般,这阵小风是无法将湖水吹散的。 “老夫一向清清白白,今日念在门主少不更事的份上,暂且将这口怨气忍下,还望门主不要再生事端,否则,老夫便不会这么宽容了。” 沈如诗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真是不知廉耻!竟然有这般杀人不眨眼的长老,应当是他们城梨门的耻辱。 腰间按捺的剑已经开始震动了,倘若她武功稍高一点,她把绝不姑息,一剑杀了他,也算是替城梨门出去一个祸害,这种念头愈来愈强烈。可她不能,最后一丝理智控制住她,当着这么多弟子和月长老等人,她若是杀人,便给了坞梅河借口,况且,她也杀不了他。 第八百八十二章 我有解药 走到贝尔伦面前,仔细查探伤势,她才相信柯振翎说的话,的确,若是没有解药,贝尔伦就会变成一个废人,即便治好了原来的伤,也没有任何作用。 正当发愁时,月长老突然站起来,在他们中间横传过来,迎着坞梅河怪异的目光,立在沈如诗跟前,“门主,老夫觉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沈如诗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惊喜刚涌出,又立即被她抑制下去,她的确不相信,月长老这等闲人竟然肯出手帮她,更何况,坞梅河就在旁边,她这么做,岂不是拂了坞 梅河的面子?况且,现在正是站队时刻,若是月长老将解药给了自己,是否代表,月长老心意是向着自己的?一刹那间,思绪万千,一起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般快,快的没有痕 迹。还不及她开口,坞梅河便快步拦在她面前,横在月长老面前语气有些威胁,又有些恳求,“月长老,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等都是长辈,言出必行,你何必为了一个晚辈, 说些自己做不到的话?” 月长老没有生气,只是摸着胡子笑道,“你为何觉得,老夫说的话便是做不到?” 坞梅河的脸色顿时变了,有些惊慌,却大抵还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不可能,玄虚草,向来只有那么三株,你那里为何会有?” 两人之间气氛顿时变了变,目光所接触处宛如燃起熊熊烈火,灼热得很。月长老慢慢伸出手,将手里的一株玄虚草递出来,“门主,你拿去给贝尔伦服下吧,若是症状消失,那这株玄虚草便是真的。”他又转首去看坞梅河,“那便也说明这毒药, 是出自坞梅河之手了?” 坞梅河心中倏地抖了下,他万万没想到,月长老竟然会帮沈如诗出头,竟然在这种场合帮沈如诗出头,实在是给了他一个惊喜,天大的惊喜。 “不,老夫相信,你手里的,绝不是玄虚草。”坞梅河笑容中罩着阴霾,可怕得很。沈如诗感觉天变了天,陡然之间,已经有细密的雨滴落下,砸在她的右臂上,冰凉的一片,不知为何,平日里她总是觉得雨滴温柔而细腻,可今日,却像是利剑一般,刺 穿她白皙的肌肤,冷,不知为何会这么冷。 可众人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没有感受到雨一般,也许,这就是城梨门的规矩吧。沈如诗笑笑,这些日子里,已经感受到不少城梨门的规矩。 她本以为这是个冰凉之地,可今日月长老的举动又令她摸不清楚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总归,他是帮了她。 她长呼一口气,罢了,暂且相信他一次吧。 她伸手,接了过来,很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走到贝尔伦身旁,将药给他服下。全场都将目光聚焦到那个躺着的人身上,沈如诗耐心的替他诊脉,手指停留在他的脉搏处,眸光一变,像是泛着珊瑚的光芒,然后有趣摸他的脑袋,手指在她的额头上停 留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嘴角便向着两边裂开。 “治好了!” 众人一片唏嘘,又有些吃惊,尤其是坞梅河,瞪着一双眼,“不可能。”月长老还是那番神秘的笑着,沈如诗这才看清楚,月长老像是笼罩在云雾之后,拨开了云雾,还会飘来另外一朵,而月长老,便处在群山环绕的山峰之巅,果然,名字起 的好,月长老,还真是像月一般的迷。他这番行事作风,倒是跟另一个人有些像。沈如诗转首看看萧天凌,他正在那里玩味地看着这一场闹剧,不知为何,她本来没有那么在乎输赢,只要是过程精彩,便是一 件乐事。 可在他面前,竟然也有了好胜心,她默默地叹了口气,人啊,还真是会变。 月长老走到沈如诗跟前,沈如诗看出他眼神中的意思,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月长老亲自替贝尔伦把脉。 原本有些吵闹的弟子们顿时闭上了嘴,周围一片安静。 这些年来,大家都知道月长老不仅深入简出,就连城梨门的事情也很少管,更莫要说提起治病,可今日,他竟然这番出头露面,着实不像是他的风格。 “大家,门主所验,的确无假,这玄虚草,正是解药不错。” 月长老转首去看坞梅河,像是为刚才的事情要一个答案,坞梅河脸色一沉,“即便玄虚草是解药,毒,也不是老夫下的,说老夫下毒,你们可有证据?” 沈如诗气不打一处来,方才明明是坞梅河自己亲口承认,玄虚草的毒是自己配置,现在事实便摆在这里,不是他下的毒,又是谁下的毒。 毕竟年轻气盛,本事要争吵起来,月长老突然挡在她面前,一双眸子格外精明。他的精明跟坞梅河不是一种精明,而是藏而不漏的。 “罢了,刚才老夫不过是记着救人而已,坞长老可是我的兄弟,说你毒杀城梨门弟子一事,我是绝不相信的。” 好一个兄弟情深。 坞梅河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又是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 柯振翎赶忙上来解释,“门主,属下看来也是” 沈如诗眼神中却还是狠狠地意味,不肯罢休,直到月长老站在她面前,望了她两眼,语气淡然道,“门主,给老夫个面子。” 这话说得沈如诗跟坞梅河又是同时一惊,他们不明白月长老这么快的倒戈到底是何意。 沈如诗看了看月长老,又看了看柯振翎,她明白了,笑容是那般自然地流过嘴角,“月长老说得,我便信了。” 柯振翎没有表情,他没想到这次沈如诗竟然这么好说话,如释重负,“门主,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该下个环节了?” “下个环节?”沈如诗这时眉头扬起,最初的目的必须要达到,“还请坞梅河将贝尔伦剩下的病症治好才是。”坞梅河笑笑,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这时老夫炼制的琼香露,可谓是耗费心血,给他服下吧。”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中分胜负 沈如诗接了过来,冷笑道,“只一颗药丸便能解决?”坞梅河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门主试试便是,这颗药丸可是老夫炼制了十年功夫之久,刚才他浑身的病症老夫已经治好,只差一颗恢复血凝的毛雪虫打通血脉,而 这颗药丸,正是起到那般作用不假。” 沈如诗向他脸上扫了一眼,目光缓缓变得柔和,勾起唇露出一个凌冽的笑容,“若是如此,坞长老还真是费心思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都能舍得拿出来。” 坞梅河停顿了一刻,道,“老夫,是看在月长老和门主的面子上。” 沈如诗笑笑,转首,再看坞梅河一眼,她怕她会真的忍不住给他一拳头。 “门主,现在,我们可否开始最后一环节?” 沈如诗转首笑着看坞梅河,笑的是那般灿烂,像是灼人的日光一般,杀人于无形。坞梅河却还是那般神情,“最后一环节,我跟门主两人比,如何?” 沈如诗随手拉过身旁的三个人,“他们方才也都出了些力气,一起参加吧。”坞梅河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颇有一种看这蝼蚁的感觉,不屑道,“既然门主要他们参加,那便参加,只不过,我城梨门向来有个规矩,但凡比赛输了的弟子,要废除所有 医术。” 沈如诗眸光微眯,对身旁那三个人道,“你们要参加吗?” 那三人自然是想试试的,虽然有坞梅河跟沈如诗在,他们的胜算不大,可城梨门的弟子跟长老都在此处看着,若是他们不参与,日后怎么在城梨门待下去。 “门主,我等,参加。”他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低声道。 “好。”沈如诗莞尔一笑,又转首对柯振翎道,“不知这次的彩头是什么?” “彩头嘛……”柯振翎脸色的笑容突然变的晦涩,“彩头自然是风雷珠。” “这风雷珠是什么?”沈如诗看到众人脸色一变,猜出这风雷珠的厉害之处,竟然还能让坞梅河明目张胆地露出一副贪婪的神色,她倒是要瞧瞧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风雷珠。”萧天凌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他那低沉的声音,沈如诗看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这边走来,她长呼一口气,心里道他这个时候过来凑什么热闹!柯振翎见萧天凌出面,也有些惊讶,却还是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处一席之地。倒是坞梅河,见了萧天凌之后,先是冷笑一声,然后冷嘲热讽道,“哟,我这些日子不在城 梨门,城梨门什么时候变了规矩,外人也可以参加我们的医术比赛了?” 柯振翎望了沈如诗一眼,拱手道,“坞长老,这是我的意思,凌王昨日已经加入城梨门,审核人便是门主,若是坞长老不相信,问问门主便知。”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柯振翎,她何时说过这话!况且,萧天凌何时加入了城梨门!若是真那般,她第一个不答应,这不是不想安生吗,竟然让萧天凌也 跟着搅和进来,沈如诗现在恨不得给柯振翎一巴掌。 但是,在坞梅河面前,她便不能那么放肆了,她只得笑笑,做出一副配合的模样,“不错,的确是我的意思,眼下,凌王是城梨门的新入弟子。”坞梅河目光恶毒,“门主可真是长了本事,竟然私自纳弟子入门。我城梨门弟子入门,可要经过十道考验,抱着上刀山下火海的心情护着门主护着城梨门,绝不背叛,永保 忠诚……” 沈如诗只觉得这个坞梅河像是一只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嗡叫,烦人得很。她岂会不知道,只不过……她又将目光射到柯振翎身上,他竟然把这个烂摊子仍给自己。 柯振翎尴尬地笑笑,“凌王的功夫可是好得很,要说这忠心嘛,也是有的。今日既然是比赛,便不要乱了节奏,此时我们还是稍后再说吧,门主,你说呢?” “自然。”沈如诗翻了萧天凌一个白眼,“不过,你刚才说什么风雷珠?难不成你知道?” “风雷珠江湖闻名,本王又岂能不知。” “闻名?”沈如诗抖抖肩,玉手观音都没有听说过,也不见得有多闻名。“那你倒是说说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风雷珠,是一样邪物。之所以说它是邪物,是因为他用数百人的鲜血炼成的。要用一百个童子、一百个阴年阴月阴日生、一百个阴年阴月阴日生、一百个处子血……在满 月之日炼成。” 沈如诗身子一软,这等东西,竟然当做圣物被城梨门供养着! “门主怕了?”萧天凌勾起唇,露出邪魅的笑容。 沈如诗挺了挺身子,一双雪亮的眸子像是染了月光,变得有些朦胧,却还是那般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我怕什么,我只不过觉得,这样有些残忍罢了。” “残忍的不止这些,那些人,可都是活生生被剥了皮血……” “够了!”沈如诗好看的眸中已经带着怒意,她不知道萧天凌为何要跟她说这些,又为何要将此事说的这么恐怖,“这么多人在这里,还是不要……” “身为门主,理当有些承受力才是。”萧天凌唇角上扬,浮出淡淡的笑容,却让沈如诗心里一颤。他弯身趴在她耳边说完之后,又笑着对那些有些懵的弟子们解释,“大家不必如此惊讶,你们怕是不知道,我跟门主,先前有过婚约,所以不免亲昵了些,你们不必在意。 ” 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沈如诗的目光已经变成两道冷箭射向萧天凌了。这家伙,真是好意思! “原来如此,是靠着门主的关系才进来。” “不过好歹是云起国的王爷,自己应该也有些本事,只不过我城梨门入门规矩向来严格,如今为了他破了规矩,怎么服众!”“就是,门主新任不久,便给她之前的男人这般待遇,着实有些不公,怎么对其他弟子交代。” 第八白八十四章 你是故意的? 沈如诗紧咬着牙,牙齿咬着红唇,目光因为生气而显得波光涌起,看起来倒是美极了。 萧天凌忍不住想上前去抱抱她,刚抬起不知,沈如诗便走到那些悉悉率率的弟子面前,压抑着怒火,“他开玩笑罢了。” “门主,您说什么?” “我说,方才凌王殿下只不过想逗你们,那我打趣。他这人向来幽默,善于玩笑。” 弟子们相互看了一眼,虽然城梨门向来不许议论门主,可见沈如诗竟然亲自应和他们,吃惊道,“门主,难道您跟凌王真的没有任何婚约关系?” 沈如诗一愕。这人,还真是一击必中。 “以前有过,如今一刀两断,没有任何关系,这次,也是柯振翎用自己的性命保证,我才答应让他入门的,是吧,柯振翎?”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看着柯振翎,脸上的笑容像是密一般,却有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快感。 柯振翎两手搓出汗来,“是,是。” “罢了,我们还是来说说风雷珠的事情吧。”柯振翎见月长老他们的目光变了变,连忙转移话题,绝对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门主克制,这风雷珠身上汇聚日月精华,有长生功效。”“长生?”沈如诗较弱的身子一震,这两个字好熟悉啊,好像有谁在她耳边经常絮叨过。她笑笑,觉得有些有趣,“长生,不过是说来听听的,我行医多年,从未听说过有谁 能获得长生。” 倒是听说过不少为了长生而走火入魔的。 人啊,这一世一生都在苦苦追求长生,却忽略了眼下的生活,到末了,连这一生的生活都没有过好,谈何来世。 坞梅河脸上不屑,“门主年轻,孤陋寡闻,没有听说过长生石,这世间这么大,什么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发生,老夫便相信,真有长生一事。” 沈如诗看着坞梅河摸着胡子信誓旦旦的模样,摇头无奈笑笑,并不打算再跟他费口舌。“坞长老相信便相信就是。” 不对。沈如诗刚别开头,又向坞梅河看去。他刚才说他想要长生?那么,他今日参加这比赛,根本就不是一时兴起为了自己那几句话,而是想要得到那块风雷珠! 不行,那邪物决不能落到他的手里,否则,定然是为虎作伥。 坞梅河这是在警告自己,风雷珠他志在必得,看来他对最后一个关卡已经有着必胜的把握了。好,那便试试吧,看看最后谁能赢。 “柯振翎,最后一关的题目是什么?”沈如诗转身看向柯振翎,她已经没有兴趣再跟他们说些无趣的事情,说来,她也想看看那风雷珠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最后一关便是……”柯振翎摆摆手,让人把人抬上来。“不会吧,最后一关还是给人瞧病?”沈如诗皱眉看看,却见白布下梦着一个人影,她顺着白布看去,不经意的一瞥,突然发现她垂落在白布下面的手已经苍白。心里忽地 一凉,她猛地抬头看向柯振翎,“难道……这是死人?” 她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轻,一来怕若是自己猜出,对那人来说岂不是晦气,而来倘若此人真是死人,也是死者为大,自己不能对死人不敬。 月长老这次竟然又插手。他手里拿着的扇子是青龙御风扇,沈如诗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曾经是玉手观音求之不得的扇子,说来她也不知道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反正玉手观音曾经为了这把扇子送出 了自己三壶好酒,这对玉手观音来说,可是不常见的事情。 沈如诗只管盯着他的手扇子看,待月长老轻声咳嗽两声,才听到他已经开始说话了。她立刻整理好思绪,认真地听着,细密的雨滴砸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冰凉了,只不过那里还躺着死者,在这里淋雨总归是不好的,沈如诗现在唯一能做的,就 是快些结束这场比赛。 “这个人死前毁容,而你们最后一关要做的,便是帮助她恢复容貌。” 沈如诗眼中闪过一丝白光,那三个弟子大惊失色。 “帮死人恢复容貌?月长老,你是开玩笑吧?”他们笑的表情已经比哭还难看了。 “是啊,月长老,死人血液冰凉,没有知觉,即便是使用药物也是没有任何功效,我们如何能在一个死人身上用药呢!” 月长老笑笑,没有理睬他们的非议,让柯振翎将那层白布揭开。 死者的脸便露了出来,皱纹层起,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疤,沈如诗单是看着那脸型,觉得此人身前应该是很漂亮,奈何,现在这张脸,的确是不可恢复。 三名弟子看了坞梅河和沈如诗一眼,见他们两个脸上尽是秋水一般的平静,惊吓有余,以为他们都有了应对的法子。 沈如诗莞尔一笑,“坞长老,您可有法子?” 坞梅河却还是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有,也要有,没有,也要有。” 这人说话还真是呛人,沈如诗点头笑笑,心细地察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轻松。 “话,老夫便说到这里,剩下的,还要看各位了。”月长老面容甚是祥和,波澜不惊,向后退了一步,显然是静观其变。 那三个弟子脸上的热汗已经流淌不止,幸好今日下雨,雨水将汗水冲刷,便不会那么明显。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所有人都要给我答复。”柯振翎对他们道。沈如诗点点头。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他抬头看去,却见萧天凌的目光落在坞梅河身上,像是在指引她什么,她伸手摸着下巴,一会又咬咬嘴唇,“这主意是谁出的?看似 简答,实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就好比人死不可复生。” 萧天凌笑笑,“人死当真不可复生?” 沈如诗猛地一颤,他这是在说自己!“凌王有话便说,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比赛时间已经开始了,我没有功夫同你废话。” 第八百八十五章 恢复容貌 “本王想说,这主意,是我出的。”萧天凌勾起唇,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一双鹰隼停在沈如诗脸上,似是想看看,她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沈如诗果然有些错愕,张了张嘴巴,一双眸中流过万千光芒,“什么?凌王你出的主意?你你你,你不是城梨门的人,怎么可以搅和此事?” 她其实想说,这主意实在太狠了。人已经死了,应该是安生为大,萧天凌倒好,竟然利用死人来比赛。不过,这主意倒的确像是出自他之手。 “你忘了,本王昨日可是加入城梨门了。” 沈如诗顿时感觉心口涌上一股热流,有一股怒火升起,“凌王自己出的主意,可有解决方法?” 萧天凌也不顾众人的目光,在旁人看来,顶多以为他跟沈如诗亲热罢了。他巴不得他们这么想。 “你的意思,是要本王帮你……” “不必,我自己可以。”沈如诗知道他无非想说她是想要他帮她作弊吗? “还有半柱香时辰……” 沈如诗慢慢攥紧手,没有时间可以犹豫了。可是,她搜寻遍了自己的记忆,俨然不记得有过医治死人的经历。 若是玉手观音在此处就好了,没准她会有办法。 “大人,我们三人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我们,认输。”三人低垂着头,看起来也是十分沮丧。 柯振翎又问了一遍,“你们当真?若是退赛,要废除你们的医术,你么可还记得。” 三人脸上难看极了,虽然现在已经雨过天晴,他们脸上却还像是笼罩着乌云般。 “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罢了,去吧去吧。”柯振翎摆摆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在昨日萧天凌出这个主意时说他们城梨门没有人能想到解决办法时,他还觉得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况且他这么多城梨门弟子,总会有人独辟蹊径,哪料到…… 唉,他就不该跟萧天凌打那个赌,现在,若是输了……他将希望寄托在坞梅河身上,恭敬问道,“坞长老,您看?” 坞梅河晚了挽袖子,走到那人跟前,看了看她的眼睛,有伸手拂过她的脸。 沈如诗总感觉简直是暴虐,人都死了,不知为何,坞梅河做这般,总让她感觉十分不爽。 “老夫有办法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将目光投射到他脸上,毕竟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何办法,能让这张脸变个模样。 电光火石之间,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目光有些惊恐的看向坞梅河,果不其然,她听到他极其认真说道。 “若是将这层皮取下来,便容易学多。” 柯振翎没听明白,“坞长老,请您再说的清楚一些,将这层皮取下来?” “没错,听起来的确是不可思议,正是如此。老夫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这个主意好,将这层皮取下来,移植到活人身上,便可以恢复。”沈如诗忍无可忍,站到坞梅河面前,“坞长老,您不就得自己的方法有些惨无人道吗?人死不能复生,这不假,可这是死者,我们便要尊重,你竟然要将她的面皮取下来, 过分至极!” 坞梅河不生气,看着沈如诗这副模样,他反而有一种胜利者的喜悦,沈如诗越是懊恼,他便越是觉得沈如诗是因为要输给他才做出这副模样。 他从沈如诗面前径直走过去,向众弟子瞥了一眼,再看看坐在那里的他的兄弟们,眼睛一眯,心想风雷珠一定是他的了。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没想到城梨门的圣物这次会作为比赛的彩头,着实是再好不过了,眼下他真是炼制丹药的时候,能有风雷珠助阵,想必会容易 些。 “门主,老夫方才还没问,门主可有办法?念在门主年纪小,若是你想出法子,老夫便让你一次。当然,老夫想出的法子,门主不可再用。” 沈如诗神色紧了些,她本就没想再利用他的法子,实在是没有人性。若是她做到那个份上,怕是连自己都会厌弃自己吧。 “我……”她半垂着眸子,实话所来,她若是有法子,哪里还需要跟柯振翎在此处打这种口水仗。 “看来是没有了,哈哈哈。”坞梅河丝毫不掩饰对沈如诗的嘲讽和自己获得胜利的喜悦,“既然如此,还请门主靠边站着,老夫要给大家见证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医术。”“其实我也想出了跟坞长老您一样的法子,只不过我不屑于用这种法子,我们做大夫的,要救人,要救活人,不只是救治这么简单,我们应该给予他们最起码的尊重,如果 这里躺着的是一个活人,她会允许你将她的皮肤剥下来吗?”沈如诗情绪有些激动,她知道自己拦不住坞梅河,从某个角度来说,坞梅河这种方法的确是可以试行,自己折腾这番,在旁人眼里看来只会是觉得因为没有取胜而无理取 闹吧。 坞梅河眉眼一闪,“门主莫要忘了,这里的人是死人,不是活人,倘若她是活人,老夫也不必在此费这些功夫了,哼!” “坞长老就仗着她是死人,不能开口说话,才将事情做得这么过分吗?”柯振翎见沈如诗要跟坞梅河打起来了,害怕那日的事情再发生,便上前去拉扯沈如诗,“门主,今日是医术比赛,不是平日里,门主莫要耍性子,坞梅河现在是按照规矩办 事。” 坞梅河连忙对柯振翎道,“好生看护着门主,若是碍老夫办事,老夫可不敢保证一会自己是否会伤着她。” 沈如诗眼睛一闭,不行,自己现在决不能这么冲动,只有想出办法来才能对付坞梅河,否则,像个泼妇一样在这里叫嚷,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方法,玉手观音教给她的,这些日子学到的…… “门主为何不利用你的优势?”呃?这声音好熟悉,沈如诗转回头,顿时一怔。 第八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帮助 御痕?沈如诗立马想到他,脑海汇总浮现出他在大牢中救自己时的表情,还有那低沉的声音,一回头,目光正撞上那道漆黑的深眸,虽然有些幽深,却还是友好的。 沈如诗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这时会来,大概,是跟着月长老来的吧,毕竟是功臣,日子总要比星儿好过多了。 “你怎么来了?” 御痕向后退了一步,拱起拳头道,“回门主的话,小的是随着月长老来的。” 沈如诗发现他的脸色比上次更恭敬了。“哦,不过,你方才说什么?” “小的只是随口说说,剩下的事情,还需门主自己领悟。” 御痕说后,便退回月长老身边,沈如诗这才想起,方才似是有个人一直跟着月长老直到门外,那人就是御痕啊! 她有些不放心的看看星儿,虽然御痕救了自己的命,可她还是更担心星儿,而且看星儿的眼神,似乎很想回到月长老身边。 他今日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这小子,总算是没有让他操心。 自己的优势?那家伙方才说了些什么? “诸位,老夫现在便开始展示易容大法,请诸位看仔细了。”坞梅河已经开始了。 “门主,请靠后退一步,若是伤着门主,老夫心里可要过意不去。”坞梅河对沈如诗笑道。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她却没有办法,只得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办,若是想不出办法,真要任由着坞梅河胡作非为? 她的优势,她的优势…… 猛然间,一个念头袭上心头,就在坞梅河的手接触到那女子的脸时,沈如诗喊道,“等一下,我有法子了!” 众人又是一惊呀,方才坞梅河想出的法子他们已是诧异至极,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法子。 “柯振翎,你去取来十朵刚盛开的彼岸花来。” “门主?” “不必多问,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是。”柯振翎从坞梅河身边走过去,看坞梅河脸色极其难看,垂下头,还是照着沈如诗的去做了。 沈如诗这时取来那花,将自己的血液滴入,在众人惊诧声中,将花瓣贴在那人的脸上。 看到此处,坞梅河也明白了,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便开始黑着脸说道,“门主怎得这么不懂规矩,方才可是老夫先行……”沈如诗背对着坞梅河,没有转身,一直看着手中的血液,“坞长老刚才不是说了,若是我想出法子,便让着我吗?该不会是出尔反尔吧?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也对 ,坞长老也不是君子。” “你。”坞梅河脸上起的胀红,拂袖道,“罢了,老夫让你这一次。”沈如诗捣鼓好之后,转首对弟子们说道,“我刚才突然想起一个法子,桃花谷汇集天地间的精华,并且,我的血液能催生彼岸花绽放,如此一来,将我的血液跟吸收精华的 花瓣汇合,或许能让人的容颜片刻改善。” 众人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个法子,只不过……“门主,你方才说是片刻?”柯振翎提醒道。 “不错,只有片刻的费工夫,又不持久,即便她的脸真的恢复了,又能如何,门主你还是输了哈哈哈。”坞梅河奸笑道。 沈如诗倒也不紧张,一脸平静的看着坞梅河,“我看输了的是坞长老吧,谁说过必须要永久改变才可以。”她转首去看柯振翎,“你可曾说过?” 柯振翎仔细想来,“这一点之前从未具体规定过,不过按照常理来说……” “为何一定要按照老规矩来,还有那些常理,是谁规定的?我只记得比赛时说过,只要让她的容颜恢复便可,至于剩下的事情,我可不知道。” “这……”柯振翎看看月长老,正想过去询问几位长老的意思,突然有一名弟子跑到柯振翎身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沈如诗认得出来,这就是看守风雷珠的弟子,不知这是跑来做什么。但她看得出,柯振翎的脸色很难看,骤然之间升起雾霾,挥之不去。 她大概明白了,定然是风雷珠出了危险。果不其然,柯振翎脸色难看的神色已是掩饰不住了,他先是走到月长老身边,低下头将刚才的事情交代清楚,月长老脸上的神气也有了一丝波动,似是命令柯振翎过来征 询沈如诗的意见。 柯振翎便朝着沈如诗走来,低头询问。 沈如诗大概听懂了,是风雷珠被人偷了。 她刚来时听说城梨门的几样圣物都藏在密地,普通人是进不去的,到今天为止,只有月长老跟柯振翎负责此事,就连她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呢。不知为何,她心里面第一个想到的是萧天凌,抬头向他扫了一眼,不过从萧天凌迷惑的眼神中很快否定了自己刚才的心思,不可能,倘若真是萧天凌,绝不会留有这么多 蛛丝马迹。 “门主,您看我们如何隐瞒此事?”柯振翎面色担忧。 沈如诗这才发现,因为日夜操心,他已经老了不少,不过三十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已经像是个五旬老人了。 “瞒?为何要瞒着?”沈如诗二话不说,转首对众弟子道,“今日的比赛,要终止。” “为何?门主,不是快有结果了么?” “就是啊,现在的结果多明显,不就是门主赢,便是坞长老赢,为何突然要停止,那对刚才参加的弟子多不公平?” 沈如诗目光平静地望着他们,“风雷珠被偷了。”她说起来很平淡,像是微风拂过湖面,安静的一片,看表面的确是从容不迫,可没有人知道,这海底早就是暗流涌动了。 众人面色一变,尤其是坞梅河,两根眉头挤到一块去,拍案而起,“什么,是哪个小贼竟然敢偷我们的圣物?门主,你说清楚了,风雷珠到底是何时丢的,在何处丢得?”“是啊,若是风雷珠丢了,我们城梨门怕是要遭难了,圣物是不可以丢的!还记得前前前门主嘱咐过,就算是丢了命,也不能丢了它!” 第八百八十七章 风雷珠丢失 沈如诗从他们的脸色中也看得出来这风雷珠的重要性,不过,丢了便是丢了,眼下在这里纠缠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柯振翎,你立刻带人封锁出入柯振翎的关口,决不能让此人逃了。” “是。” “还有,你把看守风雷珠的两人叫来,我要当着众弟子的面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沈如诗又向萧天凌看了一眼,他竟然主动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方才看了本王两眼,如何?难不成以为此事时本王干的?”沈如诗压低声音,“我便是相信了凌王,不知其他人会如何想,凌王现在还是好生待在这里,不要生出事端,否则,你便成为众矢之的了,要知道,这里最不值得他们信任 的人,便是凌王你。” “你这话可是伤了本王的心,本王也是城梨门的人啊!” 沈如诗见萧天凌嬉皮笑脸的,汗颜,伸手推了他一下,“凌王你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情玩笑!你可知,倘若他们认定凌王是凶手,会如何处置你?” “哦?愿闻其详?” “拨皮,做成肉糕。”沈如诗低声道。 萧天凌脸上没有出现一丝她想象之中的畏惧的颜色,“哦?那倒是有趣了,不过,你口口声声说怕本王被别人误会了,你呢,你如何认为,你也觉得是本王偷的吗?” 沈如诗扫了一眼,她本来觉得应该不是萧天凌干的,可看萧天凌这么积极的态度,又有些不确定。 “倘若真是凌王做的,麻烦您通知我一声,也好让我做个准备。”沈如诗勾起唇角,语气尽量放松道。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门主,人带来了。”柯振翎垂首道。沈如诗向那两个神色惊慌地弟子脸上瞧去,坐下,敲着手里的旗子,这场棋局不过刚开始,未必就知道谁输谁赢,虽然中途有了一个不欢快的小插曲,可这小插曲利用得 好,便可能成为改变局势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我问你们,风雷珠何时被偷的?被何人偷得?” 两人一起开口,回答却是各异。 “是一个孩童偷得。” “是一位年轻女子偷得。” “什么?”沈如诗微微睁大了眼睛,“你们两个,说什么?”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你看错了,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不,你今天不是还喝了点酒吗?是你老眼昏花了,是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戴着面纱。” 两人争执不休。沈如诗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有些懵,两个人的口供怎么会不一致呢?他看看柯振翎,柯振翎耸耸肩,“门主,其实私底下属下已经询问过他们,他们的回答也是 如此,属下以为他们是不肯说实话,只不过现在看来……” “现在看来?”沈如诗有些吃惊,这是何意。“实话说给门主,属下方才给他们用了刑,他们的回答也是如此,属下不知道该相信谁,实话说来,这两人都是城梨门上级弟子,所以属下才放心将此事交给他们做的,谁 料到风雷珠最后还是被偷了。” 沈如诗叹了口气,“一个说是孩子,一个说是女人?” 她呼了口气,摇摇头,“给他们拿画笔来,让他们把人画下来。” “是。” 柯振翎不一会便拿来了画笔,那人已经将孩童画出了大致轮廓,另一个说是女子所为的,却迟迟不敢画。 沈如诗皱着眉,“怎么,你怎么不画?” 那人犹豫了一会,沈如诗看得清楚,他脸上的确浮现着一丝惊慌的神情。 “属下不敢画。” “不敢画?这是何意,难不成那女人还是妖魔鬼怪不成?” 那弟子的眼神让她感觉,那女人比妖魔鬼怪还要可怕,沈如诗愈发的好奇,“你只管画便是。” 那人犹豫了一会,才开始动笔,刚画了几笔,沈如诗便察觉出不对劲。唉,这眉毛,这眼睛,怎么那么熟悉。 “你画的是我?”她张了张嘴巴,突然之间明白了方才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人以为沈如诗动怒了,连忙跪地磕头,口齿不清道,“门主恕罪,门主放过属下吧,属下不是有意要诬陷门主。属下刚才不敢画,正是此缘由,是门主令属下画的。”沈如诗呼了口气,弯下腰看着他,“你们两个放才说,风雷珠是两炷香时辰之前被偷的,那时候我还在这里比赛,所有人都可以为我证明,即便你诬陷我,也不会有人相信 。不过,我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交代。” 那人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哪里还敢不说实话,“门主您说,你尽管开口问,属下知道的,必然直言不讳。” “好一个直言不讳。那我问你,你看到的那人,当真是我,还是只是一个跟我相信的女弟子?或许,是有人打扮成我的模样?”那人头低了下去,“回门主的话,的确是门主,至于有没有用易容术来陷害门主,属下便不知道了。”他见沈如诗面色一变,连忙道,“不过属下相信,门主是不会作出此事 。” “若不是我,是你眼花?”沈如诗追问,“还是,是你诬陷我?” 那人吓得心里一忽悠,“我哪敢诬陷门主,门主是城梨门的魂,是人人都要尊敬的,属下绝不会诬陷门主!属下就算搭上这条命,也要洗清自己的清白。” 沈如诗看得出来,他不像是在撒谎。 她又向旁边那幅画扫了一眼,又是一惊,这个孩子,是星儿?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跟星儿两人一直待在此处不曾离开,可你们……”莫非,是真的有人用易容术假扮自己和星儿? 可为何偏偏是他们,即便想要偷风雷珠,又何必挑了他们两个做冤大头。 “星儿,你过来。”沈如诗伸手召唤星儿。 那孩子看沈如诗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瞅了月长老一眼,乖乖过去了。 “门主,你有何吩咐?”“我们两个已经成为嫌疑人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 凌王犯罪 沈如诗淡淡道,仔细看着星儿,实话说来,她方才光顾着比赛,没有注意到星儿在做什么,虽然自己看来他似是一直在此处,可也不乏自己看错的时候。星儿瞪大了眼睛,也不辩解,反倒是看着沈如诗那副画像,“你们怎么可以污蔑门主,门主方才一直在这里,我看着了,大家也都看着了,你们好大的胆子,是活腻了吗? ” 呃。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沈如诗望着他,心绪起伏,这孩子护着自己的时候,跟刑天灏也很像。 在月长老身边待过,这点训人的架势还是有的。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我担心你呢,臭小子。”沈如诗摸摸他的头,对柯振翎道,“现在怎么办?要将我们两人抓起来吗?” 柯振翎显然是下了一跳的样子,“门主,属下不敢,想来也是这两人瞧花了眼,或者被人利用了,门主的清白,属下可以保证。” “那……就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偷得了。”沈如诗看向坞梅河,“这里倒是有几位特别想得到风雷珠的人。”坞梅河聪敏,自然知道沈如诗指的是他。他知道这事若是不反驳,再晚些便迟了,一双眸子恨不得瞪出来,“门主,老夫承认自己想要得到风雷珠不假,可这里谁不想得到 风雷珠!门主若是将这脏水泼到老夫身上,老夫定然不饶!” 沈如诗笑笑,“坞长老说笑了,你方才不也一直呆这里吗?我可没有说坞长老你一句坏话,是你自己太心急了。” 柯振翎见他们二人又要吵起来,便决定提前实施那法子,“门主,属下有风雷蝶,或许能起到作用。” “嗯?这风雷蝶又是何方神圣?”沈如诗一惊见怪不怪了,只是平静地问道。 “风雷蝶是吸取风雷珠能量活下来的,若是此时派出风雷蝶,或许能嗅到风雷珠的痕迹。” 沈如诗明白了,“那你便将那风雷蝶唤出来便是,正好当着大家的面,也算是公平透明。” “是。”柯振翎道,随后,令人取来风雷蝶。 那十几只近乎透明的蝴蝶,美得很,沈如诗一看便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么美的蝴蝶,与其说是蝴蝶,倒不如说是幻影。 只不过这时候,不是欣赏蝴蝶的美的时候。 或许,这些蝴蝶真能找出幕后黑手也说不定,毕竟,这世上什么怪事没有。蝴蝶翩跹飞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她飞行的轨迹看去,直到那些蝴蝶稳稳地落在萧天凌手臂上,众人皆是吃了一惊,尤其是沈如诗,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难不成 ,真是他? “这……”相比之下,萧天凌显得淡定许多,他抬起手臂,仔细观赏那些蝴蝶,“这些蝴蝶实在是美得很,本王还是第一次瞧见如此迷人的蝴蝶,不过是城梨门啊,果然总能令本王获 得意外的惊喜。” 沈如诗汗颜。 这时候还有心思欣赏蝴蝶的美,萧天凌啊萧天凌,你要死了你知不知道!坞梅河第一个冲到他跟前,手里的大刀向地上一砍,怒火已经止不住了,“你这贼小子,老夫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人,果然啊,还加入城梨门做弟子!老夫向前还好奇你 为何要加入城梨门,原来是为了风雷珠。” “难怪你对风雷珠那么熟悉,想必是来之前已经打听好了有关风雷珠的事情了吧?怎么,凌王也想要延年益寿长生不老,还是想带回云起国给你那皇帝老子服用?” 沈如诗在一旁紧攥着手,坞梅河这次是真的发火了,平日里就算是再生气他也不至于动刀,可今日,难道真要拼命! “住手!”哒哒哒,沈如诗走上前去,挡在萧天凌面前,“坞长老,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您这样,可要算是屈打成招了。” 坞梅河火赤赤道。“屈打成招!老夫我还没碰他哪根手指头,等我把他打的满地找牙时,那才算是屈打成招。不,你这小丫头坑我话吧?他也配得上屈打成招四个字?风雷蝶都落到他身上了 ,若不是他还有谁?门主不要为了你们之间的那点私人暧昧百年护着他!” 呼! 什么暧昧不暧昧的!这坞梅河,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坞长老,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我便当你是喝醉了耍酒疯。不就是个风雷珠吗,又不是坞长老的囊中之物,丢了也是我的责任,您这么着急做什么!刚 才还一副君子模样,怎么,这么快就变脸了,也不怕这下面的城梨门弟子看着笑话您!” 听到最后一句,坞梅河稍微收敛神色,“门主,请你问问,这些弟子们的意见,他们都是知道风雷蝶的灵性,倘若不是凌王,老夫立马向他道歉。” 沈如诗向下扫了一眼,看这些人的脸色,准是认定萧天凌无疑了。再看看月长老,他虽然没有要给坞梅河助阵的意思,却也没有帮自己的意思,还有那柯振翎,脸色难看得很,一句话不说,就等着她下命令。怎么,得罪人的事前让自己 干是吧。 沈如诗回头望望萧天凌,他只是含笑看着她,一如当时在云起国自己要被打入大牢时候的表情。只不过啊,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是掌坨人,而他是阶下囚了。 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现在不能犹豫,倘若是偏袒萧天凌,便是给了坞梅河借口,即便是日后查找证据也是更不容易。 “凌王,您不辩驳吗?” 沈如诗转守望着萧天凌,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萧天凌却还是那番风轻云淡,“本王说不是我做的,你们便会相信吗?”他紧盯着沈如诗,见她目光有所回避,笑了几声,“罢了,本王现在的确是拿不出证据,随你们处置 吧。” 好一个潇洒风流!沈如诗目光变得清冷,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宛如流光划破天空。现在绝不是迟疑的时候。“来人,把凌王关起来,容后审问。” 第八百八十九章 你相信我就够了 萧天凌被关入桃花阵中,城梨门没有天牢,也没有拷打的工具,唯一审问的工具便是幻术。 而桃花阵的幻术又是城梨门最厉害的,于是沈如诗便提议将他关入桃花阵。 准备已久的医术大赛只好作罢,坞梅河却不肯罢休,沈如诗知道,他对于这个是志在必得了。 星儿可怜巴巴地跟在身后,在屋子里面不住地念道,“汝姐姐,你说今日月长老屡次帮助你,是否还对我留有旧情?” 沈如诗一个鸡腿塞到他嘴里,“吃饭吧你,眼下月长老的事情暂且搁置,最重要的是找回风雷珠,还凌王一个清白。” 星儿的动作一顿,“还凌王一个清白?怎么,汝姐姐,你相信不是他偷走的?”沈如诗伸出手指点在他的脑门上,“罢了,你莫要插手此事了,既然那两人说看到的是我们两个人的脸,也绝不会空穴来风,你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一些,莫要让某些人盯上 。” 星儿含在嘴里的饭还没有吃完,猛地抬起头盯着沈如诗,“汝姐姐,你说……我?” 沈如诗看他那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笑了笑,真不知道为何月长老那么从容镇定,这孩子大小跟在他身边却这么毛躁。 “我不过随口说说,你也随便听听吧,只要你老实一些,不会惹上麻烦的。” 沈如诗说完,便继续低着头吃米饭,不过,今日的米饭虽然香,她吃完却觉得味同嚼蜡。 竖日,沈如诗便独自去桃花谷见萧天凌,哪料到吱嘎一声刚推开门,便看到柯振翎跪在门外。 沈如诗一惊,微微睁大眼睛,“柯振翎,大早上的,你这是做什么,给我请安啊?” 她的确是吓得不轻,柯振翎这些日子对她虽然恭敬,却也恭敬不到这个份上,她总觉得,每什么好事。 柯振翎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门主是否要去见凌王?” “对啊!”沈如诗一脸无辜。 “属下随着门主一起去见他。” 沈如诗愕然,原来如此,她胳膊抱在胸前,“怎么,你是早就猜到我要去见凌王,故意在此处堵着我?” “门主,您真要单独去见凌王?” “柯振翎你到底要说什么,时辰不早了,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耗着。况且,我去是问了审查风雷珠的下落,又不是去幽会,怎么,还怕你的门主名誉被毁了。” 沈如诗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柯振翎面不改色心不跳,“门主莫要拿自己的声誉玩笑,门主也莫要装傻,你若是独自见凌王,弟子们定然要说闲话。若是审问,门主大可以带着属下一起去,若是门主看 不惯我这张脸,让别人陪同也可以。” 沈如诗收起笑容。 “柯振翎,你难道看不出来,倘若是当着外人的面,凌王对我的口气,只不过和那日一般罢了,我只有私自见他,他才肯说实话。” “这么说来,门主也相信此事绝非凌王做的了?” 沈如诗叹了口气,“只是相信有何用,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况且,凌王现在又不肯为自己辩解,旁人都以为是他偷的,这样岂不是很不公平。” “门主就那么喜欢他,不顾自己被人猜忌也要立刻帮他洗清嫌疑?”柯振翎皱着眉问道,一双眸子像是漆黑深夜里面的幽暗的珠光,望着沈如诗。 她感觉很不自在,脸上倏地一红,“我只不过是相信自己的知觉罢了,我都说了,我跟萧天凌早就一刀两断,我这么做,不只是为了帮他。” “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突然有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响起,沈如诗吓了一跳,转首一看,是一张生面孔,生得一副好面孔,神情也甚是温和。 还不及沈如诗发话,柯振翎便喝令道,“谁让你跟出来的,回去!” 单听他的语气,沈如诗便感觉到那团怒意,“柯振翎,人家有没有做错什么,你这么训斥她做什么。” 柯振翎缄口不言,脸上难看极了。 沈如诗对着那女孩笑道,“你也是城梨门的弟子?”说实话,这女孩的长相的确是柔美,笑起来也很温和,总之,是让人看了一眼便产生好感的那种。 可她问了几句话,那女孩都不知回答,只是望着她笑,看在她笑的怎么温和的份上,沈如诗也不好发火。 只见她又动了动嘴唇,伸手比划着什么,沈如诗立刻明白,她难道是个聋子? 正是疑惑之际,柯振翎一把拉过她的手臂,“门主,这是家女,小时候贪玩丧失了听力,门主若要问什么话,属下替您问。”沈如诗张了张嘴,她从未听说过柯振翎有一个八九岁的女儿,若是这般看来,他应该是成亲了,虽然沈如诗很好奇他的妻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显 然不好问这个。 她弯下腰,摸着女孩的头发,“这孩子怪可爱的,虽然听不见,却灵精得很,她叫什么名字?” “秀儿。” “秀儿,好名字。果然是人如其名。”沈如诗夸道。 “谢门主夸赞。” 柯振翎笑得好像沈如诗夸了他一般,突然之间,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道,“门主,不知属下有个两全之策,门主是否愿意采纳?” 沈如诗猜到,定然是跟着孩子有关系,道,“你说来听听。”“门主,不如让秀儿随着门主去吧,一来秀儿什么都听不见,凌王也不会有所顾忌,二来有个人陪在门主身边,门主见凌王,也不算是私会,旁人即便要猜忌也要顾虑三分 。毕竟,门主现在在城梨门,可是树立仇敌了。” 沈如诗知道他指的是坞梅河,其实他想的也不错,柯振翎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无风不起浪,倘若自己让他抓住把柄,岂不是又要闹腾一番。 她看看秀儿,心里道,反正也不是危险事情,去边去是的。“好,那便让这孩子随我一起去吧,你们就在外面把守着。不过,这孩子第一次去桃花林,不会遭到幻象的反噬?” 第八百九十章 秀儿 柯振翎伸手摸了摸胡子,笑道,“秀儿自幼在桃花林玩,怎么会遭到桃花林幻象反噬,倒是门主,上次经历桃花阵一事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沈如诗点点头,“嗯,我会放心的。” 一转头,秀儿应该跟星儿去说话了。 唉,星儿这孩子,竟然还挺吸引女孩。 看着他们两个言笑晏晏的模样,沈如诗陡然想起纠缠着灏儿的那个孩子,曾几何时,那两个孩子也是这般在她面前玩耍,只不过,都是过往,往事随风啊! “门主,门主?” 柯振翎在旁边低声唤着。 “啊!哈哈,我刚才在想一会如何跟凌王说此事。”沈如诗生怕别人看到他的心思,尴尬笑笑。 柯振翎也只好应和着笑笑。 “门主,我们走吧,属下助你如桃花阵。” “如此甚好。”沈如诗转首对那两个孩子道,“星儿,你在这里等着,我要带秀儿出去,一会便回来。” 星儿看看旁边女孩的笑靥,“星儿不可以随着汝姐姐跟秀儿一起去吗?” 沈如诗温柔地摇摇头,目光如剑射向星儿。“不可以哦。”这臭小子,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在这里装蒜! 沈如诗废了好大工夫,才把秀儿带走,路上嘟囔着星儿那孩子坏话,幸好秀儿听不见,不然去跟星儿告状,可要跟她还嘴!这些日子桃花林又开了不少花,这城梨门就是这般,与别处不同,这里的四季都开花。开花开的长久了,也变不觉得稀奇,更不会珍惜,沈如诗叹了口气,也是,自己还 不是一样,在城梨门待得久了,连平安二字都不懂得珍惜。 哗啦啦。 四周突然多了水流声,柯振翎说过,萧天凌便被关在流水处。 她拉起秀儿的手,速速赶去,本来还担心萧天凌会受苦,可是赶到一看,他倒是悠闲自在,手脚虽然被绑了起来,却不影响他看风景。 沈如诗双手掐腰,长呼一口气,不错,这才是萧天凌的作风。 秀儿扯了扯沈如诗的衣角,沈如诗低头看去,温柔笑道,“怎么,秀儿想说什么?” 沈如诗看到秀儿的脸一红,然后用两只小手比划来比划去,沈如诗看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在夸萧天凌帅气。 沈如诗一时没忍住便笑了出来,伸手摸摸秀儿的头发,“你这小孩,才多大点年纪,如此好色,是不可以的。” 秀儿朝着沈如诗笑笑,然后目光又转移到萧天凌身上。 沈如诗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转首,看到萧天凌朝自己走来,心顿时悬到嗓子眼,双唇轻轻开合,“你你你,你刚才不是被绑着吗?怎么挣脱的?”萧天凌悠闲地笑笑,寻了一处桃花最多的地方坐下,伸手拿起一朵桃花,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这里倒是佳处,日日醉倒在桃花林中,这可是在云起国寻不到的好事,还 多谢沈门主替我寻了一处好地方。” 沈如诗汗颜,这家伙,到现在还有心思玩笑,“醉倒在桃花林?好,那你就在这继续沉醉吧,我走了!”沈如诗转头便走,不知为何,听萧天凌那些话心中总有一股怒火攀升,走了没两步,突然发现秀儿没跟上来,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回头一看,果然不假,这孩子竟然黏上 了萧天凌。 萧天凌竟然也笑得灿烂,嗯嗯啊啊的好像在交谈什么。 沈如诗看着他,萧天凌何时学会看手语,自己怎么不知道。 “秀儿。”沈如诗上前去抓秀儿的手,微笑道,“秀儿,你看那边的桃花开得多灿烂,你去那边玩,姐姐一会找你好吗?” 沈如诗边说边用手语比划着,不知秀儿有没有看懂,盯着自己看了好半天,然后乖乖地走开了,沈如诗微笑着看着那丫头的背影,的确是有灵性。 “咳咳咳”面对萧天凌时,嘴边浮出的笑容止住,声音也不由得严肃了些。“凌王,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希望你掺和城梨门的事情,你若是答应,我现在便想法子让你走,正如一天前我跟你说的那般,只要你离开,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 与你无关。” 萧天凌坐得舒服,仰头看着沈如诗,“答案,本王早已经告诉过你,既然来了,本王便不会轻易离开,本王也想瞧瞧,那风雷珠到底是何方神圣。”沈如诗看着他那副毫不在乎性命的模样,冷笑道,“凌王不觉得自己虚伪极了?明明惜命,为何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你来城梨门的目的,不是风雷珠,为何将所有的 目标都转移到风雷珠身上,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你啊。”萧天凌见沈如诗如此动怒,觉得有些好笑,淡淡道。 “凌王不必拿为了我这些鬼话含含糊糊,凌王不是那么重情重义的人。” “哦,如此看来,本王需要对你更好一些,你才能感受到了。”萧天凌依旧是玩味的口吻。“凌王莫要以为自己跟柯振翎关系好上那么一些,便以为他能护着你。凌王应该看到了,城梨门内,也是各种势力纷争,单靠一个人,凌王会输。我话说到此处,凌王那么 聪明,应该能听清楚吧。” 萧天凌任凭沈如诗说,一直静静地看着她,“你就这么想让本王离开?” “不错,并且希望凌王离开之后,莫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旁人。” 萧天凌目光环视四周,“这等好地方,本王若是不想轻易离开呢?” 沈如诗半垂着眸子,也跟着坐了下来,看向秀儿的方向,但是目光又越过她,向极远处望去,模糊一片。 “若是三日之内找不到风雷珠,你便是窃贼。坞梅河绝不会放过你。” 萧天凌顺着沈如诗的方向望去,“即便是不放过,又能如何?” “萧天凌!”沈如诗站起身子,“你简直是油盐不进。” “怎么,你就这么担心我?”“不错,我的确是怕你死在此处,你若是想听到这句话,现在可否满意?” 第八百九十一章 古怪主意 萧天凌笑笑,“若是真不想让本王死,便帮本王一个忙如何?”“什么?”沈如诗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萧天凌开玩笑的时间久了,有时连她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认真地还是玩笑话,“说罢。”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过,你得先答应我的 条件。”萧天凌站了起来,顺手采集了一朵花放在掌心,轻轻嗅着花的香气,然后抬起手掌,让阳光投射过花瓣,他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看到自己的影子,裂开嘴角笑笑,有趣,果 然是有趣。 他转身来看着沈如诗,将手中的花瓣递给她,“借花献佛了。”沈如诗拿过花瓣,白了萧天凌一眼,“凌王要说什么赶紧说,何必这番,让人听着怪别扭的,还有,我来这里的时间不短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凌王若是让我猜测,我 可没有那功夫。” 萧天凌笑笑,“本王想让你陪我演一出好戏。兴许,还能帮你把窃贼找出来。不过,单凭我们两个是不够,你若是能请来隗长老帮忙,” “隗长老?”沈如诗眸光一闪,“怎么,难不成凌王想利用隗长老的易容术,让人幻化成凌王的模样?”萧天凌伸手指着沈如诗,黑眸如期黑深夜,绽放出悠悠光芒,“你当真是聪明,不错,只不过,这是本王的第一步,让隗长老利用易容术,找人假扮成本王的模样,当众问 斩。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让人假扮成凌王的模样,替凌王去死,凌王不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有些过分?” 沈如诗勾起唇角,直勾勾盯着萧天凌。 萧天凌一怔,上前一步,掐出沈如诗的下巴,静静地盯着她的那双平静的眸子看了一会,突然笑道。 “想不到啊,昔日杀人不眨眼的沈小姐,竟然也开始关心起别人的死活了,你在医术大赛上说的那些话,本王还以为你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看来,你是真的变了。” 沈如诗一把扯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凌王说错了,我之前杀人不眨眼,因为那些人都犯下了罪过,都该死。可我绝不会滥杀无辜。” 萧天凌拍起掌来,“好啊好,可真是良善。你放心,本王本来也没说要找一个活人作掩护,城梨门的尸首不是有的是吗?随便找一具尸体便是。” “可是……”“嘘,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本王还不在意找个死人扮我呢,你这番较劲做什么。况且,寻到风雷珠才是正事,否则,正如你说的,若是让那风雷珠落到不怀好意的人手里 ,岂不是要害更多的人。沈如诗,看来你经历如此多的事情之后,还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凡事要得到,一点代价都不付,是不可能的。” 萧天凌说的,的确不错,沈如诗紧咬着下唇,半晌道,“好,你的下个计划,是什么?” “还是隗长老。怕是他没有告诉过你,他最厉害的技术不是易容术,而是幻术吧?” “幻术?”沈如诗着实吃了一惊,“幻术不是坞梅河擅长的吗?是我不知道,还是凌王记混了?” “错。”萧天凌鹰隼一闪,那目光都让人觉得,他说的不可怀疑。 “坞梅河的幻术,是制造幻像,迷惑人的心智,而隗长老的幻术,可要有意思的多。他能利用这城梨门的花花草草记录下来去的影子。”沈如诗眸光一垂,望着萧天凌手里的花影,刹那之间明白过来,微微睁大了眼睛,“凌王的意思是,若是有人来,这里的桃花便会记录下那人的影子,这便是证据?荒谬, 实在是太荒谬了,不过是些花草,如何那么神奇。”萧天凌目光如水平静的望着沈如诗,他那幽深的眸子却像是看着很远处的记忆,“这世间光怪陆离的事情本就不少,不是吗?正如大家都说人死不能复生,可你,不也是复 生了?若是说出去,旁人定然以为是妖孽。” “萧天凌,你在变着法骂我吧?”沈如诗一怒,“罢了,我便相信你方才说的那些幻术之事,只不过,我要如何跟隗长老开口呢!” 萧天凌凑近沈如诗耳边,目光突然变得很暧昧,“来,本王教你。” 他在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沈如诗大致记住了,不得不承认,萧天凌可真是一个好的谋划者,若是他不登上云起国的皇位,还真是可惜了。“即便让人假扮成凌王当众问斩,那窃贼也未必出现,虽然凌王确信他还留在城梨门,但他又不是凌王的熟人,凌王死了,跟他有何关系。我们不如说,他偷走的那个风雷 珠是假的,真正的风雷珠还在我们手里,这般,他必然来。” 沈如诗勾起唇,浓长的睫毛卷起,笑得轻柔。 “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处置,你这般聪明,本王自然不需要多费心。”萧天凌语气还是淡淡的,又坐了下来继续赏花。 这什么口气!沈如诗扫了他一眼,怎么听起来像是命令自己,真是改不了那副臭脾气! 萧天凌似是看清楚沈如诗在心里骂他,摆摆手道,“方才不是说不能在这里久留吗?赶紧去吧,否则,隗长老怕是要闭关了。” 闭关。她怎么没听说这一说,萧天凌倒是什么都知道。难怪他之前说在廖元国布下了数千万眼线,她本以为他是吹牛的,现在看来,倒的确有点本事。 “秀儿。”沈如诗懒得跟他告别,拉起秀儿便离开了。 柯振翎在门外等着沈如诗,见沈如诗拉着秀儿平安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门主,如何了?”沈如诗看了他一眼,心想还是不要将此事说给柯振翎知道的好,毕竟,自己现在不知他是否对自己忠心,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干脆决绝道,“我问过了,就是凌王做的,明 日问斩。”“什……什么?”柯振翎惊得张了张嘴巴,“门主您三思,你方才不是说,此时绝不是凌王做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变了说法。” 第八百九十二章 他自个愿意 “他自个承认,我也没有办法了。”沈如诗淡淡道,像是在说一件家常便饭事,留下柯振翎站在远处,揽着秀儿,有些惊愕地看着沈如诗的背影,这的确不像是门主的风格 ,自己认定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出尔反尔? “罢了,秀儿,我们走吧。”柯振翎摸摸秀儿的头,随后带着她离开。城梨门有一处院子,周围种满了竹子,若有风动,竹子便跟着一起摇晃,声音霎时好听,但凡是踏入此处的人,都会被这竹声吸引,知道这竹声其实是幻术的人,寥寥无 几,大都倒在这片竹林里面。 幸运者三日两日或者半年醒来,不幸者,便永远都醒不来。 日子久了,这里便鲜少有人来。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里是隗长老的领地,却总觉得像是一片禁地,踏上,必死。沈如诗看着四周的竹林,眼前的美景渐渐变得不真实,相识一场如梦的欢宴,她明白了,这定然是隗长老的幻术,果然不假,眼前的这一切都那么真实,他与坞梅河不同 ,坞梅河的都是假的,可隗长老幻术里面的事情,却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隐隐约约之间,那高雅的竹子之间已经绽放出血花,像是冬日雪花里面地上的红滴,慢慢散开,由不得他们阻拦。 沈如诗看着那竹林之间有几人交互死去,她心里颤悠了一下,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沈如诗,你给我挺住,这些都是幻象,是之前的事情。 听到一阵萧声响起,他觉得脑袋愈发的发沉,立刻从怀里掏出棉花堵在耳朵上,双手捂住眼睛。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沈如诗刚说完,便有声音接了上来。沈如诗分辨得出,这的确是那日隗长老的声音,只不过只听得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 沈如诗心里稳了些,既然他还愿意出来见自己,便不会轻易杀了自己。只不过来之前萧天凌和柯振翎从未告诉过自己隗长老之前在这竹林之间杀了那么多人。 不过,若是告诉柯振翎,他定然要拦着自己。他那般难说话,不知会不会放自己来。 “柯振翎,晚辈来拜见,还望隗长老别来无恙。” 萧声又升起,沈如诗眸光一闪,心里寻思着难不成方才她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那个臭老头。 真是,城梨门的长老一个比一个奇怪,昨日医术大赛上,这位隗长老可是安静的很,即便知道风雷珠被偷了,也是像事不关己一般的神情。 说来,她也不知道这位隗长老的底细,总之,此人很危险,这点事确定的。 “隗长老若是不愿意出来见我,我便在此处将事情说明白了。”沈如诗双手捂在嘴巴上,朝着四周大喊道。 半晌,林子才有晃动。沈如诗心中一喜,勾起唇角,嘴角处浮现出笑容,“我这趟来,是来求隗长老,实不相瞒,昨日风雷珠被偷一事,我现在刚有眉目,若是能有隗长老一臂之力,我定然会将 罪魁祸首抓住。当然,既然是要求隗长老帮忙,总不能不带点礼物。” 沈如诗从怀中取出一个人皮,这便是上次在廖元国她一直使用的面皮。“这张易容面皮,虽然我已经是用过了,但却还是上等的面皮料子,若是好生保养着,定然会更加细腻白皙。我知道,初次送礼,便送给您一张旧的,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可我手里现在只有这一张,若是下次有了新的,定然送给你新的,如何?”话音刚落,隗长老便从竹林里走出来,伸手夺过沈如诗手里的面皮,聚起来放在日光下好甚好了一会,露出白牙,“嗯,的确是一件不错的面皮,门主,这是你亲自做的? ” 沈如诗以为他很喜欢,便高兴地点点头,“隗长老若是喜欢……” “谁说老夫喜欢这么烂的面皮?”隗长老脸上一变,沈如诗心里也跟着陡然一紧,紧接着看柯振翎呲地一笑,“不过,老夫倒是稀罕你这双手。” “啊?”刚放松下的心又是猛地悬起,这老头说什么胡话。隗长老见沈如诗有所误会,随口解释道,“老夫的意思是,这些年来一直找易容术的传人,可那些弟子着实太笨,老夫根本就看不上眼,今日看这张面皮,虽然糙了些,在 纹理手法上,确实很细腻,你啊,是快好料子,不愧是城梨门的门主,果然与那些凡夫俗子不一般,不如,你便认老夫做师傅传授老夫的易容术如何?” 沈如诗有些懵,她这次来是来求隗长老办事的,怎么反倒是被隗长老看上她的资质了。不然,先答应他吧。不过这隗长老不知道自己是有玉手观音的徒弟,这易容术还是玉手观音交给自己的,玉手观音多么厉害的人物,她现在的易容术不过是掌握了不到他 四分之一的功夫,用来还觉得给玉手观音丢人了。 沈如诗莞尔一笑,“隗长老既然是城梨门的长老,我又是城梨门的晚辈,自然是隗长老您的弟子。” “好!那老夫现在便把这易容术交给你。”隗长老这人倒是爽快,虽然有些疯疯癫癫,却不似月长老那般像是一团雾气一般怎么都摸不着。 不过,这热情过火也是有些让人招架不住,况且,沈如诗不相信,城梨门那么多弟子,他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偏偏就看上了自己,或许有诈? 她笑道,“隗长老,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事求您。虽然这易容术我也很想学,不过不知道可否将此事办完之后,我在跟着隗长老您学习?” 隗长老嘴一歪,显然是有些生气。 “老夫要交给你,门主应当感到挺大的荣幸才是,这般推辞到底是为了何事,说来听听。”这老头还真是自恋,谁稀罕他的易容术,还说什么变幻万种姿态。 第八百九十三章 做我的徒弟吧 若是搁在平日里,沈如诗倒是想见识一下能变幻万千的易容术,昨日的医术大赛上也真的听信了隗长老的话,可现在仔细想来,却觉得有些奇怪,制作面皮也需要些日子 ,哪能瞬间变变幻出千万种的模样。 眼下,她愈发觉得这个隗长老是在开玩笑。 但是这老头现在显然有些生气,若是跟他说帮助萧天凌一事,他未必会答应。 “怎么,犹犹豫豫的,不像是门主的性格。”隗长老讽刺道。 沈如诗猛地惊醒,方才走神竟然那么明显,罢了,不要多想了,只管跟他说便是,大不了见招拆招! “隗长老,实话说来,这次来是因为听说了隗长老还有另一种绝技,正如方才您展示的这般,您这幻影之术可是要比易容术厉害的多啊!” 隗长老脸色一变,似是想掩藏什么,可瞄了沈如诗一眼之后,便觉得自己掩藏不知,语气有些差劲。 “你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谁告诉你我会幻影之术?” 沈如诗本来想替萧天凌遮掩,可想起萧天凌跟自己说的话,便直言道,“是凌王,他说,他是您的老朋友,现在遭了难,想请您帮助。”“凌王!”柯振翎眸光一闪,沈如诗明确的看到,他的眼中的确闪过一丝恐惧,只不过她很是好奇,大名鼎鼎的隗长老,能为何事惊慌,难道真如萧天凌说的那般,这隗长 老真是云起国的人,期满了所有人隐藏身份待在廖元国? 那倒是比她还会隐藏。沈如诗笑笑,看隗长老这副反应,心中更加平坦。“我今日来,权当是个信使,凌王与您的事情我都不会说出去,但是,既然我来了这一趟,便不能轻易离开,还希望隗长 老能跟我走一趟。” “果然。”柯振翎摸着胡子,周围的竹林顿时抖动起来,若说刚才那是警告,现在,便是危险。 沈如诗抬头看去,竹叶顿时落下,速度力度之快,超乎她的想象。不愧是隗长老,怕是萧天凌也小看了他的本事。 沈如诗屏住呼吸,双手紧握在身边,既然萧天凌说过,她便决定信他一次。 隗长老是厉害,可没有厉害到背着几大长老谋杀门主的份上。如今,她就赌这一把,虽然是一场豪赌,可若是赢了,收获也是不小。 沈如诗眼睛一闭,该来的总会来的,那她就以静制动,所有的事情本就是没有那么容易达到,不如,她就试试,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 嗖的一声,眼前闪过一道光。 沈如诗睁开眼睛,隗长老已经替她将刚才的竹叶挡去,眸光中流露着一丝怒意,“你这丫头蠢吗?竟然不知道活命!”沈如诗摇头笑笑,目光似是海水,经历了风波之后,平静如初,“我不是傻,而是相信,隗长老您就没想要要我的命。我还要跟着您学易容术呢,您可是说过,我这等好料 子,可是不常见。” 她笑靥如花,在旁人看来,丝毫不会猜测到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还以为他们只是在这里聊家常谈心话。 隗长老定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转过身子,走开。 沈如诗看着他那背影,在地上拉出一道好长的影子,抬起头望着他,“唉?隗长老,您不能走!” 拿到影子没有理睬她,继续走。 沈如诗一怔,隗长老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方明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欣赏,既然如此,眼下不应该答应她的条件吗?还是说,她觉得自己不够格? 沈如诗皱起眉,罢了,这老头没准好面子,自己再求求他。她快步追了上去,“隗长老,请留步,我现在是代表城梨门和凌王一起求您,眼下不损兵折将捉拿住窃贼的办法,只有这一个,还请隗长老能够谅解给您带来的不便以及麻 烦,日后,我定当好好报答隗长老。” “不便?麻烦?”隗长老转首看着她,目光像是隔着一层纱一般,让沈如诗捉摸不透。 他似笑非笑道,“的确是给老夫带来诸多不便。你要我对付的那人,是坞梅河吧?都是自家兄弟,我帮着你一个外人去对付他,怕是不好?” 沈如诗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个原因。“隗长老,您误会了,我说的那个窃贼,不是坞梅河,是我的确怀疑过这风雷珠是坞梅河偷得,可现在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他,真相,另有其人。眼下大家都很想知道到 底谁才是幕后黑手,而查探出真相,希望借您的幻象一用。” 隗长老伸手抓住沈如诗的脖子,手指越收越紧。 “咳咳咳”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隗长老,一脸的不可思议。听着他的声音像是沼泽地上的死神声音漫上来。 “丫头,你还是年轻了些,有的事情逞强不来,你不必如此冒险。方才说老夫不敢杀你?你现在还这么以为?” “咳咳咳,隗……长老,放手。”沈如诗忍着,若是自己现在出手,当然会伤了他,他们之间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隗长老还是没有杀她,将她扔在地上,自己走入竹林之间。 沈如诗躺在地上,刚才几近窒息,这口气还没有缓过来,只得眼睁睁看着隗长老走回竹林深处。 她自然是不会轻易认输之人,奈何她现在根本就追不上。她愤愤地朝着地上砸了一拳,忽地,一道光影闪现在眼前,沈如诗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是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那是一个柔媚的女子,身着一身长衣,手里打着一把 竹伞。 沈如诗猛地坐起来,警惕道,“你是谁,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是姑娘求我来的,现在为何问起我来?”那女子说起话来,声音而已煞是轻柔。 沈如诗猛地明白过来,“难道,你是隗长老的人?”隗长老不能出手,所以派了一个帮手来帮助自己?沈如诗不敢确定,只是用一双疑惑的眸子不停地打量着她,还好,这女子目光柔和,没有敌意。 第八百九十四章 没有敌意 女子笑笑,笑容中有一种令沈如诗看不透摸不明白的感觉,像是站立在云层后的山巅之上,俯瞰着世间的一切,那种傲慢的态度虽然不伤人,却让人产生一种自卑的感觉 。沈如诗一怔,想不到隗长老身边竟然会有这种人,更不知道她在隗长老身边算是多么重要的人物。倘若像他这般人有个十个八个的,那隗长老可真是比月长老还要厉害上 十倍。 不过,城梨门长老之间的势力大致平衡,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因此沈如诗几乎断定这人是隗长老重要的人。 女子嫣然一笑,即便这么笑起来,也跟平常的女子不同。 “有的事情,心中清楚便好。”“什么?”沈如诗一怔,看那女子笑着靠近的身影,恍惚之间明白过来。兴许,是隗长老怕得罪坞梅河,兴许是他怕遭到其他长老忌讳,不便自己出手,便派了一个帮手来 帮自己。 可是不清楚眼前人的身份,沈如诗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坦。 “这位姐姐……”沈如诗刚叫出口,看到那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心里尴尬,唉,漂亮女人都不愿意被人叫做姐姐,她便改口,“妹妹,请问,你会隗长老的幻影术吗?” 那人说话的口气有些冲了,“那是自然,否则,我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价值了。” 沈如诗笑了两声,这隗长老,还是听够意思的,只不过,只怕是看在萧天凌面子上,罢了罢了,何必在乎那么多。 “那就请妹妹随我来。”沈如诗替她引路,她停了一下,道,“你唤我竹影便是,一口一个妹妹,听起来太亲热。” 呵!这是在嫌弃她!这姑娘看起来脾气很好,实则性子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简直跟隗长老那个老家伙一模一样,沈如诗笑笑,权当是答应了。 谁知回到屋子里面,又生出变数来,这次,又是因为柯振翎。 柯振翎听说沈如诗要将萧天凌问斩,怎么都不肯答应,现在跪在沈如诗屋子外面。沈如诗回去时,吓了一惊,她着实没想到柯振翎竟然会为了萧天凌做到这份上,心里不由得佩服起萧天凌来,他倒是厉害,竟然能在城梨门安插这么多“亲戚!”就连自己 都不曾料到的隗长老,都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云起国,她倒是没看出来萧天凌的手伸的那么远。 “柯振翎,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让其他弟子瞧见了,还以为我虐待属下,你快起来,我可是一个姑娘家家的,我可要脸面。” 沈如诗朝着星儿使了个眼色,星儿便去扶起他,谁知道这柯振翎耍起无赖来,倒的确有一番功夫。 星儿朝着沈如诗做了一个苦脸。“汝姐姐,柯大人刚才就跪在这里了,我扶也扶不起来,赶也赶不走,只能等你回来再处理了。” 星儿如今的身份变了,是门主身边的红人,自然不是那时任人宰割的孩子,现在说话的语气都硬朗起来。 沈如诗心里庆幸幸好这星儿不记仇,否则,哪里还能跟这柯振翎和平相处。 “门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是关于凌王的事情吧?”沈如诗懒得跟柯振翎较劲,眼下自己已经有了确切的计划,不想跟他在这里废话。 柯振翎恭敬道,“是,门主跟凌王的计划,属下都知道了。”沈如诗原本在那里玩弄着手里的小玩意,听柯振翎这么说,心中陡然一惊,像是稳实原本的丝线陡然之间绷断,她目光警惕地向四周瞥了一眼,立刻抓起柯振翎的手臂往 屋子里面走,“你随我进来。” 柯振翎乖乖跟上。屋子里面只剩下沈如诗跟柯振翎两人时,沈如诗才放心大胆说,“好啊柯振翎,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竟然派人跟踪我,说罢,我跟凌王在桃花阵说的话,你都听了多 少?” 柯振翎脸上写着大大的冤枉两字。 “回门主的话,属下怎么敢派人跟踪门主呢?是秀儿,秀儿看到了门主跟凌王……” “秀儿?”沈如诗心中一轰隆,她怎么把这个她给忘记了。 不错,她跟萧天凌商议时,秀儿的确是听不见,因此她也没有在意这个小女孩。可她忘记了,听不见便不一定什么都不知,兴许,她会看唇形呢? 她狠狠地拍自己脑袋,亏自己还是大夫呢,连这点基本知识都忘记了,真是笨死了! “你说说看,秀儿是如何跟你说的?”沈如诗有些不耐烦,无论如何,即便柯振翎知道了又如何,他不是一向很听萧天凌的话吗? 柯振翎道,“秀儿说,门主要引蛇出洞。” 沈如诗轻笑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希望你明白,沉默是金,把你嘴嘴给我管严了,否则,若是消息流露出去,你这个叛徒的身份可就坐实了。” “门主,属下自然不会背叛门主。” “好,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要禀报的,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也要休息了。” 柯振翎见沈如诗要走,打不迈到她跟前,“门主,属下知道,门主的心意无法改变,可门主跟凌王的计划,实在危险。”沈如诗伸手止住他,“停停停,柯振翎,你方才也说了,我的心意无法改变,你也知道凌王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闯,既然你什么都明白,就不 必多费口舌了,多说无益。” 柯振翎沉默了片刻,沈如诗以为他想开了,谁知道他又开口。 沈如诗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门主,属下明白门主的意思,门主你误会了,属下不想再阻拦了,属下想说的是,请让属下帮助门主跟凌王完成此事吧。” “什么?”沈如诗没想到他会主动请缨,有些惊讶。 “凌王现在被困在桃花林,门主一人准备,怕是太累,不如就让属下帮助门主一起。”沈如诗沉眸了片刻,莞尔一笑,“也好,如此,你先替我去寻一具尸体吧。” 第八百九十五章 真假风雷珠 “这件事情属下会替门主办好,不过那假造的风雷珠……” 沈如诗看看柯振翎,莞尔一笑,“你的心思倒是挺缜密,好啊,既然你提出来了,那这件事情也交给你去办吧。柯大人办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沈如诗说完便觉得有些不自在,想当初她刚来城梨门的时候,不过是阶下囚,这才多久的功夫,她便能对他们发号施令,跟柯振翎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说话了。 权利,还真是一种欲罢不能的东西,难怪大家都如此沉醉,宁愿用自己身边人的平安,自家性命却换取。 不行,她不能这样下去。 沈如诗有些后怕,想起萧天喻的模样,心中便有些惊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蔓延上来。她将语气放得轻柔委婉一些,“柯大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脾气比较坏,若是哪句话得罪了柯振翎,或者让弟子们不满了,还望柯大人及时告诉我,也好给 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柯振翎一怔,不明白沈如诗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到底是为何,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底气,“门主,您怎么突然之间变了个人?门主放心便是,我城梨门的规矩向来严 格,不会有人对门主不敬的。”沈如诗要的可不只是不敬,她要的是所有人的忠心,自古明君治国也都是以德服人,自上而下,无论是国家还是家族、帮派,若是强权,必定存在不了多久,这些日子以 来,她只顾念到以自己的意念办事,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唐太宗不是说过吗,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剩下的半句沈如诗突然想不起来了,做了个手势,“无论如何,只要我们城梨门齐心协力,绝对能把风雷珠找回来,你说是 吧,柯大人。” 沈如诗眨眨眼睛,柯振翎也跟着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他微微低下头,望着地面,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 “对了,这件事情,绝不要透露给旁人知道,尤其是坞梅河,这你应该能办得到吧?”“门主放心便是,这等规矩属下心里清楚得很。不过现在那屋坞梅河可是气得发疯,要知道他觊觎风雷珠可不是一日两日了,虽然别的弟子看不出来,老夫可是一清二楚。 他如今以为凌王偷了风雷珠,恨不得要把凌王千刀万剐。” 沈如诗不屑地笑笑,“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正好,这场闹剧也让他来瞧瞧,他不是想看凌王被杀吗?那我便让他过过瘾。” 柯振翎似是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还是忍了回去,只是说了一句,“一切都依照门主的意思来。”沈如诗点了点头,便让柯振翎退下。星儿从门外走了进来,看沈如诗坐在藤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眼睛不知道在看着何处,像是在发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汝姐 姐,你在想什么呢?” “哦?”沈如诗突然清醒过来,嘟囔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柯振翎何时这么听我的话了,这么恭敬,实在是让我有些不自在。” 星儿听后天真的笑道,“门主可真是有趣,有人愿意听门主的话还不好,门主还要为这等事情担忧,与其如此,还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 “吃吃吃。”沈如诗白了星儿一眼,“我倒不如把你打发到厨房里面去干活,到那里,你爱吃什么变吃什么。” 星儿歪歪嘴走开了。 沈如诗把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啊,怎么这么烫。”她轻轻吹了一口,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柯振翎方才说,他知道坞梅河在打风雷珠的主意,又为何要将风雷珠作为彩头。 呼,这城梨门的人,绝对不单纯。 竖日清晨,整个城梨门都在谈论凌王问斩一事,与此同时,那颗被偷走的风雷珠是假的一事也被得知。沈如诗刚推开门,外面的悉悉率率的声音便随着风传来,她转首对阿宇道,“星儿去了何处,今日就让他待在屋子里面吧,毕竟是刑场,这种血腥的事情,小孩子还是不要 看的好。”“是。”阿宇向来都是这样,从来不反驳她的决定,可沈如诗对她更不放心,跟阿宇这般的想比,她更喜欢那些当面直言不讳的,而不是那些背着她暗地里将她的情况报告 被柯振翎的。 “你走吧,不必跟着我。” “可是门主,柯大人交代过,让我一路保护门主的平安。” 沈如诗见她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眯起眼睛对她笑笑,“回去告诉你们柯大人,没有你们在我身边缠着,我会更平安。” “是。”沈如诗见她还是一脸冰山,像是没有表情一样,真是汗颜,这般说话她竟然还说是,罢了罢了,她默默叹了口气,今日没有时间,若是空闲下来,定然要好好跟柯振翎说 此事,把一个个好端端的人都训成了什么这是。 “可是门主。” 沈如诗转身看着她,已是有些不耐烦,“属下可以跟在门主十米以外吗?今日,的确是危险,这是柯大人特别吩咐的,属下即便是死无全尸,门主也不能伤着一根毫毛。” “你到的确是忠心,只可惜,是忠心于柯振翎啊!” “回门主的话,柯大人对属下有救命之恩。”原来如此。沈如诗点点头,“好吧,既然你愿意跟着我,那便按照你刚才说的话,跟在我十米之后。若不是怕你跟柯振翎难以交差,我真不愿意身后跟着一条尾巴。”沈如 诗努努嘴。 “是。”还是一样的声调。 沈如诗速速赶去桃花谷,去时便受到柯振翎的密信,已经将尸身安排了好,是竹影亲自易容。既然是隗长老信任的人,沈如诗也不加怀疑,想来这竹影的易容术要比自己高超。不过,最能用的上这丫头的不是易容术,而是幻影,沈如诗令柯振翎将她提前带入桃花林中,汲取还草的幻影。 第八百九十六章 幻影 近日来看热闹的的确是不少,只不过少了那几位长老,沈如诗便觉得轻松了一些。 看热闹的人多没有关系,怕就怕有些明面上是看热闹,实际上却暗中观察随时都能拆穿这一场戏的人。 事先安排的假的萧天凌已经被绑在柱子上了,周围是城梨门的弟子,沈如诗探出头去,恰好遇见柯振翎。 “怎么,消息放出去了?” “回门主的话,凌王要被问斩的消息还有被偷的风雷珠是假的消息,都已经在城梨门传开了,只不过……” “怎么,你有何话要说?”沈如诗察觉出柯振翎某种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门主,按照门主的构想,是没有纰漏,只不过倘若那人不在城梨门,听不到消息,门主的心思便是枉费了。” 柯振翎说出了他的犹豫。 沈如诗摆手笑道,“你放心便是,我骗就要赌这一把,那人定然还留在城梨门内,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是门主的想法,未必他就这么想。” “你在嘟囔什么?”沈如诗皱着眉,看着柯振翎,柯振翎笑笑,“没事,我不过是说,凌王已经被安置道安全地方了,门主不必担心。” “地点?” “啊?” “我问凌王被安置的地点。”沈如诗淡淡道,“柯振翎,我为何觉得,你今日有些奇怪?” 柯振翎笑道,“门主今日不该把心思放在属下身上,而是放在那窃贼身上。” 呼。沈如诗长呼一口气,这话的确不假。 底下一阵喧闹。 “滴答滴答……” “这上面绑着的就是云起国的凌王爷啊,怎么看不到脸啊?” “唉,别提了,听柯大人说,是被桃花谷的桃花腐蚀了脸,听说凌王原来长得甚是英俊,可惜了,好歹是个王爷,死了后也不能保持容颜。” “罢了,你是个男的,关心这个做什么。” 沈如诗听他们在耳边嗡嗡嗡的,心里莫名的烦躁,若是萧天凌那家伙在此处听到旁人这么议论他,定然要怒火冲天。 “门主,是时候该行刑了。”柯振翎道。 沈如诗点点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成拳头,“好,就现在吧。”叮咚一声,全场安静,目光都落在大刀上,实话说来,这些年来城梨门倒也有处置弟子之事,只不过处置外人还是头一次,虽然萧天凌说自己是半个城梨门的弟子,可在 他们眼里不过是个陌生人,也不值得怜惜。 “你在这里盯着,我去竹影那边看看情况如何,记住,一旦有可疑的人出现,立刻捕捉。” “是。” 沈如诗速速赶去竹影处,去了之后发现找不到竹影,她把手放在嘴边,大声呼叫着,“竹影,竹影……” 刚才她心头一直跳个不停,总觉得自己哪里疏忽了,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疏忽,不安的很,一定要亲自来问个明白才行。 “我在这里。” 就在沈如诗焦急难耐时,突然有人应声道。 沈如诗转首,是竹影站在那里,紧悬着的心放下,“竹影,你怎么在这,我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竹影缓缓走来,“我刚才从花草中提取幻影,却寻不到那人的影子。” 沈如诗紧皱起眉头,难道是自己的推断错了,那人不曾来过桃花阵,可她吩咐柯振翎明确地告知他们,真正的风雷珠就在桃花阵。 终究是那人太能沉得住气。 沈如诗紧抿着唇,“在观察一会吧,兴许他回来。”她不甘心自己的计划就这般被打乱。“我看不必了,因为,那人已经来过了。”竹影目光淡然对沈如诗道,反正她不过是替人办事,这件事情的结果与她无关,她何必忧心忡忡,她便是这样一个人,不像是隗 长老的人,倒像是月长老的人。 “不必了,人已经来过了。” 沈如诗看着眼前那双淡淡的眸子,这般紧急的事情,在她说来甚是平常。 她有些生气,“既然来过了,为何不告诉我,你不是说,花草幻影中没有留下那人的模样吗?” 竹影摇摇头道,“我的确是怎么说的,不过,没有留下模样,未必就是没有任何痕迹,你仔细闻闻,这花草中,有一缕不属于城梨门的气息。” 沈如诗眸光一闪,凑近了仔细嗅了嗅,微微睁大眼睛。 这香味好熟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心猛地收紧,难道是……他?不可能,他怎么会来城梨门,这简直是痴人说梦。她又低头仔细闻了一下,的确是他的气息没有错,她绝对不会闻错。 “有了。”竹影拿着手中的花,递给沈如诗。“这次倒是奇了怪了,虽然能成像,但是效果慢了许多,而且模糊不清,你看看吧,这里的确有人来过,不过只是个影子,怕是那人知道了我在使用迷幻术留下他的模样, 便将模样抹去了,这人,可真是厉害,我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人。” 竹影的语气显然透露着一丝欢快,毕竟,棋逢对手,是一件喜事。 沈如诗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她接过竹影手中的花,刚才一切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臆断,看看这个便可以了然了。 果不其然,望着那一团模糊的影子,她几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旁人的确很难认出来,可她绝对不会猜错的。 她随着他几十年,朝夕相处,比任何人都熟悉,的确是玉手观音。握着花的手渐渐握紧,实话说来,她有过很多猜测,包括玉手观音,只不过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逝,直接被她排除,她绝不相信玉手观音来了城梨门之后不与她通信, 毕竟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 可她说错了一点,前世,也许他的确是玉手观音手中的一块宝,被他视作亲生女儿一般,可是今生,她跟有玉手观音的缘分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 自己总是混淆前世今生的情分,这便是自己巨大的疏漏。竹影看沈如诗握着花脸色愈加苍白,开口问道,“怎么,门主知道那人是谁了?” 第八百九十七章 熟人还是陌生人 沈如诗的手一颤,脑海中思绪纷飞,紧紧握着手中的花瓣,倘若那人真是玉手观音,自己这番,岂不是会伤了他? “哦,没事,我只是觉得这花香跟之前的有些不同。”竹影冷笑一声,“那是自然,有了那人的遗留痕迹,怎么会保持原来的花香。本以为你会有所发现,既然没有,那也与我无关了。我这就离去,剩下的事情,由你自个判决 吧。” 沈如诗见她要走,自己未必能拦住,便也不想阻拦,“唉,要走可以,但你能把这花香留给我吗?” 竹影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有她的倒影一般,沈如诗心里一惊,这难道也是一种幻影? “这里的花遍地都是,你若是想要,留下便是。姑娘我就不陪你玩了。” 竹影说完便走,丝毫没有任何敬意。 沈如诗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好大的胆子,不愧是隗长老身边的人。 她把话放在嘴边嗅了嗅,不过,玉手观音若是真的在城梨门内,偷走了风雷珠,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 思索之间,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沈如诗刚要躲闪,却发现对方是柯振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柯振翎这时候来,难不成是为了萧天凌的事情? “柯振翎。” 听到沈如诗的声音,柯振翎立刻靠拢过来,果然,脸上的神色略显慌张。 “门主,都怪属下。” 沈如诗扶起他,“这时候还道歉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何事,快说啊!” “是属下没有看住坞梅河,他正在刑场闹事,他知道了刑场上的猎物是假冒的,因此,蛊惑弟子,说是门主同外人勾结,偷走了风雷珠。” “什么?这么说来,柯振翎不相信被偷走的风雷珠是假的?” “嗯。”柯振翎垂首,“最重要的事情是,凌王殿下现在不知在何处。” 沈如诗心中一悬,脚下不稳,“你说什么?” “属下本将凌王护送到安全之处,凌王不希望有人监视着他,便明我们离开,可刚才弟子来报,说是凌王不见了,属下以为,这事情可能跟坞梅河有关系。” 沈如诗看了眼手中的花,目光锐利三分,“走,我们立刻去刑场。” 沈如诗一路上想着前前后后的事情,她定然是疏忽了什么。 刑场的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坞梅河站在中央,而萧天凌便在他的旁边,被五花大绑。 沈如诗还是第一次看到萧天凌被绑成这样。 “坞梅河,你在做什么?” 沈如诗大步冲上去,走到萧天凌身边,二话不说,便开始替她解绑。 她都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冲动。 “你没事吧?” 萧天凌眸中还是一样的平静,“本王无妨,倒是你,怕是危险。” 沈如诗回头看去,见坞梅河正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猎人看着网中的猎物一般。 坞梅河正是要等沈如诗这一番动作。 “门主实在是太令老夫失望了,实在是太令城梨门的弟子失望了。” 沈如诗斜了他一眼,把萧天凌推给柯振翎,“好生看着他。” 幸好,听说萧天凌失踪时,他以为坞梅河会杀了他,没想到坞梅河反倒是把他绑到了这里。 不过,眼下的局势对自己来说,更难堪了些。坞梅河见沈如诗如此在意萧天凌,心中的胜算有多了一些,“门主,儿女私情是小事,可城梨门的安危却是大事,门主为了一点小事,竟然联合外人一起偷走了风雷珠,如 此说来,门主您,就是叛徒。”坞梅河伸手指着沈如诗,目光如利剑般向她射去,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从风雷珠丢失那天起,他就是一直忍耐,忍耐道今日,终于抓到把柄,恨不得立刻公之于众 ,让他们看清楚这位新门主的心思。 沈如诗自然清楚坞梅河对她的恨意,他今日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想来也是有了万全之策,否者也不会召集城梨门弟子,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她担忧地看了萧天凌一眼,这家伙安静得很,这是他的计划,可是计划终止被坞梅河打乱,他却没有一丝担忧的神色。“咳咳咳”沈如诗目光从弟子脸上扫了一眼,她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自己这个门主已经产生了怀疑,这是最糟糕的事情,坞梅河向来又善于煽动人心,自己必须要想个法子 才行。 目光突然瞥到人群中一张冷冰冰的脸,带着三分狡猾与奸邪,这人,好熟悉。 沈如诗在脑海中迅速翻着他的记忆,懵地想了起来,这便是柯振翎的心腹,那个替他们寻找尸体流传消息的人。 只不过这人的神色不怎么对劲,她心中一凛,一个坏念头慢慢爬上来,她再仔细一看,发现那人腰间别着一块玉,而那块玉,正是坞梅河之前用过的。 原来如此。她抿了抿唇,看来此人已经被坞梅河收买了。她向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次也不例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如诗满怀深意地瞥了柯振翎一眼,心里正是犹豫柯振翎是否与此事有关,可见柯振翎满脸的无辜与懵懂,摆了摆手,看了他也被蒙在鼓里。 怎么办,若是自己否认,一会这个坞梅河定然会将自己跟萧天凌的计划揭示给众人,眼下他手里有证据,而自己口说无凭,再狡辩也没有用。 罢了。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现在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大家,我有话要说。” 坞梅河闻言,双手拍和鼓起掌来,笑容颇有一种走火入魔的感觉,让沈如诗看了之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啊,那我们便一起来听听门主话里的解释,我等,洗耳恭听。”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倘若给自己机会杀了他,她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关于风雷珠的事情,我的确是跟凌王商议了对策,是,是我让人在这里假扮凌王,关于风雷珠是假的消息,也是我令人散布出去的。” 第八百九十八章 是我干的 下面一片唏嘘,有人看着沈如诗的目光已经变了,她倒吸一口凉意,不就是看冷眼吗,这点承受力她还是有的。 “但是,请大家听我说完了。偷风雷珠的那人,的确不是凌王,眼下我已经有了些眉目,给我三天时间,不,哪怕是一日野性,我定然会找到真正的窃贼。” 柯振翎满脸担忧,小声对沈如诗道,“门主,您为何要承认,这等罪过是不可饶恕的,欺瞒众弟子,只会让他们对门主您丧失信心,不如将所有的罪过推到属下身上。” 沈如诗也是莞尔一笑,“柯振翎,我都已经认罪了,你这马后炮有些迟了。” 呃。 柯振翎一怔,天地为鉴,他说的都是真心的,只不过很难跟上沈如诗的思绪,确实是迟了些。 沈如诗朝着柯振翎使了个眼色,把手放在嘴边轻声道,“柯振翎,你的心腹,背叛你了,你只管去处理你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沈如诗想好了,她就要赌这一把,无论是千刀万剐,还是被绞死,都值了。 柯振翎满是犹豫,目光顺着沈如诗看去,看到人群中那男子之后,顿时一切都明白了。 他让他去护送萧天凌,难怪他突然回来告诉自己凌王丢了,难怪说是家中老母突然病了要回去一趟。他长叹一口气,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想不到他一生慧眼识珠,这次竟然败在自己手下上。他想过坞梅河会收买自己身边的人,却没想到竟然是此人,他绝没想到此人会 背叛他。 “门主,属下去清理门户,这就回来。” “慢着。”沈如诗伸手止住他,“你现在去杀了他,到了坞梅河口中,便是杀人灭口。好好利用你那点主仆情分劝服他,若是他能替我们说话,这局面,没准能扭转。” “是。”柯振翎道。 沈如诗看柯振翎退下,又望了萧天凌一眼,她不过是想把柯振翎调开,自己赌这一把,能少牵连一些,便少牵连一些。 底下喧嚷起来。 “门主既然给了我们解释,我等也听明白了,那就请门主说说,您所认为的窃贼到底是谁?” 沈如诗向下扫了一眼,心中犹豫,握着花瓣的手慢慢收拢,自己若真是将这幻影交出去,玉手观音岂不是要陷入危难之中。 “门主,看您这番犹豫,难道这其中有何隐情?念在你是彼岸花所挑选的传人份上,我等对门主甚是尊敬,可门主却几次三番帮助外人欺骗我们,我们实在忍无可忍。” “您身为门主,先是将外人带进来,过来又破了规矩去大牢救人,险些将弟子的命搭上,后来其又帮着外人一起偷走风雷珠,您这么做,像是一个门主的作为吗?” 众口铄金,这个道理沈如诗是明白了,坞梅河正是想借此鼓动众人的情绪。 手中三根飞针射去,刚才说话那三人顿时安静,眼睛一闭,像是着了魔一样。 “门主,您这是做什么?”周围的弟子甚是不解。 沈如诗满脸的平静,像是秋水般,“这三人蛊惑人心,我自然要罚他们。看在是我城梨门弟子的份上,没有杀他们,便是万幸。” 坞梅河眯起眼睛,“门主,您是怕了吧?” 沈如诗轻笑一声,“怕?我看该怕的是你坞梅河吧,刚才那三人都是你的亲信,让自己人在底下蛊惑人心,将我陷害,坞梅河你倒是打的好主意。”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坞梅河,坞梅河脸色一变,伸手指着沈如诗的眉心,“你这贱人才是在此蛊惑人心,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人可以替你开脱,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那便 伏法吧!柯振翎呢?” 弟子们看沈如诗的神情,察觉出这位门主的无奈,有人道,“门主,你方才不是说了,已经知道背后那人是谁了吗?现在赶紧说出来,兴许,还能将功抵过!” “是啊,否则几大长老来了给门主定罪,那时候可就迟了。” 不行,决不能出卖玉手观音,虽然她心中不解玉手观音为何要这么做,但即便是如此,也要她自己亲自搞清楚真相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正是僵持之时,忽然变了天,周围的树木窸窣作响,众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有些后怕,立刻跪下,“迎接隗长老。” 沈如诗心中一惊,原来是隗长老来了,可他这时候来做什么,自己请他来的时候他可是丝毫不应,难不成是跟坞梅河一派来讨伐自己的? 果然,这城梨门的长老都不露声色,隗长老的本事可是大得很,那日医术大赛上表现的那么平静,实在是为难他了。 沈如诗嫣然一笑,看着眼前出现的那么影子,“隗长老来的真是及时。” 话中别含深意,隗长老听后拂袖一笑,瞥了坞梅河一眼,对沈如诗道,“门主,老夫还带来了一位朋友。” 沈如诗眉眼一皱,便看到月长老现身。 怎么,这是要一起合伙把自己拉下台?她向后退了一步,压低身子,对萧天凌道,“你赶紧走,由我来拖住他们。” 萧天凌听后,淡然地笑了笑,用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看着沈如诗,“原来你待本王这么好,患难见真情,本王便接受你这份心意吧。” “萧天凌!”沈如诗汗颜,这时候还开什么玩笑。“我是看你可怜,赶紧走,你想跟我一块死在这吗?” “怎么,跟你死在一块有何不好。” 沈如诗拳头握出声音,那边月长老已经开口了,“门主,老夫未料到风雷珠一事竟然闹大如此地步,是时候该了结了。” 沈如诗的手指慢慢靠向自己腰间的短剑,哪怕是死,也要拼一把,绝不可以束手就擒。 月长老轻盈地转身,对众弟子道,“今日老夫也不瞒着大家了,门主跟凌王的确是跟大家开了个玩笑,不过,他们有一点没说错,被偷走的风雷珠,的确是假的。”咯噔一下,沈如诗心里颤悠一下。 第八百九十九章 计中计 怎么,月长老为何这么说,难不成他要帮自己瞒天过海? 弟子们交头接耳。 “假的,怎么会是假的?你们说月长老说的是真的吗?” “谁知道,门主都能撒谎,谁知道月长老是否会帮着门主开脱。” 月长老倒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风雷珠,托在手掌心,举起来。顿时一道明亮的光贯穿而来,光彩熠熠,一刹那间似是比日光还要强烈上三分,沈如诗伸手挡着眼睛,却又忍不住像那风雷珠探去,这就是传说中的风雷珠?果然,的确 是圣物。 众弟子被那阵光耀的睁不开眼,待月长老将其光芒潋去,他们才长呼一口气,面露惊色。 “月长老,恕我等刚才有眼无珠,竟然不识得我城梨门的圣物。”月长老拂袖笑道,“这圣物本就不简单,你等平日里自然是看不见。这些日子城梨门不太平静,我们几位长老早就料到有人会对风雷珠动手,因此,早便狸猫换太子,以假 乱真,本想着借此将背后那人抓住,奈何你们竟然这么蠢,坏了我们的计划!” 弟子们一颤,见月长老方才还是和颜悦色,一刹间又变了脸色,有些惊慌。 “月长老何出此言?我等不知做错了什么?” “你们今日坏了门主的计划,便是大过!”月长老看向沈如诗,“门主,是老夫来晚了,未能助你一臂之力。” 啊?沈如诗有些懵懂,这月长老唱的哪一出? 她摇头笑笑,“无妨无妨。”现在来了也不迟。 月长老道,“你们收了下人蛊惑,在此处作乱,殊不知门主的计划都是为了城梨门好,还在此处咄咄逼人。” 坞梅河看了半天光景,方才明白过来,月长老联合隗长老来讨伐自己。他面色难看,两手背在身后,慢慢摸索,出了一把汗。倘若是月长老跟隗长老两人,他未必能对付得来。可月长老既然已经把真正的风雷珠带来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若是不带走,岂不是太可惜。“月长老您这是做什么,口口声声说是小人蛊惑,倒不如直接骂老夫是个小人。我们几十年的兄弟,您这般,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啊,枉费你还喝了我那多的好酒!你这番 训斥弟子,全都是为了护着那个贱人,到底是因私,还是于公?” 月长老目光掠过坞梅河,朝着隗长老点了点头,隗长老便转身对众弟子道。 “想必大家都知道老夫钻研了几十年的幻影术。” 地下一片议论,没有人不相信隗长老的幻影术,毕竟,可是有好多人死在这幻影术之下。 隗长老拿出一个水晶球,周围包裹着新鲜的花瓣。 “老夫动用幻影术,在圣地附近留下那人的影,老夫可以保证,那人绝非凌王。只不过那人的身份尚在调查当众,不能告知各位。” 沈如诗长吸一口气,这位隗长老可真是深藏不漏,原来在自己求他之前他早就动用了幻影术,还骗自己说他不愿意插手其中。 她望向隗长老手中的水晶球,想起那丝残留的气味,心中满上一股担忧,难不成隗长老已经猜到是玉手观音? 不,不可能,隗长老根本就不知道玉手观音是谁。 紧接着,隗长老低沉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有一事可以告诉大家,那窃贼也会幻影术,老夫不知道他幻影术的深浅,但他可以在人前制造假象,那日两位弟子说自己看到一名女子和孩子,的确不是撒谎,只不 过,他们是中了幻术。” 弟子们不安分了。 “隗长老,既然那人那么厉害,那风雷珠岂不是危险了。” “对啊,这么厉害的人,何时来的,是谁把他带进来的?我们城梨门以经常就不曾参与外界的纷争,为何会招惹到此人,此人又是如何打听到城梨门?” 沈如诗听到,有人已经小声在议论她。不错,的确是她在大牢上闹上那一出,才会给城梨门打开缺口,还带了萧天凌来,他们猜忌自己,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月长老威严道,“够了!今日闹上这一出你们还不够!城梨门贵在团结,看看你们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令老夫失望了!” 坞梅河冷笑道,“月长老,我看现在是您护着外人,吃里扒外,反倒是教训起了自家弟子,错的,是您吧?”月长老个隗长老今日既然决定出面,便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坞梅河一刀两断,便对沈如诗道,“门主,此人蛊惑人心,老夫跟隗长老一致认为,还是现将其封锁在隗长老竹林 处为好。” 沈如诗自然是答应,“来人,把坞梅河给我抓起来,交给隗长老处置。”城梨门没有牢狱,但凡是犯罪的人,一般放在桃花谷处罚,可是这坞梅河又极其熟悉桃花谷的地形构造,放在桃花谷着实是不妥,眼下,隗长老那片竹林的确是最佳选择 。 沈如诗一眼便看穿隗长老的心思,念在他方才帮了自己的份上,便答应了。 坞梅河如走火入魔嘶吼,“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都被那个妖女蛊惑心智了!老夫一心为城梨门着想,你们凭什么抓我!”隗长老淡淡道,“实话说来,闯入圣地那人的影子,跟坞长老您极其相似,现在,只不过把你囚禁起来,若是查清楚真相,便将您放过。毕竟,你对风雷珠的汲汲,可是有 目共睹的。” “不是我偷的,老子说了不是我偷的!放手!”坞梅河一下挣脱身边两人的束缚,用力过大,伤了那两名弟子,他们轰隆一声倒在地上,心口绞痛,一口血吐出。 隗长老见状,更是找妥了借口。 “好你个坞梅河,满口说着自己是为了城梨门,现在竟然出手打伤了自家弟子,你还有什么可说!”“坞梅河,大家都是几十年的兄弟,奉劝你一句,此事不是你做的,我跟隗长老绝不会为难你,你也不必如此挣扎,否则,一切只是枉然。” 第九百章 尘埃未定 坞梅河冷眼看着月长老,“好啊,月长老,你怕是早就想除掉我了吧?今日正好是个机会,你若是合情合理抓了我,我便也信服,可是你们现在明显是陷害,我坞梅河可是 有骨气的,这等祸水我绝不担!” 坞梅河向后退了几步,步伐极快,转眼间几道银光闪现,月长老面色一变,“你要做什么?” 沈如诗顺着月长老的目光看去,只见坞梅河像是疯了一般站在那里,说一些疯癫的话。 “月长老,他这是怎么了?”沈如诗有预感,这城梨门平静了那么久,怕是要不安生了。 “闭上眼睛!”月长老突然大声喊道。 沈如诗还没反应过来,月长老便伸手挡住了她的眼睛,与此同时,她听到许多声惨叫,像是厉刀一般从心口颤悠而过,血粼粼的一片,分外恐怖。 月长老速速跟隗长老站到一起,以多年来的功力形成护盾。 “坞梅河,你简直是疯了,你要把一切都毁了吗?” 坞梅河狂笑几声,这笑声沈如诗从未听过,简直像是从地底下爬上来的恶魔。“既然要死,那大家一起死便是,老子不能达成所愿,你们也别想继续逍遥自在。你们怕失望了,我还有一样拿手绝技,隗长老的幻象不是能杀人吗?现在我要让你们瞧瞧 ,我的幻术比他的厉害上百倍!” 沈如诗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可刚睁开眼,便被那阵强烈的光线刺得睁不开,又紧紧闭上了。 日光是不可能这么强烈的,坞梅河方才说,他用了幻术,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伴随着灼热的日光而来的,还有一阵眩晕感,沈如诗明白,这便是幻术的作用,想来那日被坞梅河困在桃花谷里,也是用了相同的幻术,只不过今日的幻术更加厉害,像 是能控制天象一般。 “坞梅河,你快收手,否则,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隗长老也感觉到一阵不适,恶狠狠道,只不过现在不到迫不得已之时,他是不肯轻易将自己的幻影术发挥到极致。 毕竟,月长老的功夫深得很,在他没有完全暴露之前,自己还要留有老底。 周围已经有人受不了了,在这么强的幻术下,他们头痛欲裂,欲死不能。最可怕的,当人一旦不受控制,便任由着这幻术控制,想起一些令他们疯狂的事情。 沈如诗知道,这是一种独特的医术,正是因为这种医术很可能造成大祸,因此当年玉手观音才没有修习,也命令她决不许学习这种幻术。 事到如今,她终于见识到这种幻术的厉害之处了。 “救命啊,火,大火,也没有人,救救我的妻儿,来人啊!” 沈如诗挺那人喊道,便知道此人已经有些失常,摸索着过去,将他打晕,周围的惨叫声不断。 “啊,你这个叛徒,竟然把城梨门的消息出卖给别人!” “你才是叛徒,你竟然给王家的女儿勾结,趁着出外勤时将城梨门的消息透露出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结洛长老已经不久了,你不就是想把兄弟踹下去取而代之吗?你这个下三滥!” “胡说八道,那是他自己没有本事,是洛长老看中了我的才能,况且,是洛长老赐死他,你若是不满,去找月长老评理去!莫要在这里与我理论!” 他们厮打成一团。 果然,沈如诗最担心的莫过于此,坞梅河的幻术能让人迷失心性,自己人相互残杀。不过,他们方才说的未必是假,人在中了幻香的时候,反而会说出真心话,若是那样,城梨门的弟子可真是心怀鬼胎,这一点其实沈如诗未尝不知,只不过听他们亲口承 认,心里煞是不是滋味。 “隗长老,您可以用萧声抵制坞梅河的幻术作用,为何不用?”她转首对隗长老道。 隗长老从怀中掏出玉箫,犹豫了片刻,向月长老扫了一眼,今日这一切兴许都是月长老算计好的,若是自己再他面前暴露了绝技,日后怕是会处处受制于他。 沈如诗多半猜到了隗长老的心思,从他手中夺过玉箫,“隗长老,既然您有所顾虑,那便让晚辈代替您吧。” “你竟然敢抢我的玉箫!”隗长老面上生气,心里确实觉得沈如诗替自己解决掉一个大麻烦,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多半会几首曲子,但是却没有隗长老的幻影术,不知隗长老能否传授诀窍?”沈如诗现在已经站不稳了,一双眸子透出急迫的光芒,“您毕竟是城梨门的长老,难道忍心 看着这些弟子受难?” “罢了,你来,我说给你听。” “是。”沈如诗凑近,便听隗长老说了一曲凤求凰,只不过他的音律绝对是独出机杼,难怪这幻影术不是谁都能练成的。 沈如诗吹起玉箫,虽然感觉身体内有一股热流在涌动着,大概是力气有些不足,可她现在身为城梨门的门主,定然要平定这场混乱,护城梨门的弟子安全。 之前一心想要报仇的时候,她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为了一个门派牺牲自己。 腿渐渐地发麻,有些支撑不住,心跳慢了下来,若是再这么吹下去,定然丧命。 她看着坞梅河的幻术愈加减弱,看着坞梅河几乎疯狂的表情,心里的决定坚定三分,哪怕今日死了,也绝不能让坞梅河得逞。 “你这贱人,你疯了,想凭你一己之力阻拦我,哈哈哈,简直是痴心妄想,我告诉你,在这么下去,你会被撕成碎片。”沈如诗勾起唇角,笑道,“坞长老你可真是会吓唬人,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有人被撕成碎片,倘若你真有这个本事,好啊,使出来给我瞧瞧,你不是一直说我孤陋寡闻吗 ,现在倒是让我长长见识。” 坞梅河声音可怕了三分,“好,是你自己一心求死,莫要怪老夫不留情面。”沈如诗听出来了,他是要跟自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第九百零一章 鱼死网破 “坞梅河,我便不相信,你真舍得死!”沈如诗死死地盯住他。 “哈哈哈,那你倒是试试。”坞梅河裂开嘴,血便顺着嘴角流出来。 沈如诗那一刻心中闪过一丝惊慌,握着玉箫的手慢慢收拢,“我绝不会收手。” 突然,肩膀被谁抓住,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沈如诗一怔,“萧天凌,你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被萧天凌一把夺过玉箫。 只见他在嘴边吹了起来,沈如诗想夺却夺不来,“你可知不适合人都能吹这玉箫,你这样很可能丧命你知道吗?” 萧天凌不理睬她,继续自己的行动。坞梅河哈哈笑道,“好好一对恩爱情人,说到底,你们并非城梨门之人,何必为了城梨门献身,今日是我跟月长老和隗长老三人之间的恩怨,你们现在脱身还来得及,未必 要将自己搭上去。”沈如诗轻笑一声,“坞梅河,你这蛊惑人心的技术还真是不低,若是我没记错,你一向针对我,眼下又想安抚我,难道在你眼里,我们都是傻子吗?该收手的是你,你看看 这些人,可都是你的弟子,兴许,有的跟你交情匪浅,你真要杀了他们?” 坞梅河低头看去,有的人已经承受不住,若是在不停止,势必会造成伤亡。 他怒气冲冲指着沈如诗和月长老,“都是你们害得,老夫经营这些年的计划都被你们毁了!”月长老摸着胡子,叹气道,“毁了这些的只是你自己,若是你能耐下性子,不这么冒进,何必会造成现在的局面。你若是能收敛自己的贪心,又何愁没有逍遥自在的人生? ” “哈哈哈,月长老讲起大道理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可惜了,你只是个人面兽心怪人,你说我贪心,那你自己呢?” 坞梅河果真是走火入魔了。 沈如诗惊愕地看着他,实话说来,今日坞梅河的确是比平日里冲动了些,她都没有想到,月长老只不过要将他关起来,他便跟发了疯似的。 不过刚才他的话倒真是提醒了自己,莫非,月长老真有私心?坞梅河继续吼道,“那株玄虚草,明明只有配置毒药的我才会拥有,我倒是想问问,月长老你从何处得来的?还是说自打一开始你就对城梨门的香草实施控制?还有风雷珠 一事,老夫的确是想长生不老,那又如何,我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月长老呢,明明也喜欢风雷珠,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虚伪!” 沈如诗的面色变了变,萧天凌手中的玉箫倒是拿得稳,趁坞梅河停息这一刻,伸手揽过沈如诗的腰,让她往自己的方向靠了靠。 “你方才吹着玉箫,必定会蚕食身体,用不了多久就吃不消,你一个弱女子,日后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沈如诗鼻尖一酸,“这是城梨门的事,我又是城梨门的门主,这个责任自然是由我来担当,你才是多管闲事,把玉箫给我。” 萧天凌把玉箫背到身后,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现在若是不能保护你,将来还有什么资格说要娶你?” 沈如诗脸一红,“这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那边,月长老脸上终于有了怒意,“莫要再次胡说八道,老夫从不畏惧生死,也不稀罕风雷珠。” “哦?那月长老为何要将真的风雷珠藏了起来,难不成你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有人要偷这风雷珠?”坞梅河咄咄逼人。 周围萧声吹起,沈如诗扶着萧天凌的手臂,“别吹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受伤!” 萧天凌神情稳如泰山,“你快走。” “我怎么可能走呢!”沈如诗紧皱着眉头,脑海中盘旋着千万思绪,若是月长老或者隗长老能出手,场面便会扭转。正是这样想着,沈如诗看见月长老突然拿出风雷珠,一整璀璨的光芒闪过,天上的乌云顿时分散开,细密的光透过云层,贯穿而入,转眼之间,又像是细雨一般留在空中 。 周围的花草上倒映着光芒,沈如诗张了张嘴巴,难怪他一直不肯用风雷珠,想不到这风雷珠的作用这么大。 “月长老,你要干什么?”沈如诗连忙向月长老跑去,被萧天凌一把扯住手臂,她转首对他道,“你放开我,风雷珠决不可交给坞梅河,那样的话,城梨门势必大乱!” 萧天凌朝着月长老的方向挑挑眉头,“你可看清楚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嗯?”沈如诗见月长老握着风雷珠的手越来越紧,看着坞梅河的目光也变得愈加凌厉,那是一种杀气。 沈如诗身子紧了一下,“他要杀了坞梅河?”说到底,她没想到他们兄弟之间已经到了这般地步,或者,月长老一开始就想要杀了坞梅河? 坞梅河看着风雷珠,突然大笑起来,像是心智被什么控制了一般。沈如诗跟萧天凌紧紧盯着他,只听他指着月长老手中的风雷珠道,“哈哈哈,你终于肯把这东西拿出来了,月长老,你倒是说说,你如何会用风雷珠?若不是平日里对他留 了个心,如何会使用,你告诉我啊!” 他近乎咆哮。 沈如诗和萧天凌相互看了一眼,坞梅河虽然有些疯了,但是这话不假,月长老身上的确带着一些蹊跷。 月长老冷哼一声,对隗长老道,“隗长老,我若是杀了他,你不介意吧?” 隗长老眉头都没动一下,“为城梨门除害,我自然没有意见。” “遭了!”沈如诗眉心一动,这其中必定有利害牵扯,月长老想要杀人灭口!“且慢!” 月长老压根不理会沈如诗的话,风雷珠摊开在手掌心,坞梅河的幻术渐渐失效,“这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这风雷珠蕴含巨大能量,能将你的幻术吸收,投降吧,我们可以赏给你个全尸。” “你住嘴!今日还不是我的死期,还不是!”沈如诗望着坞梅河的目光收回。 第九百零二章 背叛 她对萧天凌道,“不行,坞梅河现在不能死,我还有事情没有问清楚。”她扯开萧天凌的手,便朝着坞梅河的方向跑去。 萧天凌脸色一变,“如诗,你干什么去,危险!” 呼,他长呼一口气,追上沈如诗。 风雷珠的光着实强烈,沈如诗刚靠近,便感觉到甚至不舒适,脸上似是要燃烧起来一般,“月长老,你先收手!” 月长老眸光依旧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那般,带着杀意。“门主,恕老夫现在不能听你的调遣,门主离风雷珠远点,否则会遭到反噬。” “你先收手!” 月长老把脸背了过去。沈如诗气急,向前一步,陡然之间,却遭到风雷珠的反噬,双腿一软,背后冷汗侵袭,危险时,萧天凌拽住沈如诗的手臂,一双幽黑的眸光如黑夜般绽放着光华,他将手 中的玉箫扔向风雷珠,刹那之间,半空中闪过一道强烈的光芒。 “危险!”沈如诗用尽全力推开萧天凌,就算是受伤,他也不需要别人替她承担。萧天凌抱紧了她,一道热流将两人冲击开,沈如诗狠狠地跌在地上,眼前一片眩晕,好歹才用手臂的力量支撑着站起身子,她朝着萧天凌走去,见他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抱起萧天凌,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白皙的手指拂过他的面颊,将他额前的乱发拨开,口中低低道,“萧天凌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方才她只记得一道白光闪过,天空特别亮,之后的事情,记忆像是被吞噬一般,完全想不起来了。她的手指有些颤抖,“萧天凌,醒醒啊你!” 怀中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他刚才为了救自己…… 沈如诗颤颤抖抖地将目光射向月长老,月长老坐在古树下,一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嘴边还残留着鲜血,隗长老站在他身边,替他疗伤。 沈如诗忙走到他面前,问道,“月长老,凌王这是怎么了?” 月长老看了萧天凌一眼,目光带着严肃,“我方才说过,不许你们靠近,为何不听我命令?” “那您为何非要杀了坞梅河,他身上还有秘密!” “怎么,你也对他说的那些话感兴趣?门主,在怀疑老夫?” “坞梅河心思匪浅,我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只不过若是月长老心中坦然,无需操心他的生死。” “门主莫要忘记,老夫方才一心为了门主,才会如此。”若是搁在平时,沈如诗定然会反唇相讥,可现在萧天凌危在旦夕,她决不能惹怒月长老。“月长老的救命之恩如诗终身难忘,凌王现在危在旦夕,还望月长老能够再次出手 相救,至于坞梅河的事情……” “坞梅河已经逃了。” “什么?”沈如诗眉心一皱,“方才到底放生了什么,不过一刻的功夫,他能逃到哪里?”月长老看着沈如诗的脸色有些难看,“方才如不是门主一时心慈手软,也不会发生这事。并且,坞梅河在江湖上认识不少朋友,这次既然撕破了脸皮,又被他给逃走了,怕 是日后城梨门不得安生。” 隗长老也跟着道,“凭借我对他的了解,他这次怕是要背叛城梨门了。” 沈如诗紧握着拳头,既然已经过去了,现在抱怨也不是法子。“坞梅河的事情我会处理,现在还请二位长老赶快看看凌王的情况。” 月长老道,“凌王是受到了风雷珠的侵蚀,能否醒来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什么?”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这怎么可能,凌王方才只不过是……” “他只不过是替你挡去了风雷珠的力量,这一点,足够让他去见阎王爷。” 沈如诗只觉得一颤间恍惚的很,扶着老树才站稳身子,“不会的,不会的,他绝不会死的。”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柯振翎满头大汗跑来,“门主,那些燥乱的弟子已经平复了。” 沈如诗没有回应,柯振翎将这残局看了一眼,心中一惊,对月长老道,“两位长老也在此处。那坞梅河……”沈如诗恢复了神智,道,“柯振翎,你立刻带着凌王去我屋里。”沈如诗抬头向月长老看了一眼,她知道月长老眼下正是生气之时,不肯替萧天凌医治,好,那她便自己寻 找法子。 她朝着眼神里伸出手去,“这风雷珠是城梨门的圣物,理应由我来保管。” 月长老不肯松手,“门主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保管好这份圣物吗?” “这么说来,月长老是不肯给了?” “门主,老夫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身体内有杂气,若是接触风雷珠,怕是会出危险。”沈如诗讪讪地缩回手去,“好。”她转身便走,这月长老定然有秘密,不然他不会那么快想要杀坞梅河灭口。不过此时,她无暇顾及,眼下最重要的是萧天凌。她带着柯振 翎,将萧天凌救起,速速赶回去。 回到屋子里面,沈如诗本以为自己有办法治好萧天凌,可用遍了所有的办法,他依旧是不能苏醒。柯振翎在旁边,脸色有些发白,“门主,恕我多嘴,凌王怕是受到了风雷珠的侵害,寻常的方法根本没有办法治好,说到底,解铃还须系铃物,我们还是需要风雷珠的帮助 。” “住嘴!”沈如诗将手中的帕子摔倒地上,心中犹豫万分,她看着萧天凌的面堂发黑,心中更沉重,最终下定决心,“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去找月长老。” 眼下,即便是舍弃不得面子也不行了,终究,还是要靠风雷珠。 沈如诗速速赶回刚才的地点,月长老已经走了,她又去了月长老的住处,结果被挡在门外。 “门主,月长老说他要闭关修养,门主还是快快回去吧。”“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要闭关修养了?”沈如诗皱起眉,死死地盯着他,目光中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锐气。 第九百零三章 闭关修炼 那弟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如诗,“回门主的话,月长老从刑场上回来之后,便元气大伤,他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 沈如诗气急,这月长老,到底是什么意思。“好,他不见我无妨,把风雷珠拿出来。” “门主,风雷珠在月长老手上,我拿不来。” “大胆!”沈如诗厉声喝道,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你是城梨门的弟子,我不想伤你。” “门主,就算是你杀了我,我也拿不出,风雷珠在月长老那里。” 沈如诗心口一股闷气难忍,压抑了许久才没有动手,一转身,心中生出计策,一掌将此人打晕,看着自己手掌心微微发红,她勾起唇道,“柯振翎交的功夫的确不错。” 正是准备假扮此人闯入,突然身后窜出一个人影,伸手拽着沈如诗的手臂,沈如诗正准备出招,转眼一看,竟然是星儿。 她挣开星儿的手,有些恼怒,“你做什么?” 星儿道,“汝姐姐,你无需再找风雷珠了,凌王醒了。” 沈如诗心中一震,反抓过星儿的手臂,一双眸子流露出星光,“你说什么?他当真醒了?你这臭小子,该不会是想骗我回去编造的借口吧?” “汝姐姐,凌王醒是醒了,只不过现在又昏睡过去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到底如何是好。” 沈如诗向后望了一眼,罢了,不如先回去看看再说。 柯振翎放才去替萧天凌寻药,回来时正好撞见沈如诗,还不及开口,便见沈如诗眸光一闪,有怪罪的意思,“我不是让你在此处守着?为何走开?” “门主,有星儿在此处看着,我出去办了要事。” 沈如诗目光从他脸上扫过,“罢了,听说有人来过,你随我速速进来。”屋内很安静,沈如诗目光直接转移到萧天凌身上,他还安然的躺在那里,她不禁怀疑起星儿的话,速速赶去床边,伸手替萧天凌把脉,果然不假,他的脉象的确是有所波 动,“你可知,是谁来过?” 星儿摸摸头,脸上红了一圈。“汝姐姐,对不起,柯大人出去时吩咐我要好生看着,不知为何,我突然打了个盹,我我我不想睡的,可我还是睡着过去,之后的事情便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般,醒来之后 看到凌王睁着眼睛,随后他又睡过去了。” 沈如诗叹了口气,“你怕是被迷晕了。” “啊?”星儿眨了眨眼睛,“难道对方是城梨门的人?哦,我想起来了,兴许是那个窃贼。” 沈如诗听后,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立刻检查萧天凌的伤势,那人的手法及其怪异,很难猜出,她不由得皱起眉,到底是不是玉手观音? 正是犹豫之际,突然,她嗅到一股药香味,不由得张了张嘴巴,“的确是他。” “门主,你在说什么,他是谁?难不成门主已经猜到了那窃贼的身份?” 沈如诗假意笑笑,“我随口说说。” 不过,这香味的确像是玉手观音的,跟了他这么多年,绝不会猜错。 “汝姐姐,你快看,这是什么?”星儿突然从萧天凌脚下找到一张纸,拿出来递给沈如诗看。 沈如诗接过来,上面只有一个大字,“恕。” 幽深的眸子不禁凝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倘若真是玉手观音留下来的,又想暗示自己什么? “门主,这难道是窃贼留下来的?” “别一口一个窃贼,他偷走的,未必是风雷珠。”沈如诗突然有些生气,听人家这么骂玉手观音,便觉得是极大的侮辱。 柯振翎对沈如诗反常的态度甚是惊诧,“门主你这是怎么了?” 沈如诗握紧手里的纸,“我没事,不过,这件事情,不许告诉旁人。” “汝姐姐,这也许是条线索,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或许能查出背后那人。” “我都说了,我自有分寸。”沈如诗目光稍显冷淡。 柯振翎眸光深了一些,半晌,对沈如诗行了个礼,向后退了半步,“门主的命令属下自然会听从,只不过,属下还有一事要说。” “嗯?”沈如诗心中那根弦霎时绷紧,她察觉不出柯振翎眸光中的意思,心中愈加害怕他得知了玉手观音的存在。“既然刚才有人来过,医治了凌王,门主是否要再仔细检查一下凌王的身体,那人究竟是好心还是歹意还说不准,况且,月长老说过,凌王的伤是风雷珠反噬,既然他能治 好凌王,是否借助了风雷珠的功效?” 沈如诗的手陡然停下,自己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故作镇定道,“我知道了,柯振翎,你帮我做一件事。” 沈如诗低声对柯振翎道,听完,柯振翎面色变了变,却还是镇定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柯振翎走后,沈如诗对星儿道,“你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方才是故意隐瞒,对不对?” 星儿低下头,“不错,刚才柯大人在此处,我不便说。” “那人,是谁?” 沈如诗明知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是个白胡子老头,跟月爷爷长得有些像,我醒来时看见他一眼,他也看见我了,却没有杀我。” “他不会滥杀无辜。”沈如诗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她的师父是个好人。 “汝姐姐,你认识他?那人是不是偷走风雷珠的人?可他为何要救凌王呢?” 沈如诗很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总是说漏嘴,她看着星儿,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总之,你无需知道太多,知道越多的人,便越危险,你知道吗?” 星儿似懂非懂点点头,“汝姐姐,星儿知道了,今日看到的,听到的,绝不会说出去。” “嗯。”沈如诗挥挥手,“你去吃饭吧,这里有我来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萧天凌的伤会不会复发,毕竟,风雷珠的功效谁也搞不清楚。 “那汝姐姐,我给你留着一份。”星儿眼睛亮了亮。沈如诗淡淡笑了笑,推着星儿往外走,“不必了,我不饿。” 第九百零四章 似醒非醒 星儿走后,屋子里更安静了些。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安静的眉眼,他不说话时倒是招人喜欢,呼,长呼一口气,她淡淡道,“屋子里只剩下我了,不必装了。” 萧天凌睁开眼睛,身上还有疲惫的感觉,用玩笑的口吻道,“你还真是聪明,什么都猜得到。” 沈如诗对他这恭维的态度并不领情,“方才给你把过脉了,莫要忘了我的身份,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我也不必再做玉手观音的徒弟了。” 萧天凌故意装作一副很痛苦的模样,伸手待在沈如诗背上,“哎唷,疼死了,快,快扶本王起来。” 沈如诗开始心里一紧,后来立刻想明白了,打开萧天凌的手,冷冷道,“行了,别装了,你以为我那么好骗!我问你,玉手观音来过城梨门,你可知道?”沈如诗紧紧盯着他,不给他放松的机会。若是玉手观音来城梨门,既然不曾联系过她,定然找过萧天凌,见萧天凌似是要躲闪,沈如诗伸手指着她,“方才就是玉手观音替 你治好的伤,这一点,你不可否认吧?” 萧天凌笑笑,抽回手支撑着床面,“既然你这么快猜,难道你猜不出来,本王现在体力已是不足,根本招架不了您沈门主的严刑逼供。”沈如诗一把打开他的手,“少来了,我不吃这一套,我现在并非在同你玩笑,若是师父真的在城梨门,我定然要找到他,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问清楚,倘若是吃了半分,让 柯振翎或者月长老的人找到师父,我难保师父的安全,你可知这其中的利害?”沈如诗眼神中的焦虑跟紧张萧天凌一眼便知,可想起玉手观音留下的话,他还是忍住了,“本王不知道玉手观音是否来过城梨门,倘若你方才说的是真的,本王的伤真的是 玉手观音治好的,那也是趁着本王昏睡时医治的。” 沈如诗正准备将在桃花谷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她,手中的花瓣本来要摊开,可听他这般隐瞒,便也明白了,点点头,一把将萧天凌的被子合上。 “罢了,凌王大伤刚好,您先休息吧。” 她有些失望的起身,没想到,到了现在萧天凌还是对她有所隐瞒,她唇角勾起一丝苦涩,为何她能次次为了自己付出生命,却不愿意对自己坦诚相待呢? 刚转身,手臂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抓住,沈如诗头都没转,声音冷冷的,“放开,凌王若是想招人伺候,我替你寻。” 身后半天没动静,沈如诗转首,萧天凌正眯着眼睛,快要睡着了,她一把把手抽回来,“看来凌王是乏了,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低低的声音响起,还带着一丝喑哑,有些惹人生怜。 “本王救了你,你难道不想对救命恩人说什么?” 沈如诗无奈地笑笑,“那凌王到底想要什么?”“本王想让你陪我一会。”他的声音低了三个分度,又抓住沈如诗的手臂,像是一个孩子在说着可怜的话,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语气,沈如诗顿时心软了下去,想要抽回手 臂时,他已经睡着了。她试图往回拽拽,可萧天凌抓得死死的,像是临死之前抓着一根藤蔓一般,沈如诗不知他为何会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只觉得自己是魔怔了,竟然真的坐下身子,在他旁边 静静地看着。 途中,星儿过来一趟,抱着两个白面馒头,向来是给她送饭来了。 却见沈如诗默默地坐在那里,眸光无神,像是一个走过沙漠的疲惫的人,他走了进去,轻声唤道,“汝姐姐,我给你送饭来了,你已经两顿都没有吃饭了,看你饿的!” 沈如诗扫了一眼,“我不饿,你先出去吧。” 星儿看了萧天凌一眼,“汝姐姐,不如让我在此处陪着凌王,你先去吃饭吧,人是铁饭是钢,总不能一直饿着肚子。” 沈如诗见星儿是没那么容易打发走,开玩笑道,“你倒是好,自己吃海鲜鲍鱼,给我留了两个白面馒头。” 星儿听后头摇得像是拨浪鼓,宛若蒙受大冤,“汝姐姐你简直是冤枉星儿,星儿把好吃的都留在那里,一点没动!” “嘘!”沈如诗心想这孩子还真是真性情,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他竟然当了真,“凌王睡着了,不要把他吵醒了。”星儿哦了一声,这才看着沈如诗的手臂被凌王紧紧地抓在手心里,见萧天凌眉心一点红,紧皱着眉,神色看起来不太对劲,道,“遭了,汝姐姐,凌王不会是又闯入幻境了 吧?” 沈如诗着实没想过这一点,听星儿一说,心弦陡然绷紧,开始道,“萧天凌,萧天凌你快醒醒!” 她一着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对星儿道,“方才给凌王治病那人,走的时候可从留下过什么?” 星儿摇摇头,“星儿真的不知道。” “罢了罢了,你先出去吧。”沈如诗摆摆手,这些日子以来不知为何心神有些恍惚,眼前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她刚摆了摆手,便觉得身子一软,兴许是担心过度吧,她这般安抚自己,本想着用双臂的 力量支撑着站起来,可是还没有站稳,便一头扎到地上。 耳边回响着星儿惊慌的声音,“汝姐姐,汝姐姐,你怎么了!” 沈如诗唇瓣抖了抖,她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是微小,星儿一点听不见,只是在不停地叫着,不一会,柯振翎便闯了起来,见沈如诗晕倒在地上,立刻找人去寻柳大夫。 沈如诗知道自己并没有真的昏睡过去,她还能听到柯振翎的喝令声和星儿担心的声音,可是眼皮子却沉得很,怎么也睁不开,努力想要说话,亦是说不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很快被两名女弟子抱上了床上,然后有人拿起自己的手臂开始替自己诊脉,周围很是嘈杂。再过一会,她什么都听不到了。灵魂像是走过一片坟墓,周围森净,只有风吹的声音。 第九百零五章 梦境 渐渐的,周围黒寂下去,一切都那么快,快得好像是在一眨眼的功夫,沈如诗抬头望去,幸好,今日的月亮很大,借着月光,她继续向前走。 时间越长,她更能看清楚了,这里的确是一个墓地不错。 可是,自己做梦怎么会梦到墓地,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让她不容怀疑,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啊”刚才没看清楚,脚下被一块墓碑绊倒,她蹲下身子,看着膝盖处的血痕,紧抿着唇角。周围一阵冷风吹过,逐渐阴森,她四处望着,希望能找到人烟的气息,低头, 却发现鞋子被磨破了,刚才绊倒自己的那块墓碑上面写着玉手观音几个字。 心中陡然一惊,像是被一股奇怪的气息紧紧抓住,她紧握着手,不敢相信,又伸手擦了擦眼睛,才发现自己方才没有看错,上面的大字的确是玉手观音,她的师父不错。 她立刻蹲下身子,开始擦拭墓碑,“假的,一定是假的,这是梦,醒来,快点醒来!”后背急出一股冷汗,她越是擦拭,墓碑上的鲜血却越来越多,把她手上沾染的到处都是,沈如诗立刻扔下手中的帕子,微微睁大眼睛,这场梦定然是噩梦,醒来,快醒来 啊! “孩子,快逃,孩子,快逃……”突然,一位老者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沈如诗感觉自己的记忆中残缺了一块,任凭她再用力的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 自己的脑海中回荡着。 “你是谁?”她猛地站起身子,四处寻找声音的痕迹,一颤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刚才那个低沉的声音消失无踪。她发现脚下的路变的泥泞,原本干净的绣鞋上沾满了污垢,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向前走,心中还犹豫着方才那块墓碑究竟是真是假,突然之间,刮起一阵风,大得很, 席卷着周围的枯草,狠狠地甩在脸上,像是被人狠狠地打巴掌一般。 沈如诗一挣开眼睛,眼前出现的竟然是沈如画,她正阴森森地看着自己,一双充满着戾气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不停地游走,手指掠过她的肌肤,寸寸都是割心的痛。 沈如诗立刻缩起身子坐了起来,满脸警惕,“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在何处?” 沈如画不是死了么。难不成自己去了阴曹地府不成?沈如诗四处望了一眼,不对啊,这里明明是云起国宫殿,绝非是阴曹地府,也不是奈何桥畔。 “哈哈哈,沈如诗,你们想到吧,你定然以为我已经死了,对不对?” 沈如画的笑容接近疯狂,死死地盯住沈如诗,像是要把她的魂魄都抛出来。 沈如诗脸上无俱意,她不断地告诫自己,无妨,这是梦,这都是梦,即便在梦中死了,也是无妨。“不错,你不是在廖元国死了吗?怎么,难道要托梦来找我?沈如画。”沈如诗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字蹦出来,这个名字在她心里已经埋葬了太久,自从沈如画死了之 后,她心中总是觉得那里空荡荡的。 明明说好要亲自报仇,可沈如画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实在是不舒坦。 “还是说,你感受到我的仇恨,亲自来见我了?”沈如诗发抓过她的手,“不过,你竟然还敢来见我。”沈如画疯狂地笑道,“我的好姐姐啊,你可真是傻,我们两个之间的纠缠可是宿命,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你这些日子在廖元国过得倒是舒坦。”她咬牙切齿道,“不过,既 然回到云起国了,我一定让你过的更舒坦!” 沈如诗道,“好,那你倒是试试。” 沈如画摊开手,站起身子,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她这么一来,沈如诗才想起来,这是前世被萧天喻剜心的地方。 心中一凝,她怎么会回到此处,心中闪过一个坏的念头,她目光如剑射向沈如画,“现在外面是何情况?”“哦,我的好姐姐,你这一觉醒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了?你现在已经是废妻了,我的天喻哥哥,马上就来来送你上新天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跟你解决我们两个的私 人恩怨,我现在甚是愁苦,不如你帮我想想,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痛苦到生不如死?”听完沈如画的话,沈如诗虽然觉得煞是不可思议,却还是朝着那个方面想了想,她的目光略过这间屋子,不错,跟她想的一点都没有出入,就连摆在案几上的匕首都是一 模一样的位置。 明明是前世的事情,为何又梦到了? 萧天喻?这个名字在她心里深深埋葬,真是准备将廖元国这边的势力备好,再回去解决那个杂碎,可现在,这个名字却意外地闯入了她的计划。 “萧天喻现在是什么身份?”她警惕地看着沈如画。“大胆!”沈如画将手中的扇子狠狠地仍在沈如诗身上,“你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竟然还敢直称喻哥哥的名字,喻哥哥可是当今皇帝,身份不同之前,我的好姐姐,你 方才那番表现,怕是千刀万剐都不够吧?” 慢着!皇帝?萧天喻登上了皇位?有那么一刹那,沈如诗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到了前生,可是,这绝不可能啊! 呼,兴许是前生的记忆实在过于痛苦,便在梦中浮现了吧。 她突然想到什么,原本平静的眸子中陡然起了波澜,紧皱着眉头,惨白的唇颤抖道,“凌王呢,凌王现在在何处?”“哈哈哈,喻哥哥说的果然不假,你还想着那个没用的王爷!他啊,现在在大牢里面受刑呢!你现在自身难保,还要顾及其他,沈如诗,莫要在这里装善良了,夫妻本是同 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况且,你跟凌王还没有夫妻关系,你的夫君,是喻哥哥!”沈如诗一巴掌打在沈如画脸上,手心火辣辣的疼,怒道,“我死都不会嫁给他!” 第九百零六章 是梦吗 沈如画被激怒,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伸出手要打沈如诗,却被沈如诗一把抓住,她做梦也没想到沈如诗现在竟然有了功夫,便将手抽回,却被沈如诗紧紧地抓着,怎么也 抽不回来,她狠狠地瞪着沈如诗。“还在这里假惺惺,你既然嫁给了喻哥哥,说什么胡话,哈哈哈,也是,你向来就会伪装,装作一副忠贞的模样,到头来不还是背叛了凌王,沈如诗,你可知,你这副模样 真是可怜。” 沈如诗没有顾忌这些折损自己的话,一心想着萧天凌的事情。若果这是一场梦,那未免也太过于真切,即便是梦,她也不允许萧天凌死在自己的梦里面。 “你方才说凌王在大牢里受刑?你现在带我去看!” 沈如画听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大声笑出了。“沈如诗,你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你以为还是皇后,我告诉你,你现在不过是糟糠之妻,是喻哥哥的糟糠之妻,没有人稀罕你,包括你的凌王爷,今日有人来劫狱,我倒 是要看看,他逃走时是否会记得带上你。” 劫狱?沈如诗眉头一皱,她不记得前生还有此事了。 正是纠缠之时,门外突然响起太监尖尖的声音,“皇上驾到!” 她迅速的想起老皇帝,一边是他慈祥的笑容,一边是他将沈府流放时的凌厉。可她立马清楚过来,外面那人口中的皇帝,不是那个年岁已大的老皇帝,而是萧天喻。 果然,萧天喻穿着一身龙袍,身材显得细长,眉目之间带着一股凌厉,倒是跟他父亲像的很。 沈如诗直直盯着她,直到身边的沈如画行礼后,她才想起自己一直愣着。 沈如画看到萧天喻来了,立刻松开沈如诗,转回身子去拽着萧天喻的袖子,语气娇嗔道,“皇上,你可是来了,臣妾方才差点被这个贱妇打死,皇上,您看臣妾的脸。” 沈如画说着便撩开自己额前的发丝,给萧天喻看看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沈如诗不只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她总觉得萧天喻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对沈如画的嘲讽,可是转眼间,又来呵斥自己,羞辱道,“不过是个贱妇,好大的胆子!” 沈如诗没有丝毫慌乱,大不了,再经受一次剜心之痛便是。 她定定地看着萧天喻,脸上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沉静,“我要去见凌王?” 萧天喻一听,心中大怒,摆着一张臭脸,对沈如画道,“如画,你先退下,朕同她有话要说。” 沈如画生怕陡生变故,拉着萧天喻的手臂不放,“皇上,有何话不能当着如画的面说呢,如画兴许能替皇上分忧,而这这贱人颇会蛊惑人心,兴许迷乱了皇上……” “出去,不要让朕再说第二遍。”萧天喻喉咙中似乎放着炭火,灼热的疼。 沈如画脸色刷的白了下去,讪讪地松开手,朝着沈如诗偷来厌恶的目光,“好,既然如此,那臣妾先退下了。” 沈如画走后,萧天喻将屋子里面的宫女跟太监也都遣走,只剩下他跟沈如诗两人。 沈如诗十分厌弃那张脸,和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明明是贪婪小人,却要装作一副君子的模样。这是她此生见过最虚伪的人,他想要杀他,日日夜夜,不知想了多少次,眼下这人就在她的眼前,她想拿起案几上的匕首杀 了他,可是一想到萧天凌还在他手上,心中的怒火压抑下去。 她告诉自己,决不能冲动,定然要救萧天凌。 心中闪过万千思绪,萧天喻看着她,她也回敬给他冰冷的目光,冷得让人如临寒冬。 “他们都走了,你有何话要对朕说?”萧天喻问她,语气已经不似刚才沈如画在此处那般绝情。 “该问的话,我已经问了,可你还没有答复我。”沈如诗大着胆子盯着她。萧天喻快步走到她跟前,一双眸子嗜血般锁住她,“眼下朕已经登上皇位,不是你眼中的蝼蚁,更不是任萧天凌耍弄的王爷,沈如诗,你对待朕的态度,已是足够让你死上 一千次了。”沈如诗勾起唇,嘴边绽放一朵血玫瑰,冰冷透骨,笑容带着明显的仇恨,“好啊,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死或者不死,对我来说有何区别。只不过,你萧天喻在我眼里,永 远都如蝼蚁般肮脏!”“你住嘴!”萧天喻抬起手,巴掌快要落在沈如诗脸上时,见她扬起脸,一副倔强的模样,他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画面,那个日思夜想的女子就在他跟前,他收住手,眼睛 血红,“朕不允许你这么说!” 沈如诗冷笑一声,“如今,你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成为了万人之上的皇帝,可你的良心安宁吗?哦,对了,是我忘记了,你根本没有良心。”萧天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俯下身子,双手紧紧地拽着沈如诗的肩膀,道,“如诗,现在我已经坐上了皇位,你只要顺从我,我保证你一生荣华富贵,你为何非要心心念念 萧天凌那个废物,他现在不过是阶下囚!” “你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沈如诗望着他,突然发觉,萧天喻这番举动着实怪异,前世他不是这副嘴脸,难道,一切都变了? 她必须要搞清楚现在的局面。 萧天喻松开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沈如诗微微敛眸,“我……一切都想不起来了。”现在装失忆不会被发现吗?萧天喻笑声有些森寒,“好一个想不起来了,可你却还记得对朕的仇恨。如诗,既然我们都这般了解彼此,这等小把戏,不必在朕的面前耍弄了,朕知道你想救他,朕可以 答应你,暂时不杀他,只不过,你得顺从朕的心意。” 这是为何?沈如诗有些懵懂,难不成萧天喻还有何事求着自己,这种态度,着实让她捉摸不透。“你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为你所用,我不过贱命一条,你还有何事能利用我?” 第九百零七章 梦不散 萧天喻望着沈如诗的眸子变了变,“如诗,朕并非要利用你,朕不过是想要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朕。” 沈如诗冷笑一声,看来这的确是梦了,这话,绝不像是从萧天喻的口中说出来的,或许,她又在耍什么阴谋。 “你们皇族的子弟,无情无义,怎么,竟然想利用感情之事作为筹码,萧天喻,你便跟我实话实说,光明磊落,这番,我看着更恶心。” 沈如诗站起身子,从萧天喻身边走过,走到门口,向外一望,外面有重兵把守,看来想要从这里脱身是不可能了。 “我想要去大牢,怎么样,你答应与否?”她倒是想试试,萧天喻这副君子皮囊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萧天喻果然大怒,拂袖道,“大牢,你一步不准踏入,你在这里好好养病,朕明日再来看你!” 唉?这就么走了?沈如诗望着萧天喻的背影,又看看案几上的匕首,或许,萧天喻还有更深的计划?她将案几上的蜡烛吹灭,周围顿时黑了下去,她真准备寻迹去大牢,头痛袭来,她扶着床榻蹲下身子,只觉得脑海中有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忽地,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 看不见了,随后,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经站在城门上,周围战火缭绕,她扶着城墙,只觉得心情急迫,似是在寻找什么人,可是自己的记忆像是丢失了,只记得有人曾相约在此处。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萧天喻,你的死期到了,出城投降吧!”外面有人高声喊道,沈如诗立刻顺着那声音看去,外面千军万马,领头的便是萧天凌。 奇怪,他不是在大牢里面么,怎么会在这里? 沈如诗摸着自己的脑袋,梦,这一定是梦,不然时间推理不会这么奇怪。陡然之间,有人出现在自己身后,她看着投射在自己面前好长一道影子,手中的璎珞耳坠顿时摔地地上,她想要去捡,可手臂却被那人拉扯住,沈如诗回头一看,才发现 是萧天喻。“你想要做什么?”她察觉出萧天喻眼神的不对劲后,明白过来,用力地挣脱他的束缚,奈何萧天喻本就是习武之人,力气大得很,纵然她跟着城梨门学了不少功夫,在他 面前,不过是蚍蜉撼大树罢了。萧天喻此时双眼通红,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肩上,像是漆黑的深夜一般没有任何光明可言,看着这样的萧天喻,沈如诗觉得心中生出一丝恐惧,这不是萧天喻,她从未见过 他这个模样。 萧天喻紧拽着沈如诗,将她拉上城墙,对萧天凌喊道,“四弟,你的女人就在我手上,怎么,你不想救她了吗?”沈如诗咳咳咳地咳嗽起来,只觉得要被萧天喻撕裂,她的目光射向萧天凌,她不期待他能救自己,她看得出来,现在萧天凌大事将成,他马上就可以取代萧天喻做皇帝了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图谋,眼看着就要实现。 他绝不会为了自己功亏一篑的。 果然,萧天凌冷笑一声,拿剑指着萧天喻,“三哥,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你对我的了解,难道我会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千秋大业吗?” 萧天喻的手一颤,“好,你果然够心狠!”“让我自己了解!”在萧天喻动手之前,沈如诗道,一双眸子里面尽是说不出的伤,罢了,早就猜到这个结局了,何必在这里颜面尽失,她抓过萧天喻手里的剑,对准自己 的脖颈,朝着下面的萧天凌喊道。 “我恨你。” 纵然猜到了你的心思,可万万没料到你竟然眼睛不眨如此狠心地说出这个选择。 没有丝毫犹豫。 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沈如诗在嘴边不停地咿呀,汗水顺着额角留下来,手中却还紧紧攥着萧天凌曾送给她的璎珞耳坠。 周围的空气凉了一些,那浓重的硝烟似是散去,传来一阵清凉的风。 她隐隐约约听到耳边说。 “门主这是怎么了,睡了也有两日了,一睡不起,刚才大夫来诊脉,说是门主身上的要害处无一处受伤,眼下也看不出有什么外伤,到底是为何?” “唉,只能试试这个办法了。” “不行啊,门主若是醒来,定然会打你的!” “你们再次争执也没有用,眼下要让汝姐姐赶紧醒来才是啊!” 沈如诗试图动动嘴唇,身侧的两只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可是全身的力量像是被谁吸取走了,她每用力一次,便化作虚妄,想要醒来,却是醒不来。 哗啦一声,一捧冷水将她浇了个遍。 刺骨的冰冷,原来这水不至于这么寒,只不过她出了一身虚寒,意识又不受控制,只觉得像是一头扎入了冰窖般一样,身子一哆嗦,便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周围柯振翎跟星儿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大夫都趴在那里望着她。 见沈如诗醒来,星儿指着她高兴地嚷嚷道,“你看我说,这个办法有作用,汝姐姐醒来了,太好了,汝姐姐醒来了!” “嘘,别吵。”柯振翎一把抓过星儿的头发,把他扔到后面去,“吩咐下去,替门主烧两壶热水来。” 星儿原本还想看沈如诗两眼,被柯振翎颐指气使的语气气得鼓起嘴低声骂了一句,便去给沈如诗准备热水了。 柯振翎把手举在沈如诗面前,晃了晃,有些担心地问,“门主,你能看清楚吗?” 沈如诗点了点头,语气有些虚弱地问,“我方才怎么了?”柯振翎道,“门主,你已经睡了两日了,怎么都叫不起来,大夫检查,说是身体健康,根本就查不出缘由,属下寻思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请几位长老来,谁知门主你 又醒了。” 沈如诗摸着自己的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乎的。 “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很长,很长。”梦中最后一刻的记忆还存在,想起萧天凌冷漠的表情,她心中生出寒意,眼角不知何时有了泪。 第九百零八章 醒来后又是一番光景 柯振翎见沈如诗这副模样,本不该问,却还是问出了口,“门主,不知梦见了什么?” 沈如诗摇头看着他,“你不会懂得。” 再一次的剜心之痛,无人能够理解。 咚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沈如诗看到站在门口的是萧天凌,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他绝情的模样,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她背过脸去,声音甚是冰凉,“让他走。” “门主,你昏睡的这几日,凌王甚是担心。” 柯振翎见沈如诗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萧天凌赶出去,不明所以,替他解释。 沈如诗现在连问萧天凌是何时清醒过来的都顾不及,只一心想让他离开,自己不想见到他,一眼都不想。 “那你替我谢过他吧,让他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他。” 柯振翎抿了抿唇,知道自己多说无益,默默叹了口气,便站起身子走到萧天凌跟前,将沈如诗的状况简单说了一下。“凌王,你也是刚醒,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门主有我们一行人来照看,凌王不必担心。只不过门主方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之后情绪便不稳定,她怕是对凌王有什么 误会,现在……现在不想见到凌王,还请凌王回避一下。” 萧天凌望向沈如诗,眉头轻轻皱起,“误会?”在她昏睡之前一切还都是好好的,难不成,因为做梦产生了误会? 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淡淡道,“知道了,你们好生照顾她,本王还有要事去做。” “凌王。”柯振翎向前一步,转头看了沈如诗一眼,见她的目光不在此处,便放心对萧天凌道,“不知竹影的死,是否要禀报门主?”萧天凌寻思片刻,道,“依照如诗的性格,若是你不将此事说清楚,她定然会恼羞成怒,只不过,眼下她的情绪如此不稳定,即便是说了,又能如何,本王担心她一着急… …” 柯振翎眼底闪过一道白光,“凌王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凌王放心便是,属下会把嘴封严实的。” 萧天凌勾起唇,露出个玩味的笑容,“哦?本王可没有这么教你。” 柯振翎一懵,萧天凌不吝啬地拍拍他的胸口,“去吧。” 柯振翎走后,星儿看看沈如诗旁边那两个女弟子,想说什么,脑瓜一转,指着那盆凉水说道,“你们去给门主打些热水来。” 其中一个女弟子没有答应,便直接拿起了盆子准备往外走,她们是看星儿不起的,若不是沈如诗宠着这孩子,这孩子在他们眼里算老几,还敢在这里颐指气使的。 剩下一人面无神情地站在那里,星儿指了指,“你也跟着一起去吧,多打一些来。” 那人站着不动,脚下变成雕像般,“柯大人吩咐过,要看护着门主的安全,及时禀报。” 星儿脸一黑,“汝姐姐由我看来着,若是在昏睡过去,我定然第一个跑去告诉柯大人。” “好。” 星儿见这帮人总算是走了,长呼一口气,伸手拍拍沈如诗的背。 “汝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刚才沈如诗醒来之后,谁也不想见,扭过身子安安静静地不说话,星儿知道,她是在装睡,她根本就没有睡得着。沈如诗没有动静,星儿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于是他直截了当地说,“汝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刚醒来情绪还不稳定,不该告诉你此事,可我总觉得这其中牵扯甚广,你需要 知道,其实……” “星儿!”就在这时,柯振翎突然破门而入,伸手摸着星儿的脑袋,眼神中带着一抹凌厉,“怎么只你一人在这里守着门主,那两人呢?” “哦,他们去给门主打热水了。”星儿知道柯振翎来了,自己这话便是不能说了,但是也没有畏惧的神色。 沈如诗这时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帘子上的绣花,方才星儿的话还没说完,他定然是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她喝退柯振翎道,“柯大人,我上次让你替我办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柯振翎道,“启禀门主,风雷珠效用实在是太大,被毁坏的那片花林,暂时修复不了,不过门主放心,属下定然会尽力。”“我不要听这些含糊的话,只是尽力就可以了吗?要拼尽全力,让那些花林恢复才是,风雷珠的能量的确是巨大,可是也不是无法解决,城梨门能人如此多,自然有人能想 出法子,你这就去贴告示,谁能治愈那片花田,赏!” “是。”柯振翎临走前望了星儿一眼,低声道,“你最好闭上嘴巴,你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我随时都能收回。” 星儿低着头,道,“是。” 柯振翎走远后,星儿长叹一口气,朝着他的方向摆了个鬼脸。他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只不过是沈如诗救下来的。 “星儿,你方才有话要说?” 沈如诗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面容说不出的憔悴。 星儿看着有些心疼,“汝姐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如诗没理睬他的话,神情严肃,“柯振翎跟你说什么了?” 星儿道,“他无非是威胁恐吓我不让我将此事告诉门主。” 沈如诗倒也不逼迫,“那你打算如何?你若是替他瞒着,我也不怪你。” 星儿寻思不出沈如诗的意思,沈如诗的话,有时候只可听信一般,她眨着眼睛笑笑说,“汝姐姐,其实你不这样说,我也打算告诉你,是隗长老的女儿竹影姐姐死了。” 竹影?沈如诗脑海中煞是闪过那个女孩的面孔,前日,她还在她的眼前,一副高傲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死了?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抓紧星儿的手臂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星儿也没想到沈如诗反应竟然会这么强烈,呼吸骤然收缩,“汝姐姐,我也不知道,我是偷听柯大人跟凌王的谈话,才知道的。”萧天凌,又是他,难道,此事跟他有关? 第九百零九章 竹影花容 梦里面绝情的那张脸又浮现在面前,沈如诗觉得心中一阵冰寒,若说她原本对萧天凌信任刚巩固,现在立刻开始动摇。 一切,只不过因为一场梦,可是那场梦未免过于真实,真实到让她看清自己的未来一般。 “星儿,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沈如诗的语气有些虚弱。 星儿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惊慌,“汝姐姐,你让我去调查,我?” 沈如诗语气却是平静得惊人,“你在月长老身边待了那么多年,又是他最疼爱的弟子,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不相信。” 星儿叹了口气,堵了嘟嘴,“好吧,人命关天,只不过,柯大人若是知道了……” 听到这三字,沈如诗的眼中一凛,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看着外面盛开的花,“他此时怕是公务缠人,未必有时间顾虑此事,你只要记住,要快,速速将此事解决。” “可是门主,你已经睡了两日了,此事是前日发生的,正是你昏睡那日发生的,星儿总感觉,像是有人算准了时辰。” 较弱的身子一震,的确不错,为何偏挑自己昏睡那日下手,自己那日又为何昏睡过去,难不成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是在怀疑柯振翎?”沈如诗直截了当地问。 星儿立刻跪下,“汝姐姐,星儿可不敢,汝姐姐万万不要在柯大人面前这么说,若是给他知道了,我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沈如诗抿唇笑笑,“我自然知道,不过,你刚才可不是这般胆怯。” “啊?”星儿眼中闪过一刹慌张,沈如诗扶起他,“罢了,你下去吧,你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做到这般,已是了不起。” 毕竟,他并不是刑天灏,没有刑天灏的胆量和气魄,这世间的刑天灏,又能有几个。 “咚咚咚”星儿刚准备走,那两个女弟子就回来了。 沈如诗从他们手里接过热水,道,“以后你们不必来伺候我了。” 两人听后,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跪在地上,“门主,是否是属下做错了什么若是如此,请门主责罚,万万不要将我们二人赶走。” 沈如诗见她们总是跪着,心中有些厌烦,“我又没有责备你们,你们跪着做什么,赶紧起来罢!” 两人纹丝不动。 沈如诗叹了口气,“我之所以那般说,不过是因为那日在医术大赛上说过,我从此以后不用人伺候,是在履行我的诺言,与你们无关。” 那人倒,“可是这样一来,在柯大人眼里,他不会计较那么多的理由,只会认定是属下做的不好。” “是啊门主,我等都是精挑细选出来伺候门主的,倘若被赶了回去,只有一死。” 沈如诗眼中闪过一道白光,虽然她不怎么喜欢这两个人,但她们却是忠心,尽管是对柯振翎忠心。 无论如何,她都没想要害死他们。“你们可是说笑了,城梨门的分工如此细密,不来伺候我,你们自然还有别的事情可做,哪怕是再厨房里面淘米,或者在花林里面养护花朵,为何非得死了,这难道也是城 梨门的规矩?” 那人半垂着眸子,“门主,城梨门的规矩有的的确是不合情理,只不过这都是历代传下来的规矩,为的也是让城梨门能够赏罚严明。”另一个人也接上道,“是啊门主,你方才说自己不想让人伺候,我们日后大可不必替门主做这些琐碎事件,只是守护门主的安全,您只管把我们当做护卫便是,这样一来, 便不会违背门主的原则。” 沈如诗呵呵一笑。还护卫呢,简直就是柯振翎派在她身边的监视,想甩还甩不掉。 她懒得跟她们多说浪费口舌,摆摆手道,“罢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如释重负,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道,“谢谢门主。” 星儿晚上才回来,见沈如诗一直坐在藤椅上,饭已经凉了。 “汝姐姐,你怎么不吃饭。” 沈如诗看了一眼,“没胃口。”见星儿回来,她突然想起什么,“怎么样,竹影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儿凑近沈如诗身边,小声道,“汝姐姐,我在月爷爷那里还有些朋友,向他们打听了一下,有人说是,因为隗长老死的。” “隗长老,他不是竹影的爹吗,他怎么会害死竹影?”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她觉得这几日关于隗长老的事情未免太过于安静,果然,要有大事发生。 “汝姐姐,这都是大家流言,我只知道,竹影死的时候被吸干了血,可怕极了。” 沈如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竹影死时候的模样,原本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现在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她心中生出怜悯,仿佛看到了那个被逼无奈在城墙上被杀的自己。 “我这就去看看。” 星儿见沈如诗冲动,立刻伸手拉着她,“唉,汝姐姐,你若是现在去,岂不是让他们看出来了。” “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必须要弄清楚竹影的死因才是。” 星儿瞪大了眼睛,“汝姐姐,你觉得此事是因为隗长老吗?”沈如诗脑海中浮现出隗长老的模样,那老头看似绝情,其实未必能杀了自己的亲女儿,她长声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如此,城梨门势力混杂,谁知道此时不是旁人杀人栽赃 呢。” “汝姐姐,星儿陪着你一起去。” 沈如诗看着他坚定的面色,好似看到了另一个孩子,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怎么,难道你不怕被柯振翎知道了?” “汝姐姐自然会保护我。” “这么小就会拍马屁,罢了,你跟着我也好,不过,去了之后把嘴闭紧了,万万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嗯!”星儿仰起头,“这些道理我自然明白,我不会去捣乱,反而能帮到你。”沈如诗点点头,找了件披风披在身上,不经意向镜子里面一望,才发现自己的面容真的有些憔悴,睡了两日,身上反倒是更虚弱。 第九百一十章 查清真相 刚推开门,外面突然下棋淅淅沥沥的雨来,沈如诗长叹一口气,嘴角挂着一丝复杂。 “瞧,天都哭了,想必竹影死得很冤枉吧。” “汝姐姐?”星儿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即便,有些人挡在我面前。”沈如诗想起萧天凌,不知为何,自从梦中醒来之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想起他,还是那副冰冷的面孔,越是那样,她 越是不想见到萧天凌。 星儿扯了扯沈如诗的袖子,“汝姐姐,你看。” 沈如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方才差点被自己赶走的两个女弟子正守在门口,一副赴死的模样。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更衬得面色有些憔悴,目光从那两人脸上扫过,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你们又守在这里做什么,怎么,我答应让你们留下来,难不成连我的行踪都要 监控?” 她们头低的更低,可是话一出口还是那般让人不舒服,“门主,属下只是奉命保护门主的安全。” 沈如诗不想再理会,“我现在很安全。”“门主。”一人抓住她的腿,沈如诗回头看去,声音已经带着怒意,“松手,我真后悔刚才没有把你们赶走,我这个人最讨厌束缚,你们若是想要一直跟在我身后,那就变成 鬼魂再说吧!” 那人听懂了,“就算门主要杀了我们两个,我们也决不会背叛柯大人的命令。” 沈如诗听后怒意不打一处来,说他们笨,可她们比谁都聪明,说她们聪明,可是这般当着自己的面说誓死效忠柯振翎,实在是害了自己的主子。 沈如诗拔出剑,架在阿宇脖子上,“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忠心。” 正要动手时,柯振翎赶来,忙喊道,“门主且慢!” 沈如诗本来也只想吓唬吓唬她们,既然柯振翎来了,便松开手,对她们道,“柯大人都来了,还不松手!” 阿宇神色还如方才那般平静,即使从鬼门关转了一圈,也没有任何异样。 “柯振翎,这两个人你带回去吧,这么忠心,若是遭到刺杀还能一命换一命替你挡剑,这样的人留在我身边岂不是可惜了。”柯振翎看了她们一眼,恭敬道,“门主,她们照样可以为了门主一命换一命,替你挡剑。是不是她们刚才又做了什么事惹怒门主了?属下说过,既然跟了门主,她们便是门 主的人,若是做错了事,门主尽可惩罚。” 沈如诗笑笑,“她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只不过是我看着她们不顺眼,把她们带走。” 柯振翎见沈如诗态度坚决,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只好答应下来,“门主这是要去哪里。” 沈如诗见柯振翎还跟自己装傻,怒道,“柯振翎,事到如今,你还瞒着我,竹影死了两日了,你是想要把此事瞒下来不成?” 柯振翎眼底变得复杂,不过方才见沈如诗如此反应,也猜到她定然是知道此事了,他的目光如箭般射到星儿脸上,问,“是这个孩子告诉门主的?” 沈如诗把星儿揽到自己身后,“你若是敢动星儿,我不会轻易饶过你。” 柯振翎道,“门主,属下一心一意为门主着想,是不是这孩子跟门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门主才对属下如此怀疑,倘若如此,这孩子不该留,她本就是戴罪之身……” “我说过了,他句句属实,你不准动他。倘若星儿哪日出了意外,我便把这笔账记在你身上。” 柯振翎神色恭敬了些,从星儿身上收回了目光,“既然门主已经吩咐,属下自然不敢轻易伤他,只不过方才他跟门主说的话,未必可全信。” 沈如诗有些不耐地看着他,“我问你,竹影是否在两日前死了?” 柯振翎只得作答。“不错,可是门主,属下未能告知门主,是因为门主恰好在同一时间昏睡过去,属下不知门主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找了许多能人来替门主把脉,都说不出所以然,后来门主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属下只好将此事瞒着,生怕影响了门主情绪。” 沈如诗笑了笑,“这等生死大事你都瞒着我,柯振翎,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柯振翎听出沈如诗的意思,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慌张,慌忙跪下,“门主,属下忠心日月可鉴,竹影的事情,着实不是可以隐瞒,既然门主想知道,属下这就将事情的 前因后果告诉门主。” “别跪着。”沈如诗把他拉起来,“你这不是给我折寿吗!” 柯振翎无所适从,对那两名女弟子道,“你们先下去。”那两人这次不像是粘人糕一样缠在这里了,闻言立刻退下,沈如诗望着她们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果然是柯振翎的人,这两个人虽然令她讨厌,不过她不得不佩服他们 的忠诚,若是自己也有这样的属下便好了。 “门主,关于竹影的事情,是两日前发生的,城梨门有一片河,叫乌苏拉纳河,竹影的尸体是在那里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被浑身吸干了血液。” 即便是如此残忍的事情,在柯振翎说来,也是满脸的平静。 想起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沈如诗便感觉到心里一阵不舍,“你方才说的乌苏拉纳河,是在何处?” “这……” “怎么,有什么不敢说的么?” “门主,那条河,靠近竹林。” 竹林?沈如诗霎时明白过来,也明白了柯振翎为何不敢说,“你是说,竹影死在隗长老住处附近?” “是。”柯振翎长呼一口气,他只是将事实交代,至于沈如诗会怎么想,那便不是他能管辖的事情了。 “门主,竹影是隗长老的女儿,隗长老平日里好生疼爱着,这次竹影死了,也是隗长老所不愿看到的。” 柯振翎像是有意替隗长老解释。沈如诗淡淡道,“若是隗长老跟此事无关,我自然不会冤枉他,你也不必这么可以解释。” 第九百一十一章 隗长老 “听门主的意思,现在是要去找隗长老了?” 沈如诗淡淡道,“既然是隗长老的女儿,自然要去看看的。对了,你的那些属下就不必带了,只带着星儿便好。” “门主,可是……” 沈如诗打开他的手,“没什么可是,那些家伙碍手碍脚的,你若是想要带着他们也无妨,你跟他们一路,我跟星儿一路。” 柯振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道,“罢了,属下听从门主的吩咐,就我们三人。” 到了隗长老的竹林,事实却跟沈如诗想象的有所出入,本以为隗长老会伤心欲绝,因为众人都说,竹影是他最喜欢的女儿,且幻影术最佳,是隗长老的继承人选。 沈如诗跟她一番接触下来,也觉得这竹影天赋极佳,虽然脾气跟他的老爹一模一样,都有些孤傲,但是绝不是个坏人,眼下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就这么死掉,就连她这个 外人都忍不住同情,可隗长老,却极其平静,平静得令她觉得奇怪。 “听说自从竹影死后,隗长老一直待在竹林里面,不曾出来,甚至一面都没有见过竹影?” 沈如诗对柯振翎道。 “兴许隗长老是过于伤心,加上他那人性格反复不定,谁也料不到他的举动到底是何意,可属下还是坚持方才的想法,隗长老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 沈如诗看柯振翎倒是满脸的真诚,苦涩地笑笑。 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 沈嘉良,不也是想要杀了自己吗? 这世间,的确是有人存有真情,可未必是所有人都存有真情。 这些话沈如诗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跟柯振翎说出口。 “那条河在何处,带我去。”沈如诗望着柯振翎,手中的竹叶紧紧握住。 柯振翎叹息道,“竹叶的尸体已经带走了,门主即便去了,也是空留伤心事,查不出因果,不如,我们先去拜访一下隗长老?” 沈如诗叹了口气,“他未必会见我们。” “竹影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现在我们为竹影而去,隗长老是会给这个面子的。” “罢了,不如就听你的,去瞧瞧。” 隗长老没有定居,这竹林里随意一处都可能是他的家,沈如诗不知如何呼唤他,过了半晌,想不出主意,便对柯振翎道,“你派人去寻隗长老吧。” 柯振翎露出难为的神色,沈如诗紧跟着皱皱眉头,柯振翎叹了口气,说道,“门主,实话说来,隗长老一般不见外人,即便是平日里的活动,我们也未曾寻找过他,都是他 自己出现的。” “啊?”沈如诗汗颜,不过她也猜到这个结果了,她到,“有玉箫吗?” “玉箫?门主说的是隗长老的玉箫,那支玉箫从来都是跟随着隗长老寸步不离的,上次在刑场上还是门主夺了过来,平日里他向来不会将那支玉箫交给旁人。” 沈如诗白了柯振翎一眼,“笨死了,我说的不是隗长老的那支玉箫,随便给我找来一个便好。” 柯振翎恍然大悟。 玉箫拿过来之后,沈如诗放在手里掂量掂量,呼,这玉箫跟隗长老的那支玉箫简直是没法比,难怪人家都说城梨门最好的玉箫就在隗长老手里,不过,也能凑合着用吧。 “汝姐姐,当心危险。”星儿看着沈如诗的目光总有一丝恐惧,沈如诗摇头笑笑,“虽然我的技术是差了些,不过吹着玩玩,你可不要这么打击我。” 玉箫放在嘴边,沈如诗便吹了起来,虽沈嘉良那家伙平日里对她严格,但是还是学到了不少名门闺秀该学的东西,比如这吹箫,便是其中一种。 没想到这事后会想起他,沈如诗的萧声有了些许曲折变化,听得身边那两人心神一恍惚。她感觉出他们的异样,紊乱的节奏调整了一下,将十分厌弃的人影抹掉,想象着 身处一片花海之中,果然,这萧声变得更加柔和了些。 不一会的功夫,竹林里的鸟突然围了上来,落在他们三人的肩头叽叽喳喳,沈如诗听不出他们的语调,但是却可以感觉出这些鸟儿都是隗长老养的,这时突然听柯振翎大 喊道。 “门主快停下来,这是隗长老的警告。” 沈如诗撅噘嘴,有什么可警告的,这里虽然是他的地盘,难不成自己吹箫都不可以了吗?她没有停下来,不一会的功夫,感觉自己肩头上的鸟儿更加烦躁了些,她不明所以,柯振翎上来要夺她的玉箫,她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柯振翎。 她读出了柯振翎和星儿脸上浮现出的危险两字。 其实她自己也感觉出来了,自从吹箫之后,周围的气氛便不一样了,似是连着风都有些迅疾。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想停下来,她知道,隗长老将自己的居住之地设立在竹林里面,正是想利用竹林里天地人合一的妙处来为自己形成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 她倒是想瞧瞧,这道屏障到底有多厉害。 “门主,危险!”柯振翎向这边冲过来,沈如诗猛地转身,发现一条毒蛇正在自己的身后盘旋,蛇信子朝着自己的头而来,就在快接近她的时候,被柯振翎一剑劈成了两半 。 沈如诗心里一惊,未料到隗长老果然有这种本事,竟然能控制竹林里面的虫兽。 柯振翎抓住沈如诗的手臂,神色紧张,“门主,现在真的耽误不得,因为我们不请自来,想必隗长老是生气了,眼下他正是丧女之际,难免将怒意撒到我们身上,门主,我 们还是快快离开,过些日子再来看隗长老吧。” “不,他这竹林的确是厉害,可我已经找到了破解之处。”沈如诗把手中的玉箫抬起来给柯振翎看。 “就是这萧声,这些蛇鸟都是随着萧声出来的,可是我的萧声是柔和的,不会惊动他们,可见它们如此浮躁想必是竹林深处还有一个人在吹箫,而且利用萧声引出了他们,那人定然是隗长老。” 第九百一十二章 玉箫 柯振翎不知沈如诗如何联想到这么多,可现在不是夸她聪明的时候,他有些急了,“门主既然猜到了隗长老的用意,为何还要坚持下去。方才,只不过是个警告罢了,若是 门主一意孤行,隗长老未必会给门主留面子。”星儿心里也是有些害怕,扯了扯沈如诗的衣角,“汝姐姐,他说的没错,我跟在月爷爷身边这么多年,大概也听说了不少隗长老的事情,他这个人脾气好的时候待人温和, 可是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哪怕你是门主,他也未必会给你这个面子。” 沈如诗耐心地听他们说完,手中的玉箫慢慢握紧,若是此时离开,岂不是太窝囊。隗长老脾气急,她脾气更急。 “你们难道不觉得隗长老有些奇怪吗?倘若我们只是为了竹影的死而来,想要帮他调查清楚自己女儿的死亡真相,他何必动怒,又何必将我们赶出去。” 柯振翎似是听懂了沈如诗的意思,却还是拦着,“若是门主执意要调查隗长老,属下多带些人来,如今只有我们三人,怕是应付不来。” 沈如诗呵呵一笑,“柯振翎,我得夸你一句,我们城梨门的长老可是各个都是高手,这样的奇才都能被你网罗来,真是厉害。”柯振翎汗颜,这样的夸赞他可是承受不起,“门主误会了,不是属下请他们来的,有的长老在属下就职之前,就应经入城梨门了,有的长老,是不请自来。而我城梨门向来 都是尊敬人才的地方,既然他们来了,我自然是来者不拒。” “好一个来者不拒,怕也是有标准吧,日后,我看得肃清这个规矩了。” 招揽人才不错,可是人才的品德也甚是重要。 不然,就是给自己种植祸患却不自知,虽然当时没有任何坏处,可是时间久了,便看得出来。 沈如诗本想一股脑说出来,可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教训属下的时候,况且,没准真是自己太冲动了,误会了隗长老。 不过,隗长老不让他们入竹林,这一点她便觉得十分奇怪。 “汝姐姐,你瞧,那是什么?” 星儿指着那边突然大叫起来,沈如诗从不曾听他这般吼,想来定然是怕到了极点才会这般。 她长呼一口气,顺着星儿的视线看去,心中也不由得跟着一惊。 “柯振翎,这是什么东西?” 柯振翎叹了口气,挡在沈如诗面前,“门主,这是丛林中特有的黑蜘蛛,体型巨大,若是伤人,生还机会很小,门主小心些。看来隗长老这次真的生气了。” 沈如诗听得出柯振翎语气中有一丝不满,好似再说,方才让你离开你不走,现在满意了吧? 实话说来,她这没料到隗长老能出狠招。心中虽然也有一丝惧怕,她却是干脆利索地拔出了匕首,“现在走也来不及了,不如让这些黑蜘蛛见见血,莫要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好歹也是在我们城梨门的地盘上生活 着,认不清主子,我定然得教训他们。” 星儿泪奔,“汝姐姐你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星儿最怕蜘蛛了。” “嘿,你这臭小子,平日里不是很勇敢吗,说什么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没有烧鸡吃,怎么现在就这么怂了。” 烧鸡。星儿听到这两个字,抹去嘴边的口水,“我得留着命回去吃烧鸡。” 沈如诗笑笑,“我不信,隗长老真的敢对我们动手。” 柯振翎叹了口气道,“在不知道结局之前,还是最好最坏的打算,这黑蜘蛛是从四周包围上来的,一会我寻找一处突破口,门主带着星儿赶紧离开。” “说什么废话,我就算要走,也是带着你一起走,我可没有抛下属下的念头。” “门主,城梨门不能没有门主,门主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彼岸花圣女,不能死。” 这个称呼沈如诗倒是很喜欢,她望着那密集的黑蜘蛛,勾起唇角,莞尔一笑,“哟,柯振翎,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么会说话。” 柯振翎已经无暇顾及与沈如诗调侃了,一只黑蜘蛛靠近脚边,他拉着沈如诗向后退了一步,掀起长衣,大手一挥,顿时一道白光闪过,混着一抹黑血。 他还不忘嘱咐道,“门主,这黑蜘蛛的血液有毒,莫要让它溅到你的身上。” 沈如诗向那望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这血竟然是黑色的,果然是不常见的品种。若是拿回去研究一下,或许有医药价值。” “还是先活着回去再说吧!” 这声音?沈如诗猛地回头,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心中猛地一惊,惊喜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厌弃,“你怎么来了?” 柯振翎见萧天凌来了,心中莫名地安稳,急忙道,“凌王可有法子对付这毒蜘蛛?” 萧天凌却全然无视,一双眼睛盯着沈如诗,深邃的眸子散发出明亮的光芒,那光芒似是要穿梭到沈如诗的心里,看看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本王跟了你一路,只想问你一句话。” 沈如诗避开他的视线,知道他定然要问自己为何一夜之间对她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若是直说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想必萧天凌定然觉得可笑。 可他在怎么会知道,那场梦有多么真实,真是倒像是在面前发生的一般、 她别开脸,声音一贯的冷清,“还是先活着出去再说吧。” 萧天凌抓过她的手臂,目光炯炯,“好,若是出去了,你给我一个解释。” 沈如诗挣脱开他的手,他一把把她手中的玉箫夺过去,勾起唇角,有一股旁人无法及的自信。 “解决办法就在你手中,既然知道了,为何不用。” “这只玉箫?”沈如诗皱皱眉,“可是我方才用了,没有办法啊!”萧天凌看着密集的黑蜘蛛,笑道,“就算是弹曲子也需要谱子,你方才吹的的确是柔和不假,却没有节奏感,没有音韵感,如何能发挥出玉箫的作用,更莫要提跟隗长老抵抗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只是玩笑 沈如诗勾勾唇,“凌王厉害,交给你便是。”现在,连他这副自负的模样看起来都觉得十分讨厌。 谁料到,这萧天凌竟然吹了一曲霓裳。 这首曲子沈如诗绝不能忘记,是在云起国时,她曾为萧天凌做的,当时不过是个计谋罢了,谁料到他竟然记住了谱子,且吹奏出来。 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了。 心里面的坚冰被一股暖流慢慢融化,望着他坚毅的侧庞,她突然把心中那个影子抹去,心想,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梦与现实都是相反的不是么。 可是前生的痛苦很快便袭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再想沈如画跟萧天喻了,可是那个梦却不停地鞭挞着她,不能忘记,绝不能忘记。 “噗!” 胸口中一股热流涌过,她只觉得喉咙处一股血液网上喷,一时没忍住,鲜红的血液吐了出来。 萧天凌见了,手中的玉箫立刻扔到柯振翎身上,转身扶着沈如诗,微微睁大了眼睛,“如诗,你怎么了?” 星儿跟柯振翎也凑上来,“门主,你怎么样了?” 沈如诗觉得耳边声音有些飘渺,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混乱。脑海中不停地回忆着这些日子的经历,她记得,自己不曾受过伤,亦或是中毒…… 到底是为何,这股不适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周遭的黑蜘蛛已经退去了,萧天凌吩咐道,“先扶着她回屋再说。” 柯振翎点点头,要背沈如诗,转手被萧天凌打开,萧天凌速速将沈如诗背在身上,安慰道,“如诗,你再坚持一会,在坚持一会。” 路上,沈如诗慢慢清醒过来,心中的绞痛也逐渐消失了。 她声音低低的,“萧天凌,放我下来。” 萧天凌没有听从,继续走,“你何时受了伤,为何不说一声?” “我没有受伤!”沈如诗解释道,双手锤打着萧天凌的肩,“你快点放我下来,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要去竹林找隗长老问清楚。” 柯振翎在一旁道,“门主,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回去,没有万全的准备,难保刚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一遍,方才是隗长老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这次,便不一定了。” 沈如诗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清醒,听柯振翎如此吹捧萧天凌,一双雪亮的眸子盯着他,“柯振翎,你整日拍凌王马屁,怎么,还想着跟他去云起国做官不成?” 柯振翎第一次对沈如诗怒言,“门主,属下绝无此意,望门主不要如此侮辱属下。”呼。倒是有骨气,沈如诗笑笑不说话了。兴许,柯振翎是为着别的原因效忠萧天凌?她若是搞不明白,总觉得心中有一道坎,兴许那日萧天凌命柯振翎把自己给绑了他也 听从。 “放我下来。”她的语气有些不耐。萧天凌动作一停,立刻把沈如诗放了下来,语气稍显冰冷,“好,既然你一意孤行,本王不管你了,只不过本王要提醒你一句,那日风雷珠的余毒还留在体内,你小心吧。 ” “风雷珠?”沈如诗皱皱眉,想起那日在刑场时发生的事情,她扬高声音道,“你什么意思?风雷珠的余毒留在体内?你的意思是说,我中了风雷珠的毒?” 萧天凌叹了口气,“本王方才看你的症状才猜到,本以为中毒的只是本王一人,可风雷珠的反噬本就隐秘,也许,你的症状要迟钝,轻微,但并不代表没有。” 沈如诗想起前两日自己的奇怪症状,难怪拿着东西手指总会颤抖,会做噩梦,还有方才甚至突然眩晕……难道这都是风雷珠造成的? 那到底是圣物还是邪物?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说起风雷珠,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眼底的光慢慢明亮起来,拉起萧天凌的手臂,有些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萧天凌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你想起什么了?” 沈如诗发现自己挣紧抓着他,立刻松手,转身便往外走,“竹林里必然有秘密。” 萧天凌眼睛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语气低沉道,“好,既然如此,本王便陪着你再走一趟。” 柯振翎惊呼道,“凌王,你你你,你怎么能答应门主!” 萧天凌笑笑,神情有些冷,“本王做的决定,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 柯振翎窘。 星儿从柯振翎身边跑过,拉着沈如诗的手臂,朝着柯振翎吐吐舌头,没想到柯振翎这个老狐狸竟然也有怕的人。 再赶到竹林时,竹林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若是没有危机四伏,倒是一处不错的竹林佳处。 “现在不敢贸然进入了,更不能吹动这支玉箫。”萧天凌从怀里掏出沈如诗方才递给他的玉箫,将它一把扔在地上。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激动道,“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就是你的萧声激怒了隗长老,你可知为何?”萧天凌转过身子看着他,眼眸中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沈如诗眸光一变,立刻明白了萧天凌的意思,“难不成,我方才吹箫的调子,跟竹影很像?”萧天凌笑了几声,语气依旧平静,“本王早就知道竹影死之后,你定然要调查,于是便提前替你调查,说来也奇怪,你的萧声,跟竹影的萧声,的确是像的很,就像是一个 人一般。” 都说睹物思人,既然她方才的萧声像极了竹影,势必会引起隗长老的回忆,他不杀了她,倒是宅心仁厚。 “那我们如何进去?” 沈如诗皱起眉,四处看了一眼,现在这竹林倒是平静,一会难保会跑出什么怪物来。 “堂堂正正走进去。”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沈如诗瞥了他一眼,“又这么自负。” 萧天凌倒也不生气,转首对她说,“若是不信,不如随着本王进来看看,你便一步一步跟在我身后。”沈如诗跟柯振翎相互看了一眼,沈如诗看得出,柯振翎目光中有一丝淡淡的怀疑意味。 第九百一十四章 互相怀疑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笑,“既然凌王这么坦然,想必是调查了两日,心中已经有所计较了,那你倒是跟我说说,这竹影到底是谁杀的。” 萧天凌淡淡道,“这竹影是你们城梨门的人,本王只是觉得此事蹊跷,随便查查,至于结果,你应该问柯振翎。”沈如诗瞅了柯振翎一眼,柯振翎立刻低下头去,沈如诗便知道,柯振翎现在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她叹了口气,“要是他能查出个所以然,我现在也不必站在这里去找隗长老 了。” 萧天凌步子较快了些,随手采下路边的野花,放在手心里把玩了一会,洒在路上,眉眼间有一股三散不去的冷漠。 “看你这样子,是在怀疑隗长老,却又摇摆不定。”沈如诗皱了皱眉,难不成萧天凌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把自己的心思摸得这么透彻,“我就是好奇,为何隗长老这么不待见我们,若是心中坦坦荡荡,刚才那又算是怎么一 回事。”萧天凌目光从沈如诗身上穿过,落在远处的竹林上,那边有光影在晃动着,像是洒在窗口处的月光下的影子,一切都不真切,可是现在是大白天,日光暴露下,没有什么 能够隐藏。 邪魅的唇勾起,露出一抹玩忽不定的笑容,好似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你何妨不当面问问他。”沈如诗手臂抱在眼前,仔细回味起萧天凌的意思,轻笑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他人呢,自从竹影死后,不见人影,现在我们找上门来了,还是不愿意出来相见,唉,没 想到隗长老竟然是如此之人。” “嘘。”萧天凌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朝着那边的方向指了指,“他人来了,若是给他听去,怕是不好吧。” “你什么意思?”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顺着萧天凌的目光看去,心中一愣,难不成是隗长老来了? 可是那边什么都没有啊,她刚要泄气,突然身后响起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有些喑哑,听起来像是睡了好久才起来,可沈如诗知道,隗长老是伤心过度。 她转过身子,不知何时隗长老已经到了她身后,手中拿着的正是她熟悉的玉箫,果然是百年玉箫,跟她方才手里拿着的那伪造的就是不一样。不过,这隗长老的面色的确是难看极了,看到他这番憔悴的模样,沈如诗有些心软了,自己方才说的的确有些过分,丧女之痛她虽然没有尝试过,可是被身边的人离弃的 痛苦她是知道的。 竹影走了,又何尝不是对隗长老的一种离弃。 “隗长老,对不起,我方才都是……”隗长老抬起手,玉箫便横在她面前,“不必多说,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门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怀疑到了我的头上。都说虎毒不食子,我即便是再毒,也做不出伤 害女儿性命的事情。” 他的语气虽然很轻,但是有一股怨愤藏在里面,沈如诗向来会察言观色,见隗长老这副气恼的模样,心中有些怕。她向前走了一步,“隗长老,我方才只是觉得,您一直待在竹林里面不肯见我,有些蹊跷。不过,您现在出来了,所有的误会也都可解释清楚,竹影的死,想必隗长老知道 内情吧?” 隗长老听到竹影二字,面色立刻变了变,瞪着沈如诗,眼睛里面爬上了鲜红的血丝。 “你住口,不许在我面前再提及竹影的事情。”周围的竹林紧跟着猛地晃动,原本舒适的温风顿时变得急促,一股脑涌上来,刺入骨头里,渐渐生出一丝寒意。那丝寒意顺着后背慢慢蔓延到全身各处,像是一只冰冷的 虫子,吸食者血夜。 沈如诗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萧天凌温热的大手支撑住她。 想起萧天凌还在身边,她心中莫名地安分起来,却也不想在他的面前丢人,于是硬撑着道。 “身为一个父亲,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死了,您难道不想替她报仇吗?” “我让你住口!”隗长老脸上已经没有一丝往日的情分,“柯大人,还不赶紧带着她离开,否者,老夫一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休怪我出手伤人,我的性子你应该知道,即便是门主,我也 照伤不误。” 柯振翎渗出一身冷汗,连忙伸手抓着沈如诗的手臂,“门主,还是赶紧离开吧。” 沈如诗一把甩开柯振翎的手,把星儿推给他,“若你想走,便带上星儿,既然来了,若是无功而返,我便对不起自己走的这一趟,我定然要把话问个清楚。” 她总算是知道柯振翎为何两日的时间却调查不出个所以然,他根本就不敢得罪几大长老,但是竹影的死又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一来,他如何能查出真相。 放弃,不是她沈如诗的风格。 有的事情,不坚持到底,又如何能发现真相。 “隗长老,我知道在您面前提及竹影对您来说是一种折磨,既然如此,我便不再提,但是请您把竹影的尸体交给我好吗?” 隗长老的眼睛已经红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玉箫,语气像是要杀人。 “老夫方才给过你机会了,既然门主你不懂得珍惜,休要怪老夫不留情面了。” 隗长老望着他们的眼底生出杀意。“竹影的死,兴许跟门主有着牵扯不断的联系。” 沈如诗一怔,难怪方才这个老头对自己那种态度,原来是在怀疑自己。她心中冤屈不止,瞪大了眼睛看着隗长老。 “这话是谁跟隗长老说的?我,怎么可能对竹影有歹意。”沈如诗指着自己的鼻子,心中恨不得把背后那咬耳朵根的人给揪出来赏给他几鞭子。隗长老冷笑一声,“既然门主来了,老夫也想问你一句,为何偏偏是竹影死的那日,门主昏睡过去,昏睡了足足两日,直到今日才醒来?这其中的关联,门主可否给老夫解释清楚了。” 第九百一十五章 千丝万缕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道白光,看了看萧天凌,又将目光落在隗长老脸上。“我与此事无关,我以我的信誉担保。”隗长老的声音很淡,却有一股浓浓的恨意隐藏其间。“前日,竹影刚替你做完事,第二日便死了,老夫也是好奇,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趁着老夫现在好不容易将此事 放下决定不在追查,门主还是赶紧离开,否则,被老夫查到了真相,即便是门主,老夫也不会轻易罢休。”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看来若非隗长老是老糊涂了,便是有意要陷害自己。“好,既然隗长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更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隗长老看了沈如诗一眼,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大着胆子,“隗长老且慢!竹影姑娘的尸身……”“住口!”隗长老猛地转过身子紧紧地盯着沈如诗,那眼神好似死神逼近。他扶起袖子,竹叶顿时飞起,朝着沈如诗飞来,卷着狂风,地上的灰尘也都席卷而起,原本是清 亮的天,霎时间变得灰蒙蒙。 沈如诗微微张了张嘴巴,向后退了半步,见隗长老抬起手臂,心里想到,不好,萧天凌转首把沈如诗拦在怀里,一个转身,躲过了那阵冷光。 沈如诗连忙向方才那冷光看去,只见原本好端端立在那里的三根竹子,一刹间全都断了,立在最后一根竹子上面的,便是一把极短的匕首。 心中的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她气呼呼地向隗长老走去,伸手指着隗长老,从未有过的无礼。 “隗长老,我看在您是城梨门的长老年纪又大的份上,一直对您忍让,你方才,实在是太过分了,你想要杀了我吗?” 隗长老将袖子一拂,“老夫给过门主机会了。”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好,隗长老好大的本事,今日你不让我穿过这片竹林,我偏要进去!” 隗长老眯起眼睛,冷笑了声,“那门主倒是试试。” 萧天凌赶在沈如诗之前,挡在她面前,唇角勾起笑容,却带着一股令人难以琢磨的意味。 “隗长老,本王有个主意,不住隗长老可否愿意一听。” 隗长老对萧天凌倒是有几分尊敬,道,“说来听听。” “都说隗长老是世外高人,武功高强,身边的那支玉箫便是隗长老的宝剑,这些本王早就有所耳闻,正愁没有机会跟隗长老比试一下,不如今日我们就过过招,如何?” 隗长老眼神一变,良久,突然开口,“好,不过老夫萧下不留人,若是伤了或者杀了王爷,又当如何?” 萧天凌大笑几声,没有一丝惧色,点头道,“若真是如此,那边是本王的宿命,与隗长老无关。” 隗长老也点头笑了笑,只不过笑得比哭还难看,“老夫以为王爷不信宿命,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凡夫俗子的想法。”萧天凌抿唇笑笑,转手搭在沈如诗的肩膀上,颇是宠溺,“无论是皇亲国戚也罢,凡夫俗子也罢,本王只知道,自己的女人要自己守护,既然她想要竹影的尸体,本王便竭 尽全力帮她达成心愿。” 沈如诗一怔,微微转过头去看着萧天凌,这话绝非像是出自萧天凌之口,看他如此认真的神色,自己真的差一点就要上当了。可沈如诗心里面清楚,平日里一向跟她开玩笑的萧天凌,现在用如此认真的口气说出来,定然是想挽回自己的心意。好一个雪中送炭,她淡淡笑了笑,“凌王大可不必为我 如此,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萧天凌松开手,却像是没听到沈如诗的话,推开她,对柯振翎道,“柯大人,照顾好你们门主。” 柯振翎接过沈如诗,拉着她向后退了两步,对萧天凌道,“凌王当心,性命要紧。” 萧天凌潇洒一笑,“罗嗦。”柯振翎立刻住嘴,满脸难看,这时候的确是该他出身保护沈如诗,可他明白隗长老的厉害之处,尤其是他手中的玉箫,当年即便是坞长老用了幻术,也未能将其打败,反 倒是自己蒙受了羞辱。 若是自己出手,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既然萧天凌愿意,不如瞧瞧他的身手,也可让他决定,他是否有跟城梨门合作的资格。 隗长老向竹林深处望了望,那目光看向极远的地方,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带有杀意,半晌,回过头来看着萧天凌,似笑非笑,“王爷可当真了?” 萧天凌依旧是那番神色,“本王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假。” 沈如诗微微蹙了蹙眉头,看了萧天凌一眼,“我不值得你为我怎么做,若是真的死了,你的千秋大业该如何?” 萧天凌淡淡一笑,“千秋大业,不及你。”“你……”沈如诗声音越来越低,可萧天凌眼底的真诚,不像是假的。呼,她长呼一口气,罢了罢了,且看看再说吧。不过这隗长老现在也不似作假,倘若真的出手,萧天凌 性命堪忧。 她还是忍不住担忧,上前走了一步,右手抓着竹子,手心里已经渗出冷汗,脸上却还是平静的笑容。 “隗长老,这片竹林你极其熟悉,本就是占有优势,何况,现在凌王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若是这样比试,有所不公吧。” 萧天凌侧眸看了沈如诗一眼,没想到她竟然为自己说话,他笑道,“你消气了?” 沈如诗淡淡道,“我生你什么气,凌王替我拼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隗长老轻声咳嗽两声,摊开手掌,看到几丝血色,眸光一变,已是没有功夫跟她们废话了,“如此说来,你要如何?” 沈如诗转首看着隗长老,“我就知道隗长老最终公平,不如这样如何,你跟凌王过三招,三招之内,定胜负,如何?” 柯振翎轻笑道,“那便三招。”柯振翎微微皱了皱眉,心想不好,若是三招定胜负,隗长老定然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 第九百一十六章 三招之内 萧天凌笑道,“若是三招之内,我能抢到隗长老手中的玉箫,那边算是本王赢了,竹影的尸体,隗长老也不必再藏着了。” 隗长老冷笑一声,“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话毕,立刻出手,记者身后那根竹子的力量,向着萧天凌飞来。 沈如诗稳稳地站在原地,萧天凌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功夫极高,即便是廖元国的高手都不敌,只不过这隗长老的深浅她却是一点也不知,现在只能在一旁看着。 心中的确是急切,面上却要装作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迷惑的笑容,像是故意笑给沈如诗看一般,口里念道,“第一招。” 隗长老看似出手迅疾,可是动作却是细腻至极,他看准了萧天凌的招式,便循着他的招式,克敌制胜。 哪料到萧天凌的起式不过是做足样子给他看罢了,不过一会的功夫,他便换了招式,采取防守策略。隗长老本想要收回剑法,可是已经是来不及,本以为能够将萧天凌一击毙命,谁料到他连连退后,步伐极其稳定,但凡是个内行都能看得出,此人必定有着及其深厚的内 力才能做到如此。 心中着实是一惊,他露出欣赏的脸色,“不错,后生可畏啊!” 萧天凌笑笑,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神气,“彼此彼此。” 沈如诗在一旁看不懂他们的剑法,只觉得是萧天凌一直退让,出于下风,紧握着的双手出了汗水,旁边星儿扯了扯沈如诗的衣服,安慰道。 “汝姐姐,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曾见过月爷爷跟隗长老比试过一次,那时候,月爷爷便是以退为进,引他上钩。” 沈如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且看下一步吧。” 眼下萧天凌若是一味的退让,莫要说把隗长老手中的玉箫夺过来,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是难保。 “小子,这次不必退让了,否则,我定然出手要了你的命。”隗长老眯起眼睛,眼底已经有了杀意。萧天凌一个侧身在空中翻转,整个人转速极快,连带着手中的剑也是极快,一道白光从半空中涌起,向着隗长老冲去,沈如诗在一旁看着,只觉得眼花缭乱,像是被施了 魔法,什么都看不清楚。 等她反应过来时,只听见哐当一声极其清脆的声响,那把银剑落地,被劈成两半,萧天凌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想必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沈如诗心里担心他的伤口,担忧过切,狠狠地掐着自己,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渗出鲜血来。 “萧天凌,你……”她还是忍不住,刚才那两招隗长老已经显现出了杀意,若是继续下去,难保结果如何,而萧天凌性子虽然沉稳,但是她清楚的很,他是极其好斗的,尤其是这种比武中, 绝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被人的刀下之人,定然要拼到底。 本想着喝退比赛,可话刚出口,便被柯振翎拉住了。 他脸上极其严肃,是沈如诗从未见过的警惕,沈如诗不由得皱起眉,心想着柯振翎现在喊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柯振翎,你松手。” 柯振翎半晌,长叹一口气,“高人。” 沈如诗不耐地挣开他的手,“我当然知道隗长老是高人,你现在是怎么回事,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柯振翎摇头,目光又落在萧天凌身上,道,“属下说的不是隗长老,而是凌王。”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眼下凌王出于弱势,你还夸他,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当上城梨门的掌管。”这次柯振翎倒是胆子肥了,直接反驳道,“门主是只会看个热闹,而我看的确实门道,若是不信,门主瞧着吧。只不过千万不要阻止他们,隗长老不会听门主的,凌王也不 会听门主的。” 沈如诗只好作罢,“我便信你一回。”转首才看清楚,隗长老也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眼睛已经不如方才那么清明了,似是有一种恐惧的意味慢慢爬了上来,不过一切只在一刹之间,便被他压制了下去,他 看着萧天凌,狂笑道。 “原来凌王是深藏不漏啊,方才门主说你受了伤,老夫本想着要让你一把,凌王倒是好,竟然趁机毁坏了老夫十年的修为。” 说到最后,隗长老咬牙切齿,憎恨的神色再也隐藏不住,索性任性一回。 萧天凌没有丝毫俱意,反倒是拿出沈如诗曾经送给他的帕子,见手掌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小心翼翼把帕子放回去,整个动作极其流畅自然。 “隗长老这话说的不对,并不是因为你让了本王,才毁坏了那十年的修为。本王可是折损了一把百年的好剑啊!” 隗长老朝着拿剑狠狠地跺了一下,“好,我倒是要看看,这第三招,你没有了那把剑,该如何接!” 沈如诗听完隗长老的话,明白过来,萧天凌身上的伤的确是阻碍他发功了,方才只不过接着那把宝剑唱了一出空城计。 现在,才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萧天凌却是安然地笑笑,目光落在隗长老手中的玉箫上,显然是不夺玉箫誓不罢休。 隗长老这次受了教训,不知萧天凌会在使出什么招数,便也不近身,只是吹凑玉箫。 “遭了!”柯振翎脸色一变,沈如诗便知道事情不好了,“怎么了?” 柯振翎盯着隗长老手中的玉箫看了一会,对沈如诗道,“赶紧把耳朵堵住!莫要去听那萧声!隗长老向来都不肯用处他最后的绝技,这次,看来是恼羞成怒了。” 柯振翎话还没说完,隗长老的萧声已经响起。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沈如诗只觉得头痛欲裂,骂道,“这是什么破曲子,怎么之前没有听他弹奏过!”柯振翎好不容易才缓了一口气,“门主,堵住耳朵,莫要说话!” 第九百一十七章 萧声惊人 既然萧天凌能值得隗长老用出自己十年来不曾用过的招数,想必沈如诗将隗长老逼到了极点,虽然沈如诗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招式到底如何,可却知道,现在这会,萧天凌 定然是极其危险了。 她朝着萧天凌大喊,“凌王,若是挡不住,便认输吧!” 萧天凌有些生气,“怎么,我以为,你像是不服输的性子。” “便是不服输,那也是我,现在我不能牵连你为我死啊!” 沈如诗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嘴巴上面有一股热流涌出来,她伸手摸摸,已经流鼻血了,萧天凌现在定然更加难受,“停手吧,我再想其他的办法便是。” 萧天凌转首不再看沈如诗,他知道,隗长老现在是想要逼他主动出手。 也是,方才那两招都是因为隗长老太过于冒进才会给了自己机会找出他的弱点,克敌制胜,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这点了,便换了招数。 萧天凌目光沉了沉,看来,只能用这个招数了。 顷刻之间,他运用内力,将周围的竹叶打乱,竹叶悉悉率率拥挤着落下来,盖在地上,周围都是飘扬的叶子,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不那么真切。 他踏着竹叶向隗长老飞去,动作极快,虽然他上次受到了风雷珠的反噬,功法退步了些,但是做到这般,也是可以的。 隗长老原本闭着眼睛吹着萧,在萧天凌靠近他的时候,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有些嘲讽。 “来吧。”他淡淡道,又吹起了萧。 萧天凌右手立掌,朝着隗长老的天顶盖打去,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隗长老突然两步倒退,转身便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沈如诗这时眼前的竹叶打散,清楚的看到这震撼的一幕,她从未想到隗长老的轻功竟然也是这么好,难怪,他才会使出这个计策! “危险!”在沈如诗第一眼识破了隗长老的计谋时,大声朝着萧天凌喊道,心中祈祷,千万要活着,千万要活着。 萧天凌听到沈如诗冲破竹叶的声音,勾起唇角,立刻一个回旋,恰好避开隗长老的掌法,伸手就去夺他手中的玉箫。 右手去多玉箫,左手被竹叶牵制住,隗长老裂开嘴角,露出久违的笑容,像是看着自己布置好的网终于起了作用一般,用一种盯着猎物的眼神看着萧天凌。 一切都在一眨眼的功夫,隗长老手中的匕首已经向着萧天凌的心脏捅来。 沈如诗大喊道,“小心!” 若是此时萧天凌能放弃玉箫,倒出手来,完全可以挡住隗长老的那支匕首,可他没有,全心全力去夺那支玉箫。 隗长老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肉中,见萧天凌还不收手,微微楞了一下,心想道这小子竟然不要命了! 正是想着,萧天凌已经把他手中的玉箫夺了过去,转首对沈如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沈如诗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傻瓜,他真是个傻瓜!竟然为了一个玉箫不要命了!看着隗长老手中的匕首更深了些,沈如诗止不住地流下泪,恨不得立刻飞身上前,替 他挡下那匕首! 难道就这么死了!不,不会的,她突然想起那个梦来,此刻更是强烈地感觉到,那个梦未必是假的,若是真的,萧天凌现在绝对不会死的。 果然,隗长老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两人一齐落地,萧天凌左手捂着心口处的伤,右手紧紧抓着那支玉箫,对隗长老道,“多谢长老手下留情。” 隗长老却是不令他的谢意,“为何?” “什么为何?” “为了一个比赛,连命都不要了,我原以为王爷你是聪明人,想不到也是如此愚蠢!” 这时沈如诗已经跑过来了,扶着萧天凌,看着他胸口处渗出来的鲜血,朝着隗长老吼道,“隗长老,我绝不会放过你。” 萧天凌止住沈如诗,“莫要如此说,方才若不是隗长老手下留情,本王现在可就是孤魂野鬼了。” 沈如诗抹去眼角的泪水,“你确实是愚蠢!” 萧天凌笑笑,苍白的唇色更显得憔悴,他把手里的玉箫递给沈如诗,“看,本王替你拿到了玉箫,本王赢了,你可以去看竹影的尸体,可以查清楚真相了。” 沈如诗颤抖着接过来玉箫,上面还染着萧天凌的鲜血,她觉得这玉箫是那么沉重,沉重到让她都不敢伸手去接。 隗长老道,“你们莫要在这卿卿我我了,老夫看着心烦。” 沈如诗接过玉箫抬在隗长老眼前,“隗长老,按照约定,您知道该怎么做吧。”隗长老瞅了玉箫一眼,对萧天凌道,“老夫方才不杀你,是看在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的份上,就像是我的竹影。你可以为了门主死,老夫颇为欣赏,这把玉箫,便赏给你 们了。” 沈如诗抿了抿唇,“我们不要,我们不接受你的施舍,但求你带我们去见竹影的尸体。” 隗长老浓眉皱起,脸上已经是十分难看。 隗长老连忙道,“门主,既然隗长老给你,你便收着,这玉箫可是跟风雷珠一样珍贵的圣物,若是门主能够掌控了玉箫,相当于拥有了数十人的功力。” 隗长老道,“他说的不错,老夫虽然给了你们,对你们未必有作用。只有你们掌握了玉箫的灵性,才能真正启用。”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萧天凌点点头,她便把玉箫收到手里,“罢了,那我们便留着了。”柯振翎听沈如诗如此傲慢的语气,出了一身冷汗,还未见过谁敢如此对隗长老说话,更莫要说是这种特殊时期,不过隗长老自从跟凌王打了一架之后,似是把一切都看开 了,竟然也不跟沈如诗动怒。 “走罢,我带你们去见竹影。”隗长老道。 沈如诗唉了一声,“且慢,凌王受伤了,我得替他疗伤,疗伤完了再去,可否。”萧天凌见隗长老神色又难看下去,对沈如诗道,“本王的伤口没关系,还是现在去吧。” 第九百一十八章 未必真心 由于隗长老对竹影恋恋不舍,所以尽管竹影已经死了两日了都没有入葬,这的确不符合城梨门的规矩,可是隗长老的性子怪得很,若是没有她的准许,旁人也不敢轻易劝 阻。 况且隗长老为了保护竹影的尸体,特地命人取来了百年玄冰。 沈如诗她们去的时候,竹影正是在冰棺材里。 她心中却是吃了一惊,要想得到这冰棺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隗长老,您从何处找来的冰棺材?” 隗长老扶了扶袖子,“这冰棺材的确是难得,花费了老夫二十年的积蓄,不过跟竹影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二十年的积蓄,想必不少,看来这口冰棺材还真是不一般,只不过竹影毕竟死了,在云起国的规矩,死者入土为安,隗长老就算能留得她一时,却 不能留她一世,这对竹影的名声也不好。 可这些话她都闷在心里了,现在若是说出来,岂不是在隗长老伤口上撒盐。况且他刚答应让他们查探竹影的伤势,她不能坏了萧天凌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于是,她略过此事,上前一步,“隗长老,我可否一看。” 经过刚才的事情,沈如诗已经不敢再冒昧,现在萧天凌的伤口定然发作了,她必须要赶紧解决完此事,若是中途再生变故,没有人能保护得了他们。 隗长老叹了口气,背过身子不忍看到这一幕,“竹影已经死了,我本不该带着你们来惊扰了她的安生,既然答应了你,便也饶了你这一次。快看,看完离开这竹林。” 沈如诗点点头,伸出手,动作及其细腻温柔地掀开那层白布,指尖不小心触到冰窖,果然,这百年的玄冰的确是不一般,只不过接触一下,便觉得浑身生出一股寒意。她慢慢把白布拉开,看着竹影花一般的容颜,隗长老果然有本事,竹影死了这么多日了,竟然能将尸体保存的这么完好,可是当她把白布拉到下面时,真个人都惊呆了, 站在那里,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止,一双眸子静静地盯在竹影脸上。倏地,她松开了手,心弦紧紧绑起,心中有一股游离不定的气息涌上来,她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问什么,只觉得有一只黑色的手慢慢地从她的头顶漫上来,静静地掐 着她,好不停息的,让她喘息不动。什么花容月貌,自己方才不过是看到了表现罢了,可当竹影的面貌完全暴露在她的眼前时,她才知道,竹影真的是死了,而且,柯振翎那句话不停地在她脑海里面徘徊着 ,竹影是被抽干了血液才死的。 心中生出无限的怜悯,竹影不过是个跟她一样年纪的女子,花容月貌,心思纯良,奈何就落到了这种地步。 手不自觉地慢慢攥紧,指甲渗入到肉里面,她极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恐惧跟憎恶,对着竹影道,“放心,我定然将杀害你的凶手找出来,竹影,你安心去吧。”柯振翎在一旁站着也是叹息不止,最后看不下去,别开头。想当年,他也是看着竹影长大的,竹影比秀儿大不了多少岁,他们还曾一起玩耍,想不到事隔经年后会变成这 副模样。 萧天凌倒是显得镇定许多,毕竟是连自己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的人,哪怕是看着被抽干血液的竹影的尸体,眸光还是平静无波澜。手指慢慢地将白布撂下来,不经意间触碰到冰凉的东西,起初她以为是玄冰,可是低下头一看,竟然是一朵花,她认得出,这是一朵桃花,只不过枯萎的不像样子,若是 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伸出手把这朵枯萎的花拿出来,这花虽然枯萎了,可是在这玄冰之内呆的时间久了,也是透心骨的凉,她有些吃惊地问隗长老,“为何要把这朵花跟她放在一起?”“花?”隗长老向着沈如诗手里瞥了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道,“这花在她死的时候在她身边,所以,老夫一并带回来了。竹影生前就喜欢桃花,留着这桃花跟她一起,算 是个念想。”沈如诗微微皱眉,心中不明白,为何非要放着一朵枯萎的花跟她在一起,倘若是喜欢花,只管从桃花谷里面挑几多新鲜的便是,奇怪的是,隗长老那样的人竟然会做出这 样的举动,她更是无法理解。 但她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又把花重新放回竹影的身边,在手指触到她身边的玄冰时,隗长老突然道。 “既然已经拿起来了,便不要放回去,陪着竹影走的,都要绝对干净。” 沈如诗气急,这话是说自己拿过的花朵不干净吗!她看了隗长老一眼,淡淡道,“那这花便送给我了。” “随便你如何处置。竹影也看了,你们是不是该离开这片竹林了?”隗长老向萧天凌看了一眼,“老夫也算是给足了凌王爷面子。” 萧天凌这时笑着伸手把沈如诗拉起来,“没想到隗长老如此通情达理,今日的事情,本王在这里谢过了,若是他日隗长老有需要本王的地方,本王定然报答这份情分。” 听到这,沈如诗抬头看了他一眼,这算是什么情分。 愿赌服输,隗长老那般做,不过是履行诺言罢了。倒是这萧天凌,算是给足了隗长老面子,不愧是心思多虑的凌王,这等拉拢人的功夫倒是不低。 隗长老凑近沈如诗耳边,道,“门主,我们该离开了。” 沈如诗淡淡道,“我知道,不必你提醒。”她认真地看着隗长老,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隗长老放心,如诗定然不会辜负你今日的这番恩举。” 她将最后两字咬得格外重,“我定然会将杀害竹影的凶手抓到,以安慰她的在天之灵。”隗长老点头,脸上没有半分表情,“你跟竹影只不过见过一面,能做到如此地步,倒是有情有义,只不过话不要说的如此早。” 第九百一十九章 原来如此 回到住处,沈如诗百思不得其解,方才检查竹影尸体的时候,她看的很仔细,的确是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连内伤都没有,可是她死的却那么蹊跷。 她一直坐在桌子前面,手肘拄着桌面,掌心拖着脑袋,直愣愣地看着桌上的那盏凉茶,微风拂过,将茶水的表面吹出些许波澜。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的确是我从未见过的症状,若是师父在这里就好了。” 想到这,沈如诗猛地惊醒,抓在手里的小石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玉手观音的确在这里啊!若是能找到他,岂不是就有办法了。可是这个想法刚生出萌芽,很快便被她否决了。怕是来不及,若是玉手观音想见她,早就出现在她面前了,既然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出现,那便是他根本就不想见自己, 即便是去找了,也是没用的。 “这个臭老头,到底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她思考再三,决定还是出去多询问些人。 正披上披风,柯振翎突然在外面敲了门,然后进来了。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柯振翎,你现在真是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吩咐就进来了!你这叫擅闯知道吗?” 柯振翎有些懵,想了想,心里知道了沈如诗定然是为了刚才自己一味退缩的罪过而动怒,“门主,属下方才敲门了。” “敲门,可我没有让你进来。”沈如诗语气依旧凌厉,最后,觉得无趣,摆摆手,“罢了罢了,你现在急匆匆进来,莫非是竹影的死因有了结果?” 柯振翎怕是又要让沈如诗失望了,他摇了摇头,“门主,是凌王,他方才为了门主受了伤,伤的不轻,属下找了王大夫给他看病,可是他说……” “他说什么?”沈如诗见柯振翎满脸为难的神色,便料到这萧天凌定然是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因此眸光也变得锐利了三分,“你倒是说啊,他到底说什么了?” “他说,要让门主亲自去瞧病,他只信任门主。”沈如诗微微蹙眉,想起萧天凌放在挡在自己面前的模样,跟梦里面果真是判若两人,她向那玉箫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罢了,他都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番模样,自己不 能不仁不义。 “你回去告诉凌王,我这就过去。” “是。”柯振翎说完便告退。 “唉,等等。”沈如诗喝住他,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柯振翎,你是城梨门的人是吧?” “门主所言无错,属下生是城梨门的人,死是城梨门的鬼。”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倒像是萧天凌的侍卫?” 沈如诗静静地盯着柯振翎,不给他任何放松的机会。 柯振翎满脸问难,想来,一个执掌城梨门多年的总管,能被沈如诗这个丫头跟萧天凌逼成这番进退不得的模样,也确实是不易。 “门主,凌王是贵客,他将来兴许是门主的夫婿,属下待他,自然也跟对待主子一样的规矩。”沈如诗轻笑一声,“你倒真是抬举他,我不会嫁给他,你也不必接着我的缘由找借口,若是觉得他没有人可以差遣,你去挑几个得心应手的弟子派给他,不对,他应该也快 要离开了,想来不需要这番功夫。”“是。”柯振翎看沈如诗虽然脸上是笑着的,可却含着微微的怒火,跟着沈如诗这么多日子了,他开始渐渐摸清楚了这个丫头的性子,她很是要强,这时候决不能跟她对着 干。 沈如诗将披风系好,打开窗子向着外面望了一眼,一个冷风吹进来,天边有些昏暗,奇了怪了,看今日的太阳,还以为是个大晴天呢。 “罢了,我跟你一道去吧。” 到了萧天凌住处时,他正静静地躺在地上,原本是闭着眼睛的,听到动静以后,对沈如诗道,“你来了。” “嗯。”沈如诗点点头,“你压根就没睡吧。” “你不来,我怎么睡得着。” 呃。 沈如诗差点一口气呛起来,这萧天凌说话,果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长吸一口气,看在他替自己将玉箫拿来的份上,暂且绕过他的无礼。 “柯振翎,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守着。” “是。”柯振翎看了萧天凌一眼,霎时明白过来,退下了。 屋子里面也没有旁人,沈如诗走到萧天凌跟前,明明提醒着自己语气一定要温柔,可是话一出口,难免还是有些粗暴,“说罢,哪里不舒服。” 萧天凌伸出手,递到她跟前,像是孩子祈求糖一般,“你不是大夫吗,你瞧瞧便知道了。”“你。”沈如诗默默点了点头,好,她就瞧瞧!他抓过萧天凌的手,开始仔细地把脉,他身上有一股气息十分紊乱,想必是刚才跟隗长老对战的时候伤了内脏,她见他一副 完好的模样,还以为他内力没有受挫。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原来你真的伤得很重。” 萧天凌还是原来云淡风轻的表情,转过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怎么,你难不成以为本王是骗你的。” 沈如诗哽咽,的确,她真以为萧天凌只是外伤而已。 她向着他胸口处的伤口扫了一眼,“这伤口是谁给你包扎的?” “怎么?” “手法的确是不好。” 萧天凌笑笑,“本王自己包扎的。”他抓过沈如诗的手,放在他的心窝上,“本王是故意的,就想着让你来给我重新包扎一遍。”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时间搞不懂他的用意了,这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她十分不喜欢。 “王大夫就在外面守着,我这就喊他进来!” “唉,本王说了,要你给我包扎。”萧天凌拽住沈如诗的手臂,忍着痛笑着说道。沈如诗本能地把手抽回来,“凌王,现在我们是在城梨门,不是在云起国,也不是在廖元国王庭,我不是你的奴婢,也请您搞清楚了,您,没有对我颐指气使的资格了。” 第九百二十章 恩人 萧天凌也不生气,笑着说道,“本王是以恩人的身份要求的。” 这话把沈如诗噎得够呛,无论如何,萧天凌刚才的救命之恩和协助之恩,确实存在,若是她不懂得报恩,那便是她不仁不义了。 萧天凌见沈如诗有所退让,把手伸到她跟前,“诺?” 沈如诗替他包扎好了,一直盯着萧天凌的脸,这张脸上溢满了微笑,在她看来,这微笑虽然有七八分真诚,跟梦里面那个冷酷无情的人绝不一样。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 她望着萧天凌的脸,心里不停地追问着自己,萧天凌,我该相信你吗? “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到底为何醒来之后便对我的态度大相径庭了吗?” 萧天凌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双眸子像是星光雕刻的,亮的很,容不得沈如诗忽视。 她淡淡笑道,却没有一丝微笑的感觉,反倒是像哭一般,“你如何感觉出来?” 他的确是与之前不同了,之前的萧天凌,即便是感觉出来了,也不会表现出来,即便是表现出来了,也绝不会问出口。 “看来本王没有说错,你莫要告诉本王,只是做了个梦,便恨上我了?” 沈如诗微微一颤,没有料到萧天凌会这么问。 她别开脸去不看他。 萧天凌淡淡一笑,笑声中透露出些许凄凉,“看来还真是,果真是不可思议,可是你竟然真的如此。” 沈如诗立刻站了起来,“并不完全如此,我本就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过于接近,这样不妥。” “有何不妥。”“因为我跟凌王,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最终不会走到一起。凌王你,深谋远虑,绝不容许自己走错任何棋子,甚至连我,都要算计的清清楚楚,而我本意无算计人心,只是 报仇罢了,我也并不想……” 并不想算计喜欢的人。 可是沈如诗未能说出口,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跟萧天凌说这些话,简直是多嘴,多嘴! 萧天凌微微敛眸,半晌,抬起眼皮看着沈如诗,眼神已经有些凉意。“你错了,你跟本王是一样的人,即便是现在没有合作关系,但是我们仍然走在一条路上。你,我,都要小心翼翼度日如年地活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个道理你我都懂 。”沈如诗将藤椅搬过来,坐在萧天凌跟前,她原本为着竹影的死心有忧虑,无心跟萧天凌交谈这些事情,可是看到萧天凌的眼神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萧天凌,果然知 道什么。 兴许是他一开始就明白真相,兴许是这两日的调查有所发现,总之,她今日白日隐瞒了自己。 却要跟隗长老打架险些为自己丧命,有的时候,她真是看不懂他。“我没有错,你方才说的只是你自己,我现在的确是谨慎活着没错,可是。等我报完仇,我便会离开这是是非非,我不会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便会去寻一个自由自在 的生活,或者像前世那番随着师父逍遥自在,或者找一处茅草小屋开一个诊所。”“总之,我不会像凌王那番,希望站在权力的最顶端,那样的日子,太累了。我现在想明白了,有的时候,退一步,不仅会保证自己的安全,还会懂得人生来世上这一遭真 正的意义是什么。” 萧天凌拍着掌,脸上的笑容令沈如诗捉摸不透,“你倒是体悟的通透。” 他眼中一道白光忽闪而过,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可是沈如诗等了半晌,他却是什么都没说。 沈如诗淡淡一笑,“我跟凌王说了这么多,难道凌王不准备跟我说些什么。” “方才还说自己跟本王不是一路人,可你,倒是没少算计。” “我跟凌王相比,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罢了,本王只知道,竹影死之前,去过月长老那里。” 沈如诗猛地站起来,月长老! 她怎么就没想到,偏就有了这点疏忽!实话说来,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几大长老,可是自从上次跟坞梅河打了一仗之后,月长老便闭关修养,竹影死之前,她曾去找过月长老,他也确确实实闭门不见客,她便 以为,他那里会安生一些。 没料到,果然是他。 脑海中突然想起竹影身边那朵枯萎的花,她当时就觉得奇怪,而且越看越眼熟,后来才想起来,当时竹影带她去桃花谷时,那里的花也枯萎许多。 原来如此,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我知道了,是风雷珠,定然是月长老的风雷珠杀了竹影!” 月长老曾说过,风雷珠能够反噬人的静脉,吸取能量,难怪竹影死因那么蹊跷。 越是不可能,便越是会发生。 她脸上写满了震惊,扭头就走。 “你现在去找他,便是愚蠢!” 沈如诗一副你不必多管闲事的表情,“凌王伤还没有好,您还是留在这里好好养伤吧,我是否愚蠢,你自然会看到结果。”萧天凌告诉他此事跟月长老有关系的时候,沈如诗便知道,其实萧天凌早就知道这是风雷珠所为,可他却只跟自己透露蛛丝马迹,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把注意转到风雷 珠身上。 “本王随你一起去。” “你伤得这么重,如何随我一起去!” 沈如诗说话时,萧天凌已经站起了身子,将外衣披上,“本王虽然伤得重,却还走的动路。你去将我的佩剑拿来。” “佩剑?”沈如诗皱着眉头,“你的佩剑今日不是被劈成两半了吗?” 他为何要故意提及那把佩剑,难不成是故意让自己愧疚于心。 萧天凌指着床底,“枉费你跟了我那么久,连本王的佩剑都不认得。今日那一把,不过是十三的罢了,本王的佩剑,在下面。”沈如诗越发不明白萧天凌的意思,却还是照做了。把剑交到他手上的时候,沈如诗道,“你之前拿着十三的佩剑做什么,现在又为何要拿出这把剑,难不成你又要杀人?” 第九百二十一章 故作神秘 萧天凌故作神秘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沈如诗努努嘴。两人刚出去,看到柯振翎正往这边的方向赶,和沈如诗撞个正着,若不是萧天凌扶着,沈如诗怕是要跌在地上,她有些生气地训斥,“柯振翎,这是做什么!急匆匆的,还 以为是上街赶集呢!” 柯振翎忙解释道,“门主,属下是有所发现,特意赶来向门主您禀报。” 沈如诗向后看了萧天凌一眼,突然说道,“你莫要告诉我,你的情报便是,竹影在死之前曾经去过月长老那里。” 柯振翎微微睁大眼睛,眼底流露一丝诧异,“门主如何知道?” 沈如诗笑笑,一把把柯振翎推向萧天凌,戏谑道,“我看你们二人倒的确是般配。” 柯振翎正是懵起来,看着萧天凌,“凌王,门主这是何意?” 萧天凌把柯振翎推开,脸上有些嫌弃,以玩味的口吻说道,“字面上说的意思罢了。” 柯振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沈如诗向着月长老居处的方向赶,立刻明白过来,“难道门主已经知道了?” 沈如诗懒得理他,柯振翎伸手敲打了柯振翎胸膛一下,趣味道,“柯大人,我看你要小心你这职位了。” “快点走,此时还开玩笑!” “是是是。” 这次柯振翎倒是变得聪明,带了数十个武功高强的弟子一同前往,上一次去隗长老那里吃了亏,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 不出沈如诗所料,月长老的门童果然声称月长老在闭关修养不想见人。 沈如诗语气硬气,“去告诉你们月长老,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他,甚是重要,若是他不愿出来见我,那我只能硬闯进去了。” 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门童看了一眼这阵势,不敢多言,立刻回去禀报了。 沈如诗原以为自己需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请来月长老,谁知道不到一会的功夫月长老便随着那个门童出来了。 依旧是两袖清风,风月和畅的世外高人模样。 也不见得有多憔悴。 看到沈如诗,月长老如往日里一般平淡的笑笑,“门主带这么多人来,莫非是老夫犯了何错?” 沈如诗道,“明眼人不说暗语,既然月长老都猜出来了我所为何事,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废话了。” “小心!” 沈如诗话音刚落,顿时,一道白光闪过,若不是萧天凌出手快,沈如诗怕是要被那竹叶刺穿。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心潮起伏,一股怒火沿着心间节节攀升,她转过身子,此时也顾不上恭敬与否,白皙的手指指着月长老,愤愤道。 “月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事情败露了,想要杀人灭口不成?可惜,这里这么多人,你能全部杀死吗?” 月长老叹了口气,寻了一处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全然不把沈如诗的话当回事。 “门主,你错了,老夫并不想杀人灭口,也没有理由杀人灭口,老夫只不过想要告诫门主,你虽然地位高,可是毕竟是晚辈,对于长辈,还是要有礼貌。” 他摸着胡子,说的头头是道,嘴角微微勾起,露出那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沈如诗转首一笑,“好,方才是我错了,那我现在恭敬地问上一句,竹影死之前,有人调查说,她曾经来过您这里,恕晚辈愚蠢,不知月长老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何人说的,可有证据?”月长老镇定自若。 沈如诗自然不能说此事是萧天凌说的,若是那样,她身后的弟子也未必相信,她看了柯振翎一眼,道,“柯振翎,证据呢?” 柯振翎转首对两名弟子说,“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原原本本当着门主和月长老的面说出来。” 两个弟子战战兢兢走上来,将那日竹影如何潜入月长老住处,又如何把他们打晕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门主,月长老,事情便是如此,剩下的事情,弟子可便真的不知道了。”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沈如诗对月长老道,“如此一来,月长老如何解释。” “如何解释?门主难道没有听见他们说,是竹影瞧瞧潜入老夫的住处,老夫前些日子已经闭关休息了,试想一下,这竹影为何要来找老夫。” “当然是为了风雷珠。” 沈如诗觉得现在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若是不肯承认这一点,势必会被月长老咬住话头。“月长老的意思我明白,我承认,我也认为,竹影到月长老这里来,的确是为了偷风雷珠,可是,毕竟现在死的是竹影,而月长老完好无伤,我来,只不过是问月长老要一 个解释。”月长老哈哈笑了几声,“门主说的不错,既然你知道,她来我这里是为了盗窃风雷珠,不应该先给她判个罪吗?难不成说,一个窃贼来主人这里偷东西,窃贼死了,主人还 要给她偿命?你不如去问问隗长老,为何他不愿来找老夫算账。”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顿时明白了他的一丝。 原来如此啊!隗长老一早就知道竹影去月长老这里偷风雷珠的事情,不,此事可能是他亲口吩咐的,不然竹影那种不爱惹事的姑娘,怎么会想到这里。 既然如此,他定然也知道竹影是如何死的,可他竟然将此事压下来。看来,他是真的理亏。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心中一股怒火燃起,看来,他们都知道此事到底是如何,倒像是演了一出戏把自己蒙在鼓里。 月长老的声音响起,已经没有了刚才调侃的意味,严肃更深。“不错,竹影来这里偷风雷珠,结果死了,不过,老夫没有动手,是她不会运用风雷珠的功效,被风雷珠反噬,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变成了那番模样,真正害死她的,是隗 长老,门主该兴师问罪的,也是他。”沈如诗清秀的眉头紧锁,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月长老所说不错,隗长老亦是害死竹影的真凶之一。 第九百二十二章 是否是真相 “即便如此说来,还是跟风雷珠脱不了关系,月长老你又是守护风雷珠的人,我便不相信,风雷珠只不过是个物件,能把人伤成那般模样,说到底,还是人为。” 沈如诗绝不退让。 柯振翎在身后道,“门主,既然如此,不如采取一个折中的法子。” “如何折中?我只知道,无论是何人,但凡是犯了错误就要受罚。月长老也是如此。”哈哈哈。月长老听完沈如诗的话,不怒反笑,轻轻拂过袖子,对沈如诗道,“门主的话不无道理,虽然是风雷珠所伤,毕竟现在看管风雷珠的是老夫,不如这样,老夫将风 雷珠交给门主,自费武功修为,这样可好?” 众弟子震惊。 大家都知道月长老的功夫也不是一年两年练就的,便是月长老年轻时,就是习武最用功的一个,绝不肯落在别人后面,即便是三天三夜不吃饭,也要讲功夫练好。 虽然这些年来他年纪大了,不经常动武,但是若要说废弃了,对月长老打击实在太大,可是此话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这样一来,让人摸不着头脑。“老夫此言,绝对真心。”月长老见众人都不说话了,对沈如诗道,“门主,这样如何?是否达到了门主口中所说的公正,是否能替死去的竹影报仇?门主心中,是否平衡? ” 句句都像是鞭子一样鞭挞在沈如诗的心里,她眼眸闪过一道白光,告诉自己,此事决不能退缩。 “月长老,这是以退为进?” 沈如诗微微皱起眉头,月长老肠子本就十里八弯的,既然他能猜到自己准备来找他算账,且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为何不能将这一步算计好。月长老轻轻笑了笑,从怀中取出风雷珠,扔给沈如诗,“这是老夫答应您的第一件事。门主,切记,若非不得已,决不能启用风雷珠,否则,若是控制不住,门主的结果, 只会跟竹影一般。” 即便是说起竹影,月长老都是眉头不眨一下。 沈如诗接过风雷珠,放在掌心仔细看了起来,这的确是那日见到的风雷珠不假,难道月长老是真心悔改? 她立刻抬起眉向他看去,下一句话刚流到嘴边,月长老已是运起功来。“月长老且慢!”沈如诗急忙阻拦,她本意并非要伤害谁,只不过要让犯错的人付出代价,若此时真是风雷珠所为,月长老的罪过还不至于让他把自己多年的武功废除,这 样对他来说,实在是残忍了一些。 可是沈如诗话音刚起,月长老便打断了手筋脚筋。 众人脸上皆是惊诧,可是没有人敢出面说什么。萧天凌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微微眯起眸子,身上的伤口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加剧,他紧紧地抿起唇,目光落在沈如诗手上的风雷珠上,难道是风雷珠的作用才会令自己如此 难受? “月长老,不必如此!”沈如诗忙喊道,便要往前冲,被柯振翎拉住。 柯振翎长叹一口气,脸上也满是惋惜。若是月长老能保留这身功夫,将来能为城梨门作出极大贡献,奈何,一身好功夫就这么被毁了。 “门主,此事阻拦月长老,不仅救不了他的功夫,反倒是会伤及他的性命。” 柯振翎对沈如诗道。 沈如诗紧紧地咬着唇角,原本红润的唇被咬的惨白,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震撼。 她真没想到,月长老果真会如此做。 一切,似乎是太容易了一些,她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月长老似乎想掩饰什么,难道,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毕竟,这城梨门之内,她实在想不到有谁能令月长老做出如此牺牲。 呼,她长叹一口气,心中丝毫不放松,就那么一眼一眼看着月长老将自己的功夫毁掉。 这半柱香的时辰之内,没有人说话,只有月长老骨碎的声音。 噗嗤。他一口鲜血吐出,伸手摸着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扶着身旁的石头,微微抬起头,原本润朗的模样,一刹之间变老去了十年的光景,让人止不住地心酸。 “这下,门主可满意?”月长老声音喑哑着问沈如诗,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沈如诗心中自责难忍,同时也有些愤愤,月长老这是自行处置,她根本没有答应他便将自己的功夫废了,只不过现在安慰,却也是来不及,在被人眼里只会是惺惺作态罢 了。 哽咽一下,她只是静静地说,“来人,把月长老扶回去,好生休息。” 没有人动弹,月长老扶着身边的童子,道,“不必了,老夫自己回去。” “且慢!”沈如诗声音刚起,却又忍了回去。微微敛眸,转身,声音有些失意,“罢了,我们走吧,竹影的仇,算是报了。” 萧天凌看出沈如诗眼神中的失意,在柯振翎说话之前拦住他,向他使了个眼色,便带着沈如诗回去。 回去的路上,果不其然,他的伤口一直在疼痛,想来是离着沈如诗手中的风雷珠太近了。 可他却是一路没有松开沈如诗的手。 “你不必自责,月长老性子本来就执拗,今日的行为都是他自己决定,大家不会埋怨你。”沈如诗听见萧天凌的安慰,勾起唇角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又摇摇头道,“我并不是害怕大家会埋怨我,我只是觉得,那个地方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总之心里面 有些不安。” 萧天凌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风雷珠上,“兴许是这风雷珠的缘故,她身上沾染了那么多人的鲜血,拿着,的确是沉重。” “不然的话。”沈如诗转首,等了等柯振翎,待他赶了过来,便伸出手把风雷珠给他,“这个,放回原来的位置吧。” 柯振翎摇头道,“门主,怕是不安全。” 沈如诗微微皱眉,又说,“不然,那你把风雷珠带在身上吧。”柯振翎依旧是拒绝,“属下带着风雷珠怕是不好,不如门主亲自带在身上妥当。” 第九百二十三章 隐隐作痛 沈如诗看了风雷珠一眼,没有注意到萧天神色的不对劲,转首对柯振翎淡淡道,“好吧。” 眼下放在别人手里她却是觉得不安全。 回到住处后,她越发觉得不对劲,今日的事情,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可到底是哪里错了? 沈如诗手里拿着一杯茶,突然看到门口闪过一道身影,手中的银针顿时飞出去,若不是在最后时刻她看清楚了那人的高矮,认出了是星儿,怕是会杀了他。 “进来!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沈如诗有些怒道。 们轻轻地被推开了,星儿是举动有些生怕,脸上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执拗。 “进来,我没有让你在门口站着。”沈如诗道。 这孩子想必是听说了她今日去月长老那里没有带他,生气了。 平日里他话最多,可是走到沈如诗身旁以后,像是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像是哑巴了一样。“月长老的事情,对不起。”沈如诗揣测出星儿的心思,道歉道。哪怕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也有自尊心,而且这种年纪孩子的心性,是最令人难以琢磨的,也是最不能 惹的。 “门主为何要让月爷爷废除功夫?”星儿站在那里待了一会,好不容易舍得动嘴。 沈如诗捧在手里的茶一时没拿稳,洒了些出来,她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将目光投射到星儿脸上。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冰冷,“此话,是谁跟你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是门主逼迫月爷爷废除了多年修习。” 沈如诗心中一寒,此消息若不是今日跟着她去的弟子传出去的,便是月长老自个传出去的,只不过,能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想必是想毁了她的名声。 “我若是说,是月长老自愿的,你可相信?”沈如诗问道,最起码,这个孩子应该了解她的为人,不应该听信外面的流言蜚语。 谁料到星儿却是皱了皱眉,露出为难的神色,一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摩挲着,紧紧地抿着唇,像是遭到了天大的难事。 沈如诗有些寒心,“怎么,你宁肯听信外面的流言,都不肯信任我?” 真是枉费她的良苦用心。 星儿解释道。“汝姐姐,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我跟在月爷爷身边多年,实在是太了解月爷爷的性子,他一向重视自己的修为,甚至比性命还重要,他今日若真是自己主动废除了功夫, 想必是遇到了比性命还要珍重的事情,可是我知道,竹影姐姐的死,不足以让他做到这般。” 沈如诗眸光一变,脸上也变得更加严肃,手中捂着的茶水慢慢攥紧。 一刹之间,像是有什么要紧东西猛地击中她的心。 没错,之所以觉得今日之事这么奇怪,只因为她觉得此事与月长老的性格为人极其不符。 这次,是月长老第一次反其道而行之。 沈如诗骤然伸手抓住了星儿的手臂,一双眸子微微凝起,眼里聚着强烈的光芒,“依照你对月长老的了解,你说,若是按照他自己的性子,他会如何解决此事?” 星儿摸着脑袋想了想,“若是月爷爷,他定然会将此事推到风雷珠身上,然后找出两名弟子做替罪羔羊,杀了他们惩戒,至于自己,顶多道歉。” 沈如诗摸着下巴开始仔细分析,“若是那样,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要闹上一闹,所以说,月长老今日是想快刀斩乱麻,可是,他又为何要这样?难道是为了掩护什么?” 沈如诗猛地站起来,一刻也等不及,“不行,我要再回去一趟。” 星儿连忙道,“我这就去找柯振翎。” 沈如诗伸手止住他,“慢着,不必惊动他,我自个去便是。” 她今日带着那多弟子去,就有些后悔。 星儿眼珠子转了一圈,瞪着一双大眼睛对沈如诗道,“我跟随汝姐姐一起去吧。” 沈如诗本要拒绝,后来想起,这孩子了解月长老,让他跟着自己也无妨,百年答应道,“好吧。” 赶到月长老住处附近,周围甚是安静,刚才的事情像是投入海中的石子,刚才惊起的波澜现在已经平静下来。 “汝姐姐,这里,哎呦!”星儿刚要开口,陡然被地上不知名的东西绊倒。 沈如诗顺着他的声音看去,伸手扶起他,“你小心一些,莫要搞出大动静来,都跟你说了,我们是来秘密调查的!” “知道了。”星儿摸着脑袋,叹了口气。 沈如诗正要抬头,偶然间瞥到地上一朱红色的花草。目光顿时停留在那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星儿察觉到沈如诗神色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盯着地上的那株红色的花草,拔了一颗下来,放在掌心好生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沈如诗从他手里拿来,仔细看了几眼,几乎确信,这是风红子,是用来酿酒的。 它的价格极高,播种收获率极低,因此,民间很少有用这种东西来酿酒的,也只有名门大户讲究的才会用。 可喜欢用它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玉手观音。 沈如诗抬眸向月长老紧关的大门看去,似是明白了什么,修长的手指慢慢合拢,道,“原来如此。” “汝姐姐你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懂了?” 沈如诗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这么久没想到他们会认识。” “汝姐姐?”星儿看沈如诗像是魔怔了一样,扯了扯她的袖子,“你还去不去了?” “去,要光明正大地去!”沈如诗勾起唇角,心里又生出一丝俱意,两手搭在星儿的肩膀上,道,“星儿,你去找柯振翎,让他带些人来,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结束。” “可是,我们不是来找月爷爷要一个解释的吗?”星儿微微皱起眉头。“快去。你只要告诉柯振翎,说我有危难。”沈如诗没工夫跟他解释,她生怕再晚一分便会错过好机会。 第九百二十四章 必有蹊跷 星儿眼眸一垂,有些不乐意,看到沈如诗这副严肃的模样,却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不便多问,飞快地向着来时候的方向跑去。 他多半猜到了,准是跟刚才看到的那株红色的花草有关系。 星儿走后,沈如诗轻扣门扉,道,“月长老在吗,我有事求见。” 过了一会,出来的还是刚才的门童,见到沈如诗之外,除了恭敬的神色,没有别的意味,“门主为何又来?” “我问你月长老在吗,我有事求见。”沈如诗耐着心性,压抑住现在的火气,跟他说道。 门童道,“门主明白,月长老方才功力受损,现在正在休息,怕是不便见门主,门主有何事还是改日再来。” 沈如诗假意道,“好吧。”趁着门童转身,直接推开他,飞快地向里面跑去。 门童在后面追,喊道,“门主,不可!” 有何不可!都怪自己之前太过于信任他们,才会导致一次又一次地被骗。 “月长老,如诗有事要说,望月长老出来见我一面!” 月长老院子很大,花草树木多,她目光向四周探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株红色的花草,看来,院子里面是没有种植了。 门童这时候已经追了上来,对沈如诗打破,“门主,月长老现在真的不便见你。” 沈如诗一把揪起门童的领子,手中的银针对着他的要害处,微微眯起眼睛,装凶狠她最在行了。 “说,月长老在何处,我一个城梨门的门主的命令,你当耳旁风吗?” 门童脸上没有惧色,声音还是平稳,比星儿要稳当得多。 “门主就算是杀了我,我也还是方才的说辞。”“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沈如诗冷冷地,手中的匕首反转,对准他的动脉,手腕处的力量加深了些,鲜红的血液慢慢渗出,那门童脸上渐渐用力痛苦的 神色,沈如诗的动作停了下来。 “说,月长老在何处?” 门童紧皱着眉头,却还是不肯说。 倒是忠心,月长老倒是会识人。沈如诗心里冷冷地想,她并不想真的杀了他。 真是这是,月长老突然现身了。 “门主。” 沈如诗抬头,是他。 她松开门童,对月长老道,“想见月长老一面,可真是比登天都难啊!” 月长老淡淡道,摸着胡子,“老夫这不是出现了,谈何比登天还难。” 沈如诗向月长老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声音已经不似之前那般恭敬了,她冷冷地问道,“人呢?” “何人?” “月长老既然知道,就不必跟我卖关子了,我要找的人,藏在月长老这里不是吗?” 月长老笑了起来,向沈如诗的方向走过来,门童在一旁捂着脖子,脸上不变。 月长老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可是……” “下去。”月长老声音更严肃了些,那人看了沈如诗一眼,朝着月长老行了个礼,然后退下了。 沈如诗望着门童的背影越来越远,待他消失在那边的老树下,又将目光收回,落在月长老脸上。 她今日才看清楚,这张温和的面容下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只剩下你我二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沈如诗对他道。月长老摊开双手,“门主以为老夫没了功夫,便是任人宰割吗?你说的寻人,我并不知到底是如何?老夫现在就在这里,倘若是门主找我有事,我在这里洗耳恭听。倘若你 要问一些老夫答不上来的事情,恕老夫不能。” 沈如诗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心口处有一团棉花一般,闷得慌。 “月长老,您是城梨门的长老,我不能对您动手,可是,我有一千种法子让您开口。” “哦?那门主倒是试试,老夫倒是好奇,这一千种法子到底是什么?”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玉手观音,这个人,你不认识?” 月长老的神色依旧,笑道,“不认识。”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像是捕捉到了猎物一般。 “若是月长老真的不认识他,此刻应该说,玉手观音是谁,而不是说,你不认识,对吗?” 月长老笑笑,“门主文字游戏倒是玩得巧妙,这又能说明什么,老夫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沈如诗点点头,“好,那月长老给我解释一下,这又是什么?只有对酒要求极高的人才会用这个。你该敢说,人不在你这里?” 月长老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手掌里的红点,神色变得凌厉些许,“老夫也爱喝酒,便特意种下了,如何?” 沈如诗冷笑一声,“月长老借口倒是一个连着一个,为老不尊!” “大胆!”“不是我大胆,而是月长老谎话太多,月长老的性子星儿最清楚,若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种在自己的院子里便是,何必种在外面。实话说来,那玉手观音对我十分重要, 你若是怕我对他不利,大可回去告诉他,是我要见他。” 沈如诗心中害怕的是玉手观音跟风雷珠扯上什么联系。 她不明白,玉手观音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为何三番两次她所调查这风雷珠的事情都跟他有关系。 月长老突然大怒,“老夫今日刚废了功夫,也算是给门主一个交代了,老夫现在身体不适,请门主回吧,若是门主再闹下去,休怪我不客气了!” 沈如诗哪里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道,“我要见他!” 月长老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已经显出一丝杀意,袖子一挥,吩咐道,“来人,给我把她押起来!” 沈如诗眼底一变,瞪大了眼睛喊道,“月长老,你敢!” “老夫给过门主机会了,若是你现在离开,一切好说。” “我也说过,我要见他!”沈如诗依旧抬杠。 月长老冷笑一声,转过身子,八名弟子顿时上来牵扯住沈如诗。沈如诗奋力挣脱,“大胆,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给我松手,否则,你们性命难保!” 第九百二十五章 一般见识 “老夫再问门主最后一遍,你可否罢休?” 沈如诗压根就没理他,环顾四周,大喊道,“我知道你在此处,你难道不想见我吗?” 月长老微微皱起眉头,朝着弟子做了个手势,弟子立刻绑着沈如诗往深处走。 沈如诗本想反抗,后来仔细想想,不如就随着他们去,若是能被关在此处,还能寻机发现月长老的秘密,找到玉手观音。 她坚信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改变。 可是,变化总是比计划快,她哪里料到,星儿那孩子速度这么快,立马就把柯振翎找来了。 柯振翎看到沈如诗被八名弟子压制住,立刻恼火,“反了你们了,城梨门什么时候允许以下犯上了?都给我退下!” 八名弟子是月长老的人不错,可当时都是蒙受了柯振翎的恩情,才能到月长老手下做事,眼下柯振翎出面,他们都有些为难,看向月长老。 月长老摆摆手,见柯振翎来了,把沈如诗扔给他,口气淡淡道。“你们选的门主,我自然不会质疑,只不过,还望柯大人好生管教门主,教给她城梨门的规矩,最起码让她知道,我月长老的住处,不是轻易闯入的。这一次我便罢休,倘 若有下一次,我便让她横着出去!” “你!为老不尊。”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看着柯振翎带了许多弟子来,放心下来,对他道,“我有个熟人在月长老这里,可他誓不交人。” 柯振翎脸色为难地小声道,“门主,月长老今日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他已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指责,若是门主顽固下去,众人只会指着门主。”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眼里已经多了一丝怒意,“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柯振翎见沈如诗也是一副不肯罢休的脸上,道,“门主,实不相瞒,属下带了这么多人来,不过是个摆设,月长老身边,还有一批自己养的死士,若是硬闯,只怕是两败俱 伤,眼下城梨门真是多事之秋,您身为门主,应该为大局考虑。” 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沈如诗心有不甘地向里面扫了一眼。 她担忧,若是玉手观音被月长老牵制着该怎么办。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需要理清楚。 “柯振翎,你去给我寻一个帐篷,我就在月长老门外睡下了。” “啊?”柯振翎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满脸惊诧,这可是他见过的最奇葩的门主了,这简直是胡闹。 不过当着沈如诗的面,他自然不敢这么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怕是不安全。” “那好说,你多派些人也在外面搭建帐篷。”沈如诗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无厘,不过,即便是被所有人误解,她也决不能让玉手观音有个闪失。 她必须要紧密地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绝不能有丝毫疏忽。 她勾起唇,笑得灿烂,“月长老,我在您屋子外面住,这样您可管不着吧?” 月长老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隐藏着一丝怒意,“门主若是不怕得风寒,便随意吧。” “喏。”沈如诗朝着柯振翎眨眨眼,柯振翎本想劝说,治好作罢,长叹一口气。 沈如诗在月长老院子外面住了两日,紧密地观察着进进出出的所有人,没有玉手观音。 她有些失意。 柯振翎第二日便来寻她。 看着远远靠近的身影,沈如诗摆摆手,“我不会随你去的,你回去吧。” 柯振翎道,“门主,不是此事,属下要禀报重要事情。” “还有何事比这个更重要?” “门主,有一人求见,是个男子。弟子们把他抓起来了,后来凌王说,那人他认识,是他的侍卫,叫……” 柯振翎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沈如诗眼底擦过一阵光亮,蹭的站起来,“是莫十三?” “对!”柯振翎一喜,“没错,就是这个名字!” 沈如诗微微敛眸。 莫十三这是来做什么。 “他现在人在何处?” “就在凌王那里。” 沈如诗脸色一变,怒道,“什么,你竟然把他放进来了!赶出去!” 柯振翎见沈如诗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好,现在也不敢火上浇油,没有多说,只是答应。 他刚走没两步,沈如诗顿时想起什么,拦住他,“唉,你等等,既然他知道了城梨门的秘密,若是这时候离开,定然会给我们添麻烦,罢了,你还是带我去见见他吧。” “是。”柯振翎长呼一口气,总算是不用得罪萧天凌了。沈如诗随着柯振翎离开后,心里一直琢磨为何莫十三会找上门来,难不成是来找萧天凌离开此处的,她甚至想到了拿出五毒散给他们服下,省得他们出去透露了城梨门的 秘密。 可是见到莫十三之后,他才发现,他的目标是自己。 看到沈如诗,十三立刻跪下,低着头,不说话,不知是否是萧天凌教他做出这番恭敬模样。 沈如诗丝毫不领情,她向来恩怨分明,上次在大牢的事情,她还没有原谅莫十三呢。 “你这是做什么,负荆请罪?我可没有这个面子。”沈如诗看了他一眼。 萧天凌出言解释。 “如诗,上次的事情,十三完全是奉了本王的旨意,你若是要怪,就怪本王好了。” “凌王,您不必多言,该怨谁,我自然分得清楚。” 沈如诗目光射向莫十三,“看在凌王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不过,你立刻消失在我眼前,别让我看着心烦。” “沈小姐,属下这次来,是来找……” 十三还没说完,沈如诗直接打断,“是来找凌王的是吗?好啊,凌王就在这里,你立刻带他走便是。” “不是,沈小姐,属下这次来,是有重要事情向你禀报。” 沈如诗眸光一变,觉得有些可笑。 “怎么,该不会又替杜伦呼卖命,设陷阱?”十三备受冤枉,却也知道,自己必须忍,上次的事情的确是得罪了沈如诗。 第九百二十六章 冒牌货 十三看了萧天凌一眼,得了允许,对沈如诗道,“沈小姐,其实,属下这次来,是为了找你。” “我?”沈如诗摸不着头脑,“你把话说清楚。”“是,沈小姐,你跟凌王都有好些日子没有离开这里了,王庭里面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就在前日,有一个人冒充沈小姐,不,她是跟沈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啊,她潜入王庭 刺杀熙王妃,被杜伦呼抓住了,她一口咬定,是奉了燕妃的命令。”沈如诗眼底闪过一道白光,微微张了张嘴巴,垂在身的手慢慢握紧,仔细盯着十三,努力地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见十三脸上的神色极其坦诚,不像是在说谎,她转首去 看柯振翎,语气中含着一丝怒意。 “柯振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派人暗中监视着王庭中的举动吗?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通报给我?” 柯振翎长叹一口气,有些委屈,却还是明白此事的确是自己失职,扑通一声给沈如诗跪下,双手抱拳。“门主,属下也有一事未向门主禀报。属下一直以来派人暗中监视着王庭中的举动不假,可就在前几日,线人突然死了,那条线便通断了联系,再加上这些日子城梨门的事 情实在是太多了,属下还没有功夫恢复联系,本准备今日安排好,便也没有告诉门主,谁料大中途生出如此变故。”沈如诗看到柯振翎深埋的头,也有些可怜他,摆了摆手,“罢了,你也是无心之举,你现在立刻恢复跟王庭中人的联系,将此事给我彻底查明白,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 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充我。” “咳咳咳”萧天凌把手放在嘴边,掩着嘴巴轻声咳嗽了两声。 “凌王想说什么?”沈如诗看出萧天凌眼神中那丝调侃的意味,心里的火气顿时节节攀升,他这分明实在看不起自己,嘲弄自己。 果然不假,萧天凌开口道,“你在城梨门,是门主不假,可是在廖元国王庭,不过是个被捉拿的犯人,人家愿意冒充你,那也需要勇气!” 沈如诗丝毫不退让,白了他一眼,“所以我才说她大胆,也好,她愿意冒充我,那便替我受刑罚吧。” “哦?你当真如此,这可不像你的风格。”“说的好似你多了解我似的。”沈如诗冷冷地,心里却还是暗自捏了把汗,无论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她都要搞清楚她为何冒充自己,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让她产生一种 莫名的恐惧。 像是一个人独自行走在雾气之中,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周围的沼泽。 她想了想,转首看着十三,语气放的柔和一些,“你这次来,只是想告诉我此事?” “没错,沈小姐,这事越闹越大,现在,只有你回去,才能解决。” 沈如诗微微皱眉,“燕妃现在怎么样了?”十三叹了口气,眼中泛上一丝惋惜,“杜伦呼本来不忍心杀他,哪怕是有了贝尔伦的事情,可是现在熙王妃差点被杀,若是他再纵容,怕是会遭到指责,因此……因此他下 令,将燕妃关入大牢,若是调查结果属实,便要将她择日问斩。” 沈如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罢了,我随你去一趟。柯振翎,备马。” “门主现在若是要离开,城梨门如何是好?” 沈如诗道,“不是还有你吗?我没来之前,你如何管理,现在亦是如何管理便是。” 萧天凌见沈如诗如此爽快,站起身子,唇角勾起一抹从容镇定的笑容,“本王随着你一起去。”沈如诗向他的伤口看了一眼,“凌王重伤,还是在城梨门养伤吧。”话毕,她又觉得自己是否太自作多情了,便追加道,“不过你若是想回王庭,到杜伦呼那里养伤,趁着这 次机会离开倒也好,杜伦呼那里的御医可是一等一的。” 萧天凌挑挑眉头,“你去哪,本王便跟到哪。”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沈如诗吃了一惊,她微微睁大眼睛看了萧天凌一眼,立刻回过身子,拿起披风,为了掩饰脸上的红晕,特意说这说那。“随便你吧。” 她从柯振翎那里取来短剑,放在靴子里,“柯振翎,这些日子我不在这里,月长老那里你可切莫记得替我看守住,若是发现什么行为诡异的人出入,定要通知我。” “是,不过门主,属下可否多嘴问一句,门主到底怀疑月长老什么,这样一来,属下也可有个计较。”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我有个熟人,怕是被他藏起来了,无论如何,你都要帮我把这个人找出来。” 柯振翎脸色闪过一丝惊异,随后行了个礼,“门主方向,不过门主现在在廖元国乃是戴罪之身,此行,怕是危险,不如带上几名身手好的弟子。” “嗯。”沈如诗点点头,“你考虑的倒是周到,你看着挑选几人,乔装打扮随我进城。” 话音刚落,星儿突然推开门跑进来,先是向屋子里面扫了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沈如诗脸上,道,“汝姐姐,我也要随着你们一起去。” 沈如诗推开他,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罢了,你去干什么,我们可是要去上刀山下火海,你留着城梨门享清福吧,外面可没有你要吃的鸡腿。” “汝姐姐莫要嘲笑我了,我出去,或许可以帮上忙,毕竟,我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不会引起被人的注意力,况且,你这次要去大牢,我知道密道在何处。” 这倒的确是个有说服力的理由。沈如诗有些犹豫起来。 萧天凌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小子,你方才叫她什么?” “汝姐姐啊,汝姐姐说,之前也有一个孩子这么喊她,便让我这么喊她。”星儿理直气壮地说。萧天凌脸色一变,生出丝丝怒意,语气突然变的疏离起来,冰冷的目光射向沈如诗,“你倒是念旧,汝姐姐,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第九百二十七章 念旧 沈如诗见萧天凌生气,便越发的想跟他作对,对星儿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随着我出去,可不准闯祸。” 星儿眼里一喜,做出一副发誓的模样,“绝对!” 萧天凌看着这一幕,勾起唇角,冷冷一笑,倒是有趣了。 萧天凌离开城梨门之后,本来打算直接去王庭,沈如诗想了一会,决定先去大牢里找燕妃问个清楚。 她必须知道,燕妃到底有没有谋杀熙王妃。 若是以前的燕妃也许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是贝尔伦走了之后,燕妃已经大有不同了,莫说她合谋别人去杀人,就算是让她亲手去杀人,她也能做的出来。 “现在去大牢,过于危险,待本王跟杜伦呼交涉一番,再带你瞧瞧潜入。” 萧天凌拦着她。 沈如诗一把打开他的手,“不必了,现在已经到了王庭,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为何不肯接受本王的帮助。”萧天凌问。沈如诗耸耸肩,“凌王现在自身难保,还是不要跟我掺和在一起的好,莫要忘记了,我现在可是杜伦呼眼里的重犯,你可是云起国派来的王爷,若是因为我破坏了两国的和 平,我可担待不起。” 萧天凌听得出,沈如诗在暗中跟她较劲,笑了笑,觉得她这副莫要甚是可爱。 “本王有着庞大的信息来源,你若是想将那个冒充你的人调查清楚,本王这里,倒是一条捷径。” 萧天凌说得沈如诗有些心动了,可她还是笑了笑,敛眉道,“哦?那我倒是好奇,究竟是凌王的信息渠道快,还是城梨门来得快。” 萧天凌不明白沈如诗为何故意疏远他,道,“罢了,你不愿意随着本王走,也好,但是好歹让本王知道你住在那个客栈吧。” 他真怕沈如诗一瞬间溜得没影,他知道,她向来有这个本事。 “好。”沈如诗有些随意地点点头,随便指了一个客栈。 “就这个清风客栈吧。” 萧天凌抬起头看了一眼,点点头,然后带着十三离开了。 走远了,十三才敢开口,“王爷,你就这样放任着沈小姐,能放心吗?” 萧天凌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本王自然不会任着她去,十三,你拍两个得手的人跟踪她,莫要跟丢了。” 十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懵,“王爷,沈小姐就住在那个清风客栈,为何还要派人跟着她?”萧天凌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凭着她的性子,她果真能待在那里吗?方才的话,不过是糊弄本王罢了,况且那清风客栈位置如此明显,她是来查人的,不是来逍遥自在的, 任她再笨,也不会选那处。” 十三哦了一声,明白过来,紧追着出去了,萧天凌所料不假,沈如诗果然没有入住清风客栈,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随后,跟着她的那些弟子又陆续入住,至于其他人,便分散在各个客栈之内,毕竟,若是客栈内一时间入住多行人,很容易遭到怀疑。 十三默默记下了沈如诗的住处,便回去禀报萧天凌了。 沈如诗寻了一处安静的屋子,关上门后,便对星儿道,“星儿,今天夜里,我要潜入大牢一趟,你可有法子找到最近的密道?” 星儿点点头,“有倒是有,不过得需要些时间,大晚上的,根本看不清楚,若是点灯,定然会被发现。” 沈如诗皱着眉头点点头,“你可还记得我们上次从哪个位置进去的?” “记得是记得,可是上次我们两个是糊涂硬闯,只是幸运才遇到十三罢了,况且,这次燕妃被关押的位置又未跟他们的位置一样,我们进去,也是走入了糊涂地。”沈如诗摇摇头,用手拄着下巴,仔细分析道,“上次我在大牢里面闯了一遭,大致走过了一遍,大牢的构造,我还记得七分。我记得大牢有一处是为了犯罪的达官显贵准备 的,要比平常的牢房好一些,若是燕妃被关押,凭借杜伦呼对她的宠爱程度,绝不会让她受罪,那她应该是关押在那处没错了。” 星儿看着沈如诗,“汝姐姐,你这是赌博。” 沈如诗点点头,“没错,就是赌博,可是我相信,我的运气一直很好。况且,这次也并不是毫无根由。” 她双手搭在星儿的肩膀上,“星儿,你相信我吗?” 星儿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了,星儿的这条命就是你给的,今夜,我绝不会一个人逃跑了。” 沈如诗欣慰地笑笑,这孩子的确是有良心。两人趁着打架睡着的时候,瞧瞧潜入大牢中,结果却出奇的顺利,兴许是夜晚的缘故,值班的看守少了许多,那些犯人也都呼呼呼大睡起来,她和星儿这次准备的狱卒衣 裳可要比上次像许多。 在大牢里面,不敢点灯,沈如诗只能一点一点地摩挲着,凭着记忆走。 星儿蹑手蹑脚地跟在她身后,见沈如诗走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燕妃,有些担心地问道,“汝姐姐,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嘘。”沈如诗摇摇头,“相信我。” 其实,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了,这大牢哪里是什么好地方,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可她倒是真跟这大牢有缘分,次次闯入。 摸索了好一阵,总算是找到了,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就是这里没错了,星儿,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看。” “唉,汝姐姐。”星儿抓住沈如诗的手臂,“小心。” “嗯”沈如诗点点头。 没走两步,她就看见燕妃了,果然,这里只有她一人,她早就该想到,杜伦呼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跟旁人关在一起。 燕妃倒是没有多少伤痕,只不过模样十分憔悴,只不过几十天的光景,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 沈如诗鼻尖一酸,原本打算将前尘往事算个清楚,现在却再也不忍心质问她。她慢慢靠近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燕妃,是我。” 第九百二十八章 信任 燕妃原本是半眯着眼睛,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沈如诗时,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希望,像是昏暗的卧室里面骤然擦过一道光一般,她猛 地伸手抓住沈如诗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怎么来了?”沈如诗看着她的手,虽然她被特背对待,没有锁上手铐,但是原本那双廖元国最美的手现在已经伤痕累累,看得沈如诗触目惊心。若是贝尔伦在此处,定然要痛恨到杀人 。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燕妃眸子一垂,似是不敢说,有意隐瞒,“莫要管我了,沈小姐,贝尔伦在何处,我听说,他被你救出去了?” 沈如诗点点头,“他已经被我安置在一个安全地方,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这些日子可还挺的过来?”尽管燕妃不愿意说,她也能猜到,他身上还有手上的伤口定然是熙王妃派人弄得。她实在不明白,眼下贝尔伦已经不在此处熙王妃还有什么可要挟燕妃的,让她这般听话 。燕妃却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听说贝尔伦安全之后,长叹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背在身上的担子总算是能放下了,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眼泪却顺着眼角止 不住地滑落下来。 “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太好了,歇息你,沈小姐,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此生无以为报,只能给你跪下了。” 说着,她便真的跪了下来。 沈如诗一惊,连忙扶着燕妃的手臂,“你这是做什么,我不需要你这样。” “那我可还能为你做什么?不,我现在只是个囚犯,我什么都做不了。”燕妃这话说起来有些颓废,像是在跟沈如诗说,她就是一个废人一样,语气从未有过的惹人怜惜。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安慰道,“燕妃莫要泄气,你现在虽然被困在这大牢里面不错,可是谁知道三日之后又是什么光景,莫要是别人,就说我吧,到大牢里面串门可不是 一次两次,最后不也一样平平安安出来了吗?”燕妃无奈地笑笑,“沈小姐是沈小姐,你福大命大,又极有主张,你这样的人,怕是阎王爷都不敢收你,我便不一样了,我只会给我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原本留着这条命, 只不过挂念怕贝尔伦,现在竟然知道他平安,我也没有什么可挂念的了。” “燕妃!”沈如诗真想给她一巴掌把她打醒,她跟贝尔伦可真是天生一对,怎么总是寻死觅活。“死了有那么好吗?你现在只是在逃避罢了。” 沈如诗的话冷地将燕妃激醒,她抬起挂满泪珠的脸,看着沈如诗,点点头,有些自嘲地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在逃避,莫要说在这大牢里面关上一辈子,即便是走出这大牢,我也一样继续做杜伦呼的笼中之鸟,不能跟贝尔伦在一起,那样的活着,又有什么 意思。” 沈如诗微微皱眉,一双眸子似是铺上了冷月的光芒,双手紧紧地抓着燕妃的肩膀,“未必,你现在要想的,是如何从这里走出去,如何活命。” 听到这里,燕妃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沈如诗,一双眸子里面多了丝狐疑,“你到底是不是沈如诗?” 沈如诗有些吃惊,不明所以地看着燕妃,“我当然是沈如诗。” 燕妃仔细盯着沈如诗,似是要从她的神情中看穿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沈如诗突然之间明白了燕妃为何会这样说。“前些日子王庭里面有传闻,说是一个叫沈如诗的女子刺杀熙王妃不成,被抓,供出共犯燕妃,此事,我也是今日才听说的,这次来,就是要将那个假冒我的人揪出来,莫 要让她在外面兴风作浪。” 燕妃还是不肯相信,听说沈如诗供出她指示她去刺杀熙王妃的消息之后,她也甚是惊诧。 可她曾经看到过沈如诗在她面前变脸的模样,加上她对沈如诗的信任,心中多少猜测到,是有人用了易容术假冒沈如诗,不然,沈如诗绝非出卖她的那种人。 “正如你所说,有人换了一张跟沈如诗一模一样的脸,我怎么知道你是否是真的那个,你或许是假的沈如诗,来套我话。” 听燕妃分析的头头是道,沈如诗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伸手拍拍燕妃的肩膀,“好啊,分析地不错,既然还知道怀疑,看来你也不是没有一丝求生欲啊。” 燕妃勾勾唇,“你什么意思?” 沈如诗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贝尔伦的令牌,“早知道你会怀疑我,诺,这是贝尔伦的令牌,这次,你可相信我是真的沈如诗了吧?” 燕妃拿过来一看,果然不假,的确是他的,她眼中又含上泪珠,睹物思人,心中的思念抑制不住,“是他的,的确是他的,你果真是沈如诗。” 沈如诗笑笑,“快,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说清楚,我也好救你出去。”“前因后果?”燕妃微微蹙起眉头,“我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大牢里面,就在前日,大王说要将我赦免,可是赦免之前,又传出我意欲谋杀熙王妃的消息,我在大牢里面,什 么事情都不知道,还是狱卒告诉我,我莫名的成了幕后指使。” “你知道是熙王妃陷害你?” “若不是她,还能有谁,不过,我想着,我本就是要死在大牢里面的人,即便给我按上这个罪名,又有什么。” 沈如诗摇摇头,忍不住斥责道,“你真是太傻了!哪有人甘心往虎口里面跳呢!” 燕妃不顾沈如诗的指责,满脸希望地看着她,“沈小姐,你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真的能让我离开这昏暗无边的大牢,去见贝尔伦?”沈如诗一愕,她方才有说带她去见贝尔伦吗?罢了罢了,眼下燕妃情绪不稳定,先安抚才是最重要。 第九百二十九章 安抚 “对。燕妃,你在王庭中可还有值得信赖的人?”沈如诗看来,若是王庭里面有个帮手,事情进展的便会顺利许多。燕妃想都没想,摇摇头,“除了随身宫女,其余的人都是廖元国的人,虽然面上伺候我,其实都是奉了杜伦呼的旨意罢了,若说让他们听信与我,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再说 ,就算他们愿意替我做事,我们也不能相信他们。” 沈如诗点点头,手心处了些冷汗,难道真的要让萧天凌帮忙吗?当时是她把人轰走的,现在在去求他帮忙,岂不是太丢人了。 罢了罢了,王庭那边,她不管了。星儿那边已经给了警示了,沈如诗回头看了一眼,对燕妃道,“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离开此处,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可以利用,与其跟杜伦呼执拗下去,倒不如想想 如何利用他对你的一片心,别犯傻。” “嗯。”燕妃点点头。 “还有,熙王妃也不是好惹的,在她面前,还是莫要太出风头。” “沈小姐放心,这些我自然会注意,不会轻易让被人抓住把柄的。” 沈如诗点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果然,她跟星儿差一点就跟轮班的看守撞个正着,幸亏这孩子机灵,才免去了一场祸患。 出了大牢,沈如诗长呼一口气,新鲜的空气就是好,在大牢里面待得时间长了,觉得浑身臭烘烘的,还有一阵阵的瘙痒,十分难受。 “汝姐姐,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沈如诗看了星儿一眼,“我今日派去搜集消息的人应该回来了,走,回去看看廖元国近来有何变动。” 两人速速赶回去,果然,有人在门外候着沈如诗,看到沈如诗风尘仆仆地回来,那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门主大半夜的去了何处?” 沈如诗最讨厌别人婆婆妈妈地絮叨,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我去了何处还要跟你禀报?” 那人立刻把头低下去,在城梨门就听说新门主的厉害,听沈如诗这么说,再也不敢多嘴,“属下只是担心门主的安全,是属下多嘴,下次不会了。” “嗯。”沈如诗点点头,方才还以为这又是柯振翎拍在自己身边监视的,现在看来,倒是比那两名女弟子懂事的多。 她环顾四周,见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道,“进屋说。” “是。” 沈如诗将帘子放下,找了一处藤椅坐下,“你今日去打听,如何了?” 那人眉头一动,脸上露出欣赏的神色,“门主果然料事如神,熙王妃那边已经行动了,明日午时,关押那人的车笼会路过含谷口。”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手指上站着湿润的茶水,在桌子上划了一个字,那人贴过脸去一看,高大的身子顿时一震,不敢劝阻,只是有些犹豫道,“门主当真如此?”沈如诗点点头,“我知道,这样一来的确是危险了些,不过,倒是个克敌制胜的好法子。熙王妃想引蛇出洞,可我们偏偏不钻她的圈套,反倒是给她来个出其不意,如何? ” “门主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 沈如诗点点头,待那人转过身子要离开时,道,“记着,嘱咐大家千万注意安全,跟随我出来的每个人,我都希望能安全回去。” 那人神色更恭敬了些,道,“是。”弟子走后,屋子里面只剩下沈如诗一个人,这间客栈虽然便宜些,但是位置却极其偏僻,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阴森,大都是江湖上的人才在这里居住,一般人是不敢来这 种地方的。 沈如诗知道自己本不该想起萧天凌,可是脑海中却是挥之不去的他的影子,“他会不会知道我在此处?”她一个人嘟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恍恍惚惚地睡着了。竖日清晨,沈如诗早早就起来了,虽然午时才行动,可是她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毕竟今日的行动是一场博弈,若是出了意外,伤及的可是这十几名弟子的性命,至于她自 己,她倒是不担心。 既然是她自己决定的博弈,就算是把命赔进去了,她不会眨一下眼睛。 沈如诗带人早早便埋伏在他们出发的地点,她倒是想瞧瞧,那位冒牌货倒是个什么人,竟然敢打着她沈如诗的名号杀人。 “汝姐姐。” 听到星儿的声音之后,沈如诗吓了一跳,微微睁大眼睛,却不敢发怒,周围有十几双眼睛瞧着,若是在这时漏了陷,那可真是白白准备一场,好生冤枉。 她压低了声音,目光里面却流露出凌厉,“你怎么来了?” “我来帮你。”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纸,“我也可以冒充侍卫,我把这个垫在脚底下,就不会有人发现我矮了。”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这孩子赶是赶不走了,只得答应,回去再收拾他。 “不准出差错!” “是!”星儿见沈如诗如此爽快地答应,裂开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昨日那弟子打探消息回来之后,沈如诗便明白了熙王妃的用意,她想必是从哪里听说了消息,知道有人对那个冒牌货起来念头,便故意安排车队走最狭窄的含谷口。 她自己是一场博弈,熙王妃亦是一场博弈,她赌的就是他们会在含谷口救人,想必是埋伏下了重兵。 可惜沈如诗偏偏不按套路出牌,怎么会如她所愿。 沈如诗的目标,在出发点。 看着几个出去上茅房的侍卫,沈如诗挥挥手,道,“上!” 八名弟子像箭一般飞出去,顿时将那几名侍卫无声无息地解决了,沈如诗不得又感慨了一番,城梨门弟子的功夫果真是不错,只可惜,自己没有那样的功夫。 他们麻利地换上了侍卫的衣服,沈如诗简单给他们易容,这番草率的情况下,虽然不能完全一样,但是七八分相似却还是有的。好在今日的侍卫都是从各个大营里调派出来的,彼此不熟悉,便是这番,他们就认不出来了。 第九百三十章 乔装 “冯鑫,你过来。”沈如诗唤道,他就是昨天去打听情报的人,沈如诗觉得他做事还是很稳妥,便想将重要任务分付给他。 那人看了周围人一眼,小心翼翼地过来,“门主有何吩咐。”沈如诗压低声音,道,“我临时改变计划了,即便是从源头拦截,可是我们必定要经过含谷口,熙王妃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她若是真的动了邪念,且抓到了我们潜伏的证据 ,很可能将押送的人全部杀个片甲不留。” 熙王妃的风格向来是不留活口,这一点,沈如诗可是领教过了。 “那门主要如何做?”看冯鑫的神色,便知他不肯退缩,想要跟他们打一仗。 沈如诗伸手摸着下巴,本要被他的态度所动摇,可是目光经过那些弟子身上之后,还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必须得保证你们平平安安地随着我回去。这样吧,我们采取一个折中的法子,我们这次不抢人了,不过,定然得制造一个机会跟着冒牌货好生计较一番。” “门主是想要跟她谈判?”冯鑫说出最后两个字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跟敌人谈判,更何况还没有搞清楚敌人的心思,他不由得怀疑沈如诗决策的正确性。 难道,门主是临阵退缩了?冯鑫皱着眉看了沈如诗一眼,却不敢问出口,毕竟是女子,若是害怕,也是可以原谅的,“门主,我们不了解那个假的沈如诗的为人,倘若是门主跟她谈判时,她陷害我们 该如何是好?属下以为,还是采取一个完全的策略。”沈如诗察觉出冯鑫的不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跟她谈判时,我只会暴露我一个人的身份,不会暴露你们。当然,做最坏的打算,若是这个冒牌货足够机灵,或者她压根 就不想跟我合作,那她很可能察觉出你们的存在。”“所以,我们便将地点换到含谷口之前,就在这里,我会设计让她下车,当时候你们看我的眼色行事,若是真有危险,我会暗示你们,若是迫不得已,也只能跟他们干一仗 。” “打仗我们在行!”冯鑫特别想在沈如诗面前表露一下他的男子气概。沈如诗笑了笑,“打仗你们是在在行,可是要讲求策略,熙王妃定然派人在含谷口接应,因此,你们不要放过押车队的任何一个人,绝对不可将消息走漏给含谷口的人,否 则,我们便会被包围,便真的没有退路了。” 冯鑫听沈如诗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有些惊诧,原来她早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好了,他们这个门主,的确是稳妥。“还有。”沈如诗看向星儿,他已经乔装打扮好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戏淡淡的微笑,“星儿昨天夜里去探测了周围的密道口,就在距离含谷口三千米的弯道上,有一处密道, 我们完成计划之后,若是遭到追捕,可以从这里撤离。” “门主妙计。”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道,“莫要说什么妙计不妙计的了,只有实施的好,才是妙计。”沈如诗心中亦是一直悬着根弦,只不过在旁人面前不能轻易表露出来,以前都是她自己单打独斗,即便是受了伤也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可眼下,她还要顾虑着这么多人的 性命。 “门主,启程了。” 沈如诗的目光随着他看去,口中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万事小心。” 通往含谷口的路途十分狭窄,熙王妃之所以选择这条道路,就是因为这条路易守难攻,她是放好了诱饵等着鱼儿上钩。 沈如诗在路上想了很多,熙王妃为何会知道近日有人劫夺。 难道是城梨门出了叛徒?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但若是真有此事,她也必将查个清楚明白。还好那行人没有认出他们,她自嘲的笑笑,看来她的易容术有所长进,虽然偷偷跟隗长老学了一日,当真时派上了用场,她现在开始相信隗长老的话,兴许,他真的能画 出千万个人的人皮。 她四处看看,为了缓解紧张,故意想一些有的没的,还是等到派送假的沈如诗的车来了,她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人身上。 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沈如诗心中便生出一股惧怕。 那人真的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不,应该说伪装得一模一样,几乎没有出入,就连右眼角下的那颗泪痣都是一样的。 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易容术,若非对她本人十分了解,定然做不到这个地步。 沈如诗背后窜上一股凉意,到底是谁,她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一个十分了解她,又想要害她的人。 她暂时想不到是谁,追问那人的想法愈加地强烈,一定要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沈如诗心里不停地回荡着这个声音,好似追寻了许久的问题终于要有了答案。 “吁!” 沈如诗听到有人勒马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抬起头望去,微微皱起眉头。 城梨门的人不动声色,都在等沈如诗的吩咐,沈如诗眉头愈发的紧了,不会的,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暴露,定然是出了别的问题。 他听到有个官吏不耐烦地问,“前面发生何事了?” 有人回到,“有一群灾民沿途乞讨,大人,我们怎么办?” 那人粗暴地打断,“什么怎么办,赶走赶走,我们押送的可是重犯,若是误了时辰,谁能担待得起,你就跟他们说,犯人游行,若是阻拦,杀无赦。” “是。” 那人的脚步声逐渐远了。 这时候怎么会有灾民乞讨,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狐疑,随着车队前进,目光时不时的打量着那个冒牌货。 难道今日向来劫人的不只是她,还有被人? 若真是如此,这场戏可就精彩了,只不过对她来说,还是不要中途生出如此变故的好。还有半柱香的时辰就要达到行动地点,按照冯鑫搜集来的消息,车队会在前面的客栈休息片刻,那里正是她下手的好时候。 第九百三十一章 变故 这一路很短,可沈如诗却觉得极其漫长,终于,到了行动的地点。 “来来来,兄弟们,大家伙就在这里休息一阵,半柱香的时辰,马上赶路。” 听到领路那人喊道,沈如诗知道,到了行动的时间了。 冯鑫悄悄走到沈如诗旁边,低声道,“门主,我们一切准备就绪,待会会把他们的人都支走,门主只要靠近牢车便可,但是切勿要小心,若是那人……” “放心,若是那人喊出声音,我只有办法。”沈如诗知道,冯鑫想说的是让她杀人灭口。 “既然如此,门主万事小心,属下不可在此过久,免得引起他们的怀疑,属下退下了。” “嗯,你们也万事小心。”沈如诗点点头,环顾四周,这些官兵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想必是熙王妃的心腹,没那么容易对付。 几个官兵在喝着酒,“嘿,兄弟,我听说今天怕是有人来劫车?”“唉,我有个亲信在熙王妃手下做事,听熙王妃的丫鬟说的,听说他们要在含谷口下手,那我们兄弟岂不是要跟他们拼命,唉,找了个什么差事,工钱不多,还要送命。要 是我死了,你可得替我照顾我的老母啊!” 他旁边按个官兵把手里的茶碗朝着地上一摔,将嘴上的茶酒抹干净。“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告诉你们啊,你们都是跟着我十年以上的老部下,今天谁都不准死!说来也是怪,熙王妃那么有本事,在含谷口布置下自己的兵力,还要我们兄弟们 去做人肉垫子给她送命,这个女人可是忒狠心。” “唉,谁让我们只是身份低微,快喝吧,时辰快到了,马上就要赶路了,话说今日的天气可真是怪,可别出什么怪事。”那人裂开嘴巴笑了几声,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兄弟,你这乌鸦嘴还是少说两句吧,前些日子押送粮食的时候,这厮说路上别遇到盗匪,嘿,还真的遇上了山上的土匪,你 说,他是不是乌鸦嘴。” 几人闹上一阵,沈如诗这时已经悄悄潜到牢车旁边了,车上的人这时候却突然喊了起来。 “唉,我要上茅厕!” 沈如诗一惊,连忙转过身子压低了自己的帽檐,低呼一口气,怎么这么瞧,难不成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会啊,自己一路上都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罢了,兴许是自己多想了,她背对着她站定。 不一会,那边传来一阵哄笑声。 “这女人倒是有意思,当着男人的面大喊大叫的,听说还是云起国丞相之女,什么大家闺秀,一点都没有规矩。” “嗨,都被流放了,还说什么丞相之女,说到底,现在连我们这些身份卑微之人都不如。” 那人冲着沈如诗喊道,“唉,没听说她要茅厕吗?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赶紧带她去啊!” 其中有一个喝着酒的人心思重,抬起头来,目光狐疑地想着这边看来,“无论如何,既然听到有人劫夺的消息,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多派两人看着吧。” “罢了罢了,你你你,都跟着去!” 巧的是,他指派的人都是城梨门的弟子。 沈如诗心中闪过一丝狐疑,心中的决定有所动摇,这的确是个好机会,若是趁着现在将她劫走,这些蠢货们未必会抵抗得了。 “还愣着做什么,不想干就给我滚蛋,这个月的工钱被想要了。”那人的确是脾气不好,见他们几人迟疑了一会,立刻冲着她们喊道。 罢了,沈如诗一咬牙,立刻带着那人下来。 茅厕的确是在不远处,难怪那些人根本就不担心,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必须要经过他们喝酒的地方。 沈如诗心里想到,那些人兴许是抱怨情绪太重,简直太玩忽职守了,若是这里还有什么密道,他们岂不是就要带着人离开了,那些人避免不了被杀头的命运。 沈如诗朝着星儿使了个眼色,让他借机去探寻这里是否有密道。 若是能将此人带走,审问起来更加方便。 “你,过来。”那个冒牌货对沈如诗颐指气使道。 沈如诗呼了一口气,真是岂有此理,明明是冒充自己,却还这么横,沈如诗低着头,跟着她走过去。 她朝着里面指了指,“进去。” “啊?”沈如诗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个男子的身份,他压低了声音,学着男子的声音,道,“他们所言没错,你的确是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撸撸袖子,睨视着沈如诗,“那是自然,我现在是何身份,早就不是丞相府的那个大小姐了,还要做大家闺秀做什么。” “我不能进去。” “你若是不进去,我可就喊非礼了。” 沈如诗汗颜,她不得不承认,此人可真是厚脸皮。该不会是自己易容得太俊俏,被她看上了吧。想了一阵,她还是进去了,可是自己两只脚刚踏进去,门立刻被关上,那个冒牌货不知在哪里藏了一把匕首,趁着沈如诗背朝着她的时候,已经抵上了沈如诗的脖颈,声 音狠狠道,“说,你是什么人?” 沈如诗心里叫道,坏了,她真的认出自己的身份了,“大胆,竟然敢对官兵如此无礼,待我禀报给大人,信不信不到大牢,你就被斩首示众了?”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还跟我装,你根本就不是押送牢车的官兵,实话说来,那些官兵的模样,我可都记在心里,你,还有外面那三个人,都是冒牌货。” 她一字一顿将最后三个字说完。 沈如诗白了她一眼,那人就是冒牌货,还好意思说这三个字。 沈如诗冷冷一笑,“既然知道外面是我的人,不怕我们杀人灭口吗?”那人不屑地笑笑,“一来,你们若是杀了我,定然会引起外面官兵的注意,熙王妃在四周派了重病,想要顺利从这里脱身,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吧。二来,你若是不杀我,我出去揭露了你们的真实面目,你们一样逃不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 真实面目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这倒是个厉害角色,竟然连自己的退路都想好了。她淡淡一笑,勾起唇角,眼里却是闪过一丝杀意,“既然如此,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我, 为何来救你。” 那人到时不失沉静的笑了笑,比沈如诗想象之中更要沉着镇定,“你若是愿意,我自然是想要瞧上一瞧的。” 沈如诗借机道,“你先把架在我脖子上面的东西拿走,你若是这副态度,怕是我们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吧,” 她倒是爽快,立刻把匕首收回,握在手里,沈如诗看得出,此人是有几招功夫的,只不过她现在不敢贸然试探。 沈如诗揭下自己的面皮,露出真实模样来。 那人看到,果然身子一震,但确还是在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真人倒是比画像漂亮。”那人笑着看着沈如诗,丝毫没有任何的愧疚。沈如诗道,“怎么,你难道是因为羡慕我的美貌才跟我做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吗?唉,你可知,我看着你这张脸,只觉得心里作呕,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的脸竟然会给一个 卑鄙小人用去。” “卑鄙小人。沈小姐,你可莫要忘了这一点,我这个卑鄙小人现在随时能要你的命,你说话还是恭敬一点的好。”沈如诗却是不理会,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这张脸,现在看,比刚才看起来更加清楚,她才发现,这张脸倒也不是跟自己完全一样,因为,神情是模仿不了的,若是明眼人 ,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假的。 那人伸出手,对沈如诗道,“我叫风影,沈小姐。” 沈如诗看着她唇角停留的一丝笑容,不禁打了个寒颤,“喂,你叫什名字与我何干。” 风影脸上却还是淡淡的笑容,“我只是没想到,沈小姐竟然会亲自来,想必是对我的举动十分生气了。” 沈如诗笑笑,这人的思绪还真是奇怪。 “若是有人假用你的脸,你不生气吗。” “若是沈小姐气过了,不如,我们谈谈合作。” 沈如诗微微皱眉,这人难道听不懂自己说话,自己明明很讨厌她,她却要跟自己合作,笑话,“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倒是长了见识,竟然还有你这种人。” 风影叹了口气,“唉,看来沈小姐是真的不懂我的心,可惜了,我以为今日来的是凌王爷,没想到是你。” 听到萧天凌的名字,沈如诗眉目一动,狠狠地盯着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沈小姐,既然要假扮你的模样,我自然是要打听清楚了你的喜好为人,也听说了不少有关沈小姐的丰功伟绩呢,这位凌王不是跟沈小姐要好的很,我以为,今日来的会是 他,可那些人里,似乎没有凌王爷的影子呢。” 沈如诗听她说话的时候,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棉花堵着,闷得慌,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怎么,今日来的若是凌王,你又当如何?” 不过沈如诗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是聪明,竟然能猜到今日萧天凌会有所行动,可惜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早就把萧天凌打发走了。 风影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像是唱戏的戏子对着买客一样,“那自然是用美人计了,我倒是要看看,对着这样一张貌美如花他还爱慕的脸,他如何下得去手。”“果然是不知廉耻!”沈如诗实在忍不住,尽管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不可骂人,可眼前这人实在是奇葩。用着别人的脸,还这番谈论,竟然还想去诱惑萧天凌,她长呼 一口气,恨不得给她几巴掌。 可是为了大局着想,她忍下了,“你错了,倘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凌王爷,你早就没命了,你以为他多看中这张脸吗,我以为你多聪明,原来也不过如此。” 沈如诗本以为风影会还嘴,谁料她只是应承道,“沈小姐说的是,我可没有沈小姐冰雪聪明,料事如神。” “哎哎哎,莫要跟我这些废话,我可不是被人,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 她越是这番,沈如诗越加小心,眼前这个人就是毒蛇,虽然很不愿意对着自己的那张脸这么说。 “哎哎哎,上个茅房怎么这么长时间?该不会在耍什么花招吧?” 外面有人喊了起来,风影朝着沈如诗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若是不配合她,他便让他们全部暴露,然后尖着嗓子朝着外面喊道。 “今日清晨吃坏了肚子罢了,我又能耍什么花招。” “哼,这女人贼精,不如我们进去看看。”有人在旁边建议。 风影骂道,“我现在虽然是囚犯,可人脉甚广,就说那凌王爷,他虽然不能救我,可是替我报仇这等小事他还是做得到,若是你们欺我太甚,只怕是死无全尸。” “哼,你以为凌王还会为你报仇!”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的确是生出一丝恐惧,便朝着她喊道,“时间马上到了,你快点。”“好。”风影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了,松了一口气,对沈如诗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没有功夫跟你扯嘴皮子,实话说来,既然你今日前来,想必是听说了燕妃的事情, 没错,我的确是熙王妃的人。” 风影微微眯起眼睛,“可是,那些事情都是熙王妃逼我做的,我恨她!” 沈如诗观察着她神情的变化,轻轻抓着袖子,心里寻思她又在耍什么花招。“我本是廖元国福伦家的小姐,是熙王妃诬陷我爹爹贿赂,导致我爹爹冤死在大牢里面,她又拿着我阿娘的性命要挟我,给了我一张画图,让我扮成上面人的模样,配合她 演这一出戏。” 风影的眼睛微微红润,沈如诗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听她这么说,倒不像是作假,只不过,她还是不肯轻信。“可你这易容术,又是从何处学来的?莫要告诉我,一个官宦家的小姐,会有这种本事,我可不信。” 第九百三十三章 要挟 风影叹了口气,打开门向外看了一眼,确认门外没有偷听的,这才放下心。 “此事,我本是打算不告诉任何人,可眼下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可一定要答应帮我保密。” 沈如诗淡淡一笑,眼里闪过一代星光,还带着一丝对她的嘲讽。 “放心吧,我可不像某些人,对别人的秘密不敢兴趣,更无心打听。”“在三年前,我救了一位老伯,他作为报答,便将易容术教给我,我曾答应过他,绝不将此事透漏给外人得知。原本想留他住下,可他却说自己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既然 他不想留下,我便也不强留。” 又是这种故事,沈如诗小时候听得多了,便也不当回事,有些调侃地问道,“接下来呢?” 她的潜台词便是,你接着编。“接下来……我本以为这易容术并无大的用处,可是后来家道中落,反倒是成了养家的门生,现在想想,一切还真是造化弄人。就这样,我的名声打出去了,熙王妃便找上 了我要我帮她的忙,可她哪里知道,自己害死的那个官吏就是我的父亲。” “既然他害死了你的父亲,你这番帮她,岂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沈如诗看着眼前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那些事情的影子,她开始有些可怜这个人了,这倒是个聪明人,的确是很聪明,可惜,她的聪明没能用 到正途上。“因为我要复仇。”风影突然红了眼睛,双手抓住沈如诗的肩膀,一双眸光里面原本是漆黑无光,却突然明亮起来,手止不住地颤抖。“我要复仇。”她一字一字地说,把唇 角咬出血来。 沈如诗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摇了摇头,越发的可怜眼前这个人。 “你为了报复一个魔鬼,把自己也变成魔鬼,这样值得么?”风影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回答,“值得,只要能复仇,替我阿爹洗刷冤屈,即便是让我跪在熙王妃脚下我都愿意,因为我心里知道,现在我跪在她的脚下替她做事,可是早晚 有一天,我要她十倍百倍地奉还给我。” 沈如诗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在劝阻,复仇的执念,在她心里又何尝不是这般珍重。 说风影为了复仇把自己推向深渊,可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她有什么理由此处指责她呢。 “所以,你按照她的命令,刺杀她,栽赃给燕妃?” “不错。”风影勾起唇角,眼神里面有一种沈如诗无法解释的笃定。“在此之前,我已经将沈如诗的事情打听了,包括你跟凌王的关系,我以为,只要我出手,你得知有人冒充你,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使你作罢,凌王也绝不会看着你蒙受 这样的污名。” 沈如诗突然笑了,这可真是个妙人,竟然把算盘打到了萧天凌头上,这么说来,自己今日兴师动众的,倒是顺了她的心? “你倒是好生会算计,把我跟凌王都算计其中。”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掐着她的下巴,“你是想要利用我们。” “不错。”风影没有丝毫惧怕,“我思来想去,廖元国的人都惧怕熙王妃,即便是有恨熙王妃的,不就是身份低微,不就是我所不及。若要找盟友,你跟凌王最合适。” 对于两个没有见过面的人,便寄予希望,沈如诗真的不得不佩服这一点。 “你可是背叛了主子的人,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跟你合作,或许是你的设计呢?” 沈如诗向外望了一眼,看着那些人已经喝完酒了,已经没有时间再废话了,她直截了当地问,她需要立刻做出决定,不能让外面跟着她的兄弟们陷入危险。 风影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沈如诗,“人家都说沈小姐非常人,所以我才冒险一试,我可以帮你扳倒熙王妃,还燕妃一个清白,只不过,沈小姐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是你阿娘?” “不错,沈小姐果然是聪慧无双,我阿娘住在南湖街上东边第三户,有熙王妃的人秘密看守,沈小姐去的时候,莫要打草惊蛇。” “不要打草惊蛇,你是让我偷偷将你阿娘救出来?”“不。”竹影摇摇头,“眼下不是救她的好时机,即便是就出了她,熙王妃定然会对我起了疑心,到时候要帮沈小姐,也就没那么容易了。沈小姐只管派人替我守着她,待到 时机一到,便将她救出。” 沈如诗微微一笑,“成交。” “慢着。”风影动了动眉,“沈小姐方才说的没错,我这人多疑,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轻信于你,所以,我要沈小姐帮我去一件物证……物证嘛,就是我阿娘的亲笔信,如何?” 沈如诗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答应,“好,一言为定。” 她趴在风影耳边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风影听后,不由得感慨沈如诗果然是只小狐狸,这次可要把熙王妃害惨了,沈如诗笑笑,“只不过若是如此,你可要冒险了。” “无妨,只要能报仇,哪怕是死了,我也愿意。”风影颇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决绝,这一点,倒是跟沈如诗有些相似。 “行了,外面那些官兵怕是等不及了,我先出去,你随后跟上来,切莫让他们怀疑。还有,熙王妃在含谷口派了重兵,我们在此之前就要撤离了,你好自为之。” 她点点头,把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递给沈如诗,“你若是贸然前去阿娘定然不会相信你,你带着这簪子去,她一眼就认得出来,这是我的信件。” “嗯。”沈如诗结果簪子,刚要抬手插在自己头上,忽地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一番男子的装扮,勾起唇自嘲地笑笑,然后把簪子放在怀里,跟风影打了个招呼以后出去了。 随后,风影也出去了。 风影远了之后,星儿便趁着空凑近沈如诗,问,“怎么样,汝姐姐,她答应了吗?”沈如诗笑笑,“何止答应。” 第九百三十四章 何止答应 “这是何意?”星儿觉得沈如诗话中有话,生怕出了什么变故,可是看着沈如诗这神色,分明是在欢喜,又放下心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如诗笑道,“我还没开口,她倒是开口要跟我们合作。” “啊?”星儿张了张嘴,“汝姐姐,你答应她了?” “为何不答应,我们的目的不就在此么。”沈如诗扶了扶帽子,跟星儿向着集合的那边走了。 “汝姐姐,这可是一块刺头,若是不留意,可是会被刺伤的。” 星儿担心地说道。沈如诗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就喜欢跟刺头打交道。”只可惜了,没有看到她的真实模样,话说,自己不是想找她算账吗,她倒是有点本事,竟然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 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往前走两步,冯鑫以已经对头走了过来,沈如诗低声道,“可以准备行动了。” “是。”冯鑫点点头,二人擦肩而过。 沈如诗来之前研究好了地图,再过一千米的位置,会有一段陡峭的路,在那里,实施计划。 为此,她可是设计了一场好戏呢。 那些官兵边走边聊着天,忽然发现天色变得十分昏暗,仔细一看,是两岸的高山崩塌! 他们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糟糕,山崩,山崩!快点,快点跑开!”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块巨石崩塌下来,他们四处流窜,躲到藏身之地,听到一阵阵惨叫声,明知道自己的兄弟丧命了,却只顾着自己活命。 反正不是一个阵营的,不过是临时凑对,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也不深,怎么可能舍命去救别人。 沈如诗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放心大胆地在他们面前使用这个计谋。“快,快离开!”沈如诗朝着城梨门的弟子招手,不愧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就连撤离都是如此之快,有的人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立刻跑来,有的人虽然看不懂,但是门 主临时下令,也不得不从,很不情愿地离开。 沈如诗临走之前看了风影一眼,朝她点点头,风影的眼神中满是信任,还有对那些官兵的一丝嘲讽,她没想到,沈如诗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就脱身了。 她着实也想了几个脱身的法子,若她是沈如诗,她大可以在含谷口埋上炸药,跟敌人拼一把,或者在刚才休息时突袭,那样虽然救不了她,但是可以顺利脱身。 直到看到沈如诗的作为,她才发现自己跟她的区别。 自己方才设计方案时,根本没有考虑其余人的性命,不过是一心想赢罢了,而沈如诗确实做了一个完全的打算,让所有人都顺利脱身。 她猜,山崖下沈如诗定然也做好了布置。 那边,沈如诗他们已经逃出去十里地了,这才松了口气。 “门主,今日不是要将那囚牢里面的女人抓出来吗?中途逃跑,这算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质问沈如诗。 沈如诗还没开口,冯鑫先站出来,开始训斥道,“好大的胆子,谁准许你这么跟门主说话!门主早有安排,且跟我商量好了,之所以不告诉你们,是怕扰乱众心。”沈如诗看到那弟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及时补充道,“当然,我可以在这里发誓,绝不是因为怀疑你们。只不过我猜,大家既然跟着我出来,定然是想好好干一笔,这番撤 退,大家定然是不肯同意的。” 刚才那人又道,“门主态度客气,大家都知道,可否请门主解释,为何要这么做?”沈如诗眼眸微亮,“攻心为上,这可你们都听说过吧,熙王妃在含谷口设立了重兵,我若是带着你们硬闯,不待将车上那人,对,她叫风影,你们记住了,不待我们将风影 抓下来,反倒是被被人禽住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勇敢吗?” “门主,我倒是觉得未必,我们既然有资格跟着门主出来执行任务,都是柯大人精挑细选的,门主方才的话,分明就是在质疑我等的本事。” 冯鑫怒了,伸手给了那人一巴掌,柯振翎吩咐给他的这个小队长可不是白当的,他当然得替柯大人护着门主。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门主这么做,是为了让大家都有命活着回去!她这是在意你们的命,知道吗?”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 沈如诗笑笑,她知道他们都是勇士,自然是不会在乎生死。“大家视死如归,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们不在意你们的性命,你们的家人呢?既然能够智取,为何要拼命,那样岂不是莽夫的表现,若是有朝一日到了必须要大家拼命的 时候,我也不会这般犹豫。” “门主,你说智取,难道是门主的大计成了?”有人问道,声音已经不是刚才那种质疑了,反倒是添了一丝恭敬。 沈如诗笑笑,“自然是成了,接下来,大家需要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一阵沉重的个脚步声传来,是城梨门的弟子,沈如诗拍他们去处理那群尸体,见他们神情从容的回来,想必是办妥了。 “怎么样,将尸体运到山下了吗?” “门主,一共十六具,完全符合门主的命令。”“好。”沈如诗点点头,看到众人脸上那丝捉摸不透的神情,解释道,“想必大家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啊,刚才根本就不是山崩,我令人将一块险些摔落的巨石 放在山口,待他们过去,便推下去,我们便可借机离开。” 那些人听明白了,不由得感叹沈如诗心思缜密。“门主果然是聪明,这样一来,将那些尸体运到山下,即便是他们去搜寻,也只会以为我们真的被巨石打落在山下,反正死无对证,他们也别无法子,只能如此交差,我们 便顺利离开。” 沈如诗伸手给了他一个赞赏的动作,“不错,今日如此顺利,倒是要感谢一个人。” “人?”“不错,就是风影。” 第九百三十五章 风影 沈如诗向他们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熙王妃如此熟悉他们的行踪,或许,真的有叛徒也说不定,倘若真是如此,她现在将风影的事情说出来,倒是害了她。 她摇头笑笑,“罢了,我们现在赶紧离开这里得好,这里兴许有王庭的官兵,莫要给他们撞上了。” “门主,您方才不是说,要去执行下一个计划,属下可否问上一句,下一个计划是什么?” 沈如诗勾勾唇角,眼里忽闪过一道白光,有些调侃地说道。 “回客栈休息。” “啊?门主,您别跟我们开玩笑了,眼下这个节骨眼,哪里是睡觉的时候,柯大人还等着我们办完任务回去呢。” “就是,门主,现在我们那里睡得着呢,那个假冒门主的人马上就要被送到大牢去了,活不了几天了,今日错失了时机,怕是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沈如诗朝着冯鑫使了个眼色,冯鑫立刻看懂了沈如诗的意思,对他们呵斥道。 “哪里那么多废话,门主心中自有计较,只管按照门主的吩咐去做便是。” “可是……” “没什么可是,既然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明日我自有事情吩咐给你们,到时候还希望大家做好准备。” “是。” 冯鑫待沈如诗走远了,又瞧瞧潜入沈如诗的客栈,果然,沈如诗真的在等他。 看着风尘仆仆的冯鑫,沈如诗正喝着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哟,你倒是变得聪明了,没让我失望。” 冯鑫手里握着剑,低着头,声音沉稳内敛,“属下不敢,属下以为,门主定然是有何事要交给属下去做,所以才来问上一问。”“不错。”沈如诗点点头,“今日我欲言又止,的确是有话想要说,只不过虽然大家都是城梨门弟子,我也不能将每个人的底细摸清楚了,总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有些事情, 不必所有人都知道,你可明白。” 冯鑫心里明白沈如诗的意思,可却还是道,“门主,属下以为,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沈如诗淡淡一笑,到底是老实了一些,若是被自己下属杀了,也不知道。 “那是你的看法,我这个人啊,生性多疑,那些人,还不足以让我这般信任。”沈如诗目光深邃望着他,“不过这几日凭着对你的观察,我觉得,你这个人倒是蛮可信。” 沈如诗的语气像是肯定句,又像是带着一丝疑问,冯鑫知道,沈如诗这是在等自己答复,立刻跪下发誓道,“属下发誓,绝对忠心于门主,否则,不得好死。” 沈如诗泡了一碗新茶,递给他,“瞧你说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说什么死啊活啊的,岂不是晦气。” 冯鑫不敢接茶,有些犹豫,门主给泡的茶水,他怎么敢喝呢。 可沈如诗又跟别人不一般,向来是独出机杼,对待下人的方式也是同别人不一般,在她眼里,规矩并不重要。 看着沈如诗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他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目光有些不稳,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展开,心意已决。 冯鑫跪着向前,端起茶,猛的一口喝了下去,叩谢道,“谢门主。” 沈如诗伸手止住他,“唉,莫要急着跟我道谢,倒是我,怕是对不起你。” “门主何出此言?” 沈如诗笑笑,心中的确有些愧疚,可是她知道,优柔寡断不过会让她败得一塌糊涂,有的时候,必须心狠。 “我刚才给你喝的茶,其实是下了蛊的,你空口无凭,这,权当是你承诺的证据吧,待今日的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替你驱散蛊虫。” “是。”冯鑫神色未变。 沈如诗看着他,微微皱眉,眼里却闪过一丝欣赏,“怎么,你早就猜到了?” “是。”冯鑫神色依旧未变,“若非这茶水中有蛊虫,属下怎么敢白喝门主赏赐的茶水。” 沈如诗禁不住失声笑了出来,也借此来掩饰眼中闪过的一刹慌张,“你这人真是有意思,几日如此拘谨,这般恭敬,昨日那忤逆我的劲头去了哪里。”冯鑫实话实说,“门主,昨日,属下以为门主之是个女子,未免妇人之仁,不敢下手,可是自从听了门主的计划,见门主今日实行计划如此妥当,属下打心里认可了门主的 能力,现在自然是唯门主马首是瞻。” 沈如诗偏喜欢在他的话里面找刺头,“哦,这么说来,你原来不是唯我马首是瞻了?” 冯鑫一愕,突然抬起头,想要解释,却看到沈如诗眼里那丝调皮的笑意,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位门主,可还是有些孩子心性。 沈如诗道,“罢了,不同你多嘴,你回去准备一下,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去南湖街。” 冯鑫没有多问,在城梨门干到怎么高的位置,深得信任,与他这内敛的性子也是有极大的关系。 “属下不必回去准备,现在可马上动身。” “好。”沈如诗眼里流露出笑意,还有丝丝欣赏,“你这人的确是脆快,我没有看错人。” 正准备出发,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已经不是那副官兵打扮了。 星儿对沈如诗道,“汝姐姐,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你们两人去人手不够,我去了,定然能帮上忙,一个人待在这客栈实在是太无聊了,你就让我跟你们去吧。” 冯鑫看了沈如诗一眼,问道,“门主,这孩子值得信任吗?” 沈如诗看了星儿一眼,“我信得过他,只不过,我们这次是秘密行事,若是人太多,怕是不好隐蔽。” 星儿解释道,“你们两个人去才会引人注目,好歹我只是一个孩子,带着我去,可以降低他们的怀疑。” 沈如诗努努嘴,“你若是个八九岁的孩子真是可以遮人耳目,可你已经十四岁了,你以为他们会把你当孩子吗?”“可我可以帮你找密道。” 第九百三十六章 南湖街 星儿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沈如诗动心了,看了看冯鑫,“好吧,冯鑫,你路上多照看他,这孩子不会武功。” 冯鑫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却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是。” 南湖街隔得不远,沈如诗他们很快便赶到了,这条街西首有些冷清,东首倒是热闹得很。 沈如诗按照风影给得地址找到第三户,“奇怪,怎么没看见有人守在这里?”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难道熙王妃的人都隐藏了起来,若是如此,她应当更加小心一些才是。 “汝姐姐,我去看看。”星儿对沈如诗道,还没待沈如诗答应,声音嗖的一声窜了出去,留下沈如诗在身后露出急迫的神色,“这孩子,早知就不该把他带过来。” 冯鑫面露愧色,“都怪属下,门主已经吩咐过要属下好生看着他,是属下没能把他看住。” 沈如诗摆摆手,“罢了,这孩子运气不错,没准真的能寻到什么东西,我们且在这里看着。” 沈如诗说的不错,星儿这次的运气果真很好。 他鬼点子多,不知从哪里捡来一个乞丐的饭碗,换上一身破烂衣裳,把头发和身上弄得脏兮兮的,朝着沈如诗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一丝笑容。 “门主,是否要属下去看一眼。” 沈如诗止住他,“不必,你去了,反倒是坏了他的计划。”冯鑫点点头,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且耐心看着,眼神之中却满上一股沈如诗看不懂的意思,沈如诗不止一次看到他露出这副怪异的神情了,心里寻思,难不成此人有何计 谋。 不怕,反正他现在体内有着自己种下的蛊虫,沈如诗原本还为此事感到愧疚,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是对的,没有必要后悔。 咔嚓一声,有人开门。 沈如诗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看门的是一个五旬有余的妇人,看样子应该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身边还有一个人在扶着她,是个丫鬟打扮的人。 沈如诗想起风影跟她描述的老夫人的模样,跟眼前这个人比对一下,确信应该是她没有错了。 那夫人看到门口半躺着一个乞丐,不由得皱着眉头,脸上生出一丝怜惜,“风儿,你去给他取些钱来。” 那个被称作风儿的丫鬟似是有些不愿意,“老夫人,我们自己都吃不饱了,哪有钱给这乞丐。” 说着,便走到星儿面前,伸出脚去踹他,“唉,小乞丐,我们家道中落,没有多少银子,你就算在这里守着也没有用,去西首看看吧,那里富家多。” 星儿闻言,抬起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他生得俊俏,虽然满脸灰尘,却还是挡不住那可爱的模样。 他脸皮倒是厚,站起身子跑到老夫人身边,跪在抱住老夫人的腿,哭的泪汪汪的,好生可怜。“夫人,您菩萨心肠,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西首的那帮乞丐们看我好欺负,便合起伙来把我乞讨的银两都夺去了,我现在不敢去西首了,夫人,您就收留收留我吧,救 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以帮夫人养马做饭!” 老夫人看着这孩子可怜,有些不忍。风儿过来,垫着帕子拉扯星儿,“你这脏兮兮的小乞丐,滚开滚开,刚才都跟你说了,我们没有银子养你,养马?哈!我们连匹马都买不起,给谁养马呢你,走开走开,你 若是在缠着,休怪我动手啊!” 沈如诗看着那丫鬟嚣张的神气,珉珉唇,低声对冯鑫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凶悍的丫鬟,按照常理来说,跟在这么慈善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不应该这么蛮横。” 冯鑫想了想,问道,“门主的意思是说,这丫鬟有问题?”沈如诗没有作答,目光落在星儿身上,星儿倒是有毅力,抓住老夫人的腿不放,“老夫人,我看您在这有房子住,我只想找一个住处,老夫人善心,就收留我今日吧,不然 ,我真要饿死街头了。” 老夫人神色为难地看看丫鬟,声音竟然游乐一丝乞求的意味,“风儿,你看,这孩子多可怜,不如我们就收留他几日?” 风儿冷哼一声,“老夫人心善,不过,可莫要忘记了小姐的嘱托,这些日子谁知道有什么杂碎来叨扰老夫人的安静,奴婢可是会替老夫人好生把关。” 老夫人神色立刻昏暗下去,其实她的神色本就有些怪,像是一只压迫者自己的情绪,听丫鬟这么一说,脸上的那丝平静更是装不下去了。 她弯下腰,将手中的镯子撸下来,递给星儿,“孩子,我没有什么别的值钱的东西了,你拿着这个镯子,兴许能换点银子花。” 星儿抬起脸,刚要接过镯子,被风儿一把打散了。 风儿看着老夫人的眼神多了一丝凌厉,“您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她把镯子夺在手里,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对着星儿骂道,“就你这样的乞丐,也配有这么好的镯子?”说着,便抬起脚踹了星儿几脚。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冯鑫在一旁安慰,“门主莫要担心,我定然会替门主好生教训这个没有规矩的丫鬟。” 星儿被踹在心口,想必是很疼,他忍着疼痛,一把抱住那丫鬟的腿,“姐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打人呢。” 说实在骂她,其实还夸着她。丫鬟斜楞了星儿一眼,见这孩子也有几分姿色,摸摸自己的脸颊,似笑非笑道,“罢了,赶紧滚吧,否则,小心你的小命,下次别来这是非之地,否则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 “是。”星儿假意耷拉着脑袋,一副失意的模样,拖拉着腿离开了。 他从另一个地方折回来,沈如诗看着他满脸痛苦的神色,立刻迎上去,心里寻思,不对啊,不过是被那丫鬟踢了几脚,怎么会这么痛。 “汝姐姐。”星儿手捂着心口,朝着沈如诗开口道,“我打探到了。”沈如诗让星儿躺下,道,“我看看你的伤口。” 第九百三十七章 奇怪的丫鬟 星儿拦着沈如诗,“不必了,汝姐姐。” 沈如诗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看了冯鑫一眼,对他道,“你给他看看伤口。” 自己方才的确是太着急了,确实是不妥。 冯鑫点点头,可星儿的脸上还是有些抗拒,沈如诗背对着他们,直到冯鑫开口,“门主,他伤的不轻。” 沈如诗一惊,心里觉得奇怪,只是被那个丫鬟踹了几脚,她原本是担心星儿才问的,若是搁在冯鑫身上他都不会多说一句。 只是踹了几脚,怎么可能伤的怎么严重? 冯鑫把星儿的衣裳给他穿好,眉头紧紧皱起,“门主,是被内力所伤。” 话已至此,沈如诗立刻明白过来,那个丫鬟竟然会内功,她立刻皱眉,眼里说不出惊喜,也说不出惊讶,有一股复杂的情绪在涌动,心里面的猜测果然的到了验证。 半晌,她叹了口气,“看来她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 星儿仰起头对沈如诗道,“汝姐姐,我刚才看到了,她手上戴着的镯子十分名贵。”沈如诗轻笑一声,“一个家道中落的人家的丫鬟,可还能戴的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刚才就寻思着,熙王妃为何没有派人在四周,原来是拍了个厉害角色在老夫人身边啊, 这招,倒是巧妙。” 冯鑫握了握剑,眸光中透露出一丝杀意,“门主,既然如此,便让属下硬闯进去,将老夫人救出来。” 沈如诗想起风影说的话,切莫打草惊蛇,否则,定然会影响他们之后的计划。“不,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冒险了,你怎么知道,周围没有熙王妃隐藏埋伏的人,这里人实在是杂乱,很难识别出奸细,况且,这里毕竟是巷子口,若要打起来,难免会伤及 无辜。” 冯鑫脸色有些难看,“难道我们要一直束手待毙吗?我们可没有多少时日可以跟他们耗下去,请门主相信属下的功夫。” 沈如诗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主意,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星儿看懂了沈如诗的脸色,主动请缨,“汝姐姐,让我去吧。” 冯鑫推了星儿一下,“傻小子,你现在身上受着伤,你去做什么,难不成在让那个丫鬟打你一顿?” 星儿摇摇头,透露出超乎年纪的成熟,这时候倒是跟刑天灏有几分相似之处。 “汝姐姐,眼下我们需要打探这座宅子里面的消息,周围布置的兵力,这些事情,只能问老夫人,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你就让我试一试。” 沈如诗向他身上的伤看了一眼,“你可知,你若是现在进去,我不能替你疗伤?” 那丫鬟若是发现星儿身上的内伤好了,定然会生出疑心。 “我不怕,哈哈哈,我在月长老那里,可是受过罚的人,这点伤不足畏惧,反正又死不了,你只管记得等事情成功之后多给我点鸡腿吃就行了。” 看着星儿强意欢笑让她不必那么愧疚的模样,沈如诗鼻子一酸,“你想吃多少吃多少。”“门主。”冯鑫有些不放心地看了星儿一眼,对沈如诗道,“未必有用。方才他不是被那个丫鬟赶出来了吗?这次,也未必会成功,说不定会被打个遍体鳞伤,不如让我去打 探。” 沈如诗和星儿心里已经想到了法子,彼此看了一眼,沈如诗道,“你放心,这次,可与上次不同。” 的确是与上次不同,这次,星儿学会聪明了许多,使出美男计。 他就守在原来的地方,半躺着,翘着腿,倒是有一副潇洒的模样,尽管那破烂的衣服还是挡不住俊俏的容颜。 丫鬟跟老夫人回来之后,看到他还在这里,有些吃惊。 老夫人脸上出现一丝疼惜的神色,丫鬟却是怒目道,“你这臭小子看来是真的不要命了,我不是让你滚蛋了吗?还敢在这里!” 星儿站起身子,走到丫鬟面前,露出俊俏的笑容。 “其实……其实……” 丫鬟瞪着眼睛看着他,恨不得把他的肉切下来,“其实什么,简直是废话,现在赶紧给我滚,否则,我就把你卖给人贩子,看你这小子长得倒是俊俏,送给红娘也不错。” 星儿眨眨眼睛,道,“这位姐姐真美,其实,我是想多看你几眼,所以才……”他故意做出一副忸怩的姿态。 沈如诗跟冯鑫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幕。冯鑫没想到沈如诗跟星儿口中的法子竟然是这个,顿时张了张嘴巴,有些吃惊,看着沈如诗平静的脸色,不好多说,只是转首继续看着星儿,叹了口气,若是他可是做不 出这幅姿态。 风儿的眼神果然一变,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欢喜,可是她却不想透露出自己欢喜的神色,若是给别人瞧去了岂不是太丢人。 “你胡说什么呢,赶紧走。”虽然还是拒绝,可是风儿的语气已经比方才好多了。 星儿也不逼迫她,只是求道,“你真的好美,简直是仙女下凡。” “你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答应你,走罢走罢,趁我现在心情不错,赶紧离开。” “我……我可以在这里洗个澡吗,求你了,洗个澡就离开。”星儿瞪大了眼睛,眼神真诚地看着她。 沈如诗没想到,这孩子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这等美男计,自己倒真是小瞧了他。 老夫人给风儿一个台阶下,“行了,这孩子怪可怜的,就让他进来梳洗一下,再让他离开。看着孩子长得俊俏,若是梳洗一番,倒也是个俊俏小子。”风儿扫了星儿一眼,刚才这孩子眼里还有一丝戾气,让她看了很不舒服,现在他那双大眼睛里面满是对她的仰慕,毕竟是个女子,有些心动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她摆了 摆手,“罢了,我告诉你,洗漱完赶紧走,别给我耍什么花招。” 星儿连忙道谢,跟着进去了。看着星儿的背影,冯鑫道,“门主,你就放心他自个进去,若是那丫鬟发现了异常,又当如何?” 第九百三十八章 美男计 沈如诗摇摇头,“你不必担心,星儿若是那么没用,我又怎么肯带他前来,方才也不会答应他的计策。” “属下担心的不是这个。”冯鑫紧皱着眉,自从刚才开始,他的神色就变得十分奇怪,像是在隐藏什么。 沈如诗随便问了句,“那你担心何事?” “我……罢了,既然门主放心,属下就不多话了。”他摇头作罢,可神色却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沈如诗心里想,这人真是奇怪。 “你去找些干粮来,我们今夜就守在这里。” “门主,我一个男人无所谓,可你大晚上的风餐露宿,怕是有些不妥。”冯鑫轻声咳嗽道。 沈如诗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没那么娇贵。”还把她当做大家小姐吗? 冯鑫见沈如诗这么说,实在是没有理由了,速速赶去。星儿随着风儿进去之后,便四处打探,沈如诗猜的果然不错,这里没有旁人,若是老夫人还是自由身,这么大的宅在里面,最起码要有丫鬟厨娘,可是只有风儿一个人留 在此处。 “你随我来吧。”风儿将老夫人引到屋子里面,拉着一张脸对星儿说,她实在是放不下面子跟着小子和颜悦气。 星儿一听,眼睛一亮,立刻跟着她走。 老夫人有些担心地说,“不如让我带他去吧。” 那丫鬟脸色一变,“怎么,你还害怕我杀了他不成?” 星儿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立刻到,“我随着这位漂亮姐姐去吧。” 说到底,风儿不过是熙王妃的一个手下罢了,熙王妃跟本就不珍重她,眼下有个人在这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如此珍重她,听得她心花怒放,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 “还不赶紧随着我来。” “嗯。”星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便随着她去了,临走之前特意望了望老夫人的房间,暗自记在心里面。 他跟着风儿穿过了几个厅堂,风儿转手指着那道,“洗澡水就在那里,我可没有功夫给你添热水,你自己打热水吧,小心些,这些都是干净的,别弄脏了!” 星儿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笑道,“知道了,漂亮姐姐,你要在这里吗?” 风儿顿时一愕,脸上竟然有些红烫,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她狠狠地攥了攥手中的帕子,白了他一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自然不在这里。” 说完,她立刻出去了。 星儿一直打着热水,快速将自己脸上的灰尘擦干净,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远了,便瞧瞧潜了出去。 这屋子里面没有看守就这一点方便。“右边?不对,这边。”他脑海里面盘旋着方才来时候的道路,不得不承认,这路的确是有些复杂,看到天边飘来的一朵云彩,星儿咬了咬牙,天越来越黑了,他必须得快 点行动。 咯吱,脚下踩到树枝,他心里立刻一惊,向着四周扫了一眼,确保没有人看到之后,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你在干什么?” 听到人声,星儿吓了一跳,转首一看,竟然是刚才那个老夫人,他长呼一口气,“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老夫人脸色复杂了些,拉过星儿的手臂,向远处扫了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跑带这里了,来,快随我进来。” “夫人,我是为你而来的。”星儿直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夫人皱着眉,“你到底是什么人,方才我就察觉出你的异样。” “我是好人,从熙王妃手里将你救出的人,只不过我现在需要知道,这周围是否埋藏熙王妃的兵力,还有那个丫鬟,到底有什么本事?” 一说起那个月后,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推着星儿往外走,“你快些离开这里吧,你救不了我,我也不需要别人来救我,你莫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星儿见他这副态度,更加严肃些,“老夫人,你不要看我年纪小便什么事都做不了,你看看这个。” 星儿把沈如诗交给他的镯子拿出来给她看,“这个你可认得?” 老夫人看到这之后,神色顿时变了变,拉起星儿的手,语气有些紧张地问,“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见过风影了?” 星儿点头道,“见过了。”“她现在怎么样?”老夫人心中担心风影,可是问及风儿,得到的不过是些辱骂,多少日子了,她都没有风影的信息,心中担心的要死,若非每日拜佛,怕是坚持不下这段 日子了。 “她很好,她倒是挂念老夫人您。” “她叫你来,是为了救我?”老夫人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眼便看出来星儿的来意。 星儿点点头,“他跟我们门主商量好了对策,只不过现在不是救你出去的时候,但是我们绝对保证你的安全,所以,老夫人您一定要配合我们。” “好。”老夫人点着头,手中的镯子握紧,“你去给我取一支毛笔来。” “嗯。”星儿点头,又给她拿了一张宣纸。 老夫人便在上面写写画画,星儿歪着头看,“你写的是什么?” 老夫人把纸卷起来递给星儿,道,“你好生带着,出去给你的主人,她看到这个,自然会明白。” 星儿点点头,“还有,风影问我们要一个证物,老夫人,您有什么贴身用的东西吗?” 老夫人道,“你们便拿着我方才写的亲笔信便是。” “哦。”星儿点点头,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不知为何会被风儿控制。 老夫人突然向外扫了一眼,脸上复杂,“你速速回去,莫要让她发现,否则前功尽弃,一会赶紧离开这里。” “老夫人您多保重。” 星儿向外走了几步,被老夫人叫住,她眼中含着几滴泪水,“风影便交给你们了。”星儿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却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点了点头,“放心吧。”这是沈如诗的事情,他倒是应承的挺快,他这么想想,暗嘲自己一句,星儿啊星儿,你真是嘴快! 第九百三十九章 陡生变故 赶回去时,碰到了那丫鬟,丫鬟竟然想把他留下,幸好星儿机灵,巧妙地避开了。 沈如诗看到星儿沿着另一条路折了回来,对冯鑫笑道,“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小子不会有危险的。” 冯鑫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轻松多少。“汝姐姐,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星儿把宣纸递给她,沈如诗打开一看,勾起唇角笑道,“这个老夫人还真是不简单,不愧是大家人户的夫人,倒的确是心思玲珑,那个丫 鬟,未必是她的对手。” 冯鑫显然对沈如诗的话产生以疑。不过是一个老妇罢了,那丫鬟想来功夫不错,孰优孰劣,一眼便知,不过他没有出言反驳沈如诗。 沈如诗把图纸揣在怀里,带着他们二人立刻赶了回去。 谁料到,刚赶回去,便有人来报。 “门主,杜伦呼亲自审问风影的日期提前了两日。” 提前了两日,沈如诗心中计较一番,如此说来,便是明日清晨了。 她心中有些不安,这突生的变故让她感觉自己今日的行动可能是暴露了。 不过,熙王妃是如何得知,她怎么会消息这么灵通,她百思不得其解,对星儿道,“你今日前去,可是暴露了身份?” 星儿直直摇头,“不可能,我绝没有暴露身份。” 看到他有些委屈的模样,沈如诗道歉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不过,此事实在是蹊跷,按照常理来说,我们今日离开时不曾留下过痕迹,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星儿听懂了沈如诗的意思,眉头直楞着,“汝姐姐,该不会是出了叛徒吧?” 沈如诗正是怕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将下午的行动告诉他们。星儿看沈如诗摇摇头,又接着分析,“虽然大部分弟子不知道我们下午的行动,可他们知道我们上午的行动啊,汝姐姐,你想想,我们本来要去劫持风影,却是什么都没做 就回来,熙王妃若是得知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沈如诗紧皱着眉头,“她定然会产生怀疑。”按照熙王妃那么多疑的性格来说,她绝不会以为沈如诗是因为害怕才撤离的。 她在含谷口安排了那么多人,最后却是一人都没用上,想必心中窝火。 她对冯鑫道,“明日几时审问?地点何处?” 冯鑫一愣,立刻明白过来,有些担忧地问道,“门主,你该不会是想要在明日劫人吧?”他的态度显然是反对的。 沈如诗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老夫人给的地图,手慢慢攥紧,指甲渗入到肉里,火辣辣的疼,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冯鑫。 “时间,地点?”眼下她没有必要跟他们解释。 冯鑫缓了一会,门主的命令不得不从,“金成楼,太阳升起时。” “好。”沈如诗的神色突然变得格外坚毅,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坚定,他们未曾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会有这番坚定的神态和无所畏惧的力量。 “门主,我们十几个兄弟任你调遣!”冯鑫突然颇受鼓舞,道。 他本就是个冒进的人,昨日若非沈如诗拦着,定然在含谷口就动手了。今日不知为何,倒是有些犹犹豫豫,扭扭捏捏起来。 沈如诗的神气还是那么泰然,让人产生一种安全感。 “我与你们同生死。”“不可。”听到这里,冯鑫紧张起来,“我知道门主看中弟子们的性命,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城不可一日无主,我等前来,就是为了保护门主的性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已 经做好了为门主牺牲的准备。” “是啊,汝姐姐,我们大家都会保护你的。”星儿又笑声嘟囔了一句,“不过在杜伦呼手下救人,实在是太冒险了些。” 沈如诗看得出他们心里的担忧,谁让他们嘴上说着支持自己,可是心里定然觉得这个决定不妥。 任谁看来都是如此,不到二十人从廖元国大王眼皮子底下救人,着实是太大胆了些。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大树。 她叹了口气,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若是此时得一人的帮助,她们的胜算就大了。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沈如诗道,“进来。” 那人跪地,将手中的信奉上,“门主,凌王派人送信。” 沈如诗一惊,萧天凌难不成是自己肚子里面的蛔虫,这可真是巧了,她抬起眉,目光有些狐疑,“没有别人发现吗?” “门主放心,凌王的人很小心,无人跟踪,这里的客栈本就偏僻,更不会被别人发现。” 沈如诗答应一声,正要打开信,忽然想起来哪里不对,猛地抬起头,眼神狐疑地盯着那人。 见那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又将目光射向冯鑫,问道,“奇怪,凌王如何得知我住在这?” 她故意避开萧天凌的视线,随后转移到这里,就是为了不跟他掺和在一起,可他何时知道自己来了这里,难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了? 她突然有些恨恨,“这家伙,还真是无处不在!” 冯鑫脸上却是喜色,“门主,凌王不是说过么,他在廖元国眼线众多,况且他又对门主格外上心,若要找到门主也不是一件难事。” 听到他这么说,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萧天凌对她上心?这事是听谁说的,怎么那么快就传到这些弟子的耳朵里? 她慢慢攥紧手手里的信。冯鑫见沈如诗神色颇是挣扎,道,“门主,眼下到了至关重要的时刻,若是能得到凌王的帮助,我们的胜算将大大提高。况且,凌王帮助门主,不过是为了赢得门主的芳心 。”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萧天凌喜欢她,所以此乃诚心诚意,绝不会害她,她大可放心。 沈如诗勾勾唇,脸上的神色格外复杂。 “你怎知这封信里面定然是说他要帮我们。”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大概也知道了萧天凌这封信里面写了什么,一边说一边撕开。果然,信上写着:门外树林东口,我等你。 第九百四十章 见面 “门主?”冯鑫想问这信上写的是什么,可是看到沈如诗冰冷的目光,顿时把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喉咙哽咽一下,目光稍显惊慌,他生怕萧天凌压根就没想要帮 他们,那样可是最糟糕的结果。 沈如诗叹了口气,“我出去见他。” 星儿和冯鑫相互看了一眼,“我们随你去。” 沈如诗淡淡道,语气稍显冷淡,“信上说,让我一人去。” “可是我们担心门主的安全。”冯鑫道,说这话时脸色可不是刚才夸赞萧天凌一心一意为沈如诗着想时的模样了。 “怎么,你们不不想找同盟了?”沈如诗的语气稍显讽刺,冯鑫立刻低下头道歉,“属下方才说得都是胡话,门主切莫在意,若是门主不愿意,我们不和凌王合作便是。” 沈如诗将手中的信放下,抬起眼皮看着冯鑫,“你们的主意没怎么一会一变。” “属下……” “又想说担心我的安全是不是?”沈如诗笑笑,“无妨,你们且在这里等这边是,我打定了的主意是不会变的,你们若是有那心思,多想想如何对付熙王妃。” 冯鑫无奈,只得答应,心里道这门主变脸比比天还快,不知道哪句是对,哪句是错。 今夜的月缺,淡淡的月光映照在树林间,像是撒上了一层光辉的异境,往常的林子总是有些森凉,可今日,全然平静,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鸟扑哧扑哧飞过。 沈如诗抬起手,接着落下来的惊羽,雪白的一片。 这时,突然听到一阵琴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时萧天凌的声音。 沈如诗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孤单冷清的身影,有些寂寥,形单影只,跟萧天凌平日里判若两人。 听到沈如诗的脚步声,萧天凌停下,缓缓转过身子,眼神之中流露出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深情,看得沈如诗心弦一紧。 “你来了。”声音也甚是温和,只不过温和之中透露着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疏离。 沈如诗点点头,“你叫我来,是为风影被处决的事?” 萧天凌轻笑,“风影是谁?” 沈如诗摇摇头,“凌王到现在还在跟我装糊涂,风影是谁,你最清楚了不是吗,不然今日叫我来做什么。” 沈如诗不想再等萧天凌卖关子,若是她这条路行不通,便向其他的办法便是。 萧天凌笑了几声,“你大可不必在本王面前这么聪明。” 沈如诗听出他语气中一丝玩笑的口吻,也跟着玩笑道,“我跟凌王如此熟悉了,凌王自然也了解我是个什么人,我便是这个性子,即便凌王不喜欢,我也改不了。” 月光下,她的眼神格外明亮,像是有星在闪,光芒连着天边的月,有一种常人所不及的明光。 “没错。”他收起刚才玩笑的口吻,眼神突然变得格外真挚,脸上的神情亦是愈加严肃,“本王的确是要帮你。”他叹了口气,背过身子,“本王早就说过,我在廖元国内布下眼线,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我,可你倒是好,背着我换了客栈,不停地躲避我,要我说,你真是不懂得何为利 用。”沈如诗没听他后面的话,只是听到了他前面的话,勾起唇笑道,“既然凌王愿意帮我,这个人情我记住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报答,马上就要天明了,我们得马上商量出 对策。” 萧天凌同样捡了她前半句回答,“你说要还给我的人情,当真?”沈如诗看到萧天凌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心里道,他又在想什么,心中寻思一会,她倒是不敢轻易答应,不然这萧天凌指不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现在正是用人的 时候,她有不好得罪他,她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不错。”说到底,还是缓兵之计。 这一点她倒是明白,可越是聪明,越不能轻易顺从自己的内心。 萧天凌看出她眼里的复杂,握在身后的手慢慢攥紧,手心里出了汗,却还是说了出来。 “事成之后,你随我回云起国如何?” 沈如诗一怔,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突然想起他方才吟诵的那句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她眼里一忽闪,“原来凌王是思念故乡了。若是如此,凌王自个回云起国便是,想必皇上也思念凌王了,倒是凌王执意留在廖元国,怕是不合规矩。” 萧天凌目光凌厉了些,可是却愈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本王说过,要你随我一起回去。” 沈如诗轻笑一声,“要我随你一起回去做什么?我已经被你父皇放逐,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现在回去,是想让他再杀我一次吗?” 萧天凌叹了口气,“本王自然会护着你,不敬护着你,还会娶你为王妃。” 沈如诗心里面一股暖流涌起,心中颇是感动,可是一刹的功夫,她又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天凌。 “或许,我身上还有值得凌王利用的东西?是我的医术,还是城梨门的位置?” “如诗!”萧天凌动怒了,眉眼之间明显的含有不满。 他最恨沈如诗如此误会她,总是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便把他推向深渊,推得理她远远地。 他所有的好,像是石头扔进了大海里面,了无踪迹,可是他曾经利用过她的事情,她倒是一点都没忘记,随着时间的推移,记得越来越深,永远不给他翻身的机会。 沈如诗背过身子,眼里已经含着泪。她此生最怕背叛,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会落入那样的结局,便会重蹈覆辙,因此,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狠狠地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让一切都不 会发生。她轻轻抽搐鼻子,将最后一滴眼泪流干,若是搁在之前,她大可随便找个借口含糊萧天凌,可是现在,她不想再和他玩这些文字游戏。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不归 萧天凌见沈如诗还是一副不肯原谅自己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本是不想将此事告诉她,可是现在他若是再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 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紧了紧,他抬起头望着今夜的月光,不知云起国那边的月亮是否也这么明亮,恐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之后,不会太平静了。 “云起国,出事了。” 沈如诗心里一惊,立刻想到了前些日子做的那个梦,竟然不自觉地问了句,“萧天喻登基了?”看到萧天凌眼里闪过一丝白光之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怎么可以把这话说出来,事后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萧天喻真的登基,势必廖元国也会有消息, 况且,萧天喻虽然身在廖元国,想必在云起国也布下后手。 “如诗,你最近说话,好生奇怪。” 萧天凌不由得怀疑起来,毕竟沈如诗可是能重生一世的人,她身上是否有其他的秘密他不知道,“听你这口气,难道你预测到了将来的事情?” 沈如诗一笑,“凌王被开玩笑了,那样的话,我何苦在这里绞尽脑汁,若是我真有那个本事,也不必如此为难。” 倒也是,萧天凌屏住一口气,心里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 沈如诗确实被他这句话恍然惊醒,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想起那事,长呼一口气,心中却还是惊魂未定,不会的,不会成真的。 “凌王方才说,云起国生变,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 萧天凌脸上的笑容变得复杂起来,“你猜的不错,的确是关于三哥,倒不是登基,只不过跟登基无异了。”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问道,“凌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认为她心里会眼睁睁看着萧天喻一步一步走上皇位。 只听得他淡淡答道,“就在前日,父皇新立的太子暴毙,新任丞相与三哥暗地里勾结,父皇重病,眼下朝堂内的事情都在三哥的掌握之中。”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不可能,你怎么会纵容他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萧天凌脸上倒是比沈如诗平静许多,得知这个消息是,他心中也是一惊,不曾想自己在云起国布下那么多的眼线竟然一时间被萧天喻拔下了半成。 “你以为本王有那么大的本事?本王毕竟不在云起国,有许多事不在跟前看着,便不是那么顺心了。” 沈如诗隐隐透出他语气中的一丝感叹,却看不出他脸上的惋惜,若是如此,想必是留有后招。 实话说来,沈如诗比起萧天凌来,更担心萧天喻登上皇位,那样的结果她绝对不能承受。 “那就请凌王速速赶回去,遏制他的力量。” “你是在求本王?”萧天凌勾起唇角,眼神中有一股沈如诗看不懂的神态。 沈如诗张了张嘴巴,这时候还要计较谁求谁吗? 她立刻明白了萧天凌的意思,别开脸道,“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在廖元国,还有事要做。” 萧天凌拉起她的手,沈如诗一惊,立刻往回扯,奈何男子的力量过大,紧紧地抓住她,根本就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或许,本王的目的给你一样,本王在廖元国的事情也该有个终结了。”或许是月光光影朦胧的缘故,沈如诗感觉眼前的人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般笼罩在黑暗的影子之中,那是她不曾捕捉到的神情变化,另一半则是那般明亮,坦坦荡荡,让 她心中生出一份安然的感觉。 她这才想起萧天凌方才说的话,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萧天凌却是淡淡一笑,“你明明听懂了本王的意思。”沈如诗一愕,的确是听懂了,只不过现在不敢相信罢了,可是她向来果断,现在既然萧天凌开口了,她便会问个明白,“凌王来廖元国,是想借助杜伦呼的力量打压萧天喻 ?” “错。” 萧天凌长叹一口气,知道沈如诗不会同意他的计划,因此才对她刻意隐瞒,“杜伦呼的为人你也看到,他绝不会为了云起国的皇位之争而让自己陷入险境。” 沈如诗点点头,“凌王倒是可以许给他一定的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给他城池,还是供应?”萧天凌的声音有些微凉,又有一股坚韧,没有任何可以改变他的心意。 “云起国无论是国力还是财政,都不输给廖元国,为何要给廖元国缴纳供奉,若真是如此,即便本王靠他的帮助争得了皇位,也是给列祖列宗蒙羞,本王是绝不会如此。” 沈如诗见他否决了这一点,目光炯炯,心里闪过一丝惊吓,“难道你是想……” 她不敢说出口。 萧天凌却是紧盯着她的眼睛,像是逼迫她接受这个计划,“不错,杜伦呼此人不好言谈,若是可以,本王可以扶植旁人上位,一样可以毫无条件地助本王一臂之力。”“谁?”沈如诗那一刻好像看清楚了萧天凌,又好像永远都看不清楚他,她不知道自己跟他究竟是隔着多远的距离,当她以为他就站在她的面前时,他却遥远不及。当她以 为他距自己很远时,他却触手可及。 以为,她不敢轻易妄断。 “图布信绰仑。” 萧天凌说出了那个名字,沈如诗心里一直不停地回响着却不敢说出的名字,“不行。”她立刻低下头。 绰仑是杜伦呼的侄子,虽然绰仑早晚都要继承王位,可是现在若是抢了杜伦呼的位置,想必会被扣上污名,遗留历史,他大可不必遭受这样的事情。 “况且,你跟绰仑的关系一向不好,即便是他做了大王,你以为他会帮你吗?” 沈如诗知道若是自己一通发泄萧天凌绝不会听,便开始给他讲道理。萧天凌却是早有计较,看着沈如诗的眼神蒙上一层朦胧,“不错,他的确不会帮本王,可若是你,便不一样了。本王将你跟萧天喻的嫌怨告诉了他,他自然会求着本王,要帮你雪耻。” 第九百四十二章 雪耻 沈如诗眸光锐利了些,“不行,你不能利用绰仑,他与此事无关。” 萧天凌的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沈如诗,别傻了,你以为即便是我不利用绰仑,他便能将自己撇清吗?在这乱世中,没有人能够独自保全性命,必将牵扯其中。” “况且,你来这里,不也是为了这个缘由吗?”萧天凌目光射向沈如诗,像是要刺穿她的心一般,不给她留一点退步的余地。 沈如诗猛地抬起头,看着萧天凌,她来廖元国,的确有自己的计划,却没想过要利用绰仑,她想要利用的不过是杜伦呼罢了。 “你若是想引起两国的战争,你就失去千古罪人。”萧天凌不屑地笑笑,“谈何千古罪人,这本就是乱世,云起国不跟廖元国打仗,自然会跟别的国家打仗,同样,廖元国现在虽然不攻打云起国,不也一样进攻安辽国吗?世 上本就没有永远的太平。” 看到沈如诗阴沉的脸色,萧天凌心软了一下,道,“不过,若是绰仑配合我,我不会将祸水引到廖元国,只不过那杜伦呼,怕是不能饶恕。”沈如诗眉头轻轻皱了皱,却也没有为杜伦呼求情,来之前她的确是不想要伤及无辜,可是看到杜伦呼后,便放弃了那个打算,杜伦呼的性子狡诈,为人阴险,本就是十分 自私的人,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怜悯。 同样,若是此时他做主,绝不会轻易绕过他们,也断然不会为了自己跟萧天凌着想。 “即便要利用绰仑,也要由我出面。”沈如诗不在乎萧天凌方才跟她说的将她跟萧天喻的事情告诉了绰仑,心里面打着别的心思。 萧天凌一眼便看穿了沈如诗的心思,道,“若是让你去找绰仑,你定然狠不下心,若是将我的计划全盘揭露,那将置我于何地。” 沈如诗的眉心皱得更深,“我又不知道凌王的全盘计划是什么,凌王大可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如此说来,你还是不愿意随着本王回云起国?” “嗯。”沈如诗点点头,伸手接住飘落而来的树叶,不知是否是沾染了月光的缘故,树叶也带着一丝寒意,淌在手掌心,让她清醒了不少。 萧天凌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若是如此,本王还想跟你做个交易?”沈如诗抬起眉仔细听,其实心中也猜出了大半。 “若要扳倒杜伦呼,本王需要借助城梨门的力量。” “嗯。”沈如诗直接答应,倒是把萧天凌吓了一跳,他问了一句,“你难道就不问本王要利用城梨门做什么?”沈如诗笑笑,自打萧天凌跟着她如城梨门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萧天凌定然打起了城梨门的主意,还有柯振翎,举止那么奇怪,,她原本以为柯振翎是背叛自己,可是后来 一看,并非如此,只是他跟萧天凌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罢了。 现在想来,大概是萧天凌早就将自己的计划告诉柯振翎了。若是如此推测下来,柯振翎知道萧天凌的计划还对他那副态度,那么想来萧天凌不会让城梨门太过于为难,若是如此,凭借柯振翎对城梨门的在乎程度,也绝不会答应的 。 “你的确是让本王捉摸不透。”越是捉摸不透,越想要靠近,越是不肯放手。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在呼唤。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想必是星儿他们担心自己,出来寻。 她对萧天凌严肃道,“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是明日的计划。” 沈如诗将手里的纸条递给萧天凌,萧天凌看都没看,勾起唇笑道,“明日的计划?原来你早就制定好了,沈如诗,本王能相信你的计划吗?” 沈如诗笑笑,“我知道凌王有比我更多的法子,只不过这是最简单的,我在城梨门的这些日子可是没闲着,将廖元国的近况掌握了个清楚。” 这话说得,好似萧天凌对廖元国一无所知。 萧天凌笑了笑,点点头道,“好,就依照你的计策来,反正本王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沈如诗点点头,避开他的目光,告别道,“明日的事情拜托凌王了,我现在速速回去。” 说罢,不待萧天凌回答,她就赶着离开,有些似落荒而逃,越走越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避免什么,总感觉身后的目光冷冷的,让她想要赶紧逃离。 正撞上星儿很冯鑫。他们看到沈如诗有些慌张的神色,解释一惊,问,“门主,发生何事了?” 看样子,也不像是被欺负了。 沈如诗看了他们一眼,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撂下一句话,“回去说。” 谁知道萧天凌是否会在这里布下眼线呢。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倒也习惯了沈如诗的作风,便没有多问,紧跟着上去了。 回答屋子里面,沈如诗不停地喝茶,一言不发,两人就在旁边看着,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怎么见了凌王一面,回来变成了这副模样。 “门主,凌王他可否答应了?” 他们心中计较,罢了,最差的打算便是萧天凌压根不答应,大不了他们自己再想办法便是,可是沈如诗这副模样实在令他们摸不着头脑。 过了半晌,沈如诗却又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道,“按照计划实行。” 冯鑫微微睁大眼睛,“这么说来,门主跟凌王商量妥了?” 沈如诗又抿了一口茶,点点头,“嗯。” 星儿插话到,“那汝姐姐担心什么,难道是凌王欺负你了。” “咳咳咳”沈如诗猛地咳嗽起来,接过星儿递上来的帕子,把嘴角的茶水擦干净,瞥了他一眼,“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被他欺负了。” 想起刚才萧天凌的话,她心中又是一阵烦闷。 他们两人来廖元国都有自己的目的不错,可是现在看来,萧天凌出手快她一步,倒是把她逼到悬崖跟上,不得不作出决定。都是云起国那个萧天喻闹得。 第九百四十三章 争议 不过若是萧天喻真的称帝,即便她现在在廖元国做再多,都是枉然。 毕竟,她跟萧天凌有着共同的目的,若是萧天凌此刻回云起国能挫败萧天喻的锐气,她也不必如此心急。 “你们按照原计划做吧,明日的事情,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沈如诗累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休息,“冯鑫,你将营库的地图拿来给我。” 冯鑫道,“门主该休息了。” “去拿。”沈如诗的声音煞是平静,像是秋水拂过,有一种让人安然下来的感觉。 冯鑫看了星儿一眼,便下去了。 不一会,必将沈如诗要的东西带回来了,沈如诗又一夜未眠,第二日总算是研究出点结果,将新的计划递给冯鑫,千万嘱咐。 “我们人少,待会到了关键时刻,待凌王的人动手,我们在动手,不可早一分,亦不可晚一分,你们可知。” “是。” 杜伦呼将审问地点设立在古坛场上,自古以来,大王亲自审问,还是少有的事。 他倒是给足了沈如诗面子。 沈如诗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裳,跟着那群凑热闹的人一起走过去,她向人群中扫了一眼,冯鑫他们已经就位了。 现在,只等着风影来。 “大家让一下,马上带着犯人上场了!”有人喊道,百姓很自觉地让出一条路,他们特意把吃剩下的饭菜拿过来,见风影来了,朝着她劈头盖脸砸过去。 口里面还不停的骂着,“贱人,竟然敢谋害熙王妃。” “就是啊,看看这副模样,眼睛里面都带着戾气,熙王妃多么心善的人,你竟然也想要杀她。” 其余的人还有骂的更难听的,风影被官兵不停地推搡着向前走,宛若没有听到他们的指责,一步一步向前,因为腿处被打伤了,走起来有些颠簸。 沈如诗的目光随着她不停地变换方向。 听着那么些人的骂声,心里面有些发颤,毕竟,不管怎么说,风影现在的脸还是自己的模样,他们现在骂的,也是“沈如诗”。 听到身后那人狠狠地骂了句,她特意地向着别的方向走了走。 若这些人不是寻常百姓,她早就动手了,可是想起来他们是被舆论所蒙蔽,沈如诗便放弃了刚才的心思,只是在心里不停地骂道,一群愚蠢的人。 杜伦呼不久后也来了。 万民齐呼。 沈如诗看周围的人跪下,愣怔了一下,看着杜伦呼的目光向着她的方向扫过来,立刻跪下,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微微抬眉一看,才发现他是在看着风影的方向。 熙王妃就在他的身边。 沈如诗倒是猜到了,熙王妃今日定然一同前来,想必是想让风影当着杜伦呼的面置燕妃于死地。 此处的长官薛大人屁颠屁颠跑到杜伦呼面前,跪在他的脚下,“大王,属下已经给您定好了位置,就在那边的天台上。” 杜伦呼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不满,“怎么那么远。” 薛大人以为杜伦呼是在怪罪他,把头低得更低,连忙解释,“大王,那里安全一些,毕竟这个女人不一般,今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属下要把大王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杜伦呼冷冷地,“寡人偏要在这里守着,如何?”“既然大王这么说,属下自然是从命。”薛大人哪里敢阻拦杜伦呼,只不过是私下里捏了把汗,暗自惊吓,若是杜伦呼真的出了个意外,他的这顶乌纱帽不保是小事,脑袋 没了可是大事。 可这杜伦呼偏要亲自审问她,他也是无可奈何,“那就请大王向这边走。” 他给杜伦呼引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 风影这时候已经被绑起来,跪在地上了。 沈如诗特意走到一个较为显眼的地方。 本事该隐蔽起来,可是她现在需要让风影知道自己的计划,又不能提前联系,只得现在想办法。若是风影聪明,定然瞧出了她的意思。 风影似是看到了她,有似是没有看到她。 沈如诗看不到她的脸,乌黑的发丝遮挡住脏兮兮的脸,沈如诗看着这张属于自己的脸,默默叹了口气,“真倔。” 那边,杜伦呼已经发话了。 “沈如诗,到现在还不肯承认来廖元国的原因吗?”沈如诗听着心里发凉,后备窜上一股凉意,这杜伦呼已经开始怀疑她来廖元国的目的了,难道是风影跟他说了什么?她本以为此事只关乎燕妃,没想到竟然把自己的前尘 往事牵扯进来。 想必是杜伦呼私底下地调查了自己来廖元国这些日子的行踪。 风影咬着惨白的嘴唇,抬起头,风将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吹得到处都是,有一份凄美的动人。 杜伦呼却是全然无视她的美,只是恨恨地看着她。 沈如诗理解他的心情,当一个人威胁到自己的位置时,那里还顾得上美色。 风影道,“我来廖元国,是因为无路可走。” 还是之前的那番说辞。 杜伦呼眼中的怒火愈来愈烈,“事到如今,你都不肯说实话?” 即便是廖元国大王,她也不肯给半分面子。 “你就不怕凌迟之苦?”杜伦呼眼里闪现一丝杀意,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此人竟然丝毫不畏惧他的权威,实在是丢了面子,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不能忍受的。 风影笑了笑,不说话。 沈如诗看不懂她的意思,她知道风影绝不会轻易去死,可她现在的举动,分明是在寻思。 亦或是想要激怒杜伦呼? 她紧皱着眉,风影似是看不懂自己的暗示,若是她再拖延上一会,待萧天凌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立刻动手,是有可能把她救下来的。 杜伦呼气急,“凌迟!” 旁边的刽子手准备好了,开始动手。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不行,现在该如何救她,风影的态度是她没有料到的,这也算是她的闪失。就在全场百姓的骂声之中,突然有一道影子冲了上去,动作时那番决绝不悔。 第九百四十四章 不悔 “绰仑?”沈如诗差点喊出来,她跟绰仑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他更黑了些,眉眼间却透露出比往常坚毅的色彩。 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她压根就没绰仑考虑在计划之内,与自己的计划被破坏想比,她此刻更担心的是绰仑的安全。 毕竟,他不知道上面的反应其实是假的沈如诗。 凭着他的性子,很可能违抗杜伦呼的旨意。 果然不出所料,绰仑将风影身边的两个人一脚踹开,转身杜伦呼跪下,脸上却有一种执拗,“大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缘由,如此武断处决,怕是有失公允。” 杜伦呼气得脸色发青,拍案大喊,“寡人已经审问过,你,谁让你上去的,给我下去!” 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杜伦呼决定暂且饶了他。 然而绰仑却是丝毫不领请,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请大王在审问一次。” 熙王妃在旁边煽风点火,“大王,绰仑毕竟是年轻了些,您莫要跟他计较,来人,还不带他下去。” 熙王妃朝着执行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朝着绰仑逼近,“绰仑王子,请吧。” 绰仑一脚将他们踢开,手里操着刀,“我看谁敢动我!”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趁着杜伦呼不注意,暗自将匕首插入自己身上,把匕首丢到地上,大叫一声,“啊,绰仑王子饶命啊!” 杜伦呼听到两人的惨叫声,再看看地上的血,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大喊,“绰仑,你究竟想做什么?我现在还没死,反了你不成?” 绰仑一惊,立刻明白过来,指着地上的两人,“是他们诬陷我!” “诬陷!哼,若不是你在这里惹事,何来诬陷!你给我下去,闭门思过,好好反省!” 然而绰仑还是没理由开的意思。 底下的百姓已经议论成一片了。 沈如诗目光变得更加焦灼,绰仑脾气有多么倔,他是领教过的,想必是不会轻易离开。 熙王妃早知绰仑会来,故意派人把他偷偷放进来。 今日绰仑此举,不仅会惹怒杜伦呼,还会在百姓口中留下一个骂名,即便杜伦呼不杀他,也会对绰仑将来的王位之争造成极大的挫伤。 本来绰仑就是靠着百姓口中的好声誉远胜于其他几位兄弟,这样一来,他最大的优势可要大打折扣了。真是一盘好棋。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射向熙王妃。 她雍容华贵地坐在那里,宛如世外人,不沾染这污垢,可谁又能知道她的雷霆手段,就连杜伦呼今日都是任她摆布的玩偶。 正是千钧一发时,风影赶在杜伦呼之前说,“大王,请让奴跟他说话,奴一定有办法让他离开。” 杜伦呼脸色一直阴沉着,本是不想答应,可是想来现在不是处置绰仑的时候,便答应了。 绰仑得了应允,立刻回过身子看着沈如诗,眼神中流露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可是却看沈如诗眼神不对劲,有些不曾相识,但是这就是如诗,没有错啊,难道是太久未见,她变了许多? 他正要开口,风影用她极其低沉的嗓音道,“图布信绰仑,你听着,我不是沈如诗。” 绰仑眼中一震,虽然不敢相信,可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风影轻声咳嗽两声,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得见的声音继续道,“我不是沈如诗,你不要声张,你的沈如诗,在那。” 说着风影朝着沈如诗的方向扫了一眼。方才她便看清楚了沈如诗眼里闪过的一刹慌张,若是沈如诗今日不来救自己,她或许不会在乎她的死活难过,可是今日她来了,风影心中实在是感动,便也打算尽自己所 为,帮她一把。 “够了,说完了没有?”杜伦呼生怕“沈如诗”再教唆绰仑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立刻喝道。 绰仑顺着风影目光看过去,果然,沈如诗正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士兵的衣裳,那神态绝非别人。 突然,心里一酸,他们的确是许久未见了。 沈如诗刻意避开她,他便也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尽量不去打扰。 与其说是克制,不如说是因为对萧天凌的嫉妒所以才慢慢疏远沈如诗。 这些日子,他打了不少仗,希望用战争来麻痹自己,往日上战场甚是酣畅淋漓,可是这些日子却总是事事不尽心。 绰仑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杜伦呼,又不由自主的向后扫了一眼,这人虽然不是沈如诗,可是却有一副跟她一模一样的面孔,若是这样被处死,实在是不忍。 况且,她现在是以沈如诗的名义活着,若是被处死,岂不是代表沈如诗的名声就毁了。 绰仑这番想着,犹豫不定是否要救她。 风影在背后低声说,“走,别给沈如诗惹麻烦。”一句话突然让他清醒了不少,也是,真正的沈如诗正在底下看着这一切,她绝不会平白无故装作一副侍卫的打扮,向来是有了自己的计划,而自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这 时候出去,定然会扰乱她的节奏。 无论如何,他都相信沈如诗的决定,相比于之前的冲动来说,他现在已经内敛了许多,绝不会因为一时冲动酿造无法饶恕的错误。 “绰仑知错,这就离开。”他对杜伦呼道。 熙王妃暗道这一幕,心里面恨得牙痒痒,平日里这绰仑一向冲动,更何况她可是打听了清楚这沈如诗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为何不救? 绰仑走下去之后,不敢立刻去找沈如诗,毕竟杜伦呼在这里看着,倘若是因为自己的思念而让沈如诗限于危险的境地,他定然是愧疚不已。 绰仑走到杜伦呼身边时,杜伦呼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怒意,冷哼一声,“真是没出息,云起国那个王爷都不曾多说,你倒是恼了这一出,给我丢人!”“是,绰仑知错。”绰仑抬头向着风影的方向瞄了一眼,想起她方才跟自己说的话。 第九百四十五章 反转 杜伦呼冷冷道,“寡人现在就让你看看,你要救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杜伦呼觉得绰仑定然是被她蒙蔽了双眼,不然怎么这么多草原女儿他都看不上,偏偏喜欢云起国一个戴罪之身! “沈如诗,寡人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想活命,就好好珍惜,我给你半柱香的考虑时间。” 风影笑笑,目光停留在熙王妃身上,忽然抬起头看着杜伦呼,道,“大王,我要申辩。” “嗯?” “请大王给我松绑,我便将我的秘密告诉你。”熙王妃的神色紧张了些,“岂有此理,大王能容忍你再给你个机会,便是宅心仁厚,你那里那么多废话,还想要松绑,莫要忘记至现在的身份,你可是一个罪人,还真把自 己当做一块香饽饽了。” 谁料杜伦呼却是大手一挥,声音沉沉的,却是不容拒绝,“听她的,给她松绑,寡人倒是要瞧瞧,她有何话要说。”熙王妃立刻道,“大王,不可啊,这女人不同于我们廖元国女子直爽,她可是邪气的很,若是放了她,她很可能会耍花样,若是让她逃跑了,那臣妾之前遇刺一事便……岂 不是顺了燕妃的心意。” 听到燕妃,杜伦呼的浓眉皱起,脸色也比刚才阴沉了不少,“寡人倒是要看看,她如何在我的眼皮底下逃跑。” “可是……” “王妃,你是在质疑寡人的能力?” “不敢。” 熙王妃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拢在衣袖里面的手慢慢握紧,朝着风影身边的两个刽子手使了个眼色,两人袖中的飞刀已经准备好了待风影说话便会杀了她。 熙王妃本是放心了,可是突然之间,等到那两个人动手时,突然暴毙。 熙王妃若心里一惊,脸上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待那两人被抬下去之后,眼皮子才跳了一下。 她自然是不敢大吵大闹要杜伦呼给他们一个公道,若是搜身,定然会发现那两人袖中的短刀,对自己未必是好事。 她默默叹了口气,杜伦呼似是瞧出了她的异样,皱着眉问了一句,“王妃,你这是如何?” 熙王妃将心里生出的恐惧逼回,迎着一张笑脸看着杜伦呼,“大王,臣妾看不得血,有些头痛。” 杜伦呼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讳莫如深,安慰道,“王妃仁慈。” 他又转首对风影道,“你方才说,有何话要说?” 风影笑笑,那笑容有一种把握全局的意味,“大王且耐心片刻,马上就会明白我到底要做什么了。” 杜伦呼更是好奇,他打猎的时候最喜欢看着猎物在最后一线生机时奋力挣扎,他倒是想看看,此人有何本事,能让自己饶恕她的罪过。 “来人,放开她,让她去做!” “是。”两旁的人向后退了几步,目光却是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脸上,生怕她刷什么花样。 风影在众目睽睽下,将自己那张面皮揭下,看的众人愣怔在那,半晌,没有人说话。 可是极端的寂静必将带来极端的喧闹。 不过一刹的功夫,底下议论声纷纷。 “这姑娘难道是妖吗?怎么还会变脸?难不成云起国还有这等人物?” “唉,你不知道,这是易容术,我曾经听我爷爷说起过,这世上会易容术的人不多,没想到沈如诗竟然会!” “唉,你看看,那不是之前画像上的脸,你可不能再喊她沈如诗了。” 无数的流言传到杜伦呼耳朵里,两侧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手心中渗出汗,现在就连他都不确定这人是否是沈如诗了,他不敢轻易叫出口,只是说。 “你在做什么!”风影倒也不理会他的话,直到将沈如诗那张面皮完全揭下去,只留下自己的面皮之后,才抬起头向下看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众人一片惊吓,然而最令她期待的一张脸 是熙王妃。她清清楚楚地从熙王妃的脸上看到杀意,可笑,她是那么想杀了她,可是偏偏在杜伦呼面前,她却是什么都不能做,想到这里,风影心里便觉得爽快极了,比她亲手操着 刀子插入熙王妃身上都要爽快。她本也没有这样的胆子,毕竟阿娘还在熙王妃手上,可是近日看到了沈如诗之后,她便放心了,沈如诗既然能来这里,想必是替她阿娘找好了后路,既然如此,反正都要 报仇,何必再等下去,今日便是个好日子。“咳咳咳”风影轻声咳嗽,用手掩着嘴巴,打开掌心一看,都是血,她抬起眼皮向熙王妃看了一眼,看出她眼里那丝藏了许久的狡猾,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她又被熙王妃算 计了。 想起前几日熙王妃给她带来的刀伤药,原来根本就不是药,而是毒! 心里猛地寒冷下去,熙王妃倒是平静了下来,她们隔得不远,熙王妃能清楚地看到风影脸上那丝细微的变化。 风影看看掌心,知道这定然是绝命的毒,而解药在熙王妃手里,看来她早就不相信自己了,无论如何,即便自己帮她达成了目的,也是一个死字。若是此时隐瞒下来,或许会得到解药活下去……风影正是这样想着,突然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沈如诗在跟自己比划着什么,她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不同的念头不停地逼迫 着她让她快点作出决定。 既然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不如…… 风影眼神定了定,比方才明亮许多,朝着杜伦呼的方向跪下。 “大王现在一定很好奇,为何我会有两张脸。”风影挑足了杜伦呼的好奇心,才举起手中的另一张面皮,接着说道。“原因很简答,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口中说的沈如诗,我的名字,叫风影,跟那个沈如诗,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所以,之前那些罪行都是我风影犯下的,跟那个沈如诗没有 一点关系。”杜伦呼微微睁大眼睛,“你为何要装作沈如诗的模样?”这结果是他绝没有料到的,竟然有人冒充沈如诗害人! 第九百四十六章 冤枉 熙王妃声音有些颤抖,她停了停,将自己的心绪抚平,这才对杜伦呼说,“大王莫要听信了她的话,这个女人无异于妖女,她说自己不是沈如诗,只是披了张面皮,那谁又 能证明,她现在这张脸是自己的?” “你住嘴。”杜伦呼向来直接,扫了熙王妃一眼,眼神玩味地看着风影,“看来,这其中有故事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胁迫,风影自然听得出,风影笑笑,却还是无所畏惧地说,“大王想必是很好奇,这其中的缘由吧,这要问你旁边那位熙王妃了。” 在百姓面前污蔑王妃,可是大罪。 沈如诗心里颤了颤,虽然风影这不算是污蔑,可若是杜伦呼要定了她是污蔑,她也绝无辩解之地。 沈如诗面色担忧地看了绰仑一眼,绰仑原本停留在沈如诗脸上的目光顿时收回。 罢了,此事不能利用绰仑。 沈如诗心里告诫自己,她的确是没有想到,风影竟然这么勇敢,刚在万民之前反抗熙王妃,这的确是九死一生,若是自己今日不来救她,她可是死定了。 果然,杜伦呼的反应跟沈如诗料想到的产不多,“大胆,王妃是一国之母,你竟然敢污蔑她!” 熙王妃也应和道,“大王,你可要给臣妾做主,底下百姓们都看着呢,无论如何,都不能给王室丢人啊!”若是百姓对自己的国母都不相信了,那势必会引发燥乱,不怕外敌,就怕内乱,若是百姓乱了,前方的将士就会军心不稳,就会打了败仗,那对廖元国的领土是极大的损 伤,这是杜伦呼决不允许的。 就在杜伦呼要下令立刻杀了她后,风影突然眼里一闪,聪明地喊道,“燕妃!” 杜伦呼的手霎时一颤,抬起眼皮看着她,“你说什么?” 果然,杜伦呼对燕妃到底确实不错。风影勾起唇,脸上的笑容变得讳莫如深。沈如诗也跟着她倒吸一口凉气,可真是跌宕起伏。只不过风影算错了一点,即便是燕妃,在杜伦呼心里不过是个喜欢的女人罢了,他是廖元国的大王,若是没了燕妃,还 可以拥有许多跟燕妃一样年轻貌美的女人。 可他若是没了城池,拿这个廖元国大王可就做的窝囊,这对于草原上的汉子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甚至,比死还要屈辱。 即便风影现在拿燕妃来压他,也未必能挽回性命。“大王难道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害燕妃吗?我风影,根本就未曾见过燕妃,至于我奉了燕妃的命令刺杀熙王妃一事,更是假的,都是熙王妃,是她拿着我阿娘的命 逼迫我。” 风影的眸光锐利了一下,带着三分从未有过的汲汲杀意,顿时变成两把利剑射向熙王妃。熙王妃虽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平日里也害人不少被不少人恨着,可是风影的目光,却是尤为可怕,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前些年谋害过的一个大臣,方才明白自己的失误在 何处。原来风影一开始靠近自己就是为了目的,她追悔莫及,不该这么轻易地相信她,不过,她既然困住了风影的阿娘,她又为何敢在这里撒野!熙王妃微微蹙眉,眼眸里面泛 上从为有过的担忧。殊不知,向来习惯处于暗处做事的熙王妃,这次也遭遇了敌在暗我在明的麻烦,她怎么会料到,沈如诗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那个人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丫头罢了 ,可她隐隐感觉出这个人会让她覆灭。 “大王,这人满口胡言,若是再让她说下去,定然会蛊惑大王的心智。来人,杀!” 两旁的人顿时围了上去,拿着刀朝着风影砍。 沈如诗心急,萧天凌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可是风影已经撑不住了,不如就先动手? 风影少说也会些武功,将身边的那几人击退,然而也受了不少伤,淋漓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风影向来是个倔强的人,即便是痛的要死,也紧咬着牙绝对不吭一声。 杜伦呼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想起那人的影子,默默地叹了口气,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接着说。” 只不过一句话,风影身边的那些人顿时住手,相比于熙王妃来说,他们自然要听从杜伦呼的命令。 熙王妃眼神一震,这次心里是真的拿不稳主意了,她生怕风影将风大人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风大人可是杜伦呼的宠臣。 “大王一时糊涂,你们也跟着犯糊涂,杀!”两边的人开始动手,杜伦呼狠狠地瞪了熙王妃一眼,他这个王妃可是变了不少,想不到竟然敢在他面前发号施令了,若不是在这些百姓面前,他是绝不会如此忍让,若是 让百姓看到他跟熙王妃争吵起来,必定又会引发一阵燥乱。 风影眼疾手快,身子在半空中打了个旋,霍然夺过那人腰间的剑,两道白光闪过,转眼间,两人人头落地,这等身手,这等果敢,这等决绝,绝非是寻常女子可比。 也许,人只有被逼到最无奈的时候才会竭尽全力。沈如诗着实吃了一惊,未料到风影的身手这么好,心里为她高兴的同时,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狐疑,风影跟她说过,她不过是官宦家的子女,若要说那易容术是跟一个不知 名的老者学的,那这武功,有时何人传授?“谁再动手,造反处置!”杜伦呼声音格外阴沉,像是笼罩着十里乌云,让人听后心中不由自主地一颤,就连熙王妃也是一惊,她看得出来杜伦呼的怒意已经不是她可以控 制了,她倒吸一口凉意,默默转过头去。 她便不信,杜伦呼还会绕过她! 即便周围的人退去,可风影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在她看来,真正的危险根本就不是这些鼠辈,而是高高在上的杜伦呼,他的命令,将直接决定自己的生死。她扑通一声朝着杜伦呼跪下,悲戚道,“大王,求大王给臣女做主!” 第九百四十七章 罪女 杜伦呼微微皱眉,听着她接着往下说。 风影娥眉微微蹙起,那模样的确是让人怜惜,现在没了沈如诗这张面皮作掩护,她的神情都变得格外真实。 沈如诗在下面看着,不禁感叹道,这的确是个美人,还要带着别人的面皮过活,实在是太浪费这张脸了。 “大王。”风影开口时,心绪已经恢复了平静,像是波澜不惊的海面一样,底下的百姓也跟着安分起来。 “臣女的阿爹,是风大人。” 说起风大人,大家都知道,文武双全,可是杜伦呼的左膀右臂,只可惜,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没人再敢提起他的事情。杜伦呼这些年来虽然不提风大人的名字,可是心里却没有忘记他,他对风大人的信任远远超乎其他人,正是如此,当听说风大人背地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时,他才会 如此的恼怒。 被最亲近的人欺瞒背叛,这是最不可饶恕的事情。 杜伦呼的眼神凌乱了些,“你若是想给他求情,便免了吧,他的案子早就完结了。”风影却也不着急,道,“我阿爹跟在大王身边这么多年,大王应该最了解我阿爹的为人还有他对大王的心思,任谁背叛大王,他都不会背叛大王的!他是被人栽赃陷害,而 那人,就是熙王妃!” 风影霎时伸出手指着熙王妃,眼神向是两把刀狠狠地插入熙王妃的脸上。 熙王妃身子一震,立刻跪在杜伦呼面前,“大王,此事绝非臣妾做的!她这是诬陷,大王明辨是非,定然会识破她的奸谋!” 百姓在底下议论成一片,“王妃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王妃不是这样的人,她前几日还亲自到佛庙去救济灾民,怎么会谋杀大臣,况且王妃一向不干预政治,又怎么会掺入风大人的事情之中呢。”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你莫要忘记,风大人也是个好人啊!他死的时候被诬陷,我就觉得奇怪,现在看来,风大人的确是无辜的。” 熙王妃紧咬着牙,可恶! “大王,不能仅凭这个贱人的话就相信她。” 风影冷冷一笑,没有一丝俱意,“熙王妃说的不错,口说无凭,待见到我的证人,大王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时,突然有一个年迈的老人从人群中慢慢走上邢台,胡须发白,看来是九旬有余。 沈如诗微微蹙眉,风影到底想要做什么?现在看来,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倒不像是一时冲动。 风影上前搀扶老人,她本来不想这么快将他牵扯进来,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了。 风影跟老人低声说了几句,老人只是笑着摇摇头,然后转身对着杜伦呼跪下。 看到老人的面容时,杜伦呼着实吃了一惊,这时当年指正风大人的贝伦渡。 熙王妃也倒吸一口凉气,自从那事以后,她本是想要杀他灭口,奈何他却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将近,在熙王妃动手之前逃得无影无踪,没想到,竟然被风影找到了! 风影看到熙王妃脸上闪过的一刹慌张,有些嘲讽地说,“王妃是不是很后悔,当年没能成功地杀他灭口?” 熙王妃眼神一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风影笑笑,“熙王妃当然听得懂。”她转首对老人说了几句,老人对杜伦呼开口,“大王,老臣罪该万死,方才风影小姐说的,可都是真的。老臣跟风大人本是好友,奈何受 到熙王妃逼迫,诬陷风大人致使其家破人亡,老臣心中有愧!” “你胡说什么!” 在杜伦呼开口之前,熙王妃抢先骂道。 她的眼神无非再说,若是识相的话,就给我闭嘴。贝伦渡不畏惧熙王妃的威胁,继续道,“熙王妃,老臣是否胡说八道,熙王妃心中最清楚了,老臣现在一把年纪,根本不在乎这条命,若是熙王妃想要,拿去便是。只不过 老臣要还风大人一个清白。” 熙王妃转首对杜伦呼道,“大王,莫要听信!” “让他说。”杜伦呼眼睛里面已经燃烧起一团浓雾,神情让人难以捉摸。“大王,风影小姐方才说的一点没错,是老臣当年不仁不义,背叛了风大人,老臣已经没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可是念道风大人的冤屈还没有洗刷,不敢去死,今日跟大王 交代清楚了,老臣的心愿已了,这就给风大人一个交代!” 说着,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伴着淋漓的鲜血,还有风影的惊呼声,“伯父!” 她连忙伸手将他扶起,奈何,已经断气了。风影眼里闪烁着些许泪花,转首又是对杜伦呼叩首,“大王,请大王做主!” 熙王妃手心满是冷汗,她知道,自己现在说话定然会引得杜伦呼更生气,倒不如不开口的好。 杜伦呼沉着一张脸,脸上的阴霾驱散不去。 今日本来是审问沈如诗,奈何又闹出这档子事情,还讲多年前的旧事牵扯出来。 他既然能坐上这个王位,定然是聪明过常人,此时更是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不禁为风大人感到可惜。 想到风大人临死前还对自己表示一片忠心,他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对他不起。 抬头看看风影,这丫头果然跟风大人长得很像,眼神中那股倔劲,学不来的。 底下的百姓大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唉,看来风大人真的是冤枉的,不然贝伦渡大人也不会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是啊,当年诬陷风大人的人都出来指正了,还有什么假呢,没想到我们廖元国会有这样的王妃!” “住嘴,谁让你们在这里污蔑王妃,定然是他跟那个贱人商量好了,熙王妃可是我们草原上最仁慈的女人,绝不会作出那样的事情!” 杜伦呼原本为风大人感到可惜,可听到下面的议论时,脸色又是一变。风大人再委屈,在他心里却也比不过廖元国王室的颜面,今日在万民面前指正了熙王妃,岂不是丢了王室颜面。 第九百四十八章 王室颜面 “来人,给我把这个满口胡话的妖女拉下去斩了!” 杜伦呼语气冷淡地说道,神情中透露出属于王者独有的傲慢。 底下的人都是一愣。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向风影,暗自捏了把汗,其实方才她就猜到了这个结局,都说帝王最无情,连自己最亲爱的人都可以舍弃,更何况一个已经死去的部下。若是他现在饶过风影,那边是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告诉他们,是他杜伦呼错了,是他冤枉了被人,熙王妃也必将牵扯入这一桩丑案之中,那样毁了的不只是廖元国王室的颜 面,还有民心。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民心。 风影神色一变,几乎是带着哭腔,“你杀了我阿爹还不够,竟还不知悔改,还要杀害他的女儿,杜伦呼,你可真是我廖元国的好首领,哈哈哈。” 她的笑容几乎疯狂,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只可惜,这头野兽现在被关在笼子里面,若是没有这铁栅栏的束缚,她定然会冲上去将他们撕个粉碎。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转首看了星儿一眼。 星儿道,“汝姐姐,凌王爷那边都准备好了。” 心中总算是安稳些了,沈如诗眼里闪过一道白光,没有丝毫犹豫,“行动!” 风影还在上面拼死抵抗,尽管遍体鳞伤,却还是不肯这么轻易死去。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要让伤害她们风家的人付出代价! 正是千钧一发时,突然有人闯来,神色中带着慌张,“大王不好了。” 那人也不管被人异样的神色,直接扑在地上,开始辩解,“大王,粮库烧起来了!”杜伦呼眼睛一瞪,这好端端的,粮库怎么会烧起来了,他抬头看了风影一眼,见风影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心里面更加疑惑,转身,朝着那人的心口狠狠地就是一脚 。 “还不赶紧去灭火!”“大王,大火已经通天,救不及了,不止如此……”刚才杜伦呼那一脚踹得厉害,他摸着自己的心口,不敢往下说下去了,被杜伦呼一瞪,这才麻溜地说,“大王,不仅如此 ,这附近的楼阁也烧起来了!” 杜伦呼狠狠地瞪着他,一把把他从地上揪起来,若不是心中忍着一口气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这人早就没命。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熙王妃明白过来,忽然惊呼一声,“大王,定然是人为的,大王,有刺客,有刺客!”杜伦呼的贴身侍卫听到刺客,立刻护在杜伦呼面前,四处扫了一眼,手中的佩剑已经举起。熙王妃一个劲地含着有刺客,官兵也是胡乱抓起人来,底下的百姓唯恐受到牵 连,一股脑地溜走。 底下一片杂乱,不一会的功夫,最近处的楼阁的大火已经烧着周围的铺子,浓烟弥散开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杂乱起来。 “动手!”沈如诗的目光直直射向风影,冯鑫带着人蒙面冲了上去,在杜伦呼的惊呼声中,快步走到风影跟前,一刀将她身边的人杀死。 风影眼里没有想象之中的惊诧,竟然是那番平静,冯鑫觉得莫名其妙,正大开杀戒时,风影道,“到我去见你们主子。”冯鑫又是微微一怔,这女人果然像门主口中说的那么聪明一般,“主子就在那里等你。”他把风影送到另一个人手里,他们直直杀出一条血路,大雾围绕,杜伦呼唯恐真的 遭到刺杀,先行离开。剩下的侍卫的确是多,可是毕竟雾气太大,他们看不清,甚至还杀了不少自己的人,更何况听说营房粮房那里烧的严重,一时情急,也料不清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一时间 竟然让冯鑫他们冲了出去。 “快走!” 沈如诗迎着他们回来,立刻到,“不要恋战!” 她翻身上马,剩下的人很快便跟了上来。 沈如诗对星儿眨眨眼睛,“看你的了。” 星儿昨天晚上可是没有闲着,将这附近的大街小巷穿了一遍,可算是找到了几条秘密的路,带着沈如诗他们从那里离开,剩下的追兵追着追着就追丢了。 走了好远的路,总算是把他们甩开了。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下马走到风影面前,“能扛得住吗?” 风影点点头,“我不会轻易死了的。” 沈如诗听后心里一酸,她能从风影强大的求生欲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不会轻易死了的,这句话自己曾在心里念过许多遍。 “好。”沈如诗一行人换好了衣裳,一路带着风影回了客栈。 客栈里人多口杂,突然多了一个人势必会被发现,杜伦呼不久就会大规模搜索,若是有人留意了他们,将此事通报上去便不好了。 于是沈如诗决定,依旧让风影扮作自己的模样,这样进去时便不会惹人怀疑。 太阳下山,这些事情总算是搞定了。 沈如诗站在屋子门口,对冯鑫道,“老夫人现在如何了?”冯鑫道,“门主放心,您昨日交代的事情我可是记得清楚,那老夫人给的地图还真是好用,熙王妃的人手埋伏的地点,跟地图上一模一样,我们人已经成功将老夫人救出来 了,就藏在门主说的地点。” “办的不错。”沈如诗点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头向屋子里面的风影扫了一眼,对冯鑫道,“我给她疗伤,你下去吧。” 冯鑫点点头,即便沈如诗不说,他也不会留在此处。 “等一下。”沈如诗叫住他,“去跟凌王说一声,谢过了。” 冯鑫本要点头,忽然又想起来,对沈如诗道,“门主,今日的事情本就是凌王助我们一臂之力,不知那杜伦呼是否会起了防备,若是这个时候去找他……” “我明白的你意思。”沈如诗微微敛眸,眼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信,“不必你去凌王的住处,凌王便会派人来寻的。” 萧天凌的作风,她还是最清楚的。冯鑫见沈如诗如此笃定,只是答应一声,不再多问,便离开了。 第九百四十九章 安全处置 沈如诗花了半天功夫给风影疗伤。外伤倒是好说,只是熙王妃的毒药确实不容易解决。 风影只是淡淡地从沈如诗脸上扫了一眼,“你不必担心我身上的毒,我这条命,本就不值钱。” 沈如诗最知道如何挽回这样的人的心思,对她道,“好,你的命你不在乎,可你若是没有完成复仇之前便死了,你能安心离开吗?”风影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随即又熄灭下去,“可我现在才明白,我要复仇的对象不只是熙王妃,还有杜伦呼,然而他是一国的大王,我能选择的唯一路途,便是刺 杀,可是今日的事情过后,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想要刺杀,没那么容易了。” 风影说的不错,跟熙王妃谋害人命的可恨想必,杜伦呼选择抛弃自己昔日的大臣不闻不问,更是过分。 “未必。”沈如诗一字一顿,“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风影却是不屑的一笑,露出六旬老人的神态,这一路走来,她看的太多,渐渐明白过来,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达到的,“活着就有希望?可我活着,不过是为了复仇,既 然没有办法复仇,我为何要活着?” 沈如诗也不再多说,她拔出自己的匕首,扔到风影身前,“算了,就当我刚才救你算是白救,你若是要寻死,诺,匕首给你,你麻利点。” 风影缓缓拿起匕首,沈如诗已经走开了。看着匕首锋利的光芒,她的目光渐渐凝住,只要朝着自己脖子上一抹,这一切都会过去,抬起头看着铜镜里面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面慢慢建立起来的心念一点点破 碎,碎的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就在死前最后一刻,她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父亲入狱时的景象。阿娘抓着柱子眼睛差点哭瞎,府里面的人都说风家败落了,不仅没有雪中送炭,反而把家里面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那时候她还太小,只能躲在阿娘怀里哭泣,没有办 法帮忙。可是幼小的她却牢牢记住了仇恨两个字,阿娘趴在她耳边,十分坚强地说,风影,你要坚强,记住,你是风家的女儿,不准哭,你好好看看今日这一幕,将来,你要让负 你的人都付出代价,知道吗? 风影点点头,身子有些哆嗦,可是脸上却满是坚定的神色,“阿娘,我知道。” 她从未忘记过,他一直都记得。 她一把把手中的匕首扔掉,自己方才怎么能动了寻死的念头! 片刻,沈如诗折回来了,看着风影抱着双膝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那眼神让她感觉十分熟悉,她默默叹了口气,“怎么,不寻思了?” 风影默默转过头去看着沈如诗,“我阿娘如何了?” 沈如诗声音十分笃定,“自从听说你今日要受审的消息,我便派人将你阿娘救出来,带到安全地方,若是你现在想念她,我可以立刻带你去见她。”沈如诗这般做,其实是想博得风影的信任,她看得出来,风影是个极其小心翼翼的人,既然自己花费一番功夫救出来她的阿娘,那她当然不能让风影误会是她把她的阿娘 再一次囚禁起来,她又补加上一句。 “还有,你若是想带她远走高飞,我会安排人祝你们一臂之力。” 风影看着沈如诗的眼神确实没有消除方才的狐疑,她皱了皱眉,“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现在,我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为何帮我?” 她从不亏欠别人的,这世间无功不受禄,没有白白受人恩惠的事情,既然她这么说,定然因为她有自己的目的。 风影紧紧地盯着沈如诗,似是要看穿她的心,然而沈如诗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本就没有打风影跟她阿娘的心思,任凭风影再怎么盯着她,她都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半晌,风影叹了口气,“还有,你明明知道今日杜伦呼亲自来,可还是布置下这一招棋子,就连营库都烧了,你可真是好胆大担心,我不相信,你费心布置下这一番功夫, 只是为了我。” 沈如诗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别处,语气有些淡淡的,“可我偏偏就是为了救你。” 风影摸摸自己的脸,“再或者说,你是疼惜自己的这张脸。”沈如诗看了她一眼,“我原以为你是个自信的人,没想到这般妄自菲薄。我之前跟你商量好一同对付熙王妃,你却独自行动,不仅如此,行动失败了,我这个同盟救你一命 又如何,你何必做出一副我做了一个愚蠢决定的表情。” 沈如诗长吸一口气,接着说,“在我还没有后悔之前,我警告你,莫要再刺激我的耐心。” 风影想了一阵,总算是明白过来,“阿娘,你照顾便好。” 沈如诗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怎么,难道你现在还想去复仇不成,杜伦呼布下了天罗地网抓你,你若是不知死活往他的笼子里面钻,可就太傻了。” “那你要我如何?我现在还能如何?”风影的声音有些失控,一双紧紧地盯着沈如诗,“我就是要趁着此事还未平息时,将它推上几点,若是迟了,怕是没有这个机会。” 沈如诗语气变得笃定,“你若是信得过我,便将不要如此冲动,我会帮你好生谋划。” 风影是个聪明人,沈如诗也甚是赏识她,若是就这么轻易死了,实在是令人可惜。 她管理城梨门也不短时间了,却觉得自己没有真正掌握城梨门,现在她想明白了,自己缺少一个心腹,一个既聪明又效忠于自己的心腹。 她倒是相中了风影,只不过风影像是一只大雁,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面,未必会心甘情愿待在自己身边。 可若是她帮了她一个大忙,帮她复仇,便不一样了。“如何?”沈如诗明亮的眸子射向风影,眼神中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光芒,“若是跟我合作,你可是一点亏都不会吃。” 第九百五十章 跟我合作 “你?”风影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你跟杜伦呼无仇无怨,你为何要帮助我杀了他?” 沈如诗侧身一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尽是潇洒迷人,“我没想要杀他,我本来不打算趟这趟浑水,可是既然熙王妃把注意动到我的头上了,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风影知道沈如诗说的是她冒充她的事情,这件事情的确是熙王妃指示,若她是沈如诗,也绝不会原谅。 “若想要帮我,好歹让我看到你的实力吧,若是你自身难保,或者只依靠那个凌王的帮助才得以过活,我又如何相信你有能力帮我?” 沈如诗知道风影这是要让她摊牌,本来不该讲城梨门的事情这么快告诉她,可沈如诗知道,这是拉拢她的一个好机会,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便再也没有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欣赏此人,还非她不可了呢。 “罢了,你若是想知晓,我现在跟你透露一二,上次随着我一起去的那些人,你可识得出他们的厉害?”风影点点头,“那些人虽然貌不惊人,看似平平常常,但是我无意间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有很深厚的内力,你身边若是有一两个高手我倒也不觉得奇怪,只不过若是能聚集 十余人,你,便不是个简单角色。” 柯振翎上次派去的人可都是城梨门顶尖的高手,只可惜沈如诗没有给他们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不然,定然也会惊得目瞪口呆。 忽地,她思路一转,突然对风影笑道,“我派这样的人去救你的阿娘,你总算是放心了吧。” 风影也是一笑,“自从沈小姐去救我时,我便知道,阿娘安全了。沈如诗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我的事情,绝不会反悔。” “事情都已经办成了,你不必在此恭维我。”沈如诗淡淡笑道。 “如此说来,沈小姐的身份是……”风影的目光紧紧地盘旋在沈如诗的脸上,做出一副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模样,却是拉长了声音,将剩下的一句话湮没在风里。 沈如诗接上她的话茬,“我是一个门派的主人,能够调度一个门派的力量,你只需知道这点就好。” “未必啊!”风影叹道。 沈如诗微微皱眉,问她这是何意。 风影却是笑笑,那一刻,少女的面容上有了六旬老人的成熟,仿佛参透一切一般,尽管落魄到这个地步,可她手里未必没有棋子,只不过她的棋子旁人未必能看见罢了。“既然是一个门派的门主,的确可以拿出来炫耀,只不过,还不足以让我信任。”她断了断,看着沈如诗眼里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后,接着说道,“要想号令一个门派,好 需要将门派的实权握在手里,你,未必可以。” 看着风影眼里明亮的光芒,沈如诗长吸一口气,不愧是自己看重了的人,果然是聪明,只不过,这就是一头桀骜的野兽,不好驯服。 “身为一个门主,必须要有自己亲近的人,若是没有左膀右臂,独自战斗,可要难得多,所以,你看中了我,想让我帮你对吗?” 风影目光镇定地看着沈如诗,沈如诗微微一抖,没想到她连这都猜出出来,她淡淡一笑,“没想到,我识人无数,终于能碰到一个跟自己匹敌的人了。” “错。”风影的神气也是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我并不想跟你匹敌,并不想跟你为敌,你这样的人,太会算计,跟你为敌,岂不是要累死。” 沈如诗听出了他的意思,笑道,“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与我为友了?” “但愿我的选择没有错,沈如诗,莫要忘记你今日答应过我的,替我复仇。”风影眼睛里面跳动的火光,有一股强烈的情绪慢慢燃烧起来,任谁也无法抑制阻挡。 “嗯。” 沈如诗从未见过这般凌厉决绝的人,除了楚燕俪之外。 楚燕俪,好久不见她了。自从她前去城梨门之后,便没了她的消息,不过今日萧天凌私底下调查过,说是被杜伦呼调去了塞外,想来此事也定然受到了她的牵连。 沈如诗替她疗伤后便离开了,本以为要为了她的毒药一事忧愁半日,可是谁料到这日萧天凌竟然找人带来了解药。 冯鑫拿着解药,看着沈如诗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颇是一副忧愁烦闷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门主,你没事吧?”“啊?”沈如诗摇摇头,从他手里接过解药,看了一会,眼神之中流露出非同寻常的色彩,那种色彩冯鑫看不透,于是他只好揣测着沈如诗的心思,“门主,这解药是真的, 属下已经派人试过了。” “试过了?”沈如诗微微皱起眉,她还未曾听说过没中毒的人可以试药。 手中的解药慢慢握紧,她用只有自个可以听到的语气叹了一句,“萧天凌,你到底是为何?” 虽然怀疑,却还是给风影服下了,她知道,若是没有这解药,风影一样是个死,好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若是试试,也不吃亏。 谁料,萧天凌果然没有骗她,这解药的确是真的不假。 风影第二日身上的毒症便消失了。沈如诗在风影屋子里面转了一会,寻了一处有日光照射的地方坐了下来,半晌,屋子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她换了个姿势,回头看看风影,只想着看她一眼,而已,竟然发 现,风影一直在盯着她的背影看。 看到沈如诗突然转首看着她,风影脸上也没有一丝的慌张,那神情好似经过水洗,不剩下一点寻常人该有的色彩。 沈如诗微微蹙眉,“你何时醒来的,为何不喊我一声?” 风影笑笑,“我在想,你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连熙王妃秘制毒药的解药都有,你,倒是让刮目相看。”秘制毒药,沈如诗的关注力在上面停了一下,喉咙处一哽咽,眸子微微眯起来,她知道此话的轻重,原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剧毒,竟然是秘制毒药。 第九百五十一章 秘制毒药 沈如诗微微皱眉,不由得怀疑起来,既然是熙王妃的秘制毒药,只该熙王妃一人拥有才是,为何萧天凌会有解药。 “看你皱眉的模样,这解药不是你拿来的了?”风影细微地观察着沈如诗的反应,一刹之间,原本平平静静的眼底闪过一道白光,明亮了一下忽然又黯淡下去。沈如诗也不打算瞒着她,靠着别人的功劳来为自己增光溢彩的事情她不屑做。“不错,这解药是凌王送来的。”她的目光向风影扫了一眼,见她神色慢慢恢复过来,脸色也 红润许多,心中已经坚信了这的确是真的解药不错。 可越是确信,她心中对于萧天凌如何搞到这解药的怀疑又更深了一层,最可惜,她现在不能当面去找他问个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影开口道,“你若是信他,便不要如此毫无理由地怀疑他。” 沈如诗微微蹙眉,她这话说的倒是及时,若是萧天凌听到了,定然会感谢她。 “你倒像是钻入我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么什么都被你猜到了。” 风影也跟着笑笑,“我虽然不知道你跟凌王之间到底如何,却也能猜得出他很在乎你。” 沈如诗看着她的眼神又丝不屑,显然再说你莫要自以为是了。 她刚要开口拒绝,说未必如此,可是滑溜到嘴边却变了味道,她心中也是如此想的,萧天凌,这次的确是为她做了不少。风影看到沈如诗心中第一道防备线被击败,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他既然肯为了你烧掉王成附近的宅子,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的出的,奇怪,你这张脸,也不是那么漂亮 ,他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沈如诗听到这,白了她一眼,用玩笑的口吻回道,“我这张脸若是不美,你何必执意带着我的脸。” 风影摸摸自己的脸颊,不慌不忙解释,“这张脸,可是你逼我带上的,正好我也带腻歪了,不如现在摘下来。”沈如诗算是看穿了她的伎俩,轻笑一声,“你就打着我定然会保你性命的主意吧!你千算万算,有一点却是算错了,我沈如诗,从来不受人胁迫,你若是不怕死,就摘下这 张面皮用你自己的真脸走出去啊。” 风影正是要跟沈如诗使别扭,突然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摸着脸颊的手放下,笑了笑,道。 “不可,我若是这么走出去,被客栈老板发现你们藏着朝廷犯人,你们不也得跟着受连累,哦,不,我说的不对,你也不算无辜,杜伦呼没准正想破脑袋要怎么抓你呢。” 沈如诗也不紧不慢来了句,“的确,至少在他眼里,我的命的确是比你的值钱。” 她说着便靠近风影,风影看着沈如诗脸上深沉难辨的神情,顿时拿不定主意了,以为沈如诗真要如此对她,小心翼翼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沈如诗笑了笑,“带你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风影显然是猜不透沈如诗的心思,半晌,叹了口气,心里道,不知她有耍什么花招呢。 风影心里清楚得很,沈如诗绝非轻易吃亏的人,现在,想来是想出了什么新招数。 可她早就将这一切看淡了,并没有拒绝,随着她去了。 去的路上,风影被挡住了眼睛,这是冯鑫的安排。可她没想到,沈如诗说的那人竟然是自己的阿娘,脸上的纱布刚被揭开,一道影子变出现在风影眼前,周围的灯光有些明亮,晃得她眼前发花,眼前的人慢慢聚焦后,她 微微张大嘴巴,“阿娘,怎么是你!” 老夫人见了自己的女儿,没有寻常人家的神态,倒是跟风影像极了,都是一脸的平静。 看到这,沈如诗更加确信,老夫人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沈如诗对老夫人笑笑,目光落在风影脸上,“你阿娘可霎时想念你,你们在这里聊,我出去把风。” 风影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感到,沈如诗手下那么多人,哪里需要她出去把风啊,她只是想跟她们母女两个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 沈如诗走后,屋子里面只有单薄的两个人的身影。 老夫人这才露出想念的神色,微微抽了抽鼻子,伸手抚摸风影的头,“你这傻孩子,我都听说了,阿娘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阿娘说,欲速则不达,报仇,切不可心急。可是女儿怎么能不心急,熙王妃已经找上门来了,她迟早会发现我们就是风大人的家眷,到那个时候,即便她还能力用得上我 ,也绝不会留着我们母女二人的性命。” 风影说的是实话,老夫人心里有数,却还是严厉道,“可你这般冲动的后果又是如何?若没有沈小姐,你现在,早就是刀下的亡魂了!” 风影一歪头,眼里透露出跟小时候一样的倔强,“我不怕死!”“你不怕,可阿娘怕!”老夫人拍着自己的心口,声音颤抖着,周围一阵冷风从她们身上吹过,风影这才看清楚阿娘已经老了不少,原本美丽的容颜现在刻满了皱纹,头发 几乎全白,最让人怜惜的,是那双刻满了伤痕的眼睛。风影鼻子一抽搐,后悔刚才那般刺激她的话,“我知道了,日后不会轻易冲动。可是阿娘,沈小姐到底是怎么把你救出来的,那个看守着你的丫鬟呢,还有我们的宅子,熙 王妃既然知道我们住在何处,定然很快就封锁的。”老夫人摇摇头,“不,阿娘过完年熙王妃打过交道,她小心谨慎,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更会在乎自己在杜伦呼严厉的形象,若是她现在指出我们的住处,岂不是证明了 她之前就知道我们的存在,这对于杜伦呼来说,是决不允许的。”风影轻笑一声,“阿娘,你不知道当日在刑场的场面,我已经把熙王妃指示我陷害燕妃的事情说清楚了,杜伦呼又不是傻子,他自然猜得出熙王妃的用意。” 第九百五十二章 鹿死谁手 “况且……”风影拉长声音,抬头看着老夫人,明亮的眼中格外坚定,“我猜,杜伦呼对熙王妃的感情,早就不如当年了,从熙王妃急切铲除燕妃的态度中可以看出,杜伦呼 现在的挚爱,是燕妃,而熙王妃对他来说,是一个威胁。” 一个掌握了权势的女人,的确不能让他安心。 老夫人别开头,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复杂得让风影捉摸不透,她机灵的很,又极为了解老夫人,想了一下开口问道,“阿娘,你是不是有何事瞒着我?” 老夫人眼神又恢复那丝光亮,拉起风影的手,却只是含糊道,“阿影,我们若是想要对付熙王妃,必须要找个靠山。” 风影眼皮抖动一下,“阿娘的意思是……隗长老?”“嘘!”老夫人听到风影说出那个名字,心里紧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警惕的色彩,向外面扫了一眼,发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放下那个跳到嗓子眼的心,狠狠地派了 风影一下,“这个名字这么可以随便叫出口。” 风影不满地辩解,“阿娘在怕什么,我可是救过他的性命!他还需给我一个承诺,他既然是廖元国最隐秘的组织城梨门的长老,又怎么会怕熙王妃。” 老夫人语气冷淡了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隗长老的主意,他有更重要的使命。”风影知道阿娘跟隗长老之间有秘密,可是阿娘不多说,她也不多问,可是今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双手抓着老夫人的手臂,脸上浮现出跟她一样的倔强,“阿娘,你跟 我说实话,隗长老到底是什么人,他去城梨门有什么目的?” “他不过是个游历四方的人,城梨门能给他安稳,他便留在那里,这些年,对城梨门也有感情了,就这些,你还想要问什么?” 老夫人对风影的多嘴显然是感到十分不满。 风影眼里闪过一丝白光,“阿娘,你可知道沈如诗也是城梨门的人?似乎……还是门主呢。”风影故意放慢了语气观察老夫人的神色,即便是自己的阿娘,有的事情也需要耍些手段,她知道阿娘并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些事情,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不该再瞒着 自己了。 果然,老夫人脸上没有出现想象之中的慌张,反倒是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件事从她嘴里说出来感到十分惊奇,“沈小姐跟你说的?” 风影笑笑,“她倒是没有跟我说自己是城梨门的门主,只不过,当她说自己是帮派的主子时,我便猜出来了,她跟城梨门有着牵扯不断的联系。” 老夫人一边高兴于自己女儿的聪明机智,一边又担心她越走越深,“阿影,无论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日后,阿娘希望你不要掺和此事。” 风影对于老夫人反反复复的态度感到十分奇怪,若不是感受到阿娘身上独特的气息,她先写以为这人只是一个带着阿娘面皮的陌生人呢。“阿娘,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忘记了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哪怕是配上我们二人的性命,也要报仇,报仇这两个字自打九岁时就种在我心里了,它要比一切事情 都重要!你如今却跟我说,之前的事情都要忘记,这怎么可能。”风影的态度很坚决,本是一时气急不想再理老夫人,无意间瞥见她脸上闪过的悲伤,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她的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疼惜,甚是不忍,“阿娘,你是不是受到什 么人的胁迫了?”“阿娘只是不想看着你死,阿娘后悔了,行吗?”老夫人平日里向来是外柔内刚的人,心性极其坚定,若是决定的事情绝不会反悔,这还是头一次风影看到她露出这般神情 ,心里顿时软了下去,别开头,“难道仇就不报了吗?” “阿娘去报仇。”老夫人一字一字地说,极其认真绝非作假。风影就紧皱着眉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阿娘,阿影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去送死,我现在就去找沈如诗,她有法子助我复仇,即便是给她当牛做马,只要能 复仇,我也心甘情愿!”风影说着就起身要往外面走,老夫人厉声喝了一句站住!可是风影却是全然听不见一般继续走,毕竟年轻,老夫人若是来硬的也是拦不住她,索性站在背后冷着语气道,“ 你今日若是从这门踏出去半步,就不再是我的女儿。” 风影的脚步顿了顿,心里想,阿娘,你自以为了解我,可是你却想错了。 她再此抬起脚步,这时,沈如诗却突然推门进来,看着这一副场景,有些惊讶,“你们怎么了?” “我们好得很。”风影看了她一眼,阔步走出去。 沈如诗转首看看风影气冲冲的背影,又看看寂寥的老夫人,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走向老夫人,“怎么了,你们难道吵架了?” 老夫人明眸如聚,细细地盯着沈如诗,半晌,拍拍自己身前的位置,笑着说,“来,姑娘,坐。” 沈如诗向她面前扫了一眼,心知她定然有话要跟自己说,只不过不知她会说什么,还是小心提放着好。 “老夫人,我就不坐了,我站着听你说话就行。” 人隔得越紧,便越是容易暴露自己面部想法,老夫人是个聪明人,又是过来人,并且,沈如诗现在不确定她是敌是友,还是小心提防着好。 况且,她现在站的这么远老夫人一双眼睛都直勾勾地毫不避讳地打量她,若是再靠近一点,岂不是要把她脸上看出两个洞。老夫人自然听得出沈如诗语气的疏离,笑了笑,毕竟不是自己的女儿,彼此之间怀疑,也是自然地,正是如此,她才觉得甚是是可造之材,有着跟风影一样聪明的脑袋, 然而却比风影更加沉得住气。她脑海里面盘旋着那人的影子,不自觉地勾起唇角,露出浅淡的笑容。 第九百五十三章 那人的影子 “果然很像。” “啊?像什么?”沈如诗微微蹙眉,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老夫人却是摇摇头,“像风影。” 哈!沈如诗心里笑了笑,老夫人可真是对自己的女儿青眼有加,沈如诗可是很讨厌被别人说成他人的模子。 “老夫人,你跟风影商量好了吗?你想要去江安还是南方?” 沈如诗已经给她找好了退路,老夫人也已经年迈,自然不能随着风影四处颠簸,更何况此处还有杜伦呼的明中追捕和熙王妃的暗杀,实在是不安全。 老夫人却是摇摇头,她本想着让风影离开,可是现在既然风影不走,她更不能离开此地,“我不走了,你跟风影去何处,我便也跟着去何处。” 沈如诗一怔,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笑着伸手拿起眼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压压惊,她是真怕这个老夫人缠着她们。 “老夫人,您是在开玩笑吧?”她试探着问道。 老夫人也端起茶喝了一口,只不过心思不在茶水上,“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沈如诗笑笑,的确不像,“可老夫人方才不是说好了不会留在此地吗?” 老夫人语气比刚才严肃了些,“沈小姐莫要跟我打马虎眼,你既然已经决定要让风影留在你身边,还跟我说让我带着风影离开的话,岂不是虚伪。” 虚伪。沈如诗从未把这两个字用在自己的身上,听到老夫人这么说,开始的确有些生气,后来想一想,定然是风影刚才的态度激怒老夫人了。 “您怕是不知,风影拿复仇比何事都要重要,命,自然要放在一旁。而且我还挺风影说,是您……” 是老夫人怂恿风影去复仇的,沈如诗听后便觉得,这老夫人定然是十分心狠的角色,不然怎么会拿着自己的女儿的性命去做赌注,把自己的女儿变成杀人工具是何等残忍 的事情,可是她刚才看到老夫人脸上挥之不去的阴霾后,又改变了想法。 其实,未必风影不可。 默默叹了口气,沈如诗抬起头对老夫人道,“罢了,我实话说来,本是要将风影留在身边,可是现在看来,这世上有人这么在乎她的性命,我若是再让她随着我一起卖命, 便是不仁不义了。” 老夫人没有说话,沈如诗接着说,“明日,我会为你们安排一艘船,北边的国家大都是杜伦呼的傀儡国,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否则被当地的首领抓住,免不了要送到杜伦 呼跟前,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不如去南宁吧。” 南边虽然靠着云起国近些,但老皇帝未必心甘情愿替杜伦呼抓人,况且云起国最近国内如此混乱,也未必能顾得上其他的事情,相比起其他地方来说的确是安全。 这些计划本是刚来廖元国前准备好的,包括离开时的路线,看眼下的情况,只是用不上了,不如就让她们沾这个光吧。 沈如诗一口气说完,说得格外动听,最起码沈如诗之自个觉得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了。可老夫人却是很不领情地笑笑,“阿影不会离开,我也不会离开。” 沈如诗原本流到嘴边的话顿时呃住,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李夫人,若眼前这个人不是长者,她定然要说上一句世上怎么还有贪欲如此重的人,给她准备到了这个条件还不满 足。 “阿影不是说要跟着沈如诗做事,阿影去何处,我便跟到何处。” 老夫人眼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像是漆黑的夜里点燃的蜡烛一样,带了一丝温暖,还有常人不及的光亮,乍然一想,倒不像是个七旬老人说出来的话。 沈如诗心里正念着如何回绝老夫人的话,老夫人却是很合时宜地说,“听阿影说,我的老朋友在门主的帮派里做事。” 呃?沈如诗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然而这老夫人眼神却明亮的很,直直地盯着沈如诗,像是把一切都看透。 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想法,最后才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有些警惕地问道,“老夫人难道已经猜出来了我是何人?” 然而老夫人却只是笑笑,将腿上的灰尘拍下去,慢慢站起身子,“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管不得,我只想去见见我的老朋友。” “唉?老夫人,您的老朋友到底是何人?” 沈如诗心里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可是不敢贸然问出口,毕竟城梨门的每个人身份都是极其隐秘的,若是老夫人口中说的那人不是她心中想的那人,沈如诗岂不是要把他白 白暴露出来。 尤其是对着老夫人这样一个令她捉摸不透的人,更是不好轻易开口。可老夫人却像是看准了她的心思一样,偏偏就卡在此处,剩下的话烂在肚子里。 最后临走之前,老夫人还不忘记嘱咐沈如诗一句,待沈如诗启程时,莫要忘记她。 沈如诗汗颜,原本见老夫人那人对星儿多加照顾,还以为老夫人是个慈祥的人,现在看来,所有的慈祥不过是表面文章,此人心里有一股狠劲,若是可能的话,她不喜欢 跟她做对手。 看着老夫人慢慢推开门走出去的身影,沈如诗敲敲自己的头,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这是在想些什么,竟然怕了一个老人! 这屋子里面空荡荡的,老夫人走后,沈如诗简单扫了一眼,不由得微微惊讶,原本破破烂烂的屋子,被老夫人这么已打扫,竟然清净起来,她转回头朝着老夫人的方向又 看了一眼,长呼一口气,“到真不是个简单角色。” 沈如诗不会想到,老夫人对她的意义远不止于此。 推开门走出去,风影却还在外面,沈如诗看了她一眼,就看向别处,风影见沈如诗不理会她,也猜出了定然是老夫人刚才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沈小姐?” 她单是叫了一声,沈如诗立刻回过头,仔细看着她,“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不得作假。” 第九百五十四 没什么秘密 风影身子已经修养过来了,随意朝着栏杆旁的石凳子一座,一副安然无无畏的模样,倒是跟老夫人像极了。 沈如诗眼下并不觉得她这副模样有多么令人喜欢,只一心想着在这张无辜的面孔之下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心,又是藏着什么样的计谋。 “你可是猜出了我到底是什么门派的主子?” 风影正是要装疯卖傻,看到沈如诗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想起她刚跟自己的阿娘见过面,想必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她笑笑,“城梨门?” 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三个字。 瞒,是绝对瞒不下去,她深知此事。沈如诗紧紧地盯住她的眼睛,良久,问道,“何时知道的?”风影笑笑,“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教我易容术的人吗?他就是城梨门的人,如此一来,你也不难猜出我是如何得 知你的身份了吧。” “那人是谁?”在老夫人面前不好问,可是当着风影面,就没有那么多规矩了,沈如诗的语气有些胁迫,眸光也似乎在说告诉我那人是谁。 不是疑问,而是命令。 风影突然笑出声音,“亏得你还是主子,连自己门派中何人擅长什么都不了解。唉,我真是为你担心。” 沈如诗眸光微微晃动,这等提示,已经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她倒吸一口凉意,果真是他。可她不明白,隗长老为何要那么帮助风影,难道只是因为风影救过他一命,且不说此事是否真实发生过,沈如诗清楚得很隗长老到底是何人,即便是救了他性命,他也绝 不会把自己拿手的招式交给别人。 风影,竹影。 脑海里面盘旋着这两个名字,突然,有一道白光击中了她,她有些惊奇地抬起头看了风影一眼,不知觉地问出口,“你可知竹影?” 见风影脸上那丝疑惑之后,沈如诗知道自己多嘴了,因此当风影问她竹影是谁时,她只是摇头躲避开了。 可是心里面却是清楚得很,这两个名字十分接近,原本她以为只是巧合罢了,可是当她知道隗长老跟风影有着如此密切的联系时,便不再那么安分了。 此事,定然有故事,只不过了解故事的那几个人似乎并不愿意把这个故事讲给她听。 沈如诗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惦念着,风影到底是知道内情故意跟自己装疯卖傻,还是也被蒙在鼓中? 她决定试探一下,“喂,你拜他为师了吗?” “他不收徒弟。”风影道。 沈如诗轻笑一声,“你怎知他不收徒弟,我大可告诉你,在城梨门,可是有不少弟子都像拜他为师,可他单单把这易容术教给你了,你不觉得奇怪。”风影打量了沈如诗一眼,“有何奇怪的,我都同你说过了,是我救了他的性命,救命之恩大于天,他为了感激我才把自己的易容术传授给我,沈小姐,你脑袋里面到底在想 什么。” 沈如诗心里一向,偷偷笑笑,若是自己一会真的把这话说出来,风影会不会吃了自己。 “咳咳咳”她佯装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莫非是隗长老为了你阿娘的缘故。”“沈如诗,你胡说什么?”风影很少着急,可是现在的确是火冒三丈,“你到底什么意思?我都说过了,隗长老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认识我阿娘,莫非是我阿阿娘跟你说了什么 让你这般误会?” 沈如诗摇摇头,“不,或许,这其中的姻缘你都不知道,若非为了你阿娘的缘故才把这易容术教给你,我不相信其他缘由。或许这隗长老真的喜欢你阿娘呢。” 风影狠狠地瞪着沈如诗,“我阿娘清清白白,你莫要如此诋毁!” 沈如诗见风影火冒三丈差点要吃了自己的模样,连忙伸出手举起来,“不敢不敢。” 但是她的神情却还是一副狐疑的模样,明显的很。“或者,在没有你之前,你阿娘跟隗长老就认识……”沈如诗又想出一个激怒风影的办法,“你或许不知,隗长老还有个女儿名字唤作竹影,而你的名字又是风影,都有一个 影字,你不觉得奇怪我,所以我才说,在你起名字之前,有些事情,便发生了。” 这次,风影倒是没有像沈如诗想象之中的那么生气,反倒是有些吃惊,微微抖动嘴唇念着那两个字“竹影……” 沈如诗看得出,她不熟悉这两个字。 风影想了一会,顿时皱起眉头脸色难看得很,“沈如诗,你是否在幌我?” “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我说的是真话假话,这等事情,还有什么可编造的。” 风影的确是信了,嘴上虽然说着不在意,可是心里面却是惊起了不小的波澜,这名字如出一辙绝非巧合,她微微沉眸,突然要告辞。沈如诗立马拽住她的手臂,秀丽的眉头微微蹙起,“你若是现在去问你阿娘,就是犯傻,既然她之前未曾想要告诉你,现在也一样不会告诉你。你去了也是自讨没趣,还会 引起她的警惕,日后想要调查此事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果然是事摊在谁身上谁着急,想当时来着做宅子之前风影是多么镇定沉稳,甚至连沈如诗有时候都自愧不如,想不到涉及到她阿娘的事情,心里还是免不了焦躁起来啊。 “那你说我该如何?”风影眼神急切地望着沈如诗。 沈如诗心里轻笑一声,上钩了。 可惜,风影是真的都不知道,看来关键在于老夫人身上了,若是把她留下,未必是坏事,她身上的秘密或许对自己有帮助呢。 “随着我回城梨门,当着隗长老的面问清楚了,你跟风影名字里为何都有一个影字?你且看看他这么说。” 沈如诗挑起眉,一副笃定的模样。风影却是摇头否认,“你怕是疯了吧,我若是什么都不知单枪匹马去问隗长老此事,且不说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冒犯,并且,什么收获都不会有,方才还劝我不要冲动,你这是出的什么主意啊!” 第九百五十五章 诱导 看着风影横眉瞪眼的模样,沈如诗倒也不气,双臂环绕在身前,身子顺势靠着旁边的老树,笑着看着她。 “好啊,若是觉得当年问清楚不合适,便旁敲侧击啊。总之,你地将此事搞清楚不是吗?” “可得如此!”风影开始被沈如诗牵着鼻子走,后来转念一想,不对劲啊,她满脸狐疑地看着沈如诗,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沈如诗,你是在耍我吧!” 沈如诗抖抖肩,“我哪里敢耍你,我啊,不过是在实话实说罢了。” 风影轻哼一声,“你以为我没有办法,我大可以去找竹影问个清楚。” 沈如诗叹了口气,眼里流露出刚才不曾有过的认真,“你怕是没有办法问清楚了。” 风影正是要反唇相讥,突然看到沈如诗娥眉紧蹙,颇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忧愁,她轻声问了句,“为何?” 沈如诗抬起眉看着她,“你这一生怕是没有机会见到竹影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风影明白了,微微张开唇瓣,“难道……竹影死了?” 沈如诗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风影长呼一口气,眼里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过了半晌,对沈如诗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此事。”看沈如诗的脸色,怕是她跟竹影有什么交情,风影其实没想触及她的伤心事,她摸着后耳垂想了一会,“不过我跟竹影到底有什么关系?唉,罢了罢了,在这里瞎想也没有 用处,我跟你回城梨门吧。” 也许,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要在那里才能寻得到。 “你……其实也可以去问你阿娘。”沈如诗眸光一闪,脸上泛上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像是远在背后静静地看着风影的一举一动,让她觉得有一丝束缚感。 风影想起刚才老夫人跟她说的决绝的话,叹了口气,“刚才我违背阿娘的心意,她生气的很,说只要我走出这道门,我日后就不是她的女儿。” “这等话你还记在心头做什么!老夫人不过是一时生气,无论如何,她可都是为了你这个女儿好。” 风影对于这等话可是毫不感冒,将落在身上的树叶拍下去,站起身子走到沈如诗跟前,“沈如诗,阿娘若是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城梨门,你万不可答应。” “啊?”沈如诗拖长声音,早知风影不允许如此,老夫人要求的事情,她直接拿着风影的事情做借口罢了,“可是,我已经答应老夫人了。”风影微微睁大眼睛,恨不得把沈如诗给撕碎了,半晌,她终于将自己的怒意平息下去,对沈如诗道,“我原本不想让她参与这场纷争,可她心意已决,谁也改变不了,既然 如此,还请你多照顾,日后……尽量不要让她离开城梨门。” 若是改不了,那也只好顺应,城梨门虽然集结了江湖能人,本是不平静的地方,但从另一个角度说,却也是个安全的地方,成败,就看如何对待了。 沈如诗点点头,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保老夫人平安的。” 只要老夫人不跟她为敌,她绝不会让她受伤害。正是思索之际,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着马蹄声的节奏熟悉的很,沈如诗知道是故人来了,果然不假,远处停留着一个影子,沈如诗对风影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 风影向着萧天凌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多说,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沈如诗向着萧天凌走去,还没有走近,萧天凌便回过身子,一双眸子灼亮逼人。 沈如诗突然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那张帅气迷人的脸,不得不承认,萧天凌的确是俊美的不像话,一个男子如此俊美,让女子怎么办。 沈如诗心跳加快了些,直到萧天凌问了句,“你在做什么?” 沈如诗才晃的一下回过神,心里懊恼自己刚才究竟在想些什么!“哦,我……”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更紧,然后仰起头笑着看着萧天凌,“昨日的事情,谢谢你,你帮助过我的,我记在心里了,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会还给你这个 人情。” 萧天凌一笑,“你欠我的人情,可还能还得清楚?” 沈如诗一怔,没想到萧天凌竟然会这么回答,果然,的确是一副嘴上不饶人的架势,“喂,我可是诚心诚意的。” 萧天凌别过脸赏花,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本王也说过,会帮你,我不过是完成自己的承诺罢了。”沈如诗脑海里面盘旋着当日的情景,眉头轻轻蹙起,萧天凌该不会想让自己随她离开廖元国吧,想到这里,沈如诗又扫了他一眼,果然,今日的事情很不对劲,她心想, 长痛不如短痛,不如将自己的心意早些跟萧天凌说清楚。 省得这一团乱麻到最后剪不断理还乱。 她最不喜欢把祸患埋在自己身边了,整日忧心忡忡,岂不是自寻烦恼。 可她正要开口,萧天凌却是抢在她前面,道,“本王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糟糕,要开口了,沈如诗淡淡笑了笑,笑容有些疏离。 萧天凌见沈如诗的神情有些古怪,多半猜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本王来,是送给你一个大消息。” 沈如诗听到这,眼前一亮,萧天凌所谓的大消息定然不简单,她倒是好奇,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她抬起头望着他,又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急切,缓缓别开头。 萧天凌见沈如诗这番神情,心中愈发觉得喜欢,道,“唉,本王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嗯?”沈如诗不明所以,他现在又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天凌却只是笑笑,故作神秘,然而沈如诗又是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虽然心里想要一探究竟,却还是紧抿着唇不说话。 “罢了,本王跟你实话说来吧,你可得答应本王,莫要跟那风夫人走得太近。”风夫人,沈如诗知道萧天凌说得是老夫人。 第九百五十六章 风夫人 “为何?”她八成猜到,风夫人跟王庭之中的人有所连接,早就猜到老夫人不是个简单角色,可看萧天凌这神色,结果似乎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令人吃惊。 “杜伦呼继位的路上,沾满了鲜血,他亏欠无数人的性命,然而他最亏欠的一个,便是先王与苏樱。” 苏樱。这个名字好熟悉,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忽然想起,似乎是从城梨门听来的,原来就是那个城梨门的圣母! 听到这个名字,她微微睁大眼睛,听得更认真。“苏樱可是王庭中人,跟杜伦呼又有什么关系?”沈如诗紧紧地盯着萧天凌,果然是凌王,得来的情报都是如此隐秘,就算是在城梨门,柯振翎都不曾跟她提及苏樱与王庭 的关系。 萧天凌早知沈如诗定然会对此消息感到惊奇,也是料准了她的喜好与软肋,伸手扶了扶袖子,朝着那边凉亭的方向一指,道,“走,我们去那边坐着聊。” 沈如诗正是听到了兴头,见萧天凌这番,心中愈发着急,“我不累,我们在这里站着便是,去了那里,岂不是要惹人注目,眼下形势特殊,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萧天凌轻笑,“本王累了,可以吗?” 他俯身向着沈如诗靠近半分,沈如诗便立刻向后退了三分,萧天凌直起身子,眼里藏着一股神秘,“放心便是,本王的人在附近把守,断然不会让不干不净的人进来。” 沈如诗心里想得却不是如此,她倒不害怕熙王妃派来的那些杂碎,有萧天凌在此处自然会处理他们,她只是担心这院子里面的人,包括那位风夫人。 半晌,她默默叹了口气,“罢了,听凌王的吧。” 萧天凌对于她这委曲求全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一把拉过她的手臂态度变得强硬起来,“许你跟本王坐着,就这么难?” 沈如诗也不甘示弱,“凌王松手,我都已经答应你了,有何难的。” 若不是为了他口中的消息,她才犯不着这样由他指使。 凉亭附近青苔漫上石阶,雨后初晴,倒是一副绝美的画面,就连风中都带着一丝清冽的腥气,却是好闻得很。 两人的心情平复了些。萧天凌缓缓道来。“苏樱是先王最喜欢的女人,只可惜,先王死后,遭到杜伦呼谋害,后来,在臣子相助下,她逃离了王庭,可是遗孤却沦落不知何处。事后,她逃去了城 梨门,时隔多年,城梨门也慢慢壮大。” 沈如诗知道苏樱跟城梨门的事情却不知她在王庭中发生过这些事情,“杜伦呼可真是够心狠,竟然连女人跟孩子都不放过。” 萧天凌道,“自古以来,哪个王者手中不沾染鲜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一刹那,沈如诗仿佛又看到在城门口放弃她的那个王爷,眼神都是如此决绝,是啊,为了王位,的确是可以抛弃很多,包括自己心爱的人,可是那样之后,即便是得到 了王位又当如何。 在他们放弃自己良心的那一刻,便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你跟我说苏樱的事情,跟风夫人有何关系?”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的目光已经有些疏离了,萧天凌自然是能感受的出来,这些日子沈如诗总是你无缘无故疏离他,对他的态度反反复复,他多少猜出了些原因,只不过那 些原因在她眼里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你可还记得风大人是怎么死的?” 沈如诗微微蹙眉,“不是被陷害至死的吗?话说,是熙王妃怂恿的。” 萧天凌轻笑,“若是只因贪腐案件便灭了如此一个得力的大臣,如此说来,熙王妃那么聪明的人,会这么做吗?”沈如诗想想,其实熙王妃如此做倒也不无道理,“那又如何?熙王妃有自己的野心,她想要杀了杜伦呼取而代之,而风大人又是杜伦呼身边极为信任的忠臣,杀了他,相当 于斩断了杜伦呼的手脚,如此一来,对她多划算。” 萧天凌摇头笑笑,端起刚才沈如诗喝剩下的半杯茶放在嘴边,在沈如诗惊讶的眼神中慢慢喝了下去,还不忘夸赞一句好茶,沈如诗愕然,世上怕是无第二个萧天凌了。 “本王一直觉得你聪明,可是这次,如诗啊,你是真想错了。” 沈如诗只是直着眉头看着他,觉得萧天凌简直就是故弄玄虚。 “熙王妃现在的确跟杜伦呼不合,可是你算算时间,那时,他们之间可是恩爱的很。”恩爱。沈如诗心里淡淡一笑,以前听楚燕俪说起熙王妃跟杜伦呼的恩爱事情,她本也以为他们二人真是恩爱,可是后来才看明白,所为的恩爱,不过是有利用价值罢了, 杜伦呼在那时恰好需要一个像熙王妃这般玲珑剔透聪明绝顶的人。 可是当时当做宝贝的东西,一旦时间久了,于现在的局势而言,对他来说便是莫大的威胁。 “即便不是恩爱,至少二人之间没有今日这般的裂隙,熙王妃又为何要为了压制杜伦呼而杀了风大人?”萧天凌一双明亮的鹰隼紧紧地盯着沈如诗,眸子深邃又神秘,沈如诗看着他的目光,只觉得自己无法思考,缓缓把头转向别的放心,看着院子里面的老树,想了一会,脑 海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微微惊讶道。 “难道是杜伦呼想要杀风大人,熙王妃为了讨杜伦呼欢喜,便推波助澜?” 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萧天凌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更是替风大人觉得悲哀,一代肱骨老臣,竟然如此不得信任,狡兔死走狗烹,君王无情,臣子送命。 这样的事情沈如诗本来是见怪不怪,可是今日沈如诗心里却是反反复复思悟许多,这世上果真都是无情无义之人,也未必。萧天凌方才既然说起了苏樱的事情,沈如诗大致猜到了,风大人跟她多少有些关系,或者说,跟先王有些牵扯不断的关系。 第九百五十七章 苏樱 “当年,苏樱被追捕,是风大人救了她一命,风夫人是个有胆识的人,自然也参与其中,只是,风大人死后,风夫人便隐退,若不是遇到这次的事情,怕也不会再次出面。 ” “哦?我倒不这么认为,风夫人的性格,隐忍得很,我倒是觉得之前的事情,不过是她隐忍罢了,若是没有复仇的心意,她又为何从小教导风影要复仇。”沈如诗虽然觉得拿自己的女儿当做复仇工具很是不堪,却也惊诧于风夫人对风大人的忠心,为了完成他身前追求的东西,如此尽心竭力,哪怕是伤害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的 性命。 萧天凌缓缓勾起唇角,露出复杂的笑容,“眼下是事情的关键不在风大人身上,而是在苏樱身上,你可有跟风夫人提及苏樱的事情?” “凌王不同我说这些话,我又怎么知道苏樱这个人?”沈如诗微微垂眸,别开萧天凌的视线,却被萧天凌轻而易举发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萧天凌轻笑一声,“你在城梨门内,又如何不知苏樱。” “苏樱的确是城梨门的人不错,却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提及。” 萧天凌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跟沈如诗纠缠,笑道,“好,即便是如此,你知道也好,你装作不知也罢,苏樱这个人,无论如何你都要关注。” “嗯。”沈如诗点点头,却还是不明白今日萧天凌来见她到底是为了何事,“凌王到底想说什么?”她已经没有跟他多聊的耐心了。然而萧天凌刚才说的那些不过是为了吊住沈如诗,如此能坐下来静心聊着别人的事,倒也是一种幸福,只怕日子久了,当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再也无法如此 平静了。 可现在为止,沈如诗没有了耐心,他也不打算继续下去。 “苏樱跟风夫人自然是认识的,眼下苏樱不知去了何处,本王希望尽快找到她,所以,今日拜托你……” 萧天凌话音未落,沈如诗便猜到了他的用意,问道,“凌王该不会是想让我托风夫人帮忙?” “嗯。”萧天凌的神色霎时坦然。沈如诗微微蹙眉,“凌王难道不知风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绝不会帮你寻找苏樱的,也许,为了风大人她可以帮助苏樱,可是在没有判断凌王您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是断 然不会帮您寻她。” 实话说来,若是萧天凌对苏樱意图不轨,风夫人若是帮着萧天凌寻到了她,那边是害了苏樱的性命。 况且,沈如诗都不知自己是否可以信任萧天凌。 每当他帮了自己的忙,在自己这里换取信任后,却总是生出事端,让沈如诗不得不怀疑萧天凌的真正用意。 萧天凌脸上却甚是平静,可是越是平静,越是让沈如诗感到害怕。 “本王自然不会白白求她帮忙,本王要送给她一份大礼,见了这份大礼后,她自然不会拒绝。” 语气平淡的似乎在聊家常。 大礼。萧天凌又在耍什么花样,沈如诗心里一直认定风夫人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若是萧天凌想要送给她金银财宝或者高位权势,风夫人定然是不屑一顾,这一点萧天凌定然也了 然于心,可见他这么自信的样子,这大礼定然与众不同。 沈如诗白皙的手指摸着下巴,仔细瞧着萧天凌眼里的那丝光,她并不完全了解萧天凌,也并不完全了解风夫人,可是凭着那一丝熟知,也猜出了大概。 风夫人最在乎什么,自然是复仇还有风影。 “你想要拿风影来诱惑风夫人?或者是复仇?” 萧天凌知道沈如诗会猜出他的用意,却也没料到她竟然这么快地猜出自己的用意,有些惊奇地笑笑。“本王收回刚才那句说你愚蠢的话。” “切。”她才不稀罕,“凌王说的话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越说不重视,心里却越重视。 萧天凌抿起唇笑了笑,“后者。” 后者,是复仇?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难道你现在就要对杜伦呼动手了?” 现在对杜伦呼动手,无疑,实在是太早了一些。 萧天凌却是摇摇头,把桌子上面的石子当做棋子,给沈如诗比划着。 “想要对付一个人,未必要直接对他动手,先将他身边的棋子拆除掉,才是最佳的选择,而风夫人这个人,偏就喜欢最稳妥的法子,本王送给她的这个大礼,就是它。” 说着,萧天凌把手中一颗棋子推出去。沈如诗的目光落在上面,心想萧天凌说的不错,风影虽然性子急切了些,可风夫人却是一个沉稳内敛的人,风影那日在刑场上奋力一击的事情,风夫人绝对不会做,她从 不相信一击毙命,而是喜欢长远谋划。 “这可棋子是谁?”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或许是熙王妃,若是这样,可真是一份大礼了。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她否定,萧天凌不会那么快扳倒熙王妃,眼下杜伦呼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若她是萧天凌,该避嫌才是。“熙王妃有一个左膀右臂,是醇妃,当年陷害先王跟苏樱的事情,她也参与其中,包括,苏樱的孩子,也差点死于她之手。想必风夫人很想杀了她,你说本王送的这个大礼 ,如何?” 醇妃。 沈如诗微微蹙眉,现在还多少能想起她的模样。她多少听说,在燕妃来之前,杜伦呼可是最宠爱这位醇妃,而醇妃之所以能这么得宠的缘故,便是因为她之前是熙王妃的人,旁的妃子得了恩宠,熙王妃是万万容不得, 可是这位醇妃便大不相同了。 “的确是大礼。” 沈如诗勾起唇一笑。这位醇妃对于熙王妃而言,相当于莫十三对于萧天凌的重要,若是能杀了醇妃,且不说熙王妃是否会为了她心痛,单是让她慌乱阵脚,也是不错。两人相视望了一眼,沈如诗爽快地说,“好,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会替你跟风夫人说清楚,你在王庭中可都布置好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 醇妃 萧天凌离开后不久,沈如诗便折了回去寻老夫人,并将来意说清楚。 老夫人听完沈如诗的话,先是沉默一会,然后抬起她带有皱纹的脸看着沈如诗,那目光十分深邃,不像是一个七旬老人该有的眼神。 “凌王想让我去找苏樱?” 她并不问萧天凌是如何得知苏樱的事情,只是皱着眉打探此事的可靠性。“不错,凌王开出的条件,想必老夫人会满意的。”沈如诗知道,自己即便此时觉得这条件不足,却也要做足了嘴上功夫,毕竟,她还是希望助萧天凌一臂之力,毕竟她也 想知道这个苏樱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有,若是能顺藤摸瓜,根据此事将老夫人的身份摸清楚,她又何乐不为。 “杀醇妃。”老夫人重译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微笑,“凌王当真以为我会那么在乎醇妃?在我眼里啊,不过是个蝼蚁罢了。” 呼,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意,可真是好大的口气。蝼蚁,杜伦呼之前最宠爱的妃子,后宫位列第二的醇妃,在老夫人眼里,竟然只是一个蝼蚁,“那熙王妃呢?” 无意之间,沈如诗问出了口。 “熙王妃,更可恨。”老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把她的名字念了一遍。这是有天大的仇恨才会如此憎恶,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迎合道,“的确是可恨,老夫人可是知道,这位醇妃是熙王妃的左膀右臂,当年陷害苏樱和她孩子一事,她也参与 其中,此次既然凌王愿意出手相助,老夫人又为何要拒绝。”苏樱和她的孩子。沈如诗正是说完,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最后想起楚燕俪说过的一句话,她去了云起国是为了寻找王子,可沈如诗打听过,杜伦呼的确是 有一个失散的王子,可是跟楚燕俪说的年纪却是不贴合。后来沈如诗以为楚燕俪是另有打算,可是今日想了想,她的确是在找人,找的人,却未必是杜伦呼的儿子,或许,是苏樱的孩子也说不定,毕竟,萧天凌方才可是提及, 苏樱的孩子流落不知何处,似是被人带到了云起国。 如此说来,这一切的事情可就能说的通了。 “凌王这心意的确不错,可惜,我并不知苏樱的去向。”老夫人过了半晌,回给沈如诗这样的话。“沈小姐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我活着了这么大的岁数,也历经过不少事,苏樱的事情,我终生难以忘怀,我们的确有过患难之交,可是现在却是彼此天涯,她去了何 处,我当真不知。” 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还不是全屏她说了算,沈如诗心里默默叹道。“既然老夫人不肯说,我也不能逼你,我这就回去跟凌王道出老夫人的心意,至于那醇妃,倒是幸运地逃过了一劫,唉,都是好人长命,坏人早亡,可是事实未必如此啊! ” 沈如诗勾起唇神秘地笑了笑,转身就要走,忽地,老夫人在身后叫住她,“慢着!” 沈如诗慢悠悠回过头,现在,倒是轮到老夫人着急了。 “我虽然不能帮凌王找到苏樱,却是可以帮他找到苏樱的旧人,这个条件,如何?” 沈如诗心里长舒一口气,原本以为老夫人就是快硬石头,现在看来,硬石头也有软弱的时候。 看来,她对于熙王妃跟醇妃府憎恶不只是一丝一毫。 她笑笑,“哎唷,老夫人不是说醇妃在您眼里只是一直蝼蚁吗?能为了一直蝼蚁做到如此地步,也是为难您了。”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人虽老,那抹杀意却要比任何情感都来得浓烈,“真因为醇妃是蝼蚁,才更不配活在世上。” 此言,当真。 “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在沈如诗开口前,老夫人走到她身边,她比沈如诗矮半个头,气势却没有丝毫的示弱。 沈如诗看着眼前这个老夫人,跟那日星儿装扮成乞丐去求她结果被一个丫鬟训斥的不像样子的那人,判若两人。 伪装。沈如诗心里想到这两个字,风影伪装,只不过是换上了别人的面皮罢了,可这老夫人伪装,却是比风影厉害的多,一张脸,可以变换不同形态,上次见到那个慈祥的老妇 人,就连沈如诗都给骗了。 “何事?”沈如诗料到,此事定然跟自己有关,看着老妇人看自己的神色颇是不对劲,她微微皱起眉,倒是想要了解究竟。 “凌王派人杀人,我不放心。” 老夫人后退一步,她腿脚多少有些不方便,长年老寒腿,伸手抚着旁边的老树,目光却还是如方才一般的闪亮。沈如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此事,无妨,老夫人大可派信得过的人一同前去,探探那醇妃的死活便是,况且,醇妃是杜伦呼的大妃子,若是醇妃死了,王庭内外必将传出 消息,到时候老夫人不就知道了吗?” 与其说她在意凌王办事能力,倒不如说她另有打算。 老夫人笑了笑,“我身边妥靠的人,便是阿影,可沈小姐也知道,以阿影现在的身份,若是去了王庭,岂不是寻思,所以,我但劳烦沈小姐亲自走上一趟。” 沈如诗微微一怔,原来如此,老夫人是在这里等着她,“我亲自走上一趟倒是无妨,可是老夫人可会信我?” “信,只要沈小姐说是你亲眼所见,我便相信。” 沈如诗心里是不愿意去的,“可若是我这一耽搁,大家回城梨门的日子便要推迟,老夫人跟风影流落在外岂不是也危险?” “这沈小姐到时不必担心,我们母女两个福大命大,被熙王妃暗中搜捕这么多年,最后呈到她跟前她都没有发现,这一次,定然也会化险为夷。” 沈如诗心里呵呵一笑,这老夫人年纪虽大,可是口齿伶俐,倒不比风影差上多少。总感觉,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话,在这等自己跳坑呢。沈如诗又想起燕妃,想起多日前的那个承诺。 第九百五十九章 重返王庭 冯鑫派去的人打探来,自从那日刑场上发生了风影澄清一事之后,杜伦呼便顺着这个缘由把燕妃从大牢里面放出来。 眼下虽然没有给燕妃恢复封号,却也没有再给她定罪。沈如诗以为,凭借杜伦呼对燕妃的喜爱,给她恢复封号必然是肯定的事情,可燕妃心爱之人不在王庭,她未必愿意待在王庭,沈如诗派冯鑫给燕妃传信,燕妃明确地回应 ,要留在王庭。 沈如诗对于燕妃反常的态度感到十分奇怪,可是迫于形势,眼下是来不及劝服她,本是打算就此离开,既然可以借着醇妃的事情人王庭,倒也是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沈如诗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再改变,她微微一笑,低头看着老夫人,爽快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王庭一趟。”她有感觉,老夫人似是要逼她去王庭一趟,她虽然不知老夫人的用意,却也不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即便老夫人耍花招,她也得领教之后才能知道自己是否能 承受得起。 竖日清晨,天色蒙蒙亮,沈如诗便随着萧天凌安排的人入王庭。 冯鑫跟星儿本是要誓死跟随她一起去,结果被她灌下了迷汤睡得昏死过去,看着两人打着呼噜的模样,沈如诗拍拍手,笑道,“好好睡吧。”她甚至能想象得出两人醒来之后的模样,愈发觉得好笑,旁边莫十三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这些日子沈如诗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也尝试过很多机会挽回,可沈如诗却是 恩怨分明的人,可是记仇得很。莫十三还和萧天凌抱怨,早知如此,他当时就不该听萧天凌的话去伤害沈如诗,果然应了那句话,沈如诗是最触犯不得的人。结果被萧天凌冷了一眼,“她不好得罪,本王 就好得罪?” 十三愕然,果然啊,他们可真是天生一对,说起话来能把人呛死。十三忙跪解释,一脸冷汗,就跟他现在看着沈如诗的模样一模一样。“沈小姐,时辰到了。”十三好不容易憋出了这句话,他方才就像提醒沈如诗时间已经到了,可是沈如诗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冷飕飕的,恨不得变成两把冰刷子,十三尝试着 问。 结果跟他猜测的一样,话,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最后沉得无影无踪,迎来的不过是沈如诗一张冰冷的脸,满目的嫌弃。十三也委屈,萧天凌为何这次偏要派他来带沈如诗去王庭,这个任务着实棘手,估计沈如诗心里也厌恶透了,唉,若不是盼望从沈如诗那里得到些楚燕俪的消息,这般跟 她僵持也没关系,可是他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楚燕俪了,甚是想念。 “沈小姐,不如……” 话音未落,虽然随便从他身边走过,权当把十三当做一阵风,看的不看他一眼。 莫十三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心里咯噔一下,比死灰都沉寂。沈如诗虽然不会杀他,却也比杀他好不了多少,见萧天凌的势头,定然要把沈如诗娶进门的,日后沈如诗做了王妃,也算是他半个主子,低头不见抬头见,这般不受待见 ,可不是件好事。 十三这样想着,对待沈如诗的态度更加恭敬,即便沈如诗不理会他,他却还是鞍前马后,一刻不停。 几人很快便达到王庭。沈如诗不得不承认,虽然萧天凌这次派来的莫十三她不甚满意,但是这次入王庭已是他确实安排的很好,自己出出入入王庭这么多次,有多少惊险,甚至还曾走过密道, 生怕被萧天凌的人抓住,这次总算是不再忧心了。 近来有了风影一事,王庭的守卫本事看守的更严,可这萧天凌不知用了什么本事,竟能轻易蒙混过关。沈如诗坐在轿子里面,可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 沈如诗心里面一直思索着萧天凌的手段,直到看到那颗熟悉的老树,才伸手锤了捶自己的脑袋,自己都在想写什么呢,怎么一晃的功夫脑海里全都是那人的影子。 呼,她长呼一口气,她识得这颗老树,也识得背后的亭台楼阁,现在应该是到了熙王妃的宫殿。 可是轿子还是继续向前走,沈如诗最终实在忍不住,本是想问问萧天凌的人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可是拉开帘子一看,外面却只有莫十三。沈如诗性子倔将得很,即便是再好奇,她也绝不会先开口跟莫十三说话,立刻把帘子放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莫十三看到了沈如诗,立刻凑过头来问,“小姐,怎么了? ” 沈如诗不吭声,十三在外面停了一会,大半夜猜出了沈如诗的想法,又道,“沈小姐,凌王这次来,可是给杜伦呼献美人的。”美人?沈如诗微微蹙眉,难怪方才的侍卫不曾查探过轿子里面的情况,一来是萧天凌定然私下打点,而来,知道这轿子里面是杜伦呼的美人,若是轻易窥探容颜,是要受 罚的。 “他倒是有本事,竟然把我当做了美人。” 十三见沈如诗终于开口,也不管沈如诗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跟他说话,立刻到,“沈小姐,凌王自然是不会把您当做美人献给杜伦呼,美人,就在您的脚下。”“啊?”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别开头不看十三,仔细观察这轿子,的确是比平常的轿子大了些,她发现脚下的木板有些奇怪,轻轻拉开,看到下面的一幕时,微微张大嘴 巴。 “你……”这下面的确是一个大美人,可是就被关在下层,也只有萧天凌那样的人才能做出。 沈如诗看了她几眼,才发现此人刚才只是装睡,她大着胆子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喂,你没事吧?” 那人看了沈如诗一眼,又向外扫了一眼,“沈小姐,属下全然奉凌王之命,沈小姐只管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沈如诗道,“莫十三说的那个美人,就是你?你甘心被送到王庭去做杜伦呼的妃子?” 第九百六十章 献美人 那人点点头,确实不多数,沈如诗见她的声色明白过来,向来是萧天凌为了让自己入王庭想出了这个法子。 为了自己,还要一个花灵少女永远锁在这王庭之中,她心中生出愧疚。那女子似是看穿了沈如诗的心意,道,“凌王吩咐过我,要我跟你说清楚,你不需要为此事而感到愧疚,若是没有你,凌王也会走这步棋子,为了凌王的大计,我也愿意到 王庭之中做内应,这些,都是我甘愿的。”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既然是她甘愿的,她又能再多说什么。沈如诗不问,那女子却还是继续说,“你可知这天底下有多少女子愿意为了凌王送命,可凌王偏就喜欢你一个。我跟在凌王身边也不少日子了,每次行动,凌王都要顾虑你 的安慰,你可知你耽误了我们多少计划?” 沈如诗神色微微一动,她向来性子坚韧,这三言两语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她的心意,“搞了半天,原来你是凌王的说客,凌王的靶子不是杜伦呼,而是我了。”那女子听后,神色一凛,虽然凌王千叮咛万嘱咐决不可对沈如诗不敬,万事要把沈如诗的性命放在前头,可是她现在马上就要被送到杜伦呼身边了,她跟着萧天凌那么多 年,又在廖元国埋伏多年,为的就是萧天凌的千秋大业。她知道在萧天凌心里,千秋大业才是最重要的,即便萧天凌为了他的抱负从不看她们这些女人一眼,她心中也以为,大家都是一般,可是偏偏沈如诗的到来事情却变得不 一样了。 她竟然时不时地打破萧天凌的计划,甚至还害萧天凌身陷囹圄或者为她送命,这样的女人,她如何不嫉妒。可沈如诗偏偏又是这么傲气,既然得到了凌王的爱,却又如此不珍惜,随意丢弃,她真不知道,萧天凌为何偏偏看中了这个女人,这次又是为了这个女人将自己的计划提 前,也连累她不能继续守在萧天凌身边。 女子叹了口气,“既然你得到了我们这些女子得不到的,当要好好珍惜。” 沈如诗向外面扫了一眼,车子已经路过熙王妃府住处,前往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不过又走了半柱香的时辰,她看着有些眼熟。 心中思量着那女子的话,沈如诗无心跟她交谈,也无心劝告她,只是道。“世上的人多了去了,未必每一个人都是你这般的想法,你们的爱实在是太卑微,既然萧天凌不喜欢你们,你们为何非得喜欢她一人,话,我说到此处,无心跟你辩驳,你 也莫要跟我争执,看样子,我该走了。” 那女子似是还想在说什么,可外面十三的声音响起。 “在此处休息片刻吧。” 那女子望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眼里却是友好,并不因为她刚才的冒犯而感到愤怒,也不因为她刚才的一番言论而感到悲忧。 就趁着这功夫,沈如诗便离开此地。 她随着十三走了些许地方,打扮成小太监的模样,才躲过去那些妃子啊内臣啊。 多日不见,这王庭里面倒是热闹了些,兴许是风影的案子,让杜伦呼突然醒悟了一个道理,他这些年来对于下属的管理着实太过于放松了,现在,倒是联络得紧密。 又或许,杜伦呼也在准备什么。 这世上,人都是不停地前进,若是停留在原地,迟早都会成为砧板之肉,任人宰割。杜伦呼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 只不过现在明白过来,是否太晚。 “沈小姐,醇妃宫就在此处的,待会会有掌事的孙嬷嬷带你进去,沈小姐看她的眼色行事,事成之后,我会在此处接应你。” “嗯。”沈如诗微微点头,她知道十三要将女子送到杜伦呼那,毕竟,今日是打着美人的幌子。 十三察觉出沈如诗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些,嘴角勾起,露出轻松的笑容,“沈小姐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沈如诗还是淡淡道,语气虽然有些疏离,却也不如之前那般厌恶。 终究,刚才那女子的话还是影响了她。 “沈小姐!”一人突然从身后轻轻叫到,沈如诗足足吃了一惊,立刻转手去看着那人,咦?莫十三不是说派了孙嬷嬷来吗?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个丫鬟。沈如诗猛地想起了,她称呼自己为沈小姐!自己现在明明是太监打扮,若是十三派来的孙嬷嬷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定然会把自己当做一个太监使唤,而不是直接认定自己 是沈小姐。 女宫女话音刚落,沈如诗立刻伸手扼住她的喉咙,在这关键时刻,她向来不会手软。 “说,你到底是何人,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那宫女呛得不行,见沈如诗这样,慌忙解释,“沈小姐,咳咳咳,奴婢,怒比是燕妃的人。” 燕妃? 沈如诗的手松了些,却是没有移开,“说,燕妃如何得知我在此处?”那宫女道,“沈小姐,是沈小姐的轿子路过燕妃宫时,燕妃嗅到了沈小姐的气息,便让莹儿来一探究竟,奴婢看沈如诗的模样,跟燕妃画上的一模一样的,所以才敢过来跟 沈小姐说话。” 莫要说看过燕妃的话,就说前些日子杜伦呼逮捕沈如诗时把沈如诗的画像贴的到处都是,她也该认得。 沈如诗松开手,莹儿便把手中的证据拿给沈如诗看,“沈小姐,这是燕妃的贴身玉环,燕妃说沈小姐见了这个,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沈如诗接过来,的确,是燕妃的不假。 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香气,果然,百密一疏,竟然忘了还有香料这一回事,早知平日里就不该用那么多的香料,现在即便是换了一身衣裳,身上的香味却还是挥之不去。 丫鬟递出手上的东西,“燕妃闻到了沈小姐身上的香气,说若是让被人闻到就不好了,特意吩咐奴婢把这个带给沈小姐,涂抹在衣服上,便可以遮挡原有的香气。”沈如诗接过来,“替我谢过燕妃。” 第九百六十一章 相聚 可是莹儿却还是不松手,沈如诗抬眉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便是在问你想做什么。 莹儿四处望了一眼,发现周围没人,一下给沈如诗跪了下去,僧院也变得软糯糯的,“沈小姐,燕妃说求沈小姐一聚,有要事相告。”“要事相告?”沈如诗微微蹙眉,向里面扫了一眼,心中犹豫不决,她现在不可耽误醇妃一事,可燕妃既然说有要事相告,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正是犹豫不决时,忽然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来人是孙嬷嬷,这次没错了。 孙嬷嬷见了沈如诗,神情有些着急,“你就是凌王派来的那人吧?唉,醇妃今日在花园多留了些时刻,计划怕是要延迟了,你现在这里呆着可好?” 想必孙嬷嬷定然不知道沈如诗真实身份,同她说话的口气也像是在跟一个奴才说话的口气。 沈如诗点点头,这样岂不是正好,她笑道,“是,奴才就在这里等着孙嬷嬷。” 孙嬷嬷临走之前不忘记嘱咐一句,“不知凌王为何要你来督促此事,不过你可记住了,万万不可扰乱计划。” “那是自然,孙嬷嬷教训的话奴才记住了。”沈如诗低着头,帽檐遮挡住脸,她并不想跟这位孙嬷嬷废话,亲眼见了醇妃死,也好回去跟老夫人交代。 孙嬷嬷嗯了一声,走远了,似是又去处理什么事。 沈如诗见孙嬷嬷走远了,才召唤莹儿出来,“你速速带我去见燕妃,记住,要快,且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是。”莹儿听到了孙嬷嬷刚才的话,也知道沈如诗又要事要做,沈如诗答应去看燕妃,她心中欢喜得不得了。 想必是燕飞提前想好了此事,让莹儿带着沈如诗走了一条极为隐蔽的道路,最后去了宫中。 燕妃已经等待多时了,上一次两人相见,还是在大牢里面。 “沈小姐!”燕妃看莹儿领着一个小太监进来,微微一吃惊,仔细打量,才发现这正是沈如诗,心里不由得佩服,沈如诗还真是什么模样都能打扮,“快请坐。” 沈如诗摆摆手,向屋子里面扫了一眼,见没有外人,这才道,“不必客气,你叫我来,到底是何事?” 沈如诗知道燕妃对自己态度这般恭敬,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求着自己,她猜测,大约是贝尔伦的事情。 贝尔伦前些日子醒来的确是要寻燕妃,可是后面的日子,整个人却是变了个人一般,一直把自己锁起来,对于燕妃的气,只字不提。 沈如诗正是担心燕妃要问此事,可是燕妃却是没有提及,道,“沈小姐,杜伦呼把我召回王庭时,我本是不愿意,可是我最后还是同意了,沈小姐可只是为了何事?” 沈如诗微微敛眉,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为了他?” 她不宜直接喊出那个名字,隐晦道。 燕妃听到后,神情还是那番平静,平静得让沈如诗有些怀疑,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来,是为了帮助沈小姐。”燕妃目光炯炯看着沈如诗,那眼神之中燃起的火光让沈如诗觉得有些陌生,自打第一面见燕妃时,她寻思着这定然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可后来的相处中,沈如诗却觉得, 对于燕妃而言,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着燕妃的脸色,沈如诗又觉得有些不同了。 看她这模样,好似权谋了好久的计划似的。 “帮我?”沈如诗微微蹙眉,虽然猜出了一半,却还是装作不知问着。 “那日刑场上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个风影,想必是你救走的吧?” 燕妃的声音甚是平静,沈如诗听后一笑,“那日在大牢中,我只跟你说有人冒充我,要去找她算账,你为何会觉得,我愿意救她,还是废了那么大的风险。”燕妃轻轻碾转手中的扳指,“若是旁人或许不会想到你身上,毕竟放火烧了营房和那么多的楼阁,还在杜伦呼眼皮子底下救人,的确是大手笔,可是旁人不知道,我可是知 道,沈小姐有贵人相助。” “这贵人,一是凌王殿下,而是城梨门,有了这两样,再加上沈小姐的聪明谋划,刑场劫人一事,也就不足为奇。” 沈如诗听燕妃说完,勾起唇笑了笑,“可惜杜伦呼没有你这么聪明,想必在他眼里我也没有那个本事。”燕妃摇摇头,“沈小姐这话骗自己便罢了,杜伦呼或许早已经怀疑到你身上,只不过沈小姐此事做的滴水不漏,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正,若是贸然将此事扣在沈小姐头上 ,定然会引起廖元国内百姓惊慌。” 沈如诗觉得燕妃今日跟她说的话,全然不似出自她眼中那个燕妃之口,“燕妃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杜伦呼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我们联起手来,扳倒他如何?” “扳倒他?”沈如诗微微蹙眉,原来绕了半天,燕妃的目的在于杜伦呼,沈如诗明白了,她是想要复仇,但是毁了杜伦呼的同时,也会毁了她自己。“可是,若是杜伦呼垮台,日后便没有人可以扶着你。毕竟,杜伦呼对你,还是真心的。”沈如诗说的是实话,杜伦呼再不仁不义,对于燕妃,却是宠爱,已经为她破例多 次了。“真心?”燕妃不屑地笑笑,“沈小姐可是摸着良心说真心二字,他可还有什么真心,他剥夺了我的幸福,害得我跟贝尔伦相爱却不能相依,我对他,只有恨。若是沈小姐愿 意,我可以重新在他面前争宠,取得他的信任。” “争宠?你以为熙王妃还会让你争宠?”“这次杜伦呼把我从大牢之中调回王庭,便是一个例子,熙王妃本事虽然大,却也拦不住我,只要我愿意,没有人可以挡着我的路!沈小姐只管告诉我,是否愿意跟我合作 ?”沈如诗很少听燕妃这般大放厥词,可是这次,眼前的这个妙人语气可真是狂傲得很。 第九百六十二章 联盟 仔细想来,若是有燕妃的帮助,扳倒杜伦呼的确是容易许多。 “好,我答应你,只不过,眼下不可冒失行事,我现在有急事,此事我们回头再议,可好?”“好。”燕妃知沈如诗答应她,脸上不表现,可心里面却是欢喜。在这王庭之中,她一人单打独斗实在是太累了,况且,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在这王庭之中的孤独,本是依仗 着杜伦呼,可现在,原本依仗的人却变成要复仇的仇人。 “好了,沈小姐不是有急事吗,莹儿,带沈小姐走最近的路,切莫要让人看见。” “是。” 两人简单道别,沈如诗便回到远处,幸好,在燕妃那里没有多逗留,她回去时,孙嬷嬷正好赶到,沈如诗立刻躲闪开,孙嬷嬷护着的,便是醇妃了。醇妃不同于熙王妃,所有的傲娇劲都憋在心里,脸上却是一番白莲花模样,难怪杜伦呼能被她迷惑,沈如诗向她扫了一眼,心中念道,这倒像是个妙人,只可惜,她活不 了多久。 既然当年欠下了,今日终究要还的。 沈如诗只需看着,这本是个轻松的活,不必像日前那般百般算计,只需看着萧天凌布置好的局,可是她却未感到丝毫的轻松,反倒是心情沉重些许。 这看戏的人,并不好做。 “醇妃娘娘回宫了,你们都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备茶!” 醇妃的大宫女玲珑雷厉风行,回屋便发现今日的情形有些不对劲,便抓了一个宫女,道,“平日里准备茶水的秋思呢?” 那宫女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哆嗦,“回姑姑的话,奴婢正是要将此事呈报,可是担心影响醇妃娘娘的心情,所以……” 不过是一件小事,的确不是醇妃娘娘该管的事情。可是今日,偏巧醇妃在熙王妃那里寻了气,回到宫里面却还得装作一副仁德的模样,便想将此火撒在宫女身上,在那宫女被屏退时,醇妃道,“慢着,你说,秋思她如何了 ?” 宫女又是长跪在地上,“醇妃娘娘,奴婢怕说了这话会污了醇妃娘娘的耳!” “但说无妨!” “秋思她今日跳湖死了。” “死了!”醇妃娘娘身边的玲珑捂着嘴巴,看了醇妃娘娘一眼,心中惊讶,连忙道,“大胆,竟然敢在这里说这样污秽的事情!还不快滚下去!” 若是隔了别人身上玲珑定然不会如此多嘴,可是她知道,若是自己此事不多嘴,她这位远方亲戚可就要死了。一会让醇妃娘娘多嘴,不如自己惩罚。 谁料,平日里疼她的醇妃娘娘今日也是神色大变,道,“谁容你在这里多嘴!竟然敢当着本宫的面前发落人了。” 玲珑花容失色,心中懊恼,刚才在熙王妃那里,醇妃生了气,现在倒是拿自己出去。自己跟在醇妃娘娘身边这么多年,小心谨慎,这次,实在是大意了。 她连忙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娘娘,奴婢不该!奴婢该死!”说着,她狠狠地扇嘴巴,现在打得越凶,醇妃的气便会消除一些。 这等对自己狠绝的道理,还是跟醇妃娘娘学来的,想当年,醇妃娘娘在熙王妃面前,就是这幅模样。 玲珑这么做,底下的那个宫女也跟着狠狠地扇嘴巴。 宫内本是十分安静,现在只剩下了啪啪啪的声音。 沈如诗在外面听着,倒吸一口凉意,果然这王庭之中不适合燕妃待下去,可是,萧天凌派的人怎么还没有到。 沈如诗向着孙嬷嬷看了一眼,寻思萧天凌到底会用什么手段处决醇妃,看来应该不是孙嬷嬷动手。 醇妃向玲玲扫了一眼,“罢了,你起来罢。” “是。”玲玲立刻到,“奴婢这就给醇妃娘娘去找人来,重新斟茶。” 若是搁在别的主子身上,随便找个奴婢都可以斟茶,可是偏就醇妃娘娘,喝茶讲究,非得原来的婢女才行。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道,“醇妃娘娘,今日那位美人,路过门外,被奴婢留下了。” “留下了?”玲珑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那人,心中想起方才的事情,却也不敢再多嘴。 那人是醇妃的心腹,将顾美人留下,也是为了醇妃,醇妃心中知道,并未多加责怪,道,“你带她进来。” 明明是新的美人,可在醇妃嘴里,却像是个奴婢一样。 毕竟,还没有见过杜伦呼,也没有封号。 在醇妃眼里不过是只蝼蚁,但是今日熙王妃竟然为了此人的事情,大大将她羞辱,简直是无可忍耐! “是。”那心腹看了玲珑一眼,便出去了。那顾美人倒也是奇怪,竟然敢进来拜见醇妃,惹得醇妃宫里面的人霎时惊奇,毕竟醇妃的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更何况此时醇妃正在气头之上,这顾美人进来,犹如往火 坑里面跳。 沈如诗慢慢攥紧拳头,心中思索着,今日入王庭的美人到底有几个,莫不是萧天凌献上的那一位,可是今日那位女子明明说过,日后要被困守在这王庭之中。 沈如诗自以为理解的没有错,她既然那么说了,便是想有长久的图谋,可今日前来,岂不是要送了性命,再或者说…… 沈如诗正是思索之际,顾美人来了,沈如诗单是瞥了一眼,便看得出,的确是方才见到的那位不错。 心中咯噔一下,还不及思索更多,便听到醇妃有些锐利的语气。 “你,就是凌王爷送来的美人?听说,是云起国的人,早些年流落在廖元国,可是长相却真真的标志,难怪啊,凌王爷会把你这等出身卑微下贱的人送来。” 言语之中的讽刺与嘲弄已是明显,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向那顾美人扫去,果然,不愧是萧天凌安排的人,戏份倒是足。顾美人立刻跪下,作出小女子恐惧的模样,差点就哭出来,“醇妃娘娘,妹妹的确是出生不济,可这并非妹妹我可以决定的,若是醇妃娘娘看不惯,妹妹日后离醇妃娘娘远一些便是。” 第九百六十三章 计中计 醇妃自然听得出顾美人的意思,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拎起桌上的水杯便朝着顾美人扔去,滚热的水硬是洒在顾美人身上,偏巧顾美人近日又穿了一身薄衣服,烫的皮疼 。 “啊!”顾美人轻叫一声,却不敢伸手去捡地上的陶瓷,只是咬着牙忍着。醇妃见顾美人这副模样,当即想了出来,身边的宫女害怕受到连累,也跟着迎合地笑,心地险恶的自然是谄媚着笑,那些心地善良些的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受责罚时候的苦 痛,可正是如此,她们更加不敢劝阻,也违着良心跟着笑几声。顾美人眼眸带泪,很是动人,声音却因为过度的害怕而颤抖,“醇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妹妹今日刚入王庭,不知道到底是何处得罪了姐姐,还请姐姐多多包涵,妹妹绝不敢 跟姐姐做对,还望姐姐能打消心中的顾虑。”醇妃轻哼一声,连平日里那张满是悲天悯人的脸也没有了,剩下的只有被嫉妒跟痛恨蚕食的凶,“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顾美人,你说你生得如此美,送到了大王身边, 岂不是个祸害,况且,你是凌王爷的人,便也是外人……”“醇妃娘娘,还希望您莫要如此揣测,妹妹虽然是云起国人,却也没有半分歪心思,是凌王见妹妹可怜,又生得一二分姿色,因此才将妹妹带到这王庭之中,也算是给妹妹 谋求一条生路,至于其他的事情,绝非醇妃想的那般。”“呦。”醇妃轻笑一声,“瞧瞧,我说什么了,你便这么着急辩白,好一个谋求生路,飞上枝头做凤凰,求得这王庭之中的荣华富贵,单是一个谋求生路,顾美人,你可真会 说话,硬是把自己那颗卑劣的心,说得这般好听了!” 沈如诗在外面听得腻了,这些话,在云起国皇宫之中不知听了多少遍,无非是后宫的争斗,这醇妃,不过也是这般。 可是,顾美人的行为举止却愈发得让沈如诗看不清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美人明明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可偏要在醇妃面前装作这副娇弱模样,若萧天凌真是派她来杀醇妃,难不成想留她在醇妃身边做卧底不成? 不对,萧天凌说了,今日醇妃会死,醇妃既然你便一定会死。 只不过这顾美人到底要如何脱身倒是个问题,总不能真的把命陪给醇妃吧。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紧紧地盯着里面的动静。 “哟,顾美人,姐姐我刚才刚泡好的水,因你而撒了,你可知该如何做?” “知。”顾美人回道,“刚才在外面听到替醇妃泡茶的那个丫头跑了,巧得很,妹妹多少会些泡茶,想必会合醇妃口味。” 玲珑在旁边厉声喝道,“倒是有趣,你可知醇妃的口味如何,再说,你可知醇妃喝茶与旁人不同,你若是拿出普通的泡茶技术来糊弄醇妃,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顾美人还是低低道,“妹妹既然敢应承此事,定然是知道醇妃的口味与旁人不同,而且妹妹大胆猜测,醇妃喜欢味浓的,再加一些清晨刚萌生出的新竹叶,那样的味道,应 该合醇妃口味。” 此话的确是不假。 醇妃微微一惊,这顾美人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可她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道,“你倒是泡来试试,给姐姐我尝尝,若是不合口味,可要拿你是问。” “是。” 醇妃没想到这顾美人倒是答应的这么爽快,自己正想要趁着这个机会耍弄她,这笨女人,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顾美人正是跑着茶水,熙王妃的贴身宫女来了,说是邀请醇妃再去聚上一聚,醇妃心想,定然是刚才得罪了自己,现在想着重新拉拢,哼,她当自己好欺负吗?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本妃累了,改日再去。” “可是醇妃娘娘,熙王妃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耽误。” 那人战战兢兢道。 醇妃看了她一眼,懒得再跟她多嘴,“本妃现在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回吧,你还待在此处,怎么,是想要本妃请你喝茶吗?” “醇妃娘娘,奴婢不敢,可是熙王妃吩咐,必然要把醇妃娘娘请过去。”醇妃心中本就对熙王妃生出嫌隙,平日里熙王妃说什么她便听什么,今日,总算是人够了,她冷哼一声,“在本妃这里,除了大王,没有旁人可以随意指示,本妃说了,身 子不舒服,你一个奴婢,如此咄咄逼人,是想要挨板子吗?” “不敢。”那奴婢虽然那么说着,可是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戾气,不过她倒也是个明眼人,见醇妃娘娘态度如此坚决,没有再多说,离开了。 总不至于为了传信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待会熙王妃问起来,如实禀报便是。那人走后,顾美人手中的茶也泡好了,若非故意与她为难,醇妃也不得不承认,顾美人泡的茶水的确是香,香气是一缕一缕的,沁入鼻尖,霎是好闻,之科协,这泡茶之 人她甚是不喜欢。醇妃微微眯起眸子看着顾美人手中拿着的滚烫的茶水,令人将她手中的托盘去掉,顾美人便双手捧着滚烫的茶水,原本一双白皙的双手慢慢变得微红,想必是烫的疼痛极 了。 顾美人的手轻轻抖动一下,哭得梨花带雨,“醇妃娘娘,是否是妹妹泡的茶您不喜欢,为何要如此惩罚妹妹!”“惩罚?”醇妃勾起唇笑笑,看着顾美人痛苦的模样,她心中的火气总算是能发泄出去,今日若非为了这个顾美人,熙王妃也不会对她那番态度,熙王妃嫉妒杜伦呼处处留 情,便将怒意撒到她头上。 说到底,若是没有顾美人,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你如何觉得我是惩罚你?姐姐我不过是考验你的诚意罢了,妹妹吖,你不会是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吧?”见顾美人摇摇头,她接着道,“若是有诚意,就给我好好端着,不准停下!” 第九百六十四章 不准停下 顾美人紧紧地咬着下唇,直到咬出血,醇妃才满意,道,“来,跪着,把茶水递给我。” 沈如诗直勾勾盯着顾美人,何必如此懦弱,她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醇妃也算是欺人太甚,待会,死有余辜。顾美人还是跪着拔茶水给醇妃,“姐姐,喝了这碗茶,姐姐日后可以不为难妹妹吗?妹妹在王庭里面,没有任何亲信,日后,还要依靠姐姐,若是姐姐不嫌弃,妹妹日后日 日为姐姐你泡茶水喝如何?” 醇妃眼眸闪过一丝透亮的光,细细敲了敲顾美人,这女人长得可真是俊俏,对于那些比她俊俏的女子她向来是不愿意跟他们做朋友的。 “你这茶水,我可是喝不起,没准再过上三两个月,你就是大王的宠妃,到时候姐姐我拜见你都来不及!” 话中含有深意,无非就是后宫争斗时说的狠话。 醇妃这意思,并不想让顾美人给她准备茶水喝,也不打算给她做依靠,甚至,就连顾美人的性命她都不一定能保证的了。毕竟,人都是会嫉妒的,莫要说醇妃现在不得宠,即便是她以前得宠的时候,亦是小心翼翼,一来怕得罪了熙王妃,而来怕底下的妃子又爬上来压过她的,为此,她可是 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心。 直到安辽国那边献来燕妃,杜伦呼似是着了魔一般,对她的态度立刻冷静下来,转而宠爱燕妃。 自古帝王最无情,此话她并非不懂,只是见杜伦呼那些日对她的宠爱,原以为只是个例外,可惜,后宫之中的女人都以为只是例外,那不过是得了恩宠的时候。可是日子长久,再到往后受了冷落,便会明白,她们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什么例外,不过是困在笼子里面的鸟,这一生的幸福荣耀地位都要靠主人的怜悯,不过是在他人 的襁褓下活着,又有谁比谁幸运一说。可即便是在笼子里面,却也还是要分个高下,毕竟,主子只有一个,可是争宠的人却太多,醇妃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顾美人,她有预感,此人定然会跟燕妃一样,再从她身 上夺走一份杜伦呼的爱。 如此一来,她自己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不,在王庭带了这些日子,绝非白活,若是不懂得争取,势必成为糟糠之妻,她绝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她缓缓喝了一口茶,然后把茶水放下,不怀好意盯着顾美人这张脸,啧啧舌头道,“唉,本妃昨个做了个噩梦,直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顾美人问,“不知醇妃娘娘做了什么噩梦,妹妹我之前多少会替人看命,解梦,不如让妹妹我给你算算,到底是喜事还是坏事。”顾美人本不该问此话,可是她却是淡然一笑,目光从醇妃娘娘手中的茶水略过,心中道,好,很好,她方才就是故意挑弄醇妃的情绪,把她的注意力从茶水上移开,如此 一来,她便不会怀疑地喝茶。 人家都说宫中最有手段的女人要属熙王妃跟醇妃娘娘,熙王妃的厉害她还没有见识过,不过这位醇妃,可真是一般。 难道这枯萎的花就败落成这副模样,道可真是不忍直视了。“本妃梦见随同大王一起去打猎,接过打到了一只美丽的麋鹿,大王心里欢喜,便命人将次麋鹿带回王庭之中,可谁知,夜晚,那麋鹿竟然幻化成人形,爬山了大王的床! 还伤了大王,不过,还好本妃带人及时赶到,射杀了麋鹿,这才挽救了大王的性命,也挽救了廖元国。” 顾美人心中一笑,倒的确会自夸,可她自然听得出醇妃话里的意思,唉,只可惜,她的聪明才智马上就要到地狱里面用了。“本妃本是将此事忘记了,可谁成想,今日见了你这副小模样啊,才发现你跟本妃梦里面的那人模样一模一样的,可真是吓足本妃!顾美人啊,你倒是给本妃说说,这到底 是个美梦,还是个噩梦。” 顾美人微微一笑,“自然是个噩梦,可惜,醇妃醒的太早了,没有梦到结局。” 醇妃见顾美人的神色一变,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晃了一下,心神不安宁,伸出手抓着旁边案几上的茶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便感觉心口发热,头痛欲裂,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身体里面冲撞,丝毫不受她的控制。 顾美人看着醇妃的眼神有些黯淡,在这黯淡之中却藏着一股杀意,她微微勾起唇角,脸上似笑非笑,“结局是……” 目光从眼前的人脸上略过,那一丝不屑深藏在眼底,正是此事,醇妃忽然晕倒在地,旁边的奴婢惊得叫了起来,“醇妃娘娘,醇妃娘娘,你怎么了?来人,快点宣太医!” 玲珑伸出手指着顾美人,脸上的神色很是慌张,“是你,是你刚才给了醇妃娘娘的茶。”她转身抓起茶水,“这里面有毒!”顾美人道,“罢了,事到如今,我跳进黄河洗不清,既然你一口咬定醇妃是喝了我的茶水之后才变成这副模样,那你可要那好了手中的证据,若是大王追究起来,便将次证 物交给他。”“那是自然!”玲珑紧紧地护着手中的证物,“这还用你说!”她心中已是认定了定然是茶水的缘故,可是没想到顾美人竟然是这副不痛不痒的态度,难道,此事真不是她做 的? 忽然有人惊呼道,“遭了,醇妃娘娘似乎……似乎……” 玲珑紧紧地盯着她,见她半天吐不出来,伸手抓着她的衣服,“你倒是说话,醇妃娘娘怎么了?” “奴婢不敢说。” “说。” “醇妃娘娘她,似乎是断气了!” 玲珑瞳孔顿时收缩,露出惊慌的神情,蹲下身子哆嗦着手去试探醇妃的呼吸,果然,没有呼吸了!她心中害怕极了,把恨意转嫁到顾美人身上,唤道,“决不能轻易放过顾美人,来人,将她给我看住,我这就去找大王!” 第九百六十五章 毒从何处来 沈如诗心里道糟糕,见顾美人不知离去,多半猜到她是有自己的计谋,可是她实在不甚了解这位顾美人,若是她的计谋就是送死,自己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长呼一口气,沈如诗扶了扶帽子,在众人忙乱之际又假装打翻了桌子,桌上的饭菜弄得满地都是,原本就慌乱的场景变得更加慌乱。 玲珑狠狠地骂了沈如诗一句,“哪里来的死太监,笨手笨脚的,还不快收拾!”孙嬷嬷在一旁瞧着,没想到沈如诗竟然这时候会闯出来生怕她被人发现,连忙道,“玲珑姑娘不要生气,这小太监是新来侍奉醇妃娘娘的,多半不懂规矩,回去我好好教训 ,眼下醇妃娘娘暴毙,我们还是莫要为下人烦心。” 玲珑看了孙嬷嬷一眼,“罢了,孙嬷嬷,眼下这个节骨眼可出不得什么意外了,你的人,你带回去好好教训!” “是。”孙嬷嬷扫了沈如诗一眼,眼神中的意思似是要喝退她。 却见沈如诗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罢了,凌王本就是派此人来监督,不如顺着这个机会让她一探究竟。 孙嬷嬷趁着收拾东西的功夫凑到沈如诗耳边,用只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小心一些!我可警告你,只试一试便走,你若是再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我可不招架了!” 沈如诗点点头,孙嬷嬷话是如此说,可是孙嬷嬷知道自己是凌王派来的,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凌厉的人抓走。沈如诗先是偷偷挪动到醇妃娘娘身边,扫了一眼周围,再看看自己袖子,长叹一口气,还好袖子足够长,手藏在袖字中间,即便是触及到醇妃娘娘的手臂也未必有人看见 。 她趁着这个空档迅速扫过她的脉搏,果然,的确是死了。 那一刻,沈如诗心里没有任何波动。 没有任务完成的轻松,没有仇人暴毙的欢喜,也没有怜惜跟悲伤。 她立刻转身,临走前看到顾美人还被压在那里,心中犹豫起来,最终,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就此离开,于是,她小心潜入顾美人旁边,偷偷看了她一眼。 顾美人似是察觉到沈如诗的行踪,忽然喊了起来,“你们放开我,我可警告你们,你们若是冤枉了我,大王可不会放过你们!” 玲珑轻笑一声。“你还没见过大王,便这么傲气了?不过是长得俊俏些,大王总不至于为了你这副皮相便置醇妃娘娘于不顾。醇妃娘娘跟大王的感情可并非你耍点聪明就能抵挡的,大王若 是知道你害了醇妃娘娘,责罚你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向着你。” 果然是狗仗人势,方才当着醇妃娘娘的面那么怂,现在又是这副横模样,顾美人不屑地扫了玲珑一眼。 “玲珑姑娘放心便是,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仅会赢得大王的宠爱,还会随着大王一路走下去,你尽管放心便是。” 顾美人偷偷扫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立刻明白,顾美人这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无论如何,沈如诗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听顾美人的意思,她眼下绝不会丧命,而是在杜伦呼身边长久潜伏。 至于顾美人用什么办法脱身,沈如诗便问不得了,不过,至少,沈如诗相信,萧天凌派来的人绝不会太差。 她放心的退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待会,只等混乱时离开便是。杜伦呼很快便来了,虽然他对醇妃早就没了当年喜爱,可是毕竟醇妃的阿爹可是他手下的忠臣,现在还在外面打仗,若是自己的女儿在王庭里面不明不白死了,想必他势 必不会轻易罢休。 杜伦呼来了之后,先是向屋子里面环顾一周,看到如此混乱的场景,浓长的眉头紧紧蹙起,抬起袖子,问道,“来,谁将此事给本王说清楚?” 玲珑立刻跪下,“大王,奴婢来跟您说清楚。” 于是,玲珑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还不忘记狠狠地贬低顾美人,一直将脏水往顾美人身上泼。 杜伦呼听后,注意力转移到茶上,茶只喝了一口,余下的还带着腾腾的热气,香味袭来,甚是好闻,全然不似是有毒。 “这茶……是你送来的?”杜伦呼的目光射向顾美人,见顾美人低着头,模样甚是可怜,“抬起头来。”顾美人听从杜伦呼的吩咐,缓缓把头抬起来,在抬头的那一刻,杜伦呼眼前一亮,不愧是凌王爷送来的美人,的确是够美,这茶也芬芳馥郁,他轻声咳嗽两声,问道,“看 在凌王的份上,寡人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顾美人却是可怜兮兮地摇摇头,哭得梨花带雨,本就是极美的一张脸,挂着泪珠,更是美得很,好不惹人怜惜,“大王,臣妾没什么可解释的,臣妾只有两个字,冤枉。”杜伦呼眉头皱得更紧,正是打算让人来验一验这茶水是否真的有毒时,只见顾美人立刻挣脱身边那两个丫鬟的束缚,抬脚朝着茶水奔去,在众目睽睽下,硬是将剩下的茶 水喝了下去! 杜伦呼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 顾美人几口边喝完了,抬起头看着杜伦呼,眼睛还有些微红。“大王,臣妾没有料到跟大王的初次相见便除了这样的事情,大王怀疑臣妾,臣妾不怪大王,毕竟大王从前从未了解过臣妾,可是若是要让臣妾承认自己不曾做过的事情, 臣妾做不到。”玲珑脑海里面盘旋着刚才顾美人说过的话,心中多少理解了。看来顾美人是故意上演这一出引起杜伦呼的注意力,有了今日的事情,杜伦呼怕是永远都忘不了他的后宫之 中还有这样一位心性刚烈的女子了。 可是,就为了她的野心,醇妃就这样死了,最难解的是,若并非这茶水有毒,醇妃又如何死的? 杜伦呼声音沉了沉,“好不宣太医!”太医赶到,给顾美人把脉,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杜伦呼。 第九百六十六章 茶水没毒 “大王,这茶水,的确是没毒。” 杜伦呼摆摆手,“知道了,醇妃的死因,可是查清楚了?” “这……”太医想起自己应当先给醇妃查探死因,刚才的确是闪失了,便立刻弥补次过错,他转首跪在地上,若非中毒,醇妃的死因便是十分可疑了。 过了一会,额角渗出汗水,太医满脸惶恐地对杜伦呼叩首,在杜伦呼左右追问下才敢开口,“老臣实在不敢说出醇妃的死因。” 杜伦呼未必多么关心醇妃的死,不过是想过要醇妃的阿爹一个交代,他狠狠朝着太医的心口就是一脚,“说!” “大王,看醇妃娘娘的症状,像是服用人参过度,可是……” 杜伦呼的浓眉皱起,转首去看醇妃,半晌,对玲珑道,“醇妃这些日子可是过度服用人参?” 他清楚,自己并未赏赐给醇妃人参。 玲珑见了顾美人一眼,眼珠子一转,立刻跪下,声音有些不稳,“回大王的话,醇妃娘娘的确是近来经常服用人参。” “何来的人参?”杜伦呼声音已经十分低沉。 “是……是熙王妃给的。”玲珑本是不想说,可即便她不说,杜伦呼也会查出来,事到如今,即便自己有心护着熙王妃也是没有用,倒不如让她自己听天由命罢了。 熙王妃。 杜伦呼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 前日在刑场的事情又回到脑海边。 杜伦呼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垂在身旁的手慢慢攥紧,真是好一个熙王妃,杀了自己的大臣,又杀了自己的宠妃,看来自己对她实在是太纵容了! 这就是一国之母! 玲珑见杜伦呼要走,跪着蹭到他面前,“大王,奴婢以为,此事不是熙王妃做的,这王庭里面的人都知道,熙王妃跟醇妃娘娘要好的很。” 顾美人微微眯起眸子扫了玲珑一眼,这丫头倒是聪明,左右逢源,方才那一番举动,既然不得罪杜伦呼,也不得罪熙王妃。 难怪人家都说在王庭里面,哪怕是宫女都是聪明人,看来还真是不假。 她也跟着跪倒杜伦呼面前,“大王,臣妾有一事还没说。” “何事?” “臣妾今日的轿子本该是到大王住处,可是中途,熙王妃带人将臣妾领了去,少聊一会,便让臣妾来拜望醇妃娘娘,因此才会有后头的事情。” 顾美人此举恰到好处。杜伦呼真是怀疑她为何会无缘无故到醇妃这里来,她便提前将杜伦呼的怀疑打消。反正,熙王妃早就对醇妃起了邪念,今日,就算是冤枉她,也是对她前面做的错事的惩 罚。 “来人,给我把熙王妃宣来。”满屋子的人见杜伦呼开始较劲,知道此事不会轻易结束了,今日这一番,得利的,便是顾美人,可是那碗茶水没有毒,顾美人可是当着她们所有人的面全部喝了下去,她 现在平安无事便证明了她与此事无关,眼下,只是看戏罢了。 沈如诗微微屏住呼吸,这场戏她已经没有兴趣看下去了,顾美人出手,跟她的行事作风大不相同,跟萧天凌的作风也大不相同。 实话说来,今日顾美人的这出戏,漏洞百出,可是她却有一点好处将此劣势补足,那便是她会算计人心,把握时机。 今日的事情哪一招都是铤而走险。可是任凭杜伦呼再聪明,因心中怀着对熙王妃的怀疑,此事便毫不犹豫将矛头指向熙王妃,或许,在杜伦呼心里深处,倒是希望此事是熙王妃做的,正好借此事扳倒熙王 妃。 可熙王妃有哪里那么容易扳倒,今日顾美人怕也只是给熙王妃一个警示。 沈如诗多少猜到了结局,便也没心思看完这出戏了。 她沿着孙嬷嬷安排的路离开。 本以为就此顺利出王庭,可是谁料到,去跟十三汇合之时,她突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若是旁人,她便也不会去管,可是此人,不得不管。 于是,她临时决定,改了路线,跟上去看看,至于十三那里,给他留了纸条,让他先行离开。 想必十三跟萧天凌定然会气上一气,可是他们早就该知道,沈如诗就是沈如诗,行事向来随意,即便是埋怨,沈如诗也甘愿承受了。 她一直随着那人走,没想到,他竟然停留在熙王妃宫殿处,此事熙王妃还不知醇妃娘娘死了的事,还在悠闲地喝着茶水。 沈如诗紧紧地盯着那人的背影,他向熙王妃靠近,而熙王妃,今日倒是妆容艳丽,似是特意打扮。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若是平日,熙王妃在王庭里面眼线众多,醇妃娘娘死了,此事早就传到她的耳朵里了,可近来杜伦呼对她甚是防备,想必是故意瞒着熙王妃,不然 熙王妃这里的消息也不会来得如此之慢。正是想着,那人已经坐下了,待看清楚那人的面孔时,沈如诗心里着实吃了一惊,虽然跟她心里想的那人是同一人,可她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萧天喻,他怎么会廖元国 来? 萧天凌说过,此时萧天喻在云起国可正是得势,他应该在这个时候巩固云起国的势力才是,来廖元国,若是云起国有什么变故,岂不是功亏一篑。 沈如诗死死地盯着萧天喻,多年不见,他愈发显得精明,一双鹰隼散发着灼亮的光芒。 跟惊讶相比,于沈如诗,更多的是担忧。 萧天喻此来,并未通报杜伦呼,却是暗中找到了熙王妃,想来两人定是私底下勾结。 她心中一急,脚下一滑,便发出吱嘎一声响,熙王妃跟萧天凌一起转首,满脸杀意,“谁?” 沈如诗心里一时紧张到极点,若是现在逃跑,定然是来不及了。 难道要在此生生被禽? 正是千钧一发时,杜伦呼派去的太监终于赶到,从大堂闯过,来到此处,扑通一声跪倒在熙王妃面前。 “熙王妃,醇妃娘娘死了,大王宣您去一趟。”听到此消息,熙王妃脸色立刻变了,向躲在帘子后面的萧天喻看了一眼,心中忧虑。 第九百六十七章 千钧一发 “我知道了,你回去禀报大王,我这就去。”熙王妃按捺住心中的忧虑,面色平静道。沈如诗在外面瞧着,又看看那太监,心想这熙王妃也太大意了,她越是想用这副平静的面孔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却是更加让人怀疑,毕竟,听到自己的结拜妹妹死了的消 息,正常的反应绝不该如此平静。 那太监道,“回王妃,大王特意吩咐,要让王妃立刻随着老奴前去,否则……” “否则如何?” 那太监一笑,“剩下的话老奴即便是不说,熙王妃想必是心里也清楚。” 熙王妃心里一寒,就连杜伦呼身边的老奴也敢如此跟她说话,想必事情是不妙了。 她向萧天喻扫了一眼,道,“尽可放心,本宫随你去便是。” 看着熙王妃随着太监离去的身影,沈如诗长呼一口气,总算是虚惊一场,再向屋里面探去,萧天喻已是不见了踪影。 她心中微微一惊,微微敛眉,现在想要追踪他已是来不及,只得暂时离开,从长计议了。 还好,赶回去时,莫十三刚过来,未能看到沈如诗的纸条,沈如诗立刻将纸条收回,十三满脸的狐疑,沈如诗扫了他一眼,“速速离开,我有要事。” “是。”十三不敢多问,沈如诗还是难得地跟他说话。 回院子时,萧天凌已经在此处候着了。 十三回避,此处只剩下沈如诗跟萧天凌两人。 萧天凌一眼便察觉出沈如诗眼中的一丝慌乱,她平日里镇定,不轻易慌乱,想必是今日去王庭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或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怎么,亲眼瞧着醇妃死了?” 萧天凌明知,定然不是醇妃那里除了岔子,孙嬷嬷已经暗中派人来信,今日他虽然不在王庭内,王庭的情况却也了解了大半。 “瞧见了。”沈如诗寻了一处离萧天凌远些的石凳坐下。 不知为何,总觉得闷热得很,心中那丝被激起的浪花还未平静,可是他现在一时没有注意是否要告知萧天凌此时。 若是萧天凌消息灵通,应该早知萧天喻来廖元国的消息,毕竟萧天喻来廖元国定然会留下很多消息。可他若是知道了故意隐瞒,想必是有自己的主意。 “你今日入王庭,又见到什么稀奇事?” “啊?” “见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难道是见了死人,吓得?”萧天凌口吻玩笑,一双眸子盯着沈如诗。 沈如诗这才发现,其实萧天凌跟萧天喻的眼睛很像,亲兄弟,难免。 可他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她眼里闪过一丝波动,随即恢复平静。 罢了,告诉他吧。 “我今日去,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萧天凌明眸一闪,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水,“不该见的人,难不成是三哥?” 沈如诗身子微微一震,眼神有些讶异,“你如何得知?还是陵王早就知道萧天喻来廖元国了?” 萧天凌倒是没有沈如诗这番紧张的神态,“猜的。” 沈如诗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你为何不惊讶?萧天喻这次来廖元国,实在蹊跷,云起国还不够他待得吗,为何要千里迢迢赶来这里?” 萧天凌倒也不去理会,不咸不淡道,“既然来了,便是有自己的目的。” 他倒是还这番镇定! 沈如诗微微蹙眉。“你可知我在谁那里见到的他?是熙王妃,按照常理来说,云起国的王爷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是不该来廖元国的,既然来了,想必是有自己的目的,况且,萧天喻瞒着杜 伦呼,偷偷见了熙王妃,这二人之间,定然有谋划。” 她看了萧天凌一眼,他还是那副安然的神态,沈如诗眉头皱得更紧,“凌王你,不担心吗?” 毕竟,萧天凌刚跟她说过,他的计划要开始了,眼下萧天喻突然来了,岂不是搅局? 可萧天凌似是并不在意此事,“凌王?” 萧天凌答应一声,发下茶水,“怕什么,三哥此次前来,即便是有什么见得不人的计划,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便是。” 虽然这样说,可萧天凌心里面却是有些乱了分寸,他知道,萧天喻在廖元国的眼线也不少,而今又在这个节骨眼来,想来是得知自己的一二行动。 “眼下,我们还是快回城梨门吧。”萧天凌叹道。 沈如诗微微一怔,满脸不解,“错,是我快回城梨门,而凌王,回你的凌王府吧。” “沈如诗,你做事可不能这般无情无义,本王可是刚帮了你一个大忙。” 沈如诗微微耸肩,“正是如此,我才不让你随同我一起回城梨门啊。你可还记得风夫人答应我的话,你替她杀了醇妃,她带你去见一个人。” “本王自然记得。” 沈如诗起身,向萧天凌行了个礼,准备告辞,“既然如此,凌王便去处理你的事情,我先回城梨门了。” 萧天凌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沈如诗身上,直到沈如诗转身向外跨出一步,萧天凌喝住她,“慢着,你,难道不想一同去瞧瞧,苏樱的旧人,到底是何人吗?” 哪能不想,只不过沈如诗以为,此事不该她管,若是插手,怕被萧天凌讽刺多管闲事,现在既然他开口,她自然是愿意的。 “我若是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你若是想,本王便带你一同去,想来,苏樱是城梨门的人,你们二人的血液又都能使彼岸花绽放,说来,还颇有些缘分,你嘴上不说,可是心里着实对这位苏樱好奇吧? ” 沈如诗珉珉唇,“不错,不过那又如何,我想知道的事情,自己会查探清楚的。” 萧天凌早就了解沈如诗的脾气秉性,轻笑出声,“哦?你当真不去?” 沈如诗犹豫一会,“这次的事情也有我的功劳,我为何不去。” 绕了半天,还是被萧天凌绕进去了。 沈如诗横眉扫了他一眼,“凌王你竟然算计我!”萧天凌大声笑了出来,“只许你算计本王,不许本王算计你吗?” 第九百六十八章 旧奴 莫十三见萧天凌跟沈如诗这副其乐融融的模样,都不忍心打扰,半晌,才过来对萧天凌道,“凌王,该出发了。” 说着,十三把手中的信递给萧天凌,萧天凌目光从上面扫过,看过后撕碎,“命人妥善安排风夫人。” “是,可是那风影……”十三话音未落,便有一道人影冲了过来,是风影,她看了萧天凌一眼,眼神之中没有寻常人该有的敬畏,“原来你就是凌王爷。” 十三喝道,“大胆,竟然敢这般跟凌王说话。” 萧天凌抬起手臂止住十三,“无妨,想必,这位就是风影小姐了?” “不错,是我,之前,也是我假冒你心上人的模样栽赃,凌王是否恨毒了我?”心上人,这三个字倒是用得好,萧天凌眼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今日的性子倒是温和,“不,本王反倒要感谢你,若非你闹上这一出,本王还不知在你跟风夫人身上藏着这 么大的秘密。况且,你最后也没有伤害如诗。” 若是风影伤到了沈如诗,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沈如诗目光在风影跟萧天凌脸上兜了一圈,伸手把风影扯到自己身边,“风影,你来做什么?” 沈如诗清楚,萧天凌这人若是遭到了冒犯,不会喜形于色,可他却会记在心里,风影刚才说话的确是有些冒犯他,他越是温和,沈如诗越是替风影担心。 “听说你们要去找芸娘,我也要去。” 芸娘,的确是风夫人说的那人不错了,可是风影如何得知,沈如诗紧紧蹙起眉头,她并不想让风影跟随他们一起前去,“芸娘的事情,是你阿娘告诉你的?” 风影笑道,“若是阿娘不告诉我,我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倒也不是。”沈如诗紧蹙起眉,“但是芸娘的事情,跟你无关,你不许随着我们一起去,你现在,应该保护好你阿娘才是。” 风影眸光明亮地射向萧天凌,满脸自信地笑道,“有凌王手下的高手跟沈小姐手下的弟子在,我何须担心阿娘的安全,沈小姐,你们可知芸娘在何处?” “这……”沈如诗看向萧天凌,萧天凌只是淡淡道,“没有具体地址,我们去望湖畔寻觅应该能找到的。” 沈如诗汗颜,原来萧天凌不知具体地址啊,若是这样找下去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 风影得意地笑笑,伸手抚弄着自己的头发,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怎么样,我就说吧,你总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那芸娘的位置,我知道。”“你知道?”沈如诗满脸狐疑,看风夫人的模样,不会将此事的详细信息透露给风影,她又是如何得知,沈如诗甩开她的手,“你啊,怕是为了哄骗我们一同前往编出来的借 口吧。” “这怎么是借口呢,我果真知道。”风影转头去看萧天凌,“凌王,你可相信我?” 沈如诗也一同去看萧天凌,苏樱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她不希望太多人随他们前去。 可萧天凌偏就跟她扭着来,他拂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既然风影说她知道,那便一同前去便是,即便是不知道,我们也不吃亏。” 萧天凌望着沈如诗,似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沈如诗呵呵一笑,“凌王那么精明,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算计好了,我自然是毫无疑义。” 最后四字恨不得咬破。 沈如诗猜测,多半是萧天凌也看出了竹影跟风影这两个名字的渊源,甚至,已经猜到了隗长老身上,他这番,怕是要好好利用风影了。 沈如诗一路没有理会风影,风影跟萧天凌说了几句话,大都是夸赞,然后便去找沈如诗了。 “沈小姐,你是生气了吗?” “生气,简直是笑话,我为何要生气。”沈如诗别开头去看着路上的野花,随手采撷一朵,放在鼻尖,香味袭人。 风影道,“沈小姐手中拿着的着一朵,是叶芝隗,可是有毒的。” 沈如诗自然知道,“不错,的确是有毒,只不过我之前中过此花的毒,现在已经不怕了。” “若是常人,中过此花的毒,应当不敢再去触碰才是。沈小姐,可真是非同寻常。” 沈如诗笑笑,“并非我非同寻常,只不过我脾气比较古怪,哪怕是这花毒性再强,只要是我喜欢,都不会置之不顾。” 风影会意地看向萧天凌,满脸玩味地问道,“人也是如此吗?” 沈如诗摇着头笑笑,“人跟花如何可比,人啊,我还是避之不及得好。” 萧天凌走在前面,听不清沈如诗跟风影说些什么,挺拔魁梧的身影被日光拉得好长,俊俏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十三在他身边,憋了好久,见萧天凌不说一句话,实在是忍不住,“王爷,沈小姐这一路都没有跟您说话了,你们方才在院子里面不还是好好的么,这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 这般?” 萧天凌道,“你难道看不出,她在跟本王怄气吗?” 十三长叹一口气,“沈小姐跟属下怄气,属下可以理解,可是凌王你又并非做出什么对沈小姐不利的事,她这是跟您怄的哪门子气啊?” 萧天凌笑笑不说话。 十三摸着下巴满脸思索望着那两人,半晌,灵光一现,“王爷,不是属下说您,你方才当着沈小姐的面多看了风影小姐几眼,沈小姐是不是为此事嫉妒啊?” “她嫉妒风影?”萧天凌微微蹙起眉头,扫了十三一眼。十三手掌一拍,像是侦破了极大的案件似的,满脸骄傲,“不错,就是嫉妒,王爷您不懂女人,女人的嫉妒啊,可是没有丝毫道理,再加上那风影小姐那么美,方才王爷您 又向着风影小姐说话,若是沈小姐生气,倒也是可以谅解。” 萧天凌一把推开十三,声音冷淡下去,“若当真是那样,本王倒是放心许多,只可惜,你不了解她啊!”十三不了解,就连他自己,也未必了解那个女人。 第九百六十九章 知心知意 “凌王,前方有刺客!” 突然有侍卫来报。 莫十三立刻挡在萧天凌面前,“刺客在何处?” “回十三爷,刺客一闪而过,并未往这个方向来,可属下唯恐刺客伤及王爷,所以特意来报。” 十三回头看着萧天凌,萧天凌的声音有些低沉,“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刚准备走,又道,“凌王,此处不安全,我们是否要……” “继续走。”萧天凌语气还是那副淡然。 那人犹豫一会,见十三也没有再劝阻,道,“是。” 十三眉心紧蹙看着萧天凌,“王爷,还是让属下去查探一番,倘若真的有刺客,若是有备而来,我们带的人少,未必能应付过来。” 毕竟,上次被追杀坠落悬崖的事情,他绝不想看到第二次。 萧天凌摆摆手,“这刺客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又是为何?”十三脸上一懵。 萧天凌道,“若是为了刺杀我们,只管在半路埋伏,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便是,可那人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萧天凌说着,抬起袖子指着那边的方向,十三微微睁大眼睛,立刻明白过来,“那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难道此刻是冲着芸娘去的!” 萧天凌点点头,明亮的眸子里面汇聚成一道灼亮的光芒,若是尽力掩饰着,那抹杀意也挡不住。 “王爷,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自然是救她。” “可是……”十三犹豫起来,“不如凌王在此处候着,属下带人去救人!” 他心中矛盾至极,让萧天凌在此处等着,又怕他们跟刺客狭路相逢,那时若凌王身边没有人护着,若是受了伤他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若是让萧天凌一同前去,不知敌方人手到底有多少,若是敌众我寡,萧天凌也一样会受伤。 不过,既然知道了前方是虎穴,还是自己去冒这个险的好,两种打算反复掂量一下,十三还是觉得留萧天凌在原地比较妥当。 可他的想法毕竟不是萧天凌的想法。 “十三,你让剩下的人留在此处。” 十三微微睁大眼睛,“王爷的意思是,我们不必过去了,那沈小姐跟风影小姐那里,怕是不愿意。” 萧天凌乜斜了他一眼,眼神之中稍有不满,“本王可曾说过不去了。” 十三明白过来,微微张大嘴巴,“王爷,你是想独自一人带着沈如诗她们过去?” 见萧天凌不回答,想来是没错了。十三背后窜上一股凉意,心中惶恐至极,立刻跪下,双手抱拳,“王爷,万万不可,属下承诺过皇上要保护王爷的安全,王爷方才的决定实在是太危险了,当时在断崖遇险 ,属下就愧疚至极,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萧天凌道,“别跪在地上,你是怕我们的目标还不够大是吗?” 十三立马起身,“属下都是为了王爷的安全着想,在属下心里面,王爷的安全大于一切,还请王爷慎重考虑。芸娘那里,我们可以他日再来,未必今日。” 萧天凌浓眉紧皱起,“他日再来,芸娘早死了!” 十三自然是不关心芸娘的死活,他只是奉萧天凌的命令行事,可是萧天凌现在的命令着实令他为难。 “属下愿意替凌王前去,还望凌王顾虑沈小姐的安全,凌王不是一直盼着沈小姐平安吗?” 十三想不明白,萧天凌为何会愿意带着沈如诗一同前去,若是带着风影前去还说得过去。 沈如诗见十三脸上的神情宛如赴死,微微蹙起娥眉,满是不解地走过去。 “你们在做什么?” 十三看到沈小姐,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主意,“沈小姐,凌王他……” “住嘴!”萧天凌喝道,心中怒火节节攀升,他最恨的便是别人左右他的想法,“你给本王下去。” 十三从未见萧天凌如此动怒,看了沈如诗一眼,却又跪在地上不起,“王爷,即便您现在杀了属下,属下也绝不会让凌王去犯险。” 今日去见芸娘,此事隐秘,沈如诗特意嘱咐,要少带几人来,萧天凌也觉得此法妥当,因此只带了他和三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十三朝着沈如诗跪着,“沈小姐,有人拍刺客去刺杀芸娘,属下以为,现在您跟王爷还是先躲避得好,毕竟不知对方人数。” 沈如诗还没开口,风影神情紧张地问,“你说什么,有人去刺杀芸娘?” “是。”十三心里道,芸娘跟苏樱是旧时相识,风影跟苏樱免不了有些关系,芸娘出了事情,风影免不了会担忧。 沈如诗拉着风影的手臂,“你莫要着急。”她转首对十三道,“你可是看到刺客去了?” “方才有人看到一名刺客从此处离开,想来,是去过芸娘那里了。” 沈如诗微微敛眸,点头道,“既然如此,想必刺客已经离开了。” “沈小姐不可大意,目前不知刺客的人数,若是贸然前去,怕是不好。”十三听出沈如诗想要去的意思,心里道,她跟萧天凌倒是像。 “可是刺客如何得知芸娘的住处,况且,为何偏偏挑了今日?”沈如诗眉头皱得更紧,转眼去看萧天凌,“凌王,是否是那几名随从透露出去的消息?” 萧天凌直接否决,“不可能,他们都是跟了本王多年,绝不会背叛本王。” 沈如诗转过头去,“那倒是奇怪了。” 风影拉着沈如诗的手臂,“不行,我得去看看,若是芸娘恨得有个意外可要怎么办。” 沈如诗反抓过风影的手,“去是得去,可十三说得对,不能贸然前去。” 风影见沈如诗眼前一亮,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听你的意思,是有办法了?” 沈如诗点点头,“办法就在你身上,你可了解这位芸娘?”风影拉着沈如诗的手放下,转身,脸上的神情变得深沉难辨,“瞧你说的,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我实在不知那位芸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只不过觉得芸娘跟阿娘和苏樱有些旧情,所以心里担心。” 第九百七十章 实话说来 沈如诗眼神微微变了变,“风影,事到如今,你还不实话说来,你到底还想不想救芸娘了?”风影眉头皱得紧,心里面反复的鞭挞自己,向来只有她从别人的口里套话的份,今日,倒是变了个样,她不知道沈如诗从何时开始发现自己毒芸娘的特别,若非此次遭遇 刺客一事,她怕是不会说出来。“好吧,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年幼时,我曾经偷偷跟踪过阿娘,顺藤摸瓜寻到芸娘此处,那时我还小,不明白那个白发女人究竟是谁,只觉得可怕,日后再也没有来过 ,若不是这此阿娘用芸娘的行踪跟凌王做交换筹码,我怕是不知道那日的女人,就是芸娘。” 沈如诗紧紧地盯着风影的眼睛,看她的模样,不像是在作假,“这么说来,你就只见过芸娘一面?” “不错,可单就见了她一面,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芸娘的容颜,她是个极其美丽的人呢,可是年纪轻轻,却是满头白发。” 沈如诗点点头,心中浮现出一个美人的模样,看来这芸娘的确是不简单,“也许是中毒的缘故,那你可知,芸娘是何性情?” “性情?”风影伸手出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我只知,那芸娘是个十分狡猾的人,其余的事情,我便不知了。” 狡猾?既然风影说她狡猾,看来这芸娘必然是个聪明的角色了,沈如诗心里道。这思索的功夫,已经觉得要把芸娘救出,她心里有预感,这芸娘定然跟苏樱有着牵扯不断的联系 ,且知道苏樱身上的秘密。 风夫人是故意引他们接近芸娘,至于原因,沈如诗现在不知,一切也只有见了芸娘之后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凌王,我……”沈如诗正是要开口,说自己跟风影前去便可,忽然,莫十三从地上站起来,指着那边树林的方向,声音十分紧张,像是拉进了的弓弦一般,“王爷,你看!” 众人的目光顺着莫十三手指的方向齐刷刷看去,那边,真是有四五个人围堵一个白发女子。 沈如诗跟风影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芸娘!”风影记得芸娘的白发,这世间绝无第二个人,都说三千烦恼丝,旁人兴许只是拿来一时玩笑,可是用在芸娘身上,可是真真切切,她虽然长得美,却是忧愁攻心,不过二 十岁的年纪便满头白发,现在又年长了十几岁,容颜虽然不见老,可白发却更密了些。莫十三这就要带着人冲上去,萧天凌伸手手臂挡住莫十三的去路,却也不说话没有任何命令,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芸娘的方向,眼神之中,满上一股令人不解的意味,任谁 也猜不透。 沈如诗道,“凌王,你为何要拦着莫十三,若是再迟了,芸娘可就要被灭口了!” 风影也跟着道,“凌王,沈小姐说的没错,还请凌王执剑相助,权当是风影欠凌王的恩情,日后有机会定然报答!” 萧天凌的语气不咸不淡,“不观察敌方的阵法,如何克敌制胜!” 众人皆是一愣,这话的确不像出自凌王之后,方才还在莫十三的万般阻挠之下要以身犯险救芸娘,现在芸娘就在眼前,需要他相救的时候,他却是这般淡定从容。 众人不解下,沈如诗却是看懂了萧天凌的心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的确察觉出一丝异样,“怪了,刺客人多势众,可我这么看来,倒像是芸娘处于上风?” 风影心急,“你一个不习武的人,如何看出谁处于上风谁处于下风。” 沈如诗在风影转身要走时拉住她的手臂,“你瞧,原来那刺客刀刀插往要害处,可是现在,剑法都变了。” 萧天凌侧眸看了沈如诗一眼,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缓缓,放低声音,脸上一副从容的模样,“不错,他们的剑法原本十分凶恶,现在慢慢变得柔和。” 风影开始以为萧天凌不想救芸娘,可听他们二人都如此说,细眼看去,的确是不错,这芸娘看起来像是不曾反击,可是那些人的内力却在慢慢地消磨。 她脸上浮现出惊奇,“怪了,难道芸娘会功夫?”“不仅会功夫,且内功极深。”萧天凌微微眯起眸子,一双鹰隼聚敛起明亮的光芒射到芸娘身上,虽然隔得远看不清她的眼神,但萧天凌却能感受到来自芸娘身上那股浓重 的杀意。 “莫十三,去,带人把那些杂碎处理掉。” 萧天凌吩咐道,声音淡然。 莫十三满脸的不解,“凌王,方才不是不管此事了吗,您们刚才可是说这芸娘功夫高,那些人她自然是一个人就应付得了,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萧天凌声音沉了沉,“你今日的话有些多。” 莫十三自然听得出萧天凌声音中那丝隐含的怒意,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唉,凌王今日不好惹啊,“得嘞,属下这就去。”他转身对剩下的三人道,“你们跟我来!” 几人走后,沈如诗才发表一番感慨,“凌王到时会做事,眼看着芸娘要将那几人击败,这时候去秋风扫落叶,倒是讨了个恩情。” 萧天凌淡笑着看了沈如诗一眼,“你倒是了解本王。” 沈如诗勾起唇,莞尔一笑,“我现在想知道,凌王之前对我的救命之恩,该不会也是如此得来的吧?”“你自然与旁人不同。”萧天凌突然转首紧紧地盯着沈如诗,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见底,幽暗而深邃,像是没有星星的星空一般,让人猜不出这片黑暗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 冲动。 风影拉拉沈如诗的手臂,微微皱眉,“你们两人莫要在此处打情骂俏,那边都要死人了!” 萧天凌轻笑一声,“死的又非我们的人。”风影汗颜,想不到凌王还有如此一面,趁萧天凌转身观摩战况的时候白了他一眼,瞧瞧趴在沈如诗耳边道,“莫要全杀了那些人,至少留一个活口可供口供。” 第九百七十一章 留活口 沈如诗头一次见风影这般模样,笑笑,“放心,凌王自有分寸。”那边打的打得正是凶,虽然芸娘内力高强,杀人确实不见血,用内力伤人于无形,现在莫十三他们赶来了,拔剑给对方厮杀起来,芸娘便隔岸观火,查探这两方人马的身 份。 那些刺客见芸娘有了帮手,互相看了一眼,“你们又是何人?”主子吩咐杀芸娘时,交代的消息只说芸娘独自一人居住,从不知竟然还有莫十三一等人来相助。 莫十三冷笑一声,“你们若还有命活,到时候再问吧!” “你!”那刺客扫了芸娘一眼,对旁边那人说道,“你好生看着那女人,莫要让她给跑了!” “是。”旁白那人正是要从莫十三的人中杀出一条血路去杀芸娘,却被莫十三的人死死地挡住,两方的人都是高手,厮杀的场面十分惨烈。莫十三从不怕惨烈,他原本只是担心对方高手人数太多,怕是不敌,可是现在看来,敌我相当,给了他莫大的信心,平日里凌王教给他的未能领悟到的招数,竟然悉数使 了出来。 刺客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拼了性命保护那个女人,不值!” 莫十三勾起唇角,手中的剑握紧,脚步快移,霎时间,一道白光闪过,那人的头颅落地。 周围遍地狼藉,莫十三的人虽然伤的严重,却还是留着条命,而对方,只留了一个活口。 莫十三一把把他手臂上的黑布撕下,上面刻着三个字,“安杜伦?” 莫十三满脸不屑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名字?” 那人虽然奄奄一息,瞪着莫十三的眸子里却还是满含着杀意,恨不得把莫十三千刀万剐一般。 莫十三冷笑一声,“不愧是熙王妃的人,到现在还如此嘴硬,是条汉子,只可惜效忠错了主子,到死,也是条没人管的野狗啊。” 莫十三心中并不知他是熙王妃的人,不过思量一番,觉得也只有熙王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刺客本以为莫十三会开口问他到底是何人指示,没想到莫十三一开口便是这话,他微微一怔,身上的血留的更多。 见他这副模样,莫十三咬着牙,伸手把自己嘴角残留的鲜血抹去,“看来还真是如此啊!” 莫十三掰着那人的脸,一双眸子里面流露出杀意,正是要开口,忽然间那人口中涌出一大股鲜血,莫十三微微睁大眼睛,再去试那人的气息时,发现他已经咽气了。 莫十三把嘴里的残血吐去,“咬舌自尽。” 他本想指使剩下的兄弟去查探这些人身上的配件,或许有什么线索可以查探出带点消息,可是见兄弟们都已伤痕累累,便亲自去检查。芸娘目光从这两帮人身上扫过,见到那些人身上的鲜血,心中升起一阵不舒适的感觉,按照常理来说,莫十三一行人救了她,她本该道谢,可是她心中又一思量,莫十三 他们救她,定然也是为自己的目的,不然,为何偏就他们这些功夫高强的人会出现在此处,想来也是不知从何处打探来了消息。 目光从莫十三身上收回,她转身就走,不料,身前却多了几道身影,芸娘抬起头,“你们这番纠缠,怕是找错了人。” 萧天凌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随即归于平淡,可是他的声音却让芸娘不安然起来。“我们并未找错人,我们找的就是你,芸娘。” 芸娘身子微微一怔,抬起头看着萧天凌,四目相接,气势十足,“看你样貌非凡,想必是王公贵族,难道,跟那熙王妃是一伙的?” 萧天凌听到熙王妃三个字,回头对着沈如诗他们笑了笑,眼神里面颇是玩味的气息,“看来芸娘并非什么都不知,既然知道熙王妃有意要害你,又为何还留在此处等死。” “等死?”芸娘对于萧天凌那副不恭敬的态度很是不满,看着萧天凌的眼神也没了方才的友好,“你见我方才的模样,像是在等死吗?”萧天凌笑笑,倒也不惧怕,“的确是不像,芸娘你功夫高强,内力深厚,的确可以杀了那些刺客,可你有想过,杀了他们,还会来别人,若是刺杀不成,熙王妃便会想出别 的法子要你的命。” 反正,熙王妃视她为眼中钉,绝不会让她继续活下去。 这时,莫十三从刺客身上取来了一样花毒,呈上来。 “王爷,您看这是什么?” 萧天凌接过来,见那微红的花色,花心的构造,的确是眼熟,他微微一沉眸,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花种,最后终于想起,紧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 “这是云起国特有的花毒。”此言一出,沈如诗立刻明白过来,背后窜上一股凉意,目光立刻射向萧天凌手中的花,不错,的确是云起国的花种,可这里是廖元国,既然出现在了云起国的花毒,看来 掺和此事的不知是熙王妃一人,怕是萧天喻也出手了。 难怪,她便好奇为何熙王妃消息总是那么灵通,这次又能赶在他们之前查探道芸娘的住处,原来是有萧天喻插手,既然他出手,此事的意义便不一样了。 沈如诗有些担忧地看了萧天凌一眼。 芸娘这就要走,萧天凌摊开手臂拦住她,“还请留步,我等前来,是为了芸娘你,我们跟那伙人不一样,不会伤害你。” 芸娘扫了莫十三一眼,“我自然知道,方才,还多谢你们多管闲事。” 莫十三眉头立刻横了起来,“你这人是这么说话,什么叫做我们多管闲事?方才可是我们救了你的性命。”芸娘目光立刻沉下去,不屑地从莫十三脸上扫过,“若是没有你们多管闲事,我一样可以解决那些杂碎,不过既然你们动了手,我倒是可以落得清闲,这便是我现在还有心 情在此处跟你们说话的原因。” 言外之意,若是没有他们方才的一番举动,她现在绝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在她面前说话。萧天凌心中感叹,此人好狠。 第九百七十二章 芸娘 风影挡着芸娘的去路,眸子中透露出真诚的色彩,“芸娘,你可还记得风夫人?”芸娘原本是低垂着头,听到那三个字之后,神情一变,脸上闪过一丝慌张,随即恢复平静,心里劝导自己莫要重视,脑海里面却是盘旋着往年的场景,她缓缓抬起头,目 光落在风影的脸上。 “你是风夫人的什么人?” “芸娘,我是她的女儿。”风影鼻子微微抽搐,笑道。 芸娘伸手摸着风影的脸颊,点点头,“这副灵动的小模样,的确是像极了她当年的模样。” 可是感动的情绪还未持续多久,芸娘便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眉色顿时冷了下去,“这些人,可都是你阿娘叫来的?” 风影点点头,“芸娘您莫要误会,阿娘知道芸娘您喜欢安静,并非故意找人来打扰,只是他们现在有一件要紧事需要询问您。” 风影话音未落,芸娘便决绝地拂袖,脸上的神色像是冰山不容任何人靠近,“我已经退居江湖,你们所问之事,我不知,你们莫要来找我,日后也莫要来找我。”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从芸娘身上扫了一眼,此人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决绝,似是不想提及当年往事,可她越是如此,便越发说明当年发生的事情有多隐秘,沈如诗更 想要一探究竟。 “芸娘,我们还没问出口,你如何得知我们要问什么?” 芸娘眸光一闪,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色,萧天凌察觉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挪步挡在沈如诗面前,勾起唇笑道,“芸娘,既然你不想说,我们便不问了。” 沈如诗听她心里这么说,脸上顿时变了一变,在萧天凌身后轻轻扯动萧天凌的袖子,“凌王!” 萧天凌止住她,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沈如诗放心下来。 芸娘看了萧天凌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随即又被那淡淡的波痕掩盖,抬步便走。 萧天凌望着芸娘的背影,故意加重了语气,长叹一口气,“可惜啊!只不过,苏樱的事情,你怕是听不到了。” 芸娘的脚步慢了些,却还是继续走着,风影眼神紧张地盯着萧天凌,“凌王,你就让她这么离开了!我们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萧天凌眼神调侃地看了风影一眼,“苏樱的事情是本王要调查的,你倒是比本王还着急,倘若真是对苏樱一事感兴趣,为何不去问你的好阿娘,若是她肯说,我们便不必多 跑这一趟了。”风影抿抿唇,虽然心里清楚风夫人定然知道什么,可是嘴上却是不承认,“我阿娘她根本什么都不知,不然还要我们来叨扰芸娘做什么。这下倒是好,人也走了,唯一的线 索丢失了。” 话音未落,芸娘便重新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面。 萧天凌朝着芸娘的方向努努嘴,“这不是来了吗?” 风影微微吃惊,“你如何算准了她会回来?” 萧天凌满脸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把目光盯在沈如诗脸上,“这事,可要问如诗了。” “问我?”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天凌,“你到底在跟我们买什么关子呢?” 芸娘走到他们跟前,向着地上的人扫了一眼,对莫十三道,“带着他们一同前来,留在此处,只有死路一条。”莫十三不知该不该听从她的安排,可是芸娘眼眸里面跳动着的一丝火焰燃烧的剧烈,滚热的火光映人他的心里,芸娘的语气也是不容抗拒,莫十三那一刻像是着魔了一样 ,直点头道,“是。” 可是低头再看看地上的三人,也不能只他一人扛着吧。莫十三心里汗颜,这才知道自己方才答应的实在是太快了,总不能让老外跟自己一起背着这些人吧,实在是不合规矩,若再云起国被其他王爷看到了,他可是小命不保的 ,虽说现在就他们几人,可是他如何开得了口。 萧天凌看出了莫十三的心思,他把莫十三当做兄弟对待,自然是不会留他一人处理着难题,在莫十三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背起了地上最壮的一人。 被背起的那人和莫十三一同惊叫道,“王爷,这万万不可。” 萧天凌扫了十三一眼,眼神中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芸娘好不容易请我们去做客,你们若是再耽误本王的时间,本王回去可要好好收拾你们。” “是。”莫十三顿时怂了下去。 一共三人,莫十三跟萧天凌一人背着一人,还剩下一个人,沈如诗跟风影相互看了一眼,两人很主动地架起了地上的那人。 而芸娘走在前面,丝毫没有表示,反倒是嘲讽了萧天凌几句,“你这个主子倒是仁慈,对属下做到这般,也是仁至义尽了。” 萧天凌道,“这些都是本王的精锐,替本王卖命,本王怎么会为了自己的身段留他们在死人堆了。” 芸娘却是不屑地笑笑,“可真是一段感人的话。我倒是没想到,云起国的王爷也会说出这番话。” 萧天凌听出了芸娘言语中的针对,不再同他计较。 沈如诗走到萧天凌跟前,对萧天凌使了个眼色,压低自己的声音,“凌王,我为何感觉,这芸娘似是看你不惯呢?” 萧天凌微微挑眉,却是一副玩笑的口气,“哦?本王怎么没听出来?” 萧天凌没听出来?鬼才信!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待会进去,小心行事。”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是芸娘待会欲行不轨,想要杀人灭口,他们也决不会做砧板之肉。 风影倒是极其相信这芸娘,对沈如诗道,“沈小姐,我看是你想多了,你若是不给她最基本的信任,她又如何信任我们,将芸娘的事情告知我们。” 沈如诗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怪了,听的口气,似是很了解她的模样。”风影笑笑,“别开玩笑了,我不过是看眼缘罢了。我觉得,既然是跟阿娘交好的人,错不到何处去。” 第九百七十三章 陈年旧事 “但愿如你所说。”沈如诗淡淡道。芸娘带着他们回了原来的居住,沈如诗微微皱眉,问道,“方才的此刻已经知道芸娘你身在何处,这边说明他们早就打探到了你的底细,你日后若是在住在此处,只怕是像 今日这样的杀身之祸不会少了。” 芸娘脚步停了停,回头看着沈如诗,那眼神颇有责怪她多嘴的意思。 她却是不骂出口,只是冷眼看了沈如诗一眼,甚至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沈如诗倒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只是她好心建议,芸娘却是这副态度心中自然不太舒坦,对风影努努嘴,“瞧你,刚才说的何话,我看,这芸娘到不是省油的灯。” 事到如今,她还没有看出这芸娘的性子,明知此处会遭遇袭击却还是把他们带来,若是有心人,兴许以为她是故意带着他们往陷阱里面跳也说不准。 沈如诗这般想着,原本就明亮的眸子更是灼亮,满是警惕地向四周看去,去往芸娘的路上都是林子,也没有何处可以做标记。 周围林声悉率作响,倒是清新高雅的一片,只不过走了约莫三四百步的距离,他们便发觉附近的异动了。 最先是风影听脚下不,她的耳朵本就灵敏,更何况此时是千钧一发之时,自是要万分小心。 脚步声猛地停下,她伸手止住其他人,声音绷紧。 “慢着,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瑟瑟林声动,十三环顾一周,笑道,“还能有什么声音,无非就是林动声,风大小姐该不会连林声都听不清吧?” 风影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我也听到了。”沈如诗眼里闪过一丝警惕的光芒,立刻向四周看去,“像是狼!” 心中猜测到什么之后,沈如诗立刻阔步立在芸娘面前,脸上格外认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芸娘眯起眼睛扫了他们一眼,“怎么,我看你们个个都是人中英豪,还怕个野狼不成?” 莫十三道,“野狼倒是不怕,怕就怕来了野狼群!” 莫要说他们现在带着三个身负重伤的人,即便是他们没有任何负担,要对付野狼群,也不是件容易事。 正是说着,便看到不远处立着一头野狼,萧天凌他们立即聚拢在一处,向着四处扫了一眼,并没有火把。 “王爷,你们先走,我来对付它们!” 萧天凌摇摇头,“看来并没有狼群,只有这一只,只不过,这只狼,是狼王。” 狼王! 沈如诗道,“似是只老迈的狼王,怕是被狼群驱逐了。” 风影很合时宜地补充上一句,“并且,还是只饿狼,至少有些日子没吃饭了。” 那狼长嗷一声,看着眼前的这一顿美餐,已是忍不住了。 “怎么样,一起上?”风影微微挑起眉,手中的匕首已经握紧。 沈如诗道,“你的伤口还没好,莫要在这里逞强。”风影斜着眼看了沈如诗一眼,语气有些轻狂,“这里,除了凌王爷之外,我的功夫是最好的,凌王即便是厉害,也没有亲手对付过野狼吧,论起野外经验,还是我比较在行 ,待会杀狼的任务交给我,你们在旁边掩护就好。” 萧天凌冷笑一声,“你怕是把芸娘忘了。” 萧天凌的功夫风影不知深浅,但是芸娘的功夫她应该见识过,还敢说出这般狂傲的话。 风影抖抖眉,“芸娘即便是在厉害,你以为她会帮我们对付狼。”莫十三在旁边勾着嘴道,“我若是刚才不曾伤的这般严重,怎么会怕这狼王,说到底,还是缘由芸娘,为了救她,我们的人差点命丧黄泉,如今遇见了狼王,大家自然都要 拼命,何须分出个高低贵贱。” 风影正是皱着眉要狠狠地反驳,萧天凌目光深邃地望着那狼王,道,“风影是个女子,杀狼这样粗野的事情,还是交给本王来做吧。” 莫十三会错意,苦着脸道,“王爷,属下方才不是指王爷您。” 萧天凌伸手止住莫十三的解释,他最厌恶听这些废话。 沈如诗微微皱着眉,一双眸子头一次流露出温情的光芒,射在萧天凌脸上,声音顿了顿,问道,“凌王你,当真可以?”沈如诗心中担忧的是萧天凌在城梨门落下的伤,方才为了不在芸娘面前暴露底细,她未开口,可是萧天凌的伤是她亲自看的,她知道萧天凌伤势的轻重,若是搁在平日里 哪怕是对付三个狼王沈如诗都不会替他担心。 可是现在,她生怕若是有个万一。 萧天凌没有回头看她,语气极其冷静,“本王若是连只狼王都对付不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你小心。”沈如诗灼热的目光冷淡一些。 狼王饿了多日,如今一搏,便是决定生死,即便是输了也要饿死。 萧天凌冰冷的目光从狼王身上扫过,倒是赞赏道,“这倒是只好狼,可惜啊,还是输给了新狼王,落得如此地步。” 风影在身后喊道,“是它自己没用,凌王尽管下手便是,莫要犹犹豫豫的,毫无男子风范。” 沈如诗听后一惊,倒吸一口凉意,扯了扯风影的袖子,“你莫要激怒凌王,他可是记仇的很。” 实际上沈如诗心里是担心萧天凌的安危,此时必须保持镇定,风影若是扰了他的心思,乱了方寸,万一有个好歹,便不妙了。 萧天凌只把风影的话当一阵风,并不去理会。 狼王以飞快的速度朝着萧天凌扑来,萧天凌侧身一闪,都过了狼王的第一次反扑,狼王煞是不甘心,又再度扑来,萧天凌只是躲闪。 沈如诗他们在旁边看的心急,尤其是莫十三,在旁边急出一身冷汗,“王爷干嘛不好,片就要对付那匹狼,这种事情让我去做便好,唉,若是王爷丢了性命……” 沈如诗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凌王才能保住性命知道吗?”莫十三紧皱着眉,目光射向萧天凌,准备上去帮忙。 第九百七十四章 狼王 芸娘只看了萧天凌两眼,并未多加在意。 沈如诗见芸娘这副冷漠的模样,心中对她甚是不满,也是,对于芸娘来说,萧天凌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萧天凌的命跟她有何关系。 若非碍着萧天凌的计划,她此刻绝不会如此安静,这不是她的性子。“凌王小心!”沈如诗刚把目光从芸娘身上收回来投射向萧天凌时,便听到莫十三高声喊道,心中那根绷着的线险些折断,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狼王已经铺到萧天凌身上 了,这正是千钧一发之时。 莫十三实在是忍耐不住,赶上前去帮忙,沈如诗也不再阻拦,管他什么计划,现在萧天凌的命最重要。 赶在莫十三去救之前,萧天凌猛地翻身,拔出藏在靴子里面的匕首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插入狼王的脖子里。顿时,空气中喷血如注,一道浓烈的鲜血散在萧天凌脸上,萧天凌伸出手将嘴边的鲜血擦干净,一把把狼王推开,站起身子,看着慌慌张张跑到眼前的莫十三,“把这头狼 扛着吧。”缓缓,他的目光在狼王身上扫了一眼,落到芸娘身上,语气说不出的戏谑,却有一番让人回味悠长的味道,“正好我等今日来见芸娘,还没有带见面礼,这顿狼王肉,倒是 个稀奇景,芸娘您不会嫌弃吧?” 芸娘微微皱眉扫了一眼,“我从不吃生肉。” 莫十三接着道,“凌王,您刚才是开玩笑吧?”萧天凌瞪了莫十三一眼,那眼神让莫十三捉摸不透,却也只好迎合着萧天凌方才所说道,“芸娘,我们王爷只是说把这头狼带到你那里,可没说生吃,您若是不喜欢吃生肉 ,我们煮熟了吃便是。” 旁白的两个女人受不住了。 这狼王的血腥味本就浓重,一想到一会要把它吃了,她们心里面就忍不住的觉得恶心。 沈如诗狠狠地瞪着莫十三,“好端端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受听!” 莫十三歪歪嘴反驳道,“沈小姐不喜欢十三,自然是觉得十三说什么话都是难题。” 沈如诗心里惊讶,哎唷,这莫十三现在倒是大了胆子了,骂了他那么多句都不知还嘴,现在倒是顶嘴顶的厉害。 她瞥了莫十三一眼,懒得跟他解释。 风影倒不像沈如诗那般轻松,她长叹一口气,走到狼王面前,不知不觉之间,眉头已经皱成了麻花。她自幼跟着风夫人打过猎物,若这只是一只寻常的狼,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这只却是只狼王,难得一见的,她方才看得仔细,最可贵的是,这狼王哪怕是最后一刻 也不曾放弃过性命。 人都说狼是吃肉的,野性十足,可她遇见了狼,虽然不见得会留它们性命,可这跟她敬畏狼王却没有什么关系。 她缓缓抬起头,知道此事不该说这话,也不该为了一头狼耽误了行程,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这只狼好歹是一只狼王,狼也有尊严,不如把它埋在此处吧。”萧天凌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射向沈如诗,似是要询问她的意见,可沈如诗还未答话时,萧天凌的目光便移开了,落到风影脸上,道,“你方才说的话,本王还以为是如诗 教你说的。” 在萧天凌眼里,风影可是一个不惜命的人,不惜自己的命,也不惜旁人的命,更何况这只是一只畜生,竟然也值得她来求情。 他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让人捉摸不透。 “罢了,既然你舍不得这只狼,想要埋了她,便自己动手吧。” 萧天凌见风影的匕首方才受损,便把自己的匕首扔给她,“快一些。”风影接过匕首,点点头,立刻拿着萧天凌的匕首在地上刨了一个洞,伸手去拉那野狼的时候,手指莫名的打怵一下,奇怪,她以前从未忌讳过血腥味,可是这次闻起来为 何这般难受。 她忍着头痛的感觉,以最快的速度埋葬好那头狼王,随后追上了萧天凌他们的步伐。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我思来想去,你方才非要埋葬那头狼王,莫非为着什么目的?” 风影微微睁大眼睛,破有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为何我就是有目的才可埋葬那头狼王,我就是敬重狼王,不可吗?”沈如诗摇摇头,“一来,方才凌王出现的时候,我并未从你的脸上看到敬畏的神情,二来,凌王杀狼王的时候,你也没有阻止,三来,你风影又怎么会是一个怜惜畜生的性 命的人?” 沈如诗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风影。 风影却是轻笑一声,好歹听完了沈如诗的话才反驳。“第一,狼王出现时,我只顾着顾念我们几人的性命,你看看我们这一行人,伤的伤残的残,功夫高强的却不肯出手,我思索来去,觉得也只好由我出手来对付这头狼,既 然我都要跟它拼命了,我哪里还顾得了它的死活。” 沈如诗点点头,笑道,“也是。” “第二,凌王杀狼王时,正是千钧一发时,若是凌王不杀狼王,死的可就是凌王,我即便再喜欢狼王,也犯不着为了一头狼的性命害了人命。” 沈如诗点头笑笑,是她问的问题太无礼了,若是风影当时心系那头狼王,才是对凌王的莫大忽视,才令她心寒。“第三。”风影突然顿了顿,目光灼灼盯着沈如诗,那一刻,沈如诗发觉自己之前的想法都是错的,原以为自己能看清风影的心思,可是现在看来,她看到的不过是亭台一 角罢了。 风影看到沈如诗眼中的变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沈小姐说我是个不怜惜人命,更不会怜惜畜生性命的人?” 沈如诗微微敛眸,“也许,你不是。”风影笑道,“且不说我是何人,我可看得出,沈小姐倒像是个仗着自己的一点聪明才气,无意揣摩别人性子,总喜欢给别人设定,而又对自己的棋局布置太过于满意。” 第九百七十五章 莫要猜测 萧天凌不知为何听到了她这句话,转首看着沈如诗,颇有一副嘲弄的口气,“风影说的此话,倒是没错。” 沈如诗瞪了萧天凌一眼,“什么有错没错,还不是全都拜你所赐。” 萧天凌自嘲道,“倘若你真的那么听本王的话,倒还是件好事,只不过啊。”他转手看着风影,颇有一副拉帮结派的意思,“她就是一匹野马,管控不住的。” 沈如诗抿抿唇,“你说谁是野马呢!” 沈如诗心里的火气正是节节攀升,风影忙拉着她的手臂道,“唉,沈小姐,前些日子你不是还教育我要镇定吗?怎么凌王,说你两句你就忍不住了。” 沈如诗扫了她一眼,“我是在同他玩笑。” 莫十三在旁边很合时宜地捣鼓一句,“沈小姐开玩笑,我倒是头一次见。” “莫十三,你说什么?” “啊,沈小姐,我哪敢说什么。”几人有意也无意作出这般模样,似是糖衣炮弹,故意迷惑芸娘,只可惜,芸娘活了半辈子,怎么会不知他们的那点心思,包括萧天凌方才对付狼王,她只是看了两眼,便 瞧得出萧天凌的心思。 这位王公贵族倒是个聪明角色,可是聪明的人往往犯一个错误,总是把自己想的太聪明,即便是装起愚笨,也是不像。 萧天凌聪明无疑,可是他把芸娘想得低了。 终究,还是轻敌。 “这边就是我的住处了。”芸娘停在一个茅屋前面,看模样似是有些年岁了,且经历风吹雨打,茅屋已经很是破烂。 沈如诗没想到芸娘会住在这样一个破烂的地方,不禁感叹道。 “可是应了那句诗文。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飞渡江洒江郊……芸娘啊,你的住处倒是可以跟那杜大诗人有一拼了。”风影自然没有听过这些诗文,她只跟着风夫人学了些功夫,这些诗文,风夫人总是逼着她背诵,可是她每次都偷懒硬生生躲了过去,这样一来,风夫人倒也不再逼她,只 盼着她把功夫练好。风影听沈如诗说得这般文绉绉的,心中瘙痒难耐,翻了翻眼皮,“得了,在这里卖弄什么文采,好似谁不会说似的,我也会说两句,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什么天将降大 任于斯人啊。” 沈如诗听风影支支吾吾,且说了半句就没有找落的模样,多半猜出风影就是个掉书呆子,看破却不说破,只是抿着唇笑了几声,转首对莫十三道。 “十三,你把他们放在这里,芸娘这里想必有不少好的药材,正好疗伤,你去给芸娘找一些干草来,这茅屋实在太简陋,上面都破烂了,若是下雨,势必淋到屋子里面。”莫十三认真仔细听着沈如诗的话,心里道,她不是不理会他吗,现在怎么吩咐起来了,莫十三向萧天凌看了一眼,得了萧天凌的默许,对沈如诗道,“是。不过,沈小姐怎 么知道芸娘这里有好的药材。” 莫十三眯起眼睛向干草扫了一眼,心里道住的茅屋都是如此破烂,这样的人如何买得起药材。 沈如诗却是满脸聪颖地转首看着芸娘,都说言语可以逼死人,沈如诗便是这方面的好手,只不过她善于夸赞捧杀罢了。“芸娘方才就说,若是不想然这三个人死了,便带着他们来,不就是说到她这里便有法子救治吗,想来,也是有药材吧?而且,还是上等的药材,否则,普通的药材可是治 不好这几个人的伤。” 看着沈如诗眸底闪动的光,芸娘脸色变了变,伸手指着沈如诗。“你倒是个机灵丫头。不错,我这里的确是有药材,从低等到高等都有,不过我本来并没有打算在这些人身上用我的好药材,你这丫头,倒是把我逼到了绝处,反倒是不得 不拿出我的上等药材了。”芸娘虽然不在乎他们几人,可是既然方才心软了一次决定带那三人回来疗伤,便是许下了承诺,现在自己的心思被沈如诗说破,若是她不拿出好药材反倒是只用那些普通 的药物,若是给他们发现了好药,自己难免受他们诟病。 沈如诗笑笑,“不是我机灵,而是芸娘好心,我就说那些人救了芸娘的性命,芸娘才不会置之不理的,芸娘可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心人。” 沈如诗方才观察了芸娘半晌。人啊,总是有软有硬,若非那些坏到了极点的人,凡人总是有弱势的,看芸娘表面上温柔,心里面却是硬朗的很,这样的人吃软不吃硬,沈如诗便想着试她一试,谁知道 ,一试就准,看来芸娘在这方面性子倒是直烈。 总之,情况比自己预料的要好。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甜甜的笑容看着芸娘,也不似方才那般带着敌意了。 芸娘却是不领情,她所做的,不过是为着心中那残存一丝的道义。 “风影丫头方才说你的那些话,倒是不错。” 未料到芸娘也把风影方才说她的话给记到心里,沈如诗以为芸娘顶多当做耳旁风,现在想来,心中不禁有些不舒服。 沈如诗感觉得出,芸娘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 “跟我进来吧。”芸娘推开门,把他们引进去,茅屋里面只有一张极其狭小的床,那三人躺在上面的确是太挤了,沈如诗只得把他们放在地上。 一抹地,还有些潮湿,沈如诗又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毛屋顶上面漏雨了。 她又向着唯一的案几上面扫了一眼,这案几破旧不堪,摆着一盏灯,灯油所剩不多,向来是极其节俭着用。 沈如诗正是要看向别处,芸娘声音不满道,“小姐难道不知,到了主人家里,四处打望是个极不礼貌的习惯吗?” 沈如诗猛地抬起头看着芸娘,芸娘正用一双十分厌恶的眼睛看着自己,沈如诗指指那所剩不多的油灯,“芸娘何必生活如此节俭?”毕竟,是苏樱的旧人,一个是王族中人,一个却沦落成如此地步。 第九百七十六章 全在心意 芸娘并未理会沈如诗的关心,在她看来,这也并非关心,她冷淡地说道,“是否简陋,全在自己的内心。小姐方才不是背了诗句吗,礼尚往来,我回你一句。斯是陋室,惟 吾德馨,小姐可知?” 沈如诗笑道,“我当然知道,这个是陶渊明的《陋室铭》,难不成芸娘您想要效法陶渊明?” 萧天凌见芸娘不理会沈如诗,怕拂了沈如诗的面子,接着道,“都说世外高人世外高人,隐居之人大都怀才,看来,芸娘您也是满身的才气。” 芸娘声音还是带着疏离,走打他们跟前,却是看她们一眼都不愿,伸手把萧天凌推开,“凌王挡着我拿盖板了。” 萧天凌眸光微微一变,方才只看芸娘对付那些刺客,便知她内力不浅,刚才芸娘推他那一下,虽然稳住了自己的力气,却还能让萧天凌感受出她的内力。 萧天凌回收看了一眼,趁芸娘那盖板之前他拿了出来递给芸娘。 芸娘直接接过来,并未有半句答谢,想起萧天凌方才的那句话,道。“才气倒是没有多少,清高之气却还是有的,你们此来,若是为了王庭贵族之事,大可不必开口。若是愿意,留在此处喝点薄粥,若是不愿,待这些人敷上药后,你们便可 离开。” 萧天凌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眼里的色彩也蒙上一层阴霾。 这芸娘,难道已经知道他们为何事而来? “罢了,先救人再说吧。”沈如诗道,待芸娘把草药拿出来时,她出于大夫的本能,上前一步,从桌上拿起啦,细细数了数,刚数着,便被芸娘一把夺了回去。 芸娘用一种警告的口气对沈如诗道,“我说过,到了主人的屋子,莫要随意四处张望,也莫要随意动主人的东西,你的阿爹阿娘没有教过你这些个规矩?” 阿爹阿娘。 沈如诗脸上的神情顿时冷淡下去,像是铺上一层冰一般,尽管她如此掩饰,却还是流露出一丝伤感。 逝去的已经逝去,又有什么可值得伤悲的,只不过心中总还是存着一丝难以触及的悲痛,被封印已久,不可打开。平日里了解沈如诗底细的人,从来不曾问及她的父亲母亲,即便对她不熟悉,知道沈如诗这个名字,大都也知道她在云起国家破人亡之事,只要是明眼人,自然不会在人 家伤口上撒盐。 谁料到,今日被芸娘这个陌生人捅破。 萧天凌浓眉蹙起,“规矩,怕也只是芸娘你一人的规矩,本王也不识得这些规矩。” 芸娘目光落在萧天凌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他们都叫你王爷?这么说来,你不是廖元国人,而是云起国的王爷了?那如此说来,王爷你方才的那句话,可是算数?你莫要告诉我,在宫里面连这般规矩都没有,王爷 你丢的,可是云起国的脸。”萧天凌微微眯起眸子瞧着芸娘,云起国王爷众多,她并不问自己是哪位王爷,倒是有些奇怪,芸娘看起来对于他们的身份丝毫不关心,可萧天凌觉得,她暗中可是将他们 的每一句话都听得仔细得很。 “既然知道我是云起国的王爷,芸娘还这番傲慢的态度,想来,你的身份也不低?” “我能有什么身份?”芸娘拿起桌上的抹布,开始擦拭,“我若是能及王爷万分之一的尊贵,便不必住在这般地方。” 表面是夸赞萧天凌身份尊贵,可是她的语气却让人更像是讽刺。 “看来那位小姐,也是云起国人了?”芸娘停顿一下,问道。 萧天凌他们先是微微一怔,本以为芸娘又会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态度,没想到她竟然主动问起沈如诗的事。 “不错。”沈如诗上前一步,既然芸娘对他们存在疑虑,那她便拼一把,拿自己的真诚来打动她,沈如诗看得出来,芸娘在旁敲侧击,对于她,也并非完全不感兴趣。“我是云起国人,并且,是云起国前丞相沈嘉良的嫡女,沈如诗。沈家现在已经是家破人亡,你方才说的没错,我没了父亲,也没有母亲,我的确是没有父亲母亲可以交给 我规矩。” 沈如诗细细观察芸娘的神色变幻,她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就是一招棋子,尽管这招棋铤而走险,甚至可能被废弃或是招来更大的危险,可是却也有成功的机会。 她向来不是拘束之人,这番闯荡的精神却还是有的。 果不其然,芸娘的神神情的确微微一变,沈如诗抓着这个机会,问道,“你知道沈家的事情对不对?” 芸娘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没有抬头看沈如诗,转身去拿草药,搅拌。 “即便是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道沈小姐是想到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这里来哭诉你家破人亡的伤心事?” 语气冷冰冰的,即便是寻常的妇人听到这样的事情,也该有些同情,至少,不该这般冷漠。 莫十三看不过去了,对沈如诗道,“沈小姐,你莫要跟她说这些,她如何懂得?” “你闭嘴。”沈如诗皱起眉瞪着他,生怕莫十三一时冲动多嘴,芸娘就喜欢他这样的呢!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眼神仿佛在说管好你的下属。 莫十三抿着嘴不在说话,心里却是后悔他又多管闲事。沈如诗转首去看芸娘,语气不慌不忙,“若是寻常隐居之人,为何会关心这些事情,况且,此事还是云起国之事,知道内幕的人并不多,敢问芸娘你一个隐居之人,从何处 听来?”沈如诗步步紧逼,芸娘却是应对自如,眼底骤然闪过一道白光闪过,抬起头迎着沈如诗波动的眸子,问道,“沈小姐绕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接问,我的身份是否 是假。好,我告诉沈小姐,我就是不不寻常的隐居之人,如何?”这人简直是油盐不进,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你也没有之女?没有任何牵挂?” 第九百七十七章 隐居之人 芸娘仍是不屑一顾,“我此生孤寡一人,何有子女,何有牵挂。” “可我不信,一个人生来便甘愿困守于这一方天地,心无旁骛。” 即便是出家入佛之人,也是突然之间参透了佛理,不会有生来就想要出家入佛的人,这芸娘刚才所说,定然是假话。 芸娘却是会错了意,“你一个家道中落的大小姐,双亲亡故,这般苦痛,难道也不足以抹去你行之中的傲气?” 沈如诗微微蹙眉。 她又提及双亲,真不知是无意还是真心。 风影方才一直不说话,这位芸娘跟她阿娘之前应该是好友,不然也不会那般亲密地攀谈,可是看芸娘的模样,对她却是毫不在意。 说来也是,自从那日之后,她不曾见过阿娘去见芸娘,难道她跟阿娘之间是有何不快,倘若真是如此,那对她来说,不仅没有好处,反倒是一路的荆棘了。 风影想了一阵,见沈如诗无法化解芸娘的为难,便重新开口又说了一遍,“芸娘,是阿娘让我带他们来寻你的。”芸娘眼神一变,像是水上的秋波,随即恢复平静,似是不曾有过刚才的波痕,“你阿娘与我相识一场,只不过前尘往事都已了解,她现在将这些人送到我这里,到底是什么 意思?” 风影开始还有些惧怕这芸娘,听她开口,放松许多。 “芸娘,阿娘似是,想让他们来问您一件事情。” 芸娘拿着药材的手轻轻一颤,其实早就猜到风夫人将这些人送往她处的意思。 “他们要问的事情,我不知。” 沈如诗道,“我们还未开口,你如何不知?反倒是,正因为你知,且知我们要问何事,才会如此作答。” 芸娘反倒是放下了手中的药材,坐在破烂的凳子上面,问,“好,如此,你倒是说来,究竟要问我何事?” 沈如诗见芸娘松口,心里却知道,她方才那一句,便是不愿透露苏樱之事。 即便如此,她还是问,“苏樱一事,想必芸娘听说过吧?”“苏樱一事,上一辈的廖元国百姓,多少听闻一些,只不过现如今杜伦呼不准旁人议论,违抗者死,苏樱一事,于是渐渐平息下来,现在,再无人提及,你若问我,是要我 领死罪吗?” 芸娘一双眼睛里面散发着迷离的光,好似大雾中若隐若现的一丝光芒,让人猜不透,却是一心要将那微弱的光芒看清楚。 “芸娘此话严重了,我们不过是私底下调查此事,眼下也只有我们几人,并非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不会有人知道芸娘谈及,芸娘大可放心。” 芸娘道,“便是如此,我也不愿提及,况且,我所知苏樱之事,寻常百姓家都知道,你们何须跑来这么远的地方问我?”沈如诗回头看了萧天凌一眼,既然风夫人让他们来此处寻芸娘,定然是有风夫人的道理,何况,看风影的举动,芸娘所知之事绝非她口中说的寻常人家都知道的那些事情 。 可芸娘如此躲闪,倒是让沈如诗心里面有些不安宁。 世人不愿意说出这等私密之事,或是因为怕自己一是多嘴丢了性命,或是怕遗漏消息,至于这芸娘的意图,似是不在这两者之间。 萧天凌笑着起身,神情倒是放松起来,走到芸娘身前,站了一会,又望着窗外的景色,感慨道。“这山林景色如此美,风夫人却没有芸娘您的雅致,偏要跟随沈小姐一趟前往城梨门,实话说来,城梨门是个打打杀杀的门派,虽然有山有水四季常开花,却也不是个养老 之处。听说风夫人跟芸娘您之前认识,不如芸娘去劝劝风夫人?” 萧天凌话音未落,沈如诗跟风影一齐将目光射向萧天凌。沈如诗的心里紧紧地揪起,恨不得现在冲上去跟萧天凌问个清楚,好端端的,他为何将城梨门三字说出,若是他为了套取关于苏樱的消息,而那城梨门做诱饵,那她定然 要找他好好算账! 毕竟,城梨门之事,大多数人还是不知,萧天凌将此事袒露在芸娘面前,无疑是给城梨门增添危险,更何况这芸娘不比常人,她如此聪明,定然有办法刨根问底。 芸娘的反应却出乎沈如诗的预料,听到城梨门三字,她面色平静。 可芸娘越是平静,沈如诗便越发觉得奇怪,这个自称是不问世事的人,却像是比何人都清楚这些隐秘之事。 她给萧天凌添了杯茶,将自己面前的座位擦干净,做完这一系列的举动,这才问,“王爷是云起国人,可为何跟廖元国的城梨门却牵扯是上联系?” 沈如诗的目光紧紧地盯在萧天凌脸上,她倒是要看看,萧天凌如何圆自己的话,他总不至于说城梨门被他收拢。 萧天凌却是一脸的镇定,缓缓勾起唇角,喝了一杯茶,才道,“说起这城梨门,可不得不提沈小姐,她是城梨门的门主。” 咔嚓! 芸娘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满是滚烫的茶水,溅了萧天凌一身。 沈如诗被芸娘的这个反应吓了一跳,自打见到芸娘一来,便不曾见她这番,正是低头盯着碎片之际,芸娘开口道,“抬起头来。” 沈如诗只觉得芸娘说这话实在是毫无厘头,微微抬起头,用一双狐疑的目光看着她。 现在的芸娘,倒是露出了几丝常人该有的神色,又些许慌张,些许凌乱,还有些许……沈如诗觉得不该芸娘有的……喜色? “难道芸娘跟城梨门有何渊源?” 芸娘轻轻按着手指上的伤口,却是摇头道,“没有。” “那便是芸娘你抬高踩低了?” 沈如诗就是要故意激怒芸娘,可即便她如此贬低芸娘,她却也不气,只是道,“我看中的,并非你的位置,而是你的本事。”“本事?”沈如诗心里觉得好笑,方才这芸娘还看她不上眼,听说城梨门一事,便又换了个说辞,“芸娘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能看出我有什么本事?” 第九百七十八章 当年烟雾 芸娘轻轻一笑,毕竟是年岁大了,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不过总还是比方才柔和了些,她这一柔和,倒是让沈如诗感觉怪怪的。 都说暴风雨来临前夕,海浪是平静的,沈如诗可真算体会到此话的含义了。“我说你有本事,是因为你当上了城梨门的门主,我虽不才,却也知道城梨门的门主并非寻常人家可以当上的,我与那城梨门的护法柯大人颇有些渊源,他为人内敛严格, 既然他让你坐上这位置,绝非徇私枉法,如此说来,便是你有过人的本事了。” 沈如诗心里轻笑一声,这芸娘可真是好生聪明,变着法子套她的话,现在又做出这副模样,倒是让她信还是不信呢。 “倒也没有什么本事,不过芸娘您说您了解柯振翎,我看到是不像,柯振翎看起来严格内敛,可是你若是跟他熟识了便可知,此人啊,可是最不守规矩的。” “不守规矩?哦,沈小姐这话是从何看来?”芸娘累了,后背靠在桌子上面,甚至有些放松,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沈如诗脸上,然后又看看别处,倒也没有颇大的情绪起伏。 沈如诗明眸闪过一道白光,快得很,几乎让人难以察觉,与此同时,心中一个念头也确定下来,目光从萧天凌脸上扫了一眼,萧天凌沉默着,并不打算阻挠她。 不,此事还是从他开始开头的,他没有任何资格阻挠。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却是故作轻松的模样,抬起脚步走到窗户下面,窗户上面挂满了蜘蛛丝,还有几只蜘蛛在爬行,沈如诗是最不喜欢蜘蛛的,看到之后心里觉得恶心, 便走到他处,可是这屋子里面每一个角落都落满了蜘蛛网。心里不由得发出一阵感叹,这屋子的确是有些年岁,芸娘在这里定居数十年的话,倒也不是作假,既然如此,看来她真是远离世事多年,方才她说的话,未必全部是假, 倒也有半句真话。 “芸娘你有所不知,柯振翎选我为门主,只是因为偶然一次发现,我的血液有些特殊。” 沈如诗偏要一刀一刀凌迟,在这漫长的过程中观察芸娘的神情变化。正如方才她说过的话,人,但凡是活着,必定有所欲念,尽管芸娘方才装的像是清心寡欲,可是自打提出城梨门时,沈如诗便发觉,芸娘这张漠然的脸,可是再也支撑不 下去了。 萧天凌在芸娘旁边坐着,明显地感觉出芸娘身体内气息的躁动,旁人感受不出来,可是萧天凌内力深厚,敏锐感比旁人要好上一些。 他向沈如诗使了个眼色,让沈如诗继续说下去。 沈如诗停在芸娘面前,微微弯下身子,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看着芸娘,“芸娘难道不想知道,我的血液究竟有何特别之处?”芸娘心中闪过那个影子,她虽然不知眼前的人是何底细,却也对柯振翎有三分了解,柯振翎即便是在旁的事情上破例,做的不周到,也绝不会在此事上破例,除非,这女 人的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芸娘的嘴唇动了动,可她警惕性极高,是绝不会向沈如诗透露自己对城梨门的了解程度的,她微微敛眸,硬是将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眼睛流光,心中矛盾万千 。 她本不该再插手城梨门的事,不该插手苏樱的事,她知道,早晚有一天风夫人会派人来寻她。 “那沈小姐倒是说说看,你的血液有何特别之处?” 芸娘舒展开眉头,笑着看着沈如诗,言语之间已经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可是在沈如诗看来,她这番平静倒像是故意掩饰。 “人人都知到城梨门的规矩,凡是当门主者,血液能使彼岸花绽放。你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我的血液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呢?”沈如诗向芸娘靠近半分,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此人有些亲切,一切只不过在一瞬之间,带她将身子恢复到原处,这种感觉就消失了。芸娘身上,散发出的可就只有冰冷 了。 芸娘笑了笑。“原来是如此,我到你方才说的是什么,竟然说的是此事。那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方才说自己只是血液特殊了一些,没有过人的本事,当真。” “那芸娘觉得我也有何过人的本事。”沈如诗眸子眯成弯月形。 “至少,会些功夫吧。”芸娘小着说。 沈如诗心里道,芸娘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道?难道她看不出自己有几分医术吗? 沈如诗摇摇头,“若是会功夫,方才遇见那狼王,我可就不会让凌王亲自动手了。” 芸娘见凌王的茶喝完了,又给他泡上一壶,萧天凌摩挲着手中的茶,语气有些调侃道,“芸娘住处如此简陋,却还有买茶的闲钱,倒是让人左思右想都觉得奇怪。” 芸娘道,“难道凌王喝不出,我这茶水,是山上采来的?这世间啊,未必所有的东西都得用银子买。”说着她去给萧天凌添茶。 可脚下突然被地上的茶瓷滑了一跤,手中的茶顿时洒向沈如诗,原本干净的衣服脏乱一片,萧天凌立刻起身,脑子里面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紧张地问,“你没事吧?”还好,这壶茶水不烫,沈如诗长呼一口气,摇摇头,“我无妨。”她深知萧天凌是担心芸娘用内力伤她,可是此事的确是萧天凌多想,沈如诗看得出,至少,芸娘对她们没 有敌意,不会陷害他们。 她目光微微一闪,落到芸娘脸上,“倒是芸娘您,今日究竟是怎么了,茶水都洒了两次了。” 一个沉稳的人,今日却净干些冒失事,如何没有缘由。芸娘勾起唇,有些不满,“还不是你们几个前来,扰了我的清净,又跟我说一些我不愿提及的话,摔坏了我唯一的茶壶,你们走的时候可得留下银两,不然,就去给我买个 新的也成。”沈如诗一愕,这话不像是从芸娘口里说出来的啊。 第九百七十九章 私谈 沈如诗尴尬一笑,“好,银两我们有的是,若是芸娘愿意,给你重建这草屋,也是可以。”沈如诗心中知道芸娘不是个爱慕金钱的人,若是按照她惯常的性子,即便是沈如诗给她坏了一个茶壶,野绝不会计较,芸娘身上有一股清高气,哪怕是自己此生不用茶壶 ,也不会让他们赔钱。 她方才说的话,的确是惊到沈如诗了,沈如诗刚有些头绪,现在又被芸娘弄得一头雾水。 既然芸娘出招不按规矩,那她也只好跟着她打太极了。芸娘只是扫了她一眼,似是没有听到她方才说要掏钱建屋子的事情,伸手朝着沈如诗湿漉漉的衣服上扑,出乎意料地道歉,“糟糕,我这一时手滑摔了自己的茶壶倒是无妨 ,只是你这衣裳怕是没法穿了。” 沈如诗丝毫不在意衣服,见芸娘这番模样,眉头勾起似是弯月,“无妨,不就是一件衣裳嘛。” 风影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披在沈如诗身上,语气有些戏弄,“诺,穿我的便是,反正这附近很少有人家,也不会有多少人瞧见你这副狼狈模样。” 沈如诗瞪了她一眼,这风影总是这样,即便是做点好事,却也说不出个像样的话来。 “这哪行?且莫要说外衣湿了,就连内衣也湿了,湿漉漉的穿在身上多么不舒坦,你随我来,我这里有换洗衣服,你若是不嫌弃粗布麻衣,就穿着我的。” 芸娘也是瞪了风影一眼,那模样像是在为沈如诗讨气。沈如诗跟风影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这芸娘的态度转变的实在太快,两人皱着眉头,使了个眼色,风影笑道,“芸娘,你何时对沈小姐这么好了,竟然舍得把自己的衣服拿 给她穿。” 沈如诗也觉得这芸娘心思不纯,拒绝道,“我经常湿了衣裳,无妨,这样忍着也能忍一日半日的,芸娘不必担心。”正说着,沈如诗突然察觉芸娘在她的手臂上掐了一下,抬起头,芸娘的目光别有意味,沈如诗心里顿时泛起波澜,改口道,“不过,芸娘若是有合适的衣裳,愿意给我穿, 那我就在此谢过芸娘了。” 说着,沈如诗抬起胳膊放在鼻便闻了闻,做出一副难看的模样,“毕竟啊,这可是茶水,喝起来倒是挺香的,可洒在衣服上总有一股怪味。” 芸娘低头温和笑笑,变挪动步子朝着里屋走去,“随我来吧。” 沈如诗答应一声,回头朝着萧天凌看了一眼,萧天凌眉头轻轻皱了皱,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紧。 沈如诗知道他在担心自己,毕竟芸娘可是有内力,倘若芸娘争得要对她不轨,恐怕不及她喊救命,就已经死了。 终究,萧天凌还是忍住了。沈如诗跟着芸娘去了里屋,抬头去看芸娘时,芸娘的脸色已经不似外面一般,两行清泪顺她的眼角留下,虽然芸娘年纪大了,可是这一流泪,却又有一副楚楚动人的姿态 ,想必年轻的时候是个极美的人。 沈如诗心里叮嘱自己,莫要被她这副模样给糊弄了,她清了清嗓子,问道,“芸娘,您方才叫我进来,到底有何事?为何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芸娘却似是没有听见沈如诗的话,直勾勾的看着沈如诗,泪是忍住了,可是温情的目光却还是稳稳地落在沈如诗的脸上,似是要看穿她一般,若是她还是一副冷飕飕的模 样,沈如诗倒是能接受,可她偏偏如此,倒是让沈如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如诗仔细回想起来,芸娘似是听说了城梨门一事之后才如此对自己,萧天凌猜的果然没错,这芸娘定然跟城梨门之间有着牵扯不断的联系。可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并无敌意,倒像是见到了一位故人一般,想到这里,沈如诗便觉得至一定是被那茶浇晕了,她出生时,芸娘怕是已经隐居了,他们绝无可能见 到。 “芸娘,你为何要用这副神情看我?”芸娘摇头笑笑,只有她自个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看的沈如诗一头雾水。她转首去给沈如诗拿了一件粗布衣裳递给沈如诗,沈如诗接过来,将外衣脱下,一脸狐疑地看 着芸娘。 沈如诗方才试了试,这粗布衣服上没有动手脚,看来她是真想让她换衣裳了。 正是要脱里衣,沈如诗抬头看看芸娘,她并没有闪避的意思,沈如诗微微蹙起眉,此人还说自己不懂规矩礼数,她才是最没有礼数的一个。 她伸出手朝着反方向的墙壁指指,“芸娘您不应该转回去吗?难不成您要看着我换衣裳?” 芸娘道,“你我都是女子,这样又如何?” 沈如诗汗颜,这芸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芸娘似是看出沈如诗的无奈,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转身,“罢了,我不同你玩笑,换好了衣裳叫我一声。” “哦。”沈如诗答应一声,却是趁着芸娘转身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白眼。呵,还开玩笑呢,芸娘这样人的玩笑她可真是担当不起。 “好了。”沈如诗以最快的速度把湿漉漉的衣服换了下来,放在鼻子上一闻,这茶的确是奇怪,喝起来那么香,怎么闻起来却是这股怪味道。 芸娘转身,又像刚才那样打量着沈如诗,沈如诗实在是无奈,叹道,“芸娘,您到底有何事,直说便是。” 她这样看着沈如诗,反倒是让沈如诗更加难受,心中说不出的瘙痒,像是犯了滔天大罪在这里接受审视一般。 芸娘的目光落到沈如诗的手指上,轻声说了一句,“把手伸出来。” 芸娘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沈如诗伸出手,满脸疑惑,谁料,芸娘手里霎时多了一把小刀,朝着她的指头割了一刀。 沈如诗不知她要做什么,以为她真要割破自己的手腕刺杀,惊得叫了出来,“啊!” 她这一喊,外面顿时骚动起来。萧天凌身影迅疾阔步冲过来,“如诗,你没事吧?” 第九百八十章 打掩护 沈如诗看到芸娘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这杀意并非针对自己,而是针对外面要冲充进来那人。 沈如诗反握住芸娘的手,唇瓣无声无息地开合,“不要。” 芸娘细眉微微一怔,朝着沈如诗使了个眼色。 沈如诗霎时明白她的意思,朝着外面喊道,“凌王,你莫要进来,我一个女儿家换衣服,你若是闯了进来,我的名声可都要毁了。” 萧天凌脚步停下,方才一直顾念沈如诗的安慰,竟然把此事忘了。他声音担忧地问,“你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哦了一声,道,“啊,那个啊,无妨,不过是看到地上爬过一只臭老鼠受了些惊吓,芸娘已经把它赶跑了。” 萧天凌浓眉蹙得更紧,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精明,缓缓,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展开,道,“若是再看到死老鼠,本王替你杀了。” 沈如诗道,“说什么呢,我说过了我在里面换衣服呢,况且,芸娘功夫又不比你低,她会保护我的,你还是莫要进来的好。” 沈如诗给萧天凌暗示。 萧天凌听到保护二字,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缓缓,吸气道,“如此甚好。” 听到萧天凌的脚步声想起,知他回到远处,沈如诗总算是放下心来,芸娘出手机快,况且此处是她的住所,她极其了解这里的构造。 而反观萧天凌,又是受伤又是余毒残存的,刚跟一头狼王搏斗,现在再跟芸娘打上一架,岂不是要耗尽了体力。 沈如诗转首看着芸娘,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汇聚着光,“你到底是何人,想要做何事,又为何要利用我?” 芸娘放开沈如诗的手,倏地一笑,“你一时间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 芸娘倒是一副坦荡的模样,“你,方才为何要杀了凌王?”对于一个云起国王爷毫不在意的人,这世上又能有几个。沈如诗心里面的疑虑愈来愈重,见芸娘似是在思考,又补充上一句,“你方才其实可以不出手,随便寻个理由便可 以瞒过去。” 芸娘想清楚了,平视着沈如诗,那一刻,她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光让沈如诗感觉霎时威慑。 “方才一时情急,未考虑周全,我不如沈小姐那般聪明才智,不可吗?” 沈如诗摇头道,“这个解释糊弄三岁孩子呢?芸娘何须谦虚,你,方才就是动了杀意。”沈如诗毫不避讳地指明芸娘的意图,心中也有过一丝顾虑,若是芸娘对自己动了杀念又当如何,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芸娘的眼神,她心中渐渐坚信,她定然为着什么缘由 要留自己性命。沈如诗从来不相信自己的直觉会出差错,现在也是一样,为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不惜再冒险一次,倘若幸运,可是打探出芸娘的底细,还可以了解苏樱的事情, 倘若不幸……不,不会不幸,她的预感不会错的。 芸娘看着沈如诗这副模样,又是一番感慨,“很好,我很喜欢你这副模样,笃定,倔强,像是干大事的人。” 沈如诗却是没有理会她的奉承,“我方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芸娘压低声音,用只有沈如诗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杀他,是为了你。” 身子猛地一震,沈如诗抬起一双诧异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芸娘,微微顿了顿,问道,“你说什么?” 芸娘本想说什么,可是半途却放弃了原来的想法,道,“罢了,此事说给你听,你也不会相信。” “你不说清楚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不如说来听听。”沈如诗在芸娘转身时紧拽住芸娘的手臂,目光紧紧地锁住她,那一刻,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是为何。 秘密仿佛就在面前,差一步就可以触摸到,可是芸娘偏要拦在这前面,令她触摸不得。见芸娘又是躲闪的眼色,沈如诗紧拽着她的手臂不放,那一刻也没想过自己这般是否会触怒芸娘,一双眸子丝毫不放松地盯着她,“我能感觉地出,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 么牵连?” 沈如诗脑海里面盘旋着芸娘方才流泪的模样,方才只是觉得这人的情绪反复无常,让人捉摸不透,可是现在细细想来,此事便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定然是落下了什么。 芸娘一个一个掰下沈如诗的手指,静静地盯着她,道,“你不是想知道苏樱的事情吗?我若是告诉你,你可否保证,绝不跟第三个人说,否则百毒侵身?” 沈如诗微微皱眉,“为何不可以告诉他们?” 毕竟自己这次是随着萧天凌来的,芸娘的情报也是靠萧天凌杀了醇妃跟风夫人换取的,若是自己知道了苏樱的事情却不跟他们说,未免有些小人作风。 正是沈如诗犹豫之际,她听到芸娘生气道,“犹犹豫豫,没有主见,朽木不可雕!” 沈如诗被芸娘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心里喝道,这人还真是反复无常,自己不就是重情义吗,为何要这么生气。 看芸娘这副架势,若是她不答应,芸娘口中的秘密便不会向他们袒露,沈如诗笑笑,“唉,芸娘,识时务者为俊杰。”白来的秘密,为何不要。 若是她知道了苏樱的事情,即便不告诉萧天凌,日后行事时也可以用自己的密报帮他。 芸娘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却不如沈如诗那般游离,她一把抓起沈如诗的手臂,神色严肃,“我一会要跟你说的话,一字一句,你且好好记在心里,一生不许忘记!” “我发誓,一生不忘记,也不会跟第三个说。”沈如诗顺势把手抽回来,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芸娘默默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多年前,我还是苏樱的侍女,而苏樱的阿爹是白门后人,也许现在你们已经不止白门,在当时,白门是廖元国最大的门派,比城梨门还要厉害些许,白门门主将苏樱许配给先王之后,先王的势力大增。” 第九百八十一章 纠葛 沈如诗细细听着,“如此说来,先王的势头很好。” 芸娘叹了口气,“可惜先王识人不善,把杜伦呼做兄弟,若不是被杜伦呼的假象所骗,后来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地步。” 沈如诗对于先王的事情略有耳闻,她知道是是杜伦呼害死先王,“芸娘的意思,是杜伦呼亲手杀了先王?” “不错,正是如此,我觉得更加可恨!” 芸娘眼神之中透露出极度的恨意,恨不得把杜伦呼千刀万剐。 沈如诗被她这样的眼神吓了一跳,刚才的姨娘甚是隐忍,现在,倒像是积聚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芸娘眼神中的恨意,丝毫不输给沈如诗当初对萧天喻的恨意。 “可芸娘你不过是苏樱的侍女,便是杜伦呼杀了你主子的丈夫,你也……”“苏樱主子待我极好,当年,我阿爹将我抛弃,大雪纷飞时,我本以为自己要死在狼口里,是苏樱救了我,看到我满是鲜血的脚,还把自己的鞋子让给了我,自己在大雪之 中走了三个时辰,这样的救命恩情,我此生无以为报。” 沈如诗目光渐渐深邃,原来苏樱还是如此重情义之人。 看着芸娘眸子里面的失意,沈如诗不觉之中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莫要太过于伤心,我听风夫人说,苏樱现在不知所踪,想必,她没有死。” 芸娘缓缓抬起头,眼里的杀意又重新燃起,“不错,苏樱没有死,她的孩子也没有死。” “孩子?”沈如诗想起风夫人的话,苏樱有个孩子,也是先王的血脉,只可惜,苏樱当时没有能力护住这孩子,“你知道苏樱的孩子在何处?” 芸娘看着沈如诗的目光变了变,道,“我……不知,所幸杜伦呼也不知小主子的去处。”沈如诗长呼一口气,“那便好,只不过,你可知苏樱的去处,当年她虎口脱险,想必是有人相助,既然如此,那帮人定然也会护着她周全,这些年苏樱不寻踪迹,兴许正是 因为此人呢?” 芸娘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如诗一眼,“不假,当初,的确是有人拼了性命才护苏樱周全,不,是一个门派,数百人的性命。”数百人的性命,沈如诗猜到了,是白门。这白门的确是够忠诚,竟然为了苏樱一人的性命豁出去数百名人的性命,听芸娘的意思,现在的白门已经绝门,想来也是因为当 年的那一战。“当年先王被杜伦呼所害,苏樱不肯舍他而去,一路寻着先王的血液追了上去,他们而人被逼到了断崖之上,先王不忍苏樱死去,将苏樱绑在藤蔓之上推下悬崖才得以保一 命。“芸娘的脸上露出愁绪,这还是沈如诗第一次看到芸娘这番无助的模样,像是一个孩子站在街头雨巷,周围大雾升起,她不知所去,也不知该干什么。她偏又不喜欢呼喊, 站在眼底,用一双迷茫的眼睛四处张望。 不许任何人可怜她,也不许任何人怜悯她,可她,却是最需要帮助的一人。“可是后来杜伦呼便派人搜集悬崖上上下下,还是搜到了苏樱的痕迹,就在这时,本以为苏樱必死无疑,可是白门的首领带人,杀了出来,虽然白门之人武功高强,但是杜 伦呼的军队却有上万人,以区区数百人的性命对抗少万人的性命,又怎么可能呢?” 芸娘长叹一口气,似是看到了当时鲜血淋漓的画面,虽然她不曾参与过,却也为白门的壮士们感到惋惜。 “当时白门那数百名弟子也是拼了性命才将苏樱从杜伦呼的手中救出,苏樱那时已是奄奄一息,幸好风夫人找到了江湖名医,硬是把苏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那数百名弟子的性命……”沈如诗眼角微微湿润。 “不错,他们全都死在了杜伦呼手下。不过他们死的光荣,为了护住先王之妻而作出那本牺牲,这世上绝无第二个门派能够做到。”沈如诗鼻子微微抽搐,生怕萧天凌他们听出动静,这才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那一刹那忽然明白,自己的恩仇,对自己来说,也许是天大的仇恨,可是跟先王、苏 樱与那数百名白门壮士跟杜伦呼的仇恨想必,不足一提。 “想必当时的那一幕很是惨烈。”“何止残烈。我虽然没有亲历,但是却听苏樱亲口跟我提起过当时的情景。还记得那日大火满山遍野的烧开。杜伦呼的人把那几百年弟子逼到了大火之中,他们在火中厮杀 。有的人身上着了火,身上挨了数十刀,却还是拼了性命,却还要留着最后一口气,看着苏樱平安离开,” 沈如诗揪心难忍,“幸好你没有去,否则定然丢了性命,不过,那么关键的时刻你为何不去?” 芸娘听得出沈如诗语气中的怀疑,却也不生气,耐心解释道。“我刚才告诉过你我是苏樱的侍女,我当时要护住她唯一的孩子。我带着小主子奔逃,原本可以逃离杜伦呼的魔抓,只可惜,在最后一道关卡疏忽大意,为了对糊涂轮呼的 人,周旋时,孩子竟然不知所踪。” “原来苏樱的孩子是这样丢得。”沈如诗看到芸娘脸上那丝深深地负罪感,又觉得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安慰道。 “不过当时的情形,你一个人带着苏樱的孩子奔逃,又恰逢杜伦呼的人追捕,本就是极其困难之事,换做别人也未必能做到,你也不必过分自责。” 芸娘摇摇头,这伤痛,这罪过,她永远不会忘记。 “我曾想死谢罪来弥补对先王和苏樱犯下的过错,可是苏樱不允许我去死。” 沈如诗拉过她的手,才发现,芸娘的确是老了,手上落满了皱纹,让人生出几分怜惜的感觉,可沈如诗却不敢把这怜惜之情表现出来,否者,定然会招来芸娘的厌恶。“既然做错了事情,为何要以死谢罪?活着,留着一条命去做一些弥补之事不是更好吗?” 第九百八十二章 恕罪 芸娘现在活着绝非只想隐居山林这么简单,也许她跟风夫人有着一样的目的。虽然风夫人是明面上喊着要报仇,可是这云娘虽然不声不响心里心里记仇,却比谁都记得更 狠心里记仇,却比谁都记得更狠。“如何报答?我欠苏樱的,就算是八辈子都还不完。我跟苏樱原本相互扶持,可是后来有一日,杜伦呼的追兵追捕到这里,苏樱为了保护我去将追兵引开,我醒来的时候, 她也是不见了踪影。我寻觅了她多年,现在已经寻觅不到所用的踪迹了。”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苏樱的确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可惜,这般有情有义的人却不能活得幸福安稳。 “既然当初弄丢了她的孩子,那些在四处打探孩子踪迹便是。若是能找回当年孩儿,你岂不就是将功恕罪。可你却隐居在这里,即便了心中记着仇恨又有何用呢?” 芸娘默默叹了口气,“依你看,若是寻到了苏樱的孩儿,我该如何?” 沈如诗不知芸娘为何会问她这个问题,也是,今日苏樱已经问了她好些奇怪的问题了。 “若是寻到了,自然将家族仇恨告诉她。”沈如诗道。芸娘看了沈如诗一会,然后别开头,显然,她不同意沈如诗的看法,“错,如此一来,她便会一心想着要复仇,可是现在杜伦呼是廖元国的王,若是去找他复仇,岂不是要 把命搭上去。” 沈如诗微微皱起眉,“难怪你在此处隐居这么久,原来是胆小!” 芸娘眼底闪过一丝怒意,沈如诗立马警惕起来,这芸娘该不会要杀了自己吧,可是芸娘眼中的怒气却是渐渐平息下去,沈如诗长叹一口气,万幸。她冷静半分,又道,“芸娘您想,便是风夫人跟风影这般微小的力量,都敢去找杜伦呼报仇,那日在刑场上的事情您也听说了吧?风影无权势,却敢在杜伦呼面前伸展正义 ,而你口中说的孩子,担负着如此深仇大恨,又怎么可以苟且偷生。”“愚蠢。”芸娘冷冷地讽刺一句,眼中的神色令沈如诗捉摸不透,沈如诗的眸子也顿时黯淡下去,“方才是芸娘您问我该如何做,我才略说一二,既然觉得我所说的不可信, 又为何要问我。”芸娘看了她一眼,“你可知赵氏孤儿?当年,若不是隐忍,最后又怎么会换来复仇一日,万事不可心急,若是心急不可耐,定然早夭。我看你性子倒是内敛,竟然说出如此 不知轻重的话。” 沈如诗却还是满不服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芸娘又凭什么教训她,“芸娘,苏樱的孩子成年了吧,依照你的意思,她现在不是复仇的时候,那要等到何日?” “等到有十足的把握之日。”芸娘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沈如诗,颇有逼迫性。 沈如诗平生最不喜欢被人逼迫,“我倒是觉得,有些事情,要去拼一把,十足的把握之日?若是心性犹豫,不敢复仇,这一生都加不到那日。有时,敢拼,才会赢。” “你这丫头……”芸娘话音未落,外面脚步声便近了,是萧天凌。 他声音有些担忧,“如诗?” “啊?我在,怎么了?”沈如诗看了芸娘一眼,对着外面喊道,想必是刚才芸娘的声音太大了,萧天凌听到了。 不过,芸娘方才喊她什么?丫头?沈如诗摇摇头,还真是搞不懂这个老女人了。 萧天凌听到沈如诗的声音,总算是放心了些,问道,“你换一件衣裳,比本王吃一顿饭的时间都要久。”沈如诗心里一呃,的确是,方才只顾着跟芸娘谈论苏樱的事情,竟然忘了,他们已经远远地超过了预定的时间,沈如诗道,“哦,芸娘的衣裳破了,她在这里给我缝补呢, 我们一会就出去。” 萧天凌叹了口气,答应一声,转身正要走,突然又折回来,“听来,你已经换好了衣裳,那现在,本王可以进去吗?” 沈如诗转首去看芸娘,她总觉得芸娘似是有话还没有说完。 芸娘却没有再说的打算,低声道,“现在出去吧,莫要忘记,你方才承诺过的事。” “嗯。”沈如诗答应道,心里面却全都是苏樱的事情,以及苏樱的那个孩子。 一拉开帘子,萧天凌在外面等着,见沈如诗出来,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件衣裳,不像是破碎过的。” 沈如诗抿抿唇,便去推开萧天凌,“你这么看着我不合礼数,真是的,我换件衣裳而已,你紧张什么,在外面徘徊来去。” 萧天凌神情放松了些,“本王在外面喝茶,茶水都凉了。” “我知道,时间是久了些,不过凌王今日有没有什么要紧事,我也不算是耽误你的时间。” 沈如诗笑笑道。 萧天凌的目光却是不经意间瞥到芸娘手中的一抹血,她并没有受伤。 萧天凌突然回想起刚才沈如诗的一声尖叫,趁着沈如诗不备之时目光扫兴沈如诗的手指,果然,是沈如诗受了伤。 自打刚才从里屋出来,芸娘便去收拾屋子,全然当他们不存在。 萧天凌拉着沈如诗坐下,问,“你跟本王实话说来,方才这芸娘,是否伤了你?” 沈如诗立马意识到萧天凌是在说她手中的伤口,抬起手,只不过是指肚上破了一道口子而已,虽然她也不知芸娘此举到底是何意,但是确信,芸娘绝非要伤她。 “凌王身经百战,见过沙场流血多了,我这一点小血,怎么可以称得上是受伤。” 萧天凌却是较劲,“伤口越小,越是危险。”说着,抓起沈如诗的手腕,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条,给沈如诗包扎。 沈如诗却是一把把手拽了回去,甚至也跟着站起来,一双眸子颇是抗拒,“我自己包扎便是。”她心里警告自己,万不可跟萧天凌隔得太近。况且,她现在生怕萧天凌问起芸娘跟她说了何事。 第九百八十三章 真心 可萧天凌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却沉默着不问。 沈如诗心中微微升起一丝不安,萧天凌确实不说话,她越是觉得萧天凌心中起了疑念。 他们一行人在这里待到天快黑了,芸娘拿着扫帚特意往他们脚下扫。 萧天凌抬起脚,倒也不气恼芸娘那么脏的扫帚扫到自己鞋子上面,只是平静地看着芸娘,苏樱的事情他已经问过多遍了,芸娘始终不愿开口。 现在又不可将自己在大牢拷问犯人的那一套用在芸娘身上,且不说芸娘功夫极高他未必是芸娘的对手,便说芸娘的身份吧,萧天凌一日未查清,便一日不能对她动手。 他不开口,芸娘倒是先开口了,目光从他们几人身上扫过,颇是不耐,“你们可是想住在我这茅屋里面?” 风影道,“芸娘,您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你告诉我们想知道的,我们立刻离开,不在此处叨扰您。” 芸娘微微弯腰,一双眸子迫视着风影,“我若是不说呢?” 风影抿抿唇,露出难为情的神色,“那愠怒可莫要怪我们在此处叨扰你了,反正我风影也没有什么在重要事情要做,在这里多耽搁几天,也无妨,只怕芸娘您嫌我麻烦。” 芸娘冷哼一声,“的确是够麻烦的,跟你那阿爹阿娘一个样。”风影很少听芸娘提及她阿娘,猛地站起来,用力地抓住芸娘手中扫帚,“芸娘,我就知道你跟阿娘很熟络,阿娘让我们来找你定然有她的道理,您就告诉我们苏樱之事吧! 我们队苏樱并无恶意,而是想要帮她复仇!” 芸娘用内力将风影的手振开。 风影猛地一抖,连忙缩回手,看看掌心,已经微红,若是手抽回不及,怕是筋骨要阵破了,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芸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她。 “芸娘,你竟然伤我!”芸娘却是不屑一顾,又是初见时那副冷傲的姿态,“对于不懂礼数的小辈,我没有多少耐心,你休要那刚才的无赖话威胁我,若是再在此处纠缠,伤的,可就不只是手了。 ” 沈如诗听后背后窜上一股凉意,连忙去拉风影,问,“你没事吧?” 风影摇摇头,她本是因为年幼时见过芸娘,而对她有一种熟络感,却万万不想不到,芸娘丝毫不念及她阿娘的情分,更不在乎她究竟是谁的女儿,竟然这么对待她。 沈如诗知道风影不是个能忍受委屈的事,却也清楚,芸娘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激怒风影,为的就是想让他们离开。 沈如诗看向芸娘,芸娘看她的眼神与旁人不同。 “你们,还不走!”芸娘对沈如诗冷冷道,态度与方才在里屋已经是大不相同。 沈如诗不明白芸娘方才为何单独找自己说的那些话,却见她翻脸这番快,心中生出一个坏的念头。 古有一种君王离间大臣的法子,两名大臣,殿后却只是留下一人,让剩下的一人先行离开。 可是留下那人,却只是喝茶,并未谈论政治。当离开那人询问留下那人君主所谈何事时,留下那人自然说无事,离开那人便会怀疑。 而芸娘刚才对自己一人坦诚相待,确实要自己发誓不将此事告知萧天凌他们,是否也是怀着同样离间的心思。可仔细一想,又是不对,芸娘为何要离间他们,看起来,芸娘并不像是插手旁人之事的人,况且如她所说,她在世上的仇人,便是杜伦呼,要是说起来,他们跟杜伦呼还 是敌人,芸娘总不会害敌人的敌人。 沈如诗一时间实在是想不明白芸娘方才所举何意。 “走,立刻离开此处。”芸娘手中的扫帚握紧,朝着萧天凌他们一扫而去。 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一手抓着沈如诗手臂,一手抓着风影手臂,带他们速速闪开,稳稳地立在地上,他的目光立刻射向芸娘,带着怒意。 “你竟然真的动手!” 芸娘勾起唇角,脸上露出淡漠的笑容,“我说过,你们若是不离开,待会,若是我心情不好,即便你们想离开,怕也是没机会了。” 萧天凌手指已经摸索到佩剑处,手臂忽然被沈如诗抓住,沈如诗皱着眉摇头,“莫要动手,两败俱伤,都不好。” 毕竟,芸娘跟她说过,她恨的人是杜伦呼,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犯不着在此处动手。 萧天凌目光射向沈如诗,沈如诗镇定道,“走罢,此事从长计议。” “不行,我们总不能白来一趟!”风影喊道,满脸的不服输劲头。 沈如诗瞪着她,“风影,你可否不要如此冲动,你看看凌王的三个手下,他们都是凌王最得力的属下,你能打过芸娘吗?想让他们都去死吗?”风影顿时沉默下去,目光从那三人脸上划过,恨恨地朝着自己腿上捶了一拳,转身一把把桌上的东西都包裹住,对芸娘道,“好,芸娘,您如此不念旧情,是我看错你了, 也是我阿娘看错了你!” 风影可是气的很。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道,“走罢。” 终究还是离开了。 芸娘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眶渐渐湿润,走到里屋去,拉开帷幕,下面是一张极大的画像,上面绝美的女子便是苏樱。 她慢慢跪下,双手合十,满脸的恭敬,丝毫没有方才对待萧天凌他们的凌厉,反倒是像一个温情脉脉的小家娘子。 “阿樱,我等这一天等了数十年了,今日,总算是看到希望了。阿樱,我绝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 风寒,一刹之间气温降了不少。 沈如诗双手踹在一起,不知不觉,走了好远,萧天凌在旁边静默地时不时看她几眼,却也不提及方才的事情。 风影踹飞了数十根无辜的树枝,她发起脾气来,可真是不好阻拦。“想不到芸娘竟然是如此不可理喻的人!我阿娘为何要让你们来找她,我看她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肯说!” 第九百八十四章 迷途 沈如诗开始只是听听,可是后来,风影越发的不甘,停下脚步,对沈如诗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去找芸娘看看。” 沈如诗一把拽住她,挡在她面前,摊开双臂拦着她,“风影,你现在回去又有何用,若是你将芸娘激怒,你又打不过她,岂不是让我们担心嘛!” 风影打开沈如诗的手,语气有些挑衅,“我思来想去,兴许是因为你们几个芸娘才不说,倘若只有我在那里,她兴许会告诉我,毕竟,她跟我阿娘还是有些交情的。” 萧天凌声音有些低沉,“她不会告诉你的,本王看得出来,你并非她想要吐露秘密之人。” 沈如诗心头微微一颤,似是惊羽拂过,歪着头看了萧天凌一眼,他这话,听起来怎么别有意味。 风影却是不屑道,“我不是,难道你是,还是沈如诗是啊?凌王,你这借口,我不消受!” 萧天凌拉过沈如诗的手臂,向后退了几步,冷迫的唇勾起一抹疏离的笑容,“好啊,你那现在便去,我们不拦着你。” “凌王!”沈如诗仰起头看着他,沈如诗心里清楚得很,既然芸娘将此事告诉她,切让她发誓是不许告诉第三个人,这么说来,芸娘也绝不会告诉风影的。 更何况风影性子又及其执拗,若是执意要逼迫芸娘说出实话,还不知会用处什么手段,沈如诗倒是不担心风影对芸娘的威胁,却是担心风影这条小命啊。 姜还是老的辣,芸娘是比风夫人还要厉害的人,岂会是风影可以比较的。萧天凌却似是没听见沈如诗的话,对风影道,“去啊,不过本王可要告诉你,我们没有功夫回去救你,方才芸娘一直在隐忍罢了,你现在回去若是丢了性命,我们也不会替 你收尸,还有你的阿娘,也别托付给我们照顾。” 风影眸子微微一颤,却还是不松口,“好,凌王的确是够绝情,我回去打探苏樱的事情,可是为了你们,凌王何必说这些话来刺激我,你无非就是不想让我回去!” 萧天凌勾起唇,露出戏谑的笑容,朝着芸娘的屋子指过去,“不,本王希望你去,最好能打探消息,本王求之不得,去啊,现在就去。” 风影咬着唇点点头,“好,既然你如此说,我就……我就不去了!” 风影立刻踏回来,沈如诗微微张大嘴巴,“风影,你这也太没有骨气了。” 风影白了沈如诗一眼,“都怪你的好王爷,若是我死了,他指不定怎么对付我阿娘!我再不孝顺,却也不能让我阿娘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对付一只狐狸。” 狐狸。沈如诗捂着嘴巴轻笑一声,除了自己之外,还是第一个女人敢如此形容萧天凌,若是在云起国,岂不是要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萧天凌眯起眸子扫过沈如诗,沈如诗立马停止笑,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上,清了清嗓音对萧天凌道,“松手。” 萧天凌笑着松开手,一副谁稀罕的模样。 “凌王,你瞧那处!”十三突然惊叫。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原来是一只七彩鹿。 七彩鹿极为难见,若是平常人,一生中未必能见到一面,就连萧天凌都觉得惊奇。 风影却是皱起眉,更加不安,“你们有所不知,在廖元国,有一个传说,七彩鹿既具有灵性,若它出现,或是新生命降临,或是有人死去。” 有人死去…… 沈如诗在心里默念一遍,总觉得心跳的厉害甚是不安,灼灼的目光盯着七彩鹿的方向,最后,发现她朝着芸娘的方向奔去了。 心中的担忧顿时汇聚成一起,愈加强烈,容不得她再忽视。 与此同时,脑海里面突然盘旋着芸娘走之前的眼神,沈如诗方才一直觉得怪异,现在才明白芸娘眼神中的意味,是诀别。 不错,像是在烈火里面燃烧,有一种死而无畏的感觉,那种决绝,那种果断,是芸娘脸上之前不曾有过的。 遭了。沈如诗细眉紧紧皱起,霎时不安。 那边,莫十三却是因为七彩鹿的事情继续玩笑,“风大小姐,你们廖元国人怎么总是这么迷信,这些不过是些传说罢了,听听而已,做不得真!” 风影白了莫十三一眼,懒得搭理他,对萧天凌道,“凌王爷。好好管管你的下属吧,主子说话的时候,莫要让他张口。”莫十三瞥了风影一眼,“是,风大小姐的命令我知道了,莫要麻烦了传达给我!”即便是楚燕俪莫十三向来都不曾恭敬,这风影,在莫十三眼里,着实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可是脾气倒是不小。 “不过风大小姐有一句话说错了,你可不是我莫十三的主子。”他们在那里争执一些没有用的东西,沈如诗一句都没有听到心里去,一直在寻思芸娘的声音,脚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放得极慢,直到萧天凌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落在后 面的沈如诗,满是不解问道她在做什么,她才回过神来。 “凌王,你们先行离开,我得回去一趟。”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眼里的神色甚是复杂,却是一番让人不能拒绝的姿态。 萧天凌开口,语气含着一丝幽冷的气息,“你要去何处?” “自然是芸娘那里。”风影道,嘴角裂开一道笑容,心中欢喜不得,心想这七色鹿的确是一样吉祥物,它一出现,沈如诗就改变了心意。风影向沈如诗走近,站在她面前,伸出手拍怕她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感叹道,“唉,沈小姐,你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芸娘,将这些事情问个清 楚,若是她不肯说,你不是有的是法子让她说吗!”沈如诗知道风影想让她用邪术,她推开风影的手,神情认真,“风影,你听着,我下面说的话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我回去,并非要找芸娘将苏樱的事情问清楚,而是回去确保她的安全。” 第九百八十五章 确保平安 风影微微睁大眼睛,难以理解,“沈小姐,你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天凌走过来,微微低下头,一双眸子散发出灼亮的光芒,宛若当空之月,将整片漆黑的夜都照亮,那种光辉旁人不及。 “看来,真是方才那只七色鹿的问题。”沈如诗摇摇头,“也并非完全是她,凌王应该知道,我并非迷信之人,那七彩鹿的出现,不过是提醒了我罢了。自打从芸娘住处出来之后,我心中一直久久难以安定,总觉 得有何事要发生,我只能回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风影听出沈如诗的意思,微微勾起唇,有些不满的问道,“只是回去隔得远远的看一眼,不打算将苏樱的事情跟芸娘问清楚吗?”沈如诗微微垂眸,本是打算如何回应风影此事,不料风影却突然转变话锋道,“如此也好,虽然那芸娘故意隐瞒苏樱一事不告诉我们很是过分,可是罪不至死,若是她真的 出了什么意外,我回去也不好跟阿娘交代,沈小姐,我陪你一起去!” 沈如诗还未开口答应,萧天凌便到,“我们也一同回去罢,莫要拒绝,你们两个女子,回去未免太不安全,莫十三,你在这里看着剩下的三人,我们速速就来。” “凌王万分小心!”莫十三不能跟在萧天凌身边,心中甚是不安宁。 沈如诗刚要喊一句,她还没答应呢!可萧天凌拉着她的手臂便走,于是,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她喉咙滚动一下,最后只能道,“还真是霸道。” 三人速速赶了回去,谁料,还真让沈如诗给猜中了。 赶去时,原本的茅屋已经大火滔天。 他们还没靠近,一阵浓烟便随着风吹来,呛得流泪。 沈如诗心中受到十分大的震撼,垂在身侧的紧紧紧握成拳头,心里警告自己不要冲动,可身子却还是不听使唤地颤抖。在萧天凌他们未反应过来时,她将挡在眼前的树叶一把打开,顺着空隙冲了过去,周围都是浓烟,一切都是迷迷糊糊的,沈如诗记得,上次遇到火灾时还是在红湘楼里, 上次识被别人陷害,这次是自己送死。 只听得身后萧天凌和风影的声音,一个沉厚有力,一个尖细悲戚,“如诗!” 可这声音很快便被周围的风卷席而去,剩下的只有最后一个颤音,沈如诗来不急回头。她从不觉得自己多么善良,也并未觉得自己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身处险境之中,可是芸娘这个人是个例外,芸娘身上有太多秘密,沈如诗还没来得及打听清楚,她绝不能 让芸娘就这么死去。 一切,像是一团迷雾一般将她包围起来,在她没有搞清楚,将这曾迷雾拨开之前,她绝不会允许唯一知道这事情线索的人就这么消失。 那样,绝不是她的作风。咔嚓!沈如诗正冲到屋子面前,寻找入口,一道屋梁咔嚓一声砸下来,沈如诗抬头,只看一道火焰朝着自己扑来,滚着红色的火,像是一头疯狂的野兽,迫不及待要把她 吞噬。 她立刻闪躲开,奈何旁边又是一个将要倒塌的屋梁! 周围都是火红色的光火,她一直一来都觉得红色是光是希望,是最美的颜色,可是现在她才看清楚,这是杀人的颜色。 “啊!”她伸手去挡,正以为自己要葬身于这火海之中,突然之间,一道身影从黑暗处扑过来,随即,就是一阵碎裂的声音。沈如诗头晕的厉害,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决不能昏睡过去,若是晕倒,那么一切都晚了,脸上已经有了灼热的感觉,她却还是坚强地抬起头,看到眼前那燃烧着的火焰 。 慢慢恢复知觉,她发现身上压着一个人,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时,沈如诗微微张大嘴巴,“凌王,你怎么跟进来了?” 她未料到,萧天凌竟然跟着她跳了进来。 若说自己是因为一刹之间控制不住的冲动,萧天凌又是为了什么? 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却也是她最不愿意去相信的,若是相信了,日后心里便会负担着这样的罪责,再也不可能那般轻松。 “走!”萧天凌双臂支撑着地面,好不容易才站起来,四处望了一眼,对沈如诗道,“这里入口已经被封住了,芸娘她,不可能活。” 沈如诗明白萧天凌的意思,对于他们来说,是入口被封住,可是对于芸娘来说,便是出口被封住。 这么大的火,很快便会燃烧尽整个林子,芸娘早就被火烧死了,即便不被烧死,也定然被浓烟熏死了。 鼻子微微抽搐,沈如诗却还是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对劲,透过浓烟,向里面望去,一切都是极其朦胧的,她看到屋子门口处锁着一把锁,是红色的。 “凌王,我……”沈如诗刚开口,便吸入一口浓烟,呛得她呼吸不得,眸子微微眯起,否则眼睛变疼痛欲裂。 本是不打算就这么离开,不然,方才鼓足勇气冲入这火海之中又有何用。 不经意间,手漫过萧天凌的后背,才发现一股湿黏黏的感觉,抬起手来一看,才发现是血! 心中猛地颤抖一下,那一刻,沈如诗什么都明白过来,站起身子拉着萧天凌的手臂,“你受伤了?”“现在莫要说这些废话,赶紧离开这里!”萧天凌咬着牙,微微黯淡的目光向四处打量一圈,最后发现了突破口,发抓过沈如诗的手,紧紧地握住,一路带着她冲出去,哪 怕是最危险的地方也不曾放开。看着萧天凌的背影,沈如诗眼角渐渐湿润,每一次自己遇到了危险他总是会出手相助,最开始她还可以骗自己他不过是个想要利用自己罢了,不想看着这么得力的一颗棋 子就这么浪费。可是,若是仅仅把她当做棋子,又怎么会有人为了一颗棋子而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她呢? 第九百八十六章 并非棋子 “小心!”沈如诗瞥到前方一块燃着火的木块砸下来,惊呼道,萧天凌立刻转身去,一迅雷不掩耳之势将沈如诗背在身上,身影霎时变成旋风一般快,快得让沈如诗不敢相 信,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落在了平安地带。 沈如诗微微张大嘴巴,方才萧天凌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凌王,你的功夫……”沈如诗刚想要问,萧天凌的功夫何时达到如此厉害的地步了?可是话音未落,萧天凌便一头栽倒在地上,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顺势从萧天凌的身上 摔在地上,她立刻从地上翻身爬起来,伸手去摸萧天凌的鼻端。 还有呼吸。呼,沈如诗长呼一口气,身子顿时瘫软无力,“幸好,你没事。” 又是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是风影,风影看到他们二人活着冲出来,脸上的神情已是不能用喜悦来形容,可是很快便凌厉起来。 她冲着沈如诗喊,“沈如诗!你方才疯了不成?你知不知道,若非今日凌王拼死救你,你定然要死在大火之中!” 沈如诗知道自己方才实在是过于冲动,做错了事情,便不如往常一样跟风影争执,只不过她方才冲入大火的时候,真无心想要连累旁人。 唯一出乎她预料的便是,萧天凌竟然随着她冲了进去,风影说的不假,若是方才没有萧天凌,自己定然死定了。 她转过身子去查探萧天凌的伤口。 这是上次的伤口,定然是今日跟狼王搏斗时撕开,想必在芸娘住处时萧天凌已经忍了很久。 必然很痛。沈如诗心里忽地揪紧,可是萧天凌却是不露声色硬是忍了那么久,难怪在路上时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怎么了?”风影的目光落在萧天凌的伤口处,微微皱起眉。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脑海里面盘旋着方才萧天凌救自己时的场景,定然是那时……“他本就有伤,方才为了救我,想必是加重了伤势,是我不好。” 风影拉开沈如诗的手,去查探萧天凌的伤势,“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你不是大夫吗,还被称为廖元国神医,你给他瞧瞧便是!” 沈如诗给萧天凌简单包扎了一下,风影在一旁等不及,“他还不醒过来?” 沈如诗扫过她一眼,“你莫要如此心急,凌王方才忍了一路,方才伤口撕裂,想必是疼晕过去了,现在,也只能等他醒来。” 风影眸底闪过一丝错愕,目光又射向萧天凌,半晌,感叹道,“果真能忍。” 的确,萧天凌的确足够忍耐,在路上时,明明可以告诉自己他受伤一事,可是他却是自个忍着什么都不说。 简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实在是太过于逞强! 不过太过于逞强的人,定然要遭受比旁人多许多的痛苦。 “咳咳咳。”沈如诗正是紧紧地盯着萧天凌那张脸,忽然,那双眸子缓缓睁开,正和沈如诗看对了眼。 沈如诗吓了一跳,立刻向后缩了缩身子,结果脚下不稳,一脚踩空了,狠狠地摔在地上,样子霎时狼狈。 她倒是不在乎,只不过刚才的反应,实在是太差劲,眉头皱起,沈如诗脸上顿时神色甚是为难。自己到底在怕什么,方才那副表现,定然会让萧天凌误会。 “我……”沈如诗跟萧天凌同时开口,顿时,气氛更是一阵尴尬,风影在旁边看看沈如诗,再看看萧天凌,开始脸上 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后来做出一副凌厉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道。 “到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人还是这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凌王,你现在伤口怎么样,还能站起来走路吗?你若是站不起来,我就背着你!” 风影很是豪气地拍拍自己的后背,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她现在没有心思跟风影开玩笑,“风影,你要背着凌王?” 风影抿抿唇,“若是你不吃醋的话,未尝不可。” “我怎么会吃醋,只不过你一个女子,能背着凌王走那么远的路?”沈如诗心中的确是觉得不爽,却是鸭嘴嘴硬硬是不说。 风影道,“这有何难。” 萧天凌青白着嘴唇,双肘支撑着地面缓缓坐起来,“本王何须一个女人来背,我只能站起来!” 若是传出去,岂不是颜面扫地。他萧天凌这一生还未做过这等稀奇事。 风影勾起唇角,神情冷淡下去,“凌王以为我是故意讨好你,切,说了半天,还不是为了沈如诗,你怕她妒忌!” “说什么呢你风影!”沈如诗真的生气了,她平日就不喜欢这些玩笑,更何况是现在,“你可知,芸娘死了!你还有心思说出这些玩笑话!” 风影双唇顿时紧抿成一线,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 萧天凌眸子扫过沈如诗脸上,看到沈如诗极力压抑的痛苦之色,对她道,“本王倒是觉得,芸娘未必死了。” “为何?”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萧天凌,她此刻多么喜欢萧天凌说出一番道理来,若是他真能说服自己,自己心里反倒是好受一些,希望也更大一些。谁料萧天凌却是反问道,“不过本王倒是好奇,为何方才听说芸娘死了的消息,你不假思索便冲了进去,倘若刚才冲进去的人是风影,本王还可以理解,毕竟,她跟芸娘还 有些渊源,可是你,本王实在捉摸不透。”萧天凌摇摇头道。 他一双眸子已经渐渐燃起了光亮,却有一种威慑力,沈如诗心里道,萧天凌伤成如此模样,却还是不忘怀疑自己,她真不知她到底该如何跟他相处。 “我只是觉得,芸娘现在不能死。” “哦,本王不懂,她放在在茅屋里面,分明没有善待你,为何你要舍命去寻她,莫不是她给你换的这身粗布麻衣,让你对她心生怜悯?”萧天凌的目光从沈如诗身上扫过,方才从火种九死一生逃出来,她原本白皙的脸上已是落满灰尘。 第九百八十七章 不忘怀疑 这样看来,倒是有几分让人怜惜的姿态。 萧天凌默默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喑哑,方才捣鼓那一回,他甚是乏了,“走罢,我们离开此处,大火已经烧过来了,不久,这片林子都会毁掉。” 沈如诗回头看了一眼那烧成灰烬的茅屋,心中不由得悲悯。 “芸娘为何要这么做?” 萧天凌却是笑了一声,“自然是要毁灭这些证据,你可听说过焚尸灭迹?” 沈如诗和风影搀扶着萧天凌的手臂,沈如诗听到萧天凌说这句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望着萧天凌,“毁尸灭迹,不应该是贼人所为?” 可萧天凌的意思,却像是在说芸娘。 萧天凌摇摇头,忍着伤口处的疼痛,叹道,“枉费你那么聪明,到现在还是猜不出。” 沈如诗并非猜不出,只是因为她知道的比萧天凌他们多了一分,因此心中更加混乱,看芸娘,也不如他们那么清晰了。风影惊呼一声,道,“凌王的意思,芸娘并没有死,这屋子包括这林子,都是她故意烧掉的?可是,她为何这么做,若是害怕熙王妃的追杀,只管逃跑便是,再怎么说,这 片林子如此茂密,倒也是个好地方,就这么白白地毁了,岂不是可惜!”萧天凌摇头道,“你以为芸娘,还会在乎一片林子?若是本王猜得没错,方才来刺杀芸娘的人,已经被我们尽数剿灭,想必此消息还未传到熙王妃耳朵里,芸娘便趁着这个 机会,借这场大火,作出杀人焚尸的迹象。”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听出萧天凌此话的漏洞,“即便芸娘想要通过这场大火告诉熙王妃她已经死了,熙王妃未必听信,熙王妃又不是糊涂之人,她派去了高手刺杀芸娘,接 过一场大火烧尽,她的侍卫却是没有回去,她自然会怀疑。”风影听沈如诗分析的有道理,点点头,背后的浓烟已经追了上来,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中却是对沈如诗跟萧天凌产生一丝别样的情绪,这等紧急时候,这两人竟然还 有心思在这里分析芸娘的心思。 最可笑的时候,自己也在跟他们一起分析。 罢了,风影笑笑,自己定然是疯了。“沈小姐说的没错,也许,熙王妃会想到另一种可能,便是芸娘杀了那些人,然后放了一场大火少了此处,自己逃跑,毕竟,芸娘的功夫,熙王妃不可能丝毫不知。不过, 此事到此为止吧,大火眼看着就要烧起来了,我们得加快步伐了!” 可萧天凌却似乎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道,“风影小姐了解事情还是如此片面。口口声声说芸娘是你阿娘的旧人,却不知芸娘的喜爱。” 风影眉头皱起,把萧天凌这话当做挑衅,甚是不满,“凌王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自然是更了解芸娘。”“哦?是吗?”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神情,“那你可知道,芸娘评审最喜欢的就是这片树林,说来也奇怪,有的人喜欢金钱,有的人喜欢权势,有的人喜欢 美女,还有的人喜欢琴棋书画,而这芸娘,喜欢的事情却最为独特。”沈如诗明白了些许,微微勾起唇角,接着萧天凌的话到,“其实仔细说来,也并不奇怪,芸娘这些年来一直隐居在此处,隐士喜欢的东西,自然是高雅一些,或是自然一些 ,有人喜欢竹子,如此说来,芸娘喜欢林子,也未尝有何不可。” 风影倒也是个聪明人,他们二人解释道如此地步,若是她还不知,便是她太过于愚笨了。 “你们的意思是说,熙王妃会因为芸娘喜欢林子这一点,便认定了这火绝不是芸娘放的,因为芸娘绝不会毁掉自己喜欢的林子?” 若要说起这个推测方法,的确是大胆一些,可是有些人偏就不喜欢按照常理来推测,他们喜欢的是根据感情喜好来分析,而熙王妃,就是这样的人。 萧天凌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嘲弄,“如此说来,熙王妃都比风影小姐了解芸娘,你还好意思称自己跟芸娘颇有渊源吗?” 风影勾勾唇角,却是满脸的不服气。“得意什么,凌王不也是靠着在廖元国的消息渠道才得知这些事情的嘛,况且,方才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并不能全然当真。不过,凌王的消息渠道倒是让我大吃一惊,我 倒是好奇,廖元国还有何事是凌王打探不到的。” 萧天凌方才无意间透露出自己掌握消息的能力,顿时引起风影的警惕。风影虽然要对付杜伦呼不假,可是她毕竟是廖元国人,即便是推选下一届的王,必然要由他们廖元国的人来担当,而萧天凌是个云起国人,他现在对廖元国的局势掌握如 此紧密,倒是让风影起了一丝警惕。 萧天凌看出风影眼神中的意味,叹道,“我们现在已是朋友,我的消息渠道,便是你的消息渠道。” 风影故意道,“是啊,凌王是我第二个云起国朋友。” “哦,那第一个……”萧天凌拖长声音,转首看了沈如诗一眼,“那风影小姐第一个云起国朋友,便是如诗了。” “不假。” 沈如诗抿起唇笑笑,没想到,风影竟然真把自己当做了朋友。 不过,方才理了理,她心中好受许多,仔细想来,这一切的确像是芸娘安排的。 沈如诗方才还忘记了一事,便是锁着门的锁,是从外面锁上的,如此说来,定然是芸娘做的,她的确是活着没错。 毕竟,临走之前,芸娘说过,她身上还担当着仇恨,又怎么会轻易撇上这条命。“遭了,火烧过来了!凌王,你可能跑?”风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回头一看,后面的林子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自己本来十分在意这里的大火,可是方才跟萧天凌他们起了 争执,便忘记此事了。 沈如诗皱起眉,不禁露出担忧的神色,“凌王伤成这般,怕是走不快了!”风影道,“我来背他吧!” 第九百八十八章 了断 沈如诗微微蹙眉,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莫十三来了!”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眉眼间流露出一丝喜意。 “王爷!”莫十三看着沈如诗和风影搀扶着萧天凌,立刻紧张起来,快步跑上前问道,“凌王受伤了!” “旧伤。”沈如诗看着莫十三道,“方才被火所伤,伤口撕裂,后面的大火马上就要烧上来了,快,带着凌王快走!” 莫十三二话不说把萧天凌背上身,周围还有五个死士,方才见萧天凌他们久久不回来,莫十三心里担忧,便将这随时待命的无人招来。 索性他们来了,否则,萧天凌再加上方才那三个伤员,仅凭他们两个女子加上莫十三,人手定然不够,他们没准要死在这林子里了。 当沈如诗他们逃出密林时,回头望着那一股浓烟,觉得煞是不可思议,这世间奇怪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有些事情,远远超乎她们的料想。 “沈小姐,你们不是回去找芸娘了吗?芸娘在何处?” 莫十三放下萧天凌,正是转身要去找些泉水喝,突然想到此事,脚步停下该转身问沈如诗。 沈如诗目光立刻暗淡下去,“我们没有见到她。” 莫十三眼珠子转了一圈,神色难看极了,又向浓雾扫了一眼,道,“芸娘她该不会是被烧死了吧?” 风影刚想要说话,便被沈如诗拦住了,沈如诗缓缓站起来,向莫十三手下的那五人扫了一眼,长叹一口气,“我们去的还是晚了一步。” 莫十三道,“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可都白费了,芸娘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沈如诗将目光从他脸上收回来,没有多少色彩,“罢了,先带凌王离开此处才是。” “哦。”莫十三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却是难看得很,只不过他也不敢在沈如诗面前多家叨扰,他转身对剩下的人道,“走,今日之事,切不可透露出去一个字。”沈如诗跟风影跟在身后,走了一段路程,风影有意把步子放慢,见莫十三他们走得远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对沈如诗道,“沈小姐的警惕性真高,就连凌王的贴身侍卫都不肯 相信。” 沈如诗摇摇头,“我并非是不信任莫十三,只不过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我未曾见过,还是小心提防着好。” 毕竟,她本来时无意间发现芸娘的秘密,若是将此事和盘托出,泄露了消息,那愠怒的一番心思可不就是毁了,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成为熙王妃的帮凶。 “回去之后,我希望你也莫要将芸娘的事情告诉你阿娘。”沈如诗转首看着风影。 风影勾唇笑笑,“你这是求人的姿态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吩咐我。罢了,我便信你一次,只不过若是告诉阿娘芸娘被烧死了,阿娘定然会很伤心。” “风夫人伤心一阵,也要好过芸娘的消息泄露出去。”沈如诗毫不犹豫道。 她心中其实还有一个顾虑,便是风夫人的事情,放才让风影那么做,其实也有私心,她正是要看看风夫人是何反应。“唉?为何要让我对阿娘撒谎,沈小姐不也是要路过院子吗,不如你亲口跟她说得好。”风影想起临走之前那风夫人说的那些话,心中多少有些不舒适,至少,她是决定要 跟她阿娘执拗下去了。 沈如诗却是淡淡道,“我在王庭中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会,你们随着凌王一起去城梨门,我稍后便去。” 风影微微蹙眉,王庭中的事情?她心中霎时好奇,却是极力地遏制自己的好奇心,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道,“我们可以随你一起回城梨门,这些日子便住在院子里。” 风影心中惊奇沈如诗那么警惕的人,为何会对萧天凌放松了警惕,竟然冒险让萧天凌带她们去城梨门。沈如诗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决,“不行,我本就是因为芸娘的事情耽搁了你们,接下来决不可再耽误去城梨门的日子了,杜伦呼正在全国搜寻你们的踪迹,我不敢保证他是 否会搜到这里,毕竟,王庭的鹰犬不是吃素的。” 风影道,“我们此处足够隐蔽,我觉得,他们未必能找上来。” “那只是你觉得。”沈如诗顿了顿,却还是方才的态度,“即便是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绝不会允许。” 之前因为自己的疏忽亲眼看着在乎的人死去,她绝不想重蹈覆辙,那样,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风影望着沈如诗的眼神逐渐变得模糊,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体力不支,摆摆手有些不耐道,“也罢,沈小姐这么会算计的人,想必不用我担心。” 沈如诗抿起唇笑笑,说不清风影这句话到底是讽刺还是夸赞,可她心里却没有任何受到夸赞的滋味。 半途,沈如诗便跟着莫十三去了一趟王庭,莫十三自然是不愿,奈何沈如诗只是跟萧天凌说了一句,萧天凌什么都没有问,直接吩咐莫十三带她去。 莫十三很是无言,万万想不到王爷竟然如此听沈如诗的话了,也不敢多言。 沈如诗去了燕妃宫,莫十三在外面等待,半柱香的时辰,沈如诗便出来了。虽说莫十三引路,可她在王庭之中却不敢逗留太久,现在与往常不一样了,毕竟,王庭之中危险因素又多了一个萧天喻,他随时可能出现,至少,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现在 的行踪,否则,连着萧天凌会一起暴露。“沈小姐,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莫十三对沈如诗道,现在沈如诗打扮成一个小太监,莫十三看着,莫名的觉得想笑。上一次进王庭他还没有看仔细,这次如王庭他没有任 何任务,心情也不必那么紧张,倒是多了一分闲心打量沈如诗。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任何时候都莫要放松警惕,否则,你的脑袋随时可能搬家。”“是。”莫十三道,哪怕是教训,沈如诗终于能理会他,也是一件好事。 第九百八十九章 对策 两人从王庭中离开后,便立刻赶去了城梨门。 沈如诗刚回到城梨门,柯振翎便派人在外面接应着,看到沈如诗平平安安回来,柯振翎这些日子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是放松了些。 看到城梨门迎接弟子的那一刻,沈如诗心中留过一丝暖流,自从离开沈家,她一直觉得像是浮萍一样四处漂泊,可是看到他们,却觉得有了一丝温暖滋味。 “柯振翎,我走的这些日子,城梨门如何?”柯振翎拍着胸脯保证,“门主放心便是,门主在外闯荡,我柯振翎自然会将门派内的一切都打点好,门主远道回来,莫要操心这些事情了,门派内一切平安,门主速速去休 息的好。” “是啊,门主,您看看您现在的黑眼圈,想必这些日子太过于操劳了。” 弟子附和道。 沈如诗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眼圈,这些日子的确是担忧了不少事,休息不好,接连熬夜,能撑到现在没有睡过去,算是不错了。 可现在她怎么能休息呢,她拍拍那弟子的肩膀,道,“谢过你的一番好意,不过,我现在还不能休息。”说罢,她转首对柯振翎道,“柯振翎,风影母女来了吗?”说起此事,柯振翎心存疑惑,萧天凌带来这两人,说是沈如诗府吩咐,可城梨门内从来随随便便接受一些来历不明的人,他开始还怀疑两人,正想跟沈如诗问清楚,沈如 诗这一提醒,倒也是好。 “门主,这两人是您吩咐带来的?” “不错,这两人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不仅如此,对城梨门也甚是重要,至于关乎何事,你先莫要问,到了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这二人你可是妥善安排好了?” 沈如诗倒也不紧张,她早就算的清楚,萧天凌带来的人,柯振翎定然不敢拒之门外。 柯振翎听沈如诗如此说,更是放心,虽然心存疑惑,却也不再继续追问,伸手摸着胡子,嘴边流露出温和的笑容。 “既然是门主吩咐带来的人,我自然会好生对待,我可是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厢房。” 沈如诗笑笑,“住处倒是无妨。” 风夫人跟风影根本不会在乎此事,沈如诗所问的招待好不好,是关乎城梨门的弟子的态度问题。 “住处自然重要,若是随处安排一间客房,岂不是拂了门主的面子,也是拂了我们城梨门的面子。” 柯振翎道。 沈如诗勾起唇笑笑,柯振翎的这派作风,她算是明白了。忽然之间,她想起一件事,抬起头问道,“对了,她们二人在这里,可见过几位长老?” 柯振翎不明白沈如诗的意思,“门主,她们不过是你的朋友,为何要见长老?” 话一出口,柯振翎又觉得有些不妥当,生怕沈如诗心里不舒坦,又补充道,“属下的意思是说,几位长老平日里本就不轻易召见旁人,为何要见她们二人。” 沈如诗笑笑,“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柯振翎刹那之间明白点什么,手指在胡子上面不停地摩挲,道,“门主,她们来了不久,门主百年回来了,在这段时间里面,她们只是待在厢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做。” 沈如诗微微一惊讶,柯振翎竟然猜出了她心中所担心之事,不愧是城梨门的掌管之人,参透力还是不错的嘛。 正是低头笑着,突然一阵清脆的声音想起。 “阿爹!” 这孩童的声音让沈如诗心中微微酸涩,亲情的滋味,很久没有尝到了。 “秀儿!”柯振翎一把把她抱在怀里,用胡子蹭着她的脸蛋,模样很是慈祥,没有了平日里精于算计的老狐狸模样。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阿姑呢?”柯振翎说的是照顾秀儿的女人。话音刚落,阿姑便追了过来,见秀儿已经吊在柯振翎身上,模样有些惊慌,“柯大人,对不住了,我刚才明明看住了秀儿,方才去打水的功夫,她就跑了,我寻了好半天, 原来是跑到这了。” 柯振翎道,“下次好生看着小姐,若是出了危险,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是。”阿姑把头低下。 沈如诗看出她脸上的窘迫,道,“你不必如此担心,孩子总不能一辈子都拴在囚牢里面,让她四处玩闹,也是好的。” 柯振翎低头看了秀儿一眼,道,“门主,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可是在城梨门,实在不是玩耍之地,若是一个不小心,便会性命不保,还望门主理解我的苦衷。” “自然是理解。”沈如诗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向前走到秀儿跟前,伸手摸摸秀儿的秀发,“这孩子还真是有福气,有一个疼她的阿爹。”沈如诗眼睛里面散发出的羡慕的光芒绝非是假,柯振翎看着沈如诗这副模样,心里道,他从未听沈如诗谈及她的阿爹,也是,云起国的前任丞相,想必是有许多官场上的 事情要忙碌,难免会忽视了对妻女的关怀。 秀儿滚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沈如诗,“阿姐,你长得真是美。” 沈如诗动作微微一顿,被小孩子夸,竟然羞涩起来,她缓缓放下手,嘴角勾起微笑,“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仔细一想,才想起来,这孩子不是耳聋吗? 这几日颇是颠簸,方才脑袋里面也是晕乎乎的,她竟然忘记了此事。 眸光顿时盈满了狐疑,转眼看着柯振翎,“柯振翎,我记得你说过,秀儿她……” 当着孩子的面,沈如诗并不想将话说的太清楚,更不想在秀儿面前提及那几个字。 柯振翎长叹一口气,道,“门主,你也知道,我素来为了此事忧虑,这些年来也一直潜心为此事寻医问药,终于在前几日找到了灵丹妙药,这才将秀儿的耳朵治好了。”看着柯振翎老泪纵横的模样,沈如诗心里也甚是不舒坦,默默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第九百九十章 期盼 “柯振翎,治好了便好,你该为秀儿开心才是,她这小的年纪,正是喜欢新奇玩意的时候,耳朵治好了,能听到清晨的鸟叫,听到池塘的蛙鸣,听到她阿爹阿娘的声音,多 好。” 沈如诗弯着腰去揉摸秀儿的头发,露出难有的灿烂的笑容,眼睛里面跳动的火光,“是不是,秀儿。” “是!漂亮姐姐!”秀儿大声喊道,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双手紧紧地揽着柯振翎的脖子。 柯振翎自责道,“秀儿,不得对门主无礼。”转首又对沈如诗道,“门主,是老夫平日里太纵容秀儿,这孩子从小就没有规矩,让门主见笑了。” 沈如诗听得出,柯振翎虽然说是责怪秀儿,语气却是温柔得很,人家都说父亲严厉,可是到柯振翎,这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这番待秀儿,我看着欢喜。”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有的东西,有的感情,自己这辈子怕是无福领受了。“时候不早了,门主方才要去见风夫人跟风影小姐,属下这就带门主前去。”柯振翎将秀儿交给阿姑,叮嘱道,“日后定要看好小姐,莫要让他到处乱跑,这城梨门的有的地 方不可踏足,你可知道?” 阿姑见柯振翎今日没有责罚她,心中甚是欢喜,“奴知道,柯大人放心,奴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阿姑说着便牵着秀儿的手走,却被沈如诗喝住,有些惊吓,方才看着这位门主甚是柔和,难道要责罚自己,阿姑吓得背后蹿出冷汗,刚要跪地,却听沈如诗开口道。 “日后不要一个一个奴,前些日子我不是说过了么,城梨门内,没有奴。”沈如诗本是身心俱疲不想再管此事,可是听到那个字眼总觉得不舒坦,又见阿姑这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禁想起了自己前生对宋氏母女的模样,心中更是心酸异 常。 之前她无权无势,自然只能看着,可是现在她好歹是城梨门的门主,便不会让自己的门派里面发生这样的事情。 阿姑脸上露出惊讶地表情,还有一丝丝不解,难怪人家都说他们的门主是百年难遇的门主,原来是这个道理。 柯振翎见阿姑愣在那里,怕拂了沈如诗的面子,抬起袖子掩着嘴,道,“还不谢门主!” 阿姑猛地惊醒,又要下跪,口中道,“奴……不,老妇谢门主的抬举。” 沈如诗勾起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必谢我,照顾好秀儿便是。” “是。”阿姑脸上却还是那番慌张的神色。 沈如诗心里一酸,这些人平日里受惯了低贱卑微人人差遣打骂,都不把自己当回事。看着阿姑拉着秀儿渐渐远去的背影,沈如诗对柯振翎道。“柯振翎,你知道,如何才能让城梨门成为一个强大的门派吗?”说这话时,沈如诗的眼睛里面有一股柯振翎看不透的光芒,隐含着一丝希望,那丝希望,是隗长老从未见 过的。他想了一阵,“属下以为,定然是弟子们功夫高强,医术称绝……”柯振翎将城梨门这些年来的独门秘术一一道来,沈如诗却是摇着头笑,柯振翎并非愚笨之人,立刻明白过 来,定然与方才阿姑的事情有关。 “门主莫不是以为,在我城梨门内,改了称呼,再也没有奴这个称呼,便会一片和谐安宁吧?”柯振翎的眼神便看得出,他在心里已经将这个方法否决了,这简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按照这个治理方才,过不了十年五年,城梨门便会从廖元国顶尖门派的地 位一落千丈。 “你说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却还是没有领会到最精髓的部分。不只是再也没有奴这个称呼而已,我所要的,是通过这一点,齐聚人心,你可明白?”沈如诗明白柯振翎对自己提议的不屑,只不过碍着她这个门主的面子,不敢言说,只要将言辞放的委婉一些罢了,这些沈如诗都知道,她却是不生气。毕竟,这个主意是 自己前些日子才想明白的,柯振翎不知,倒也不怪他。“门主,属下的确不明白,难道靠阿姑这样的人,就能聚拢人心了?她们不过是些小人物,在城梨门内,不过是烧火做饭伺候起居的人,依属下来看,城梨门内,最重要的 还是门主和几位长老,若要说人心,理当将那些修为高的弟子放在前面才是。” 沈如诗摇摇头,柯振翎虽然聪明,可是道义上却有些不足,想必是长久的呆在城梨门,思想也有些闭塞。“自古君王治理天下,都是以民为本,才能成为一代圣君,也才能收到百姓用户,政治长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便是治理一个 国家的道理。” 宋氏虽然从来不让沈如诗读这些书,可是沈如诗却是对政事极感兴趣,因此偷偷读过不少书,这些句子,自然是信手拈来。 开始时不过是觉得有趣,后来历经世事才明白,这些都是世间难得的道理,若是没有早些年岁的积累,只怕是看到这景象也未必能领悟。 她心中十分庆幸当时读了些许诗书,正所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她不求这般,只求看事情能更清晰理智一些。柯振翎供着袖子,不知不觉间,没有已经皱得好高,“门主说的这些道理,属下都知道,可是治理门派跟治理天下又怎么会是一个道理,况且属下从未听说过哪一朝的君主 坏了规矩。”“规矩?”沈如诗声音清冷三分,“规矩都是人定的,他们未定,并不能说明他们就是对的。你方才说治理门派跟治理天下又怎么会是一个道理,依我看,的确是一个道理。 ” “哦?愿闻高见。”两人一边向着风影住处走,一边侃侃而谈,沈如诗本事身心俱疲,可是跟柯振翎较劲起来,倒也不觉得乏了,只是一心想将此道理给他说明白,但愿他能领悟。 第九百九十一章 道义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百姓是最重要的,为何,因为一国之中,普通百姓站的数量最多,反观我们城梨门,何人数量最多,难道是你方才口中所说的门主和长老?还是那些 精英弟子?错,不是他们,而是最普通的打杂的。” 柯振翎微微张了张嘴巴,本事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沈如诗笃定的模样,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妥当。 心中却还是觉得沈如诗所说之事是歪理,百姓,又怎么可以跟城梨门的那些打杂的并举。 沈如诗自然看得出柯振翎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这只老狐狸平日里有什么事情都隐瞒在心里,现在既然表现在脸上了,想必是意见极其之大了。 沈如诗抿唇笑笑,竟然一点怒意也没有,心想自己脾气真是好了不少。 “我原来从觉得柯大人如此不珍重小人物啊!”沈如诗调侃道。 柯振翎拱拱袖子,脸上的神色有些窘迫,最可恶的是他偏偏看不出沈如诗嘴角处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嘲笑,还是故作微笑,她到底生气与否?柯振翎发觉自己近来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沈如诗的心思了,也是,近来沈如诗的性子变化莫测,莫要说揣测她的心思,即便她把话说出来了,柯振翎还要好生考虑一番, 究竟是何意。 这门主,可要比之前的门主难伺候多了。“门主,属下并非此意,恰恰相反,属下以为,小人物自然是重要的,那些叛徒,不都是出自小人物嘛!他们无处不在,偏偏有的人能打探道城梨门各处的消息,岂不说旁 人,就说那星儿吧,就知道月长老不少秘密,所以当时属下要杀星儿是,月长老并未像瞒住那般保他性命。”沈如诗原本只是心平气和很柯振翎谈论着治理城梨门一事,反正去找风影的路上,她也觉得霎时无聊,有个人聊聊天也好,不然她还害怕自己睡过去呢,没想到柯振翎竟 然重新提及当时绞杀星儿一事。 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沈如诗娥眉蹙起,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聚敛着强烈的光芒,“对了,我还未问过你,星儿去了何处,他应当跟冯鑫一起回来的。” 柯振翎笑道,“门主放心,那个小家伙去跟冯鑫喝酒了,喝的醉着呢!” 沈如诗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这星儿,何时学会喝酒了。”沈如诗心里其实不放心,想要去一探究竟,奈何心里又念道柯振翎还在眼前,自己不过是听到星儿去喝酒的消息,便要赶去,乱了方才的计划,被柯振翎瞧在眼里,便得 知了自己的软肋。 被旁人得知了自己在城梨门最亲近最珍视的一人是星儿,这是沈如诗所不愿的,她虽然不似之前那般怀疑柯振翎,却也不肯让自己的把柄轻易落在旁人手里。 她微微敛眸,故意避开星儿的话题,接着刚才的话茬说,“看来柯大人是久居高位,这才看不起那些卑微之人。” “门主这话的确是误会了属下,属下在来城梨门之前,一时一个卑微之人,若说瞧他们不起,定然非也。” 柯振翎有意解释。沈如诗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他这话怕是抬举了自己,水往低处流,人向高处走,更何况掌管了这么大的门派之后,定然一心想要洗刷之前的耻辱,不管柯振翎是否能意识 得到,他心中定然有过这样的念头。 沈如诗不知为何自己能如此笃定柯振翎的心思,却也不去揭穿,只是点头笑笑。 “这么说来,柯大人若是瞧得起他们,真把他们当友人看待,日后对待他们的态度,还要友善一些才是。倘若真是如此,我敢保证,城梨门内,定然人心归聚。” “如此……甚好。”柯振翎长呼一口气,“属下日后定然注意。” 听柯振翎的语气,却满是不愿,想必,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说的是胡话吧。沈如诗勾起唇角,脸上多了一丝恼意。 “门主,已是到了风夫人跟风影所住的闺阁,属下便不跟随门主进去了。” 柯振翎总算是寻到了解脱。 可是话音刚落,沈如诗正是点头打算进入,却突然有一名弟子出来道,“参见门主,参见柯大人。” 柯振翎见这弟子有些慌张,心中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浓眉皱起问道,“出了何事?” “回柯大人的话,属下未能看住那两人,方才,属下替他们去寻零茶时,回来时听丫鬟说,她们去找熟人了。可是他们在城梨门哪有熟人啊!” “未必没有。”沈如诗看到柯振翎脸上怒意燃起,到,“你随我来。” 沈如诗转身便走,柯振翎紧紧地追上,路上一直不停地道歉,“门主,都是属下的错,若非属下大意,定然不会让她们乱跑的!” 沈如诗道并未多加在意,“即便你不大意,也看不住他们,罢了,莫要在我面前不停地自责了,若是有那功夫,倒不如做些实事。”“是,不过门主,你方才说她们去了何处?”柯振翎眉头轻轻挑动,他倒也好奇,那对母女究竟在城梨门有何熟人,到底有多熟悉,他虽然是城梨门掌管,熟悉城梨门弟子 的状况,可是外面的人,他却是丝毫不知。 沈如诗知道柯振翎是顾念城梨门的安全,生怕奸细闯入,解释道,“我方才说的人,应该是隗长老,风影救过隗长老一命,因此,风影说他是熟人,倒也不过分。” 只不过,这丫头还是那么会攀关系。 她倒也聪明,知道在城梨门之内,隗长老的地位,来了之后,先找一个靠山。 “隗长老?”柯振翎惊呼成声,见沈如诗的不满的神色,又将自己惊讶之情压抑下去,道,“属下知道了,门主放心,隗长老那里,待会我会说清楚。”“你说清楚?你要说清楚何事?”沈如诗觉得柯振翎这话来的莫名其妙的,摸不着头脑。 第九百九十二章 故人罢了 柯振翎皱皱眉头,“罢了,我们还是先追过去吧。” “也好。”沈如诗微微敛眸,眼底流露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狐疑。 沈如诗未料到,风影跟风夫人竟然被隗长老拒之门外,去的时候,二人正是在等候。“咳咳咳。”沈如诗清咳两声,眼底流露过一丝欢喜,“怎么,风影,你不是说自己曾经救过隗长老一命吗,看来你这救命之恩隗长老也没有看在眼里,你远道而来,他却是 连见你一面都不愿。” “我……”风影仰起头,满脸的难为,却依然不觉得自己方才随意走掉是错误之事,“门童已经进去请了,隗长老一会就救出来。” “是吗?”沈如诗微微勾起唇角,“看来你是要继续在此处等着?” “那是自然。”风影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旁边,风夫人拉着风影的手臂,把她扯到自己身后,向她使了个眼色,转首对沈如诗跟柯振翎微笑道。 “听闻门主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原来是风影说错了,门主只不过晚了我们几个时辰而已,如此甚好,我们母女还担心门主一人在外若是除了危险可如何是好。” 风影虽然聪明,却还是青嫩了些,不如风夫人老练,沈如诗脸上的笑容收敛,道,“多谢风夫人关心了,不过听风夫人此话,我今天回来早了,似是碍着你们了。”“我阿娘她……”风影正张口准备跟沈如诗理论,风夫人却是挡住了她,“我知道门主定然气愤我们私自逃出厢房来到此处,我们也知,柯大人照顾得十分周全,可是我们迫 切见到隗长老,这才出此下策,骗了那弟子。” 柯振翎唇边动了动,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看沈如诗的眼色,倒不像是要追究他们的过错。果然,沈如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风夫人方才说的是什么话,我跟柯大人听说你们不见了踪影,只不过是一时心急,害怕你们在这城梨门之内若是有个好歹,我们岂不是 成了罪人。” 柯振翎也笑道,“门主说的没错,这城梨门不比别的地方,危险之处颇多,门主跟老夫是为了二位的安全着想,才勿让二位随意走动。” 风夫人目光从柯振翎脸上扫过,多了一丝异样,几乎难以察觉,可柯振翎不知为何,脸色也突然一变,目光渐渐变得不确信起来。沈如诗在旁边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心里庆幸,让风夫人来城梨门果然是没错,既然城梨门奉苏樱为圣女,而风夫人之前又效命于苏樱,想来风夫人跟城梨门之间颇有渊源 。 风影满脸傲气道,“我跟阿娘都会功夫,能出什么危险,沈小姐多虑了。”“阿影,怎么可以这么跟沈小姐说话,在他处,她是沈小姐,在城梨门,她便是城梨门的门主,是这里的主子你可知道!我们方才所举,沈小姐不但没有跟我们计较,反倒 是担忧起我们的安慰,我们理当感谢才是。”“可……”风影心里可没有什么主子奴才一说,这也是沈如诗欣赏她的地方,自己城梨门门主一职,风影或许嘴上尊敬,可是心里从未当回事,跟那些唯唯诺诺虚意奉承的人 相比,沈如诗倒是更喜欢这种直爽的。 话音未落,便听有人踏竹而来,甚是清雅。 “隗长老!”风影眼尖的看见那位老人,眼底流露过一丝喜悦,随后转首看着沈如诗,像是要把刚才受到的屈辱都奉还给她,“沈小姐,如何?” 沈如诗勾起唇角,没有理会风影,看着隗长老,花白的胡须飘散,比上次相见更老了些许,“隗长老闭门修行,怎么有时间亲自迎接?”隗长老目光从他们经人脸上扫过去,自从上次竹影死了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踏出这片竹林,这些日子,心里的伤病没有愈合,反倒是更严重了些,他的目光最后停在风夫 人跟风影的脸上。 一时间,眼底波涛涌动,似是有情层浪花激起,不过一刹的功夫,方才复杂的眼神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静。“风夫人,见了熟人,怎么不客套几句了?”沈如诗眼底闪现着一丝透亮的白光,似是要穿透风夫人的心尖,转眼,又对风影勾起唇角,两人之间,并没有默契,可是不经 意间的一个动作,却是让两人都领会了对方心中所思。 他们一起将目光投射道风夫人跟隗长老脸上,若说是故人,此二人可真是称呼的上这个名号。 只不过,气氛总是怪异了些,不似是寻常的故人见面时该有的场景。 呼,风吹过,竹林跟着晃动,竹影映照在风夫人跟隗长老的脸上,一般是日光,一般是竹影,仿佛被明暗两断分割。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隗长老见风夫人脸上复杂的神色,目光从风影脸上扫过,最后稳稳地落在风夫人的脸上,有一丝令人寻味良久的意味。风夫人一手搭在风影的肩膀上,微弯的眉头挑起,“自从上次阿影救了先生的性命,先生将易容术教给了阿影之后,我们孤儿寡母的,也算是有了活下去的营生,托先生的 福,我们过得很好。”风影微微皱眉看着风夫人,她察觉出,风夫人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双手有些颤抖,这颤抖让风影的心里也跟着不平静起来,奇了怪了,阿娘难不成跟隗长老有何秘密,为何 会这般。 何况,她们哪里过的好啊!隗长老教给她的易容术差点害死她们,虽然隗长老是好意,而这易容术也的确帮助他们复仇,但是阿娘为何非要说成她们过得良善。大可实话实说也无妨,风影转首看看风夫人,风夫人脸上是柔和的微笑,风影见过阿娘的微笑,愤怒的微笑,喜极而泣的微笑,使出计谋的微笑,柔和的微笑……可是,她现在脸上的微笑太过于平静,平静的,像是伪装出来的一般。 第九百九十三章 百般滋味 “如此,甚好。”隗长老长叹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又恢复过来,向前走了一步,不觉之间已经把手搭在风影的头上,眼眸之中顿时有一道流光闪过,全然不似平日里的模样 ,可这些也不过在一刹之间。 就像是经历了狂风骤雨的海面,所有的汹涌都是暂时的,最终还要恢复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阿影长高了。”隗长老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不似风夫人那般,而是发自肺腑的。 沈如诗见状,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展开,目光不停地在隗长老跟风夫人脸上变换着,总觉得,这二人之间的确是怪怪的,不似平常的人该有的神情。 “风夫人,风影,隗长老前些日子丧女,想必丧女之痛还未缓过来,你们短聊之后,便回去歇息着吧。” 丧女之痛。 风夫人跟风影脸上同时一惊。 风影想到前些日子沈如诗跟自己提及过此事,却未说明那位竹影的死期,原来就是这几日的事情,难怪隗长老如此伤心,她急忙安慰。 “隗长老的女儿……逝者不可追,隗长老还请节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风影一直把您当做阿爹看待,若是隗长老不嫌弃,就让风影孝敬您几日。”“无妨。”隗长老将悲伤之情掩饰下,眉宇之间却含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伸手抚着风影的头发,忽然之间,察觉出她语气的异样,“老夫自然也把你这个徒弟当做自 己的孩子看待,方才你说几日?难道你不想孝敬老夫一生?” 风影微微敛眸,未料到隗长老会注意这个细节,可是既然他提及,自己是无法避免要解释,“因为,我们过几日怕是要……” 因为有仇在身,脑袋就在刀刃上游走,不知她还能活到几时,又怎么敢许诺别人什么。她风影从来不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这是道义,也是原则。 隗长老微微蹙起眉,仔细听着风影解释,风影正是支支吾吾时,被风夫人一语打算,“阿影!” 风影又是不解地看了阿娘一眼,自从熙王妃上门来寻之后,阿娘的一切举动都变得十分奇怪,让她摸不着头脑,可是她又不得不控制自己莫要胡乱去猜测。 隗长老见风夫人这般急迫地打断风影,眼神变了一下,这次不再掩饰,眼神之中流露出赤裸裸的焦急之色。 在城梨门怎么就,柯振翎很少见隗长老有过这般失态的模样,也就是上次风影死的时候,隗长老才管控不住自己的性子。“我们过几日或需要离开城梨门了,而先生你,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此处吧,因此,阿影方才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想轻易许诺与人。阿影没有爹爹,只有我一人教其道理 ,莫要轻易许诺旁人,这个道理我从小就告诉她。”风夫人意有所指道。她这般解释,却是让沈如诗更加怀疑,这其中定然有牵连,只不过,若是贸然打探二人,不但不会问出个所以然,还会适得其反,沈如诗不愿去做这 般无把握之事。好在现在看来风影也并不知情,沈如诗清楚风影的性子,不清楚的事情,她定然要查探个水落石出,更何况是自己阿娘的事情,有她这个导火索,沈如诗便顺藤摸瓜,螳 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 隗长老眼神瞬间黯淡下去,那一种漠然,即便是沈如诗,也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才会让隗长老做出这般姿态,让隗长老这个冷酷无情之人心中也受到波动。 “风影,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隗长老的救命恩人,现在看来,隗长老的救命恩人倒像是风夫人,不像是你。”沈如诗意有所指,风影自然听得明白,沈如诗暗指隗长老跟风夫人的关系特别了些,至少,按照寻常的道理来说,风夫人应该是通过她认识了隗长老,可现在看来,她倒 像是个局外人。风影却是轻松一笑,眸底的流光一闪而过,对沈如诗道,“阿娘跟隗长老年龄相仿,自然话也就多了些,早些年就是这样,唉,奈何我在隗长老眼里还是个小徒弟,隗长老 有了什么好酒啊,美食啊,从来都是跟阿娘谈及,不与我说的。” 沈如诗一把抓住风影的手臂,风影既然帮着风夫人打掩护,想必是猜到了什么,如此,她还有一招。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便莫要打扰他们,让他们这年龄相仿的叙叙旧,你随我去个地方。” 沈如诗特意将年龄相仿几个字咬的格外重,眉眼间勾起一丝笑意,不待风影反抗,风夫人便到,“阿影,沈小姐既然说了,莫要拒绝,想必她有何要事要交代给你。” “可是阿娘……” “快去。”风夫人朝着风影使了个眼色,风影这才犹豫地看向沈如诗,目光变成两道利剑,走到沈如诗身边,悄悄趴到她的耳边,道。 “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柄,你回城梨门,不先去找凌王,反倒是盯着我们母女两个,你倒是足够空闲,不如我让凌王来……” “凌王?哦,凌王去了南街巷,你不知吗,据说是查找芸娘的线索。” “南街巷又是何处?”风影听着这地名,倒像是王城之外的街坊。 沈如诗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容,“我方才说要带你去的地方,正是此处,你现在,要不要去?我可只给你一次机会。” 风影不假思索,“去,如何不去!”她正是想把芸娘的事情搞个清楚,这么好的机会岂容她放过。 正好,她刚来城梨门,有些许地方都不熟悉,现在把路径打探清楚也好,否则逃跑的时候都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既然如此,隗长老,风夫人,我们先告辞了,你们二位好好叙旧。风夫人,事情结束后,我会亲自把风影送回厢房的,风夫人若是不知道路,我便派一个人留在此处,待风夫人谈妥,便带着您回去,如何?” 第九百九十四章 谈妥 “不必了,不过还是要多谢沈小姐的心意,亏你考虑的周全,不过方才来时的路上,我已经将路径记清楚了,自个回去便可以,不会迷途的。阿影还要多麻烦沈小姐照料。 ” 沈如诗目光射向风影,风影这性子,哪里需要自己照顾,更何况,她来了城梨门,怕是把她自己当成门主对待了。 “风夫人放心,您这位女儿可是聪明的人,断然不会吃亏的。” 风影也反唇相讥道,“哪里哪里,若要论起聪明,还是沈小姐最聪明,年纪轻轻当上了城梨门门主,可不是我等能够相提并论的。”柯振翎微微皱起眉,嘴边发出些许声音,却是听着二人的语气怎么似是要吵起来,他不由得怀疑起来,这位可真是门主请来的?门主请来的人倒也是奇怪,先前是凌王, 后来是这对母女,明明整日针锋相对,却还当做朋友对待。 “阿娘,我们走了。”风影朝着风夫人挑挑眉,然后笑着看向隗长老,“师父,若有机会,我还想跟你学习幻影术。” 本以为隗长老回想之前那般一口答应,谁料到,隗长老却是犹豫了半分,随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沈如诗很合时宜地上前拉着风影的手臂,“言多必失,风影小姐巧舌如簧,吃亏了吧。” “你什么意思?”风影朝着沈如诗挤挤眼睛。 沈如诗低声道,“幻影术是竹影学习的,竹影死后,城梨门内无人敢提这三个字,你方才,是触了隗长老的忌讳。” 原来如此。风影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担忧道,“师父,我方才不是那个意思,没关系,我学习易容术便是,幻……我不学了。” 隗长老目光停留在风影脸上,没有沈如诗想象之中的怒意,反倒是平静一些,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含着无奈。 这才让他们真正地感受到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幻术高强的隗长老,只不过是个失去了女儿的老人罢了,他跟旁的人一样脆弱,一样可怜。 “罢了,你想要学,我日后得了机会,便教给你。” “当真?”风影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隗长老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是愿意交给自己。 隗长老点头,可是脸色却变得沉重。 沈如诗心中的惊奇像是平息的波涛,波澜渐渐散去,她拉过风影的手臂,跟隗长老和风夫人告别,新中是欢喜的,她发现,隗长老似是对风影格外的宽容。 两人在路上走了好远,沈如诗见风影一副警惕的模样,并不打算跟自己谈论隗长老的事情,便也不多问。直到到了南街巷。风影才开口,一双眸子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带有一丝不曾有过的逼迫气息,让沈如诗觉得微微诧异,这不是风影该有的眼神,想来,风影定然猜到了什 么。 “你莫要调查我阿娘的事情了。”风影认真地对沈如诗道,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一丝胁迫,“我阿娘的事情,我去替你调查。” 沈如诗知道,风影此举,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发现她心中担忧之事,她曾说过,风影是个聪明人,这话一点都不假,甚至有的时候,风影比她想象之中还要聪明些许。 沈如诗也并非任意受人控制的角色,更不喜欢旁人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她说话,“我若是执意要调查呢?不然,你以为我带你们回城梨门又是为了什么?”既然风影猜出了七八分,她又有什么必要隐瞒下去,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怕是风影也甚是想知道,不如敞亮一些,有些事情,说开了,日后便会好办许多,她没有必要 藏着掖着,不然,反倒显得自己像是个小人一样。 “你若是执意,我便带着我阿娘离开城梨门,沈小姐,你所许诺给我们的,是一个平安的地方,倘若城梨门不在平安了,我们自然没有必要留在此处,你说是不是?”沈如诗勾起唇角,转首望着眼前的路,再走几十步,便可以打探道萧天凌所查探的芸娘的消息了,自从那日芸娘跟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心中对于苏樱的好奇更是浓烈, 不,不单单只用好奇来形容。 她觉得,冥冥之中,自己跟苏樱似是有着什么牵扯不断的联系,因此那日芸娘只是单独告诉了自己苏樱的事情,她是想暗示什么,可是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为何会突然改变心意沈如诗不知,可是沈如诗却知道,芸娘跟风夫人,她们身上带有的关于苏樱的秘密,自己都要查个清楚。 “风影,我许诺给你们的,是帮助你们复仇,眼下查探你阿娘的秘密,也是为了帮你们复仇,莫要告诉我,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你心中就丝毫不关心。”风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手背上青筋挑起,她知道若是让沈如诗帮助查探此事,自己便会轻松许多,可是若是阿娘真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自然不该让旁人只道, 倘若自己知道了沈如诗的意图却不加阻拦,害了阿娘,她又如何自处。“好,你是城梨门的门主,你要做何事,我自然是没有权利拦着你,可是,我不会让你轻易调查我阿娘的,若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伤了情谊,沈小姐莫要责怪我没有提 醒过你此话。” 风影的声音凌厉一些,转过身子,侧对着沈如诗,一双眸子射向南街巷的屋梁,似是要活生生穿过,不留丝毫余地。沈如诗自然不想让风影跟自己作对,默默叹了口气,问道,“也许,我们合作,事情会早一些水落石出,既然你如此喜爱你阿娘,如此相信她,又怎么会觉得你阿娘背后有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风影只是害怕罢了,这些日子,一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缠绕着她,让她十分不安心,因此,那日跟随萧天凌去查探苏樱一事时,她才会如此上心,谁料到最后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第九百九十五章 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也罢,不过你要答应我,无论你发现了阿娘的神什么密,都要告知于我,否则,我们便不再是朋友。” 风影微微敛着眉看着沈如诗,目光毫不放松,垂在身侧的手越收越紧,沈如诗道,“自然,我还想要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左膀右臂。” 虽然风影桀骜不驯,但是沈如诗却颇为赏识,跟这丫头虽然总是吵架,可沈如诗却是打心眼里信任她。 “嘘。”风影正要说什么,沈如诗朝着那边的方向挑挑眉,风影顺着沈如诗和的视线看去,原来是莫十三。 “想必是凌王等不及了,让你路上走的这么慢。”沈如诗朝着风影努努嘴,目光又射向莫十三,“我自是知道路途,你何必多此一举,过来迎我。” 莫十三道,“王爷的吩咐,沈小姐还是快随我来吧。” 沈如诗答应一声,就跟着走,路上,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唉?城梨门明明是自己的地盘,怎么让莫十三这么一说,反倒又成了萧天凌的地盘了。 这个凌王,还真是霸道,沈如诗长呼一口气,朝着风影瞥了一眼,萧天凌断然不知自己会把风影带过去,一会还不知有什么好戏要瞧瞧了。只不过,她倒是很好奇,芸娘隐藏的那么好,即便是萧天凌,之前也从未从他的消息渠道查探到芸娘当年往事,方才他派人传信说是有了芸娘的消息,沈如诗便觉得惊奇 ,芸娘不像是轻易走路消息之人,可萧天凌也不像是说假话之人。 罢了,孰是孰非,还是过来瞧瞧的好。 沈如诗心中比萧天凌他们多了三分秘密,还是不能分享的秘密,因此有些忐忑,萧天凌不问,她才更加忐忑。走过去时,只见两个人影,看那阔大俊朗的便是萧天凌,另一个跪在他面前,身影有些较弱,从背后看,已是满头的白发,沈如诗打量着她的背影,估摸着这老人至少也 要六旬有余了。 “凌王,此人是谁?”沈如诗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初见的那一眼,本以为是芸娘本人,可是靠近了一看才知道,此人跟芸娘有着千万般不同。 萧天凌微微弯腰,搀扶起老妇人,道,“起来说话吧,把方才跟本王说的话,在同这两位小姐说一遍。”“是。”那老人转过头来,脸上虽然有皱纹,但是想必是年少时生得极其美丽,即便是眼角的皱纹也掩盖不住,她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很是舒坦,还有几分柔和,跟较弱衰 老的背影想比,要好得多。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这老人,总觉得这老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说不上来是哪里不舒服,总之,之前没有人这样看她。 沈如诗见萧天凌丝毫不在乎自己多带了风影来,心中还是有些惊奇,但是这惊奇随即就消失而去,变成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开口问道,“不知您如何称呼?” “小姐,奴命为晚娘。” 晚娘,沈如诗心里记下了,倒是跟芸娘只有一字之差,只不过她跟芸娘,明眼人一看便知,全然是两种性格,实在不知她到底跟芸娘有什么瓜葛,萧天凌会把她寻了来。 “晚娘,快请起。”沈如诗转首对莫十三吩咐道,“莫十三,去拿个凳子来,老人家腿脚不方便,你们却一直让晚娘在这站着,到底是如何待客的。”“啊?”莫十三向萧天凌扫了一眼,得了萧天凌的应允,立刻转身而去,去的时候,脑子里面徘徊着,沈如诗对他的态度可总算是缓解了不少,虽然是连名带姓一起叫,但 也总好过冷着一张脸的好。 如此,甚好,待到楚燕俪归来,也不至于太尴尬。听沈如诗这般说,萧天凌的目光才想老人的腿扫去,他刚才竟然如此大意,没有瞧见老人家的腿一直在发抖,唉,想来是为了那事太过于操心,不然他怎么会连这么细微 的事情都观察不到。 晚娘的目光一直落在沈如诗的脸上,都没有去看风影。 沈如诗和风影觉得有些奇怪,互相看了一眼,这晚娘又不知她们二人的身份,为何却一直打量沈如诗。 “凌王?”沈如诗见萧天凌也不吭声,晚娘也是一直望着自己,心里觉得霎是奇怪,微微蹙起眉,提醒萧天凌。 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目光从风影脸上扫过,却还是没有吭声。 沈如诗明白过来,手搭在风影的肩上,道,“凌王放心便是,风影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何秘密都会替我严防死守的。”话毕,风影侧面看了看沈如诗,眼中流过一丝不曾有的柔和,她未料到,沈如诗竟如此信任她,到底是何时这般信任她的,风影以为,自己在沈如诗眼里不过是狡诈狠辣 的人。 即便沈如诗之前说过要让自己入城梨门帮扶着她,可在风影看来,沈如诗不过是想利用她制衡其他人罢了。没想到,从萧天凌的脸上可以看出,来之前萧天凌跟沈如诗说过莫要带一些不相干的人,可沈如诗却还是把她带来了,连这么重要的秘密她都愿意跟自己分享,实在非同 寻常。 “凌王,我绝对会严守秘密,我知道芸娘一事的重要性,还请凌王相信我。” 萧天凌勾起唇角,语气颇是玩味,“本王有说过不相信你吗?” 沈如诗见风影微微一怔,心里不满,替她出气道,“凌王说话就是那个口气,你莫要去在乎。” 风影潇洒一笑,“芸娘那日无论如何都不肯将苏樱的事情吐露出来,想必此事牵扯甚广,凌王既然愿意让我分享这样机密的事情,我自然是感激不过,还会苛求什么。” 沈如诗努努嘴,“也不见得你跟我这样善解人意。” 萧天凌在旁边冷眼看着二人,轻声道,“你们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沈如诗跟风影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拢,“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如此如此吧。” 第九百九十六章 如此如此 沈如诗偶然的一瞥,发觉自己说话时,晚娘的眼睛一直盯在自己的脸上,被人瞧着这番滋味可是不好受,沈如诗伸手摸摸脸颊,用自我调侃的口气问道,“晚娘,莫不是我 脸上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晚娘摇摇头,没有笑,“小姐生得美,晚娘便多看两眼。”沈如诗一愕,这若是个男人说的,她可不会轻饶,这晚娘也够奇怪的了,沈如诗总觉得,她跟萧天凌之间有何秘密,本想追究,后来一想,也罢,自己跟芸娘之间不也有 着他们所不知的秘密嘛。 “不过,凌王方才想让我们听什么?” 萧天凌转首望着晚娘,“晚娘,将方才跟本王说过的话,再跟着两位小姐重复一遍。” “是,王爷。”晚娘应道。她坐在凳子上,沈如诗便微微蹲下身子,这才能与她平视,沈如诗对于老者向来尊重,更何况眼前这个晚娘看起来并没有恶意,模样倒是慈爱,看得出来,还很喜欢自己 ,只不过沈如诗对于这喜爱之情并未深究。 “两位小姐,方才从王爷那里得知,你们想要打探苏樱娘娘的事情,晚娘本是小公主的奶妈……” “慢着。”沈如诗突然一愕,打断她,她竟然说只是小公主的奶妈,“晚娘您口中说的那位小公户可是苏樱的孩子?” 晚娘一个一个苏樱娘娘,既然如此称呼,想必当时是苏樱的下人。可她方才说自己是苏樱孩子的奶妈,可是芸娘也说过,她才是苏樱孩子的奶妈。 “不错,苏樱娘娘没有儿子,只诞下一位小公主,乳名阿枫。” 阿枫。沈如诗默默记下,突然发现萧天凌看着自己的眸色深了些,糟糕,自己方才太过于冲动,流露出一丝不该有的狐疑,想必萧天凌是猜到了自己私底下藏着什么秘密,沈如 诗心里本是忐忑,幸好,萧天凌一直未开口谈及此事。 心中紧绷着的那根线总算是放下。 “晚娘您接着说。”风影道。晚娘点了点头,目光从她们身上穿过望向极远的地方,有些模糊蒙了,十三知道,她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一段往事,记忆被尘封,像是锁入了燎原的大火之间,像是那大 雾,不久之后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下。见晚娘现在活得如此安然,想必是将当年的事情忘记了,毕竟,当年的血案又何止一桩两桩,成千上万的鲜血多么残酷,而晚娘又是目睹这一切的人,想必心中留下了阴 影,不想再提及。 他们今日偏要她提及此事,的确是过分了些。 晚娘长叹一口气,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沈如诗正是怀疑她当时是怎么活下来,杜伦呼那么阴毒的人怎么会放过阿枫的乳母,晚娘便道。“我本不该留着这条性命再次跟你们讲述这些往事,当时苏樱娘娘被追捕时,让我带着小公主逃离,去找城梨门的首领,奈何有人将此消息偷偷告诉了杜伦呼,我半路被追 截,小公主被杜伦呼的人抢走,而我,被活埋。” “什么!”沈如诗微微一颤,“难道你们口中说的小公主,已经死了么?” 萧天凌仔细观察沈如诗的神情,嘴角微微勾起,却是不曾说出任何话。 晚娘动作缓慢的摇头道,“小公主没有死,我也没有死,是芸娘救了我们。” 芸娘,这才是重点吧,沈如诗心里想,且静静地听着晚娘说。“当初,芸娘是苏樱娘娘的侍女,也是白门门派掌门之独女,功夫极其高强,在廖元国内无人能出其右,因此颇受杜伦呼忌讳,杜伦呼本欲杀之,奈何芸娘极其聪明,从杜伦呼的魔抓中逃离,本是可以远走高飞,却意识到苏樱娘娘跟我小公主可能有危险,因此跟了上来,将杜伦呼带来的人全部杀光,抢走了小公主。我被活埋不久,以为自 己必死无疑,这时,芸娘循着我丢失手帕的踪迹,找到了我,将奄奄一息的我从土中救出,这样说来,芸娘还是我的再生父母。”听晚娘的意思,她本是该对芸娘极其感激,可沈如诗却是听不出感激的意味,不禁微微蹙了蹙眉,颇是不解道,“晚娘可知道芸娘还活着,即是如此,你们二人同是苏樱的 下属,为何又分道扬镳。” 风影也急着追问道,“还有,小公主在何处?”既然不在晚娘这里,想必是被芸娘带走了,可是那日她们去找芸娘时,也不见小公主的踪迹,难道是遇害了?风影心里一悬,她知道阿娘这些年来也一直打探小公主的踪 迹,上心得很。晚娘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颇是无奈,“当年,我本是将苏樱娘娘的心意告诉芸娘,芸娘她功夫高强,若是带着小公主去城梨门,定然会逃开杜伦呼的追兵,奈何芸娘的态 度很坚决,说小公主去城梨门依旧不安全,她硬是将小公主送往别处。” “别处又是何处?”风影微微睁大眼睛,心里想自己跟小公主年纪相仿,难道……晚娘摇头道,“我不知,芸娘也不肯说,我时候问过她许多遍,可是芸娘依旧是守口如瓶,说只有她只知道,小公主才会安全,我心中气恼,本是想要去找苏樱娘娘,可是 听说苏樱娘娘被杜伦呼追捕无影踪时,只得隐姓埋名寻了一处安稳营生苟且偷生,一直打探着小公主的踪迹。” “原来如此。”沈如诗电视的神情更深了些,眸底微微泛上一层淡淡的光芒,有些失意,难怪那日芸娘会说那样的话,难怪她会那样自责,原来是因为小公主的事情。 若是当年的确是她把小公主送出去,那现在知道小公主踪迹的,也只有她一人,也只有靠她才能把小公主找回来。“晚娘,我们前几日去找芸娘,她却是一把火把自己的茅草屋烧了,自此以后,不知所踪,你可知道芸娘现在去了何处?我们也好去寻她,将事情问个清楚。” 第九百九十七章 饶恕 晚娘摇摇头,脸上似是笼罩着一层雾气,让沈如诗他们难以捉摸。 “自从那日之后,我便寻不到芸娘的踪影了,昨日,凌王的人找到我,跟我重新提及芸娘一事,我才想起当年的事,这些年来,我本是将芸娘的事情搁置下了。”沈如诗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也罢,苏樱跟芸娘的事情本就复杂,再加上前些日子有了风影一事,想必杜伦呼会加强防守,搜捕更甚,晚娘您年纪大了,只求安生 ,还是莫要掺和入此事的好。” 沈如诗本是只想要保晚娘平安,可是这话在晚娘听来,却是羞辱,她站起来,认真地看着沈如诗,眉眼间第一次流露出凌厉的色彩。“沈小姐,奴虽然只是小公主的奶妈,却也是苏樱娘娘一手救下的人,若是有了小公主的消息,奴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奴已经苟且偷生多年,若是再这么活下去,此生算 是蝼蚁般的生活。”沈如诗微微蹙眉,没想到这晚娘如此心性刚烈,“晚娘,您先坐下,我并非方才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您已是年迈,寻找小公主的事情,交由我们来做便是,您只需将您知 道的事情说给我们听,这便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晚娘道,“有些事情,奴现在不知,但日后会知。” 沈如诗心里一怔,她这话又是何意,罢了。“难不成,您想要留在此处?”沈如诗问道,可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从晚娘的脸上可以瞧的出,她本是无意如此,可是方才沈如诗提及依据,她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便答应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沈如诗心里一阵寒,唉,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最近城梨门进入许多不该进入的人,不知是福还是祸,正所谓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让晚娘在此处也未必是不好之 事,至少,沈如诗可以接由晚娘试试那风夫人的深浅。 且说风夫人跟隗长老两人入了隗长老的林子,林子深处有一个凉亭,正是隗长老平日里喝酒的地方,用来聊天,再好不过。门童拿上酒来,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隗长老在不停地喝着酒,而风夫人则是转过身子看着这片竹林,眼神穿过竹林,看向极远的地方,好似身边没有隗长老 这个人。 门童借机问,“隗长老,是否要多上一壶酒?” 隗长老摆摆手,道,“不必了,你下去吧。” 门童答应一声,正是退去时,不料身后被一块石子扳倒,摔了一跤,手中的酒壶咔嚓一声碎裂。 那门童吓得脸色发青,平日里稍微犯点过错隗长老都不会轻饶,更何况现在还是当着他客人的面,隗长老方才的脸色本就难看,现在只有犯了过错…… 门童正是怕得发抖时,隗长老摆摆袖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还不快下去。” 门童如释重负,连忙磕头道,“是是是。”然后收拾了一下地上的酒壶,紧接着便离去了。风夫人向洒在地上的酒扫了一眼,这倒是好酒,若是以前有人把隗长老的酒撒了,他定然要大怒,风夫人微微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淡然一些,“多年不见,隗长老的脾气 倒是好了些许。” 隗长老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抬起头看着风夫人,“你倒是比之前更美了些,更有女人韵味。” 风夫人脸色一变,随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嘲讽,“年纪如此大了,你倒是还是如此不知羞。” 隗长老微微敛眉,“你带着阿影来城梨门,到底有何目的。”风夫人心里一寒,“你难道不知我们为了何事?前些日子,阿影冒充沈小姐,在刑场上又为她阿爹伸冤一事,闹得纷纷扬扬,杜伦呼已经全城追捕我们,这么大的事情,莫 要告诉我消息灵通的隗长老会不知。”隗长老脸色倏的一变,看着风夫人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缓缓,他站起身,抬头望向那一片竹林,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在逃避风夫人的目光,那 让他难以接受的目光,看到便想起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 “阿影的阿爹,不是风大人。”风夫人脸上也是一变,紧跟着站起身子,眸光之中含着一丝怨恨,但是随即变得毫无波澜,“风大人,才配做阿影的爹,你当时抛妻弃子,现在又有什么脸面告诉阿影,你 就是她的阿爹!” 隗长老背后窜上一股凉意,半晌,默默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不错,他现在的确是没有资格告诉阿影,他就是她的阿爹,多年前,的确是他抛妻弃子,风夫人说的话,一点都没错。 看着那片竹林,他当时来的时候,亲手种下,如今老竹已经换成新竹了,人也已经衰老,可是有的往事,却并非那么容易泯灭。当年,先王死后,他聚集了民间高手腰围先王报仇,当时他跟风夫人已是在一起,可是就在这时,风夫人却跟他有了嫌隙,他要复仇,还要借助城梨门的力量,可是风夫 人却是只想过安稳的人生。 奈何隗长老当时受先王想救,当时就立志,一辈子在先王手下做事,眼下先王遇害,又怎么可能苟且偷生,若真是如此,还不如为先王战死。两人争执不下,风夫人一气之下便离开他,他当时并未追去,毕竟,性命已经交给君主,当时杜伦呼派人追杀,他不知自己是否还有命去见风夫人,便没有追去,寻思待 到业成之后再去寻她。 奈何,他的人都被杜伦呼杀死,与此同时,听说风夫人嫁给了风大人的消息,心中甚是气愤,他便入了城梨门,十年的时间未曾去寻过风夫人。 十年之后才得知,风夫人嫁给风大人一事,是自己误会了。风大人当年见风夫人怀有身孕,便好心收留,唯恐她被人诟病,便娶了她,可是二人未曾有过肌肤之亲。 第九百九十八章 隗长老的血脉 后来,风大人便因为苏樱一事受牵连,也被杜伦呼杀了,剩下她们孤儿寡母,不知所去。 可是世上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冥冥之中,只有安排。风影偏偏救了他,去风影家疗伤时才发现,风影就是风夫人的女儿,隗长老知道风影是自己的血脉,心中有愧,便将易容术传给了风影,本是想要把他们母女两个接回城 梨门,可是风夫人听说他已经成亲生子还有了竹影之后,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 隗长老挽着袖子,眼神之中颇是无奈,脸上都是风霜的痕迹,“当年我离开时,不知你怀着阿影,若是知道,我断然不会让你离开。” 风夫人冷笑一声,眼神之中已是无情,“倘若我没有怀着阿影,你便不惜我的性命?”柯振翎赚够身子,一双目光射向风夫人,见风夫人脸上已是有了狠绝的色彩,跟之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女人判若两人,岁月改变了他们太多,万事不可追,风夫人变了,他 也变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你们回来了,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赎罪?” 隗长老从未有过这般神情,看起来有些可怜,更平日里那个隗长老判若两人。 风夫人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拒绝,“若非你的孩儿死了,你可还会想起阿影,笑话,你知我为何要给孩子起影字吗?” 隗长老脸上最后一丝希望渐渐被一阵黑暗所吞噬,那绝望的神情像是清晨破碎的晨光,没有了晨光,即便是白日,也跟夜里一样黑,让人无法留恋,无法释怀。他怎么会忘记此事呢,当年,跟风夫人在一起时,你侬我侬,他们曾经说过,要给孩子取名为影字,可是,他却娶了别的女人,给别人起来影字,一切,都给了旁人,风 夫人生气,他也是理解。只不过,有太多事情,她都误会了他,他来不及解释,也无法解释,他知道风夫人是什么性子,一次背叛,百次不容,即便今日他跪在她面前,她亦是不会心软,都说女 人心狠,风夫人是女人中最心狠的。 “莫要说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跟阿影。” “你口口声声叫着阿影,到底是在叫竹影还是在叫风影?隗长老,你莫要忘记,我的阿影性风,是风大人的孩子,你,根本不是她的阿爹,也不配做她的阿爹。”风夫人眼睛里面跳动的火光,满是鲜红的血丝,目光变成两道透亮的光,狠狠地射穿隗长老,那眼神让柯振翎觉得可怕,他知道风夫人恨他,却没想到她竟然恨他到如此 地步。 一步错步步错,只不过,若是有机会重来一次,他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希望你理解,那时,我别无选择,我的使命,我的恩情,我只能选择那些,要怪,只怪我当时不该放你走,哪怕是把你关在屋子里面,也不该让你走。” 隗长老收起方才那副可怜模样,他知道,在风夫人那样心性刚强的人看来,他做出这番神情,她只是会更加看不起他。风夫人脸上的神色更是难看,若说刚才是满满的恨意,现在恨意已经消失,变成一股悲哀,这悲哀比那些嚎啕大哭更为可怕,隗长老宁愿她能哭出来,可是她却是这般平 静的望着。也许,世上最可怕的事情,便是平静,就像是暴风雨爆发的前夕,不知下一刻要迎来什么狂风骤雨,可是风夫人却是没有将这些怒意发作出来,她善于隐忍,并非寻常人 的忍耐力。 隗长老有时又不得不害怕这位女子。“如今你不肯原谅我,我可以理解,毕竟这些年来,我没有对你们母女两个尽过做丈夫和做父亲的责任,你方才说过的话,我也甘心认罪,只不过,我毕竟是阿影的爹,你 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他叫我师父吧!”风夫人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一些,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我能让阿影叫你一声师父,已经是对你极大的宽容,实则,我不该让你跟阿影见面,一辈子,永远也别想!我不 会让阿影认你做阿爹的,阿影的阿爹,只有一个,就是风大人!” 隗长老见风夫人这般模样,也开始发怒。“你这般,并非是为了阿影着想,你不过是想着把它变成你复仇的工具罢了,风大人已经死了,你便逼迫着孩子莫要忘记仇恨,是你,你苛责了她,若是阿影在我身边,我 定然要让她活得自由自在。”自由自在,风夫人心里重复念了一遍,浑身没一根毫毛都散泛着寒意,“你倒是巧舌如簧,你身边不是有个女儿叫竹影吗,为何不见你让他活得自由自在?反倒是被你害死 ,若是竹影不死,你怕是也不会想要认回阿影吧。” 风夫人心中自知隗长老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心中无法原谅,满腔的恨意节节攀升,一时间都朝着隗长老发泄出来。 隗长老果然大怒,拂袖,将桌子上面的陈年佳酿全部推倒,可偏偏他又不能对风夫人动手,只得狠狠地给了自己一拳头。“罢了罢了,只当我当年做错了事,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只不过阿影是无辜的,你不该把她卷入你的仇恨中,你不就是想要给风大人报仇嘛,我来替你报仇,如 何?”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便是杜伦呼。 风夫人冷笑一声。“我自己的仇恨,断然要亲手解决,自然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尤其是你,我的事情,你日后也莫要插手,我这次来城梨门,也并非为了逼迫你帮我杀杜伦呼,我自有我的安 排,无论你知道也好,不知也好,我奉劝你一句,我的事情,你还是莫要开口的好,否则,日后做了何对不起你的事,阿影没了师父,可莫要怪我。”隗长老万万想不到风夫人竟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毕竟爱过一场,没想到最后再见面却变成了仇人,只是可怜了阿影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弟子失踪 “你怎的如此倔强,我们这般相持不下,受苦的是阿影啊!” 隗长老眼底闪着一丝希望的光火,本以为风夫人会心疼风影,可是她却是决绝的很,道,“日后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你我二人,还是莫要单独见面了。”风夫人说后,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隗长老看着风夫人远去的背影,周围的林声悉率作响,风随影动,隗长老笼罩在竹影之下,半晌,长叹一口气,道,“也罢,是我 自作自受!” 风夫人离去之后,便回了厢房,沈如诗因为芸娘的事情,还没离开,在厢房内跟风影谈论着方才的晚娘跟芸娘的事情。 沈如诗手里拿着果盘,端着半天却是一块都没有吃下去,倒是风影吃了不少,风影的性子,被沈如诗成为没心没肺,可实际上却是比谁都忧心。 “风影,今日晚娘的事情,是我违背了凌王的意愿带着你去,你切莫要告诉旁人,尤其是你阿娘。”风影口里嚼着果子,眼神却是毫不放松地盯着沈如诗,“我阿娘?怎么,你到底在怀疑她何事?按照道理来说,我阿娘也是苏樱的旧人,若是能从她口中打探苏樱的消息, 你我二人便不必如此费力了。” 沈如诗勾起唇,轻笑一声,“若是那么容易从你阿娘口里打探消息,我又何必等到今日,不如,你去试试?”风影确实没有受沈如诗的激将法,切了一声,“我知道你在这里等我上钩,你以为我就不好奇我阿娘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啊,我先前问过我阿娘,我阿娘却是一个字都不 说,我们险些断绝关系。” 风影说这话时,长呼一口气,露出侥幸的脸色,沈如诗看着,将风影的神色尽收眼底,眼神之中渐渐泛上一层淡淡的光芒,手中的果盘有些沉了,便放下了。 “你阿娘的确是心狠,我算是领教到了,跟方才的晚娘,简直是两个性子。” 沈如诗这般说风夫人,风影心中不乐意了,狠狠地咬了一口果子,吊梢着眼眉斜眼看着沈如诗,“你的意思,便是说我阿娘不好了?”“倒不是不好。”沈如诗微微蹙眉,露出为难的神情,风影这模样像是要吃人一样,果然,自己找了个不好惹的人留在身边,也罢,算是自作自受吧,“你阿娘,实在是太聪 明了些,聪明得连你都给瞒过去了。” 风影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心中忽闪过一个念头,脸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难看,也是,阿娘也该回来了,她跟师父,到底有什么话要谈那么久。 心中正是寻思着,忽的听见沈如诗道,“风影,你难道不知,你阿娘跟隗长老,究竟是何事认识的?” 风影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若是说清楚了,若是真是想象之中,岂不是要毁了阿娘的名誉,也毁了爹爹的名誉! 不行,即便真是如此,也绝不能让外人知道。“阿娘自然是在我救了隗长老之后,才认识隗长老的,沈小姐,我知道你心中在怀疑什么,但是我阿娘跟我阿爹的关系很好,你莫要去怀疑不该怀疑的,否则,即便我们是 朋友,我也绝不会饶你。” 沈如诗总是受到风影的威胁,心中忍耐下了,可是现在却真不想这般轻易放过她。“我若是说,你的阿爹,根本就不是风大人呢?”沈如诗明眸之中闪过一刹白光,霎时间,风影像是从地上窜起来一样,一双眸子中透露出恼恨的色彩,“你到底是何意?我 阿娘规规矩矩,我阿爹也很爱阿娘,你为何要说出这种不入流的话!”沈如诗且是不恼,“你若是心中毫不怀疑,又怎么会动怒,只管平静的跟我摆道理便是,竹影,风影,只是一字只差,我早就提醒过你,你之前说,你救了隗长老性命,他 便将易容术传给你,但是我所听过的,便是有三人救了隗长老性命,可是隗长老只是以千金相赠,未曾听说将自己的独门秘术随意传授给别人。” 沈如诗顿了顿,接着道,“除非,那个人,是他觉得值得的人,你倒是说说,何人,才能得此殊荣。”风影心中一颤,仔细回想起隗长老的种种奇怪举动,倒也像是那么一回事,她到如今还记得隗长老说过,她的眉眼像他,那是她便疑心,隗长老怕是说错了,难道隗长老 跟阿爹是亲兄弟? 当时阿娘听到此话,甚是动怒,风影心想,倘若真是沈如诗说的那般,阿娘定然跟隗长老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往,或许,自己只是他们之间耻辱的过去的一个错误。 想到这里,心像是放在火尖上炙烤一般,风影的脸色慢慢变得极其难看。 沈如诗还未来得及问下一句,风夫人便赶回来了,若非有人来报,沈如诗今日怕是要狠狠地得罪风夫人了。 风夫人见风影脸上有些不对劲,脸上却是并未半分波动,对沈如诗道,“沈小姐怎么来了此处?” “哦,我来看看你们住处如何。” “柯大人善待,吃穿用度都十分妥善,沈小姐放心便是。”风夫人笑道。沈如诗却是心细地发现,风夫人脸上有有些不对劲,自己猜的果然不错,她跟隗长老之间,的确没有那么简单,沈如诗心中怀疑,他们之间的事情,跟多年前苏樱的事情 有关系。她正是心愁,自己没有萧天凌那般渠道,虽然可以利用城梨门查探消息,可是这样太过于危险,一来她并不想让柯振翎知道自己所调查的事情,二来,若是消息传了出去 ,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险事,或许,杜伦呼会把当年的事情封锁更甚。 正是心愁没有突破口,没想到风夫人跟隗长老这边的事情竟然有了进展,果然,以静制动果然是个好法子。沈如诗微微勾起唇角,道,“风影小姐今日实在是累了,我看风夫人也累了,便不打扰了,你们有何事只管吩咐丫鬟。” 第一千章 发誓 风夫人也是淡淡的微笑,“如此甚好,谢过实训基地好意。” 沈如诗抬起手,“风夫人,你不必跟我客气,这样,如诗像告退了。”沈如诗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随后离开厢房,走到门口时,回头向着风影扫了一眼,心里道,风影可不是能藏的住事的人,尤其是在风夫人面前,接下来,风夫人怕是要询 问了。 想到这里,沈如诗心生一计,若是留在这里听取她们的谈话,可算是偷听,正当这样想着,柯振翎却突然派人来寻。 “门主,柯大人说有要事相告,还请门主速速回去。” 沈如诗微微敛眸,这时候能有何重要事情,不过,今日回来见柯振翎的神情的确是有些不对劲,便到,“我现在随你去找柯振翎。” 沈如诗走后,风夫人关上门,四处大量一眼,见周围没有了城梨门的人,才搬了凳子坐在风影面前。 风影见风夫人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道,“阿娘,你太小心了一些,沈小姐虽然心眼颇多,却不会害我们。” 风夫人道,“阿影,你记住,无论何人,哪怕是你的朋友,也要小心提防,这世界上,除了阿娘,没有人对你真正好,你可记住这话了?”风影微微一怔,阿娘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喉咙滚动一下,只见风夫人脸色甚是难看,心里想,自己现在还是莫要惹她生气,她们母女两个这些日子关系本就紧张,于 是,风影长呼一口气,点点头,顺手捞起了一块果子填到嘴里。 “阿娘,你方才跟师父说了何事,为何去了那么久啊?”风影试探着问。 风夫人眉色一凛,即便风影不问此事,她也要说的,“阿影,说起隗长老已是,阿娘要嘱咐你一句,日后,若是阿娘死了,你绝不可再同隗长老交往。”风影口中的动作一顿,眉色颇是不解的看着风夫人,心里狐疑道,难道沈如诗方才说的可都是真的,她心中本是说服自己莫要相信那些个事情,可是眼下见了阿娘的神情 和举动,她若是再狡辩这其中无事,只怕是自欺欺人了。 “阿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许你整日死了活了的挂在嘴边!” 风影转过头不去看风夫人,不知为何,心里波动的很难,从记事以来,她很少看到风夫人这副模样,自己也很少有过这样的心情,颇是矛盾。 谁料风夫人一把抓起风影的手臂,脸色骤然变得凌厉,一切只在一瞬之间,快得让风影始料不及。 “跪下,发誓。” 风夫人厉声道。自小到大,风夫人的确逼迫风影做过不少事情,可是今日这般,却是不常见,风影心中渐渐生出一种不安分的感觉,跪在地上,发觉膝盖处格外冰凉,像是铺上了一层千 年玄冰。“阿娘?”她本是想张口问及那事,可是却是不敢开口,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一阵翻天盖地的感觉,颇是不安宁,“阿影不明白,我为何要发那样的誓言,你今日见了隗长老 之后,一切都变了,你平日里不是素来尊敬他吗?” 风夫人心中冰寒透凉,平日里她对于隗长老并非是尊敬,只不过是由于疏远而产生的感情罢了,只不过风影把它理解成了尊敬之情。 风夫人别过头去,眼里已经喊了一颗泪珠,从眼角流下,滴在地上,周围十分安静,静的让人心里面产生一种恐惧,几乎是没有任何缘由陡然生长起来的。 风影微微张了张嘴巴,“阿娘,沈小姐说,隗长老是我阿爹。”话音未落,风夫人猛地转过身子,干净利落地给了风影一巴掌,火辣的掌印落在脸上,像是火烧一般的疼痛,风影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风夫人,凌乱着额前的发丝,一双眸 子里面却满是惊慌和不解。 半晌,她明白过来,不知不觉已经流下泪。 “阿娘,你从不轻易打我,看来,我说的,是真的。” “闭嘴!”风夫人几乎是吼出来,奈何,想到现在并非在他们自己家里,而是在城梨门,外面多少个耳目在观察着他们,她将心里的情绪忍下,将声音放的缓慢了些,可是却还是掩 饰不住那阵怒意。 “我万万没想到沈如诗竟然会跟你说出如此荒唐的事情,阿影,你竟然相信她的鬼话连篇,你这是陷你阿娘于不义,你可知!”“阿影不敢。”风影低下头,脸上的疼痛天已经感觉不到了,可是心尖却还是冰凉一片,她不是愚笨之人,有了风夫人方才的那一巴掌,即便她可以不相信自己是隗长老的 骨肉,却也不得不怀疑风夫人跟隗长老的关系了。 “你可知错?”风夫人声音凌厉,目光变成两把冷箭射到风影脸上,见风影不说话,道,“好,甚好,既然如此,我们便离开城梨门!” 风影抬起头,眼神吃惊问道,“为何?阿娘若是行得正坐得直,心中无愧,又何必做到这一步,让他人知道,岂不是看了笑话。” 风夫人声音冷冷道,“沈如诗既然跟你说出这般话,不知她耍的什么鬼心思,阿娘这般做,不过是为了我们娘两个找个活路罢了。”“活路?活路就在城梨门,阿娘你明明知道的,杜伦呼现在在廖元国内搜捕我们的踪迹,除了城梨门,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阿娘,你莫要感情用事了!我们现在离开, 只会落人口实罢了。” 况且,她们的行踪已经暴露,若是杜伦呼得知,她们难以活过三日。 “好,若要留下也可以,阿娘再问一遍,你可知错?”风夫人的语气不容置喙。 风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心中一震,缓缓,口中吐出两个字,“知错。”哪怕是用缓兵之计,现在也绝不能离开城梨门,风影知道风夫人的性子,一次不忠,百次不容,若是自己现在违背了她的心意,即便自己是她的女儿,她也会舍弃自己而去。 第一千零一章 不知所踪 风夫人点点头,自然是看出风影并非真心,道,“那你随着阿娘发誓,日后,哪怕隗长老跪在面前,也绝不靠近他半分。” 风影霍然抬起头看着风夫人。 隗长老怎么会跪在面前,她又为何不能靠近隗长老半分,阿娘啊阿娘,你既然让我发出如此的毒誓,还想告诉我我跟隗长老没有半分关系,这怎么可能!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风影却还是伸出手,跟着风夫人一起一个字一个字念道,“日后,哪怕隗长老跪在面前,也绝不靠近他半分。” 脑海中浮现出隗长老的脸来,眼中却是阿娘的一张充满怨恨的面目,当年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可是如今的事情她却不得不管。 “否则,我阿娘不得好死。”风夫人眼睛微微眯起,不知看向何处,总之,风影全然捉摸不透,这是第一次,她觉得阿娘离自己很远很远,或许,阿娘从未靠近过她。幼时,她觉得阿娘逼迫自己去报仇,有时对自己训练超出一个孩童还有的承受能力,她那个时候未尝没有过抱怨,可是想到阿娘不过是为了要给阿爹报仇,为他们风家雪 耻,便逼迫自己,一次次地超出自己该有的能力。 她对自己苛责,阿娘对自己也苛责。吃了真么多苦,她本以为都是值得的,可是今日,心中却突然有了一个颓废的念头,她做了这么多事,或许,只是为了风夫人的私人恩怨,或许,只是因为风夫人看到她 这张脸,就会想起自己耻辱的过去…… 想到这里,风影心里瓦凉瓦凉的,像是铺上了一层千年玄冰一般,难以融化。 “若是违背此誓言,我阿娘……阿娘……不得好死。”风影忍住眼底的惊颤,几乎是一字一顿才把这完整的话说出来。 空气中十分安静,静的像是立在一片坟墓之中,周围有瑟瑟风吹的声音,其余之外,只剩下萧索与寒冷。 她没有转头去看风夫人,甚至,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缓缓站起身子,便朝着屋外的方向走了。沈如诗跟她说过,城梨门种满了花,很美,其中有一处彼岸花林更是美丽,那里的彼岸花,静静地绽放,然而,大音希声,大美无言,正是这般安静美好的花,才会有最 绚烂的光。 她现在想去看看那彼岸花,是否果真有她说的那般美。 沈如诗不知风影这边的状况,柯振翎那里的事情,就足够她忧心忡忡上一阵的了。 柯振翎本是打算到沈如诗那里叙说此事,可是没想到沈如诗竟然亲自登门拜访,他受宠若惊,忙道,“门主怎么亲自来了,其实……” 沈如诗见柯振翎脸色的神色有些不对,心中怀疑,莫不是萧天凌那里又出了何事? “你方才派人同我说,有紧急事情,我自然是忧心忡忡,既然来了,莫要跟我卖关子,到底是何事?”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在柯振翎的脸上。 柯振翎朝着沈如诗身后的弟子望了一眼,心里道此事还是莫要让他人知道才好,不然城梨门必然大乱。 “你们都下去吧。” 弟子退下,沈如诗随着柯振翎去了花园,柯振翎却还是犹豫着不肯说,沈如诗心中猜测到底是何事会让风行雷厉的柯大人做出如此扭捏的姿态。 “柯振翎,到底是何事?”沈如诗的语气也严肃了些,心弦绷起,仔细盯着他,“你若是不说,我便自己去调查。” 沈如诗转身就要走,柯振翎急忙拦住沈如诗,半晌,长叹一口气,踹在眼前的手狠狠地落在身旁,道,“门主,城梨门有一个弟子失踪了。” 城梨门有一个弟子失踪了,又一个?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一双眉眼透露出狐疑,“如此说来,之前,已经发生过诸多弟子失踪之事了?”柯振翎自然是看得出来,沈如诗的神态很不对劲,似是在强忍着怒意,他心中也不怪沈如诗,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发生此事时,沈如诗还不在城梨门,后来接二连三又 发生弟子失踪一事。柯振翎本以为是城梨门内有弟子不放心沈如诗的安全,偷偷出去了。可是今日见到沈如诗,似是全然不知此事,柯振翎知道是自己失算了,可奈何沈如诗刚回来,自己这 些日子却又把城梨门看的一团糟。 顾虑这颜面,柯振翎便想要自己私底下调查此事,便隐瞒下来,早知道还会有弟子失踪,柯振翎绝不会隐瞒沈如诗,现在想来,真是后悔。 “从何时开始的?”沈如诗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她一把揪住柯振翎的衣领子,“柯振翎啊柯振翎,你为何早不跟我说!” 若是早一分谈及此事,今日就不会多一名弟子失踪!眼下这个节骨眼,偏偏又出了这档子事情,沈如诗心里要说不忐忑,那是假的。最令她忧心的是,萧天喻也来了廖元国,廖元国的势力变得更加复杂,已经不是她跟萧天 凌原本安排的局面了。 倘若此事跟萧天喻扯上关系,那可就麻烦了。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白光,“凌王可知此事?” 柯振翎道,“凌王比门主回来早几个时辰罢了,属下也并未将此事告诉凌王,况且,弟子失踪一事,实在是有辱城梨门门面,属下未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有辱门面!”沈如诗一把松开手,柯振翎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向后连退数步,从沈如诗接管城梨门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沈如诗如此动怒,哪怕是坞梅河那次,也没有生气到如此地步 。 柯振翎心中惶恐,心里道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况且,弟子失踪,也不必气到这般地步。 “门主,一切都是属下的错。门主不在城梨门,属下应该处理好城梨门内的事情,不该让门主如此忧心。” 沈如诗别开眸子,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我并非因为此事怪你,而是因为你到现在还不知错。” 第一千零二章 错在何处 柯振翎脸上写满了无奈,“属下不知,除了此事之外,还有何错?” 沈如诗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跟柯振翎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记到心里。 “那些弟子失踪了,你所想到的只是有辱门派而已吗?那可是我城梨门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眼下你不该担忧他们是死是活吗?”柯振翎默默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沉了沉,“门主说的是,可是眼下,我们丝毫寻不到他们的踪迹,并且,城梨门本就是生活在黑暗之中,我只能派弟子私底下调查,不敢 再廖元国内各地贴告示。” 可是那么多消息渠道,确实没有一条能查探到他们的踪迹。 沈如诗紧皱着眉,透过树林的缝隙看着月光,忽地,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问道,“我问你,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城梨门可曾有过异动,亦或是,来了什么外人?”城梨门的规矩沈如诗清楚得很,若是没有任务,那些弟子绝不会随意出城梨门的,即便是有了任务,也至少有三人相互牵扯,绝不会出现在出任务时背叛门派的事情,那 些弟子若不是自己逃亡的,那便是受人威胁,或者被人带走。 “没有。”柯振翎毫不犹豫道。 沈如诗见柯振翎低下了头,脸上有一丝怪异,微微敛眸,语气沉静了些,方才的确是自己太过于着急,都没有仔细分析柯振翎的脸色,现在看来,他身上必然有故事。 沈如诗语气更冷了一些,似是要杀人,“拔剑给我。”“门主?”柯振翎惊恐地抬起头看着沈如诗,沈如诗直勾勾盯着他,丝毫不放松,柯振翎还是第一次见沈如诗用这样森寒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寒凉一片,他拔出剑递给沈 如诗。 沈如诗倏地把剑架在柯振翎的脖子上,稍一用力,柯振翎的脖子上面便渗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趁着我给你机会的时候,你最好一吐为快,否则,若是说的晚了,我可不敢保证,我手下的剑不会伤及你的性命。” 柯振翎原本觉得沈如诗为人善良不会杀人,可是看到沈如诗眼里那道透白的光亮之后,他知道只想错了。 沈如诗是最会算计的人,一旦他认准了自己与此事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时,为了避免更多的弟子丧命,她不介意选择那个更好的决定。 可是,若是说出口,只怕秀儿她……柯振翎额间渗出密集的汗珠,却还是咬着牙,道,“门主,属下还是方才的话。”“愚蠢!”沈如诗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然而慌乱只不过是一刹之间的事情,她很快便恢复原来的平静,心中仔细思量一下,柯振翎对于城梨门忠心耿耿,这一点她 已是不再怀疑,可是现在城梨门弟子失踪,能有何事让柯振翎觉得,比此事还要重要? 忽地,心里闪过一个人影,沈如诗的眸光变得更明亮了一些,“柯振翎,我本是不愿意拿秀儿威胁你,可你若是执意不说……” 柯振翎心里闪过一刹慌张,但是随即恢复刚才的神色,摇摇头,“门主不会伤害秀儿的。” 即便沈如诗一怒之下杀了他,也绝不会伤害秀儿。 沈如诗咬着牙,心里道这柯振翎倒是看穿了她对秀儿的感情,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轻易表达自己的情感。 “我愿意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愚蠢。”沈如诗讽刺道,可是平日里好面子的柯振翎,却是一声不吭。“柯振翎,想来,此事跟秀儿有关,你若是相信我,便将此事的原委告诉我,你知道,我定然会竭尽全力保护秀儿,但你若是不说,便是在害了秀儿。十几名武功高强的弟 子失踪,可源头竟然是一个孩子,你觉得,这孩子会平安度过这些日子吗,即便我们自己的人想要护着她,而你一直隐瞒的幕后之人,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并非如此!”沈如诗话音刚落,柯振翎便到。 沈如诗看到他脸上留下来的泪,不禁想到一个词,老泪纵横。 可怜,那一刻,她觉得柯振翎甚是可怜,心里一软,缓缓松开手,挪开架在他脖子上面的冷剑,“为了秀儿,你定然要将此事说清楚。” 柯振翎犹豫一会,沈如诗在旁边看着他,沈如诗并不急切,她知道,柯振翎需要一个考虑时间。 终于等来了柯振翎开口。 “门主可还记得,你白日问我,秀儿的耳朵是如何恢复的?”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柯振翎说到这个地步,她已经猜出了三分,“难道不是你治好的?” 柯振翎点点头,已经从地上站起了身子,坐在沈如诗旁边的石阶上面,那一刻,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人一般,骤然之间苍老了许多,他沉沉的叹了口气。 “不错,我白日,的确是骗了门主。前些日子,门主不在是,弟子抓了一位女人,约莫有三十出头,戴着面纱,虽然隔着面纱,属下却可以发觉得出,此人生的极美。”沈如诗静静地听着,心中想,近来见的美女还真是不少,芸娘和晚娘年轻时也是绝世美人,不知柯振翎见的这一个会不会是……不对,这女人三十出头,绝不会他们两人, 那又会是谁? “城梨门内怎么会出现此人,你又为何会放他进来?”沈如诗蹙起眉,一霎眸子中透露出怪异的色彩。 上次带萧天凌来城梨门,柯振翎便心中存疑,这女人竟然轻易去柯振翎的认可,可真是不简单。 “门主,属下本市将她扣押下来,奈何,这女人功夫好得很。”“有多好?”沈如诗心里突然闪过一刹念想,柯振翎方才说那女人带着面纱,若是如此,柯振翎方才说她三十岁或许只是看错了,倘若真是如此,那人便可能是芸娘,这样 一来,沈如诗心里边稳落些了。 柯振翎道,“城梨门内,无人可敌。”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当真如此厉害?” 第一千零三章 无人可敌 “那你又是如何制服她?”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狐疑,看着月亮的目光也变得深沉难辨。柯振翎说来羞愧,“那日,属下在房中正哄着秀儿,她便突然闯入,屋子之内没有其他人,她看了秀儿几眼,便知道秀儿的病症,她告诉属下,若是属下配合她,她自然有 法子治好秀儿。” 那女子当初不知用了什么迷药,手指轻轻一弹,秀儿便晕倒了,开始柯振翎以为她对秀儿不轨,真要拔刀相见,可是他拔出刀时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后来,她便帮你医治好了秀儿?那你可知她到底用的何种法子?”沈如诗看了柯振翎一眼,秀儿现在活得好好的,那日定然是平安脱险,只不过不知道那人为何要拿秀儿 开刀。 不过,既然是用江湖上的法子治好了秀儿的聋哑,必然会留下痕迹,按照这痕迹去搜寻,便不会一无所获。 “属下无用,当时赌了一把,她果真治好了秀儿,可是她却要属下答应,决不可将当日的事情泄露出去,至于秀儿,百年对外宣称是属下自个治好的。” 沈如诗微微点点头,一副深思熟虑的面孔,缓缓抬起头,认真的注视柯振翎,“那她最后让你做了何事?” 说到这里,柯振翎又流露出为难的神色,沈如诗微微蹙眉,问道,“怎么,难不成,真的跟那些失踪的弟子有关?” 柯振翎摇摇头,紧皱着眉,一副愁苦的模样,“说来门主或许不相信,那人未曾要求属下做过什么,唯一与属下交易的,便是让属下替她保密。” 这怎么可能! 沈如诗眉头蹙得更紧,凡是有所交易,必定有所要求,可是那女子只是治好了秀儿却不要求柯振翎替她做任何事。 这世上难道还会有这样的人? “除非,她有更大的目的,或者,他要你答应她留她在城梨门?” 沈如诗仔细看着城梨门,恨不得从柯振翎的眼神里面辨别真假,死死的盯住他的眸子。柯振翎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属下方才就说,门主断然不会相信,也是,救人却不要任何回报,还特意来城梨门一趟,这样的人,着实是怪异,因此属下方才一直担心,即 便是说了,门主也不会相信,况且,属下答应过她,绝不将此事告诉旁人。”沈如诗听柯振翎语气满是真诚,不像是撒谎,骤然之间,手中的刀被柯振翎夺回去,脑海中正是拂过一丝危机感,转眼之间,看到空气中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刀插入 柯振翎的右肩上。 沈如诗微微张大嘴巴,惊呼道,“你做什么?”她立刻蹲下身子,撕下自己衣角的衣裳,替柯振翎包扎。 柯振翎方才没有一丝手下留情,伤得严重,若是不及时止血,想必伤势会更严重。不过一会的功夫,柯振翎的嘴唇已经青白下去,他抓着沈如诗的手臂,道,“门主,属下答应过那女子,不能讲这件事情告诉旁人,如今有了弟子失踪一事,门主又如此逼 问,属下不得不说。” 倘若那女子真的跟弟子失踪一事有关,他若是缄口不言,便是对城梨门弟子性命不负责任,他不能看着城梨门弟子一个又一个地失踪了。 “属下将此事告诉了门主,可是当日答应过她,便要履行承诺,今日是属下毁了承诺,便伤了自己的右臂赔罪。” 沈如诗心里一紧,忽然想到芸娘让自己发誓一事,心中冰寒一片。 柯振翎也算是有情有义信守承诺之人了,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失口便失口,哪里还会做出这般举动。“我说你蠢,你还真蠢。”沈如诗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敌意,那一丝责怪却还是因为心疼属下,“走,我先带你回屋子休息,此事,你先莫要理会的好,既然我回来了 ,便交给我吧。”“不可。”柯振翎毫不犹豫拒绝道,“门主虽然回来了,可是你刚接手城梨门不久,有许多事情,门主不知,城梨门内的人事调动,门主也是不熟悉,属下定然要帮着门主将 此事解决了,即便是搭上这条命。” 沈如诗厉声喝住他,“你怎么的如此没有出息,身为城梨门这么多年的掌管者,竟然是说死就死的人。你放心,我定然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若说要查,也并非无从查及,毕竟,城梨门不可查探此事,还有一人可以。 沈如诗正是搀扶着柯振翎往回走,突然有一人影闪过,沈如诗本要喊住他,发现那人正是朝自己走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御痕。 沈如诗记得和上次看见他,他还是在月长老手下做事,眼下在此处见了他,不觉之间已是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怎么晚了,你不该在月长老身边守着吗?” 自从御痕帮沈如诗从大牢里面逃出后,他便不能再回到大牢中潜伏,便留在了月长老身边。 也真是因此,沈如诗总觉得自己亏欠御痕,见了他,自然要比别人多一份客气。 “门主怕是不知,属下早就不知月长老手下做事了。” 眼下柯振翎受伤,沈如诗自然是没有心思跟御痕多说,“此事稍后再说,我现在有要事在身。” 御痕的目光扫向柯振翎,微微一变,“柯大人怎么伤的这么严重,难道城梨门内闯入了刺客?” “哪有什么刺客……”沈如诗正要说,柯振翎突然道,“方才一个弟子,做错了事情,我教训了他几句,他便趁我不注意蓄意报复。” “哦?竟然把柯大人伤得如此严重,到底是那个不要命的弟子,柯大人只管说与我听,我去替柯大人好生教训他!” 柯振翎眼神变得深沉难辨,在月光之下,更是多了一份朦胧。 “此人我已经处置过了。”御痕眼眸微微一变,便伸手搀扶着柯振翎,对沈如诗道,“门主,门主毕竟是女子,多有不便,这等事还是交给我吧。” 第一千零四章 多方势力 “也好。”沈如诗刚松手,却发觉柯振翎的脸色一变。 忽然,心中升起一丝狐疑,她皱着眉看向御痕,“寻常弟子不来此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时间,未免也太巧了。”御痕脸上没有丝毫慌张,道,“门主,自从月长老闭关修行以来,我已是不在月长老手下做事,而是负责天井处的防守,实不相瞒,我之所以出现在此处,是来寻门主的。 ” “寻我?”沈如诗微微敛眸,“难道是天井处生出什么变故?” 沈如诗顾不得问月长老那边的事情了,听御痕这样解释,迅速向起柯振翎方才跟自己说的话,心中未免擦过一丝希望,“莫不是有何发现?” 话音刚落,沈如诗才发现自己的神情太急切了,清咳两声,又放缓语气问了一遍。 御痕点点头,“门主,的确是有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现。”御痕贴近沈如诗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沈如诗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眼神复杂,“立刻带我去。” 沈如诗又忧心忡忡回头看了柯振翎一眼,“在天井处发现一名昏迷过去的弟子,我随着御痕去看看,你且回去养伤。” 柯振翎听后,神情一凛,抓住沈如诗的袖子,目光中却满是不容抗拒的意味,“门主,属下随你一起去。此事不可声张,门主寻他人保护,不如让属下随着门主一起去。” 沈如诗向柯振翎右臂上的伤口扫了一眼,他还要保护自己呢,现在怕是自身难保,方才非要自残。 不过,若是不答应他,恐怕他放不下心。 沈如诗终于决定,“也罢,还好我随身带药,你只能暂且凑合凑合了。” “无妨。”得知弟子的踪迹,柯振翎心中欢喜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在乎右臂的伤口。 他们很快便随着御痕去了天井处,沈如诗四处张望了一眼,却不见半个人的踪迹,微微皱眉看向御痕,“人呢?” 御痕已经走到树下,扒拉开地上的叶子,原来是把人藏在了叶子底下。待御痕将那人搀扶到沈如诗跟前,这才道,“门主,属下发现此人时便觉得怪异,不敢声张,生怕在城梨门内惹出什么祸端,便想着先同门主言说此事,看门主如何决定。 ” 沈如诗给予肯定的目光,“你果然是我看好的人,做的不错。御痕,你发现他时,他身在何处?” “就在天井。” “我要的是具体的位置。”沈如诗重复一遍。 御痕明白了,伸手朝着天井处一指,“不远不近,就在天井旁边,不过,门主问这个做什么?” 沈如诗摇摇头,眼底却是复杂的光,“不做什么,只是问问。” 她底下身子,去试探那弟子的脉搏,却无意间发现他身上的内伤。一眼看去,这弟子身上倒是没有多少外伤,可是不料,内伤却是眼中,腿骨也断了。 沈如诗抬起脸,向柯振翎看了一眼,眼神耐人寻味。 “他命悬一线。”“什么!”柯振翎震惊到,目光转向弟子,“门主,我认得此人,他负责彼岸花林看守,这人一向老实本分,他不见时,我便怀疑此事是有外人插手……”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 人,自然不会私自逃离城梨门。说这话时,柯振翎格外小心,朝着御痕扫了一眼,御痕是月长老的人,今日的事情,给他听到了,也便相当于给月长老听到了,让月长老知道太多,对于沈如诗来说,并 非好事,这一点,柯振翎清楚得很。御痕猜出了柯振翎的意思,一笑置之,“柯大人只可说便是,不必隐瞒至此,既然我已经知道了开头,若是不让我参与这其中,只怕是我心中难以安分,月长老心中也难以 安分啊!” 柯振翎脸上骤变,“你这是在威胁我?” “柯大人,属下不过是城梨门一个小小的弟子,在月长老手下做事,眼下月长老的境遇又是这般难堪,属下只求保全自身罢了,怎么敢如柯大人说的那般,威胁柯大人!” “是啊柯振翎,御痕曾经救我性命,我信任他。” 沈如诗看着柯振翎。 柯振翎这才作罢,“罢了,既然门主吩咐了,属下便不再阻拦,只不过弟子失踪一事绝非小事,若是传扬出去,怕是会引起内乱。”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看向御痕,“柯大人方才的意思,你可是听明白了?” 御痕道,“门主难道不信任我,或是让我发誓?”沈如诗道,“那倒是不必,只是此事牵扯重大,我跟柯大人只是查案出个开头,剩下的事情,毫无线索,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此事传扬出去,我和柯大人又拿不出个说辞 来,想必会人心离散。” 御痕眸色更收敛一些,“御痕明白,门主放心便是,门主忧心之事,便是御痕忧心之事,御痕现在已经不在月长老身边做事了,希望日后,能为门主效力。” 御痕以为,他曾救过沈如诗性命,眼下,沈如诗断然会答应自己,谁料到沈如诗袖子一摆,道,“此事以后再说吧,御痕,你帮我把这弟子抬到柯大人屋子里。” 柯振翎微微睁大眼睛,“属下屋子里?” 沈如诗微微蹙眉,一副不容抗拒的神色,“怎么,难不成要抬到我的屋子里?” “那自然不可。”柯振翎垂下头,像那弟子扫了一眼。 三人趁着夜黑,万分小心行动,莫要让他人发现。 到了柯振翎屋子里,沈如诗给那弟子诊断,可算是将他的性命救了回来。 待沈如诗起身,一直坐在那里的隗长老跟御痕问道,“如何了?” 沈如诗摇摇头,“虽不会有性命危险,但却一直昏迷,只怕要过段日子才能醒来。” “过段日子,那是多久?”柯振翎皱起眉。“少则两日,多则半年。”沈如诗道,有补充上一句,“若是每日扎针悉心调养,半年内应该会醒来,若是不加调养,只怕是会更久才能醒来。” 第一千零五章 醒来 柯振翎脸色一变,半晌,低低道,“那么久,定然不可。” 御痕眼神突然变了变,随后,走到那弟子身边,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半晌,抬头看向沈如诗,眼神之中已经多了一丝决绝。 “门主,此人即便是救活,怕也只能活一两年。” “你到底是何意?”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一个念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在御痕的脸上,似是要看穿。 御痕转过头去看那弟子的额头,眉心发黑,想来是中了暗毒,“门主应该明白属下的意思,可以试试那个法子。” 沈如诗直接回绝,“不可,若是那样,便等于要了他的命。” “可门主跟柯大人现在不正是想要调查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吗?也只有这个法子一试。”御痕的目光从沈如诗的脸上扫过,忽地,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 “属下知道,门主怕辱了声誉,无妨,杀人的事情,交给属下来做便是。”御痕眉色突然一凝,杀意毕露。 出手快得像是一阵闪电,朝着那弟子的田中穴劈去,“莫要!”沈如诗大喊一声,幸亏柯振翎出手及时,才挡下了。 沈如诗反手给了御痕一巴掌,看着御痕抬起脸来看着她的目光,沈如诗只觉得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我可说过让你取他性命?” 御痕声音冷淡一些,低着头,朝沈如诗供着手,“门主,属下以为,他本就要死,何必在乎早一分晚一分,城梨门的弟子,理当死得其所。”“死得其所?”沈如诗一字一顿念了出来,心中恍然,“他活着,要比死了的价值更大,此事无需商量,你若是有法子让他快快醒来,便说,若还要说方才那不得听的话,便 离开。” 沈如诗见御痕还想辩驳,已是无心跟他争论此事,直接下令。 御痕眼神一黯,“眼下柯大人受伤,门主身边没有人指示,属下还是留在此处,供门主差遣。” “也罢。”沈如诗扫过他一眼,“你去取些红叶草来。” 御痕这次不敢多问,立刻退下。 柯振翎声音有些低沉,“门主,你想要用红叶草?”红叶草可是极其珍贵的药材,在廖元国,普通的百姓都买不起,即便在城梨门,也并非所有人都可用。“不错。”沈如诗点点头,看着那弟子额间又渗出热汗,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人命关天,这弟子遇害,或许跟她有着牵扯不断的关系呢,或许,眼下只能等他醒来问个清 楚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日后,弟子提前醒了过来,沈如诗一直在旁边守着,而柯振翎去疗伤了。 “门主,醒了!”御痕道。 沈如诗的目光一直在弟子身上,自然看得见,“我看到了,太好了。”沈如诗转首对御痕说,“御痕,你去取些水来,记住,要温的!” “是。”御痕向那弟子扫了一眼,取水递给沈如诗,沈如诗慢慢给那人喝下去,那弟子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苍白似是姑娘。 “慢点喝。”沈如诗道,“到底是何人伤了你?”那弟子待看清楚沈如诗模样时,才意识到伺候自己的并非是丫鬟,而是门主,心中猛然一惊,他紧握着拳头要坐起来给沈如诗行礼,沈如诗止住了他,道,“莫要如此,你 现在伤的严重,休息便好。” “谢门主。”弟子道。 “你现在可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解释清楚?”沈如诗一双炯亮的眸子盯在弟子的脸上,“这件事情关乎城梨门的安全,我需调查清楚。”那弟子听沈如诗如此问,仔细回想起来,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门主,属下只记得去看护花海时,突然看到有个人影,心中怀疑此人莫不是对彼岸花意图不轨,便追了过 去,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属下便记不起了。”沈如诗微微蹙眉,“莫不是失忆了?”或者,此人有意隐瞒,沈如诗目光狐疑地盯着他,弟子自然是看得出沈如诗眼神中怀疑的意味,道,“门主若是不相信属下,大可去打 听,属下绝无半句假话。”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我去何处打听?” 若是能打听,她何须坐在此处跟他如此消耗时间。 御痕放下手中的水壶,转首看着弟子,“门主为了救你性命,亲自疗伤,还用了城梨门极其珍贵的药材,你若是知道什么,万不可隐瞒,知道吗?” 弟子道,“你是?” “我之前是月长老手下,现在看护天井。”御痕道。 “原来如此。”弟子道。 “咚咚咚”沈如诗顺着声音望去,眉头皱起,“你怎么来了?” 柯振翎道,“属下放心不下,过来瞧瞧。”他目光射向弟子,见弟子醒来,心中一喜,道,“终于醒来了,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沈如诗脸上的笑容却不是那么轻松,“可他什么都不曾记得。” “什么?”柯振翎微微一惊,目光射向弟子,“可当真,你难道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晕倒,又去了何处,又为何会受了这么严重的内伤?” 弟子摇摇头,对柯振翎道,“柯大人莫要责怪,属下若是知道定然不会隐瞒,属下真的不知。” “难道是失忆了?”柯振翎问,沈如诗摇摇头,“我方才也如此猜测过,却不是。柯振翎,你可知道,有何方法能让人失去一个时间段的记忆?” 柯振翎寻思一会,“属下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真未听说过有这种法子。” “门主,柯大人,都是属下不好,是属下不知,属下一定会想起来!”弟子就差给他们叩首了。 沈如诗止住他,“罢了,此事不怪你,你伤得如此严重,好生修养便是。”沈如诗转首对御痕道,“御痕,还要麻烦你在此处看护着他,此事,莫要我不想让旁人得知。” “是。”御痕道,“只不过天井那边,弟子若是不看护,便算是失职?”“我会找人替你。”沈如诗道。 第一千零六章 又见失踪弟子 “是。”御痕正是答应,忽然,弟子喷出一口鲜血。 “遭了!”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满是惊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弟子面前,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她伸手去探弟子血脉时,他已经断气了。 七窍出血。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弟子,他的死相惨不忍睹,即便是犯了重罪的犯人,也不必受到如此惩罚,沈如诗哆嗦着手去试探,半晌,脸上震惊的神色还未消,转首看御痕 。 “他的腿骨断了一截,原本,我打算告诉你们,他身上不只是内伤而已,脊梁骨跟腿骨,被反复打算后又接上……” 到底是何人才会下如此毒手,当真是可恶至极! 沈如诗背后窜上一股凉意,眼神也变得黯淡了些,“都怪我!” “这怎么能怪门主您呢。” “若我能及时查清楚此事,也不会出现如此惨像。” 柯振翎上前一步,尽管他活了半辈子,也见过不少惨相,看到弟子的模样,却还是不忍直视。 “若要追究责任,自然是属下的过错,若非属下怀有私心,早早将此事告知门主,断然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愿意承担一切过错。”沈如诗向柯振翎扫了一眼,她知道柯振翎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那女子了,可是沈如诗反倒是觉得,事情未必这么简单,若是那女子当真干出这般事情,又怎么会光明正大地 去找柯振翎。 况且柯振翎说过,她的功夫在城梨门无人可及,她大可不必耍弄如此手段。 只不过她来的时间点未免太过于凑巧了。 若是柯振翎早一些将此事告知她,她也未必一定能有头绪。 不过片刻的功夫,门外又来了一个弟子,似是来找柯振翎的,却没想到沈如诗也会在此处,顿时抿着唇,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的好。 柯振翎向沈如诗脸上扫了一眼,用眼神示意那弟子,弟子会意,道,“柯大人,在桃花林发现……” “发现什么,只管说便是。” 柯振翎担心的,是御痕,并非防着沈如诗。 “发现了一名弟子,只不过……他七窍流血……”“什么!”沈如诗和柯振翎同时一震,柯振翎立刻伸出手抓着那弟子的肩膀,脸上的肌肉由于过度的紧张而有些抽搐,这世间没有这般巧合的事情,这两个弟子都是七窍流 血,想来,定然有人在身后捣毁。 “快点带我们去!” 弟子忙点点头,目光停留在柯振翎的右臂上,眼神变了变,“柯大人,你受伤了?”“无妨!”柯振翎道,他心里唯恐背后黑手便是那女子,倘若真是如此,那她给秀儿医治,到底怀着什么目的,或许,也在秀儿身上下毒,虽然那日他曾试过,秀儿身上没 有奇怪地症状,可是不担保那女子没有非常手段。 “我们快去吧!”沈如诗道,说罢,便向外冲去,速度比柯振翎还快。 御痕自然也是跟在他们的身后。 沈如诗一直纳闷,这两名弟子出现的地点未免太过去奇怪,一个是天井,一个是桃花林,背后那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桃花林正是开的茂盛,一大片一大片,本该是极美的景象,可是现在染了血之后,却变得触目惊心,桃花瓣都像是滴着血一般。 看大躺在地上的弟子,七窍流血,浑身都是红色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层又一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心中泛上一阵呕吐感,沈如诗强忍着,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沈如诗有些承受不住。 柯振翎看了此血腥的场面,也是胆战心惊,从未见过有人死得如此之惨,除非那些大牢里面弑君谋权的罪臣,可是这弟子究竟犯了何错,要受到这般惩罚。 “门主,您若是受不住,就回去吧。” 御痕见沈如诗的眼睛微微发红,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似是要呕吐。 沈如诗没有听仔细御痕的话,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摇头道,“不必了,这般景象,我怎么能离开。” 说罢,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上前走了几步,凑到那弟子身边,去试探他的血脉,忽然,沈如诗惊呼道,“快,那起草丸来!他还有呼吸!”“门主,你可想好了,这起草丸可只有三颗。”柯振翎从怀里掏出来,递给沈如诗,仔细的望着沈如诗,这起草丸是先门主留下来的圣物,可以挽回将死之人的一缕气息, 只不过,也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辰罢了。沈如诗点点头,一把从柯振翎的手里拿出这起草丸,给那弟子服下,片刻之后,弟子醒了过来,只不过半睁着眼睛,看起来还是一副孤魂野鬼的模样,倒不像是个活生生 的人。 沈如诗回过头去,向柯振翎使了个眼色,柯振翎明白了,对众弟子道,“大家莫围在此处,回去当差吧!此事我跟门主定然会调查出个究竟,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释!” 今日这事情一闹,恐怕弟子失踪一事可就瞒不住了。 大家慢慢散去,可是心中却都是有了狐疑。柯振翎自然看得出来,心里明白,定然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城梨门又是一场动荡,多年前那场人心惶惶的案件他至今不能忘记,城梨门最怕的就是人心涣散, 眼下,不是当年,而他,也不是当初,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再发生一遍。 “门主,我们现在要如何?”御痕在沈如诗旁边站着,实则提醒沈如诗莫要愣着,只有半柱香的时辰,应当赶紧将此事问清楚才是。 沈如诗没有理会御痕,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弟子脸上,心里却是忧愁得很,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你只能活半个时辰……” “门主,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听到了,门主肯为了我用这般宝贵的药材,属下心里甚是感动,为了门主万死不辞,属下知道,门主想要向属下打听事情。”沈如诗点点头,眼中含着一丝水雾。 第一千零七章 血毒 “你可知,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般模样?”沈如诗微微敛眸,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心中愧疚,这弟子说错了,她之所以救他,是因为想要将此事插个清楚以免其他弟子再受 牵连,她并不如他说的那般好,受不起如此夸赞。 弟子伸出手使劲地砸向脑袋,沈如诗连忙伸出手拦着他的手臂,微微睁大眼睛,“你这是要做什么!” “门主,属下愚笨,只记得属下正在看护桃花林,突然被人打晕,属下中途醒过来一次,听到有人隐隐约约提到两个字,血毒。” 血毒?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望向柯振翎,柯振翎身子也是一震,满是惊诧。 “他们可还曾说过什么?你可听得出他们的声音,是女子还是男子?” “是男子的声音。”弟子道,“听起来,有些沙哑。” 沈如诗转首去看柯振翎,眼神总算是有些放心了,“并非是她。” 柯振翎却还是狐疑道,“未必,也许,不止她一人。” “咳咳咳”弟子已经咳出一滩血,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样了?” 那弟子抓着沈如诗的袖子,“门主……”他说话不清,沈如诗低头凑近他的耳边,听他声音沙哑道,“小心……小心他。” 沈如诗心中猛地一颤,弟子说完便断气了。 沈如诗抓着他的袖子,眼睛微红,也顾不得那浓重的鲜血,不对啊,这药效能维持半个时辰,可是他怎么会这么快死了? 沈如诗脑海里面盘旋着他的那句话,是他,小心他? 霍然之间明白过来,她趁着御痕跟柯振翎不注意,一瞥,却发现弟子的手指向东南角那颗花树的位置,沈如诗抬头看去,是柯振翎。 心中猛地一紧,她强力掩饰住眼中的惊诧,待柯振翎开口,她已经恢复原来的平静。 “断气了。”沈如诗长叹一口气,眼睛有些疲态,“柯振翎,派人好生安葬。” “是。”柯振翎道,见沈如诗转身就要走,他又叫住了她,“门主,方才他跟门主说了什么?” 柯振翎心中急切想知道,到底谁是主谋。 沈如诗抬起头看了柯振翎一眼,眼神复杂难辨,“要我替他报仇。” 柯振翎微微垂眉,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我们定然要给他报仇!每一位城梨门的弟子,我都不会让他们白死!” “甚好!”沈如诗低低道,“莫要忘记你今日说过的话。” 沈如诗说罢,忽然觉得眼前一晕,身子便软了下去,耳边传来御痕跟柯振翎的惊呼声。 “门主,你没事吧!” 沈如诗心中闪过千万个念头,最后,还是决定如此。 过了半柱香的时辰,她已经躺在床上,两个女弟子在身边伺候着。 沈如诗微微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是阿宇,“柯振翎呢?” “柯大人回去疗伤了。”沈如诗掀开被子,便起身去找柯振翎,走到门口,那两名女弟子跪在眼前,“门主,柯大人说,那名弟子毕竟牵扯到失踪一案,不敢明目张胆办丧事,只是在私底下办丧事 。”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刹白光,“让开。” “门主,柯大人都是为了城梨门着想。” “我何时说过要去阻拦?”沈如诗心里却是烦闷气恼,如此说来,柯振翎是将那件事告诉她们了,她紧蹙着眉,正是准备将这两人甩开,突然,星儿来了。 自从外面回来,沈如诗还没有顾及他,这些日子也甚少见他的身影。“星儿,你怎么来了?”沈如诗见星儿脸上甚是复杂的神色,似是有些怅然,然而沈如诗却不明白,他现在为何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回到城梨门,他理当是立功之身,这 些日子鸡鸭鱼肉的,好不自在才是。 星儿走到沈如诗跟前,伸手去拉沈如诗的袖子,“汝姐姐,你随我来。” 沈如诗看了那两名女弟子一眼,两名女弟子本是要阻拦,可看到沈如诗的眼神似是要杀人,立马缩回身子不敢靠近。 待沈如诗随着星儿走了后,阿宇才对另一人道,“柯大人嘱咐过,一切事情都要照顾门主的情绪,我们还是莫要管的好。” “可不知门主要去何处,这些日子状况连连,若是门主出了危险。” “不会的。”阿宇看向沈如诗的背影,“自然会有人护着她。” 沈如诗随着星儿出了门外才知道,外面已是黑夜,自己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了。 “星儿,你到底有何事要说,就在这里说吧。”恰好走到彼岸花林,沈如诗就在这里停下,闻着这香味,心中安然了一些。 “汝姐姐,白日那人,其实未死。” “你说什么?”沈如诗眼眸瞬间变了,直勾勾盯着星儿,话音刚落,又想起此事的怪异,“你今日也去了,我为何没有看见你?”星儿道,“汝姐姐,星儿想你了,便去找你,去的时候,你已经晕倒了,我看见柯大人跟御痕两个人,本是要把你送回去,可是那弟子突然指头动了动,星儿本就是违反着 规矩去看你,不敢现身,看到柯大人找人把他埋葬了。” 沈如诗心里简直是翻山倒海,只感觉心口处一阵绞痛,伸手捂着心口,紧紧地闭上眼睛。 难不成真是那弟子所说的。此刻,她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场幻境之中,一切都似是假的,真真假假,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本来确信的事情,一刹之间又因为一件事情被颠覆,本来怀疑的事情, 一刹之间却又被证明是对的。 沈如诗一日之间经历的事情让她有些眩晕。 “还有何事?”沈如诗紧皱着眉,丝毫不放松地盯着星儿。 星儿摇摇头,“我就是来同你说此事,其他的事情,并无。” 沈如诗微微敛眸,“我知道了,日后,莫要将此事告诉别人。”若是说出去,定然会引起恐慌。想来,或许是因为那药的问题,她需要细细想想,必须细细想清楚了。 第一千零七章 在此等你 “汝姐姐,星儿看得出,你近日来,为了此事甚是忧愁。”星儿仔细看着沈如诗,目光中流露着淡淡的月光,似是替她忧愁,有似是替他着急忧愁,沈如诗没有在意,只是转首,伸手触摸柔软的彼岸花,若是这花干干净净不沾染 任何血液那有多好。 可是,偏偏,彼岸花沾染血红色时才是最绚烂的。 有时候,还真是讽刺。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沈如诗的声音很淡然,可是心里面却是不安宁。 星儿道,“我听到了柯大人跟御痕的谈话,他们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了。” 沈如诗手指停在彼岸花花瓣上,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转过头盯着星儿眼睛。“有的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此事,我也不能将你的记忆抹除,你只消记得,无论你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说出去,只当跟之前一 样便是,可懂?” 星儿点点头,一张俊俏的脸在月光下变得深沉难辨,“星儿自然懂,汝姐姐都是为了星儿着想。” “既然如此,离开吧,回你的屋子好生呆着,这些日子有不少弟子失踪,你小心些。” 沈如诗说罢,站起身子就要走,星儿拉着沈如诗的裙摆,“汝姐姐,不如星儿陪你坐一会吧,你现在回去,没有任何头绪,不过是忧愁而已。” 也是。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下,抬头望着天上的月光,细细将此事理顺一下,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星儿,你说……”若是她怀疑了不该怀疑的人,又该如何? 可是话一出口,沈如诗又觉得,还是莫要把自己的心思透露给一个孩子,她欲言又止,星儿探着脑袋,问,“汝姐姐想问何事?” “罢了,你一个孩子,我能同你说什么,说了又有何用。”只是给他徒增烦恼罢了。 星儿眼眸沉了沉,“汝姐姐不说,星儿也不问,若是汝姐姐需要星儿做何事,只管吩咐。”沈如诗眼睛眯成一道弯月牙,甚是美丽,伸手揉搓了一下星儿的头发,“你啊,照顾好你自己便是,莫要让我操心,还有,莫要将自己的贪吃的缺点暴露在别人面前了,否 则,别人哪日在你的菜肉里面下毒,你可是委屈不得。” 星儿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在沈如诗面前晃了晃,“我自然是不怕的。” 沈如诗眼眸从他手上的银针扫过,“莫非这便是我给你的那一根。” “自然是。”星儿勾勾唇角,一副满足的模样,“汝姐姐连自己的银针都认不出来了。” 沈如诗半垂着眸子,“时间久了,自然就忘记了。”星儿见沈如诗的神色有些不对劲,收回手里的银针,转首顺着沈如诗的视线看去,只见今夜的月色格外的明亮,煞是美丽,只可惜,今日的心情却是格外沉重,若是他日 ,定当好好赏月。离别星儿后,沈如诗便独自个走上了回去的小径,低头看着映在地上的月光,倒映着树影,一片一片的,沈如诗的心情正如摇摆不定的影子一般,忽地,看到前面立着一 个人影。 眸光微微一变,沈如诗手指探到自己腰间佩剑去,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那影子,慢慢向前靠近,她都不知自己现在何来的勇气,倘若眼前这人便是将弟子劫走那人…… “哈哈哈。” 那人转过身子,沈如诗慢慢靠近,才发现,原来是萧天凌! 绷紧的心弦陡然放下,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抱在眼前,瞥了萧天凌一眼,颇有怒意,“凌王深夜在此专门装神弄鬼吓唬人啊!有和好笑的。” 沈如诗心里烦闷,萧天凌却是笑的畅快。 “本王在此处等你啊。” 萧天凌向沈如诗靠近,转手,把自己的披风取下,披在沈如诗身上,“夜里风凉,穿的怎得这么少。本就忧心,当心内愁外寒齐聚。” 沈如诗伸手刚要去挡,却见萧天凌的眼神有些怪,便问道,“凌王可知道,我为何事忧心?” 萧天凌道,“说来与本王听听,何时能让你如此忧心?莫不是芸娘跟晚娘一事?” “你果真不知?”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认真地看着萧天凌,她方才正在寻思,此事到底跟萧天凌有没有关系。“虽然不知,却也猜到三分。”萧天凌一双漆黑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深沉难辨,宛如黑宝石一般,沈如诗探进去,似是穿过了一条幽深的隧道,又似是茫茫无际的天边,一 眼探去,望不见底。 她看着萧天凌,心想,拥有这样一双眸子的人的心究竟是怎么样的,唇瓣无声无息地开合,“我可以相信你吗?” 终究,还是将此事跟萧天凌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沈如诗头脑也更清醒了一些。 萧天凌听后,对沈如诗道,“你可真是变蠢了。” 沈如诗未料到他竟然会开口跟自己说此话,微微一怔,随后脸上便显出怒意,“你这是何话!” “你只是将所有的假设都设立在城梨门外的人做鬼,你可曾想到,是出了内鬼,而那些弟子,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被藏在城梨门内?” 望见沈如诗的脸色渐渐变了,萧天凌道,“自然,这也不过是本王的猜测罢了,你若是觉得自己聪明,自可不必听信本王的痴语。” 沈如诗摇摇头,眼底甚是闪过一丝崇拜的光,的确没想到,萧天凌跟她同样是万事忧心,可是萧天凌却能想到这一点,而自己却忽视了。 “凌王并非痴语,我倒是觉得,极有道理,我现在便怀疑一个人……” 沈如诗话音未落,心里一惊,自己差点说漏嘴,萧天凌跟柯振翎之间,毕竟有她不知的秘密,若是贸然说出,自然是不妥。“哦?怀疑谁?”萧天凌勾起唇角,脸上多了一丝玩味,想要听听沈如诗到底怀疑何人,沈如诗却是低垂着头,默默头了一口气,“罢了,没有证据,怀疑有何用。” 第一千零九章 你怀疑谁 萧天凌见沈如诗做出这副犹豫的姿态,倏地,身子向她靠近,俊俏的脸颊近在咫尺,呼吸可及。 沈如诗猛地睁大眼睛看着萧天凌,身子止不住地向后退了半分,“你莫要对我使用美男计,凌王知道,在我这里,可行不通。” 萧天凌勾起唇,露出玩味的笑容,身子退回原处,手中把弄着扇子,“本王知道,知道得很。不过,你心中怀疑的那人,莫非是本王?” 沈如诗笑笑,“凌王这是不打自招?” “本王问你,你心中是否怀疑我?”萧天凌的脸色不似方才那般玩纵,多了一丝认真,直勾勾地盯着沈如诗,“本王想知道,你对本王的信任,到底有几分?” 沈如诗也以同样的眼神回敬给他,“那我问凌王,此事可是你做的?” 沈如诗心里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萧天凌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本王说了,又当如何?” 沈如诗认真地瞧着萧天凌,眼神纯净,从未有过的透亮,像是一块温润明亮的宝玉,“凌王若说不是你,我便信。” 四道目光相接,凌王突然笑了笑,手中的扇子已经背到身后,“好,如此甚好,看来本王在你心里,还是有几分地位的。”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凌王,我以为,你有线索了。” “不错,只不过,一切都是本王的推测才是,或许,本王心中猜测的那人,跟你心中猜测的那人,是同一人也未可知。”沈如诗眉头紧蹙,既然选择相信萧天凌,若是再犹犹豫豫,怕是连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罢了,不如就将心中的告诉他,不然,自己一个人闷在心中,反复考虑不知对错 ,也着实焦灼。 “难道凌王,也怀疑柯振翎?可是凌王跟他之间,似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吧,莫要今日从我这听说了,便立刻告诉柯振翎,那我岂不是……” “自然不会,本王跟柯振翎之间,能有何秘密,只不过本王知道他早些年做的一些错事,手中有了他的把柄罢了。” 萧天凌声音甚是平静,既然沈如诗都放下疑虑选择相信他且将柯振翎一事告知他,他自然也要显示诚意。 “原来如此。”沈如诗道,“凌王受众在掌握的那事,是否跟今日这事有关系?” 萧天凌摇摇头,一副深思的模样,“依本王的想法,此事自然没有多大联系,而你怀疑柯振翎,怕也是受人挑唆。本王倒觉得,柯振翎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沈如诗微微敛眸,眼底的神色更是复杂,“可今日那弟子佯死之前,明明指了柯振翎,况且,那弟子当时其实并未死去,可柯振翎还是把他活埋了。” “活埋?”萧天凌重复一遍,轻哼一声,“此话是谁告诉你的?” 星儿。沈如诗不想把星儿扯进来,“有一名城梨门弟子发现,将此事告诉我,若是他不说,我怕要被耍了。” 萧天凌却是把玩着扇子,转首直勾勾盯着沈如诗,眼神分外认真。“你明知道,即便你给他吃了那药,也不过活半柱香的时辰,本王倒是觉得,柯振翎埋葬他时,他必死无疑,至于你方才说的话,并非你亲眼所见,又怎么可以当真?沈如 诗啊沈如诗,你何时竟然也怎么轻信与人了。” 沈如诗微微敛眸,眼底里面波动着一丝微光,“我并非轻信于人。”只不过,是被假象迷惑罢了。 她拱手对萧天凌行了个礼,“多谢提点。” 沈如诗伸手去托沈如诗的手,沈如诗便把收缩了回去。 萧天凌勾起唇角,倏地一笑,“你我之间,本是不必如此客气。” 沈如诗正要走,突然想起,“凌王怎么知道我忧心,难不成今日在此特意等我?” 萧天凌仍旧是淡淡一笑,“得到了结果,莫问过程,方才,可是你个说,相信本王。” 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沈如诗点点头,眼底汇聚的光芒淡了些,“也是,既然如此,凌王早些回去吧,毕竟是城梨门的事,凌王只需看着便是。” 萧天凌扶了扶袖子,“那是自然,本王看着,你来动手。”否则,岂不是伤了她这个门主的面子。 沈如诗走后,莫十三从树影后出现,不解地看着萧天凌,“凌王为何要告诉她这些?” 萧天凌道,“借助她的手,铲除我们所忌惮的人,岂不是妙哉。” 莫十三想了一下,又问道,“难道凌王已经打算,不留他性命了?”萧天凌朝着沈如诗方才站立的方向走了几步,眼睛中荡漾着淡淡的光,跟着月光想比,几乎看不见,手中握着的扇子慢慢收拢,他抬头看着月光,似是看着极远处的一个 点,任谁也说不清楚他心思如何。 “眼下三哥来了,廖元国这场戏,可算是开场了。” 精心准备数月,只等他一来,他便可以开始收网了。 “王爷,喻王殿下,现在还在王庭之中,跟熙王妃狼狈为奸,我们当真什么都不做?” 莫十三的神情有些急切,一双眸子紧紧地盯在萧天凌的脸上,这时忘记了主仆之分。 萧天凌却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似是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你可曾听说过以静制动?” “凌王想要以静制动,可萧天喻步步紧逼,怕是我们还未取得成效,便要被那动如狡兔的所伤了。” 萧天凌听莫十三说这话,倒像是他多年前的一位朋友,默默叹了口气,转首,伸手在莫十三的肩膀上拍了拍,“本王不做,可有人替本王做,岂不好吗?” 莫十三眼睛微微睁大,忽然之间,便明白过来,眼底流露出喜意,“王爷的意思是,沈小姐?” 萧天凌点点头,眼底含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莫十三小心翼翼问道,“可若是让沈小姐知道,凌王利用她,她定然要怒上一阵。”萧天凌勾起唇角,玩味地笑笑,“此事对他对我都有利,她即便是知道了,又当如何,况且,她怕是不会知道。” 第一千一十章 月晕而风 萧天凌转首盯着莫十三,那眼神似是在问你可会透露秘密,莫十三低着头,抿了抿唇,拱手道,“属下知道了,沈小姐想必是去城梨门搜人了,属下这就跟过去盯着。”萧天凌点点头,望着莫十三的目光渐渐远了,眼神中满上一层漆黑,打开手中的扇子,上面是一副刻画着城梨门的山水画,扇子甚是清雅,只有寥寥数字月晕而风,月润 而雨。 沈如诗循着萧天凌的话,在城梨门内搜寻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些许弟子。 只不过,伤得都很重,有的,是死尸一条,前前后后叫起来,怕是有十几人。 看着白布下的弟子,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青筋暴起,沈如诗转首去看柯振翎时,眼圈已经通红,“柯大人。”沈如诗但是叫了一声,柯振翎心中便如利刃划过,千万遍,鲜血淋漓,平日里让这些弟子执行任务时,他们牺牲,他从来不会动情,可是眼下看着他们惨死,心中却恨不 得给自己几刀。 “门主,属下……属下该死。”他误解了沈如诗的意思,沈如诗慢慢转过头去,心里万分矛盾,一边脑海里徘徊着那时弟子说的话,一边脑海里面盘旋着萧天凌的劝诫。 本来只是几位弟子在此处守着,可是不过一会的功夫,整个城梨门的弟子都来了。 看到那成群的弟子赶来时,柯振翎微微睁大眼睛,眼圈本就有些红,这样看起来,更似是跟谁有着血海深仇一般。“他们怎么会来!是谁把消息透露出去的?”他抓起其中一名弟子的衣领子,目光有些恨恶,那弟子立刻跪在地上,本就是为了自己那么多弟兄离奇死去的事情而心痛慌张 ,眼下柯振翎却又是这番模样。 “柯大人,我等绝对没有多嘴!” 柯振翎一把松开,朝着他的心头就是一脚,“若非你们,又是何人?” “够了!”沈如诗转首盯着柯振翎,眼底有一丝波动,“他既然说了不是他,何必追问。”“门主?”柯振翎微微张大嘴巴,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万想不出此话是沈如诗说的,平日里查探道一丝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的沈如诗,竟然不让他在此处审问弟子 。柯振翎从沈如诗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半晌,默默叹了口气,眼神中多了一丝落寞,门主的命令必须服从,他心中谨遵着这一铁则,没有还嘴,只是低着头,道,“门主教 训的是,属下知道了。” 沈如诗本以为柯振翎态度能强硬一些,见他露出这般不该有的唯唯诺诺的神态,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转首不再看他,抿着唇,不说话。 柯振翎又道,“可是门主,现在城梨门的弟子都知道此事,只怕是人心惶惶,我们又要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沈如诗的眼睛中弥漫上一层讳莫如深的光芒,手指尖念着的草叶子慢慢碎成碎屑,“自然是赶紧查出凶手,平息众人的恐慌。” 柯振翎的脸色似是对沈如诗这一提议并没有多大信赖。 沈如诗收回手中的叶子,“既然弟子都知道此事,想必是背后那人忍不住了,既然他忍不住露出马脚,我们便有机会寻出他的破绽。” 破绽。柯振翎眼皮低垂,恕他愚笨,真未看出有何破绽。 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弟子们便跑到跟前来了,领首的那人,沈如诗认得出来,便是冯鑫。冯鑫看到此处,顿时着急,“门主,柯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以来,身边的兄弟们就接二连三的消失不见,属下以为他们是被门主派出去执行任务,可是为何 ,却变成了一句句冰冷的尸体!” 柯振翎见冯鑫态度有些横,眼神一凝,变成两把利剑射向他。 “大胆!”他本就有伤,方才又动气,刚开口便猛烈地咳嗽起来,胀得一张脸通红,“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知用这种口气跟门主说话有何后果?” 冯鑫道,“属下知道,无非是挨板子,属下不怕,属下只是想知道,这些兄弟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啊!”有人附和道,“他们平日里可都是城梨门的精英,为城梨门立下不少功劳,眼下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要我们如何甘心!” “正是如此,今日死的是他们,说不准明日死的就是我等,若是门主不给大家一个交代,如何平息众怒?”沈如诗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弟子的责骂,不经意间,扫了柯振翎一眼,她当初对柯振翎说的话应验了,支撑起城梨门的,正是这些不知名的弟子,人多势众,他们若是反抗 ,那是不堪设想的后果。 不是单凭他的一句话就能镇压的。 沈如诗并不逃避,目光在他们身上不停地游移着,没有半分畏惧的色彩。 柯振翎见他们都把矛头指向沈如诗,大步跨到沈如诗跟前,右臂吊梢着,伸出左手指着他们,“都给我住嘴!你们懂些什么!” 柯振翎的目光落在冯鑫脸上,“冯鑫,就你这倔驴带头闹事!” 冯鑫心中有惭愧,他本是极其敬重沈如诗的,可是自己的兄弟死了,单凭这份敬重,也不能让他不闻不问,像是何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柯振翎长叹一口气,伤口处又开始疼痛,伸手捂着伤口,紧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弟子失踪一事发生之时,门主还在外面,城梨门内的一切,都是我来负责,若是非要追究 个对错,全都由我一人承担。” 说罢,见弟子们不语,柯振翎转首看向冯鑫,“冯鑫,你是随着门主一同出去的,你自然是最了解此事。” 所有人目光顿时齐刷刷射向冯鑫,冯鑫点点头,“不错,这段日子,我的确跟门主出去,门主确实未曾涉及此事。”柯振翎长呼一口气,对弟子道,“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眼下出现这副情景,绝非大家愿意看到!”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绝非此愿 看到众人唏嘘一片,沈如诗从人群中迈出,向众人扫了一眼,眼睛之中似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缓缓散开,随后,表情变得复杂难辨。“我深知大家此事的心情,既然是城梨门的事,理应由我来承担责任。”她向身后的弟子扫了一眼,目光中的光满微微散开,“我承诺,三日之内,必然查出凶手,替他们报 仇,还给大家一个公道。” 沈如诗的语气甚是冷静,冷静得让柯振翎感觉到一丝害怕,他在旁边小声提醒道,“门主,三日的功夫,倘若我们……” “倘若我查不出,我便刺去门主职位。”沈如诗看着柯振翎,扬高了声音,眼神之中有一种不容拒绝的色彩,那种凌厉,让柯振翎身子一震,只得道,“门主莫要大意。” 沈如诗知道,倘若自己无法将此事解决,即便是待在这个位置上,也难以服众,若是不讲背后的凶手查出,她便失去了弟子们的信任,这是最可怕的。 她一字一顿补充道,“还有,我便在这里,焚烧示众!” “门主!”沈如诗此言一出,柯振翎跟冯鑫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盯着沈如诗,除了这等事情,既然不是沈如诗的责任,即便沈如诗查不出凶手,却也不至于被这般处置,冯鑫跪下,脸色深沉,“门主,我等今日来,只是向门主讨一个公道罢了,既然此事跟门主并无干系,我等又怎么这般无理取闹,我等只是希望门主能给死去的弟子一个公 道,门主发如此毒誓,岂不是折煞众人。” 柯振翎也道,“门主,冯鑫说的不错,若是当真查不出凶手,这罪过也要怪在我头上,门主绝无过错。” 沈如诗却还是冷静道,“我既然是门主,必然要担当起该有的责任,怎可说自己绝无过错?你们莫要劝诫,我做的决定,绝不会悔改。三日,我只需三日的功夫。” 沈如诗一副万人阻拦也不能悔改的模样,柯振翎他们想要拦,已是不得。 柯振翎心里极其不安分,他知道,此事他暗中调查了许久都没有结果,若说三日之内查出所有事情的根源,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可是沈如诗向来心性坚定,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悔改,他现在即便是劝,怕也是无用。 眼下,只有帮助沈如诗速速查清楚了。 柯振翎的目光射向发现,冯鑫立刻跪道,“门主如此说,我等甚是放心,我等都会助门主一臂之力!” 后面的弟子纷纷跪下,“我等都会助门主一臂之力!” 沈如诗眼泛上上一层雾气,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大家齐心协力,如此才对。” 人群中有一人的目光格外怪异,他随着众人跪下,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嘴角勾起,满是不屑。 众人散去之后,柯振翎却又走了回来,看着沈如诗,眼神从未有过的认真,“门主,你方才的话,着实逞强。” 沈如诗没想到柯振翎会这么关心,心中道,你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脸上却是淡淡的微笑,象是一切都不曾发生。 “我今日若是不这样说,他们如何能散去,如何能取信于他们?” “可门主可曾想过后果,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作担保,若是真有各一万,门主可真要去***?”“不错。”沈如诗目光像是两把剑,直勾勾射到柯振翎脸上,那道冰冷的光芒让柯振翎身子猛地一震,心中有些恍惚,仔细看去,眼前站着的这人便是沈如诗不错,可是为 何一刹之间,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柯振翎点点头,不再去争执,“罢了,既然门主如此说,属下多说无益。”“柯振翎。”沈如诗见柯振翎有些落寞的转身,心里忽的一闪,竟有些摇摆不定,“照顾好秀儿,毕竟,那名女子无论是否是凶手,可她出现的都太不是时机,偏偏又跟秀儿 扯上关系,你自要照顾保护好她。” 柯振翎身子又是一震,万万料不到沈如诗竟然会想着秀儿,鼻子酸了酸,再看沈如诗时,她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锐意。 “属下谢过门主提醒。”柯振翎道。 正是转身准备走,御痕突然跑来,脸上多少有些慌张的神色,沈如诗见他这副模样,道,“你慢慢说。”她心中猜测到些许,或是,又死了人。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理承受力越来越大,已经不似最初看到弟子死去时那般慌张,可是却没有忘记任何一名弟子的死亡,她都默默记在心里,每多一名弟子死去,她便 在心里记上一道,最后,都要加诸在那凶手身上。 御痕道,“门主,此人并未死!”“没死?”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难怪,御痕见了原来的确的弟子,从不露出这般慌张的神色,是因为见了一名留有气息的弟子,才会如此激动,沈如诗立刻到,“快, 带我去看!” “是。”御痕道。 柯振翎也随同道,“门主,属下跟门主一起去。” 沈如诗犹豫片刻,最后点点头,道,“也罢。” 几人赶去天井时,发现那人身上没有一处伤,即便是内伤也不曾有过,可是坐在那里,却像是迷失在雾里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呆傻。沈如诗面色不解地看向柯振翎,柯振翎摸着胡子摇摇头,满是沉思的模样,半晌,他们快要走近那弟子的时候,柯振翎道,“门主,属下想起来了,此人是冯龙,冯鑫的表 弟,也是负责看护花林,之前聪明风趣,可是现在看起来怎么……” 柯振翎欲言又止,目光射向冯龙,他正啃着两根手指,口水都流到脚下了,一双眸子原本是睿智雪亮,可是现在,倒像是猛了尘一般。 沈如诗明白了柯振翎的意思,道,“且先过去一探究竟吧。”“门主,属下来吧。”柯振翎见冯龙这模样,怕他伤着沈如诗,主动请缨。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主动请缨 沈如诗眉眼间流过一丝白光,道,“不必了。”在没有确信之前,她的确不会轻易相信他。做事情若是没有这样的把握,若是出了纰漏,可就怪不得旁人,只留得自己空后 悔。 冯龙的目光一直盯在沈如诗脸上,看不出目光中含着什么意思,沈如诗见他坐在天井旁边,目光刚向天井处扫去,冯龙便猛地起身,手中握着匕首,朝着沈如诗便刺来。 御痕大喊一声,“门主小心!”沈如诗一惊,忙转身,冯龙手里的匕首锋刃便划过沈如诗的右臂,流出一道鲜血。 沈如诗疼痛难忍,微微一怔,紧咬着唇,才知方才柯振翎的担心并非并无道理,是自己大意了,在注意一个人的同时却忽略了另一个人的危险。 这句话在沈如诗心里不停地回荡,像是一根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心里,烙下伤痕。柯振翎本想拔剑暗,可是右臂手上,又加上慌乱,忘记有右臂处的伤,抓到佩剑时,手指无力,正是看着冯龙手中的匕首又要刺向沈如诗,这时,御痕身影如闪电般挡在 沈如诗面前,手中握着一把利剑。 冯龙的匕首跟御痕的利剑几乎是同时插向对方。 沈如诗看着那一道白光向冯龙的身体而去,微微睁大眼睛,紧张之余大喊道,“莫要杀了他!” 御痕手腕一收,却还是刺伤了冯龙,冯龙直接晕倒。 沈如诗紧皱着眉,立刻蹲下身子去试探冯龙的气息,慢慢,终于长松一口气,把手缩回来,一抬头,发现柯振翎正紧张地看着她,她声音平静了一些,“还活着。” 柯振翎长呼一口气,“那便好。” 不经意间的一瞥,沈如诗发现御痕也受伤了,眉头皱得更紧,“你没事吧?” 御痕看了一眼自己右肩处的伤口,摇头道,“无妨,不过是小伤罢了。” 沈如诗道,“还说是小伤,看看你,嘴唇都咬青了。”她转首对柯振翎道,“今日一事莫要闹得沸沸扬扬,不如让他到你的屋子里面疗伤休息吧。” “是。”柯振翎道。 御痕则是玩笑道,“柯大人右臂受了伤,我右肩受了伤,这下倒是好,我们可是成了难兄难弟。”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眉头蹙成小山,“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 沈如诗的目光落向冯龙,默默叹了口气,眼神中甚是无奈,“把他也带去吧。” 柯振翎跟御痕眉色同时一变。 “门主,方才此人要杀你,现在理应把他送到审问司才是,他醒了之后,随时可能伤人。”按照正规程序理应如此,可是沈如诗承诺过众弟子,三日之内必须要查清,眼下已经是第一日,此人的出现恰好给了自己机会,更何况,将此人死去审问司,定然会引起 更多人的注意,这绝非她的初衷。 “他是我们的机会,你可知?” “可他现在情绪不稳定,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是故意回来刺杀门主的。”柯振翎道,眼神之中满是紧张。御痕也道,“柯大人说的不错,门主可曾想过,为何其他的弟子都受了致命之伤,或者直接死亡,可他身上却没有一点伤。他或许只是装疯卖傻,目的在于刺杀门主也说不 定的。”沈如诗微微眯起眸子,望向冯龙,仔细回想起来,御痕的话,未必正确。若是对方的目的在于刺杀自己,何必等到这时候,在天井处发现的第一个人,何在花海中发现的 那些人,随时都有机会刺杀她。“正是因为此人身上没有伤口,且疯疯癫癫,我才觉得他会是事情的突破。”沈如诗敛眉道,眼神之中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意味,“若是他只是要我性命,又何必做的怎么明显 。” 杀一个人大可有千万种法子,而冯龙方才使用的是最愚笨的一种办法,在柯振翎跟御痕面前杀人,成功的可能性极小,但凡是有点脑力的人,都不会选择这种方法。 “或许,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愈合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直勾勾射向冯龙,“方才记得柯大人说过,此人是冯鑫的堂弟?” “不错。”柯振翎点头道,霎时间明白过来冯龙的意思,“你莫不是想要冯鑫出面?” 御痕道,“既然是冯鑫的堂弟,此人犯错,冯鑫总不至于置身事外,况且,倘若此人真的心怀不轨,我们又怎可保证冯鑫是无辜的。” 沈如诗抬头看向御痕,“你难道怀疑冯鑫?” “属下不敢随意怀疑。”御痕立刻低下头,对沈如诗行礼道,“是真是假,不如宣冯鑫来柯大人屋子里,便可知道。” 见沈如诗沉默不语,似是在深思,眉眼间泛着淡淡的光辉。 御痕又接着道,“若是门主觉得让他前去太过于招摇,便随意找一个理由,譬如,为今日闹事一事……” “也好。”沈如诗淡淡道,对柯振翎说,“你觉得如何?”柯振翎自然不喜欢做这等冒险事,可是想起沈如诗许诺的三日之期,若是不赶快将凶手找出来,沈如诗怕是真的会丧命于此,便答应道,“只要门主觉得合适,属下没有意 见。” “好。”沈如诗点点头。 柯振翎居处。 沈如诗用了大量的草药,帮御痕和冯龙疗伤,可惜冯龙的伤口却不知是外伤这么简单,沈如诗偏偏又探不出他头脑到底是受了何种创伤。 “咚咚咚。” “门主,冯鑫求见。” 沈如诗微微敛眸,道,“让他进来。” 冯鑫并不知是因为此事,还以为是白日他带头闹事惹怒了沈如诗,心中有顾念着在外执行任务时沈如诗对他的善待,已是决议无论今日沈如诗如何惩罚他,都绝不反口。 “门主,罪人冯鑫求见。” “何来罪人一说。”沈如诗道。“若不是弟子今日糊涂,带着弟子们闹事,门主也不必发毒誓,身陷囹圄,一切都是属下太过于莽撞,属下回头思量,知错了。”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思量来去 沈如诗眼底看不出色彩,“我从未此事责怪你,冯鑫,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问你,对待那些伤了自己弟兄,对自己人亮剑的人,该如何处置?” 沈如诗十指交叉握着,身子微微前倾,说这话说,眼底闪过一丝狠绝,柯振翎在旁边瞧着,自然是听得出沈如诗的意思,心中微微思量,便泛上一股担忧之情。 实话说来,冯鑫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自然不希望冯鑫牵扯入此事,可是现在刺杀沈如诗刺伤御痕的偏偏是他的堂弟。 沈如诗这一试探的法子,不知可否奏效。“自当是千刀万剐!”冯鑫扬高声音,“属下以为,兄弟之情可窥探出一个人的品行,若是连自己的兄弟都对不知,这样的人又如何立足于世间,属下以为,杀了他便是便宜 他了。” 冯鑫听得出,沈如诗口中的伤害弟兄之人,便是杀害那些弟子的罪人,见沈如诗点点头,眼眸微微收缩,道,“门主可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否则,便不会唤他来此处。沈如诗点点头,手上端起一杯茶,茶水烫手,可她脸上却没有任何异样的神情,“的确是发现了蛛丝马迹。”沈如诗转首,向柯振翎使了个眼色,示意柯振翎让开,柯振翎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现在问沈如诗是否当真如此做已经晚了,只得配合。 “冯鑫,你看看此人是谁。”沈如诗朝着床上努嘴,冯鑫抬起头看向沈如诗满脸疑惑,不解沈如诗为何要让他来辨人。站起身子,慢慢向着床边走去,待看清楚床上那人的面孔时,高大的身子猛地一震,立马转首看着沈如诗,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过瞬间的功夫,脸上的神情判若两人 。 方才还是大义凛然嫉恶如仇的模样,现在立马变得惊慌失措,他立马跪在沈如诗跟前,“门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如诗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一放,由于用力过度,茶杯中慢慢的茶水洒了出来,烫伤了沈如诗的手,沈如诗却是毫不在乎。 御痕跟柯振翎旁边看着,相互扫了一眼,知道沈如诗现在定然是大怒。 柯振翎正是要劝阻,话音还未流出口,沈如诗便盯着冯鑫,道,“若是我说的没错,躺在那里人,应该是你的堂弟吧?” “的确如此,可属下的堂弟为何会在柯大人屋子里?”冯鑫声音不如方才来的时候那般硬朗了。 沈如诗目光如剑,“我且问你,你堂弟不见了多日,你可知道?” 冯鑫微微一抖,“属下知道,正是如此,今日才会如此关心弟子走丢一事。” “那你为何不早将此事告诉我?”沈如诗的眼神狠绝了半分。 冯鑫身子一颤。“门主,属下知道此事瞒不住了,其实,在我随着门主执行任务时,收到堂弟的一封信,说是他患了重病,偷走了城梨门珍贵的香草,畏罪潜逃,属下想要去安抚堂弟,可 是属下人不在城梨门内,终究是无法,知道堂弟做了错事逃走,却是没有办法阻拦。” 沈如诗猛地站起,“此时你为何不早说,你可知,你差点害死他!” 发现满脸的懊悔,眼角微微发红,想要询问冯龙的事情,却又没有颜面,犹豫不决,脸上的神色煞是难看。沈如诗摔袖,从冯鑫身边走过,背对着他,看着屋子外面那可几乎枯萎的树,这棵树木她离开之前嘱咐柯振翎好生照顾,可是走了这么一阵的功夫,树还是枯萎的,有的 事情,错过一次,便无法挽回了。 沈如诗半垂着眸子,眼底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与懊悔。 “门主!”冯鑫眼中已经含着一丝泪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冯鑫为了冯龙做到这般地步,已是不易。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你还有何话要说?”冯鑫不语,给沈如诗磕头,赔罪之后,声音沙哑道,“门主无论如何惩罚属下,属下绝无半句怨言,可是冯龙他自幼双亲亡故,是属下照顾他长大,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冯 龙作出那样的事情,是属下的错。” “不,你无错,错在他。”沈如诗语气有些冷淡,丝毫不给冯鑫半分替罪的机会,谁的错误自然是由谁来承担。 “门主,冯龙他现在身受重伤,若是再不医治,怕是保不住性命,求门主给属下这个机会让属下替他恕罪,属下即便是到了黄泉,也心心念念着门主的恩情。” 这世间还有这般求死之人,沈如诗心中为他的情谊而感动,却是道,“我若是答应让你替他恕罪,明日弟子们见你死了,会如何,你可想到?” 冯鑫心里咯噔一下,沈如诗说的不错,若是他死了,无论有无正当理由,弟子们都会认为是沈如诗故意陷害他,所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冯鑫就紧皱着眉头,全凭着当初陪沈如诗上刀山下火海时那份情谊在此处求她。 “门主说的不错,是属下考虑不周全,眼下属下可谓是进退维谷,不知到底如何才能救冯龙性命,还请门主给属下指条明路。” 沈如诗眸光变得黯淡一些,像是穿越了一条幽深的走廊,远的望不见尽头。 片刻的功夫,眼底又恢复了方才的明亮,一起都是那么快,快得几乎看不得她眼底所闪现的情绪变化。 “冯鑫,你该猜得出来,我之所以叫你来,便是为了弟子失踪案件,你堂弟也是失踪弟子的一个,只不过,他与旁人大有不同。” “不同?”冯鑫微微睁大眼睛,“门主是说,我堂弟他安然无恙?”方才他探过冯龙的气息,的确跟旁的弟子不同,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失误,可是听沈如诗如此说,心中便安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喜意,“我就知道,堂弟吉人自有天 相。”沈如诗扫了他一眼,眼底没有多少色彩,“你先莫要高兴的太早,殊不知,他才是最危险的。”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最危险的 “为何?”冯鑫皱起眉,满是不解的神色,“门主,属下以为,既然他逃过了这一劫,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要门主不追究他的责任,他断然不会有危险。” 沈如诗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冯鑫之所以说出这般话,是因为他没见过冯龙痴傻的模样,“你可瞧见了他右肩处的伤口?” 冯鑫点点头,“属下方才瞧见了,那伤口不足以致命,只要好生调理着,右臂也能保住。”与那些死去的弟子想比,冯鑫已是知足。 虽然心中怀疑背后那人为何会对冯龙手下留情,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日夜的折磨后,他依然将这些事情抛之脑后。 沈如诗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失望的色彩,“你终究是太大意了,那伤口,是自己人伤的。” “自己人?”“不错,冯龙他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口,也并无内伤,可他的伤口却是在这里。”沈如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冯鑫心里顿时不安宁起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沈如诗,小心翼翼 问道,“门主莫不是说,冯龙他……” “不错。”沈如诗淡淡道,语气中有一丝不忍,可是事到如今,她更需从冯龙身上知道这一切的究竟,“你可还记得我白日说过的话?” “记得。”冯鑫语气已经变了,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手上青筋暴起,骨头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 “门主是想让属下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门主想的不错,既然是属下的阿弟,自然该有属下来审问。” “审问二字谈不上。”沈如诗听出冯鑫语气中的落寞凄零,心里也着实难受。 “好。”冯鑫站起来,慢慢走到冯龙身边,转首问他们,“门主可是在他身上种下了迷针?”沈如诗明白了冯鑫的意思,对柯振翎点头示意,柯振翎立刻把他身上的迷针拔下,紧紧地按着冯龙的田冲血脉,对冯鑫道,“待会他醒来,便不如现在这般好控制了,你最 好制住他。” 柯振翎本事想要把冯龙绑起来,可是沈如诗不同意,便用了迷针一法子,只不过维持不了多久。 不知,冯龙看到了冯鑫,可会好些。 冯鑫见柯振翎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门主,柯大人,你们若是呆在此处,只怕冯龙他还是会介怀。” 沈如诗跟柯振翎还未开口,御痕冷笑一声,“冯鑫,门主跟柯大人若是不在此处,又如何调查案件,门主心善,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只当是好好把握,莫要如此废话。” 冯鑫垂在床边的拳头又握了握,目光从御痕脸上扫过。 沈如诗道,“冯鑫,我们在屋子处找个角落躲避一下可好?” 冯鑫连忙点头道,“门主善解人意,是属下之幸,是城梨门之幸。”“莫要说这些恭维的话。”沈如诗却不为所动,朝着冯龙看了一眼,眼睛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今日之所以给你这个机会,全然是为了从冯龙嘴里得知消息,你若是办不 好这件事,我方才的决议,是该重新思量一下了。”“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冯鑫认真道,他心中自然明白,冯龙作出违背门规之事,如今又跟弟子失踪一事牵扯上联系,他现在情绪不稳定,甚至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他现在不救冯龙,冯龙可真就毁了。 “咳咳咳” 沈如诗见冯龙快要醒来了,便带着柯振翎跟御痕藏在帷帘后面。 冯龙醒来之后,看到冯鑫,原本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大,忽地脸上一喜,也顾不得右肩处的伤口,伸手便抓住冯鑫的手臂,一双眸子里面流露出光芒。 “阿爹,我得到了!” 阿爹?冯鑫心中一惊,果然,沈如诗说的不错,冯龙的确是有些痴傻了。 以前他这位阿弟的目光明亮的很,可是现在,却是一副游呼不定的模样,眼中一时明亮,一会又似是笼罩着雾气一般,模糊至极。 “冯龙,你喊阿哥什么?” “阿爹,你说什么呢,我跟你说,我得到了!”冯龙又重新抓上冯鑫的手臂,一双眼中含着一丝抱怨,“阿爹,你不是让我替你寻吗?我找到了!” 他来来回回一直重复此话。 冯鑫朝着沈如诗看了一眼,沈如诗向冯鑫使了个眼色,冯鑫便转首,对冯龙问道,“你找到了什么?” 冯龙这时已经不理会冯鑫了,转过身子,玩弄着绑在伤口处的绷带,口里却还是含含糊糊四个字,“我找到了。” “哎,别碰!”冯鑫见冯龙拆除绷带,伸手就要阻拦。 手指刚伸过去,冯龙却是骤然间变了个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一把打开冯鑫的手,力气之大让冯鑫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冯鑫微微睁大眼睛,冯龙内力何时这么强了? 冯鑫微微敛着眉,眼底甚是忧愁,心中猜到了半分,他伸手放在冯龙的脸上,迫视他看向自己。 “阿弟,你看看,我是谁?” 冯龙又看了他两眼,眼底的色彩变得暗淡下去,油然升上一阵惊恐,一把推开冯鑫,口里念念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会杀你,我是你阿哥,阿弟,阿哥会保护你的,你莫要害怕。”冯鑫见冯龙这副模样,心中心痛不已,眼角发红,“你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要我如何跟你阿爹交代 ?” “阿爹,阿爹……”冯龙听到这两个字,满屋子寻找阿爹的踪迹,身子颤抖,“阿爹在何处,我怎么看不到阿爹?阿爹呢,啊?我怎么看不到啊,看不到……” 冯鑫呃住冯龙的双手,“阿弟,你跟阿哥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方才口中所说的得到了,又是何物,说完之后,阿哥便带你去找阿爹。” 冯龙猛地把手抽回去,身子缩向了墙角,“不,我不要找阿爹,不要找!”冯鑫被冯龙为玩忽不定的情绪煞是心忧,道,“好,我们不去找阿爹,不去找阿爹了,可否?”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冯龙兄弟 阿爹?沈如诗心里琢磨,这冯龙口中的阿爹到底是谁,看似他对此人甚是害怕,只不过方才冯鑫跟自己说过,冯龙没有了阿爹啊! “何人在那里?”冯龙察觉到异样,眼底闪过一道白光,朝着沈如诗的方向看去。 御痕正是想拉着沈如诗向里面躲避,沈如诗却是反其道而行之,站了出来,慢慢走到冯龙面前,在冯龙吃惊的目光中,冷静道,“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冯龙慢慢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看了一会,便想起来了,眼睛微微泛红,却有着抹不去的杀意,“你是我要杀的人!” 说罢,拔出冯鑫的佩剑,朝着沈如诗的心口处插去,冯鑫面色一变,陡然呃住冯龙的手腕,这才没有让利剑刺入沈如诗的心脏。 沈如诗这样的场面见多了,脸上没有一丝惊慌,甚至,目光有些冷冷的,让人害怕得慌。冯鑫一手呃住冯龙,一边转首对沈如诗解释,“门主,想必冯龙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对门主如此出言不逊,冯鑫保证,绝不会让他伤害门主,求门主饶过他方才的冒失举动。 ” 冯鑫呃住冯龙,冯龙的力气也不小,冯鑫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手腕处慢慢发红。 御痕一把将冯龙打晕,冯鑫听到身后一声响,转首望去,眼底立刻冒出一丝火意,“御痕,你也太无礼了!”御痕找了根绳子,把冯龙绑了起来,一边道,“我再无礼,也是为了门主的安慰着想,冯龙岂止是对门主出言不逊这么简单,你若是方才慢了一分,他手中的匕首,可就要 刺入门主的心脏了!门主丢了性命,即便要了你十条性命也赔不起。” 御痕所言,句句属实,冯鑫愧疚难当,他既不想看到沈如诗受伤,也不愿看到冯龙去死。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目光扫向被五花大绑的冯龙,待会醒来,又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目光渐渐从冯龙的身上转移到冯鑫脸上,沈如诗的目光已经冷却一些,不似方才那般柔和了。 “冯鑫,我给过你机会了,我并非善人,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机会。我看,你也劝服不了他了。” 冯鑫仔细琢磨沈如诗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要杀了冯龙? 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藤蔓包围,渐渐觉得呼吸困难。他抬头去看沈如诗的目光,紧皱着眉道,“门主,属下知道,他口中的阿爹是谁。”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眸色一变,“何人?” 冯鑫道,“请门主独自个随我来。” “不可。”御痕挡在沈如诗面前,眼神警惕地看着冯鑫,“你到底是何心思?为何要让门主独自个随你去?” 冯鑫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你在怀疑我?” “不错。”御痕道。“我御痕向来是有何话便说何话,你方才跟冯龙的对话本就是奇怪,况且,为何方才冯龙一见到门主便要行刺门主,他既然是疯癫了,又为何独独认得你,这些,你可能解 释?你若是不说清楚,我跟柯大人断然那不会让你独子带门主出去。”冯鑫名誉受损,格外气愤,“我若是真的有意联合冯龙杀害门主,方才只管任着冯龙去做便是,为何要保护门主!御痕,你我本是无仇,你何必这么陷害我!我要带门主前 去,你这般强词夺理,便是想要跟去的意思了?” “不错,我跟柯大人,都要一同前去,我们可要好生保护门主的安全,莫要让那些心思不纯的人害了门主。” “你说谁心思不纯?”冯鑫动怒,抓住御痕,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沈如诗眉头紧紧蹙着,道,“都给我住手!” 两人松手,脸上却都是不甘。 沈如诗走到冯鑫面前,道,“你现在立刻带我去看。” “门主!”柯振翎跟御痕紧张道,“请允许属下跟随。”沈如诗脸上露出一丝不耐,“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这般不中用?”她虽然没有多少功力,可是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自然不会白白送死,“冯鑫刚才不是说过了,只能 带我一人去看,想必,也有他的难处。” 见柯振翎跟御痕脸上皆是矛盾,沈如诗向冯龙扫了一眼,道,“你们照顾好他便是,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要留活口。” “是。”柯振翎道,见沈如诗跟随冯鑫往外走,忍不住跟上几步,眼中含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并不愚蠢,多少也猜得出,沈如诗之所以答应冯鑫,也是在忌讳他们。 既然如此,不如还是避嫌的好。 沈如诗走后,冯龙便醒了过来,还是那副嗜血的模样。 “放开我!”他双手被反剪绑在椅子后面,一双眼睛似是要流血一般,血光慢慢在眼睛中散开,朝着柯振翎狠狠地喊道。 柯振翎却是静静地看着他,脑海里面回想起之前那个顺从的冯龙,简直是判若两人,到底是何物,能让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变成这般。 御痕二话不说,上前,狠狠地给了冯龙一巴掌,柯振翎被那声巴掌响笑了一跳,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御痕,抬抬袖子,“谁给你随意处置他的命令!” 御痕立刻跪下,脸上却还是不服气。 “此人竟然敢对门主下手,着实不可饶恕!属下不过是替门主寻个公道罢了,柯大人莫要生气。” “门主说过,她回来之前,无论发生何事,都要留他一个活口。”柯振翎声音冷静三分。 御痕眸底闪过一丝光,黑眸发亮,“柯大人说的不错,门主的意思是留活口,却未说过,我们不能惩戒。” 御痕将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重,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柯振翎心中犹豫,冯龙的确是过分,可是若是他们擅自惩罚,便是拂了沈如诗的意,况且冯龙还是冯鑫的堂弟,此事不能做得太难看。“即便是惩戒,也有老夫来惩戒,你在旁边看着便是。”柯振翎声音平静道。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独特身份 御痕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是。” 柯振翎点点头,“你去取些热水来。”“是。”御痕自始至终便是这一个字,他虽然平日里恪守门规,却也不是人人差遣的性子,若是泛起冲来,可是一个倔脾气,况且,他原本在月长老手下做事,本是不受柯 振翎控制,此刻逆反些,也非了无道理。 看着御痕的背影,柯振翎默默叹了口气,“又是个倔脾气!” 沈如诗随着冯鑫去了花林,其实她猜得出来,冯鑫要带她来花林。 “门主,您方才不让柯大人随同前来,是否怀疑他?”两人沉默一阵,冯鑫开口道。 沈如诗手中握着的岁草一顿,目光如剑一般射向冯鑫,缓缓地,眼底聚敛上来的光芒又散开。 “不是你不同意他们一同前来吗?” “是。” “且记住,有的时候,多个心思是个好事,可保证自己安全,而有的时候,多个心思只会遭到被人的厌恶。”沈如诗的语气有些冷淡,她倒不是为了冯鑫猜到此事而这般。 她担心的,便是柯振翎。既然冯鑫都能猜到,那柯振翎定然也猜出一二,他若是知道自己在怀疑他…… 罢了,莫要去想此事了。沈如诗轻轻地摇摇脑袋,微微闭上的眼睛睁开,“你要带我去找的人,到底在何处。” 冯鑫伸出手指着前面花开的最茂盛的地方,道,“就在那里。”沈如诗细细想来,自己曾经翻阅过城梨门的弟子职册,看守这片花林的似是一个六旬的烧柴老头,柯振翎还曾经跟他提及此人,说是本就是个在伙房里烧柴的老头,可是 却钟爱于花林,在他几次三番的祈求之下,柯振翎便答应让他来看护花林。 这片花林的花好养活,面积又不大,于是柯振翎善心大发,指派他来了此处看护花林。 而那位老头性格又孤僻的很,跟旁人很那相处得来,却是极其能干,因此,直到今日,这片花林也只有他独自个看守。 难道是他?可是此人的事情在城梨门并非秘密,冯鑫方才又为何要做出那般隐瞒的姿态。 “莫非,你要带我来见的是罗叔?”沈如诗话音未落,冯鑫便猜出她要说什么,点头道,“的确是此人。” “可是我听闻此人性格极其孤僻,又怎么会认干儿子?” 冯鑫眼中荡漾来一丝淡淡的光环,似是有着无尽的忧愁事缠绕上来,与他平日里关西大汉的形象甚是不符。“不过,罗叔的确是性格孤僻,至于冯龙何时认他做干爹的事情,我的确不知,只是在二十日之前,我曾看到冯龙拿着饼来这里,觉得奇怪,便跟了上来,才知道他是来看 望罗叔。” “当时,罗叔看护的花林又一片受了虫害,死了,罗叔因为此事受罚,三天三夜不曾吃饭。”沈如诗隐隐回忆起来,二十日之前,她还在城梨门,那日跟柯振翎下棋,好似柯振翎的确是责罚过一人,可是平日里城梨门的大小事务都是柯振翎经手负责,她若是过问 太切,反倒显得太汲汲。 柯振翎那日动怒,责罚得重,沈如诗不知竟然是罗叔,现在看来,有的事情可真是嘲讽,倘若自己那日能够出手或许能改变些什么。 “对于一个六旬老人来说,这责罚的确是重了些。”沈如诗道。 “不过若是没有此事,属下怕也不知道冯龙竟然拜了个干爹,属下曾问过冯龙,可冯龙不愿意多言,属下觉得此事奇怪,往后的日子,暗自跟在他身边调查此事。” “那你可有调查出点什么?”沈如诗眼底擦过一道白光。冯鑫无奈地摇摇头,“冯龙有了干爹后,很是欢喜,属下见他这副模样,又看到罗叔对冯龙也算是关爱,便没有再追究。那日,冯龙失踪时,属下曾去问过罗叔,罗叔也甚 是着急。” 沈如诗勾起唇,自嘲地笑笑,“也是,冯龙消失,又不是藏在他那里,你去找罗叔要人又怎么会讨得到冯龙呢。” 话音刚落,心中猛地一个念头激过沈如诗,眼底擦过一阵光亮,她微微睁大眼睛。 “门主,有什么不对吗?”冯鑫瞧着沈如诗这模样,破像是那日救风影时新生妙计的模样,心中水波荡漾,若是沈如诗真能查探出点什么,倒也是好事。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沈如诗抬手看着冯鑫,目光更认真了些,也更急切一些,“见了罗叔,一切或许就尘埃落定了。”萧天凌跟她说过,失踪的弟子未必就是被藏到了城梨门之外,或许,他们只是被藏在了城梨门的某个角落里,而她跟柯振翎都因为这个疏忽,已经错过了许多时机,前几 位弟子的事情已经证明。 若说冯龙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便是罗叔这里了。 沈如诗向来雷厉风行,但凡想到便会立即去做绝不拖延,眼下也是,三步并作两步向着花林中跑了过去,冯鑫立刻追上沈如诗的身影,“门主!” 两人赶到时,寒意从头顶凉到脚底。 他们的确是见到罗叔了,只不过是罗叔的尸体。 垂在身侧的手有些颤抖,沈如诗自己都没有发觉出来,一双目光落在罗叔惨白的脸上,想来是死了有些时辰了,竟然没有弟子发现来报。 “门主,属下立刻去调查此事。”冯鑫向后退了一步,似是箭在弦上,心情煞是迫切,沈如诗慢慢蹲下身子,去查探罗叔的死因,看过那么多死人,本不该颤抖,可是心中想到有一个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之后,心中却还是有一股屈辱的滋味。 算计了这么多,竟然还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简直就是被人当做棋子算计着玩弄! 抓着白布的手慢慢握紧,手背上的青筋分明看见,沈如诗眼底慢慢满上一股决绝,似是千军万马,没有任何可以阻拦。 “站住!”冯鑫无奈,只得回过身子,眼睛已经血红了,满是不甘。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如此不甘 “门主,此时定然有人在背后操控,属下发誓,定然要把此人找出来!”冯鑫恨恨道,“求门主成全,眼下罗叔死了,冯龙的事情,便再也无从查起,想来是有人不想让我们 知道冯龙的事情!” 沈如诗右手覆上罗叔的眼睛,把他的眼皮缓缓拂下,慢慢站起身子,转身看着冯鑫,伸手指着别处。 “好,你走,若是你现在能查探出凶手,我便二话不说,立刻放你走,你可能答应我?” 冯鑫微微敛眸,“属下决心……” “决心?”沈如诗苦笑一声,“冯鑫,经历上次风影一事你还不明白吗?有时候,单靠你的决心和莽撞,是没有用的,若想要给罗叔报仇,为冯龙查清楚真相,要靠这里。” 沈如诗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眼底慢慢聚敛上一层灼亮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她便是如此,能把所有的恨化作前行的动力,她绝不会因为悔恨跟无奈而驻足不前,罗叔的死,反倒是激发了她心中隐藏着的能量。 “看来前些日子我太良善了。” 冯鑫听沈如诗这般说,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沈如诗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若她没有舍弃当初复仇时那般狠绝,就不会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 对待那些刽子手,就应该拿出比他们还要狠绝的心来,否则,这般优柔寡断犹犹豫豫只会让自己坠入死亡的深渊,不止如此,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门主,你这是何意?” “你不必知道。” 冯鑫周折米,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心中似是有火在了烧,可是沈如诗心在却偏要按捺着他,那火气便在心口处剧烈地燃烧起来,嗓子眼似是冒烟一般。 “你想要调查此事是吗?”沈如诗见冯鑫这副快要自燃的模样,默默叹了口气,心中叹道他还是太急切了些。 “是。”冯鑫两手拱拳,倏地给沈如诗跪下,“求门主成全,罗叔的仇,冯龙的怨,属下想要亲自洗清!” “好,我答应你。”沈如诗声音有些沉沉的,乍一听,喉咙处似是撕破,喑哑得很,冯鑫眼中微微一变,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不知她为何骤然之间便改变了心意。 “不过……”沈如诗拉长声音,走到冯鑫跟前,伸手把他扶起来。“要想要查清楚真相,莫要耍嘴皮子功夫不干实事,不过,即便你有这个心,若是能力不够,心思不够细腻,只怕也是以失败告终,我方才不让你接手此事,正是因为这个 原因。” 冯鑫道,“门主,属下知道自己性子太莽撞,属下这次定然谨遵教诲,小心行事,绝不会落得差错。” 沈如诗却是摇摇头,并非不信任,只是这世界上并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冯鑫,你现在便是行走在刀尖上,只要弟子失踪惨死一事没有结果,你便没有安宁,你当真要查探此事?” 冯鑫虽然鲁莽了些,但是极其重情义,下定了决心的事情,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在所不辞。“属下已经做了好准备,哪怕是死,也定然助门主将此事查探清楚。何况现在城梨门弟子失踪惨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此事牵扯到城梨门的每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能逃脱干 系,包括属下,属下如此,也算是在帮自己。” “甚好。”沈如诗想了一阵,最后只是吐出这两个字。 她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这般信任冯鑫,若要说起来,他也不能摆脱嫌疑,可是通过冯鑫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凭借直觉,她觉得冯鑫可信。 她便是这样一个人,做起事情没有道理,不然,萧天凌那么精明算计的人为何有时会败在她的手下,正是因为她做事无章可循。 有时静心算计,有时却只是凭借着直觉横冲直撞。 若说当时在云起国一心想要跟萧天喻和沈如诗报仇时,那时如履薄冰,可是不敢性差踏错,可是来了廖元国之后,怕是受了绰仑性子影响,竟然也变得豪爽一些。“你如此……”沈如诗微微靠近冯鑫,在犹豫之后,还是决定指点一二,否则,平静冯鑫横冲直撞的性子,若是打草惊蛇,搅乱了局,那她之前查探到的蛛丝马迹可都化作云 烟了。 冯鑫微微眯着眼睛听着沈如诗的提议,眼里流露出敬佩的光,“属下定然会配合好门主的计策。” “嗯。”沈如诗点点头,“只怕是暂时要委屈你了。” “属下有何委屈可言,只要能将此事查清楚,属下即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能有如此真性情之人,沈如诗心里安慰些。沈如诗跟冯鑫定好了计策,便赶回柯振翎那处,回去时,却见冯龙脖颈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沈如诗立刻明白过来,对柯振翎横眉道,“不是令你保护好他吗?这又是怎么 回事?” 一时心急,沈如诗没有顾忌语气,声音极其责备了些。 御痕道,“门主误会错了人,此事,是属下做的。” “你?”沈如诗两道凌厉的目光射向御痕,喉咙滚动一下,“好,那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痕脾气犟,只是靠着门,只有八个字,“属下错了,任凭责罚。” 沈如诗眉头皱得厉害,“好,你不说便罢!柯振翎,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柯振翎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原来是方才柯振翎派御痕去打些热水来,却见御痕去了许久不见踪影,本事想要派弟子去寻,可是忽然想到弟子 失踪一事,心想莫不是要跟此事牵扯上联系,便亲自去寻了。寻了一圈没有找到,柯振翎心中又担心冯龙,便赶回来查探冯龙的情况。幸好他赶回来的及时,恰好与肩冯鑫杀冯龙,否则,冯龙这条命可算是保不住了,沈如诗的嘱咐 怕也要辜负了。柯振翎朝着冯龙脖颈上的伤痕看去,“属下回来时,冯龙命悬得很。”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命悬一线 “御痕,我方才问你时,你无论如何都不肯说,说是要等到门主回来亲自解释,门主现在回来了,你还不快说!” 柯振翎喝道。 几双目光齐刷刷射向御痕,沈如诗清了清嗓子,声音却还是喑哑得很,“御痕,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给你一次机会。” 御痕却还是方才那副模样,他自己心中掂量的清楚,到底如何才能取得沈如诗的信任。“门主,属下取来热水回来,发现柯大人不在此处,而他……”他伸手指向冯龙,险些逃脱,且跟属下殴打起来,说罢,御痕边路开自己的袖子给沈如诗看自己的伤口,果然 不假,方才只注意冯龙,竟然没看到御痕手臂上三道血口。沈如诗目光一变,御痕接着道,“冯龙醒来之后,口口声声便要说着去杀门主,属下是被逼急了,才会要他性命,门主若是不信,大可一试,冯龙现在不知中了什么邪,功 夫高强的很,倘若不伤他,属下怕也是拦不住他。” “那你也不可杀他!”沈如诗声音冷却三分,眉眼间藏着一股灵力的气息。 御痕眼底闪过微微的光环,依靠在门上的身子挪动开,伸手指着冯龙,眼底的恨意丝毫不隐藏,“属下之所以要杀他,是因为……” “因为什么?”沈如诗倒是想要听听,事到如今,他还能编造出什么借口。 “是因为他说了有辱门主名节的话。”御痕一咬牙,索性说了出来。 顿时,空气变得十分安静,柯振翎跟冯鑫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目光纷纷向沈如诗扫去,沈如诗立在原地,眼底看不出有多少波动。 “门主,你莫要生气,冯龙说出这等话,着实该死。”柯振翎好生劝慰,毕竟沈如诗是个女子,脸皮子薄,想必他心中已经猜出了冯龙所说何话。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从冯龙脸上扫过一眼,脸色平静的让人害怕,“谁说我动怒了,无妨,御痕,你倒是说说,他到底说了何话?” 御痕脸上一惊,立刻跪在地上,身板却是挺直,抬起头望着沈如诗,“此等污秽之话,属下不敢说出口。” 半晌,沈如诗长吸一口气,道,“也罢,你不愿意说,我便不听。” 御痕看得出,沈如诗脸上已是流过一丝杀意,眼底跟着满上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道,“门主,你难道不想知道属下为何会如此动怒?” 沈如诗正是转身要走,听到御痕此话,倒也有几分趣味,“那你说来听听。” “因为御痕,仰慕门主。”御痕丝毫不避讳地抬头看着沈如诗,一双眸子中满是真诚。 沈如诗微微一怔,脸上的神色很快便恢复平静。 柯振翎在旁边喝道,“大胆,御痕,你说的这是何话!我城梨门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不守门规的弟子!”柯振翎气得发抖,倒也不是并无道理,城梨门自从成立以来,便利下了规矩,弟子跟门主质检部的生情,可是方才御痕竟然毫不避讳地说出此话,不仅是对沈如诗的羞辱 ,也是对城梨门的羞辱。 “立刻跟门主道歉,我可宽容,不免去你城梨门弟子的身份。”柯振翎指着御痕,方才见御痕要杀冯龙都没有这般生气。 御痕长相英俊,现在脸上漫上冷傲,更显得冷峻俊美。“属下方才所说,实在是真心话,属下本就仰慕于门主,自从在大牢中救出门主之后,便无法自拔,本想着留在城梨门内替门主效力,奈何,方才听到那畜生不堪入耳的话 ,让属下怎么能忍住!” “你竟还说!”柯振翎说着,拔出剑,朝着御痕怒气冲冲走去,却被沈如诗拦了下来。 “门主!”柯振翎脸上的肌肉气得发抖,不愧是城梨门的顽夫,这些女子的名节城梨门的规矩之类的事情在他眼里煞是重要。 “柯振翎,且慢。”沈如诗忽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声音平静,“有人仰慕于我,我自然是高兴,何须死罪。” “门主,你怎么可这么想,若是按照城梨门的规矩……” 柯振翎的话音未落,沈如诗提高声音,道,“规矩?”她勾起唇轻轻一笑,“规矩都是认定的,我现在是城梨门的门主,自然有权定规矩,我现在便把这个规矩废了。” “门主!”柯振翎气得心口发疼,沈如诗微微斜眸,“怎么,柯大人是城梨门的元老了,你若是觉得我这个门主做的不称职,或是太过于放纵,你现在大可免除我。”“门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柯振翎呼吸紊乱,心中的确是有一丝错乱,若是就这么把这规矩废了,他心里不甘心,可总不能废了门主,他看得出来,沈如诗虽然不守规矩, 却是对城梨门极其关心,是个能与弟子们同甘共苦的好门主。 况且,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的人,他到何处去寻第二个!“门主在威胁属下?”沈如诗拍拍柯振翎的肩膀,知他右臂手上,特意避开,“我没有威胁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做这个门主,是为了让城梨门发展壮大,并不是做了你们笼中鸟,我平生最讨厌 束缚,倘若柯大人想用这些门规束缚我的手脚,我是绝不会从的。” 倘若是平常的门规也就罢了,可是城梨门着实有些规矩实在是不合适。 情分是人皆有之,为何弟子跟门主之间不能相恋,且说她不喜欢弟子也不必担心此事,但下一届门主,若是爱上了弟子,难道就要生生被这门规所破坏? 不合适,的确是不合适。 “此事……便依门主吧!”柯振翎咬着牙,废了好大劲才说出这句话。 沈如诗笑笑,“我就知道,柯大人是明事理的。” 每当沈如诗跟柯振翎客气时,都会唤上一句柯大人,那时,柯振翎便知道沈如诗又跟她生分起来。他只是笑笑,虽然嘴上答应,可是心里面却还像是塞着一团棉花,难受的很。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并未原谅 御痕脸上初现轻松的神情,沈如诗却还是冷冷道,“你也莫要恭维我,你方才的话,我算是听清楚了,你是在提醒我,莫要忘记大牢的救命之恩,对吧?”御痕脸上却还是坦然,“门主,属下救门主,是尽责罢了,从未想过用救命之恩二字要挟门主,若要说起救命之恩,门主才是整个城梨门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门主,我等 弟子又受谁的庇护。” 柯振翎轻哼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 御痕道,“属下的心意已经说清楚,门主也该体谅属下为何要杀冯龙。” “体谅,自然是体谅。”沈如诗扬高声音,对柯振翎道,“御痕无罪,还望日后柯大人莫要提及此事了。” “是。”柯振翎隐忍道。 冯鑫不服气道,“门主,幸亏柯大人回来的及时,否则堂弟的性命不保,御痕他违背命令做事,若是不受惩罚,我等怎么甘心!” 冯鑫指着御痕大骂,却被沈如诗一声喝住,“住口!” 冯鑫哑口无言,沈如诗对柯振翎,“要责罚的人是你冯鑫才对吧?表面上要带我去见冯龙口中的阿爹,可到头来,我们去了之后又是如何?” 柯振翎反映出沈如诗话中的不对劲,脸色一变,皱着眉问,“门主,冯鑫没有伤你吧?” 沈如诗摇摇头,“他倒是不敢伤我,只不过,糊弄了我一番。” 柯振翎跟御痕满脸不解地看向冯鑫。 冯鑫叹气道,“门主,属下绝未曾想过要糊弄门主,属下也不知道罗叔死了啊!” 柯振翎身子一震,“罗叔?你说要带门主去见的人,竟然是罗叔?” “不错。”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看向柯振翎,“怎么,此人有何奇怪?” 柯振翎拂着袖子,眼神之中有些不对劲,“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只不过,属下前些日子曾经责罚过他,多少有些印象,属下记得,他不曾有过儿子。” “罗叔是冯龙的干爹。”沈如诗补充道,“这倒是条线索,只可惜,我们赶去的时候,罗叔已经被人杀害了。” “门主可知道,是为何人所杀?”柯振翎紧张道。 沈如诗扫了冯鑫一眼,脸上满是厌恶,“自然是杀人灭口,冯鑫,你说,你觉得此事会是谁做的?” 冯鑫忙跪下,“属下猜测门主的意思,是在怀疑我?” 沈如诗目光凌厉,声音也冷峭下来,“方才在路上,我唯恐你生出叛变之心,不敢问及,现在当着柯振翎的面,你将此事说清楚,当真与你没有关系?”冯鑫道,“门主,属下知道,冯龙是属下的堂弟,他犯了错,属下自然是难逃其咎,可是属下确实对门主忠心一片,更不会伤害自己人,罗叔既然是冯龙的干爹,那也算是 属下的干爹,属下又为何要杀他?” 沈如诗没有收到冯鑫半分影响,声音中散发着一股难以违抗的威力,“这要问你自己吧。柯振翎,把冯鑫待下去,好生审问,直到他肯说出点什么为止。” “门主,可是此事还未调查,便认定是冯鑫,其他的弟子怕是会不服气。”柯振翎不忍道。 “眼下冯鑫的嫌疑最大,我又没说要杀了他,只不过让他下去好好想想,或许能想出些什么来,柯振翎,你如此紧张,莫非此事也跟你有关系?” 柯振翎知道沈如诗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疑心自己,不敢多说,“门主,属下这就去办。” “嗯。”沈如诗点点头,脸上现出一丝疲意。 柯振翎带着冯鑫下去了,她走到冯龙面前,冯龙已经晕了过去,她望着冯龙,眼底晕上淡淡的光环,刚伸出手去把脉,御痕道,“门主,危险!” 沈如诗勾起唇,淡淡一笑,“又什么危险的,他现在已经晕过去了。” 御痕本是伸出手拦着沈如诗,听她如此说,伸出手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会,缓缓收了回去。 “门主,属下方才冒犯了,请门主原谅。” 沈如诗脸上淡然无味,“我何曾说过要怪罪你。” 御痕眼底渐渐满上一股淡淡的忧愁,“是,门主宽宏大量,非常人可比。”他退了回去,站在屋子里面,望着沈如诗的背影,心里实在是想不明白,若是搁在寻常女子身上,怎么会是这番平静的姿态,实在是太过于平静,平静得让人不得不怀疑 。 柯振翎刚走了不久,就被阿宇送回来了,原本强壮的一个汉子,竟然像是一滩水一般靠在阿宇的身上,脸色刷白,像是从土里重新活过来一次。 “快,把他放下!”沈如诗见柯振翎这副模样,都来不及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道,朝着御痕声音急切道,“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赶紧扶着啊!” “是。”御痕犹豫一会,上来扶着柯振翎,道,“柯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是否是那冯鑫做的手脚?” 柯振翎躺在床上,却还是全身发抖,声音也有些打颤,道,“不是他,送他回来的路上,老夫身子突然有些不适,谁成想,便如此了,想来,定然是伤口发作了。” 沈如诗皱着眉头摇摇头,“并非是伤口。” 她去替柯振翎诊脉,却是发现不出有何不对,柯振翎身上的症状看似像是得了数十种怪病一样,可是她现在偏又查探不出到底是哪一种怪病。 “城梨门的王大夫可还在?”沈如诗转首对阿宇道,阿宇重重地点了点头,因为担心柯振翎的伤势,也很是紧张,“属下这就去把他找来。” “嗯。”沈如诗点点头,阿宇一步刚跨出去,沈如诗突然想起来,喊道,“慢着,阿宇,你记得让王大夫带来医谱。” “是。”阿宇道,三步并作两步着急出去了。 御痕敛眉看着沈如诗,她让王大夫带来医谱,想必是现在诊断不出柯振翎的伤。 “门主,属下去打些热水来。”御痕道。沈如诗看了他一眼,并未在意,只是随意地点点头,“嗯。” 第一千零二十章 医谱 王大人带医谱来时,柯振翎已经全身起了红疹子,症状似是沈如诗在云起国见过的一次大传染病,她心中多了一丝惶恐,现在,最怕的便是这个。 “门主,老夫来迟了。”王大夫见沈如诗坐在床边,眉眼间露出些许焦虑,便上前来,将医谱呈上。 沈如诗点点头,目光中有三分急切,却还是放缓了语气说,“王大人,麻烦您瞧一瞧,柯振翎到底是何病。为何我瞧不出。” 王大人摸着胡子上前,对沈如诗道,“门主是云起国人,殊不知廖元国的气候虫豸等,在廖元国有许多云起国见不到的病症,门主差探不出,也是正常。” 沈如诗却不这样想,心中煞是责备自己,这些日子放松了医术的学习,竟然退步到了这个地步。王大人试探柯振翎的脉搏,沈如诗则在旁边翻越医谱,这上面记载着成千上万中怪病,有许多是她不曾接触的,刚来城梨门时,得知有这样一个医谱,她一直想要看,奈 何总是大小事务缠身,倘若早看一分,今日也不至于束手无策。王大夫试探过柯振翎的血脉,又去试探他的气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沈如诗在旁边瞧着,不敢打扰,直到王大夫起身,沈如诗这才跟着站起来,面色严肃道,“王大夫, 如何?” 王大夫手中握着自己的药箱,摇摇头,眼中含着一丝无奈,沈如诗心里顿时了然,安慰道,“也罢,我都查探不错,又有什么理由要求您查探出呢。”王大夫道,“是老夫无能,老夫知道门主心中定然失望,实话说来,老夫在城梨门,医术也算是顶尖,即便是在整个廖元国,也难逢敌手,这些日子来潜心修炼医术,若非 门主来唤,老夫断然不会来。”“我懂,王大夫辛苦。”沈如诗客套道,可是已经没有多少客套话能说出口,心中十分怅然,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打击着他,她转首去看柯振翎,“可是究竟是什么怪病,竟 然连王大夫都差探不出。” 王大夫摇摇头,两人正是叹息时,王大夫眼睛忽地一亮,道,“门主,老夫方才给柯振翎诊脉时,发现他的气息中有击鼓相互冲撞的力量。” 沈如诗点点头,“我方才也试出了。”王大夫继续道,“门主,莫要忘记,无论是生病还是中毒,寒归寒,热归热,燥归燥,可是柯振翎身体内这些寒热燥全都有了,便不是寻常的症状了。门主,这期间,柯大 人可是服用过什么东西?”沈如诗蹙着眉想想,柯振翎受伤之后,饮食都格外防备,况且他平日里就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若想要在茶水或者饭食里面下毒,那是不容易的事,可是,此事她毕竟不 清楚,便招来了阿宇问个清楚。 “阿宇,谁负责柯振翎的饮食?”阿宇道,“是我,门主前几日把我赶走之后,我便时不时回到柯大人手下做些事情,这几日柯大人身体状况比较特殊,为了以防万一,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属下亲自经手。 ” “你可确保,没有任何人有可乘之机?”沈如诗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 “属下愿意用性命来保证。”阿宇道。 沈如诗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脸上,半晌,叹了口气道,“也罢,你下去吧。” “是。”阿宇起身,回首走了几步,脚步突然停下,转首来看沈如诗,不安道,“门主,柯大人的伤情……” “此事你无妨担心,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此事自然有我根王大夫来担心。” “是。”阿宇眸光黯淡一些,眼底的焦虑分明看见。 阿宇退下以后,王大夫长长叹了一口气,“门主,恕老夫直言,刚才那个丫头未必没有可能是下毒之人。”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光,脑海里面盘旋着阿宇忠心耿耿的画面,自己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不曾害怕,这等为了报效于柯振翎连了性命都不顾的人,又怎么可能去害他 。 沈如诗摇摇头道,“王大夫多虑了,阿宇的为人,不会做出这般伤害主子的事情。”王大夫叹了口气,点点头,“也罢,老夫不过是提醒门主一句,莫要轻易相信每一个人罢了,无意针对此丫头。门主,医谱便在此处,若是门主不嫌弃,老夫便留在此处跟 门主一起研讨医谱,或许,能快些找出柯振翎的病症来。”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如此甚好,我正愁如何开口将王大夫留下。” 众人皆知,王大夫是廖元国出名的神医,地位可以跟云起国的玉手观音想比,他若是能留在此处,沈如诗心里安分许多。 沈如诗跟王大夫开始钻研医谱,可真是明白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心中暗暗发誓,等着正风波过了,可要把城梨门的医谱好生翻阅一遍,决不可再偷懒。 “门主,你跟王大夫已经两顿没吃饭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属下这就去给你们带些饭菜来。” 御痕站在旁边,一直看着沈如诗,见沈如诗没有停息的意思,道。 被御痕这么一喊,沈如诗才发觉现在外面已经是暮色,答应一声,“也对,你给王大夫带些饭菜来,我便不吃了。” “门主,你好歹也吃些,否则,身子怕是支撑不知。”御痕眸底藏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沈如诗翻过一页书,面色忧愁地看了柯振翎跟冯龙一眼,这两人这般症状,她如何能吃得下。 “你去吧。”她有些疲倦道。 “是。”御痕看了冯龙一眼,眼底隐藏深意,转身离开,刚走到门口,便被沈如诗叫住,“慢着,御痕,这里的事情,一个字不可泄露出去,你知道吧?” 御痕点点头,“门主放心,这些事情,属下自然是清楚。”沈如诗点点头,示意御痕离去,目光又是不经意地扫过柯振翎跟冯龙,一瞬的功夫,目光稳稳地停在冯龙脸上。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医谱 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定眼一看,身子猛地一颤。 咔嚓一声,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沈如诗猛的惊起,王大夫见沈如诗这副奇怪的模样,满脸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手中的毛笔不稳。 “这……怎么会这样!”他怕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特意走到跟前去,果然不出,冯龙满身红疹,症状跟柯振翎一模一样,不,是要比柯振翎还要严重。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遭了,或许,真的是传染性的。” 王大夫紧皱着眉,眼神之中显出了少有的恐惧,声音顿了顿,才道,“门主,倘若真是传染病,那老夫与你……” 沈如诗听罢,立刻掀开袖子去看,却不见有什么奇怪,道,“若不是传染病,或许有其他可能?我们再翻阅看看。” 王大夫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冯龙面前,伸手便要撸起他的袖子,却被沈如诗抓住了,王大夫回头去看沈如诗,发现沈如诗脸上闪现一丝慌张。 “王大夫,没有定论之前,还是莫要……”“正是因为没有定论,老夫才要查探清楚,倘若真是传染病,整个城梨门的弟子都会受灾,老夫在城梨门待了这么多年,把城梨门的每一个弟子都当做自己的孩子,眼下, 决不能看自己的孩子送死。” 沈如诗眼眶微微泛红,想不到王大夫竟然是如此之人,有些沉重地点点头,“即便是传染病要查探,也该由我来。” “不,门主是城梨门的支撑,倘若门主倒下,我城梨门岂不是乱了,老夫已是年迈,即便是感染严重,死不足惜。” 王大夫和蔼地劝慰道,脸上已是有了视死如归之情。沈如诗却还是不放手,倘若真是传染病,那他们现在已经都感染了,“王大夫,您是廖元国最有名的大夫,救治过千万人的性命,你的医术要比我高明,怎可说出这样的话 !”王大夫柔和笑笑,“老夫虽然在廖元国有些名气,可毕竟是垂暮之年,不似门主,将来大有前途,眼下门主的医术已是不低于老夫,而门主又极有灵性,倘若好生学习,将 来定然可弘扬医风。” 两人正是争执不下时,御痕突然回来,神情有些慌张,“门主,不好了。”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稳了稳声音,才开口道,“怎么了?” 御痕想来是跑的太急,声音有些喘,脸色还有些微红,“门主,有十名弟子身上出现了异样的状况。” “什么异样的状况?”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御痕道,“有的人身上出现了奇怪的花纹,之后就昏迷不醒,还有的人,身上起满了红疹,甚至,有的弟子出现疯癫的状态……” 沈如诗转首看着王大夫,眼底尽是担忧,王大夫也霎时惊奇,治病救人多年,却从未听说过有如此怪异的症状。 “立刻带我去看看!” 沈如诗转身就要走,御痕低垂着头,满脸为难的模样,“门主,怕是不安全,倘若真是传染病,门主去了……” 沈如诗立刻打断,“若真的是传染病,我早就被传染了!”御痕听到了沈如诗的意思,脸上的神色一变,泛上一股担忧,“门主的意思是说……”他转眼去看柯振翎和冯龙,身子猛地一震,“属下该死,为何没有早早查清!是属下害 了门主,属下该死!” 御痕眼圈微微发红,狠狠地给了自己几巴掌,沈如诗刚要伸手去拦,又想起自己现在或许真的感染,慢慢把手缩回去,声音低沉。 “此时又怎么能怪你,事到如今,莫要说这些糊涂话,御痕,你听着,现在立刻带我去查探,眼下,也只有看清一切之后再做决定了。” “是。”御痕声音有些哽咽,甚至不敢去看沈如诗的眼睛。 沈如诗稳了稳声音,转首对王大夫道,“王大夫,有件事情需要麻烦您。” 王大夫道,“门主这么客气老夫承受不起,门主请说。” “眼下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我需要动用城梨门所有的力量。王大夫是德高望重的大夫,不知王大夫可否帮忙着急城梨门会医术的弟子,轮流看护病伤的弟子。”即便是大夫也会感染,可是总要好过寻常人。沈如诗眼眸之中流过一丝光,随即熄灭下去,心中矛盾不已,若是传染病,任她让谁去看护病人都不好,可是总有人要站出 来牺牲。 “王大夫,我正是怕大家会有怨言,因此才请你出面言说,若是王大夫觉得困难,那如诗再想办法。”王大夫没有犹豫,直接道,“门主放心,此事包在老夫身上,老夫定然劝服大家,我们做大夫的,把生命看得比生都重要,若是没有为了他人牺牲自己性命的决心,又有什 么脸面谈救治天下。” 沈如诗心中涌过一阵暖流,王大夫的确是明事理。她含着泪点点头,为了不使自己看起来脆弱,她硬是把眼角的泪水逼回,流出坚强的笑容。 “王大夫有胆识有胸怀有抱负,如诗敬佩,倘若大家能顺利度过这场难关,如诗定然把王大夫奉为城梨门的长老。” 这是极大的荣誉。 王大夫摇头道,“门主,老夫不在意这些浮名,但是老夫会尽心竭力解决这次的危机。” 也是,王大夫并非追名逐利之人,说出此话,倒是显得她小气了。 沈如诗含笑着告辞,走出屋外,好不容易维持在嘴角的笑容僵持,方才只是想在王大夫面前显得坚强一些,可是现在,却再也没有支撑下去的理由。 “门主,属下……”御痕见沈如诗这副模样,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 沈如诗伸出手止住他,让他不必多说。御痕沉默着,在路上,却还是忍不住道,“门主只是个女子,如今却要承担这样的责任,柯大人又病倒了,几位长老各有各的烦心事,眼下,重担都在门主身上。”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传染病 沈如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看着前方,似是很远的地方,带着些许朦胧,“御痕,为何我觉得,自从我来了城梨门之后,给城梨门带来了诸多事情。” 她还记得当自己的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时,弟子们底下下都议论城梨门又出了一位圣女,可是她这位圣女未免当做太窝囊了,这哪里是圣女,简直就是灾女。 御痕叹了口气,“门主莫要自责,有些事情,未必是门主的过错,或许,门主也是被人棋局里面的一颗棋子,未必能决定的了什么。”“棋子……”沈如诗的声音有些冷,冷淡的似是二月寒冰,御痕察觉到沈如诗这丝森寒的气息,身子微微一颤,转身去看沈如诗的目光,沈如诗却还是看着远处,不过一刹的 功夫,眼中的寒凉不见,反倒是一股朦胧不定。 “我沈如诗,从来不做棋子。” “门主心性坚韧,与旁人不同,可是人生在世,有太多难事,若想要算计的好,不做别人的棋子,就得把别人当做棋子。” 御痕讳莫如深道。 沈如诗继续走着,却觉得脚下发滑,指不定何事就会狠狠地摔一跤。 “你倒是参悟透了不少道理,那你呢?” 御痕有些不解地看了沈如诗一眼,“属下就是一颗棋子的命,也甘心做一颗棋子。” 沈如诗冷冷一笑,“有的人做棋子,大都是被逼无奈,或者被牵扯入局不得退出,做一个棋子才是最好的安排,我倒是没听说还有人生来就甘心做一颗棋子。” 御痕却还是笑道,“做一颗棋子有何不好,若是为了自己愿意终生效忠的人,哪怕是一颗棋子,也有棋子的价值。” “可我看你却不像是甘心被别人安排指使的人,莫不是,我看错了?”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终于转首看了御痕一眼。 御痕脚步快了些,“门主识人无数,也难免有看错的时候,不奇怪。” 沈如诗望着御痕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倒也是个可怜人。 沈如诗去见了那些弟子,御痕早就把那十个人安排在了湖花处,城梨门的湖花可以祛毒,那些弟子若是得了传染病,安置在此处,或许能稍稍压抑病毒。 只不过在湖水旁,便有些危险,一旦他们身上的毒素扩充到湖水中,那便会让整个城梨门的水源遭到损害。 沈如诗细细看了御痕一眼,真不知是该夸他还是该骂他。 “门主来了,大家快让开!” 有几个弟子在旁边看守,看到沈如诗来了,脸上紧张兮兮的神情终于放松一些,自觉地给沈如诗让开路,其余的弟子在很远处观望。沈如诗的目光落在那些人脸上,离她最近的弟子解释道,“门主,那些弟子都说他们几个是得了传染病,不肯靠近,我等不信,听说门主要亲自前来,特意在此等着门主。 ” 那人脸上有希望的光彩,是这些日子以来沈如诗不曾见过的,这些弟子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正是最好的时候,若是真的就这么死去,他们的家人得有多么心痛。 沈如诗虽然没有尝过家人的亲切感,可是还是不想然他们跟自己一样,“你们隔得远一些。” 那弟子听沈如诗这般说,有些不解,“门主,难道他们真的是……” 沈如诗声音低了些,“我还没有查探,现在也不知,你们还是靠后些好。” “门主,我们不怕!”那弟子道。 沈如诗自然知道,看到他们在此处围着时,便知道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可是,为何越是无情无义的人躲得远远地不受伤害,而有情有义的人却要感染呢。 “我知道你们不怕,可是我怕,你们若是在此,若是真的感染上了传染病,城梨门必定混乱,我怕,你们若是想让我省心,便靠后。” 御痕听出,沈如诗的嗓子喑哑几乎说不出话了,脸上有些疼惜,“你们就听从门主的命令吧!” “好吧。”那些弟子长叹了口气,还是不放心沈如诗,却见她脸上有一股男儿难及的坚韧,知道他们现在根本就无法劝服沈如诗,便也只好听从她的话,不给她添麻烦。沈如诗看着这十名弟子,心中格外心痛,她素来没有把别人的过错加诸于自己身上的习惯,可是事实却证明,自从她来了城梨门之后,原本平静的城梨门,真的发生了不 少变故。 她此时不得不把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跟萧天喻牵扯到一起,跟自己的仇恨牵扯到一起,总觉得躺在那里的一排排弟子,全都是因自己而丧命。 夜幕光临,周围一片压抑的气氛,沈如诗一一试探过他们的血脉,眉心紧缩,回头对御痕道,“果然,他们体内的气息冲撞都如出一辙,想来,定然是传染病了。” 御痕脸上没有多少吃惊,“即是如此,门主不该亲自动手。”沈如诗回头看了御痕一眼,那眼睛中有一股捉摸不透的意味,人,怎可如此无情。她知道御痕跟冯鑫不同,城梨门的那些弟子在他眼里,未必就是自家兄弟,可是看着这 些人惨死在眼前,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 “门主是在怪属下心狠?”御痕看出沈如诗眼神中的意思,问道。沈如诗道,“不错,御痕,本来你救我性命,我要报恩,恰逢此事,你又办的妥当,我本打算给你一个重用的机会,可是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你若是害怕传染,便离开 吧,城梨门的大门随时对你打开。” 御痕脸上浮现出一个冷淡的笑容,却不失恭敬。“门主此话,属下权当是气话。即便门主真心放属下离开,属下也断然不能离开,今日跟冯龙相处,谁知道属下是否感染上了,倘若如此,现在出去,岂不是要把这传染病 带到整个廖元国?”沈如诗微微敛眸,不错,她虽然恨杜伦呼,可是廖元国的百姓却是无罪的,她怎么可让城梨门的传染病祸害他们。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同甘共苦 “也罢,那便等此事结束再说吧。”谁知道,此事到底何时结束,结束时,他们又是否能活着。 沈如诗头一次心中这般无谱,那么多人的身家性命可都在她的肩上,倘若是走错了一步,给她陪葬的,是整个城梨门。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骨头的咯吱声分明可闻,“到底是谁如此恨我,竟不惜祸害整个城梨门,以此为代价。” 御痕叹了口气,道,“门主,或许,此人并非恨门主,目标是别的?” 沈如诗眉头微微一颤,“你是说他针对的是城梨门?”如此说来,这些事情倒都是指向城梨门弟子,可是前几次案子都是弟子失踪,重伤,若是对方苦心筹划,难道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这场传染病,如此说来,似是那里有些 疏露。 沈如诗觉得头有些微微发痛,一阵眩晕感弥漫而来,对御痕道,“御痕,你责令那些弟子,立刻聚集,每个人都要接受检查,倘若是发现有了传染病症状的,立刻隔离。” 此事,王大夫聚集来的数十个大夫也都赶来了。 御痕立刻去执行,那些弟子却颇有怨言。 御痕怨道,“这些人昨日还信誓旦旦决心要支持门主,可是现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沈如诗跟大夫们交涉完毕,表情冷淡道,“这也怪不得他们,无缘无故便要面临死境,自然会有几句抱怨。”她原本以为大家会共度苦难,可是到了如今她才发现自己把人性想得过于美好,他们都是凡人罢了,生死是大事,平日里都说愿意为城梨门而死,可是现在却觉得得病就 这么死去,未免窝囊。 越是如此,便越惧怕这窝囊的死亡,才会产生这般埋怨。 况且,他们还有家人,定然有所牵挂,这一切也都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只不过心中有些失落罢了。 “可大家都是发过誓,永远效忠于门主,永远效忠于城梨门,他们这番,又岂是大丈夫的作为!若属下做主,定然要以儆效尤,杀一儆百。” 好狠的心。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幸好,你不是城梨门的主子。”沈如诗感觉得出,御痕身上有一种野心,可他方才却说出心甘情愿做棋子的话,到底那一句才是真哪一家才是假。 “御痕,将心比心,你又岂是心甘情愿为了我放弃身家性命。” 御痕眸光一闪,沈如诗已经转首去跟弟子们交代了。 “大家切勿烦躁,城梨门大变,实不相瞒,那十名弟子,的确是得了传染病不假。”弟子之中有躁动者,“门主,你昨日还信誓旦旦告诉大家,势必查出凶手,否则便辞去门主的位置且***示众,可是今日,却又闹出传染病一事,眼下你期许的日期迫在眉 睫,你让大家怎么相信你!” 沈如诗眉眼一闪,本是要动怒,可是心中了然,若是自己现在乱了阵脚,那弟子们便乱作一团了。 柯振翎治理城梨门的这些日子,用权利规则来约束弟子,这些弟子中间,有些虽然满嘴效忠,可是恐怕已经生了二心。 “你叫什么?”沈如诗对于方才那弟子道。 弟子道,“弟子方远。”“好,方远,我告诉你,我期许的日期还未到,在这之前,我还是城梨门的门主,还是你的主子,你方才对主子大不敬,我且不追究,我知道你等现在心里都颇有怨词,大 家心中埋怨何事,尽管像方远一般,说出来便是。”大家面面相觑,被隔离的有一名弟子道,“门主,方才大夫说属下身体忽而发热忽而发凉,怕是得了传染病,可属下不甘心!我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要因为这点小灾小病 被束缚在一室之内?” “是啊门主,大夫方才也说我的症状怕是传染病,可我来城梨门,本想要学得一身本事建功立业,倘若就死在这里,我只能甘心!” “门主,我家里还有六旬老母,门主放过弟子吧,弟子这就离开城梨门,不需要门主医治,可好?” 弟子之中有些许动了离去的心思。沈如诗想起方才御痕的话,声音凌厉三分,不似方才那么温和,“不可,你们中间,一个都不准走,在传染病未找到解药之前,城梨门的大门,不允许外人入内,也不允许 城梨门的弟子出去!” 弟子喧哗一片,“门主,倘若我们硬是要闯出去呢?待在城梨门不过是个死,我等为门主效力不短日子了,眼下,难道要在城梨门活生生闷死吗?” 得了传染病的人怕像躺在那里的弟子一样死去,而未感染上传染病的弟子则害怕待下去会被传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沈如诗心中宛若一个坠子狠狠地捅过,鲜血淋漓。她没想到,事到如今,城梨门竟然人心涣散,她说过,柯振翎的治理方式的确不得法。 可这又怎是短时间内能化解的事情呢。 “大家安静一些,听我说。”沈如诗的声音虽然低沉,却也盖过了弟子的声音,眼神中自带一股威严。“我并非要求大家都守在城梨门,只不过,大家现在很可能已经感染,倘若你们出去,那整个廖元国都会遭殃。你们都是廖元国的子民,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国家着想?外面 的,可都是你们的亲人,口口声声说要护着他们,你们难道就用这种方法护着他们?”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沈如诗道,“三日的期限还不到,希望大家相信我,我定然竭尽全力来解决这场灾难。” 方远见弟子的情绪都缓和一些,眼珠子一转,问道,“门主,柯大人呢,怎么不见柯大人,难道他也传染了?” 沈如诗表情黯淡了一分,目光变成两把冷箭射向方远,看来不是错觉,这个方远果真是故意挑事。御痕拔剑对着方远,“门主方才的话没有听到,方远,你若是再此挑事,莫要怪我不顾同门师兄弟的情谊。”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同门情谊 方远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尽是戾气,一把抓住御痕手中的剑锋,“好啊御痕,你现在巴结上了门主,便忘记了昔日情谊是吧?你可别忘了,你是月长老的人,眼下虽然不在 月长老手下做事,却也是月长老的旧人。”“月长老的大恩大德御痕自然不敢忘记,月长老护着城梨门,御痕更要替他护着城梨门,门主方才说的不错,倘若你们出去,不止是害了城梨门,还会害了整个城梨门的百 姓,到时候我们城梨门便是廖元国最大的祸害,我们每一个人都将成为罪人!”御痕瞥向风影握着剑的手,淋漓的鲜血顺着掌心大滴大滴地滴在地上,在地上开出血色花朵,刺眼得很,念在昔日情分上,他道,“你若是再不松手,日后,你这双手,可 就没有办法习武了。” 方远却是不顾他的警告,冷冷地嘲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月长老,为了城梨门,御痕,我看你是鬼迷心窍,看上了那门主吧!” “住嘴!方远,在众弟子面前,你如此折辱门主,你可知回落的什么后果?”“我方远敢作敢当,我偏就不服气,眼下城梨门病疫传播,我等为何不可离开,你们说外面的百姓可怜,难道我们就不可怜了吗?难道我们是城梨门的弟子,就要乖乖地坐 在这里等死?”方远的状态颇有些疯癫,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抬步走到他跟前,方远也转眼看沈如诗,两人的目光相对,空中顿时闪过一阵白光,电光火石之间,沈如诗抬起手,狠狠 地给了方远一巴掌,便立即收回手去,用一双不屑的目光看着他。 方远已经,缓缓抬手摸着自己灼热的脸颊,咬着牙道,“你贵为城梨门的门主,教训一个弟子我然没有话可说,可门主打骂皆可,是否可以放我离开这地狱!” “地狱?”沈如诗口齿清晰地念出这两个字,反倒是多了一分悲哀,目光又有些嘲讽,“若真是地狱,你为何留在此处怎么久,你在城梨门修习医术跟武功的时候,为何不要离开,杜伦呼的追兵追杀你你来城梨门避难时,为何不要离开?偏就城梨门遇难,你 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你可真是城梨门的好弟子!” 沈如诗话音刚落,那边便有人喊道,“门主,又有弟子晕倒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向那边射去,果然,隔离区的的确有人感染。 细长的眉头紧紧蹙起,沈如诗目光之中流露出焦虑之情,方远冷笑一声。“果然不假,我便说,留在城梨门只不过是等死罢了,门主,我方远承认我不是城梨门的好弟子,可你又怎么是城梨门的好门主?我不过是想要觅得一条生路罢了,而门主 却是在阻挡所有人的生机!” 沈如诗目光变成两把冷箭射向方远,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已是不可忍耐,“来人,方远蛊惑人心,把他压下去,传染病一事没有解决之前,不许出来!” 便有两名弟子上来执行,方远努力地挣脱,吼道,“门主,你这是滥用职权!我有何错,我又有何错,在这里的每一个弟子都是这么想的,你凭什么独个把我关押起来!” 沈如诗眼神突然变得狠绝,法不责众,倘若待到这里所有的弟子都跟方远一样,那时候可就晚了! 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冰冷,透露着一种寻常人难及的凌厉,“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便命人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方远,我说到做到!” 最后四个字沈如诗几乎是一字一顿,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胁迫,让方远不得不恐惧,他紧抿着唇,脸上却还是一副不服输的表情。 沈如诗目光紧紧地盯在方远脸上,“带下去!”转首,又对众弟子说道,“看来是我平日里对待大家太纵容了,我沈如诗并非是良善之人,更非任人欺辱之人,眼下是城梨门最艰难的时期,若是各位愿意坚定心志共同度 过,那自然是做好,我心甚是安慰,倘若各位出现方远那样的状况,那就休怪我采取非常手段了。” 见识过那么多人的狠绝手腕,她怎么也学会了几招,不过是不屑于用罢了,可是现在,却是不得不用。弟子们沉默一片,沈如诗知道,他们现在隐忍,并非真的信服于自己,倘若三日的期限一到,那时候便是她理亏词穷,到时候,即便她不愿意做砧板之肉,怕也是无可奈 何了。 脸上初现一丝疲意,她转过身子,掩饰着这丝情绪,旁人看不到,可御痕看的清清楚楚,对沈如诗道,“门主,若是乏了,不如就让他们散去。” 沈如诗摆摆手,御痕明白了,转首对弟子道,“门主眼下要研制草药,大家都散了吧,不过,隔离区的弟子,暂且随着大夫去吧。” 弟子们散去,夜色浓黑的不像样子,宛如这城梨门,正处于漫漫长夜之中,不知何时才能迎来黎明。 沈如诗望着漫漫无际的夜色,脸上的神情那般平静,平静的让人想到两个字,死寂。 御痕目光一直落在沈如诗的脸上,半晌,见沈如诗不说话,道,“门主若是有何心事,就说出来,莫要独自个闷在心里,伤身。” 沈如诗沉默,片刻之后,御痕本事要转身去查探弟子的伤势,她才开口道,“御痕,你可知一手遮天吗?” 御痕脚步顿了一下,身子也跟着颤抖一刹,转首看着沈如诗,一双眸子里面流出漆黑的光芒,或许是在夜色映衬之下,竟然似是墨荷。 “门主,这是何意?”沈如诗叹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依靠在墙上,不再去看夜色,“都说一手遮天,可是背后那只手,到底又是谁在作祟?若是不寻到那人,我们城梨门,只怕永远都是这般 漫漫无际的漆黑的夜色了。”御痕嘴唇动了动,本是想说什么,又突然犹豫起来,“门主,夜也是有光的。”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漫漫无际的夜色 “有光?”沈如诗勾起唇,笑容说不出地复杂,“不错,的确是有关,可是你知道吗?这光只不过是一会,真正的夜,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是没有一丝希望的漆黑。你说 的不错,还好现在有这丝光,我们还有机会。” “门主……”御痕还想说什么,却被沈如诗拦住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还要翻阅医谱。” 御痕动了动嘴唇,最后,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只是看了沈如诗一眼,便退下了。 沈如诗去柯振翎处取了医谱,带回房间里,点上灯盏,屋子里面静悄悄的没有旁人,眼下正是特殊时期,所有的丫鬟都让她喝退了。 周围很是安静,偶然会听到虫鸣声,让沈如诗觉得还有些生气。 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痒,她撸起袖子看去,手臂上一个红点刺伤了她的眼,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她又把袖子往上撸了撸,眼底的光亮慢慢熄灭下去,变得昏暗起来。 果然!“难道我也……”她极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才不让自己看起来慌张,可倘若自己真的也感染了,那谁来医治弟子们! 一刹之间,心中像是塞满了棉花,呼吸不得,她快速地翻阅医谱,比方才更加着急,她迫切地想要找到解决的办法,一刻也等不得,一刻也等不得! 外面突然穿了一阵敲门声,沈如诗猛地抬起头看去,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找她。她小心翼翼凑到门边,拿起匕首,慢慢推开门,那人刚进来,她便拿着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屋子里面黯淡的光照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倒显得几分邪魅,待看到那人的面 孔时,沈如诗眸光一震,立刻向后退了几步。 “凌王,冒犯了。” 萧天凌勾起唇,淡淡一笑,随后转身把门拉上来,一边向沈如诗走着一边道,“何谈冒犯,你以为本王若是防范能然你有靠近本王的机会,是本王自己不加防备。” 萧天凌一边说,一边看沈如诗不停地后退,似是对他避之不及。 浓厚的眉皱起,他的脚步停下,满脸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本王今日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凌王没有什么奇怪的。”沈如诗后退两步,想起自己胳膊上的红疹,“不过,凌王还是莫要靠近我得好。” 萧天凌眼眸中满上一层淡淡的雾气,道,“好,本王不靠近你,不过,你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抬起眼眸,她不相信城梨门的事情萧天凌一点都不曾听说,“凌王难道不知,今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传染病一事?” 萧天凌的眸光沉了沉,“不错,本王听十三说了。” “那凌王该知道我为何不愿意让你靠近了。”沈如诗目光黯淡下去,“我怕是感染上了,凌王若是靠近,只怕也会传染上。” 出乎沈如诗的反应,萧天凌竟然一笑,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萧天凌,满脸不解,“凌王这是何意?”萧天凌淡淡笑着向沈如诗走近,沈如诗后退到角落边,见萧天凌还是向她靠近,皱起眉,眼神认真道,“怎么,凌王以为我在跟你玩笑?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凌王不要靠近 了!” 萧天凌默默叹了口气,道,“如诗啊如诗,本王不怕你平日对我无心,只怕你这般有心!本王告诉你,即便你得了传染病,本王也不怕。” 沈如诗微微一怔,都说患难见真情,难道,以前都是自己误会了他? 正是沉思只是,萧天凌的手已经快要触到她的脸颊,她忽的清醒过来,立刻向旁边躲闪而去,目光认真。“凌王,你不怕,可是我怕,既然知道自己可能得了传染病,又为何要传染给别人?我知道凌王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凌王的心意我已经领了,可是凌王你绝对不能感染, 倘若此事的背后谋划是萧天喻,这样一来,岂不是随了他的心意!” 况且,不论私事,单论公事,萧天凌是云起国的王爷,将来很可能是云起国的君主,倘若因为她的事情就这样死去,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凌王,今日我已经下了命令,凡是城梨门之人,决不许踏出城梨门一步,眼下我不能保证凌王离开此处,但我至少能保证凌王不受感染。我已经将干净的水源和饭菜派人 送到凌王住处,这些日子凌王莫要再接触外面人,待到风波过去,再出门吧。” 沈如诗知道萧天凌并非坐以待毙之人,未必能听自己的这番话,可是她心意已决,若是萧天凌不答应,她不介意强迫他一次。 毕竟,他强迫过她多次,也不介意她强迫他一次。 谁知,萧天凌眼底擦过一阵光亮,电光火石之间,身影宛若一道闪电冲到她面前,在她还未反应之际,便抓起她的双手捧在眼前,道。 “如诗,本王就是要让你知道,你现在并非孤身一人作战,本王虽然不懂医术,却也时时陪在你生变,与你并肩作战。”萧天凌眼神里面透露出的真挚是从未有过的,沈如诗心头一颤,宛如惊羽扫过,说不出来的感觉,心中一阵又一阵暖流涌上来,这夜本来是极寒的,可是看着他的眸光, 宛若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在寒冷中给她带来一丝希望。 可沈如诗又是极其冷静理智的人,无论多么感动,她都会计算后果。 她一把推开萧天凌,推着他往门外走,“凌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要研究医谱,没有时间跟凌王谈情说爱,凌王请回吧!”“如诗!”萧天凌见沈如诗这番迫切的模样,被她推到了门外,刚要张口解释,沈如诗咔嚓一声关上门,没有丝毫留恋,萧天凌望着门里的微弱的光,站在门外良久,长叹 了口气。“果然还是这倔脾气,如诗啊如诗,这番,吃苦得还是你自己。”他的眼底满上一层复杂的光,慢慢的,光芒淡了些。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闹事 夜,霎时不宁,谁料,竖日更是不安。 沈如诗一夜未睡,晨时刚眯眯眼,御痕便推门而入,脸上的神色身上难看。 沈如诗被惊醒,慢慢睁大眼睛看着他,才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门主,属下该死,属下不是有意要冒犯门主的。” 沈如诗摇摇头,“无妨,到了这时,何谈冒犯,你如此慌慌张张,可又发生了何事?” 御痕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沈如诗的脸上,似是观察她是否还能承受,见她目光坚定,总算是安心了一些,“门主,又有弟子闹事了。” 沈如诗狠狠地拍着桌子,一下起身,目光中的平静荡然无存,“此事定然有人故意捣乱,昨日我已将弟子安定,一夜的时间,怎又会乱了起来!” “门主,是因为隔离弟子不想坐以待毙,此而合伙要离开城梨门,还打伤了王大夫。” 御痕最后一句话慢慢说出,唯恐沈如诗过于着急。 沈如诗眼眸中顿时变了色彩,紧紧地盯着御痕,几乎就在一刹之间,披上披风,声音急促得很。 “王大夫在何处,快,立刻带我去!” “是。”御痕望着沈如诗风风火火的背影,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光,几乎不可看见,长叹一口气后,他起步跟了上去。 沈如诗赶去时,所幸那些闹事弟子已经被阿宇带着人控制住了,沈如诗的目光从鼻青脸肿的他们身上略过,落在王大夫脸上,慌忙弯下身子道,“王大夫,您怎么样了?” 王大夫年龄大了,方才推搡时被那弟子无意间伤了,微喘着粗气,一张老脸微微发红,见沈如诗来了,忙要行礼,“门主何必亲自来,老夫无妨!” 沈如诗察觉出王大夫手心里微微发凉,可是额头却是烫的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闪过,几乎是一刹之间,就有了定论,“王大人,您……” 沈如诗话音未落,便被王大夫推开,王大夫的眼神有些奇怪,“门主快点离开此处吧,老夫在隔离区守着这些弟子们,老夫会竭尽全力克制他们身上的病毒。” 沈如诗的眼睛微微红润,对御痕道,“你们先退下,我有事要跟王大夫私谈。” 御痕眼底闪过一丝难以为人所察觉的担忧,问道,“门主,那这些弟子该如何?”沈如诗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去,心中似是滴着血一般的疼痛,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他们不过是想找一条活路罢了,此次事情,先不加责罚,倘若有第二次,全部斩首 !” 弟子们身子一震,立刻跪下给沈如诗磕头,“谢过门主!” 沈如诗勾起唇,嘴角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讥笑,声音极其冷峭,似是在嘲讽他们,又似是在嘲讽自己。 “你们这等谢意我承受不起,若是能度过这次风波,之后,你们便离开城梨门吧,我城梨门供不起这等佛爷。” 众人脸上皆是一颤,奈何沈如诗的目光太过于迫人,他们现在又是感染之身,之后的事情,现在谈及,又有何意义,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终究是抿紧嘴唇,一字未吭。 御痕带着众弟子走后,剩下沈如诗跟王大夫,两人之间甚是沉默,可这沉默却是不安宁的,又一股奇怪的氛围缠绕在两人之间,让人心里生出一丝惶恐。 沈如诗目光落在王大夫的脸上,目光有些疼惜,“王大夫,眼下只有你我两人,你便实话告诉我,你是否也感染上了?” 王大夫眼中并没有沈如诗想象之中的惊奇,他没有抬眼看沈如诗,只是看着地上方才弟子丢下的冷剑,那剑鞘化成一把刀,寸寸割着他的心,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痛。 “还请门主帮老夫隐瞒此事。” “为何?”沈如诗霎时不解,“王大夫既然感染了,若是还待在此处,只会感染的更厉害,况且,您是大夫,为何不给自己医治!” 沈如诗从王大夫的脉搏中可以看出,他的病情没有丝毫抑制,心中十分纳闷又着急。 王大夫叹了口气,眼神十分坚定,“门主,老夫发过誓,若是不能医治好弟子,老夫便与他们同生共死。” “眼下城梨门弟子都为了自己的生死担忧,像王大夫这般有情有义的人,着实难得。” 王大夫笑着摇摇头,“门主,莫要直看那些无情无义的弟子,城梨门也有些弟子,也是一直支持门主,门主莫要灰心丧气。” 沈如诗心中泛起苦涩,她倒不是为了他们灰心,只不过她现在实在担心,自己感染一事到底该如何。 索性现在是感染第一日,倒还不至于感染给旁人,奈何期许的日子已经快要到了,若是那日她还没有找到解决法子,自己亦是感染之身,要如何维持弟子的秩序。 王大夫盯着沈如诗看了一会,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道,“门主若是担忧,老夫倒是有一个法子,只不过不知可行与否。” “王大夫请说!”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紧紧地盯着王大夫。 “老夫认识两人,极善于克制传染病,只不过一个在云起国,是为玉手观音,一个倒是在廖元国,只不过素来我行我素,是毒医,门主未必请得来。” 沈如诗听到玉手观音的名号,眼底的光更明亮了些,垂在身侧的手倏地松开,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久违的笑容。是啊,玉手观音!她怎么没有想到,她出城梨门之前,让柯振翎好生守着月长老那,柯振翎曾眼月长老那未有任何怪异的人出入,倘若她那时看的没错,藏在月长老那里 的人,便是玉手观音没错了。 她眸光带喜地对王大夫道,“如诗在此谢过王大夫了,如诗这就去找他们,此处交给王大夫了!”王大夫见沈如诗脸上的喜色,摸着胡子也跟着笑了笑,倒也不问她究竟要去找哪一个,又为何这般笃定,只是望着沈如诗,看着她告辞,背影越来越远。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药引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药引 沈如诗听从王大夫的话,便折回柯振翎住处去打探柯振翎的事,本是寻思从柯振翎那处打探月长老的状况,奈何柯振翎却还是未能醒来。 沈如诗索性直接去找月长老,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生命如同一根点燃的烛火,一寸寸的燃烧,一寸寸的毁灭,她必须要在这烛火熄灭之前寻找到拯救所有人的真谛,她不甘心这般死去。 一路走到月长老,路上少有人,她心里自嘲道,可真是鸟兽散去,群花寂寞无主。 倒是不必刻意避人耳目。 月长老屋外还是之前的门童,原本是在打扫这庭除,见沈如诗至,停下手中的扫帚,目光中含着恭敬,却也难逃那丝警惕,见她这般,想必是听说了这几日城梨门的事情,眼神之中有一丝复杂的光。 沈如诗虽然心急,却还是顾及到这些细节,眼眸也跟着微微一变,这门童并非善类,看前几次的表现月长老倒颇是信任他,他既然露出这般深沉难辨的神色,想必是月长老那处发生了何事。 沈如诗警惕地问了一句,“近来月长老可好?” 那门童的脸色让沈如诗觉得他仿佛在说,月长老很好,只要她莫来打扰便是善事。 “月长老一直在闭关养病,门主今日来,又是何事?” 沈如诗见门童模样似乎并是很欢迎,心里道决不能让这小子坑两次,眼眸微微眯起,伸手召唤那门童,“你过来。” 门童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向沈如诗靠近几步,把头凑到她跟前,听沈如诗的声音低低道,“你可识得出星儿,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话音未落,门童只觉得脑后一沉,被沈如诗狠狠地砸了一下,伸手捂着后脑勺,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沈如诗,“门主,你……你竟然!” 扑通一声,门童倒在地上。 沈如诗收回拳头,望着门童的身影,默默叹了口气,道,“莫要怪我,实在是你不好说话。” 眼下,他可没有功夫跟他浪费时间,她若是再像上次一般跟他耗时间,怕是要蠢死了。 沈如诗越过门童,轻轻推开门,院子里面一片宁静,没有旁人,沈如诗微微蹙眉,月长老竟然把这里打杂的都屏退,只留下门童一人,若说他没有藏着秘密,只怕是难以信服。 “堂堂门主,不光明正大进入,却要做这些鼠辈之事,实在是令人不敬。” 是月长老的声音! 沈如诗猛的回过头去,见月长老出现在面前,“月长老,你……” 趁着沈如诗吃惊的空闲,月长老已经坐在亭台下的石凳上,模样倒是悠闲,“门主此次前来,不是要找老夫吗,为何不说了?”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看来月长老在此等候多时了,既然月长老知道我要来找您,便也知道缘由了吧。” 月长老目光顿了顿,眸光射向院子外面的一片竹林去,他这里的竹林跟隗长老可是不一样,他中的竹子,好稀疏。 “时隔三十年,想不到城梨门又爆发了传染病。” 说罢,他长叹一口气,沈如诗看得出,他的目光在中流露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诡异,心里仔细琢磨他的话,时隔三十年,“难道三十年前也曾发生过此事?” “不错。” 沈如诗眸光顿了顿,自己为何会被他牵着鼻子走,自己此次来,不是要找玉手观音嘛! “我离开城梨门之前,有一桩事未能完成,眼下回来,也该将此事解决了。” “哦?”月长老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几日闭门养伤,他的神情更淡然一些,缓缓拂星辰般,放下茶杯,满脸的平和,“门主有何事要到老夫这里解决?莫不是见老夫的功夫未能废除干净,这次来,要结尾?” 沈如诗紧蹙的眉头舒展开,勾起唇笑笑,“月长老还是这般会开玩笑,我这次来,是想要向月长老寻一个人,眼下到了千钧一发之际,我一时没有时间跟月长老闲扯,即便是为了城梨门,也希望月长老莫要想之前一般固执,把人交给我吧。” “人?”月长老挑挑眉头,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整个过程没有请沈如诗喝过茶,“门主莫不是说门口处的小门童,怎么,门主将星儿带走了,连这一个小门童也不肯留给老夫了吗?” “月长老!”月长老话音未落,沈如诗声音提高三个分度,眉眼间已是带着一丝怒意,她最恨别人跟她打马虎眼,眼下到了这般境地,月长老却还要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月长老,我不知你们的关系,可既然他在月长老处避身,月长老应该知道我跟他的关系,既然如此,月长老应该清楚,我不会伤害他,月长老到底为何不肯放人,莫不是,人被你绑了?” 月长老见沈如诗来势汹汹,只是勾起唇角,平和地微笑,叹道,“这茶真香。” 竟然还有心情说这些! 沈如诗正是想要反驳,月长老接着道,“可是,太烫手了些,这茶啊,得慢慢品,若是急了,便品不出味道,门主,你说是吗?”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白光,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月长老,“不错,茶需慢慢品,可是事却要快些解决,月长老,你觉得,眼下城梨门的局势还能再拖下去吗?” 沈如诗见月长老脸上却还是那副神态,道,“或者月长老以为,经历上次的事情后,你跟城梨门便毫无瓜葛,可以独善其身了?” “哟,独善其身?门主可真是讽刺老夫了,身为城梨门的长老,倘若城梨门出了意外,老夫定然化作一把老骨头,甚至连骨灰都没有也是可能的。至于独善其身,老夫也是不曾想过。” 月长老慢慢将最后的茶水喝下去,缓缓抬起头看向沈如诗,沈如诗的眸子隐含着一层锋光,瞧得出来,她方才是极力忍耐,可是现在眼底的光意识藏不住了,恨不得变成两把利刃射到月长老的心口处才肯罢休。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你可愿一试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你可愿一试 月长老长叹一口气,沈如诗眉头蹙的更紧,“月长老叹息做什么?” 月长老展开手中的扇子,轻轻扇着风,道,“老夫叹气,是因为门主还是太年轻了些,做事,为免过于莽撞,不懂得权衡利弊,选择最合适的那条路。” 沈如诗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手指却还是落在别在腰间的利刃上,“月长老此话,是何意?最适合选择的那条路,如此说来,月长老是为如诗安排好了?只不过月长老安排的路,如诗可不只是悬崖峭壁还是刀山火海,实在是怕得很。” “怕?”月长老摇着头笑,“若是门主怕,今日也不会到老夫这里了,门主,老夫问你一句,你今日来,可是最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如诗放在腰间利刃的手指颤抖一下,最不济,便是月长老不肯答应,那她也只好采取非常手段,若是搁在之前她定然打不过月长老,只不过现在月长老没有内力,功夫也剩下不多,她还是有几分胜算。 只不过,那是我便动用采用的法子,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今日前来,最重要的,还是劝服月长老,让他心甘情愿配合自己。 可沈如诗知道,月长老表面上看着和蔼可亲,可实际上心里却是硬得很,绝不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妥协,眼下,他又是想出什么计谋。 沈如诗满脸都是警惕的光芒,毕竟吃过亏,不得不防。 “方才老夫跟门主提及三十年前城梨门的那场传染病,门主可是忘记的快。” 月长老说到此,沈如诗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月长老倒是说来听听,三十年前,又是如何化解?” “三十年前,是门主的一位熟人救了城梨门。” 熟人? 沈如诗微微沉眸,若不是玉手观音?可是凭借前世的记忆,三十年前,玉手观音应该在云起国,不曾来过廖元国啊,若不是他,那又是谁? “苏樱。”月长老嘴里蹦出这个两个字,仔细观察这沈如诗的神色,见沈如诗脸上先是一阵诧异,然后笑了笑。 “月长老可真会给我扯关系,苏樱,我不过是在旁人的嘴里听说过罢了,也对,我跟她倒是前掌门跟后掌门的关系,倒也是有点联系,只不过若要说熟人二字,怕是担当不起。” “门主自然是担当得起,门主跟苏樱,可都是城梨门的圣女,旁人望尘莫及。三十年前,苏樱用自己血液融化解药,用自己的血,当做药医治好了弟子,既然门主也有跟苏樱一般神奇的血液,这次,为何不可出手相助?” “你说什么?”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眼里流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用自己的血液做药引?” 这个法子在医谱上见过,奈何她从未想到自己的血液会有这般功效。只不过,用血液做药引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若是药剂稍有偏差,血液内的毒素清楚不掉,那便是在悬崖边上练剑,最后很可能将自己的性命赔进去。 沈如诗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月长老脸上。 月长老叹了口气,“看来门主还是舍得不自己的性命,如此,门主请回吧。” “月长老,我知道你在激怒我,只不过月长老可知,我并非舍得不自己的性命,只是这个法子本就极其危险,若是使用不慎,便会加重弟子体内的毒素,若真是如此,我便不是城梨门的恩人,而是天大的罪人!” 那么多条性命,她可担当不起。 “门主来找老夫,初衷便是为了寻一个法子解决这场突如其来的传染病,老夫现如今把办法教给门主,门主反倒是犹犹豫豫不肯相信,即便是相信了也未必舍得自己的性命,如此一来,老夫不便多说,门主请回吧。” 月长老已然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势。 “哎!”沈如诗站定不动,“我是来找那人的,总不能无功而返!”倘若找到玉手观音,或许有其他更为妥当的法子。 沈如诗本以为月长老会拦着自己,谁料到他袖子一挥,道,“门主几次三番纠缠此人,老夫实在不知门主说的是谁,既然如此,门主便自己搜寻吧!” 沈如诗眸光微微一闪,不敢相信月长老竟然真的让她自己搜寻。 “如此甚好。”沈如诗点头道,便一个屋一个屋地搜查,一丝一毫不放过。 奈何,自己亲身验证过才知道,月长老所说非假,可是她不相信自己之前的推断是错的,眼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月长老居处有密间,而是玉手观音已然离开了城梨门可是柯振翎属于防守。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沈如诗知道今日月长老是做足了准备,要想找到玉手观音,怕是需要耗费些时间,奈何,眼下时间对她来说是最宝贵的,无奈之下,也只能用他方才提出的法子了。 “也罢,今日是我叨扰了,如诗告退。” 沈如诗要走,月长老并不阻拦,也不在向她讲苏樱一事,对于她是否要用血液做药引一事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了,只是点点头,“门主下次来访,还请提前告知,不然如同今日一番,老夫连一个准备都没有,门主茶都喝不上一口。” 他不说此事沈如诗还不生气,说起茶水,沈如诗知道,月长老实在冷嘲热讽,目光从月长老脸上扫过,几个字咬的更加清晰,“月长老,别过了,莫要忘记你方才说的,倘若城梨门真的毁灭,你不可独善其身。” 说罢,她头也不转地离开,走到门口时,那门童恰好恍恍惚惚醒来,见沈如诗立在跟前,道,“唉,你不可进去!”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道,“回去好好跟你的月长老复命吧,怕是要挨罚了。” 门童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站起身子朝着院子里面跑去。 沈如诗则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脑海里面盘旋着月长老方才说的话,倘若真可以救城梨门,用血液做药引又如何呢。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心愿牺牲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心愿牺牲 月长老在沈如诗临走前,还给了沈如诗药方,沈如诗接了过来心里却觉得甚是奇怪,拿着药方回到屋子里面,翻开医谱,一一对照,口里念着,“舞草,百合葵,滋长扬……” 念到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医谱上的一个红点上面,双唇无声无息地开合,“血引子。” 果然不假,倘若没有月长老的指点,自己怕是看不到那几个字,既然苏樱三十年前曾用过相同的法子,那这法子必然有用,只不过,不知这血引子的法子到底有何不适。 沈如诗配置好了草药,感觉到身体内那阵燥热与寒冷的气息冲撞得更厉害,几乎难以呼吸,她费力地拿过医谱,按照上面的步骤,拿着匕首割开自己的动脉,浓重的血滴大滴答滴地滴入药物中,融合之后,她盯着那药碗,端起来喝了下去。 体内像是爆炸一般,宛若数百只冷箭一齐射入体内,痛得她满身冷汗。 “啊!”手端的药碗咔嚓一声摔在地上,发出触目惊心的响声,周围一切又突然安静了下来,胸口处宛若堵着一团棉花,呼吸困难,身上一会出冷汗一会出热汗,她身子慢慢蜷缩在一起,双手紧抱着双腿。 没呼吸一次,身上的疼痛便加剧一分,那种剧痛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或许是听到她痛不欲生的嘶喊声,门外有人穿了进来,沈如诗眼前一片昏花,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听到耳边一阵呜呜的声音,有些吵杂,她缓缓闭上眼睛,没有一丝睡意,可是眼皮却是支撑不住了。 闭上眼睛,意识却清醒的很,可她情愿自己现在昏迷过去,越是清醒,便越能感受到那真剧痛,每一寸都在受着极刑。 “如诗,如诗……” 萧天凌把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来,他的动作从未有过如此轻柔,仿佛怕多用力一分便会弄疼她。 他趴在她耳边,轻轻唤道,沈如诗感觉脸颊一阵火热的气息,紧接着,有些湿润,才明白过来,是萧天凌的泪。 剧痛之中,心尖还是猛地一颤,未料到萧天凌竟然会为她而哭。 她仿佛能尝到那泪水的痛苦的滋味,她想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颊,给与他一丝安慰,可是手臂却是沉重得很,根本就抬不起来,她紧紧地咬着牙,额间冒出冷汗。 “十三,请王大夫来!” 莫十三也是急得满头汗,听萧天凌发令,立刻往外跑,可是突然想起,转首看着萧天凌,满脸为难。 “王爷,王大夫据说是感染了传染病,这时候来,只怕王爷也会感染上。” 萧天凌狠狠地一挥袖,将桌上的茶杯连带着茶壶一起摔在地上,“本王让你去就去!即便是感染又能如何!” 莫十三从未见萧天凌如此动怒,自然不敢多说,速速离去,寻来王大夫。 王大夫到了门口见沈如诗这副憔悴可怜的模样,心中便感叹道,可真是世间的奇女子,能为了城梨门忍受这般痛苦,他原本以为这世上除了苏樱之外,没有人能做到这步。 “王爷,请您先回避,容老夫查探一下门主的伤势。” 王大夫阔步上前,却怕将传染病传染给萧天凌,走到他身边时有些躲闪。 萧天凌语气不乏恭敬,但却还是急切多些,“王大夫,本王不在乎什么传染病,眼下如诗这副模样,本王只有亲自守在这里才放心。” 王大夫似是想说什么,那边沈如诗已经剧烈地咳嗽起来了,王大夫多半猜出了沈如诗用了血引子,走到她床边,眼睛微微红润。 “门主,你这般做,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 沈如诗无力开口,王大夫取出金针,扎入她体内七十二个穴位上,疼痛如洪水猛兽一般袭来,让她措手不及,可是她连声音都喊不出,直到身上乌黑的血液顺着金针流出,这丝痛感才稍微缓解一些。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钝痛,她紧紧地握着手,缓缓地,体内那股寒热流冲击淡了不少,身体总算是没有那种撕裂的痛,不知过了多久,沈如诗听到,屋子里面安静得很,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 “王爷,万幸啊!” 王大夫此事满头汗水,他本就感染了传染病,刚才又是一阵操劳,眼下已是有些体力不支了。 萧天凌昏暗的眼底闪过一道明亮的光,问道,“如诗可是安全了?” “门主眼下是没有危险,只不过……”王大夫欲言又止,用自己的血液给弟子解毒本就是极危险的事情,方才沈如诗遭到毒的反噬,只不过是第一关,她若是用自己的血液当作解药,那么多的弟子,最后很可能因为失血过度而死。 只不过既然沈如诗做了这个决定,眼下他已然不能改变什么了,既然沈如诗未曾告诉萧天凌,眼下他又何必多嘴。 无论萧天凌如何探问,王大夫始终是缄口不言,萧天凌眼底初现怒意,未转首,吩咐莫十三道,“十三,心在立刻查证,今日这番,究竟是谁做的。” “是。”莫十三立刻去查,被王大夫叫住,“回来,罢了,老夫说与你们吧,今日,老夫告诉门主,这世间有两人或许可解决这传染病,一位是云起国的玉手观音,一位是毒医。” 话毕,萧天凌眼底那层光更深了些,不再多言,脸上却漫上一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莫十三看不透,转眼看向王大夫,只见王大夫一直叹气。 “咳咳咳” 沈如诗憔悴着脸,轻声咳嗽起来,萧天凌跟王大夫目光一齐转向沈如诗。 “如诗!”萧天凌激动道,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的床边,伸手紧紧地抓住沈如诗的手,生怕她从指间溜走似的,“如诗,你现在如何了?”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慢慢睁开眼睛,眼底是说不出的疲惫,心痛万分,轻声问道,脸上的神采跟方才与王大夫说话时已是不一样。 沈如诗费力地勾起唇,莞尔一笑,“我无妨。” 第一千零三十章 心愿牺牲 第一千零三十章 心愿牺牲 她的气息很是微弱,若不是隔得近,只怕是听不到,可即便是如此萧天凌心中也甚是满足,他方才见沈如诗的模样,唯恐她就这样睡过去不再醒来,那一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心像是坠入无底洞一般的害怕。 他向来擅于算计,从未遇到过这种失算的事情,可是沈如诗却总是能做出让他失算之事。 沈如诗唇瓣无声无息地开合,萧天凌把脸凑近一些,“如诗,你说什么?” 隐隐约约,萧天凌听到沈如诗似是再说王大夫,心里沉重一些,对王大夫道,“如诗或是有何事要跟您说。” 王大夫脸上闪过一丝喜意,立刻上前,走到沈如诗身边,道,“门主,老夫在此。” “王……大夫。”沈如诗的声音还是很微弱,缓缓抬起手臂,王大夫总算是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忙替沈如诗诊脉,结果如预料之中,可他脸上却还是忍不住透露出惊喜,“门主,传染病的确可医!” 沈如诗听到此话,心里担忧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嘴角缓缓绽放一抹笑容,对王大夫道,“救……他们。” 王大夫会意,心里却是矛盾万分,若真要用沈如诗的血液医治他们,沈如诗未必活命,她本就失血过多,这时候再放血,岂不是…… 沈如诗用力地抓了抓王大夫的手臂,王大夫从沈如诗眼底看出一股从容与决绝,心里像是被一块玉石击中,刹那间,他明白过来,坚定了目光对沈如诗点点头,转首对萧天凌道。 “凌王,门主已经寻到了救治传染病的良方,眼下还请凌王回避一下,老夫需要提取药材。” 王大夫眼低虽然有不舍,大都却是决绝,萧天凌看出来了,心里沉重,眸光犀利地盯着王大夫,在他的心中,沈如诗的性命最重要,倘若沈如诗性命有忧,他不介意让整个城梨门给她陪葬! “药方?为何本王没有看到有任何药材,如诗说过,这传染病极其难解,是寒热燥等多种病合集在一起,若要找草药,怕也没那么容易。” 萧天凌看到王大夫脸上的神色难看了些,声音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胁迫,“王大夫只管说实话,你的药方,到底是什么?” 王大夫低头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的神情很明确,不想让他告诉萧天凌,可是看着萧天凌平静的面孔下那颗煎熬的心,王大夫终究是心软了,“是门主的血。” 刹那间,萧天凌眸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天地为之变色,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手上的青筋分明看见,他的目光中却有一种叫人害怕的平静,仿佛下一秒他便会把一切都撕碎。 “凌王……”王大夫跟莫十三唤了一声,生怕出什么变故。 萧天凌没有去看他们,眼神似是要杀人,一把把沈如诗抱起来,便要离开。 “凌王!”王大夫见萧天凌如此模样,虽然能理解,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为了城梨门的数百条性命,必须要阻止,他快步拦了出去,在萧天凌出门之前,扑通一声跪在他的脚下。 一身骄傲的老神医,这时候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怜,像是秋日的荒野,落满了枯黄的叶子,他狠狠地给了自己几巴掌,丝毫不留一点力气。 莫十三在旁边看着,微微张大嘴巴,目光转向萧天凌,似是想说什么,可见萧天凌那副冰冷无情的面孔,硬是把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 王大夫老泪纵横,“一切终归是老夫没用,老夫学了半辈子的医术,救了半辈子的人,本以为自己医术高超,可是如今看来,不过尔尔,若是老夫有办法救那些弟子,门主也不必做出如此牺牲,老夫实在该死。” 沈如诗在萧天凌的怀里挣扎,“放……我下去!” 萧天凌扣着沈如诗的手更牢固,他克制自己不去看沈如诗的目光,他知道,若是那样,他的防线定然溃烂,他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保护欲,眼看着她就要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若是隔岸观火,只怕自己会恨自己一生。 “你这条命是本王救下的,本王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 他的目光避开沈如诗,稳稳地落在王大夫的脸上。 “王大夫,本王问你,旁人的性命是命,难道如诗的性命便不是命了?你可知她现在身子憔悴,你可知现在若要用她的血去救弟子,她性命堪忧,你可知她是本王放在心尖上的人,你若是伤她一分,本王不担保是否会大开杀戒?” 王大夫见萧天凌一副捍卫沈如诗任谁不可侵犯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凌王说的不错,门主无过错,本就是门主愿意牺牲,既然凌王不从,那老夫便想其他法子吧。” 王大夫站起来,脸上顿时弥漫上一股阴霾,那是一种陷入地狱的绝望,一刹之间将自己前半生的功劳全部泯灭。 “门主的血液可解毒,眼下门主的传染病已经好了,凌王带她离开此处吧。” 萧天凌未料到王大夫竟然舍得放他们走,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抱紧了沈如诗便要离开。 可沈如诗心性倒也是坚韧决绝,费了一番力挣扎,拔出自己的簪子插在萧天凌的肩膀,萧天凌吃痛的一叫,趁着这空档,沈如诗从他身上挣扎而下,摔在地上。 “如诗!”萧天凌见沈如诗摔在地上,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口,连忙弯下腰去扶,不料,沈如诗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恨恨。 萧天凌讪讪地缩回手,霎时间明白了一切,眼底划过一丝不为人知的伤痛,稳了稳声音,道,“也罢,倘若本王今日带你离去此处,只怕你会恨我一生,本王答应你,不会在阻拦你。” 沈如诗脸上的神色终于放松,勾起唇角,莞尔一笑,那笑容凄美,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前路一般,无论是生是死,毁灭或生存,都是从容不迫。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生存还是毁灭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生存还是毁灭 王大夫声音有些低沉,“门主,你可是想好了,老夫未必能保证你的性命。” 沈如诗嫣然一笑,那笑容竟有种让人沉醉的美丽,萧天凌盯着她,心里轻轻道,如诗,你已然不是之前的如诗了,怕是你自己都为察觉到吧,可是本王,却还是之前那个凌王,难道,你我真要为敌? 萧天凌正是念着,沈如诗稍显喑哑的声音响起,“此事,难为王大夫了,若要保命,本就是极为难的事,王大夫只管救城梨门弟子便是。” 沈如诗勾起唇轻轻一笑,王大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门主由此心,可真是可以跟三十年前的圣女苏樱相提并论了。” 沈如诗摇头笑笑,“苏樱是个不凡人物,而我……”她倒也并不平凡,只不过一心只有仇恨,自然无法跟心怀天下的苏樱想比。 强撑着说了这些话,她渐渐感觉身子又是一阵抽空的感觉,兴许是方才用血引药的时候消耗过大,她微微皱了皱眉,对王大夫道,“事不宜迟,还请王大夫快些配置解药。” 王大夫连忙答应,转身时,眼眶已是含着泪水,方才宛若看到了苏樱,那张脸那么真切,可惜,她隐匿无踪,若是她在城梨门,定然会挺身而出。 萧天凌无奈下扶着沈如诗将其送回去。 王大夫取了沈如诗的血液,将其制作成解药,一夜未合眼,沈如诗体内的血液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白,萧天凌则在旁边看着,沈如诗现在体内的血液已经不足维持她的生命,倘若是再取…… 在旁边看着沈如诗的脸上越来越苍白,他的心宛若被一刀一刀凌迟,痛苦不堪言,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利刃,血边顺着刀槽流下,啪嗒啪嗒滴在地上,若是有可能,他宁愿躺在那里的是他自己。 可他偏偏没有沈如诗那般神奇的血液,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罪,想到这里,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割下一般,紧紧地握着利刃刀口,似是只有忍受跟她一样的痛苦,心口才不会有那般撕裂的疼痛。 莫十三看着萧天凌的手,心里一颤一颤的,不敢开口,可是看到萧天凌快要把自己的手残废后,实在是忍不住。 “王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这般自残,难道沈小姐就能免受那些痛苦了吗?她若是醒来看到王爷这般模样,又当如何!” “退下。”萧天凌的声音压着怒火,莫十三心里一震,知道若是他再次纠缠,只怕萧天凌会一件劈了他,他从未从萧天凌身上感受到这般恐惧,向后退了一步大步,却还是不肯离开屋子。 王大夫在萧天凌憎恨的目光下从沈如诗手腕处取血,他已然做好了打算,若是沈如诗醒不来,他便把这条老命赔给她。 王大夫拿着刚治好的解药,唤御痕前来,将解药给弟子们,“切记,每人只能服用一颗!” 御痕目光装向沈如诗,她方才刚睁开眼睛,并未十分清醒,恍恍惚惚看到了御痕的身影,道,“御痕,那些弟子,每人一颗,你……你也快服下!” 沈如诗看着御痕跟王大夫他们亲口服下,这才罢休,对王大夫道,“王大夫,方才取用的量怕是不够,来,再来。” 她用力的伸出手臂,拼劲全力勾起一个淡然的笑容,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笑容,却能感受得出,她的全身都在痛。 他平日里见沈如诗那般精明甚是担忧,可是他现在宁愿沈如诗精明一些,莫要如此痴傻,为了旁人竟然不顾自己的性命,这笔买卖可是太不划算,若是之前的沈如诗定然会好好算计,可是如今的她,即便是萧天凌也算不准她的心思。 王大夫眼中含着泪,声音也有些哽咽,他不再叫门主,改口道,“丫头,你若是再抽血,只怕是……” 王大夫话音未落,忽然,强撑着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眼前忽地一晕,他御痕忙上前扶着他,王大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御痕见沈如诗脸上颇是急切的神色,道。 “门主莫要担心,王大夫只是太过于疲乏,休息片刻便可醒来。” 沈如诗听到这里,心里总算是平静些,默默叹了口气,“可现在解药一事,耽误不得,御痕,你去把其他的大夫请来。” “不可。”萧天凌紧紧蹙着眉,“那些大夫未必有王大夫这般心,他们若是动手,怕是不会顾及分寸,也估计不得你的性命。” “可此事不可耽误!”沈如诗有些着急,一着急心口处便是一阵疼痛,萧天凌见沈如诗支撑着起来又倒下,心里疼痛,忙上前扶着她,“如诗你莫要着急,本王替你想办法。” 看着两人的模样,御痕微微眯起眼睛,一瞬间,脸上的神色变得更深,对沈如诗道,“门主,凌王,属下倒是可以替门主取血制解药。” “你?”萧天凌有些不屑地看着他,忽地,在沈如诗没发话之前,眼眸变成两把冷箭射向御痕,对于御痕,他厌恶得很,也是防备得很。 “十三,把此人带出去,本王不想看到他。” “凌王,您这是做什么,在城梨门,御痕只听门主的命令。”莫十三刚要动手,御痕便拔剑相向,眼底竟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疯狂。 萧天凌眼神更冷,仿佛只消看他一眼便会将他碎尸万段一般,“如此,你是要寻思?” 沈如诗费力地抬起手臂,扯着萧天凌的袖子,声音颤巍巍道,“莫要,让他来。” 萧天凌眸光一变,可他知道沈如诗的倔强脾气,自己若是再争执,只不过是消耗她的力气罢了,“可如诗,你知道……”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眸光更深了一些,欲言又止,他不相信沈如诗心中没有计较,或许,这一切又是她的安排? 他选择相信她一次,最后,转身,虽然点头,可是眼底却还是藏不住的汹涌波涛,席卷而来。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药引子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药引子 御痕终究还是留了下来,萧天凌在旁边紧紧地盯着御痕,一举一动从不放过,御痕取了沈如诗的血,萧天凌的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割两刀一般,御痕倒也不理会萧天凌的目光,对沈如诗道。 “门主,方才第一批解药给弟子送去了,那些隔离区的弟子已经吃下了,想必很快就好了。” 沈如诗莞尔一笑,“如此,甚好。” 身为一个大夫,看着自己挽救了这么多人的性命,那是一种复仇所带不来的欢喜。 夜深了,萧天凌不肯离去。 “门主,今日便到此为止吧,凡事都有个限度,今日从门主身上取得血液已经足够多了,倘若再多,只怕门主熬不到明日,门主若是想要救更多的人,就应该努力活下去。” 沈如诗知御痕说的有道理,的确是她太急切了些,便点了点头,可是身上已经没有知觉,察觉不出寒热,也感觉不出自己眼角的泪。 御痕望着沈如诗眼角处的晶莹,眸光更深了一些,渐渐涌动上一层沈如诗从未见过的色彩。 “门主,属下替门主去熬制些补药来。”御痕道。 沈如诗点点头,可是在御痕转身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问,“御痕?” 御痕听到听到沈如诗的呼唤,连忙转身,生怕沈如诗要做何事,不敢耽误。 “你何时学得医术?”沈如诗道,“你不是个狱卒吗?我知道,你功夫不错,可是这医术……” 御痕眼眸渐渐深了,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 “门主怕是不知,我在入王庭之前,曾经跟着药王学了一段日子医药,眼下治病救人的事情虽然不精通,可是配置草药,却还是又把握的,更何况方才王大夫昏迷时已然将药量告知于我,我若是再配置不出,岂不是太愚笨了些。” 沈如诗勾起唇,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也是,你不愚笨,你是个聪明人。” 御痕点点头,不再去看沈如诗,唤了一命女弟子过来照顾沈如诗,自己则离开了。 日升月落,竖日清晨,柯振翎还守在沈如诗这处,看着沈如诗安睡,心里叹道,如诗,也许只有此刻,你才不会经受痛苦。 殊不知,沈如诗根本没有睡着,眼角的泪把枕头湿了大半,她心里倒是渴望萧天凌莫要待她这般,如此,她又该怎么面对他。 如果最重要刀锋相见,这过程又何必过分柔情,不过是为两人之间增伤痛罢了,不过,她不知自己是否能熬过这一关,虽然心中的意念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哪怕是经受十八层地狱的痛苦的,但凡有机会,她定然要活下去。 哪怕这个世界只剩下痛苦,她也要活下去。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御痕。 沈如诗看着御痕向自己走近,眼睛有些肿,“门主,多半弟子已经痊愈了!” 如此动人的好消息,他的眼中却没有带着喜意。 沈如诗眉头轻轻一颤,目光转向萧天凌,不知为何,她有时候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思,竟然这般迫不及待想让萧天凌看到这结果。 这种卑微的心思让她觉得羞耻,又速速把脸别开。 “解药可还够?” 沈如诗转首看向御痕,轻声问道,御痕眉眼间复杂,“门主,怕是不够。” 这时,莫十三突然闯进来,指着御痕,“为何不够,解药的颗数跟弟子正是相匹配。” 御痕转首,眉间隐匿着一层淡淡的光环。 “门主,数量是对了,可是药剂却不够,属下昨日服下一颗,可是身上的病证却没有完全缓解。” 莫十三轻哼一声,“好啊御痕,因此你就私藏解药是不是?” 私藏解药?沈如诗跟萧天凌的目光一齐射向御痕,两人的眼神却是大不相同,沈如诗较为温和一些,而萧天凌,却是慢慢的杀意,昨日他便觉得御痕有鬼,令莫十三去调查,想不到,竟然真的做出这等事情! “御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听你解释。”沈如诗苍白着嘴唇,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她不愿错伤无辜,却也不放过有罪之人。眼下城梨门的解药如此珍贵,可御痕却私藏解药,简直是小人之举。 御痕扑通一声给沈如诗跪下,“门主,属下并给私藏解药,只是觉得,这解药是门主用命换来的,理应发挥它该有的价值。” 萧天凌声音十分冷酷,眼神恨不得要杀人,“如你所说,它该有的价值就是被你积攒起来?” 御痕不去看萧天凌,目光稳稳地落在沈如诗脸上,似乎在这里只有沈如诗一人。 “门主,属下以为,这解药理当救治城梨门重要之人,至于那些在危难时要弃你而去的弟子,他们的性命又有何珍贵,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便该死。” “你住嘴。”沈如诗声音很轻,可是声音中的情绪却是明显,“御痕,没有何人是该死的,你方才对我说,你昨日服下了解药,药剂不够,好,那你现在便再服下这颗解药。” 沈如诗从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这本来是想留给玉手观音的,直到现在她还相信玉手观音怕是留在城梨门,既然留在此处便有感染的风险,她不知玉手观音这一来一往到底为着什么,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心中始终是挂念着他。 御痕见沈如诗的神色,什么都明白了,不再多说,也不问她的药丸从何而来,伸出手接过,一把填到嘴里面。 沈如诗待他服下后,握着床褥的手慢慢收紧,声音也冷峭三分,“李大夫。” 门外的李大夫立刻进来,道,“门主,老夫候着呢。” 沈如诗目光射向御痕,声音霎冷,“御痕,李大夫的医术虽然不及王大夫,替你诊脉的本事却也是有的,你方才说自己体内余毒未解,不知服下这颗解药之后又是如何,不如让李大夫替你诊脉一探究竟。” 沈如诗向李大夫看了一眼,李大夫便要上前,莫十三在一旁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剑以待命。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该有了结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该有了结 御痕没有抵抗,甚至没有一句反驳,伸出手臂,让李大夫给他诊脉,嘴里却还说着谢过门主之类的话。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沈如诗示意李大夫替御痕把脉,李大夫把脉过后,走到沈如诗床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沈如诗眼眉没有抬一下,只是低低对李大夫道,“我知道了,李大夫可以回去休息了。” 李大夫走后,沈如诗看了莫十三一眼,莫十三立刻把手中的利剑指向御痕,御痕没有躲闪,莫十三的剑架在他的脖颈上,只需再用力一分,御痕便会送命。 御痕一瞬漆黑的眸子看着沈如诗,眼底没有丝毫光彩,却有一种之前从未见过的从容。 “门主终究是怀疑属下了。” 萧天凌走到沈如诗身边,唯恐御痕使用暗器伤害沈如诗,御痕的反应也出乎他的预料,若是不抵抗,或许有其他的心思,他丝毫不敢放松,紧紧地护着沈如诗。 沈如诗用双手支撑着床面,硬是要坐起来,嘴唇苍白,身子无力,可是心中去燃烧着烈火,让她一刻都耽误不得。 “我并给怀疑,而是确信。” 她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可眼底的光却让御痕知道,沈如诗已是把他打入万丈深渊,他目光稍冷看着沈如诗,“如此说来,门主不打算相信属下了?” 他的眼神突然晃了晃,像是围绕在迷雾之中,沈如诗看不懂他眼底的意思,却感觉心口一痛,那眼神分明那么真诚,她离开避开御痕的目光,狠了狠心,心里道或许只是自己多想。 “御痕,事到如今,你还想解释什么?” “门主难道仅仅因为属下私藏解药,便这般对待属下?”御痕知道,沈如诗是极其聪明的人,既然她方才说出那般话,想必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自己怎么问,不过是为了说给另一个人听罢了。 沈如诗眸底有淡淡的光在搅动,“御痕,念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今日便将次是跟你说清楚,免得你心中含冤。” 沈如诗已是气若游丝,可却还是逼着自己将事情说清楚,她从不喜欢草草了事。 “罗叔死时,我便开始怀疑你了,我随着冯鑫去找罗叔,当时,我便觉得你的神情有些奇怪,回来时,柯振翎告诉我,你中途离开一段时间,我心中更加怀疑。” 御痕的神情很平静,“门主莫要忘记,门主见到罗叔时,他已经死了很久,倘若我去杀他,定然是在看守冯龙时,如此,时间便不对。” 沈如诗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有些冷,“不错,我开始也正是由于这个缘由想不明白,可是后来,我才想清楚,你当时的确是去杀罗叔了不错,若说时间,御痕,你可听说过还魂草?还魂草可以制造出死了很久的假象,而你的房中,便有还魂草的痕迹。” 御痕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波动,“门主派人去查案了我的住处?” 沈如诗点点头,“不错,你杀了罗叔,待我们回去,又用杀冯龙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当时,我斥责冯鑫,不过是假象,我本也怀疑柯振翎,此时是想做给他看,表面上责罚冯鑫,实则,是派他暗中调查你跟柯振翎。” 御痕脸上的神色已然是死寂一片,“原来如此,门主神算,不错,罗叔的确是属下杀死的。” “你为何杀他?”沈如诗眸光之中已经多了一丝波动,情绪有些异样的激动,“难道因为他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可知道,他是……” 沈如诗说到这里,心口处又是一痛,紧抿着唇,良久,却还是阵痛未消。 萧天凌见沈如诗这般,脸色顿时拢上一层阴霾,对冯鑫道,“罗叔是你的阿爹!” 萧天凌看着冯鑫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割成碎片,倒不是为了罗叔,而是为了沈如诗,他不明白沈如诗为何要这番费力,直接将御痕抓起便是,跟他解释这么多,岂不是浪费心思。 可既然是沈如诗的决定,他便也答应了。 “你说什么?”御痕眼底霎时风云万变,马上就要站起,却被莫十三压制住了,他狠狠地瞪着莫十三,眼神很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放手,你当真以为我打不过你?” 莫十三自然没有放手的意思,沈如诗见二人马上要打起来,喝道,“御痕,你莫要再一错再错,执迷不悟了。” 说着,她示意莫十三把玉佩交给御痕,“御痕,这是冯鑫去罗叔住处调查发现罗叔的遗物,这是罗叔最珍贵的物件,你看看上面刻着的字,你便明白了。” 御痕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白光,颤抖着双手接过来,凭托在手心一看,竟然是一个痕字! 那凹凸不平的字像是一把利刃一般穿透他的心,他跪不稳,身子倒向一边,口中不住道,“不可能,你骗我,你定然骗我!我没有阿爹,没有!” 月长老收养他时,明明告诉他,他明明是个孤儿,他何时来的阿爹! “你有。”沈如诗道,对着门外唤道,“冯龙,你进来。” 冯龙,御痕的目光射向冯龙,眼神之中满上一层光。 沈如诗声音低了些,“冯龙吃了解药,已然好了。冯龙你现在便将罗叔生前的话告诉御痕。” “是。”冯龙现在已经恢复了深知,得住御痕杀了罗叔的消息,眼神恨恨地看着他,“你这个没良心的,竟是连畜生都不如!你给我下药,我可以忍,你却杀了罗叔,他可是你的亲阿爹!” 御痕一掌打开莫十三的剑,朝着冯龙扑过去,紧紧地揪着他的领子,眼神之中的光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你胡说什么!” 冯龙长叹一口气,道,“我便知道你不会信。”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御痕。 “这是罗叔生前写的信,让我交付于你。早在三个月前,罗叔便知道你是他的亲儿子,我也得知,罗叔认我做干儿子,不过是为了接近你罢了,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可我当时愤恨于被利用,便留了下来。”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离别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离别 御痕目光从信上扫过,慢慢撕碎,眼神之中已经恢复了平静,可是这平静却要比他发作起来更加可怕,“如此,倒是嘲讽!” 他勾起唇角,对沈如诗笑,“门主这招诛心计可谓是妙,让我亲手杀了我阿爹。” 他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沈如诗紧紧蹙着眉,“御痕,我并非算计你,整个过程,是你算计的太多,杀伐决绝,是你太不爱惜人命,误杀了自己的阿爹,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萧天凌向着莫十三使了个眼神,莫十三立刻挥剑向御痕,御痕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电光火石之间,身影如光从莫十三剑下闪过,动作快的他们看不清楚,待沈如诗反应过来时,看到御痕已是拔剑搭在莫十三脖子上。 御痕目光射向沈如诗,对其他人视若无睹。 “门主,我刚才说过,我若要反抗,莫十三奈何不了我。” 萧天凌眉间一怒,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冷的吓人,“莫十三奈何不了你,难道本王奈何不了你?” 御痕冷笑一声,“我这等小喽罗,也值得凌王亲自动手?凌王还是好生想想,如何对付那人吧。” 御痕欲言又止,沈如诗目光射向萧天凌,“那人是谁?” 萧天凌用同样的话问御痕,“你要比本王想象之中的狡猾,事到如今,还不忘离间本王跟如诗的关系。” “彼此彼此。”御痕眼神含着血色。 “门主,属下想知道,门主为何断定属下有罪。”御痕的声音,可听得出一丝凄惨。 他向来是心性坚韧之人,如此一番,倒也可怜,沈如诗知月长老骗他无父,却得知自己亲手杀了阿爹到底是一种如何的痛苦。 心中刚要生出一丝怜悯,又想起御痕杀了诸多城梨门弟子,目光又凌厉了三分。 “单凭方才那一点自然不能确信,你可还记得,那日冯龙毒发,我要提他诊脉,你对我说危险?你是怕我接触冯龙感染吧,后来,你不想扶柯振翎,也是怕感染的缘故吧。” 沈如诗细细分析,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她看着御痕脸上渐渐清晰的神情,接着道。 “方才的传染病,既然是你传播下的,难道你不知,解毒的忌讳?” “忌讳?”御痕微微垂眸,仔细回想,自己与旁人的不同只不过是多吃了一颗药丸,“难道……” “不错。”沈如诗轻声咳嗽两声,道,“此药不可过量,否则便会丧命,可是你却没有任何异样的状况,御痕,昨日的药,你根本就没吃,对吗?或者说,你早就用另一种方式解毒了。” 沈如诗声音越来越虚弱。 “昨日王大夫之所以昏迷,怕也是你做的好事吧,其实我看得出来,却还是想试探一番,而你,倒是没有让我失望。”声音中含着一丝嘲讽,有似是自嘲。 “御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是现在,你却是城梨门众敌,此番,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御痕松开莫十三,向后退了几步,眼神之中的光的慢慢黯淡下去,忽地,停住脚步,身影如剑一般朝着沈如诗奔去,与此同时,萧天凌拔下佩剑,微微眯起眼睛,轻轻一挥,利刃插入眼前不到一掌的人心口处,空气中喷血如注。 浓重的血腥味霎时间弥散开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痛。 御痕双手抓着剑,缓缓底下身子,半跪在地上,缓缓抬起那张被血水沾染的脸,眼神中百种情感交织,他缓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门主……” 萧天凌朝着他的肩头狠狠地踹去,御痕向后翻滚在地,扑通一声,身体跟地面接触的声音沈如诗听了心头都是一颤,“凌王!” 她出于下意识叫住萧天凌,萧天凌声音低的吓人,“怎么,现在你要心软不成?” 沈如诗摇摇头,“他杀了那么多人,我自然不会饶了他。不过,他兴许有何话要跟我说。” 沈如诗知道,现在留着御痕的性命,顺藤摸瓜将背后主谋揭露出来给众弟子一个交代才是正道,可是御痕的性子她又是了解,他倔得很,更不会为了自己活命出卖谁,沈如诗心中正是思量,要拿他如何是好。 “也罢。”萧天凌的眼神丝毫不放松,将手中的剑挑起指着御痕,“你若是再有二心,本王保证,将你碎尸万段,我萧天凌说一不二。” 御痕对萧天凌视若无睹,他说的话也全然没有见一般,双手支撑着地面,手背上的血路分明可见,缓缓抬起头,对沈如诗低声道。 “门主,属下该死,可属下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属下要报恩,他即便是让属下成魔,属下也绝无怨言,属下唯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门主。” 沈如诗眼眸微微一颤,“事到如今,莫要说这些浑话,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御痕自嘲地笑笑,方才伤的过重,现在就剩下一口气,“门主自然是不相信我,门主可知道,御痕有多恨自己?门主对属下的恨意,绝对抵不过属下对自己的恨意。” 见沈如诗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绝情,御痕不再留恋,拔起萧天凌的剑,自杀而亡。 “御痕!” 沈如诗惊叫一声,后悔方才没有劝阻他,若是御痕死了,她方才拨开的迷雾,便相当于白费力气,心中由于过度的惊悸而颤抖,不只是因他死了而心痛,还是因真相未能解开而不甘。 她正要张口让萧天凌救他,眼前却是突然一黑,随即,世界便是一片寂静。 她不知自己睡了有多久,醒来时,外面已是明亮的天,日光很好,漫过窗棂照射进来,在她的脸颊上游走,她的脸上一会阴一会明亮,像是那五味杂陈的心情一般。 她用双臂支撑着,想要开口喊人来,可嗓子确实肿胀得厉害,似乎只要一开口便是针扎一般的痛。 这时,突然有人推门进来,见沈如诗这副模样,脸上一急。“如诗,你且好生休息!”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毒生相克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毒生相克 沈如诗见是萧天凌,心中安然一些,“凌王,御痕他……死了吗?” 或许是会错了意,萧天凌微微皱起眉,将手中的药放下,声音有些醋意,“怎么,难道你还舍不得他?” 沈如诗此事哪有心思跟他玩笑,“凌王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想留他,查清楚真相,此事,御痕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若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少不了他这条线索,可是眼下他一死,线索可就全部中断了。” 萧天凌拿着热毛巾的手一停,良久,没有动作,直到沈如诗轻声问了一句,他才转首,目光平稳地盯在沈如诗的脸上,眼神有些复杂。 “如诗,眼下你已经找到了解药,城梨门的弟子的感染病也已经治好了,你何须再逼迫自己,依本王看,你倒不如好生休息,你现在的体质……” 萧天凌想起方才王大夫跟他说,切勿惹怒沈如诗,她现在便如悬崖旁边的一根稻草,便是一阵风,也能要了她的性命。 他心中长叹一口气,转首道,“罢了,你想要做何事,本王定然会帮你实现愿望,只不过现在不是时机,待你身体好些,再查探吧。” 沈如诗自然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可是此事事不宜迟,“凌王,你到底在拖延什么?” 萧天凌心中微微一颤,“本王不想将这脏水引到身上。” 见沈如诗眸光一黯,他接着道,“本王知道你心急,可你现在可有头绪?如诗,毫无准备的事情你已然做过一次,现在还想再做第二次吗?” 自然是不想,几百年她现在心急如焚,即便她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可是一日搜集不到证据,便一日无计可施。 偏偏现在身体又这么差,难道真要看着对方恣意妄为却无动于衷吗? 身体虽然虚弱得很,可是她心里的烈火却是节节攀升,越燃越旺。 “如诗,你且好生休息,本王一会再来看你。”萧天凌说着便要往外走,刚推开门,王大夫便进来了。 沈如诗醒来,还是初次见到王大夫,王大夫德高望重,沈如诗也甚是依仗他,眼下见了他,像是见到父亲一般。 “王大夫。” 沈如诗低低唤道。 王大夫忙答应一声,眼中含着泪,走到沈如诗跟前,便是一番感慨,“可真是上天庇护门主,门主失血如此之多,竟然安然无恙!老夫还是初次见到这般奇迹。” 是否是奇迹,沈如诗心中最清楚,她并非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实际上,她已然感受到身体一时一时地差下去,体内有一股气息胡乱冲撞,活动也受限,方才,手指连弯曲都成了难事。 王大夫知道沈如诗现在最想听到何事。 “门主,弟子们受到门主的庇护,眼下病情好转,已然没有大碍了,他们正跪在外面,怕耽搁门主的伤情,不敢入内。” 跪着?沈如诗听到这两字,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缓缓,眸光中多了一丝寒光。 “王大夫,如诗要劳烦您一件事。” 王大夫听沈如诗口气有些不对劲,心中一计较,岔开话题道,“瞒住有何事,老夫自然竭尽全力,只不过眼下门主气息不稳,若是没有要紧事,就待门主休息片刻后再说吧。” 王大夫正要起身,手臂却被沈如诗一把抓住,沈如诗的眼神很是认真,“王大夫,这个主意我已经想了好久,我并非不给人第二次机会,可是这次,心中着实是寒凉了。” 王大夫微微蹙起眉头,大致猜到了沈如诗的意思。 “门主,有些时候,对他人的期许还是莫要太高,期待越高,越是伤心,老夫深有体悟。” “王大夫真是好生明白事理,或许,王大夫已然将有些事情看开了,可我活得却不如王大夫这般通透。还请王大夫替我清理门户,那些当时说要离开的弟子,一个不留,给他们点银两,让他们回去中种田买房,日后莫要谈及城梨门之事。” 王大夫听沈如诗气息极为微弱道,最后几乎听不见声音,可她却还是拼命道。 王大夫正是想着如此婉拒,目光扫过旁边站立的萧天凌,萧天凌用目光示意他答应下来,王大夫向后退了几步,对沈如诗道,“老夫这就去,方才凌王端来的药是老夫亲手熬制,可补气血,门主快些服下吧。” 沈如诗点点头,已然是说不出话,她看着萧天凌跟王大夫临走前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重重地倒在枕头上,身子很沉,像是坠入海底一般,那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痛。 王大夫随着萧天凌出去,问道,“凌王,门主方才说的话……” 王大夫话音未必,萧天凌便打断道,“王大夫且记住,眼下沈如诗性命堪忧,我等不该惹弄是非,倘若将那些弟子驱逐出城梨门,他们那些人心中其无怨恨?若是他们之中有一人将城梨门的事情泄露出去,城梨门的忌日就要到了。” 看到王大夫脸上的动摇,萧天凌接着道,“我这么做,并非为了城梨门,不过是不愿看到如诗用自己的性命救来的门派就那么毁灭。眼下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安抚,一事斩杀,孰是孰非,王大夫心中有个掂量才好。” 王大夫脸上也颇是为难的神色,“斩杀自然不可,门主辛辛苦苦为的不就是救他们性命!我等那么做,便是不仁不义。” “甚好。”萧天凌勾起唇角,脸上却不见笑意,“那便安抚。如诗现在重病,甚至不清楚,做了糊涂决定,王大夫活了半辈子,活得通透,总不至于要跟着如诗一样做傻事吧。” 王大夫眼中的光慢慢明亮起来,对萧天凌道,“凌王不必在多说了,老夫都明白了,不过有一事老夫不得不说,老夫方才替门主把脉,发现门主的气息弱得很,血缺,则要用相同的血补,眼下门主可谓是危在旦夕,就连老夫,也是束手无策。”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岌岌可危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岌岌可危 “本王不信。”萧天凌的眸色深了一些,眼底渐渐弥漫上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色彩,“但凡是伤病,世间都有相克制的药物,你同本王说,到底要去何处取药,才能补足如诗的血?是天上的雪莲,还是深海的隗乌?” 王大夫长叹一口气,“凌王莫要激动,老夫方才说了,门主的血液本就特殊,若是搁在他人身上,凌王方才说的那几样奇药,倒也能起到作用,可是搁在门主身上,怕也只能救得了一时。” 见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神情变得恍惚,王大夫伸手拍拍萧天凌肩膀,道,“凌王,世间万物皆有变数,其实,门主的体质便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有时候,连老夫都捉摸不透,老夫相信,门主定可化险为夷。” 萧天凌的眼神却是没有王大夫想象之中的平和,“莫要拿吉人自有天相这样的鬼话来糊弄本王,本王只信自己,不信宿命狗屁天命!” 话毕,萧天凌转身离开,他平日里倒是尊重长者,可是现在,再也无心作出那番恭敬的姿态。 周围的气息凉了一些,王大夫望着萧天凌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其实方才替沈如诗诊脉时,他已然是察觉到一丝异样,他这一生未相信过天命,可是这次,却相信上天会庇佑沈如诗。 王大夫去寻柯振翎了,方才沈如诗提出的要求着实令他为难,若非城梨门有了这个传染病,他不过是个个治病救人的大夫罢了,这等政事,他是不愿参与其中的。 月长老处,幽兰正是飘香,院子里面只有他一人,门童也被支开。 看着眼前的鸽子飞过,月长老伸出手,接住白鸽身上飘下来的羽毛,眼神之中晕着一层淡淡的光芒,几乎不可看见。 不久,他等的人便来了。 少年披着一件黑斗篷,出现在他的身后,“月爷爷。” 月长老勾起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转身去看他,长声道,“星儿,你许久没来了。” 星儿微微敛眉,“月爷爷,为何今日偏要我白日来?” 平日都是晚上拜访,白日容易暴露,今日若不是月长老飞鸽传书,他定然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拜访。 月长老声音平静,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星儿,你近来是愈发小心。” 星儿眉头更低,因为心中害怕,害怕被沈如诗发现,害怕她眼底失望的色彩,御痕一事,他已然知道了,他也知道,沈如诗之前一直把御痕当做恩人,又颇是欣赏御痕的个性,本来是想要重用御痕,却没想到…… 想到这,星儿鼻子一酸,知道月长老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便道,“星儿这么做,也是为了月爷爷着想,能多留在门主身边一日,月爷爷也好有个照应。” “星儿,你在威胁月爷爷?”月长老微微蹙眉,方才脸上的平静已然消散了,像是被浓雾弥漫着的天空,雾散了,未必就是晴天。 “星儿哪敢威胁月爷爷。”星儿低垂着头,不去看月长老的眼神,心中已然有愧,既对沈如诗有愧,亦是对月长老有愧,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答应月爷爷潜伏在沈如诗身边打探消息。 月长老点点头,走近星儿,伸出手摸着他的头,“星儿,莫要忘记,你是月爷爷养大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没有阿爹,月爷爷就是你的阿爹,你若是有二心,月爷爷会伤心。” 星儿眼神更黯淡了些,“星儿知道。”心中波涛汹涌,海浪不停地击打着,他本是要问那话,却还是忍了回去,几经翻转,月长老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想问何事,只管开口吧。” 星儿微微蹙眉看着月长老,“月爷爷,你可知罗叔就是御痕的亲生父亲。” 月长老手中握着的韩香草慢慢飘零,转身,紧抿着的唇展开,长声叹了口气,道,“不知。” 星儿不再多言。 月长老斜眼瞅了他一眼,星儿大小养在他身边,星儿心中又和计较,他自然是清楚。 “你随我来。”他抬步走向院子东边一个小角落,停下,星儿抬头看去,自己方才猜得不错,果然是夜幽草林。 “东西可都带来了?”月长老问道。 星儿点点头,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月长老,“这是御痕在死前送来的药丸,里面有门主的血液。” “很好。”月长老的声音听不出有情绪的波动,只觉得此事时水到渠成之事,对于御痕的死,没有丝毫的言语,甚至,那张平静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一丝怜悯或可惜。 星儿心里寒凉了一些,月长老正要接过,星儿的手突然停下,抬起头鼓足勇气对月长老道,“月爷爷,这是门主的血液,是她用性命换来的,月爷爷不可滥用。” 月长老眉眼间的平静不复,一把夺了过来,声音冷峭,“多嘴!” 星儿不敢违抗月长老的命令,半垂着头,眼底却尽是挣扎,想必沈如诗想在还不知自己辛辛苦苦制作出的解药已是被御痕掉包,还有些弟子身上的毒素根本没有缓解,若想要救他们,只怕依着沈如诗的脾气,又会用血液来做解药。 想到这里,星儿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挥之不去的是沈如诗温和的笑容,虽然沈如诗有时候欺负他,可他却从沈如诗身上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关怀。 月长老跟他说过,沈如诗对他的好,只不过是对另一个孩子的亏欠弥补罢了,他知道那孩子唤作刑天灏,是他的小主子,也是月长老的小主子。 “星儿,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得到门主的血液?” 星儿微微敛眸,多半也猜出一些,“门主的血液有奇效,想必是对月爷爷有独特的作用。” 或许,此事跟月长老正在做的秘密之事有关,他之前无意间发现,月长老在私底下种下这夜幽草,跟在月长老身边这么多年,他也不难猜出月长老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夜幽草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夜幽草 可是月长老是个聪明人,星儿也不笨,他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的时候,太聪明了,是会惹来杀身之祸,他本是对月长老并没有多少防备,可是经此一事,却是突然醒悟过来,也许月长老养他,开始时便是把他当做工具。 有利可图时,谁又会在乎一个工具的作用。 方才因为御痕的事情,星儿的心凉了半截,可如此也好,便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莽撞地服从月长老了。 “星儿不知。”他摇头道。 月长老看着手中的药丸,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甚是平淡,可这平淡的笑容之下,却是隐藏着一颗不平静的心。 城梨门最清心寡欲的长老,却是欲求最大的人,说来,还真是嘲讽。 “这夜幽草,老夫废了十年的心机,寻遍医书,用了上百种办法,皆是没有办法将其重活,后来,得知门主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一事,老夫终于在迷雾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此番取来门主的血液,也是为了重活夜幽草。” 星儿望着那枯黄的夜幽草,心中只觉得有一丝俱意,他觉得月长老此番举动简直是丧心病狂,竟然为了重活夜幽草,拿整个城梨门弟子的性命开玩笑,“月爷爷是算准了门主定然会牺牲自己救他们。” 说来嘲讽,一个城梨门的长老,费尽心机陷害弟子,倒是一个新上任不久的丫头片子,如此负责人,如此珍重弟子们的性命,可是他却要帮着月长老陷害沈如诗。 兴许是看到星儿眼底的动摇,月长老的声音冷了三分,带着一丝胁迫。 “星儿,你莫要忘记,自己的这条性命是谁给你的。你自幼跟在我身边,你脑子里面想着什么,我岂会不知。” 月长老见星儿脸上闪过一刹慌张,挽着袖子道,“眼下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对门主下不去手,老夫便寻个理由将你调回身边。” 星儿自然不想继续做伤害沈如诗的事情,尽管不是他动手,可他将沈如诗的行踪告诉月长老,单是这一点,若是沈如诗知道,便不会原谅他。 “我若是回到月爷爷身边,月爷爷的计划该怎么办?” 月长老脸上却是没有任何担心的神色,“你回来了,我自然会派别人去,你自不必担心,死了一个御痕,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御痕,只要用心算计,鱼儿自然会上钩。” 果然,星儿便猜到依照月长老的作风,绝不会善罢甘休。 “月爷爷,星儿还是继续留在门主身边吧,眼下有了御痕一事,即便月爷爷派其他人接近门主,她定然会提高警惕,不会再那么容易让旁人接近。” 星儿知道月长老的手段,这次御痕已经险些害了沈如诗性命,倘若月长老下次相处更阴损的招数,只怕沈如诗性命不保。 虽然是受了月长老的指使留在沈如诗身边,这些日子有不少时间实在演戏,可星儿却从沈如诗身上感受到了亲情,那丝温暖渐渐融化了他的心,他想要赎罪,想要求取她的原谅。 可是他却不能背叛月长老,月长老说的不错,自己这条性命便是月长老的,除非死过一次,否则,他永远都亏钱月长老,他永远都要做月长老的影子。 有时候,报恩,并非那么简单的事情。 月长老见星儿这番急切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失望的色彩,只不过一切都在一瞬之间,很快便像是那风雨过后的海面,恢复了往初的平静。 “也罢。星儿,你现在将这些解药磨成粉。”月长老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子递给星儿,“这方子上面的药材都在壁橱里,你只管按照上面的比例调配,事成之后回来此处找我。” 星儿接过方子,却还是有些狐疑,“为何不让门童去做,我若是回去晚了,只怕门主回怀疑。” 月长老背过身子,似乎对星儿的问题感到十分不耐,“你放心,今日,我已经派人牵制住她了。” 所谓牵制,不过是指沈如诗的伤情罢了,她流失那么多的血液,怕是支撑不了几日。 眼下,性命堪忧,又怎么会想到星儿呢。月长老微微叹了口气,“去吧。” “是。”星儿收起脸上的光彩,手心出汗,他知道自从上次沈如诗来闹之后,月长老便把所有的仆人都驱散了,眼下只有门童一人,可是夜幽草本就是极其隐秘之事,这解药更是重中之重,想必是月长老不信任他,才会将此事交给自己。 只不过他有一个顾虑没有说出来,御痕毕竟以前在月长老手下做事,可月长老却偏要让御痕动手,现在事情败露,沈如诗必然会怀疑到月长老身上,月长老方才一直未提此事,难道他不担心? 月长老要的药物很快便熬制了好了,星儿端着,沿着方才的路走过去,想到手上端着的是沈如诗的血液凝成的药物,星儿心中便渗出冷汗,越是这样,他越是对自己更加厌恶。 “月爷爷,东西拿来了。” “嗯。”月长老答应一声,从星儿的手里接过去,均匀地洒在夜幽草上,果然,原本了无生气的夜幽草竟然焕发出一丝生机! 月长老眼底也渐渐有了起色,“这的确可以让枯萎的夜幽草恢复一丝生机,但若要重活这些夜幽草,必须要用鲜活的血才行。” 他的眼底透着炽热的欲望,星儿一听,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身后窜上一股凉意,凉道心尖。 他稳了稳声音,“月爷爷,你该不会要……” “自然不会。”月长老知道星儿再问他是否要杀了沈如诗。 “星儿,这夜幽草是需要长期过活,即便我现在杀了她取得新鲜的血液,只能让夜幽草开放一次,若想要让夜幽草长久的开放,她得活着才行,只有她活着,我的夜幽草才会活着。” 月长老摸着胡子,嘴角挂着笑意,目光定定地落在眼前那一片夜幽草身上,眼底生出一丝令星儿都觉得恐惧的色彩。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神奇功效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神奇功效 星儿微微沉眸,无论如何,眼下只要沈如诗没事便好,“可是月爷爷,方才门主为了解药,失血过多,王大夫说她未必能熬过这几日,月爷爷可有办法让她继续活下去?” 月长老撵动手腕上的佛珠,听到星儿的话,眼底似是闪过一丝期待,手上的动作停下,俯身摘下一颗夜幽草,放在鼻尖轻轻嗅到。 “果然还是熟悉的气味,星儿啊,你可相信天命?” 星儿不解,为何月长老又突然提及此事,摇头道,“星儿不懂,还请月爷爷明示。” 月长老长叹一口气,似是对自己怜悯,又似是对沈如诗怜悯。 “昨日老夫夜观天象,门主的星,短暂隐匿后,可是闪得明显。” 星儿微微眯起眼睛,“意思是说,门主的命数很好?” 跟在月长老身边,他对天命也有几分相信,这些天命本是毫无道理的事,可月长老算的天命,却总有几分道理,譬如沈如诗还未来到城梨门时,月长老便算出了城梨门的北星南移,想必是城梨门主位有所变动。 谁料到,沈如诗竟然真的第二日来了,还做了城梨门的门主,这一切,让星儿不得不信服。 月长老笑着摇摇头,“一切未定,是生是死,还要看她的命数,有时,天命,也会被人所更改。” 星儿听明白了,可他心中相信,月长老定然不会让沈如诗死去,他方才说过,只有沈如诗活下去,他的夜幽草才能活下去。 月长老抬头望着天空,眼下晴朗无云,可是昨夜却星辰突变,一切变数最终都将归于平静,一切暴风最终都会恢复安宁,此所谓天道,循环往复,这期间迷乱于真相,争夺于权利的,不过是人罢了。 他扶了扶袖子,转身对星儿道,“昨日,天启星回归,我们的主子也要回来了。” 主子。星儿听到这两个字,心中却是闪过一丝失意,眼眸渐渐变得深了,抬起眉眼看着月长老,“月爷爷,我可以见少主吗?” “你?”月长老微蹙起眉,“你为何要去见少主?” 他们之间从来是层级联系,星儿自打出生,只是远远地见过刑天灏一面,眼下星儿突然提出此话,月长老心中自然要怀疑。 星儿道,“月爷爷不是说星儿跟他很像吗?您方才又说,少主归来,星儿觉得,还是去见他一面得好。” 月长老脸上的笑容有些冷,“星儿,我曾说你跟少主像,是因为想让你留在门主身边,你跟少主,本就是有无法逾越的鸿沟,日后再旁人面前,定然要注意尊卑之分,否则,即便是月爷爷也保不了你,可知道?” 星儿双手垂在身侧,第一次反驳月长老。 “少主人厉害,眼下却也是四处流窜,还要借助月爷爷的力量,依我看,他未必比我们高上多少。” “住嘴!”月长老的眼神像是冷剑一般将星儿一寸寸凌迟,对待星儿他还算是慈祥,这般凌厉冷漠的时候,还算是少数。 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后,星儿的脸上初现错愕,垂下头,道,“月爷爷,星儿知错。” 月长老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了他似的。 “日后,若是没有老夫的吩咐,不许问及少主的事。” 月长老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能听得出有一丝厌倦。 星儿知道自己该退下了,“星儿知道,月爷爷,星儿出来时候不短了,也该回去了,月爷爷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星儿告辞。” 星儿回去时,屋子里面正是一片凝重的气氛。 短暂打探之后,星儿才知道,沈如诗已经知道那些解药被御痕掉包了,正是打算用血液再制作一些新的解药。 柯振翎、王大夫跟凌王都在屋内。 “门主,属下觉得凌王说的有道理,眼下只有二十名弟子还未服下解药,若要用门主的性命去换他们的性命,属下也觉得不妥。” 柯振翎眼下对于沈如诗,不仅是恭敬,更是满满的感恩之心,他得知沈如诗舍命救他们之后,当即对天发誓,日后追随沈如诗,若是有二心,粉身碎骨。 沈如诗抿着唇不说话,她并非不想言语,而是不能言语,似是多说一句话,身上的疼痛便会加剧一分。 王大夫则在旁边皱着眉看,眼底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像是集聚了很久的暗流缓缓涌动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萧天凌黑着脸站在一旁,“如诗,本王这次,绝不会顺从你。” 即便是这样做会刺激沈如诗的情绪,可他也别无他法,跟眼睁睁看着沈如诗去送死相比, 他只好做此选择。 星儿慢慢凑近,脸上的神情像是被风雨吞没一般,小脸有些白,他走到沈如诗床边,蹲下身子,目光平视着沈如诗。 “汝姐姐,御痕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星儿可能为你做何事吗?” 沈如诗笑笑,“你……解药了?” 星儿知道沈如诗再问他是否服下解药了,他鼻子一酸,此刻心里涌动一个念头,若是将月长老的事情告知沈如诗,沈如诗是否就不需再用鲜血制作解药了。 望着沈如诗那双凹陷下去的眼,星儿犹豫了。 身后萧天凌的目光宛若两把利剑射在后背,身后渐渐涌起一阵凉意。 沈如诗目光从星儿脸上游过,落在王大夫身上,“说……吧。” 萧天凌跟柯振翎目光之中流露着一丝诧异,一齐去看王大夫。 王大夫脸上的神色更难看了,拔起柯振翎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声音带着哭腔,作为一个德高望重的老神医,这番举动可算是疯狂。 “王大夫,您这是做什么?”柯振翎眉眼间满是不解,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伸手便要把自己的剑夺回来,可王大夫却是一副不准他靠近半步的神情。 柯振翎只好作罢,收回手,站在原地,看了萧天凌一眼,萧天凌眼底波涛汹涌,有一股漆黑的光,仿佛周围一切都没有色彩,气氛顿时压抑。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生死有命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生死有命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王大夫的脸上,丝毫不移。 “凌王,柯大人,老夫有罪。门主……” “到底是如何,王大夫,你快说清楚啊!”柯振翎有些急了。 王大夫长叹一口气,道,“门主早就知道诸位会是这个反应,她料到你们不会答应,因此,在你们来之前,便让老夫提取血液制作解药,眼下,门主的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确实该死。”萧天凌的声音低沉,冷的几乎要杀人,不过眨眼的瞬间,移步到王大夫跟前,手按在架在他脖颈上的冷剑上,极力地克制自己的力气,王大夫脖颈处却还是渗出鲜红的血液。 王大夫并不反抗,身为一个大夫,救治城梨门的病人竟然要靠这样的方法,他也觉得甚是耻辱,救活一些人的同时,却要了另一个人的性命,若非沈如诗几次三番求他,他绝不会答应。 “咳咳咳”沈如诗见萧天凌如此,激动起来,双手撑着床面便要下来。 萧天凌听到沈如诗的咳嗽声,忙松开手,转身去扶她,“你真是傻!” 柯振翎急得手心出汗,满眼焦灼看着王大夫,“王大夫,你这次真的是糊涂!门主的性命比那些的弟子的性命重要上千百倍,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柯振翎长叹一口气,“不过,属下看门主的气色,倒也不像是……”倒也不像是快要毙命,这话柯振翎不好说出口,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目光射向王大夫,问他要一个答案。 王大夫脸上的神色像是拂着乌云一般,挥之不散,“柯大人,老夫是用了还魂丹,这才维持门主的生气。” 还魂丹! 萧天凌听后猛地转过身子,一刹之间,眼底分风云突变,乌云急聚,眼角骤然红了起来,那神色让人看了心里发憷。 即便是柯振翎,身子也不由得一震,生怕萧天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站在王大夫面前,王大夫是城梨门德高望重的大夫,决不能死在萧天凌手下。 萧天凌目光直勾勾射向王大夫,“你可知还魂丹寒凉,如诗现在体质虚弱,你给她吃还魂丹,便是加重了她的症状!” 王大夫狠狠地给了自己几巴掌,“凌王,老夫岂能不知,可是门主当时昏迷得严重,若非用此方冒险一试,门主现在,怕是醒不来。” 萧天凌上前揪住王大夫的衣领,事到如今,他才顾不得什么尊重不尊重的,他只要沈如诗活命。 “你说的这些,本王不懂,本王只问你,你能否救如诗?若是有一线生机,无论多难,本王都会一试。” 王大夫感动于萧天凌的真诚,可是这等事情,并非他能够做主。 他双手抓着萧天凌的手腕,道,“凌王莫要激动,老夫方才说过,此事,还需听天由命,若是门主真的熬不过此劫,老夫愿把这条命陪给门主。” 萧天凌猛地松手,向后推了王大夫一把,王大夫向后连退数步,多亏柯振翎扶了一把,才险些站稳了身子。 “本王不稀罕你这条命。” “凌……王。”身后,沈如诗在低声呼唤,萧天凌心头微微一颤,如同惊羽扫过,却带来一种颤悠的感觉,像是醉了,方才的一切都忘记,他宁愿自己现在醉了,可是刹那之间,却又是格外清醒。 这清醒的念头刺激得他心口处发痛,他很少感受痛苦的滋味,可是沈如诗总是有法子让他痛苦,爱而不得的痛苦,求而不得的痛苦,现在,竟然要看着她死去,不,看着她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对他来说,简直是凌迟的痛苦。 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到沈如诗身边,蹲下,目光平视着她那张憔悴的不能再憔悴的脸。 有些时候,他情愿沈如诗是那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算计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吃一点亏的人,可是相处的越多,他越是发现,沈如诗是一个骨子里善良坚韧的人,骨子里善良坚韧的人,注定这一生要遇到坎坷,注定前路要漂泊。 即便是他,也未必能能给她一个归宿,也许,他苦心谋划要给她的,不过是躲不掉的束缚罢了。 看着沈如诗那双剪水双瞳,他心中的念头更深了些,不,绝不能让沈如诗死,哪怕用尽一切办法。 沈如诗伸出手,想要摸他的脸颊,看着她费力的动作,萧天凌伸出手,抓着沈如诗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喃喃道,“如诗,你想要说什么,日后再同本王说,日后有的是机会,定然会有机会!” 沈如诗眼睛里含着泪,那目光已然是告诉萧天凌,日后没有机会了,没有了。 “莫要怪……” “本王知道,本王不会杀王大夫。”萧天凌看她艰难地说话,心中不忍,替她答道。 沈如诗微微点头,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倒是跟她平日里的笑容皆不相同,倒像是有种轻松的意味,像是解脱了凡世的痛苦,却又有一点割舍不掉的留恋。 可萧天凌看得出来,沈如诗的留恋,远远不止是他。 也许,她内心并不想要放弃这一切,哪怕活着的每一日都备受煎熬,可她生命中燃烧着的最后的烛光依旧不愿意熄灭,那是一种微乎其微的残光,旁人瞧不见,可是萧天凌心中却总有一种这般感觉。 他紧紧地抓着沈如诗的手,“如诗,活下去,你想要活下去!” 沈如诗想要活下去,只不过她却告诉自己,如此离开可好,一身轻松利落,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充斥着不甘,萧天凌看得出来,他都看得出来。 王大夫在旁边瞧着,见萧天凌情绪平复一些,这才敢说过,“凌王,眼下门主不能再受刺激了,凌王还是随着老夫出去,让门主安然休息好生养病,兴许,能有所回转。” 这里这么多人,只怕沈如诗心性不稳,反而会加重病伤。 萧天凌甚至都不愿回头看王大夫一眼,道,“王大夫走吧。” 第一千零四十章 夜访 第一千零四十章 夜访 柯振翎听出萧天凌对王大夫的针对,一旁劝道,“凌王,眼下王大夫是城梨门医术最高的,他留在此处才最有作用,凌王哪怕是为了门主着想,也不该如此耍着脾气。” 果然,拿沈如诗压他,柯振翎倒是聪明了不少。萧天凌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看不出意味,却能感受到沉重的压迫。 王大夫见萧天凌没有离开的意思,眼眸微微一沉,再抬起头时,脸上依然多了一丝镇定。 “若是王爷想要救沈小姐,老夫倒是有个想法,未必能有十足的把握,不过的确是对沈小姐的身子有好处。” 萧天凌听着王大夫如此废话,露出一丝不耐地神情,盯着他,听王大夫回答,“紫菱広。” “这是何物?”萧天凌从未听说过此物。 “此物能够补血,只不过在城梨门最高的天広山才能寻觅,可那山上却种满了毒性颇大的药物,这些,都是上一届的药王所为,他能够辨别药物的毒性大小,自然也能避开这些有毒的药物,若是我们普通人去,很有可能不小心触碰到……” 王大夫眉眼间隐匿着一层怪异的色彩,“这紫菱広这些年已经慢慢淡化在医学的医谱上了,老夫方才也忘记了此物,若是凌王能去来自然是最好的是,只不过过程十分危险,凌王不如派人取得好。” 萧天凌转首看了沈如诗一眼,她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此事决不能耽搁,否则,沈如诗随时可能离开他的身边。 他没有丝毫犹豫,道,“本王现在立刻动身,在本王回来之前,你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她的性命。” 王大夫自然不敢做担保,道,“老夫还是方才的话,门主活,老夫活,若是门主……” 不吉利的话他便不说了,只是嘱咐萧天凌去取紫菱広时需要注意的事情。 夜里,幽静的很,沈如诗病伤的消息被柯振翎封锁,可是弟子们却还是知道了沈如诗用血液解毒救他们一事,自然,与此同时,沈如诗眼下的境况被他们传得不像样子。 白日里弟子们心情也甚是焦躁,有的又有了离去之心,夜里,也不安宁,有三两个弟子要出逃城梨门,接过被柯振翎抓住,柯振翎不止是气他们有二心,更是气愤于他们毫无良心,这两个弟子是当时得了传染病闹事的那一批。 柯振翎去时,他们跟他求饶,看着这两名弟子,柯振翎恨不得亲手解决他们,沈如诗拿命救他们,真是不值。 这两名弟子却还是贵族子弟,从小送来习武的,若想要离开城梨门回去寻一份安生倒也并非不可理解之事,只不过在这个危难关头离开,除了逃跑二字,柯振翎找不出其他的字眼来形容。 他本是要亲手杀了他们,可是动手的那一刻,脑海里面盘旋着十年前的场景,缓缓放下手,脸上的神情难看得很,“把他们押下去。” 而王大夫,一宿未合眼,翻阅医谱。 沈如诗屋内,静悄悄的,只听得外面有虫豸在鸣叫。 门外有阿宇在看守。 忽地,闪过一代白影,快的让人反应不及,阿宇警惕地握着剑,“谁?” 无人回答。 她快步向着方才白影闪过的地方挪去,与此同时,一人闪过。 那人看着床上虚弱的沈如诗,缓缓解下面纱,走到她跟前,伸手触摸她的脸颊,沈如诗睡得沉,没有发觉有人来了,那人眼底渐渐涌动上一层淡淡的波光。 她从怀里拿出匕首,在手腕上割下一道伤口,将自己的血液传输给了沈如诗。 “咳咳咳”沈如诗感觉到体内力量的冲动,面带痛苦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个黑色的人影,眉头随即皱了起来,“谁?” 那人见沈如诗醒了,神情放松一些,未有只言片语,在阿宇闯进来时,翻身从窗户离开。 阿宇手扶着剑,目光焦急地盯着沈如诗,“门主,是属下疏忽,属下该死,门主没有受伤吧?” 阿宇这么一提醒,沈如诗才恍恍惚惚想起方才的场景,目光射向被褥上几滴浓重的鲜血,像是花开一般,她微微蹙起眉,不明所以,方才那人,难道是在救她? “无妨。”沈如诗摇摇头,眉头却还是不放松,“追……” 阿宇明白了,“属下这就派人去追!” “慢着。”沈如诗微微用力,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莫要伤他。” 阿宇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却还是道,“属下知道了。” 可是第二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犹豫传染病的缘故,这些日子以来城梨门的确是放松了警惕,竟会让人进进出出,丝毫未察觉。 柯振翎跟王大夫又来探望沈如诗,听说昨夜的事,柯振翎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当即种种责罚阿宇,即便是沈如诗求情,柯振翎却也罚她闭门思过三日不得吃放。 王大夫似是明白了什么,当即替沈如诗诊脉,眼底渐渐流露出欢喜的神色,“门主,太好了!” “怎么?”柯振翎凑过来,满脸的惊诧。 王大夫道,“门主的体质竟然在一日之内有大大的好转,看来真是上天眷顾门主!” 哪有什么上天眷顾一事,沈如诗从来不相信,她只信事在人为。可是此事,的确是蹊跷。 脑海中努力回想昨夜的场景,又想起被褥上面的几滴血,眸间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难道是昨夜那人救了自己? 自己之所以虚弱,全然是因为血液不足,难道是那人将自己的血液输给了自己?她抓着沾着血的床褥处,眸色渐渐深了。 她的血液特殊,若是普通人定然不行,至今为止,她从柯振翎口里听说过跟她血液有着一样奇效的,只有一人。 苏樱。 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不断地念着这两个字,莫不是此人救了自己? 尽管知道此事说起来简直是玩笑,可是冥冥之中她却觉得有何安排,偏就产生这番念头。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救命之恩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救命之恩 王大夫给沈如诗诊脉三次,确定沈如诗身子的确是在渐渐好转,他自然不知道昨日有人将血液输给了沈如诗,只觉得这是上天眷顾,一个劲地夸赞沈如诗的德行。 沈如诗听着,却是无力反驳,也无心反驳,半晌,突然听王大夫道,“凌王去给沈小姐寻补血的药物了,不知如何了?” 沈如诗眉眼间闪过一丝白光,“去了何处?” 王大夫跟柯振翎紧抿着唇,不再言语,王大夫也知道自己方才一时失言,对沈如诗道,“门主眼下虽然好了,却也需要一些补药,紫凌広是上等的补血之药,对于门主的身子定然有好处。” 沈如诗神情激动起来,“什么!你竟然让凌王去広山区寻紫菱広,王大夫,你糊涂啊,你可知那山上重有颇多毒性的药物,若不是大夫,寻常人识不得,很可能中毒!” 王大夫敛着眉,“门主,当时大家也都是担心门主的安慰,凌王毛遂自荐……” 王大夫话音未落,便被沈如诗打断,“柯振翎,你现在立刻派人寻凌王回来。” 柯振翎看了王大夫一眼,对沈如诗道,“门主,王大夫说的不错,眼下门主的身子只不过是恢复了一些,却也还需要补药,凌王的本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寻一个紫菱草,应该不是难事。” “你若是不去,我便寻人去!”沈如诗的声音带着三分决绝,柯振翎知道,沈如诗已然做了决定。 他长呼一口气,道,“门主,属下知道了,这就派人去寻凌王。” 柯振翎的确是寻回了萧天凌,奈何,萧天凌却带了一身伤回来,听说沈如诗病情好转,迫不及待来看她。 “如诗!”满屋子的人,萧天凌的目光却是直勾勾射到沈如诗脸上,丝毫没有顾忌他人。 沈如诗昏迷时,似醒非醒,多少知道这些日子萧天凌对自己的关怀,都说患难见真情,她不相信,这次他还是装出来的。 “凌王。”她柔情地喊了一声,不知自己是否该重新信任他。 “听说你身子好转了?”萧天凌走到她床边,牵起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色。 沈如诗勾起唇,莞尔一笑,“柯振翎说的不错,凌王的确是有本事,竟然孤身闯広山。” 萧天凌轻笑道,“你以为本王对药材一点都不懂?好歹有玉手观音那个老顽童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本王多少也学到了些。” 看着沈如诗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萧天凌知道,她在怀疑玉手观音一事,从月长老那里回来,她对于玉手观音的疑虑更是加重了。 纤细的手指触摸过她的脸,“不过,为何一夜之间,你会好转这么多。” 萧天凌便是萧天凌,跟柯振翎他们不同,他的疑虑很重,能在一刻之间将所有的可能都思虑一遍,最后留下最有可能的推测。 沈如诗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眼看向王大夫,“兴许,真是上天的眷顾吧。” 沈如诗如此说,萧天凌猜出大概,便不再询问。 三日的时间,沈如诗身子渐渐好转,多少也能管理一些城梨门的事务。 而萧天凌这几日却颇是忙碌,旁人只道萧天凌为了沈如诗,可沈如诗却是清楚,想必是萧天喻那边有大动静了。 这几日星儿倒是很勤快,只道沈如诗信不过阿宇,便亲自替沈如诗熬药。 看着沈如诗还是一副对他信赖有加的样子,星儿心中便愧疚一分,“汝姐姐,药熬好了。” 沈如诗正拿着毛笔看账本,道,“把药放在那里吧。” 星儿点点头,正要走,后又想起一件事,见沈如诗没有提及的打算,便问道。 “汝姐姐,柯大人已经将那些的弟子搁置两日了,汝姐姐也该处置了。” 沈如诗放下手中的笔,转眼看着星儿,“是柯振翎让你跟我说次话的?” 星儿摇头道,“柯大人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他心里急切,当时门主下令,只要度过此关,便将他们赶出城梨门,眼下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柯大人忧愁的很。” 沈如诗微微敛眸,“此事我自有安排。” “汝姐姐,还有其他的弟子,这几日一直跪在门外,要当面叩谢门主,汝姐姐,你莫不如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星儿。”沈如诗的眼神明显地告诉星儿,他越界了。 “星儿,倘若传染病一事没有得到解决,今日的我早已经化成了灰,若是我真的被绑在刑台上,他们便不是跪我,而是要杀了我。” 沈如诗的声音有些发寒,这几日身体的确是不佳,可是心中的冰寒却比身体的虚弱更令她不舒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她从小便懂,可是未料到,人心,竟然是如此薄凉。 “汝姐姐,星儿便不会。”他此话是出于真心,沈如诗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说不出的复杂,忽地一笑,“你自然是,若是连你都背叛我,这个城梨门,我怕也留不得了。” 虽然是玩笑话,可是星儿听来,心里却是猛地一颤,笑得有些不自然,“汝姐姐说得哪里话,你是城梨门的门主,哪能因为星儿一人的缘故便离开城梨门。星儿可还是记得,汝姐姐来城梨门的目的,是为了大业。” 大业。 沈如诗手腕微微一动,便在宣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 不错,她的确是为了大业,只不过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若非今日星儿提及这两个字,她怕是会将这二字深埋在心里,至少,现在不是提及的时刻。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传染病,都足够让城梨门分崩离析,何谈日后成就大业时风雨同舟?即便是萧天喻手下的死士,怕也要忠心的多。 “汝姐姐,星儿反倒是觉得,这次传染病一事,更像是一场考验,未必不是一件善事。” 的确如此,沈如诗勾起唇角,像是拨开乌云一般,终于看到日光,“你说的不错。”正愁没有检验人心的方法,这次,倒也是机缘巧合,所谓祸兮福所倚。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失踪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失踪 望见沈如诗脸上久违的笑意,星儿心中总算是放心一些,“汝姐姐,如此一来,门外跪着的那些弟子,你要如何处置。” 沈如诗没有丝毫犹豫,端起星儿熬的药,放在鼻尖闻了闻,“你出去同他们说,若是肯离开,现在离开便是,若是想继续跪在外面,我也不阻拦。” 这是何回答!星儿不明所以地看着沈如诗,之间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眼底藏着一丝笑意,“怎么,你还留在这里,是想替我试药吗?” 星儿啊了一声,立刻明白,“汝姐姐,那我便离开了,你好生修养。” 沈如诗点点头,看着星儿的背影远了,才从身上取下一根金针,放在药里面,见金针不变色,才放下心来,用汤匙搅拌着药,药香味很是难闻,她端起来,一颗喝下去,拿出帕子在嘴边轻轻一抹。 眸光深了些,她回到檀木桌子旁边,静静地坐下,眼底藏着一丝旁人莫测的神情,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谁?” 柯振翎听沈如诗如此说,推门走入,见沈如诗正在练字,急躁的心情稍微压制,对沈如诗道,“门主,出事了。” 此事本不该跟沈如诗说,可是相比于沈如诗日后知道归罪他,不如现在说得好。 “怎么了?”沈如诗握紧手中的毛笔,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否则,气息倒涌,甚至怕是只撑不住。柯振翎并非不知她的身体状况,既然如此,还要来,看来定然有大事发生了。 她唯恐弟子们又发生何事,眉头微微皱起,脸色很是难看。 “门主切勿着急,城梨门没事,只是那风影……”柯振翎欲言又止,见沈如诗苍白的面色,骤然后悔,不该来这一趟的,他本是不愿将此事告知,奈何凌王将此事的重要性告知于他,一时情急,便做了糊涂决定。 “风影?她又怎么了?”提及风影,沈如诗心中便发愁,她生病的那几日风影到也来过几趟,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她本是无心在意,可是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劲。 “风影小姐留了一封信,说是入王庭杀杜伦呼,替沈小姐报仇。” “慢着。”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眼底流过一丝不解的光,“为我报仇?”她微微沉眸,仔细想来,突然明白过来,将手中的笔一扔,道,“遭了,她一定是以为这次传染病的事情是杜伦呼指派的。” 柯振翎心中便是觉得风影是借着沈如诗的事情做借口,名为为沈如诗报仇,实则位置报仇还差不多,“门主,属下已经派人去寻了。” “柯振翎,我们埋伏在王庭中的人还有多少?” 柯振翎眉头一动,“门主莫不是要为了风影小姐动用我们隐藏在王庭的力量,这万万不可,那些人已然隐藏多年,只是为了保城梨门平安,如今为了风影小姐……属下以为,不值得。” 沈如诗眼底流露出难为,城梨门说的不错,那可都是城梨门的王牌,譬如御痕,虽然是月长老的人,可是在王庭中隐藏得好,关键时刻的确是能派上用场。 只是倘若她现在不救风影,那风影该如何脱身! 沈如诗并非不相信风影的本事,只不过眼下杜伦呼身边有一个萧天喻,事情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正是万分犹豫之际,突然,有人咯噔咯噔跑了进来,是风夫人,阿宇跟在她身后,请罪道,“门主,柯大人,属下该死,未能拦得住风夫人。” 沈如诗挥挥袖子,“无妨,你退下吧。” 不必风夫人开口,沈如诗也知道她是为何而来,“风夫人请坐。” 微风吹来,风夫人鬓角处的白发卷起,第一次如此失神地看着沈如诗,“沈小姐,阿影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沈如诗点点头,“的确知道了。”她眼底藏着一丝汹涌,“风夫人快请起,你这般我可承受不起。” 沈如诗看着跪在地上的风夫人,朝着柯振翎使了个眼色,示意柯振翎扶她起来。 柯振翎刚要动手,风夫人却带着哭腔道,“沈小姐,请你救救阿影,现在,只能你能救阿影了!” 沈如诗心弦绷紧,突然感觉到身子一震不舒适,伸手扶着旁边的案几,柯振翎见她这副模样,有些心急地对风夫人道。 “门主大病初愈,风夫人有何事,还是跟老夫商议吧。” 风夫人目光直勾勾盯在沈如诗脸上,那眼神之中,有一丝凌乱,沈如诗仿佛听到了玻璃碎掉的声音,风夫人对风影的担忧,她可以体谅,可是这几天的事情下来,她的心也变得硬了些。 “风夫人,给我一日的时间,我会想出办法。” “来不及了。”风夫人摇着头,泪便顺着眼角流下,目光有些绝望,“阿影已经被抓入大牢了。” “什么!”沈如诗眸光顿时一变,“这怎么可能!何时的事情?”沈如诗转首看向柯振翎,想要从柯振翎身上找一个答案。 柯振翎也是满脸的惊吓,“风夫人,老夫还未收到消息,你这话,到底是听何人说的?” 风夫人眼眉低垂下去,本是不愿将此事说出,仔细一想,若是此时不说,阿影的性命怕是不保。 她微微蹙起眉,看着沈如诗,“沈小姐,是燕妃娘娘飞鸽传信告诉我的。” 燕妃?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白光,支撑着身子,走到风夫人面前,眼底藏着一丝狐疑。 “风夫人何时认识了燕妃?” 风夫人眸光渐渐深了,“沈小姐,实话同你说来,那日你说要去王庭办事,我便觉得奇怪,于是派人瞧瞧跟了上去,得知燕妃许你复仇一事,于是私底下跟燕妃商议,合作对付杜伦呼。” “寻人?我记得风夫人说过,你跟风影相依为命,何时又有了下属?” “并非下属,只不过几个追随风夫人的旧人罢了,自从我们母女两人来了城梨门,便让他们离开廖元国了。” 沈如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早有筹划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早有筹划 似是在嘲笑风夫人,又似是在嘲笑自己,“原来如此,风夫人倒也会筹划,竟也说得动燕妃,你们二人这暗度陈仓倒是做得好!” 风夫人方才的意思沈如诗听明白了,风夫人的确是个聪明人,截住了沈如诗的退路。 沈如诗不追问风大人之前的旧人,只是对燕妃一事难以释然。 “沈小姐这话说得重了,无论是沈小姐也好,燕妃也好,大家不过是想对付杜伦呼罢了,既然有共同的敌人,为何不可联盟。燕妃跟我联手,并非是背叛沈小姐,相反,正是想要助沈小姐一臂之力才是。” “眼下,风夫人依旧觉得,这是助我一臂之力吗?”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强撑着身体,眉眼之间却已经初现乏力,长呼一口气,道,“也罢,风夫人可知道,风影被关在大牢的哪个位置?” “特刑犯人。”风夫人压抑着冲动,“阿影刺杀杜伦呼未成,此事被杜伦呼压制住了,因此,王庭内还未传开,燕妃娘娘说,不出一日的功夫,杜伦呼便会将阿影斩首示众的消息公示于众人。” 柯振翎听后眉色一便,无法再保持沉默。 “风夫人,杜伦呼这是摆明了要拿风影小姐做诱饵,我等现在前去,便是送死。” 或许,杜伦呼只是想要趁此机会将城梨门在王庭内潜伏的弟子挖出来,倒是个好机会,只不过,他估算错了风影的价值,又或许,他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说是想搏一搏。 风夫人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双眼带着一丝戾气射向柯振翎,他们都是旗鼓相当的风云人物,风夫人虽然已然隐退,当年的英气却也还有的,她的智谋不输柯振翎,有些时候,甚至比柯振翎决绝得多。 她转首看着柯振翎,缓缓站起身子,脸上的神色已是不如方才那般祈求,倒是多了一丝凌厉,语气胁迫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说了,沈小姐,柯大人,眼下我只能告诉你们,风影身份不凡,你们不得不救。” 身份非凡,不得不救? 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一个念头,“请风夫人说清楚,风影到底是何尊贵身份,既然要我们舍弃城梨门棋子救阿影,总得有个能说服我们的理由。” 风夫人的脸色沉了下去,“阿影的身份,眼下我不能告诉沈小姐,只不过我可保证,若是你们现在不救阿影,定然后悔。” 沈如诗跟柯振翎相互看了一眼,柯振翎便光明正大地走到沈如诗旁边,低声道,“门主,属下以为,此事必有蹊跷,门主要细细思量。” 话音未落,突然见沈如诗眸光顿时化作一团剑光,直勾勾射向窗外,声音喑哑却有力,“谁?” 柯振翎顺着沈如诗的视线看去,只见窗外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快的几乎让人以为是自己的幻影,他拔剑便追了出去,一脚踹开门,屋外已然是空荡荡一片,莫要说人影,便是个鸟影也看不到。 柯振翎眉头紧皱不松,回到屋内,摇摇头,沈如诗眸底泛上一丝担忧,目光转向风夫人,“方才那人,或许就是针对风影的,眼下,风夫人还不打算将风影的身份告诉我吗?” 风夫人态度比方才硬朗了些,“我还是方才那句话,剩下的要看沈小姐是否愿意救阿影了。” 好蛮横的态度,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转身,用手撑着檀木桌子来掩饰体力不支,风夫人的一张利嘴她早在城梨门外就领教到了,没成想到了求人之时,却还是这般锋利。 “我答应风夫人,只不过,我刚接手城梨门不久,对于城梨门的布置,还需仔细斟酌。我可否问风夫人一句,杜伦呼给的斩首日期,是哪一日?” “就在明日午时。”风夫人眼睛微微发红,细细看着沈如诗。 “好。”沈如诗点头道,“子时之前,我便会给风夫人一个详细的谋划,如何?” “门主!”柯振翎见沈如诗答应的爽快,不由得叫了一声,沈如诗转首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多言。 “如此,我在此处谢过沈小姐了!”风夫人又要给沈如诗行礼,沈如诗伸手扶着风夫人的手臂,“风夫人不必多礼,眼下,我需细细筹划,且不能招待风夫人了。” “那是自然。”风夫人的神情又变得柔和起来,方才那一博,果然没错。“沈小姐跟柯大人商量城梨门密事,我自然不可听,这个道理我明白,我眼下只盼求沈小姐能救出阿影。” 沈如诗嘴角挤出一抹微笑,“风夫人放心,我自然竭尽全力。” 风夫人听沈如诗如此说,便不再似那等无知夫人再三感激,她只是对沈如诗点头道,“门主此举,我记在心里了。” 沈如诗眸光微微一亮,“我无需你如此,风夫人且回去休息吧。” 风夫人告辞后,只剩下沈如诗跟柯振翎两人,柯振翎黑着一张脸,明显对沈如诗方才的决定不满,沈如诗亦是心事满满,方才风夫人提及风影身份时,不知为何,她会想到苏樱。 风大人的女儿,又跟隗长老有着牵扯不断的联系,况且,风夫人还是苏樱的旧人,这一系列的线索让沈如诗不得不怀疑,风影难道真是…… “柯振翎,你速速将城梨门潜伏在王庭中人的名单列出。” “门主当真要如此?”柯振翎浓眉皱起,声音猛地低了十个分度,他从未用如此的眼神看着沈如诗,眼下,竟然多了一丝凶意。 沈如诗目光从柯振翎脸上扫过,“见你这番,是不肯答应了?” “非也。”柯振翎声音恢复一丝平静,可那丝抗拒之情却是难以隐藏。 “门主是城梨门的主子,城梨门的一切事务自然由门主来决定,属下只不过想要把失去的利害给门主说清楚,奈何,门主心意已决,只是听了风夫人几句缪言,便要让我城梨门弟子冒险去救一个不值得的人,属下心中,实在难平。”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心意难平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心意难平 沈如诗脸上的光彩淡了些,紧咬着牙,方才忍过那一阵疼痛,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展开,她转首看着柯振翎,不再掩饰身体的不适。 “你可知,风影是何身份?” 柯振翎摇头,“属下不知,可听说她是风大人的独女,即便如此,也不值得我们城梨门如此做。” “不止如此。”沈如诗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光亮的色彩,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为何如此坚信救风影便是一件对的事。 可她相信,若是不救,定然后悔。 望见沈如诗眸底的神色,柯振翎长叹一口气,无奈之下,还是再一次选择相信沈如诗,“门主不只是城梨门的主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城梨门众弟子的救命恩人,门主的决议,我不敢驳斥。” 说罢,柯振翎便取来沈如诗的毛笔,在宣纸上写了数十个名字,看着那些名字,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为难,这些人,无论牺牲哪位,他都觉得可惜。 “不如就要祭祀位的南阳和虎成房的侯夏吧。”柯振翎用笔将这两人的名字圈出来,伸手摸着自己的胡子,堪称一副老狐狸的满脸谋划模样。 “这两人?”沈如诗细细盯着柯振翎手指的位置,“我记得你曾说过,那个南阳,是杜伦呼妃子的兄长,是否可靠?” 听沈如诗如此说,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气恼,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又被他压制下去。 “门主,我城梨门的弟子,绝不会有叛变之人。” 听着柯振翎笃定的语气,沈如诗心里觉得甚是嘲讽,不觉之间已是勾起唇角谑道,“未尝没有,御痕便是。” 柯振翎哑口无言,自从御痕死后,他便是城梨门的禁忌,无人敢提及,毕竟,在城梨门,叛变可不是小事,御痕是头一个,还将沈如诗陷害至如此地步。 “门主,御痕,未必是叛变,也许……”柯振翎开始怀疑月长老,可是他跟月长老相处的时间要比跟沈如诗相处的时间久得很,倘若这一切都是他的妄断,那将来如何面对月长老。 “你在怀疑月长老?”沈如诗却不如柯振翎那般隐晦,“这次风影去刺杀杜伦呼,我便觉得奇怪,一来,风影并非如此冲动之人,二来,即便风影有了主意,也定当细细琢磨好生布置谋划,绝不会轻而易举被杜伦呼识穿。” 如此看来,倒像是成了旁人手中的棋子,而他们,何尝不是。 想到这里,沈如诗身子微微轻颤,心有余悸。 眼下内忧外患,若要调查月长老一事,想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况且,月长老的院子里,还住着一个人…… “门主,你上次临走前让属下盯着月长老的院子,传染病一事时,属下也一直未放松警惕,属下发现,月长老的门童接触过冯龙。” 柯振翎微微抬起眼皮,眼底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沈如诗手上的动作一顿,跟柯振翎目光相接,顿时,空中闪过两道明亮的光,窗外打闪了。沈如诗转首看向窗外,缓缓叹道,“今夜这场雨怕是难免了。” “不止是冯龙一事,若是门童接触过冯龙,却没有感染,如此,便明了了。”沈如诗的声音缓了下去,“只不过眼下绝非解开帷幕之时,柯振翎,此事,莫要声张。” “属下知道了。”柯振翎拱手道。 “虎成房的侯夏又是何人?” “回门主的话,他是杜伦呼亲手提拔上的金陵卫。” 沈如诗眼眸微微一变,“果然厉害还,连杜伦呼亲手提拔的侍卫都牵扯其中。” 柯振翎听沈如诗此话,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夸赞,只得中规中矩回答,“他不过是个寻常弟子,有几人,倒是能派上用场,只不过一旦暴露,属下这些年来布下的棋子便作废了,因此,属下不敢用。” 沈如诗勾起唇,似笑非笑,“我可是记得你之前说过,城梨门不参与党争吗?” 柯振翎眸底漆黑,藏着一丝令沈如诗捉摸不透的神色,沈如诗知道,此人并没有她想先打个那么简单。 良久,柯振翎长叹一口气,道,“门主,当下,老夫亦是不愿让城梨门参与党争,奈何,世间的事情并非非黑即白,老夫不想参与,却不能不给自己留着后手,门主如此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明白。” “明白,自然明白。”沈如诗勾起唇角,将柯振翎的宣纸折起来,走到炭火旁,看着宣纸燃成灰烬,这才移开目光,“其实,王庭内的内应,不只是他们。” 柯振翎想了一会,脸色认真了些,“门主说的莫不是燕妃?” 沈如诗点点头,“不错,便是她。” “可是方才风夫人说过,燕妃跟她私底下联手,这样的人,门主可信得过?” “疑人不用,疑人不用。”沈如诗淡淡道,声音平和,没有丝毫怀疑。 “也罢。”柯振翎从未见过如此有决断的女子。 当夜,二人布置好了城梨门的设置,星儿的密道定然是不能用了,虽然眼下还不敢确保杜伦呼是否察觉到此事,可他们现在决不可冒险。 柯振翎煮了两壶茶水来,见沈如诗手肘拄在桌子上,似是发呆。 他轻轻把茶水放在桌上,细声问道,“门主现在身子如何,不如让王大夫再来瞧瞧。” 沈如诗的思想被柯振翎的声音牵回,抬头望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必了。” 见沈如诗眉间隐隐担忧,柯振翎问道,“门主莫不是还有何不放心的?” “的确。”脑海里面盘旋着方才的白影,沈如诗心中便不由得升起焦虑,事到如今,她已然对了那人有猜测,“方才你出去寻,外面却是无人,那人的功夫定然很好。” 柯振翎动作已然是很迅速,那人却要更胜一筹,“方才外面那人,可是按日来找你的女人?”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仔细盯着柯振翎,也有一种可能,便是柯振翎故意将那人放走,眼下,不得不思量这个结果。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解救风影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解救风影 柯振翎眸色藏着一股暗流,抬头看着沈如诗,“门主的意思,老夫不明白。” “你明白,那人救了秀儿一命,你要还她恩情。”她之所以还能如此淡定,便是因为那夜的事情,那女人救了她,她原本不肯相信,可现在约莫猜出,这人跟那日救秀儿的人是一人。 传染病之际,城梨门封锁,想要进出城梨门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剩下便只有一种可能,此人本就留在城梨门之内。 柯振翎半跪着,“属下不敢,属下愿意以秀儿的性命发誓,白日,果真没有见到那人的身影,眼下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属下怎么可能拿着城梨门弟子的性命去冒险。” 说来也是。 沈如诗目光从柯振翎脸上移开,“罢了,我信你便是。” 柯振翎却还是未起身,良久,似是思量了很久才开口,“门主,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便是。” “属下想要亲自去王庭一趟,今夜有一百名弟子行动,属下亲自去,或许能减少损失。” 用一百个人对付杜伦呼的两万金陵卫,本就是以卵击石,像是走钢丝一般,若是性差踏错一步,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沈如诗眼底慢慢聚拢一层淡淡的光环,屋内的烛光摇曳在她的脸上,交杂着窗外投来的月光,一冷一热,衬得她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像是铺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雾气,拨开了一层,剩下的却还是依稀可见的面容,至于她心里到底是如何思量的不易揣测。 柯振翎并不言语,安静地看着沈如诗,却发觉手心里已然渗出了汗水,他微微敛眸,神情渐渐冷了下去,就在他准备打消念头的时候,沈如诗突然开口。 “甚好。” “门主?”柯振翎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如诗,见沈如诗眸光之中藏着一丝犀利,低下头,将眼底的那丝惊诧隐去,却听沈如诗道,“我也随你一起去。” “不可!”柯振翎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丝毫犹豫,“门主,万万不可,如此一来,便等于把我城梨门陷于危险之中。” 沈如诗知道柯振翎说的利害,却依旧坚持,“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柯振翎脸上的神色难看下去,满心后悔方才为何要对沈如诗说亲自去的话,不过即便他不说,沈如诗若是决定了此事,也一样会去。 “门主的身子弱,现在去了,若是在王庭内发生意外,属下万死难辞其罪啊!”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你不必担忧,柯振翎,你现在立刻去安排,我们扮作弟子的模样前去,城梨门内,未必所有人都可靠,记得,切勿将消息走漏出去。” “是。”柯振翎似乎还想多说什么,终究,归于无言。 当夜,沈如诗临走之前,萧天凌来过,阿宇守在门外,见萧天凌,便行了个礼,待萧天凌问及沈如诗的情况,却是缄口不言。 萧天凌脸色沉了沉,“让开,本王进去看看沈小姐。” “王爷!”阿宇面色一变,挪动脚步挡在萧天凌面前,“王爷不可,门主特意嘱咐过,谁也不见,包括凌王。” 萧天凌的眼底慢慢变得凌厉,方才一直隐着的光芒射到阿宇脸色,手下按着的冷剑几乎要出鞘。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让开。” 他的声音不重,却让人浑身颤抖,阿宇眉眼间闪过一丝俱意,可她甚是忠心,如此看护着沈如诗,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柯振翎的命令,即便是凌王,也不得开恩。 “王爷,对不起,这是门主的意思。” 阿宇话音未落,萧天凌已然拔剑而起,锋利的剑光闪过,只在一刹之间,漆黑的夜便不再平静,阿宇瞳孔慢慢放大,见那丝白光愈来愈明亮,几乎要将她完全吞噬一般。 突然,剑锋一转,萧天凌手中的剑柄狠狠地击中她的肩,一阵剧烈的疼痛顺着肩口侵袭到全身各处,快得让她始料未及。 “啊!”她吃痛的叫了一声,心里却在暗自庆幸幸好方才对准她的不是锋刃,否则,现在便不是疼痛这么简单,她必然命丧黄泉。 缓缓睁开眼睛,身体的那阵疼痛还未过去,便见一双华丽的靴子已然闪到屋内。 阿宇微微睁大眼睛,几乎要拼劲全力,“王爷!” 她比一般的弟子还要信守命令,即便身上疼得厉害,却还是双手支撑着地面,勉强起身,跌跌撞撞往屋子里面走,刚跨出一步的距离,萧天凌阔长的身影便立在跟前了。 “王爷。”阿宇叫了一声,萧天凌脸上阴霾聚敛,甚至比方才还要厉害一些,眼神黯淡的像是要杀人,阿宇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心口处微微发抖,像是利刃划过一般的疼痛。 “她在何处?”他的声音好似千年玄冰,一开口便将人冻住,阿宇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巴,听出萧天凌的意思,“门主在屋内啊!” 她趁机向屋子里面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一片,没有沈如诗的踪迹,心顿时提到嗓子眼,第一个念头便是柯振翎知道此事会如何处置她。 她扑通一声跪下,“王爷,门主方才明明在这里,柯大人还命属下好生看护着门主,切勿让任何人拜访,属下不知门主是何时离开的……” 阿宇极力地控制着声音,听起来才不至于那般颤抖。 “莫不是……”沈如诗方才让她去取了些药材,并非疗伤之药,她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是随意打探门主命令的人,便没有多言,现在想起来,此事甚是蹊跷。 不待阿宇说完,萧天凌的冷剑已经架在她的脖颈上了,带着一丝杀人的气息。 “本王再给问你最后一句,她到底去了哪里?” 阿宇惊觉那冷箭的锋芒已然闯入自己体内,脖颈处有微微的血腥味,“王爷,属下真的不知,此事关乎重大,还请王爷放属下一条性命,将此事禀报给柯大人,再行处置。”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并非失踪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并非失踪 萧天凌眸光从阿宇脸上收回,眸底已然是一片寒凉,他收回利剑,在转身的一瞬间,却是翻转过剑柄,狠狠地朝着阿宇的身上一击,阿宇吃痛的一喊,立刻晕了过去。 萧天凌走上小径,心中不安分得急,不过几步的功夫,莫十三便跟了上来,萧天凌未转首看他,声音冷清得吓人。 “你可打听,柯振翎去了何处?” 莫十三摇摇头,“这次他未将此事告知我们,想必,是十分重要,难道沈小姐是跟着他一起去了?” “若不是这样,你以为如诗还会凭空失踪?” 萧天凌的语气已经带着一丝怒意,莫十三不敢再追问,若是再问下去,只怕萧天凌这满腔的怒意全都撒到他身上。 “王爷,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莫十三小心翼翼问道。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萧天凌的脚步突然停住,眸底有一层淡淡在涌动,柔和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却是冰寒至极。 “她多半是去王庭了。” 缓缓,他叹了口气。 莫十三微微蹙眉,“王爷的意思,我们要派隐藏在王庭的棋子护着沈小姐吗?” “此事,城梨门定然会出手。”萧天凌声音带着一丝漠然,“只不过,我未料到她竟然亲自前去。” 他伸手,将身旁的竹子折下,捏在手中,粉碎成末,“如诗啊如诗,你到底要本王如何是好?” 心中涌动起一丝怒意,不知为何,她总是能将他陷于为难之中,本是布好了的棋子,她却总是有办法将这完美的棋局搅乱。 “置之不理。”他缓缓勾起唇角,说了一句不情愿的话,却也逼着自己这般说,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自己多年来的苦心筹划,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他成就大业,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嘱咐自己,任何的软糯在他看来,便是最不可容忍的大罪。 莫十三见萧天凌突然走得急快,像是在遮掩什么,本想劝阻,却也不再多言,目光转向方才被萧天凌打晕的阿宇身上,默默叹了口气,想必肋骨要断了。 他打了个响指,丛林中顿时窜出两个人影,莫十三对他们道,“把阿宇带回去,好歹是柯振翎的人,若是柯振翎回来了,免不了要找我来讨理。” 那死士答应一声,顿时闪过。 莫十三看着萧天凌的背影叹了口气,“王爷啊王爷,你又能坚持到几时呢。” 沈如诗此时已经随着柯振翎离开城梨门,方才趁着阿宇去拿药材的功夫,寻了一套男子的服饰,办成了跟在柯振翎身边的弟子。 如此,行事便方便的多。 柯振翎未料到沈如诗如此着急,看着月影下一张俊俏的面庞,道,“门主,不是说了好,半柱香的时辰之后,你怎得提前来了,若非老夫准备及时,门主怕要等在那里了。” 沈如诗目光向周围瞅了瞅,未去理会柯振翎的话,“莫要说这些,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 柯振翎点头道,“自然。” “门主。”柯振翎见沈如诗要走,心中唐突了一下,“门主当真不将此事告知凌王?门主这样走了,凌王定然担心。” 沈如诗眉头未皱一下,“他有何可担心的。” “门主昏迷的那几日……”柯振翎心口不一,并非替萧天凌在此处说着好话,只不过此去几日,怕萧天凌在城梨门内生出变故,想借沈如诗探探他的口风罢了,听沈如诗的口气,想必是猜出了他的意思。 “此事,只怕他依然知道了。”该瞒的瞒不住,不该满的更是瞒不住,萧天凌若是连此事都察觉不到,就连沈如诗怕也要鄙夷了。 柯振翎面色微微一变,沈如诗见他一副惊诧的模样,实在不忍,道,“阿宇发现我失踪,定然四处寻,眼下既然没有动静,想必是被萧天凌控制住了。” “原来如此。”柯振翎眉眼之间闪过一丝担忧,沈如诗看得出他是在担心阿宇,道,“放心,凌王手段雷厉风行,却也不会杀了阿宇。” “如此甚好。”柯振翎神情放松了些,可想起萧天凌一事,心中便又像是塞了一团麻花一样,有些喘不上气来,跟在沈如诗后面,脚步却是慢了下来。 “放心,凌王不会在城梨门兴风作浪。”沈如诗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实则是掩饰自己的慌张。 柯振翎眸底闪过一丝惊诧,自己的心意被沈如诗发觉,有一丝难为情,点点头,却也不再多言,甚至,不敢跟沈如诗打照面。 二人骑上了快马,速速赶到了王庭大牢外。 奇怪的是,守卫倒不见多,甚至,比平日里还要少上了一些,柯振翎咬牙切齿道,“这个杜伦呼可真是老狐狸,想来是算准了我等今夜会有所行动,特意将此处的守卫缩减,想必是集中了兵力在别处伏击。” 沈如诗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一手扶着墙面,似乎这样便省些力气。 “眼下,也只有赌一把了!” 她特意让柯振翎吩咐隐藏在大牢里面的冯看守将风影的具体位置调查清楚,另外,牢房里面有几位犯人也是城梨门的弟子,并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因为被杜伦呼查出修习异门功夫便被抓了起来。 待冯看守将弟子放出,到时候里应外合,胜算便大一些。 沈如诗正是准备动手,柯振翎突然道,“门主且慢。” 沈如诗回头看着柯振翎,到这个节骨眼,他难道又要生出变故? 柯振翎眸底多了一分自信,“门亲自来,属下不敢冒险,因此特意调动了陆伤。” 陆伤。沈如诗依稀记得柯振翎提及这个名字,似乎是个江湖高手,专门以杀人为营生,自从被柯振翎救下后,便遁入正道,这个人平日里一直待在城梨门,可是沈如诗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她知道此人独来独往的性子,因此也不加勉强。 “你竟然让陆伤来了!”沈如诗微微一惊,要知道,此人可是极不好控制。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陆伤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陆伤 柯振翎的狐狸眼慢慢眯起,勾起唇,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杜伦呼会算计,我们自然也会算计,要想从这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面救人,需要智谋,即便我们带来了千军万马,却也不及一个陆伤,门主且瞧着吧。”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事成之前,她向来不给自己太大的希望。 “方才不见你这般自信。” 柯振翎晚了挽袖子,“若要论起陆伤,属下的确是有几分自信。” 柯振翎此话不假,陆伤的确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这等人物能归属于他,实在是机缘巧合,既然陆伤肯答应帮这个帮,他便如虎添翼,心中总算是多了几分胜算,只不过,他眼下最担忧的并非劫人一事,而是沈如诗的伤情。 大牢内,风影被关押在最特殊的牢房里面,暗无天日的长廊里面尽是哭泣与悲鸣,隐隐的可以听见哗啦声,却不是水流,而是淋漓的鲜血。 “说不说?我让你骨头硬,好啊,好我把你的腿骨一根一根打断了,你还有没有这样的气节!” 看守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向风影,风影生得细皮嫩肉,眼下被这粗糙的鞭子鞭挞,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像要炸裂开来,痛的瑟瑟发抖,却还是紧咬着牙,一直不吭。 看守打了几个时辰,有些厌烦,力气也不如方才,将鞭子朝着墙壁上狠狠地一扔,伸手指着风影,“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说还说不说?” 风影别开脸,用一副看到了恶心至极的东西的面孔对待看守。 看守气急,对另两个人说,“给我打!” 两人手中拿着棍子,用力全力朝着风影的腿骨上狠狠地砸去。 风影被抓,送到这大牢里面,也有一日的时辰了,在这期间,他们没少用过酷刑,眼下她身上已然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奈何,她还是嘴硬,一字都不肯说。 “打,给我狠狠地打,腿骨打断了,再给她接上,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臭娘们骨头有多硬。” 想到这里,看守心里面便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喘不上气来,这些年头接的犯人也不少,莫要说风影,即便是敌国将军,也在他的招呼下供认不讳,他就不相信,他还奈何不了她了! “大人,大王未下令处死她,倘若我们现在下手重了,打死了,那要如何跟大王交代?” 那人见风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 看守脸上闪过一丝为难,缓缓,眯起眼睛仔细瞧着风影,语气依旧恶劣,“大王将她关押在我们这里,便是要让我们问出个道理,我只知道大王想要从她嘴里得到有价值的东西,至于其他,莫提。” “是。”两人转过身子,从地上捞起来棍子,又开始恶狠狠地打了起来,砰砰砰,倒像是在发泄一股恶气,在这肮脏的地方呆的久了,身上免不了沾了些戾气。 看守听到风影愈发安静,甚至连喘息的声音都没有了,心中不免有些后怕,伸出手拉着两人,“慢着。” 他的目光射向风影,“看看她还有没有气了。” 两人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试探风影的气息,忽然心里一寒,目光有些胆觑,“大人,她她她……” “她怎么了,别给我结结巴巴!”看守脸上满是怒意,还有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忧虑。 “她怕是死了。”两人道。 看守微微睁大眼睛,一把把他们推开,蹲下身子亲自试探风影的气息,头凑近的时候,风影却是忽然睁开眼睛,狠狠地吐了他一口。 “贱人!”看守反手给了她一巴掌,伸手将脸上的口水抹去,一双眼已经发红,恨得牙根痒痒,“好啊你这个贱人,命倒是硬!” 看守雷霆大怒,旁边的两个人心里汗颜,心想这女人算是完了,只不过若是真给打死了,到时候大王追究起来,还是他们两人的过错。 两人对视一眼,对看守道,“大人,你犯不着跟她生气,只管把她交给我们,大人去歇息这便是。” 看守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从他们手中抢过了鞭子,指着风影,“好,爷爷现在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女人不都是最爱惜这张脸吗?任凭你以前花容月貌,现在,爷爷就把你这张脸毁了!” “大人,您还是慎重些好,这人可是在刑场上敢明目张胆谋害熙王妃的人。” 看守听后,眼底一闪,目光恨不得要杀人,伸手给了那两人几巴掌,两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扇自己的耳光子,“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我告诉你们,不需要你们在此处多嘴,她便是那沈如诗的同伙,若是上次我在此处值岗,也不会让她逃了!大王不是说了,留着这臭娘们当做鱼饵,今夜那沈如诗便会来劫狱,在此之前,我可得好生折磨折磨她。” 看守边说着,便朝着风影的脸上狠狠地抽了几下,“我倒是好奇,若是那沈如诗看到了她的朋友这副面孔,会如何?” “唉,本看守看来,那沈如诗倒未必一定能来就你。”看守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着风影露出奸邪的笑容,“她失踪了多日,好不容易逃过大王的追兵,你以为她会为了你放弃性命来救你,即便她来了,又能带多少人过来。” 劫狱。这两字在他听来甚是可笑,一个弱女子,竟然劫狱,即便是找到了士兵,又能找到说,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莫要说招一批人,即便是寻得三两人忠心的,也未必是件容易事。 思来想去,看守便确信了,杜伦呼口中所说要来劫狱的,便是凌王。 他勾起嘴,脸上带着一丝嘲讽,“沈如诗能招来何人,无非就是云起国的王爷,若是那凌王爷真被沈如诗说动了,今日来劫狱,让大王捉到证据,便是死罪,云起国怕也是躲不过这一难,如此一来,你倒还有点价值。”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妙计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妙计 “呸!”风影狠狠地朝他吐了一口,唇边被鲜血染红,鲜红的血色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看守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微微睁大眼睛瞪着风影,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你莫要以为,你骨头硬,我便拿你没有办法了,我告诉你,我有一千种法子让你跪地求饶。” 看守微微眯起眼睛,眼底藏着一丝邪恶,对那两人道,“你们两个,给我好生伺候着!” 两人顿时会意,相互看了一眼,不仅没有欢喜,反倒是一脸担忧。这两人都是老实人,虽然效忠的主子不对,好歹也是忠臣,杜伦呼只是让他们拷问出结果,却没有让他们使用如此下三滥手段。 “怎么,你们不愿?”看守眼底泛着一层光,射到两人脸上时,已然是灼热一片,两人咽了口口水,听看守狠狠地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两人正是要跪下,看守突然道,“我突然想到了一种更好的法子。”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渗人,“给我把李良叫来。” 两人听后,身子一颤,要知道,那李良可是出了名的毒医,若是落到他手上,简直是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不堪。 “是。” 两人去喊了李良来。 半柱香的时辰过去了,李良来时,看守正在正将盐水一遍遍撒向风影的伤口处,撒了清洗,清洗干净后再撒。 “哟,想不到大人的手段如此低劣了,难怪审问这么久,却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看守转首一看,见李良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一眼便看出那是女人的扇子,勾起唇角,笑道,“李神医啊,多日不见,最近在窑子里逛得可好?” “好,甚好。”李良凑近看守耳边,勾起唇角,邪魅一笑,“有了大人给的银子,在窑子里面,手头就是宽裕。” “呸!”风影狠狠地吐了一口,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让人心颤的恨意,“就你,也配称为神医。” 李良目光向风影扫去,走动她跟前,倒是也没有俱意,伸出手撩拨开她额前的乱发,“哟,果然名不虚传,还是个美人,可要比我在窑子里面见识过的强多了。” 他伸手摸过风影的脸,风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良正是要说话,突然手指一痛,缩回手,看着手指头上渗出的鲜血,道,“哟,还是个厉害角色,怎么,我方才说的不错,你这人啊,实在是太不解风情,我李良可是很少夸人,夸你一句美女,是你的福气。” “哟,我差点忘记,你身边便有一个赫赫有名的神医,叫做……沈如诗,难怪对我这等无名之辈看不上眼,不过美人啊,我劝你一句,即便是无名之辈却也有他的厉害之处,你莫要小瞧了无名之辈。” 风影冷笑着转首看着她,脸上都是凌乱的发丝,嘴角还勾着浓重的鲜血,可是这般凌乱的模样的,倒是另有一种风情。 “无名之辈?你给自己的称呼也太高尚了,李良,这个名字在廖元国大街小巷已然是人人唾弃,怎么,你还不知?” 李良微微一怔,眼底聚敛着一层光,他跟那看守不同,他的性子内敛,多有的毒都藏于心间,眼下,对于这般侮辱,不过也是轻轻一笑。 “美人啊,你说这话可实在是伤了我的心,我本来我李良从不出手大女人,可是我见你对于我颇是有些误会,不如,便让我好生调教调教你。” 看守听到李良说这话,心中冷冷一笑,知道这风影怕是要有罪遭了。 李良见风影根本不看他,勾起唇角,露出冷冷的笑容,从怀里掏出蚀骨针,摆在风影面前,声音很轻,去带着一股渗透人心的杀意。 “美人,我手里有十根蚀骨针,这名字可不是白来的,我将这蚀骨针插入你的体内,这蚀骨针会融入你的骨血之中,待我用力,便会从你的脚底,腿骨,腰部,肩胛骨,还有你的天冲穴……飞出来。” 李良的手盖在风影的头顶上,像是在观赏一般,盯着风影的眼睛,“怎么样,这法子可还入你的法眼?” 本以为风影会害怕,可她抬起脸来,却是没有半分俱意,“好啊,那我倒是要试试,你这毒医的名号是不是白来的。” “哈哈哈。”李良大笑起来,笑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大牢里面听起来,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可怕。 他转首对看守笑道,“你抓来的这女人,倒的确是有几分骨气。” 看守却是森寒一笑,颇有一副迫不及待看热闹的模样。“本看守不信,毒医这几针下去,她跟现在一样有骨气。” 李良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手中的金针晃了晃,“我断然不会让大人失望。”也许是在窑子里面逛的久了,李良说起话来,总带着一股娘气,风影听着,恨不得杀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目光渗人。 “美人,我可要试试了。”李良断下身子,将蚀骨针从风影的脚底插入,风影痛的渗出一身冷汗,唇被咬得发红,渗出血来。 插到第三根的时候,李良抬起头看了风影一眼,似笑非笑,“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现在只是将蚀骨针插入你的体内罢了,待会,才是真正厉害之处,不过我看你这样,怕也是受不了了。” “不怕。”风影狠狠地咬着两个字。 李良眸底闪过一丝似是欣赏的神采,摇着头笑了笑,口中淡淡地吐出,“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手头的力量重了些,将蚀骨针旋转着插入,已可试探出风影的身子在微微发抖,他被这阵颤抖挑起了兴致,剩下的五根蚀骨针捂在手里。 挑了些盐水,又顺着风影的指尖插入。 风影痛得浑身颤抖,方才陆伤说的果真不错,的确是要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杀了我……杀了我!” 她紧咬着牙,恨不得立刻死去。 李良长声叹了口气,“唉,看在你如此美貌的份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蚀骨针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蚀骨针 他将手中的蚀骨针收回,看着风影的眸子里面带着一丝狡猾的笑意,“怎么,现在,可否告诉我,到底是谁指使你来,沈如诗又有何背景,你若是回答的好,我自然保你性命无忧。” “做……” 风影微喘着气,几乎说不出话,李良淡笑着凑近她,“你说什么?” 本以为是求饶的话,谁料到风影的口里蹦出两个字,决绝而凌厉,“做梦!” “你!”李良一只勾在嘴角的笑容骤然兴致,脸上初现凶意,“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用力地抓过风影的手,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狠狠地将剩下的五根蚀骨针插入风影的手指中,伴着风影痛苦的神情,李良心中爽快了些,转首对看守大声笑道。 “大人,好久没有看好戏了,接下来,大人可要好生看着!” 看守抱着手臂倚在墙上,一双眼里流露出狠意,目光从风影的脸上略过,但这三分可怜,七分爽快,“哦?本看守便留在此处看这场好戏了。” 李良将手放在风影的脚上,啧啧道,“这么一个美人,若是日后不能行走,可真是可惜。” 他抬头看了风影一眼,见风影脸上还是憎恶的神色,勾起唇自嘲地笑笑,“早就知道,你便是这副态度。” 话音刚落,他朝着风影的足穴狠狠地一击,两根蚀骨针便顺着脚心冲出,不见鲜血,却是比方才被抽打得鲜血淋漓还要痛,风影嗓子喑哑,已然喊不出声音,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只差咬烂。 李良似是嘲讽有似是欣赏地说了句,“倒真是个硬骨头,这等苦也能受了。” 之前的人,大都受不了这蚀骨针,单单两根,便会有人求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虚弱的女人竟然如此能熬。 “不过接下来的可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的手游离在风影的腿上,“你当真不想要这双腿了?方才你的腿骨被来来回回打断,若是再断,可就承受不了这刺激了,你可想好了?” 风影此刻没有一份回应,反倒是看守在旁边有些急不可耐,“毒医何必跟她客气,只管动手便是,毒医的手段我还不明白,能让人痛苦不堪,却还留着一条命苟延残喘,这般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交差状态。” 风影身子微微一抖,突然想起之前听沈如诗说过,原来他便是看守中的冯三死。为了审问结果,无所不用其极,简直是变态。 “本看守看,她也不想求饶,毒医便直接将最后的那八根蚀骨针逼出来便是。” “唉。”李良伸出手,止住看守,“不可心急,若是八根蚀骨针一同逼出来,只怕她承受不了这痛苦,一命呜呼,到时候看守大人可真就不好交差了,这等痛苦的滋味,可就要慢慢尝试才好。” 风影缓缓抬起头,凌乱的发丝沾着鲜血,贴在脸颊,她的眼睛也带着一丝红色的血光,变成两把利剑射到李良脸上,一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神情。 李良倒也是不怕,这些年来想要将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的人实在是数不胜数,若是怕,只怕江湖上也没有李良这号人物了。 “美人,你这番看着我,只会让我觉得自己穷凶恶极,别这般看着我。”李良伸出手摸着风影的脸颊,实话说来,若此人不是杜伦呼钦点的要犯,他倒是想要带回去好生调教一番。 “啊”李良感觉手指又是一痛,收回手来,同一处位置,被风影咬了两次,脸面拂去,他心中微微生出一丝怒意,伸手将手指的血舔干净,突然,手掌向风影的北明穴劈去,只听风影惨叫了一声。 双腿顿时麻木,紧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远比方才打断了腿又接上的痛苦要来的厉害。 李良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立刻将她双臂上的两根蚀骨针逼出,风影感觉身子像是被抽空一半,寸寸都在疼痛,寸寸都不属于自己,可是她却忍受着这非人的痛苦。 就连看守在一旁看着都有些不忍,倒不是为了风影不忍,只不过将次手段假想到自己身上,便生出一股寒意,好久不见,李良的手段果然又提升了不少。 李良手盖在风影的脑子上,语气有一丝阴冷,“这最后的两根蚀骨针,是从你的田中穴冲出,到时候,你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李良。”李良话音未落,看守有些惊诧地截断,李良明白,看守不希望他杀了风影,可是他不在乎杜伦呼的命令,他要的,只不过别人臣服于他的手段。 “看守莫要担心,我自有定夺。”李良眼底已经初现一丝杀意,看守眸色深了些,却也没有阻拦。 倘若真的出了问题,大不了将此事推到李良身上,借杜伦呼的手杀了他,倒也是一件好事,此人,实在是危险的很。 李良不再理会看守,平日里总是作出风流倜傥的模样,这般较真狠绝的模样,倒是少有,可是眼下,风影已经超乎她的想象,也激发他的挑战欲。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要命,还是继续帮着沈如诗守着秘密?” 风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良明白了,眼底慢慢变得微红,“好,如此甚好,你还是我手下第一个杀的女人。” “李良!”看守明白了,李良的确是动了杀意,道,“毕竟是大王送来的人,公布于众的是明日,若是今日杀了,大王来提人,本看守不好交代。” 李良自然明白看守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并未回头看他,道,“无妨,若是大王怪罪下来,你之光将所有的事都怪罪到我身上便是,你可以继续做你的看守,高枕无忧,如何?” 看守轻笑了两声,“如此甚好,那本看守便不打扰。”他转首对那两个随从道,“我们走。” 两人有些不敢,“大人,难道真的要……” 看守看了他们一眼,两人顿时闭嘴,随着看守离开。 第一千零五十章 高人相救 第一千零五十章 高人相救 李良这时已然露出了凶意,一手掐住风影的脖子,似笑非笑,像是极黑的深夜里面闪耀着的猫眼,带着一丝窥探的恶意。 “如此甚好,看守已经走了,我方才给你提的条件,你可以适当考虑一下,我需要在王庭之中培植自己的力量,你若是愿意做我的垫脚石,我便救你出去,将你这满身是伤医治好,你觉得如何?” 风影低垂着头,凌乱的发遮挡着,看不清模样,“我也是念在你是风大人的后人,才对你如此客气,否则,你刚才就该死了,我这般耐心,你可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他的声音带着三分妖娆,却有一种让人立刻毙命的危险,见风影还是沉默着,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片刻,笑容僵在嘴角,伴之而来的便是冷酷的杀意,像是停留在十八层地狱里面的阎王爷的小鬼,专门以旁人的痛苦为乐事。 他听见风影在低声说着什么,沉沉的叹了口气,又是笑了笑,“不说我也猜得出你在说什么,做梦,对不对?” 他的手又从新掐住风影的脖子,恨不得把她立刻扭断,“你放心,这最后两根蚀骨针的滋味,我一定让你满意!” 说着,他的掌心开始微微用力,眼底覆盖上一层漆黑不见底的昏暗,像是地狱里面伸出来的魔抓,不带有半分生气。 风影感觉到体内所有的鲜血都在向头颅中倒流,一刹那,只觉得自己像是夹在两面墙之间,被碾碎,痛苦不堪,在这股气流之中,有一种刺痛的力量逆流而上,恨不得要把她的五脏六腑全部射穿。 嘴唇已经痛到了没有知觉,她紧紧地攥着拳头,心中告诫自己,报仇,若是能活下去,定然要报仇,即便是做鬼也不能放过他! “哈哈哈。”李良仔细看着风影扭曲的面孔,甚是放肆的大笑起来,“美人啊美人,握着最后两根蚀骨针还从未用在其他的人身上,如今,你倒是第一个,怎么样,是不是感到很特别啊?哈哈哈……” 伴随着李良的狂笑声,风影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已然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正在命悬一线之时,突然,周围忽然闪了一下,大牢里面忽地明亮起来,只不过一切都在一瞬之间,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李良心里微微一颤,转首望去,周围的长廊又恢复了以往的昏暗,他微微蹙眉,心想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杀人杀的习惯了,是不会受到良知的责备,也不会有恐惧。 正式准备恢复手上的动作,忽地,一阵狂风卷过,李良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下来,这里可是在大牢里面,怎么会有风。 “谁?”他警惕地向周围看了一眼,手慢慢摸向腰间的佩剑,就在手指触到剑柄的一刹那,忽然,手臂被谁狠狠地抓住,力道之大像是要让他浑身碎骨一般。 下一句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他便被陆伤狠狠地摔在地上,正是要大声呼救,可惜,已经被他封了哑穴。 李良在江湖上混,自然是见识过不少高人,并非那些畏首畏尾的鼠辈,只不过这般厉害的确实没有见识几个。 既然此人能轻松的混入大牢,又能摸入这特等牢房,想必也能轻松取他性命,可是此人方才动手却是极有分量,像是在掂量什么,既然他有顾虑,李良便有可乘之机。 他慢慢向墙壁角上移动过去,陆伤并未阻止他,待李良抬起头来仔细看着他时,发现此人身子并非想像之中的高大,带着一个面纱,遮住了面庞,看不清楚什么模样,他揣测不出此人的用意。 若是来救风影的,他又将风影折磨成这番模样,不应该一刀把他给杀了吗? 忽地,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能问出口,没想到此人替他答说了。 “怎么,以为我要拿你当人质?”是一个粗哑的男子的声音,似是极力地压低嗓音,李良心中一颤,此人如此小心谨慎,就连嗓音都不愿暴露,想必是不好对付。 李良微微眯起眼睛,依然不敢轻易行动,将身上的佩剑扔得远远的,识时务者为俊杰,韩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如今为了保全性命,受点屈辱又算是什么。 李良向来非君子,这时候自然不会讲求气节。 陆伤勾起唇,冷冷一笑,嘲讽的意味无限,“还真是个废物,你以为,你陪给我做人质?”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李良,伸手去试探风影的气息,凑在风影耳边问道,“可还能走?” 风影拼劲全力伸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刚才看了他一眼,见是个陌生人,心中狐疑,却也猜到了多半是沈如诗派来的人,心中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放下了。 “我……” 陆伤伸手将风影抱起,风影却还是紧紧地抓着他,他明白过来,将风影放下,伸手摸向风影的腿骨,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这个姑娘方才到底吃过多少苦! 他多少会些医术,很快便将风影的腿骨重新接好,只不过方才李良的两根蚀骨针对她造成了极大伤害,眼下走路只能扶着拐杖,风影手臂搭在陆伤的背上,颤颤巍巍走着。 李良趁这个功夫正要逃跑,陆伤冷眼闪过一道白光,一脚挑起李良的剑,朝着他的背影射去,忽然,空气中喷血如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立刻弥散开,惹得风影不停地咳嗽起来。 陆伤看着李良的还在地上痛苦地撵动,冷笑一声,“我的确留你有用。你将风影伤成这般模样,我不让你试试痛苦的滋味,心里怎么过意不去,这样,未免太对你不起。” 风影心头一颤,平日里虽然看起来风风火火,可毕竟也是一个女子,这般受人保护的滋味让她心中那深处的冰寒慢慢融化。 陆伤正是跨出特等牢房外,走了没几步,突然,旁边的牢房门被撬开,走出两名犯人,目光带有兽性地看着陆伤。 “幸好大王有先见之明,留我们在此处,瓮中之鳖。”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瓮中之鳖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瓮中之鳖 李良勾起唇角,早就料到杜伦呼留着一手,“瓮中之鳖?哼,就凭你们这些鼠辈?” 两人可不如李良那般能够隐忍,一人冷笑道,“你又是哪一路货色,难道不曾听说过,我们兄弟可是江城二怪,大名鼎鼎,前几年被抓到这大牢里面,大王说了,这次只要将你抓住,便会还我兄弟二人自由。” “我?”陆伤之前在江湖上的确是听说此二人的名号,只不过见了面才发觉,只不过如此罢了,“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便要抓我。” 江城二怪中性子莽撞的一个拿剑指着陆伤道,“管你是谁?总不是天王老子,我兄弟二人只管拿着你去交差,大王说了,抓住今日来劫狱的,你小子就算是鬼,我们要不会放过。若是聪明,就乖乖服软,权当帮我们兄弟一个忙。” “帮你们?”陆伤勾起唇角,伸手擦干净方才溅上的一抹血,将风影放下,扔掉手中的冷剑,样子甚是睥睨,像是站在山巅一般,丝毫不将这两个人放在眼里,“看来,我的确该好好帮你们了。” 江城二怪对视一眼,见陆伤连剑都扔了,放肆地笑了两声,“你小子还真是大胆,你就算是拿着宝剑都未必是我们的对手,怎么,想要徒手跟我们搏斗,我们兄弟二人可是出了名了的恶人,才不会跟你讲求道义。” 两人紧紧地握着剑。 陆伤目光从他们手上的冷剑上扫过,沉沉的叹了口气,这两人满口大话,却是连剑都不敢扔,想必是生出了恐慌。 “我不过是怕你们太脆弱,过不了两招就倒下,那岂不是很无趣。” 无趣。 风影在旁白听着,手指动了动,沈如诗到底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来,这等危急关头,竟然还将求有无无趣,眼下杜伦呼定然调集重兵守在大牢外面,就凭陆伤一人想要把他带走,简直是登天难事,奈何,他却有心思在这里跟他们比试。 陆伤虽然没有回头看风影,却是猜出了风影的意思,笑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救出。” 话音刚落,身影飞快地像那两人冲去,两人还未准备,便被陆伤夺了剑。 两人面面相觑,未料到此人出手竟然是如此之快,这等身手在江湖上怕也是无几人,“你到底是谁?” 两人摆好了阵势,不敢像刚才一番放松了,方才此人赤手空拳都能将他们的剑夺走,下一次出手,他们二人的小命不保。 “你们方才不是说,无论我是何人,都要抓住我吗?”陆伤嘴角挑起一抹玩笑的意味,模样甚是轻松,不像是在重兵把守的大牢里面劫人,反倒是用聊家常的口吻调侃。 两人脸上一黑,他们江城二怪好歹在廖元国也有些名声,杜伦呼可是派了金陵卫才将他们抓住,眼下在此人面前,命如蝼蚁,实在是难以忍气吞声。 “再来!”说罢,二人还未动手,陆伤便把剑扔到他们跟前,不屑道,“没有武器,只怕死得更快。” 两人虽然不堪羞辱,却还是拿起了剑,他们看的清楚,此人的手法极快,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若是没有剑,怕是三招之内便会死。 “来!”两人朝着陆伤冲去,这次陆伤并没有躲闪,反倒是稳稳地站在原地。 风影看着那两道白光马上就要射穿陆伤的心脏,手紧紧地抓着身边的镣铐,生怕一放松,陆伤便会被刺穿。 一切都在一瞬之间,快的让人看不清楚。 两人的剑已经触到陆伤身上,却突然软了下去,两人猛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手上的剑已然变得十分软,他们将剑扔在地上,挥舞拳头朝着陆伤打去,却是被陆伤伤的厉害。 “你方才做了什么?怎么会,怎么会……”江城二怪睁大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剑射不穿的人,难道真是鬼? 看着二人胆觑的模样,陆伤长长叹了一口气,将剑捡起来,放在手上把玩着,“方才我已经用内力将这剑锋折去。” 两人明白了,心里像是山崩地裂一般,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此人内力竟然到达如此地步,将冷剑震软,他们平生也没有见过第二人有如此本事。 陆伤向两人逼近,他逼近一分,两人便向后退一份,陆伤笑了笑,笑容中看不出什么意味,江城二怪正以为陆伤要杀了他们时,谁知道陆伤却突然风轻云淡地开口。 “你们二人来抓我,不就是为了得到自由吗?眼下,抓不住我,还放跑了风影,不知杜伦呼会将你们五马分尸,还是千刀万剐?”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知道杜伦呼的手段,况且他们之前是跟杜伦呼百般保证,无论何人都逃不过他们兄弟二人的手掌,眼下,倒是自己给自己打脸。 “求大侠杀了我们。” 他们知道沦落到杜伦呼手里会有什么后果,若是忍受那折磨,倒不如现在就被他一剑杀了。 陆伤啧啧道,“好歹也是江城二怪,怎么这么没有出息。”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目光纷纷射向陆伤,从陆伤的眼底看到一丝希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伤蹲下身子,平时着他们,“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们助我们离开此处,我助你们得到自由,如何?” “你如何助我们得到自由?”两人脸上满是狐疑,“况且,要从此处离开,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莫要忘了,我们兄弟二人是来抓你的,本就是留在这大牢里面的犯人,没有杜伦呼的命令,是不可离开大牢的。” “死脑筋。”陆伤勾起唇骂了一句,两人一急,“你若是有办法,即便是死,我二人也要试他一试!” “甚好!”陆伤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凑近二人耳边,只是三言两语,便让二人脸色惊变,目光纷纷射向李良。 陆伤道,“我已经给他封了哑穴,莫要忘记了,让他痛苦一点。”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江城二怪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江城二怪 李良看着陆伤的眼神像是要杀人,已然知道了陆伤不可能放过他,多少还猜出了陆伤的计划,心中越发得收紧,在憎恶之后,便是慌张。 陆伤有些不屑地看着李良,“方才你折磨风影时,可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现在就尝尝万剑射穿的滋味吧。” 李良狠狠地瞪着陆伤,手指轻轻颤抖一下,立刻被江城二怪扛了起来,二人走了几步又转身看着李良,“你当真能够保证我们自由?” 陆伤点头道,“不错,我会在城安头帮你们,你们只管在那里脱身便是。” 二人细细一想,此人功夫如此高强,即便是从数百人中脱身也未必是难事他又是江湖上的人,想必信守承诺,不如就信了他。 “如此,谢过大侠。” 两人的称呼与方才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陆伤并未领情,转身扶起风影,“外面的人待会定然会闯进来,到时候,你只管躲在我身后,可知?” 风影费力地点了点头,陆伤勾起唇,满意道,“甚好。”他扶起风影的一刹那,风影额前凌乱的发丝吹开,一张俊掐的脸显露在陆伤面前,陆伤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去。 杜伦呼这次派了金陵卫的长官非盛来,非盛是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人,杜伦呼三番考虑之下,若要对付狡猾的沈如诗,用此人,甚好。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将一百金陵卫调给了非盛,另外还有一千官兵,城门口还有几千人守着,他便不信,这次沈如诗还能插翅而飞! 非盛见看守出来,愈加警惕,想必对于对方来说,这是个动手的好机会,与他来说已是这样,守株待兔的事情不容易做,稍微打个盹,兔子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刻都不敢放松。 “大人,江城二怪还没有动静。” 非盛不屑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十分冷淡的笑,“不知大王为何要动用那两个废物,这等人物竟然在江城赫赫有名,最后还不是被我亲手擒获,这次,他们不要坏事的好。” “大人,要不要属下去大牢里面查探一下。” “切勿轻举妄动。”非盛扫了他一眼,“教了你那么多规矩,怎么还未学会!” 下属抿抿唇,心里不满却也不能表现在脸上,这个非盛好为人师,自从上次抓了江城二怪在大王那里立功之后,便愈加的嚣张跋扈,在冷的很面前一副乖顺的模样,对于他们这些低一级的属下,可便是另一副嘴脸了。 话音刚落,突然,牢房里面突然有人喊道,“刺客,有刺客!” 非盛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勾起唇角,带着一分戏谑的笑意,“不过是些小毛贼,也配叫做刺客,让我好等,让我抓住了,我定然让他尝尝这滋味。” “来人!”他挥了挥手,眉眼间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给我放火!” 下属微微睁大眼睛,见非盛一副不可拒绝的模样,微微低下头去,“大人,大王叮嘱过,要活的。”他小心提醒一句,却被非盛一脚踹在地上,“我说放火便放火,哪来这么多废话,你是掌管还是我是掌管!” “大人,属下不敢。”那人胆战心惊地行礼,“属下这就去。” 很快,二百只火箭便准备好了,待非盛下命令,一齐射向大牢,看着大牢里面立刻燃烧起来熊熊烈火,下属们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人不满的神色已然表现在脸上了。 杜伦呼让他们来抓刺客倒是不假,却没有让他们火攻,毕竟这大牢里面还有别的犯人,有些并未犯死罪,这大火一烧,他们必然丧命,为了抓一个人杀了这么多人,这就是非盛的妙计? 有一人不服,起身走到非盛身边,他以前跟非盛公事过,自从非盛得了权势,便跟在非盛身边做事。 “大人,这火再烧下去,大牢里面的犯人可就要坚持不住了。” 非盛觉得好笑,冷笑一声,“哼,他们坚持不住?不过是些犯人罢了,本就是该死,何必珍惜他们的性命。眼下能祝我一臂之力抓住那刺客,他们也算是锦将功补过,到时候去了地狱,也少些罪过受。” 下属紧抿着唇,知道这非盛现在是下了决心,想要抓到刺客在杜伦呼面前邀功请赏,怕是劝阻不住。 “大人,人,怕是要抓活得才好。” 非盛袖子一挥,有些不耐烦,“莫要以为你我之前有些情分,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我自然有法子,你看看这里面熊熊烈火,那刺客是来救人的,自然不会带着风影在里面烧死。” “你且看着吧,不出半柱香的时辰,他定然会抛出来,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收网。”非盛不知道刺客有多少人,但是他已然有数百人的精英在此处候着,他就不信,他还能插翅飞了! 殊不知,此时沈如诗跟柯振翎已然穿着金陵卫的衣裳,易容混在了人群之中,他们也未料到杜伦呼竟然派了一个如此冒进的人来,仔细一想才明白,也许这招火烧大牢的计策就是杜伦呼想出的。 杜伦呼对于下属很是了解,正是料到了非盛会为了邀功请赏而不择手段,才会派他来。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看了柯振翎一眼,不免替陆伤捏了把汗。 非盛是想把他从大火里逼出来,只待他露首的那一刻,便是被擒的那一刻。 柯振翎的眼神让沈如诗放心不少,柯振翎这次之所以拿出陆伤这张王牌,是以为他了解陆伤,有勇有谋。那非盛的确是会耍些阴招,可若要论起耍手段,他绝对比不过陆伤。 有些时候,就要用非常手段,哪怕不仁不义,至少能保住性命,这一点陆伤还甚是了解,这也是柯振翎这次唯一瞒着沈如诗的事情,若是让她知道陆伤为了救人而不择手段,只怕她不会轻易答应让陆伤救风影这件事情。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不择手段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不择手段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大牢里面依然听得到金属相互冲撞的声音,由于火光太过于强烈,混杂着那一道道白光,十分耀眼,非盛微微眯起眼睛瞧着。 忽然,有一个官兵的尸体被扔了出来,数十只箭朝着尸体射去,待看清楚了他身上穿着官兵的衣裳,众人才罢手。 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又有第二个官兵的尸体飞出,火光太过于强烈,众人看不清楚,又是一通乱射,待那人身上扎得跟马蜂窝一般,众人才停手。 非盛紧紧地皱着眉头,骂道,“都给我擦干净眼睛,看清楚了再射!” 他心中思量,这或许是那刺客的手段,借这些官兵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拔出佩剑,喊道,“待会不准射!留活口!” 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笃信的微笑,“下一个,只怕是那刺客了。” 他向来喜欢猜测,之前能抓住那江城二怪,也是大胆地揣测他们的心意,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他猜,这第三个出来的,可就是那刺客本人了。 果然,有三人冒着火光冲了出来,非盛看到,其中两人是江城二怪,他们手中提着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穿着跟官兵不一样。 “给我上!”他下命令,“给我抓活的!” 众人一起上去,将三人围住。 江城二怪喊道,“不必了,我二人已经将刺客抓住。” 李良听到这里,明白过来陆伤的意思,心中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眼下,他却如只剩下了半条命。 活着,如何能活过来?他心中不停地思量这个问题,非盛此人,他听闻过他的事迹,若是落到他手上,或许真的屈打成招。 可眼下重兵围绕,想要逃跑却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笑,真是可笑,方才他还拿着这重兵威胁风影,想不到风水轮流转,眼下他竟然成了阶下囚,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未见到有看守,他的心慢慢凉了下去。 看来,只能求非盛了。他的目光停留在非盛脸上,奈何非盛现在已经认定他是刺客,眼下只能从他身上求得一线生机。 趁着江城二怪跟非盛交涉时,他猛地挣脱,拼了命地靠近非盛,想要将江城二怪跟陆伤的计谋告诉他。 奈何,他还不懂得自己的处境,旁人只道他是要挣脱,一起举起剑,朝着他射去。 顿时,身上被数十只冷剑射穿,他终于领会到了风影的痛苦,瞳孔不住的放大,他伸出手紧紧地揪住非盛的衣裳,眼神中满是不甘,想不到他竟然会死在这大牢里面,他常玩弄别人的性命,没想到死生之间紧紧隔着这么薄弱的障碍。 非盛也微微睁大眼睛,转首给了最近的那人一巴掌,那人嘴边顿时多了一抹鲜血。 “谁让你们杀了他?我不是说过,要留活口吗?” 刚才动手的那些人纷纷跪下,“大人,属下害怕他伤你性命。” 非盛的愤怒已然是节节攀升,不可抑止,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你们看看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岂会要我性命!一群没用的东西,大王怪罪下来,你们全都去给他陪葬!” “大人饶命。”那些人跪着不起。 江城二怪叹气道,“非大人,人,我们兄弟二人帮您抓到了,大王许诺给我们的自由,也该有了,既然这样,我们便离去,非大人自行处置。” 非盛微微眯起眼睛,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们,他冷冷地对属下道,“去,给我把火灭了!” 若是这场大火再烧下去,怕是会蔓延到王庭外的亭台楼阁,到时候纵然杜伦呼有心护着他,只怕是廖元国的百姓也不会信服。 转首,他睥睨着看着江城二怪,“我可未曾听大王说,要放了你们,你们在廖元国杀人放火,犯下了滔天大罪,纵然是千刀万剐也免不了你们的罪过,怎么,眼下抓到了刺客,就想重新回到民间杀人不成?” 江城二怪相互看了一眼,只怕这非盛以为刺客死了,想要把这罪过嫁祸在她们身上。 “非大人,这里有这么多弟兄看着,你若是想要杀我们灭口,只怕是痴心妄想。” 二人见非盛并不好对付,索性就放手一搏。 非盛眼眸微微一变,恨不得要把他们千刀万剐,“好,我就把你们带到大王身边,倒是要看看,大王怎么发落你们。” 大火灭了,大牢里面的官兵也陆续向外逃离。 沈如诗跟柯振翎看见方才那个替死鬼,总算是放心一些,正是准备离去,突然听到非盛说,“慢着!” 他微微眯起眼睛向着大牢里面扫了一眼,“奇怪,这刺客明明是来救人的,为何自己出来了?” 他转首看向江城二怪,眼中藏着一丝凌厉,“你们倒是说说看,是如何制服他的?” 江城二怪道,“此人功夫高强,我们对手时,若非他护着风影,也不会被我们生生擒获。” “哦?也就是说,那风影还在大牢里面了?”非盛声音里面藏着一丝令人心生恐惧的意味。 “应该还在里面,方才我兄弟二人只顾着跟刺客打斗,忘记了那个娘们。” 非盛抓着马鞭的手慢慢收拢,对下属道,“来人,给我进去查探,那犯人是否还在里面。” 不一会的功夫,人回来了,脸上却是死灰一般的难看,“大人,人不在了。” “什么!”非盛面色一变,恨不得要把他们揉碎一般,目光狠狠地射向江城二怪,“人呢?” 江城二怪知道陆伤这时已经脱身了,接下来只要按照他的嘱咐来,他便会来接应他们,便可顺利脱身。 “我们已经将刺客抓住,方才是非大人一直把守着大牢,我们都守在这里,未曾看到有女人出来,或许,那犯人还躲在里面,非大人有心思在这里发火,不如亲自进去查探,那犯人是否还藏在里面。” 非盛转首看着方才那人,道,“你可确信,里面的确是没有那女人的踪影?”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千真万确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千真万确 下属点点头,“千真万确。” “都给我让开!”非盛的模样简直要发疯,沈如诗在人群中瞧着,手心捏了 一把汗,本以为这非盛就会如此离开,没想到竟然想起了风影,杜伦呼这次果然找对了人,这个非盛,实在是小心谨慎得很。 不知陆伤他们现在逃去了哪里,可是风影定然被打得满身都是伤,想来也跑不远。那陆伤这么聪明,绝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想必是想到了退路,可是在这危险的王庭之中,没有什么是万全之策,谁也不能做出保证。 燕妃,沈如诗心里突然闪过这个名字,眼下燕妃或许可以帮助他们。 陆伤不知燕妃,可是风影却是知道燕妃的事情,若是他们聪明,现在就应该到燕妃那里去躲避。 想到这里,沈如诗便向后退了两步,对柯振翎道,“速速去燕妃宫。” 柯振翎明白了,微微敛眸,“门主,你莫要担心,我们的弟兄们会接应陆伤的,依照属下对陆伤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去燕妃,更不会停留在王庭内。这里危机四伏,他应当赶紧离开。” 沈如诗倒不是担心城门的事,而是风影。“倘若风影受伤严重,需要医治呢?” 若是受了些皮肉伤倒是能挨一挨,可若是真的伤得严重,陆伤带着她是走不了多远的。 “那便听门主的,属下已经按照门主的吩咐,让弟子们烧了营房,现在大火应该燃起来了,杜伦呼顾不及,这边会放松些,只不过这个非盛,立功心切,想必不会听从杜伦呼的命令将这些金陵卫撤回。” 柯振翎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个非盛他之前也略有耳闻,为人偏激,倘若这次不能立功,只怕是会走上另一个极端。 “我也担心如此。”沈如诗目光停留在江城二怪身上,“不过,这两人为何要帮助陆伤,方才听他们的意思,他们应该是杜伦呼安插在大牢里面的奸细。” 柯振翎自然明白陆伤定然用计,只是沈如诗不了解陆伤的为人,他没有多言,“想必是心不服杜伦呼。” “不。”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想必是陆伤对他们说了什么,只不过此时看来,陆伤自身难保,又怎么会保他们二人的性命。” 沈如诗看着那二人,江城二怪,她也曾听说过,想不到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即便是到了杜伦呼那里,只怕也容不下他们。 “柯振翎,你猜,他接下来会如何?”沈如诗垂在身边的手摸向佩剑,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一切都在一瞬间,就在她刚说完此话,非盛突然拔起剑,两道剑光闪过,顿时砍下了江城二怪的脑袋。 沈如诗跟柯振翎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是个狠心的角色,沈如诗不再去看非盛的目光,听柯振翎轻声道,“本就是有罪之人,死了,不可惜。” 沈如诗不言,想必那陆伤也是这么想的,一群本就该死的人,即便是利用他们也是无妨。 非盛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大家都给我听着,方才我们都上当了,被这两个人给骗了,刺客不止一个,方才大火浇灭时,定然有另一个人假扮成官兵将风影带出去了,风影有伤,他们定然跑不远,给我仔仔细细搜索!” 下属这时候有人认出了李良是看守的朋友,道,“大人,这不是刺客,这是看守的朋友,属下那日还见过他。” 下属怕非盛不相信,特意将李良的玉佩拿给他看,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非盛接过玉佩,的确,这是红楼女子的玉佩,众人都知道,李良喜欢逛窑子。 非盛眼底渐渐昏暗下去,像是聚集了一层又一层的乌云一般,看不到任何光彩,良久,脸上的阴霾不曾散去,他狠狠地把玉佩摔在地上,声音像是要把一切都撕裂。 “该死!竟然被耍了!”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确信,这次来的刺客只有一个人。 “都给我仔仔细细地嗖,若是找不到风影,我们都得去陪葬!” 非盛此话不假,他们不仅没有抓到刺客,就连风影都丢了,这次干的窝囊事足够让他们灭满门了。 “是。”下属道,便开始搜索。 沈如诗本是不想动用城梨门的弟子,毕竟,一旦出手很可能丧命,可是眼下若要保陆伤跟风影性命,便不得不让他们帮忙了。 陆伤带着风影的确是不便,一路上还要躲避追兵,本是打算从密道逃出。奈何此处不知为何起了大火,浓烟燃起,若是搁在平常,这倒是更有利与他们逃跑,奈何现在风影现在依然是命在旦夕之间,只怕是受不了这浓烟。 方才李良的蚀骨针已经重伤了她的七经八脉,陆伤勾起唇,狠狠地道,“方才的确是我轻饶了他。” 早知如此,就应该开膛破肚。 风影重重地咳嗽起来,对陆伤道,“去燕妃宫。” 燕飞宫。 陆伤想起来了,“我可是听说,你前些日子扮作沈如诗的模样,刺杀过燕妃,现在去燕飞宫,岂不是找死。” 风影没有力气跟他解释,只是一个劲道,“去燕飞宫。” 陆伤见风影如此笃定,倒也不再犹豫,道,“好,那我们便去燕飞宫。” 两人很快便潜入了燕妃宫。 燕妃今夜听宫女说起大牢的事情,心中正是担忧,将消息呈送给风夫人,便突然听到了屋子里面细微的声响,她让宫女退下,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慢慢走到帘幕后面,空无一人,大概是多想了吧。 她转身,就在那一刻,陆伤突然背着风影出现在她面前。 燕妃吓了一跳,险些叫出来,幸好陆伤出手及时,捂住了燕妃的嘴,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燕妃目光转移到陆伤背上的风影身上,压低了声音。 “你们竟然真的找到了此处。不过,风影如何了?” “燕妃觉得呢?”陆伤看在风影的面子上,对燕妃说一句敬语。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无论生死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无论生死 燕妃目光重新转移到风影身上,只觉得这姑娘此刻弱不禁风,遍体鳞伤,她心头微微一颤,当时被关到大牢里面,并未领教过大牢里面的刑具,想不到他们对于一个女子竟然下如此狠手。 这般折磨她,简直要杀了她还要残忍。 “快,快到里屋来!”燕妃声音紧张了一些,正是要喊宫女来,陆伤却突然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含着一丝狐疑的意味,燕妃明白过来,现在这种情况陆伤的确该小心一些。 “我自然会替她疗伤。”陆伤冷冷道,眼下他并未完全相信燕妃,若是不谨慎,他跟风影的性命可都要搭进去。 “我去取些草药来总还可以吧。”燕妃默默叹了口气,眼下叫太医定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幸好她这里还有些止痛草药,是上次未用完的。 见陆伤点头,燕妃转身去拿草药。 风影微微睁开眼睛,伸手紧紧地抓着陆伤的袖子,从风影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有多么痛苦,那蚀骨针的威力不小,更何况风影本就被打得遍体鳞伤,腿骨断了好几根,能承受这蚀骨针的痛苦,已然是不了得。 “不可在此处久留。”风影的声音很轻,陆伤却是听得清楚,这也是他心中的顾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柯大人给我的命令是把你或者带出去,眼下以你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动。” “不可连累你……”风影紧咬着牙,抓着陆伤的手却是不松,不知为何,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安全感,心中生出对他的爱慕,虽然很不是时候,也并非她所能预料,可是这种感觉却像是藤蔓一样包围着她。 她才发现身上的痛并非只是李良留下来的伤,更是一种担忧。 陆伤却是丝毫未察觉到风影的芳心暗许,只道她是个仗义的人,语气没有丝毫犹豫,“我陆伤既然答应了柯大人,便不会半途而废,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死,你放心,我们都会活着离开此处。” “真的吗?”风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话一出口,方觉得这话不像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她心中担忧万分,可是他的三言两语却是给了她极大的安慰,不不知为何,他简简单单的几句,她竟然真的从心里信赖。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你觉得呢?”陆伤勾起唇角,见燕妃拿着草药过来了,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风影,风影立刻转过头去,脸蹭蹭地红,羞涩感跟身体的痛感混杂在一起,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我……”风影刚开口,双臂支撑着床面要做起来,手臂却突然柔软无力,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身子猛地一摇晃,在跌落前一秒被陆伤稳稳的抓住,“我的大小姐,你便老老实实的,莫要再给自己添麻烦了,可好?” “咳咳咳”风影值得用一阵咳嗽声回答。 燕妃见了,将草药递给陆伤,“这些草药只可以止痛,你若要医治,便快一些,风影小姐怕是要撑不住了。” 陆伤眸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燕妃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若是害怕我去高密,无妨,我便在跟前守着,你怕是不知道,这次的计划我也参与其中,若要说起来,我也是共犯。” “共犯?”陆伤很厌恶这个词,转首看了燕妃一眼,燕妃似是看出陆伤眼底的色彩,转了话锋道,“在杜伦呼眼里,可不真是如此嘛。” “你站在此处,一步都不可离开。”陆伤对这个杜伦呼的妃子没有丝毫的畏惧,声音命令地说道。 燕妃到也不跟他计较,毕竟,若是没有他,眼下风影还在受着折磨,她也很可能暴露,说来,陆伤也算是她半个恩人吧。 陆伤总算放心了些,将自己的鞋子脱下,坐在床上,双手扶住了风影的后背,开始疗伤,“你体气不足,我需输气给你,若是感觉到体内有异样的气息在涌动,莫要排斥。” 风影点了点头,不就是痛嘛,方才从地狱里走了一遍,接下来她不再畏惧任何痛苦。 燕妃看着两人,额间渗出一丝冷汗,依稀可见,外面多了些光亮,待到那光亮近了些,她才看清楚,是灯笼的光芒,在空中光晕一环又一环地散开,离她这燕妃宫越来越近了。 心中闪过一丝惊诧,她微微睁大眼睛,这时候来,莫不是来抓刺客的? “有人来了!”她忙转首提醒陆伤,陆伤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神情,燕妃又提醒了一遍,见陆伤还是没有丝毫反应,明白过来,眼下他正是将真气输给反应,若是中途停止,只怕会加重风影身上的伤势。 手里紧紧地攥着帕子,她微微叹了口气,转身便朝着帷幕外面走去,虽然防擦答应过陆伤不会离开这里一步,可计划不如变化,总不能待在此处等外面的追兵进来,到时候全都得暴露。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燕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有人喊了一句不知名的话,然后像是被谁止住,燕妃微微蹙起眉,满是疑惑与不解。 伸手拉开门,脸上已然点缀着点点笑意。 “大王!您怎么来了,也没有人通报一声。”燕妃的目光微微一变,但是随即将那丝惊慌抹去,剩下的只有淡淡的笑意。 宫女正在外面跪着,太监们低着头,想必是刚才那声是太监的通报,是杜伦呼止住了他。 燕妃眼底多了一丝怀疑的意味,更加小心地看着他。 杜伦呼目光停留在燕妃脸上,眼下还未关上门,外面的月光映在杜伦呼的脸上,他那张微微发黑的脸神色更加怪异,良久,他开口笑道,“怎么,寡人来了,不欢迎?” 自从上次被杜伦呼从大牢之中救出,燕妃对他的态度已然是大不同。 杜伦呼只道燕妃是为了答谢他的恩情,毕竟,他对她可是法外开恩,后宫之中无人不嫉妒这份恩情。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雨露恩泽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雨露恩泽 可燕妃心里却清楚,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隐忍罢了,她越是恨杜伦呼,越是笑得灿烂,越是要讨得他的欢心。 旁的妃子看重的宠爱她丝毫都不喜欢,旁的妃子以为的恩宠,在她眼里,却是比罂粟还要毒的毒药,毒死了她的爱情,锁住了她的自由,杜伦呼要杀他最爱的人,她便要杀了他。 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份真挚的爱情,而杜伦呼对于他的不过是一个男人对于妃子的恩宠罢了,今日是她明日亦可以是别人,帝王自古以来无情,今日对这个喜爱,明日却又走入了另一个后妃的宫廷。 她从未听说过有痴情的帝王,因此,对于杜伦呼的恨意与偏见像是藤蔓一般,深深锁在身边,无法解脱。 “大王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怎么可能不想让大王来呢!臣妾简直祈求不得,只不过大王也有三日的功夫没有来了,今日突然来,臣妾没有准备,不知如何接待罢了。” 想起陆伤跟风影,燕妃心中那根线便紧紧地绷起,决不能让杜伦呼发现他们的存在。 只不过若是自己现在让杜伦呼离开,只怕这只老狐狸会生出狐疑。 她只是笑道,“幸好宫里面还有些薄茶,臣妾这就取来。” 燕妃正是婀娜地转动身子要去那茶,走了没两步,却突然被杜伦呼从背后抱住。 心头微微一颤,泛上一股恶心,可她却还是忍住了,反倒是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意,装作一副受了恩宠欢喜不得了的模样,就连语气都变得娇滴滴,令她自己恶心。 “大王这是做什么,旁人还在这里看着,多不好意思。” 杜伦呼眉色一凛,转首看向那些太监宫女,“谁看见了?” 太监忙低下头,“回大王的话,奴才们可都什么都不没有看见!” 杜伦呼收回目光,五指插过燕妃的柔发,动作甚是细腻。 太监聪明,见这个情景,忙离开,心中却是不停地嘀咕,不知这大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方才侍卫来报,说是风影从大牢里面逃走了,他雷霆大怒,转眼的功夫就要到燕妃这里过夜。 太监跟在冷的很身边多年,猜测着杜伦呼想必是怀疑燕妃,过来一探究竟,可是见他现在的模样,倒像是醉倒在温柔乡,全然没有质问的意思。 太监只是个卑微身份,不比燕妃,若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不满杜伦呼的心意,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他不敢多说,便带着下人离去了。 屋子里面只有杜伦呼跟风影两人,风影本是想装作身子不好让杜伦呼起驾回宫,可是却未料到杜伦呼竟然把下人都喝退了,已是摸不透他的心思,难道他今日来真的只是为了看望自己,而与风影的事情无关? 她去添茶,杜伦呼坐在椅子上面,目光却是丝毫不曾从燕妃的身上离开。 “今日,大牢那里不太平,燕妃可是知道?” 杜伦呼突然开口,燕妃拿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颤,转身嫣然一笑,“哦?今日不是大赦的日子,大牢里面还有什么不太平的?” 杜伦呼仔细盯着燕妃的神色,从她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才开口道,“寡人抓了一个重要犯人,此人你也认识,正是当时装扮成沈如诗的模样刺杀熙王妃,又陷害于你的。” 燕妃微微蹙了蹙眉,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想起来,“风影?” 杜伦呼轻笑一声,“索性你还记得她的名字。” “她怎么了?”燕妃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杜伦呼,转身走到他身边,侧坐在杜伦呼的怀里,馨香缠绕在杜伦呼鼻尖,杜伦呼的手环在燕妃的腰肢上,心头微微一动。 “她被人救走了!” “什么!”燕妃的神色更是吃惊,“竟然还能有人从大王的手中救人,到底是谁,大王可抓到了那刺客?” 杜伦呼摇摇头,将燕妃放下,伸手去端茶,右手拿着茶壶盖,在茶水上轻轻一拨,眉宇间透露三分复杂,抬起眼皮看着燕妃,“刺客跑了。” 燕妃目光沉了下去,从杜伦呼身边起身,站直了身子,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似是有些气恼,但是这娇嗔的模样却是极其可爱,曾想,多少次杜伦呼都醉倒在这温柔乡里面。 “刺客跑了,大王不去抓刺客,反倒是来了我这里,莫不是怀疑刺客藏在我这里?” 看着燕妃微红的脸颊,杜伦呼摩挲着手指上的金戒指,心中所想自然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伸手搭在燕妃的肩膀上,笑道,“瞧你这脾气,寡人不过是心情烦躁想来燕妃这里解解闷,如何便是怀疑你了?” 燕妃道,“大王就是怀疑我,不然,难不成为了我连那刺客都不顾?他可是劫走了风影,大王不是要留那女人吊沈如诗上钩吗?” 提及沈如诗,杜伦呼眸色一变,满脸的怒意,摔袖道,“休要跟我提那个女人,在云起国兴风作浪还不够,竟然到了廖元国,不知怎的招揽了不小的势力,寡人原本不打算如此追查,可是任由她发展下去岂不是要把我廖元国闹得鸡飞狗跳!” 他目光像是两把利剑一样射到风影脸上,“燕妃,寡人知道,你跟那沈如诗之前有些交情,但你要明白,你是寡人的女人,只有寡人能护着你,到了该做决定的时候,孰是孰非,寡人相信,你心中自然有数。” 燕妃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是自然,自从上次被大王从大牢里面救出来,臣妾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无论是贝尔伦也好,沈如诗也好,他们都帮不了臣妾,只有大王,才是臣妾的归宿。” 杜伦呼见燕妃满脸深情地看着他,面子十足,心中的怒火消除一些,脸上的狐疑也渐渐散去,伸手摸着燕妃的手,“燕妃能明白这个道理,寡人心中甚是欣慰。” 燕妃见杜伦呼脸上的笑容深了些,把头依偎在杜伦呼的怀中,目光看向帷幕后面,心中又紧了紧。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帷幕之后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帷幕之后 燕妃跟杜伦呼的对话陆伤听得清清楚楚,他脸上的神情却是没有燕妃那么乐观。 燕妃虽然并非蠢人,有几分聪明之天资,可是抡起这宫中的心机,却是不如杜伦呼,殊不知,杜伦呼根本就没有真正相信她。 陆伤的目光向着旁边的窗户扫去,凭借他的轻功,想要带着风影从此处逃去,自然是不成问题,至少,能避开眼前的祸患。 眼下,他必须要赶紧给风影疗伤才行。 手掌心的力气又大了些,风影的喘息声也重了些。 杜伦呼察觉到帷幕里面细微的声响,眉眼间闪过一丝狐疑,却是不挑明,只是一手揽过燕妃的腰肢,声音宠溺道。 “燕妃口上说着感恩,不如来点实际行动,你可得好生伺候好寡人。” 燕妃见杜伦呼抱着她就要往帷幕里面走,搭在杜伦呼肩上的手指轻轻一颤,便猛地咳嗽起来,咳得脸色发白,杜伦呼停住脚步,低头看着怀里娇滴滴的人。 “你可是得了伤寒?” 燕妃摇摇头,声音有些委屈,“臣妾并未得风寒,若是得了风寒,那敢让大王靠的这么近。只不过自从前几日喝了熙王妃送来的补汤之后,身子便虚弱了许多,不知为何,时常咳嗽,夜里甚至还会发寒。” 杜伦呼声音有些怒意,“为何不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燕妃伸手搭在杜伦呼的脸上,抬头望着他,那张憔悴的脸却满是诗情画意,美得动人,即便是这样一种病态,也要比杜伦呼王庭之中的三千佳丽美上几分。 “大王,臣妾以为,不过是些小病罢了,用不了几日便会好,哪里需要劳烦太医再来一趟,况且,臣妾刚从大牢里面出来,幸得大王恩宠才能住在这等地方,臣妾已然是十分知足,又岂能奢求更多,如此一来,只怕其他嫔妾觉得臣妾太过于招摇。” 杜伦呼心中的怒意节节攀升,燕妃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针对他,可是他听来却是极其不舒服,大袖一会,便拂去了桌上的茶水。 咔嚓一声,茶瓷碎成了一片,惊动了外面的宫女,面色惊慌地跑进来,见杜伦呼跟燕妃一副恩爱的模样,心中更是胆觑,直直地呼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出去。”杜伦呼声音冷冷道,那宫女见杜伦呼没有下令杀了她,已然是十分知足,立刻退下,多余的话不敢说一句。 燕妃伸手捡起地上的碎片,却被狠狠地扎了一下,鲜红的血珠从白皙的手中渗出,竟有些触目惊心的料峭冰寒。 杜伦呼见了,心软了些,“这等事情让宫女收拾便好,燕妃,你要记住,你是寡人的女人,日后谁若是敢欺负你,便是欺负到寡人头上!” 燕妃点点头,“有大王护着臣妾,臣妾还怕什么呢?” 不过刹那的功夫,她脸上知足的神色消失,有一层淡淡的阴霾覆盖上,弥漫着淡淡的惆怅还有一丝无奈。 “只不过臣妾现在身子弱,不知自己是否得了怪病,若是侍寝,传染给了大王,那臣妾可是恕不起此罪。” 杜伦呼微微眯起眼睛,绕来绕去,却还是因为侍寝的事情。他勾起唇角看着燕妃,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燕妃究竟是不想侍寝,还是不能侍寝?” 说着,眸光渐渐变得晦涩,藏着一丝燕妃看不透的滋味。 燕妃还未来得及回答,杜伦呼便一手推开燕妃,一边说,“无妨,燕妃不侍寝也罢,寡人且在燕妃宫休息一夜。” 燕妃看着杜伦呼气势汹汹,凝气眸子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将袖子里面藏着的匕首掏出,眸光变得锋利,她早就料到了会有用到这匕首的一日,这是贝尔伦亲手送给她的,现在用它来结束杜伦呼的性命,也算是对得起贝尔伦了。 杜伦呼一把扯开帷幕,里面却是空无一人,眸底的光渐渐散了。 燕妃微微一惊,额间的冷汗擦去,她立刻把匕首藏回袖子里面,面带微笑看着杜伦呼,“大王若是想留在臣妾这里,臣妾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眼下外面那刺客闹得正是凶,大王若是不亲自去询问,只怕是错过了时机,便抓不到了。” 杜伦呼眼底藏着一丝汹涌,面上尽是杀气。 “你当真没有见过他们?” 燕妃声音冷了冷,杜伦呼跟她挑明,她自然不会再装傻。 “大王,臣妾以性命担保,若是对大王有半个假字,不得好死。” 杜伦呼见燕妃对自己下如此狠的诅咒,脸上稍微舒缓了些,甩袖子道,“也罢。” 燕妃目光透过杜伦呼,看到隐藏在帷幕上的一抹血色,方才杜伦呼性子过急,未能注意到,可是现在便不一定了。 心头微微一颤,正是寻思怎么找个招把杜伦呼支开,突然有侍卫来报。 “大王,在南城羽附近发现刺客的踪迹。” 杜伦呼脸上的神色更是复杂,道,“寡人知道了。” 说罢,转首看了风影一眼,便离去了。 风影望着杜伦呼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亭台楼阁的拐角处,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拍着自己的胸脯,向后望了一眼,将门关上,快速走到帷幕后面。 “燕妃。”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微微睁大眼睛,陆伤正带着风影悬挂在屋顶上。 燕妃怕他们生出危险,忙道,“快,快下来,他已经走了。” 陆伤一手环着风影的腰肢,身影极快地飞身下来,就连风影都不得不信服于他的轻功,对他更是愈发的信赖。 “刚才真是好险!”燕妃长舒一口气,心里总算是舒畅一些,抬头的一瞬间,发现陆伤看着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在杜伦呼面前的一番动作,脸上微微羞红,心中却还在感叹。 幸好方才在那里的那人不是贝尔伦,否则,她日后有何颜面面对他。 陆伤并非嘲讽,只是声音有些冷淡,“方才多谢燕妃尽力帮我们隐瞒。” “无妨。”燕妃眉色舒展道。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真假刺客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真假刺客 “只不过,眼下杜伦呼加强了城门的兵力,各地封守,你们要如何脱身?” 此处不可久留,杜伦呼若是寻思过来,定然会回来寻的,“只不过,外面的那个刺客可是来接应你们的?” 陆伤道,“若是如此,也好。”他转首看着风影,“方才我渡给你一半真气,你现在感觉如何?” 风影手扶着陆伤的手臂,尝试着走动,每走一步身上还是那般疼痛,不过,好歹那真麻木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不能控制自己躯干的痛苦实在是太可怕。 “可以走了。”风影勾起唇角,微笑道。 “且慢。”燕妃道,连忙走到窗户下面,小心翼翼拉开窗帘,目光向外面探去,月色朦胧,杜伦呼的手下已经走了。 “你们要从何处离开王庭?” “这个我只有办法,我能进来,自然能出去。”陆伤有些不耐到,“方才打扰了。” 他对燕妃的态度有些怪异,就连风影都听出来了,“燕妃救了我们,我们理当感谢。” “方才已经谢过了。”陆伤眸光已经射向窗户外面,停留在那棵老树下。 燕妃跟风影微微一愕,这可真像是他说话的风格。 话音刚落,他便背起了风影,快步向外面飞去,甚至连个告别都没有,燕妃哎了一声,凝神时,他已经破窗而出,望着陆伤的背影,燕妃长叹一口气。 “可真是个怪脾气。” 陆伤背着风影从后花园的地方离开,风影有些担心,“你背着我跑不远的,城门已经加紧防备,我们逃不出去。” 陆伤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玩忽不定的笑容,“我以为风家大小姐多么厉害,竟也这么懦弱。” 风影心里一急,“这不是懦弱。” “不是懦弱,而是惜命。”陆伤淡淡讽刺道。 风影轻轻地掐了他一把,“我伤得这般严重,你还如此犟嘴。” “知道自己伤得重,便不该开口争辩。”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男子!风影的脸颊贴在他背后俊逸的长发上,有些冰凉,却给她心中一种莫名的安慰,她与旁人不同,她已经习惯了寒冷,或许温暖只会带给她一时的安全感,可是她知道,自己真正的归宿是冰寒。 此人身上便散发着这样一股气息,一种与世间一切为敌的气息,可他并不坏,甚至还有三分正义,他的影子便在风影的心中模糊起来,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说,方才来救我们的人,真的是沈如诗吗?” “沈如诗?”陆伤神情还是那般傲气,“方才听你们提起这个名字,似乎我们眼下尴尬的处境,还要拜她所赐。” 风影平日里并不太喜欢沈如诗,可是现在听到陆伤折辱她,便萌生出一股冲动要替沈如诗说话。 “这次,是我给她闯祸才是。”她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不对,你没有见过她?这次难道不是沈如诗派你来救我?” 陆伤没有回头看,目光在四周的花林散去,周围花正是开的艳丽,一股浓烈的香气闯入鼻尖,让人的心情安定了下来。 “是柯振翎。” “他是沈如诗的手下,这么说来,你还是沈如诗派来的。” 见风影这般执拗,陆伤有些无奈地笑笑,“说话动气,你还是莫要开口得好。” 的确是不好受。风影心中却萌生出一丝欢喜,“怎么,你在担心我?” “的确,若是你死了,我怎么交差。”陆伤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却是没有多少光彩,怎么会有这般厚脸皮的姑娘,不羞不臊。 他平日里从未跟女子如此亲密过,方才风影的三言两语在挑拨着他,只不过他向来对女人不感兴趣,并未有多少回应。 正是说着,突然眼前闪过两道人影,陆伤脸色立刻变了,一手扶住风影,一手已然亮出了银剑。 “是我。” “柯大人?”陆伤眼睛一忽闪,一道白光闪过。 柯振翎拉着陆伤,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叹气道,“方才我若是不及时亮明身份,只怕会被你的快剑杀了。” 陆伤淡淡一笑,转首看向柯振翎身旁的小侍卫,眉头立刻皱起来,“你是女人?” 沈如诗心里微微一惊,这陆伤还有这种本事,她自以为今日打扮的不错,至少非盛都没有发现,没想到却还是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不错,我便是沈如诗。” 方才他们二人的对话沈如诗都听到了,包括陆伤对她的那些不屑。 陆伤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足三秒,便转向了柯振翎,“柯大人,人,我还未给你救出去,任务不算完成。” 柯振翎看着陆伤,心里默默道,你心中只有任务,没有主子了,待沈如诗这番态度。不过他知道陆伤的脾气,并未说出口。 沈如诗连忙查探风影的伤势,看着那张白皙无暇的脸颊上面落下的伤痕,伸手轻轻摸向风影的腿骨,刚触及,风影便轻声叫了出来。 沈如诗连忙缩回手,眼眸之中藏着一股浓重的恨意,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他们竟然伤你至此!” 风影安慰道,“是李良,这位大侠方才已经替我报仇了。” 沈如诗点点头,转眼看着陆伤,“谢过了。” 陆伤并未领情,“我不过是蒙受柯大人的救命之恩,眼下回来报恩罢了,你无需谢我。” 此人性子的确是蛮横,沈如诗不加理会,只是皱着眉问道,“方才你们说有刺客,到底是何人?” 陆伤跟燕妃的脸上微微一变,一齐问道,“难道不是你们?” “我们?”沈如诗满脸狐疑地转首看着柯振翎,“难道是你派去的弟子?” 柯振翎摇摇头,“门主,属下派去的弟子去了营房捣乱,不会去燕妃宫,更不会刺杀杜伦呼。” 沈如诗微微敛眸,眼底藏着一丝汹涌,极力思考。 “这个时候出现,又不是我们的人,难道是……” 萧天凌? 脑海里面闪过这三个字,心中微微一颤。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对阵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对阵 此事定然有萧天喻插手,沈如诗清楚得很,因此不想将萧天凌搅入这场乱局中。 她目光沉了沉,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担忧,“柯振翎,你现在可能分派出人手去查探此事?” 柯振翎脸上也有些难看,为难道,“门主,来之前为了将伤亡降到最低,门主跟属下已然将每一个弟子的出处都安排妥当,这盘棋子已经布置好了,现在想要悔棋,只怕是会将整个棋局搅乱。” 沈如诗自然知道,却还是狠不下心这么离开。 倘若萧天凌亲自来了,事情更是麻烦,即便是萧天凌派了下属来,若是被杜伦呼抓到,也足够他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借用凌王派刺客一事挑起廖元国跟云起国之间的事端。 况且此次他们将风影就走,杜伦呼又怎么甘心。 “我亲自去看。” “门主。”柯振翎见沈如诗一脸决绝,知道自己劝阻是来不及,只得到,“也罢,属下跟门主一起去。” “不必了,你随着陆伤,将风影送回城梨门便好。”沈如诗想起萧天喻,今夜来还未曾见过他露面,甚至连在背后布棋的痕迹都不曾留下,想不到这些日子不见,萧天喻的谋略又深了一层。 沈如诗还记得,上一世便是到了最后关头,他才将最狠的一面拿出。 自己终究不该在开始小瞧他,她在廖元国实在是耽误了太久,有的时候感情用事,旁人却在布局,如此一来,她已然被旁人慢了一招。 “不可,属下来,是为了保护门主,门主现在的身体状况理应赶紧离开此处,既然门主要留下来查探那刺客的踪迹,属下也并非要阻拦,只是要跟着门主罢了。” “那风影……”沈如诗目光担忧地看向风影。 柯振翎满脸信赖地看着陆伤,“门主不必担心,有陆伤在,定然能护风影小姐离开。” 陆伤的脸色却并非欣然应许,寻思了一阵,道,“我也想去看看。” “你说什么?”柯振翎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陆伤,“陆伤,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刻。”他这不是搅乱嘛!柯振翎有些疼痛,若非陆伤这般不好控制,他早就动用陆伤了。 “我带着风影,并不好逃脱,柯大人带着门主去查探那刺客,只怕是功力不够,这般安排,我们只得损失。” 陆伤淡淡道。 “柯大人跟门主看护着风影,我去寻那刺客的踪迹最好。” 这里,他的功夫最好,这是无可置疑的。 沈如诗跟柯振翎一齐看向陆伤,此人的确是义气,刚从虎口脱出,便又要赴汤蹈火,不仅是有情有义,还是智勇双全。 “也罢,我们一起去。”沈如诗目光又落到风影身上,“只不过不知道阿影是否能坚持。” “我可以。”风影心中微微隐痛,却预感到有何事要发生,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谁不顾性命冲入王庭救她,“我可以坚持。方才大侠渡了些真气给我,我还能坚持半个时辰。” “大侠?他叫陆伤。”沈如诗听着风影大侠大侠的,总觉得有丝丝不对劲。 “陆伤。”风影低声念了一遍,心里道,真是好奇怪的名字。 四人暗中跟着杜伦呼调集的金陵卫赶去。 杜伦呼善于算计,却也未料到这个竟然把自己算计进去了,他派非盛去大牢,却没想到非盛不好受管控,若是后院起火,到时候将非盛调集回来,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索性,他这次算了个糊涂账,分了一半金陵卫去大牢,沈如诗他们还多了三分胜算。 “门主,是南良首。”柯振翎引着他们一路走到南首,依稀可以看到前面的灯火。 待到走近了些,他们确信,前面的确是人群熙熙。 想必,就是此处,但是他们并不敢靠身过去,这里毕竟是王庭不是城梨门,他们腹背受敌,绝不敢冲动。 骤然之间,一道白光从微弱的红光之中冲出,这平静的王庭今日想是掀开了最后一层纱幕,危机四伏,在也掩盖不住长久以来维持的暗流。 “此人定然是高手。” 柯振翎跟沈如诗看不出此人的招数,可是陆伤却是从方才的白光中一眼便看出,此人内力深厚,甚至不输给他。 “比起你如何?”沈如诗眼底擦过一丝光亮,目光却不在陆伤身上,仔细盯着眼前的动静。 “不差分毫。”陆伤勾起唇。 沈如诗微微一颤,“当真?如此说来,那人的功夫定然是极高了。” 萧天凌底下,有几人有如此伸手?莫十三的身手沈如诗是见过的,若是他没有极力隐藏的话,沈如诗料来,是不如陆伤的。 “此人的内力,并非十年二十年能够炼成的。”陆伤眸色深了一些。 萧天凌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听陆伤的意思,此人至少要练功到二三十个年头,她眼神里面多了一丝复杂,到底是谁,她从未听说过萧天凌手下有如此死士,也是,萧天凌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底细全部透漏给她呢。 “门主,我们是否要出手?”柯振翎见那边打得更厉害了,即便是在远处都能听见刀枪摩擦的声音,一道道白光闪过,紧接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色,天边更暗了些,今日风潮涌动,天色暗的很,像是要压下一般。 沈如诗转首去看陆伤,“你如何觉得?” 陆伤没有转首看沈如诗,也没有去看前面的灯火,而是抬头看着夜色,“今夜,怕是有雨。” 沈如诗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诧,目光立刻射向柯振翎,柯振翎的脸色也不好看,声音沉沉的,嘶哑极了,“怎么会,来之前我算过,今日没有雨。” 若是有雨,他们火攻的计策算是失算,若是如此,他们很难从此处逃离。 沈如诗明白陆伤的意思了,“不如现在就行动,赶在这场大雨之前。” 陆伤见沈如诗想都没想就信了他的话,心中宽慰不少,“门主且莫要心急,那边杀过来了。” 第一千零六十章 竟然是他 第一千零六十章 竟然是他 此话一出,沈如诗更心急了,转眼顺着陆伤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片光亮愈加明亮,还好她们躲在竹林里面不易被发现。 哐当一声,沈如诗听见冷箭摔倒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鲜血崩裂,有嘶吼声,有痛苦的呻吟。 她紧紧地抱着膝盖,想要站起身子去看,去被陆伤一把按住,陆伤朝她摇了摇头,沈如诗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冲动。 方才她太过于担心萧天凌了,每一声撕裂,她脑海里面总浮现出他受伤的模样。 看着陆伤严肃的脸色,沈如诗慢慢推回身子,事实证明,陆伤的判断没错,不过刹那的功夫,那边的金陵卫跟刺客便杀过来了。 沈如诗瞧的出,刺客在一路撤离,奈何杜伦呼的金陵卫追的凶狠。 今日已经跑掉了一只猎物,若是再跑掉这一个,他们只怕是乌纱帽难保。 刺客蒙着面纱,隔得不近不远,沈如诗可以看出那人的功夫的确像是陆伤说的,内力深厚不假,只不过她眼下只想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待那人转身的一刹那,沈如诗几乎确信,他不是萧天凌。 萧天凌的身段她是清楚的,此人,略微胖一些。心弦在放松的那一刻又紧绷起来。 “柯振翎,你可认得他?” 柯振翎摇摇头,“门主这是说的何话,此人蒙着面纱,属下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沈如诗在那一刻几乎确信,若是城梨门的弟子,柯振翎无论如何都能认得出的,看来,此人真是萧天凌的刺客了。 她立即便要起身,却被陆伤喝住,“你要去送死吗?” 沈如诗自然不想,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坚持不了多久了,不能再犹豫下去,现在拼劲全力搏一搏,兴许还能帮帮他。 “门主,你的燕云散被掉包了。”柯振翎见沈如诗根本不听劝阻,便道。 “什么!”沈如诗动作立刻停止,一双眼睛愤愤地看着柯振翎,反手就要给柯振翎一巴掌,却在靠近柯振翎的那一瞬间停下了,她眼下哪里敢发出什么动静啊! 只不过这柯振翎实在是可恨,那燕云散可是她特意准备,为的就是这个时刻。 本是打算自己独入王庭,若是那样,即便是外面有人接应,也不易脱身,于是她想到了燕云散,虽然毒害身体,却能制作大雾,趁着混乱时脱身。 没想到啊没想到,柯振翎竟然连她偷取了燕云散秘方的事情都知道。她狠狠地看着柯振翎,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那阵怒意,“回去再找你算账!” “门主切勿着急,我觉得那刺客眼下并未处于下风。” “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刺客未必能坚持多久。”沈如诗脸色之中流露出些许担忧。 陆伤的目光随着刺客退离的路线看去,脸色的神色紧张起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在沈如诗还未思量到的时候,陆伤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白光,开口道,“井。” “井?”沈如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眸光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欢喜的气息,“不错,井!” 那刺客的确是在靠近那口井,除了密道两字之外,沈如诗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他是想从那口井逃脱。”沈如诗压低了神情,眉头微微舒展。 话音刚落,突然,刺客的面纱被人挑去,不止是那些金陵卫,就连沈如诗他们,都哑然看着他,心绪一时间便乱了。 首先开口的是柯振翎,“隗长老,怎么会是隗长老!” “隗长老?”风影原本是静静地依靠在竹子上,听到这三个字,神情也变得不安,柯振翎想不通为何会是隗长老,可是她心中却有三分计较,只不过不肯相信真的是他。 可真相便摆在那里,并非她三言两语可以掩饰。 的确是他。 肩口处还带着伤,拿着剑的手不稳,却还是在拼命厮杀。在那一刹那,风影心中涌起万千思绪,若是隗长老真是来救她的,是不是说明,她跟沈如诗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她不敢再接着往下想,伸手扯动陆伤的衣袖,眼神之中第一次生出柔软,还有一丝丝祈求的意味。 “求你,救他。” 陆伤眸色深了些,转首看向沈如诗,沈如诗此事倒吸一口凉意,不知道是喜是忧,此事跟萧天凌没有关系,可是她心中却有一丝怅然和失望,竟有一丝希望,希望此人的确是萧天凌派来的,至少证明他并非冷眼旁观此事。 她为自己这个念头感到羞耻和愤恨。 “的确是隗长老。”她望着那人脸上的皱纹,心中再一次警告自己。目光转向风影,风影似是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对陆伤道,“依你看,隗长老是否能撑得住?” 陆伤微微蹙眉,“未必。” 这未必二字,让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 陆伤道,“看好风影,我出去帮他,待会看我示意,从天井离开此处。” 柯振翎犹豫一分,那天井,不过是她们的猜测罢了,若不是出口,跳下去便是死路一条,可沈如诗倒是决绝得很,点头道,“放心。” 隗长老正是快要招架不住,突然,有人出手想救,将他身后的金陵卫击退,可这些金陵卫并非吃素的,他们可都是杜伦呼训练有素的精英。 杜伦呼见陆伤出现,在露台上,微微眯起眼睛,露出猎人般凶狠的目光,他倒是好奇,到底是何人从他精心布局中逃脱,此人的样貌,倒的确非凡,只不过,这个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唤非盛速速带着另一半金陵卫回来。” “大王,已经去叫了三次,非盛说,他要抓从大牢中逃走的风影,将功补过,否则没脸回来见大王。” 杜伦呼勾起在嘴角的笑容骤然停止,一张脸难看得很,“大胆!” “奴才该死!” “再去给我找!这个非盛,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寡人的命令都敢违抗,看寡人怎么收拾他!”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违抗命令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违抗命令 陆伤抬起眉头,警惕的目光向着露台上面的杜伦呼扫了过去,见杜伦呼的一举一动,自然猜得出他想做什么,若是真的等到非盛将剩下的一半金陵卫带来,到时候他们可真的插翅难飞了。 想到此处,他出招更凶狠了些,几乎是刀刀毙命,不留半分余地。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帮老夫?”隗长老跟陆伤背靠背,趁机,隗长老问道。 陆伤却是语气淡淡的,“既然帮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好小子!”隗长老轻轻一笑,这小子倒是猖狂得很,“小子,阿影是不是你救的?” “阿影。”陆伤道,“怎么,你跟她很熟?” “看来真是你救的,你把她待到何处去了?”隗长老的脸色严肃起来,不容半分玩笑,陆伤自然看得出来,这时候莫要开玩笑的好,“隗长老放心便是,她好得很呢,眼下危险的,怕是你吧。” 如此说来,隗长老竟然是单枪匹马闯入大牢之中救人,可真是够大胆的,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沈如诗并未下令让他来,这般殷勤,莫不是风影他爹!陆伤这样想着,不过是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杀!” 金陵卫的长官见两人嘀嘀咕咕,心中懊恼,这两人竟然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实在过分,就让他们尝尝厉害! 陆伤知道柯振翎肩头受伤,便有意护着隗长老,将冲来的银剑挡去,朝着那人的心口就是狠狠地一脚,丝毫不留力气。 那人惨痛的叫了一声,立即毙命。 隗长老感叹道,“后生可畏。” 陆伤却是清楚现在的局势,“我们的力气撑不了多久,杜伦呼这老贼已经去寻非盛了,待到他们两方兵力集合,便没有回旋之机,风影他们就在一边躲着,隗长老若是有脱身的计谋,定然不能隐瞒。” 隗长老开始脸色很是淡然,可是听说风影就在附近藏身的时候,眸色顿时变了变,道,“天井,从天井跳下去,阿影在何处,我们护着她,先将她送走!” 果然是天井,他们猜得不错。陆伤勾起唇,道,“隗长老莫着急,沈如诗还给他们留了礼物。” 沈如诗。 隗长老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惊诧,一道砍掉眼前侍卫的脑袋,转首朝着陆伤说了句,“莫不是门主也来了?” “看来你们城梨门内沟通实在差劲啊。”陆伤调侃道。 “臭小子,到底是谁派了你这个不着调的来!”隗长老微怒。 陆伤的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沈如诗的脸上。 沈如诗眼下也甚是焦急,一直在等着城梨门弟子的消息,远处,听见了阵阵马蹄声,心里紧张起来,定然是杜伦呼派了援兵来,一切都只在转瞬之间,若是援兵一到,任凭陆伤跟隗长老的功夫再高,怕也难以力挽狂澜。 “门主,信号!” 柯振翎抬头看着城梨门的弟子的信号,眸底闪过一丝明亮的光,终于等来了! “太好了!”沈如诗眼睛明亮,原本压抑着的情绪一齐涌动而来,她现在甚至都能想象到杜伦呼那青柿子般难看的脸色。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转首朝着陆伤示意,陆伤眸底闪过一道白光,对沈如诗笑了笑。 几乎就在同时,看守库房的侍卫来报,“大王,不好了!” 杜伦呼看着那侍卫慌慌张张的模样,狠狠地瞪着他,开始以为库房那边又出现了刺客,看着那侍卫难看的面色才想明白,是库房出现问题了。 “说!”他目光恨不得立刻把那侍卫拖出去斩了。 侍卫纵然害怕,却也要将情况如实禀报,“大王,库房被人烧了!” 杜伦呼闭上眼睛,放在椅子两侧的手慢慢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脸上冷得像是要杀人。 “大王,还有,各个大门还有宫廷……出人命了,包括……大王的嫔妃。” 杜伦呼突然睁开眼睛,眼珠子瞪大,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实在是忍耐不住,拔剑将侍卫的脑袋砍下。 “大王息怒!” 旁边的太监下属顿时立刻跪下,满脸的惊慌,不敢抬头去看那侍卫的死相。 “息怒,息怒!你们倒是做点让寡人息怒的事,一个个的在这里阳奉阴违,都该死!” “大王息怒!” 杜伦呼长呼一口气,“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本王不是告诉你们,今夜那沈如诗定然派来刺客,你们怎么如此不小心!不仅让人把风影从大牢里面劫走,竟然还让刺客混入了库房!” 库房烧了,财政可就流失了,最重要的是,前方打仗的士兵没有粮食,如何能够打赢! “大火可救下来了?”想到这里,杜伦呼便压抑住心中的怒意,转首问道。 “大王,大火已经烧到了熙王妃宫处,库房的火,不容易浇灭。” 杜伦呼看着眼前那颤抖的人,他已然是没有心思杀人了,霍然站起身子,一把将椅子推开,“本王这便去。” 他又吩咐总管太监,调派所有人手去救活,目光在金陵卫上停留一刻,“金陵卫也一起去吧。” “可是大王,那这两个刺客?” “非盛马上带着另一半金陵卫赶到,且留下三十人缠住他们,待非盛的兵力一道,逃不了他们!” 太监看出了杜伦呼心急库房的事情,也不便再劝阻,目光从隗长老跟陆伤脸上扫过,明白了三分,只不过眼下他已然没有劝谏的胆量,杜伦呼正是怒火中烧时,现在谁多开口,说不定沦落跟方才的侍卫一个下场。 杜伦呼带着金陵卫离开后,只留下那三十人在此处苦苦纠缠。 陆伤对隗长老道,“前辈先带着风影跟沈如诗离开,我来善后。” 隗长老正是要拒绝,看着沈如诗跟柯振翎扶着风影朝着天井处走去,话流在嘴边又停下,风影的伤势太重,的确不该久留,他回首看了陆伤一眼。“你的恩情我记住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老夫定然报答,你自个小心,我们在外面等你!”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逃出生天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逃出生天 陆伤只顾得对付眼前的金陵卫,没有心思跟隗长老客套,一剑将眼前的金陵卫斩伤,对隗长老喊道,“快走!” 隗长老心里道,好小子,目光赞许地看了陆伤一眼,转首朝着风影的方向快步移去,跟沈如诗接头后,道,“快从天井跳下去!” 沈如诗见隗长老这般坚定的神色,想来这天井应该没有什么陷阱了,她转首看了风影一眼,目光担忧。 柯振翎道,“门主莫要担心,我背着风影小姐,不会出危险的。” 沈如诗点了点头,“你小心。” 他们身影决绝的跳了下去,陆伤看着他们已经离开,从金陵卫中杀出一条血路,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天井下面的密道,竟然是一片河流。 沈如诗没想到,在王庭内还有一条连着外面的暗河,这可要比那密道安全许多,上次跟随星儿来,若是知道有此物,也不必那般费力。 可惜,他们现在身子都虚弱的很,在这冰冷的河水里面待得时间久了,只怕是动弹不得了,“柯振翎?” 沈如诗胡喊道,柯振翎在远处听到,喊道,“门主,属下在此处!” 柯振翎将风影交给隗长老,转首朝着沈如诗游过来,在他游到沈如诗旁边时,陆伤已然将沈如诗带上岸。 “阿嚏!”沈如诗只觉得身子冰寒得很,她本就是硬撑着才能坚持到现在,怕冷得很,方才在水里便觉得仿佛要昏迷过去,现在上了岸,情况更是未加好转。 陆伤转首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披在沈如诗身上,可是衣裳也是湿的,沈如诗伸手扯了下来,“你自己穿着便是。” 这时,风影他们赶过来了,柯振翎目光紧紧地盯在沈如诗身上,“门主你没事吧?” 沈如诗脸上而有些惨白,却还是摇摇头,“无妨。” 话音未落,便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脑子里面一阵晕乎,然后什么都看不清了。 不知道做了多少个梦,醒来时,已经是躺在城梨门自己的房里。 “咳咳咳”沈如诗咳嗽起来,觉得头有些痛,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烫人得很,想来是又发烧了。 听到她的咳嗽声,门外的人推门进来了,是星儿。 “汝姐姐,你好些了吗?”星儿的手中端着刚煮好的药汤,屋子里面顿时弥漫上浓重的药箱味。 沈如诗坐了起来,伸手便要接过汤药,放在檀木案几上,问道,“风影呢?” “汝姐姐醒来就满心担心风影,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这次可是把柯大人吓坏了,就连王大夫亲自过来看病,脸上都是难看得很。” 沈如诗自然不知道自己病得多么重,勾勾唇角,满是不在意道,“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小病罢了,风影呢?” 星儿看着沈如诗执着的眼神,默默叹了口气,“风影小姐伤的的确是严重,不过没有性命之忧,更何况这些天隗长老跟陆伤一直渡给她真气,她已然是好多了。” 沈如诗脑海里面盘旋着风影被折磨得不像样的模样,心中便有惭愧,“她的腿骨……” “接上了。”星儿听沈如诗声音喑哑,道,“汝姐姐别说话了,赶快把药喝了吧!” 说着,他伸手端起了药碗,递到沈如诗跟前,沈如诗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些涩涩的,“凌王……可是来过?” 此话对她来说,说出口,并不容易。 星儿见沈如诗眼底藏着一丝怅然,眼神有些为难,沈如诗看出了星儿的意思,道,“你只管说实话便是,有什么可骗我的。” “凌王这些日子或许是太忙了吧,上次汝姐姐病倒,凌王可是日日夜夜守在跟前。” 星儿极力地替萧天凌挽回,他这样做并非帮萧天凌,而是在帮沈如诗。 沈如诗眼底出藏着一丝黯然,可脸上却还是淡淡的微笑,像是故意做给谁看一般,这样的模样让星儿有些怜惜,“汝姐姐,你莫要多想,眼下,还是身子要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是。”星儿默默叹了口气,目光担忧地看着沈如诗,慢慢走到门处,从沈如诗的屋子走出去后,心里面越想越不对劲,转身走向了萧天凌的住处。 萧天凌的屋子没有锁门,门外也没有看守,他便直接推门进入了,本以为萧天凌会不在,没想到他来的倒是巧,他正在喝茶。 “凌王,汝姐姐醒了。” 萧天凌早就察觉到这个不速之客,可直到他说话,他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本王知道了。” “凌王,你不去看看她吗?”星儿见萧天凌这副模样,分明是轰客,可他还不肯罢休,“汝姐姐病得这些日子,凌王一日都没有去看过她,到底是为何?” “这话是如诗让你跟本王说的?”萧天凌放下茶水,微微皱起眉看着星儿,眸光中隐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 星儿道,“汝姐姐自然不会做这种事,是我自己看不过去了,过来找凌王。” 星儿聪明得很,自然知道,沈如诗不想让萧天凌知道她曾询问过他的消息。 萧天凌冷笑一声,“你一个打杂的,何时有了这样的权利。” “星儿不过是通报一声。” “若要说起通报,你现在应该去找柯振翎通报吧,他可是要比本王更加关心如诗。” “柯大人那里我自然回去说,只不过凌王这里……您当真不去看她?” 星儿微微眯起眼睛,搞不懂萧天凌脑海里面究竟在想着什么,又或许,是这次沈如诗同柯振翎前去王庭未曾告知他,他动了恼意?可这也不该成为理由,沈如诗已然病得那么严重,他却是置之不理,实在是过分。 “本王得了空,自然会去。”萧天凌眸间多了一丝不耐,转首对莫十三道,“十三,本王要休息了,送客。” 星儿气恼道,“不必送,我自个认得路,不劳烦十三爷了,我不打扰了,凌王好生休息吧!”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态度转变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态度转变 “也罢。”萧天凌目光不再去看星儿,转首把玩着扇子,似是对他爱答不理。 星儿走后,莫十三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凌王,你当真要如此,这般对待沈小姐,若是他真的误会了,那凌王……” “本王自有分寸。”萧天凌眸底卷动着一丝令人窒息的黯淡,“她的病情如何了?” 莫十三道,“王爷,派去的人说是醒了,星儿那小子说的不错,只不过沈小姐的身子却还是虚弱得很,王爷这次又让她这般误会,这么做对沈如诗的身子怕是不好。” “她又能有多看重本王。”萧天凌勾起唇角,淡笑了一声,深沉的眸子里面却是看不出半分的笑意。 “王爷,你昨日让输下去调查的喻王事件,也有眉目了。” “哦?”萧天凌眸光之中多了一丝玩味的气息,“如何了?” “王爷,不出您的预料,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喻王在背后捣鬼,不过奇怪的是,喻王现在不在王庭中,至于他去了哪里,属下也未能查清楚。” 莫十三在王庭中布下了那么密集的网,都不曾察觉萧天喻是何时离开的,看来他的警觉性真是不低。 “在王庭之中布置的眼线可以换了。” “王爷?”莫十三露出吃惊的神情,这些眼下已经在王庭之中潜伏了五年,不曾犯下过错,这次的确是萧天喻太过于狡猾他们才未能捕捉到他的踪迹,却也不能完全埋怨他们。 “王爷,他们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王爷再细细想想。” 萧天凌的神色却是没有半分放松,“本王知道他们没有二心,只不过,既然三哥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本王留他们在王庭之中,还有什么用处。” “不可能啊。”莫十三微微睁大眼睛,“喻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将我们在王庭之中的眼线发掘出来,更何况,这些日子未曾听说喻王对他们有什么举动,若是喻王发觉了,依照他的性子,定然将他们灭口。” 萧天凌冷笑一声,似是在笑莫十三,有似是在笑萧天喻,“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的伎俩。” 他这样做,也正是而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 莫十三明白了,脸色有些苍白,“属下知道了。” 一时间要将王庭之中的眼线全部调出,的确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可若是他迟了半步,待萧天喻将这些人捉起来打探凌王的底细时,那便晚了,他不知道凌王口中说的放长线钓大鱼究竟是喻王的何种计谋,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王爷,若是没有其他事,属下便退下了。” 萧天凌答应一声,在莫十三离开之前,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慢着。” 他眸光深了一些,似是在看着极远处的一颗老树,可那眼神却让莫十三莫名地觉得有些可怕。 “这次跟随如诗回来的,还有一人,你去查探一下此人的底细。” 莫十三微微一怔,紧接着答应一声,便离开了,他不知这几日萧天凌脑子里面究竟在谋划什么,为何沈小姐刚回来时他不去打探那陆伤的底细,却偏偏挑了这个时候,自从入了城梨门,凌王的心思可是越来越怪了。 三日后。 沈如诗的身子好多了,便去了风影的闺阁去探望风影,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 “哎呀!” 她刚推开门,风影便扑上来,并非是长久不见的想念,而是风影在练习着走路不小心失去平衡,恰好扑在了沈如诗身上。 沈如诗扶住她,微微惊讶,“风影,你腿伤还未痊愈,这是做什么。” 她不敢挑动风影情绪,便转首看着伺候她的丫鬟,“不是嘱咐过你,风影身子未痊愈之前,莫要随意走动吗?” 丫鬟满脸的委屈,“门主,是风影小姐自己……” 风影勾起唇角笑道,“不错,是我自己要起来走动的,喂,沈如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性子,我岂能一直闷在床上。” 沈如诗扶着她坐下,蹲下身子,撸起她的衣裳,“我卡看看你的腿。” 风影倒也是配合,“王大夫前几日过来看过,都是那李良的蚀骨针闹得,当时,我还以为这辈子便残废了,眼下还能站起来,我已然满足。” 沈如诗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风影接着道,“此事多亏了陆伤跟隗长老,若不是他们两个将多年的修为渡给我半分,我这满身的伤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 “隗长老。”沈如诗手上的动作一停,“说起他,我还未曾问过,他为何会独自个潜入王庭,阿影,他为了救你,竟也连性命都不要,眼下,你都明白了么?” 风影脸色变了变,似是在尽力地掩饰什么,“我要阿娘亲口承认,才肯相信。” “没用的,你心中已经笃信了。”沈如诗的目光仿佛能看穿风影的心一般。 风影提高了声调,“隗长老他……” 话音未落,便听到沉沉的男子声音,“哦?我听到有人喊老夫的声音了。” 风影跟沈如诗的目光一齐向着那人看去,只见隗长老跟陆伤一起来了,想必是给风影疗伤的。 “门主也在。”隗长老对沈如诗的态度比之前客气不少,竟也用了敬称。 沈如诗仔细打量隗长老,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确信,隗长老未曾听到她刚才跟风影说的话,她犹豫片刻,问道,“隗长老,我方才跟风影议论,这次去王庭之中搭救风影,到底是为何呢。” 风影闻言,向着沈如诗使了个目光,沈如诗看得出,风影似是故意在隗长老面前逃避此事,可是,她却等待不下去了,更何况这次隗长老背着他们偷偷去王庭,更是引起了她心中万千狐疑。 除了风影是隗长老所处这一个顾虑,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便是风影的身份。 沈如诗记得风夫人请他们去王庭救人的时候说过,风影身份特殊,若是他们不搭救,定然会后悔。 或许,隗长老是顾虑到风影的身份才去搭救。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搭救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搭救 隗长老倒是满脸的平静,似是准备了很久的答案,等待沈如诗询问。 “此事,老夫是受了风夫人的嘱托,况且,前些年老夫身处城梨门之外,便是被阿影救了一命,如今,阿影有难了,老夫自然要救的。” “只是如此?”沈如诗微微蹙起眉,一双眸子紧紧地盯在隗长老的脸上,半晌,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也是,我差点忘记,隗长老可是阿影的师父,师父为了徒弟拼命,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陆伤在一旁俨然听出了沈如诗的口气,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神情。 隗长老见沈如诗并不想再追问下去,便将今日来的目的告诉风影。 “阿影,师父有话要跟你说。” 风影道,“师父有何话,在此处说便是。”她心中在害怕着什么,却又说不出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只觉得,在这里,便是安全之地。 隗长老目光在陆伤脸上停了停,似是有些为难,却还是开口道。 “阿影,你已经二十有余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目的。你可有意中人了?” 风影心里猛地一颤,她怎么也未料到隗长老竟然会问此事,心里想到陆伤,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刹那,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隗长老更是未料到风影会点头,有些无奈道,“可惜了,本是想要撮合你跟陆伤,既然你有了心上人,师父也不强求。” 风影微微睁大眼睛,目光转向陆伤,这都是何事!她的心上人就是陆伤啊,她正是要开口解释,陆伤却突然戏谑地笑了笑。 “隗长老说笑了,隗长老应该知道,我可从未想要娶妻。” 隗长老伸手搭在陆伤的肩上,“你这是说的何话,眼下你年纪轻轻,难免不想要这些牵绊,待到日子久了便会明白,男人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 陆伤玩味地笑了笑,“隗长老的说辞,晚辈怕是不敢苟同。” 晚辈。沈如诗听着这两个字,有些好笑,陆伤何事对隗长老这番客气了,可真是共患难,的确是不一般了。 风影目光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陆伤既然说了这番话,她若是再说喜欢他的事情,岂不是很卑贱。 淡淡笑了笑,她不再言语。 “陆伤。”沈如诗目光停留在陆伤脸上,道,“我有事要问你,借一步说话吧。” 沈如诗看出了风影对陆伤的爱慕,自打在王庭之中,风影的目光便一直不离陆伤,这般明显,只怕是陆伤这只小狐狸也能看得出,奈何,他方才却故意说出那番话,就是要驳斥风影的面子,令她不得开口。 此人,心机也太重了。 陆伤目光从隗长老身上转移到沈如诗身上,“甚好。” 他们二人到了院子里面,隗长老则留在里面继续替风影疗伤。 沈如诗坐在老树底下,神情严肃得很,“说罢,为何要接近风影?” 陆伤勾起唇,有些好笑道。 “门主此话,不觉得甚是无厘头吗?我去救风影,是为了柯大人的嘱托,给他疗伤,也是为了柯大人的嘱托,你若是担心我接近风影不怀好意,如此,简单,待她的伤好了,我将柯大人的恩情报答后,我自然会知趣地离开此处。” 既然要还人情,便还个干净利索。 “只是如此?”沈如诗神情还是方才那般严肃,此人武功高强,性子又如此洒脱不羁,不好控制,她也并不想将他留在城梨门。 只不过,风影心中怕不是这么想的。 “你若是不信,我现在便可离开此处。”陆伤说着便要离开,衣袖带风,眼神决绝。 “好,我且相信你。”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此人可真能说走便走,她不敢跟他玩笑,否则,若他真的离开了,风影可不会轻易原谅她。 “陆伤,你当真不知道风影对你一见钟情?方才在隗长老面前,说的话未免过分了。” “城梨门的门主,莫不是个媒婆?”陆伤勾起唇角,有些讽刺道。 “你可真是无礼。”沈如诗也跟着淡淡笑了笑,争锋对麦芒,若非为了风影的事,她何须站在此处跟他理论,“不过,我也是个无礼的人,不会怪你。” 陆伤没有答话,沈如诗知道他心里满是不屑。 “你若是对风影也有意……” 沈如诗话音未落,被他粗暴的打断。 “我想你怕是记性不好,方才,我在隗长老面前都解释清楚了,我这一生,不想娶妻。风影之所以爱慕于我,不过是因为我在危难之中救了她一命罢了,女人的爱都是不长久的,不出三个月,便会泯灭,你瞧着便是。” “男人的爱怕是更不可靠,陆伤,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沈如诗心中的怒意节节攀升,他骨子里面带着一股叛逆,可沈如诗向来不是能忍受一切的好脾气,忍一次可以,忍两次可以,若是第三次,她怕是没有那个耐心了。 “你若是不喜欢风影,便对他说清楚,风影那人我清楚得很,你若是不表态,她不会轻易放弃你。” “这是我的事,我心中自然有定论。” 陆伤还是那番不冷不淡的口气。 沈如诗只觉得心中的火气难以遏制,若是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会下令驱逐此人,“也罢,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将此话撂下,她从陆伤身边大步走过,萧天凌的事情还未有找落,眼下,她哪有心思去顾忌旁人的事。 陆伤看着沈如诗的背影,眸光深了一些,本是想要问她城梨门之事,看来,眼下不是个时候。 沈如诗回屋子时,只剩下风影一人,她有些狐疑地看了一圈,“隗长老呢?” 实话说来,在风影来城梨门之前,她有些厌恶隗长老,可是大牢那夜的事情,却让她对隗长老生出一份敬意,毕竟,敢单枪匹马闯入陷阱重重的大牢,能有几人。 更何况,隗长老不似陆伤那般,计谋多,也只得靠一己之力,从金陵卫之中突围出来。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风影的身份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风影的身份 但凡有舍命去救的人,这样的人总还不至于太坏,至少,沈如诗是这样想的。 风影正是吃着果子,被沈如诗一把抢了过来,沈如诗放在旁边的案几上,脸色严肃道,“这果子生热,你现在的体质不宜吃,是谁给你带过来的?” 风影一把抢了过来,也皱起眉,颇有一副要跟沈如诗较真到底的姿态,“陆伤带来的。” 沈如诗眸光一闪,脸色变了变,目光停留在风影的手上,她拿着那果子可真是爱惜,心中升起一阵苦涩,风影这样的姑娘,若是爱上了一个人,便会掏心掏肺给他,倒是像极了楚燕俪的性子。 “风影,我刚才问过陆伤,他……” “哎,你不是问我隗长老去了何处吗?”风影似是有所警觉,打断她,伸手指着里屋的方向,“方才阿娘回来了,他们在里面商议事情。” 商议事情? 沈如诗眼底的光慢慢聚敛,明亮的很,这时来商量什么事情。 她抬起步子便朝着里屋的方向走,被风影一把拉住,风影皱起眉,满脸认真地看着沈如诗,“你要去偷听?” 沈如诗把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撸下去,眉眼间也甚是严肃。 “并非偷听,他们若是说得光明正大之事,又怎么怕旁人听到。阿影,隗长老说他这次去救你是受了风夫人的嘱托,二人想必在谈论此事,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吗?” 风影的神情淡了些,良久,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她随着沈如诗一起瞧瞧潜入里屋,趴在门外面仔细听着。 屋里面烧着檀香,香气弥散,本事安详的气氛,可是隗长老跟风夫人脸上的神色都很难看。 “这次救阿影的事情,我已经求了沈小姐,你如此冒险,简直多此一举。” 风夫人的语气带着怒意。 隗长老模样倒是安然,可是心里面却也是卷着怒火,他极力地压抑自己的声音。 “正是因为你求了门主,我才更要去,此次我不去,你以为门主跟阿影能顺利脱身?你也知道,苏樱的血脉只这一支,你我当年都是在苏樱身边发过誓,誓死保住苏樱的血脉。” 沈如诗跟风影面色同时一变,互相看了一眼,更是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隗长老声音沉了些,藏着一股决绝与凌厉,“我知道在你眼中我并非善人,可是苏樱的恩情,我绝不会忘记,这次即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救苏樱的女儿。” 话音刚落,风影再也忍不住,推门闯入,目光从满脸惊骇的风夫人跟隗长老脸上扫过,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师父,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夫人在一刹惊慌之后,面容恢复了往初的平静,“你们是何时进来的?” 风影却是不依不饶,“阿娘,你刚才跟隗长老的对话,我跟沈如诗都听到了,苏樱之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心情过度的激动,风影的甚至有些颤,站不稳,风夫人看着心疼,“阿影,阿娘……” 风夫人正要开口,隗长老突然打断,“风夫人,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将实情告诉他们吧。” 沈如诗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只觉得隗长老跟风夫人的眼眸很深,似是藏着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她清了清嗓子,“苏樱之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夫人眼中含着一丝泪,目光转向风影,声音有些抽噎。 “门主可还记得我求你去救阿影的时候曾说过阿影身份不凡?” “不错。”沈如诗心中已然有了怀疑,不过她向来能沉得住气,眼下风夫人不说,她便静静地听着。 “阿影,就是苏樱之女。” 风夫人的声音很轻,风影跟沈如诗心中却被狠狠地抽了一下。 风影的情绪立刻激动起来,“阿娘,你说什么?我明明是你的女儿,怎么便成了苏樱之女?” 沈如诗既然是云起国丞相之女,那么风夫人口中的苏樱之女只能是她,只不过一直不敢相信罢了。 这么多年来陪伴她的阿娘,竟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隗长老,这些日子之所以跟风夫人纠缠不清,并非是因为他是她的生父,而是因为他要护着苏樱后人。 “阿影,你听阿娘跟你说……”风夫人眼中的泪水已然流淌出来,风影却是不想再听下去,跌跌撞撞往外跑,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阿影,你去哪里!” 沈如诗回头看了风夫人一眼,便追着风影出去了,风影回到了闺房里面,便一头栽倒在床上,身子瘫软无力,抽搐的厉害。 沈如诗拖着疲惫的步伐,慢慢靠近,见风影这副伤心的模样,默默叹了口气,伸手去摸,手指刚触到她的肩,便缩了回去。 “沈如诗,你说,阿娘说的是否是真的?” 沈如诗静止了片刻,道,“他们没有必要说谎,况且,他们方才不知道我们在外面,此事,本也不想让我们知道。” 风影沉默了一会,声音已经没有了方才哭腔,“难怪,阿娘从小逼着我去报仇,原来,并非只是给阿爹报仇,她是想让我给苏樱报仇。” “苏樱……应该还活在这个世上。”沈如诗声音轻了些许,也许,苏樱对于风影来说,还很是陌生。 这样的身世变化,莫要说身在其中的风影,就连她都觉得霎时惊讶。 此事,不单单是生母不同,风影若为苏樱之女,她肩上承担的,便是苏樱一脉的使命。 此时倒也说得通,风夫人这些年对待风影要求那么严格,隗长老又如此帮助她,这次竟然为了她豁出性命,若说风影是苏樱之女,这些事情才有理可循。 风影的手指动了一下,“可是那个苏樱倘若真是我的亲阿娘,为何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过我一面,况且,我们之前去找芸娘,她也不曾跟我说过此事,他们这般瞒着我,又是为何?难道仅仅怕我知道了此事之后会受伤吗?”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认亲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认亲 “也许吧。”沈如诗长声叹了口气,眸光中泛着淡淡的光影。此事,的确该跟风夫人和隗长老好好谈谈了。 “眼下,我不想跟他们谈话。”风影紧紧地皱着眉头,沈如诗看不见,她的眼角泪水慢慢风干,冰凉彻骨。 “也罢,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若是不愿让人打扰,我会派人守着。”沈如诗目光在风影身上停留一会,便离开了。 此事的确很是突然,本以为风影是隗长老之女,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得知了如此的秘密,沈如诗心中也颇是不安宁,一直想要找寻苏樱的消息,可为何眼下得知了风影是苏樱之女,心中却是如此的不平静。 “汝姐姐!”星儿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身后,凑出头来,沈如诗吓了一跳,微微皱起眉,“你这是做什,这几日神出鬼没的。” 星儿笑笑,“汝姐姐,柯大人让我好生看护着你,我本是要给你送药汤,谁成想你却突然不见了,若不是打听着下人,我怕是找不到你。” 沈如诗眼下没有心情跟星儿玩笑,道,“罢了,回去吧,再待会药汤怕是要凉了。” “汝姐姐,我怎么见你神色有些不对劲啊。”星儿眸光深了些。 沈如诗脸色微微一变,“自然不对劲,刚才因为陆伤的事情跟风影吵了一架。” “陆伤?” “你闲心思倒是不少。”沈如诗没有理会,说罢便转身朝着闺房的方向走去,眼下,决不可将此事张扬出去。 苏樱本就结下不少仇人,若是大家知道风影是苏樱之女,岂不是将矛头都对准了风影。 不对。沈如诗走到凉亭底下,突然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风影若是苏樱之女,杜伦呼难道已经知道了?不,更准确的说,是萧天喻已经知道了? 若是如此,苏樱之女从他的手底下逃跑,他这次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可杜伦呼若是不知,又为何这般重视风影。 越是思索,头越是痛。 “汝姐姐,你瞧,那是谁。”星儿的目光向着凉亭东边的方向看去。 沈如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阔长俊美的身影,萧天凌!这是这几日她见他的第一面,隔着一座凉亭,明明狠近,却像是在极远处,在她永远触摸不到的地方。 她立刻转过身,仿佛看不见他。 “汝姐姐,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星儿压低了声音,趴在沈如诗耳边,一副很熟络的模样。 沈如诗神色淡然,目光扫在湖面上,“他若是在意我,便会过来找我。” 她心中几乎是无可置疑地认为萧天凌定然回来找自己,这些日子她病着,他都不曾来看过,她心中又怎会没有埋怨,不过念及去王庭之前自己的确未曾告诉他分毫,或许他是在气自己不信任他,便决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手中掐着荷叶,她的目光有些飘闪,依稀感觉出身后两道冷峻的目光扫来,她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真的在欣赏湖面的花草一般。 良久,星儿在身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汝姐姐。” 沈如诗答应一声,转首,身后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星儿小心翼翼道,“汝姐姐,凌王走了。”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紧,她不责怪萧天凌,他倒是跟自己较真起来,心中慢慢隐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我们也走吧。” 星儿看着沈如诗脸色难看得很,便多问了一句,“汝姐姐,不如,星儿去替汝姐姐将矛盾解开?” “星儿。”沈如诗立刻翻脸,星儿还未见过她对自己如此动怒,“你最近的话有些多了。” “是。”星儿不敢再多言,从王庭回来之后,沈如诗更是喜怒无常,俗话说得好,爱情就像是罂粟花,还真是让人疯狂让人迷醉,此事,他插手不得。 沈如诗离开之后,隗长老便去寻风影了。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风影原本以为是风夫人,声音有些冰寒,“我不想见你。” 门口的人静离了一会,风影本以为他已经走了,一回头,缺发现那人还站在原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神情甚是复杂,她失声叫道,“师父?” “阿影,你出来,我到你去一个地方。”隗长老的语气依然恢复了平静,脸色也不比方才面对风夫人时那般严肃,倒是多了一丝慈父的关爱。 风影想了一阵,自己也该得到一个解释,若是由风夫人跟她解释,只怕自己会放不下情绪的冲动,看着隗长老的目光认真了些,她披上一件风衣,随着隗长老去了。 却未料到,隗长老竟然带她去了彼岸花林。 隗长老站定,转首看着她,眼神之中藏着一丝她看不透的复杂,“师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隗长老底下身子,摘了一朵彼岸花,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你可知彼岸花时苏樱最爱的花?” 风影点点头,“曾经听沈如诗提及。” “门主?”隗长老脸上闪现一丝狐疑,“她如何得知苏樱的诸多消息。” 风影的声音有些喑哑,“大概是柯振翎告诉她的吧,毕竟,苏樱曾经是城梨门的圣母,柯振翎多少知道有关她的事迹。” 隗长老点点头,顿了一会,才开口道,“眼下,你该改口喊她母亲了。” “为何!”风影皱起眉,心像是被秋风挑起的一波池水,“我从未见过苏樱,我的阿娘是风夫人,我也不想……做苏樱的女儿。” 若是如此,她阿娘定然伤心。 “你不必顾忌你阿娘的感受。”隗长老说这话时有些无情,“你阿娘的使命,本就是护你周全,阿影,你要记住,身为苏樱之女,要学会割舍一起的情感,哪怕是最亲的人,最爱的人。” 风影苦涩地笑了笑,“你们突然将这个消息告诉我,至少,要让我缓一缓,至于是否愿意做回苏樱之女,应当尊重我的意见。” “你阿娘不会纵容你这么想的。”隗长老长叹一口气,“孩子,或许你生下来,就有一种使命。”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使命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使命 “使命?”风影勾起唇角,笑容之中带着对自己的嘲讽,“自从我生下来,便从未想过过一种安稳的生活,即便是如此,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怎么,现在想让我去替苏樱报仇吗?” 此话从风影口里说出来,令隗长老心中格外伤痛,他料到风影会有怨气,却没想到她的怨气会这么重。 “阿影,你若是不想帮苏樱报仇,师傅不会逼迫你,更何况,我跟你阿娘本就未打算将此事告诉你,若非你跟门主突然闯入,此事,本是可以瞒着你。” “瞒着我?”风影的目光变得凌厉了一些,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怨气从何处而来。 “你们是想要瞒我三年,五年,还是一辈子?”风影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你们若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只怕是打错了算盘,我是在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更没有苏樱那般为了天下舍弃性命的抱负。” 她并非如此心狠,只不过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做苏樱之女,必然要承担许多,也要牺牲许多,包括自己的爱情。 她才刚爱上一个人,可若是一个满身仇恨的人,又哪有资格谈情说爱。 望着这盛开的彼岸花林,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路,终究是要做回苏樱之女的,终究是要舍弃陆伤,只不过,在这之前,她任由自己乱发脾气,因为在这之后,她便没有任何理由再退缩软弱。 隗长老确实不知风影的心理活动,只觉得她一时间不能承受,心中有些悲痛,却也并未作出失望的表情,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道,“也罢,待你身子好了,再议此事,我们回去吧。” 风影心中其实希望隗长老能多跟她聊上几句,她看了隗长老两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二人刚转身,走了不到十步的距离,突然,杀出一个蒙面人,手中拿着一把利剑,剑锋朝着风影涌来。 风影身上有伤,即便之前有几招功夫,现在也用不出。 隗长老眼疾手快,大喊一声小心,手掌抓住风影的肩膀,一把把她退到旁边,目光狠绝地盯着那刺客,“你是谁?” 刺客没有答话,方才失败了,眼下又卷土重来,这次出手,剑剑毙命。 “小心!”风影在一旁瞧着,紧张地喊道。 此人功夫不低,更何况隗长老在王庭之中救她时,受了伤,这几日又给她渡了些修为,功力已然是大不如从前。 “无需担心。”隗长老声音沉沉的,目光却是毫不放松地盯着那刺客,“你是我城梨门的弟子。” 他不会认错,在城梨门这么多年,城梨门的功夫招式他清楚得很,只不过此人除了使用城梨门的招式之外,还使用了一些旁门阴招,他未曾见过。 那刺客听后,手上的力气加重,“你倒是个聪明人,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必须死。” 隗长老向后连退了十步,此刻本以为隗长老坚持不住,谁料到隗长老突然从怀中掏出玉箫,放在嘴边便吹了起来。 周围的花林顿时抖动起来,刺客渐觉自己的心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伸手握着胸口,瞪大了眼睛看着隗长老,他差点忘了,隗长老的笛术可是城梨门一绝。 心中记量了一下,他转首朝着风影奔去,隗长老手中的竹笛握得更紧,目光像是冷箭一般射向刺客,刺客还未近身,忽地退下一软,狠狠地道在地上。 抬起身子时,隗长老已经向他走过来了。 绝不能暴露,他心中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剑将地上的花瓣挑起,顿时,空中弥漫着满天的花瓣,此刻趁着这个功夫赶紧逃跑,隗长老却在花瓣的间隙瞄准了他,手中的剑立刻出手而去,速度快得很。 剑柄狠狠地击中刺客的腿,刺客砰然倒地,在起身的时候,隗长老已经把冷箭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风影也跑了过来,有些喘息,“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杀我?” 刺客冷笑一声,有种不畏生死的感觉,“苏樱之女,得而诛之!” 风影身子微微一颤,只觉得眼前这人的眼神之中藏着一丝浓重的恨意,她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错,他为何会这般恨苏樱之女,心中突然一闪,“你怎么知道我是苏樱之女?你到底是谁的人?” 心中愈发的紧张,难道此事已经被旁人所知,可眼下知道此事的不过风夫人隗长老,剩下的便是她跟沈如诗,若是消息泄露出去…… 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尚且不担心,但是一想到此时会连累阿娘跟隗长老,她便不免地担心起来。 见那刺客不回答,风影底下身子,双手狠狠地抓着他的肩膀,目光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说啊!” 隗长老见风影目光灼灼,像是要杀人一般,担忧道,“不必再问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风影声音拖得好长,满是疲惫,还有一丝未知的恐惧。 隗长老面色深沉了一些,这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隗长老,风影小姐,你们没事吧?”柯振翎带着三五个弟子赶来了。 见隗长老跟风影脸上多了一丝狐疑,柯振翎解释道,“方才有弟子跟我说,隗长老带着风影小姐来了彼岸花林,我放心不下,便跟过来了。” 隗长老站起身子,目光放松了些,“可惜,你来得晚了。” 柯振翎视线随着隗长老看去,立刻派人搜集刺客身上的证据,道,“的确是可惜了,若是早来一步想,兴许能留个活口。” “人不是我杀的,是自尽而亡。”隗长老声音略显冷淡,“此人是城梨门弟子,柯大人看看,是否认得他?” 柯振翎听后,便俯下身子查探弟子的容颜,寻思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了。 “不错,此人的确是城梨门的弟子,老夫见过他几面,不过,此人功夫甚低,被分在次等弟子的行列,背后主谋又为何会派他刺杀?” “功夫低吗?”隗长老玩味地笑笑。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功夫不低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功夫不低 柯振翎立刻明白过来,心中责怪自己方才实在是大意。 “原来如此,他之前是故意装出一副没本事的样子。” 柯振翎脑海里面盘旋着见到这弟子的场面,大概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沈如诗还未掌管城梨门,城梨门内等级十分严明,弟子们根据武功的高强被分为了三六九等,而这个弟子,便是最低等。 最低等的弟子在城梨门的日子很是不好过,大都是出身低等,因为那些出生富贵人家的弟子,大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才入城梨门,主要想提高武功,而那些家破人亡流落在外无处可去的弟子,经过选拔之后也进入了城梨门。 不过他们大都没有功底,因此来了城梨门之后,便会划分成了最低等,不止是要习武,平日里城梨门的杂碎事情都是由他们来干。 说得不好听了,便是城梨门的奴仆。 奴仆在城梨门的日子并不好过,少有错误便会被狠狠地责罚,柯振翎当时见怪不怪,即便是见了掌管责骂弟子,也不加劝阻,现在想来,当时是在是太冷血无情,实在是不该。 眼前躺着的这名弟子,作为最低等的弟子,身上的伤痕不少。柯振翎准备医术大赛时,曾见过这弟子被绑在露天处,被人狠狠地抽鞭子,当时觉得如此惩罚弟子实在是太过于残忍,本事想要阻拦,奈何月长老有急事让他去,他便将这个弟子的事情放下了。 他至今难忘那弟子在他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打骂他的并非柯振翎,让他难堪的也并非柯振翎,可是他却用一种仇怨的目光看着柯振翎。 柯振翎不知,跟那些施罚的人想比,有时,置之不理的人更为让人失望,殊不知,那弟子之前被殴打过许多次,只觉得是他的命不好罢了,可是自从柯振翎对他漠视后,他便恨上了柯振翎,恨上了城梨门。 望着那弟子,柯振翎长声叹了口气,语气中含着自责,“一切事情都是有源头的,倘若当时我没有赶着去参加月长老的邀约,倘若我当时没有忘记他,他也不会背叛城梨门,做了奸细,落的这幅下场。” 风影不知柯振翎口中所说的当年的事,她眼下关心的,便是自己身份一事,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目光从柯振翎身后的那几个弟子脸上扫过,风影声音喑哑,却让人无法拒绝,“柯大人,请你让他们退下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柯振翎以为是那弟子的事情,便点了点头,道,“你们几个去四处看着,切要小心查探刺客的踪迹,或许,会有同伙。” “是。”几人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花林散发出香气,围绕在三个人周围,本该是安静和谐的氛围,却因为地上那人的死变得紧张起来。 “事到如今,我便跟柯大人交代清楚了,此人的确是来刺杀我的,因为我是苏樱之女。” “阿影!” 柯振翎还未开口,隗长老便皱着眉喊了阿影一声,风影却是无暇顾及,一双眸子中透露出严肃,紧紧地盯在柯振翎身上,从柯振翎的反应中她可以看出,眼下柯振翎还不知此事,如此看来,沈如诗为将此事随意流露出去。 她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沈如诗,便好。 “风影小姐方才说,你是……苏樱之女?”柯振翎不可置信地看着风影,微微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风影,自从风影来了城梨门,他还是初次这么仔细地看着她。 柯振翎见过苏樱,再看这风影时,总觉得两人不像,不过世上的母女样貌不像的也大有人在,可是风影跟苏樱……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两人联系起来,基于慎重,他还是问了句。 “风影小姐是在开玩笑吗?” 风影的脸上很认真,没有半分笑容,这神情让柯振翎觉得有些可怕。 “柯大人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柯振翎摇了摇头,却突然不知该问什么。 他的目光转向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声音有些低沉,“若是风影小姐说的是实话,此人,或许真是为了你的身份来刺杀。” “柯大人信任我,的确出乎我的预料,方才我还想让师父替我作证,眼下看来是不用了。” 风影眼中藏着一丝复杂,转首看了隗长老两眼,隗长老脸上带着一丝怒意,风影比他想象之中更加放肆大胆一些,他未料到,风影竟然轻而易举将苏樱之女的身份透漏给柯振翎。 如此一来,危险的只能是她。 “看隗长老这副模样,风影小姐说的是真的了。”柯振翎自言自语,在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后,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风影小姐的身份否曾告诉过何人?” 风影将沈如诗等人细细说来,指着柯振翎,“然后便是柯大人你了。” “如此说来,这弟子不该知道你的身份。” “正是,更奇怪的是,我跟沈如诗也不过今日才知道此事,此人又是从何处打探来的,并且立刻做出举动,这一点,我实在是想不透。” 柯振翎思索了一会,心里道,风影将此事告诉他,莫不是想要让他派人保护?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想不到第二个,“风影小姐放心,老夫定然会将此事调查清楚,只不过眼下风影小姐的身份决不能轻易暴露,老夫会慎重调查,至于今日的事情,老夫会对外声称此事是来刺杀隗长老的。” 话毕,柯振翎觉得应该征询隗长老的意见,恭敬道,“隗长老,您觉得此事如何?” 隗长老点点头,“不错。” 谈及风影,隗长老态度温和许多,看来这层身份的确是不简单,柯振翎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只不过苏樱眼下不知所踪,找到了苏樱的女儿,又该如何处置? 更何况,若是论起名正言顺来说,苏樱之女理当是城梨门的正主,本是以为苏樱之女已经死了,柯振翎便推举了沈如诗做门主。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此事难为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此事难为 柯大人在担心什么? 风影一眼便看穿柯振翎脸上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一丝难为。 柯振翎的思绪被风影一句话拉回,抬起头看着风影,自然不能将门主一事告诉她,况且,柯振翎心中是向着沈如诗的,眼下见风影没有掌管这城梨门的意愿,便也不打算提及此事。 更何况,苏樱之女的十分还没有证实,他不可轻举妄动。 突然之间,柯振翎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一个念头,笑了笑道,“我在思索,苏樱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女儿阴差阳错来到了城梨门,会是何种感受。” 风影只是点头迎合了一下,实话说来,她对于苏樱并未有多少感情,所了解的也不过于当时从芸娘跟晚娘口中听来的,苏樱的形象在她脑海里面还是十分模糊。 “在这之前,还是考虑如何保全阿影性命的事吧。”隗长老冷冷地打断柯振翎,那眼神似是觉得柯振翎有些多事。 柯振翎点头道,“隗长老是风影小姐的师父,担心此事也是自然,属下定然会保护好风影小姐的安全。” 柯振翎现在总算是能够理解为何平日里一向冷酷无情的隗长老竟然会为了风影冒险去劫狱。 师徒关系似乎还不足够,若是加上苏樱之女这个身份,便能解释通了。 “我们离开此处吧。”风影道。 柯振翎答应一声,此事,恰好有一阵风将彼岸花的香气带来,他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主意,道,“风影小姐,你的手臂怎么流血了?” “流血?”风影满脸狐疑地转首看着柯振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伸手便将手臂上那血丝抹去,“兴许是方才这人伤到了我,无妨,这点血不算什么。” 柯振翎立刻皱起眉,“风影小姐实在是太不小心了,那人善于用毒,请风影小姐允许老夫查探,风影小姐的伤口是否沾上了毒液。” 风影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转首看了隗长老一眼,隗长老有些微怒,“柯振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柯振翎语气平静下来,“属下不过是害怕风影小姐中了那人的招数,在隗长老那里,反倒是心思不纯了,也罢,如此,属下便不管不问了。” “慢着。”风影心中存在疑虑,喝住柯振翎,“如何查探?” 柯振翎道,“十分简单,风影小姐只需要将从手腕处逼出几滴血,便可。” “几滴血?”哪有如此简单的事情,风影微微蹙起眉头,不过却还是好奇柯振翎到底打得什么主意,便也照做了。 柯振翎仔细盯着风影洒在彼岸花上的几滴血,良久,不见彼岸花变色,心中的疑虑更深。 按照常理来说,既然苏樱的血液能让彼岸花绽放,苏樱之女的血液应当跟苏樱有着相同的功效,可是风影却为何…… 柯振翎一时摸不清楚,听得风影问道,“柯大人,依你看,我可是中毒了?” 柯振翎答应一声,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风影,的确,怎么看都不像是苏樱的后人。 “无毒。” 他的声音淡漠一些,有隗长老在一旁,他不能质问。 倒不如去问问风夫人,风夫人定然知道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隗长老明白了柯振翎的意思,脸色难看得很,送风影回去之后,独自留下柯振翎。 “阿影的事情,莫要过多询问。” 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为何?” “你知道这个便是,如此,才能保全所有人的性命。” 隗长老故意将语气放得重了些,柯振翎听罢,眼神微微一颤,似是还有话要问,隗长老却是已经转身走了,看着隗长老的背影,柯振翎思绪有些乱。 回去时,恰好撞见了沈如诗,便将白日的事情告诉了沈如诗。 “你知道了阿影的身份?”沈如诗目光中有些警惕。 柯振翎点了点头,“是风影小姐自己亲口承认的。” 阿影的嘴巴怎么松了,沈如诗不明白风影为何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她该知道,若是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阿影还跟你说何事了?” 柯振翎仔细回想一遍,风影今日并未跟他说过其他事,他也觉得奇怪,为何风影会突如其然将此事告知于他。 “风影小姐想让属下加强对她的保护。” “这是自然。”沈如诗点点头,她想听到的俨然不是这一句。 柯振翎本想将心中的顾虑说出,可是脑海里面盘旋着隗长老的话,也许,现在多嘴的确是不合适,他将流到嘴边的话逼回,道,“门主,今日的刺客,其实是城梨门的弟子。” “什么!”沈如诗眸色一变。 柯振翎都不曾料想沈如诗的反应会这么大。 “柯振翎,我们必须要离开此处了。”沈如诗声音有些轻,身子在微微发颤,脸色一刹之间就白了下去。 柯振翎生怕沈如诗站不稳,忙去扶着她,“门主莫要着急,且慢慢说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柯振翎满脸的不解,离开此处?莫不是要离开城梨门?他们还能去何处?况且,自打他年幼时他们便扎根在此处,这里便是他们的家,说要离开,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怕城梨门的弟子也断然不会答应。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此事她又能跟谁解释呢?只怕说出来,柯振翎也不会相信,这是她前日的一个梦,说是梦,不过是前世残存的记忆罢了,只是那些碎片被她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梦魇缠绕她两日了,没想到,竟然会真的发生。 “此事,只怕不是杜伦呼搞的鬼了。” 并非杜伦呼的主意,而是萧天喻。 前世萧天喻便做过同样的事情,沈如诗当时并未来到廖元国,在云起国的皇宫之中,她听萧天喻跟自己吹嘘轻轻松松拿下了廖元国的一个门派,据说那门派在廖元国扎根很深。 沈如诗问他是用的什么法子,萧天喻讽刺地笑笑,然后道了一句,对于一个强大的门派,能捣毁它的,只能是自己人。 第一千零七十章 前世今生 第一千零七十章 前世今生 后来沈如诗才知道,萧天喻口中所说的那个门派的确是廖元国发展已久的门派,可他却利用计谋轻而易举便打败了,不知该说那门派的门主太愚蠢,还是萧天喻太过于精明。 沈如诗当时觉得萧天喻有些残忍,却也一心扑在他身上,爱情让她迷乱了双眼,竟然连萧天喻赶出这等残忍的事情也能容忍,后来遭到抛弃,也算是命运给自己的一个惩罚。 自此之后,萧天喻在廖元国的关系更是稳固,联合杜伦呼,助长自己在云起国的势力,风头越来越旺…… 沈如诗本来未曾将城梨门跟萧天喻联系起来,只是这些日子的事情让她察觉出,萧天喻前世灭的那个门派,应该是城梨门不错了。 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测,不过,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决不可放弃。 前世自己不曾参与,既然这一世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她怎么可能看着这看着萧天喻再次毁灭城梨门。 只不过这些事情她无法告诉柯振翎,无法告诉城梨门的弟子,无法告诉任何不理解的人。 既然城梨门内除了奸细,想必已经将城梨门内部构造摸清楚了,城梨门这些年来之所以能够如此风平浪静,一来是因为地处偏僻不易寻到,二来便是城梨门内机关重重,即便是有外人闯入,怕也难以活着出去。 旁的不说,便说那桃花林吧,便是幻象重重,有几大长老坐镇,那便是外人越不过的坎,可若是这些机关遭到出卖,那萧天喻便会想出克制的方法。 也许,他现在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没有想出对策,一旦他想出对策开始布局,他们就已经迟了一步。 也许,这些话,只有萧天凌能够理解自己,只不过萧天凌最近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在忙些什么,即便是见了面也是偶然的一瞥,沈如诗能察觉得出他对自己的疏远。 此事甚是奇怪,可她也有自己的面子,不愿放下面子到萧天凌跟前问清楚他到底是何态度。 “门主这话又是何意?这廖元国内,王是最大的,杜伦呼掌握着一切权利,听门主的意思,难道有人在给杜伦呼出谋划策?” “不错。”沈如诗眸光渐渐深了,“此人要比杜伦呼聪明上十倍,也要比他阴险上十倍。” “哦?”柯振翎脸上渐渐多了一丝探讨的意味,“属下倒是想要知道,此人到底是何身份,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让杜伦呼做他的傀儡。” 沈如诗自然不会将萧天喻的事情告诉柯振翎,只是道,“此人你无需知道,不过你需知道,他已经将魔抓伸向了城梨门,若是我们再向之前那般,什么都不做,只怕会被他灭门。” 见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满脸的狐疑,沈如诗接着解释道,“你不妨想想,此人竟然能让杜伦呼心甘情愿做他的傀儡且却不知道他已经成了被人手中的棋子,他到底有多么阴险的手段。” “看来门主对此人了解颇深。” “的确不浅。”沈如诗勾起唇角笑了笑,脸上却尽是冷漠与无情。 “可属下不同意。”柯振翎的态度很是明确,沈如诗早知此事不会那么容易实行,目光淡淡地向柯振翎扫过去,“那你想在此处等死吗?” 柯振翎犹豫了一会,道,“属下并非不想遵从门主的命令,只不过即便门主若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属下根本就不能劝服弟子迁移,若是办不大的事,属下现在答应了门主,也不过是信口雌黄罢了。” 柯振翎说的不错,她需要拿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自从上次城梨门爆发传染病一事,已然是人心惶惶,大家心不在一处,此事要迁离此处,想必又会四处兴起流言。 最难得,是如何处理人心。 “那依你看,该如何是好?”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柯振翎,银白色的光芒游走在他们中间,映照的柯振翎的一张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辨。 他摸着胡子,心里顾虑重重,一方面怕沈如诗说的是真的,一方面又担忧这一切不过是沈如诗的妄断,若真是如此,他们此次迁移,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门主,此事可否容属下回去仔细想想,毕竟,城梨门还不曾有过迁移的规矩,我们的花林,竹林,还有湖泉,都在此处,这些可是带不走的。” “不错,城梨门之所以为城梨门,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种养了这些奇花异草,这些都是珍贵的药材,包括宝泉湖的湖水,若是真的走了,怕是要舍弃了。”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虽然霎时不舍,心中却也不曾有过动摇。 “门主……”柯振翎见沈如诗的脸色愈加难看,可想而知她心中有多么矛盾纠结,跟在沈如诗身边的这些日子,柯振翎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城梨门门主最合适的人选。 她不曾在最危难的时候放弃城梨门,也绝不会贪图名誉,光明磊落,不像是他,心中藏着一件阴暗的回忆,自此以后不敢再提及。 沈如诗累了,是真的累了,可是却有着一种力量不停地鞭挞着她,不能停止。 “此事,我会回去想办法,只不过,柯振翎,到时候我希望你站在我这一边。” 柯振翎并未给出准确答复,只是道,“属下等待门主的正当理由。” 沈如诗看着柯振翎恭敬的神情,淡淡笑了声,转身,独自个回到自己的闺阁。 又是一夜未眠,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却再也不能保持如水般的平静。 脑海里面盘旋着萧天凌跟萧天喻的事情,今生,既然开头已经更改,那么结局应该不会朝着原来的方向发展,若是不离开此处…… 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不妥,若是不迁离,总是有一种坐以待毙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在身边,丝毫不放松。 “我到底该如何是好。”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迁离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迁离 闺阁的灯一夜未熄。 萧天凌派去的探子回报,他在一旁听着,身上的披风还未解下,夜色将他得脸色映衬的复杂难辨,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气息。 “王爷,你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萧天凌并未答话,而是沉默了一阵,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眼底透露出万人不可阻挡的光芒,“迁离。” “不错,说是要迁离,但是柯大人貌似不同意,更何况,即便是柯大人同意了,城梨门的弟子们怕也不会同意,沈小姐的这个想法实在是无厘头。” 话音刚落,探子便觉察出两道冰冷的目光向他射来,心中猛地一凝,怪自己多嘴,差点忘了,口中所说的沈小姐可是王爷的心头肉。 “王爷,您看此事……” “既然她要迁离,我们便助她一臂之力。”萧天凌勾起唇角,笑容中藏着一丝笃定。 探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不知萧天凌口中所说的一臂之力到底是如何,他一个外人,在城梨门没有威信,又岂能帮了沈如诗。 “你退下吧,切记,不可让她发现你的存在,否则,你便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萧天凌的语气突然变得十分生冷,与方才提到沈如诗全然不是一个强调。 “是。”探子立刻变得惶恐起来,退下了。 夜色深得很,萧天凌推开窗子,虽然隔着沈如诗的闺阁很远,却依稀能看到沈如诗坐在窗子前面惆怅的模样。 她本是可以剑走偏锋,只不过,近来,她反倒变得正派起来,既然她不愿意使用那些卑劣的手段,那只好由他来做这个恶人了。 三日后,是个大日子。 五大长老集会。 那坞梅河定然不能来了,至于月长老,经历上次一事,也是无心参与,只剩下了隗长老、银长老和洛长老三位。 弟子们聚集在南阳塔下,今日既是几位长老心法的传授,又是弟子们相互切磋的日子,自从沈如诗来了城梨门后,觉得将弟子划分为三六九等实在是不合适,便破除了这个规矩。 往年,弟子们之间相互比拼,决不可逾越等级,因此,也造成了那些处于低等的弟子只能挑战相同等级的弟子而无法越级的问题,这样一来,他们便永无翻身之日。 而今年,沈如诗新立的规矩,凡是以功夫说话,即便是最低等的弟子也可以挑战最高等的弟子,用功夫来证明他们的实力,眼下虽然没有了等级的划分,不能助他们一步登天,却好歹能收获一些尊重。 其他两位长老还好,只是这洛长老,是个保守的人,见沈如诗一个刚上任不到半年的黄毛丫头竟然坏了城梨门多年来的规矩,心中有些不舒服,脸色也像是笼罩了十层乌云的天,阴暗得很。 倒是银长老在一旁笑起来,“我说老弟,你可真是较真,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隗长老也来看热闹,摸着胡子道,“洛长老不是跟自己不过去,是个门主不过去。” 洛长老见他们两人笑得正欢,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门主?隗长老何时对她变得这般恭敬了。” 隗长老指着洛长老笑道,“倒也不算是恭敬,只不过老夫着实佩服那丫头的勇气,若是洛长老跟她打过交道,便会明白老夫何处此意了。” “哦?老夫倒是要看看,今年的大赛,她会如何举办。” 沈如诗来时,只见几位长老在密探什么,神情身世怪异,她的目光停留在隗长老脸上,心中疑虑他是否将风影的事情泄露出去,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隗长老似乎跟苏樱有着主仆情分。 既然他跟风夫人私下底一直替苏樱隐瞒风影的事,想来在她心里,苏樱要重过城梨门,甚至,沈如诗还曾想到过,或许隗长老来这城梨门,便是为了苏樱,又或是为了寻找苏樱之女。 她眼下还不敢确信此人是否可信。 “门主!”柯振翎远远地便看见沈如诗的踪迹,喊道,待跑过来时,已经有些微喘,“我当门主去了何处,原来是在这里。” 沈如诗身体已经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发生突然昏迷的情况,便对柯振翎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还能时时看住我不成?” 柯振翎心中担忧什么,她自然知道,她也答应过柯振翎,今日大赛上对于迁离一事缄口不言,可是柯振翎似乎还不放心。 沈如诗的目光从几位长老身上扫过,明白了柯振翎的心思,也是,那洛长老可是出了名的守旧派,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提议迁离一事,岂不是要疯了。 “门主,今日大赛,人群杂乱,属下担忧门主的安危,因此急了些。”柯振翎露出温和的笑容。 他们已然离着几位长老很近,柯振翎话音刚落,便听到银长老笑着称,“柯大人身体可是大不如从前了,跑几步路便喘成这样。” 柯振翎的目光顿时从沈如诗身上转移到银长老身上,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恭敬道,“银长老说的是,只不过银长老这些日子一直不在城梨门,有所不知,近来城梨门的事务繁杂,老夫也甚至操心,头发都白了好些。” 柯振翎自然不敢跟银长老用玩笑的口吻说话,因此,略显严肃的脸上皮肉都绷着。 沈如诗不明白,柯振翎为何这么害怕几位长老。 “门主,听说你前几日为了救城梨门弟子,用自己的血液解毒,现在,身子如何了?” 沈如诗正是沉思时,突然,被洛长老的声音打断。 沈如诗抬头去看洛长老,他正在玩弄着手里的蛇,语气说不上友好,也说不上疏离,总之,他拿捏得很有分寸。 沈如诗这才想起,方才还没有拜见过几位长老。 这隗长老她是最熟悉的了,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有了共同的秘密,自然就熟络许多,可不需要过多的客套,只不过对于剩下的两位长老,她却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面孔,心中忆着迁离一事,仔细盯着他们,猜测着他们的态度。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城梨门大赛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城梨门大赛 上一次见这两位长老,还是在医术大赛上,那日跟坞梅河争斗,最后也顾不得这两位长老的去处,只不过上次与坞梅河对抗时,他们最后却不见了踪影,沈如诗心里隐隐有些憎恶他们的行为。 “多谢洛长老关心,我现在身子已无大碍了,倒是几位长老,这些日子去何处逍遥了?” 沈如诗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的意味,只不过在旁人听来却是玩笑,逍遥?柯振翎微微蹙起眉头,这两个字用在长老身上未免有些不恭敬。 “哈哈哈。”洛长老眼底闪过一丝不爽后,骤然笑出了声音,他的笑声很大很放肆,引得周围的弟子纷纷看过来,可洛长老却是视若无睹,一双眸子只盯在沈如诗身上。 “我们二人自然是哪里有好酒便去哪里。” “哦?”沈如诗微挑起眉头,“原来二位长老也是爱酒之人。” “哈哈哈,洛长老说的不错,我跟洛长老唯一志同道合之处,便在于这好酒了,可惜了,城梨门最好的酒也不过百年,我们二人还需时常去外面寻酒喝。” 沈如诗眼眸微微泛上一道光,道,“二位长老若是喜欢喝酒,我倒是知道有一处地方,那地方的酒,可是酝酿了千年。” “哦?”洛长老跟银长老互相对视一眼,方才本就是些酒后谈资,跟这丫头罗嗦两句,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知道有喝酒的地方。“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何处啊?” 柯振翎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沈如诗,他在廖元国混迹多年都不曾知道还有这样一处地方,沈如诗一个云起国人,怎么反倒比他还了解廖元国了?莫非……柯振翎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眉头不禁紧锁起来。 “玉林山。” 沈如诗缓缓吐出,仔细盯着两位长老的神情,只见他们神情一变,随后,又是一阵不在意的笑容。 “门主说的这个地方,老夫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门主怕是刚来廖元国,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还不了解。” 洛长老并非耐心之人,跟沈如诗解释到如此地步,已经是极致。 柯振翎承接道,“门主,洛长老说的不错,那玉林山可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地方。门主怕是不知道,那玉林山本是杜伦呼起兵之处,后来,又被土匪占据,寻常人不得入内,若是二位长老为了一壶酒再去跟那土匪打交道,岂不是不合适。”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柯振翎,心里道其实这柯振翎聪明得很嘛,竟然猜出了自己的心意。 “可是二位长老难道未曾想过,若是把那玉林山变成我们的地方,那二位想要喝好酒,岂不是就简单多了吗?” 沈如诗温和的笑着,洛长老跟银长老也意识到此事的不简单了。 洛长老摸着肩上的蛇头,老谋深算道,“门主莫不是想要让我们为了一壶酒便去剿匪?这等事可是那王庭做的事,我们二人,只怕是没有那样的能力。” 沈如诗也会意地笑笑,“二位长老只怕是在谦虚吧,无妨,二位若是不愿出手,那我便派城梨门的弟子将那玉林山打下来,到时候,玉林山的好酒全都送给二位长老便是。” “哦?”银长老眉头微挑,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 “若是门主真有这份心意,也是我们二位长老的福气。”洛长老笑着说道,却是在跟沈如诗打着马虎眼,迟迟不表态。 几人相互看着,良久,谁也不说话,柯振翎见沈如诗态度有些奇怪,不知她心中究竟是作何打算,便道,“门主,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还需要你来主持,这玉林山一事,不如我们之后再议?” “也罢。”沈如诗点点头,她方才询问过洛长老跟银长老,查探出他们的态度,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她没有心思再跟这两人聊下去了。 跟三位长老简单拜别之后,沈如诗便随着柯振翎去主持大赛了。 弟子们俨然对位而坐,只等沈如诗下令。 “诸位,相信大家都对今日的大赛期待已久,大家也该知道,今年的赛制与往年的不同,弟子们不再划分三六九等,即便是最低等的弟子也可以跟那些优胜者们发出挑战,今日过后,你们在城梨门的地位,便要凭借自己的实力说话。” 弟子们的态度自然是截然不同,触及到谁的利益谁便着急。那些低等弟子自然是支持沈如诗的,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弟子们,却是满心的不愿。 “在大赛进行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交代。”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上次爆发传染病时,我曾发过誓,若是医治不好大家,便***于城梨门,虽然事情已经顺利度过,但我现在还有一事不满。” “门主这是怎么了?”底下有弟子小声议论起来,有些明眼人已经猜出了半分,冷着一张脸。 “丰盛,马明,王坤……”沈如诗将他们的名字一一念出,“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这些弟子,没有必要留在我城梨门了。” “门主!”柯振翎在沈如诗身上小声提醒道,“此事已经过去十多日了。” “的确是过于十多日了,在这期间,因各种事情,我未来得及处理此事,眼下,趁此机会也该有个了断。” 弟子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神色,沈如诗这时提及此事,的确是不合时宜。 马明见众人都不应答,出列道,“门主,当时那种情况,大家也都是为了活命,更何况,自古以来,皆是法不责众,门主说我们意志不坚定,那其余的弟子当时也未必一心想要赴难,门主莫不是要把我们都赶出城梨门?” 沈如诗自然不会如此,她不过是以儆效尤罢了。 “哦?其他弟子,那你倒是说说看,这其他的弟子究竟是谁?”沈如诗的语气有些料峭森冷,目光如剑射向马明。她拿此人开刀也并非没有缘由。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以儆效尤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以儆效尤 当初若不是他在弟子中散步流言,那件事情也不会引起轩然大波,沈如诗早就将这些事情调查清楚,当初不说,是不想要动摇众人,而眼下,便是到了秋后算账的时辰了。 马明一时语塞,沈如诗是故意让他难为!他此刻若是将那些弟子说出,岂不是就成为公敌了吗! “门主,是我等错了,可我等都是效忠于城梨门的,请门主从轻发落,哪怕革除我们的等级也可。” 见马明慢慢地胆觑,沈如诗不屑地笑了笑,“一来,你们是否效忠于城梨门,已经在十日前就被事实证明,而来,我早已经说过,城梨门已然没有了等级之分,要革除你的等级?你还有资格吗?” 丰盛跟王坤互相看了一眼,帮衬道,“门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弟子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过失了,此事过后,弟子们也诚心悔过,求门主给我们一个回头的机会,否则,门主现在将我们赶出城梨门,岂不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吗!” 博取同情?沈如诗冷笑一声,心里道此人还真没有气概,这些人出生都不错,沈如诗本以为,他们会痛痛快快地离开城梨门回去寻一份安生,没想到竟然这般没有骨气,偏要赖着不走了。 “丰盛,我可是记得,你父亲是官老爷,除了城梨门,你便可继承他的官职,对于你来说不是甚好吗,何必讲话说的那么难听,死路?这两个字怕是不属于你吧。” 丰盛若是可以离开,早就离开了,他之所以对城梨门恋恋不舍,便是觉得城梨门可以给他一片隐蔽,他不想考取功名。“门主,真是因为如此,弟子才担心,若是这般会去,父亲定然会责怪弟子有辱家风。” “更何况……”丰盛停了一会,目光从众弟子脸上扫过,“我们可都是城梨门的弟子,若是出去,必将遭到刺杀,以我们几人的本事,岂不是相当于羊入虎口了吗?” 千言万语,总归是两个字,惜命。沈如诗平生最痛恨这样没有骨气的人,“哼,传染病爆发你们口口声声要离开城梨门时,怎么没想到外面随时有人会刺杀你们。” 柯振翎见他们争执不下,便走到沈如诗跟前,对沈如诗道,“门主,你若是想要处置这几个人,待比赛结束,属下亲自斩了他们的脑袋,只不过现在几位长老都到齐了,门主再争论此事,只怕是不好。” “也是,既然我是门主,我便直接下令,将他们斩了便是。”沈如诗放高声音道。 “门主!”丰盛见沈如诗眸间闪过一丝凌厉,以为她当了真,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惜命,这大好的前途还未开始,就这么死去,他又怎么能容忍。“难道门主就不能给弟子们留一条活路?” 沈如诗脸上甚是决绝,“我来到城梨门,的确是毁了不少规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今,我也该立新规矩了。” 弟子们的目光一齐射向沈如诗,倒是很好奇她到底要立什么新规矩。 “从今日起,但凡有背叛城梨门者,斩首示众,但凡有涣散众心者,斩首示众,但凡有蛊惑弟子者,斩首示众……” “门主,是否是太狠了些?” “狠?”沈如诗冷笑一声,“若想要城梨门发展长久,这些可不狠。近来,城梨门内又出了刺客,倘若我下如此恨令,那些心思不纯的人若是动摇了众心,那我城梨门岂不是要乱成一团。” 大家闻言,面色一变,互相看了几眼,“刺客?城梨门内何时出了刺客为何我等都未曾听说过?” “此刻又没有出现在你面前,你怎么会知道。” “那刺客可是自己人,听门主的意思,城梨门内除了内奸?” “若真是出了内奸,绝对是不可饶恕的事。” 众人心思不稳。 柯振翎见弟子有些乱,皱着眉,看着沈如诗的脸上有些难看,他实在不清楚,沈如诗为何要将此事在弟子面前挑明,此事将刺客一事暴露出来,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更何况,沈如诗是想要迁离,与此事又有什么干系。 柯振翎忍着这一口气,紧紧地盯着沈如诗。 沈如诗却是勾起唇角,淡淡的一笑,“大家不必过于焦虑,因为那刺客已经被我抓住了,虽然他自杀身亡,可是柯振翎却是认出了,那人是城梨门的弟子。眼下,我也寻到了判断他身份的法子,待大家比赛完,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柯振翎听到沈如诗如此说,转念一想,心中突然生出一个主意,对沈如诗道,“门主,属下倒是有一个处置这些弟子的妙计。”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勾起唇角,有些戏谑地笑了笑,已然猜透了萧天凌的半分心意。 “不如让这些弟子参与比赛,若是他们能赢了,那门主便在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他们输了,那便在城梨门斩首示众,如此一来,可好?” 柯振翎声音很是平静,沈如诗心里轻笑一声,这柯振翎到也学会跟自己耍心眼了。 “可好?柯大人这个主意,无疑是把我们都逼到了绝路。” 沈如诗说话,虽然不似萧天凌那般,像是千年玄冰瞬间将人冰冻,却是一团夹着寒冷气息的柔云,正是开始时不加防备,才会被那丝寒冷突然击中,更是猝不及防,自然也伤得更重。 柯振翎眼睛冷了一下,他跟沈如诗的关系刚缓和不久,自然不希望为了这件事情再闹僵,他皮笑肉不笑,“门主严重了,属下不过是提个建议,至于剩下的事情还要靠门主定夺。” 沈如诗目光在那几个弟子脸上停留,她真是看不得他们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若是就这么轻易绕了,岂不是太不称人心意,不过,若是他们输了,便要斩首示众…… 她并未想要过他们的性命,只不过,柯振翎说的倒也几分道理,只有这样,才能服众。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格斗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格斗 沈如诗正要开口,不知何时,洛长老的那条蛇突然爬了过来,沈如诗本就有些怕蛇,极度压抑着自己才未能喊出声音,紧接着,洛长老便赶过来将那条蛇缠绕会自己的身上。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洛长老这是故意让她在弟子面前出丑吗?实在是过分。 “门主没有受到惊吓吧?”洛长老满脸趣味地问道,沈如诗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还望洛长老看好您的宝贝,若是放出去咬着人,岂不是就不合适了。” 沈如诗知道,洛长老的蛇乃有毒,亏得他舍得每日把它挂在身上,也不怕那一日被这蛇反咬一口,“东郭先生的事情想必洛长老有所闻吧,如诗在这里好心奉劝一句,即便是最喜欢最信任的东西,也要留着一丝防备。” 洛长老微微眯起眼睛,自然是听懂了沈如诗的意思,目光从那些弟子脸上扫过去,见他们之中已然有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门主,方才柯大人的意见,老夫甚是认可,这样一来倒也是公平,方才这弟子说的不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门主理当给他们一个恕罪的机会,只不过,背叛城梨门一事非比寻常,若是轻易原谅,不只是门主,只怕城梨门上上下下所有衷心的弟子都会心有不平。” 沈如诗仔细听着洛长老的话,早就猜到这洛长老不简单,果然不出。 他这话,倒是两方都不得罪。 “老夫以为,柯大人方才说的斩首示众,便是一个好主意,这样一来,门主也泄恨了,对于弟子们还是一个警示,岂不是正妙。” 洛长老摸着胡子,声音并不严肃,即便是说道要杀了他们时,也还是那副神情。 沈如诗脸上突然露出爽然的笑容,“如此,也罢,那就听洛长老的安排了。” 洛长老点点头,亏得她还舍得给他这个面子,他转首对弟子道,“既然门主都答应了,你们觉得如何?” 弟子相互看了一眼,这可不是个小的赌注,若是输了,便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如此一来,还不如现在离开城梨门。 马明警惕地问了一句,“属下多句嘴,请问洛长老,口中所说的比赛对象,又是何人?” 洛长老举着扇子,另一只手摸着蛇头,“好说,自然要寻一个跟你们等级相差不多的。” “不必。”沈如诗声音有些冷,马明他们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目光一齐射向沈如诗,沈如诗若是寻个高手出手,他们则必死无疑。 就连柯振翎也以为沈如诗想要让陆伤上场,谁料,沈如诗却是嘴角一勾,眼底流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 她转首,伸出手指着角落里面的一抹人影,“他。” 众人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都是十足的惊讶,道,“门主,您说的可是星儿?” “不错。”沈如诗的语气甚是平淡,可是星儿却是坐都坐不稳了,见这么多人都在盯着他,神色各异,他站起了身子,不知该如何,往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倒不是害怕那些人,他怕的,是沈如诗的心思,他实在搞不清楚,为何沈如诗突然之间做了这个决定。 “星儿,你过来。”见星儿似是僵在了原地一样,沈如诗伸手召唤他,目光柔和下去。 星儿往前走了几步,还未走到沈如诗跟前,便听到马明他们放肆的大笑起来。 沈如诗目光如剑射向马明,马明却还是忍不住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样,道,“门主,你若是寻一个相同功力的人来,也好,如今倒是好,却找了个最低的杂碎,这是侮辱我们几个吗?” “杂碎?”沈如诗蹙起眉,脸上的神色像是要杀人,她不允许任何人叫星儿杂碎,转首,狠狠地给了马明一巴掌,她现在身子正是恢复时期,本该没有多少力量,可是今日这一巴掌,却是把马明打得头脑发晕鼻尖流血。 “打狗也要看主人,马明,你这是在说我是杂碎吗?” 马明未料到沈如诗会如此动怒,被她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心里觉得实在是丢脸,在这么多弟子还有几位长老的面前,竟然被一个女人打得这么惨。 可是他却不敢将自己的恨意暴露出来,只得暗暗做很,脸上却是虚假的恭敬,朝着沈如诗跪着,“门主误会了,此人名作星儿,之前在月长老身边伺候,众人都知道,他做了些杂活,若要论起身份,自然是不能跟我们相提并论。” “你莫要忘记,月长老可是将自己的功夫传给了星儿。”沈如诗冷冷地提醒道。 马明不甘,“这倒是不假,只不过这小子学的最多的便是那寻密术,至于他身上的那些功夫,早就被月长老废除了,眼下,他只会一些三脚猫功夫,就在前几日,这小子惹了我们兄弟几个,还被打得鼻青脸肿,门主若是要让他跟我们对抗,弟子担心,莫要死了。” 沈如诗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直到听到最后几句,目光一变,转首盯着星儿,“他几时打过你?” 星儿脸上也并不好看,他不想给沈如诗丢人,也不想给沈如诗惹麻烦,本是不想说,可沈如诗紧紧盯着他的目光却让他明白,不说不可了。 “就在门主离开城梨门的前些日子。” 沈如诗明白了,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难怪那时看到星儿脸上有些不对劲,只不过当时忙着处理风影的事情,未来得及查处此事。 “好啊你个马明,竟然敢趁着我不在,欺负我身边的人。” “门主莫要责怪,弟子的确是糊涂,只不过这小子被月长老抛弃之后,弟子整日见他做一些杂活,以为是个卑贱的下人罢了,莫想到竟然是门主身边的人。可是弟子不曾见过门主下令将他收入身边伺候啊。” “是啊,莫不是我们几个榆木脑袋,旁人都知道的事,我们几个不知道。” 沈如诗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却又被她压抑下去。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一唱一和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一唱一和 她的确未将星儿的事情昭告城梨门,当初是念着月长老的事情,只是想少给星儿惹些麻烦。只不过她当时告诉身边的弟子将星儿带去她那,她便不相信,这几人竟然丝毫不知,只是拿着这个做借口罢了。 “如此,你可是敢应战?”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直勾勾地射向马明脸上,若说原来她还对此人有那么一丝一毫的顾惜,那么现在,就连最后一丝顾惜也已经泯灭,此人是生是死,已经与她无关了。 “汝姐姐,我……”星儿在沈如诗身后拉住沈如诗的手臂,一双眸子里面流露出深邃的光芒,那丝光芒倒是让他的面庞更显坚毅三分,望着这样一张脸,沈如诗更加坚信了自己的主意,不会错,绝不会错。 “星儿,你只管拿出自己全部的本事,否则,不是他亡,便是你死。” 马明笑了一声,“小子,门主说的不错,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且慢!”沈如诗目光骤冷,双手离开星儿的肩,细细盯着马明,“若是如此,便太便宜你们了,你们几人之中,向决斗,选出前三名,然后跟星儿对战,如何?” 几名弟子脸上的嘲讽之意更加深了些,莫要说他们之中最优的,即便是最劣的哪一个,也照样可以吧星儿打得落花流水。 “门主,若是如此,我们便不客气了。”王坤不怀好意地笑笑,“既然这样,那我愿意做第一个对战的,门主请替我选人吧。” 沈如诗已经坐回到了藤椅上面,命令其余的弟子坐下观战,“人,自然你自己挑。”沈如诗伸手指着那十几个弟子,“从这些人之中。” 她最喜欢看狗咬狗的戏码,虽然用这比喻有些折辱他们,但是,她心中想不出第二个形容。 其余的十二名弟子脸色严肃起来,当初说要离开城梨门,的确有私心,只不过大都是那三人鼓动的,他们三人的功夫在这些人之中可是上乘,而他们,无论是谁被挑了出去,都免不了一场恶战。 “你。”王坤指着脸色最平静的一个弟子,勾起唇角,嘴角噙着一丝胜利者的笑容,“你来跟我应战吧。” 弟子目光向沈如诗跟几位长老扫过去,决不能避战,这是城梨门的规矩,若是拒绝,只会被人认为胆小如鼠,更何况还是在大赛这样的场合,若是拒绝,之后在城梨门岂还有立足之地? 无奈之下,他只得上前,步子却是细碎。 “拿起你的剑。” 待那弟子拿起剑,柯振翎一声令下,比赛便开始了,那弟子似是有些不在状态,而王坤却满是自信,一路将那弟子激得不停地后退,出手迅猛,丝毫不留一点情分。 结果可想而知,王坤在那弟子最布局防备时,狠狠地朝着他的心口就是一脚,弟子横飞出去,狠狠地跌在地上,片刻后,嘴边吐出一抹浓血。 周围有弟子过来搀扶,大家都有些气愤。 “这王坤怎么下手这么重!大家都是兄弟,他便做做样子罢了,何必如此伤人!” “唉,话不可如此说,今日各大长老可都在跟前看着呢,王坤自然是想要讨得各大长老的赏识,毕竟,他是不愿意离开城梨门的……” 他们小声议论着,但是周围的人难免听到一些,尤其是王坤,他的脸色便十分难看。 “你们休要拿往日的情分来压制我,门主跟几位长老说了,这次比赛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岂有靠着情分徇私一说?” 有个性子耿直的弟子实在是忍无可忍,站起身子走到王坤面前,脸色很是难看。 “哼,你说的这叫什么屁话,不能徇私的确不假,可你便将人往死里面打?王坤,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当时劝我们离开城梨门时,倒是和颜悦色,称兄道弟,仗义的很,怎么一到了这种关头,便凶相毕露了?” 见这弟子出言不逊,王坤心里面亦是气的不得了,心里道,这定然是沈如诗派来的间谍,偏要在这个时候要他的好戏看。 “好,既然你说我无情无义,那我便让大家看看,到底谁对谁错。”王坤脸上已然是红燥一片,“来人,把我的右手绑了,我且用左手跟你打。” 他死死的盯着那弟子,像是把他逼到绝境一般,“好小子,若是不敢跟我打,你便滚出城梨门。” 那弟子本也是满肚子的火气,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王坤,却也想要发泄发泄。 “好,那我便跟你打!绑右臂这等事情便不必做了,要打,就公平一些。” “公平?”王坤望着那弟子,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我们两个实力虽然称不上悬殊,却也相差不小,如何求得公平。若不想被我打成肉馅,便不必废话。” 说罢,王坤把自己的手绑起来,左手拿着剑,目光比方才更明亮一些,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盯着那弟子,只不过猎人不过是想要捕捉猎物罢了,他却想要眼前的猎物跟自己三叩九拜跪地求饶,把方才丢了的面子全部挽回。 王坤虽然是左手,却是出招逼人,那弟子显然有些支撑不住,王坤得意地问道,“这般,你还服不服输?” 那弟子虽然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角色,却也是个爱面子的人,心里道反正这王坤又不会真的杀了他,顶多受些伤,也好过在诸多英雄同门之前丢人。 他咬紧牙关,“不服!” “好!”王坤眼底闪过一丝怒火,左手拿着剑,翻转,便从他的右肩穿插而过,弟子痛的大喊一声,当场昏迷过去。 沈如诗噌的一声站起来,“住手!” 这等同门之间相互残害的戏码,她实在是看不下去。 “王坤,你好大的担心,竟要杀了他!” 王坤方才的确是想要杀了他,只不过也是一时冲动罢了,现在想来,幸亏那弟子躲避过去了,否则,待会追就起来,便是一条人命,他如何解释清楚。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刀刀伤人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刀刀伤人 “门主恕罪,弟子方才未曾真的想要杀他,只不过是谨遵城梨门大赛的宗旨,尽心竭力罢了,况且,弟子本就是用的左手,是他功力太弱还妄想要跟弟子比拼。” 简直是自己找死。王坤在心里冷哼一声。 沈如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粪土之墙不可坞也,朽木之才不可雕也!” 柯振翎派人下去试探那弟子的伤情,之间大夫摇摇头,显然,那弟子的右臂算是废了。 沈如诗得了大夫的指示,给王坤看,“说罢,你要如何解释。” “门主,弟子为何要解释?门主想必是刚来城梨门不久,有些规矩还不太熟悉,但凡是比赛中受的伤,都不必追究计较,若是要追究起来,那大家谁还敢拿命比赛,如此一来,这比赛还有何意义可言。” 王坤态度十分强横,“属下还是方才那句话,属下没有什么过错。” “给我带下去!”沈如诗已然是懒得跟他解释,命令道。 柯振翎这次倒是怪怪从命,方才那王坤出手很辣,他是看得出来,他也明白沈如诗为何会如此动怒,对自己人尚且下此狠手,这样的人留在城梨门,终究是祸害。 “带下去!”柯振翎袖子一挥,下了命令。 那王坤却是满脸的不甘,“我不服,我不服!” 听着他近乎雷霆的咆哮,沈如诗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抬起手来止住,“慢着!” 执行的两人顿时停下脚步,目光一齐射向沈如诗,待沈如诗指示。 沈如诗目光停留在王坤脸上,见他还是一副恨恨地模样,似是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带着积怨已久的恶魔一般看着她,只不过他也知道,眼下她还能决定他的性命,便也不敢如此放肆,只不过与沈如诗对视三眼,便低下头不再看沈如诗。 沈如诗道,“我看他心中的怨念不浅啊,不如这样,王坤,我便让你再跟前看着,看看待会马明等人是如何输给星儿的,这样,黄泉路上也好吞下这口怨气。” 王坤不应答,只是被那两名弟子押着,在一旁看着,心里却像是在烈火中煎熬一般,实在是难受的很,浑身的功夫,此刻又有什么用,想要反却是不能反,犹犹豫豫,挣扎不已,越是想,便越是不甘。 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丰盛身上,他是下一个要出场的,功夫不低于王坤,只不过没有王坤那么凶猛罢了。 沈如诗方才要让王坤下台,也有这个原因,这几人中,她唯一担忧的便是王坤,那马明跟非盛会耍诡计,未必星儿就不会,沈如诗将星儿留在身边这么多日子,他那丝心意,她不敢说自己看透了十分,至少也有七分。 星儿绝不会坐以待毙,譬如现在,他便在认真地看着他们的比赛,寻求对方的弱点。 沈如诗目光从星儿脸上扫过,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记住,莫要直看表面,起势,也很重要。” “起势。”星儿跟着小声念了一句,脸上有欢喜的神色显露出,像是豁然开朗,突然得到了什么一般,一双浓黑的眼睛看向沈如诗,重重地点头,“是。” 沈如诗淡淡一笑,当时跟萧天凌随便学的几招方法,倒是用到了。 无意间想起萧天凌,心中便痛了一下,今日的大赛,也曾给萧天凌发过邀请,奈何这位王爷近来可是娇惯得很,称身子不舒服不来参加了。 柯振翎本是想要亲自去请,却被沈如诗拦下了,“他不愿意来,便随着他的心意罢了,我们何必去讨人嫌。” 柯振翎知道沈如诗还在计较上次的事情,便也不再坚持下去,只是点头道,“一切听门主安排,我们已经把话给凌王带到了,这份礼遇,已然周备。” 沈如诗才不管什么周备不周备,只是这次下了狠心,她倒是要看看这萧天凌究竟能熬到何事,若是他不来寻她,她绝不会去寻他半步。 好在现在有大小事务缠身,没有心思去寻思萧天凌的事,若是在云起国的闺阁里面,整日绣花做茶的,出了这档子事,岂不是要活生生闷死。 沈如诗不由得感慨了一番,无论何时,总得寻点只喜欢的事情做,不可一心牵扯在男人身上,否则,待到男人动怒,只能低头。 “门主,门主……” 思绪被星儿的低声唤回,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看着他,“又怎么了?” “汝姐姐,你瞧。”星儿伸手指着丰盛,“他的功夫的确是不错。” 沈如诗仔细看了一会,道,“星儿,你可看出来了,他克敌制胜的本事究竟是在何处?” “灵活度。”星儿脱口而出,“他身板娇小,时常被人嘲笑,不过若要论起练武来说,这也倒是寻常人没有的本事,动作反应快,灵活度高,即便对方是个彪壮大汉,这个丰盛也能跟他拼上一拼。” 沈如诗只管勾起唇笑笑,“若要论起灵活度,你不是更胜一筹吗?” 星儿眸光一闪,“汝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可莫要折煞了我,我是被你逼着上场的,待会使出那三脚猫功夫,只怕会让人笑话。” 沈如诗眼底藏着复杂难辨的光,“无妨,星儿,你何不换个想法。” 星儿以为沈如诗让他寻思妙计,想了想,问道,“莫不是要运用体型的优势,耍什么计谋。” “计谋?”沈如诗微微一怔,他怎么想到那里去了,莫不是故意的。她所指的,自然并非这个。 “罢了罢了,且看着吧。” 星儿摸摸头,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手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出了好些汗,倒不是怕场上那几个人,他怕的,是坐在他身边的沈如诗,自打方才便觉得奇怪,自从听了沈如诗的三言两语之后,他心中已经慢慢确信,自己最初的想法没错了。 心里突然犹豫起来,不知该如何选择,是亦进也忧退也有忧。 回头再细看那丰盛的招式,已然跟方才有所不同。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八路招式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八路招式 “丰盛晋级前三。”柯振翎声音平静,目光却有些担心地向沈如诗的方向看过来,他深知丰盛的功力,待会,只怕门主要丢面子了。 不过好在沈如诗若是输了只要答应那弟子留在城梨门便可,不会伤及性命。只是她那般骄傲的人,怎么允许自己失手。 “下一个,马明。”柯振翎心里担忧沈如诗,故意将马明跟丰盛排列在一起。 在此之前的比赛中,他从未如此作弊,这次,也算是破了自己立下的规矩了。 马明跟丰盛的功夫不相上下,若是如此,他们两个之间可以取舍一个,待会星儿那小子的负担也轻一些。 丰盛方才已然是耗费了些精力,眼下虽然体力不支,却还是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样,“想不到我们兄弟两个竟然对战,马明,你不必手下留情。” 马明道,“兄弟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丰盛,你放心,你方才已经对战了六名弟子,体力不支,定然赢不了我,兄弟们的生死大权便落在我手上了,待会,我定然不会让大家失望。” 丰盛岂能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这等生死大权的事情放在谁的手里都不放心,还是自己紧握着才是。 “哈哈哈,马明兄这次说笑了,我即便是力气不支,却也能对付得了那星儿,自然不会白白将这个机会双手捧给你。” 两人对打一阵,果然,马明一直处于上风,沈如诗神情有些悠闲,柯振翎问道,“门主就不担心?” “无需担心。”沈如诗眸子甚是平静,“他们二人之中,定然要有个输赢,无论谁赢了,都无所谓。” 柯振翎见沈如诗这番态度,甚是不解。 沈如诗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其实方才你所做,实在没有必要。” 不仅没有必要,反而坏了她的计划。 柯振翎脸上的神情紧了紧,却是不再吱声。 回头看时,马明跟丰盛正是打得不可开交,方才看的时候本以为这马明必赢无疑,谁料到这非盛倒也不是个吃干饭的,越是被逼到绝境,反而越是能激发他的潜力。 他们比赛的地点在桃花林,周围落英缤纷,甚是柔美,落英的柔美跟弟子的刚健糅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霎是美丽的花景。 非盛一剑将地上的桃花瓣挑起,花瓣顺着他剑锋的风向,一齐飞向马明,原本是柔美的花瓣,立刻变得锋利起来。马明没想到非盛竟然学会了雨花术,微微睁大眼睛,猝不及防时,腰间突然被击中,身子猛地向后退去。 连退数步,他才稳住了身子,伸手摸过鼻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好小子,我们师出同门,学的都是一部书上的功夫,你何时学会了雨花术,如实说来。” 丰盛的确是心中有愧,只不过只要不是违背城梨门规则的,他即便是学来了又能如何。 “是你太懒,这雨花术大师兄曾经传授过,奈何你们都觉得这雨花术太柔美,应当是女子所学,不愿意修炼,只有我一人领悟到这其中的高妙之处,私底下寻找大师兄学了这高术。” 马明的态度不如方才那般友好了,“你修习之后也不曾亮明,不也是觉得这雨花术非男子所学,我真是想不到,你竟然是这般藏的住秘密的人,好,尽管使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柔美之术到底有多厉害。” 丰盛被马明逼着在众人面前如实道来,说完后,只觉得周围弟子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他心中觉得甚是丢人,拿着剑的手也不觉得发紧。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面盘旋着当初学着雨花术时的功法,右手握着剑环绕一圈,气息微开,周围的花瓣又躁动起来,非盛还未发力,突然马明察觉胸中涌上一股热气,右手紧握着剑,有些站不稳。 “噗!”不过在一场刹那之间,口中喷出一股鲜血,他右剑拄着地面,左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上,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射向马明,不知他这突发的状况究竟是为何。 马明抬起头,眼神阴沉地盯着非盛,非盛也不知到底是为何,他只是想赢的这场比赛,并未想过要马明的命,出于兄弟情谊,他大步向前,伸手便要扶起马明。 刚底下身子,伸手探向马明,谁料到,马明右手立刻举起剑,架在非盛的脖子上,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你输了。” 非盛眸底千变万化,有一股浓浓的恨意止不住地燃起,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看来他的情谊在马明身上,只是利用的工具,若是知道如此,方才就不该手下留情,就不该妇人之仁,否则呃,凭借他的雨花术,早就赢了。 “马明。”非盛要紧牙,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碎一般。 非盛的痛苦不是装出来的,眼眸之中虽然透露着痛苦,却还是勾起唇,带有挑衅意味地笑着。 “非盛,看在我们兄弟一场,你就满足哥哥这个心愿,毕竟,我的胜算更大一点,不是吗!” 非盛冷笑一声,马明的伤不是假的,“你这般去参赛,是要致我们几个于死地!你死了倒是无妨,只不过若是连累我们兄弟几个死了,这笔买卖就不划算了。” 马明还是一副不服输的模样,“即便我这般,也能应了那个杂碎。” 沈如诗听到那两个字,脸上一变,心里道,待会便看你被星儿打得多惨!那个时候有你的好戏看。 只不过方才马明那突如其来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侧首,意味深长地看了星儿一眼。 柯振翎道,“门主,如此一来,是否该判这马明赢了?” 沈如诗勾起唇角,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他都耍出这般阴谋诡计了,便让他赢了,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待会他会怎么对付星儿。” 对于一个武者来说,一旦内力不稳,便是最危险的事情,用功时很可能出现危险,这马明倒也是个倔脾气,不惜毁了跟非盛的情谊,也要跟星儿比一比。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决战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决战 柯振翎得了命令,立刻转首对下面吩咐,“不必再继续打下去了,马明获胜。” 听罢,马明的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对丰盛道,“成王败寇,若是再纠缠,便没有意思了,你也该想想,日后如何在城梨门立足。” 非盛将手中的剑收起来,眼下,尘埃未定,他们是否有命活着还是个问题,马明似乎是太大意了,毕竟关乎那个赌约,关乎他们这十几个人的性命,他还是提醒了一句,“你小心些吧。” 马明心高气傲,自然不需他提醒,他勾起唇,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你且看着我如何赢了那小子吧!” 跟随马明选出来的另外两名弟子,实力显然不如非盛,沈如诗目光平静地看向星儿,站起身子,将星儿的衣裳整理好,“去吧。” 从沈如诗嘴里听不到半个安慰的字眼,星儿开始慢慢确信自己方才的推测了,目光复杂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话都不提及。 星儿接过柯振翎递给他的剑,这两个倒是好对付,只不过马明,他要如何不显出功力又打败他? “小子,出招吧!”那弟子拿着剑指着星儿。 星儿问柯振翎要了一个鞭子,弟子有些惊讶的偷着笑了笑,以为这小子脑子烧坏了,竟然要一个绳子,他本来就没有多少胜算,如此一来,简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柯振翎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平静如初,柯振翎心里道,但凡沈如诗如此,想必那小子没有什么危险了,他派人给星儿找了一根最好的绳子,不过即便是再好,也不如那锋利的冷剑,不足以护身。 “门主。”柯振翎赶在比赛之前回到沈如诗身边,趴在沈如诗耳边低声问道,“当真要如此?” “他若是连着两个弟子都对付不了,如何对付马明,就给他绳子。” 沈如诗目光变得深邃,没有抬头去看柯振翎,目光稳稳地落在星儿身上。 他们已经打起来的。 弟子毫不客气,冷剑朝着星儿劈头盖脸砍来,星儿手中没有利器,只能躲避,周围的弟子看着大都不忍,若是这样下去,这小子必然被劈成肉酱。 只有沈如诗跟几位长老,看得分明。 正在那弟子举起剑朝着星儿刺来时,星儿的眼底突然闪过一阵明亮的光,速度极快地从那弟子身边擦过,身影快的让人难以捕捉,还不及他站定,那弟子已经被束缚住,手中的剑拿不稳,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一切只在一瞬之间,这场好戏,还不及人鼓掌,便完美的落幕。 那被绑住的弟子直到最后都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了的事,他低头看着被绑住的手脚,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输了。” 他要比马明光明磊落一些,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可解释的。 周围得弟子互相看了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会这种独门秘术。 另一个弟子也被星儿用同样的方式赢了。 沈如诗脸上却还是方才那番神情,在众人欢喜的神色之中有些特别,柯振翎低声道,“门主,好险。” “我可没看出哪里好险。”沈如诗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漠然。 她并不满意方才星儿的表现,旁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是她却是清楚得很,星儿在掩藏自己的实力,对付那两个弟子尚且可以如此,只不过若要对付马明,便没有这么简单了,单凭速度,可是赢不了他。 马明见那两个弟子输给了星儿,眼眸微变,却还是相信自己的本事,上台道,“臭小子,跟我比试比试。” 沈如诗对着星儿喊道,“星儿,定然要赢!” 星儿回头看了沈如诗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迟疑一会,却还是点头道,“是。” 马明方才的疼痛已经消失了,不知为何,来得快去的也快,既然身子好了,他出手也变得凶猛起来,刀刀毙命。 星儿只得后退,即便这一局手上持剑,却还是抵不过马明强烈的攻势。 “星儿,要赢!”沈如诗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回荡,星儿心中思量,汝姐姐啊汝姐姐,你终究是逼我出手。 “小子,要你好看!”马明大喊一声,冷箭朝着星儿喉咙处射来,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星儿脚底轻滑,整个人便躺在地上,而马明恰好从星儿头顶上飞过去。 看着星儿狼狈的模样,马明狠狠地嘲讽道,“方才门主还嘱咐你要赢,可真是没有必要,你若是能赢,我甘愿把命奉上。” “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你不必如此傲慢。”星儿声音冷了下去,已然不是平日里那友好的语气。 “你就准备一直躲着?”马明一边出招,一边讽刺。 星儿道,“以退为进。” “什么?”马明话音未落,只见星儿不知何时低下身子从他的腿下溜过,伸手便要将他的裤子扯下来。 马明猝不及防,第一层裤子被扯下来,脸色青得像是吃了黄莲。 周围的弟子虽然已经努力抑制不能笑出来,忍了半天,却还是笑出了声音,目光有些嘲讽的看着马明,这人极其好面子,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一个臭小子当众扯了裤裆! 柯振翎脸色也是很难看,他向来是个很守规矩的人,见星儿如此,简直是不尊礼数! 柯振翎更担心的是洛长老,转首一看,果然洛长老脸色比他还难看,得罪这样一个保守派,实在是不值得。 柯振翎转首对沈如诗道,“门主,这孩子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 沈如诗却是毫不在意,“星儿学的本就不是正规弟子的功夫,正如柯大人所说,若是不出奇招,就凭他那三脚猫功夫,如何能赢了马明,况且,城梨门的规矩也没有提及不可这样做。” 的确是。柯振翎哑口无言,当初设立规矩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还会有人用这样的招数,这哪里是城梨门弟子能做的出来的。 马明听见众人的笑声,更是难堪气恼。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寻条活路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寻条活路 “臭小子!竟然使用这种见不得人的功夫,实在是太卑鄙了!” 星儿淡淡一笑,“卑鄙,我看卑鄙的是你,你方才用计赢了丰盛,我为何就不能耍你?更何况,这只是个比赛罢了,又不是要杀敌,可你方才确实要将我毙命,在危难时,我求自保,也没有什么不可吧。” “还敢狡辩!”马明大喊一声,手中的剑握紧,脚后跟一凳,飞身朝着星儿刺来。 星儿还是耍着方才的阴招,说得好听了叫聪明伶俐,说得难听了便是鼠辈之招,只不过眼下星儿似乎并不在乎。 “臭小子,你总是躲,算是什么!光明正大地跟我打一场!”马明见星儿不仅不出手,反而凭借他速度的优势一直躲闪,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大卸八块。 若是星儿敢跟他正面较量,他发誓不出三招变把他撕成碎片。 星儿满脸的玩味,“你若是真的厉害,即便是躲,也能抓住我。” “你!”马明恨得牙根痒痒,讽刺道,“你以为你这样闪躲就能赢了。” “自然是不能赢,即便是赢了,也不光彩。” “既然你知道……”马明话音未落,星儿便飞快地冲到他跟前,在马明还有些恍惚的时候,朝着他的鼻子狠狠地就是一拳,丝毫不惜力。 马明这才惊觉过来,方才竟然中了这小子的计谋,他是故意激怒自己,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才会这般,马明本就是个善于耍诡计的人,想不到碰到一个比他更邪乎的。 他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摸向鼻子,已经流血了。 “你!”他正要给自己报仇,突然,裤子开了,他连忙抓住,满脸羞红,这才知道方才星儿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竟是又要他出手。 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这个滋味可真是不好受,他眼底冒着怒火,恨不得立刻杀了星儿。“你这臭小子,我定然要把你大卸八块!” “唉,你身后有石头!”星儿指着他身后,眼神无比的认真。 马明冷哼一声,手还抓着裤子,“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话音刚落,后脑勺被一个石头狠狠地打了一下,用力十分恰当,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要晕过去。 星儿道,“我都提醒过你了,唉,实在是太愚笨了。”他方才不过是利用反弹的原理,没想到这马明倒真是不开通。 马明刚爬起来时,裤子又要掉下去,他腾不出手来对付星儿,可星儿这时候偏向是一阵龙卷风一样,威力甚猛地冲到他跟前,袖子里面藏着的小刀一转,便抵在他的脖颈上,轻笑一声,“怎么样,输了的是孙子,快,喊一句星爷爷。” “你!”马明伸手便要揍星儿,星儿道,“慢着,我已经赢了,你若是再对我动手,门主和柯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如诗眸光深了些,想不到星儿竟然不惜毁了他的名誉,也要如此。 “不错,星儿已经赢了。” 她的暗语便是,他们要被斩首示众了。 心中不甘的怒火燃烧的强烈,马明的手慢慢收紧,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恨意,无论如何都要死,不如死的光彩一些。 他紧抓着剑,在众人都放松时,突然,狠狠地踹开星儿,身影箭一般地朝着沈如诗飞去,手中握着刀,直直射向沈如诗的心口。 “门主小心!”柯振翎眼疾手快,知道沈如诗躲闪不过,便也飞身到沈如诗跟前。 星儿被推开后离开站起身子,目光之中只有马明跟柯振翎两道影子,他看得分明,判断出柯振翎的速度不及马明,若是这样下去,汝姐姐一定会死。 背后窜上一股凉意,额间却满是热汗,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犹豫。 几乎是在一刹那之间,他动用了雨花术,地上的花瓣四处飞起,威力竟然要比方才丰盛的要厉害许多,准确地说,两个人简直不在一个档次。 就在冷剑刚要刺穿沈如诗时,马明的心口处却又是一阵疼痛,比方才的疼痛来的更剧烈,回头一看,才发现漫天的花瓣包裹着他。 身子猛地下坠,狠狠地跌在地上,他恍然醒悟过来,原来方才自己的跟丰盛比赛时那阵疼痛便是这和雨花术的作用,虽然柔美,但是它的作用却是在无形之中,远比他们修习的那些功夫要厉害的多。 “门主!” 柯振翎扶着沈如诗,见沈如诗平静的目光在终于有了波动,却是说不出那深沉难辨的眸色中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如诗紧紧地看着星儿,星儿也在这些花瓣之中一步一步朝着沈如诗走过去。 柯振翎的人快速拿下马明一行人。 丰盛他们如何也没想到,马明竟然敢刺杀沈如诗,本来还有回旋之地,可是他刚才的所为,直接把他们十几个人一同推向了深渊,他们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众人目光吃惊地看着星儿,方才的一幕,他们看的清楚,若非星儿及时出手,沈如诗定然会死在马明的剑下。 可是这个众人眼里的榆木弟子,怎么会修习了雨花术,且他的雨花术,看来不是修习了一年半载的功夫,若是如此,也不会有如此强的功力。 毕竟月长老当着众人的面将星儿的功夫都废除了,眼下他无意间露出自己的功力,众人自然要怀疑的。 星儿却是顾不得周围人惊奇的目光,走到沈如诗跟前,有些心急地问道,“汝姐姐,你没事吧?” 沈如诗摇摇头,眼的确是一股挥之不去的复杂,“星儿,方才多亏你。” 她心中也是矛盾的,方才不过是跟自己打了个赌,便赌星儿能亮出真本事救她,现在想来,还是惊魂未定,方才可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赌注全部压在星儿的身上,只不过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逼他亮明功夫。 沈如诗脱险的那一刻,星儿也立刻明白过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神骤然黯淡下去,眸光有些失意。 第一千零八十章 雨花术 第一千零八十章 雨花术 “你怎么会雨花术?”柯振翎满脸狐疑看着星儿,几位长老脸色也都不好看,大家都知道,这雨花术当初是月长老跟陆年的绝学,眼下丰盛已经去世,丰盛所继承的,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只不过星儿刚才所展露的,已然到了五成的功夫,所有的推测只剩下一个,那便是跟随月长老所学。 这等绝学只会传给选定的后人,既然星儿将雨花术练得这么好,想必是月长老亲自传授,若是如此,当日月长老当着大家的面废了星儿的功夫,便是作假。 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星儿,弟子们的神情亦是严肃,都要一个解释。 沈如诗轻声咳嗽两声,转而,出乎众人的预料,她竟然笑了起来,伸手拉起星儿,道,“雨花术学得不错。” 柯振翎闻言一惊,“门主这是何意?” 沈如诗声音很平静,“这孩子极有天赋,想不到短短的时间之内,竟然能够悟出这雨花术的真谛,将功夫练到这个地步。” 洛长老眉头微微蹙起,“听门主的意思,这雨花术并给月长老教的?难不成,还是门主亲自传授?” 沈如诗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洛长老说笑了,若是我真的会雨花术,方才也不必差点丧命在马明剑下,星儿的雨花术是程溪了陆年后人,陆伤。” “陆伤?”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只是一个姓氏相同罢了,他们从未听说过路年还有这个儿子。 沈如诗唤道,“陆伤。” 此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影,一袭白衣,单是从人群中走过,便可见其功力之深。 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模样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清冷了。 弟子们目光纷纷落在这位陆年后人身上,这其中便包括风影。 她虽然身上有伤,却也求得沈如诗,今日的大赛远远地观望一场,方才一直安安静静地看,可是自从陆伤现身,她却是再也抑制不住了。 她真要动身,却被旁边的风夫人一把按住,风夫人的脸色煞是严肃,“阿影,你忘记你答应过阿娘什么了?你的身份特殊,眼下若是暴露在众人面前,定然有危险。” 更何况,这些人中间还有奸细在。 “可是阿娘,我……” “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可以。”风夫人的态度很坚决。 阿影长叹一口气,只得作罢,心中却是担忧起陆伤来,虽然眼下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危机可言,可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忐忑不安。 更何况陆伤不过是个江湖中人罢了,方才沈如诗却说他是陆年的儿子,陆伤怎么可能跟城梨门扯上关系。 她心中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可是眼下,却只能压抑住心中的冲动,耐心地看着这场戏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陆伤站定在星儿旁边,沈如诗见他不吭声,便解释道,“这位陆公子不喜欢与人攀谈,大家见谅。” 柯振翎起身,走到陆伤身边,一双眸子里面透露出狐疑的色彩,“陆伤,门主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陆伤开始时并不想作答,看见沈如诗眼底一闪而过的光时,便答应了一声,“不错。” 众人多少有些吃惊,弟子们自然不识得陆伤,只觉得看此人倒是高冷得很,绝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听说在王庭之中有人救了风影一命,回到城梨门之后沈如诗也一直未带他见众人,眼下看来,说的便是此人了。 如此说来,此人功夫倒不算是低,只不过见他满身的清冷气,怎么会愿意修习雨花术这等柔美的道术。 柯振翎得了陆伤的应答,顿时无言。他清楚陆伤的性子,绝不会被人威逼利诱,如若不是沈如诗逼他的,难道此事是真的? 洛长老在一旁斜着眼看着陆伤,对众人的吹嘘,他显然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晚辈罢了,就算是陆年现在还活着,还要喊他一声兄长,即便这小子是陆年的儿子,又能如何。 “门主,此人不过是跟陆年一个姓氏罢了,如何就能证明的了,他便是陆年的儿子?” 丰盛在一旁喊道,尽管手脚都被束缚起来,可是他却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被砍头,他的雨花术是陆年的大弟子亲自传授的,若要说起来,也算是陆年的半个徒弟,方才星儿的那些招数,他本就是惊奇至极,眼下又蹦出一个陆伤。 “门主,若要弟子说,倘若此人真的是陆年师父的儿子,便应当继承陆年的功夫,可是陆年师父的功夫,只不过雨花术一种罢了,眼前这人,功夫可是高的很,他们怎么可能是父子。”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从丰盛脸上扫过,勾起唇角,嘲讽一句,“你可真是孤陋寡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曾听说过吗?陆伤年幼便不再陆年身边了,四处流浪,自然是遇到了不少高人,修习了陆年所不曾有的功夫。” 沈如诗转念一想,不想跟这些人继续纠缠下去,便道,“陆伤,给他们展示一下你的雨花术,如此一来,我倒要看看谁还敢驳斥?” 陆伤没有迟疑,在众人还未准备好的时候,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慢慢抬起,随之而起的便是周围遍地的花瓣,众弟子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副情景。 都说雨花术不适合男儿修习,他们心里面也的确有抵触心理,可是现在,却突然发现,当初没有修习这门功夫实在是太后悔了。 世间万物,有柔有刚,柔能克刚,恰如那无形的水,水,那是天地间最柔弱的事物,却能抵挡世间对坚硬的事物。 陆伤一番表演之后,弟子们目瞪口呆,这样比方才星儿的好好上许多。 沈如诗伸出手拢着嘴巴,轻声咳嗽过后,眼神平静地看着弟子们,“这次,大家该相信了吧,若说陆伤是星儿的师父,一点不为过。” 有弟子开始附和道,“的确是不为过,想不到这雨花术竟然如此厉害,我们真是不识好歹,竟然如此厌弃。”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又是刺杀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又是刺杀 “既然如此,便不可再纠缠不休了吧。”沈如诗两道眸光射向弟子们,语气稍显清冷。 弟子们自然不敢再议,只不过放才说要杀头的那些人,脸上却并不安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你们不是君子,至少自己说过的话,也得认。” 沈如诗推开星儿,走到他们跟前,眼底里面藏着的那丝光芒已经化成了火苗,正在慢慢燃烧起来,以他们都无法预料的趋势迸发,若非她极力压制,只怕现在已然不是这个局面。 “门主……”柯振翎只觉得沈如诗的神色让人担心,却不知到底是为何,这种感觉自从方才大赛开始时,他便感觉到了,却总说不出来,周围那危机四伏的感觉源于何处。 他生怕丰盛狗急跳墙,紧紧地跟在沈如诗身边,好生看守着。 “柯振翎,执行,便教给你了。” 柯振翎知道沈如诗说的是什么,道,“门主早就下过命令,若是他们输了,在众人面前执行,属下无半个不许字。” “那不必犹豫了。”沈如诗目光中闪过一道白光,方又想起什么,转首看向三位长老,语气恭敬问道,“几位长老可还有什么不满。” 洛长老自然不愿意看着城梨门弟子被斩首,却也无奈,当初的决议还是他劝沈如诗做下的,他自然不能言语,至于隗长老跟银长老,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沈如诗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目光又落在那几个弟子的身上,声音已经没有一丝带有同门的情谊的温度,从容决绝道,“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丰盛低着头,语气中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弟子虽然不是君子,却也说到做到,门主要杀了弟子,弟子已然不能多言,只不过,弟子想要骂那马明一句,就算是到了十八层地狱,也不放过他,今日大家赴黄泉,都是因为他!” 沈如诗并不想听他们的理由,只是淡淡道,“那你便去找他吧。” 柯振翎命人将这几十位弟子绑了起来,说实在的,他也不明白沈如诗今日究竟是要做什么,往日,即便他们做错了,沈如诗也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可是今日却是大开杀戒,难道真是为了一个迁离? 正是要行刑,突然,四处杀出一队刺客。 “保护门主跟长老!”柯振翎眼疾手快,高声喊道,弟子们目光一齐看去,只见五六个黑衣人越过他们向着刑台奔去。 弟子们奉了柯振翎的命令,立刻聚拢在沈如诗身边,好生保护。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刺客的目标根本不是沈如诗,而是那是个即将被屠戮的弟子。 弟子去看沈如诗跟柯振翎,只见二人的目光有些惊讶,沈如诗道,“快去保护他们!将刺客拿下!” 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想法,她不知哪一种是正确,但是,却不允许任何一种轨迹偏离她的计划。 “保护门主!”柯振翎这时却跟沈如诗唱起了反调子,他认真地转首看着沈如诗,“门主,那些个弟子本就负罪,若是刺客转过身来杀门主,属下决不允许……” 沈如诗知道柯振翎这头倔驴,平日里看起来倒是好,只不过到了这等关乎门派大事的时候,他犯起倔来,的确不好阻拦。 “柯振翎,这些刺客,定然跟那日刺杀风影的是一伙的,你可莫要忘记了……”沈如诗声音低了一些,在柯振翎耳边低低道,“风影的身份。” 柯振翎闻言,身子颤抖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又怎么敢耽误,“是。” “保护丰盛他们!” 弟子立刻向着丰盛他们奔去,奈何那些刺客出手实在是太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要了丰盛他们的性命。 若是丰盛他们现在还是自由身,自然可以对抗片刻,可偏偏他们现在被束缚住了手脚,像是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看着那淋漓的鲜血模糊在眼前,致微心头微微颤抖起来,若非她方才……罢了,此事,终究是那人算计得太妙,只不过这些刺客究竟是何时来的,偏要挑了他们束手无策时动手,果真是挑好了时机。 这绝非一场偶然的刺杀,倒像是密谋。 “门主,属下无能。”柯振翎看着那一群尸体,道,“抓到了一名刺客,至于其他的人都逃了。” “逃了?”沈如诗轻咬了一下唇角,抬起眸子,眼底已然多了一丝杀意,“是逃离了刑场,还是逃出了城梨门?” “这……城梨门平日里布置严密,少有刺客会闯入,只不过今日所有的弟子都来参加比赛,看防的确是松弛了不少。” 沈如诗明白了柯振翎的意思,不想让他面子上过于难堪,并未继续追问下去,只是道,“抓到的那名刺客,是活口吗?” 柯振翎摇了摇头。 沈如诗脸上并未有多大的情绪起伏,本就猜到了,这样的刺客,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敌手。 “寻人安葬了丰盛他们吧,毕竟他们现在还未他出城梨门,便是城梨门弟子。” 沈如诗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不忍,立刻,又是黒寂的一片,让人捕捉不到她的半分情绪。 众人以为,近日发生了这样等事情,本该早早散会,谁知,沈如诗却把他们聚集了起来。 “今日既然大家都看到了,想必此事瞒也瞒不住了,实话说来,这些刺客,前几日便出没在城梨门,有一人还来刺杀隗长老,我跟柯大人本事怕惊扰了城梨门的平静,将此事压制下来,私下底查探出那刺客的来源。” “万万想不到,我们这个决议竟然差点要了大家的性命。想不到这些刺客嚣张到如此地步,竟然敢在城梨门大赛上出现,这是他们对我们的宣战,我们自然不能惧怕,只不过,万事都有个准备才好。” 沈如诗看到弟子们脸上神色各异,她身边的洛长老已经握住了蛇头,目光直勾勾地射到她的脸上。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是否迁离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是否迁离 “门主不如把话说得清楚些,到底要如何准备才是。”洛长老已经察觉到沈如诗的心思,眼神警惕地看着沈如诗,说罢,将自己脖子上面挂着的蛇头取下,缠绕在手臂上。 他与那蛇,似乎过于亲昵了。 沈如诗看到那蛇只觉得有些恶心,便没有转首去看柯振翎,只是轻声道,“迁离城梨门。” 此言一出,弟子脸上皆变,洛长老摸着蛇的手骤然停住,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这才抬起眼皮,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门主是说玩笑话吧。” 不只是洛长老如此想,就连银长老、柯振翎,包括下面站着的那些弟子都是这么想的,沈如诗心里头清楚得很,只不过今日时机一到,本是打算利用马明几人的死以儆效尤,以立威严,却不料有刺客出来杀了他们。 这倒是给足了她理由,“几位长老还有诸位弟子莫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我知道大家在城梨门待了数十年,多少有些不舍,这城梨门也是一块风水宝地,只不过,今日的事情大家也是亲眼所见。” “既然已经有刺客找上门来,这便说明,杜伦呼已经寻到了城梨门的位置,今日不过是个开始,倘若他日他率领军队进攻城梨门,我们又要如何?” 三言两语,弟子已然有些心动。 倒是那洛长老,满脸的坚决,甚至还带着一丝对沈如诗的厌恶。 “门主只是个黄毛丫头,自然是怕那杜伦呼,可是有我们兄弟三人在此,绝不会让那杜伦呼侵犯城梨门。至于迁离一事,老夫就当门主只是说笑罢了。” 隗长老紧皱着眉,一言不发,沈如诗目光从隗长老脸上扫过,心里道,或许这隗长老顾念着风影的事情,以为是风影将此祸水招惹到城梨门,还收敛一些。 而那银长老,未必见得支持自己,只不过眼下有洛长老在这里与自己争锋,他那般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开口,待这场热闹过后,他才会开口说两句。 眼下,要对付的只是这洛长老。 洛长老的性子沈如诗并未摸透,眼下只跟他接触了两次,只觉得他是一个很爱抬杠的老头,眼神中带着三分恨意,看他那般爱蛇的模样,沈如诗以为,他不该叫洛长老,叫蛇长老还差不多。 既然不能跟他冲撞,那沈如诗便沉下心来,仔细商量。 果然,沈如诗的语气平静之后,洛长老脸色的抗拒也没有方才那么明显了。 “洛长老,依您看,若是杜伦呼来犯,可有万全之策?” 洛长老摸着胡子,想了一阵,道,“这城梨门易守难攻,即便他带了人来,我们将其击退便是,城梨门弟子也不是白白豢养的。这些日子我城梨门太平的很,我看,若是不打一仗,弟子们只怕要颓废了。” 沈如诗继续问道,“倘若杜伦呼火攻,我们如何防守?” 洛长老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白光,心里想着丫头出言还真是咄咄逼人,不过她说的倒是说实话,洛长老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若是火攻,我等一样可以借助这地势,对其进行反火攻。” 沈如诗心里冷冷一笑,说的倒是隐晦。“洛长老,容如诗再解释一遍,如说说的是万全之策,能保证弟子们的性命,保住这城梨门根基的万全之策。” 洛长老见沈如诗如此忤逆,冷哼一声,“哪有什么万全之策,即便是王庭,也不是能死守住的。” “不错。”沈如诗道,“既然王庭都不能死守住,我们的弟子也不过杜伦呼兵力的千分之一,又如何能死守得住城梨门,依我看,这城梨门不过是个地盘罢了,城梨门真正的根基,还是弟子。” 若要为了一块地盘,而葬送了弟子们的性命,岂不是得不偿失,沈如诗从来都是这种灵活性思维,至于那些面子的讲究,她无心顾忌。 洛长老站起身子,将盘在手臂上的蛇仍在藤木椅子上面,眼神凌厉地看着底下的弟子,“你们都惜命吗?老夫问你们,要保卫城梨门的地盘,还是要你们的性命?” 这等逼迫,简直是无道理。沈如诗转首看了洛长老一眼,那些弟子若是不惜命,又怎么会在传染病爆发之际乱了阵脚,即便是有不惜命的弟子,他们的性命也不能白白牺牲,护着一块地盘,最后人都死了,有何用。 沈如诗微蹙起眉,见弟子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洛长老的,一派是支持她的。 洛长老生气的看着那些要迁离的弟子,狠狠地道,“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弟子,你们的下场,将跟马明他们一样!” 转首,他看着沈如诗,“马明等人贪生怕死,门主惩戒,难道这些人贪生怕死,门主就置之不理吗?” 沈如诗眼下不知如何跟这洛长老交涉,原本以为自己能说服他,眼下看来,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洛长老,你混淆是非了。” “大胆,你竟然说我混淆是非,门主,莫要忘记了辈分,老夫在这城梨门待了几十年的功夫,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老夫亲自种下的,这里的蛇也都是老夫亲自养的,这里,便是老夫的故乡,老夫绝不会离开此处!” 见他这般蛮横无理,根本听不进自己的意见,沈如诗已然想要舍弃他,可转念一想,还是罢了。 银长老见他们僵持不下,气氛如此尴尬,便也跟着起身道,“洛长老,门主,你们二人的意见都有道理。”他跟洛长老一个鼻孔出气,自然要向着洛长老,转首劝起了沈如诗。 “门主,洛长老方才说的不错,门主莫要忘记,城梨门建立以来,是以医术弘扬,现在城梨门所有的花林、草药都种在了城梨门的土壤里面,门主说要迁离,人自然可以走,可是这些花花草草根本就带不走,门主难道要舍弃了他们。” 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世间万事本就是如此。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有得必有失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有得必有失 “花草还可以再种,草药也可以再种,若是性命没了,如何挽回?”沈如诗眼底依然没有方才的那份尊敬了。 银长老微微眯起眼睛,他跟洛长老不同,即便是心里面恨,也不会撕破脸皮,更何况,他要比那洛长老聪明一些,自然分清楚,眼下城梨门最大的敌人是杜伦呼,眼下,决不可没了沈如诗。 “门主说的也对,今日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老夫有些顾忌不得,不如门主给我们一日的事情回去仔细寻思此事,明日之后便被门主答复,如何?” 银长老本以为沈如诗会毫不犹豫拒绝,没想打她竟然一口答应,“也是,方才的确是我太草率了,这等大事,的确需要时间考虑,况且,城梨门的事情也不能只有我们几人做主,我会私底下调查弟子们的意见。” 银长老倒是对这个了无兴趣,“门主看着做便是。” 此事,终于暂告一段落。 众人散去,星儿正准备走,却被沈如诗叫住,星儿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却并不好看。 “汝姐姐。”他轻唤了一声,喊这三个字的神情却不似之前那般了。 沈如诗目光却是与之前一般,只不过语气淡了些,“你随我来。” 星儿一路跟着沈如诗回了屋子,整路,二人一直沉默着,沈如诗去了檀香,燃上,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味,似是要故意遮掩着什么一般。 “怎么,你要去跟月长老汇报,今日马明他们的死讯吗?” 终于,开口了。 星儿心里一颤,直到沈如诗方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压抑的越深,爆发的时候便越强烈,她没有过多询问,言辞逼人,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她询问,他必然犹豫是否要对她撒谎。 “不会。”星儿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沈如诗,“我不会。” 沈如诗把手中的檀香放下,目光之中流过一丝细碎的光,似笑非笑,道,“那雨花术只有两个人精通,除了陆年,剩下的一个便是月长老,你的雨花术,便是跟月长老学的吧。” 方才在众人面前,不过为了保住星儿的性命,沈如诗才会那么说,借陆伤的名义一用。只不过,都是假的,她明白,星儿也明白。 “汝姐姐,我实话同你说来,总之,你猜测的都对。” 星儿把手背到身后,像是个认错的孩子一般站在沈如诗跟前。 这一幕,似曾相识,沈如诗眼眸渐渐黯淡下去,她还记得,当初刑天灏在她面前承认身份时,便是这幅姿态,他们两人,果真很像,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她知道了星儿是月长老派来的卧底时,还能压抑住心中被背叛的怒火,饶他一命。 “汝姐姐都知道,所以,今日特意让我跟那马明决斗,就是逼我用出绝招,汝姐姐想要证明,想要给自己一个证据。” 沈如诗有些自嘲地笑笑,“不错,我以为你会拿出绝招,没想到,你哪怕是死,也不肯,若非那马明刺杀我,想必,你今天能掩饰的很好。” 星儿也跟着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却比哭泣还要难看,“汝姐姐已经怀疑我了,我再掩饰,又有何用。” “既然亮明了身份,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沈如诗眉眼间闪现着一丝光,脸上深沉难辨,至少,星儿不知她心里面究竟在想什么。 星儿一咬牙,狠心道,“我知道汝姐姐的规矩,但凡有背叛过你的人,你都不会轻饶。” 沈如诗目光从他身上越过,似是看到极远处的地方,“若你答应我做一件事……” “汝姐姐。”星儿有些紧张的打断她,“汝姐姐待我不薄,今日坦然跟汝姐姐认错,也是因此。但月长老收养了星儿多年,汝姐姐若是让我去做伤害月长老的事情,星儿也照样不从。” 沈如诗心里淡淡一笑,说的倒是大义凛然。 “你不如想想,若是今日我在众人面前揭发你,你又如何能够护月长老周全,众人知道了月长老将你放在我身边的用意,你以为月长老还能保全自己在城梨门的门面?” 星儿垂首,眼底已然多了一丝慌张,“汝姐姐说的都不错,正是如此,星儿才感谢汝姐姐的大恩大德,未将星儿陷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你也该换个称呼了。”沈如诗的声音有些冷,像是那拂面而来的风,本是觉得很是轻柔,可是仔细感受才知道,那抹风里面杂着冷风的气息,将人吞噬。 星儿眸光黯淡下去,听到这句话,如同听到自己的死刑宣判一般,眼底最后一丝光芒也慢慢潜入了幽森的深海里面,被一眼的泪水包裹着,说流未流。 他慢慢站起身子,走到沈如诗跟前,那眼神似是在乞求原谅,可是,嘴巴张了张,始终说不出话来。 虽然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星儿却知道,沈如诗现在已经将他从自己的心里面驱逐出去了,方才还以为她念在自己救了她一命的份上不怪自己,可眼下看来,她不过饶恕了他的罪行,却在心里把他判入地狱。 沈如诗所给的极刑,是心的鞭挞。 沈如诗见星儿这副模样,倒也着实心痛,毕竟,相处的日子久了,便不自觉地把他当做了家人,更何况,她也瞧的出,星儿未必不忠。 “我教你做的事情,并不简单,你听好了。” 沈如诗的声音有些喑哑,“今日在大赛上发生的一切,想必月长老都已经知道了,他现在也定然怀疑,我今日的举动是为了试探你的身份,你现在立刻回到月长老身边,无论用何种手段,都要打消他的顾虑,替他继续潜伏在我身边。” “汝姐姐?”星儿不明白,“难道汝姐姐想让我日后替月长老传递假的消息?” “消息,照传,只不过在传达之前,必须要经过我的许可。”沈如诗的声音冷峭威严,让人无法拒绝,“这是你欠我的情分,知道吗?”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情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情分 “情分?”星儿心中寻思一会,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若是他肯舍得离开沈如诗,或者沈如诗舍得杀他,局面自然不会是这样,可是,他们二人都下不去手,狠不下心,他能留在沈如诗身边唯一的法子,也只有这个。 更何况,沈如诗答应他让他继续给月长老传递信息,星儿知道沈如诗绝不会让月长老坦然自若,可心中却还是怀着一丝念想,若是他从中周旋,或许,一切就不会太糟糕。 星儿点了点头,正是要离开,突然被沈如诗叫住。 “你还有一事未告诉我吧?”沈如诗显然等待很久,却迟迟等不来星儿的解释,无奈之下开口问道。 星儿很聪明,立马知道沈如诗说的是什么,沈如诗确信的事情,他瞒也瞒不住,便如实道。 “不错,那场传染病的确是月长老安排的,而御痕,也是月长老的人,那人晚上,我本是想提醒你,奈何,觉得对不住月长老,便没有说,其实,我知道御痕的阴谋,汝姐姐,对不起。” “你不必对不起。”沈如诗站起身子,微微俯视着他,“你大可有赎罪的机会,告诉我,月长老为何要制作这样一场传染病?” 若说月长老是因为恨她而报复,沈如诗是绝对不相信的,月长老犯不着为了他害了整个城梨门,这个问题她思索了好些日子,最终,却没有准确的定论。 于是,她不得不怀疑,说出那个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假设,“难道……月长老是杜伦呼的人?” “不!”星儿几乎是喊出来的,他不能将月长老的秘密说出去,却也无法证明月长老跟杜伦呼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他只得无力的解释,“月爷爷他忠诚于城梨门,不会跟杜伦呼狼狈为奸。” “忠诚于城梨门?”沈如诗语气有一丝玩笑,“倘若之前你说这话,我倒是还相信三分,只不过现在看来,这句话,简直是玩笑。一个忠诚于城梨门的人,会拿着城梨门弟子的性命去玩笑?” “汝姐姐,月爷爷是一时糊涂,他算准备了你会用血液解毒,不会眼珠子看着弟子们去死,所以才用了这个招数。” 话毕,见沈如诗脸上弥漫着一丝令他玩乎不透的色彩,星儿知道自己失言了,他抿紧了唇,道,“汝姐姐,今日星儿已经说的够多了,若是再说下去,便真的要背叛月爷爷了。” 沈如诗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罢了,你走吧。”声音中透着无限的倦意。 星儿定然认真看了看沈如诗,却还是离开了,星儿走后没多久,沈如诗也出门了,在花园里面犹豫再三,终于朝着萧天凌的屋子走过去。 萧天凌屋子里面烛火已灭,可沈如诗知道,他并未入眠。 她赶去的时候,莫十三正守在屋子外面,见一抹丽影走来,莫十三搓了搓眼睛,待看清楚是沈如诗时,微黯的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格外的闪亮,紧压着的声音里面也带着三分惊讶的意味。 “沈小姐,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沈如诗声音显然有些怄气,只不过她向来不会对她们加以辱骂,不过是冰冷的态度,这样,也足够让莫十三心中难受上一阵。 莫十三支支吾吾,“王爷他睡下了,若是沈小姐有何要紧事,不如我叫醒他?” 莫十三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沈如诗清楚得很,莫十三是在提醒她让她离开,可惜,莫十三算错了一点,她沈如诗不是那么守礼节的人,她的举止,旁人向来是摸不透的。 “不,凌王还没有入睡。” 莫十三微微一怔,听沈如诗自信地说,“凌王还没有入睡,我直接进去便是。” 莫十三还未来得及拦,沈如诗便推门而入了,莫十三在背后看着沈如诗的背影,愣怔了一下,果然,沈小姐就是不一般,若是搁在旁人身上,谁又敢在半夜三更明目张胆地闯凌王的房间。 且不说被那些侍卫阻拦杀死,便是凌王,也不会轻饶。 莫十三想了一阵,原本打算进去通报一声,可后来一想,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有些日子没有化解了,不如,今日便让他们说个清楚,自己还是莫要进去碍事了。 只不过若是这样,萧天凌定然能打死他。 犹豫了片刻,屋子里面已经响起了沈如诗的声音,三分坚韧,三分淡定,倒不像是来做客,而是这屋子里面的主人一般。 “既然来了,凌王就别装睡了,好歹迎接一下。” 果然,萧天凌侧过身子,身上只着一件薄衣,在沈如诗面前也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沈如诗见他这副模样,猛地一颤,用袖子挡住了眼睛,“凌王快把外衣穿上!” 萧天凌的语气有些嘲讽,“怎么,既然敢半夜来本王的房间,现在有如此羞涩,沈如诗啊沈如诗,你倒是装作这模样给谁看!” 沈如诗听出萧天凌话音里面的戏弄,他们二人已经疏远了些日子,可是萧天凌这一句话,便立刻让她回到了熟络的状态,她冷冷回了他一句,“谁装模作样谁清楚!凌王还是快把衣裳穿好,我今日来,是有要事问你。” 萧天凌也跟着一笑,伸手便挑起了外衣披在身上,“三更半夜来找本王,自然有急事,只不过,你可顾虑过本王。” 沈如诗没有时间跟萧天凌说些废话,见他穿好了衣裳,也不像方才一样遮遮掩掩了,她放下手,一双眸子流露出薄凉的光芒,在萧天凌身上扫了一圈后,最终停留在他的脸上。 “凌王,今日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哦?今日发生了何事?” “凌王明明知道,今日城梨门有几位弟子被一群刺客杀了,此事,到底跟凌王有没有关系?” 发生此事,沈如诗怀疑两个人,一个是月长老,一个便是萧天凌,今日试探星儿,从他的口风中可窥见,应该并非月长老。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只剩一人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只剩一人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了一人,萧天凌。 沈如诗本就好奇这些日子萧天凌对自己的态度为何会转变怎么大,开始以为是因为她跟柯振翎瞒着他去王庭的事情,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然不是那么简单的缘由可以解释的。 或许,萧天凌也在暗中实施着什么计划,总之,沈如诗心中有一股不安的感觉,而且这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若是不及时将这事情的源头揪出,她只怕自己会被这阵不安感吞没。 这也是她今日为三更半夜来寻顾时哲的原因,她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 眼底的色彩不过一刹之间变幻万千,复杂的情感像是分碎的细流分散着流过,最终却汇向了一个地方。 萧天凌将最后一件外衣穿好,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盯着沈如诗,那眼神有些倦意,似是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还没有醒来一般,“你既然来找本王,想必是心中有了答案。” “凌王不想听听我的答案吗?”沈如诗紧紧地盯着他,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永远摸不透萧天凌的心意,每当她以为自己走入了萧天凌的生命中时,命运却总能给她清醒地记上一笔,提醒她,你所想所感所念的,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梦罢了。 梦,是永远不会变成现实的,哪怕梦里面的再美,在残酷,再危险,终究只是一场梦,既然是梦,就有醒来的时候,沈如诗,你该醒醒了。 她眸光瞬间黯淡下去,似是原本一直燃烧着蜡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灭了一般,毫无预兆的,不,应该说,原本以为自己的烛光能后抵挡那寒风,谁料到,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 人,总是这般,在经历之前,觉得自己可以克服一切,可是当他实实在在走过这一段路,经历过着一段情之后才会明白,每一刻都是刻骨铭心的痛,错在无法估计的后果,错在过分傲慢的心态。 萧天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如方才一半,黯淡无光,“如此,也好。” 他的神态让沈如诗感觉到驱逐的意味,若是以她之前的性子,定然转身便走,可是现在不一般了,她要对城梨门弟子的性命负责。 “我怀疑,就是你。” 沈如诗没有用敬称,语气也变得森冷,“这等心狠手辣的事,也只有你能做的出来。” 萧天凌并未立刻接话,屋子里面突然一片沉默,莫十三在外面听着,心揪起来,不知这凌王要如何回答。 “不错,本王承认,你又当如何?” 萧天凌的语气透露着三分爽快,可若是仔细品味,便能从这直爽里面感觉出他心机的深沉,几乎是让人难以察觉,可是对于沈如诗来说,却永远也忽视不掉。 “你……竟然杀了十二名弟子,凌王,你这是做的什么混账事!” 这是沈如诗第一次骂萧天凌骂的如此凶,一点尊卑身份都不顾及。 最重要的是,她以前向来能摸清楚他三分心思,可是现在,确实不知萧天凌这步棋究竟是为了什么,自从萧天喻来了廖元国之后,萧天凌这局棋便变换了走向,眼下,沈如诗不得不说,只是一个残局。 她丝毫不怀疑萧天凌有能力将这残局扭转,像是历代最后登位的君王一样转败为胜,可是,她决不允许萧天凌利用自己,或者是城梨门,这些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希望跟利用二字沾上边。 “本王是在帮你。”萧天凌漆黑的眸子里面却满是平静,跟满脸火气的沈如诗想比,倒是淡然的多。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良久,又勾起唇角,冷笑一声,“帮我?只怕是在害我,还要留着一个帮我的名声,凌王倒是好生会算计啊!” “本王的确在帮你,你不是想要迁离吗?”萧天凌又重复一遍,没有半分不耐,这些话他本来从未打算跟沈如诗提及,既然她今日气势汹汹找上门来,若是不拿此事打发她,只怕她会闹得更凶。 沈如诗脑海中煞是浮现白日的事情,那些弟子被杀,的确是引起了城梨门弟子的恐慌,就连隗长老脸色也变得复杂了些,怀疑此事跟风影有关,的确是动了迁离的心思,从这种种迹象看来,萧天凌倒的确像是在帮自己。 “我从未要凌王帮我,也未曾让你杀了那些人。” 萧天凌闻言,不屑地勾起唇角,脸色尽显一副冰冷与嘲讽。 “沈如诗啊沈如诗,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弟子,你本也要处死的,本王不过是给他们换了一个痛快的死法罢了,你仔细思量一下,若是那些弟子今日是被你处死的,城梨门其余弟子少不了有些人会对你怀有偏见。” 萧天凌说的不错,沈如诗微微蹙起眉,萧天凌已经向她靠近三分了。 “倘若死在本王手里,便大有不同。你不是想迁离吗?本王杀了他们,引起其余弟子的恐慌,这样,你离你的迁离之路,便又近了一步不是么?” 萧天凌长呼一口气,接着道,“至于本王将此事嫁祸在杜伦呼身上,你便更无权过问了,杜伦呼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心中清楚,他滥杀无辜的事情做的不少,本王将此事记在他头上,只不过把他以前的债归还到现在罢了。” 沈如诗秀眉紧皱,“凌王倒是咄咄逼人,霎时有道理。” 萧天凌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沈如诗道,“凌王说的都不错,可我不相信,凌王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这次说是要帮我,其实,也是为了凌王自己的计划吧!我曾说过,凌王有什么计划,我不感兴趣,但是,我不能让你的野心伤害到城梨门弟子,明日,还请凌王离开。” “本王不能离开。”萧天凌几乎是立刻回绝了沈如诗。沈如诗眼神变得冷峻下来,无论之前大家有过何种情分,她都能做到毫不犹豫,当机立断。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当机立断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当机立断 “今日刚发生了刺客一事,你便让本王离开,说得好听了是离开,说得不好听了,便是畏罪潜逃。这祸水,本王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了。” 这倒是,沈如诗毫不放松地盯着萧天凌,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是在他的地盘上,只要他动动指头都可让她毙命,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就是生不出半分俱意。哪怕眼前这个人白日还要了城梨门十二条性命。 “这样可好?城梨门迁离到玉林山时,本王自然会离开,到时候你拦也拦不住,如何?” “也罢。”沈如诗明白自己现在只有妥协一步,将她们逼得太紧了,都不好。“只不过凌王想多了,我绝不会拦着你,我恭送还来不及。” “是吗?”萧天凌很有自信地勾起唇角,脸上浮现在淡淡的笑意,说不出来是何滋味。 沈如诗目光转向窗外的月光,今日的月光很美很柔和,本是一个安静赏月的夜晚,奈何今夜人心躁动,丝毫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 她最后看了萧天凌一眼,竟带着半分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留恋,“今夜扰了凌王的好梦,对不住了,告辞。” 萧天凌没有拦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看着沈如诗的身影在门口处一晃,又停下了,良久,不见了踪影。 萧天凌还未来得及吹灭灯,紧接着,莫十三进来了。 萧天凌的语气有些讥讽,仔细一听,还隐藏着三分怒意,“怎么,跟沈小姐聊完了?” 莫十三一惊,方才进屋时已经想好了。若是萧天凌对他大发雷霆,责罚他一顿,此事也就的大事化小了,若是萧天凌不冷不热,那他这性命便保不住了,若是萧天凌肯开口嘲讽几句,那……他实在是猜不透。 只不过,总好过毙命得强。 “王爷,属下该死,沈小姐执意要见王爷,属下拦不住,王爷也知道沈小姐那脾气,若是不让她见您,只怕是要闹个翻天。” “知道,本王怎么会不知。”萧天凌放下手中的执卷,眼神本是平淡,可是一颤的功夫,眼底又有一股暗流涌过,一切变得不一般。“只不过本王也命令过,任何人不得闯入,十三,你这差事当得可真是好。” “属下惶恐。”莫十三这次可真是晃了神,方才见沈如诗走的时候,神态倒也是平静,本以为他们二人已经将事情说给清楚,可眼下看凌王的态度,倒不像是那么简单。 “要罚。”萧天凌道。 “是,属下知罪,王爷要如何罚属下,属下都心甘情愿,只不过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还请王爷留着属下一条性命,也还继续为王爷效力。” 莫十三的确是忠心耿耿,不然方才为何要拦那心事。 萧天凌道,“好,那这笔账,本王暂且给你记下了。” “是。”莫十三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从阎王爷那里闯回来了。 次日,沈如诗便开始准备迁离一事,至于洛长老,实在是顽固的很,思来想去,只能用计。 咚咚咚。 是柯振翎。 “安排的如何了?”沈如诗放下手中的茶,抬起头看着柯振翎。 柯振翎道,“洛长老已经入席了,只等门主了,门主还是快一些去得好,洛长老此人,最厌恶晚辈不尊敬,若是门主去的晚了,他定然觉得门主不给他面子。” 沈如诗勾起唇,淡淡一笑,“洛长老此人,我算是了解了,不急,你让他在那里等着吧。” 柯振翎眸光微微一变,昨日好不容易才答应跟沈如诗妥协,助她一臂之力,也不知自己做的究竟是对是错,总之,既然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便再也不能置身事外。 “门主,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且让他等着便是。”沈如诗声音很轻,拿捏一颗棋子,轻轻落下,目光落在那盘棋上面,“我只有主意。” 又是如此,柯振翎默默叹了口气,沈如诗总是如此,“也罢,属下便去跟洛长老说一声。” 柯振翎不敢如实将原话告诉洛长老,生怕洛长老愤怒至极,立刻走人,便委婉道,“长老,门主她甚至突然有些不舒适,本是要取消今日的宴会,可是门主念及洛长老如此赏脸,说什么也要坚持这来,只不过,要请洛长老等一会了。” 柯振翎这张巧嘴的确是管用,洛长老方下手中的筷子,眼中看不出多少关切,只是在虚伪道,“门主身体无碍吧?” 柯振翎道,“无大碍,只是上次用血液救弟子时,身体便落下了隐疾,王大夫已经去看了,门主霎时担心洛长老这边,还望洛长老莫要生气。” 到了这时候,洛长老只能道,“门主为了城梨门弟子落下一身的伤,老夫若是苛责,岂不是太过分了些。” 柯振翎松了一口气,又过了半柱香的时辰,见洛长老脸色有些不耐了,也是,在旁人的宴席时,莫要说让洛长老等待这么长的时间,即便是对方晚了半步,洛长老也是不答应的。 今日已然是给足了沈如诗面子。 洛长老未开口,柯振翎便很自觉地去寻沈如诗了,本以为沈如诗已经准备好了,谁料沈如诗却还是坐在原地,倒是又添上了一碗新茶。 柯振翎神色有些不太平了,“门主,你这是做什么?” 沈如诗道,“是洛长老叫你来的?” 柯振翎道,“洛长老脸色依然有些难看,门主请洛长老来赴宴,结果倒是好,都过了三炷香的功夫了,饭菜都要凉了,门主究竟是何意?” 听说过有鸿门宴,霸王宴,却未听说过有沈如诗这般,柯振翎不明白,沈如诗到底是在算计着什么计谋。 沈如诗神情放松了些,甚至有些悠闲自在,丝毫不着急,“洛长老都不着急,你着急做什么,等他下次开口,你再来寻我吧。” 柯振翎如鲠在喉,顿口无言,实在是捉摸不透这沈如诗的心思,心中只觉得有一团怒意在燃烧,无奈之下,只好应了一声。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赴宴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赴宴 回到宴席上,洛长老已经有些恼了,柯振翎心中紧紧地坠着,丝毫不敢放松,不待洛长老问出口,他便解释道,“门主马上就来。” “你倒是学会了应付。” 柯振翎脸上突地一红,方才也是这么对洛长老说的,看来,他真是等不及了,不知这沈如诗何时才能来,到底要如何跟洛长老解释才好。 “请洛长老看在门主前几日差点为了城梨门丧命的份上,再等等吧。”柯振翎只得将态度放软,心中无限感慨,自己何时也到了需要这般求人的地步。 奈何,洛长老已然想要离开,柯振翎苦口婆心,说了好一会,洛长老才答应在留一会。 沈如诗还是未来。 洛长老终于坐不住了,“既然门主不待见,老夫便离开了。”到了这时候,他若是看不出来,还在这里傻乎乎等着,只怕明日城梨门便会嘲笑他。 柯振翎死死地托住洛长老,跪在洛长老面前,“求洛长老给属下个面子,属下答应过门主,要留洛长老待她来,若是洛长老走了,门主来了不见人,迟早是要责怪属下的,求洛长老看在属下尽心竭力的份上,再等一会,莫要难为属下了。” 柯振翎说的感天动地的,洛长老长叹一口气,拢起袖子把手背回身后,道,“也罢,我便在等上半柱香的时辰,时辰到了,你拦我,也是无用。” 柯振翎听得出洛长老语气中的决绝,只怕自己若是在拦着他,便会被他砍了。 无奈之下,柯振翎只得去找沈如诗,沈如诗却还是丝毫未动,竟然自己拿出盘棋,自己下了起来。 白子跟黑子对峙,执掌者眼底却满是淡然,目光平静地看着那盘棋,丝毫察觉不到柯振翎的来到,自然也无接待之说。 “门主,洛长老已经等不及,要离去了。” 沈如诗听若无闻,就在柯振翎要走到跟前时,她才开口,目光却是一直定在棋盘上面,丝毫舍不得抬起眼来看柯振翎。 “你拦住他便是。” 语气不咸不淡,柯振翎心中有一股无名火在燃烧,节节攀升,却被他及时压抑住,他声音中卷着一丝无奈,“属下实在是拦不住了,眼下,门主快点动身才是。” “还不到时候。”沈如诗道,声音平静的像是湖面上落下秋叶一般,惊不起丝毫波澜。 柯振翎身子一震,“属下知道门主心中有着算计,可否告诉属下,属下也可配合。” “你若想要配合,便去拦着洛长老就是。” “门主,属下方才说过,属下已经尽力了,门主不管心中有着什么算计,眼下,也该去了,还要等到何时!” 沈如诗语气还很是平淡,“你去便是,到了时机,我自然回去。” 柯振翎顿口无言,实在是无法劝诫了,值得转身离开,回到席间,洛长老未看他一眼。 柯振翎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下倒是好,里外都不是人。 半柱香的时辰很快便过去了。 洛长老起身要走,柯振翎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拦不住了,即便是想要阻拦,也没有脸面,他这张老脸今天可算是丢尽了。 “洛长老,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都是属下不好,洛长老莫要责怪门主,门主心急火燎想要来,奈何病得实在是太重。” 洛长老甩甩袖子,没有好脸色,“门主是何等人物,老夫怎么敢责怪门主。” 柯振翎无言以对,洛长老刚走到门口,沈如诗便出现了。 柯振翎的目光顺着洛长老的视线看去,只见沈如诗已然不是原来的模样,脸颊苍白更深,一副病重的模样,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衣裳上面还沾着血。 柯振翎心中一颤,刚要担心,突然想起沈如诗方才下棋时候气定神闲的姿态,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沈如诗的计策。 洛长老目光惊奇地看着沈如诗,问道,“门主这是怎么了?” 沈如诗强撑着身子,手扶在墙上,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洛长老莫要担心,不过是旧伤复发罢了,今日来迟了,还望洛长老能够原谅。” 洛长老见沈如诗这副模样,开始有些狐疑,但也怕有个万一,道,“门主既然病得如此重,何必再来赴约,还是回去好生修养这吧,若是门主有个万一,老夫可是承担不住。” 沈如诗道,“洛长老这是哪的话,今日是我将洛长老约出来的,决不能不来,只是来的晚了一些,方才柯振翎去了几次,我心中甚是着急,听说洛长老动怒了,再也顾不上病伤,这就赶过来了。” 柯振翎在背后出了一把汗,这沈如诗真是好生会说话,一下子便抬高了洛长老的地位,即便是拼着命也要顾全与洛长老的约定,自己方才那几趟,倒也没有白跑。 洛长老脸色有些难堪,越发觉得自己方才一催二催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方才老夫不知道门主是这个情况,这柯振翎跟老夫说门主身子不舒服,老夫未料到竟然门主竟然病伤得如此厉害,如此看来,老夫今日之举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沈如诗笑着摇头,“洛长老不必自责,我若是今日不来,才是要自责,我们莫要在这里站着了,” 洛长老忙道,“如此如此,门主快落座吧。” 长叹一口气,他问道,“不知王大夫在何处?” 沈如诗看了柯振翎一眼,立马明白过来,道,“王大夫已然回去休息吧,这夜色也不早了,让洛长老等到现在实在是对不住,这些佳肴是云起国的特产,洛长老快尝尝,如何?” 佳肴已经热过了三遍,现在品尝起来,还很是可口,只不过洛长老现在哪有心思去品味佳肴,只是应和着道,“不错,云起国的特产还真是不错。” 沈如诗笑笑,满口不提玉林山迁离一事,可是她看得出,洛长老一直在防备着她,她今日请洛长老来时,只怕洛长老便猜到了此事。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不是鸿门宴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不是鸿门宴 见沈如诗迟迟不开口,洛长老问道,“门主今日为何只请了老夫一人来,我们几个兄弟,向来都是行事如一,莫不如喊他们一起来?” 行事如一?沈如诗心里暗笑一声,说的倒是好听,到了利益瓜分时,却也未见他们是这番态度。 聪明人自然不会轻易揭穿他人,无论是痛处伤处还是难堪处。沈如诗只管跟着笑道,“实话说来,今日找洛长老来,的确是有要事商议。” 洛长老 手中的筷子放下,一双老眼微微眯起,向沈如诗扫来,仔细观察着沈如诗的神态,已然准备好等沈如诗开口谈及迁离一事。 谁料到,沈如诗话锋一转,有些悲伤道,“方才王大夫给我诊脉,说我这身体,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可眼下城梨门到了多事之秋,我若是死了倒是无妨,只是到时候城梨门群龙无首,那杜伦呼派兵攻打,岂不是乱作一团。” 洛长老仔细听着,以为沈如诗又要说迁离一事,道。 “门主,那王大夫虽然是廖元国的神医,医术却也有限,门主年纪轻轻,日后还会大有作为,不会这么快香消玉损。况且门主是城梨门的首领,城梨门每一个人都会竭尽全力替门主寻来救命的法子。” 沈如诗倒也未拒绝,“如此甚好,有洛长老这句话在这里,如诗便放心许多,只不过这些日子我总是咳血,凡事总有个万一,虽然城梨门的每个弟子都会竭尽全力为我的隐疾奔波,但是,我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洛长老仔细听着,手里端着的茶水放在桌上,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意味。 “洛长老,自从大赛那日,我便甚是敬重洛长老,我以为,洛长老性子耿直,对城梨门十分忠诚,有朝一日,城梨门到了危机之时,洛长老定然能顶起这负担。” 洛长老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解,微微一变,道,“门主这话到底是何意?”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道,“我想,若是我有个万一,让洛长老接替我坐这门主的位置,洛长老意下如何?” 身子猛地一颤,洛长老有些不解地看着沈如诗,她的态度变化非常之快,有些让他捉摸不透她的用意了,洛长老眉头横扫,站起身子,态度十分坚决。 “门主年纪轻轻,莫要说这些丧气话,门主不会有事,也不会存在后面的假设。” “洛长老。”沈如诗声音十分真诚,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隐隐的担忧,愈发显得真实不做作,一双眉眼望着洛长老,“你今日若是不答应我此事,我决不罢休。” 洛长老有些不自然,伸手托起茶水,本想借此缓解那丝紧张,谁料到,不知婢女何事添了些新茶,茶水实在是烫手得很,他猛地缩回手,开始时并未感受到疼痛,慢慢的,那疼痛的感觉变的剧烈了一些。 “门主,此事,容后再议吧。” “不可。”沈如诗见洛长老起身要走,便也跟着起身拦在洛长老面前,苍白的脸颊让人生出一丝不忍,“我今日之所以拖着病躯来寻洛长老,便是为了此事,洛长老若是不答应我,我心中不安。” 洛长老见沈如诗一副毫不退让的模样,心里未曾没有过狐疑,只不过却还是被沈如诗苍白的面孔欺骗了,他长呼一口气,手中又拿起筷子,取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半晌,他终于问出口,“老夫以为,门主今日喊老夫来,是为了迁离一事。” 沈如诗便等着他的这句话,洛长老一开口,沈如诗心里便一忽闪,眼底有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碎光流过,似是倒影在水面上的流光,一刹之间便远去了。 “洛长老想到哪里去了,如诗自然知道洛长老不同意迁离的事,既然如诗如此敬重洛长老,便不能违背洛长老的心意劝服您做不答应的事情,今日来,只是请洛长老吃饭,表达如诗的敬佩,若是洛长老愿意答应如诗方才提出的继承门主一事,如诗更是感激不尽。” 洛长老脸色自然了一些,也不如方才那样戒备了,“当真如此?” 沈如诗点点头,“当真。”她边说边给洛长老添了一杯酒,举到洛长老跟前,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道,“洛长老,如诗今日身子不好,便不能喝酒了,便以茶代酒,这第一杯,如诗谢过洛长老之前对城梨门的帮扶。” 洛长老自然不能跟一个病重的女子计较,二话不说便喝了下去,沈如诗不过是抿了一小口茶水,以表诚意而已。 洛长老刚放下杯子,沈如诗又添上了第二杯酒,递过来,“洛长老,这第二杯酒,如诗感谢洛长老在如诗提出迁离时,如此坚定维护城梨门,来。” 洛长老手中举着杯子,眸光停留在沈如诗脸上,“门主莫不是醉了?”他知道沈如诗是个性子不屈的人,自己那日与她作对与她冲撞,她不将此仇记下便好,哪里会感谢? 沈如诗莞尔一笑,没有任何恶意,纯粹到让人放下戒备。 “瞧洛长老说的这是何话,如诗有没有饮酒,怎么会醉了呢?这场大病之后,如诗想清楚了,如诗或许不能陪城梨门走多远的路了,接下来,自然是洛长老安排,这次,洛长老不愿意迁离,便也顺着洛长老的心意吧。” 洛长老心中不是不信任,可看到沈如诗宛如一个生命垂暮之人徘徊在生死大门的两边,这样一个人,性命都没有了,还能有心思去想迁离的事吗? 这样想着,他放心不少。 沈如诗举杯,道,“这第三杯酒,如诗还要敬洛长老,希望日后的这些日子,洛长老能多加照顾如诗,如诗没有见过多少世面,性子又有些执拗,行事难免有让洛长老不满的地方,还请洛长老多担待。” 洛长老接过来,一口气喝下去,道,“此话门主不说,老夫也定然会多加照顾门主,门主放心便是。”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灌醉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灌醉 沈如诗又灌了洛长老几杯酒,慢慢的,洛长老便显出醉意了,“门主,老夫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要醉了。” 其实,他现在已然有三分醉意,沈如诗看着洛长老,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带着一丝笑意,正是那准了洛长老爱喝酒这个习惯,关键时刻还真是派上了用场,她轻声道。 “洛长老莫要着急,我这里还有上百年的好酒没有拿出来呢。” “上百年的好酒啊?”洛长老眼睛一亮,显然是上钩了。 果然,沈如诗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跟玉手观音一个模样,“柯振翎,你去拿来。” 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沈如诗不曾跟他说过还有这上百年的好酒啊,看了沈如诗两眼,柯振翎心中明白过来,转身便去去了一坛酒。 沈如诗递给洛长老,问道,“洛长老,您闻闻,这酒到底如何?” 洛长老嗅了嗅,嗅不出多少味道,以为自己今日喝多了,又怕丢面子,只好呵呵道,“的确是好酒,的确是好酒啊,门主费心了。” 沈如诗勾起唇角,应付过洛长老后,转首看着柯振翎,唇边溢出淡淡的微笑。 柯振翎终于长舒一口气,方才一直担忧,沈如诗竟然要拿着假酒去糊弄洛长老,洛长老是何人,他可是品酒的大师,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骗过去了。 沈如诗一直给洛长老添酒,“洛长老,您多喝一点,到了别处可就没有这样的好酒了。” 洛长老点头答应,“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不错,老夫日后绝对会帮扶你!”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方才那么多废话,还不如一壶酒来得及时,这洛长老还真是…… “门主,门主。”柯振翎声音放轻,沈如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洛长老已经倒下了。沈如诗放低声音,对柯振翎道,“你去查探一下,洛长老是否醉了。” “是。”柯振翎小心翼翼走到洛长老身边,伸手摆过洛长老的肩头,轻声道,“洛长老?” 洛长老答应一声,柯振翎心里一颤,刚要松开手,突然听到洛长老道,“丫头,你这酒可真是好喝!” 沈如诗跟柯振翎一齐松了口气,“看样真是喝醉了。” “快,弟子那边准备好了吗?”沈如诗见事情完成,立刻把脸上的妆容摸下,整个人立刻红润了不少,方才的憔悴不显。 柯振翎有些吃惊地看着沈如诗,正要问,便觉得多嘴不好,只是道,“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门主令下。” “很好。”沈如诗道,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犹豫,又再三叮嘱了一遍,“记住,城梨门能带走的药材一定要带走,留给杜伦呼的东西越少越好。” “门主放心,待我们走了之后,属下便……一把大火烧了这里。”柯振翎说这话时,脸上甚是不忍,可沈如诗说的不错,若是不毁了此处,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将变成杜伦呼的,到时候他们后悔都来不及。 眼下,只能把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 “门主,洛长老怎么办?” 沈如诗听柯振翎问道,目光向洛长老瞥去,道,“你背着他走。” “这……”柯振翎眼底显然闪过一丝俱意,心里道若是洛长老醒来之后还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 “时间紧急,拖不得了。” “时间如此紧急,门主方才还一拖再拖。”柯振翎不满道,话一出口,却是后悔了。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若是不解释清楚,只怕这柯振翎心里面便落下一个疙瘩了。 “方才,我只有将洛长老的性子逼到极点,再出现大献殷勤时,他才会更珍惜,洛长老的性子令人玩乎不透,若是不小心打算,又如何能取胜。” 她要的不是险胜,而是十足的把握。 柯振翎明白过来,道,“方才是属下心性太急了,属下这就去准备。” 沈如诗点点头,最后看了洛长老一眼,恐怕洛长老还有所不知,她早就私底下安排柯振翎调令城梨门弟子。 虽然城梨门弟子并非人人顺从,可是,自从经历刺客一事,大家都有些惧怕杜伦呼会真的攻过来,大多数弟子还是愿意迁离的。 少数不愿意迁离的弟子已经被控制住,他们不过是仗着有洛长老这个领头羊可以为他们做主,一旦洛长老这个支柱散了,他们便也无话多说了。 当夜,城梨门灯火缭绕,无眠之夜,在此之前,谁也不会料到沈如诗会做如此大胆的决定。 就连柯振翎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的魄力,若是他,绝不会做出这等轰轰烈烈的事情,可沈如诗打算的的确是精细,连时间都推算过数次,选择了夜里,想必冷的很都不知道沈如诗会走得如此之急。 弟子们整装以待,柯振翎道,“一切听门主吩咐,只等门主一声令下。”他回首环顾这个地方,每一眼都看的极其仔细,他早就把城梨门当做自己的家,眼下,便是离家了。 沈如诗目光从弟子脸上扫过,见弟子脸上多少都有些不舍,便道,“大家还有什么想要带走的?” 弟子们身上行李很少,一来怕赶路时麻烦,二来,城梨门能带走的本就很少,出了些珍贵的草药,那些金子银子几乎没有。 见弟子们没有动弹的,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脸上却是露出平和的笑容,“今日我们离开此处,但并非代表舍弃它,有朝一日,带我们报仇雪恨,定然会回来!” 弟子们跟着立誓之后,沈如诗便准备离开了,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喊了一句,“慢着!” 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沈如诗目光淡定的向着那人扫过去,是银长老不错了。 这次搬离的事情,她跟隗长老商谈过了,至于银长老,便交给隗长老劝服,眼下,看样子隗长老没有成功。 果然,跟随在银长老身后的便是隗长老,脸上显露出愧疚的意味。 沈如诗目光又落到银长老身上,轻声问道,“银长老来得倒是及时,既然如此,一同出发吧。” 第一千零九十章 来得及时 第一千零九十章 来得及时 银长老却没有沈如诗这样的好脸色,袖子一甩,便问起了洛长老,“你把洛长老藏到何处去了,今夜洛长老同老夫说过,要去你那里吃酒,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沈如诗笑了一声,“原来银长老是为了洛长老来的,诺,洛长老就在那里休息。也怪如诗不好,请洛长老喝酒,多喝了两壶,便醉成了这副模样,洛长老可是说过,要如诗好生处理迁离一事,如诗这才火急火燎地照做。” 银长老目光射去,眼底一股汹涌的情绪卷起,目光有些不淡定了,转首盯着沈如诗,毫不客气,“大胆,竟然敢对洛长老下手。” “银长老说此话之前还是先调查清楚得好,洛长老只是醉了而已,银长老方才血口喷人,话不可不能乱说,都要付出代价的。” 银长老目光狐疑地扫过去,这时候,隗长老已经带着风影他们过来了。 见场面有些僵持,隗长老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银长老,门主,你们这是做什么?” 银长老一甩袖子,有些疲倦,却还有三分决绝,“你问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隗长老没有问沈如诗,而是挑了柯振翎下手,“柯大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柯振翎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有些不自在地长吁一口气,“几位长老,洛长老只是喝醉了而已,莫要因此耽误了今夜的计划。” “慢着。” 柯振翎话音未落,银长老便抬起手臂,毫不犹豫打断了他,“你方才说今夜的计划?难不成就说这些?”他伸手向着一排弟子指过去,怒气隐藏在那双黑眸之中,不易察觉,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爆发。 “是。”柯振翎的声音有些惶恐了,目光从沈如诗脸上时扫过时,心中又硬气了一点,道,“今日的计划已经排门童去通知银长老,若是银长老不知,只怕是那门童办事不利,可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退步的余地,还请银长老跟随我们前去。” “隗长老,你如何看待?”银长老没有理会柯振翎,转首看着隗长老,颇有一副要结盟的意味。 若是搁在以前,隗长老定然二话不说选择他这位老兄弟,可是有了风影跟风夫人在场,事情便不一样了。 隗长老摸着胡子,脸上的神色依然是十分明显了,“银长老,老夫倒是觉得,此事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若是再回头,只怕要全军覆没,不如且听从门主的主意,前去玉林山,在商量完后的事情,你看这个主意如何?” 如何?又能如何?银长老心中冷笑一声,只觉得他这位兄弟实在是太不仗义,关键时刻竟然倒戈一击。 眼下洛长老醉的不省人事,坞梅河被驱逐,月长老则不再过问城梨门的事情,再加上隗长老跟沈如诗一伙,也只剩下他一个人负隅顽抗了。 他眼眸冷了三分,看不出半点同门情谊,“若是老夫不肯呢?” “不肯,那要看银长老是自个不肯走,还是不让我们走了。”沈如诗见柯振翎有些担忧,便将话茬接了过来,声音很轻,却有一副重于泰山的力量,不可阻挡。 隗长老见银长老脸色不好看,而今日沈如诗看起来也是一副势不可挡的模样,他拉过银长老,细细讲起了道理。 “银长老,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门主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若是现在与她争执不下,是讨不到好处的,眼下,只有先顺从才是,若是银长老心中还有何不满,到了玉林山再计较,再晚,可就要耽误大事了。” 银长老脸上的神色还是那般,直到风影走到跟前,细道,“难道银长老没有听说过文武王的事情吗?” 银长老抬眉看了她一眼,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风影笑了笑,“文武王迁都,当时,有一位权臣劝阻不止,直到迁都的当日,还跪在台阶下面,声称若是文武王真的迁都,他愿意配上这老命。接过,银长老猜一猜最后如何?” 风影抬起眉看了沈如诗一眼,目光落到银长老脸上,有三分诡计未休的意味。 银长老扶了扶袖子,大致明白了风影的意思,“那文武王若是昏庸,便会杀了他,若是明正,便会悬崖勒马。” “错。”风影笑容有些嘲讽了,“无论文武王是否贤明,都会杀了他。因为文武王一旦打定了迁离的主意,便不会改变,而那位大臣的存在,只是打乱军心罢了,在这等关键时刻,军心是何等重要的事情,文武王宁愿舍弃那大臣的性命,也不会让他扰乱了计划。” 银长老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抬起眉看着风影,眼底已然有了三分杀意,毕竟,风影竟然敢说,沈如诗心里想要杀了他。 隗长老见银长老脸色不好看,护在风影面前,生怕银长老被逼急了真的做出什么不寻常的事。 银长老寻思了一会,转首看向沈如诗,果然不假,这丫头眼底的坚定,并非他三言两语可以阻拦的。 长叹一口气,他放下袖子,道,“也罢,容老夫想想。” 风影见银长老有所退缩,却是好不满足,道,“银长老若要想,得快一些才行,门主只怕要做决定了,银长老自以为自己的性命跟整个城梨门比,要重要吗?如若不是,银长老心中该有危机感了。” 风影三言两语,却是说中了银长老心中最担忧的事情,眼下洛长老已经醉了,若是他现在太出风头,即便沈如诗现在不杀了他,将来也不会有他的好日子过。 长叹一口气,他道,“罢了,老夫不管此事了。” 风影眼底闪过一丝喜意,笑着看向沈如诗,沈如诗心中紧绷的心弦也放松下来,对柯振翎点头道,“现在可以开始行动了。” “沈如诗。”风影喊道,朝着沈如诗走了过去,步伐如莲花般轻盈。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尽心竭力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尽心竭力 “此事,是因我而起吗?若是如此,我……”想了好几日,风影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倘若如此,她便担下沈如诗的人情,这是她最不愿做的事情。 沈如诗摇摇头,她自然能看得懂风影的心思,也知道如何回答她心中才最舒坦,“放心,并非因为你。” 其实真相也不过如此罢了,沈如诗怕的,一直是心中的恐惧,害怕梦中的一幕幕变成现实,害怕到那个时候只剩下追悔莫及,因此才对自己如此苛刻,苛刻到决不允许犯一丝错误的地步。 风影长舒一口气,“我以为,是因为我身份的事情。” “嘘。”沈如诗警惕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看向风影的目光有些苛责,“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吗,眼下,此事还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尚且处于安全中,只不过,若是被他们知道后,你可知每日会有多少人来刺杀你。” 风影心中亦是惴惴不安,如此一来,倒还不如像原来一样生活,至少,没有局限与束缚,复仇,只是一个使命而已,不似现在,身份变了,阿娘跟隗长老对待她的态度也变了,就连沈如诗,也不如之前一般了。 赶路时,谁料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声密集,除了雨声,就是风声,安静的让人心中不停地产生莫名其妙的遐想。 沈如诗却被这场雨折磨得不轻,上次留下来的旧疾又发作了,一路上忍着痛苦,却不得不继续赶路。 隗长老跟风影看出沈如诗脸上的痛苦,避开众人凑近过来,“门主,不如停下来休息一下。” 沈如诗废了好大劲,才保持面容的镇定,问道,“现在到了何处?” “断桥隆。” 沈如诗回眸一看,的确是,马上就要渡桥了,她记得柯振翎说过,这里极为关键,更何况今夜下雨路滑,弟子们若是有个闪失,失足落入湖面,就不好了,哪还敢停下来休息一阵,到时候还不知有什么变故呢。 “继续赶路吧。” 话音刚落,脚下一滑,多亏被风影扶住了,风影长叹一口气,神情甚是担忧,“就你现在这个身子,可还能赶路。” “无妨。”沈如诗推开她,她就是这般倔将,那股倔强上来了,谁也阻拦不住。 风影担忧地看着她,“不如让阿爹背着你,你若是不放心,柯振翎也好,你总不能走过去。” 说到底,风影真怕沈如诗一会十足坠河。 沈如诗看到风夫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了,声音虚弱道,“你阿娘来寻你了,你莫要在这里跟我废话了。” 不识好歹。风影默默叹了口气,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无奈之下,不经过沈如诗同意,她寻来了萧天凌。 男子阔长的身影靠近,穿着一件披风,身影愈发显得高挑,沈如诗看到他的第一眼,态度便有些冷淡,“你来做什么?” 她最不希望将萧天凌卷入此事之中。 萧天凌似笑非笑,眼眸中却还是一如之前一般淡漠,“本王来随你去玉林山。” 沈如诗看了风影一眼,只见风影脸上有些尴尬,风影朝着萧天凌使了个眼色,来之前可不是如此说的,萧天凌却视若不见,眉毛扫到莫十三身上,道,“十三,可还记得带上我的书卷?” 莫十三眉头抬头看沈如诗,只是对萧天凌点头道,“回王爷的话,都带上了。” 书卷。沈如诗心里冷冷一笑,他这时竟还记得带书卷,性命堪忧,可他倒是悠闲自在,转念一想,或许,他只是装作一副淡然的模样,她懒得多管闲事,转身便要走,却被风影一把拉住。 沈如诗眼底已经有些恼了,眉头紧皱着,“你要做什么?” 风影却是嫣然一笑,转首对萧天凌道,“王爷,这一路上不知会发生何事,有你护着如诗,我也放心一些。” “你!”沈如诗一时没忍住,喊出声音,见周围的弟子目光都有些怪异,便将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心中却是微颤起来,这风影,真是好生多管闲事,自以为是。 “你若是那么喜欢凌王,你让他看着你便是,莫要将这祸水引到我这里。” “祸水?”萧天凌蹙起眉,眉间透露出一股微怒,却也不曾发作出来,只是扫了沈如诗一眼,这一眼,便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为紧张了一些。 沈如诗淡淡一笑,身上的疼痛还未散去,没有心思在此处跟萧天凌斗嘴,“口不择言,凌王莫怪。” 风影见他们二人的气氛十分尴尬,便一步跨到沈如诗跟前,道,“如诗,你方才不是说柯振翎要忙城梨门的事,不能保护你了吗?你不是还说,若是凌王能……” “风影!”沈如诗这次真的怒了,两道细眉横在眼前,手心握着的那朵花被碾碎,看了风影跟萧天凌一眼,转身便要走。 刚跨出一步远的距离,手臂却被一直问热的手掌握住,那样的用力,似是怕她逃离一般,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转手看着萧天凌,脸色有些苍白。 倒不是因为萧天凌过分用力,而是以为心底的惊颤在一度触发伤痛。 “你要做什么?”沈如诗的语气有些生硬,一如那日她在萧天凌房中,萧天凌对她说话的口吻一样,事情都有因果轮回,或许,他们两个永远无法跨入同一地,无法在同一处相见,即便是在奈何桥畔,也注定擦肩而过。 “十三,保护沈小姐。”萧天凌转首看向莫十三, “谁要他保护。”沈如诗横起眉头,不经意的一瞥,突然发现不远处的陆伤,喊道,“陆伤。” 陆伤听到沈如诗的声音,转首向这边看过来,目光从风影脸上略过,落在沈如诗那张惨白的面容上,大步走来,潇洒俊逸,跟萧天凌站在一起,竟然不失光辉。 二人好比星月,萧天凌的光芒夺目,可陆伤却是隐匿着的光芒,若是仔细探去,却别有一番光景,越久越浓厚。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星月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星月 萧天凌淡然地扫过沈如诗,见她看着陆伤的眼神有三分他不愿的意味,眉间隐匿上一股微怒。 风影情绪也变得复杂起来,狠狠地看了沈如诗一眼,善做主张将萧天凌喊来的确是她不对,可沈如诗为何要把陆伤牵扯进来。 自从上次发生那一幕之后,她已经很少见过陆伤了,他总是行踪不定,而风影有拉不下脸面去寻他,若是去寻,给阿娘跟隗长老知道,不知这浑水会搅和成什么模样。 可她心中却未曾忘记过陆伤,一刻也没有忘记过,那种感觉就像是品了一口不熟悉的烈酒,那新颖的味道狠狠地刺激了她,只那么一口,便永远也忘不掉。 吃饭时忘不掉,梳妆时忘不掉,绣花时忘不掉,舞剑时忘不掉,脑海里面全都是他的声音,她觉得,自己若是再这样下去,定要疯狂了。 只不过一个陆伤而已,只不过救了自己的性命而已,只不过当时的惊鸿一瞥而已,想不到,竟要日日夜夜缠绕着她,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在心尖,一刻也不放松。 她风影是个爽快的人,没想到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茶饭不思,这般忸怩,她讨厌这样的自己,甚至,有时都能说得上是憎恶,可是这又能怎么办。 动心,是无法控制的东西,本是以为就这样不去见他,日子久了,这种情分便会淡了,谁料到,情分这种东西,她根本无法控制,越要控制,越是痛得厉害。 就像眼下,她不敢去看陆伤的眼睛,生怕看他一眼,这一幕又会在记忆之中徘徊上数日。日子久了,变成了脑海里面挥之不去的一幅画。 嘴角擎着一丝对自己的嘲笑,她要转身离开,可是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后,立刻停下动作,若是现在离开,岂不是太明显了,陆伤又会如何想? 心中正是纠结时,沈如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了,她对着萧天凌说道,“保护我的人来了,凌王请回吧。” 几双目光齐刷刷射向沈如诗,沈如诗脸色虽然惨白了些,眼底却还是闪烁着明亮的光度,那光度让风影觉得有些陌生,她不知沈如诗何时跟陆伤那么熟悉了,按照陆伤的性格,应该不会心甘情愿效忠于他人。 除了救过他性命的隗长老之外,风影还未曾见过他对谁这般服从。 萧天凌的目光更冷了些,似是千年玄冰一般,射向沈如诗,半晌,目光又落到陆伤脸上,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半分友好可言。 年少轻狂,也是情有可原,只不过,他不该将主意动到他的头上,萧天凌冷笑一声,“原来你是有了新奴忘了旧主。” 言语之中锋利初见,沈如诗知道陆伤定然不会轻饶,赶在他开口之前堵住萧天凌。“凌王还真是会给自己加戏,陆伤不是奴,你也不是主,看来凌王实在是无聊得很,才在这里打这些嘴官司。” “沈小姐,王爷他近来心情不好,并非有意出此言,你怎么就不懂呢。” 莫十三在旁边看着这峰回路转的局势,两人之间,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剑刃,靠在一起会彼此受伤,若是分离,却又思念,昨日的事情还未结束,今日又要生出新的事端。 “多嘴。”萧天凌目光宛若两道利剑一般射到莫十三脸上,从未有过的严厉,莫十三心惊,不敢再多言,心里道自己这次可是完了,到了玉林山,凌王定然前仇旧恨一起算。 沈如诗那般聪明,立刻明白了莫十三的意思,确是假装什么都不懂,脸上没有半分笑容,“若是如此,凌王应该好生休息,心情不好,也不能将怒意撒到旁人身上。” 她没有等萧天凌回答,便转首看着陆伤,道,“陆伤,我们走。” 陆伤毫无不舍地随着沈如诗离开了,留下风影跟萧天凌两个失意人留在原地,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萧天凌眼底腾出一股杀意,他不愿打乱自己的计划,可是眼下,心中却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在搅乱了他的心绪。 他一向能忍,可是现在发现,自己的忍耐,只不过是浮光虚影,遇见了沈如诗,便粉碎个干净。 “十三,你去调查陆伤的来历。” 话音刚落,还不及莫十三作答,风影紧张兮兮地看着萧天凌,眼底恨不得流光,“凌王要作何?” 萧天凌听到风影急促的声音,垂首看了她一眼,立刻明白过来,语气中杂着三分嘲讽,“怎么,你也看上了那小子?” 心事被人道破,风影心中一惊,别开脸,掩饰不及。“凌王莫要胡乱猜测,那人,救过我的性命,我不希望凌王出手伤他。” 萧天凌冷笑一声,眼底尽是一片漠然,“你有何资格来阻止本王,本王若是要伤他,你又能如何?” 此话,本该说给沈如诗的,可沈如诗走了,这股怒意便洒在了风影身上,连他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也许在凌王眼里,我风影不过是个小喽罗,但是我提醒凌王一句,你若是再这么想下去,定然会后悔。” 萧天凌闻言,抬首,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眸光逼人看着风影,“何意?” 风影见萧天凌反应如此之大,才发现自己多嘴了,心中一颤,萧天凌的目光实在是令她害怕,有一股不安跟恐惧从心里燃升起来,若是旁人可还好,可是这萧天凌,她便不敢如之前一般坦荡。 方才无意间的三言两语已经足够引起他的警惕,心中闪过万千的念想,最后她动了动嘴唇,道,“沈如诗现在拿我当做自家姐妹,凌王若是想要娶她,理当讨好我。” 萧天凌眼底又是一阵漠然,他想要的东西,还不至于如此受制于人。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风影倒吸一口凉气,已然受不了萧天凌那逼迫性的目光,想要转身逃离这压抑的气氛,奈何,萧天凌眼神却是毫不放松地盯着她。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奉劝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奉劝 微俯下身子,他的目光中满是不屑,像是上苍看着碌碌无为的人一般,只需一个决议便可让他们粉身碎骨,除了沈如诗之外,其他人,他还是有这个把握的。 “本王告诉你,即便是救命之恩,又能如何?这世上没有人让你豁出性命去保护,既然你是沈如诗情深的好姐妹,在她身边待得久了,自然该明白这个道理。” 见风影眼底满是诧异,萧天凌眼底的不屑更深了一层,“即便是沈如诗也是如此,她接近你本就是有目的,待到那一日你变成了废物,你以为要还会把你当做自己人,更莫要说牺牲性命去救你。” “至于那陆伤,之所以救你性命不过是为了报恩罢了,你又何必如此傻,将自己的一颗滚烫的心掏出来摆在他面前。风影啊风影,本王实话告知于你,本王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会算计,够狠心,想将你收拢到手下做事,奈何,你现在的表现实在太让本王失望。” 风影心里一紧,眼底却是决绝。跟沈如诗相处的时间久了,不自觉便染上了沈如诗的气息。 “凌王方才话,倒的确是一番说教,只不过凌王自己都无法做到清心寡欲,斩断七情六欲,又何必过来劝告与我,你若是能舍弃了沈如诗,那我便心甘情愿到凌王手下做事,可是凌王不能,不是吗?” 言重了萧天凌的心事,他眸低瞬间卷起万千风云,伸手便呃住风影的喉咙。 莫十三在背后看着风影的脸愈加涨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冒出冷汗来,抵在那方宝剑上,脚步刚要移动,又想起萧天凌方才的狠话,不敢再多言。 萧天凌做事向来旁人难测,这风影本是聪明得很,可现在却偏要激怒萧天凌,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凌王要杀了我?”风影声音断断续续的,即便是意识到心中生出的一丝俱意,眼底却没有半分妥协。 萧天凌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息,眼底却是闪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味道,“你方才不是说,本王要杀了陆伤,你不许,本王倒是好奇,你会如何做,你若是能效仿沈如诗,本王还真的饶了你的性命。” 风影冷笑一声,眼底本要熄灭的那团光立刻燃烧起来,明亮的夺目,“凌王若是杀了陆伤,我绝不会放你过,我发誓。”语气绝非玩笑,那股狠劲倒真像极了沈如诗。 同样在一旁看着的还有莫十三,只不过在莫十三眼里,她却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在风影脸上,他宛若看到了楚燕俪那张倔强的脸,长吸一口气,莫十三道,“王爷,这里是城梨门。” 萧天凌没有回答他,莫十三心里知道,萧天凌是何性子,即便是城梨门,在他看来,又能如何。 风影目光向后面扫去,眼底顿时闪过一道明亮的光,像是生活在漆黑世界里面的人突然看到了光亮一般,又像是行走在沙漠中的人看到了绿洲,总之,那股希望的色彩让她的身子猛的颤抖起来。 萧天凌有所察觉,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只听见风影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风影做事向来不会后悔,否则,我绝不会让你伤害陆伤。” 萧天凌反倒是松开了手,一双鹰隼盯着风影,冷笑道,“本王怎么敢杀你,方才,本王可是记得你曾说过,若是杀了你,本王必然后悔,本王何苦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松开手,风影终于能喘上气来,长呼一口气,脸上却还是那般红涨,她抬头看着萧天凌,凌乱的发丝卷在眼前,她的确想开口骂一句萧天凌,奈何远处的人影已经靠近了,她只得轻声叹了一句,“凌王的确是个从聪明人。” 萧天凌如同预知到未来一般,转首,看着那急匆匆追过来的人影,语气冷淡道了一句,“隗长老。” 隗长老目光从萧天凌脸上扫过,落在风影身上时,已然卷上了怒意,快步跑到风影跟前,神情担忧,“阿影,如何?” 风影声音也带着半分戾气,“还活着。” 隗长老心里隐忧,转首盯着萧天凌,语气并不友好,“凌王,你叫老夫那你如何是好?” 萧天凌倒也不回避,敢作敢当,只不过他并不像正面跟隗长老起冲突,方才见风影眼底一变,他多半猜到了是风影的靠山来了,且是能让他心中生出忌惮的靠山,果然没有出乎预料,的确是隗长老。 “见隗长老如此,倒像是要跟本王打一架。” 隗长老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凌王如此对待阿影,老夫的确是想要杀了你。” 此事之前,他们二人还彼此欣赏,只不过一个风影,就能让柯振翎如此动怒,将他从人间打到地狱。 萧天凌微微眯起眼睛看隗长老,方才又何尝不是自己的试探,果然,不枉他一番心意。 他轻笑一声,眼底看不出任何神情的变化,担忧或者恐惧,这些都跟他无关。 “隗长老若是愿意,本王奉陪到底。” 隗长老心中顾虑事情自然不如风影那般简单,忍了好久,他终于把这股怒意吞下,道。 “凌王莫要得意,眼下是城梨门迁离的关键时刻,老夫身为城梨门的长老,要对城梨门负责,不得搅乱门主的计划,只不过,老夫现在饶过你,并不代表老夫放过了你,待老夫空闲下来,定然要跟凌王好好算这笔账。” “好,本王奉陪。”萧天凌目光淡然地看着隗长老,就在隗长老要带风影离开时,眸底突然卷起了一阵风云,他握紧了手中的扇子,转身看着隗长老的背影,道。 “风影不过是隗长老的徒弟,隗长老便如此袒护,本王跟隗长老有着忘年之交,隗长老又为何如此对待?” 隗长老的身子微微一震,便停下了脚步,转首看着萧天凌,萧天凌话音里面的意思,他听的清楚,想必风影也听得清楚。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莫怀疑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莫怀疑 言不在此,隗长老经历那么多事,自然清楚萧天凌话音里面意思,停下脚步,对风影道,“阿影,你先回去,我跟凌王商量些事情。” 风影看了萧天凌跟隗长老两眼,顿时明白过来方才自己无意间的一句造成了多么大的麻烦,心里面有一股花苗慢慢燃烧起来,燃烧成她只都无法控制的状态,她推开隗长老,眼底里面的光变成两道利刃射向萧天凌。 一时间,眸底的情绪变得复杂,她并不想控制,这些日子,她已经压抑了许久,无法忍受,也不想在忍受下去,她需要找个人来发泄,这个人未必是萧天凌,可是眼下此情景,她只得将这些情绪一股脑发泄在他身上。 顾不得后果,顾不得死活,就那般任性的,毫无道理的。 “凌王,我知道你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你要插手我们的事情,我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我以为凌王是个善人,不会乱伤无辜,可眼下,我想错了,难怪沈如诗看不起你,你跟那毫无人性的杜伦呼有何区别,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风影这一通发泄实在是来的毫无道理,不止是在一旁惊呆了的莫十三,就连萧天凌,眼底都透露过一丝不解,只不过他所理解的旁人的思维与寻常人不同,即便是风影作出再不可理喻的事情,他也总能为此事找到缘由。 而风影的缘由,便是陆伤。方才,萧天凌戳中了她的痛处,而风影又是那种无法压抑情绪的人,她能忍到现在,已然不错。 “阿影,你疯了吗?”隗长老迈步走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风影,萧天凌不惹事,她倒是亲自去老虎身上拔毛。 说到底,隗长老也不清楚萧天凌的实力到底有多少,正是因为不知深浅,所以才忧愁害怕,上次在竹林,竹影死了,他心中悲愤,凭着那股劲,表面上是赢了萧天凌,可是他察觉得出,萧天凌的实力远不止如此,实际上,他输了。 当初萧天凌受伤,还能做到那般,现在,他已经康复过来,谁知道他有多少实力,隗长老未必能打过他。 隗长老本是不必为了这些事情忧愁,毕竟,在他眼里,面子最重要,若是真的要决斗,打得过便是荣光,打不过便死在他手里罢了,即便萧天凌再厉害,他也不会担忧。 可现在大有不同了,风影在身边,他需要顾风影周全,且不能让她受伤,便需要好生计较敌我力量,不得有一丝误差,否则,失去的不只是风影的性命而已。 可风影却是没有半分结束的模样。 萧天凌语气深沉,像是闷雷,“让她说。” 隗长老皱起眉,想要伸手去抓风影,却是被萧天凌挡开,萧天凌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似是警告,有似是宣战,预兆这一场暴风雨,原本以为能够压制住,却还是未能压制住。 一切似是注定,却又充斥着巧合,来来往往,轮回时光,谁又能说得准。性命,不过是一刹那就可以丧失的东西。 隗长老把手缩回去,他知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若是再阻拦,只怕萧天凌会毫不犹豫动手,他只得满脸担忧地看向风影,希望她聪明些,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 风影冷哼一声,“怎么,我说中凌王的痛楚了?只怕凌王还不知道吧,沈如诗曾亲口跟我说过,她对凌王,没有半分信任,凌王,你瞧瞧,你可怜吗?我,我风影,看在沈如诗的份上,撮合你们二人,凌王倒是好,不识好歹,要动手时,毫不犹豫杀了我,丝毫不在意我为你们二人做过什么,瞧瞧,我还真是可笑。” 萧天凌脸上的神情变得异常难看,他是很能容忍的事情,即便是方才,都未想过真的杀了风影泄愤,可是现在,心中有一个念头升起,他真怕自己忍不住。 青筋暴起的手摩挲过身侧的冷剑,一把拔起,扔向风影,冷剑落地的声音清脆,像是冬日的冰狠狠地摔自地上,破碎的一片,混着浓重的鲜血,让人喘不动气。 萧天凌出剑的那一刻,隗长老也差点动手,谁料萧天凌竟是拔剑扔到地上,他有些吃惊地望着地上的冷剑,投射在光芒,破碎的一片,却有一股威慑力,像是萧天凌眼中的威慑力一般,只是远远看着,便渗出一身冷汗。 “接着说。”他的声音在喉咙里面滚动,席卷着一股怒意,只不过风影却察觉不出那是怒意,在她眼里,这股情绪用羞耻形容更为准确。 想必,还没有人敢当面诋毁他,自然,除了沈如诗之外。 “凌王跟沈如诗的事情,我向来是极力撮合,而凌王,却是让我怀疑,我所做的事是否是错误,好比沈如诗受伤时,凌王丝毫不管,在这之前,还要为了沈如诗拼上性命,我原本不懂,后来才想清楚,凌王这叫做利用。” 这两个字,有着千万均沉重,压在萧天凌的心里,时间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真情跟利用之间还有没有分界。 风影见萧天凌眼底的那股黑暗涌动起,接着道,“凌王若是喜欢沈如诗,便不该将她卷入你的计划,哪怕是一分一毫,而凌王,却总是将真情跟利用卷一起,就像是把清水跟污泥卷在一起,污泥并没有因此干净,而那清水却是脏污了。” “凌王现在可还能说得清楚,到底是为了真情而利用,还是为了利用而付出真情?凌王做了这么多,只怕是连自己都欺骗了。所以,你根本不爱沈如诗,你只不过骗着自己说去爱他。” 萧天凌抬眉看了她一眼,眼底从未有过的愤怒,却还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迷惘,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些,就连自己,也未曾想过这些,那么遥远,却又那么紧迫。 风影看到萧天凌心里的防线终于击溃半分后,道,“所以,凌王根本就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谁也不爱。”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真情还是利用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真情还是利用 “莫名其妙。”莫十三在身后对隗长老道,“隗长老,您若是再不制止风影,凭借凌王的性子,定然会杀了她。” 隗长老心中也觉得风影今日的确是无理取闹。 只有风影自己心里清楚她是为了什么,方才看到陆伤跟沈如诗离开时,心中积累起来的情绪轰然崩溃,再也无法阻挡,她知道自己在不清楚真相之前不能去责怪沈如诗,可是却是止不住地愤怒。 这股愤怒被她压抑的太深了,越是深沉,爆发时便越激烈。 “阿影,你随我走。” 隗长老知道自己徒劳无功,却还是有些后怕,拉起风影的手,便要离开此处,风影发泄完了,并未有几分留恋,可她知道,萧天凌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抬首看着萧天凌,此处,他们处于桥河旁边,浪花翻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是有一股黑浪激荡在心底一样,她向来是敢作敢当的人,若是萧天凌真要动手,变冲着她来。 谁料,萧天凌眼底的汹涌竟然消失不见,眸子冷寂一片,暗黑无光,向里面探去,看不到任何情绪的起伏,甚至那一丝恨意都不曾有。 良久,他动了动嘴唇,“方才的话,如诗可知道?” 风影态度也平静了三分,看着萧天凌如此痛苦,她心中平衡半分。 “沈如诗比我聪明,我能想到的,她自然能猜得到,她之所以不愿意醒来,便是因为她跟凌王的目的相同,或许,她也在真情跟利用之间迷失了,或许,她爱的,也不是凌王。” 萧天凌抬起眉看了她一眼,本以为这次必将有一个结果,谁料到萧天凌唇瓣开合,只是一个字,“滚。” 周围的人眸子一变,风影知道自己没有听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心里道这还是萧天凌吗? 莫十三朝着隗长老使了个眼色,隗长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虽然不知萧天凌现在心里究竟作何感想,不过,既然萧天凌让他们离开,又何必在此处停留。 “阿影,我们走。”隗长老声音中卷着一团烈火,风影听得出他声音中的怒意,知道方才他太惯纵自己了。 她转首,随着隗长老离开。心里却是想到,若是方才死了,这满身的担子也就轻了。 隗长老救她,只不过是因为她是苏樱后人,这个身份,她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处于矛盾跟纠结之中,心在一点一滴流失。 望着风影走远的身影,莫十三心中长舒一口气,他倒不是为了风影,而是为了萧天凌。 他生怕萧天凌方才忍不住真的做出不可挽救的事情,到时候,整个城梨门便会与他们为敌。还好,凌王终究是凌王,终究还是稳得住的。 莫十三欣赏的眼神投向萧天凌,却见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王爷,眼底竟然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感情,那一刻,莫十三心中猛地揪痛一下,他这才明白,凌王不过是个跟他一样的普通人,会为了心爱的人受伤。 “王爷,方才风影说你自私无感情的话,简直是屁话,属下都听得出来,她就是故意离间你跟沈小姐,王爷莫要为了这等不入流的话伤心。” 萧天凌抬起眸子,眼底已然没有任何色彩,一股汹涌的黑卷了上来,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你可看得出本王伤心?” 此刻若是旁人在此处回答,定然会丧失了性命,幸好莫十三跟在萧天凌身边多年,懂得这位王爷最厌恶何事。 即便他偶尔流露出悲伤这样寻常人本该有的情绪,也不是他这等下属该察觉的事情,否则,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即便是身为萧天凌左右臂的萧天凌,也不敢以身犯险。 他垂下头,道,“属下只是随意猜测,王爷怎么会伤心,是属下胡说八道。” 萧天凌再也没有看他一眼,冷然从他身边走过。 莫十三长呼一口气,不知是感叹自己虎口脱险,还是疼惜萧天凌。 在他眼里,这世间芸芸众生,都有着各自的苦楚,而这世界上活的最痛苦的人,便是萧天凌了。他不敢拥有寻常人本该有的情绪,即便是感受到痛苦,也不轻易流露,整个人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吸纳了一切。 他流露出来的笑容,并非发自真心,他呈现出来的怒意,并非油然而生。唯一能打开凌王缺口的便是沈如诗,莫十三亲眼看到萧天凌无数次为沈如诗大乱了阵脚,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方才风影所说的利用一说。 只是,凌王确实不这么以为,他的模样,似是相信了风影的话。 莫十三越发的担忧,只不过现在不敢开口,即便是开口,萧天凌未必能信他。他只得跟在萧天凌身后,陪他走过这漫长的路。 萧天凌第一次感觉到不步伐如此疲惫在,他一直以来都清楚,登基之前,永远是黎明前的黑夜,永远不能有丝毫的放松,就算是睡觉,都是睁着半只眼。 可是现在胸腔之中涌动的情绪却是让他有些把持不住,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渴望在这黑夜之中捡到疑似光芒,之前对沈如诗的种种,便是逾越,果然,凡是逾越的事情,的确没有好的结果。 他将自己的宝剑扔到了海里,看着它慢慢下沉,狠心道,日后,他便该沉寂在这黑夜之中,那些不属于他的光芒,绝不可去触摸,否则,不仅会粉身碎骨,还会害了她。 风影虽然有意挑屑,可她有几句话说的不错,他身上注定要有利益之争,利益跟真情搅和在一起,或许真的会有某一时刻,他分不清真情跟利益的区别,那时候,或许,他真的会作出伤害沈如诗的事情。 所幸,这茫茫黑夜之中,他知道并非自己一人渡过,萧天喻的黑夜,只怕比他的更加阴沉,更加了无生息。 “十三,备马。” 莫十三握着剑的手一抖,问道,“王爷,我们不去玉林山了?可是沈小姐那边是否要……”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改程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改程 “莫要废话,只管去做。”萧天凌没有不耐,可是他的语气却中那丝沉寂却要比不耐更加可怕。 莫十三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沿途,看见沈如诗跟陆伤一前一后走着,莫十三身影忙闪过,想要跟随他们一段路程,打探消息,谁知道身影刚靠近,那陆伤便察觉出周围异样的气息,冷声喊了一句,“谁?” 莫十三心里道,眼下凌王跟沈如诗关系未定,若是自己被发现,免不了要被怀疑是凌王派来跟踪的,他没有心思再打探下去,身影快速闪过吊桥,消失在黑夜里面。 沈如诗向着陆伤走过去,微微蹙起眉头,眼底流淌着一丝难解的情绪,“是谁?” 陆伤把方才拔出的剑插回,眉眼间透露着不在意,“跑了。” 沈如诗勾起唇道,“你武功那么高,竟然还让他跑了。” 陆伤双臂已经挽在身前,还是那番玩世不恭的姿态,“我不想追罢了。”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他便多加解释一句,“若是调虎离山之计,我追去,你便危险了,而我的使命是保护你的安危。” 沈如诗笑笑,“方才不过是为了气萧天凌,那句让你保护的话,你听听便好,莫要往心里面记。” 陆伤并未答话,显然对她跟萧天凌的神气并不感兴趣,沈如诗并非讨人厌之人,既然陆伤不问,她自然不会接着往下说,于是,两人之间便陷入一阵沉默。 方才身子难受,本是要回去休息片刻,可是远离了萧天凌之后,又好些了,沈如诗本就是位于队伍前列,便停下来歇歇脚,等待后面的人赶上来。 眼下,已经落到了弟子队伍中间位置,陆伤便给她牵来了一匹好马。 沈如诗本以为陆伤方才离开了,见他去而复返,还牵来一匹马,有些不解,抬手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陆伤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在队伍前面,相对安全些,你上马,我拉着你走,不会颠簸,且不出半刻就赶过去了。”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太守看着陆伤,不得不说,那一刻她的确怀疑过这陆伤是否要将她害了。 陆伤却还是方才那句话,“我答应过要护你周全。” 沈如诗眉头微微卷起,“我也说过,我方才只不过是说给萧天凌听的,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陆伤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沈如诗觉得自己解释的不清楚,又道,“你若是再留在这,风影定然会恨极了我。” 陆伤道,“那是她的事,我只知道,我答应过芸娘,要护你周全。” 芸娘?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眼底里面流过一丝光,满满的,那火苗霎时间燃烧起来,难怪上次她求陆伤雨花术的事情,陆伤那么快答应了他。 陆伤未曾问及她要他的雨花术做何事,沈如诗便也不去问他为何会雨花术,两人之间似是达成了一股默契,可是,那层纸窗户不捅破,不明真相,总还是有些误会,至于信任,自然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只不过眼下陆伤口中吐露出这两个字,沈如诗心中所有的防线立刻松动,她停下脚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陆伤,“芸娘是你何人?” 陆伤也垂下眸子看着沈如诗,语气还是那番玩世不恭,“这对你来说重要吗?” 沈如诗点点头,脸色十分认真,“重要。” 陆伤道,“芸娘与我有着一段渊源,我的功夫,还是传授于她。” 原来如此,沈如诗倒吸一口气,难怪觉得陆伤的招式似曾相识,原来是芸娘,时间久了,她都快将此人忘记了,自从知道了风影是苏樱之女之后,沈如诗更是打消了去寻她的心思。 眼下,突然从陆伤口中听到此人的名字,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你方才说,芸娘让你护我周全,你可是认错人了吧?”言归正传,沈如诗想起陆伤这般纠缠不休的原因,仔细琢磨了一会,芸娘为何要护她周全,她们不过是有这一面之缘,情分还不至于如此。 陆伤牵着马缰,指示沈如诗上马,沈如诗见他一门心思都在那马上,便先上了马,等待他的答复。 “我不会认错人。” 沈如诗眉头蹙的更深,心里道这个陆伤可真是奇怪,手掌握紧了马缰,刚转首去看那成群的弟子,心中却突然想起事情的不对劲,眸光顿时扫向陆伤。 眼中燃烧着一层光,“不对,芸娘她前些日子已经死了,怎么会嘱托你此事,陆伤,你实话说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伤见沈如诗听了下来,想起芸娘嘱托自己的事情,剑眉微蹙起,“此事,我不能说。” 沈如诗翻身就要下马,陆伤挡在她跟前,沈如诗冷言,“让开。” 陆伤这次竟也懂得狡辩,“此事,我不能告诉沈小姐,沈小姐的确该怀疑我,奈何,你借我雨花术时曾答应我,要许给我一个愿望。” 沈如诗当时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她的原话是,陆伤既然帮了她,他日陆伤若是有难自己定然出手相助,奈何,被陆伤解读成这样。她无奈地看着他,见陆伤的眼神好比在说你若是现在反悔,便是小人。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没有力气再去计较,“也罢,你的要求便是让我放弃追究此事对吧?可以,我可以不从你下手,但是我从旁人身上下手,你管不着吧?” 陆伤摇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沈如诗紧皱着眉,寻思这陆伤也不像是趁火打劫的人,眼下要提什么过分要求? “你便让我护你周全便是。”陆伤轻悠悠的一句,真让人想不到他心中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 沈如诗第一反应便是陆伤是否是有意离间她跟风影,第二反应便是他又是谁派来的卧底? “陆伤,你是个聪明人,你方才说的话,倒不像是聪明话。芸娘已经死了,你便莫要拿一个死人来编造借口,给予她尊重可以吗?”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护你周全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护你周全 沈如诗眸底流露过认真的光芒,还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痛惜,奈何,陆伤是少于查探人心之人,一眼便看出了沈如诗眼底藏着的汹涌,道,“你错了,相比于你,我更尊重芸娘。” 沈如诗见陆伤脸上闪过一丝痛惜,倒吸一口凉气,道,“对不起,我方才并非有意……” “无妨。”陆伤伸出手止住她,模样甚是潇洒,“你没有必要跟我道歉,眼下,我只需完成芸娘的要求,护你周全。” 又来了。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难道,在芸娘死之前便将此事交代给陆伤,可是那时候陆伤根本就没有出现,再或者,芸娘根本就没有去世,可是方才跟陆伤谈及此事,他却不加否认。 沈如诗感觉自己像是走入了一团迷雾一样,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心中被一根藤蔓慢慢包围住,缠绕的她呼吸难忍。 这时,突然柯振翎赶来,见沈如诗跟陆伤在一起,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想起来正事,“门主,不好了。” 沈如诗听到那三个字,神情却是愈发的镇定,她认真地看着柯振翎,道,“怎么,杜伦呼的人追来了?” 柯振翎摇摇头,“难道不是,只是,前面的桥已经有好些年岁没有用过,方才属下多留了个心眼,派弟子去试探,谁成想,那桥竟然断了。” “断了?”沈如诗微蹙起眉,这世上哪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可是……她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着柯振翎,“可还能修缮?” 柯振翎寻思片刻,道,“弟子当中的确有会修桥的,只不过若是要将此桥修缮,至少得等到天亮。” 沈如诗看了陆伤一眼,转身,手中握着的马缰松开,走到马头时,心中有了主意,转身对柯振翎道,“不可,等到天亮,只怕来不及了,我们在路上停留多一刻,便多一刻暴露的危险,柯振翎,可还有其他路通往那里?” 柯振翎将手中的地图展开,道,“门主,方才属下听说那桥坏了时,便取来了这附近的地图打开看了看,的确有一条小路能够通往玉林山,也极其隐秘,只不过有可能碰到山上来的土匪。” 沈如诗自然不会因为土匪而放弃这个计划,看着柯振翎打开地图,目光在城池河流上扫过,“是哪一条路?” 柯振翎伸手指着那隐蔽处的一条下路,正是跟着河流相同的方向,他们现在从此处赶去,倒也不会浪费太久时间,沈如诗勾起唇笑笑,“可以,陆伤,你觉得呢?” 她借机试探陆伤,陆伤也很自然地答道,“可以。” 只有柯振翎在一旁满脸不解,不明白沈如诗为何要问陆伤,然而此时也来不及细细思量此事了。 柯振翎道,“门主,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嗯。”沈如诗点点头,忽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叫住了柯振翎,“慢着!”她靠近柯振翎,将声音压低,毕竟,这里还有走动的弟子,若是消息流露出去便不好了,“莫要忘记,随时注意可疑弟子。” 柯振翎答应一声,便离开了,沈如诗手中却还拿着那张地图,听到陆伤沉声道,“看来你还不信任城梨门的人。” 沈如诗道,“并非不信任所有人,也并非可信任所有人,城梨门的弟子,善恶兼并,在我来之前如此,可是在我来了之后,在去了玉林山之后,便不会如此。” “如此也对。”陆伤笑笑,不言。 不出半刻的时间,柯振翎立刻安排好了,弟子们随即掉路,陆伤如方才一样,还是要守在沈如诗身边,一口一个护她周全。 沈如诗上马时,风影也赶过来了,眼角带着泪痕,沈如诗见风影这副模样,立刻下马,向风影走去,方才,她的确说了些重话,本是不想如此解释,可是心中就还是软了下去。 “阿影。”她亲昵的称呼。 风影本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听到沈如诗的呼喊,抬头顺着沈如诗的声音看去,余光瞥到陆伤,立刻扭头便要离开,却被沈如诗拉住,沈如诗目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待风影转首时,沈如诗放开了手。 “隗长老呢,他没有陪在你身边吗?” 风影有些讽刺地笑笑,“他为何要陪在我身边,沈如诗,难道我是三岁孩童吗?” 沈如诗听出风影声音中的怒意,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你说话不必如此夹枪带棒,方才在萧天凌面前,我说话的确是重了些,可那也是因为你突如其来把他喊来。” 风影道,“是我多管闲事,眼下,希望你不要多管我的闲事。” “阿影,你站住!”沈如诗突然意识到或许风影对她这番,是为了陆伤,她又伸手拉住风影的手臂,将她身子转过来,道,“罢了,且不要说方才的事情,陆伤在那里等你。” 风影太守看了陆伤一眼,眼底的光随即黯淡,“莫提陆伤。” 沈如诗也不再多言,心里道,自己留在此处,只会成为风影心中的芥蒂,她看了陆伤一眼,便走开了。 陆伤见沈如诗要离开,微蹙起眉,俊逸的脸庞笼罩在暗光之下,倒是更俊俏了几分,风影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却再也移不开目光。 陆伤也察觉到风影的目光,转首,向她的方向扫去,眼底却不如风影那般波动,他转身便要向着沈如诗离开的方向走去,耳边响起风影的声音。 “陆伤。” 他停住脚步,心中说不出是何情绪,笑容和煦,却还带着那三分不羁,只不过,现在却不知以和态度对待风影,这么多天不见,的确有几分生疏。 “风影小姐身上的伤看来都痊愈了。” 风影见陆伤不过是客套几句罢了,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怎么,你着急去找沈如诗吗?” 陆伤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看向风影的眼神变了变,道,“不错,我需护她周全。”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护她周全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护她周全 “护她周全?”风影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不知何时你跟沈如诗的关系竟变得如此亲密。” 陆伤听出风影语气的异样,自然也不想给沈如诗惹麻烦,道,“我是为了报恩。” 风影听后,竟然大笑出了声音,有些嘲讽地说到,“陆伤,你到底欠了别人多少恩情,去大牢救我是为了报恩,现在护着沈如诗也是为了报恩,怎么,是柯振翎让你护她周全吗?” 陆伤没有多言,让风影怎么以为也好,至少,芸娘的事情,不可告诉她,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平静得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情绪,像是在聊一件家常罢了,他转身道,“我先去了。” “陆伤。”风影失言道,不知为何,就是想叫住他,就是想喊他的名字,可是当他转首看着她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感情的滋味,像是罂粟一般折磨人,她宁愿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潇洒爽朗的风影,竟也为了他有了牵绊,那是一种她想挥之而去的滋味,可事实终究不会像她想象的那般。 “没事,你去罢。” 陆伤见风影眸子垂下,说不出的黯然,像是屋子里面刚燃起的烛光,突然被一阵风吹灭,随后便是一片死寂,悄无声息,沉默的让人心悸。 那阵死寂让他想要逃离,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风影一眼,这时,突然听到弟子中有人高声喊道,“刺客!” 风影跟陆伤相互看了一眼,两道身影旋即冲了过去。 陆伤赶到时,那两人已经被柯振翎拿下了。 看到风风火火赶过来的两人,沈如诗眸光在他们脸上停留了一会,立刻意识到自己是否是坏了他们的好事,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你们只管继续便好,无妨,不过是一些小山贼罢了。” 沈如诗提及他们的名字,那两个山贼一起抬起头看着沈如诗,目光求饶,“求小姐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过是些小喽罗,来这山上寻些救命的粮食。” “救命的粮食?”沈如诗细眉蹙起,从他们脸上划过,“你们抢的,便是那些村民救命的粮食,你们抱拳了性命,倒是把他们害死了,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救命的粮食?” 说着,沈如诗便从地上提起那袋子粮食,里面五谷杂粮混杂,一看便知道是从各处搜刮来的,想必那些村民家里粮食也不多,才东凑一点西凑一点。 沈如诗听说过廖元国今天是饥荒年,可是没有接触这些难民,却也想不到他们到了何种穷困之地,早些年她在民间看病时了解一些民间的情况,那些百姓流离失所,实在可怜的很。 “小姐,求你饶了我们吧,这些年饥荒的厉害,你们这等穿着的人显贵得很,定然不知道我们的苦楚,小姐不知,现在民间都有了吃人一说,我们几个小土匪不过是抢了那些村民的粮食,没有伤他们性命,也没有吃人,并不算大错。”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你们难不成还想要吃人?” 两人不吭声了。 沈如诗垂首从自己的身上扫过,这衣服不过是个麻衣,算不上什么显贵,弟子们也都打扮成了农夫的模样,这些土匪怎么一眼认出他们的身份? 目光向陆伤扫去,她霎时明白了,这个陆伤也真是,出来逃命还穿的这般显贵,一声白衣,风度翩翩倒是有了,只可惜,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得暴露身份。 柯振翎问道,“门主,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 沈如诗眸光向那两人扫去,想起方才他们说过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他们方才不是说过这饥荒已经到了吃人的程度了,正好我们这几日没有粮食,不如,就拿他们下酒。”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脸上神色霎时变了,只有陆伤眼底还是方才那般平静。 柯振翎张了张嘴巴,认真地问道,“门主,您真的要……” 沈如诗玩味地勾起唇角,伸手摩挲着下巴,“让我想想,是清炖好,还是红烧好。” 话音未落,那两人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开始猛地给沈如诗磕响头,“小姐饶命,小姐,我们都是些小喽罗,人人差遣的性命,这这,也不是我们想要去抢粮食,实在是被逼无奈啊,小姐行行好,饶了我们的性命,或者给我们个痛快要好。” 沈如诗脸上的笑容收敛住,看不出半丝情绪的波动,道,“柯振翎,你看如何是好?” 柯振翎目光变得认真,“属下以为,若要煮了他们,便有些不近人情,不如,便绑了他们随行,毕竟,他们也是在这玉林山附近混过,想必对于此处的地势熟悉一些。” 两人听到柯振翎这么说,眼底忽然亮起一阵光,对沈如诗道,“小姐,这位大官说的不错,我们二人可以带路,可以带路。” 沈如诗冷冷一笑,道,“如此便是,且看你们表现。” 事情本就这般结束了,谁料到,陆伤看到沈如诗手臂上一道伤痕,虽然不深,却也杵伤了他的眼,他语气冰冷问道,“是谁伤你?” 沈如诗没有转头看到陆伤的神情,只是随口答了一句,“自然是那两个小土匪。” 谁知道,话音刚落,陆伤身影极快地飞出去,转身,两道白光闪过,快得让人反应不及,沈如诗看清楚时,那两个土匪已经死在了陆伤手下。 周人惊奇的目光一齐投向陆伤。 沈如诗有些恼怒,“陆伤,你这是做什么!” 他这样的行动,在旁人看来,定然要误会他杀人灭口,这般,很可能将那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沈如诗长吸一口气,没想到陆伤冲动起来,还真是不顾及后果,她原本以为陆伤是个聪明人,眼下看来,需要重新对他定义了。 柯振翎也急了,道,“陆伤,谁给你的权利杀了他们,他们二人大可为我们所用!”他自然要护着陆伤,眼下却寻不出理由为他辩解。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杀人灭口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杀人灭口 陆伤却没有任何想要辩解的意思,只是冷冷地说了句,“他伤了你,自然该死。” 众人的目光立刻射向沈如诗,眼底都翻涌着不用的色彩,而沈如诗第一反应却是看向风影,果然,风影的确是生气了。 沈如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柯振翎道,“此事容后再议。” 若是现在计较下去,指不定这锅粥得乱成什么样子,她眼下实在是无心节外生枝了,柯振翎奉了命令,便去埋葬这两人的尸体。 沈如诗冷冷地看了陆伤一眼,心里道,这人若非真的是想要离间她跟风影?她眸光变得锋利,语气也不如方才那般友好。 “你给我等着。” 她看了风影跟陆伤一眼,便离开了,那首诗写得好,剪不断理还乱,可真是别有一番忧愁啊! 她了解风影的性子,眼下,越跟她解释,只会把事情搞得更遭,倒不如置之不顾。 谁料,走了几步,陆伤竟然跟上来了,沈如诗忍下那一股怒意,极力保持声音的平静,“陆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陆伤脸色才是真正的平静,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海面,虽然还有一丝惊悸,却已经激不起浪花了。 “我说过,要护你周全,自然应该在你身边。” 沈如诗只觉得欲哭无泪,眼下没有时间去考量这陆伤的目的,她伸手制止住陆伤,道,“且慢,莫要跟我说这些废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若是在跟着我,前仇旧恨一起算,你可还要继续?” 陆伤勾起唇,满脸的玩味,“你该不会把我当做傻子了?” “什么意思?”沈如诗眸光扫到陆伤身后的风影,她就在远处看着,沈如诗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若是再站下去,不知会发生何事。 “没什么意思。”陆伤笑笑,便去给沈如诗牵来了一匹好马,道,“若你平安到玉林山,我也不会纠缠你,也不愿纠缠你,上马。” 这语气,倒是像极了另外一个人。沈如诗鼻头一酸,不愿再跟他多计较,翻身上马,道,“你要拿风影怎么办?你去跟她解释清楚吧。” 陆伤牵着马缰,声音平静得让人觉得他根本没有一丝人情味,“我为何要跟她解释,又有什么可解释的,我只负责护你周全,没有必要听从你无厘头的命令。” “陆伤,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可知你现在这样的行径将我陷于何种地步吗?还是说,你有意让风影记恨我?” 沈如诗眼底已经卷起了一丝怒意,与此同时,她感觉陆伤牵着马缰的手紧了紧,身边一团火热的气息卷起,她有些吃惊地看向陆伤,只见陆伤眼底已经是一片漆黑,向里面探去,什么都没有,只剩下虚无的空,让人害怕。 “门主原来喜欢多管闲事。” “不错,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沈如诗冷冷地回答了一句。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便再也没有应答。 未到那处,柯振翎便来寻沈如诗,见陆伤还跟在沈如诗身后,有些不满,“门主,保护门主的事情还是交给属下,这陆伤……”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脸上并未有多少神采,“是他自个要跟随着我,你若是能把他带走,倒是好事一桩。” 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对陆伤道,“陆伤,你随我来。” 陆伤却是丝毫未定,即便面对这个救命恩人,却还是方才那般坚定,“柯大人若是求我旁的事情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可这件事,恕我做不到。” “你。”柯振翎心中似是堵着一团棉花,说不出的烦躁,想了一会,道,“罢了。”他转首看着沈如诗,“门主,属下有要是要禀报门主,门主若是信得过陆伤,便让他在这里听着。” 沈如诗眼底轻轻一颤,翻身下马,没有多言,陆伤已然知道沈如诗的态度。 沈如诗跟柯振翎走出去几步,这才听柯振翎开口,“门主,凌王不见了。” “不见了?”沈如诗微微一颤,脑海里面盘旋着方才的事情,心里也有了定数,“他是何时不见的,可曾留下了什么纸条?” 柯振翎摇摇头,“正是因为凌王不辞而别,属下才如此担心,特意跑过来将此事告诉门主,门主,您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沈如诗想了一阵,道,“此事,你且不要声张,这样,你先寻几人去搜集凌王的踪迹,且记住,莫要让旁人知道。” “是。”柯振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门主,属下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沈如诗大致猜出柯振翎究竟要说什么,眼眸微微一变,眼底尽是一阵复杂的光,难以分辨。 “凌王或许是自己离开。” 沈如诗眼神变得复杂了些,沉默了半晌,道,“也罢,如此,你便不用去找凌王了,想必,他也不想让我们多此一举。” “门主,属下不过是猜测,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不如,还是去寻寻。” 沈如诗转首扫了他一眼,那目光让柯振翎觉得有些害怕,即便是以后想起来,心中还是生出一股后怕的滋味。 “不必了。” “门主……是。”柯振翎默默地叹了口气,想不明白沈如诗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多说,萧天凌在此处,他一直担忧,眼下,他离开了,自己应当离开才是。 “既然如此,那属下便告退了。”柯振翎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柯振翎刚走,陆伤便走了过来,看着沈如诗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道,“怎么,是凌王离开了?” 沈如诗转首看着陆伤,有些不敢置信,“你如何知道的?”难不成,萧天凌走之前还跟他打了招呼? 陆伤挽了挽袖子,洒脱不羁,“凌王恨我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告诉我,我啊,是从你的脸色中看出来的。” “我的脸色?”沈如诗伸手摸自己的脸颊。 第一千一百章 冲突 第一千一百章 冲突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立即皱起眉看着陆伤,眼底颇有一副光景,“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伤勾起唇笑笑,倒也没有生气,“难道你不知,每次提及凌王,你得神情都有所变化。” 沈如诗被说中的了心思,脸颊微微泛红,现在,她明明应该厌恶萧天凌才是,不行,绝对不能再想他了。沈如诗转身便走,三步后,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狠狠地盯着陆伤,“喂,你若是日后再拿我跟凌王的事情说笑,我饶不了你!” 陆伤眼底淡然,洒脱不羁道,“怎么,只许你拿我跟风影的事情说笑,便不能允许我拿你跟凌王的事情说笑了?” 沈如诗淡笑一声,不再回头看他了。 不久之后,已经可以看到玉林山的影子,沈如诗却没有放松下来,以为她此时想起了洛长老曾说过的话,前往玉林山的路上已经如此艰难,更何况玉林山现在有土匪,若想要入玉林山,得想过了这一关。 索性,已经到了山脚,即便是杜伦呼的人追上来他们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前后受到攻击。 “门主。”柯振翎道,“方才发现几个小土匪,属下还未做决议,弟子便动手了。” “没留下活口?”沈如诗微微蹙眉,眼神十分的认真,柯振翎默默叹了口气,道,“是属下的错。” 沈如诗道,“并非你的错,柯振翎,洛长老怎么样了?” 柯振翎倒吸一口气,“门主,昨日我们将洛长老灌醉得太厉害,现在,醒了,只不过……” 沈如诗看出柯振翎脸色的为难,道,“洛长老怎么了,你倒是说,我不会怪你。” 柯振翎道,“洛长老在弟子面前大骂门主,属下不敢说,门主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沈如诗眼底的光芒像是火烛一般,霎时熄灭下去,紧皱着眉,道,“他现在在何处?” 柯振翎引着沈如诗去,果然,洛长老眼下虽然醒酒,可是那脸色那眼神却像是喝醉了一般,开口大骂,不顾后果。 沈如诗眉头紧皱起来,心口处又是一阵绞痛,柯振翎见沈如诗如此,不免有些担心,毕竟现在正是需要沈如诗的时刻,若是她倒下了,那城梨门该如何是好。 柯振翎道,“门主,我们二人骗了他,想必洛长老心中有所怨愤,这也并非不能理解的事,门主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去触怒洛长老,以免惹得自己伤身,此事交给属下来做。” 沈如诗目光扫向柯振翎,带着一丝胁迫,“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柯振翎摇摇头,洛长老的性子本就难办,他哪里会有十足的把握,“门主,属下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属下……” 柯振翎话音未落,便被沈如诗冷冷地打断,一双雪亮的眸子里面散发出灼亮的光芒,“竟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必在此处跟我打口水仗了。” 终究还是说不动劝不了,柯振翎长叹一口气,道,“也罢,只不过门主莫要伤身子,若是实在劝不动,便不要再计较。” 沈如诗道,“倒的确可以不计较,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若是洛长老实在反抗,大可把他绑起来,此事本就是先斩后奏,何必惧怕什么,只不过,眼下,正是用到洛长老的时候。” 沈如诗不怕柯振翎以为她善于耍手段,眼下解决那帮土匪才是要紧事。 柯振翎眼珠子转了转,眼下也明白过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沈如诗,“门主该不会是想要利用洛长老对付那土匪吧?且不说洛长老是否有那个本事,即便如此,洛长老也绝不会为门主效力。” 的确如此,任谁都会这么想,昨日的事情,可算是把洛长老得罪了透顶,沈如诗本是打算到了玉林山再跟洛长老解决此事,奈何,眼下突然出了此事,只怕要提前了。 沈如诗淡淡道,“眼下胜负未定,你又如何知道结果,走,带我去见洛长老。” 柯振翎看了陆伤一眼,陆伤一直跟随在沈如诗身边,倒也不多话,尤其是到了这种时候,可真像是个哑巴聋子,他们在这里着急,陆伤倒像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 柯振翎搞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便追问,只不过有些后悔将陆伤带来了城梨门,前几日风影的事情他便觉得心中忐忑,这几日沈如诗的事情更是让他拿捏不定。 陆伤的确是他亲手救得不错,奈何,他还是不清楚陆伤为人,至于信任一事,更是起了动摇。 沈如诗走近洛长老,洛长老手中正是拿着一壶酒,喝的正欢,喝一口酒便骂一句,周围聚拢了不少弟子,他们想要上前搀扶,奈何,这洛长老犯起倔来脾气可是冲得很,他们根本就劝不动。 再加上方才有一位弟子上前劝告,被洛长老打伤,差点搭上了性命,这次弟子们没有敢再上前的了。 沈如诗在众人之间穿过,走到洛长老身边。 柯振翎在身后看着少数人的背影,不得不捏了一把汗,心里道那日沈如诗那般欺骗洛长老,洛长老现在不把她捏碎便是善良。 他看了陆伤一眼,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护她周全?怎么还不跟过去?” 陆伤满脸自信,“不需要。” “不需要?”柯振翎胡子连着眉头一同皱起,伸手摸向自己的宝剑。 陆伤道,“柯大人可曾听说过百步穿杨?” 柯振翎淡淡的笑了一声,“还真是年轻气盛。” 柯振翎没有回答,目光落在沈如诗的身上,他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确有几分令他欣赏的地方,若非芸娘,只怕他不会如此深接触。 沈如诗目光平静地看着洛长老,没有半分畏惧的神色,“洛长老,如诗来跟您赔罪了,如诗便站在这里,要杀要剐洛长老说了算。” 洛长老眼底涌上一股寒流,目光像是两把利剑射到沈如诗身上,“怎么,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可真是笑话!”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劝慰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劝慰 沈如诗只是淡淡一笑,故意做出露怯的神色来,“瞧洛长老说的话,洛长老想要做何事,那有个做不到,只不过如诗知道,洛长老哪里舍得杀了如诗。” 洛长老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脑海里面盘旋着昨日醉酒时的场景,冷哼一声,眼底又恢复那丝冷漠,“怎么,还想要拿昨日的把戏来糊弄老夫,你以为老夫是个傻子,让你糊弄了一次,还让你糊弄第二次?” 沈如诗向后望了一眼,心中有了分明,这么多弟子在跟前,而洛长老又是极其要面子的人,自然要在他们跟前好好表现。 沈如诗喝退了弟子,只剩下他们几人,这次,洛长老的神色不如方才那般端着。 “洛长老,昨日的事情,如诗欺骗洛长老,如诗真的是仰慕洛长老,也真的是想要把城梨门交给洛长老,至于迁离一事,实在是如诗听从了洛长老酒后之话,才会这么说。” 洛长老眼底又是一阵白光闪过,抬头紧紧地盯着沈如诗,“老夫当真跟你说过此话?门主,你可真是什么话都能编造出来,老夫对于迁离的态度,门主也是知道,现在竟然那这样的借口来糊弄老夫。” 沈如诗知道洛长老不会相信,所以早就做好了打算,清了清嗓子,对柯振翎道,“你去把证据拿来。” “是。” 片刻,柯振翎拿了一张刻有手印的纸来,递给洛长老,沈如诗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洛长老,你瞧,这便是你亲自按下的手印,如诗不曾骗你,昨日真是奉了你的命令才会突然迁离,否则,怎么敢违背洛长老的心意呢。” 洛长老捏着手里面的纸,冷哼一声,扔到沈如诗身上,“还不知道是哪里伪造的证据。” 沈如诗眸光一闪,回头看了柯振翎跟陆伤一眼,转身,立刻跪在洛长老面前。 柯振翎面色一惊,“门主,你这是做什么?”在她眼里,沈如诗虽然是刚来的晚辈,毕竟是门主,身份尊贵,现在竟然给洛长老跪下了,他心绪起伏难平,想要去扶起沈如诗,奈何沈如诗却是不许。 洛长老神色也微微一震,却是不曾言语,实话说来,今日酒醒之后,火气盛大,恨不得当面打她一顿才好,奈何,终究碍着身份,有些事情的确是做不得。 “门主还是起来的好,若是让旁人看到了,没准说我欺负一个丫头片子。” “洛长老若是不原谅我,我便不起来。”沈如诗声音十分坚定,有一股倔强劲。 洛长老急得出了一身热汗,“你瞧瞧你,明明是你跟柯振翎设计骗我,好了,现在也如你们所愿,迁离了城梨门,你给我跪下做什么,怎么,还要陷我于不仁不义啊?要跪,便不要跪在这里,老夫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沈如诗眼角已然有了泪花,“如诗便知道洛长老会误会,昨日在酒席上说的话,如诗是真心真意的,如诗知道洛长老不会相信,如此,如诗便在这里跪上一夜,以表诚意。” 洛长老冷眼看了沈如诗一眼,道,“你随意吧。” 他起身离开,只剩下柯振翎跟陆伤两人站在沈如诗身后。 柯振翎见洛长老怒气冲冲走远了,便要搀扶沈如诗,“门主,洛长老已经走了,你便起来吧,莫要继续跪在这里,不像样子。” 沈如诗道,“他虽然走了,此事却还没有了解,你放心,我自有把控。” “门主,你该不会真想要在这里跪上一夜吧?且不说是否耽误了上山的时间,便是门主的身子也吃不消,门主何必为了一个洛长老单上自己的性命。” 沈如诗淡淡地笑了笑,“我的性命,也不是如此脆弱,放心便是。” 柯振翎转首看向陆伤,希望陆伤能劝告上两句,毕竟,这陆伤还是有些本事,他说的话或许沈如诗能听进去几句。 奈何,陆伤没有半分想要去安慰的意思,柯振翎便在这里站着,沈如诗喑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陆伤,你且替我将弟子寻来。” 陆伤还未开口,柯振翎便有些不自在了,“门主,你……”他想说的是,门主难道疯了不成,话音留在嘴边,便停住了,他缓了缓语气,“门主,这时候弟子过来,门主岂不是丢面子!” 跪着便给足了洛长老面子,这时候再让弟子们过来,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要面子了。 “且去做便是。”沈如诗道,她知道,已然没有多少时间,可是现在,却只能拿时间跟洛长老消耗。 这是一场心理战。 柯振翎犹豫了一会,道,“还是别让陆伤去,属下去办此事便是。” 沈如诗道,“如此也好,你莫要耍聪明。” 柯振翎抱拳退下,“属下不敢。” 柯振翎走后,陆伤轻笑,“你还真是谁也算计。” 沈如诗则是没有多少神情变化,“怎么,我又算计了谁?” 陆伤嘴边的笑容更深,“你方才本就是想要柯振翎去召集弟子,奈何,知道柯振翎逆反的心性,于是故意差遣我,其实,你也信我不过,这样,倒是激起了柯振翎的逆反之心,不必你开口,他自己便应承着要去。” 沈如诗淡淡一笑,嘴角却是隐匿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屑,“只猜对了一半。” 陆伤道,“哦,那不知,剩下的一半又是如何?” 沈如诗道,“接下来你便会知道。” 陆伤望着沈如诗平淡的眸子,勾起唇笑笑,这道真是个妙人,难怪大名鼎鼎的凌王爷都会如此赏识,只可惜,此女子是云起国的人,若是他日廖元国跟云起国打起仗来,终究还是敌对。 片刻之后,柯振翎便将弟子召集起来,并未从中生阻。 弟子们看到跪在地上的沈如诗,脸色都有些难看,“门主,你为何跪在此处?” “自然是跪洛长老。”沈如诗的声音不亢不卑,没有半分羞耻,也没有半分高傲,只是那么平静的说上一句,似是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下跪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下跪 听着弟子们质疑的声音,柯振翎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满,心里道,门主,如此你可满意了? 沈如诗道,“我在此处,给洛长老赔罪。” 弟子们长吸一口气,不敢相信沈如诗竟还能放下架子做出这等事情,脸色都有些不对劲,重要的是,洛长老并不在此处,“门主,是否让弟子将洛长老请来,否则,您跪在此处给谁看。” 沈如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弟子脸上流露出慌张的神色,沈如诗却是没有惩罚的心思,道,“此事我自然会看着办,你不必担忧。” 弟子退下,沈如诗跪在这里不敢走,他们也不敢离开,大家都摸不透她的心上,也不敢擅自离开,只等着沈如诗下命令下一步到底该如何做,奈何,沈如诗只是沉默的跪在那里,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忽然之间,响起另一个声音,是隗长老。 “门主莫要在此处白费力气了,洛长老正在那边吃酒,不会离开那里的。” 沈如诗没抬头,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是洛长老的事情,我说过,我要给洛长老赔罪,自然跪在这里,这是我的决议,洛长老不来,有情可原,隗长老莫要再劝告我了。” 隗长老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门主性子可真是够倔的。” 沈如诗道,“并非是倔强,不过是赔罪罢了。” 随后隗长老叫着柯振翎离开了一小会,不必猜沈如诗也知道,定然是质问柯振翎为何纵容自己如此做。 半晌,柯振翎回来,趴在沈如诗的耳边,道,“门主,眼看着快要到了启程的时辰,门主可不能再这里耗下去,即便是门主能够耗下去,城梨门弟子也耗不下去了。” 沈如诗不语,柯振翎以为沈如诗是病痛又发作了,不免有些担忧,又问了几句,奈何,沈如诗还是不开口。 柯振翎扫向沈如诗额间密集的汗珠,有些不忍。 忽然之际,却下起雨来,局势更加紧张了。 沈如诗跪在此处,柯振翎忙让人拿来了雨伞,却被沈如诗毫不犹豫地推掉,柯振翎劝告几句,那个沈如诗这倔脾气即便是他说上十句也是无用。 沈如诗不打伞,弟子们没有敢打伞的,于是,整个城梨门都跪在大雨里面。 大雨滂沱,沈如诗身上的薄纱很快便湿透了,周围的空气变成冷箭一般刺骨的寒冷,奈何,她想到了城梨门迁离玉林山,意志便坚定了一些,没有动弹丝毫。 有些弟子撑不住了,对柯振翎道,“柯大人,您快劝劝门主,这样下去可不行,大家还要赶路,还未到山顶,若是突然爆发传染病,可就不好了。” “闭嘴。”柯振翎有些恼了,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样下去定然不行,奈何他又能如何,现在,想必他把头割下来放在沈如诗跟前,都改变不了沈如诗的心意。 柯振翎无奈之下,只好向隗长老求助,“隗长老,您看,您最起码跟洛长老是兄弟,眼下这样的情况,想必也不是洛长老想要看到的,老夫便不相信洛长老能无动于衷,不如隗长老把洛长老请来,也好让他明白了门主的诚意?” 隗长老自然不想看着局势发展到现在这地步,便道,“也好。” 隗长老去寻洛长老,将此事告知,奈何,洛长老并不领情,隗长老劝了一会,洛长老才勉强跟过去看看。 沈如诗一个弱女子跪在大雨之中,像是被雨水吞没一样,天色有些昏暗,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像是狂风暴雨里面一朵摇摇欲坠的花,惊不起多少打击了。 洛长老自然也不想看着沈如诗香消玉损,毕竟,他不能让城梨门在如此危机的时刻毁灭,然而,昨日的怒火那里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他步伐沉重地向着沈如诗走过去,道,“门主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沈如诗听见洛长老的声音,心里面平静的波澜微微一徜,抬起眸子认真地看着他,“果真是洛长老来了,柯振翎没有骗我。” 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平静,道,“洛长老只管在那里歇着便是,就让如诗这么跪着,直到洛长老的怒意消除了,如诗再起来,否则,就算是死在这大雨之中,如诗也心甘情愿。” 洛长老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扫向弟子们,听见弟子在小声议论。 “门主这次可真是给足了洛长老面子,奈何,洛长老不领情。” “谁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不过今日门主能做到这般,已然是给足面子,若我是洛长老,便不会再这么为难一个姑娘,毕竟门主为了我们可是用血引毒,眼下身子还未痊愈,洛长老在不答应,门主淋了雨若是有个好歹,这后果谁来承担。” 弟子们议论纷纷,洛长老脸色的神色也很是难看,目光向沈如诗扫去,眼底汹涌着巨浪,“门主快起来,你若是有个好歹,老夫的名声可就毁了。” “洛长老可是原谅了我?”沈如诗知道,自己这又是在耍手段,可是,若是不这样,洛长老定然会生出更大的麻烦。 她还知道,洛长老也定然猜得出自己是在变相地逼迫他,奈何,洛长老一向最看重面子,眼下遭到非议,定然不会再忸下去。 更何况,她这并非是侮辱性质,虽然有逼迫的意味在其中,倒也是给足了柯振翎面子。 洛长老微微眯起眸子看着沈如诗,半晌,眼底聚敛一股幽黑的光芒,让人看不清楚他到底是何心意。 半晌,他开口,“门主请起吧,老夫与你耗不起。” “洛长老,可是原谅我了?”沈如诗追问一句。 洛长老淡淡的答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如此,总算是有了个结果,沈如诗发觉自己实在是乏力,微微闭上眼睛,脑海里面盘旋着不知名的念头,忽然便晕了过去,只听到柯振翎在旁边喊道,“门主” 她微微睁开眼,看着柯振翎。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一切未定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一切未定 “立即出发。” “可是你……”柯振翎紧紧皱起眉,看到沈如诗眸底那层坚韧,只得长叹一口气,道,“也罢。”他转首便对弟子道,“立刻行动。” 弟子们目光落在沈如诗脸上,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可是柯大人,现在门主身子不稳定,我等若是上山,门主她……” “这是门主的命令。”柯振翎有些不耐,眼底闪过一丝白光,那弟子立刻低下头,众人答应一声,不敢再多话,只得退下。 洛长老也随着隗长老离开了,眼下,虽然不会在闹事,可沈如诗要的不仅是如此。 在马车上行走了一会,沈如诗终于恢复过来,身子却还是有些乏力,外面还下着雨,弟子们打着伞前进。 这里的路不同于她们平时走的路,这里几乎都是泥泞,跋涉十里,大家都有些疲乏。 “沈如诗。” 是风影的声音,沈如诗回过头去看,只见风影大步朝着自己走来,沈如诗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陆伤,见陆伤跟个雕像一般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她眼眸微微一黯,目光又射向风影。 她了解风影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难道是为了陆伤。可是方才她跟陆伤之间已然……沈如诗越是想,越觉得脑海里面有些残次的记忆片段,不觉之间已然有些眩晕。 “怎么?”她见风影站在跟前,半晌不开口,有些忍耐不住,便开口问道。 风影道,“师父呢?” “隗长老?”沈如诗微微蹙眉,有些莫名其妙,“他方才随着洛长老去了,你为何来找我?” 风影道,“我去找过洛长老,不见他。” 沈如诗微蹙起眉,目光射向陆伤,道,“陆伤,你随着风影去看看,隗长老是否在洛长老那里。” “此事,交给柯大人去做吧。”陆伤直接回绝。 还未待沈如诗开口,风影眼底已经恢复原来的冷漠,道,“不必陆伤,陆伤可是半步离不得你,你若是不知师父在何处,我便自己去寻他。” “唉,风影?”沈如诗看着风影的背影,话音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向陆伤,此时陆伤目光已然望向别处。 沈如诗也无心再去置喙他们的事情,自己的事情还未解决,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萧天凌的面孔,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本该是去寻他,奈何,心中总是有不知名的东西阻碍,也罢,他那样的人,总不会发生危险。 大雨终于停息了。 沈如诗抬头望着天空,心中侥幸,幸亏这雨停下,否则,他们本就不熟悉此处的地势,又要跟那帮土匪争斗,太不占优势,想必会损失巨大。 长呼一口气,她对柯振翎道,“派去的弟子可打探到了什么?” 柯振翎道,“门主,今日似乎是那山寨土匪的寿辰,山上热闹得很。” 寿辰?沈如诗勾起唇角,觉得有些可笑,“土匪也过寿辰?” 柯振翎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这土匪为何不能过寿辰?” 沈如诗哦了一声,才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一句胡话,只不过在她的意识里面,不曾察觉此事罢了,之前在云起国,也不过待在皇城附近,从未跟这些土匪打过交道,来了廖元国,也还是第一次与他们发生冲突。 实话说来,她并不了解那些土匪,幸好,她对于任性多有琢磨,即便是土匪,也是个人,总有人的七情六欲,没什么不可对付的。 沈如诗眼眸微微一动,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怕你不同意。” 柯振翎抬起眉头,他正愁如何对付那些土匪,才能不暴露目标,不让杜伦呼的人察觉,听到沈如诗如此说,眼底立刻燃起希望。 “门主请说。” 沈如诗心里有数,不直接说此事,反倒是拐了个弯,道,“若使用次法子,我们到不需要损兵折将,便可上山。” 柯振翎听到这里,猜到了沈如诗的心意,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有些不自在了,“门主该不会是想要……”他顿了顿,听沈如诗接着说下去,果然听到了自己心里面想的那个主意,立刻冷了脸。 “不可,绝对不可?” “为何不可?”沈如诗微微蹙起眉,虽然料到柯振翎不会同意,却也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柯振翎长呼一口气,神色有些为难,“门主,我们这么可以跟那帮土匪联合,若是如此,我城梨门的名声可就毁了。旁人都会说我们是土匪帮子,门主,迁离的事情老夫已经答应了门主,此事,属下实在是不能答应。” 沈如诗见柯振翎执拗,也不再劝告,反而长叹一口气,道,“也罢,如此,便听你的。” 柯振翎眸底一震,不相信这话是从沈如诗口里说出来的,但是随即转念一想,她该不会用对付洛长老的招数来对付自己吧? 沈如诗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心,你是我的属下,我不会将对付洛长老的手段对付你。故技重施,多无趣。” 柯振翎心中这样想着,可是被沈如诗一语道破,却是有些难堪,道,“门主,属下并非这么想。”他无力的解释了一句,沈如诗自然不在乎,声音略显清冷,“若是有那心思,多想想该如何对付那土匪吧。” “是。”柯振翎心中甚至生出一丝欢喜,他虽然不想多生事端,却也有着一颗好斗之心,眼下既然到了不得不斗的时刻,他倒是鲜血沸腾,尤其是对付土匪,他心中相信,正义必将战胜流寇。 看着柯振翎下去准备的身影,陆伤似笑非笑道,“门主就让他这么走了?” 沈如诗笑笑,“为何不可?” 陆伤挽了挽袖子,神情颇似看穿了一切一般,“门主难道没有旁的事情要交代了?” 沈如诗道,“你倒是聪明,陆伤啊陆伤,聪明人都不会让被人感觉出他的聪明,尤其是这种场合之中,你也该收敛收敛。”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自有定论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自有定论 “是。”陆伤不冷不热回答了一句,倒是引得沈如诗回头看了他一眼,在沈如诗的意识里,这话倒不像是从陆伤嘴里面说出来的。 忽然之间,周围升起一阵白烟,沈如诗眸底一变,只觉得这气味实在是难闻得很,不停地咳嗽起来。 陆伤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烟,声音低沉,藏着一丝沈如诗捉摸不透的意味,“是狼烟。” “狼烟?”沈如诗微微震动眸子,“这里难不成还有狼?” 陆伤混迹在廖元国各处,什么情况没有见过,自然也猜得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眼底的那层光忽地闪了起来,对沈如诗道,“也许狼不会出没在此处,但若是有人引来狼,那便不好说了。” 沈如诗微微蹙眉,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土匪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踪迹?”她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伸手摩挲着下巴,“柯振翎派去的探子并未暴露,而且我们只是在山脚下,并未触犯他们的利益,他们如何得知?” 陆伤提醒道,“门主莫要忘记,洛长老可是嘱咐过,这玉林山的山贼,可并非一般的山贼,即便是洛长老跟银长老都不愿意惹怒他们,门主可想而知,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左思右想到底要如何对付,倘若是一般的山贼,我何必出此计策。”又何必如此讨好洛长老,沈如诗心里默默想道。 沈如诗抬头看向天空,“还好,黑夜已经过去,否则,遇到狼的话,我们还真是难对付。” 陆伤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难怪门主不在意,原来是打着洛长老的缘故。不错,他们有狼,我们有蛇,倒是要比比,到底是哪一样厉害。” “这两样可没有可比性,更何况洛长老还未答应。” “凭借你的本事,必然能劝服洛长老。”陆伤坚定地说道。 沈如诗淡淡一笑,他倒是了解她,“除了洛长老,我倒是打起了你的主意,若是真来了狼,我可要把你派出去对付了。” 陆伤做出一副害怕的神情来,“门主可莫要打我的主意,我是护在门主身边的,若是我都派去对付野狼,那门主可该如何是好。” 沈如诗倒是想趁这个功夫把陆伤支出去。说实在的,这几日跟陆伤相处,她总觉得陆伤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让沈如诗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能逢凶化吉。 只是怕他万一有个好歹,风影不会原谅罢了。 她此刻想着风影,风影倒也是在想着她,只不过二人的心思不同罢了。 隗长老目光停留在风影脸上,道,“你莫要再看了,陆伤那小子哪里配得上你。” 风影便将方才的怒意一通发泄在隗长老身上,“你什么都不知,方才还拆散我跟陆伤,我的事情,自己自然有数,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你跟师傅说话,这是什么口气?”隗长老有些生气,紧紧地盯着她。 风影道,“师父,阿娘都未曾管教过我跟陆伤的事情,师父怕是越俎代庖了。倘若不是师父前几日上演的那一出,我跟陆伤,也不会生分到这个地步。” “你这个丫头片子怎么不识好歹。”隗长老心中涌上一股怒意,像是堵着一团棉花,有些喘不上气来。 隗长老伸手指着陆伤的方向,“你瞧瞧,你把他放在心间,他可有把你放在眼里?师父跟你说过多少遍,陆伤的确是个奇才,是个好的下属,奈何,绝不会是个好的夫君,你为何非看中了他。” 风影鼻子一酸,感情的事,她又怎么能解释得了。 “他救过我的命。” “此事不知同你说过多少遍,他不过是为了报答柯振翎的恩情罢了,你以为你们陌不相识,他便要去救你性命?倘若柯振翎那日给他下达的命令是杀了你,他也会照做,你可明白?” 明白,自然是清清楚楚得很,奈何,却还是不愿意面对这血淋漓的事实。 风影挥舞马鞭,要去找陆伤,隗长老在身后厉喝一声,“你要做什么去?” 风影道,“做个了断。” 隗长老正要开口,突然抬头看到一片狼烟,心中顿时生出惶恐,随着风影一起去了。 见到沈如诗,隗长老有些担心到,“门主,此处有狼烟,我们该如何应对。” “隗长老可是有了法子?”沈如诗道,能认得这狼烟,依然不简单,陆伤是个鬼才,他猜出何事沈如诗并不好奇,只是这隗长老竟然也一眼看出了狼烟。 目光转移到风影身上,“隗长老只管负责风影的安全便是。” 风影毫不犹豫地回绝,伸手指着陆伤,“我不要师父保护,我要他保护。” 沈如诗愕然,这风影何时又变了个性子,方才不是要拒之千里之外吗,她自然是愿意的,对陆伤道,“陆伤,你只管保护风影便好。”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隗长老,“既然如此,隗长老便保护我吧。” 沈如诗倒是并非真的想要隗长老保护,只不过有些事情未打听明白,趁此机会问清楚也好。 “你莫要忘记,我不是城梨门弟子,你还命令不得我。” 沈如诗话音刚落,陆伤便悠悠的来了一句,沈如诗如鲠在喉,说不出那股难受滋味,陆伤可真是够呛人的。 风影道,“陆伤,你随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伤这才转眸看着风影,道,“我们方才不是交谈过一次了吗?风影小姐不必揪住我的救命之恩不放,实在是让我有负担的很。” 原以为三言两语能够像刚才那样击退风影,谁知道风影却是一脸的倔强,“你若是不随我来,此时便没有个了解。” 陆伤顿口无言,没想到风影竟然纠缠到这个地步,一个女子,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他抬头看向隗长老,隗长老脸色很是难看,却没有再劝告的意思,陆伤眸子转向风影,见风影满脸的坚定,默默叹了口气,道,“罢了,我便随你去做个了结。”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不能了结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不能了结 二人走到不远处,旁边溪水流动,霎时安静的画面,只可惜两人心底都不平静,陆伤脸上看起来倒是毫无表情,奈何,心中却似这小溪中的波澜般,起伏不定。 风影见陆伤不看她,便走到了陆伤跟前,“陆伤,你方才同我说过的话,我仔细想了一遍。” “我同你说过何话?都不打紧,你不必往心里面记。”陆伤勾起唇,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 风影道,“你护着沈如诗,便是因为她是城梨门的门主,倘若,我有更重要的身份呢?” 她紧咬着牙,她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一时冲动,可是若是不试一试,她定然后悔,此事,本来是最不可告诉陆伤,可是她却想要告诉他,那种浓烈的希望像是一把火焰在她体内燃烧起来,到了她都无法控制的局面。 冷风吹来,打在陆伤的脸上,他却未察觉出有半分的寒冷,只是眸光里面藏着一股说不出的黑暗,现在虽然是白日,风影却有种踱步在漆黑的夜的感觉。 望着陆伤的目光,她觉得有些后怕,说不出来这种后怕到底是因为什么,可她知道,自己似乎是做错了。 心中毕竟是有惶恐的,苏樱之女,这个身份足够成就她,也足够毁灭她。若是她因此丧失了性命倒是无妨,可若是连累风夫人跟隗长老丧命,那她即便是死了也不安心的。 倒吸一口气了,她还是勉强开口,“罢了,我想你也不会在意,今日的事情,就当做我从未开口。” 她转身,便要离开,一步两步三步,突然,手臂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这是从王庭出来以后,陆伤第一次主动抓她的手,风影心中一颤,随即一股寒热交加的东西涌动而来,她说不出什么滋味,总觉得心中惊悸难平。 一双雪亮的眸子看着陆伤,见他一双黑眸只是盯着她,却仿佛泥塑雕像一般,不曾开口,风影心中恍然了一下,这沉默的气氛压抑着她,最终到了她无法忍受的地步。 “怎么,你还有何话要说?” 风影微微蹙眉,提醒着陆伤。 陆伤眼底变幻着一股莫测的色彩,那色彩让风影想起了午夜子时的风,漆黑的一片,没有任何光彩,带有巨大的神秘的力量,足够能将她吞没湮灭。 她手指轻颤了一下,不觉之间,嘴角已经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嘴边,她伸出舌头轻轻舔舐,这才发觉自己还清醒着,“陆伤,你放手。” 她见陆伤没有任何回答,心中闪过一刹慌张,愈发觉得自己方才多嘴,已然不打算将苏樱之女的身份告诉他。 陆伤嘴唇轻轻一抖,道,“你……有何重要的身份?” 风影道,“方才要告诉你你不听,现在,已然晚了。”她摔开陆伤的手,转身便要离开,心里道,陆伤若是能追来,她便不顾一切将此事告诉他,奈何,走了五步远的距离,陆伤还是没有动弹。 这让风影心中难受极了,心口处似是塞着一团棉花,让她喘不上气来,她走了几步,却越发觉得步伐沉重,像是拖着破铜烂铁,怎么也走不动,步伐便定在那里。 她转首去看陆伤,陆伤也在凝望着她,那眼神让她觉得陌生,又有些熟悉,似是多年的老朋友,又似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她不知陆伤心中究竟汹涌着何种情绪,但是,她知道自己心中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否则,她定然会崩塌。 “陆伤。”她高声喊了一声,他们二人明明隔得那么近,却仿佛隔着天边远的距离,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宛若方才一步一步离开他,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你可知道苏樱?” “苏樱。”陆伤动了动嘴唇,听不出声音,却能看出眼底的惊讶,但是那股惊讶的情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随即消失,就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海面一般,只看得出其中的平静,却发觉不出那股猛烈的痕迹。 “不错,我是苏樱之女。”风影声音很小,却格外有力,这个身份,在她看来,绝对能让陆伤大吃一惊,奈何,陆伤却是淡淡一笑,“你从何听来?” 风影道,“怎么,我都告诉你,难道还有假?还是说,你觉得我会为了博得你的注意而伪造这个身份?” 风影只顾着气恼,平静下来才想起来,为何陆伤听到苏樱之女这个身份后没有激动,她眸底满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眸光扫过陆伤的脸上,心中生出一个揣测,“你……知道苏樱是何人吧?” 陆伤道,“杜伦呼的确将风影的消息封锁,奈何,但凡做过的事终究会有痕迹,也许廖元国的百姓不知道,但像我这种林间侠客,却是向来好打听这些事情,苏的确不是个凡人,我也却是敬佩的很。” 听到这里,风影放心了些,道,“既然你如此佩服苏樱,为何听到我是苏樱之女的身份,不吃惊?” 陆伤道,“如你所说,我的确不相信。” 突然蹦出来一个苏樱之女,谁会相信,更何况,风影是风夫人的女儿,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依照风夫人的性格,怎么会为别人养女儿。 更何况…… 陆伤不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风影,只是觉得,这丫头定然听谁说了些不该的话,道,“苏樱之女的身份,人人都想要,但是人人都不敢要,日后你再将此事说出口的时候,定然要想清楚了,莫要让某些不怀好意的人钻了空子。” 言外之意便是保护好自己,奈何,风影却只听了一层意思,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陆伤,你怎么这番不知好歹,我还不是为了你吗?我信任你,才将此事告诉你,你以为我风影是随随便便将怎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旁人的吗?” 陆伤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既然这样,那陆伤便谢过你的信任了,陆伤保证,今日的事情,绝不会从陆伤口中流传出去。”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彼此信任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彼此信任 风影眼底情绪复杂,不觉之间已经含着泪水了,她抬头看着陆伤,本该是无限的温柔,却像是要杀了他一般,“陆伤,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陆伤道,“那陆伤不明白了,你为要将此事告知于我。” 陆伤的态度,让风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情,错得无法挽救,她忽然大笑起来,笑自己实在是太傻,又笑陆伤竟然是这般人,“是我错了。” 她一步一步倒退着,心口处撕裂一般的疼痛,原本一颗完整的心,慢慢被她自己亲手撕裂成碎片,眼下想要缝补这伤口,已然是来不及。 陆伤看着风影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忧伤,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奈何,眼下,他若是乱了阵脚,必然耽误大计。 终究,还是忍住了。 风影倒像是疯了一般,笑得让人心中难受得慌,沈如诗跟隗长老听到风影的笑声,一起转首去看她,风影却是全然没有看到他们一般。 “阿影,你怎么了?” “阿影?” 风影从他们身边走过,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展开,嘴角的笑容甚是讽刺,“原来都是我太傻,我风影怎么可以落魄到这般地步。” 沈如诗看着风影的背影,再看看陆伤的神情,便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心中说不出的难受,看来,风影定然是受刺激了,目光看向隗长老,带着三分劝慰,“隗长老还是去看看风影吧,我怕她想不开。” 隗长老眼底闪过一丝凌厉,“若是为了一个男子就寻死觅活,真是没出息!”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实在担心风影,沈如诗看得出来。 “隗长老不如去寻风夫人安慰一下,风影向来最听风夫人的话。” 隗长老拢了拢袖子,忽地觉得身上一通寒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隗长老?”沈如诗知道他跟风夫人之间有些嫌隙,可现在风影这般模样,他们的嫌隙又怎么比得上风影的性命要紧。 隗长老长叹一口气,风中的模样有些苍老,苍老的让人心疼,“罢了,如此如此吧。” 沈如诗长舒一口气,目光转向陆伤,向他走过去,陆伤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手中玩弄着狗尾巴草,眼角流光。 在旁人眼里这幅姿态自然是放纵不羁,可沈如诗却发觉他眼角闪着的一丝光,忽然明白过来,心里无限怅然,“想来,你也是喜欢风影的,何必这般对待她,看着她那副模样,你心里可好受上几分?” 陆伤没有抬头,也没有行动,只是眼底凌厉道,“这般多说上几句,你心里可是好受?” 沈如诗微微蹙眉,“自然是不好受的,因为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她迟疑了一会,猜测道,“莫非,你是有什么目的?” 一个人能对自己心爱的人视而不见,甚至冷嘲热讽,想必是有一个更令他在乎的目的,而这个目的事关城梨门的安危,沈如诗越发觉得心中忐忑,对于陆伤的信任也不如方才。 “目的?门主莫要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沈如诗淡笑一声,“只怕是你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吧。女人的心思我琢磨得透,可是男人的心思我便没有那么了解,更何况像是你这样的男子,更是世间少见,陆伤啊陆伤,我发觉,你拒绝风影,也许是她的福气。” 陆伤起身,走到沈如诗身边,没有半分屈居下臣的模样,有些时候,沈如诗倒是很佩服他这副不屈居于人下的姿态,即便是在萧天喻跟萧天凌身上,都少有见到。 萧天喻总是在老皇帝面前谄媚,若说要弄一些虚假的东西,他可是最会算计,而萧天凌,虽然不至于如此谄媚,却也对他父皇尊重的很,绝非陆伤这般,对一切都看他不起。 “也罢,我日后就不管你的闲事了,只怕我也管不起。” 陆伤看了她一眼,道,“门主可否给我两个时辰的时间?” 沈如诗微微蹙眉,眼底尽是不解,不明白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若不是要去找风影?” 陆伤淡淡一笑,“门主方才不是说过不管我的闲事了吗?” 沈如诗如鲠在喉,一时间尽是无语,这个陆伤,说起话来到真是像风影一般,可是够呛人的,她笑了笑,道,“那便两个时辰。” 她心中宁愿他莫要回来的才好,日前没有人在身边保护不也是一样,况且,没有搞清楚陆伤的身份之前,陆伤在身边保护着她,她总觉得指不定那一日便会被陆伤杀了。 陆伤听后,身影如风一般一闪而过。 他不在的这两个时辰少数人倒也是自由,跟柯振翎交代事情都不必特意避开他。 呼啦,一阵风吹过,整个林子悉率作响,沈如诗抬头看着山顶,道,“我也该去找找洛长老了。” 自从认错到现在,她可是亲手给洛长老添茶倒水,柯振翎见沈如诗这般殷勤,道,“门主用人的手段可真是高明。” 沈如诗瞥了他一眼,只觉得他没有什么好话,“好你个柯振翎,就变着法子讽刺我吧。” 陆伤笑了笑,“门主何出此言,属下是再夸门主能屈能伸,这事情要是个在旁人身上,未必能做的跟门主一样,到底是个女子,能放下架子。” 听到最后一句,沈如诗眼底聚敛上一层白光,刺骨的寒冷,“难道你没听说过韩信忍受胯下之辱的事情,柯振翎我告诉你,此事无关男女,即便是男人,照样可以放下架势来赔罪道歉。” 柯振翎对于沈如诗这突如其来的怒意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敢惹怒她,便认错道,“的确是属下的错误,门主恕罪。” 沈如诗知道柯振翎新中式不服气的,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道,“我又能怪你什么,你起来吧。” 柯振翎起身,道,“门主,这是给洛长老准备的茶水,门主现在要去吗?”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自然要去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自然要去 “去,自然要去。”沈如诗接过来,眼底似是闪过一丝狐疑,仔细一看,却又荡漾着一丝笑意,柯振翎实在是看不透她的心思了。 沈如诗去时,洛长老正在喝着酒,沈如诗一来玉林山便给洛长老寻来了好酒。 他身边还坐着一个银长老,那个沈如诗不愿看到的人,两位长老在一起,定然私下底没有说什么好话。 她心中慢慢揪紧,却还是淡淡地笑着,“洛长老,银长老,这玉林山的好酒二位可是满意?” 洛长老跟银长老压根就不抬头看沈如诗,还是跟方才一般下棋,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就连守在旁边的两个弟子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待沈如诗有些恼了,洛长老才开口,道,“门主的酒,不过是些山下的酒,不知何时能让我们喝道真正的玉林山好酒啊?” 旁边的弟子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道这隗长老也是在猖狂,能让他喝到这酒也不错,门主可是在百忙之中特意抽出时间来给他们寻来的酒。 沈如诗倒是没有他二人那般神情那么明显,只是抿着嘴淡淡一笑,笑容中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我又何尝不想要让二位长老快快喝道玉林山的好酒,奈何,正如你所说,玉林山上尽是土匪,要想要上山,得快些解决那土匪才是。” 沈如诗边说便上前给他们添上酒,两位长老就在那里坐着,翘着个二郎腿。 沈如诗心里有些不好受,奈何,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神情又好看一些,“若要说这上山的法子,其实如诗已经想出来了。” “哦,门主倒是说来给我们听听。”洛长老刚开口,那银长老便在旁边咳嗽两声,洛长老立刻明白过来,紧抿着嘴不再开口。 沈如诗心里也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心里道若是这银长老在此处,定然会影响洛长老的心绪,洛长老未必真的答应自己。 眼眸微微一变,沈如诗道,“二位长老可是听说今日那土匪用狼烟的消息?” 两人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的确听说过,看来,门主是在为此事犯愁。” 银长老笑了一声,想起迁离城梨门时沈如诗对他的逼迫,心里便极其不舒适,道,“门主何其聪明有本事,哪里能为了这些事情犯愁,洛长老,你真是太低估门主了,我们便在这等着,门主自然会给我们带来好酒好菜,哈哈哈。”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这银长老狡猾的很,这么快就猜出了自己想要做什么,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隐瞒下去,“洛长老,如诗的确是想到了一个对付狼烟的好法子,只不过需要洛长老的帮助。” “哦?”洛长老挑起眉,看那姿态已然是准备拒绝,“怎么,门主该不会想要利用老夫的蛇吧?” 如诗道,“的确是与此有关,不过,这蛇嘛,林子里面有的是,到不需要利用洛长老的蛇,不过人倒是需要。” 洛长老眼底微微一变,知道沈如诗的心意,正是抓住了机会羞辱一番,“门主,老夫自从那日被灌醉了之后,身子可是不太好,门主想要借住老夫的驱蛇术,只怕是白日做梦了。” “哈哈哈。”银长老也在旁边跟着笑了起来。 原以为沈如诗会计较一番,谁料到,他们二人说完此话之后,沈如诗便点头笑了笑,随后告辞。 沈如诗走后,洛长老心中有些忐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倒是那银长老坚定地很,一脸贼相跟洛长老道。 “老兄有时候就是心软的厉害,那日若是不心软,也不会被她灌醉,失去了大好的机会。” 洛长老翘着二郎脚,方才因喝了太多的酒,而显得两家有些醉红,道,“银长老,若你说来,此次我不出手相救,那门主可是能顺利渡过此关?” 见银长老脸色微微一变,洛长老忙又解释了一句。 “老夫自然不会在乎那沈如诗的性命,只不过是担心城梨门,城梨门好歹是我们几个看着发展起来,现在那沈如诗非要迁离,眼下已经是逼上梁山了,败在一帮土匪手上,实在是说不过去。” 银长老自然没有洛长老这样的心事,道,“你只管让那丫头去闯,老夫总觉得,她方才走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对劲,放心便是,那丫头没那么容易投降,你我且瞧着,若她实在熬不住,我们再出手。” 他停了停,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即便是城梨门败给了那群土匪,那也是沈如诗的过失,此事,我们可是尽力阻拦过,若真是如此,倒也要让那个丫头长长教训,省的这般无法无天。” 洛长老本是想要多说什么,见银长老脸色甚是难看,只得长叹一口气,继续喝起了酒来。 沈如诗从洛长老那处回来,柯振翎便在外面等着沈如诗了,见沈如诗脸上面无表情,也不好推测事情到底是成没成,却也不敢问,只得跟着沈如诗一路走着,沿着河畔走上一遍,见沈如诗还是沉默,心中有些恍然了。 “门主,这洛长老的事情,到底如何是好?” 沈如诗却是勾起唇角笑笑,“我果然想的不错,这银长老定然会从中间阻拦。” 柯振翎听到这里,明白了一切,道,“属下也知道,那银长老可是个睚眦必报的角色,门主上次在众弟子面前让他不好看,他便记到心里面去了,更何况,他平时经常跟洛长老两人在一起,两人的关系不说好,却也不说坏。” “更何况那洛长老还是个软耳朵根子,银长老在他耳边说上几句,便能左右了他的想法。” 柯振翎越说越担忧,沈如诗望了他一眼,也是,这个洛长老的确是个软耳朵根子,那日灌醉他酒时,沈如诗变坚定了这个想法,否则,洛长老也不至于被他们那么轻易地骗了,此事搁在银长老身上,定然是另一番光景了。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非同寻常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非同寻常 柯振翎跟沈如诗又走了些路,实在是忍耐不,“那门主现在可是有了主意,接下来究竟要如何,可否告知属下,这般,属下心中也好有个打算。” 沈如诗道,“你且去找来风夫人。” “风夫人?”柯振翎微微一怔,不明白沈如诗的意思,“门主为何要找风夫人,难道是为了风影的事情?可是门主方才不是让隗长老去寻风夫人了吗?属下现在过去,有些不合适吧。” 沈如诗满脸自信道,“有合不合适的,你且放心去,这个时候,他二人保准聊完了。”或许,还会不欢而散。 柯振翎听后,便离开了。 沈如诗独自行着,时间也快有两个时辰了,却不见陆伤回来,沈如诗心里有些忐忑,方才以为陆伤去寻了风影,可是看现在这副模样,倒也未必如此,她有些后悔刚才那么轻易地方陆伤离开。 倒是并非怕他一去不复返,只是怕他背后藏着什么秘密,而她方才也太纵惯他了。 一个人走着,心中平静了些,周围升起了狼烟,沈如诗抬头去看,总觉得这狼烟有些奇怪,跟方才想比,似乎是浓烈了些,一股不入流的气味传来,她拿出手帕捂在嘴巴上,只觉得有些奇怪。 细眉微微蹙起,走了两步的光景,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一个念头,心中忽然一慌张,果然,那股气味的确是怪得很,她越发觉得意识开始模糊,身子开始东倒西歪,她立刻明白过来,用手帕紧紧地捂着鼻子,向着队伍的方向快速跑去。 心中是愈发的后悔,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忘记了不可一人独行,她忽略了一点,这些可是土匪,手段花样百出,他们才不会顾及道义,他们只是不择手段地达成目的罢了。 刚跑了三两步,忽然,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沈如诗在晕倒前,用萧天凌给她的匕首,将手腕处划出一道伤口,鲜血便滴在地上,她目光模糊看着那道血痕,不明显,若是幸运的话,陆伤他们聪明,该循着这血痕找到她。 隐隐约约之间,听到有三两个人说道,“小心点,他们的人就在这附近活动,快走,莫要让他们发现,此事便没那么容易了。” 听他们的声音,的确像是这里的山贼,沈如诗心里有些寒凉,终于明白,那狼烟,实际上是迷药。 那些人很快便将她带走了。 沈如诗消失的半柱香的功夫,柯振翎才发现沈如诗失踪了,毕竟是门主失踪的大事,况且柯振翎还没有定论,不敢声张,以扰乱弟子的心绪,可是暗地里面又搜寻了一遍,还不不见沈如诗。 心里惶然之间,遇到了陆伤,柯振翎心里面燃起一丝希望,目光向这周围的弟子看了一遍,便拉起陆伤的袖子,放低了声音,“你可知道门主去了何处?” 柯振翎此话一出,陆伤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微微睁大眼睛,露出难得一见的惊讶的神色,“怎么,门主不是随着柯振翎去寻洛长老了吗?” 说到这里,柯振翎便后悔的厉害,之前沈如诗让他离开时他心中还有这三分顾虑,可这次不知为何竟然慌了神忘记讯问她的安危,他长叹一口气,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门主说是要老夫去寻隗长老,谁知道老夫寻来了隗长老,门主却是不见了踪影。” “什么。”陆伤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这里可不是城梨门,而是贼窝,你怎可让她一人独行?” 柯振翎反手给了这一巴掌,“老夫这次实在是忘记此事了,更何况,你也知道,门主那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老夫即便是劝也是没有用。” 柯振翎知道自己这是在辩解,道,“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若是门主真的出了危险,老夫便赔上这性命!”他又想起点什么,抬头看着陆伤,“你有到了何处,你不是说要护她周全吗?若非有你在身边,老夫还不会那么放心,可她有了危难时,你到底去做了什么?” 若是此时是旁人在质问诘难,陆伤定然不搭理,奈何是柯振翎,陆伤不能伤他,只是抿着嘴,不愿意多言。 “眼下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还是先将沈如诗知道才是,你我分头去寻,若是寻不到,那门主……” “不必了,老夫已然寻了一遍,不见踪迹。想来,定然是被那山贼带走了。” 陆伤微微眯起眼睛,眼里面暗流涌动,“未必。” 柯振翎也静下心来细细想想,忽地,心中一凉,道,“该不会是洛长老?” 上次把洛长老跟银长老得罪个透,逼着他们二人迁离,若要说他们二人趁机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柯振翎点点头,道,“方才我跟门主去求洛长老时,二位便神情不自然,或许,真像是你说的那般,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伤道,“也未必。” 柯振翎紧皱起眉头,“你怎么一会一个说法,为何不可能,只不过倘若此事真是他们做的,即便我们现在去寻,他们未必承认,还不知道门主被他们藏到了哪里去。” 陆伤道,“的确不可贸然去寻他们。” 柯振翎见陆伤眼底升起一阵深邃的光芒,道,“怎么,难道你有了法子?” 其实,他心中对陆伤也有所怀疑,奈何,眼下也只能相信他,孤注一掷,不知是对是错,好歹,他当时也救过陆伤的性命,更何况,上次陆伤拼了性命救风影,也不似是作假。 陆伤勾起唇,似笑非笑,“不如,上次的法子再用一遍?” “不可?”柯振翎以为陆伤想出来了什么好法子,竟然是这个,他一口回绝,洛长老那性子,上次已然是触碰到了他的极限,若是再来一次,他岂不是要疯掉,倘若这次的事情不是洛长老做的,那他们可是把洛长老得罪了个彻底。 “这个法子实在不可,我们另寻他计吧。”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实在不可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实在不可 柯振翎想起洛长老的反应,便立刻拒绝,沈如诗现在不在,他可不想再创出什么祸端,到时候不好收场。 陆伤道,“其实,若要说起劫持沈如诗的人,未必只有他们这两种可能性。” 柯振翎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你莫不是说的是凌王?” “我不过是说,这亦是一种可能性,事情没有定论之前,谁又能说得准?” 柯振翎脸上放松一些,“倘若真是如此,那门主便安全了,只不过,凌王已然离开,不会去而复返再劫持门主,老夫倒是觉得,洛长老跟山贼的可能性最大。” 这两种可能性都不乐观,若是被洛长老劫持了去,定然会将前仇旧恨一起算,那沈如诗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若是被山贼劫持去,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这时,突然跑了一名弟子,脸上的神色有些慌张,柯振翎见状,道,“你切莫着急,冷静下来再说。” 那弟子长呼一口气,平静下来,才开口,“柯大人,不好了,方才有山上的土匪捎信来,说是沈小姐已经在他们手上了!” 弟子边说边把信递给柯振翎,柯振翎接过信,眼底一片黑暗复杂,伸手把信递给陆伤,陆伤目光从信上扫过,眼底的神色也甚是复杂难辨。 柯振翎转首对弟子道,“此事都有谁知道了?” 弟子道,“那土匪甚是嚣张,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了。” 柯振翎眼底有些怒意,道,“罢了,你下去吧,回去告诉大家,若是谁再议论此事,斩首示众。” 弟子浑身一震,本是想要打听沈如诗的情况,被柯振翎这么一堵,什么都不敢说了。 弟子走后,柯振翎愤怒的把信撕碎,眼底已然腾起一阵杀意,“这帮土匪,可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这就带着弟子攻山,把门主抢回来。” “且慢。”相比于柯振翎来说,陆伤的反应倒是镇定许多,他走到柯振翎面前,“你既然知道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何还怎么鲁莽,你若是现在寻攻山,只怕沈如诗就要死在他们手上了。” 柯振翎不得否认,陆伤说得的确是实话,他长叹一口气,“你说的不错,方才我的确太冲动,听说门主再他们手里,我就担心,若是门主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然要把这条老命赔进去!” “柯大人好歹也是历经过风雨的人,难道不能冷静下来想想对策?” “对策?”柯振翎紧皱着眉头,脸上的神色颇是无奈,“这信上说,让我们离开此处,且将所有的武器都仍在山脚下,弟子们一旦没有了武器,赤手空拳岂能打得过杜伦呼的人,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逼到绝境啊!” “不错,这帮山贼想要借杜伦呼的手杀了我们,想必,也未必都是些莽夫,其中有些还是有几分打算的。只不过柯大人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异端吗?” 柯振翎皱起眉看着陆伤,“你这话到底是何意?” 陆伤的神情变幻莫测,“廖元国又有几人知知道我们被杜伦呼追杀,他们不过是玉林山的山贼,竟能如此清楚我们的情况,柯大人不觉得奇怪?” 奇怪,的确是奇怪到了极点。柯振翎摸着胡子,眼底的光芒变得深邃起来,“莫不是杜伦呼已然知道了我们迁离道玉林山的事情,可是这个决定不过两天前才做的,若是杜伦呼知道的如此及时,那便是城梨门内出了奸细。” 陆伤摇摇头,“不止这么简单,倘若城梨门内出了奸细,将我们的事情行踪告知杜伦呼,他岂不是可以立刻带人围剿我们。”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此事,老夫还真是有些捉摸不透了。” 陆伤道,“我猜,杜伦呼身边定然有人操控着一切,暗中联络这帮山贼,待我们没了兵器被赶出玉林山时,他再将此事告诉杜伦呼,那时候,杜伦呼定然能够围剿我们,他便是立刻大功。” 柯振翎紧蹙起眉头,陆伤说的倒也有道理,他立刻想到沈如诗当时说的那人,心中有些冰寒,“背后操控棋子的那人,的确是不简单,陆伤,你实话跟我说来,你是否怀疑凌王?” 陆伤勾起唇笑笑,“凌王倒也未必没有可能,这里是廖元国,杜伦呼是廖元国的王,他又会受谁的控制,若说此人是云起国狡诈阴险的王爷,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此话不可在沈如诗面前提及。” 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摩挲着手指,道,“此事我自然清楚。” 虽然沈如诗表面上对萧天凌态度多变,可是柯振翎看得出来,沈如诗心底里还是不愿与他为敌的。 “不,老夫倒是觉得,倘若此人的确是凌王做的,绝不会伤害门主,可是眼下门主落到山贼的手里,那帮山贼做起事情来,本就不讲道理,门主在他们手上,随时可能有性命危险。” 陆伤道,“柯大人,你现在立刻带我去找洛长老,眼下,或许只有他能救得了沈如诗。” 柯振翎微微眯起眼睛,有些担忧,“可这洛长老……”他长叹一口气,最终狠狠地下了决定,“也罢,便听你的,走,我们这就去找洛长老,老夫便不相信,眼下门主有了性命危险,他会置若不顾。” 二人很快便找上了洛长老,洛长老的驱蛇术在这玉林山,正是有用之处。 谁料到,去寻洛长老时,外面围着一圈弟子。 陆伤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已然明白了三分,回头看了柯振翎一眼,柯振翎却定然要去试试。 “洛长老?”寻洛长老时,银长老也在此处,柯振翎心中也有些担忧,这银长老向来记仇,即便是洛长老对之前的事情释怀,可是有银长老在他耳边吹耳旁风,那事情的走向可能完全变了。 毕竟,方才沈如诗来寻,便也是因为银长老的缘故,才会碰了一鼻子的灰。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拯救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拯救 看到柯振翎带着陆伤进来,银长老跟洛长老的关注点首先是在陆伤身上,哎呦一声,道,“这莫不是那位陆公子,老夫可是记得,陆公子的雨花术厉害得很。” 那日大赛上,他们一眼便记住了陆伤。 陆伤看了柯振翎一眼,道,“的确是晚辈。” 柯振翎有些吃惊,陆伤少有的恭敬,更何况是在他不敬重的人面前,现在做出这副模样,想必是为了沈如诗,看来,他表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也是着急的。 柯振翎有些欣慰,如此看来,这陆伤的确不像是伤害沈如诗的人,留他在沈如诗身边,的确能护她周全。 柯振翎道,“二位长老若是喜欢陆伤,改日可以再聊,眼下,二位长老只怕是知道了门主失踪一事吧,长老们可有什么主意?” 银长老哼了一声,“说到此事,柯振翎,老夫到想要问问你,门主被山贼劫持一事,好歹也是城梨门的大事,即便你不想要在弟子之间流传,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二人,可你倒是好,不仅没有亲自来,反倒是命令弟子封锁此消息。” 洛长老也接着道,“若不是我二人看到送信的山贼,只怕还不知道此事。” 柯振翎倒吸一口凉气,就知道来找他们并非那么容易的事情。 “二位长老且莫要生气,属下的确是想要来告诉二位长老的,只是方才跟陆伤商量对策,迟了些,还望二位长老莫要责怪。” 两人的目光落到陆伤脸上,冷笑一声,带着一分嬉意,“寻他商量?怎么,他有什么可商量的?” 陆伤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眼底闪过一道白光,柯振翎知道陆伤心中有了怒意,走到陆伤跟前,低声对他道,“你且先下去,他们二人由我来劝服。” 若是陆伤留在此处,柯振翎真怕他跟二位长老起了冲突,到时候可就前功尽弃了。 陆伤反倒是跨步上前,对他们道,“二位长老恐怕有所不知,我是沈门主的护卫。” “护卫?”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的责备并为减轻,“正是如此,才要责怪你,听说你武功高强,又是门主的侍卫,为何会让门主出去危险?”他们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或者,莫不是说,门主被抓,便是与你有关?” “二位长老莫要血口喷人,二位长老怀疑我,我也可以怀疑二位长老吧?若要说起来,还是二位长老跟沈门主的嫌隙多一些。” 陆伤满脸冷静,目光似是两把利剑射到洛长老跟银长老脸上,他看到周围的弟子们聚拢上来,特意把声音放高道,“门主在被山贼抓走之前,曾经来找过二位长老,听柯大人说,你们之间闹得不愉快。” 弟子们满脸的狐疑。 银长老脸色难看极了,他未料到,沈如诗身边的护卫,竟然跟他一样没有礼数。 “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要说,是我们联合山贼绑架了门主不成,果真是天大的笑话,陆伤,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拿此事指责我们,实在是过分。” 洛长老大怒,转首看着柯振翎,道,“柯大人,这就是你带来城梨门的人!日后识人也要擦亮眼睛,莫要什么样的人都带回城梨门,这次门主被山贼抓去,或者就是此人在中捣毁!” “可真是笑话,竟然怪到我们二位长老身上,众所周知,我们为城梨门付出多少,怎么可能背叛城梨门,又怎么可能跟山贼混到一起!柯振翎,我二人今日不想杀人,赶紧将此人带走,莫要在此处侮了我们的眼。” 柯振翎未料到事情能发展到如此地步,方才明明跟陆伤说好了,说话定然注意,莫要胡言乱语,加重这为难的局势,陆伤也是满口答应,谁料到来了之后就像是发疯一般,似是故意激怒二位长老。 柯振翎用一种你疯了的表情看着陆伤,心中忐忑,“陆伤,你随我出来。” 陆伤却是全然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看着二位长老,道,“二位长老若是坦坦荡荡,又何必怕我诬陷?你们说我害沈门主,好,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陆伤即便是拿自己的性命去换沈门主的性命都在所不辞。” “可是二位长老呢,眼下洛长老既然有法子救沈门主,为何不用?却在此处争论什么对错,若是二位长老真有那个心意,早便去救门主了。” 陆伤言辞犀利,眼神中带着一股杀意。 弟子们唏嘘一片,洛长老不堪压力,道. “你莫要在此处胡说八道,我二人难不成要去山上寻那土匪来商量一通将门主救出?若非如此,打仗的事情,便是柯大人负责,我们二人被忽悠着骗来玉林山,出了事情,反倒要我们负责,这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银长老也接着道,“更何况我们二人是城梨门的长辈,你一个晚辈,到底是用什么语气跟我们说话!” 陆伤冷笑一声,“洛长老明明可以利用驱蛇术救沈门主,不是吗?” 洛长老跟银长老相互看了一眼,道,“老夫曾经说过,这几日身子乏力,那驱蛇术可是要了老夫的半条命。” “如此说来,洛长老还是惜命啊!”陆伤感叹一声。 洛长老脸上的怒意已然掩饰不住,“陆伤,你可是够大胆的!来人,立刻把他给我绑起来。” 柯振翎脸上现出一丝慌张,“洛长老切勿要生气,他便是这个性子,属下回去定然好生教训他,陆伤好歹是属下带上城梨门的人,还望二位长老看在属下的面子上,莫要再责怪。” 银长老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陆伤,你可知错?” 陆伤却是一副高傲的模样,“该知错的怕是二位长老吧,门主有难,二位长老身为城梨门的元老,却还在这里惜命,可真是落人口实。” “你!”洛长老气得站起身子,指着陆伤的手都在颤抖,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道,“给我压下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关押下去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关押下去 他捂着心口,气的发晕,“立刻给我压下去!不得迟疑!” 沈如诗不在,几位长老说话的分量自然就重了,弟子们相互看了一眼,便要动手。 陆伤拔出剑指着弟子们,仍旧是原来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倒是要看看,谁要做第一个替死鬼。” “陆伤,你要做什么!”柯振翎趁机跟陆伤低声道,“你先低头服个软,由我来劝说洛长老。” 陆伤却是毫不避讳地抬头看着他,“你劝服得了吗?” 柯振翎眉头紧蹙,一时间脑袋都大了,正在想着办法,谁料到,银长老一声令下,“把这两个人都给我拿下!” 柯振翎睁大眼睛看着银长老,“银长老,您这是何意,我可是柯振翎啊,你可看好了?” 银长老冷哼一声,道,“正是你柯振翎不错,你本就负责守护门主的安危,现在门主不见了,老夫第一个责怪的就是你。” 柯振翎道,“银长老想要弟子们把我抓起来?” “不错。”银长老傲慢道,弟子们立刻动手,柯振翎跟陆伤两人肩并肩,手中拔出剑对着弟子们。 柯振翎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对自己人拔剑。 “你们都疯了么?我可是柯大人,你们挣开自己的狗眼看看,竟然敢对我拔剑!”柯振翎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们,弟子们有些胆觑下去,道,“柯大人,我们绝无背叛之心,只不过二位长老方才说了,门主被抓,便是这个陆伤在捣鬼。” “是啊柯大人,若是你莫要护着他,大家是不会伤你的。” 柯振翎冷哼一声,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心里道这几十个弟子平日里本就根二位长老走得近,而亲和他的弟子,不知去了哪里,想必是被银长老设计。 他早就说这二位长老不简单,沈如诗却还是那般对待,现在倒是好,反倒是被他们设计了。 柯振翎倒吸一口凉气,冷冷道,“其余的弟子去了何处?” 弟子还未开口,银长老道,“他们被灌醉了。” 灌醉!柯振翎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这帮人,看他到时候怎么惩戒他们!这种关键时刻竟然敢喝酒。 陆伤在旁边提醒道,“想必是酒中下了迷药。” 柯振翎恍然大悟,对着那些人破口大骂,“你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这个时候对弟子们用蒙汗药,若是杜伦呼跟那山贼打过来怎么办?你们简直是自掘坟墓!” 银长老声音也冷峭下来,“说的倒是吓人,自掘坟墓,不至于如此。柯振翎,我只为你一句话,你若是诚信悔改,莫要护着这臭小子,老夫便放了你,你也回去做你的柯大人,此事,便跟你没有关系,你到底要如何?” 一个是阶下囚,一个是柯大人,柯振翎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这等选择,若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选择什么?我自然是选择……陆伤。” 众人目光紧紧地盯在柯振翎身上,都觉得他平日里如此惧怕长老,眼下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为了义气奋不顾身,谁料到,之前的确是他们低估了柯振翎。 银长老气得牙根痒痒,“你果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陆伤害了门主被抓,你却反倒要护着他,我告诉你,待门主回来,也饶不了你!” 柯振翎冷笑一声,“银长老,我柯振翎向来对你尊敬,那是因为你对柯振翎的贡献,你是城梨门的长老,可是现在,你做的桩桩事情实在是太令人失望,我柯振翎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对你有半分敬意。” 陆伤伸手拍拍柯振翎的肩膀,道,“有骨气!”他转手看着银长老,似笑非笑,“银长老,你这招想要拆散我们兄弟的反间计,只怕是无处可用了。你以为适用于你的法子,也适用于旁人吗?” 银长老立刻明白过来,陆伤是在拐着弯骂他,眉毛翘起,手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会是否还这么嚣张!” 陆伤冷冷一笑,“何止嚣张,若是让我查清楚,沈门主被抓跟你有关,我便要了你的性命。” 柯振翎眸底闪过一道白光,眼神微震看着陆伤,“这是何意,难道门主被劫持果真是有奸细捣鬼?” 陆伤神情平淡,可是仔细去看,却能看到他眼底汹涌出的一股暗流,让人有心悸的感觉。 “柯大人不妨想想,若是没有奸细,那山贼又如何知道我们居于那个山脚,又如何知道门主的具体位置,又如何能躲得过弟子们的层层看守……” 这一切的一切,陆伤在脑海里面想过许多遍,只是尚未确定到底是谁出卖了沈如诗,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若是找出那人,定然杀了他解恨。 柯振翎倒吸一口气,愈发觉得陆伤说的有道理,目光狐疑地看向银长老,“若说要出卖,银长老是最有可能的,毕竟,银长老可是对弟子们的排兵布阵熟悉的很,若是由银长老出面,弟子们至少要给三分薄面。” 银长老气的哽咽,目光扫想洛长老,问道,“此是是你做的?” 洛长老脾气急,以为银长老要将此事栽赃在他头上,道,“你这是说的何话,我都不知那沈如诗何时不见了踪影,怎么回事奸细,老兄,你说话可要小心一些。” 银长老又转首对陆伤道,“门主失踪一事,我们二人绝对不曾参与,你们莫要血口喷人!” 陆伤冷笑一声,“看银长老这怒意,倒真是为自己开脱的干净。” “陆伤,你莫要再次胡言乱语,老夫从未做过的事情,绝不会认。” 陆伤又是一声冷笑,“即便此时不是银长老出卖了沈门主,银长老的行径,与背后那人也相差无几,银长老现在的所作所为,便是在将门主推向深渊,我方才说银长老是城梨门的奸细,这话终究是没有错。” 银长老气得身子发抖,若非要在弟子面前争论出个面子,也不需要多跟他废话。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无需争论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无需争论 “还不给我动手!”洛长老扫了一眼,冷冷道。 陆伤跟柯振翎道,“你可能狠下心来杀了自己的弟子?”见柯振翎脸上上一丝迟疑,陆伤接着道,“也是,你若是狠不下心来,他们可是能狠下心来杀你。” 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那便动手吧。” 陆伤勾起唇,对着那些弟子道,“你们是要单打独斗,还是要一起上?” 弟子们想起那日陆伤身手不凡,眼底都有些惧色,若是要单打独斗,简直是不要命的事情。 柯振翎低声对陆伤道,“切勿伤他们性命,他们不过是被二位长老迷惑。” 陆伤道,“我尽力。” 正是要打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人从人群中闯出来,高声喊道,“且慢!莫要动手!” 众人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隗长老。 见隗长老满脸担忧地走来,洛长老跟银长老脸色变了变,毕竟,隗长老在城梨门的煞位可是要比他们二人高上一些,若是现在隗长老帮助柯振翎,那此事便不如他们设想的那么顺利了。 “隗长老想必还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方才我二人……”银长老话音未落,便被隗长老打断,他额间有些汗水,声音也甚是急促,“老夫已然听说过,门主被那山贼抓了,你们在此处做什么,怎么,难道要内斗?” 银长老跟洛长老相互看了一眼,道,“我二人只是在追究责任罢了,待将这小子抓起来,我们自然会去救门主。” 隗长老目光向着陆伤扫去,他不会忘记,风影的性命时陆伤救得,既然陆伤是风影的救命恩人,那也算是他的半个救命恩人。 “此事跟陆伤无关,现在若想要救门主,更是不能损失这等高手,二位长老怕是糊涂怕吧。” 洛长老性子直冲一些,道,“我二人不过是想要回城梨门罢了,这玉林山,我们惹不起,门主现在被抓便是个例子,我们是江湖上的正规门派,那帮山贼却是行事不定,何事都能做的出来,我们若要去对付他们,的确是困难了些。” 隗长老道,“此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老夫倒是相信,只是从洛长老嘴里说出来,老夫权当是个笑话!” “隗长老,你这是何意,难道是故意对付老夫?”洛长老横眉怒目,有些怒意。 隗长老倒也不紧张,就在那里站着,也不靠近陆伤跟柯振翎,也不靠近二位长老,让旁人看不出他的态度,也不知他到底是帮着哪一边。 “洛长老误会了,我自然是站在洛长老这一边的,奈何,眼下对于老夫,对于整个城梨门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门主,现在群龙无首,我们不可将此事拖延下去。” 洛长老便等着隗长老这句话,隗长老说完,他突然大笑起来,就在众人满脸吃惊地时候,洛长老的目光落到柯振翎脸上,道,“柯大人,你可还记得,门主将老夫灌醉那日曾说过什么?” 柯振翎道,“门主说的话多了,属下不记得。” 洛长老冷笑一声,道,“门主说过,若是她有三长两短,这城梨门便交给老夫,这话,柯大人还未曾忘记吧。” 柯振翎心中泛上了满满的厌恶,“门主的原话是,她身子若是有朝一日撑不住,便让洛长老接管,可是门主现在活得好好的,洛长老变动起了歪心思,门主当日说的话,就此作废。” “哼,你算什么东西,竟也能说作废就作废。” “洛长老,属下看在你是长老的份上,已经足够敬重你,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属下定然,替城梨门清理门户。” 洛长老眼底的怒意已经无法掩饰,“我看该清理门户的是你!” “慢着!”隗长老见洛长老这就要动手,眼底闪过一道白光,长呼一口气,拦住他们中间,将手中的密信给他们,“方才山贼又来信,要我们快些做决定,否则,便将门主……” 陆伤跟柯振翎听后,不免紧张起来,那洛长老跟银长老紧皱着眉头,相互看了一眼,这才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离开玉林山,这武器送给它也罢,现在城梨门的那场火还没烧起来,我们现在赶回去,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陆伤冷眸一闪,霎时明白了,这洛长老不过是被银长老所控制罢了,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是银长老,只不过这洛长老让人当枪炮用还不知情呢。 “洛长老,看来你是觉得,我们若是按照山贼所说,就能将一切恢复原来的模样?洛长老,你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这般糊涂,我们若是真的将刀剑丢弃,莫要说走回城梨门,便是走出这玉林山,也是难事。” 隗长老摸着胡子,眼下,他要属最冷静的一个了。“不错,陆伤所言有理,眼下我们即便想要离开玉林山,也不可丢了武器,否则,到时候杜伦呼的人追过来,我们岂不是前有猛虎后有饿狼?” 突然之间,洛长老跟银长老的眼神变得十分狡猾,二人冷笑一声,就在陆伤刚反应过来时,突然,身子一软,意识模糊之际,看到柯振翎也跟着倒了下去。 看着倒下去的二人,洛长老走到银长老身边,长叹一口气,“银长老,你这云烟术可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陆伤跟柯振翎都不曾察觉出。” 隗长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伸手指着地上的两人,“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银长老道,“隗长老莫要着急,柯振翎的性命,老夫暂且不会要,只不过那小子的性命嘛……” 话音未落,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不许你们伤他!” 众人一看,原来是风影。 银长老跟洛长老立刻皱起眉头,道,“你就是门主的那个朋友,也好,来人,给我把她一起抓下去,也好跟那小子有个照应。” 两人语气冷漠。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谁敢动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谁敢动手 隗长老挡在风影面前,一脸的坚定,“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她!” 银长老看了洛长老一眼,道,“洛长老,我想起来了,这个风影貌似是隗长老的弟子。”他佯装笑着对隗长老道,“不过啊,隗长老,不就是一个徒弟而已,犯不着为了她牺牲性命。” 风影倒是知道隗长老对自己的态度,他是万万不可能让旁人伤及她的性命。 风影愈发的嚣张,“你们两个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会些歪门邪道,若要论起武功跟威望,根本就比不上隗长老,你以为这些弟子都是听你们的?” 风影转首对隗长老道,“师父,你快点让他们放了陆伤。” “咳咳咳。”银长老抬手看着隗长老,道,“隗长老,这丫头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老夫可要……” “谁都不许伤她。”隗长老微微眯起眸子,想起方才陆伤被毒晕的事情,想必银长老最近研制出来了新的迷烟,之前的他的确是不怕他,可是现在却是说不准了。 “阿影,此事你也莫要插手,为师的确可以保你安全,至于那陆伤,另当别论。” “师父!”风影厉声喊了一声,目光咄咄逼人,好似再跟隗长老强调,莫要忘记了她是苏樱之女,这个身份已然可以让眼前的人对她服从。 她之前从未用这个身份压制隗长老,可是现在,却是不得不用了。 隗长老倒吸一口凉气,眼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风影说出那个身份,否则,银长老他们不知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走到风影跟前,眼神有些复杂,令风影捉摸不透,风影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隗长老,心里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皱着眉头问道,“师父你要做什么?” 还不及风影反应过来,隗长老突然伸出手,一掌将风影打晕。 隗长老的举动看得旁边的银长老跟洛长老唏嘘一片。 “隗长老还真是大义灭亲。” 隗长老很是不喜欢这个词,瞄了他们一眼,道,“大义灭亲?我这般做,是为了护她周全。二位长老应该知道。” 银长老眯起眼睛笑得奸诈,“知道,怎么会不知道,风影小姐想必也是个犟脾气,隗长老这般,或许能保她一条性命,她醒来之后,可是该好好答谢隗长老啊。” 隗长老却是没有多言,目光里面没有一丝友好的光芒,也没有抬头去看他们,只是淡淡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银长老没有阻拦,看着隗长老的背影,洛长老确实有些担心,对银长老道,“我们就这么让他走了,依照隗长老的性格,若是报复?” 银长老道,“你我二人联手,还怕他不成?况且方才那个臭丫头说的不错,隗长老的威信,的确是比我二人好一些,若是要杀了他,只怕城梨门的弟子不答应。” 洛长老道,“如此也好,想必只要我们放过风影,他也不会不知高低对我们动手,他是个聪明人,之前便对城梨门的政事不加管教,现在更不会插手。” 洛长老想起来,便觉得心中畅快许多,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赶回去吧,幸好你神机妙算,派人提前将那场大火扑灭,否则,即便我们现在回去,城梨门也要被那个丫头毁的干净。” 洛长老道,“这次,城梨门便是你我二人的了。” 银长老微微眯起眼睛,道,“不对,还有一人,你我都忘记了。” 洛长老眼珠子转了一圈,道,“月长老?” “不错。”银长老道,“这次门主说要迁离,他并未多言,我们说要回城梨门,他也并未多言,可是你我都了解这只老狐狸怎么会这么简单,我现在只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他有何算计,我们二人可就要给别人做了嫁衣。” 洛长老皱起眉,满脸的为难,“那你说到底要如何?” 银长老眼里面闪过一丝狡猾,“不如,杀之而后快。” 洛长老立刻摇头,“不可,大家好歹是兄弟,这隗长老我们都放过了,更何况月长老,你可莫要忘记他曾经救过你我的性命。” 银长老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难道肯为此放弃自己的性命?” 洛长老挽了挽袖子,“自然是不肯。” 银长老道,“你且要记住,你有时实在是心软,但凡是挡了我们路的,必然要拔草除根,隗长老不能杀,是因为他在弟子中的威信十足,可这月长老,自从被门主废除了武功之后,威望便是一日不如一日,我们现在杀了他,倒是个机会。” 洛长老为银长老的狠毒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他日,你该不会用同样的手法杀了我吧?” 银长老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出现怒意,“洛长老这是说的何话,你可莫要忘记,老夫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我二人可是商量好了,若是将沈如诗推下位置,便推举你坐这城梨门的门主。” 洛长老放心一些,道,“老夫不过是心思重,银长老莫要生气,眼下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死了我不好过,我死了你也不好过。” 洛长老话里夹枪带棒,银长老听懂了,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且说陆伤醒来之后,见周围一片漆黑,摩挲着,才发现柯振翎的痕迹,跟他一样,手脚都被粗麻绳绑起来了。陆伤查探周围,了然无声息,便对柯振翎道,“喂,柯大人?” 柯振翎被陆伤叫醒了,只觉得头还有些发晕,身上的力气也不如之前,他先是一阵警惕,待明白了眼前的人是陆伤之后,放心上三分,长呼一口气,“是你。” “我们被他们锁起来了,你可知这是何处?”陆伤记忆中,他们都住在帐篷里面,不记得周围有这样一个黑屋。 柯振翎微微皱起眉,眼底突然闪过一阵惶恐,“难道是狼窝?” 陆伤道,“我们被蒙着眼,看不清楚,先把这粗麻布摘下来才是。”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狼窝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狼窝 “眼下手脚都被绑住了,如何解开?你说的倒是轻巧。” 柯振翎试着松动,可是那银长老却用了阴招,怎么也松动不开,他皱起眉,眼底净是一片黯然,不知到底要如何才好。 陆伤道,“他们想要绑住我们,自然不能用寻常的绳子。” 柯振翎紧皱着眉,“那你说到底要如何是好,我们眼下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要如何……” “柯大人眼下还能用嘴说话不是吗?”陆伤语气很淡,柯振翎眼底闪过一道白光,“难道你想要老夫用嘴给你咬断麻绳?” 陆伤道,“柯大人的理解力倒是不错。” “你!”柯振翎微微睁大眼睛,真是不可理喻,这样一来,他颜面变荡然无存。 陆伤自然知道柯振翎心中在担忧何事,微讽道,“柯大人不妨想想,现在到底是你那可贵的颜面重要,还是我们二人跟沈如诗的性命重要,莫要忘记,现在不过是你我二人,而我眼睛上还蒙着黑布,又如何看到柯大人不堪的一面。” 柯振翎长叹一口气,想来也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跟陆伤在这点事情上纠缠了,他道,“你把手臂伸过来。” 柯振翎可是花了好些功夫才帮陆伤把手上的绳子磨碎,奈何,还是无法完全磨断,他的牙齿已经十分疼痛。 陆伤额间全是汗水,“我们需要快一些,否则,沈如诗那边怕是坚持不住,还不知道银长老跟洛长老在打着什么主意。”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率率的声响,柯振翎动作停下对陆伤道,“你听,我们应该还是在方才的树林子里面。” 陆伤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摇头道,“不是,这声音不是树叶摇动的声音。” 柯振翎微微睁大眼睛,眼底的惊骇已经抑制不住,“难道是……” “不错,是蛇!”陆伤眼底暗流涌动,声音却是听不出惊慌,倒是柯振翎,真有些慌了神,恰巧此时蒙着眼布,看不清四周的状况,心中的俱意节节攀升,像是一根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他。 陆伤道,“莫要废话,快些将这麻绳磨断。” 柯振翎这才平静一些,开始暗中使力,门突然被打开,一阵光亮射进来,柯振翎以为是银长老派的人进来,立刻装睡,陆伤低声道,“不是人,是蛇。” 柯振翎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道,“快,后退。” 陆伤仔细听着那蛇的动静,道,“莫要废话,快,继续!” 柯振翎心里着实佩服陆伤的胆量,毕竟洛长老的毒蛇可并非一般的毒蛇,陆伤能够纹丝不动,倒也是厉害人物。 在毒蛇爬近的前一刻,陆伤挣脱开手上的麻绳,立刻把持匕首,接着那银光一闪的片刻,将柯振翎的麻绳斩断,点燃屋子里面的油灯,这才发现,这屋子周围全都是毒蛇,四处向他们爬过来。 柯振翎喉咙滚动一下,道,“这可要比落入狼窝更加可怕。” 陆伤道,“不知这洛长老的蛇到底如何,柯大人,若是能顺利救出沈如诗,我便请你吃蛇肉。” 柯振翎倒吸一口凉气,莫要说吃什么蛇肉,眼下能保全性命去救沈如诗便是一桩好事,“莫要说大话,洛长老的蛇可并非一般的毒蛇。”若是寻常的蛇他到也不怕,只不过他可是亲眼看着洛长老是如何培养他的蛇。 每当城梨门抓了敌人,洛长老都会讨要去,用活人的鲜血养蛇,这样的蛇,便有血性,更有狠劲,莫要说这里有几十条,便是三五条,可够他们受的了。 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狠狠地骂道,“这个洛长老可真是够狠,好歹是城梨门的同僚,竟然这般狠心,简直是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想比于柯振翎,陆伤倒是平静不少,举起剑,道,“这屋子里面的烛光燃烧不了多久,你我二人必须在蜡烛灭了之前解决这些毒蛇。” “你可是有了办法?”柯振翎眼低怀着一丝希望看向陆伤,谁料陆伤却是摇摇头,“最好的办法,就是求生欲。” 这简直是废话,柯振翎心里顿时冷了下去,看着那向自己爬过来的蛇,道,“罢了,既然没有生还的机会,那我便多杀几条蛇,这些蛇可都是洛长老的宝贝,既然他肯拿出来招待我们,我便不能让他失望。” 陆伤没有心思去看他,目光全都在这些蛇身上游走,“有功夫想这些,不如想想如何活下去。” 一条蛇飞快冲来,柯振翎举剑斩断,溅了一脸的血,这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感觉浑身不舒服,他一把将脸上的血摸下去,呸了一声,道,“就凭你的求生欲,就能对付了这些蛇?” 陆伤勾起唇角,道,“柯大人莫要忘记,我可是会雨花术。” 一听到这三个字,柯振翎心里底闪过一道光亮,睁大了眼睛看着陆伤,拍手道,“是啊,老夫怎么把此事忘记了,只可惜,这里没有花,你要如何使用?” 陆伤讽刺一句,“柯大人可真是孤陋寡闻了,谁说着雨花术只有有花才能使用。”他抬起手里的剑,对柯振翎道,“柯大人且替我坐着掩护,在这蜡烛灭了之前,我定然请你吃蛇肉。” 柯振翎不敢再多言,若是再多说上几句,这蛇只怕是要爬上身了,关键时刻,还是决定相信了陆伤。 他飞舞着冷剑斩断一条又一条的蛇,可是这蛇实在是太多,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会耗费掉精力,更何况这都是毒蛇,只要被咬上一口,便会丧命,想来洛长老没有将他们的佩剑带走,便是故意如此。 给了他剑,让他在攻击这些毒蛇的过程中逐渐消磨了意志,最后败给了自己,连他的信心都泯灭,这样的计策,只怕是出自那银长老之手。 柯振翎一边对付着毒蛇,一边狠狠地骂着银长老。 “陆伤,你好了没有,我快要坚持不住了!”柯振翎向陆伤看去,高声喊道。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对付毒蛇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对付毒蛇 陆伤托起手中的剑,目光凝住,集中意念,没有回答柯振翎,不出一刻的功夫,忽然,那把冷剑突然之间化作一阵白光,向着四周射去。 柯振翎还未反应了那阵白光究竟是何物,睁大了眼睛看着陆伤,只听得陆伤喊了一句小心,紧接着便飞身过来掩护柯振翎。 周围一阵声响,像是锯子摩在心口处,让人心里面生出一股寒意,恐惧慢慢爬上来,柯振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伤拿开袖子,柯振翎便看到地上的惨像,所有的毒蛇都被削成了碎片,地上全都是血,还有闪着银光的不知名的东西。 柯振翎正要开口问陆伤这到底是何物,再仔细一看,突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难不成,这是你手中方才握着的那把剑?” 陆伤满脸轻松,“不错,正是那把剑不错,方才我就跟柯大人说过,你实在是太小看这雨花术了,堂堂雨花术,怎么可能受限于花瓣。” 柯振翎愣怔了一秒,才想起鼓掌,“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陆伤,你竟然能把冷剑当做花瓣利用,这等武功,可是世上无人能比啊!” 柯振翎终于明白过来,方才那阵白光是冷箭的碎片,他不敢猜测陆伤的内里到底有多深厚,竟然能把一把利剑化作碎片,逢凶化吉。 这般想着,柯振翎心中却还是生出一丝担忧,倘若陆伤这么厉害,为何还甘愿留在城梨门,还要护沈如诗周全,这是在让他无法理解,只得化作一丝狐疑埋在心底。 陆伤道,“切莫碰到那些蛇血。柯大人可还能用的出轻功吧?” 柯振翎低头一看,才发现陆伤提着他,二人站在一颤木桌上,可是木桌的桌子腿已然被血液浸泡,毒性快要然上来。 柯振翎道了一句,“老夫的内功在城梨门还无人能比。” 谁知,话音刚落,他要是用内功的时候,却是丢尽了老脸。他试探了三遍,却是无疾而终,只得垂下眉头满脸不堪的看着陆伤,“他们用了风魂散,封锁住了老夫的血脉,这内功,怕是用不得了。” 陆伤看着柯振翎这副模样,突然笑了起来,柯振翎浑身不自在,皱着眉问,“怎么,你笑什么?” 陆伤伸手拽住了柯振翎的手臂,道,“既然如此,那柯大人只要求我了。” 陆伤正要运用轻功,柯振翎心里却是一颤,及忙喊道,“慢着!” 若是陆伤不知深浅,待会他们摔在毒血里面,可是没有回旋之地了。 “陆伤,他们既然封锁住了我的轻功,想必你也不会幸免于难,你且试探一下再运用。” 陆伤勾起唇笑笑,“柯大人以为,他们的那点伎俩对谁都有用吗?” 柯振翎仔细一想,的确如此,否则而方才陆伤也不会有那般功力将那冷剑拆碎。 长呼一口气,他道,“这次且信了你,老夫且把这条命交给你了。” 陆伤二话不说,抓起柯振翎,飞身而起,正从那血水中飞过。 两人落地时,柯振翎睁开眼睛,本以为这场闹剧尘埃落定,谁料到外面却有十数名弟子围着他们。 柯振翎认得出,有好些弟子是自己提拔上来的,他横眉怒目,“你们想要如何?” 弟子道,“柯大人恕罪,是银长老让弟子们在此处看这二位。” 柯振翎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们还想要替他们看下我的脑袋不成?” 弟子立刻跪下,道,“柯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银长老只是吩咐弟子们在门主还未就回来之前,定然要看住了柯大人,莫要让柯大人轻举妄动,弟子们可从未想要对柯大人不敬。” 陆伤勾起唇笑笑,“未曾想过不敬,确实想要了他的命,你们这笔勾当,可真是算计的好。” 弟子一惊,满脸不接,“你这话到底是何意,我们怎么会要了柯大人的性命?” 陆伤抬起袖子,朝着屋子里面一指,“若非想要我们二人的性命,何必将那些毒蛇放入?” “毒蛇?”弟子向下面扫去,随后目光射向那木屋,进去一看,果然,里面尽是毒血,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的他立刻跑了出来,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黄莲,“柯大人恕罪,弟子真不知道这毒蛇究竟是谁放进去的。” 柯振翎脸上的怒意未消,“你死我亲手提拔上来的,我当时看中了你的资质,以为你是个忠孝之人,眼下,你实在太令老夫失望了。” 柯振翎无论如何骂他,那弟子绝不反口,只是一个劲地道歉,陆伤盯着他,眼底闪过一阵粲然,道,“拿起你的剑,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若是杀不死我们,我们定然从这里离开。” 那弟子看了柯振翎一眼,自动让处一条路,“柯大人对弟子们的恩情弟子们永远不会忘记,眼下正是弟子报恩的时候。”他给柯振翎让开一条路,道,“柯大人请走,出了何事,弟子替柯大人担待着!” 柯振翎眼底汹涌着一股情绪,点头道,“好,老夫没有看错你。” 柯振翎跟陆伤走着,后面的弟子一个接着一个道,“弟子们给柯大人让路!” 柯振翎果真有些感动,走到最后,对他们道,“老夫去救门主,此事光明正大,待老夫救回门主,拨乱反正,自然好生对待你们。” 弟子们齐声道,“柯大人小心!” 柯振翎点点头,随着陆伤离开后,担心起那些弟子,这些他平日里一直视为下等人的弟子,竟然这般扶持,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陆伤,我们若是走了,还不知道银长老如何处置他们。” 陆伤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把一切事情都算好了。 “柯大人放心便是,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法不责众?这么多弟子,银长老杀不及,他若是有这个胆量,早就在弟子门前将我们斩首了,何必非这些功夫,做出这些假象给他们看,柯大人,觉得如何?”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弟子相助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弟子相助 柯振翎长叹一口气,“既然人都已经走了,何谈这些,罢了,还是想想,到底如何救门主吧。” 陆伤道,“你觉得该如何?” 柯振翎皱起眉,“眼下既然确定了门主就在山贼手里,我们二人杀上去,将门主救出,如何?” 陆伤道,“看来柯大人对我们二人可霎时自信啊!”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柯振翎自然听得出来,浓眉蹙起,目光从陆伤脸上扫过,“你的雨花术已经达到了旁人莫及的状态,也许,不差于洛长老的驭蛇术。” 陆伤却是摇摇头,“上山去救沈如诗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一件事。” 柯振翎凑过脸去,听后,脸上神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妙计。” 且说沈如诗被山贼绑上山之后,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面,足足饿了一日,这才被带到那山贼头子面前。 手被绑在身后,身边有两个山贼看着,沈如诗清醒过来,便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起来了,皱着眉对他们道,“到底是谁把消息告诉你们的?” 她第一反应便是定然有人出卖了自己,否则,这山贼不可能避开弟子的重重围堵寻到她,这般省力气地将她带走。 那两个山贼扫了眼,道,“我们岂会告诉你。” 沈如诗趁着还未到那山贼头头的路上劝服道,“你们两个到这玉林山做山贼,不就是为了掠夺钱财嘛,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可好?你们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他日我回到城梨门,便赏给你们每人黄金十两,如何?”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道,“黄金十两就想打发了我们,我告诉你,大当家的可是说过了,若是这次把城梨门拿下,城梨门里面所有的财物都由弟兄们瓜分,到时候我们想要何物,自己取便是,不比你在这里赏赐。”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人野心好不小,她有些戏谑道,“城梨门早就烧成一团灰烬,你们现在去,只怕是晚了一些。” 两人对视一眼道,“你怕是还不知道,我们昨日去看,那城梨门的大火早就扑灭了。”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个人的面孔,最后,将目标定在银长老身上,难怪那日他肯轻易跟自己走了,原来是留着后招。难道这次自己被抓也是他设计的? 如此一来,那便危险了,倘若银长老跟这帮山贼掺和到一起,那城梨门便会有危险,只怕是柯振翎也镇不住他们,想到这里,她愈发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必须要想个法子逃出去才是。 “你们莫要痴心妄想了。”沈如诗语气骤然冷却下去。 两人哈哈笑了几声,道,“到了大当家的那里,你便知道究竟是谁痴心妄想。看在你这娘们张的还挺俊的份上,我可是警告你,到了大当家的跟前莫要这么嘴硬,大当家的脾气不好,你若是惹恼了他,哼,大当家的对你用刑,你可是受不住。”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不再去看他们,目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她才发现,这环境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一些,四周封闭,根本就没有暗道,若想要逃出去,就得从贼窝离开。 倘若是陆伤在此处,定然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可是她现在什么功夫都不会,想要凭武力从这里逃出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只能智取了。 一切还没有定数,沈如诗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在背后说大当家的的坏话,不怕他听到责罚你们?” 那人呲牙一笑,“大当家的对兄弟们可是义气的很,想当年他打下玉林山的时候,还是兄弟们立功助他一臂之力,大当家的还是记得兄弟们的功劳。” “可不是,尤其是对二当家的,可是好得很。” “二当家的?”沈如诗微微皱眉,寻思这两个山贼倒也是有趣,若是从而他们嘴里打听些消息,倒也是不错,“我来玉林山之前,却从未听说过二当家的。” 那山贼见沈如诗满目好奇,突然萌生了趣味,道,“这你就不知了吧,我来给你讲讲,这大当家的叫做李龙,二当家的叫做李虎,他们本就是同村兄弟,那年饥荒,他们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下去,这才聚集了兄弟们占山为王。” “是啊,我们二人是三年前跟着大当家的,后来攻占了玉林山,这座山可真是好,在这里也是自在,易守难攻,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人过来扫荡,偏就你们城梨门,不知死活,要来对付大当家的。” 沈如诗只是笑笑,并不反驳,道,“你们大当家的这么厉害,难道杜伦呼不曾管?这里可是在王成,你们这帮……”她刚要开口说盗匪,后来又觉得不合适,便改口道,“你们这帮绿林好汉,应该是杜伦呼的一大心事。” 两人听后,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大王未尝没有管过我们,奈何云起国那些事够他管的,攻山,攻了几次攻不下,便撤兵了,要我说啊,还是大当家的厉害,不管是官兵啊,还是你们这些门派,都打不过大当家的。” 听着这山贼的话,沈如诗只觉得他们实在是太猖狂自大,到了被剿灭的那一日便知道今日说的话是多么无厘头。 不过,方才他们说的几句她倒也记到心里去,难怪她说要来攻占玉林山的时候银长老跟洛长老态度会那么决绝,原来这李龙还真有些本事,终究是她轻敌了。 不过既然杜伦呼曾派兵来威慑他们几次,想必对这玉林山也是重了印象,不知这次是否会掺和到这盘子乱粥里面。 “嘘,到了,在大当家的面前服个软,道个歉,没准大当家的看你长得俊俏,便一时心软把你给放了。”那山贼压低了声音对沈如诗道。 沈如诗点头,“谢过你的好意了。”这两个山贼倒不说多坏,甚至,倒是有些有趣,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李龙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李龙 到了李龙面前,那两个山贼的态度却是变了,似是怕他责怪一般,一把把沈如诗扔到地上。 沈如诗只觉得膝盖有些疼痛,毕竟手被绑在身后,也无法去阻挡,着地时着实有些不适。 她抬起头,眼前便是一张粗鲁的面孔,的确是粗鲁,沈如诗再看第二眼,越发觉着这个词十分适合他,她爬起来,站在他面前,眼前那人的目光也跟着抬起。 “你就是城梨门的门主?听说是个小姑娘,想不到这么年轻俊俏。”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道这里可是贼窝,早知道打扮的丑一些,可是突然被他们劫持而来,也是没有时间准备的事情,沈如诗心里慢慢升上一个念头,心里道这李龙可莫要对自己动了坏心思。 她连忙解释,“年轻又有何用,大当家的不知道,我已经染上了传染病,不出半个月的功夫,性命不保。” 看着沈如诗脸上的神情,李龙只觉得简直比哭丧还难看,他道,“哼,你这丫头片子倒的确是机灵,我不怕告诉你,来了我这玉林山的人,不知有多少用这破借口,你这般巾帼英雄,怎么也得找个像模像样的借口。”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心里道这李龙到也不笨,只不过这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寒碜。 她还摸不清此人的性情,不敢乱说话,道,“你把我抓上来做什么?” “哈哈哈。”李龙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让沈如诗觉得极其不舒服,五脏六腑都快要震裂了,回头一看,方才的那两名山贼却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沈如诗长吸一口气,的确是厉害。 李龙笑声过后,终于开口了,“你当真不知道我抓你上来做什么?” 沈如诗道,“若要说只是让城梨门撤离,我不相信,看大当家的这副模样,想必心思不简单,又怎么会提这么简单的要求。” 李龙道,“不错,我只是提出让他们撤离城梨门便将你放回去,他们就乖乖服从了,这帮人,的确是没有什么可惧的,都是些胆小鬼。他们不轻易这般答应还好,可是他们这么轻易答应,我便野心膨胀了。” 沈如诗皱起眉,心里道这李龙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只怕是一开始心思就不纯良,倒是个自己找了个好借口,可笑,山贼倒也想让旁人把他当做君子,沈如诗真是无言以对。 “你想要攻打城梨门?” “沈门主说错了一个字,不是攻打,是攻占。”是具有绝对优势的攻占。 这李龙的口气的确不小,像是谁在背后给他撑腰,沈如诗眸光深了些,仔细盯着他,李龙被她的目光刺激得有些不舒服,道,“你为何这般看着我,怎么,饿了一日,脑袋也不清楚了?” 沈如诗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抓我,你以为,他们那么在乎我,你即便是想要拿我威胁他们,也未必奏效。” “哼。”李龙冷笑一声,“你又在跟我耍什么花招,你可是堂堂城梨门门主,他们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得救你!” 沈如诗微微蹙眉,这李龙到底是在跟自己装蒜,还是真以为却是此事?“他们既然有本事出卖我,现在,只怕是早就把我推下这位置了,他们巴不得我死在你手上才好,又怎么会舍命来救我?” 李龙长呼一口气,“又并非那银长老跟洛长老出卖你,他们反倒是要撤离玉林山救你,你算计错了。”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眼眸微变,若不是银长老跟洛长老,那有是谁?难道是月长老?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将这几日来可疑的人都算了一遍,却还是不敢确认。 不过,这次山贼把自己抓上山,倒是随了银长老跟洛长老的心愿,他们终于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带着弟子们离开玉林山,正好城梨门也没有烧光,算计了一顿,终究还是忽略了这一点。 “他们即便不是将我的消息透漏给你们的凶手,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当家的重义气,自然看不惯这等事情,我便不说了。” 沈如诗欲言又止,反倒是勾起了李龙的兴趣,他皱起眉看着沈如诗,“你说便是。” “那银长老只怕是跟官兵勾结,实话说来,我来玉林山,本就要跟大当家的做个朋友,并未想过武力攻山,奈何,这银长老诡计多端,硬是偷偷把大当家的消息告诉了杜伦呼,不出三日,杜伦呼的官兵便会派到。” 李龙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你这话可是当真?” 沈如诗点点头,眼下别无计策,只好拿这事来虎他一下,若是三日的功夫她还没有逃出去被李龙发现了真相,那便是计不如人了。 李龙却是大怒,“来人,给我把这个满口胡言的女人待下去!” 沈如诗还未反应过来他到底为何如此动怒时,已然被方才的两个山贼拉了下去,她倒也不像是旁人一般大声求饶,只是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龙一眼。 路上,两个山贼对沈如诗道,“都让你少说话了,大当家的问什么,你便回答什么,莫要多说,这次大当家的可算是开恩,保住了你的性命,下次可就没有怎么容易了。” 沈如诗略微惊讶,不明所以,方才明明是她给李龙答话而已,若要仔细计较起来,方才她不过是提及了杜伦呼的名字而已,难道这杜伦呼不能再李龙面前提及。 眉头蹙起,不过方才李龙那般震怒都没有杀了她,想必是留她还有用,这般想来,沈如诗便放心上了一些。 过了半个时辰,沈如诗又被带去了李龙面前。 远远的,沈如诗便看到有一个打扮浓烟的女子在李龙面前,不知在说些什么,走进了一看,发现李龙脸上有些怒意,沈如诗开始以为这浓妆艳抹的女子在说她的坏话,可是再看去,发现这女子脸上有了泪痕,她微蹙起眉,仔细盯着看。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红颜知己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红颜知己 “你若是不答应,我便离开这里。”那女子对李龙道,李龙紧皱着眉头,比方才的模样还要生气,眼下沈如诗顾不得他是否会对自己动怒,满心都是这女子的身份。 看着女子的穿着打扮,倒也不像是山贼,难道是被李龙抢来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可以把此人拉拢。 那女子伸手扯着李龙的袖子,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李龙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猛地甩开袖子,那女子便摔倒地上去,李龙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些心疼起来,想要伸手去扶,可是手伸到一半,却突然停住。 女子自个站了起来,眼底尽是一片漠然,看了李龙一眼,转身便离去。 沈如诗在后面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心里道,这女子倒好有些架势,竟然敢对李龙发脾气,看来不只是她方才想的那么简单。 “咳咳咳”突然有人咳嗽起来,沈如诗顺着声音看去,李龙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底藏着一丝怒意。 “怎么,看够了没有?”李龙粗着嗓子对沈如诗道,沈如诗长吸一口气,虽然不知这李龙为何要自己去而复返,不过,想必是有重要事情。 眸底闪过一丝白光,她走到李龙跟前,道,“我方才走了神,没有仔细看,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本想着保全李龙的面子,谁知道他冷哼一声,那态度反倒让沈如诗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沈如诗道,“不知大当家的找我来有何事?” 李龙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对那两个山贼道,“给她解绑。” “大当家的不怕她跑了?” “在我的地盘上,能跑到那里去,你们怕是没有听说过,这城梨门的沈门主不会武功,不过是医术好些罢了。” 李龙目光平静。 沈如诗心里呵呵一声,倒是把她的底细摸得干净。 两个山贼给沈如诗松了绑,她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活动着手脚,目光却是暗暗地扫向李龙,捉摸着这家伙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方才那个女人……”沈如诗刚开口,李龙的目光射过来,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旁边的两个山贼也看着沈如诗,那眼神仿佛在说,不是告诉过你莫要乱说话了吗? 沈如诗却反倒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若是能凭借此次机会旁敲侧击问出些什么,倒是件好事,她看得出来,那女子是李龙的软肋。 “烟雨不是你能问的,你给我记住。”李龙狠狠地看了沈如诗一眼。这一眼让沈如诗彻底觉悟,这李龙对她根本就不感兴趣,这让沈如诗放下心来,反倒是开始猜测起来,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沈如诗看了那两名山贼一眼,想要李龙说实话,便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守着,否则凭借李龙这种要面子的人,必然恼怒。 “哦,若是不愿意说烟雨,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当家的禀告,相信大当家的定然会很感兴趣。”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李龙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对山贼道,“下去。” 山贼有些担心,“大当家的,这女子行事诡异,不知道要做何事,大当家的还是小心些才是。” 李龙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怎么,难道我还不如你们?以我的功夫,连一个手无寸鸡之力的女子都对付不了。” 那山贼察觉出李龙的怒意,不敢再接着说下去,只是答应一声,便道,“大当家的说的是,小的这就下去。” “慢着。”李龙紧皱着眉头,似乎是憋了好久,才说道,“莫要忘记煮点燕窝给夫人送去。” “是。” 沈如诗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想必这夫人便是那个烟雨了,看来李龙倒是心疼那压寨夫人,对待她果真不一般。 只剩下李龙跟沈如诗两个人,李龙对沈如诗道,“这次,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来了吧?到底是何事?” 沈如诗道,“我让他们离开,是为了大当家的开口方便。” 她的神色,丝毫不像是受制于人,李龙皱起眉,“到底是何意?” 沈如诗道,“大当家的让我去而复返,到底是何意,难道大当家的不知道?” 沈如诗眉色弯弯,一双眸子里面流露出别样的光辉。 李龙突然哈哈大笑几声,停下来时,眸子里面踱上了别样的光彩,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你倒是算计的准,倘若我叫你回来只是为了耍你,或是一时兴起呢?” “我听说过你在廖元国王庭的事迹,你对付那杜伦呼倒是有一套手段,可是在玉林山,我奉劝你收起你的那一套手段,老老实实跟我交代,莫要忘记,我们可是山贼土匪,行事向来不讲道理。” 沈如诗又勾起唇角,淡淡笑了笑,李龙皱起眉,“怎么,我说的不对?” “对,对极了,不过山贼也有拥真情的时候,方才大当家的对你那位夫人,便好得很。” 说起烟雨,李龙的脸色变得复杂一些,声音也阴沉下去,“我说过,不许你再提及烟雨,否则,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沈如诗看他的模样,倒不像是在吓唬自己,话锋一转,道,“那大当家的到底留我何事?说来听听。” 李龙先是看了沈如诗一阵,坐了下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肯开口,“我记得你曾说过,是那银长老跟洛长老出卖了你?”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道白光,“是否是他们出卖了我,大当家的不是最清楚吗?我也记得大当家的曾经说过,并非他们二人。” 李龙道,“你既然怀疑他们,想必是关系极差。” 沈如诗还是像方才那般笑了笑,勾起唇道,“既然大当家的已经发现,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不错,我跟他们之间的确有些误会,本是想要将这些误会解开,谁料到他们竟然对我下狠手,如此一来,我便没有原谅他们的机会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莫非是报复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莫非是报复 李龙道,“如此甚好,我倒是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跟我合作?” 沈如诗抬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哦?你有何提议,我倒是想听听,不过,想来也无非是些针对银长老跟洛长老的话,利用我去报复他们,说什么救我于危难之时之类的话。” 李龙面前摆着一块生肉,他狠狠地割下一块,便扔进嘴里。 沈如诗知道他是想要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不过,他这般吃着生肉的模样的确是可怖。 李龙吃下那一块肉才接着道,“不错,我的确想利用你对付银长老跟洛长老,都说沈门主诡计多端,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何诡计对付他们?” 沈如诗也跟着笑了笑,“我还没有答应你要对付他们。”难道山贼都这么强势,与正常人沟通的方式都不同吗?沈如诗蹙起眉,眸光深了些。 李龙听后,将手上的那块生肉放下,站起身子走到沈如诗跟前,他比沈如诗高一个头,人又长得高大,在沈如诗面前那么一站,挡住了烛光,沈如诗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觉得浑身不舒坦。 出于安全意识,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在李龙身上打量了一遍,道,“都说绿林好汉,我看,大当家的倒是草莽。” 李龙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愤怒,“莫要在此处跟我咬文嚼字,你说的些什么,我听不明白。” 沈如诗突然想起来那两个山贼说起李龙的事迹,微微蹙起眉头,问道,“难道大当家的之前未曾读过书?” 李龙哈哈地笑了几声,“读书?我李龙是从李家村出来的,读书?我李龙又不去考状元,读书作甚!你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真是看不出你这女诸葛的称号到底是如何得来的?还是说你是在故意跟我耍花样?” 沈如诗道,“眼下我就是大当家的笼中之物,哪有什么心思跟你耍花样,眼下我的死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 李龙又坐了回去,“你知道便好。” 他走开了,沈如诗总算是能喘过气来了,长呼一口气,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不知大当家的要我如何对付银长老姑娘洛长老?” “你当真愿意?”李龙皱起眉,他虽然有些草莽,却也是粗中有细,有些事情,不可轻易做决定,他紧紧地皱起眉看着沈如诗,总觉得这女人眼睛里面藏着什么让他不放心的东西。 沈如诗道,“怎么,大当家的难道还怕我一个女子不成?眼下我一人在此处,有没有功夫,我又能做出何事?” 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李龙皱起眉,“若是他们死了,城梨门如何,你可曾想到过?”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大当家的可真是有趣,你让我对付银长老跟洛长老,我答应下来,你却是这般犹豫,现在看来,我应该跟你抗衡一下,大当家的才会相信了。” “我早就说过,我跟他们之间有仇恨,大当家的可以去打探一下,我沈如诗可是一个记仇的人,凡是得罪过我的人,没有一个我会放过,即便他们二人是城梨门的长老,又能如何?他们害我性命,还不准我报复他们?” 李龙微微眯起眼睛,“怎么,你是在告诫我,若是有朝一日你从我的手掌心逃出去,便不会放过我?” 沈如诗正是要李龙认识到此事,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大当家的便不一样了,我们是在合作,不是吗?既然是合作,大当家的还怕什么?你我可是朋友。” 李龙倒吸一口凉气,他派人把沈如诗从山下抓上来,又饿了一日,这样的话她还能把自己当朋友,可真是可怕。 不过这女人果真如传闻中的能说会道,丝毫不害怕自己。“难道你就不怕因此而毁了城梨门?”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若是把李春梅交给银长老跟洛长老,怕是真正的毁了吧。” 李龙道,“你当真要与我合作?” “不错,大当家拿出多少诚意,我便也拿出多少诚意。”沈如诗微笑道,她的笑容像是一阵迷雾一样,让人止不住地靠近,可是一旦走入这迷雾之中,便走不出来了。 “当然,我愿意跟大当家的合作,也是因为听说,大当家的虽然占山为王,却是个义气的人,我沈如诗向来敬重义气之人。” 李龙听到敬重两字,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色彩,却是不易察觉。 “好,那你倒是说说,要如何对付银长老跟洛长老?” 沈如诗道,“且慢,我有个条件。” 李龙皱起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色彩,“你应该知道,现在你没有机会讨价还价。” 沈如诗勾起唇道,“大当家的也该知道,我有这个机会讨价还价。” 两人说话夹枪带棒,看似在商谈,可是谁都不退让一步。 李龙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扔出去,态度坚定,“你既然说我义气,也该知道,我李龙向来不会出卖朋友,你是我的朋友,当时出卖你的那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为了一个朋友而背叛另一个朋友。” 沈如诗心里着实佩服李龙的义气,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可惜了,这李龙终究还是太妇人之仁了一些,眼下那这条信息跟她交换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大当家的若是要保全你的那位朋友,可就不能交我这位朋友了。” 李龙微微眯起眼睛,道,“你已经激怒了我,难道,你不怕死?” 沈如诗硬气道,“怕,谁不怕死?可我沈如诗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并非大当家的说什么,我便听什么,若是那样,只怕大当家的也会看我不起。” 李龙道,“好,那你便回去待着,何时明白过来,何时来找我。”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眸子亮了些,转身便走,走到半路,停下道,“这几日的饭菜,不必送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绝食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绝食 被关在木屋里面,竖日,沈如诗未曾想到,竟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看到那人的模样,沈如诗原本微睁着的眼睛闪过一丝白光,身子却是没动,因为她认得出此人是谁,心里道也许也是给李龙做说客来了。 一日的功夫,她能耐得住,想必那李龙耐不住了。 沈如诗之所以可以这般镇定,是以为她知道,即便柯振翎对付不了银长老跟洛长老,可是还有一个陆伤,她算计了半日,觉得出卖自己的那人不是陆伤,既然如此,那便好说了,若是陆伤站在自己这一边,也许能扭转局势。 此人,沈如诗说不出他的身份,却能看出他那一身不简单的功夫和谋略,虽然柯振翎是他的救命恩人,可少数人总觉得,他要比柯振翎聪明上三倍,也许,当时所谓的救命之恩或许也是陆伤的设计罢了。 眼下她被困在这里,一切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没有实锤。 烟雨见沈如诗又闭上了眼睛,知道沈如诗不待见她,步伐婀娜走到沈如诗跟前,身上的衣裳不知喷了多少香水,沈如诗觉得觉得有些呛人,屏住呼吸,却还是没睁开眼睛。 “你就是城梨门的那个……沈门主?原来也是个姑娘。”此人说话的语气,倒像是红香坊里面的姑娘。 沈如诗心里笑了笑,或许,这女人是李龙从妓院里面带回来的也说不准,难怪说话如此嗲声嗲气。 见沈如诗不开口,烟雨坐在她身边,丝毫没有察觉到沈如诗对她身上气味的厌恶。 “你不愿意说话,还是因为太渴了?”烟雨笑着跟沈如诗道,那嗲声嗲气的声音让沈如诗听来格外不舒服,那日在李龙跟前还不曾察觉,今日一看,果然是娇气。 烟雨端过来水,递到沈如诗跟前,“我听弟兄们说,你一直跟大当家的刚着,不过啊,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饭多伤身子啊。” 沈如诗依旧抿着嘴不说话,烟雨道,“不吃饭也就罢了,总不能不喝水吧,若是不喝水,可是活不过几日,我可是告诉你,大当家的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你若是真的渴死了,亏得可是自己。” 沈如诗微微睁开眼睛“那便是我的事,你为何要插手?难不成是跟男人玩的累了,把我当做了你的猎物?” 烟雨莫要生气,把手中的水递给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粲然,“瞧你说的这话多么难听,我不过是好心过来探望你,毕竟,我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不是吗?” 沈如诗冷笑一声,“那日你也看到了我。” “不错。”烟雨见沈如诗不伸手接水,便放下去,道,“我不只是看到了你,而且听到了你下面跟李龙说的话。” 沈如诗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终于明白过来她现在过来所为何事了。 她不言语,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这烟雨,烟雨道,“你觉得大当家的提的建议如何?” 沈如诗冷笑一声,“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也该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烟雨愣怔了一下,对沈如诗道,“你说话可真是夹枪带棒,我不过是好心过来看看你,并非是李龙的说客,你不必将白日本该发泄在他身上的怒意发泄到我身上。” 沈如诗道,“怎么,你们之间有何不同,你不过是李龙的女人罢了。” 烟雨轻哼一声,“谁甘心做他的女人。” “哦?难道你不是压寨夫人?” 烟雨道,“原来不是,现在是了。” 沈如诗看了她一眼,她以为沈如诗对此事感兴趣,变多说了两句,“实话说来,我跟李龙李虎都是一个村口长大的,他们兄弟二人后来占山为王,而李龙也有了压寨夫人,奈何后来我到了山上,他实在是太爱我,便将原来的压寨夫人杀了。” 沈如诗心里咯噔一下,原以为李龙是个义气人,没想到竟然对待自己人这般心狠,“你跟在他身边,说不准那一日他便将你杀了。” 烟雨满是自信地笑道,“那自然是不可能,大当家的可是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听到那四个字,沈如诗心里冷笑一声,这女人还真是自大,李龙对她虽然不错,可李龙那般人,又怎么会为了女人放弃一起。 “哦?那你倒是劝他让他放了我,若是他听了,我便信了你的话。” “沈门主,你把我烟雨当傻子吗?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何必要做这样的事情,这样,只不过惹得大当家的恼怒罢了,你可要知道,这山头上可没有人敢开口跟他提这样的要求。” 烟雨又恢复了方才那嗲声嗲气的语气,不过沈如诗却是听得出来,方才是自己大意了,烟雨本身说话并非如此,只不过故意装作在这副娇滴滴的模样,人一旦有了伪饰,便有了内在的目的,她越发觉得烟雨这次来找自己,目的不纯。 只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她的目的到底有多么让自己惊讶。 “既然如此,请离开吧,我这里啊,可不是你这等人呆的地方。”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厌弃,又恢复方才的姿态,似是睡了起来。 烟雨看着她,在沈如诗闭着眼睛的时候,眼底露出一丝白光,道。 “我来找你,自然有好事,你方才说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考虑,你现在沦为阶下囚,不就是想要离开此处吗?我去求大当家的,只怕是希望不大,不过,你若是愿意听,我倒是有另一个法子让你离开,并且,还更为稳妥。” 沈如诗睁开眼睛,眼底藏着一丝察觉不出的狐疑,“哦?不去求大当家的,难道你还有这个本事将我送出去?说吧,有何要求。” 烟雨的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一看便是有事来求自己,只怕,此事那李龙还不知道。沈如诗越发觉得有趣,“若是你说的合情合理,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哦?你这是阶下囚的态度吗?”烟雨皱起眉看着沈如诗。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联合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联合 沈如诗道,“你若是受不了,便离开吧。” 烟雨皱起眉,刚要开口,却又将心中的怒意忍了回去,却听到沈如诗道,“能将羞辱忍下,到底是为了什么?若不是为了李龙,那便是为了你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了?怎么,难不成你想要在玉林山当个女山贼女霸王?” 烟雨眼底闪过一丝惶恐,这是她方才不曾有过的模样,沈如诗几乎是确信了一半,自己猜得不错,“看来你还真有这个野心。” 烟雨假笑着掩饰自己的慌张,“我有什么野心,可不是世界上的每个女子都跟你一般,愿意做主子,我才不稀罕李龙的位置,还不如我绣花抹香料来的轻松,你以为山上的这帮兄弟好管教啊!” 沈如诗道,“那你是为何?” 烟雨道,“既然你又不愿告诉我的事情,我也不可告诉你此事,你若是聪明人,就不该讨价还价,莫要忘记,眼下你已经失去了李龙这个合作伙伴,现在我对于你来说,便是雪中送炭,你该拉拢才是。” 沈如诗冷笑一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该拉拢谁呢。“我沈如诗向来不喜欢奉承,你若是不习惯,诺,门就在那里。” 沈如诗伸手指着大门的位置,既然烟雨能从这里顺利走进来,自然也能轻易出去。 烟雨皱起眉,脸色难看得很,“难怪他们都说你是一块硬石头,怎么劝都不成,还真是如此。” 沈如诗笑笑,“的确如此,你也该识相些,请吧。” 烟雨走了几步,却也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身到沈如诗跟前,对沈如诗道,“实话跟你说来,我们两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沈如诗没有睁开眼,淡笑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说的是李龙,不过有件事情可你得搞清楚,你若是想要利用我对付李龙,没有那样容易的事情,我沈如诗向来不喜欢被别人利用。” 烟雨眼底露出一丝狠劲,“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人是大当家的?” 沈如诗道,“你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吗?” 烟雨脸色更难看了些,像是吃了黄莲一样,沈如诗接着道,“李龙可是这里的王,你若是要对付,我自然会替你严守秘密,可是我一个外人来说,没有必要掺和你们的内事,至于阵营,更是从未想过要站队。” 烟雨见沈如诗既然已经知道了,也不再隐瞒,眼底露出一股狠劲,“自然会替你严守秘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会严守秘密。” 沈如诗道,“哦?怎么,你要是要赐我一杯毒酒还是三尺白绫,不过我可要好心提醒你一句,方才玉林山的山贼可是看着你进来,若是我死了,你可脱不了干系,没准不待你暴露,李龙便会怀疑你,到时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烟雨紧紧地瞪着沈如诗,“你以为,我一个人对付不了李龙?” “错。”沈如诗声音格外的冷静,烟雨越是慌张,她越是冷静,“一个人若是狠毒到了一定地步,没有什么做不了的事情,虽然你一个女人,但大可将这玉林山颠覆,我不相信的,只不过是这变数罢了。” “变数?” “不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聪明不假,可是李龙也不笨,谁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究竟谁能获胜,我一个外人,大可等你们争斗完了再站队投靠,那样存活的几率还更大些,不是吗?” 看着沈如诗分析得头头是道,烟雨心里不好受了,“哼,嘴上说的轻松,我便不相信,你的城梨门现在摇摇欲坠,你竟然还有时间跟耐心在这里等上几日的功夫。” 沈如诗睁开眼睛,眼底里面一片漆黑,那是一种烟雨看不透的眸色,带着三分复杂。 “错,我想真正着急的人,该是你吧?若非如此,你也不必来找我。”沈如诗脑海里面盘旋着方才烟雨在李龙面前哭泣的模样,想必是事情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才会那般。 烟雨走到沈如诗跟前,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即便是隔得这么近,她还是看不出沈如诗眸底的态度,烟雨也是个聪明人,只这么几眼,便看出沈如诗心思多深。 “你之所以这般,是想打探更多消息吧?”烟雨凑近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不错,实话说来,我的确不是孤身一人,我这么做,的确是为了帮一个人。” “哦?玉林山内有谁这么值得你帮助?有谁能让你为了他对付李龙?”烟雨不说,沈如诗还想不到那一步,她这么一提醒,沈如诗到想起来了。 “李龙的兄弟,李虎。”烟雨嘴里说出这个名字时,沈如诗也猜到了,这个李虎,虽然还未曾打过照面,不过从山贼的口里得知,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按照道理来说,这三个人之前是一个村子的,沈如诗抬起眸子看着烟雨,不言语。 烟雨觉得很是不舒服,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你到底相信与否?” 沈如诗道,“信,为何不信,只不过我在好奇,你为何愿意帮助李虎?” 烟雨默默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喜欢他。” 沈如诗仔细听着,听烟雨的语气倒不像是在说谎。 “他们两人同时出来闯荡,奈何李龙的功夫好些,便做了大当家的,而李虎,只能屈居于他之下,而我,我是喜欢李虎的,却被李虎献给了李龙,若非李龙对我有意,又强取豪夺,我跟李虎也不会分离。” 这等故事沈如诗听得多了,长叹一口气,道,“所以你要报复他?”实话说来,那李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暗中报复自己的兄弟。 沈如诗心里反复揣摩此事,看来这烟雨是抓住了城梨门攻占玉林山的机会,想要报复李龙。 沈如诗这次也不能置身事外了,谁让她现在这个时候偏偏在玉林山呢,她对烟雨笑着道,“要我如何帮你?”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要如何帮你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要如何帮你 “明日便是我的生辰,到时候大当家的肯定会为我准备一场宴会,那便是动手的好机会,到时候你联合城梨门,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定然能拿下玉林山。” 烟雨眼睛里面跳动的火光,细细盯着沈如诗,沈如诗甚至都能感受到她那越来越汹涌的野心,沈如诗脸色平静地看着她,问道,“你们有多少手下?” 烟雨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你只是个外人,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将李虎的事情告诉你,已然是对你极大的信任,至于其他,你还是莫要多嘴,你说是吗?” 沈如诗淡淡一笑,“不错。” 只不过,错的是烟雨对自己的过度信任,沈如诗还未决定站队,她便自个把沈如诗划入他的队伍之中,这女人,还真不知是说她狡猾还是愚蠢。 “城梨门那边,已经被银长老跟洛长老控制了,我现在被关在这里,无法跟弟子取得联系,也无法控制城梨门的动向。” 烟雨道,“那无妨,我知道你带着弟子们来玉林山,不过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罢了,这样吧,我明日派人将你偷偷送下山,至于那银长老跟洛长老,你也不必担心,城梨门的弟子还是听信于你,你被抓到山上,他们才信了他们的鬼话。” “明日,我将你送下山,你重新掌握城梨门,待到看到我发出的暗号,便上山来接应我,如何?” 烟雨将计划跟沈如诗详细的说了一遍,沈如诗仔细听着,神情却还是那番淡然,到最后,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下山之后,不再来寻你?” 烟雨道,“这点我自然是考虑的清楚。”她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颗毒药递到沈如诗跟前,“我也不是傻子,不会毫无防备,这是我外公特制的毒药,解药只有他跟我拥有,你若是服下这个毒药,我便放心让你离开,如何?” 沈如诗接过她手里的毒药,放在鼻尖闻了闻,勾起唇角,脸上的笑容变得复杂起来,“这可毒药可是奇效,用藏鹭草等八种毒药制作而成,对吧?” 烟雨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带着微微的诧异,“你倒是识货,怎么样,敢不敢?” 还未待烟雨说完,沈如诗一口服用下去,开始时是一阵苦涩,后来,便是一阵绞痛,她抓着墙皮,才没有喊出声音。 耳边传来烟雨的声音,“开始时是第一次发作,往后的几日,若是没有解药,毒性发作起来,可要比这个可要痛苦上百倍,不过你不要误会,我告诉你这个,并非要难为你,不过是想要告诫你,莫要背叛我,否则,痛苦的是你自己。” 沈如诗感觉身上那阵疼痛过去,抬起惨白的面颊看着烟雨,“我们是合作关系,莫要说背叛你这样的话。” 烟雨道,“你也确实是个有骨气的人,明日,就看你的举动了。” “嗯。”沈如诗低声答应一句,抬起眉眼时,眼底已经汹涌着一层烟雨看不出的浪,“且慢,我还有一事相求。” 烟雨微微睁大眼睛仔细听着沈如诗的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沈如诗道,“在此之前,我总得去见李龙一面,明日的宴会我必须要出席。” 烟雨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带着半分狐疑,“我已经说过,明日必然将你送下山,你放心便是,我不会骗你,我还想要跟你合作,至于明日的宴席,你没有必要出席,你若是执意要出席,我反倒是觉得奇怪。” 沈如诗道,“你大可将此事回去禀报李虎,你便告诉他,我要出席,他定然会同意。” 烟雨的眼睛睁得更大,“怎么,你见过李虎?” 沈如诗道,“我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怎么会见过他呢。” 烟雨道,“可你方才说的话的口气,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既然都未曾见过他,又凭什么怎么肯定他会答应,你若是不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我是不会给你传话的。” 沈如诗抬起眉眼看着烟雨,她愈发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愚蠢,“你以为李龙会对于你们的计划毫无防备?” 烟雨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将此事隐瞒的很好,大当家的绝对不会知道。” 沈如诗道,“你既然决意要做此事,便该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谋反之前,理当将一切都考虑清楚才是,倘若到时候被李龙察觉,毁了计划,那要如何是好?”沈如诗勾起唇笑笑,“我自然是为了自己的解药担心,并非纯粹帮你。” 烟雨听到沈如诗这么一说,将这几日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心里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今日吵架,便是为了李虎的事情,这几日山寨里面已经有人开始流传她跟李虎的流言了。 说是流言,其实事实大抵如此罢了,那李龙今日听到了此事大怒,她去劝告,却是无用,再加上沈如诗的事情,更是促使烟雨跟李虎决定反了李龙。 这也不过是这几日才下的决定,李龙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 再说山寨里面本就是有些亲和李虎的人,这李龙也知道,他们的赌注,其实还是在沈如诗的城梨门身上罢了。 烟雨眉头紧皱,沈如诗见到,便接着道,“李龙或许会怀疑你们将我放走一事,想必,明日的戒备会更加森严,若是有个万一我逃不出去,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她慢悠悠道,“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让我去宴会,待在李龙跟前,李龙才会放心,你说不是吗?” 烟雨点点头,“你说得倒也是,不过这样的话,你要如何离开?” 沈如诗摊开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事就要靠你们操心了,我离开的事情,可是全靠你们费心。”她看着烟雨脸色的神色有些为难,道,“且将此事回去告诉李虎,他必然不会像你这么犹豫,或许,还会夸我几句也说不准。”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生辰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生辰 烟雨皱起眉,“可是,大当家的又如何才能让你去参加宴会呢。” 沈如诗站起身子,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既然是你的生辰宴会,自然是你说了算,你若是请我这个客人,想必李龙不会说什么吧。” 烟雨眉头皱了皱,立刻回绝,“不行,如此一来,大当家的定然会怀疑我为何要叫你这个不曾相识的人去,若是他怀疑起来,那事情便将麻烦了。” 沈如诗道,“你说到底该如何是好?” 烟雨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眼珠子转了一圈,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你先去找大当家的诈降。” “诈降?”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这倒是个法子,只不过委屈了我。” 烟雨忙拉起沈如诗的手,“的确是委屈了你,你且到大当家的跟前说些好话取得他的信任,到时候再将宴会的事情一提,岂不是顺理成章地就可以参加宴会了吗?这样一来,他也不至于怀疑我,你看如何?” 沈如诗轻哼一声,“如何?你都替我做好了决定,还谈什么如何。” 烟雨拉起沈如诗的手臂摇晃着,“我的好姐姐,你且牺牲一些,待我们将这玉林山从李龙的手里夺过来,到时候我便划一大块地盘给你们城梨门弟子,这样好的机会,可是别处寻不到的。” 见沈如诗眉眼间还透露着三分不满,烟雨生怕沈如诗到时候变卦,又接着解释道,“而且我知道姐姐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你,到时候我定然帮助你抓到那人,砍了他的手脚,放在油锅里炸熟了!” 沈如诗眼底闪过微诧,“你倒是够狠的心,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罢了罢了,不必多说,我便去寻李龙诈降便是,不过,眼下还不可,得等一会,否则你刚来寻我我便投降,那李龙定然还是有些怀疑。” 烟雨勾起唇角,嫣然一笑,“还是姐姐的心眼多。” 沈如诗也敷衍地笑笑,听着烟雨做一声姐姐又一声姐姐,心中总感觉甚是不舒适,不知哪里错了一般,她目送烟雨离开,看着她的背影,眼底慢慢聚敛上一层白光。 待到晚上,沈如诗打了一个送饭的山贼,这才被李龙传去责罚,沈如诗知道,现在是机会了。 “且慢。”她对来抓她的两个山贼说道,“方才明明是她送给我的饭菜中有毒,我且绝食,他硬逼着我吃下去,这不是想要毒死我吗,你们大当家的可是说过,给我机会考虑,可没有说要杀了我,他这般做,你们到时看看要如何处置。” 山贼无奈之下去跟李龙请命,谁料到沈如诗竟然跟了过去,在李龙面前,道,“你说,是否是你想要了我的性命。” 李龙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会承揽,皱起眉仔细瞪着沈如诗,“你这说的什么话,简直是无理取闹!” 沈如诗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自己过的事情何必掩饰,也罢,以防你再次动心要杀我,我便答应跟你合作。” 李龙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未曾想要杀了你,你若是再给我说出这样的话,我怕是真的要杀了你。” 沈如诗转首,不再看他,她并非一点底线没有,眼下说到了这般,李龙也该知道收手了,果然,待李龙将手下的人斥退之后,神情果真变得友好起来。 “你方才说要合作的事情,可是当真?” 沈如诗道,“难不成还是骗你的?眼下我想清楚了,毕竟是受制于人,若是再这么下去,小命都保不住了,至于那个出卖我的人,你若是有意替他隐瞒,我便也不再问你,只不过我将丑话说在眼前,此事,我是不会罢手。” 李龙道,“那是自然,我答应了他不可透露他的消息,这便是我的承诺,你若是去调查,便是与我无关,说到底,我也不欣赏那人的做法,出卖自己的兄弟姐妹,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如诗眼眉轻轻一颤,看到藏在背后的一个山贼,立刻明白过来,是烟雨派来的人,心里冷哼一声,道,看来这烟雨还是不够信任自己,竟然派人来监视,她沈如诗最厌恶这一套,这一点比起来,烟雨跟李虎绝对不如李龙。 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递给李龙,身影恰好遮挡在李龙巨大的身影之下。 “既然如此,我们便是朋友了,这杯茶水,就当是礼数,请。” 李龙接过茶水,想都没想立刻喝了下去,待他给沈如诗递茶时,沈如诗挡住了,道,“且慢,还有一事我们还为定下,到底何时动手?” 李龙蹙起眉,话还未出口,沈如诗便问道,“明日如何?” 李龙立刻拒绝,“不可,明日是夫人的生辰,我答应过她,要替她好生过这寿辰。”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大当家的口中的夫人,便是今日见到过的那位?果然是个美人,大当家的可真是好眼力。” 李龙听到沈如诗这般夸赞,眼底却是没有任何的喜悦,“我并非是因为她美丽才看上她,我们是青梅竹马。” 沈如诗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总觉得青梅竹马这四个字从李龙的嘴里说出来有些莫名地好笑,山贼竟也有纯粹的爱情,不过实话说来,这李龙倒也是个真性情的人,沈如诗心里对他的印象已然有些改观。 “哦?我可否去凑个热闹?” “你?”李龙皱起眉,“你以什么身份参加?” “自然是城梨门门主,在夫人生辰上,将城梨门旧址的金银珠宝献上,岂不是门面上光彩?” 李龙眉头舒展开,道,“也罢,只不过你明日小心些,莫要出错,待生辰宴会举办完,我们立刻行动。” 沈如诗点点头,心里道这李龙可真是可怜,他自以为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角色,谁知道那怀里的美人早就琵琶别抱,辜负了他。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琵琶别抱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琵琶别抱 沈如诗本是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转过身子看着李龙道,“还有一件事大当家的忘了。” “哦?”李龙想了想,不觉得自己出了差错,满脸疑惑地看着沈如诗,不明白她说的到底是何事。 沈如诗走近李龙,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需要将银长老跟洛长老拦截在山下,万不可让他们回到城梨门。” 李龙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时何事,原来是为了你自己啊。”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认真的色彩,“我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在信上说要让他们安全离开山下,可若是他们回到城梨门,那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李龙满不在意地笑了笑,“瞧你说的,此事哪有那么严重,我倒是不信,那两个人还能生出多大的风浪。” 沈如诗摇摇头,“大当家的有所不知,若是城梨门旧址毁了倒是好,可是一旦留存下来,他们便会利用城梨门内的机关以及城梨门特有的迷阵对付你,到时候,你束手无策,哭天抢地也无用。” 李龙皱起眉,“当真有那么厉害?”他向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听到沈如诗说出哭天抢地四个字,立刻皱起眉,仿佛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般,脸色有些难看。 沈如诗点点头,“不假,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尝试,不过大当家的可是绿林好汉,相比有几分功夫,可是莫要为此而削弱玉林山的实力,毕竟……” 沈如诗欲言又止,李龙听出了沈如诗的意思,目光向周围扫了一眼,道,“我知道了,你过来,将城梨门的地图画给我。” 沈如诗点头答应,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看到一直躲在角落里偷听的山贼溜走了,终于长呼一口气。 转眼便到了竖日。 这玉林山有个特点便是九曲十八弯,很容易迷路,白日送来的财物耽误了一会,烟雨穿着美丽,等了许久不见首饰来,有些恼意,质问山贼,“大当家的到底怎么办事的,这么久了,到底何时能送过来,倒是给个准话啊!” 山贼自然不敢得罪烟雨,这玉林山何人不知,他们山上可是有个女大王,比那李龙脾气更加暴躁。 “小的这就去问清楚。” “滚。”烟雨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开始在屋子里面发了一通脾气,惹得那些下人们一个个的心惊胆战,赶忙下去收拾了。 趁着这机会,烟雨让婢女把信送给了李虎,眼神格外地认真,“记住,一定要小心,决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一双幽黑的眸光紧紧地盯着那婢女,婢女倒也是个做事利索的人,一口应承下来,夫人放心,奴婢定然会将这封信交到二当家的手中,绝不会出什么差错。 烟雨放心地点点头,“去吧。” 简单收拾了一下,烟雨便去赴宴了,李龙坐在中心,见烟雨来了,起身走过来,伸手便扶着她的细腰,神情温和,霎时温柔,“怎么,听说又发脾气了,这次又是谁惹怒了你?” 烟雨眼睛一飘,翘着唇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些送手势的,办事也太不利索了,这都多久了,我等的菜都凉了,大当家的,你好换人了!” 烟雨说起话来还是跟之前的一把态度,似乎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一般。这是李龙求之不得的,他的态度也因此更加和善,毕竟,昨日第一次对烟雨那般态度,还以为她能十天半月不理自己呢。 李龙笑道,“莫要生气,我这就将那些人赶出山去,至于手势,我听说王庭这几日要运送一批财物,其中便有无数的金银珠宝,到时候我一并派人抢回来,你喜欢哪一样,还不是自个挑。” 烟雨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嘴边浮现出笑容,“当真?” 李龙道,“此事还能有假?夫人,你该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都要给你摘下来。” 沈如诗在一旁听着,插着果盘的水果递到嘴边,险些笑出声音,难怪烟雨不喜欢李龙,他这般壮汉说这些哄女子开心的话,确实是有些别扭,沈如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转眼看向别处。 今日赴宴一事,已经引起了一些山贼的引论,沈如诗知道,他们大抵说自己背叛城梨门之事,沈如诗觉得甚是可笑,明面上是投靠了他们,他们却反倒咬起了舌根。 或许,这玉林山的山贼果真是把义气看比什么都重吧,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沈如诗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这些人中间,还有今日要随着李虎谋反的,待宴会开始,便知道到底谁是忠心,谁是不忠心的。 那边烟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些矫揉造作,跟沈如诗在木屋里面听到的是一个腔调,她厌恶至极。 “大当家的,那可是王庭的马车,你若是抢了,岂不是要惹得那杜伦呼来剿灭我们,到时候只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李龙抓过烟雨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地拍了拍,“夫人,你放心便是,为夫的能力你还不相信,莫要说杜伦呼派人来,即便是他亲自来,我也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烟雨微微敛眉。 沈如诗实在是忍不住,立马填了一块水果扔到嘴里面,嘴边的笑容持续了很久,她脑海里面浮现出杜伦呼听到此话的模样,越想越是好笑,只是不知道,这李龙到底要演到几时。 不过沈如诗倒是佩服,他的确是装得像模像样。 烟雨道,“那我便放心了,大当家的,这人可是你请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烟雨也看出沈如诗嘴边浮现出的笑意,宛若收到了侵犯一般,目光射向她。 李龙的目光也随着烟雨的视线看去,落在沈如诗脸上,点了点头,道,“不错,此人,是我的朋友,也是当今城梨门的沈门主。”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结交好友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结交好友 “原来是城梨门的门主啊,早就听说大当家的把城梨门门主抓上来了,没想到竟然长得这么俊俏。”烟雨故意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唏嘘道,“大当家的,你可莫要被骗了,怎么俊美的女子,该不会是个假的吧?” 沈如诗冷冷地瞥了烟雨一眼,她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若是李龙心情一好看中了自己要如何是好。 谁料到李龙却是不屑一顾,伸手勾过烟雨的下巴,满脸宠溺的看着她,“我眼里的美人只你一个。” 当着这么多的人,烟雨有些不好意思了,娇滴滴地笑了几声,伸手抓过李龙的手腕放下,道,“大当家的就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取笑我了。” 李龙道,“来,尝尝这八宝蒸蒯鱼可否爱吃,这可是我特意请来的大厨给你做的,知道你喜欢吃鱼,特意做了这个花样,总之,今日你是寿星,一切以你为大!” 烟雨有些羞涩,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道,“果真是可口,大当家的用心了。” “唉,何谈此话,若是你的生辰我都不用心,哪还有什么需得我用心的事。我生怕你不喜欢,这鱼肉做的香嫩可口,来,多吃点。” 沈如诗在一旁看着,轻声咳嗽几声,心里道,莫要说是请来的厨子,只怕是抢来的,她被关的时候看到一个叫苦连天的厨子,想必就是李龙口中那个做鱼的厨子了。 想来也是可怜,不过今日一过,应该能顺利回家,只不过若是这烟雨实在好这口,那李龙必然把那厨子扣押在这里,有的时候,这些山贼就是一身的匪气,着实做的不让人称心。 只不过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今夜无论是李龙赢了还是烟雨赢了,总是有胜负,有了胜负,这玉林山便不会怎么平静下去了。 坐定,李龙见众人的目光顺着沈如诗的方向看过去,觉得沈如诗抢了烟雨的风头,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问道,“今日到底是谁的生辰?” 山贼们道,“自然是夫人的生辰。” 李龙道,“我看,你们怎么对那沈门主更感兴趣啊?” 有个性子耿直鲁莽的山贼道,“大当家的,小的们只是不知道,这女人昨日还被关押,今日这么久来参加宴会了?难不成,是大当家的请来的?” 李龙轻声咳嗽两声,觉得那山贼甚是多嘴,眼神有些难看,“不错,就是我请来的,如何?怎么,你还要插手不成?” 那山贼有些惶恐,“小的不敢,只是怕大当家的莫要被她骗了,多问了一句,怎么处置,自然还是要大当家的说的算,小的们怎么敢置喙。” 李龙嗯了一声,“既然把沈门主请上了山,便是我李龙的朋友,今日理当来参加这个宴会,若是再有多嘴的,或是不敬的,休怪我不客气。” 沈如诗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心里道既然李龙提及了自己,不如便趁此机会……她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烟雨跟前,递上一杯茶水。 “大当家的说的不错,既然我已经来到山上,既来之则安之,有有缘分参加这次夫人的宴会,我想,这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吧,我跟夫人还真是有这个缘分,可我眼下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财物,只有给夫人添一杯自己酿造的茶了。” 烟雨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没有立刻伸手接过茶水,只是问道,“哦?这是你自己酿造的茶水?你才来山上没多久,又哪里有机会酿造茶水?” 沈如诗勾起唇笑笑,“被关押时,觉得无聊,便将在山上采集的草药做了茶水,有些不同寻常,夫人大可尝一尝,是否合口味。” 烟雨脸色浮现出一丝戒备,还是那李龙伸手便接过去尝了尝,眼底藏着一丝喜意,“不错,想不到城梨门的沈门主竟然敢还会做茶,还真是让我惊奇啊。”李龙转首对烟雨道,“夫人也来一杯尝尝到底如何。” 李龙这么说了,烟雨也不好再推辞,便抿了一口,味道的确是清新出奇,她点着头笑道,“很符合我的口味,你这番好意我领了。” 沈如诗眉色轻松笑了笑,“二位夸赞过头,惊奇倒是说不上,不过这茶水的确有延年益寿的作用,二位若是喜欢喝,便多喝一些。” 山贼们看着沈如诗的一举一动,嘴边说不出的嘲讽,她好歹也是一大门派的门主,没想到刚被抓到山上,连点骨气都没有,且不说投降了,竟还在这里这般巴结大当家的跟烟雨。 他们虽然是山贼,却也看叛徒不起。 沈如诗在他们的目光下回到远处,神情还是那般悠闲自在,丝毫不像是一个被拘束的囚徒。 过了半晌,山贼又吵闹起来,这次倒不是为了沈如诗。 沈如诗顺着他们的声音看去,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沈如诗正是想着此人到底是何身份,是否跟城梨门有关系,便听到有人道,“二当家的到。” 沈如诗心里微微一颤,要说不惊奇那是假的,他们口中所说的二当家的,也就是李虎,看起来倒像是个俊俏的书生,要说跟那魁梧的李龙是兄弟,的确是让人心生怀疑。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不是亲兄弟,相貌上有差异倒也不是无法理解的事情,只不过沈如诗还是不明白,李虎这般姿态,怎么会跟李龙占山为王。 沈如诗看到烟雨眼底闪过一丝爱慕,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道这女人还真是看上了李虎的俊俏模样。难怪李龙那么忌惮李虎,想来也是自卑。 “二弟,怎么来迟了!”李龙目光盯在李虎身上,笑得酣畅,可是语气却是一丝怪罪。 李虎走到李龙门前,没有去看烟雨,道,“大哥,小弟处理了些山头的事情,来得晚了,大哥不必顾忌二弟,尽管吃喝便是。”说到这里,他才看向烟雨,“今日是大嫂的生辰,二弟在这里贺过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贺生辰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贺生辰 烟雨笑着道,“二当家的可是准备了些薄礼?” 李虎摇着头,“来的太急,薄礼便是那些,若是大嫂不喜欢,二弟下次再准备一些可好。” 烟雨轻哼一声,满脸不满的模样丝毫不遮掩,“既然这次没有心,下次便不必了,晚了就是晚了,更何况大当家的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也用不上你。” 烟雨说话就是这般直接,沈如诗还觉得她说的有些漏骨,可是四处看去,山贼们都已经习惯了,也不觉得奇怪,那李龙的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看到这里,脸上放松了一些,对李虎道。 “唉,她就是这个脾气,二弟莫要在意,快入席吧,大哥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位置。” 李虎向着李龙旁边的座位扫了一眼,露出笑意,“还是大哥待我最好。” 李虎坐了一会,目光向这边扫来,直勾勾地盯着沈如诗,问道,“这位就是城梨门的沈门主?” 沈如诗听着怎么那么熟悉,仔细一想才想起来原来是烟雨方才说过这话,目光向烟雨扫了一眼,他们两人倒是默契。 沈如诗又站起身子,手中托着酒杯,道,“见过二当家的。” 李虎道,“唉,何必如此客气,你可是大哥的贵客,若是我玉林山多一些像你这般弃暗投明的人,那倒也是好。” 沈如诗听得出李虎话里面的一丝,勾起唇微微一笑,“二当家的说的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跟两位合作,我甚是满意。这杯酒敬大当家的跟二当家的,还希望日后跟二位合作愉快。” 李龙也喝了那杯酒。 其间,李龙寻来一些跳舞的杂技,后来烟雨觉得实在是无聊,便提议要玩游戏。 李龙挑着眉头,满脸兴趣,“哦?夫人要玩什么游戏?” 烟雨拿出一块紫红色的轻纱,放在掌心,轻飘飘的,却有一种别样的迷人的色彩,配上她的笑容,不知要醉倒多少个英雄好汉。 “大当家的,我们玩捉迷的游戏如何?” 李龙一听,大笑道,“夫人说笑了,那不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吗。” 烟雨拉着李龙的手臂,晃来晃去,颇是娇嗔道,“我就要玩这般,若是大当家的不喜欢,我便回屋子里休息着去。” 烟雨说着便要起身,却被李龙拉住,李龙哎了一声,道,“瞧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愿意,今日是夫人的生辰,你说要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李龙说着,便命令山贼们准备好,目光瞥到沈如诗脸上时,道,“今日沈门主先回去歇着吧,改日再请。” 沈如诗答应一声,转身便要离开,被烟雨叫住,烟雨又是撒娇的口气,“大当家的,我要她留下来一起,这玉林山都是些打打杀杀的男子,很少见到有跟我年纪一般大的女子,就让她留下陪我好不好。” 李龙本是不愿意,奈不住烟雨娇嗔的模样,最终答应下来。 烟雨目光仔细地看了沈如诗一眼,眼底流露着丝丝白光。 游戏开始后,李虎便潜入沈如诗身边,伸手拍了她一下,沈如诗心里一颤,可是从那手掌的力度也感觉得出此人不是李龙。 她向旁边走了几步,把眼角上面的纱布摘下来,一看,原来是李虎。 心中也预料到了三分,她原本还想着,这李虎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原来都放在后头。 漆黑的眸子里面透露出一阵白光,沈如诗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这么,二当家的有何事?” 李虎听沈如诗的语气,脸上明显地闪过一丝诧异,片刻之后,才发现沈如诗是明知故问,他脸上有些怒意,道,“沈门主可太不实在,烟雨不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跟你商议好了吗?” 沈如诗勾着手臂点头道,“不错,她的确将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了,那不知你现在来找我又是为了何事?” 李虎目光警惕地看着李虎,见他被烟雨缠住,玩得正欢,心里面的顾忌也就放下了,道,“我想有一件事,烟雨说的不清楚,特意过来嘱托你一遍。”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哦?” 李虎拉着沈如诗又往后退了一步,道,“烟雨想必是跟你说话让你回去带城梨门的弟子过来接应吧?” 沈如诗点点头,“不错,她说是以信号为准。” 李虎眼底流露过一丝狡黠,“你若是带弟子到了山上,跟我的人回合,且记住,凡是李龙的人,不必留活口。”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听着李虎反复强调了一遍,一个不留活口。她皱着眉头问道,“李龙呢?他可是你的兄弟,你也要杀吗?” 李虎反倒是觉得好笑,眸光复杂从沈如诗脸上扫过,“此话可不像是从沈门主口中说出来的,沈门主满腹诗书,难道不知道历来造反的人但凡是有一点心软,便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地步吗?” 沈如诗点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你也倒是够狠心了。” 李虎轻哼一声,有些不耐烦,“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沈门主受了我的恩惠,理应当为我着想。” 沈如诗道,“不错,我记住了。” 李虎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沈门主的事情我也打听过,想当年沈门主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莫要装高尚,这次造反的事情,必须要成功,否则,不只是你会丧命,就连城梨门,也会如数覆灭,沈门主可明白?”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刹白光,道,“你在威胁我?” 李虎向后退了一步,眼底藏着晦暗不明的色彩,“不敢,只不过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希望沈门主明白这个道理,切莫摇摆不定,该动手的时候莫要妇人之仁。” 沈如诗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有些不以为然,“我自然知道,只是到时候害怕,妇人之仁的是你。” 李虎轻哼一声,“我李虎做事向来决绝,谈何妇人之仁,沈门主放心便是。”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放心便是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放心便是 沈如诗点点头,道,“我便现在离开?” 李虎目光从下人身上扫过,用眼神示意他上前来,那山贼到跟前之后,李虎道,“你带着沈门主离开,切记,路上无论遇到何人都莫要管。” 那山贼点点头,“小的知道了。” 李虎点点头,塞给他银子,沈如诗看不清楚李虎给了他多少,只见那山贼脸上满是欢喜的色彩。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便随着他下山了,回头望去,山上依旧热闹非凡,她眼底藏着一丝寻常人难以察觉的光彩,这几日的征途想来是不简单,接下来的局势,她必然要紧紧地掌握在手中,绝对不可再拖延下去。 这接二连三的失误已经让城梨门踏入了危险的边缘,尽管不是她的失误,她却也不得不自责起来,“我们多久才能到山下?” 那山贼道,“沈门主莫要担心,二当家的给你招了一批好马,不出五炷香的时辰便可到山下。” 沈如诗微微蹙眉,“这么久,里面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山贼道,“这便是二当家的事情,不是沈门主该担心的事情,也不是小的该担心的事情,不过小得多说一句,沈门主放心便是,小的跟在二当家的身边做事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二当家的失手过,沈门主只要下定了决心站好队便是。” 沈如诗脸上不表现,可是心里面却觉得甚是好笑,这个山贼着实有趣,她也跟着附和几句,却全都是无心之言,“放心便是,你要随我下山?” 山贼道,“二当家的吩咐过,我负责送沈门主到城梨门,见沈门主下令带着弟子上山才能离开,还有,夫人给沈门主的毒药,解药分三次,我这里有一颗,待沈门主带着弟子上山,我便将她交给沈门主。” 山贼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贼机灵,“倘若沈门主到了时辰没有服下这可解药,只怕到时候毒药发作,又有的受。” 沈如诗勾起唇笑笑,“你这山贼话倒是有些多。” 山贼顿口无言,不知说什么,转身把快马牵过来,道,“沈门主请上马。” 沈如诗看了一眼,点点头,在这陡峭的山上骑马,着实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想不到这李虎倒是对自己调查的清楚,连自己会骑马的事情都清清楚楚。 她翻身上马,动作利索,虽然身上还有些旧伤,可是眼下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也不觉得无力。 在旁人眼里,她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其实只有她只知道她到底多担心城梨门的事情,虽然有陆伤在,可是沈如诗知道若是月长老银长老跟洛长老,三人联手,还不知到底结果如何,只怕那隗长老也加入他们的阵营,那更是不好说。 自己回去,不知要面临如何的境地,只不过沈如诗俨然下定了决心,与城梨门同生共死。 且说陆伤跟柯振翎本是要去寻沈如诗,可是陆伤还有一事未能明白,他知道,必须要揪出出卖沈如诗的人,才能去救她,否则,城梨门存在一个内奸,实在太危险,很可能成为城梨门崩塌的缘由。 谁料三个时辰的时间,陆伤却是一直拉着柯振翎漫步,柯振翎本以为陆伤或许有何计划,便也不多问,只是跟着他,可是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即便是陆伤有何计划,到时候去救沈如诗也是迟了。 柯振翎停下脚步,一脸的急切,“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吗?这般走下去可能够查出内奸?” 陆伤听出柯振翎语气的着急,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柯大人莫要着急,这就快了,背后那人总要比我们还急切才是。” 柯振翎道,“我们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门主还不得被那帮山贼杀了。” 陆伤方才一直想说,“柯大人实在是太小瞧门主了,旁的不敢说,门主至少能给我们争取三日的时辰。” “三日?”柯振翎瞪大了眼睛看着陆伤,语气急切,“那可是玉林山的山贼,杀人不眨眼,连杜伦呼的队伍都敢抢,门主一个弱女子不会功夫,在那里实在是危险,指不定出了何事,莫要说三日,只是一日,那也是幸运。” 陆伤勾起唇角,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柯大人不妨想想,现在都过了一日的功夫。” “也是。”柯振翎紧皱着眉头,“不知道门主现在如何了。” 陆伤道,“若是柯大人不相信,不如我们便打个赌,若是门主安然无恙,柯大人便将武功绝学传给我,若是门主伤了一丝毫毛,我便将雨花术传给柯大人,如何?” 柯振翎却是一脸的愤怒,“你这臭小子,门主岂能是用来打赌的!你若是不行动,老夫可是自己上山救门主了!” 柯振翎只不过是吓唬陆伤罢了,他忠心倒是不假,可是也不笨,知道若是没有陆伤,他自己去上山只是找死罢了,眼下可全要依仗着陆伤的功夫。 陆伤把手放在嘴边,“嘘。” 柯振翎只见他的眼底闪过一道白光,甚是明亮,可是柯振翎却怎么也看不懂陆伤眼底的那丝光,像是陷入了迷雾之中找不到出口,只得听从他的命令,抿着嘴不说话。 陆伤走到柯振翎身边,装作没事人的模样,透露出一丝嘲讽的语气,“瞧,这不是忍不住了。” 柯振翎开始以为陆伤是讽刺自己,可是转念一想,不对。他靠近陆伤,“什么?” “奸细。”陆伤勾起唇角,吐出淡淡的两个字,云淡风轻之间却有一种杀人的血腥味,柯振翎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了,目光斜着扫去,却不见有人跟踪,便皱起眉问道,“到底是何人?” 陆伤道,“嘘,这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柯大人且随我来,我有法子抓到他。” 柯振翎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跟着陆伤去了。 谁料到,陆伤这小子竟然利用了猎人设下的陷阱,将那人活生生地困在陷阱之中,逃脱不得。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逃脱不得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逃脱不得 “放我出去!”那黑衣人在陷阱里面真挣扎着,陆伤感叹着走来,“这玉林山的陷阱可不是吹的,怎么,在里面不好受吧!” 那黑衣人狠狠地瞪着陆伤,“原来你早就知道!” 陆伤冷哼一声,目光不经意间瞥过他手中拿着的弓箭,方才疏松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对,他心里到,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忽略了。 “你方才为何不杀了我们?” 那黑衣人知道陆伤说的是什么,便将身上的弓箭收藏起来,不言语。 柯振翎道,“陆伤,你在说什么,他为何要杀了我们?” 陆伤勾起唇角,指向他的弓箭,“他手里有弓箭,却不杀了我们,到底是为何,柯大人不妨想想。” 柯振翎眼珠子转了一圈,忽然之间明白过来,道,“难道是有人嘱咐他不能对我们动手?这样一来,到底是谁让此人跟踪我们?没有杀意却行踪不诡,着实奇怪。” 陆伤点点头,“如此一来,的确不是那银长老跟洛长老,他们若想要达成目的,根本不会在乎我们的性命。” 柯振翎满脸的疑惑,“那会是谁?既跟踪着我们,又不想要了我们的性命。” 陆伤黑眸之间透过一丝狡黠的色彩,对那黑衣人道,“柯大人问你,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你若是回答的好,我们便放了你,你若是回答的不好……” 柯振翎脸上透露出一丝可怖的色彩,像是冷血杀手一样没有任何情分可言,“你也该知道,单是这陷阱便可至你于死地,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你说,若是我们将这个陷阱恢复原样,一会野兽掉入,你们谁能活命?” 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恐惧,若是陆伤一剑杀了他倒是轻松,可是想到要跟野兽搏斗,心中便惶恐起来,道,“你给我一个痛快,我便告诉你一条线索。” 陆伤道,“这个交易……柯大人,你觉得如何?” 柯振翎还未开口,那黑衣人辩解道,“那人对我有恩,我绝不能出卖她,眼下,是我最大的极限。”把性命赔进去,也不算是辜负吧,黑衣人脸色难看得很,今日的事情败露,他已经没脸去见她了。 陆伤抚掌道,“好。” 柯振翎皱起眉头,“陆伤,只有一个线索,我们怎么知道……” “柯大人莫要多言,相信我。”陆伤眼底闪过一丝光芒,那般明亮,让柯振翎没有了驳斥之地。 那黑衣人道,“是个女子。” 女子。 陆伤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最终,勾起唇角,嘴边绽放的笑容让柯振翎觉得可怕,可是他却燃起一丝希望,知道,陆伤或许知道了,伸手拔出冷剑,一道白光闪过,人头落地。 陆伤没有再转首去看那血色,对柯振翎道,“走吧。” “去何处?”柯振翎皱起眉。 陆伤道,“我想,我已经知道背后捣鬼的女人是谁了。” 柯振翎却是紧皱着眉头,“女人?” “柯大人请随我来。”陆伤不解释,目光从那黑衣人脸色扫过一眼,手中的银剑一挑,周围的树叶变围绕了上来。 随后,身影快速地移动,柯振翎也跟着追了上去,心中还不停地想着,城梨门的女子也就那么几人,难道是风夫人? “你到这里做什么?”柯振翎抬起眉,道,“这里可是隗长老的住处,难道是隗长老手下的丫鬟?”柯振翎皱起眉,这次来玉林山,旁人都不带丫鬟,只是这隗长老非要带着丫鬟,说是为了风影,谁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伤把手停在嘴边,道,“嘘。” 柯振翎抿了抿嘴,不再言语,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帐篷里面,光线有些暗,不如外面的日光。 隗长老接过丫鬟手中递过来的药,默默地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关于风影小姐的事情,莫要出去乱说。” “是。”丫鬟答应一声,听柯振翎这么说,再也不敢多问一句,也不敢去看风影。 丫鬟走后,风影慢慢睁开了眼睛,开口第一句便是,“师父,陆伤如何了?” 帐篷外面,柯振翎伸手敲了陆伤一下,那眼神分明在调侃,臭小子,艳福不浅。 可帐篷里面那人的神色确实有些难看,隗长老放下手中的药,把风影的被子往上扯了扯,“他逃了。” 风影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明显地激动起来,“真的吗?他真的逃了?”她似乎是在问隗长老,又似乎是在问自己,半晌,摇了摇头,眼底那丝希望的火光已经慢慢燃烧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黑暗。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失望,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一样,她偏就知道,他现在的为难。 “不会的,即便他逃了,他也不会安全,他一定是想着法子去救沈如诗了。” 隗长老皱起眉,眼底的神色有些奇怪,默默地叹了口气,才开口,“阿影,你跟我说实话,沈如诗被抓走的事情,到底跟你也没有关系。” 帐篷外面的柯振翎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知道陆伤为何要来此处了,他心中立刻涌动出一股气愤,恨不得立刻闯进去问个清楚,当初风影被抓到大牢里面,沈如诗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她竟然恩将仇报! “是。”帐篷里面,响起了女子略显沙哑的声音,似是在沙漠里面干渴了许久的人,眼底没有一丝光彩,像是被痛苦鞭挞着,永不停歇。 “是我。”见隗长老脸上的神色变得难看,风影觉得局抓住隗长老的手臂,几乎是哭诉着,她向来坚强,更很少流泪,可是现在,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被子上面,像是撞碎的雨花。 “师父,都怪我,我当时看到沈如诗跟陆伤在一起,我以为拆散我跟陆伤的事情她也有份,我当时实在是太失望,我太恨他们了,我当时一定是糊涂了,才会出卖她,师父,我后悔了。”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为时已晚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为时已晚 隗长老眼底变化复杂,一时之间,像是走过了一段长长的路程,尝尽了百般滋味。 “你糊涂啊!”他打开风影的手,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眼下这番局面都是她一时性子造成的,就连他都无法挽回,若是眼前这个不是……他定然会杀了她,可是他实在是下不去手。 风影见隗长老的模样,知道自己到底酿造成了什么过错,可是此事毕竟是她一手促成的,山贼是她抓住的,奈何,她却放了他们,还利用他们将沈如诗掳走,她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些事情抹去,一如她当时对沈如诗的恨意。 “师父,我知道现在这局面都是我造成的,我现在就去找银长老跟洛长老说个清楚,找城梨门的弟子说清楚,只要陆伤能够活着回来,只要他不去山贼窝寻沈如诗,我这就去说清楚,说清楚……” 说到最后,她口齿不清,含含糊糊说着,却徒添一层悲情的色彩。 隗长老反手给了风影一巴掌,“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现在去说,去找何人说?银长老跟洛长老知道此事,正是有机会杀了你,你是不是想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 “早就跟你说过,莫要在乎那臭小子,他心里面根本就没有你,你倒是好,竟然为他做出这样不堪入耳的事情,现在即便是悔过也没有机会,你可知道,沈如诗是何人!” 帐篷外面,陆伤眼底渐渐汹涌着一层旁人难以察觉的光芒,听到风影一字一顿,“城梨门门主。” “你!”隗长老长呼一口气,心口处疼痛起来,他这副模样着实令风影害怕,至少,风影从未见隗长老如此动怒,像是要毁了一切一样,之前,她无论犯什么过错,隗长老都会包容,当时说几句,后面又疼爱起来。 风影抬起头,脸上有些倔强,又像是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一样,“沈如诗现在虽然在山贼窝里面,可是她现在平安无事,有事的是我!师父,难道你忘了我是谁了吗?” 隗长老目光愤怒地看着她,“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个身份。” 冷漠的语气让风影心如刀绞,她哭着点头,“好,既然我不配拥有这个身份,那我现在便离开,我去山上找沈如诗可以吗?我用我的性命换她的性命可以吗?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看不得我活,我如你们所愿!” 风影说着,便一把掀开了被子要起身,却被隗长老拦住,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实在是过激,平静了三分,道,“为师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也莫要再添乱。” 风影已然泪流满面,“我现在若是不说清楚,陆伤那么聪明,定然能查探出此事,待到那时,他绝不会原谅我,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隗长老道,“陆伤陆伤,你怎么满口都是陆伤,现在危险的人是门主!” 风影虽然悲伤,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听到隗长老如此说,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带着些许诧异,“师父,你何时开始怎么关心沈如诗了?她对你而言,不过是城梨门的门主,门主若是没了,大可再选新的人,可你,倒是格外上心。” 隗长老心口处汹涌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觉得风影说这话实在是没有良心。 “你可莫要忘记,自从她在王庭大牢舍命就你的那时起,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她若是死了,我们也不能安稳下去。” 风影道,“都说她对我有救命之恩,可是你们都忘了,我为何会被关道大牢里面去,我也是为了她,这份恩情,我早就报答完了,你们为何还要一直提醒我此事,纠缠不休。” 隗长老本想反手再给她一个巴掌,可是看着风影憔悴苍白的脸色,怕她再出什么危险,便将手收了回去,“此恩情不可划分,阿影,你阿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阿娘。”风影眼眸闪过一丝白光,有些担心,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了,眼下能让她牵肠挂肚,也不过几人,“她在何处?我要见她。” 她心里想,风夫人定然会理解她,理解她为了爱做出的疯狂的举动。 隗长老道,“她这几日在屋子里面,被银长老跟洛长老控制住了。” 风影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担忧,“他们为何要控制我阿娘?我阿娘没有犯错也没有触怒他们。” 隗长老道,“要怪便怪你自己,当时,你偏要在众人面前替陆伤说话,触怒了二位长老。” 风影皱起眉,眼底已经汹涌上一股恨意。 “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明明就是他们二人对不住柯振翎跟陆伤,我替陆伤说话,又有何错。师父,你不是在城梨门威望极高吗?你不能纵容他们如此,否则,不待沈如诗回来,这洛长老可真的要取而代之了。” 提到这里,隗长老突然想到一事,仔细盯着风影,道,“对了,为师想起来了,当初是你把消息透露给那山贼的,眼下,你可还有方法联系他们?” 风影摇摇头,“他若是来找我还好说,我总不能上山去寻。” 隗长老眼底那层希望的光彩顿时黯淡下去,道,“也罢,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风影不再多言,她看得出来,眼下隗长老不会再继续信任她,若是想要做何事,只能凭借自己了。 帐篷外面,陆伤见隗长老要起身出来,动身便要进去,却被柯振翎拉住,柯振翎压低了声音,却还是难掩眼底的那丝诧异,“你现在进去做什么!” 柯振翎以为陆伤是想要给沈如诗报仇,可是风影那丫头怎么说也是为了他才做出这些糊涂事,倘若他是陆伤,又如何能亲手杀了他。 只不过柯振翎知道,毕竟陆伤就是陆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可实际上他认真起来,可是心狠手辣,无法阻拦。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心狠手辣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心狠手辣 “让开。”陆伤目光尖锐的看着柯振翎,这是从未有过的眼神,柯振翎心中闪过一丝狐疑,道,“你现在进去,莫不是要跟隗长老打起来?方才的事情你也都听到了,此事跟他无关。” “我未曾想到要找他打架。”陆伤语气中透露着不耐,已经无法掩饰,柯振翎道,“那你进去做什么,眼下既然揪出了内奸,去找银长老跟洛长老说个清楚,在城梨门弟子面前说个清楚,到时候再计划去救门主。” 柯振翎紧紧地盯着陆伤,他现在进去,便是冲动,他决不能看着陆伤如此冲动。 陆伤道,“柯大人莫要逼我动手。” 柯振翎伸出去的手缩了进来,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有些不敢置信,却还是不敢去触怒陆伤,否则,这小子发起脾气,定然伤人。 “也罢,我不管你了,要去你自己进去吧。”柯振翎以退为进。 谁料到陆伤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抬起步子便朝着里面走去,正好拦住了隗长老。 隗长老以为是何人如此无礼,抬起头来一看,竟然是陆伤,他脸上本就不平静的神色立刻又起了波澜,剧烈地波动起来,一双眉头紧紧地皱起,刚开口,柯振翎便跟着进来了。 说是不管不顾,柯振翎终究是放心不下,眼下城梨门就像是一块摇摇欲坠的玻璃,他可不想看着陆伤将这块玻璃亲手推下去摔个粉碎。 “你们何时来的?”见柯振翎来了,隗长老便将目光从陆伤脸上移开,紧紧地盯着柯振翎,面对柯振翎,他还是有三分威严在,语气听起来也像是威胁一样。 柯振翎道,“我们刚来……” “柯大人不必跟他说假话。”陆伤毫不犹豫打断隗长老,细细地盯着隗长老,那眼神让人感觉出一丝杀意,心中便不觉得害怕起来。 陆伤向前走了一步,正好站在隗长老眼前,两人之间隔着很近的距离,漆黑的眸子里面散发出黑夜的色彩,一切笼罩着阴影里面,谁都看不清楚未来的走向,就这样持续下去,这艘船已经驶出。 那些原以为自己能掌握航向的人,直到船开出去才知道,以前的雄心壮志,不过都是假话罢了。 “你们方才说的话,我哥柯大人都听到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怎么,隗长老想要杀人灭口吗?” 隗长老脸上变得越来越难看,像是吃了黄莲一样,半晌,说不出话,心中算计着要如何回答才好,可是想了半晌,却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回答。 最关键的是风影,隗长老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风影愣在原地,一句话不说,可是目光却是紧紧地盯在陆伤身上,看到这里,隗长老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丫头又要发疯了。 果然不假,最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的是风影,她从床上爬下来,拖着缓慢的步伐向着陆伤走来,每走一步,都觉得向着悬崖又近了一步,前面是她看不清的迷雾,一如眼前那张俊俏迷人的脸。 这是她见过最俊美的一张脸,当初在大牢里面,是他把她从深渊里面救出来的,是他在她最危难的时候让她看到了生的希望,可是,后来的一切却阴差阳错地错误下去,她不知道,终究是自己错了,还是陆伤错了。 亦或是,命运在他们相见的时候便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一切都是一个戏弄。 不觉之间,眼里已经满上了泪水,她刚才说过,遇到陆伤之前,她不喜欢哭,即便是受了委屈,也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面,用匕首不停地划着自己的手臂,她把所有的泪水都化作了血水,手臂越是疼痛,她越是能将满肚子委屈的泪逼回去。 这样一来,日复一日,她已经习惯了疼痛,习惯了痛苦,习惯了没有人关爱没有人在乎,而却忘记了如何哭泣,如何动情,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子,她也会遇到爱的人,她也曾想过,如果那一日到来,她定然要控制住自己。 倘若控制不住,便像当时想要流泪的时候,给自己几刀子,承受住了伤口,记住了痛苦,就不会再那么放肆。 可是这一日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发现,感情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跟本就无法控制,她也会在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想起陆伤的脸,她也曾希望自己能够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希望跟着他骑马射箭。 如果可以,她愿意远离这一切的仇恨,可是隗长老跟风夫人告诉她,她是苏樱之女的时候,她便感觉到自己被仇恨吞噬了,原本,她身上背负的不过是风家的仇恨,可是现在,她便背负了数千人的性命,数千人的仇恨。 仇恨就像是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她,最后让她喘不上气来,她原来以为,自己人生的方向就是报仇,是仇恨一直激励着她活下去,不停地练武,可是这时候,她却突然明白过来,她对于仇恨,是厌恶。 仇恨就像是茫茫的黑夜一样包裹着她,无论朝着哪个方向逃跑,都逃不出过两个字,可是她心中却有一种执念,她知道这茫茫黑夜之中,有一束暗光在周围,那便是陆伤,也许会来的迟了一些,可是终究会来到。 可是现在,她看着陆伤看她的眼神,她已经不确定这束光光否会来到,她不得不承认,陆伤眼里,是失望,是悲悯。 这是她最厌恶的情绪,她宁愿陆伤现在拿着剑抵在她的脖颈上面,让他说清楚这一切真相,她宁愿陆伤骂她几句,亦或是朝她发脾气也好,可是他这般安静,只是失望与怜悯,失望与怜悯…… 这种情绪不停地在他心中发酵,眼底,脸色,还有动作,却都是这些。 风影觉得这世间果真有种力量,可是一瞬之间便将人打入地狱,万劫不复,生生世世忍受折磨与痛苦。而这种痛苦,便是生命中最爱的那个人才有资格施加给她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不止是悲悯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不止是悲悯 “你都听到了?”风影动了动嘴唇,她知道这个答案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可是不知为何,却还是问出了口,话音刚落,她又自嘲地笑笑,“你来,是为了看我笑话,还是给沈如诗报仇?” 陆伤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之中的光已经变幻莫测,就连柯振翎都觉得奇怪,方才在帐篷外面的时候陆伤眼底明显的是厌恶跟恨意,可是进来之后,他的眼神却变得纠结起来,这种复杂与纠结本是不该属于陆伤这种行事决绝的人。 柯振翎心中担忧起来,他现在不害怕陆伤寻风影报仇了,他害怕的是陆伤倒戈一击,重要的事情他柯振翎经历过不少,更何况眼下陆伤跟风影的眼神他也不是看不出来,这分明只有爱人才会做出这副模样。 柯振翎扯了扯陆伤的手臂,“你到底要如何,倒是给个话,你若是不想要惩罚她,无妨,我们便去寻沈如诗,这件事情隗长老自有决断。” 陆伤勾起唇角,目光从风影的脸上移开,落到隗长老脸上,已然是冷漠无情的一片,“隗长老自有决断?只怕隗长老莫要助她一臂之力才好。” 此话一出,风影跟隗长老两人的脸色唰的白了下去,风影满脸委屈道,“你若是责怪我,我丝毫不怪你,此事的确是我任性妄为,酿造成了大错,可是我师父他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此事,你没有证据把他拉扯进来。” “你闭嘴。”陆伤厉声喝住她,风影着实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震,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伤,不过她心中紧绷着的那根线终于放松一些,陆伤这般对她发脾气,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这样,总好过方才那丝不冷不淡的模样。 柯振翎在一旁,手背在身后,明明心中焦灼的像是火燎,可是却还要在隗长老面前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现在可是明白了,这番装模作样的有多难,看来以前陆伤能撑得住气每次都装作没事人一样,原也没有那么简单。 隗长老伸手挡着风影,暗中用了内力,将风影向后退了一大步的距离,独自个站在陆伤面前,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足够体现出他对风影的关怀,他生怕陆伤一时情急伤了风影。 即便是风影犯了这么大的过错,隗长老却还是想要护着她。 陆伤将隗长老的每个动作看在眼中,眼底那层本就晦涩的光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隗长老道,“阿影是我的徒弟,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可是阿影没有爹爹,她若是犯错,理当有我这个师父来承担,怎么样,你要拿我如何处置?” 陆伤没有说话,眼底却是闪过一道白光,转手,拔出佩剑,一道白光闪过,格外的明亮,隗长老眼底也跟着亮堂了一下。 风影见状,睁大眼睛看着陆伤,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她三两步冲到陆伤跟前,手握着利刃,眼神似是破碎的玻璃一样,让人心疼。 “陆伤你做什么,我都说了此事跟我师父无关,你若是要替沈如诗报仇,便杀了。”风影紧紧地盯着陆伤,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要陆伤跟她动手,她倒是想要瞧瞧,陆伤是否会为了沈如诗杀了她。 若是他真的要了她的性命,那么今日一事,她甘心服输。 一次来试探自己在陆伤心中的分量,也许在旁人眼里看来,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实在是傻的可以,可是风影知道,值得,只要自己觉得值得,无论别人如何看待此事,那都是值得。 风影也是习武之人,抓着利刃的手在暗中实力,陆伤能够感觉得出风影的那股气力,目光定定地落在风影满是鲜血的手上,那双手原本白皙细腻,虽然经常拿剑,可是陆伤觉得那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双手。 可是现在那双手却满是淋漓的鲜血,触目惊心,像是一个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士兵的手,心中未尝不是没有过不忍,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喉咙滚动着炙热,像是放置了炭火一样。他没有去看风影,可是脑海里面却一直盘旋着她的模样,她倔强的模样,她精明的模样,她哭泣的模样。 “放手。” 隗长老本是闭着眼睛,却也被陆伤的声音带走,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过度的紧张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阿影,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莫要插手,听话,快点回去!” 风影握着利剑的手已经没有放松,她就是这般倔的人,有些时候,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如同草芥。 就是这种可怜又倔强的模样,让陆伤察觉出,他的生命之中似乎闯入了一个人,也许那个人不知道,也许那个人还在误会,也许,自己都在否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他在这抗拒,冥冥之中,他们已经被扯上了红线,分不开。 可是此事不只是两厢情愿那么简单,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他们的性命都不是自己的,甚至连人身都不是自由的,有些时候,陆伤很羡慕萧天凌跟沈如诗,他们可以彼此算计,却也少不了恩爱的时刻。 可是他偏就是最不喜欢算计风影的人,不想利用她,不想给她任何的希望,哪怕是利用她的感情让她有过一刻的欢快,这等事情他都不愿意做。 眸光一闪,他闭上了眼睛,几乎就在一瞬之间,风影被一阵内力退了出去,到退数步,伸手抵住墙壁,转首时,凌乱的头发飘零在眼前,挡住了她那双美艳却带着绝望的眼睛,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陆伤,几乎不敢置信方才发生的一幕。 “阿影!”隗长老紧张地叫了一声,怒火刚汹涌起来,陆伤勾起唇,冷冷道,“放心,我方才那样,是救他。”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隗长老,一脸的无所谓。 隗长老将心中的那股怒意压制了下去,长呼一口气,“你到底要如何?”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如何才能罢手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如何才能罢手 隗长老倒吸一口气,直到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更何况,他一直想着要救沈如诗,眼下有了陆伤他们的帮助,此时倒是容易许多,只不过现在必须保证风影的安全。 “老夫从未想过要伤害门主,只不过,眼下到了站队的时候,你们若是逼人太甚,老夫便去投靠银长老跟洛长老也说不定。” “你。”柯振翎欲言又止,他也知道隗长老的性格,自然知道隗长老现在是在威胁陆伤,想到这里,心中又开始隐隐忧虑起来,他生怕陆伤失手杀人,到时候这盘粥可是更乱了。 “陆伤,把剑拿下来,隗长老已经同意跟我们合作了。” 陆伤手指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他要亲耳听到隗长老开口,不只是确信此事,更是要磨磨他的锐气。 “哦,隗长老可是这个态度?” 隗长老目光向着风影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已经失去了竹影,不能再失去风影了。他的声音很低,极少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不错,老夫也想跟你们一起救门主。” 想当初在大牢里面,陆伤还很是敬重他,他也很是欣赏陆伤,想不到转眼隔了了这些日子,局面变成了这副模样。 陆伤缓缓把剑收了回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如此甚好,隗长老不愧是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银长老跟洛长老两人终究是靠不住,你能站好队列,我甚是欣慰。”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一样,隗长老习惯了对他人用颐指气使的语气,听到这句话,心中难免有所不舒服,微微皱起眉头,道,“你用不着欣慰,老夫若不是为了阿影,不会跟你为伍。” 隗长老还在记恨着陆伤不尊敬之事。 风影见他们有了暂时的和解,紧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长舒一口气,走到隗长老跟前,目光却是一直定定地落在陆伤脸上,“我也可以帮你们一同搭救沈如诗。” “你……免了吧。”陆伤一副不信任的口气,甚至有些防备,这样的眼神让风影很是受伤,她知道,这次事件之后,自己在陆伤那里便失去了信任,原本二人还可以有做朋友的机会,可是她亲手把这样的机会毁灭了。 她涩涩地点了点头,“那你们一切小心。” 本该点个头的事情,可是陆伤却不知怎么了,一句话突然流出嘴边,“你只要莫再去高密便是。” 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尴尬,柯振翎跟隗长老两人紧抿着嘴,大脑之中在思考如何说,风影心中猛地袭来疼痛,她抬起满脸伤痕看着陆伤,唇边动了动,无声无息地开合,“你……” 陆伤没有待她说完,目光扫向隗长老,不像是在商量,更像是在命令,“我们现在立刻去寻沈如诗吧。” 隗长老无奈地看着陆伤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对柯振翎道,“这就是你带入城梨门的人,如此张狂,那有半分晚辈的模样?” 柯振翎对于隗长老,自然是尊敬的,“这臭小子就是这个脾气,方才的事情实在不是属下愿意看到的,可是现在到了危急时刻,什么辈分,都不重要了,眼下,能够救出门主才是正事,还望隗长老莫要去理会他的不尊了。” 柯振翎看着隗长老眼底那忽闪而过的光彩,知道隗长老真正关心的是风影,可是风影这番伤心全都是陆伤那小子搞出来的,他也没有办法去解决,他只能长声叹了口气。 “风影小姐,那臭小子就是这个脾气,他方才只是气你罢了。也好,你在这里好好呆着,这些事情,交给我们这些男人罢了。” 风影垂着眼睛,丝毫没有听到柯振翎的话,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无数种镜像,却全都是跟陆伤有关系,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大步朝着陆伤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就连隗长老跟柯振翎都愣住了。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风影已经跑出去很远了,隗长老大叫一声,“阿影。”紧接着百年深色担忧的追了出去。 柯振翎在最后,他这次倒是没有那么慌张了,微微眯起眸子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开始仔细思索起来,隗长老对于风影,的确是过分的上心了,风影是苏樱之女,隗长老对她这样关心的确是没有什么不该。 可是柯振翎总感觉,隗长老对于风影,有一种自己对于秀儿的感觉,方才隗长老看陆伤的眼神,更是让柯振翎确信这一点,心中不停的激荡着这几个念头,像是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不仅如此,让他狐疑的事情还有隗长老对沈如诗的态度,方才隗长老虽然在陆伤面前表现的不情不愿,可是柯振翎确实看得出来,隗长老实际上很是担心沈如诗。 以前不见隗长老对于沈如诗这番上心,那次因为竹影的事情,隗长老差点亲手杀了沈如诗,这样一个人,为何一瞬之间态度会转变这么大。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倒也不担心,外面三人能形成什么样的阵势,他已经猜出来了,他觉得有些累了,在他们中间这番周旋,又有何用,最终,还是那个结果,陆伤也不会杀了隗长老,隗长老也不会杀了陆伤。 可是他没有料到出去之后的场面的确是让他吓了一跳。 银长老跟洛长老竟然出现在了此处。柯振翎目光从几人脸上扫过,陆伤风影以及隗长老已经占到一起,宛若跟二位长老之间划清了一条长长的界限,中间隔着一趟河水,不可渡过。 看他们的神情,都很是严肃,柯振翎现在开始后悔自己晚出来了这几步,果然世事难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副场面。 “二位长老怎么亲自来了?”柯振翎问了一句,试探他们两人的态度。 可是众人都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对他置之不理,这反倒是让柯振翎有些尴尬起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置之不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置之不理 “老夫没想到,隗长老竟然也为虎作伥。”洛长老紧紧地盯着隗长老,那眼神似是要打起来一般。 隗长老目光冷静地看着洛长老,道,“为虎作伥,到底是谁为谁为虎作伥,洛长老心中自然有数,眼下门主生死未卜,洛长老跟银长老就急着把持城梨门,这等狼子野心,众人皆知,你们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银长老哈哈大声笑了起来,“隗长老,果然不一般,怎么,跟着那臭小子,便学会诋毁兄弟了吗?” 他伸手指着陆伤,“那小子如何对你,难道隗长老心中没有数,真正对隗长老好的人,是我们兄弟几个,隗长老莫要忘了,你的那片竹林,还是我们二人帮你一起建造起来,那么多年的兄弟情,难道就要毁于你之手?” 隗长老道,“我们的兄弟情义,早就被你们的野心吞没了,与旁人无干,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还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洛长老大声喊了出来,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难道隗长老忘记了当时的许诺,旁人也许不知道,可是我兄弟二人可是最了解隗长老的,你又称霸的野心,你敢否认? 柯振翎有些吃惊地看着隗长老,不明白今日这一茬子事情到底是怎么起来的,只好按兵不动静静地观察局势,现在看来,此时的矛盾倒是集中在银长老跟隗长老身上,只要陆伤那小子入局莫深,便可以了。 隗长老见众人的目光都像他看过来,知道现在不可逃避了,他站起了身子,眼神之中的光慢慢聚敛,“不错,当初老夫的确有这般心思,可是现在,自从随着大牢归来后,老夫便下定决心一心一意效忠于门主。” 银长老冷哼一声,颇是不满,“隗长老倒是一时一个说法,隗长老大可以去问问,又有谁相信隗长老的这一通话。” “我相信。”柯振翎站了出来,恰好站在两个队伍中间,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银长老有些不耐烦地瞪着他,“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你跟那臭小子逃跑的事情我二人还没有追究!此事慢慢跟你算账。” 柯振翎道,“是我该跟二位长老算账。”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却有一股震慑力,平日里很少在二位长老之前用这种口气说话,那银长老跟洛长老也觉得柯振翎并非逆反之徒,即便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量。 本以为这次柯振翎是被那陆伤所蛊惑,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柯振翎,你倒是有脸说,这臭小子联系玉林山的土匪,围堵了我们下山回城梨门的道路,要把我们城梨门弟子置于死地,你竟然还帮着他!” “围堵了我们下山回城梨门的道路?”柯振翎眸光一震,霎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狐疑的目光看向风影,心想道此事竟然敢是风影泄露出去的秘密,那风影应该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风影也是一脸的不解,道,“他们不是答应让我们下山,便不再围堵?难道这都是一场计划,遭了,我们被算计了。” 陆伤冷笑一声,道,“你们现在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只怕是为时已晚。” 风影皱起眉,眼里满是不解,“你这是何意?” 她不笨,自然听得出来陆伤在暗暗的讽刺她,可是当初将沈如诗供出去的事情本就是她一时性子,并未细细筹划此事,那山贼有怎么知道自己会帮助他们,这一切不过是个巧合罢了,至于陆伤说的早就被算计了,风影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何。 柯振翎心里虽然恨二位长老,可是还是担心城梨门弟子安慰的心思居上,现在听到这消息之后,心中便不安稳起来,仔细问道,“山贼可是共下山来了?” 银长老冷着脸把山贼的宣战书扔给了他们,“哼,门主走了不到一日的功夫,他们便变了卦,既然他们毁了当时的约定,想必也不会善待门主,门主现在是怕是凶多吉少,可是山贼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依老夫看,只能让洛长老暂时代替门主的职位了。” 柯振翎跟隗长老脸色一变,道,“原来你是为了此事,兜兜转转,却还是离不开权势,银长老,您不觉得羞耻吗?更何况门主那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银长老跟洛长老这般着急,实在是不好吧。” 银长老扶了扶袖子,道,“倘若现在不选出新门主,难不成要群龙无首,怎么,说到底你们还是想要这个位置,明明都是为了自己,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隗长老,只怕是你觉得自己的威望不低于洛长老,不甘心把这个位置拱手相让吧。” 银长老目光中藏着一丝狡黠,见隗长老气得脸胀红起来,紧接着转首看着柯振翎道,“柯大人也是,若是门主走了,柯大人便又可以像之前一般掌管着城梨门,想必柯大人甚是怀念那时候的日子吧。” 柯振翎伸手指着银长老,从前不只是银长老隐瞒的太好还是自己察觉力太低,从未觉得银长老这般惹人厌恶,可是现在,他实在是看烦了这张脸。 现在柯振翎觉得银长老甚至比那坞梅河更加可恶,他们两个当初一起来城梨门,坞梅河已经离开城梨门了,现在,也该轮到银长老了。 “银长老。”柯振翎提高语气,“银长老这是在用激将法吧?奈何,我跟隗长老不会上当的,刚才银长老胡言乱语了一通,不过有句话说的倒是不错。” 柯振翎冷冷一笑,“隗长老在城梨门的威望的确是不低,而我柯振翎掌管城梨门多年,在弟子们中间也的确是有威信,若我们二人两手,银长老以为,这城梨门还有你跟洛长老的容身之地吗?” 银长老气的脸红,伸出手指着柯振翎,“逆贼,你想要做什么,我二人从未做错任何事情,你如何也要给我们一个罪名。”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一个罪名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一个罪名 柯振翎冷哼一声,“罪名很简单,银长老跟洛长老蛊惑弟子,如何?” “你!”银长老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里面已然有了一股狠劲,洛长老在他身边只是一心护着他,并未反口,可是脸色也是难看得很。 柯振翎倒是觉得他们二人中间,那个坏主意出尽的人是银长老,洛长老或许是被她蛊惑利用,可是既然他们二人之间狼狈为奸,柯振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银长老抚掌,“弟子何在!” 城梨门弟子很快便聚集道一起,银长老便开始诬陷,“来人,给我把这几个出卖门主的人抓起来。” 弟子中有的人向着银长老跟洛长老,有的人向着柯振翎跟隗长老,一时间,彼此抗衡之下,竟然没有人动弹。 银长老气的胸脯发抖,“我方才说的话,难道你们没有听见,都聋了不成,谁抓到这几人,我回去大大赏赐。” 柯振翎也跟着道,“大家莫要相信他们两人的胡言乱语,我跟隗长老等人这就准备去救门主,大家若是还惦念着门主当初牺牲自己为大家换取解药的事情,若是还有些感恩之心,便随着我们一起上山。” 银长老勾起唇角,不屑地笑了一声,“可笑,柯振翎,你竟然这般巧言如簧。”银长老把刚才山贼拿来的信递给弟子们,“大家可以一看,这便是山贼带过来信,若是老夫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山贼既然已经将我们的约定焚毁,又怎么会饶过门主的性命,眼下门主想必是魂归西天了,我们要做的,便是将山下的山贼击退,立刻回到城梨门,重整旗鼓,待到准备就绪的那一日,在老找他们算账提门主报仇。” 洛长老紧跟着道,“不错,现在去了,只不过是找死罢了,你们也都是有家室的人,怎么会愿意准备不充足时死于山贼的手里,说出去也丢人。” 陆伤冷哼一声,眼底尽是嘲讽,“怎么,接下来便要鼓动弟子立新门主了?” 银长老狠狠地扫了他一眼,这次倒也没有回避,对弟子们道,“没有他说的那般难听,立门主一事,自然要回到城梨门好生商量,只不过现在不能群龙无首,老夫推荐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洛长老,暂且由他命令大家。” 下面立刻议论起来,为何方才一直鼓动大家的人明明是银长老,关键时刻,他却是把洛长老推了出来。 银长老自然看得出他们的顾虑,解释了一句,“洛长老的驭蛇术无人能及,恰好在这山林里发挥作用,只要洛长老才能带着大家出去,眼下,自然要依仗洛长老才是,大家若是有异议,尽管站出来,老夫亲自跟你解释清楚。” “我有异议。”突然,人群之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坚定而认真,具有穿透力。 众人脸色一变,大都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却都不敢说出来,他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知道沈如诗骑着马越到他们中间,看到活生生的人,他们才发觉方才的的确不是幻觉,门主真的回来了。 众人脸色满是惊诧,神色各异,陆伤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似是早就料到这了这一切一样,而柯振翎跟隗长老惊奇得睁大了眼睛,沈如诗现在回来自然是最有利的局势,可是他们想不明白,为何山贼刚毁约,便将沈如诗放回来了。 而那风影,脸上的神色则甚是复杂,不敢抬头去看沈如诗的眼睛,却还是想要看看沈如诗到底如何,这种复杂的情绪纠缠着她,让她感觉到甚是难受,她走到隗长老身后,至少,不希望沈如诗看到自己。 而那银长老跟洛长老,简直想要发疯一样,紧紧地盯着沈如诗,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眼前这个人不是旁人易容成的沈如诗,“门主?”银长老不可置信地吭了一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沈如诗听到喊她,目光转瞬间落到银长老脸上,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眼神之中似乎带着千把匕首,刹那之间全部朝着银长老射过去,威慑力十足,可是这种尖锐的力量从沈如诗口里脱出时,却是变得轻飘飘的。 “哦?刚才银长老似乎说我,魂归西天了?怎么,我突然出现,银长老定然很是失望吧。” 相当日那般讨好他,终究是没有用处,眼下照样还是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沈如诗的目光略过满脸尴尬的银长老,紧接着射向洛长老,见洛长老一双手背在身后,不知说什么好,看的沈如诗心里面紧揪着。 “洛长老,你已经准备好取代我的位置,我现在回来,只怕是将你的美梦搅乱了吧?” 洛长老浑身一震,今日之前,他从未察觉自己竟然如此害怕一个小姑娘。 “门主说笑了,门主能够平安回来自然是最好,方才我们都以为门主被那山贼杀了才做出那样的打算,既然门主回来,方才的事情自然是不必再提。” “哎,要提,为何不能提。”沈如诗莞尔一笑,可是她那笑容却是让银长老跟洛长老感觉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银长老插话道,“不过门主到底是如何逃出来的?”银长老看见沈如诗身上没有受伤,而且还骑了这样好的一匹马,甚是奇怪,眼珠子一转,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心里找到一个扳回一局的机会。 沈如诗知道银长老想要引诱自己说出什么话,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实话说来,若是要从那么多山贼聚集的地方逃出来,实在是不容易,更何况还偷得如此好的一匹马,如银长老所料,的确是那山贼头子放我回来的。” 银长老长叹一口气,故意把声音提高,“如此说来,便是叛徒了。门主这么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柯振翎不满地喊道,“那山贼只是把门主放了回来,门主如何就是叛徒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不是叛徒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不是叛徒 “银长老,我看你是恐惧门主回来给你治罪吧!”柯振翎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银长老,恨不得在他的脸上凿两个洞才好,尤其是沈如诗回来之后,他更是有底气了。 银长老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稳稳地落在沈如诗脸上,“门主见谅,老夫实在是不得不担心,毕竟,这关系到城梨门弟子的性命,大家不妨想想,那山贼狡猾多变,岂能白白将门主放回来。” 洛长老也鼓气道,“银长老说的不错,那山贼又不是傻子,放门主回来带着弟子去攻打他吗?若我是那山贼,我绝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除非门主答应给他什么好处。” 柯振翎其实心里面也有些怀疑,但是他出于情绪使然,本能地就开始维护沈如诗,只不过此事沈如诗的确该给大家一个解释,这样才能说的通。 沈如诗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扫过,语气还是那番平静,丝毫不像是面临一场动辄生死的决议。 “不错,我的确是答应助那山贼,只不过此事还要源于他们的内乱……”沈如诗将李龙跟路虎的事情大致解释了一下,弟子们都明白了。 银长老皱起眉头,有些不屑地说道,“门主能逃出来已然是好事,旁人的事情我们没有功夫去管,更何况是山贼的事情,我们何不如趁此机会击退他们赶回城梨门去,这样一来,倒是给我们腾出了时间。” 沈如诗道,“银长老若想要回城梨门,将来有的是机会,我可是听说了,银长老违背我的命令,私底下将城梨门的那场大火扑灭了,不是吗?” 沈如诗的语气听不出责怪,可是银长老却还是感觉心里面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有些喘不上气来。 沈如诗的眼神,就像是寒冬腊月的冷风,寒人得很,银长老目光向着四周望了一眼,觉得自己孤立无援,很是寂寥,最可怕的是,那洛长老眼神里面已经有了动摇,他心里暗叫不好,若是洛长老不站在他这边,那这几日来的谋划可都要付诸江水了。 银长老脸色更是难看了一些,道,“老夫自然不能一人回城梨门,让弟子们在这里受罪,门主方才说的,要帮那山贼,到底是怎么回事?门主何时有这种闲情逸致插手土匪的事情,门主倒不如考虑老夫方才的建议,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沈如诗冷笑一声,看到银长老这副急功近利的模样,实在是觉得嘲讽,她勾起唇角,奚笑一声,眼神之中全都是对他的厌恶。 “银长老,我原本也定下心来要攻山,只不过这次去山上逛了一圈,却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李龙跟李虎他们在山上带了很多年岁,这些年他们可不是只去抢抢粮食怎么简单。” 沈如诗目光开始看向每一个人,细细的解释,“都说玉林山易守难攻,这李龙上山之后,又将玉林山好一顿建设,现在的玉林山,更是易守难攻,若非有足够的军火跟高超的计谋,必将花费一番力气才能攻下来。” 洛长老见沈如诗这番说,眉头都皱了起来,“门主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去了一趟山上,果然不一般了,怎么,难道门主想要打道回府吗?” 沈如诗目光从洛长老脸色扫过,心里满是不屑,想当初,最不想攻打这玉林山的可是他洛长老,“怎么,洛长老的注意可真是比变天都快,想当初,我要来攻打玉林山,洛长老可是拼了性命地阻拦,眼下又变了主意,是否是故意要跟我作对。” 洛长老横眉怒目,“谁要跟你作对,老夫不过是觉得银长老说的不错,现在是个机会,趁着他们混乱攻打,岂不是好事,门主妇人之仁,贻误了战机,只怕到时候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 沈如诗道,“这样的机会,并不好。”她的眼神甚是笃定,一如当初城梨门爆发传染病时候,众人都是惊慌,可唯独沈如诗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且坚信她所做的事情一定是正确的,这样的态度,让城梨门的弟子们不由得佩服。 自此以后,也不敢小瞧了沈如诗这个女人,现在,她便有这种号召力,弟子们渐渐被沈如诗的态度所摇摆,也不像是方才那番信任银长老了。 沈如诗眼下最担心的事情自然不是银长老,而是洛长老的驭蛇术,若不是害怕洛长老倒戈一击,早就不在此跟他们纠缠,可她做事向来周密,自然不能容许有过一丝的闪失,眼下,必须要控制住洛长老。 可是洛长老这样的性格又不能安抚,更何况只要银长老在他身边,他便如那一团烈火,被风鼓动的吹起来,愈加地放肆,根本就没有止息。 沈如诗道,“玉林山这般易守难攻,我倒是极其乐意,毕竟,倘若这座山成为我们的守护地,到时候即便是杜伦呼的人追了过来,也是一道很好的屏障。” 银长老冷哼一声,“哼,屏障?门主还没有攻打下来,待你坐在玉林山宝座的那一刻,再说此话也不迟。老夫跟洛长老都支持现在趁其不备攻打,门主到底同意与否。” 沈如诗目光扫向银长老,她本来没想要对他大开杀戒,可是银长老的表现实在不令自己满意,既然银长老这番多嘴,那就休要怪自己太无情了。 沈如诗对着陆伤道,“陆伤,把银长老抓起来。” 陆伤二话不说,身影快的像是一阵旋风,早在银长老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潜入到他的身后,冷剑立刻架在银长老的脖颈上面,手掌的力度掌握得很好,恰好在银长老脖颈处划出一道伤痕,确实没有伤及性命。 银长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瞪大了眼睛看着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如诗,“沈如诗,你要做什么!”他直呼其名,心里面闪过了好些个念头,生怕这个女人效仿古人,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直呼其名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直呼其名 虽然当着这么多弟子的面这样做实在是违背天道,更可能让沈如诗的形象毁了,银长老之前虽然恨极了沈如诗却还在弟子面前伪饰不过也是为了自己在弟子中间的形象罢了。 可是沈如诗就是沈如诗,他不了解这个女人,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也许他在意的面子在沈如诗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倘若是那样,他可真得担心自己的性命了。 洛长老也跟着激动起来,毕竟他跟银长老可是同盟,若是银长老被杀,他便也离着死亡又近了一步。 “门主,在城梨门的众弟子面前,门主难道是想要诛杀城梨门长老不成?自古以来从里面便没有这样的规矩,门主难不成想要毁了自己的名声?” 沈如诗勾起唇角,看着洛长老,“怎么,我还没说话,洛长老何必这么着急。” 陆伤也跟着道,“无妨,方才沈门主可是一个字没有说,即便是动手,那也是我陆伤动手,至于那罪名,便架在我陆伤头上便是,反正我陆伤也不要什么名声,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你!”洛长老伸出手指着陆伤,“可真是不要脸到了一定地步!” 陆伤勾起唇角,嘴边满是挑衅的笑容,“慢着,不要脸的只怕是某些人吧,洛长老,你也不看看这弟子们的反应,大势所趋,你以为凭借你跟银长老的巧舌如簧就能够挽回局势?” 洛长老四处看去,弟子们的态度果然很明显,都是唯沈如诗是从。 洛长老心里面凉了一截,目光看向银长老,只见陆伤的手腕慢慢用力,银长老身上的血便又多了一分。 洛长老知道,陆伤的这种法子实在是恶毒,古代惩罚人有种凌迟法,陆伤的方法虽然跟那个看起来绝非一般,可是实际上确实给人带来一样的痛苦。 他的冷剑抵在银长老的脖颈上面,内力慢慢加深,每用一寸力,银长老的身子便是一阵剧痛,可是陆伤偏就不给他个痛快,要让他在痛苦中慢慢感受到死亡的气息,这样的心,实在是太狠毒。 洛长老不禁倒吸一口气,发现自己之前实在是太小瞧了陆伤。 洛长老心中一沉,只得跟隗长老求助,“隗长老,你也是五大长老之一,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这番出格的事情,难道隗长老就不觉得过分吗?” 隗长老方才的确不曾想过要了银长老的性命,可是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了,他正是犹豫是否要给银长老求情,风影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道。 “师父,这是沈如诗跟他们的事情,你莫要插手,更何况,我欠着她的情分,若是这次你再多嘴,毁了她的好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隗长老眼底渐渐漫上一阵灰暗的色彩,仔细一想,风影说得到也对,方才沈如诗还未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好了队,既然决定一心帮着沈如诗,便不能再摇摆不定,否则到最后只能落得两头空。 隗长老走到洛长老身边,眼底闪过一阵复杂的光芒,整个人的脸笼罩在阴晴交界处,像是游走在黑白两道一般,不能说他正义,也不能说他邪恶。 “洛长老,看在我们的过往上,老夫奉劝你一句,莫要做些无谓的挣扎,眼下弟子已然倒戈,你跟银长老失去了威望,还有什么可以反抗的力量,门主未归来时,你们的确可以嚣张,可是门主现在回来了,你们原来编造的一切谎言,便也无用了。” 洛长老横眉怒目瞪着隗长老,“隗长老,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以为隗长老能帮助他说几句,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鬼话,洛长老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隗长老突然向前走了两步,陪着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声音道。 “保存干柴,摸待没火烧。” 洛长老眼底一震,看着隗长老的眼神泛上一阵银白色的光芒,开始动摇了。 隗长老又道,“你以为门主现在为何要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无非是忌惮你的驭蛇术罢了,只不过,门主也不是没有化解的法子,倘若你将门主逼到无路可退,她果真会让陆伤那小子动手。” 隗长老见洛长老眼底慢慢散去微光,知道他心中已然生出了恐惧,道,“门主既然干杀了银长老,又为何不敢杀了你,莫要忘记,女人发起狠来,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 洛长老听后,身子一震,嘴上却还是跟刚才一般倔强,“老夫才不会做他的走狗。” 隗长老微微蹙眉,也是有些不耐烦了,他扶了扶袖子,转身向着沈如诗的方法看了一眼,又跟洛长老问道,“当真?若是如此,老夫也不保你了。” 隗长老见洛长老皱着眉歪着嘴也不说话,长叹一口气,转身便要走,刚抬起脚,手臂却被洛长老扯住了,洛长老满脸警惕对隗长老道,“隗长老,我原本想要坐上门主现在的位置,只怕她知道了此事,不会轻易放过我啊。” 隗长老就知道洛长老心中在担心此事,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对洛长老道,“洛长老便相信老夫,老夫保你,你定然不死,你若是不相信老夫,老夫也没有办法了。” “唉,这个时候,我除了相信你还能如何,只不过隗长老,你既然能保得了我,可否保银长老一命,毕竟银长老之前对城梨门也是功不可没,你若是真的让门主杀了他,这岂不是……” 洛长老越说,声音越小,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说到最后,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要了,他甩了甩袖子,转身去,道,“罢了,此事老夫插不上手,只不过毕竟同盟一场,老夫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我先离去,你们再杀。” 隗长老伸手摸了摸胡子,目光从银长老身上溜了一圈,落在洛长老的后背上,“自然可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自然可以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自然可以 隗长老将此事跟沈如诗说了一遍,道,“门主,眼下只有先利用洛长老了,两个人总不能一起杀,至少要保全一个,至少,也不至于他日遭受弟子的诟病,老夫替门主考虑的不周全,该怎么做还是要靠门主自己。” 沈如诗自然听出了隗长老话里面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勾起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颇有一种掌握一切的感觉。 “隗长老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我若是拂了隗长老的面子多么不好,就如此办吧。” 隗长老说的问题,沈如诗未尝没有考虑过,方才的话不过是恐吓银长老,其实,在众弟子面前杀掉两个长老,她心中未尝没有压力,果真如隗长老所说,他日很可能引起他人的诟病,那时候可就来不及。 她正是愁着如何解决才能除去银长老且震慑住洛长老,隗长老倒是替自己解决了此事,她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陆伤,动手吧。”沈如诗朝着陆伤点了点头,眼神之中藏着一丝众人都看不懂的色彩,像是森林深处的迷雾,慢慢地包裹上来,不知道何时才能散去。 陆伤点了点头,奈何那银长老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在一个丫头的手里,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从死亡中挣扎,道,“门主,慢着,老夫还有一事要交代。” 沈如诗眼眉微微蹙起,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对陆伤道,“让他说。” 陆伤刚放松了一下,谁料到那银长老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立刻趁其不备,将身上剩下的数十根银针射出,顿时,空中闪过数十道白光,快得很,让人始料未及。 沈如诗瞳孔慢慢放大,对陆伤道,“小心!” 一时间却是忘记了自己的安慰,柯振翎忙上来护着沈如诗,隗长老则在后面护着风影。 周围腾起了又一阵白雾,白雾散去时,沈如诗听到身边有哀嚎声,沉下心来一看,才知道是弟子重了银针,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心中生出自责。 她方才料到了银长老只怕是心藏鬼胎要对自己下手,可是她没有料到,银长老竟然会对弟子下手。心中生出的悔恨像是冷箭一般射到心脏处,疼痛蔓延开来。 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神情有些慌张地向着陆伤看去,直到看到他安全地站在那里,紧抓着的心才放下来,她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 仔细一看,却发现陆伤手腕处弥散着鲜血,“你……” “门主,属下已经处决了他。”陆伤将手上提着的银长老的衣领扔在地上,眼神之中满是平静,隐隐之中还藏着一丝血腥味,他的语气很是淡然,丝毫不像是刚杀了人。 沈如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银长老躺在血水之中,水中还握着剩下的八根银针未来得及出手,沈如诗看得分明,判断出银长老手指的位置,知道倘若这八根银针出手,只怕是自己便没命可活。 心中腾起一个念头,这陆伤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性命,或许,之前的诸多怀疑都是误会? 陆伤将手中的佩剑插回,对沈如诗道,“方才是我操之过急,若是有失误之处,还请见谅。” 沈如诗道,“方才若非你,我的性命不保,你无需说这样的话。” 她的目光从陆伤的身上移开,落在弟子身上,多了三分黯然,“只是没料到银长老歹毒到了这般地步,竟然对自己的弟子下手。” 长叹一口气,她看到柯振翎脸上的神色也很是难看,道,“柯振翎,你速速查清楚,有多少弟子受伤。” “是。”柯振翎从他们中间查探一番,眉眼间透漏着焦虑,道,“门主,共有三十七命弟子受伤,二十一名弟子受伤严重,无法上山。” 沈如诗皱起眉,恨不得将那银长老千刀万剐,可是看着弟子的时候,眼底又生出怜惜与无奈,对柯振翎道。 “他们受了伤,便莫要让他们随我们一同上山了,若是除了变故,只怕是性命不保,你给他们在此处扎营,派些人在此处好生照顾他们。” 柯振翎点了点头正准备要走,沈如诗在身后道,“且记住,要隐蔽。” “是。”柯振翎道。 受伤的弟子很快便安置好了,剩下的弟子听说沈如诗的计划,便也支持,不敢有丝毫违抗,方才眼睁睁看着银长老死在他们的面前,也让他们看到了那个女子的狠劲。 只不过方才银长老动手的时机实在是太契合,这恰恰给了沈如诗一个杀他的机会,还不至于落人口实,实在是天助。 “门主,受伤的弟子都处置好了,眼下我们要立刻上山吗?”柯振翎回来,见沈如诗跟陆伤商议着什么,便问道。 沈如诗点点头,“嗯。”方才已经耽误的太久,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悠闲,但是心里面却是烈火焚烧,毕竟,李虎跟李龙现在不知道斗得如何,她可是答应过,要在三刻之后赶回去。 心口处突然绞痛起来,沈如诗的眸底闪过一道白光,心里想到那件事情,对柯振翎道,“且慢,洛长老你是如何安置的?” 柯振翎道,“属下生怕洛长老趁着我们上山的时候出乱子,便让人把他看守起来。” 沈如诗微微敛眸,道,“柯振翎,还有一事交代给你,你去寻洛长老,让它寻来一条毒蛇,记住,毒性要大,若是如此,我们便可让他随我们上山。” 柯振翎微微睁大眼睛,不敢询问沈如诗为何要拿毒蛇,这点纵然可以忍受,只不过沈如诗要让洛长老随他们上山,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门主,你若是要让洛长老随着我们一同前去,难道就不怕他到时候生出乱子?” 沈如诗道,“怕倒是怕,只不过两害相权选其轻,跟洛长老比起来,我倒是更害怕另一件事。” 柯振翎这才明白了沈如诗在山上定然遇见了什么难处,只不过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同心协力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同心协力 “是,属下这就去做,只不过洛长老那边不知道是否愿意为门主寻毒蛇。” 沈如诗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看着柯振翎的眼神之中藏着一丝他看不透的色彩,“你且去告诉他便是,倘若洛长老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若他愚蠢,那这次的事情,便是他的劫数。” 柯振翎听得出沈如诗的语气不像是在作假,心中不免也跟着重视起来,道,“属下知道了这就去做,门主且带着弟子上山便是,属下随后带着洛长老追过去。” 沈如诗道,“不可,洛长老若是知道我们已经上山,只有你跟随他,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心思来,实话说来,我的确很是着急,可是即便是再紧迫,也不能除了这一差错,你且去吧。” 柯振翎听到这里,更是不敢再劝,生怕耽误了沈如诗的事情,行了个礼,道,“属下告退。” 柯振翎走后,隗长老带着风影过来,陆伤看到这一幕,也跟着走了过来,一双眸子紧紧地盯在两人的身上,右手已然放在佩剑上面。 沈如诗在玉林山寨子里面,也大致猜出了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看着风影的眼神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友好,伤害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可是现在到了风影身上,沈如诗有些犹豫了。 不得不说,的确是忌惮她苏樱之女的身份,苏樱是何等神圣之人,而苏樱之女眼下是整个城梨门的希望,是苏樱复国的希望,即便这个人出卖了她,她也杀不得打不得。 既然无法面对,便离开吧。沈如诗转身便要走,身后却是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如诗!” 沈如诗微微闭上眼睛,心里面卷起了波澜,努力去安抚自己再给风影一个机会,她缓缓转过身子,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紧紧地盯着风影,“怎么?” 风影看了隗长老一眼,又增添了三分自信。方才她本是不敢来寻沈如诗,是隗长老给了她信心。 隗长老说沈如诗定然已经猜到了此事,可是风影确实不相信,她知道李龙有把柄在自己手里是不会出卖自己的,沈如诗难不成聪明到了那个程度? 心里本来是有质疑,可是听到沈如诗这番口气看到沈如诗难看的脸色之后,风影知道了,隗长老方才说的的确不假,沈如诗真的怀疑她了。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风影只觉得满脸尴尬,不知要说什么,整个人像是被逼到了悬崖旁边,只能做出决断,否则,她只会死得更那堪。 沈如诗没想到风影会说这话,心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眼眸中最后一丝光芒慢慢消失,声音带着三分讥诮,“被抓到山上,本不该轻易逃出来,可是我偏就幸运的很,恰逢山上两虎相斗,寻了机会便逃了出来。” 风影心中其实是矛盾的,看到沈如诗出现的那一刻她心中未尝没有欢喜,毕竟,沈如诗之前如何待她太心中有数,为了陆伤一时情急伤了沈如诗,这的确是小人所为。 可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番下来,她心中却还有小小失意,倘若沈如诗不回来,也许一切都会改变,可是现在,她成了陷害门主的罪人。 旁人眼里的罪人她不在乎,可是陆伤眼中的罪人,她实在不愿意做,她知道,倘若沈如诗现在让陆伤动手杀了他,陆伤一定不会犹豫。 这番矛盾,连她自己都不在该如何是好,君子跟小人,不过是查着一条河的距离,跨过去了便是君子,可是人难免会被很多情绪所控制,譬如情欲譬如利益,有太多的阻碍因素。 风影的心紧紧地揪着,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话语,可是最后都停留在嘴边,说不出口。 隗长老察觉出风影的难堪,对沈如诗道,“门主天佑,即便不是那两虎相争,门主也会成功脱险。” 沈如诗勾起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愿我还是不要天佑得好,天佑的前提,可是命途多舛。” 隗长老脸色一变,很是难看,道,“门主无妨便好,老夫带着风影过来,其实是想跟门主解释一件事情。” “让我来说。”风影打断隗长老,眼眸之中激荡着无底的黑暗,话还未出口,便被沈如诗喝住。 “有什么话上山之后再说吧,现在要出发了。” 风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柯振翎已经办完了事情想着这走来,留在嘴边的话立刻吞回去,不再言语。 隗长老本是要再说什么,奈何风影脾气倔,见风影离开,隗长老也跟着离开了。他看得出来,沈如诗并不打算原谅他们,不过好在方才沈如诗还留着一丝情分,没有阻拦他们一起上山。 柯振翎跟隗长老擦肩而过,略微致意,走到沈如诗跟前停下,问道,“门主,这隗长老……” 沈如诗朝着隗长老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流回柯振翎身上,道,“莫提他们,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如何了?” 柯振翎道,“果然不出所料,洛长老果然如门主说的那般。” “很好。”沈如诗满意地点了点头,可眼底却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道,“出发吧,且记住,我方才吩咐给你的事情,到了山上,莫要出错。” 既然做出了抉择,便不能轻易变卦。这就像是一场豪赌,赌定了一方,便将自己的性命跟他的绑在一起,生,则同生,亡,则同亡。 “方才你已然错了一步。”突然之间,陆伤走了过来,在沈如诗还未察觉的时候,便立在沈如诗跟前。 沈如诗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你是人是鬼,走来都没有声音。”简直是飘过来的。 陆伤却是没有这般玩笑的心情,平日里那双看淡一切的眸子里面弥漫上认真的色彩,望着沈如诗,像是一片彩霞一般,拥挤着而来,“你方才为何不拒绝,难道你真的要让隗长老跟风影随你一起上山?”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防不胜防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防不胜防 沈如诗心里面突然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陆伤的眼神也多了三分玩味,“怎么,担心风影了?” 陆伤被沈如诗说中了心事,尤其是当着柯振翎的面,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正是准备反唇相讥,柯振翎却是抢先一步。 “门主可莫要误会了陆伤,这小子知道了风影出卖了门主之后,差点动手杀了她。” 沈如诗听后,眸光一震,不似柯振翎所料,反倒是有些怪异,“你对风影动手了?” 柯振翎道,“那倒是没有,只不过这小子也够绝情的了。”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眼神变得晦涩,“你可真够傻。” 这话只有陆伤听了明白,他道,“我偏偏不会利用感情。” 柯振翎看看沈如诗,又看了看陆伤,收敛住嘴边的一抹笑意,发觉此事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陆伤,你小子该不会……” 陆伤眼底无情,“此时与柯大人无关。” 柯振翎顿口无言。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对陆伤道,“眼下既然已经决定了,你再去劝服她也是不可能了。”莫要说陆伤是否能放下脸面来劝服风影,便是他能这样做,只怕隗长老跟风影也不能听他的。 沈如诗走到陆伤跟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放心,眼下我不会对她动手。” 陆伤身子一震,没想到沈如诗竟然知他到如此,微微勾起唇角,嘴边的笑容还是跟之前一般,可是语气听起来却是疏离了不少,“在此谢过。” 沈如诗淡淡地笑了笑,“莫要跟我做出这副客气的模样。” 其实,陆伤真实面目到底是如何,她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然像是隐藏着什么,但是他从不利于感情这一点,倒是让她不由得敬佩起来。 她抬起头看着天边的色彩,不知道李龙那里如何了。 这一日,天上突然刮起了狂风,沈如诗他们上山的路程便迟了一会,山上的局势也是发生了莫大的转变。 李虎收到手下的信息,知道沈如诗已经下山,便开始放心行动起来,先是摩挲着找到烟雨。 “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如何了?” 烟雨一边对付着李龙,一边把面纱接下来,掏出李虎给他的东西在李虎面前晃了晃,嘴角露出一抹妩媚的笑意,“放心,一会,我便把这东西加入他的酒里。” 李虎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哼,我倒是要看看,他一会还能跟以前一样嚣张吗?” 说罢,他便带着那恨恶的表情离开,手臂却突然被烟雨抓住,一转头,只见烟雨满脸都是为难的神色,李虎皱起眉,有些不耐烦,“怎么?” 烟雨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满脸纠结的神色,今日之前,她原以为自己能够毫不留情地完成这个任务,可是方才李龙对她那般用心,她又开始忏悔起来,可是却不能放弃这快要到手的羊羔。 “我们……一定要拿了他的性命吗?”烟雨缓缓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虎便露出了厌烦的情绪,“眼下依然走到这一步,我们没有回头路了,你若是不杀了他,待他日,李龙东山再起,那便是你我的死日。” 李虎的声音大了些,引起几个山贼的主意,烟雨拉着他向着角落处躲避了一下,接着道,“之前的确是说好了不错,可是我又仔细想了想,李龙他罪不至死,我们这般实在是太过分。” 李虎见烟雨眉眼间全都是犹豫复杂,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道,“烟雨,莫要再犯傻了,你这就是妇人之仁,你且听我的,按照原来的计划做,杀了李龙,之后,你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我在一起。” 烟雨眉头紧紧地皱着,半晌,点了点头,“好吧。” 李虎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抱住了烟雨,道,“你切记住,不必在乎李龙,他不过是个对于你的愧疚罢了,当初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硬逼着你嫁给他的时候早就该知道会有今日。” “烟雨,只有我李虎才是真心爱你,他不过就是把你当做了一个玩物,只有我才能护你周全,给你想要的,你可知道?” 烟雨靠在李虎的身上,点了点头,“嗯。” 游戏结束,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李龙立刻发现沈如诗不见了,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满,“沈门主去了何处?” 李虎亲自掩饰道,“大哥不必担心,这女人只是去了茅厕,我亲自派人带她去,看得严实,绝不会让她给跑了。” 李龙却还是一脸的狐疑,吩咐他一个随从,道,“你去看看。” 李虎脸上蒙上一层乌云,“大哥这是不相信我了?” 李龙脸上本也是紧绷着,突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哈,二弟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可是大哥最信得过的人,只不过那沈如诗狡猾,我怕她生出什么事端逃走,所以派人去看看。” 李虎听到这里,没有再阻拦,否则,定然会引起李龙的怀疑,他道,“大哥说得倒也是,是我方才疏忽了。” 这时,突然有人过来到李虎身边说了几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李虎掂量掂量,对李龙道,“大哥,瞧,小弟请的戏班子来了。” “戏班子?”李龙脸上没有丝毫放松,满脸的狐疑,“我们玉林山还从未来过戏班子,二弟这是从何处请来的?” 李虎先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停止时,已经有些微喘,“二弟可是从南阳那里请来的著名戏班子,曾入王庭为杜伦呼唱戏,今日是大嫂的生辰,小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惹得大嫂动怒,只要提前拿出这压轴戏了。” “哦?”李龙满脸的趣味,方才的狐疑已经扫去了,“听二弟的话,这出戏你已经准备许久了?” 李虎道,“不说许久,只是近来这些日子闲散下来才开始准备,今日拿来救场罢了,还希望大哥跟大嫂能够喜欢,也全了二弟的面子。”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保全颜面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保全颜面 李虎寻来的戏班子的确是功底不错,有一个老师傅带着,主角还是俊俏男女,为首的那两个看起来关系还甚是亲密。 烟雨见李龙目光一直落在那女子身上,都快看直了眼,眉眼间透露出不悦,道,“瞧你,今日还是我的生辰,你的眼里却只有旁人,怎么,来了一个漂亮的,就把你的魂都勾走了是不是。” 李龙这才回过头来看烟雨,满脸的无奈,“瞧你说的这是何话,这可是二弟特意给你请来的戏班子,给杜伦呼唱过的,鼎鼎有名,看看你这神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得罪了你。” 烟雨道,“得罪我的不是他们,反倒是你。”她勾起唇角,满脸的委屈,“你若是不喜欢我,我便离开,正好给你机会让你跟她处情去!” 李龙不知烟雨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这两日她实在是奇怪,动不动就发火动怒,不过要怪也要怪他自己,烟雨这脾气还是他惯得。 “得了得了。”李龙声音带着一丝怒火,却还是激励的压抑着,大手一挥,对戏班子的老师傅道,“停下吧,夫人不喜欢。” 李龙转首对烟雨道,“这次可行了吧?我把他们赶走,省的给你留下些由头。” “谁说我不喜欢了。”烟雨皱起眉头,站起身子喝住他们,目光从李虎的脸上略过,眼神中又恢复方才的复杂,目光冷了三分,对李龙道,“我放不过是吃醋罢了,干嘛要那人家戏班子遭罪,留下来,我喜欢这戏班子。” 李龙见烟雨这般说,也不敢多说了,双手覆上烟雨的肩膀,道,“罢了罢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你说的都对,可否?” 烟雨勉强着笑笑,勾起唇角,道,“这还差不多。” 戏班子的师傅向着四周看了一眼,对李龙道,“大当家的,这还要继续吗?” 李龙道,“继续,拿出你们最好的水准,若是今日让夫人看得开心了,便赏赐给你们十两黄金。” 底下的山贼羡慕一片,“黄金十两,大当家的这次可真是豪气,看来的确是很宠夫人了。” “是啊,日后小心些,虽然夫人脾气不好,却是大当家的当宠,讨好了夫人,日后吃不了什么亏。” 李龙听弟子们悉悉率率一片,脸上露出一抹欢喜的色彩,对烟雨道,“怎么,这次你可是满意了?” 烟雨道,“你倒是真有金子了!”言语之中,还是掺杂着一丝讽刺的意味,不知道是对自己的讽刺还是对他的讽刺。 李龙讪讪地回过身,落座,对那师傅道,“你们来演便可,那几个俊美的女子,便下台吧。” 那师傅有些为难,却还是惧怕李龙的威严,压低了声音,有些委婉道,“大当家的,这可是使不得,之前给旁人唱,还从未提过这样的要求,大当家的,能否让两人上场?” “不行,一人也不可。”李龙满脸认真,那威严让那师傅不敢继续开口,目光从那些山贼脸上扫了一眼,最后落在他们的刀上面,生怕一个不留意变成刀下鬼。 那三名女子见师父如此为难,也站出来说话,道,“大当家的,不知为何不让我们上场。” “咳咳咳”李龙假声咳嗽几声,这几名女子着实俊俏,甚至俊俏得让他感觉像……“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在我李龙这里,没有缘由,更无须给你们这样的人解释。” 有个女子聪明的人,一眼便看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光定定地落在烟雨脸色,跪下身子,满脸的恭敬诚恳。 “夫人,我们早就听说了玉林山的夫人美貌无人可比,这才在戏班弟子中间拼了性命也要通过选拔这才有机会来见夫人,来到夫人面前表演,却没想到夫人竟然如此嫌弃我们,竟然如此,我们便不上场,枉费精心准备这一场罢了。” 那女子手中拿着手帕,哭起来,妆容都要化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李龙未尝没有过心动,最终却还是把持住了,目光从女子身上移开,道,“莫要这番罗罗嗦嗦的,让你下去赶紧下去便是。” 女弟子点了点头,“是是是,大当家的莫要生气,我这便下去。” 突然之间,却被烟雨叫住,道,“慢着,我倒是觉得这女子甚是可怜,便让她留下来吧。” 李龙眼底骤然闪过一丝光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烟雨,嘴角却一直停着一丝笑意,道,“无妨,既然你喜欢,那便留下来唱便是。” 那女弟子如得赦令,激动地泪流满面,满口都是感谢,“谢谢大当家的,谢谢夫人。” 李虎看不下去了,道,“大当家的答应了,便不要再跪在这里了,今日是夫人的生辰,哭哭啼啼的像是什么样子。” 女弟子低声道,“我见到夫人,心情激动,二当家的还请见谅。” 女弟子们又夸赞了一番,可是她们每多说一句,烟雨脸色的神色就难看三分,最后,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面,虽然刻意掩饰,却还是看得出眼底那层纠结的神色。 李龙看了烟雨两眼,却是没有说破。 戏子已经开唱了,一开喉果然不一般,那些山贼极少看到这般唱戏的,只觉得热闹,现场的气氛立刻放松下来。 李龙道,“果真不错。” 李虎把头伸过去对李龙道,“大哥,你可知这是讲的何事?” “哦?”李龙虽然见多识广,可这出戏他着实没有听说过,可是却还是好面子,不愿意承认,胡诌起来,“不就是情情爱爱的事情,怎么,二弟也喜欢?” 李虎敛眉笑笑,李龙接着道,“只怕是二弟看上了那漂亮女子吧,怎么样,这几名女子可都有婚配?” “不曾有。”李虎道。 “那自然好,你若是选中了哪一个,大哥便帮你娶回来,你若是都喜欢,那便都娶回来,如何?” 李虎大声笑了起来,“大哥可真是对二弟的事情上心,二弟感激不尽啊!”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娶妻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娶妻 “李朗,你怎可夺我之妻!”戏台上还在唱着,又是一嗓,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龙跟李虎的目光向着戏台上扫去,一女两男,站立在中央处,袖子一甩,整出戏便到了高潮。 只见那黑脸小生一把拉过女弟子的袖子,眼神之中凝着三分锐气,“这女人便是我的,即便是你妻,又能如何,眼下这天下都将是我的,更何况一个女子,你若是再敢纠缠,便只有丧命的份。” 黄脸男子气得脸色发红,长吐一口气,伸出手捂着胸口,心悸难平,“你,你竟然这番无礼,莫要忘了,是谁助你攻打下着大好的江山,你竟然翻脸不认人,还如此羞辱我,你若是执意要娶我妻,我们兄弟情断。” 黑衣男子袖子一挥,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狠狠地瞪着他,“你怎的如此愚蠢,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么,你倒是要为了一个女人跟你大哥决裂?” “大哥羞辱我妻,便是羞辱我,小弟实在是不能忍耐,还请大哥撤回命令,只有如此,你我兄弟二人才能和好如初。” “哼!”那黑脸男子狠狠地哼了一声,大手一挥,“来人,把这个不识相的人给我拖下去斩了!” 黑脸男子细细地看着黄脸男子,本是以为他能惧怕死亡而收回方才的主意,谁知道他倒是一副傲骨,高抬着头,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似是要将他方才的无情无义全部诉说一般。 黑脸男子心中生出一丝复杂,看着手下的人动作有些迟缓,声音中满是怒意道,“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都是聋子!” 黄脸男子顿时被摁在地上,拖着就要往外走,口中还不停地咒骂,“你可真是个好大哥,莫要忘了每年今日给我烧香祭奠!夜里若是梦到了有孤魂野鬼纠缠,那便是小弟我。” 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黑脸男子心中有愧,听到他这话,脸上的神色难看下去,追加道,“把他给我埋得严实了,我倒是要看看,他的魂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还怎么来找我!” 旁边的女子哭的不像样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饶命,求您饶命,放过他吧,我既然已经答应嫁给你了,就绝对不会反悔,求你放过他吧,他可是你的兄弟,莫要为了我杀了你最好的兄弟。” 黑脸男子冷酷的目光从女子的脸上扫过,声音很低,像是吃人的野兽一般,“你给我起来,我未曾命令过要让你跪下。” 女子鼻子抽搐着,虽然心中有些害怕,却还是跪在地上不起,“你若是想要杀人,便杀了我吧,用我的性命去换他的。” “你竟然敢说出如此无礼的话!”黑衣男子狠狠地踹了女子一脚,眼底的怒火已经控制不住。 女子眼神之中尽是震惊,道,“小女子说此话是为了您啊,你刚才要杀的人可是你最好的兄弟,我不过是贱命一条,怎么可以为了我留下污名,被天下人责骂唾弃。” 她说到最后那四个字,压低了声音,声音中满是呜咽,生怕他听到之后又是一通脾气乱发,直到看到他黑眸之中满过一阵漆黑的平静,这才放心了些,方才紧追着的心终于放松一下。 “哦,你倒是说说,我不过是杀了一个人而已,如何就能够遭到天下人的唾弃?” 黑面男子的声音中再也听不出一丝情绪,像是暴风雨过后的海面上,死寂一片,还有秋叶在上面漂浮,可是女弟子不确定他的心思,紧皱着眉,好生想了一会才开口。 “您要杀了的人,曾经是您的左膀右臂,眼看着您就要打下这大好江山,这其中艰苦的过程,可都是他一直陪着你,人人都知道,您现在要杀了他,岂不是狡兔死走狗烹,您要让其他人如何考虑。” 女弟子心惊胆战地说着,可是黑面男子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色彩,女弟子倒是情愿他能够开口说上几句,也好过现在这般,令她如此难堪,不知所措。 见黑面男子也不阻拦,她鼓起勇气,继续说下去,“眼下江山还不是您的,你若是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性差踏错,失去了众心,到时候您身边没有得力的主将,您如何能够保证胜利。” 黑面男子听到这里,终于露出一丝别样的神情,对外面的侍卫道,“让外面的人停手。” 那侍卫脸上没有多少色彩,恭敬道,“是。”可是转身的时候,却长叹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担子一般。 黑面男子的目光又落到女弟子脸上,道,“想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敢对政事还有研究,你接着说。” 那弟子没想到黑面男子能够听她说了这么多话,一直以来以为黑面男子不过是看上了她的容貌罢了,有些受宠若惊,道,“小女子哪里会对政事有什么研究呢,不过是听过……” 她本是要说听过夫君分析过一二,可是想到此话不可在这个时候说,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转口道,“不过是从书上看过一些历史事例罢了,觉得应该是如此。您愿意听,是小女子的荣幸。” 黑面男子勾起唇一笑,“你倒也是个聪明的妙人。”她若是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妇,黑面男子定然不肯吃这一套的,没想到她倒是以这副卑微的姿态来讨好,这恰好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世上明君最不可容忍的事情便是夺人妻杀人命,更何况是这个节骨眼,您若是做了,底下的人为了保全性命,未必有劝告的,可是他们心中会如何想,您这般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黑面男子突然站起身子,走到他的跟前,伸出手掐着她的下巴,眼神之中藏着一丝玩忽不定的光彩。 “哦?我不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我倒是想要听听,你现在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你是如何想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你是如何想的 见女子脸上满是镇定的色彩,黑面男子更是确认了方才她的那副可怜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打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他便知道此女子不只是美的不可方物,比那些庸脂俗粉好过千倍,且秀外慧中,也是个有决断的人。 她知道如何说才能让他平息怒意,还是乖乖听话,这样的妙人,教他如何不喜欢呢,即便是最重视的兄弟,他也愿意舍弃,换这样一个妙人。 他向来不会做亏本的生意,见女子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似是在想着此事,便道,“你,恨我吗?” 那那弟子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以卑微的姿态道,“小女子怎么敢恨你,倘若真是如此,那可要千刀万剐。” 黑面男子站起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你犯不着如此诅咒自己。” 女弟子不再吭声,黑面男子吩咐一声,“够了,你下去吧。” 这里,便换了一幕。 李龙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处戏,开始是不过时看个热闹,看到最后,原本疏松的眉头微微皱起,眼底的神色波动着一丝异样的情绪,难以言说,像是微羽一样撩动着心口处的位置。 手慢慢摸索到茶杯的位置,还没有触碰到茶杯,烟雨便伸过手来道,“大当家的,在这里。” 他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觉得这烟雨的态度比方才好了不少,不过是打眼一瞧,心中突然之间闪过一个念头,再定眼一看,倒是觉得她这副模样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目光还未来得及回到戏台上面,李虎便接过烟雨手中的茶,又添了些茶叶,递给李龙,眼眸之中涤荡着一丝说亮不亮的光芒,他本就长得秀气,做出这副模样,更是平添了几分淡雅,倒不像是这玉林山的土匪,而像是一个书生。 怎么看都不像是李龙的兄弟。 “大哥,这茶水呢,以后还是二弟来给您添。” 李龙总感觉的李虎这神色有些不对劲,但是未吱声,从他手中接过茶水,喝了两口,道,“嗯,二弟添的茶水就是香。” 他转首递给烟雨,道,“来,你也尝尝,听说这茶叶还是二弟从土伯带回来的,你尝尝,若是喜欢,他日让二弟再给你带来一些。” 烟雨点了点头,伸手去拿茶水的手确实有些颤抖,嘴边却还是那副笑容,目光从李虎脸上扫过几眼,正是贴到了嘴边,一个不小心,手中的茶水一下子打在地上。 伴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还有她那声惊叫,“啊!”烟雨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茶水洒落在李龙的衣服上面,连忙拿着帕子去擦拭,嘴边不停地说着,“大当家的,烫不烫,唉,都是我不小心。” 李龙自然不会去责骂烟雨,只是从她手中接过帕子,自己开始用力地擦拭起来,“没事。” 烟雨顺势道,“大当家的,我看你这衣裳也脏了,不能穿了,不然,你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如何?” 李龙皱起眉,想了想,“也是。”正要起身,突然被李虎挡住,李虎满脸的恭敬,道,“大哥,这处戏还有最后一尾了,用不了多久,不如大哥看完这场戏再去换衣裳,那时候正好散席,大哥也不必再回来一趟,直接跟大嫂回屋休息多好。” 李龙皱了皱眉,似是在仔细考虑此事,烟雨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看着李虎,道。 “不可,大当家的这衣裳脏成了这副样子,怎么还能继续听戏呢,二弟,你也该体谅体谅你大哥,那些戏班子今日便是我们买下来的,他们也没有旁的事情,就让他们在此处等着。” 李虎道,“你一个人妇道人家,不知道大哥有多忙,回屋子换件衣裳再回来,得花费多久,还是留在此处看完才是。” 两人紧紧地盯着对方,那眼神恨不得要吵起来,李龙看了李虎一眼,又看了烟雨一眼,伸出手止住他们,道,“罢了,莫要在此处争执这些没用的,就听二弟的,二弟好不容易请来了这戏班子,好歹也要听他们唱完再说。” 说到最后四个字,他的眼底藏着一丝令人看不透的晦涩。 见烟雨有些不愿意,李龙道,“我不过是个土匪头子罢了,又不是什么正道人家,讲究什么礼道,不就是点茶水,又能有多脏,无妨。” 烟雨把帕子往李龙身上一扔,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嘴边却还是停留着一丝不愿。 “罢了,横竖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劝不动,大当家的爱如何便如何吧。” 李龙安抚性地笑了几声,不再言语,坐下身子,跟着李虎再此看戏。 戏班子又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这次那个师傅也上场了,老当益壮,在台子下面看起来不过是个老眼昏花的老头罢了呃,可是一站到台子上面,整个人都有了精神气。 这次,他演得是个谋士的角色,同时也是那女弟子的父亲。 几声鼓声敲响,他伴着这声音进入黑面男子的屋子里,跪下,神态恭敬道,“听说您要杀了他。” “不错。” “您为何要作出这般主意,您难道不知道,现在军中已经生变了吗?” 黑面男子眸光一变,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神气,仔细盯着那谋士,道,“这话可是当真?” “您难道不知道?” “我已经派人去镇压,将谋乱的人全部处死。”黑面男子脸色沉了沉,很是难看,“我知道你想要保他,只不过我已经下令将他斩首。” 谋士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这么快,仔细道,“您已经杀了他?” “不错,现在,想必他的头颅已经被埋葬了。” 谋士长叹一口气,“倘若如此,老夫倒是放心些,只不过……” 谋士话音未落,便有人过来通报,“大人,他他他……她逃了。” 黑面男子面色一变,脸上顿时露出难看的神色,仔细盯着他,“不是让你们好生看着,立刻斩首吗?”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谋乱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谋乱 “他早有准备,我们的人还是迟了一步,眼下他已经带着兵跟我们的人打起来了,属下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回来征询您的命令,将其交给将军。” 黑面男子脸上难看下去,谋士脸上也弥漫上一层乌云,“此事,难办了。” 自古以来,最怕这般境况,更何况他们始料未及。 话音未落,突然,周围一队兵马包围上来,黑面男子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问道,“这是谁的人?” 属下下去查探,结果没有回来。 那谋士跟黑面男子已经预料到了三分,出门去看,果然,方才出去的属下已经死了,头被砍了下来,就在地上,一滩血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了有些想要呕吐。 黄面男子从众人之间走出来,威风凛凛,手中握着的便是方才杀他那人的头颅,看到黑面男子眼底的惊骇,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头颅扔到他的脚跟处,道,“怎么,没有想到吧,自作孽不可活,可是大哥你逼我走到这一步的。” 黑面男子连忙道,“为了一个女子,你竟然背叛我。” 黄面男子道,“大哥这话可真是说笑了,你有何资格来指责我,不错,当初的确是我自愿跟着你打天下,可我的性命也不是贱命,不是你说要杀就能杀,说要下地狱便能下地狱的。” 黑面男子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手指已经摸向了腰间的佩剑,微微蹙起眉头,“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地吗?怎么,你要如何,难不成要杀了我?” 黄面男子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朝着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属下立刻明白过来,拔起剑朝着那黑面男子的谋士劈去,毫不留情,十分血腥。 顿时,那谋士还未来得及躲闪的时候,头颅便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响,鲜血便溅在黑面男子的身上,还带着那丝黑面男子送他的香料的味道,掺杂在血腥味里面,变得十分奇怪。 黑面男子倏地一下拔出剑,指着黄面男子,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血迹,“你果真够狠的心。” 黄面男子满脸的平静,“心最狠的只怕是大哥你,我追随你这么久,鞍前马后,替你挡剑,替你死,可是你倒好,你竟然侮辱我,娶了我的妻子,还要秘密杀了我,你这番用心,可真是歹毒。” “然而我绝非坐以待毙之人,你要我的性命,我大可给你,可是我的女人你绝不可动。” 黑面男子眸底涌动着一丝白光,“你的女人,我还给你便是,你立刻撤兵,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日后,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黑面男子说完之后便要离开,却是被黄面男子堵住,“大哥,眼下事情既然闹到了这个地步,小弟我的阵势都摆出来了,你以为,你还有退路?女人,我也要,这江山,我也要跟你争。” “你!”黑面男子早知道结果如此,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目光像是一把利剑一般,恨不得把他劈开。 黄面男子道,“大哥若是要怨,莫要怨别人,此事,都是大哥不仁不义致使的,大哥为何不想想,我要谋反,为何会有这么多人的愿意随我一起,我要正名,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人立即倒戈?” 黑面男子狠狠地盯着他,拿着剑指着黄面男子,“是我不识人,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黄面男子无所畏惧地一步一步朝着黄面男子走过去,“不是大哥你养了我这个白眼狼,而是我追随错了主子,你这般人,根本不配做主子,眼下,也没有人再认你做主子。大家都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谁愿意坐那愚蠢之人。” “大哥,并非所有人都能让你方才手心里耍,并非所有人都命如草芥,任你杀戮,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可都是我们所赐,你理当礼待我们,眼下,既然你不仁,我们也只好不义了。” “你!”黑面男子紧紧地瞪着他,“我有十万大军在外面,你们若是动手杀了我,定然也逃不出去,你们都要跟着他造反?” 他的目光从众人面前扫过去,“我便不相信,会有人不要命!” 黄面男子见他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大哥以为,你的那十万大军还在?”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黑面男子脸色一变,模样甚是难看。 黄面男子派人把那首领的头带上来,仍在黑面男子面前,道,“大哥仔细看看,这到底是谁的脑袋!” 黑面男子看清楚之后,原本站稳的脚步猛地一滑,伸手去摸那人的头发,结果手指还没有触摸到那人的脸,便缩了回来,狠狠地瞪着黄面男子,“你竟然杀了我大军的统领,这不可能,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黄面男子冷冷一笑,“有何不可能的,大哥以为,我就没有防备,早在你挑衅我妻的那一刻,我便安插了人到他身边潜伏,杀了主将,你的十万大军群龙无首,一哄而散,又有什么难对付的。” 黄面男子把手中的剑往黑面男子眼前一扔,眼底尽是冷漠,没有半分情分。 “念在我们兄弟一场,我就不动手了,大哥自行了断吧,否则,我把大哥交给他们,只怕大哥不会死的这么脆快了。” 黑面男子手中握着剑柄,犹豫了一会,道,“也罢,是我算计错了。” 说罢,拔剑自刎。 这场戏到这里也算是唱完了。 李龙看的心中起伏难平,只觉得这出戏似乎是有所寓意,寻思过来时,突然,原本太平的场上陡然出现了混乱。 那些戏子在下台的时候,一个个都拔出了袖子里面藏着的剑,向着山贼们便乱杀一通。 李龙正是要处置,突然,脖颈处横上一把剑,抬头一看,是李虎。 李虎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李龙,似乎对下面的一场混乱不甚在意,“大哥,方才的一出戏,好看吗?这可是二弟精心为你设计的。”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一出好戏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一出好戏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李龙皱起眉,眼底荡漾着一丝平静的光彩,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紧紧地盯在李虎的脸上。 烟雨向后退了一步,神情有些紧张,伸手捞起来放在桌子什么的一把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 李虎道,“大哥,时至今日,你我之间的恩怨也该有了了断了。” 李龙眉眼间扫过一阵光芒,终于明白过来,紧紧地盯着他,“好啊你,原来你是要杀我,哼,我说方才的那出戏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在指桑骂槐,二弟啊二弟,你可真是长了本事。” 李虎道,“二弟的本事再大,也没有大哥的本事大。” 李龙的手已经握着了剑刃,鲜血便顺着他的手掌处流了下来,触目惊心的一片,可是李龙向来都是个汉子,这些伤痛对他来说倒是不值一提。 他借机使力,一把将李虎架子他脖子上面的剑震开,跟李虎两人打了起来,李虎一直躲闪,用剩下的那残剑抵挡,即便是处于下风,可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是玩笑着调侃,“大哥可真是好功夫,之前在二弟面前还是有所收敛,怎么,难不成是料到了二弟会造你的反不成?” “哼!”李龙冷哼一声,“这些日子,即便是到了玉林山,我也是一直习武,不像是你,整日里面权谋算计,我的功夫是进步了不假,你的倒是落后了不少。” 李虎不慌不忙,目光从烟雨的脸上扫过,眼底藏着三分旁人莫测的晦涩,勾起唇角,道,“大哥,胜负可不只是看蛮力,要比这里。” 他趁机收回手,抬起手臂指了指脑袋的位置,眼底藏着三分挑屑的意味。 他们二人在此斗,而那些伪装成戏班子的死士们也正跟李龙的手下打斗的热闹,原本好端端的一场宴会,倒是变成了比武场。 桌上摆着的菜肴还没有动上几筷子,随着冷箭跟大刀,一齐飞到地面上去,声音震动,响彻云霄。 李龙一脚踹在李虎的心口上,眉头紧皱,“你以为你带着这几个小喽罗就能动得了我,莫要忘记了我是谁,曾经带着八百人的军队打得王庭军队落花流水,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谋反就能绊倒我?” 李虎猛地痛了一口鲜血,烟雨啊的一声叫出来,连忙跑到李虎跟前,拿出帕子给他擦拭。 李虎打开烟雨的手,用袖子擦去嘴边的血迹,看见李龙眼底隐藏着的痛苦,心中无比的畅快,像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一般的痛快。 李龙的目光落在烟雨的身上,已然不如方才般平静,多了一丝复杂的色彩,烟雨看来,觉得有些心疼,可是她知道眼下她该如何做。 “夫人,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昨日还跟我解释外面的不过是些流言罢了,可是今日,你却……”李龙狠狠地甩了甩袖子,眼底似乎多了一丝惋惜,可是这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随即,便有一股别样的情绪代替。 烟雨目光有些躲闪,不敢正眼去看李龙,她也不知道只是怎么了,明明昨日跟沈如诗商讨此事的时候还甚是恨他,只想着完成跟李虎的计划,可是今日脑海里面盘旋着都是他对她的好。 甚至方才李虎要杀他的时候,她竟然手下留情,还作出那番行动,故意把茶水撒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够躲过一劫,差点坏了李虎的计划。 她觉得自己方才定然是疯了,就像是李虎说的,妇人之仁,决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最后不知要落得一个什么结局。 李虎看到李龙眼底的那丝怒意正在慢慢燃烧,心想着此时如此刺激李龙,乱了他的心智,那取胜的机会便会更深一层,一把拉过烟雨,手臂搭在她身上,动作甚是暧昧。 “大哥,你难道不知道,早在你娶了烟雨之前,我们二人便情投意合吗?倘若不是你棒打鸳鸯,我们二人现在正该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李龙眼底擦过一阵白光,随即就是一片汹涌的黑暗,烟雨本以为他要发一通脾气,可是李龙却偏偏把那怒火忍了下去。 “夫人,为何此事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我若是早知道你们二人情投意合,我又怎么会……” 烟雨道,“你如何不知,那日,我让小柳把香囊交给你,托你转送给李虎,你难道不知?” 李龙脸上变了变,从怀里面拿出一个香囊,正是当时烟雨亲手做给李虎的那一个。 李龙问道,“就是这一个?” 那香囊有些旧了,可还能可以看得出,绣工很好,李龙一直好生保护着,当做比金子银子更重要的宝贝,带在身上,即便是差带死去的那一次也是不曾改变过。 烟雨心里面涌起了一阵说不出的复杂情绪,眼底湿润了三分,“不错,就是这个香囊,不过怎么会在你身上?” 李虎冷哼一声,目光变得锐利三分,“这还用说,定然是他把香囊私自留下。” 李龙拿起剑指着李虎,“你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他对烟雨解释道,“当初小柳把香囊交给我,什么话都没说,我又如何得知你是做给李虎的,我还因为这个香囊以为你对我有情分。” 烟雨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那日之后李龙对自己的态度便大有转变,脑海里面盘旋着之前的旧事,“原来是小柳在中间作祟。” 烟雨的目光落到李虎脸上,小柳早在一年前便嫁个了李虎做了小妾,当初还是李龙将她赏赐给的李虎,烟雨本事不答应,奈何李虎几次三番解释此事时李龙下命令,不能违抗,烟雨便把这笔账记在了李龙头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虎满脸的诧异,“竟然是她,看我回去不打断了她的腿,割了她的舌头。” 烟雨冷笑一声,“她可是你的女人,你如何能狠得小心,原来,她早就看中了你,之前,都是她在背后作祟,都怪我识人不善。”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识人不善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识人不善 李虎一手拉过风影的肩膀,一双大手用力地按住她,眼里面有怒火在燃烧,“怎么,你还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他不过是在骗你罢了,你可莫要糊涂。” 烟雨被他一晃,只觉得有些头晕,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错,眼下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便不能反悔,她定眼看着李虎,“我知道了,不过……” 话音未落,李龙的手下来报,“大当家的,外面有两千人的兵马造反,已经被我们的人压制住了。” 李虎听后,眼底尽是一片漆黑,深沉的很,声音也低了三个分度,“大哥可真是了不起,早就布置好了这一盘棋啊!” 李龙冷冷一笑,“对付二弟,可是得小心些才好,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调派死士,我不过是忍着,倒是要看看,你能兴起什么风浪,你果真没有让大哥失望啊,竟然占据了粮草房跟军火房,若非我早些防范,岂不是要让你的计谋成了!” 李虎微微皱眉,“我有一事不明白,在行动之前,我明明派人打探,你已经派人去攻打隔壁的山寨,至于我攻占的那两处,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的防范为何却是一夜之间布置了这么多人?” 李虎善于算计,因此在事发之前便算计好了无数种可能性,可是却算露李龙会提前防范,“大哥若非是故意掩饰来叼我上钩,便是昨夜一夜之间识破了我的计谋?” 李龙道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烟雨,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要跟他狼狈为奸?” 李虎听后,眼里满是愤怒的火花,“大哥说话未必太难听了些。” “难听?成王败寇,眼下你还有什么权利说话?”李龙眼底尽是对李虎的失意,“我原本把你当做我的好兄弟,谁料到你竟然算计我,二弟啊二弟,你算计来算计去,终究是忘了情谊二字,你敢当着夫人的面说,你对她又是真心?” “我对烟雨,自然是真心不假。” 李龙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是个粗人,不如你读过书多,只不过我李龙却是看待情谊跟义气比谁都重,不错,阴差阳错,我的确是拆散了你们,可你若是光明正大跟我说此事,我未必就会一错再错。” “大哥说的可真是冠冕堂皇!”李虎声音提高,狠狠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龙,方才还能作出三分儒雅的神色,可是现在,那丝猖狂却是再也忍不住。 “大哥没有看明白方才的那出戏吗?你现在所说,不过是为了自己找个借口罢了,这种托词,不过是为了全了大哥的颜面,哼,大哥你是何人,难道我会不清楚,你说我爱势力,不错,我爱势力也爱女人,如何?” “你的玉林山我要抢,烟雨也是我的,这两样东西我一样都不会让给你。你方才说成王败寇,哈哈哈,的确是成王败寇,只不过不知是谁王谁是寇。” 李龙微微眯起眼睛,眼底聚敛一层明亮的光芒,“这是什么意思?” 李虎袖子一挥,上面还沾染着三分血迹,“大哥啊,您都没有发现,沈门主不见了吗?” 李龙微微蹙眉,“的确是不见了踪影。”他对那山贼道,“方才不是让你去寻沈门主了,她到底在何处?” 那山贼吓得有些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遭了,小的方才去看,被二当家的人喊了回来,便把此事忘记了,这……” 李龙顺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本事要将他拉出去斩了,可是滑溜到嘴边却停住,目光转向李虎,眼底藏着一丝玩忽不定的色彩。 “怎么,原来你的压轴戏便是沈门主?” 李虎见李龙脸上没有流露出惧怕的色彩,心里面闪过一丝狐疑。 这个计划他来来回回算计了十遍,方才兵败之后他也有过对策,那便是沈如诗,他把自己的宝就压在沈如诗身上了。 “不错,想必现在她在带着城梨门的弟子赶上山,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哥派去围剿我的人,只怕现在已经被沈门主的人围剿了,哈哈哈,大哥没有料到我会相信一个外人吧,这招叫做出其不意,大哥不是没有读过孙子兵法吗?二弟便将这其教给你。” 李虎猖狂地笑了笑,谁料到平日里一直脾气暴躁的李龙,此刻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那眼神让李虎觉得,他仿佛在看刚才的一出戏。 心里面骤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不明所以,紧紧地盯着李龙,“大哥难道不怕?” 李龙没有回答,拍了拍手,顿时,外面的门被踹开,随着脚步声的是一阵狂风,吹乱了头发,待李虎定眼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时,方才心里面一直压抑的念头终于破土发芽,萌生出来。 “沈门主!”他大声对沈如诗叫到,心想快些确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奈何,沈如诗只是匆匆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大踏着步子走到李龙身边,勾起唇角,眼底的笑意很淡,“大当家的,我们来迟了半分,还望见谅。” “不迟。”李龙笑了几声,“我正好听了我二弟的这一通抱怨,若是搁在平日,他可没有这样的心思。” 话语之中的嘲讽依然十分明显了。 李虎先是回过头看了烟雨一眼,瞪大了眼睛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她已经投靠我们了吗?” 烟雨也跟着蹙起眉,满脸惊讶地看着沈如诗,“沈门主,你出尔反尔!” 沈如诗看着烟雨,眼里生出一丝怜惜,“你还真是可怜,既然有胆子造反,却没有智谋算计好每一步,早在那里,我便告诉你,若想要造反,得靠这里。” 沈如诗指了指脑袋,眼神微软,“怎么,现在后悔了吧?” 烟雨心中已然有些动摇,奈何,她偏偏是个多情的主,在李虎危难的时候,自然不会轻易抛弃他,“我不后悔,只不过,沈门主,该后悔的人是你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不该后悔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不该后悔 柯振翎听到这里,皱起眉,对沈如诗道,“门主,这女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方才本就担心沈如诗在山上发生了何事,听完烟雨的话,心中几乎确定了自己方才的想法不错。 烟雨冷哼一声,见沈如诗眼底尽是平静,只觉得沈如诗在装蒜,“怎么,你难道忘记了当时可是吃下我给你的毒药,解药在我这里,倘若没有解药,你以为你还能活得过几日,方才在路上,只怕你已经领会过这毒药的厉害了吧。” 烟雨伸手安抚住李虎,在众人的诧异声中接着威胁道,“不过,你若是现在迷途知返,我跟李虎倒是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跟我们联手,也是有机会可以扳倒大当家的,你待如何?” 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俯下身子看着烟雨,“我与你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罢了,你这般算计我,我倒是无妨,只不过你跟大当家的也有几年的感情了,你这番算计他,也不怕他伤心?” 沈如诗眼底波动着淡淡的光芒,看似人畜无害,可是她却是最会算计感情的人,她看得出,烟雨也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她未必就想要了李龙的命,那日说的那般决绝,到了这当口,还不是一样的心软。 既然她有软肋,那沈如诗便要利用了,“大当家的,你说是吗?”沈如诗转首看着李龙,似笑非笑。 李龙脸上的身上甚是难看,皱着眉头看着烟雨,似是想要开口,最终忍耐回去,只是闷着声音道,“你……果真会算计。二弟他算计我,是为了这个位置,你呢,我这些年对你的好,你都看不到?” 李龙还是不忍心骂她,更不忍心杀她。 烟雨眼角处多了一丝水雾,可是她知道,若是现在她不帮助李虎,李虎必然丧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李虎死在李龙的手里,正如方才她在李虎面前替李龙求情一般,说到底,她还是对他们两人不够心狠。 烟雨道,“大当家的对我好我都看在眼里,我本是恨你拆散我跟李虎,今日既然误会解开,那我们两不相欠,若是大当家的心慈,看在我们夫妻二人这么多年的份上,烟雨可否再求大当家的一件事?” 柯振翎有些不耐,这些山贼做事,他本就看不惯,对李龙道,“大当家的不必在这里听她罗嗦,眼下我跟门主已经带着人将他们的势力都牵制住了。” “势力?”李龙微微蹙眉,“他们还有什么势力?” 柯振翎见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知道沈如诗不愿,可是他却还是抗命道。 “大当家的方才被他们迷惑了,大当家的以为你已经控制住他们所有人,其实,就在这戏台子后面,还有一股精英死士,只怕是这李虎做出了要跟大当家的同归于尽的准备。” 李龙眸底瞬息万变,仔细看着烟雨,“你们当真如此打算?” 烟雨哑口无言。 李虎拉起烟雨的手臂,两人站起来,目光从周围扫了一圈,见都是李龙跟沈如诗的人,而他自己的人都被杀了或是制服,他大概知道自己该如何。 “不错,哈哈哈,只是你们神机妙算,还是算漏了一件事,大哥,我的压轴戏可不再外面的那些废物身上,而是在你身上。” 李龙脸上闪过一丝俱意,只觉得李虎的眼神格外让人害怕,似乎是黑夜里面的夜猫眼一般,在漆黑的深渊里面注视着他,身子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巴,问道,“你到底是何意?” 李虎淡笑一声,伸手将嘴角处不停流出来的鲜血抹去,“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大哥只怕不知道,方才烟雨给大当家的喝下的茶水,究竟是什么了吧?” 李龙正是仔细回想起来,忽然,胸口处涌上一股热流,紧接着,一口鲜血从喉咙处冲上来,还未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噗嗤一口吐了出来。 “大当家的!”山贼们害怕起来。 沈如诗也跟着皱起眉,烟雨给她吃下去的毒药她倒是不担心,只不过没有料到这李龙竟然也会中招,倘若李龙真的被毒死了,玉林山这二虎可就只剩下李虎一个了,到时候,谁是王谁是寇便明了了。 “你给他吃了什么毒药?”沈如诗紧紧地皱起眉,目光停留在烟雨脸色。 烟雨眼底有些不忍,满是疼痛堆积成的碎玻璃片子,却还是仰起头,道,“这是剧毒,没得救的。”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道透亮的光芒,“不可能,世间的毒药不会没有救。” 烟雨道,“这么信誓旦旦,你倒是去救他。” 李龙剧烈地咳嗽起来,抬起头看着烟雨,“我知道二弟要害我,却没有料到你竟然亲手下毒,我以为你还能对我有两分情分,现在看来,到底是我自作多情。” “不,不是……”烟雨声音很低,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道,“大当家的,是我对不起你,求你看在之前的份上,放我们离开。” 烟雨知道,除非这样,否则,李龙跟李虎之间必将死去一个人。 李虎道,“谁要离开,我们便留在此处。”他看着沈如诗,“沈门主,我会让你知道,你站错了队,将付出什么代价。” 沈如诗道,“你怕是疯了,眼下,要死的人是你,还敢如此猖狂。” “哼,沈门主明明已经猜到了,何必在此处掩饰,要死的是他,他死了之后,你以为玉林山的人还会杀了我不成,你怕是不懂我们土匪的门道,我告诉你,他死了,这玉林山的王只能是我。” “我原来本想要赢得光彩一些,现在看来,只能用这种伎俩了。” 李龙伸出手紧紧地捂着胸口,道,“莫要管我,来人,立刻把李虎拉出去斩了!” 顿时有人上来把李虎围住,李虎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龙,“大哥,你若是杀了我,我们兄弟二人都死了,这玉林山可就是这个女人的了,你要把玉林山拱手让给外人不成?”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拱手让人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拱手让人 李龙压抑着怒火,道,“即便是拱手让人,也绝不给你,至少,沈门主够义气,若是我死后把玉林山交给她,她定然不能亏待玉林山的兄弟们。” 沈如诗看到李龙满脸的义气,心中对他的印象又提高了三分,没想到这个李龙不只是个汉子,竟然还如此大义,之前不过觉得他是个土山贼罢了,现在看来,到底却有三分值得她尊敬的地方。 她想起了昨日的事情,她本是犹豫着是否要答应烟雨的计划,后来,试探中,来寻李龙,谁料到李龙却早已经把烟雨来寻她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楚。 待烟雨的眼线离开之后,李龙便跟沈如诗推心置腹,将他对李虎的怀疑说出来,沈如诗自然知道这不过是李龙的一个手段罢了,他也看得出自己看中义气之人,便在她面前这般做。 沈如诗计较再三,虽然这两个兄弟都不可轻易相信,但是李龙总体来说要比那李虎好多了,便立刻选择站好了队。 李龙谈及对烟雨的深情,沈如诗本是犹豫着是否要将烟雨的话如实转告,可是看到李龙眼底的深情,却是有些不忍,只是对他道,“你要小心夫人,她或许也想要你性命。” 至于今日的事情,沈如诗并未完全看到,也不知烟雨在最后动手的时候那般犹豫跟挣扎,更没有看到戏台子出现的那精彩的一幕。 “莫要伤着夫人。”李龙别开头,说这话时斜着头,沈如诗未能看清楚他眼底的色彩,只不过听着此话觉得甚是心酸,想必那烟雨也会感动,否则,便是铁石心肠了。 李龙的人把他们拉开,正是在动手时,李虎却是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刺穿他们的喉咙,一时间,空气中喷血如注,可怕得很,血腥味弥散开来,像是死神伸出了手慢慢把人拉向地狱。 沈如诗第一次见如此儒雅的人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只觉得心口处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脑海里面盘旋着另一个人的脸,想起来当时萧天喻做过的一切,便不觉地出了一身冷汗。 李虎杀了人之后,手臂盘旋上烟雨的脖子,拖着烟雨娇柔的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匕首便狠狠地抵在烟雨的脖颈上面,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莫要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众人脸上都闪过惊诧的色彩,李龙大声喊道,“你若是敢伤她,我将你碎尸万段!”他身上本就毒性发作,方才这一喊,又是一口鲜血猛地吐出,手下上去扶着,“大当家的,你莫要着急。” 李龙推开他,慢慢向李虎走去,紧皱着眉头,“你方才还说你爱夫人,你们两个情投意合,你便是这样爱她这样护着她?我李龙是个粗人,却也知道,爱一个女人,不能让她受伤,你倒真是卑鄙,竟然利用她,利用过后还不肯放过她!” 李虎向后退了一步,听得出烟雨在哭泣,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愿不愿意看着我死是不是,帮我这一次,李龙他不是在乎你吗?你方才还为他感到,我正好帮你一把,让你看清楚,这个男人到底能为你做到哪一步。” 烟雨低声道,“你当真是利用我?” “自然不是。”李虎道,眼底已经满上一股凶狠的色彩,倘若他不能拥有,便将其毁了,“我不过是在为了我们二人的未来筹划罢了,若是能顺利度过这一关,我定然比那李龙还要宠爱你。” 眼里勾起唇角,伸出手,覆盖在李虎的手上,这一冷一热之间,刺激着李虎,李虎心中微微颤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烟雨一眼,听烟雨道,“你放开我,我有办法让你顺利离开。” 李虎手更紧了一些,“我现在谁都不相信,只相信我自己。” 烟雨心中更冷了三分,眼神也变得冷峭下去,“好,我明白了。” 她冷静地看着李龙,“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李龙声音微微一颤,“夫人,我……” 李虎眸底一变,“你疯了吗?” 烟雨道,“我没疯,李虎,事到如今,你该收手了,无论如何,你还是算不过他。” 李虎眼底仅存的一丝光亮慢慢漆黑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恨意,“大哥,你若是再不下决心,你这娇美人可就要死了,到时候你后悔也无处!” 李龙看着李虎手中握着的剑刃已经慢慢深入到她的脖颈里面,心中诧然,本以为李虎对烟雨有几分情分不会做出这般过分的事情,至少,他不会真的伤她性命,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未知数。 “慢着!” 李龙开始犹豫了,转眼看着沈如诗,“沈门主,这次我怕是要负你一次了。”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道,“此事是你的事,我不会替你做决定,只不过我在这里奉劝大当家的一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可你若是为了这软肋送命,你这样的英雄好汉,不会后悔吗?忍一忍,割舍挚爱,或许能换取成功。” 李龙显然没有把沈如诗的话听到心里,满脑子都是牵挂着烟雨,这个曾想要害他性命的女人,现在看起来是如此楚楚动人,他不忍心伤她丝毫,更不忍下让她死在李虎的冷剑之下,香消玉损。 “我答应你,放你离开,你离开放了烟雨。”李龙紧紧地望着李虎。 “大当家的。”烟雨抖动着唇,满脸的感动,一股热流涌上心间,便开始哭泣起来,伴随着她的哭泣声,还有李龙的吐血声,毒药已经开始发作,他的心口处似是有千万指剑不停地划过,疼痛欲裂。 “还不放开她!”李龙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血色的痕迹。 李虎见李龙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便道,“且慢,我把她放了,谁知道你是否会出尔反尔,待我到了安全之地后,再将她放了,你放心,我对烟雨有请,若非身处危险之地,是绝不会伤她性命。”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兜兜转转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兜兜转转 李虎勾起唇,心里道,兜兜转转,最后赢得还不是自己,待李龙毒发身亡,到时候他卷土重来,这玉林山有他的旧下,他们来个里应外合,迟早要把李龙欠他的东西拿回来。 李虎步步为营,目光从今日李龙的手下脸上扫过,心里道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退到门口的时候,手中的匕首收回,迅速的掏出一个烟雾弹,向着李龙他们扔过去,只听得柯振翎答应一声小心,众人以为是炸药,连忙铺在地上,那李龙心中担忧烟雨,大喊一声,快步上前。 李龙把烟雨护在了身下,关切道,“夫人,你没事吧?” 烟雨被呛得涨红了脸,抬头看着李龙,道,“我没事,大当家的。” 那阵迷雾慢慢散去,周围的也变得透亮起来,沈如诗将额前的乱发挽回耳边,仔细一看,只见面前是一滩鲜红色的血。 她本是对血色不害怕,可是此事也担心起李龙的安危,此事关系着两方的合作,看清楚那血迹之后,心中总算是长呼一口气,可是这心情并没有松懈多久,随即紧紧地揪起,有些诧异的看着陆伤。 “你把李虎杀了?谁让你杀他了!” 陆伤不会不知道,留着李虎还有用,至少,李虎的生死,不该他决定,而是交给李龙决定。 陆伤却没有半分做错事的神色,干净利索地把手中的宝剑擦干净,那眼神让沈如诗觉得,好似杀了李虎脏了他的剑一般。 李龙道,“沈门主莫责怪这位兄弟,方才若不是他及时动手,只怕我要被二弟误伤了。” 沈如诗这才明白过来,知道自己怪错了人,可是在这些人面前,却还是放不下面子道歉,只是将注意力这样的烟雨身上,“大当家的,这女人,你要如何处置?” 李龙眼底漫上一层忧虑,他向来做事脆快,很少有这般妇人之仁的时候。 “这是我的家事,沈门主便不要管了吧。” “嗯。”沈如诗点点头,“大当家的事情,我自然敢插手,只不过我要提醒大当家的一句,烟雨你可以不杀,却不能养虎为患还如以前一般对待她。好了,多余的话没有了,听说大当家的给我们准备好了寨子,我带着弟子去瞧瞧,到底如何。” 沈如诗淡淡一笑,便转身离开,抬起脚步时,突然被烟雨叫住,“慢着,我有事问你。” 沈如诗眉头轻轻一颤,停下步子,听着烟雨在身后说,“你明明中了我的毒,难道你一点都不想要解药吗?” “原来是这件事情。”沈如诗勾起唇角,笑容中夹杂着一丝不以为然,“中毒的人哪有不急着寻解药的,只不过求人不如求己,这解药啊,我已经找到了。” 烟雨站起身子,目光平视着沈如诗,脸上带着一丝诧异,“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解药,这解药可只有我一个人有啊。” 沈如诗道,“不错,的确是你一个人有,可也不代表我不能制作解药啊。”沈如诗从怀里面掏出一个宝蓝色的小药壶,柯振翎一眼便认了出来,目光诧异道,“原来门主让我去找洛长老要毒蛇,便是为了制作解药!” 沈如诗看了柯振翎一眼,明显地觉得柯振翎有些多嘴了,“不错。”她有些慵懒地看向烟雨,“这次,你总还是明白了吧。” 烟雨仔细想了想,终于明白过来,脸上原本似是笼罩着一层乌云,随着沈如诗的解释慢慢拨开,“你可真是好生聪明,这世界上一物降一物,以毒攻毒,的确是有胆量。不过,你到底怎么猜到是蛇毒的?” 沈如诗嘴边围绕着一丝神秘的色彩,目光从李龙的脸上扫过,对烟雨道,“此事,你自己琢磨吧,眼下,大当家的还有话跟你说,日后我便住在这玉林山了,若是你有心思了,尽管来寻我,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烟雨眉眼微皱,还不知道李龙这次是否能够放过她,只怕是有了今日没有明日。她微微叹了口气,“也罢,你走吧。” 沈如诗淡淡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便离去,留下烟雨跟李龙的人收拾着残藉。 大步迈出去,沈如诗伸开双臂,长呼一口气,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觉得天气是这般好,刚才还是乌云,眼下,便散开了。 陆伤出现在她的身前,也跟着抬头看着天空,脸上漏出的笑容带着三分玩忽不定的色彩,“我也想知道,沈门主是如何作出解药的。”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道,“你知道也没用,反正你也用不上。” 陆伤剑沈如诗态度凛然,笑了笑,“你若是百毒不侵,怎么不帮李龙解毒?” “他?”沈如诗淡淡一笑,“自然有烟雨替他解毒,此事还用不上我。” 陆伤摇着头叹了口气,“其实啊,方才你能放过烟雨,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你这人做事向来决绝,不会给自己留下祸患,可你却是把烟雨留下来了。” 沈如诗道,“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只不过李龙虽然是个土匪,却也是个情根深种的土匪,我若是伤了烟雨,他定然会把这笔仇记在我的头上,到时候,我可就是里外都不是人。” “那你觉得,这烟雨留下,可否被我们利用一番。” 沈如诗摇摇头,默默叹了口气,“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烟雨的性子也是不好琢磨,那日嘱咐我带人打李龙的时候还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谁知道到了第二日便心疼不忍了。” 陆伤淡淡一笑,笑容之中藏着一丝微讽,还有一丝淡淡的不易察觉的忧愁。 “那么女人的心思还真是不好察觉。” 沈如诗转首看了他一眼,将那眼神奉还给他,“你之所以觉得不好察觉,那是你从未用心体会。比如说,风影……” “门主。”陆伤听到这两个字,喊住沈如诗,眉眼间透着一丝微怒的光火,“你越界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毒攻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毒攻 沈如诗淡淡一笑,“与你开个玩笑你倒是当了真,你这人还真是不好说话。” 正是说着,突然,有一个打扮邋遢的山贼一路跑来,半跪着对沈如诗道,“沈门主,大当家的请你回去一趟。” 沈如诗微微蹙眉,看了陆伤一眼,这刚出来便让她回去,她有些担忧,生怕事情出了什么岔子。 陆伤满脸平静地看着沈如诗,“无妨,我且随你回去一趟。” “嗯,也好。”沈如诗点点头,倘若李龙耍什么花招,也好有陆伤护着。 刚踏入门口,沈如诗便问道,“大当家的,到底有何事。” 一抬眼,看到李龙跟烟雨还在方才的位置,烟雨半躺在地上,头紧紧地被李龙抱在怀里,只一眼,沈如诗便看出烟雨的神态有些不对劲,眉心发黑,脸上发白,似是中了剧毒。 沈如诗心中正是思索着是否这烟雨一时想不开服毒自杀,便听到李龙紧张的声音,“沈门主,听说你是神医,快,快来看看夫人怎么样了?” 沈如诗来不及问缘由,大步跨到跟前,拉起烟雨的手臂试探她的血脉,眉头微微蹙起,“脉搏倒也正常,不过……” “不过什么?”李龙睁大眼睛,“你再仔细瞧瞧,她定然是中毒了,都怪我不好,方才李虎那小子把匕首上面涂了解药我竟不知!”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转首看了看陆伤,有些不可思议,“李虎也太狠毒了。” “现在莫要说狠毒不狠毒的事情,那小子,他即便是死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你到时看看夫人到底如何了!” 李龙声音紧张,沈如诗看到他脸上也是惨白的很,摸摸头了一口气,秀眉紧皱,“怎么,大当家的毒还没有解?” 李龙眼底闪过一丝难堪,避重就轻,“莫要管我了,你且看看夫人啊!” 他的声音太极,听起来像是在斥责一样,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暂且不跟他计较。 “我之前倒也见过这种状况,只不过这种毒说是毒,其实也不是毒。” “沈门主到底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沈门主只管告诉我,你能不能救治烟雨?” “我尽力吧。”沈如诗对陆伤道,“陆伤,你立即寻柯大人,问问他还有没有剩下的蛇毒,若是没有了,便再从洛长老那里寻些过来。” 陆伤眼底微微一闪,那眼神显然在担心沈如诗,沈如诗也回敬给他一眼,道,“快去,否则她真的没命了。” 陆伤不再言语,快步离去,心里面却是在暗嘲沈如诗,人家想要她的性命,她倒是以德报怨地救人,只怕不是调虎离山之计便好。 陆伤很快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个瓦壶,里面装着的便是蛇毒血液,递给沈如诗,“当初柯大人怕你日后再用,便擅自留下了一些,没想到闲杂派上了用场。” 沈如诗接过来,脸上露出一抹欢喜的色彩,“太好了。” 她正要动作,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李龙道,“大当家的还是不要看着的好。” 李龙皱起眉,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得出,他并没有完全信任沈如诗。 “为什么,这是我的夫人,我为什么不能看着?” 沈如诗微微蹙眉,看出李龙眼底的狐疑,心中受到了屈辱,声音也慢慢冷峭下去,“我怕大当家的心里觉得不好受,你若是信不过我,便看着吧,我又不做什么亏心事。” 说着,沈如诗便开始将蛇毒跟草药结合,着一系列的步骤看起来甚是利索,李龙曾经请过一位名医来玉林山,见他当时的架势跟沈如诗甚是相似,可是没想到的是,沈如诗最后竟然隔开了自己的手腕。 李龙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沈如诗的手臂,可沈如诗手上的血珠子已经流了进去,李龙是个粗人,情急起来说话难免难听了一些。 “你做什么?” 陆伤用剑挑开李龙的手,声音冷冷的,到这一丝嘲笑,“大当家的还是个男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你若是不在这里守着,只怕人早就救活了。” “你又是何人,敢如此跟我说话!”李龙蹙起眉,他本就长得粗糙,这一皱眉发怒,脸上更是难看。 沈如诗怕他们二人性子相撞,便解释一句,“大当家的,这是我的人,性子执拗,大当家的莫怪。”她又抬起头对陆伤道,“快不快点放手。” 陆伤把手撤回来,脸上却还是一副嘲弄的色彩,李龙方才由于过度担心烟雨而没有看清楚陆伤的模样,定眼一看,才看出这是刚才救烟雨的恩人。 “原来是你。”李龙的态度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你虽然救了烟雨的性命,却也不可如此无礼啊,这次的事情便就罢休了。” 陆伤还是一副谁也不爱搭理的面孔。 “大当家的,我的血液有奇效,更何况夫人身上的,并非是多么严重的毒……罢了,我这么跟你解释,她就像是成了一场大病,这病啊,今日即便是治好了,他日也会再犯。” 李龙紧紧地瞪着眼睛,“这不可能,刚才我让人看过了,那匕首上有毒,毒便是毒,怎么像是生了场大病。” 沈如诗摇摇头,“关心则切,那毒不过是表层而已,夫人身上还有一种微毒,早在半个月之前便慢慢在体内积累。” 李龙拍案而起,“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夫人下手!” 沈如诗摇摇头,“这便是你们玉林山的事情了,半个月之前我又不在此处,待夫人慢慢康复之后,大当家的仔细调查一番便是。” 李龙红着眼,“定然是那李虎!枉费我把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他竟然如此害我的女人。”李龙看着昏迷不醒的言语,惋惜道,“夫人啊,我没想到他竟然对你如此!” 沈如诗满脸平静地看着他,“现在唉声叹气也没有用,与其如此,还不如想想到底要如何将其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才是。” “那是自然。”李龙点头。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缺草药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缺草药 “沈门主,你可有法子?”李龙问道。 沈如诗道,“有倒是有法子,只不过这玉林山不比城梨门,有些草药实在是稀缺,我如何配药呢。” 李龙一拍大腿,“这还不好说,沈门主只管开出药单,需要什么草药,我派人替你去买便是。” 沈如诗看着他这匪气的模样,勾起唇角,嘴边听着一丝玩笑的意味,“大当家的确定是去买,而不是去寻常百姓家里抢?” 李龙心里原也有此意,听到沈如诗这般说,有些不是滋味,脸上又有些发红。“沈门主若是不愿意我去抢,我便让他们去药铺买便是,只要能救夫人,怎么样都可以。” 沈如诗点点头,目光扫向烟雨,“诺,你家夫人已经醒了。” “醒了?”李龙满脸的惊喜,毫不掩饰欢喜的情绪,沈如诗心里暗暗笑他,烟雨害他一场,他道还是这般死心塌地,说到底,还是有些可怜。 沈如诗站起身子,刚才蹲的有些久了,腿有些发麻,她抬起脸道,“行了,你们二人聊吧,我改日再看你们。” “且慢!”李龙叫做沈如诗,“沈门主莫要忘记药方的事情。” “嗯。”沈如诗点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还是没忍住回头扫了一眼,只见烟雨刚醒,眼底的红还没有褪去,便从发间摸出解药递给李龙,声音颤巍巍的,手指也抖动不停。 “大当家的,这个你拿着。” “切莫将此事,你如何了?”李龙丝毫不在意那解药。 烟雨把解药塞到李龙的手里,废了好大工夫,微微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似是说句话都很难,“大当家的,这是解药,这是……解药。” “我知道,你先别说话。”李龙见烟雨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又担心起来,烟雨平日里身子便不好,这次又经受了这场风波,李龙就紧皱着眉头看着她,忽然发现沈如诗还没走,眼里闪过一道光。 “沈门主,夫人为何是这副样子?” 沈如诗无奈地转过身子,解释道,“她刚醒,体力不充沛,身上的余毒还没有清理,岂能看起来生龙活虎。” 沈如诗看到烟雨在看着自己,语气便变得冷峻,她还没有原谅烟雨,要知道,她虽然帮李龙救她,那也不过是一个大夫的医德罢了,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她实在看烟雨不起。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已经跟大当家的解释过了,待大当家的把草药带回来交给我便是,我明日便将剩下的解药配置好。” 沈如诗说罢,也不管李龙的态度,直接踏出步子。 陆伤跟在她身后,憋了半天,眉头隐隐微动,“你到底是为何?”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随后就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什么怎么样?” “我便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讨厌那烟雨,还是……”陆伤还没说完,沈如诗道,“你呢?” 陆伤觉得有些好笑,耸了耸肩,“我又跟她不曾打过交道,我对她能有什么感觉?” 沈如诗道,“既然是一个交道不深的人,何必为了她费心思,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她在我眼里,还不算是什么。” “好。”陆伤黑眸一闪,鼓起掌来,“我多问一句,那不知在你心里,谁又重要?是萧天凌吗?” 沈如诗瞪了他一眼,“你是何身份,就敢这样直呼他的名讳。” “哟,这才分离没几日,便这样护着他,见了面却又是一副憎恨的模样,我就说你们女人啊,还真是口是心非。”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带着些许怨气,“你方才不要我管你的事情,现在又为何评论起我的事情,看你也是一副颇有教养的样子,难道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沈如诗话音刚落,陆伤眼底便满是一片黯然,变化之快让沈如诗猛地颤抖了一下,心里寻思方才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不至于惹怒了陆伤吧。 只听得陆伤沉沉道,“让你失望了,我的确没有什么教养,因为,我的父亲母亲在我未出生时便死了。” 沈如诗心头猛地一颤,看着陆伤这副模样,总感觉他第一次这般无奈跟忧伤,像是陷入了黑夜的深井之中,不是他没有力气爬上来,而是他在贪恋深井里的味道,贪恋那一抹谁都无法分享的黑暗。 不知为何,沈如诗也被这情绪感染,心中漫上微痛的感觉,在此之前,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对一个相识不久的人产生这般同情心。 “对不起,我不知你的身世,方才我……” 陆伤突然转过头看着沈如诗,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眼神里面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样,可即便如此,还是明亮的很,“你不必自责,这件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在人前提及。” 沈如诗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表示信任,她淡淡地点了点头,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陆伤见沈如诗似是没有兴趣,便也不多说,只是道,“跟在你身边也有些日子了,像我这种习惯四处流浪的人,这种拘束便是煎熬。” 沈如诗道,“你若是想要离开,随时可以走,我会为你准备好路上的干粮和银子,至于李龙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会跟他说清楚。” “你这么着急就赶我了?”陆伤打断沈如诗。 沈如诗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方才不是你说要离开的吗?况且,我仔细一想,你说的也不错,陆伤,实话说来,我跟旁人相处久了,都能窥探他心中一二,可是跟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却还是不懂你半分。” 陆伤伸手指着自己的佩剑,道,“我有什么不好懂的,姓陆名伤,是个剑客,就这般简单。” 沈如诗摇摇头,“你不简单,单是风影的事情,便足以说明,若非心中怀揣着大事,又怎么会如此苛刻要求自己的感情,即便是喜欢也不敢承认。” “哦?你竟然这么了解我,是因为自己也是如此?”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将心比心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将心比心 沈如诗道,“我自然跟你不同,罢了,莫谈此事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看看李龙给我准备的寨子。” “且慢。”陆伤一步走到沈如诗跟前,拦住她的去路,眉眼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我同你的话还没说完。” 沈如诗微微蹙眉,“陆伤,你今日疯了不成?” 看着他这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沈如诗觉得极不舒服,她倒不是恼怒陆伤拦她的路,而是惧怕他后面要说的话,她感觉得出,陆伤今日的情绪不对,最好莫要跟他纠缠。 陆伤道,“时辰还早得很,更何况你现在回去只不过给自己找麻烦罢了。”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微微浮动着一丝惊诧,想不到陆伤连这点都想到了。 “城梨门的弟子只怕是对那李龙看不上眼,你又要留在这里,跟那李龙共事,你以为城梨门的弟子会答应,估计现在正想着如何让你改变心意,尤其是那洛长老跟月长老,你既然答应把他们带上山,自然该想到他们会带头造你的反。” 沈如诗淡淡笑了笑,“你倒是替我考虑得周全。” 她顺势靠在铁索上面,低头望着川流不息的河,这玉林山群山鳞次栉比,悬崖峭壁耸立,高的山脉高入云端,因此穿流其中的河水冲击力也甚是猛烈,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让沈如诗心里面生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道,“也罢,我便在这里陪你聊天也可,至于弟子那边,我已然想好了法子,你不必操心。我现在担心的,是你。” 沈如诗紧紧地盯着陆伤,有个坦白,也好,省得次次寻陆伤办事之前都要怀疑一番。 陆伤一双手背在身后,手中还掐着一把扇子,拿扇子其实是萧天凌留下来的,沈如诗看出来了,却是不愿意多嘴,却没想到陆伤如此放肆地拿这把扇子在她跟前晃来晃去。 她别开脸,去看别处,这风轻云淡的景色哪一点都比陆伤那紧绷的脸要好看得多。 陆伤道,“我不想同你聊天,不过是想问你几句话罢了。” “哈!”沈如诗忍不住冷笑出来,“陆伤,我警告你,你的确救过我数次,你的恩情我沈如诗不会忘记,可你莫要忘了,我也救过你,你若是继续在对我用这种颐指气使的语气,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下山,让你去天涯四处自在?” 陆伤道,“就这般,你便忍不了了?那李龙对你那番语气,你怎么也忍得了。” 沈如诗觉得陆伤在此处就是故意惹怒自己,生气地离开,“罢了,你自己在此处赏景吧,我懒得理你。” “哎。”陆伤大步流星跨到她跟前,在此拦住沈如诗,“我只问你一句,在你心中,何事最重要?”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带着些许狐疑,未料到陆伤竟然问此事,有些不解,“方才还说着玉林山的事,怎么转眼就问这话?莫不是说,你方才所说的都是铺垫?” 沈如诗吊着眉头看着陆伤,这个比她高半个头的人,满脸的复杂,这个问题本也没什么,可是沈如诗觉得,在陆伤问来,自己便不能随口回答,否则,定然会把自己带到危险的境地。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陆伤见沈如诗有些逃避,淡淡一笑,“此事还不简单,财富权势,复仇归隐,男人爱情……这些,选一样。” 沈如诗眉眼间波荡着一层透亮的光芒,这才发觉日光已经穿透乌云直直地射到自己的脸上,她觉得有些刺眼,便抬起袖子挡住游离的日光,匆匆一瞥,见陆伤还是如方才一般盯着自己。 沈如诗不明白,陆伤喜欢的人又不是自个,可为何他对自己总有一种别样的情绪,不只是危险还是其他,“你莫非是想要问我,然后揣摩风影的心思……” 沈如诗揣度着,话音未落却被陆伤一口打断,他有些不耐道,“不是她,就是你。” 沈如诗玩笑道,“如此啊……可我这个人贪心的很,若是都想要呢?” “只可选一样。” 沈如诗摇头,“那我便都舍弃好了。” “我再说一遍,只可选一样,必须选一样,你要如何抉择?” 沈如诗觉得陆伤这认真的神色像是个孩子在问着幼稚的问题,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人请你去做高管,然而你却想要报仇?或是想要跟风影在一起?” 陆伤有些生气,一把打开沈如诗的手,丝毫没有怜香惜玉,“都说了,我说的是你,不是风影,也不是我自己。” 沈如诗也恼了,讪讪地缩回手,勾起唇角道,“怪人。” 她转身踏出一步,忽然想起什么,转首指着陆伤,严肃道,“你不准再跟着我,否则,我立刻把你送下山,还有,日后不要问我这些奇怪的问题。” 沈如诗转身离开,一步两步三步,还以为陆伤会再次追过来,走了好远,却也不见身后的动静,沈如诗没忍住,转首向后看了一眼,只见方才陆伤站着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 她微微蹙眉,眼底有一丝不解,“该不会真的下山了吧?” 微微叹了口气,她有些懒散,“罢了罢了,何必去管他,简直是个怪人,不过,他到底为何问我这个问题呢?” “谁是个怪人?” 沈如诗听到这话的时候,浑身下了一哆嗦,看着眼前温和的柯振翎,高声喊道,“柯振翎!能否不要再背后吓人!” 柯振翎没想到沈如诗竟会这么生气,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她方才定然受了什么刺激,向后退了两步,行礼,“属下的错,属下刚才走到门主跟前,见门主也没有看到属下,便直接开口了,下次定然先问候门主。” 沈如诗看着柯振翎脸上诚惶诚恐的表情,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摆摆手,“罢了罢了,方才是我心思太紧,不过,我不是让你去安排寨子了吗?你怎么在这?”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安排寨子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安排寨子 柯振翎长叹一口气,“门主让属下随着李龙的人去安排寨子,奈何弟子们都不肯住进去,随着月长老跟洛长老留在外面呢。” 沈如诗每天蹙起,看来方才陆伤说的话果然应验了,她没有多问,对柯振翎道,“走,带我去。” “好。”柯振翎连忙答应,这群弟子本是很信服沈如诗,在山下的举动便可看出,奈何,他们之中有些是官家人,有些是书香世家,有些家人被土匪杀了,都跟土匪有些纠葛。 攻打上山,不过是为了替沈如诗解燃眉之急,可上山一看却是这副局势,日后还要靠着土匪的救济过活,这让他们怎么能受得了。 沈如诗去到时,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在地上坐着,立刻皱起眉,声音严厉,“怎么,一个个都在这里装清高是吧?” 一个弟子听不满沈如诗这话,噌的一声站起来看着沈如诗,“门主,我的弟弟妹妹都被土匪杀了,刚才要上山,我本就十分不愿,若非看在门主当时在城梨门用自己的血液救了我,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既然山上的事情解决了,我们现在或者杀了李龙抢过玉林山,或者下山另寻他处,靠着土匪的救济过活,这算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冷静地看着他,方才听到他说弟弟妹妹被土匪所杀,眼里闪过一丝波动,甚是同情,可是听到后面的话,舒展的眉又忍不住皱起。 “你的家人被土匪所杀,我甚是同情,只不过杀他们的土匪又不是玉林山的土匪,你不能将这笔账记在他们头上,土匪也分好坏,有穷凶恶极的,也有良善正义的,这李龙虽然脾气暴躁,却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糟。” “还有,上山之前我已然跟洛长老说话要跟李龙合作,你们在一旁自然也该听到,既然愿意随着我上山,便该知道上山的结果,眼下又为何生出变故闹事?” 沈如诗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是觉得,我们现在已然上了山,之前那些玉林山易守难攻不好攻占的理由都不复存在,再加上玉林山内讧,眼下是个最好攻占的时机,可是你们莫要忘记,我们是为何而上山的。” 沈如诗伸手指着远处隐藏在云端后的力量的寨子。 “是我跟李龙商量好了,他足够信任我,这才一路跟那李虎的人周旋着,表面阻拦背后却替我们开了暗道,眼下我们蒙受了旁人的恩情,却要乘人之危反咬一口,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君子,与这些土匪不同,可你们所做之事又是君子该做的吗?在我看来,反倒是不如那些重情重义的土匪了。” 弟子脸上的神色慢慢变了。 沈如诗微喘着气,说得面红耳涨,突然,响起一个鼓掌声,沈如诗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弟子之间让开一条路,洛长老跟月长老从他们中间出来。 洛长老鼓着掌,掌声格外奚落,胡子勾起变露出一个深沉的笑容,“门主方才这一番言论,可真是流畅,想必,之前编造了许久吧。” 话一开口,还是原来那副令人讨厌的模样,沈如诗若非心中念着这次靠他的蛇毒化解毒药,是不会对他这般客气的。 沈如诗道,“洛长老不是声称要为银长老守墓吗?怎么有闲心思来管此事?” 洛长老道,“的确要给他守墓不假,可是眼下老夫抱着老兄弟的骨灰,却是怎么也于心难安,银长老本就厌弃此处,门主却还要让老夫把他的骨灰葬在此处,门主心中是否故意要让银长老难堪?” “糊涂。”沈如诗冷冷道,“洛长老是受了想必是受到银长老的蛊惑还没有清醒过来。”沈如诗转首对柯振翎道,“柯振翎,送洛长老回去休息。” “回去休息?”洛长老瞪了柯振翎一眼,那眼神让柯振翎觉得毛骨悚然,再加上他手中抱着银长老的骨灰,柯振翎心里面更是觉得难安,原来怕洛长老,不过是害怕他的驭蛇术,现在害怕,却是怕他那副抛弃一切的模样。 柯振翎自觉地走到沈如诗旁边护着。 “门主让老夫去何处休息啊?”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层白光,看到陆伤出现在弟子身后,他静静地看着沈如诗那眼神似乎在问沈如诗是否后悔将洛长老带来,沈如诗回敬给他一个眼神,她不后悔,一旦做了决定,后悔又有何用? 真正能够扭转局势的,是计谋。 “哦?听洛长老的意思,是不愿意在玉林山休息了?”沈如诗淡淡笑道。 “不错。” “那洛长老是想要独自下山?”沈如诗道。 洛长老目光从弟子身上扫过,硬起了些,“下山倒是不错,只不过不是独自下山,这些弟子中间,相比有五成的人愿意随着老夫离开,门主若是通情达理,便不愿为难我们,说到做到。” “五成?”沈如诗挑眉,反唇相讥,“我倒是觉得洛长老您不值五成呢?”她冷冷的目光向弟子扫去,“你们想要随着洛长老离开的,倒是站出来让我看看。” 谁料到竟然是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沈如诗带着讥讽的目光扫向洛长老,摊开手,啧啧舌,“洛长老,我真是替您无奈,我到也想全了您一个面子,奈何,得道者众助,失道者寡助。” 洛长老脸色不如方才了,压低了声音对着弟子道,“你们在山下便选择错了,还想要一错再错,沦为土匪,辱没我城梨门的门面吗?” 弟子道,“洛长老,我等并非要留在这玉林山与土匪沆瀣一气,只不过若是随您离开,便是背叛门主,我等固然要离开玉林山,却也是自己离开。” 洛长老为了挽回面子,将错就错道,“沈门主,听到没有,他们终究要离开玉林山,即便不跟着老夫离开,也是要自个离开,你以为你能留得住他们,留不住弟子,还叫什么城梨门派?”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不愿背叛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不愿背叛 沈如诗淡淡一笑,目光稳稳的落在洛长老脸色,带着半分调侃的滋味,“那倒不用洛长老您担心了,此事我只有办法,眼下,你不是要离开吗?下山的路就在那里,洛长老请便。” 洛长老脸色落山一丝尴尬,紧紧地盯着沈如诗,狠甩袖子,“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敢?” 沈如诗看着洛长老眼底渐渐漫上的血丝,淡淡的摇了摇头,“洛长老哪有不敢的事,只不过我要提醒洛长老一句,你若是出了这里,便不再是城梨门的人,若是李龙寻你麻烦,那我可爱莫能助。” “哼,你以为老夫需要你帮助!”洛长老冷冷地哼了一声,“老夫这就下山去,城梨门那里空空如也,弟子们若是有想要回故乡的,老夫在此处当着你们。”洛长老临走前也不忘跟弟子们招呼一声。 沈如诗听到这里,脸色立刻变了,对陆伤道,“陆伤,请洛长老回去休息。” 陆伤听后,身影如剑飞快的闯到洛长老眼前,跟洛长老交手三连招便将洛长老钳制住,洛长老技不如人,脸上甚是羞愤,狠狠地瞪着沈如诗,“门主言而无信!” 沈如诗挽起袖子,淡淡叹了口气,“话不能这么说,我方才的确让洛长老离开不假,可我也说了,洛长老不再是城梨门的人,眼下你却要回城梨门去,试问,你以为什么身份回去?” 洛长老抽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被陆伤牵制,“沈如诗,你莫要欺人太甚!” 沈如诗摊开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是我欺人太甚,实在是有任在身,不得不防,洛长老您的信誉在我这里便是零,倘若这次放您回城梨门,搞不好你联通杜伦呼来杀我们,我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呸!”洛长老气急,“你休要在此侮辱老夫,老夫岂能出卖自家的弟子。” 沈如诗道,“如何不能。”锐利的目光扫向月长老,“既然此事某些人已经做过一次,再做第二次又何妨,不过是一群狼狈为奸的东西。” 月长老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手中的叶子我的粉碎,洛长老看了月长老一眼,自然明白沈如诗指的是谁,本以为月长老会动怒,手里的他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洛长老破口大骂。 “你这贱人,当初就不该让你进城梨门,你来了到底有什么目的,竟将我们几兄弟离间得如此离开,让我们死的死伤的伤。” “贱人是您吧。”沈如诗原本还对他有三分尊重,既然他不仁她也不必留有最后一丝情分,目光扫向隗长老,沈如诗道,“谁说我与你们长老尽是为敌,隗长老可是待我好得很,对吧,隗长老?” 隗长老脸色有些沉沉的,听到沈如诗将矛头引了过来,心里面闪过一丝诧异,不知沈如诗为何会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想起自己,他停顿了一声,在众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洛长老瞪大了眼睛看着隗长老,“隗长老,你是疯了不成,你竟然向着一个外人,你迟早会后悔!” 隗长老走到洛长老跟前,反手就给他一个耳光,洛长老猛的一口血吐出,剩余的血迹还停留在嘴角,转脸时,脸上的神色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老鬼一般,恨不得把隗长老吃了。 “好啊,我知道了,定然是你为着你那女弟子才这般无理,你那女弟子不就是喜欢那个小白脸吗,我告诉你,那小白脸来历不简单,你们迟早栽在他手里!” 小白脸,沈如诗心中暗暗一笑,不知陆伤听到这个名字会如何。 转眼,只听得洛长老骨骼摩擦的声音,他痛苦地叫了一声,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沈如诗的心也跟着紧锁了一下,虽然觉得甚是解气,却还是怕陆伤出手过重杀了洛长老,便抬起步子走到跟前。 她趴在洛长老耳边调侃,“洛长老只管喊人家小白脸喊得爽快,可曾想过话一出口会带来什么后果,要我说啊,老者便该有老者的模样,放尊重些,你若是为老不尊,还让晚辈如何敬重。”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她把药丸递到洛长老嘴边,道,“把他服下去,我便让陆伤放了你。” 洛长老瞪了她一眼,“你当老夫傻!几次三番受你的骗,你是个大夫,给人喂毒药做什么!” 沈如诗道,“不错,我的确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可我也是个制毒的高手,正是如此洛长老才应该放心,既然是我送给你的毒药,便必然能寻到解药,洛长老尽管服下去便是。” “为何只让老夫一人服下?”洛长老转眼看了月长老一样,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洛长老心中甚是不平。 沈如诗目光从月长老脸上瞥过来,并未多言,只是道,“此处,可只有你一人会驭蛇术,成为唯一一个让我忌惮的人,洛长老该觉得自豪才是。” “那毒药……” “要说毒药也可,要说不是毒药也可,这不过是压制洛长老功力的而已,只要洛长老不发功,这颗药丸,便像是酒后茶点。” 沈如诗把药丸塞到洛长老口里,洛长老囫囵吞了下去,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并未觉得有何异样,眼珠子一转,寻思沈如诗是否是骗他。 他被陆伤反剪在身后的双手用力地挣脱,“放开!” 沈如诗对陆伤点了点头,陆伤松手,洛长老刚走两步,突然停下,垂在身边的手暗中使力,抬掌向沈如诗劈过来。 沈如诗倒也不紧张,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笑着看着洛长老。 洛长老还未触及到沈如诗,忽然察觉喉咙处滚动上一股热流,还未来得及撤力,猛的一口血吐出来,伸手紧紧地捂着心口,痛得慢慢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吐血。 看着这番痛苦的洛长老,沈如诗淡淡地叹了口气,“方才已经告诫过您了,唉,您何必这番自找苦吃呢!”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自找苦吃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自找苦吃 “你!”洛长老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一掌劈了沈如诗,沈如诗看着他嘴角溢出越来越多的鲜血,装作紧张道,“不可动气,否则,伤得更重。” 月长老一句话不说走到洛长老眼前,把他扶起来,看了沈如诗一眼,便在洛长老的嘟嘟囔囔声音中搀着他走了。 弟子们的视线一路随着他们飘远,最后沈如诗咳嗽几声,这才回过神来。 “寨子已经安排好了,大家且回去住着吧。” 说罢,转身要走,弟子脸上满是诧异,相互看了几眼,有胆子大的便跪了下来,对着沈如诗的背影喊道,“门主且慢,方才的事情,大家还不知如何处置。” 沈如诗回过眸子,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垂在身侧的手搓着叶子,“此事,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且等着,不出两日的功夫,事情便会有转机。” 弟子们对沈如诗这回答有些懵懂,“转机?门主的意思,该不是要攻打李龙吧?” 沈如诗看了那弟子一眼,目光随即向四周扫了一遍,对他道,“嘘,在玉林山的地盘,此话岂能随意说出口,这里到处都有李龙的随从,他听到此话,倒是没法把我们城梨门如何,只不过要了你的小命还是能做到的。” 那弟子身子挺得更直了一些,“门主见谅,弟子实在是不知去留,心中矛盾,请门主解释更清楚些。”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她慢慢走到弟子跟前,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我若是让李龙心甘情愿臣服于我,把这玉林山真正变成城梨门的领地,这算不算是寄居在贼窝?” 那弟子眼底闪过一丝动荡,满脸的质疑,“门主,这自然最好,可是门主您……”只怕是说大话吧,那弟子不敢说出口。 沈如诗淡淡一笑,“口说无凭,十日之后,自然看见结果。” 弟子想了一会,决定相信沈如诗,“门主,弟子们都会竭尽全力配合门主!” “好。”沈如诗点点头,心中甚是欣慰,原以为这城梨门的弟子是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如此看来,倒还是懂得感恩戴德,否则,早就随着洛长老一同走了。 得人心者得天下,她不求得天下,只求得城梨门弟子的向心力。 沈如诗这番安置,弟子们终于安顿下来,柯振翎带着沈如诗去她的寨子,路上的神情明显沉重。 沈如诗手中玩弄着兔尾巴草,见沈如诗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微微蹙起眉,“你为何愁眉不展?事情不是已经妥当了吗?” 柯振翎叹了口气,似是憋了一路了,眼下沈如诗这一番询问,倒是给了他出口,“门主啊!您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您答应十日之后给弟子结果,可是两日之后,您又能给出什么结果?到时候弟子还得闹,属下正是担心此事。” 沈如诗听后,倏地一笑,伸手拍了拍柯振翎的肩膀,“你瞎操心什么,我既然说得出口,自然有法子。” 柯振翎站到沈如诗跟前,“门主到底有何法子,能否告诉属下,否则属下这心里一阵惴惴不安的,寝食难安啊!” 沈如诗看着柯振翎这副急切的模样,淡淡地笑了笑,“你信不信,你一日之后,便有贵人相助?” “贵人?”柯振紧紧地皱起眉,愈发的不假,眼眸之中荡漾着一丝朦胧的光芒,沈如诗已经抬起脚走了,把手在身后摇了摇头,“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吧,这三五日一直奔波,再硬朗的身子也撑不住。” “唉,门……”柯振翎话未出口,沈如诗已经走开了,他伸手摸着头,贵人,到底是哪个贵人? 晚上回去,还是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第二日,终于等到了沈如诗所说的贵人。 可这贵人却差点把柯振翎的魂给吓飞了。 李龙把他们喊道大堂,愁眉紧皱,柯振翎看着一旁的沈如诗还有跟在沈如诗身后的路上,觉察此事定然跟沈如诗昨日的话有关。 李龙见柯振翎跟隗长老来了,道,“大家都聚齐了。” 沈如诗假装不知,对李龙道,“大当家的如此着急寻我们来,是否是为了夫人的病情?” 李龙的神气和善了些,道,“这倒不是,自从按照沈门主的药方服药之后,夫人的身子已经好些了,倒是无大碍,此事,我还要谢谢沈门主呢!” “无妨无妨,大当家的给我们一处荫蔽,保我们周全,我还未曾谢过大当家的,日后我们便这般和睦相处,岂不是甚好。” 沈如诗嘴角停留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李龙看着沈如诗,沉沉叹了口气,伸手拍在自己的膝盖上,“我倒也想如此啊,只不过眼下形势不甚乐观,这也是我今日叫大家来的原因。” 沈如诗眨眼看了柯振翎一样,柯振翎立刻明白过来,更仔细听着李龙说话。 “哦?” “沈门主,那杜伦呼似是听说你们在此处,攻山来了。”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且慢,大当家的,我们这次来玉林山,行动可甚是保密,绝不会泄密。” 李龙道,“那这杜伦呼为何突然攻打过来?” 沈如诗道,“瞧大当家的这话说得,我之前可是听大当家的提起数次,说是之前抢了杜伦呼的粮食,跟他交战过数次,这不是结下了梁子吗。” “是啊,大当家的,我们也还记得此事,不过大当家的不必担心,我可是听门主说过,大当家的所向披靡,前几次不也顺利把杜伦呼击退了吗?” 李龙被他们一口一句夸赞,他本就是个直接之人,不想驳斥丢面子,却还是实不如表,无法承揽。 “唉,当初是当初,这次李虎造反,我损失了近乎办成的人,眼下剩下的人还未安顿好,杜伦呼却偏偏这时候来战,我实在是应对不及。” 沈如诗看了陆伤一眼,目光落在李龙脸上,“大当家的只怕是还有所隐瞒吧?”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粮草不足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粮草不足 李龙脸上闪过一丝警惕,目光从沈如诗的人脸上扫过,随后,大声笑起来,笑容里面掩饰着难堪。 “我又何可以隐瞒的?”李龙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沈如诗的脸上,用玩笑的口吻道。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聪慧的光,“大当家的之所以这般担心,恐怕不只是这个原因吧。” 李龙看着沈如诗如此坚定自信的神态,猜想到三分,眉眼间透露出一股担忧,“既然沈门主怀疑了,那我便如实相告,不错,我之所以这般担心,还是因为粮食的原因。” 柯振翎跟隗长老眼底一震,问道,“难道粮草没了?” 李龙听后,粮食的神色更是令人难以捉摸,大笑道,“怎么可能用尽了,只不过只能坚持一个月罢了。”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冷静到,“我们如此信任大当家的,你却对我们隐瞒又隐瞒,看来不想把我们当朋友啊。” 李龙脸上一震,犹豫一会,道,“唉,只剩下半个月的粮食了。” 沈如诗脸上难看三分,面色平静地对柯振翎等道,“我们走。” 李龙见沈如诗一行人已经走到门口,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拦在沈如诗跟前,道,“沈门主莫怪,我对外总要防着一些,其实啊,那粮草还剩下这十天的了。”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眼底聚敛明亮的光芒,“你还有三天的粮食了。” 李龙脸上的震惊难以掩饰,目光从沈如诗一行人脸上扫过,手直哆嗦不知放在何处,“沈门主怎么猜得这么准?” 沈如诗淡淡一笑,“昨日我看见你的人急着下山抢粮,被我的人拦下来。” 李龙脸上的神色难看下去,似是笼着一层雾霾一般,“原来是沈门主的人拦下了我的人。”他向后退了几步,已然不如方才那般态度友好。 周围围上了李龙的人,李龙瞪着眼睛看着沈如诗,“沈门主到底想要做什么?” 沈如诗看了李龙一会,勾起唇角,笑道,“大当家的还真是沉不住气,昨日所为,你应当感谢我。” “呵!感谢你?沈门主,我昨日便怀疑是否是你,可看在你救了夫人的份上,我以为沈门主为人正直,不会做这些阴险之事,看来,是我心慈手软了。” 沈如诗知道李龙是个莽撞的角色,也不跟他生气。 “大当家的,我昨日把那人拦截下来,的确是为了你好,你想,杜伦呼的人已经包围而来,你的人若是这个时候下山抢粮食,被杜伦呼的人逮个正着,岂不是让杜伦呼知道你缺粮的消息了吗?” 李龙猛地明白过来,随即,眼珠子一转,“沈门主说的有道理,只不过,沈如诗如何知道杜伦呼的人已经包围过来?就连我都是今日才收到消息。” 沈如诗不慌不忙道,“我城梨门向来都是消息灵通,即便是在此颠沛流离时刻,却也有灵通的消息渠道,在外的弟子早就将杜伦呼准备出兵攻打玉林山的消息告诉我了。” 李龙心里面似是堵着一团棉花一般,喉咙冒火,双手推开,有些语无伦次,“沈门主你昨日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倘若如此……” “倘若如此,你能如何?”沈如诗声音提高,压住李龙,“难道大当家的能改变杜伦呼攻打玉林山的结果,还是能在一夜之间迅速变出三个月的粮草?” 沈如诗一步一步围绕着李龙走着,“大当家的,昨日玉林山发生何事大当家的不是不知道,难道大当家的要我在昨日玉林山内讧之日将此事告知,乱上添乱吗?况且昨日大当家的为红颜愁眉不展,又岂能听得进我的话去。” “再或者,对于一个大当家的不信任的外人,突然说杜伦呼要攻打玉林山,大当家的难道会相信,即便是相信,难道会为了我的话而准备抗战?” 李龙被沈如诗问得顿口无言,喉咙滚动一下,栽倒在椅子上面。 正是伸手拄着头,突然想起还有外人在场,唯恐被别人发觉他的疲惫不堪模样,又直起了身子,道,“沈门主既然早就打探到此事,且在玉林山落脚,看来,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沈如诗转首一笑,“大当家的说的何话,我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子,能有何万全之策?” 李龙信以为真,拍案道,“那沈门主明知道玉林山有难,为何还愿意留在此处?” 沈如诗道,“我们离开城梨门,眼下居无定所,自然要寻一处落脚处,而那杜伦呼追来,我敢保证绝非为了城梨门一事,既然如此,我何必掺和。” 李龙红着眼道,“既然沈门主来玉林山,便是为了寻一处落脚处,那沈门主现在大可带着弟子离开玉林山了,杜伦呼马上要攻打过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沈如诗摊开手掌,风轻云淡道,“这里不安全不假,可是杜伦呼的军队估计已经赶到了半路,我若是现在带着弟子离开,岂不是要跟他撞个正着,这等虎头投食的事,我还不愿意做。” 李龙看着沈如诗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手中的茶碗狠狠地朝着地上摔去,“虎头投食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做,既然沈门主留在玉林山不打算帮任何忙,那便请你离开!” 看着地上滚着热气的茶,沈如诗满脸平静地抬起头看着李龙,问道,“大当家的话不必说得这么绝对,我们城梨门虽然不能帮助大当家的打仗,可我们的消息渠道灵通,大当家的若是不需要,那我便离开。” “毕竟,我们城梨门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派,还不至于被你们玉林山的人赶着走,大当家的不必担心,我这就离开。” 沈如诗走到门口处,李龙才犹豫着开口,“且慢!”他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倘若此事放沈如诗离开,城梨门跟杜伦呼的人遇见,能打起来倒是好,可若是二者合作,那便是对玉林山极其不利的局势。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计策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计策 “夫人的病还未好,在此之前,沈门主不能离开玉林山,你当我玉林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沈如诗冷静的点着头微笑,“大当家的说的不错,这玉林山的确是有来无回,既然大当家的如此留人,那我们便在玉林山住下了,倘若那杜伦呼攻来,我等大不了跟大当家的同生共死便是。” 李龙听到最后四个字,心里一愣,眼底泛过一丝晦涩,对手下说,“来人,把沈门主等人送回去歇息着,好生伺候,若是他们这期间犯了何事,我要了你们脑袋。” 于是,沈如诗等人在山贼的护送下回去了,走道离寨子一半的路程,柯振翎才敢开口,他的声音透着紧张,“门主,您怎么把一手好牌打成这番模样?” 沈如诗瞥了他一眼,转首对那山贼道,“好了,剩下的路我们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那山贼胆觑地望了沈如诗一眼,其实他害怕的是沈如诗身后的陆伤。 “沈门主,大当家的吩咐过要好生看着你们。” “怎么,你还要跟着我去寨子,伺候我的饮食起居不成?”沈如诗微微蹙眉,眼底有一层逼迫的光彩。 那山贼道,“自然不是,沈门主莫要生气,好歹也让我随你去寨子外面守着,您可是不知道我们大当家的厉害,要是给他知道我没有完成任务,他定得割了我的脑袋,就当沈门主可怜可怜我。” 见沈如诗脸上满是漠然,那山贼也开始拉起关系,对沈如诗道,“沈门主,您看看,我是谁?” 沈如诗心里划过一丝不解,她哪里知道一个小小的山贼的身份,见那山贼脸前的乱发一个劲舞弄到耳根子后面,沈如诗这才发觉,此人还真是有些眼熟。 还未开口,那山贼变竖起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沈门主难道忘了,前日还是我押送你去见大当家的,我跟宋四可没少照顾你啊!” 沈如诗微微蹙眉,好似真是那个人,她清了清嗓子道,“原来是你,也罢,当初你待我的确是不错,也罢,今日便换你个人情,你随我们来吧。” 那山贼忙乐呵着点头,“得嘞得嘞,可真是谢谢沈门主了。” 沈如诗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这山贼跟着,柯振翎也不方便再询问沈如诗有关李龙的事情,憋了半天,直到夜里面,跟陆伤在外散步的时候,实在是耐不住,便拉着陆伤要去寻沈如诗。 正是到沈如诗门口,便跟沈如诗迎面相撞。 夜里天气凉,沈如诗披着一件斗篷,满身的光彩。 柯振翎见沈如诗走来,微微一诧,“门主怎么知道我们来寻你?” 沈如诗淡淡的笑了笑,“就看你白日那副着急地模样,想必是今夜又要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就你这副急脾气,若是不来寻我,只怕要闷死。” 柯振翎反手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可想起近日来的目的,笑容缓缓僵硬在嘴角,“对了门主,白日的事情属下还未说清楚,您今日为何非要激怒那李龙跟他起了争执,难道门主真不想留在玉林山了?” 沈如诗眸色平静,抬起眼眸看着月光,可真是月光如水照缁衣。 “错,我正是想要在这玉林山站稳脚跟,今日才那番对待他。” 柯振翎不解,“还有杜伦呼的事情,门主既然昨日便知道他们来攻,为何不提前跟李龙商量也好及时做准备,倘若这次杜伦呼真的攻破玉林山,那我们岂不是又要像上次一般,四处流散,这么多弟子,这来来回回的也不是个事啊。” 沈如诗眸光转向陆伤,见陆伤只是安静的赏月,似乎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沈如诗心中便知道这陆伤定然已经猜出了缘由,便对陆伤道,“陆伤,你不妨给柯大人解释解释。” 陆伤转首看了沈如诗一眼,语气中掺和着一丝复杂,不只是嘲讽还是敬佩,“你料事如神,步步为营,我哪里猜得透,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沈如诗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猜到了哪一步?” 陆伤转过身子,凝神望着沈如诗,“其实你昨日不将此事告诉李龙,倒也是有几分道理,你虽然出生官宦之家,倒也将生意上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楚啊。” 柯振翎皱起眉,仔细观察着二人的神态,“此事怎么又扯到官宦跟生意上去了,我们可是在这里打仗啊!” 陆伤道,“柯大人,你总是这副猴急,哪里能静下心来揣摩门主的用意啊!” 柯振翎被陆伤这一说,只觉得脸上臊得慌,“好,那你聪明你沉稳,你倒是说说,门主有何心思,我算是服了你们二人了,倒是真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陆伤淡淡一笑,“我可不敢跟沈门主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望着沈如诗的黑眸满上一层淡淡的月光,却说不出柔和,只能让人感觉到一丝丝薄凉,难以触摸,只是望着,便心中深寒。 “这商场上便有一个道理,想要换取最大价值,变要把对方逼到绝境,倘若这时只剩下你的帮助,那对方便会介竭其所有来取悦你换取一个生的机会。眼下玉林山的局势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紧紧地看着沈如诗,“无论是昨日的置之不理亦或是今日的不参与斗争,你不过是想要让李龙在杜伦呼的大军面前束手无策,最后只能求助于你,到那时,你的话,李龙可就不敢不当回事了。” 沈如诗手背在身后,慢慢握紧,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不错,那你接着猜猜,我何时会出手?” “自然是选择一个你觉得最合适的时机。” 柯振翎在一旁插嘴道,“这时机得选,不过门主,属下以为凭借李龙的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就难以对付杜伦呼的正规军队,更何况李龙还没有粮草,那杜伦呼三日之内迟早攻下玉林山,我们不可出手过迟啊!”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出手不迟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出手不迟 沈如诗点点头,声音稍显冷淡,“这个自然知道,若是操之过急,定然要毁了此事,我煞费苦心安排这么久的计划,决不能因一时莽撞而半途而废。” 柯振翎听得出沈如诗是在暗指他,心里面猛地抽了一下,点头道,“门主说的是。” 话音刚落,他心中便生出不好的念头,伸出手摸着胡子,慢慢的说,“之不过门主若是真的有退敌之策倒还好说,倘若门主没有办法让那杜伦呼的人离开,今日之事,可就真的成了戏弄李龙了。” 沈如诗淡淡叹了口气,“你放心,倘若我没有把握,何止是戏弄李龙这么简单,城梨门的弟子也要跟着被剿灭。” 柯振翎见沈如诗这番,心中便安分一些,探过头去压低了声音问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可否问一句,门主有多大的把握?” 沈如诗故意戏弄柯振翎,眨眨眼睛,“五成。” “五成?”柯振翎提高声音,立刻转头挺直了身子,“门主,只有五成的把握可如何足够?” 沈如诗挑着眼眉看了他一眼,眼角的微笑还未消散,便叹了口气,“柯大人啊柯大人。” 柯振翎一脸懵懂,陆伤也紧紧地跟在沈如诗身后,路过柯振翎身边时也是叹道,“柯大人啊柯大人。” “呵!你们两个!”柯振翎看着陆伤阔长的背影,高挑起眉,“陆伤,你小子莫要忘了是谁救你性命。” 陆伤勾起唇角,淡淡一笑,背在身后的扇子展开,“柯大人也莫要忘记,我陆伤也曾救过你一条性命。” 夜色渐渐深了,笼罩着陆伤那双游走不定的眼眸。 竖日,沈如诗还未起床时,便听到山上有号角想起来了,她伸出手揉搓着双眼,待意识慢慢恢复清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穿上衣衫,走出门去,昨日的那个山贼还守在那里。 沈如诗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你们玉林山只是什么规矩,这号角吹得倒是奇怪。” 那山贼憨憨的一笑,“沈门主有所不知,我们大家都每次打仗之前都要吹号角,说是一鼓作气。” “哦。”沈如诗点点头,却还是藏不住嘴角的笑容,即便李龙这番声张虚势的,也是无用。 杜伦呼该攻过来他照应抵挡不住。 “行了,你也守了一夜了,我出去转转,你不必跟着我,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如诗目光从山贼睡眼朦胧的眼底扫过,知道他昨夜里定然偷懒了,见山贼正是要推辞,便接着道,“你若是不走,我立刻派人告诉李龙你昨日玩忽职守,到时候,你的脑袋掉的更快。” “莫要如此无情啊沈门主。”那山贼吓得心里一慌张,“小的,小的若是走了……” “你若是走了,我便告柯振翎,让他好生防备着,不会有任何人将此事告诉李龙,还不快走。” 沈如诗眉眼原本还是温柔的,看去也是平静的一片,可是她这一皱眉,立刻显得不友好许多。 那山贼将手上的东西随处一放,对沈如诗点头道,“谢谢沈门主,小的这就去休息,只不过沈门主可莫要乱走,否则,便是要了小的性命。” “我知道了,你去吧。”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不耐。 若非念在那日他刚来玉林山的时候这小山贼帮过她,她也不会这般友好。 那山贼走了,沈如诗便放心去寻柯振翎,柯振翎正在安抚城梨门弟子。 “门主,你怎么来了?”柯振翎看到沈如诗,便朝着她眨眨眼,示意她周围的弟子情绪不安。 见沈如诗似是不领会,柯振翎便向沈如诗走近,趴在沈如诗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门主,似是那月长老又散布了消息,弟子们已经知道杜伦呼来攻打的事情了。” 沈如诗点点头,“我猜到了。” 柯振翎道,“那门主这是来做什么,弟子们对门主不抵抗的态度十分不满。” 沈如诗眉间微微一凝,淡淡的目光立刻投射到弟子脸上,道,“怎么,难道你们还想要赔上性命不成?” 有弟子道,“门主,我等并非要赔上性命,为了那山贼而死,的确是屈辱,只不过我等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杜伦呼的兵踏破这玉林山,好歹也要自救。” “是啊门主,我等正想要对付那杜伦呼,他来了倒是个好机会,我们都不怕死,这次,即便是拼他个头破血流,只要给杜伦呼一个重创,我等也是愿意。” 沈如诗将手中的帕子一扔,挨着他们坐下来,“我知道大家都是不怕死的人,可是现在既然有了完全的法子,又何必要去赔上性命?” 弟子们听到此处,脸上都有些震惊,随之,便是狐疑的色彩,他们摇着头不相信。 “门主,万全之策?” 沈如诗点点头,抬起头看着周围的秀林,默默叹了口气,“这玉林山的木头倒真是不错。” 弟子们相互看了一眼,心里多少有些烦躁,见沈如诗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不安又急切,“门主莫要说木头的事情,且说说到底有何万全之策?” 沈如诗摊开双手,“我已经说了。” 柯振翎恍然明白过来,伸手指着这参天大树,“门主莫不是想把杜伦呼的人引进来,利用这密林的地势,攻他个措手不及?可是门主,属下觉得这个法子还是有些不妥。” “一来杜伦呼的人若是用火攻,到时候大火漫天我们还如何逃脱,而来,这林子倒也不说密集,杜伦呼的人有多,我们到时候还是不沾光。” 沈如诗静静地听着,倒也不打断柯振翎,见柯振翎说完,弟子们都点头表示赞同,沈如诗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我说的是,将这些林子砍了。”她转首看着弟子,“这一日的功夫,你们便将这些树砍了。” 见弟子们满脸震惊,沈如诗又不慌不忙补充道,“可莫要忘了,只有一日的功夫,切要争分夺秒,还在此处愣住做什么?”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开玩笑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开玩笑 见弟子们安静一片,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复杂,柯振翎笑不出声音,“门主,您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沈如诗眼底波动着淡淡的光芒,对柯振翎道,“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们玩笑吗?” 柯振翎脸上最后一丝笑容收敛住了,神色却变得异常难看,那是被一种巨大的不安包裹的情绪,他摇了摇头,“不像。” 那边,号角声又响起了,沈如诗朝着号角声努了努眉,“你们且这般做便是,照烧,我可以跟你们保证,你们所做的事情,总要比李龙做的事情有用得多。” 柯振翎道,“也罢,只不过李龙能坚持一天吗?” 沈如诗自信的笑笑,“他若是一日的功夫都坚持不了,现在也不会在玉林山立足。” “门主,我们……”柯振翎想说为何不能去帮李龙一把,毕竟,沈如诗的法子实在是太铤而走险了,眼下若是能帮李龙一把,相当于帮他们自己。 奈何,沈如诗脸上却并没有半分这样的意思,柯振翎又笑了笑,无论是哪一次沈如诗的决定都是对的,这次,且观察一下再说吧。 他命令道,“都去给我砍树。” 弟子们见柯振翎下了命令,也得去了,眼下既然不能走造反的路,也只要顺着沈如诗的心意来,兴许,能绝处逢生。 沈如诗把柯振翎召唤过来,“你切记住,寻些人防备李龙的人,砍树一事,莫要让他知道。” 柯振翎浓眉皱起,满脸的为难,“门主,我们再李龙的眼皮子底下砍树,还莫要让他知道,这怎么可能?” 沈如诗伸手拍拍柯振翎的肩膀,“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做到此处便是。” 柯振翎脸上本就有不少皱纹,眼下发起愁来,更是皱到一起,陆伤实在是看不下去,走过柯振翎时,伸手拍拍他,叹声道。 “柯大人的脑袋难道就不能转个弯?” 柯振翎见陆伤也跟着嘲讽他,心中甚是不舒服,皱起眉,“你小子以为门主信赖你便肆意妄为了?” 陆伤道,“柯大人莫要这般折辱我,我靠的,是这里。”陆伤指指他的脑袋,看着柯振翎,长叹一口气,“我本是好心将妙计告诉柯大人,既然柯大人不愿意听,那我便离开了。” 柯振翎仔细一想,这陆伤向来擅于揣测沈如诗的心意,便伸手拉住他,“且慢,你到底又和法子?” 陆伤停下脚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转首趴在柯振翎耳边说了几句话,见柯振翎眼底慢慢聚敛上一层光芒,脸上的笑意更甚,伸手拍拍柯振翎的肩膀。 “柯大人领悟力倒是不低。” 柯振翎反手给了陆伤一拳,也不过是朋友间玩笑的意思,“你小子可真是跟门主学会了。” 陆伤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晦涩,“我可不敢自比门主。” 二人攀谈之后,柯振翎便按照陆伤所说,去了一处空闲处品茶。 果然,李龙派去打听的人便回去汇报,李龙仔细听了,问道,“那沈门主跟他的手下,叫什么柯……柯……” 手下小心提醒一句,“柯振翎。” “对,那个柯大人,他们当真在品茶?” 那山贼点点头,有些惶恐,李龙开始时,眸底一沉,后来,心中的怒火实在是忍不住,抓起桌上的东西狠狠地摔到地上。 “我这般焦心,他们竟然在品茶!好啊,待杜伦呼的人攻打进来,大家多一起死,我倒是要看看,他们那个时候还有没有心思品茶!” 那山贼忙将李龙扔掉的东西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大当家的莫要动怒,这东西可是值不少钱呢。再说,小的觉得那沈门主就是做给大当家的看,小的不觉得那沈门主是如此安闲之人,说的难听些,来玉林山不就是为了避难,哪有仇敌来了还不逃的道理。” 李龙听后,伸手摸索着下巴,察觉出自己的确是太着急了,皱着眉看着那山贼,“要你说,她为何要做给我看?” 那山贼眼珠子一转,“不如大当家的寻她来问问?” 李龙心里沉闷一会,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昨日刚与她说了那番气话,现在找她来,岂不是自个丢脸,况且她城梨门就那些弟子,就算是帮我,也是抵挡得了一时,抵挡不了一世,能有何用。” 山贼跪下,郑重其事对柯振翎道,“大当家的,这次可有法子?” 李龙知此人是自己的心腹,便也不跟他说假话,道,“实话说来,此次,还真是没有底,之前向来都是敌在明出我在暗处,这次,是杜伦呼主动出击,我们毕竟是不正规没有名分的土匪,杜伦呼来攻,那些老百姓们自然也是向着杜伦呼。” 山贼眼珠子一闪,“大当家的,小的说句不中听的,若是大当家的担心名分问题,此事,那沈门主倒是可以……” 李龙气得拍桌子,“我方才不是说了,此事绝不靠她,滚!” 山贼未料到李龙竟然如此当怒,连忙离开了。 号角吹起,杜伦呼的人已经攻占到山下了,李龙打开地图,看着地图上面林林总总的棋子,无奈之下将山下的棋子拔下去,这时,便紧跟着有人来报,“大当家的,杜伦呼的人已经把我们山下的据点攻占了。” 李龙握着旗子的手慢慢握紧,手中被旗子扎出血来,道,“我知道了,死了多少人?” “我们的人死了四十七个,杜伦呼的死了十二个。” 李龙微微睁大眼睛,竟然如此悬殊!他之前也不是没有对付过杜伦呼,却没有一次输得怎么惨,他是个硬汉,到了现在,自然不能退。 “好啊,杜伦呼这次是铁了心要剿灭我们,派来了些精英部队,我李龙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大当家的可是要跟他同归于尽?” 李龙道,“你什么意思?” “大当家的不知道,大家伙听到战况,都有些心慌,兄弟们来玉林山就是找个活路,现在被人追着宰,都有了离心。”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有备无患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有备无患 李龙先是不说话,一直盯着那山贼看,知道山贼脸上出现慌张的神色,李龙才开口,“哦?你也是这般认为的?” 那山贼忙摇头道,“小的哪敢这么想。” “够了,我还不了解你,莫要这般拐着弯磨磨唧唧的,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龙有些恼火了,这几日的事情慢慢堆砌在他的心里面,只一团火,就能燃烧的剧烈。 那山贼吓得跪在地上,“大当家的,小的是想说……那沈门主。” 李龙冷峻的眉眼扫过来,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那山贼知道李龙方才警告过绝对不许再提沈如诗三个字,因此屏住了呼吸,不再吭声。 谁料李龙却是摸索着椅子的花纹,脸上的神色令人难以捉摸。 “你接着说。” “是。”那山贼如得大赦,“大当家的,您方才说沈门主的人也不多,帮不上多少忙,小的以为,沈门主的作用到不在此。” “嗯?”李龙对他另眼相待。 “大当家的,小的倒是有个退敌之策,只不过怕大当家的心底仁慈做不到。” 李龙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伸手召唤那山贼,“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山贼凑过脸去,低声道,“大当家的,兴许沈门主说的不错,这次杜伦呼的确不知她在玉林山,这次杜伦呼的确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大当家的莫要忘了,那沈门主可是杜伦呼曾经全国通缉的人,倘若杜伦呼知道沈门主在此处……” 山贼见李龙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昏暗,眼底擦过一丝狡猾的光,“那时候他的大军可就不是对准我们,兴许我们玉林山的兄弟还会成为捉拿犯人的有功之人,到时候杜伦没准给我们一个封赏。” 山贼摸着自己的帽子,觉得这一番言论实在是高明,眉眼间勾起狡猾的色彩,能想出这般妙计的人,这玉林山只怕是只有一二了。 谁知正是乐呵之际,却被李龙抬起脚一脚踹中了心口,连着向后倒退了数步,后脊梁骨狠狠地戳在架子上面。 山贼发出一声呜咽的通叫声,抬起满是惊慌的脸看着李龙,声音中还夹杂委屈,“大当家的这是做什,小的方才哪句话说错了?” “不知悔改!”李龙捞起一块抹布狠狠地扔到他的脸上,脸上气恼还未散开,“我李龙若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早就把他们杀了,哪里还留得到今日,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及这些阴招!滚!” 那山贼爬到李龙跟前,跪着磕头,似乎还不甘心,“大当家的,是小的错,可是小的也是为了我们玉林山着想啊,这玉林山可是大当家的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何必为了外人的性命葬送了这玉林山,大当家的您在想想。” 李龙的注意不变,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我让你滚听不见吗?若是再慢了半分,我便要了你的脑袋。” “是是是。”那山贼看了李龙一眼,胆觑地转身拔腿向外跑。 赶走了手下,李龙伸出手拄着眉头开始犯起了忧愁,方才虽然那般骂他,其实那山贼提的建议倒也是一条活路,除此之外,眼下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退敌之策,除了利用沈门主当挡箭牌之外,只剩下拿玉林山做靶子了。 只是不知道这靶子能坚持到今日,自从昨日起,他每一日都像是在刀尖上过,日起打打杀杀习惯了本以为天下无敌,直到杜伦呼的正规部队来了,才知道自己手下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忧愁之间,他走了出去,不知怎么的就溜达到了烟雨的房中,停在房门外面犹豫了一会,不知到底要不要进去。 决定之后,他伸手去推门,谁知道门打开的那一刻,他便看到了沈如诗。 沈如诗正给烟雨熬着汤药,听到有人推门,大致猜到是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几乎不易察觉。 她不起身也不转头,仿佛没有听到门口处的动静,只是静静地熬着汤药。 直到李龙的脚步走进了,停在烟雨的床前看着烟雨,沈如诗才转身,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手里的汤药差点摔了,“哎唷,大当家的,你怎么有心思来这里,我以为你在忧愁跟杜伦呼打仗的事情呢。” 沈如诗边说边把烟雨扶起来给她喂药。 烟雨的神情似乎过于平静,没有爱憎,只是静静地配合着沈如诗。 李龙被沈如诗的话刺激得有些上火,“怎么,像沈如诗这种不管不顾的人也在乎战况?还是盘算着还有几日的火头?” 沈如诗没有生气,眉眼间尽是平静,目光扫过烟雨,“大当家的,在夫人面前说此事,大当家的就不怕夫人情绪不稳?” 李龙这才意识到只说错了话,脸上一怔,见烟雨情绪并未有多大的起伏,这次长舒一口气。 沈如诗接着道,“况且大当家的怎么能说我什么都不管呢,夫人的病可是我一直照料着,能为大当家的了却后顾之忧,也算是大事一件吧。” 李龙点点头,神色尽是黯淡,语气间藏着嘲讽,“沈门主倒是真有功劳。” 沈如诗装作不知,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大当家的如此夸赞可真是不敢当,怎么,大当家的来看夫人吗?既然如此,我便出去了。” 李龙目光从烟雨脸色扫过,心里面实在是烦躁的很,他跟烟雨之间的矛盾本就没有解开,现在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更是没有心思跟她解释。 他大手一摆,对沈如诗道,“罢了,我不过是顺路看看,还是夫人的病情要紧,你且好生替她配药。” “那是自然。”沈如诗点头道。 李龙便这般走了,沈如诗也放下手中的药碗,看着他沉沉的背影,身后响起了烟雨的声音,“你到底打算如何?” 沈如诗转首看着烟雨,“不管不顾对我来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烟雨声音很低,沈如诗却听得很清楚,“难道沈门主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唇亡齿寒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唇亡齿寒 沈如诗看了她一眼,“我自然知道,既然是躺在床上养伤的人,便不必关心这么多了,我走了,你好生休息吧。” 沈如诗不再多言,流行大步推开门走出去,沈如诗离开后,照顾烟雨的丫鬟过来了,伺候烟雨剑剩下的汤药喝完,看到烟雨眉眼间满是愁闷,丫鬟实在是忍不住开口。 “夫人,这沈门主就来了这么一小会,说是要给你熬药,可是奴才看来,就是做给大当家的看!” “咳咳咳”烟雨不小心呛到了,拿着帕子将嘴边的药汤擦干净,眸底擦过一丝白光,落在沈如诗离开的方向,“她可不是来做给大当家的看!” 那丫鬟接过药碗,好生替烟雨捶着,“依奴婢看,沈门主就是利用你罢了,夫人可莫要上了她的当。” 烟雨眉间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眼下,我都成了这副模样,除了这条残命,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她又能利用我什么呢。” 那丫鬟四处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趴到烟雨跟前说,“夫人,奴婢今日出去给夫人采药的时候路过大当家的住处,听到有手下跟他汇报,杜伦呼的人已经攻打到半山腰了,大当家的人想必是撑不了多久了。” 烟雨卷着烟草的手一停,抬头看了那丫鬟一眼,眸底闪过一丝白光,“哦?你一个小丫鬟,关心此事做什么?” 那丫鬟跟了烟雨好些日子,这些日子烟雨的地位下降,她也跟着不好受,那些山贼原本很是奉承她,可是现在见了她都不知要躲到哪里去呢。 她揽着烟雨的手臂开始撒娇,“夫人,你难道还不明白奴婢的意思吗?二当家的死的实在是太冤屈,那些支持二当家的旧部也被大当家的杀了多半,单凭夫人一个女人的力量定然难以造反,可是现在正巧王庭的人来了。” 烟雨摔开她的手,“即便是王庭的人来了又当如何?” “夫人,不如我们将玉林山内部的消息偷偷传递给杜伦呼,助他剿灭大当家的人,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二当家的报仇了,更何况,待那杜伦呼的人攻打来,我们也得跟着大当家的一起死,若是把情报给了杜伦呼,他定然对我们善待有加。” 烟雨冷冷一笑,“你说的倒是轻巧,一来,那杜伦呼是心狠手辣之人,未必能饶过我们,二来,你以为大当家的愚蠢会让我们把消息传递出去,我现在卧病在床定然不能,而你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又岂能有机会下山。” 烟雨摇着头,“不可。” 那丫鬟声音更低了,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夫人,你若是有这个心思,奴婢倒是有个法子。” “哦?” “夫人,奴婢实话告诉你,当初二当家的在大当家的身边安插了一个人……” 那丫鬟如实告诉烟雨,烟雨听后,皱着眉没有说话,待看到那丫鬟有些急切的神态,这才问了一句,“倘若真是如此,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丫鬟脸上现出三分难看的色彩,道。 “奴婢当初也是不小心路过二当家的住处,偶然间碰到的,结果被二当家的看到了,二当家的当初吓唬奴婢决不许让奴婢告诉第二个人,奴婢害怕,这才一直隐瞒夫人没有说,现在二当家的已经去了,夫人没有依仗的人,不得不说。” 烟雨眉眼间波荡着三分复杂的情绪,点点头,“我知道了,此时倒不是不可,只不过,你需细细将那人的消息告诉我,也得让我放心。” “是。”丫鬟麻利地将那人在李龙身边掩藏了多久地位至何处详细的说了一遍,烟雨听后,点点头,对丫鬟道,“我知道了,此事需要细细谋划,正巧杜伦呼的人现在只是攻打到半山腰,我们还能有些时间好生筹划一下。” 那丫鬟似乎觉得有些迟疑,不过不敢多言,还是点点头道,“是。” 丫鬟说着便要把帕子递给烟雨,烟雨从怀里抽出自己的帕子,道,“不必了,你下去吧。” “是。”丫鬟点点头,退下了。 竖日,玉林山里更是躁动,杜伦呼的人还有半日的功夫就可攻山而来,原本秀丽一片的玉林山,现在血流成河。 一片血腥味之中,沈如诗跟陆伤还是安然地下棋。 柯振翎则在旁边护着,看着这黑白子一盘又一盘,柯振翎实在是忍不住了,目光紧紧的盯在棋盘上面,假意道,“门主,你已经跟陆伤下了十五盘了,也不见胜负。” “怎么,你又着急了?”沈如诗眉眼转向柯振翎,笑着把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我也好找个机会磨磨你这性子,来,坐下来跟我下一盘。” 柯振翎微微睁大眼睛,手却还是按在佩剑上面,“门主,属下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下棋,那杜伦呼还有半日的功夫便能攻上玉林山了,到时候短刀相接,这里可就是一片血海,门主现在怎么还能有闲情逸致下棋!” 沈如诗看着陆伤,笑了笑,转向柯振翎时,已经有些逼迫的意味,“坐下。” 柯振翎见沈如诗似怒不怒,不得反抗,只得坐下,身子坐在那里,心里却是起伏不定,似是有一团烈火在心口燃烧,他越是着急,那烈火便燃烧得厉害,恨不得要毁了他一般。 柯振翎道,“门主不是说若是到了时机便会出手助李龙一臂之力吗?难道现在还不到时机?” 沈如诗看着棋局,转首对陆伤一笑,“我赢了。”随后,才将目光转向柯振翎,也不回答,只是问道,“我让弟子们做的木马,可是做好了?” 说起木马,柯振翎更是来气,沈如诗竟然这时候让他们做些木屑工做的,他倒是好奇,现在做那能如何,不过是些手艺活,还能打仗不成? 浓眉皱起,柯振翎把手摊在两个膝盖上面,声音沉沉的,“门主要做属下哪敢不从,他们已经做好了八成。”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八成而已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八成而已 “八成而已,你便这般理直气壮地来寻我,待全部完工之后再说吧。”沈如诗淡定地将棋盘收起来,对陆伤道,“我们走。” 柯振翎心里面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一样,“门主,怪属下愚笨,实在是猜不出门主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杜伦呼的人就快要攻打来了,门主就靠五十个破木马就能化解危机?” 柯振翎脸上写着慢慢的不相信,沈如诗被柯振翎这副模样逗笑了,裂开嘴角,伸出手拍拍柯振翎的肩膀,“我的柯大人啊,你何时能像陆伤一般心性坚韧一些,那是我便放心把城梨门交给你了。” 若要论起辈分,柯振翎怎么也算是沈如诗的伯伯,被沈如诗这番调侃着,只觉得面上无光,有些窘迫地说,“属下的确是愚笨了些,可门主这般戏弄属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属下也不希望将来掌管城梨门,只希望助门主一臂之力罢了。” 沈如诗道,“你且将木马做好了,在来寻我。” 她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了棋盘,嘴角处的笑容已经收敛住,不想要再跟柯振翎纠缠下去。 正是跨出去一步,柯振翎便跟了上来,沈如诗认真地转首盯着柯振翎,一只修长的手指指着柯振翎的脑门,“不许跟着我!” 柯振翎咋舌,愕然地停留在原地,看着沈如诗跟陆伤走远的背影,长声叹了口气,“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陆伤随着沈如诗走出去好远,问道,“也难怪柯大人着急了,眼下火就要烧到屁股上了,你却在这里闲散着,像柯大人那种人,如何能不着急。” 沈如诗转首看了陆伤一眼,眼底没有多少色彩,“你不是知道我的计划吗?何必也这么说。” 陆伤道,“我知道,不过,你着实打算再等下去吗?其实,现在也是个机会,李龙已经走投无路了。” 沈如诗摇头道,“现在还不行,还差一些功夫,至少,李龙还未对我开口。” 陆伤微微皱眉,“你难道没有想到另一种结果?” “另一种结果?” “倘若你把李龙逼急了,他倒戈一击,为了保全玉林山而投靠杜伦呼,把城梨门弟子出卖,到时候你腹背受敌,插翅难飞。”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显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陆伤,你知道吗,我之前之所以对柯振翎说,只有五成的把握,便是将宝压在李龙身上,我就压准了我没有看错这个人,我不相信,他会为了保全性命做出这番苟且的事。” 陆伤无奈地笑笑,“你果真与旁人不同,你将宝压在李龙身上倒是不错,可是你莫要忘却他只是个土匪罢了,土匪若是逼急了,哪里还会顾得上江湖道义?” 沈如诗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所以说,这是一场豪赌。” “豪赌?你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豪赌一场,倘若输了,赔的可是整个城梨门弟子的性命,你之前那般保全,想不到现在竟然拿它去做赌注。” “错了。”沈如诗道,“我是在救他们,这次,也许对他们是个锻炼的机会,也是扬眉吐气的机会,城梨门弟子这些年之所以人心涣散,便是因为长久地待在城梨门,大部分弟子过着像闺阁姑娘一样的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谈何锻炼?” “若是不能为他们心口的怨气寻一个出路,若是不能寻一个既定的目标,他们便要心思流露到别的地方,便要生事。” 陆伤道,“你说得倒也是。” 沈如诗背着手随着陆伤一起站上了山峰,放眼望去,周围一片白云缭绕,玉林山本就非常美,或许是出于地势的缘故,此处看去,角度更是完美。 沈如诗伸出手,感觉周围一片轻软,跟现在玉林山的处境简直是差异甚大。 “我倒是要感谢杜伦呼,给我们城梨门弟子这样一次好的历练机会。” “历练?”陆伤也跟着伸出手去,本以为能触到白云,终究只是空空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笑着把手收回,转首,用一双漆黑的目光看着沈如诗,“难道你想日后利用城梨门做什么大事,不然,谈何历练?” 沈如诗眸底紧跟着闪过一刹白光,只不过犹豫日光过于强烈的缘故,恰好将她脸上的光遮掩住,即便是在路上的角度看去,也不过是平淡的一片。 还真是什么都躲不过他的眼睛,这个人,实在危险,沈如诗心里想到,嘴上却是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不过希望他们平安罢了,而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杜伦呼,而是自己。” 陆伤淡淡一笑,说不出的复杂,转身向着方才来的位置走下去,“你的处世哲学倒是精妙。”虽然这番谈论,可是他心里面确实不怎么好受,终究,还是不得信任啊。 沈如诗看着陆伤的背影,喊道,“我便不随你下去了,我正等着去见李龙呢。” 陆伤没有转身,右手在身后做出一个告别的姿势,“知道了。” 沈如诗笑了笑,很快,笑容便消失在嘴角了,陆伤走后,她一个人待了一会,看到日头已经倾斜了不少,便下山去烟雨那里了。 烟雨,不过是个幌子,她等的人正是李龙。 今日,便不是巧合了,李龙也来了烟雨这处,虽然李龙表面上是慰问,可是沈如诗心里面清楚得很,李龙正式来寻踪迹,这李龙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今日还回来烟雨这里。 帮烟雨调完解药,李龙终于忍耐不住了,对沈如诗道,“沈门主,且出去谈谈吧。” 沈如诗点点头,便随着他出门去,一路上未烟雨。 这李龙倒也不是吃素的,停下脚步,一开口便是,“有手下跟我建议,将沈门主交出去,杜伦呼便会放弃攻打玉林山的主意,沈门主觉得建议如何?” 沈如诗没有任何吃惊的色彩,一双手背在身后,“要把我们城梨门交出去?我还能觉得如何?说这话的人,只怕是别有用心。”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别有用心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别有用心 见李龙脸上隐藏着淡淡的狡猾之意,沈如诗勾起唇角,用十分平静的声音问道,“怎么,难不成大当家的当正要背信弃义?” 李龙甩甩袖子,转首去看这玉林山的苍葱树木,对沈如诗道,“这玉林山大好的地盘,倘若这次沈如诗不来,我李龙也惹不上这么多麻烦事,难道沈门主就置之不顾?” 沈如诗暗笑,心想这李龙那日把话说得那么绝,不过是当着人多为了面子罢了,现在,终于知道孰轻孰重。 “大当家的又将杜伦呼的事情责怪在我们城梨门身上,只不过这个黑锅我可是不背,大当家的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要走了,跟柯大人的棋还没有下完呢。” “慢着。”李龙被沈如诗这副态度激怒,可现在的沈如诗依然不如当初,她现在有城梨门的弟子保护,人数虽然不能跟玉林山的山贼抗衡,可若是真的打起来,也说不准谁赢谁输。 李龙伸出手臂挡住沈如诗的去路,皱起眉。 “沈门主这么聪明的人想必已经估摸到了玉林山的局势,还有不到半日的功夫,这玉林山就会成为一片血海,唇亡齿寒,到时候城梨门也不得安生,沈门主大可想想,你们若是落到了杜伦呼手里,会如何?” 沈如诗道,“那自然不必大当家的操心。” “沈门主。”李龙的声音提高三个分度,“好,既然沈门主如此不实在,向来是不信任我李龙,那我便把这话跟大当家的说清楚,只要沈门主愿意想法子帮我,我李龙日后任你差遣,如何?” 沈如诗听到,只是倏地一笑,并未多言,转身便要走。 李龙见沈如诗这副不屑的模样,心中自然是恼怒,可是为了玉林山着想,却还是忍气吞声,声音沉了了三分。 “那沈门主提要求吧,你日后要我如何?” 李龙拍着胸脯,十分响亮。 沈如诗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微笑,转首看着李龙,声音很沉着,“哦?大当家的这话,可是当真?” 李龙道,“我李龙说一不二,你只管提便是,想要金子银子,我李龙都给你弄来!” 沈如诗摆摆手,一本正经道,“我不要金子也不要银子,我要的,是一个名头。” 李龙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沈门主这话到底是何意?” 沈如诗笑了笑,摇头道,“看来大当家的还是不诚信啊。”说罢,她又要离开,那李龙皱了下眉,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不能半途而废,“沈门主且慢,你莫不是要做着玉林山的王?” 沈如诗调侃道,“怎么,即便如此,你也答应?” 李龙毫不犹豫,“只要沈门主能救我的兄弟,我李龙就把这个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你,只求大当家的给我跟夫人个活路。” 沈如诗没想到李龙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微微一怔后,抚掌道,“大当家的可真是英雄好汉,重义气。” 她向前走了几步,稳稳地站在李龙跟前,道,“大当家的放心,我方才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罢了,我不要你这大当家的位置,我要的,不过是玉林山兄弟们的服从。” 李龙不知沈如诗绕来绕去说了些什么,皱起眉,满脸的不解,“怎么,这有什么不同?” 沈如诗道,“对大当家的来说,自然是不同。实话说来,我本是带着城梨门弟子要来抢你的玉林山,可是看到大当家的也是豪气之人,不忍屠戮,便想……” “招安?”李龙忽然之间明白沈如诗的意思,直起了嗓子道,“我李龙现在虽然不堪,却也还是有个气节,沈门主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沈如诗满不着急,平静的看着李龙,“招安,那是杜伦呼的政策,我们城梨门向来没有招安一说。” “我自然想要帮助大当家的,可是城梨门的弟子颇是不放心,也不愿与匪同流,眼下若是想要他们心甘情愿留在玉林山,便只能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思来想去,还是让大当家的带着玉林山的弟子归顺城梨门,这玉林山便是城梨门的辖区,这样可好?” 李龙气得不打一处来,“沈门主真是好生会算计!我玉林山那么多号兄弟,凭什么就要归顺你们城梨门!就算是我李龙答应,我玉林山弟兄们也不答应。” “且慢。”沈如诗伸出手作出压制的动作,“大当家的,我劝平息怒意,我这么说也是为了玉林山的兄弟们着想,难道大当家的没有想过,为何玉林山与官与民为敌吗?” 李龙听到这,更是横眉乱飞,理直气壮道,“我李龙是土匪不错,可我手下的兄弟们抢村子,可都是抢那些富贵人家,比起其他的土匪,我李龙还算良善!” 沈如诗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当家的这逻辑,你抢人家的粮食,倒还算是有理了?大当家的有所不知,这下面的百姓对大当家的如何议论。大当家的即便是下达了命令,可你又如何保证你的兄弟不会乱伤无辜。” 李龙走了几步,有些烦躁,“他们若是有违抗命令的,我李龙把他们吊起来打死!” 沈如诗轻轻地摇了摇头,“无用的,大当家的,只有给他们一定的纪律约束,才能杜绝,而唯一的法子,只有让他们变成正规门派,脱去土匪的习气,日后,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集市,可以光明正大地回村子看亲人,大当家的你说呢?” 李龙听着沈如诗有条不紊的话,心中已然有所动摇,道,“即便是如此,你又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沈门主有这个能力让玉林山兄弟们归顺?” 沈如诗笑了笑,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火,“我这次让杜伦呼的人有来无回,如何?” 李龙先是怔了怔,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满脸狐疑,“沈门主莫要跟我开玩笑了,我的侦察兵又去试探了一次,才知道原来估摸杜伦呼的人数,还是少算,沈门主猜们有多少人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以少胜多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以少胜多 “看大当家的这副胆觑的模样,想必敌军是来了数万?” 沈如诗自始至终没有畏惧的神色,只是淡淡地看着李龙,像是在聊一件家常一样,李龙着实佩服沈如诗这胆识,伸出手指道,“可是来了两万人!” 沈如诗眸光紧紧地盯着李龙,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李龙的声音提高两个分度,“沈门主,你可知道你们城梨门的弟子加上我们玉林山的兄弟们总共有多少人?” 沈如诗勾起唇角,脸上波动着淡淡的笑,相比之下,李龙倒是显得急躁许多。 “一比九,倒也不算悬殊。” 李龙倒吸一口气,只觉得沈如诗实在说大话,“哼,一比九还不算多?倘若碰到其他山头的那些山贼,我倒也有几分信息,可是我李龙从未跟杜伦呼的大军交战过,听说他们这次还带了重兵器来……” 沈如诗制住他,“大当家的抱怨过来抱怨过去,全都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好歹也是风风雨雨血海沙场里面闯荡回来的人,杜伦呼的两万人就把你给吓住了?” 听沈如诗如此夸赞,李龙脸上满上一层复杂的色彩,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不愿意再贬低自己,只是横着眉看沈如诗。 “好啊,沈门主到时时常跟杜伦呼打交道,我可是听说你从杜伦呼的大牢里面救出人呢,你这么厉害,你倒是说说看如何对付?” 沈如诗眉眼间满是平静,“大当家的既然派人监视着我,难道不知我的人这几日在做什么吗?” 李龙仔细一想,问道,“你的人这几日不就是在砍木头吗?” 沈如诗笑笑,“的确。”她虽然让柯振翎防着李龙,可是这里毕竟是李龙的地盘,所谓防不胜防,李龙总是有办法查探到他们的痕迹,不过倒也无妨,若非如此,李龙今日也不回来寻她。 “沈门主倒是说清楚,你砍木头做什么?” 沈如诗压抑住他,“大当家的切莫着急,你随我来,便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李龙半信半疑随着沈如诗去了。 大老远,柯振翎便看到沈如诗领着李龙过来,对陆伤道,“你小子还真行,说门主带着李龙来,还真来了。” 陆伤不屑地笑了笑,目光从李龙脸上扫过,转身拍拍柯振翎的肩膀,“接下来,便交给柯大人你了。” 柯振翎微微皱眉,“你要到何处去?” 陆伤没有回答,他向来无礼。 眼看着陆伤已经走远来不及拦回,柯振翎转首将目光投射向沈如诗,迎接上去,“门主,你们这是……” 沈如诗看了柯振翎一眼,使了个眼色,道,“多的莫要说,你带我们去木马处。” “是。”柯振翎抱拳,目光从李龙脸上扫过,只觉得他跟前日的神态又有所不同,不知沈如诗是如何安抚的,现在只管照着她的话去找便是。 看到城梨门弟子制作出的木马,原本紧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满脸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沈门主,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摊开手,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骄傲,随即恢复平静,那表面上一成不变的平静却是暗藏风波,她小心算计,现在,李龙已经上钩了。 “大当家的,这便是城梨门弟子这几日所做的。” “可沈门主要做这些木马到底要怎么办?”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讳莫如深的光彩,对李龙道,“大当家的可曾听说过木马计?” 李龙是个草莽英雄,没有读过多少诗书,自然不明白沈如诗说的,但是眼底却也有三分回旋的光,“哦?沈门主说来听听。” 沈如诗道,“杜伦呼派了两万人,人多,自然有好处,却也有弊处,大当家的想想,两万人的军队,要走过这狭窄的山路,自然要将队伍拉得十分长,这样一来,我们便有下手的机会。” 李龙对于打仗的道理还是明白几分,却对沈如诗的这木马计捉摸不透,“沈门主所言有理,我大可派我的人去山间埋伏着,打杜伦呼那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可沈门主要这木马做什么?” 沈如诗摇摇头,“大当家的用的还是之前对付其他山头土匪的那些对策,可是对方想必是个将军,极其善于琢磨土匪计策,要埋伏,便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当家的那一套,可是不行了。” 见沈如诗如此驳斥,李龙心里面担忧又焦心。 沈如诗安抚道,“大当家的莫要着急,我早知如此,便令城梨门弟子这几日赶出了这批木马,他们平日里都曾训练过木匠的活,大当家的尽可放心便是。” “沈门主难道想利用这木马埋伏?”李龙眸底闪过一丝白光,旋即明白过来,阔步上前打开木马的马背,大吃一惊,“这里面竟然可以藏人?” “那是自然。”沈如诗看了柯振翎一眼,目光稳稳地落在李龙脸上,“若是不能藏人我要他做什么。” 李龙高兴了不一会,神情立刻黯淡下来,手上拉着的木马背也放下,走到沈如诗眼前,问,“可是这木马毕竟是死的,人藏在木马里面,待到杜伦呼的人来了,想从里面逃出来,早就被他们杀光了,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白白上钩。” “我就知道大当家的会担忧这个。”沈如诗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因此满脸平静地走到木马旁边,又给李龙打开一个机关。 “大当家的看这里。” 李龙看到马背上层的空出,不够藏半个人的空间,皱起眉,满脸不解,“这又是什么?” 沈如诗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这是她在原木马的基础上设计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我们的人藏在底下,而上面,便要放一些利诱他们的东西了。” 李龙霎时明白过来,“沈门主该不会是想要藏武器吧?” 沈如诗摇摇头,“武器的重量不够,他们定然会怀疑,眼下,最合适的,还是粮食。”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粮食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粮食 见李龙脸上渐渐露出了不愿的色彩,沈如诗眉色不改,接着道,“我知道这粮食对大当家的作用,可是大当家的莫要忘了,我们缺粮,那杜伦呼的人也一样缺粮。” 柯振翎点头揣摩,“他们远道而来,路上若是带多了粮食,只怕行程太慢,门主说的有道理。” “哼。”李龙满脸的不满,“即便你说的有道理我要不干,沈门主不是不知道,我们的粮食已经剩下最后一点活口的了,若是给了他们,兄弟们吃不饱连最后一场仗都大不好。” 沈如诗失望地摇摇头,并不逼迫李龙。 “求生之策我已经跟大当家的说清楚了,我敢保证,若是用了木马计,不能全部杀敌,好歹也能将敌头五千人杀个遍体鳞伤,如此一来,便给我们的人争取了时间,况且,这一仗若是赢了,我们大可缴获他们的兵器跟粮食。” “既然大当家的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过这话,至于这些木马,我会自行处置。” 沈如诗说到做到,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开,留下李龙在原地犹豫好一会,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头,最终追上了沈如诗,道,“沈门主,罢了,我李龙这次就信了你!” 沈如诗听到这个消息,倒也没有显露出多么欢喜的色彩,只是点了点头,满意道,“大当家的果然有决断,好,此事,便这么说定了。” 李龙点点头,脸上却还有一丝隐忧,忍不住问道,“按照沈门主的法子,只能将他们五千灭尽,可是剩下的人,我们到时候该如何?”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满是自信,“他们这次来攻打玉林山的将军是常胜将军,听说对土匪极其熟悉,此人,我们不得不防,倘若将此人杀了或者让杜伦呼将他调回,那玉林山剩下的仗将好打许多。” 李龙摸着胡子,叹息着摇头,“沈门主说的倒是容易。” “我倒是有个法子,不过,要折损大当家的一位忠心兄弟了。” 李龙眉眼一凝,见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似是有些犹豫,紧接着,听沈如诗道,“我们派去的人,若是有一人落到敌军手里,他们必将严刑审问,倘若此人告知敌军,是常胜将军通敌,你说,杜伦呼会如此处置?” 李龙听后,想都没想,有些嘲讽道,“沈门主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 那常胜将军怎么可能让对他不利的消息流传到杜伦呼耳边,他既然是首领,天高皇帝远的,自然能轻易掌控这边的局势。 沈如诗挑挑眉,觉得这李龙还真是有些刚愎自用。 “大当家的有所不知,杜伦呼向来谨慎,这次虽然派常胜将军来,只怕是在他身边安插众多眼线,只要我们的人一开口,那些眼线定然将此话传到杜伦呼耳边,而杜伦呼这个人,只要有一点怀疑,便会将常胜将军撤回。” “当真?”李龙微微皱起眉,心中寻思着是否该相信沈如诗的话,她熟悉杜伦呼倒是不错,可是李龙到现在为止却还不相信沈如诗会纯粹地帮他,或许,是想要利用他也说不定。 李龙长声叹了口气,转身,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慢慢渗出了汗。 “若真是这样,我那兄弟可就有去无回了,为何,不让你们城梨门的人去?” 沈如诗眼底擦过一阵白光,看了柯振翎一眼,柯振翎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直起嗓子,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意。 “我城梨门的弟子自然都不怕死,若是大当家的信得过我们,我们城梨门派人自然可以!” 察觉出柯振翎语气中的怒意,李龙心里一惊,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忙道,“柯大人,我不过是发发牢骚,一条兄弟的性命,谁舍得。” “不过,这次既然是我李龙生出的事,自然由我来承担,沈门主跟柯大人放心,我定然寻一个可靠的。” “嗯。”沈如诗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有些暗淡,这个法子的确是不道德,损害一个人的性命,或许能换取整个战役的胜利,可是让一个人奔着死亡去,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宁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按照计划行事。”沈如诗道,还不忘补充上一句,“不过大当家的莫要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李龙犹豫一会,点头,“我李龙说过的话,绝不会忘记。” 他们便在此散开,各自召令手下。 至于常胜将军那边,眼看着还有几炷香的时辰便可以攻打上山了,士气正旺,这一路杀来,盔甲上沾满了血迹,闻着血腥的味道,他们反倒是更受鼓舞。 停息时,常胜举起酒杯,寻了一处地势高的位置,朝着兄弟们喊道,“兄弟们,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我们一鼓作气,杀他个片甲不留,灭了让大王忧心忡忡的土匪窝,兄弟们到时候就可以升官,回去见父老乡亲也有面子!” “杀!杀!杀!” 空中传来杀意满满的叫喊,连绵着,在山间回荡着,一时间,常胜的手下士气高涨,纷纷把手中的酒一口猛地喝下,狠狠地把碗摔自地上。 常胜道,“现在五千人轻装上阵,随着我加速向土匪寨子靠近!” 剩下人便步行。 随着常胜前去的人,满脸的得意,若是立功,他们可就是头等功,在路上见到了土匪,都杀了个干净,绝不留下活口。 常胜满脸的杀意,突然,有士兵来报,“将军,前方发现打批木马。” “木马?”常胜皱起眉,“带我去看!” 去的时候,已经有好些士兵围在木马旁边,见常胜来,跪下道,“将军,属下怀疑这是土匪的计谋,将军莫要靠近。” 常胜扫了他一眼,满是不屑,他打仗的确厉害,不过也有些刚愎自用,好大喜功,“只是些木头而已,有什么可怕的,看你们这些蠢货研究半天也不知,让本将军看看。” “是。”那人听常胜这么说,便散开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木马计策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木马计策 常胜走到木马旁边,仔细观察一番,慢慢地,原本狐疑的目光变得自信。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转身,对着那五千将士们,伸手指着那些木马,“我便说,这里面是有蹊跷的。” 说着,他打开了木马上面第一层机关,刚愎自用道,“看到没有,这是什么,是土匪运送的粮食!瞧你们一个个吓得,怎么,还以为是火药不成?” 他的属下有些狐疑,走上跟前看了看,伸手抓起了粮食,慢慢地,让粮食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他有些担忧地对常胜道。 “将军,属下觉得此事甚是蹊跷,倘若那土匪果真派人去山下运粮食,又为何走这一条路,那李龙好歹也是个枭雄,难道猜不到我们会走这一条路吗?” “呸,枭雄?”常胜皱起眉,眼底已经有了厌恶,“我看你是读了两年私塾,把脑袋读傻了,他们那种土匪,比大牢里面最下等的犯人还不如,哪里还能称得上一个雄字!你这般犹犹豫豫的,怎么成大事!” 那属下满脸的委屈,可他知道常胜是个什么样的人,杜伦呼派他来做军师,奈何在常胜眼里,根本没有他的地位。 这时,突然有士兵来报,“启禀将军,我们抓回了一个可疑之人。” “把他带上来!”常胜声音沉沉的,由于方才军师的不敬,他的脸色甚是难看。 片刻之后,士兵便把一个村民打扮的人压上来了。 常胜扫过他一眼,慢慢向他走过去,那人不停地磕着头,“将军饶命,小的不过是附近村子的普通百姓,不知为何就被抓了回来,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常胜眼底突然一片漆黑,倏地拔出剑架在他的脖颈上面,冷峻的目光向他扫去,“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是再胡言乱语,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说着,冷剑已经迫近,可见一抹鲜血。 那人吓得发抖,突然哭出声来,“将军饶命,小的说的可都是真的啊!” 常胜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拔起剑,剑光一亮,倏地,那人的右臂落地,随之的便是一阵凄厉的惨叫。 常胜伸出手挡住喷向自己的鲜血,有些嫌弃地拿着帕子把剑上的血迹擦干净,声音可怖,“怎么,到现在,是否想起了点什么?” 那人痛的要命,嘴唇都咬得青紫,好不容易才说出具完整的话,“小的……小的是玉林山的山贼,是那大当家的派我们……来运粮食,那些不仗义的东西都跑了,我就撒泼尿的功夫……就被逮住了,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常胜看了军师一眼,眼底颇有一副挑衅的味道,似是再说,如何,到底是谁对谁错。 军师却还是坚持自己方才的怀疑,道,“还请将军细细思量我方才的提议。” 常胜不屑地笑笑,眼底尽是鄙夷,“我说你这个罗嗦劲,可真是跟着小山贼有一拼了。”说着,他拔剑扔给军师,“人,交给你来杀,让我看看你的爷们气。” 军师犹豫一会,没有动手,一双眼眸颇迫视着山贼,“你把话说清楚,你们大当家的既然要运粮食,为何要走这条路,他难道不知道极有可能遇到我们吗?” 那山贼只管嗯哼着,“唉,您有所不知,玉林山的粮食不多了,眼下撑不了多少日子,大当家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他满脸惊慌地盯着军师手里的剑,转身爬向常胜,用仅存的左臂抱着常胜的大腿,哭的感天动地。 “将军,小的原本就是玉林山山脚下的一户村民,是那李龙硬生生把小的抓伤了上,小的都是被迫子在他手底下干活的!听闻将军来剿匪,小的心中是期盼又期盼,就盼望着将军能救小的于水火之中。” 紧接着,他又说了些常胜将军威名远扬之类的奉承之话,听得常胜心里面已经对他消除了杀意,他又道,“将军,求你们留小的一条贱命,容小的将功赎罪,小的知道玉林山的地势,这就带你们上去!” 常胜心想,若是有个玉林山的内应,此事的确也方便一些,毕竟,为了一群乌合之众伤了自己的兄弟,他心中的确觉得不划算。 “也罢,你便听本将军吩咐吧。” 那山贼扣恩。 军师道,“将军不可啊,眼下还不知道此人说的是真是假便相信他,若是他倒戈一击,我们可是要吃亏。” 常胜听烦了他的唠叨,狠狠地骂了一句,“你是将军还是我是将军,军师若是看不惯我的行事作风,便会大王身边,让他另外给你安排!” “你。”军师气得心口疼,只听得常胜愈加地过分,他指着那些木马道,“那土匪送上门来的粮食,不用白不用,都给我带上!” 常胜心想,他们的粮食也不多了,可真是天助也。 军师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木马,心里感叹常胜实在是太傲慢,却也迫于形势不再多言。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他们走到了最狭窄的路口,常胜站在高处向着远处望了一眼,招手道,“前面的路大量的马匹不好通过,都给我步行。” 军师看了他一眼,“将军,前路的确是狭窄,可我们的人若是步行,遭到了土匪的伏击,损失不可估量啊。” 常胜心里只道这军师是故意忤逆他的意思,不免有些生气,“本将军的命令不容置疑,军师,你若是再多言,我这就把你请回去。” 军师脸上闪过一丝白光,眼看着常胜就要下马了,他心里那丝愤恨的火苗慢慢燃烧起来,一双手脖子上,长叹一口气。 既然要亡,他决不能陪着这样的一个蠢货送死。 “将军,既然如此,请将军下令,让属下留在后行的士兵里面,属下便不随着将军一同上山了。” 常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骂道,“不出息的家伙,滚。” 军师脸上的担忧之色慢慢深了,被那层阳光笼罩,渐渐看不清楚眼底汹涌的波涛。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防不胜防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防不胜防 看了众将士一眼,他转身上马离开,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回到半山腰的位置,去了一坛酒,面向常胜前去的方向,将酒洒在地上,长叹道。 “一路走好。” 这边,常胜且得意洋洋地带着步兵一路前行,还没有走出百步的距离,突然,躲在木马里面的城梨门跟玉林山人杀出来了。 只听得半空中回荡着声势浩荡的杀敌声,常胜还来不及躲闪,猛地回头看去,数百个人手里拿着宝刀向着他们杀来。 常胜霎时瞪大了眼睛,眼低卷起狂波,愤怒之余还有些震惊,“该死,竟然藏在木马里面,好,既然都送上门来,我就要了你们这些土匪的性命!” 他心里面有些忐忑,放在在军事面前的一番驳论可是振振有词,现在,果真让军师说中了,那他其后贴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罢了罢了,他挥剑斩断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朝着士兵大吼。 “给我杀,一个不准留!” 常胜毕竟是打胜过的将军,虽然智谋欠缺,但是勇气却是可嘉,一边发号施令,一边赤膊上阵。 士兵们也大受鼓舞,“杀!” 谁料到那玉林山和城梨门的人从未想过跟他们死拼,情况果然还是比常胜想想的糟糕,玉林山的人熟悉此处的地势,带着城梨门的弟子神出鬼没,指不定从何处蹦出来,让他们造成了眼中的损失。 最重要的,士兵们心慌慌的。 常胜眉头紧紧皱起来,“我们的人呢,让他们从后面包抄上来,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让这帮兔崽子无处可逃!” “将军,属下这就去寻救兵!” 听到救兵两字,常胜心里闪过一丝难耐,毕竟他们只有五千人,而敌方却只有几百人,如此悬殊的比例,若是输了,那他可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乡亲了。 谁料到那人刚走没几步,便被射杀,常胜气得青筋暴起,旋即拔剑朝着那方向扔过去,奈何,玉林山的人就像是泥鳅一样,他们根本抓不住。 一番回合下来,常胜已经损失了一千人,看着地上血流成河和横飞的尸体,他扒开看,玉林山跟城梨门的人倒是少数,多数都是他们的士兵。 他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不可,如此下来,我们是在吃亏,我在明敌在暗,这样损耗只会失败,都跟我撤退!” 看到常胜带着剩下的四千人撤退,柯振翎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意地笑容,做了一个攻击的手势,对手下道,“果然,这常胜脾气还真是,如今,他已经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了,待会都给我使劲打!” 玉林山的山贼笑道,“柯大人,这话可不用你嘱咐兄弟们,兄弟们还是第一次跟官兵打得这么爽快。” “柯大人,小的一会抢了那官爷的宝剑,可就是小的自个的了。” 柯振翎心里满是不屑,寻思着帮乌合之众若是没有他们城梨门的领导,现在必将被常胜的铁蹄蹂躏,奈何沈如诗既然决议帮他们,他即便心里瞧不起也不能多言。 他的脸上没有多少神色,道,“都归你们。” 话音刚落,便听到连绵起伏的爆炸声,柯振翎抿起唇,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炸死这帮鬼子。” 随之而起的是一阵阵惨叫声,还有鲜血横流的声音,让人听得心里面惶惶然。 常胜的人实在是太多,柯振翎听不清他们在喊些什么,做好准备进攻,突然,身后出现一个人影把他吓了一跳。 “陆伤,你小子不是在门主身边吗,怎么跟过来了?” 看着陆伤一言不语就要下去,柯振翎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这里是战场,可不是平日里的打斗场,你给我回去。” 陆伤道,“擒贼先擒王,柯大人带着我们的人杀下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现在玉林山的人本就不多了,没有必要做无畏的消耗。” 柯振翎寻思这陆伤又在说什么大话,没有理会,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还是紧抓着他不放,“你小子莫要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该怎么做我跟门主早就商量好了,你快些回门主身边去,若是门主出了什么意外,可都赖你。” 陆伤回首看着柯振翎,漆黑的眸子让柯振翎觉得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他紧紧地看着陆伤,只见陆伤嘴唇动了动,问道,“柯大人可带着迷烟?” 柯振翎心里面变得复杂起来,当初在王庭大牢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里面,那日,陆伤也是一人杀出了一片血路。 他点了点头,命十人带着迷烟上来,“你要小心。” 陆伤答应一声,对那十人道,“可都怕死?” 十人都是城梨门的弟子,有骨气的很,“不怕!” “好,跟我走。”陆伤脸上没有多少色彩,声音也平静地吓人。 柯振翎亲眼看着他们杀下去,随即而起的便是一片迷雾,他们隔得远,看不清楚,只听到下面有人喊道,“保护将军。” 随即,便是一声脆快的刀声,虽然看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可是柯振翎心中却有一种笃定的自信,对着属下道,“常胜死了。” 就在弟子们还在惊叹的时候,那阵迷雾更浓了些。 陆伤本以为常胜功夫高强,可是方才交手,满是失望,棋逢对手有时也是件好事,跟这样的人交手,实在是侮辱他的身手,他对弟子道,“这常胜的名头,也不知如何胡诌来的。” 这次,玉林山跟城梨门还算是幸运,本以为碰到了一员猛将,奈何,却是个纸老虎。 手中抓着常胜的头,正准备扯回,突然,一道飞剑射来,陆伤身手敏捷,轻松夺过,随即拔出自己的冷剑,与身后的冷剑交锋,发出剧烈的声音。 过了三招,陆伤满意地勾起唇角,这个人倒的确可以一搏,待到第四招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此人的剑法有些熟悉。 迷雾散去一些,他能看清楚那人的脸了,与此同时,那人也看清楚了他,两人脸上皆是一震。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竟是故人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竟是故人 “师兄?怎么是你,你竟帮着那些土匪……”还不及陆伤开口,对面那人便撤回了剑,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陆伤,仿佛看到他犯下了滔天大罪。 陆伤眸底一暗,也把剑收了回来,声音微冷三分,“既然是你,我便不杀。” 陆伤显然没有叙旧的意思,转身就走,那人拦住陆伤,“师兄,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会给土匪卖命。” “没什么可解释的,今日的计划的确是我筹谋。”陆伤毫不犹豫打开那人的手,就在这一恍惚的功夫,士兵围了上来,陆伤看着围堵的似是墙壁的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冷地笑容,丝毫没有任何畏惧。 正是拿起剑准备杀出重围,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厉喝,“都给我把剑放下!” 士兵脸上满是狐疑,奈何副将下令,也得放下了剑,虎视眈眈盯着陆伤,这个害他们大半兄弟死亡的贼。 副将认真地看着陆伤,并无伤害的意思,“师兄,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不过日后你莫要再去给土匪效力了,否则师父知道此事……” “师父可知道你给王庭效力?”副将还未说完,陆伤预期提高三分,脸上虽是风轻云淡,可是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厌恶。 副将眼神一黯,“师兄,日后,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我不会再过问你的事情,你也不必再过问我的事。” “慢着。”陆伤喝住他,“今日,该跪下来求饶命的,只怕是你们。” 副将微微睁大眼睛,眼底已经有了一丝惊慌,毕竟,陆伤是有备而来,而他有十分了解他这位师兄,向来是杀伐有断,绝不会给他留下机会。 浓雾慢慢散去,忽然之间,陆伤飞身而起,踏在峭壁之上。 他的轻功本就很好,即便是在廖元国也难逢敌手,副将紧紧地盯着陆伤,忽然之间,心里闪过的一个念头,大叫一声,“快趴下!” 已然来不及了,周围柯振翎埋下的火药噌的一声爆炸,紧接着,就是一片炸裂声,随处可见尸体横流。 陆伤站在高处,微微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却也始终未救一个人。他向来如此,既然心意已定,容不得心慈手软。 “师……兄。”副将的声音拉得好长,陆伤睁开眼睛看向他,只见他身上血肉模糊,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陆伤心里一恍惚,风吹动白衣,缥缈而无光,他终究还是站在了原处不曾搭手,眼睁睁看着柯振翎带人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手中握着的花瓣慢慢散开,他看着花瓣飘落在副将不敢的脸上,薄唇轻轻抖动。 “师弟,走好。” 这一场仗对于他们来说,是大获全胜,无上荣耀。 他们带着抢来的粮食跟武器满心欢喜回到玉林山,李龙带着人在寨子外面守候,后面特意给沈如诗搭了一个暖台,用来饮茶。 柯振翎跟陆伤回来时,李龙奔到跟前,不必多问,见他们的神采已然知道这场仗究竟如何了。 “柯大人辛苦了,我们玉林山的弟兄……” 柯振翎豪气道,“大当家的放心,这场仗我们多用了城梨门弟子,至于玉林山的弟兄死伤得少。” 李龙瞧得出来,柯振翎眼底有一丝不屑,奈何这场危机多亏他们才得以化解,他的脾气小了些,伸手拍拍柯振翎的肩膀,目光却从他身上越过,妥实地落在陆伤脸上,“这位英雄……” 话音未落,陆伤便冷着脸从他跟前越过,李龙的脸顿时青了下去,柯振翎笑了几声,对李龙道,“他脾气怪得很,对我也是这般,大当家的,如此说来,还是我对你更礼遇啊。” 李龙心里一阵怒火,看了柯振翎一眼,随意答应一声,心里却道这城梨门的人都如此猖狂吗? 这一幕沈如诗看在眼底,炯亮的目光落在陆伤身上,看着陆伤从自己面前经过没有留下的意思,她唤道,“站住。” 手中的茶水放下,她站起身子,走到陆伤身侧,目光不知看着何处,声音有些淡而无味,“随我来。” 陆伤也没有驳斥,随着沈如诗走到一处僻静处,这才道,“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 沈如诗目光更深了些,她今日担心柯振翎意气用事会出差错,便派了陆伤前去,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常胜,一切危机便迎刃而解。 她倒是不担心陆伤的本事,可从数百乃至上千人中砍人头又其实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功夫再好,也难免失手,陆伤做的倒是干净利落不负期望,可是回来之后,他的神情便不对劲,沈如诗向来擅于察觉这些风吹草动的消息。 “你可是受伤了?”她说着就要去查探陆伤的手臂,却被陆伤冷冷地挡了回去,“没有。”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几乎是不可察觉,“我没有受伤,你不必担心,今日累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回去休息了。” 盯着陆伤几乎没有任何感情流露的眸子,沈如诗心里确定,定然是发生了何事,她不在多言,只是担忧地点点头,“嗯,去吧。” 望着陆伤远去的背影,沈如诗心中沉甸甸的,似乎,缺漏了什么。 她立即寻来柯振翎询问当天的战况,柯振翎摸着头满脸不解,“那小子就是那副脾气,一阵阵的,今日他杀敌很是爽快,并无什么非常之处。” 沈如诗则是满脸平静地盯着他,“你再仔细想想。” 柯振翎皱着眉寻思了一会,猛地想起,陆伤在杀了常胜后,情绪的确是有所变化。 “门主,老夫记得,在杀他们的一名副将时,那副将口里面一直念着师兄师兄……门主您说,他该不会喊的是陆伤那小子吧?不过陆伤那小子浑身的功夫如此高超,若说有门派有师父,倒也不足为奇。” 沈如诗眸底深了些。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查清底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查清底细 “柯振翎,你立即去查清楚那副将的底细,记住,莫要让李龙知道。” 柯振翎摸着头的手慢慢垂下,语气有些质疑,“门主,属下看来,查那副将的身份未必有什么用处,更何况他都已经死了……” 沈如诗眼眸黑亮逼人,直勾勾地盯着柯振翎,“我让你去你便去,何必罗嗦。” “说到底,门主还是不相信陆伤,是不是?”柯振翎被逼急了,也不再隐瞒心中的想法,“门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观察陆伤,不顾他曾就你性命,也不顾他冒着生命危险为你杀敌。” 沈如诗脸上也认真起来,每当她露出这番神情的时候,心中便泛起微怒。 “你救过他的性命,但是你又凭借什么来替他作担保?” “属下并未因为救过他的性命才替他作担保,只不过属下觉得……” “觉得什么?” “属下觉得门主实在是多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已经证实了陆伤的忠心,虽然他平日里经常忤逆属下,可是属下知道,这正证明了此人不会伪饰,不会为了利益对人谄媚,这样的人,也绝不会为了何人屈居门主之下伺机报复。” 听着柯振翎的一番驳论,沈如诗心里面宛如起伏的海水,七上八下没个安宁,柯振翎说的句句在理,可是直觉告诉她,不会如此简单,“兴许,你看到的不过是假象呢?”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对柯振翎道,“罢了,此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次这一仗杜伦呼输得真惨,还损失了一名大将,估计现在已经在王庭里恼羞成怒,接下来我们的仗会更难打。” 不过至少他们得到了粮食,还能撑十日八日的,还可以趁此功夫去村子里面运些粮食,如此一来便能撑小月数的功夫。 周围传来一阵流水声,沈如诗皱起眉,觉得有些怪异,骑着一匹快马循着流水声而去。 他们的寨子本就是在玉林山的山顶处,地势高,从上面向下望去,可以看到全局。 “救命啊!”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呼喊声,沈如诗仔细听着,辨别了那人的方向之后,视线转移而去,只见三两个人杯水浪冲击翻滚,犹豫隔得太远的缘故,沈如诗只能看到三个很小的人影。 她微微睁大眼睛,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此处为何会有人。 水流越来越猛烈,那三人的呼救声消失,最后完全被水流声吞没,沈如诗炯亮的目光盯着水流中的一片极其模糊的东西,似是盔甲。 难道是敌军?可是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的眸色黑沉下去,立即翻身上马,回去寻柯振翎,柯振翎整跟李龙喝酒,沈如诗看到他时,他已然有些醉了。 还是李龙先看到沈如诗的,招呼道,“沈如诗,来,喝两壶,我说要庆祝你不许,我们三人喝两壶你该不会也不许吧?” 沈如诗脸上友好可是心里面着实焦急,对李龙道,“大当家的,实不相瞒,我还有事要跟柯大人商量,今日的这壶酒还真是不能跟你一起喝了。” 李龙嘴角的笑容僵住,将嘴里面的酒水咽下去,又大肆笑了笑,“哈哈哈,无妨无妨,柯大人,我们改日再叙。” 柯振翎应和两声,便随着沈如诗去了,他看到沈如诗满脸的不欢喜,以为自己跟李龙喝酒闹得,便开始解释,“门主,属下是想探探那李龙的口风这才跟他喝酒,要不然属下哪里能……” “柯振翎,我问你,当初那五千人,你们可留下活口?”沈如诗漆黑的眸子盯着柯振翎,语气认真地让柯振翎浑身一震。 一阵冷风袭来,身后渐觉凉意,柯振翎猛然清醒过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沈如诗,“怎么,难道出什么事了?” 沈如诗慢慢吸入一口气,“我方才看到水流处有敌军三人,这里的水自上而下流淌,那一万五千人在下流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如此推断,那三人定然跟你们交战时想通过水道逃走,奈何被卷到水流里去了。” 柯振翎伸手抹了把脸,清醒了些,身上的酒气也慢慢消散,“门主,当初属下认真仔细地检查过,不曾留下活口,现在想来定然是那几个崽子诈死!” 沈如诗失望地看了他一眼,心里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立即带人搜捕,看看还有没有活命的人了?” 柯振翎不以为然,“门主何时也这般心狠起来,就算是逃走一两个,又能如何。” 沈如诗眼神突然一变,一片明亮的光扫向柯振翎,带着一丝微怒,却被她掩饰的很好。 “你以为我想赶尽杀绝?若是不对他们赶尽杀绝,最后整个玉林山尸骨无存。” “门主?”柯振翎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可怖。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背过身子,不想让柯振翎看到她眼底的担忧。 “这一仗我们之所以大获全胜,便是因为敌在明我在暗,杜伦呼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城梨门在玉林山的事情,但是你既然带着城梨门的人出战被敌军看到,便不能留活口,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出去,便会暴露我们城梨门的目标。” 柯振翎霎时间明白了沈如诗到底在担忧什么,接着沈如诗的话道,“倘若真是如此,到时候杜伦呼就会针对我们城梨门攻击。” “不错。”沈如诗转身仔细地盯着柯振翎,“你速速去,但愿我们发现的及时,若是迟了……” 柯振翎重重地点头,“属下知道了!” 他立即带人去搜寻,此事自然惊动了李龙,沈如诗却不敢将原因告诉李龙,若是李龙知道杜伦呼会为了城梨门而加派重兵,便会拿此事来威胁沈如诗,她绝不能出于前后被动的状态,即便李龙义气,却也还是不得不防。 不出两炷香的功夫,柯振翎带着人回来了,沈如诗坐在寨子里面,屋里面熏着香。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逃兵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逃兵 香气传到柯振翎的鼻子里面,他屏住呼吸,脸上的神情霎时难看,“门主,属下抓回了一个逃脱的。” 沈如诗原本手指舞弄着树叶,听到这里,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住,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柯振翎,眼底暗流涌动,可是话一出口,却是淡淡的。 这样更让柯振翎忧心,他打了个响指,人便被带上来了。 他转首看了那遍体鳞伤的人一眼,对沈如诗道,“门主,此人的脸被烧伤了,甚是恐怖,门主还是不要看的好。” 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毕竟,这可全都是拜他们所赐。 看着那人被搀扶着扔到了寨子里面,沈如诗的眸子定住,仔细看着眼前的人,那人头发蓬松遮挡住了脸,可沈如诗却还是能看出他右脸颊的不堪,手指慢慢蜷缩起来,她心中着实有些愧疚。 “你莫要怪我们,人,各为其主,我们若是不杀了你们,便会被你们屠杀。”沈如诗为了弥补不安,多言一句。 那人没有抬头,只是带着哭腔说,“我只是个壮丁,要攻打你们的事情都是山头决定的,我家中还有七旬老母,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若是搁在寻常沈如诗定然会放他一条生路,可是现在此人既然见到了自己,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玉林山。 “我问你一件事,倘若你如说回答,我便让你不死。” 沈如诗站起身子走到他跟前,三步远的距离时,柯振翎拦在沈如诗面前,“门主不可,此人危险。”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柯振翎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沈如诗定然顾忌自己方才对她的称呼。 沈如诗心里却是无所谓了,当她知道还有人活着的时候,便知道消息必将走漏,只不过不知杜伦呼会如何利用这个利处。 “请说。”那人听着沈如诗的脚步近了,还是没有抬头。 “跟你一起逃走的,可还有逃出去的?” 那人沉默了一会,柯振翎在一旁威胁道,“实话实说,否则我不知自己会做出何事。” 那人道,“我说,有一个兄弟,的确是逃出去了,剩下的三个人,都淹死了,我若是不去救他们,现在早就逃出去了,也不会被你们抓到。” 柯振翎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抬首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点点头,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让人心里面发憷。 “带他下去吧,关在柴房里面。” “是。” “求您放我出去吧,我不可待在这土匪窝啊!”那人就这样被拉走了。 柯振翎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如诗,见沈如诗不语,拔出自己的佩剑双手奉上,“门主,都怪属下疏忽大意,请门主惩罚。” 沈如诗指头抓起那把冰凉的佩剑,只觉得从手指冷到心里面去,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怎么,还想让我杀了你不成?” 都说一失足成千古恨,柯振翎可真是切身感悟到了,沈如诗的语气像是透着二月的寒风一般,吹得他脊梁骨发寒,他身子微微一抖,对沈如诗道。 “属下知道自己犯下的错会造成什么后果,门主之前煞费苦心扭转的局势,可就要毁在属下手中。” 沈如诗淡淡一笑,随即,那抹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又是原来的一片寂寞,像是从未有过神情的波动。 “你倒还知道事情的轻重。” 柯振翎从未见沈如诗这样,面对她的摇摆不定变幻莫测,他坦诚相待,“门主,属下知错。” 沈如诗倏地拔出剑架在他的脖颈,手腕微微用力,可见一道红色的血痕慢慢渗出来,她心中未尝不有过恨意,一手好棋,偏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不,还未到决定胜负的时刻,可是柯振翎却将她的棋局扰乱。 “你出发之前,我特意强调,绝不可留下活口,我以为我们共事那么多年,你懂得我的心思,谁知道,你竟如此大意。” 柯振翎不多解释,只是满脸愧疚着沉着嗓子道,“是属下的过错!” 察觉沈如诗手上的力气越来越紧,柯振翎闭上眼睛,等着沈如诗下手,可沈如诗却是骤然撤回了佩剑,仍在柯振翎脚下,道,“回去吧。” 柯振翎心里也料到这般关键时刻沈如诗未必会要他的性命,他立刻跪下趁机道,“门主,请给属下一个赎罪的机会,既然是属下犯下的过错便让属下解决便是。” 沈如诗没有立即回答,在他的余音中一步一步走回座位,手臂放在桌子上面,手背拄着额头,有些犯愁,“罢了,你下去吧。” “门主属下……” “我现在没有想出化解的法子,你下去吧,莫要让我再说第三遍。”沈如诗的声音冷的没有温度。 柯振翎紧皱着眉,下去了。 这样僵持了约莫一日的功夫。 李龙来寻沈如诗,“沈门主,为何一日了,杜伦呼的人还是没有动静?难不成那些人都死在山腰了?” 李龙横着声音问道,沈如诗挤出一抹笑容,“大当家的还真是会开玩笑。” 李龙本也是试探着沈如诗,听她如此说,有些担忧,“沈门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沈门主莫忘记当初许我退敌,眼下知识杀了那五千人罢了,至于剩下的一万五千人沈如诗到底要如何对付?” 沈如诗抬起眸子,眼底平静,“一个字,等。” “等?”李龙满脸的狐疑,“沈门主,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我等了一日的功夫,就等来你这个答案?” 沈如诗不想再跟他纠缠,“他们在等,我们也在等。” “他们等什么?”李龙粗着嗓子,“我要是他们,早就杀上来,何必等到现在,要我说他们也是帮孙子,胆小如鼠的。” 沈如诗摇摇头,“他们在等新的主将。” 杜伦呼现在想必是知道了城梨门在玉林山的事情,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想必是在苦心筹划一个能对付得了城梨门的人,沈如诗不清楚杜伦呼手下的大将,一时猜不出。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等待时机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等待时机 此话又不可跟李龙解释,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扶着额头,对李龙道,“大当家的只管等着,等到你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我们再商议对策。” 李龙眼底突然满上一层狐疑的色彩,“沈门主,你上次也是瞒着我偷偷想好了木马计,这次该不会也是瞒着我……” “大当家的,我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待你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我才有法子。”沈如诗打断李龙,不想多言,“我累了,大当家的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便回去喝茶吧。” 李龙顿口无言,点了点头,便告别了,走到沈如诗寨子外面,心里面越想越不对劲,这究竟是谁的地盘,沈如诗开始到还是礼貌,可是后来却呼来喝去的,他心里面愈发的不是滋味。 正式准备转收回去跟沈如诗讨个公道,突然,派去的山贼回来了,“大当家的!” 那山贼远远地喊李龙,满脸的慌张。 李龙心里察觉不妙,粗着嗓子,沉着脸批评道,“这么急做什么,看把你吓得怂样!” 那山贼跪在李龙跟前,也来不及顾及这些了,“大当家的,小的,小的……” 李龙看不过眼,对他道,“你先喘上气来再说。” 山贼长呼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整,“小的打探到杜伦呼新派来的将军了,是,是凌王爷!” “凌王爷?”李龙眼底闪过一丝俱意,“是云起国来的那个王爷?” 山贼一只大口喘着气,好不容易才把话说清楚,只管用力点头,“是,正是那个!” 李龙迟钝了一秒,猛地双手一拍,脸色青得难看,回头便掀开帘子,三步并作两步回去寻沈如诗,“沈门主,遭了!” 沈如诗正看着地图,听到李龙这话,心里面微微起了波动,想来是杜伦呼派来的人非同寻常,能把他吓成这样。 沈如诗还未开口问,那李龙便喊道,“大当家的,这次凌王爷可是亲自出马了,那杜伦呼是非要灭口不可!” 李龙一个硬汉,听到萧天凌的名号,闻风丧胆,硬是说出了哭腔。 沈如诗听到那久违的三个字,心里面闪过一刹异样的情绪,忽然之际,像是滔天的巨浪从心口处袭来,压抑的她喘不上气,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李龙。 她并不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假,“他们到了何处?” 李龙对沈如诗的疑问有些不可置信,语气也犹豫起来。 “沈门主现在想法子已经晚了,沈门主不知道那凌王爷的厉害,三年前他曾带兵来攻打廖元国,带着两千人的精锐从十万大军突围,斩杀了敌军的首领,他的大名,莫要说我们这些小山贼,即便是廖元国的王爷听了也闻风丧胆啊!” 沈如诗伸出手止住他,“这些我都知道,大当家的不必一一告诉我。” 李龙才不管沈如诗是否知道,直接道,“沈门主,依我看,我们还是投降吧?” “投降?”沈如诗微微蹙起眉,眼睛眯成一条缝,冷笑道,“大当家的好歹也是个人物,怎一听到凌王爷的名号竟然要缴械投降?你对得起玉林山兄弟吗?” “你懂什么!”李龙被沈如诗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我就是为了玉林山兄弟们着想,才想投降,如若不这样,难道我要让凌王爷屠山?” 沈如诗眼眸微微一垂,右手撑在桌子上面,边思量边说道,“未必就没有法子,你容我仔细想想。” 李龙声音有些急切,“沈门主即便是再想想又能如何,你不过一个黄毛丫头,还能对付得了威风凛凛的凌王爷!恕我不能相信。” 李龙已然不打算跟沈如诗多言,转身便走,这时候能早些投降兴许能挽回局势,若要等到屠山,可就没有一丝谈判权利了。 “站住!”身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声音,像是利刃一般射到李龙身上,声音之中的怒意已然不可估量,李龙第一次见沈如诗如此气愤,便停下了脚步,可脸上还有些不耐烦。 “大当家的当真想好了要投降?” 李龙信誓旦旦,“这里是玉林山,我的地盘,还轮不到旁人做决定。” 说罢,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此处。 沈如诗望着李龙背影消失的方向,咬紧了牙齿,手上的墨迹狠狠地砸在地图上面,“好,甚好。” 她立即叫来了柯振翎、柯振翎以及陆伤等城梨门重要人物,如实相告。 柯振翎听后,噌的一声站起来,满身的火气,“什么!他竟然想投降!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早知当时就该灭了他!” 沈如诗目光向他看去。 “你坐下。这次凌王来,定然是为了我们城梨门的事情,否则,仅凭一窝子土匪,他又如何肯亲自前来,现在李龙显然没有意识到凌王是来对付我们的,倘若他投降,萧天凌让他交出城梨门的人,那时候,我们便会内忧外患。” 隗长老原本坐在一旁一直未开口,听到沈如诗分析之后,点着头道,“老夫以为门主说的不错,只不过这凌王怎么如此无情,他好歹也是半个城梨门弟子,这才离开城梨门没几日就去帮着杜伦呼攻击我们?” 隗长老的眸子向着沈如诗扫去,显然在问她要一个答案,沈如诗避开隗长老的目光,只是冷冷道,“人本就是善变,趋利避害,他当初入城梨门是为何,这谁又能知道。” 隗长老淡笑了两声,摸着胡子,目光炯炯有神,“既然如此,门主是割断了跟他的联系?” 沈如诗沉默了一刻,隗长老便叹了口气,道,“门主既然如此,那凌王未必狠心对门主,或许这次他来,是变相地保护城梨门也说不准。” 沈如诗眸子沉了沉,转而代之的便是一阵冷漠的无情,“旁的我不知道,眼下我只知道他是敌,至于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的事情,隗长老还是莫要做得好。”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熟人来战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熟人来战 隗长老并不断算跟沈如诗继续犟嘴,坐在原地喝着风影给自己煮的茶水,沉默了半晌,摸着胡子问沈如诗,“听门主的意思,难道已经有了法子?” 沈如诗微微蹙眉,眼底有一丝明显的复杂的情绪,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沈如诗,感觉倒众人目光的炙热与焦灼,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意,转身拿出了自己方才一直琢磨的地图,上面有一处用红色标记出来。 她把地图挂起来,指着那出红色的标志,“办法我倒是有一个,只不过极其危险,并且,执行任务的弟子很可能有去无回。” 柯振翎声音有些粗哑,却也还是坚定的,“门主只管说便是,眼下到了危急关头,若是不反抗,我等可都要葬身。”他转首对沈如诗道,“门主,若是真有法子,无论是否能活着回来,属下愿意第一个请命去执行任务。” 沈如诗眼底满是欣慰的色彩,她知道柯振翎为何会这般坚定,她倒也想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可以。你们看着这处,可想的起来这里是何处?” 有弟子道,“门主,此处不是玉林山地势最险要的地方吗?叫什么峰函崖?” 沈如诗看着那弟子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不错,的确是峰函崖。” 隗长老微微眯起眼睛,“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假,只不过地方有限,倘若要在此处作战,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沈如诗道,“谁要跟他们作战?” 隗长老眼底闪过一丝惊奇的光芒,“哦?难道门主不想要交战,难道又是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沈如诗淡淡一笑,“倒也不算是鬼主意,隗长老,我们派自己的人,将他们引过去。”沈如诗指着地图上两道山崖间,“这里有一道落崖,中间有一架天桥,到时候只要我们将他们的人马引上天桥,再将天桥砍断……” 弟子们认真地听着,“可那天桥能容纳多少人,一万五千人,我们怎么可能全部杀死,况且,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就会乖乖地上了天桥呢?” 沈如诗道,“所以,我们必须派出足够多的人,多到让他们以为那是我们城梨门全部的弟子,到时候把戏演得逼真一点,引他们上天桥,自然可以。”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还有那凌王。”沈如诗转眸看着陆伤,“便交给你了。” 陆伤点头,没有拒绝,他的轻功最好,在这悬崖峭壁之间作战自然是容易些,至于萧天凌,他倒也的确想跟他交手,看看众人口中的凌王爷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沈如诗又问道,“倘若没有异议,那此事便这么定下下来了。” 弟子们没有反口的,沈如诗满意地点点头,对柯振翎道,“柯振翎你留下来,随我一起研究到底该如何安排弟子们。” “是。”柯振翎点头。 众人离开之后,沈如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还有这份胆量愿意作战,他看着正在潜心研究地图的柯振翎,对他道,“还有一事我实在是担忧。” 柯振翎会意,“李龙的事情?” “不错。”沈如诗点头,眉眼间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他现在一心想着投降,只怕我去安抚他也没有办法,剩下的,只能用非同寻常的法子了。” 柯振翎听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道,“门主监管吩咐,无论要属下做什么,属下绝对会做的门主满意。” 沈如诗松了一口气,趴在柯振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柯振翎明白了,眼底落上一层淡淡的雾气,转身便去处理此事。 次日,李龙派去寻萧天凌的人便再也没有消息,李龙捉急起来,本是打算再派一个人过去,可是正当下达命令的时候,突然使者的消息。 手下拿着一个方形的包裹回来,李龙皱起眉,眼神之中藏着一丝暴躁,“仁恩,我让你去寻人,你那这个回来见我做什么?” 那山贼嗯哼了两声,由于过度的惊吓而有些发抖,三句两句解释不清楚,便直接把包裹打开给李龙看。 李龙看到里面藏着的东西时,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握紧,手心里面的汗水已然藏不住。 果然不假,是使者的人头。 李龙心口处气得发抖,“该死,我好心求和,他竟然这般对待!” 那山贼道,“大当家的,这人就是在半山腰找到的,可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凌王爷的人杀的,要不然再拍去人打探一下?” 李龙横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一巴掌就打了过去,打的那山贼眼冒金星,却还是不敢反抗,听到李龙在耳边破口大骂,要把怒意全都发泄到他的身上。 “你是觉得我的脸丢得好不够是不是?” 那山贼本就是好心提醒一句,却遭到这般对待,实在是忍不下去,对李龙道,“大当家的,小的不敢小的这就走。” 李龙只是一时情急,回过头来仔细想想,那使者的确不知道如何死的,这般莽撞实在不该,可说出去的话不能再收回,他只是紧皱着眉,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寻沈如诗。 本是有些难堪,见到沈如诗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李龙更是窘迫,站在门口招呼来未来得及说出口,便打起了退堂鼓,转身他出无门的时候被沈如诗喝住,“大当家的,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说明来意吧。” 李龙索性一股脑将事情跟十三说了个清楚,看到沈如诗脸上的平静之后,李龙心里面升起一丝狐疑,他也不是傻子,不会被沈如诗耍着玩。 他一把拽起奇沈如诗的手臂,语气有些不稳,“沈门主,这好事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沈如诗挡开李龙的手,从他面前走过,站在窗户底下,看着外面晴朗的天,脸上浮现出一抹久违的笑容,带着一丝悲惨的气息,让人心里面敷上一层沉重。 “我做的如何,不是我的做的又如何?”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实在客气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实在客气 李龙微微一怔,实在不明白沈如诗到底是何意,“沈门主也太不厚道了,竟然背后坐着等事情!” 沈如诗转身,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李龙,看的李龙心里面有些慌张,“大当家的不妨想想,你又能分得清此事到底是我做的还是凌王做的,好,即便你当做是我做的,可你以为,那人到了凌王那里,还能活着回来?” “大当家的也不想想凌王是何人,怎么会跟你一个土匪谈合作。” 沈如诗语气犀利,却也是实在话,只不过这李龙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下去。 “哼,沈门主这话说得,当那凌王多么把你放在眼里似的。” 沈如诗心里一道,他到还真是如此,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的微笑。 “大当家的说的是,像是我们这些不知名的人在凌王爷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可我们虽然是小人物,却也得有骨气,更何况现在整个廖元国的人都知道凌王来攻打大当家的您的玉林山,你若是仗都不打一场就投降,难道是想成为那评书先生口中的笑柄吗?” 李龙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像是吃了黄莲一样。 沈如诗对李龙道,“大当家的也莫要担心过甚,眼下既然我能跟你说出此话,便是因为我已经有了法子。” 沈如诗细细讲自己的计划告诉李龙。 李龙听后,微微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沈门主要啊滴着城梨门的人去峰函崖,让我的人留在原地莫要轻举妄动?这算是什么主意,我李龙虽然怕凌王爷,却也不是胆小如鼠,害怕到让你们独自应敌。” 沈如诗听到李龙这番话,心里面着实舒服了些,伸手拍拍李龙的肩膀,卸下方才那丝防备,眼中有回复了之前的友好,“大当家的,我说过,这是计谋,而你们的计策,只是在原地做出一副应敌的状态,这便是大当家的对于我最好的支持。” 李龙也是个明白人,渐渐醒悟过来,皱起眉问沈如诗,“打从他们派凌王爷来攻玉林山我便觉得奇怪,我一个小小的玉林山土匪何必派凌王爷来攻打,原来,他是为着你们城梨门。” 沈如诗微微蹙眉,李龙的反应倒是快,这么快就猜到了萧天凌的意图,她没有反驳,只是勾起唇角,淡淡道,“无论他的目的是城梨门还是玉林山,我们都要团结一致,不是吗?” 李龙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觉得沈如诗这话有些讽刺,道,“是,之前说是要投降的事情,的确是我的错。” 沈如诗道,“此事不必再提,我又不是小心眼之人,只要接下来的事情大当家的配合好我便是。” “是。”李龙仔细盯着沈如诗,不知从何时其他竟然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可不知为何,沈如诗给他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他告别后,便大步离去了,心里面总算是舒了口气。 旋即,沈如诗又来巡李龙,“我的准备好了,大当家的事情可是做好了?” 李龙皱着眉头道,“消息已经给凌王爷送过去了,真不知沈门主不让我出卖你,这个确实想出了这个损招,到时候你若是被凌王爷的人包围了,我李龙还得带着兄弟们去救你。” 沈如诗眉眼完成一道月亮湾,眼底藏着三分笑意,闪烁着星光,“大当家的一片好意我自然之道,只不过大当家的放心,我沈如诗向来不牵连旁人,既然答应了,便可保你们玉林山的人性命无虞。” 李龙点了点头,“这我自然可以相信,只不过沈门主难道真的要送命?” 沈如诗仰起头看着天,伸出手指着那变幻莫测的云彩,对李龙道,“大当家的,你说,今日可是会下雨?” 李龙皱着眉看了一眼这云雾笼罩的的天,骂了一句鬼天气,对沈如诗道,“但愿莫要下雨。” 沈如诗道,“这将来的事情都有变数,即便是现在规划的再好也会变化,至于其他的事情,随缘吧。” 李龙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似是不相信这话竟然出自沈如诗之口,缓缓地,眼底的惊讶藏起来,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沈门主可定要活着回来,莫言忘记了这玉林山可是许给你王的身份。” 果然还是那番之大的口气,沈如诗摇着头笑了笑,不只是笑自己还是在笑李龙,只是淡淡道,“保重。” 李龙作出结拜的手势,“保重!” 说得倒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萧天凌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李龙传去的迷信,他打开之后只是扫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面,茶水撒在上面也不管。 军师很快来迎,看到萧天凌,哈哈大笑着,“凌王,久仰久仰,熟悉怎么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凌王爷竟然会亲自来打这场硬战。” 萧天凌漆黑的眸子燃起一丝笑意,勾起唇角,风轻云淡地把桌子上面的茶渍擦干净,“闲来无聊,听说这玉林山的土匪实在是嚣张得很,便来会会。” 军事好生注意着萧天凌的一举一动,心想这位凌王爷可莫要像常胜一样,从萧天凌的言谈举止之间,发觉这位凌王爷倒也是个谨慎的人。 他们少谈了会,大都是退敌之策。 忽然,军事看到萧天凌桌子上面摆着的迷信,但是看到李龙两字,两眼顿时瞪了起来,“凌王,这是怎么回事?” 萧天凌对于军事的质问很是不满,没有多回答,一把把密信抽了回去,“没多么,不过是李龙想要诈降。” 军事看了萧天凌两眼,却还是不放心,从地上捡起萧天凌扔了的密信门打开好生看了看,抬头的时候,见萧天凌脸上乌云密布,似是生气。 军师心里大有欢喜,可是见萧天凌这副模样,却不敢过分流露,硬是把那心情压抑下去,对萧天凌道,“凌王爷,这李龙说沈如诗带着城梨门弟子从峰函崖逃走……” “本王都说了,李龙是诈降,消息不可靠。”萧天凌冷着脸,一把把折子扔到军师跟前,没有半句可商量的意味。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诈降而已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诈降而已 军师微微眯起眼睛,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凌王,属下以为,我们大可去查探一番,毕竟,那李龙若是想要明哲保身,将沈如诗的消息透漏也说不定。” 更何况杜伦呼是如此重视沈如诗的事情,都将凌王爷派来,若是能将沈如诗擒获,那是多的大功劳,他虽然是个军师,却也有远大的抱负,渴望掌管廖元国的兵权,眼下是立功最好的机会。 萧天凌瞪了他一眼,丝毫不顾及杜伦呼的颜面,他并没有像常胜一般怒吼他,只是声音低沉用一双漆黑不见低端的眸子看着他,“本王不想再多说一遍,下去。” 军师心里面的那股烦躁被压抑下去,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终于明白过来,他不过是个军事而已,决不能硬跟他们冲撞。 “是。”他眼底也变得晦涩起来,心里安慰自己,要避其锋芒。 待交战时,军师却是偷偷带着一半的兵力前往峰函崖。 待莫十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然来不及,他速速前去跟萧天凌禀报,“王爷,大事不好了,原先常胜手底下那个军师,带着一半兵力去峰函崖了。” 见萧天凌脸色难看得很,莫十三倒吸一口凉意,屏住呼吸道,“王爷,属下听说了木马计军师献言一事,本以为他是个沉稳的人,便没有严加看守,谁料到他这次竟然会做出这般鲁莽之事。” 萧天凌眸底微微一变,霎时间,天地为之变色,只有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面激荡着波流,似是要喷涌出来,带着十足的威胁的气息。 “你也觉得,是鲁莽?” 莫十三听后身子猛地一震,声音有些颤抖,“王爷已经猜出属下的心思了?” 萧天凌站起身子,慢慢走到莫十三跟前,莫十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跪下身子,作出求饶的姿态,萧天凌却还是没有放过,一脚踹在他的心口,眼底流光,仔细一看,是怒火的气息。 “十三,你好大的胆子!” 莫十三心慌,叩首道,“王爷,的确是属下故意放他走的,属下不想看着王爷糊涂下去啊。” 萧天凌狠狠地瞪着莫十三,眼底流光似是要杀人,“糊涂?” 莫十三头低的更低,小声道,“王爷莫要忘记来之前答应过那杜伦呼什么更何况,李龙那密信究竟是真是假王爷也不知道,倘若沈小姐真的在峰函崖,王爷可以趁此机会将她接回来。” “住口。”萧天凌声音很低,似是山谷里面呼啸着的风一般,气氛骤然变得十分压抑。 莫十三喉咙滚动一下,“王爷大可灭了城梨门弟子,将沈小姐接回来!王爷难道真要看着沈小姐跟土匪沦为一帮吗!到那个时候,即便是王爷想要将她重新迎娶入府,只怕皇上他也不答应啊!” 萧天凌披上披风,对莫十三道,“本王的事情,不必你多言。” 莫十三话刚流到嘴边,萧天凌变如风一般从他身边掠过,冷冷地丢下两个字,“备马。” 莫十三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子,望着萧天凌远去的背影,眉眼间落上灰尘,“是。” 终究,还是看得太重。 他立即整顿了兵马,追上萧天凌。 沈如诗等人在峰函崖等着萧天凌这条大鱼上钩,等了半天之后,终于看到人影,柯振翎心中欢喜,沈如诗脸上却是瞧不见半分欢喜的色彩,只是淡淡道,“凌王多疑,来的想必不是他,你看清楚了。” 柯振翎听后,皱起眉头,走上地势高处仔细向下望去,果然,旗号不是萧天凌的。 他垂着脑袋回到远处,眉间流露出担忧的色彩。 沈如诗道,“来的人可是常胜的军师?” “是。”柯振翎对那位军师可是没有半分兴趣。 沈如诗眉间渐渐舒朗,满是自信地跟柯振翎道,“跟弟子们说,立刻准备?” “可门主不是要钓大鱼吗?那军事不过是……” “大鱼马上就要来了。”沈如诗从柯振翎身边走过,空气中回荡着这细小的声音。 柯振翎眼底流露出不解,偶然的一瞥,发现陆伤正在一旁笑话他,他瞪了陆伤两眼,“你小子,这次门主又派给你什么任务?” 陆伤道,“诛杀。” 柯振翎听后,窜出一股冷汗,一阵风吹过,风本是不寒冷,可是他身上却有一股玄冰走过的感觉,他微微睁大眼睛,心中涌起千言万语,最后却还是忍了回去,拍拍陆伤的肩膀,道,“你小子小心些吧,莫要做得过分。” 陆伤点点头,不再言语,柯振翎明确地看出,他的眼底藏着一丝不屑。 一阵马蹄声飞扬而过,卷起阵阵灰尘在空气中长久不散。 军事看到前方城梨门人马聚集,脸上流露出喜色,对手下说,“瞧,我便说李龙的消息不会有假,果然,土匪是靠不准的,到也把他们城梨门的人出卖了个实在。” “原来城梨门也不过这些,属下这就派人剿灭他们,只不过凌王爷那边……” “凌王那边若是知道消息属实,倒还会后悔骂了我一顿,去吧!” “是。” 沈如诗看着他们,对柯振翎道,“切不要逃,等一会。” 柯振翎点头,心中似是紧绷的弦一般,着实是着急,眼下马蹄声每每响起,他心跳边加快了一些,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却还不见那萧天凌带人来。 “门主,该走了,若是他们靠近了……” “再等等。”沈如诗眉眼都不眨一下,仔细盯着他们,眼眸之中流露过灿烂的光芒,渐渐地,变得深邃。 正是千钧一发时刻,忽然,萧天凌单枪匹马闯过来。 “住手!”他高声喊道。 他骑着骏马,甚是潇洒,沈如诗隔得很远便看见了他,眉间流露过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笑意,本以为见不到了,想不到,命运这根线总是将他们牵连到一起,躲不开,也逃不掉,现在,也是该有个了结。 “久违了。”她勾起唇角道。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久违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久违了 “门主,我们该行动了。”柯振翎见沈如诗注意力全都在萧天凌身上,心里有些担忧,生怕沈如诗误了事。 奈何沈如诗的目光却是稳稳地落在萧天凌的脸。并未察觉到他的声音一般。 一阵北风呼啸着吹过,周围的树木发出悉悉率率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在为这场面擂鼓助阵。 萧天凌骑着一批骏马,隔着半座山的距离对沈如诗喊到,“你竟然也变得这么没有原则跟一帮土匪在一起,你叫我离开,现在可是后悔了吗?” 沈如诗一双眸子发出雪亮的光芒,紧紧的盯着萧天凌。多日不见,他似乎又变了一些,脸上的温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股凶狠。 萧天凌的面具实在是太多了。有的时候沈如诗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他。垂在身旁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你既然帮着杜伦呼来对付我们。那边速战速决。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如诗朝着他旁边的军师看了一眼。话语之中的嘲讽已经十分明显。不等萧天凌回答。她紧紧地握住了缰绳转身就走。 弟子们进行的跟上,那座大桥本来就有一些松动,一刹那,这么多的人相互拥挤着通过,大桥有一些不稳。 军师看见沈如诗带着人马上就要撤离,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 “王爷,这次我不能从命了,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打仗就要抓住时机,婆婆妈妈的,我们如何回去跟大王交代呢?” 萧天凌不由得有握紧了手,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翻身下马,走到那军师的跟前,拦着他,眉眼之间透出一股凌厉的气势。似乎眼前的人只要再多说一句话,他便立刻会拔出配剑杀了他。 “你好歹也是一个军师,怎么看不出来她便是在诱惑你。通过这座大桥,你若是跟去了,只会让这些弟兄们跟着你送死,我命令你待在原地不许动。” 说着萧天凌拔出了现第一把插在地上。表面上看不出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是地上的土壤段是松动起来一道裂缝流到了军师的脚下,军师微微睁大眼睛,满是差异的看着地面。心里到这萧天凌现在可真是动怒。可他又怎么忍心看着这样的肥肉溜走呢? 趁着萧天凌不注意。军师翻身上马。飞快的朝着沈如诗的方向奔去,举起佩剑,在周目睽睽之下,向沈如诗的背影扔去。 陆伤眼疾手快,快速的冲到了沈如诗的身后,替她挡下了这场死亡的暴风雨。两个人半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前面就是萧天凌的千军万马。 想不到有一日他们会以这种方式相见。沈如诗微微勾起唇角,嘴边停留着一丝嘲讽。 “我们什么时候撤?弟子们已经撤里完了,只剩下我们两人。你现在还要按照原计划吗?” 沈如诗听着身旁浑厚的男子的声音,眼底流过一丝白光。突然捂住胸口。 那阵绞痛让她生不如死。 想来这是前些日子爆发的那场传染病留下来的后遗症,这些日子虽然安稳,可是她心中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有了一种隐疾。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倒是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想不到到了现在,他竟然连这点情分都不留给我。看来是我高估了他。” “如此我们还要按照原计划进行吗?可是你身上的伤还能够撑多久?” 沈如诗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心细,连自己放在身体的反应都能看得出来,想来是他内力过于深厚的缘故。 沈如诗点了点头,翻身跳上了架桥,刚才弟子们从这座桥上通过,让这些桥更加不稳定了一些,她站在上面就像脚下踏着一群泥鳅,极力保持平衡,才能够站稳了身子,只要脚下一滑,她面临的就是万丈深渊。 她向下面看了一,壁立万仞,真是令人毛骨肃然。 可是越是危险,她越觉得有趣。 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转身看了眼萧天凌。 萧天凌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剑,沈如诗看不出来他的手臂正有一条浅浅的血痕向下流淌,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像是一条血海一般。 黑色的目光停留在沈如诗的身上。他知道沈如诗现在不过是把自己当做诱饵。 军师实在是忍不住,到手的鸭子可不能这么飞了。 他翻身上马,利用跟萧天凌去距离的优势,成功的摆脱了他的束缚。 萧天凌看到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从未有囗的黑暗,像漆黑的星空一般,能够吞噬一切力量。转身之间便将人淹没在吃了一片暗无天日宇宙之中。 军事听到身后萧天凌追来的马蹄声,因此更加用力拔出了佩剑,看着大桥中间的沈如诗,勾起唇角,冷冷的笑道。 “既然不能抓住你。那你便去死。带着你的项上人头回去跟大王汇报。总比让你跑了的好。你死了也莫要怪我。” 他原本是有活着将她带回去的机会。奈何萧天凌太过于倔。 看着那道白光朝着脆弱的铁锁砍去,萧天凌几乎是飞身下马,直接冲到了那道白光之前,可还是未来得及阻挡。 偌大的一座铁架桥霎时间从一边折断。与此同时,原本稳稳地站在铁家桥上的沈如诗,自然也像是无根之草一样在空中凌乱的飞舞着。 她望着底下的深渊,心中却便无惧怕的意思,只不过这风实在是寒流吹的她已经有些难受。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可是突然有一件事情打破了她一切的计划。 就在跌落到半空的时候,突然有一支坚强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熟悉。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影的时候,眼睛睁的越来越大,宁可眼前这一幕只是一个幻想。 “你干什么!”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人推去,可是已然来不及,他们已然落崖,可他为何会跟着自己一起跳下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跳崖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跳崖 冷风呼啦呼啦的在耳边吹过,像是有着人在那鞭子不停的抽打着他们一样,揪心的疼痛。 沈如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知道了风将他的眼睛刺得有些生疼了。 “你不是要寻死吗?我陪你一起。”萧天凌眼里闪烁着一曾灿烂的光芒,似是漆黑的夜空里面的星光一般照亮了所有的路途。 他的手臂,紧紧的揽住沈如诗,丝毫不放松。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绝不可能,萧天凌绝不可能陪着他死。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缘由,两人便坠入了深海,随机便没有了意识。 萧天凌和沈如诗醒来的时候,躺在一片密林之中。周围还不时地有鸟啼声和流水声。 沈如诗心口处的痛又传来,她伸出手捂着胸口处不停的咳嗽起来。咳嗽声惊醒了旁边的萧天凌。 意识慢慢恢复,沈如诗眼里立刻闪过一道印白色的光芒,噌的一下子站起身子,看着还坐在地上的萧天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们两个人已经坠崖了。”她又仔细想了些。还记得当时落入水中时候的场景,伸出手指,抓着还在滴水的衣服,满脸警惕的看着萧天凌。 “难道是你把我救上来的?” 萧天凌朗朗一笑,双手拄在地上,身子微微后倾,只有一张云淡风轻的脸。 “我若是有那个本事,当初便不该让你落入悬崖,从那么高的山顶上摔下去,你觉得我还有力气救你吗?”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一调侃。 沈如诗的脸红了起来。一双手放在身前,抬起头,向四周望了一眼。周围全都是茂密的林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人烟,他们怎么会落到这里? 她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到底是谁救了我们? 萧天凌却不以为然,耍弄着一只坠落的大鹰,对沈如诗说,“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本王这次对你可算是路遥知马力患难见真情了吧。” 沈如诗瞪了他一眼,满脸狐疑,“上次我让你离开却没有让你回去找他,你倒是好,这次竟然帮他来攻打我。你到底是什么?我还没问问你这次见面你到底是敌是友?至于跳下悬崖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有什么鬼注意你难道不知道?” 听到这里,萧天凌突然站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沈如诗面前。离她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沈如诗很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顿时红到了耳朵根子。 “都说女人的心肠硬,今日一看,果真是不。本王的一番好意在你那里竟然连个破石头都不如。” 沈如诗向后倒退了一步,萧天凌那压迫的气息实在是让他喘不上气来。 她被那阵绞痛折磨的不像样子,伸出手捂着胸口,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态。 “倘若不是你做的,那我们可真算幸运。” “哦?我可不相信信这世上有什么幸运的。你难道不知道那锁铁架桥下面就是一处深水吗?” 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魅。 沈如诗的眼里闪过疑似警惕的光芒,旋即转过头去看着周围深处的秘密。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对萧天凌说道,“我没有功夫跟你废话,眼下我们还是快点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吧。” 萧天凌站起身子,抬头看着四周,他们是从那悬崖上跌落下来,可是现在连悬崖的影子都看不到。按照常理来说,跌入深水之中有人将他们救了出来,难道已经到了别的地方? “现在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沈如诗叹了口气,在四周找了一圈儿,周围却全都是一样的树木,甚至长得都一模一样。 她来回走了几处标记,可是逗逗转转却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到底是谁把他们放在这里的? 萧天凌一双手背在身后,忽然,看着远处的目光闪过一丝惊慌,这是他很少有的神态。 他大跨一步立在沈如诗跟前,一双手抓紧了她的手臂。 沈如诗满脸惊吓的看着他,正要问清楚缘由,忽然间萧天凌的一根手指头在嘴唇上,发出了一声嘘的声音。 “有人。”萧天凌放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清楚的声音说的。喉咙之中压抑着一股沉闷,又像是那盯着猎物的老虎,脸上满是凶神恶煞的。 沈如诗看着他,觉得有些陌生,手心里面出满了冷汗,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想要要从这个陌生的面孔之中看到熟悉。 她顺着萧天凌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他们身后边又多了一个人。 可是刚才她才向着那棵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分也没有人。眼前这个穿着紫色袍子遮着面孔的人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他们面前,无论如何,沈如诗都想搞清楚此人与他们的关系。 “你是谁?是你将我们从水中救出来,放在这里的吗?这里到底是何处?” 沈如诗,一双灿若星光的眸子紧紧地钉在那紫袍人的身上,垂在身旁的时候已经慢慢摸向了袖口中的匕首,以防不测。 看到人的身板儿像是个二十左右的小伙。可是他一开口,却把沈如诗吓了一跳,那嘶哑的嗓音分明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者。 “姑娘,你一口气的功夫忘了我这么多问题,我到底要先回答你哪一个?” 那人的声音听不出多友好,满是平静,像是一滩死水,就算是拿着千斤重的石头扔进去也不会惊起半点波澜。 “油嘴滑舌。”沈如诗放低了声音,自己嘀咕了一气。听到那人的嗓音之后,心里面闪过一丝雾霾。周围明明是大晴的天,她却看不到一点阳光。 这人只怕是来者不善。 萧天凌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那人的身上,眼睛都没眨一下,可是却一直明抿着嘴唇,满是沉默的,不曾说过一句话。 直到两人的目光相接处,空中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之后,那人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紫袍人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紫袍人 “你笑什么?”沈如诗微微皱起眉头,心里道此人莫不是疯子,怎么做起事情来这般摸不着头脑, 那人笑起来奇怪,停下倒也是奇怪,突然之间,扬起的头便听在原来的角度,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目光射向沈如诗,倒是有些阴曹地府小鬼的意思。 沈如诗心里面颤了颤,这片林子本就闭塞,她心中有几分惧怕,再加上遇到这样一个人,背后的冷汗更是管控不住的向外冒了出来。 她激励的压抑自己的情绪,是自己表满上看起来平静一些,伸出手,做出一个结拜的姿势。 “相遇在此处也算是个缘分,实不相瞒,我们二人落难才会出现在此处,可是我们毕竟不是这里的人,告辞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伸手拉拉萧天凌的袖子,提醒他赶紧离开,奈何萧天凌却是立在原地,脚下像是生根了一般,沈如诗眼眸一垂,若非看在他陪自己跳崖的份上,才不会管他。 “走不走?”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萧天凌一双温热的手反抓过沈如诗的手腕,一冷一热之间挑拨着她心弦,心跳的是在厉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沈如诗倒吸一口气,使力挣脱,可是萧天凌却是像钳子一般紧紧地钳制住他,不是她的力气可以挣脱的开的。 “此人有诈。”萧天凌假意亲吻她,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沈如诗眸底立刻闪过一丝狐疑的色彩,转首,一双漆黑的眸子扫过萧天凌俊俏的脸。 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萧天凌所言不假,眼下四处都是密林,想实现如迷宫一般,倘若没有此人的帮助,他们未必能走得出去。 兴许,还得靠这个紫袍人了。 紫袍人看到二人这番纠缠,勾起唇,笑了笑,也不过是皮笑肉不笑,“的确是我将二位救上来,可是现在看来,二位并不怎么领情啊。” 沈如诗也扬高声音辩解道,“方才已经谢过了。”耳聋吧,她扫了那人一眼,满眼的不喜欢。 紫袍人已回收,那袖子便像是从天边覆盖而来的乌云一般,笼罩着一层风,把沈如诗额前的乱发吹得更加凌乱,她觉得有些冒犯,狠狠地等了那人一眼,不只是耳聋,简直是无礼。 “既然二位来了一趟,这般匆忙离开,旁人要说我们不知礼数了。” 沈如诗正要说话,突然,萧天凌制止住她,一双雪亮的眸子里面透露出智慧的光彩,“哦?那这位兄长,请问你们又是哪个门派?” 从那紫袍人说话的架势来看,他并非是李龙那样的土匪,向来是根城梨门一样的门派,萧天凌仔细问道。 那紫袍人目光转向萧天凌,“这位兄弟说话到还是客气些,请随我来吧。” 紫袍人并不回答萧天凌的问题,只是目光神秘莫测地看着萧天凌,引他去。 萧天凌眼底的复杂更浓了一些,似是一片黑色的浪慢慢涌动上来,直到将他脸上最后一丝光芒吞噬,刚抬起脚,沈如诗便拽住他,脸上满是不愿,“不能跟他走。” 不知为何,这场景总让她想到不好的事情,这种不好的预感满满的在心里发酵,最后无法控制。 萧天凌另一只手覆盖在沈如诗的手上,安慰道,“莫担心,只有跟这次人,我们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可他并非要带我们出去!”沈如诗反驳道,脚下生根一般稳稳地扎在地上,他们二人争执这番,那紫袍人已经走出去好远了,转手看着他们,扬高声音,听不出不耐。 “若是再不跟上来,天黑之时,你们可就要丧命于此了。” 一阵风吹过,他的声音跟着呜咽的北风混在一起,听着让人心里面发颤,沈如诗动了动嘴唇,“可是好生会吓唬人。” 萧天凌抓着她手臂的手更加用力了,“本王倒是觉得他并非是吓唬你,随他去吧,他若是一心想要杀我们,便不会将我们救上来了。” 沈如诗眉间拢着雾霾,只怕这萧天凌不知道,这世上可远有比杀更为残酷的。 默默叹了口气,她的目光转向那人的背影,道,“也罢,我便去瞧瞧,他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一路上,沈如诗紧皱着眉头,似是背了千斤重的担子。 萧天凌看了她许多次,她都是这番面色,他声音淡淡的,了无情感。 “你不必担心城梨门,你身旁那个谋士,可是杜伦呼的军师望尘莫及。” 沈如诗眼眸抬起,“谋士?”她知道萧天凌说的是陆伤。 萧天凌似是没听到她的话,紧接着道,“你倒是狠,嫁给我们引上铁架桥,你也不想想,倘若本王死了,你便是寡妇。” 听到最后两个字,沈如诗顿时一口气没上来,猛烈地咳嗽起来,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萧天凌,“我又未曾嫁给你,你死了,我如何就是寡妇了。” 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满脸的不以为然。 “哦?你当真舍得本王死?” 沈如诗淡淡一笑,“你既然率人来剿匪,便是与我为敌,你说呢?” 萧天凌盯在沈如诗脸上的目光扯回,眼底蒙上一层深不见底的黑暗,沉默了半晌道,“女人的心,可真够狠。” 沈如诗笑而不语,明明是他的心够狠。 “嘘。”她的目光突然瞥到那紫袍人,见他停留在一个门前,伸出手敲了敲,便有人探出头,由于隔得太远的缘故,他听不清他们都在交谈些什么。 只是那两人的谈话结束时,紫袍人转过身子,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不安,又看了看那铜色的大门,只觉得破旧不堪,又在这等地方,她停下脚步,有些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倒是比本王想的更有趣。”身旁那人却满是平静地勾起唇角,仿佛再看一出好戏。 沈如诗心里冷冷道,待到一会遇到危险,他便知道何为有趣了。 “我们走。”萧天凌的情绪刺激着她,她迈大了步子走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铜门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铜门 走到那桐门的时候,却突然被拦了下来,沈如诗抬起眉眼有些发怒地看着那人,“我是你们的人请来的朋友,怎么,连这点礼数都不知道?” 守门者宛若没有听到沈如诗的话,转眼看着紫袍人,紫袍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那笑容让沈如诗觉得,这全都是他布置下的一场局,而自己就是这局中的棋子。 “我要带他们去见教主。” 教主,沈如诗眼眸闪过一剧烈的震动,转首看看萧天凌,他的眼底却是一片沉静。 慢着,方才紫袍人说什么教主? 难不成这是什么教派?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向着匕首摸过去,果然,来者不善,她向后倒退两步,眯起眼睛带着笑意恭维道,“原来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既然你们是如此正规的教派自然不让外人打扰,如此,我们便告辞了。” 刚转身走了一步,那紫袍人不知耍了什么招,立刻挡在沈如诗跟前,沈如诗心里默默骂了一句阴魂不散,那人勾起唇角,全力诠释到底什么是神出鬼没。 “请。”他做出一个请客的姿势,半弓着身子,手臂向着同门里面的方向,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看来此人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她向来不是被人挟持的角色,倏地一下拔出匕首,与此同时,萧天凌迅雷不掩耳之势来到沈如诗身边,一是强有力的大手握住沈如诗的手臂,顺势把她的手臂压在身子后面。 匕首尖触碰到衣裳,沈如诗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痛意,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萧天凌,耳边想起了笃定自信的声音,还是跟之前一般自大。 “好啊,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紫袍人眼角的皱纹皱起,笑了笑,带着一丝满意的意味。 大门打开,沈如诗一步一步踏着向里走,也许是周围太过于空档的缘故,她每走一步,砰砰砰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气里面,一声又一声地冲撞着她的心。 她倒吸一口气,此处果然是阴森,自从踏过那道门之后,总觉得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实话说来,她还不知道廖元国竟然有这等地方。 若说当时进入城梨门是看到落英缤纷她觉得像是步入了天堂一般,那现在看到周围遍树的乌鸦,那便是进入了地狱。 刚走没两步,突然,身后被人袭击,倏地,便没有了意识。 待沈如诗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装饰华丽的屋子里面,乍一看像是云起国的皇宫一般,可是仔细一看,这屋子里面绸缎的质量,却要比皇宫还要好上许多。 身旁的两只手慢慢抓紧了被子,“可有人在?”她轻声叫了一声,也没指望这会有人回答,谁料到,话音刚落,便突然有一个影子快步进来,那人的轻功很高,沈如诗很难听到他的脚步声,他便出现在了跟前。 “你……”沈如诗吓得向后缩了缩身子,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地上,伸手指着他,“你就站在那里,不准上前!” “主子,影子遵命。”那人恭敬道,一直低着头,似乎对这位新主人并不感兴趣。 “你叫我什么?”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眼底波光毕现。 “主子。”影子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沈如诗,说他平静道是给他面子,沈如诗心里想的是,此人的眸光倒像是一潭死水,也是,在这等地方待得久了,这样倒也不足为奇。 沈如诗不开口,那影子也不开口,像是一座木雕一般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活像是个活死人,沈如诗看着只觉得胸口处似是堵着一团棉花,心里面难受极了,她摆摆手对他道,“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是。”影子脸上满是顺从,没有一丝违抗,这让沈如诗心里面更不舒服了,“慢着。”她扬高了声音,眼神里面满是嫌弃,“你叫什么名字?” “影子没有名字。” “就叫影子?”沈如诗仔细看看他,此人长得倒是一副好胚子,怎么就甘心这般?她仔细盯着他,见他垂着头,心里面有些烦闷,怎么又不说话了。 她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到旁边的檀木,道,“日后,你就叫蓝木吧。” “蓝木知道了。”还是方才那般,影子连拒绝都不会,直接答应,并且以沈如诗想象不到的速度更换了对他自己的称呼。 沈如诗汗颜,忍着烦闷问道,“对了,跟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个高大俊俏眼里透着光彩的男人,你可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话毕,又觉得自己对于萧天凌的描述实在是太奉承,实在是便宜了他。 蓝木摇摇头,“小的只是奉命来伺候主子,至于其他人,不知道。” “榆木头。”沈如诗白了他一眼,挥挥手,“罢了罢了,你下去吧。”突然之间,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声音有些急促,“慢着,那你可知道,你们这教派里面有一个穿着紫袍的人?” 蓝木想都没想接着说,“血莲教弟子都是穿着蓝袍,不知主子说的是哪一个?” “都是……”沈如诗嘴巴长成了o型,喉咙滚动一下,“罢了,你下去吧,对了,给我准备一杯浓茶过来。” “是。” 沈如诗心里冷冷道,此人倒还算是听话,总比玉林山那帮粗鲁的土匪要好一些,只不过这血莲教的人看起来没有点生气,只怕是比玉林山的人更难对付。 趁着那人准备茶水的功夫,沈如诗偷偷披上披风准备溜出去,谁料到,刚踏出一步,身边便传来一声低低的声音,“主子请留步。” 一股凉意顿时袭上,沈如诗吓得够呛,“你不是去准备浓茶了吗?” “小的奉命,一直在这里看护主子。” 那人说了第二句,沈如诗才听得出来,这又是另一个……影子?总之,跟方才那人的语调的确是有些不同。 “我不用你们看护,我安全得很。”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影子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影子 沈如诗勾起唇角,冷冷地说了一句,只怕是在他们的看护之下,她才是危险的很。 那影子丝毫不让,“小的奉命看护主子安全。”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不满,问道,“你,是血莲教弟子?” 那人道,“小的只是影子,主子可以把血莲教所有的影子都当做奴隶,血莲教弟子都是血统高贵的人,主子日后莫要把我们跟他们搞混了。” 沈如诗知道他这是好心提醒,勾起唇角,道,“谢过。” 她想要趁机离开此处去寻萧天凌,奈何,周围又围上来几个影子,沈如诗冷冷地嘲讽道,“何必派这么多人围住我,单就你一个,我也逃不了。” 这时候,蓝木端着茶水回来了,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幕并未感觉到什么惊奇,只是静静地从那几个影子的身边走过,彼此之间一点交流都没有。 “主子,茶该凉了。”蓝木走到沈如诗跟前停下步子,一直低着头满是尊敬。 沈如诗不明白为何他们会一口一个主子喊自己,那萧天凌呢?也接受这样的对待吗? “茶刚热出来呢,怎么就凉了。”沈如诗冷冷地说了一句,心里面的怒火压抑下去,转身,回到屋子里面。 蓝木也跟了进来,小心翼翼把茶水放在沈如诗旁边的檀木桌子上面,没有一声言语。 沈如诗也习惯了他这副模样,转首,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忽然伸出手,将所有的怒意都发泄其中,一把将茶水打在地上,顿时,滚热的茶水溅在蓝木身上。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眼底流过一丝惊诧,她并未想过伤害蓝木,只不过气他们将自己软禁罢了。 她张了张嘴,却是把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关心未必就是件好事,她装作一副冷酷的模样,“要将我软禁到几时?” 蓝木伸出手臂,用粗麻袖子将自己脸上的茶渍擦干净,并未有过寻常人该有的怒意,随后,便开始捡着地上的碎片,脚踩在碎片上面,扎出血来。 沈如诗看着他鞋子下面慢慢被鲜血吞噬,再看看他脸上的平静,倒吸一口凉气,双手不自觉地就出了冷汗。 此人的模样,好似那双脚根本就不是他的。 “主子生气,蓝木理解。” “理解?理解有什么用,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是谁下命令让我留在此处?” 蓝木眉头皱了皱,脸上终于又情绪起伏,谁知一开口,却还是方才的腔调,“请主子惩罚蓝木。” 沈如诗一听,便知道了他的意思,方才燃烧器的一丝希望的火苗顿时熄灭下去,满脸无奈,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蓝木把地上的碎屑处理干净,又对沈如诗弯了弯腰,“主子若是有何事,蓝木随叫随到。” “你离我远一些,我睡觉时不喜欢有人在门外守着。” “是。” 是,主子莫生气,主子见谅……沈如诗翻了他一眼,真不知道除了这几句话他还会说什么,就算是找一只鹦鹉放在此处,也要比他好得多。 月黑风高,她打开窗子,心里面牵挂着萧天凌。 就这般被囚禁了三日,终于,蓝木带沈如诗离开这间屋子了。 他们穿过了几间弄堂,进来的时候只觉得进了一间铜门,可是到这里面才发现,这里要比皇宫大得多,只不过光线总是十分黯淡,昏沉沉的,让人感觉实在是压抑。 周围倒也有些花草,只不过大都是黯色系的,沈如诗随手找了一朵,原本是新鲜的话,到了她手里的时候,突然变得枯萎,盯着花的眸子顿时流露出惊慌的色彩,她立刻扔在地上。 “这……” 蓝木见怪不怪,解释道,“主子莫要害怕,血莲教的花瓣都是如此,脱根即亡。” 这是什么鬼地方!沈如诗愈发地想要离开了。 “你要带我去见谁?” 沈如诗满是狐疑的看着,这个影子虽然这几日照料自己倒也是细心周到,可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倘若哪一日他的主子让他杀了自己,只怕他会做的更加细致。 措辞之间,突然,余光瞥到周围一抹紫色,原本随意的目光顿时变得认真,她立刻转过身子盯着那人,心里一喜,“就是他!” 蓝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紫袍人端着茶品路过。 蓝木还未开口,沈如诗便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站住!” 那紫袍人倒也是听话,端着茶品站在了原地,转首微微诧异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看着眼前这一张陌生的脸,勾起唇角,带着一丝狠意道,“长得倒是好模样,原来做什么要蒙着面罩,我问你,跟我一起来的那人被你带到了何处?” 那紫袍人显然听不懂沈如诗在说什么,微微蹙起眉头,满脸不解。 沈如诗实在是生气,一把打反了他手中的茶品,茶品落了一地,她清楚地看到那人眼底流过的惊诧。 “你若是不说,我便杀了你。” 紫袍人眉间的青筋暴起,显然是怒了,沈如诗看到他的右手底慢慢燃起一藤紫色的杀意,喉咙滚动一下,正是千钧一发时,蓝木跑了过来。 “紫差大人,她是教主的贵客,请饶了她。” 紫差大人?沈如诗心里默默道,原来在血莲教还是个官职。 蓝木对沈如诗道,“主子,紫差大人并非那日你看到的那人,紫差大人侍奉教主,一直留在血莲教从未离开半步,又怎么会遇见你们。” 沈如诗想起在屋子里面蓝木跟自己说的话,“当真?” “主子,血莲教的弟子都穿着紫袍,不信,主子瞧。” 沈如诗顺着蓝木的视线看过去,果然,不远处又是一个紫袍人,她这次不再追去。 “罢了,是我冒犯了。”沈如诗对紫差大人道,心里却是道,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紫差大人紧皱着眉头,脸上的怒意未消,似乎并不打算将此事轻易饶过。 “这是教主的茶品,你去跟教主道歉。”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血莲教教主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血莲教教主 沈如诗淡淡一笑,“无妨,那我便去道歉。”她看了蓝木一眼,“这次,你总得带我去见他吧。” 蓝木低着头,“主子,蓝木本就要带主子去见教主。”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底下身子,一个一个将地上的茶品捡起来,正抬起身子,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缓缓展开握拢的手指,看着手心里面的墨绿色的茶品,又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 果然不假,气味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不过为何还带着一丝血腥味? 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会有这样奇怪的味道? 她满脸狐疑,正要张口问几次时,蓝木突然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蓝木平时向来谨慎,很少说话,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秘密的提醒她。 沈如诗心里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觉得此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她慢慢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对紫差大人笑道,“这些产品做得到也的确是精致,只不过我向来善于琢磨这些茶品。不就是打翻了你一盒吗,我赔给你便是了。我做的可要比这好上千百倍。” 紫差大人瞪了他一眼,一双眸子像是榆木珠子一样,发起火来更是吓人。 他没有在去看沈如诗,一双冰冷的眸子向着蓝木的方向看过去。 “好好管教你的主子。若是她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将你的脑袋一块儿砍了。” 蓝木道还是刚才的好脾气。低着头,弓着身子,像是没有灵魂一般任人差遣。 “紫差大人教训的是,小的这次记住了,下次若是再发生这种情况,小的变跟主子一起把脑袋割下来奉上。” 紫差大人这次才稍微满意了一点,看了蓝木一眼,目光又在沈如诗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对她的美貌有所赞叹。可是很快眼里又呈现出刚才的厌恶。 待紫差大人离开之后,沈如诗伸出手转了转蓝木的袖子,语气间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喂,我说,就算是影子也该有一个尊严。你要死,那你便去。可是你凭什么说要跟我一起割下头来奉上?他算是我什么?” 蓝木低着头,弓着身子,做出跟刚才面对那人时一样的姿势来。 似乎对刚才沈如诗的讽刺没有一丝的察觉,也并不觉得羞愧。 “您若想要跟他平起平坐,那你需要经历好些磨练。我们都是屈居于人下。自然不能跟他们从叫嚣,蓝木提醒您一句,在这里等级高一级便是天。如果是违反了这个规矩。只怕是会落得彼此还难看的下场。” “主子年轻气盛,却也不得不把蓝木这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记在心里面。你若是错了什么规矩,蓝木也得跟着一块掉脑袋。” 看着他这幅乖巧却又死气沉沉的模样,沈如诗心里面实在是五味杂陈,既可怜他,却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就甘心在这昏无天日的地方做别人的影。”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问出这关心的话,或许是这个人这三日来伺候自己尽心竭力,有些感动。 “蓝木出生时便被父母抛弃,是血莲教的人将蓝木捡了回来,给了蓝木一口饭吃,蓝木才有灭活到现在。蓝木不知外面世事如何?只知道这就是天。” 沈如诗动动嘴唇,还想要说些什么,这时,蓝木已经抬起头来,用十分认真严谨的目光看着她。 “主子,眼下已经耽误了些时辰,我们还需要快快地赶去才是。小的方才已经跟你说过,若是耽误了规矩,我们两个可都得掉脑袋。”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可谓是粪土之墙不可我也,孺子不可教也。 蓝木带着她穿过了几间屋子,不得不说,这血莲教还真是奢华,设计都是廖元国风格,狂放之中却还带着一丝精致,只怕那杜伦呼知道廖元国还有这等地方,心头也要气得痒痒。 距离正堂越紧,周围伺候的弟子跟影子也就越多,蓝木所说不错,这里的弟子穿的都是紫色袍子,可是也有等级之分,沈如诗看着紫袍的深浅,约摸着应该是按照衣服的深浅划分的等级。 那些等级低一些的人都瞧她不起,只有影子跟她鞠躬。 沈如诗自然也看不起他们,“狗眼看人低的。” 蓝木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知道,自己又多说话了。 “你看我做什么,看我也没用,说出去的话不能再收回。” 蓝木道,“主子,你现在只是最低等级的主子,他们自然不会跟你行礼,按照常理来说,您应该跟他们行礼,奈何主子是紫袍大人带回来的,几次三番坏了规矩,他们也多加忍耐一些。”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对他口中的这些规矩等级满是不在意,忽然之间,脑海里面重复着他方才的话顿时察觉到自己方才的疏露,“紫袍大人!” 她一把拽住了蓝木,声音控制不住地提高,“好啊,你原来早就知道是谁把我们带来,紫袍大人,就是他对不对!他在哪里,立刻带我去见他。” 这番当众呵斥,其他的影子路过了,满脸不屑地看着蓝木,沈如诗察觉到周围人的眼神,慢慢松开手,虽然这个影子榆木了些,不过好歹是自己的影子。 蓝木待沈如诗松开手,耐心的解释,“蓝木正要带主子去见教主跟紫袍大人。” “好。”沈如诗眼底蒙上一层晦涩。 难道血莲教已经知道城梨门跟玉林山的事情,为何这般对待自己,按照蓝木的说法,自己不过是个最低等级的主子,还能有机会亲自面见教主? 有趣,甚是有趣,她心想道。 血莲教的正堂很是独特,像是是个巨大的廊坊,周围的墙壁上刻满了各个朝代的壁画,远道千年之前,沈如诗一路欣赏,这里的景象,要比她从书画中看到的多许多。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喂,你们的教主,难道也是个有闲情逸致的人?” 声音回荡在正堂里面,一声又一声。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闲情逸致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闲情逸致 蓝木的回答道也不出乎她的预料,他道,“凡是血莲教有地位的人,都有闲情逸致。” 沈如诗呵呵笑了两声,再也没有说话,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对牛弹琴,可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主子小心。” 尽管沈如诗一再的嫌弃蓝木,可蓝木倒是一如既往地忠心,一把拉过沈如诗,见沈如诗站稳了身子有利可松开手,道歉道,“是小的冒犯了。” 沈如诗看了她一眼,转首,看着若大的一根紫藤被从中间砍断,原本平静的目光渐渐变得惊讶,她伸出手指着这紫藤,喉咙滚动一下,本想问蓝木什么,可是想到他那榆木脑袋,硬是把流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面。 周围的紫藤越来越多,沈如诗小心翼翼走着,渐渐明白了,方才是有人想要她的性命。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简直不像是人间,若说是阴曹地府,倒差不多。 “跪下。”蓝木在旁边小声提醒,若说是这才发现眼前突然之间多了三个人,她心里面宛若一片惊羽扫过。 那日见到的紫袍大人便是快步如风,原来是血莲教的教法。 居人下,不得不防,她跟着跪下,偷偷瞥了那几人一眼。 她一眼便看到了为首的穿着黑袍的人,霎时威风,有那么一刹那,她竟然将那人的身段看成是萧天凌,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的不同,此人的眼睛里面,带着一丝妖气,明明是个男人,却让人觉得有些妩媚。 他左右两边各站着五个紫袍人,看衣服颜色深浅都是一样,看来是血莲教长老。 蓝木叩首,道,“参加教主大人,主子初次来血莲教,有些规矩还没有学会,请教主饶她一命。” 果然,方才是有人想要杀她,她抬起眸子看着眼前的男子,她依稀记得,蓝木说过,血莲教教主名字叫做杀无虞。 此人的样貌倒真是跟这个名字般配。 她不知杀无虞为何对自己动了杀心,也随着蓝木一起道,“是我……如诗不懂规矩。” 杀无虞看了她一眼,并未有任何的波动,转首看着蓝木,声音冷峻的让人心里面难受的很。 “既然不懂规矩,你便教她规矩,否则,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 “是。” 沈如诗看到蓝木脸上冷了下去,知道这是杀无虞对蓝木死亡的警告,如此说来,到时自己给蓝木带来的麻烦。 她抬起头盯着杀无虞道,“教主好生威风。” 她准确地看到杀无虞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说不出多么寒冷,“你不怕我?” “怕。”沈如诗道,“不过大都是敬仰。” 杀无虞冷哼一声,并不领情,“你倒是好生嘴巧。” 沈如诗趁机道,“只怕教主不是因为我嘴巧才把我带来血莲教吧?这血莲教如此盛大,看似并不缺乏弟子,不知道教主是看中了我哪一点才将我带来?” 话音刚落,那杀无虞便快步站到沈如诗跟前。 沈如诗只觉得空气中一凉,一股风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待眸光缓缓恢复镇定时,便看到他稳稳地立在跟前。 杀无虞遮面,沈如诗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看到那一双似是狐狸般狡猾的眸子涤荡者女子的妩媚,还有一丝阴狠。 她出于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手臂便被杀无虞抓住,他还未得及开口,杀无虞的手便挑开了她第一层衣裳。 沈如诗顿时睁大眼睛,心里面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这杀无虞抓自己来该不会是……如此说,那他大可到窑子里面去。 她奋力挣扎着,“你干什么!” 挣扎之间,她看到杀无虞纤细的手指,果真是有一种骨干的美丽,即便是皇帝的妃子也没有这样的娇嫩的手指。 微微一怔的功夫,杀无虞已经撕开了她的衣裳,白皙的脖颈顿时暴露在外面。 沈如诗心里面一股怒火节节攀升,藏在袖口处的匕首翻转,立刻就要刺向杀无虞,谁料到杀无虞却是勾起唇角,比方才更加的不屑。 “原来是个冒牌货。” 说罢,便收回手,快步回到方才的位置。 沈如诗愣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离开抬起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心里寻思着杀无虞莫不是个疯子? 紧靠着杀无虞的一个身穿紫袍的人立刻跪下,对杀无虞道。 “教主,属下亲眼见到她后背处有一朵莲花!” 杀无虞眸光向他倾斜过去,语气间依然是有不耐,“我方才亲眼所见,她的后背,干干净净,不曾有过莲花。” “教主!”紫袍大人想要辩解,杀无虞已经不耐了,“够了,紫袍,我让你去寻圣女,并非让你待冒牌货糊弄我,你若是寻不到,我便将此任务交给紫差大人。” 紫差大人在旁边瞧着,眼底多了一丝奚落,对杀无虞道。 “教主,既然这个女子是个假的,教主说,我们到底要如何打发她?” 杀无虞摆摆手,有些慵懒,“对于血莲教无用的人,便杀了吧,记住,血肉要处理干净,我看她的皮肉倒是细腻,不如做了扇子,给无言观赏。” 沈如诗听到最后一句,浑身发凉。 果然是阴曹地府。 竟要把她的皮肉做了扇子!即便是在云起国大牢里面最可怕的刑法却也没有这般惨无人道。 她的目光转向紫袍大人,是他将自己带来的。 紫袍大人脸上满是复杂,在杀无虞离开之前跪在他脚下,比方才谨慎了许多。 “教主,这次的确是属下弄错了,可此属下查探过,此女子有几分资质,属下的察房也缺人手,不如便将她赏赐给属下吧。” 杀无虞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你倒是死心不改,带她走吧。” “是。”紫袍大人长舒一口气,表面上却是看不出分毫。 他快步道沈如诗跟前,不冷不热道,“随我来。” 沈如诗却是稳稳地立在原地,脑海里面盘旋着杀无虞方才说过的话,心中升起恐惧。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血扇子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血扇子 萧天凌已经三日不见,难不成被杀无虞做成了血扇? 想到这里,心中愈发的惊恐,像是走入一层迷雾之中,有一只牢固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了她,心里面又绞痛起来。 “慢着。”她喊道。 顿时,空气中一片寂静,几人满是诧异的目光投射而来。 蓝木身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滴在地上,她简直就是寻死! 杀无虞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沈如诗,像是黑夜里面的恶鹰,立刻要将她吞没在一片惊恐里面。 沈如诗咬了咬牙,放稳了声音问道,“当初有一名男子随我一起来,他现在身在何处?” 杀无虞目光转向紫袍大人,眼底待着一丝笑意。可是那笑意却要把人千刀万剐一般,一刹那的功夫,便从平静的柔水穿越刀山火海之中。 “紫袍,你倒是带回来了一个不怕死的。” 紫袍大人眼里流过一次复杂的光芒,按着沈如诗的头,还不等沈如诗反应过来,两人一起供下身子。 “教主正是这个等心直口快的人,才不会像那些阴险小人一样害人,不是吗?留在身边倒也好。既然你已经将她赐给我了,那我便不客气,带走了。” “可是我还没有问清楚当初随我一起来的那人……”沈如诗正说着,突然感觉脑袋一沉,顿时昏迷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片花草之中。映入眼帘的还是来时候的那片暗淡的色彩,即便是花花草草也没有半分生气。 “主子,你可感觉好一些了?方才若不是紫袍大人救了你。你可就要没命了。” 沈如诗看到蓝木,“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眼里除了性命,还有旁的东西吗?” 她转眼看着紫袍大人,“喂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凭什么将我带出来?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杀了你。” 紫袍大人双手背在身后。风吹动着他的袍子缓缓起伏,整个人阔长的背影显得非常平静。 “好呀,你若是杀了我,那我们血莲教倒是多了一张人皮扇。” 沈如诗心里一抖,知道紫袍大人说的是自己并不是他。刚才若不是他尽力救了自己,杀无虞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情来。 “你到底为何要将我们二人带来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错,你的确是救了我们。可我们却未曾答应下辈子给你做奴隶。我不会记住你的恩情。眼下,你对我来说还是敌人。” 紫袍大人微微眯起眸子,严谨荡漾着明亮的光芒。忽然,一刹那的功夫,勾起唇角冷笑一声,满脸的不屑。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见他一一面。好,我现在带你去见他。” 沈如诗心里面有些激动,像是石子扰乱了的一池春水一般,她本不该将担忧之情表现得这么明显,可是实在抑制不住心中一想到萧天凌现在的处境,便觉得心慌慌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紫袍大人果然信守承诺,带着他去了一处。这里塌方才来的时候还没有人,现在依然多了两个人影。 沈如诗一眼便看到了他的背影。快步向前跑过去,来不及不起他身旁的一个穿着高贵的女子的身份,伸出手抓住萧天凌的手臂。满脸激动的看着他。 “凌……你这几日去哪儿了?”眼下的还不知道血莲教是否得知了他们的身份,沈如诗想着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她明亮有神的目光,跟萧天凌的恰好形成鲜明的对照,眼前的眸子还是原来一样漆黑,却不如原来的关切,带着对陌生人般的冷漠,还有不解。 萧天凌反转手臂江沈如诗的手打下去,语气倒还算是礼貌,“这位小姐难道认识我?” 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惊诧的光芒,垂在身旁的手轻轻颤抖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天凌,他这是在跟自己装算吗?还是责怪自己这几日离开他并没有过联系。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当时外人的面自然是不方便的。 这时站在萧天凌旁边的女子终于开口,语气无比的尊贵。 “慢着,我看你的穿着打扮应该是最低等的弟子吧。好歹也是个弟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我身边的人也是你随便能够带走的吗?” 沈如诗这才向萧天凌身旁的人看得了一眼,果然不俗,这女子穿着打扮,既不是弟子打扮也不是奴隶的打扮,看来应该是这里长老的亲戚。 沈如诗眼眸中的光慢慢黯淡,心里面有过一次复杂的情绪。既然这是个有权有势的女人,现在不可以再轻易得罪。这倒不是为了自己,只怕是连累的萧天凌,若是一个王爷死在来这种地方岂不是太冤屈了。 正是犹豫之际,萧天凌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突然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方才叫我什么?” 沈如诗沉默不语,看着眼前这人眼神到跟原来一样的智慧,脸上的神色也很是严肃,不像是作假,难道真的失忆了? “看你方才的模样像是认识我。既然认识我,便该知道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叫什么,不是吗?” 见沈如诗依旧沉默,萧天凌依然有一些不耐,又开口问道。 却被旁边的女子打断。女子拉过萧天凌的手。 她扫了沈如诗一眼,眼底藏着一丝厌恶。沈如诗感觉的出来,这是源于女人之间的嫉妒感。 “莫桑,我刚才都告诉你了,你便是我的青梅竹马,身份尊贵。这个女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弟子,怎么会认识你呢?” 莫桑?沈如诗心里面回荡这个名字。他绝对不可能将眼前的萧天凌认错,看来是这个女人在编造谎言了,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乱七八糟,完全是一场乌龙。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下去,非要等到我下劣责罚你?”那女子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语气凌厉。 沈如诗却是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紧紧地钉在萧天凌脸上,心中渴望着听他开口。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杀无言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杀无言 奈何他现在失忆,即便是开了口,只是说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吧了。 何况。现在是在血莲教,有尊卑之分,她在这里根本没有话语权。 她只能步步为营,好生算计,否则指不定哪一天就丢了小命。 她心中警告着自己千万不能冲动,奈何脚底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稳稳地落在原地,抬不动。 那女子脸上多了一丝怒意,马上就要开口惩罚,这时候,紫袍大人走了过来,有一张慈祥的脸,看着那女子。 “无言主子,这是我最近收的徒弟,有些木讷,扰了无言主子的好事,请您多多见谅,看在属下的面子,饶过她这一次。” 无言。沈如诗心里深深的刻下了这两个字,能让紫袍大人这么恭敬的人,只怕不多。看来日后,自己又有麻烦了。 无言满脸不屑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摆了摆手。 “罢了,既然是紫袍大人的弟子,那我这次便放过她,只不过还请您日后好好管教自己的弟子,这血莲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也不是不知道,行差踏错,便落得万劫不复之地。好的,还能留着全尸,不好的,尸骨不存。” 她既是说给紫袍大人听,又是说给沈如诗听。 紫袍大人又像杀无言行了个礼,对沈如诗说,“你若是再胡闹,我这就将你送去做了人皮扇子。” 说着,便拉着沈如诗离开此处。身后萧天凌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如诗身上,慢慢的眸子里面放上一股复杂的色彩。忽然之间又勾起唇角,对着身旁的杀无言笑着说。 “你说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见你这般善良,对一个女弟子都这般宽容,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罢了,你方才说要带我去接你兄长现在去吧。” 杀无言脸上多了一抹欢喜的色彩,向着沈如诗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却还是隐隐担忧。不过萧天凌的话却让她心弦松弛了不少。 她点点头,“嗯,那我现在立刻带你去见兄长。” 他们去的时候,弟子在跟前拦着,他倒不是拦着杀无言,只不过担心萧天凌这个陌生人前去扰了教主的好梦。 “小主子,教主他已经睡下,你若是现在进去,只怕……” “让开。”杀无言目光如剑,“何时,连你这么一个地位卑微的人也敢拦着我了!” “是。”那人讪讪地答应一声,便进去禀报,不一会的功夫救出来了,对杀无言道,“教主在里面等着你们。” 杀无言眼底透露出一丝骄傲的光彩,对萧天凌道,“你瞧,我便说过我的长兄最疼爱我,他若是欺负我,我便离开这血莲教去寻我的阿爹阿娘。” 萧天凌笑笑,不言语。 他也察觉出那弟子对他的不友好,现在在这里,不变行事。 沈如诗方才离开的地方,他又踏入,察觉的跟沈如诗确实有所不同,目光向着屋子四周扫了一眼,这里的建筑华丽,有些地方很是独特,可这倒不是为了凸显血莲教有多么与众不同,只怕是有密道。 他正是看着,突然,身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无言,这么晚了,你还过来寻我,不让你兄长睡个好觉。” 杀无虞本就冷血无情,又有些冷傲的媚态,这般温情,只是对杀无言一人。 杀无言吓了一跳,转身便跟杀无虞开起玩笑来,“兄长,你怎么总爱神出鬼没的,你上次答应要交给我无影功,到底何时能兑现承诺?” 杀无虞眯起眼睛看着她,“为兄还没有送你礼物,你倒是给为兄带来了礼物。” 他方才虽然没有认真看过萧天凌,可是已然察觉了她的存在。 杀无言满脸欢喜的拉过萧天凌的手臂,对杀无虞道,“张雄,你看,我把谁给你带过来了。” 杀无虞笑了笑,目光转向萧天凌,方才只当是一个弟子,并未仔细观察他的容貌,看清楚之后,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好妹妹,你怎么寻了……” 杀无言着急打断了他,“长兄,他就是顾成武!” 杀无虞眼底那层光像是被什么慢慢激荡开,缓缓流向四周,消失不见,转眼,大声笑了起来。 “我的好妹妹,你可知那顾成武已经死了?” 萧天凌见杀无虞看着自己,一双黑眸也看着眼前人,得知他是血莲教教主之后,他便收敛许多。 “死了?”他转首问杀无言。 杀无言有些着急起来,对萧天凌道,“你就是顾成武,我没有骗你,此事说来复杂,你的父亲是顾滕长老,他有一个死对头是凌炯长老。” “你我本情投意合,定有婚约,奈何凌炯那个老贼头怕我嫁给你之后便削弱他的势力,便将你暗杀。” 杀无虞在一旁坐了下来,耐心地听着故事,眼里面却满是复杂,旁人难测。 “可我将你救了下来,但是,你当时已经受了重伤,所以将之前的事情都忘了。” 萧天凌仔细听着,眼底流过一丝智慧的光芒,问道,“既然如此,那我的阿爹呢?” 杀无言看了杀无虞一眼,垂下眸子,有些伤心道,“他被凌炯那个老贼头杀了。” 萧天凌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凌炯在何处,我便去杀了他给阿爹报仇!” “唉,你切莫心急,你失忆了,不知这血莲教的局势,报酬的事情,我跟我阿哥自然会细细谋划,你切莫轻举妄动,否则丢了性命,我今日已经将你平安的带过来见过大哥,大哥明了此事,也会替你筹划。” 萧天凌转身面向杀无虞,道,“属下虽然不知之前的事情,可无言小主对属下实在真心,属下愿意相信无言小主的话,日后,便听任无言小主跟教主差遣。” “好,甚好,你下去吧,我跟无言商量些事情。” “是。”萧天凌答应一声,便离去了,方才的弟子还在门口看守,他越过萧天凌看向杀无虞,见杀无虞点头,便放萧天凌出去。 离开正堂,萧天凌回过身子,漆黑的眸子卷动着涛涛巨浪。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冒牌货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冒牌货 趁着那弟子不注意,他快步,身影如风一般闪过,迅疾寻了一处通道回到原来的正堂,他猜得不错,这里果然有密道,若非有一番研究,他也不会轻易发现血莲教精心布置的密道。 他躲在一处隐秘之地,恰好能听到兄妹两人的谈话。 杀无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杀无言坐下,杀无言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顺势坐在杀无虞腿上,撒娇道,“兄长,你方才既然都看出来了,为何不拆穿我?” 杀无虞笑了笑,一双眉间更加媚,“我的好妹妹啊,凌炯做事向来不会出差错,他既然要杀顾成武,又怎么会留他斜性命,你方才寻来那人,的确跟顾成武长得像,只不过啊,是个冒牌货。”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杀无虞满脸的不屑。 杀无言眉眼一弯,眼底点缀着的笑意像是星光一般慢慢散开,这样看来,他倒是跟杀无虞像的很。 “长兄说的不错,正是因为凌炯那贼老头做事实在是太无情,我才要寻个人来制衡他,顾家的血脉决不能断,否则那贼老头日后在血莲教定然更加猖狂,我可都是为了长兄你稳固权利着想啊!” 杀无虞看着杀无言的眼睛慢慢明亮起来,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中她的脑门,叹了口气,摇着手中的羽扇,道,“我的好妹妹,你从何处寻来此人?” 杀无言眼珠子转了一圈,对杀无虞道,“无言知道何事都瞒不过兄长,我便实话告诉兄长,此人是我前日去路过花园是看到,被紫袍大人责罚得快乐丢了性命,我见他长相倒是跟顾成武像的很,便心生此计。” 杀无虞手中的扇子慢慢停下,抬起眼眸看着杀无言,“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啊,只怕上贪色。” 杀无言噘嘴,满脸的不服气。 “长兄你这话可就是污蔑无言了,无言岂是那么肤浅的人,此人样貌跟顾成武相似,气质的确比顾成武好许多,可无言之所以这般对他,可都是为了兄长,兄长放心便是,无言心中最重要的男子只有一人,那便是长兄您。” 杀无虞将手中的羽扇放在杀无言身上,自己则起身。 他心中本是十分平静,不知为何让杀无言这一闹,反倒是起了波澜。 他想起了白日紫袍大人带回来的女子,若非紫袍说她身上有量化的印记,自己绝不会轻易去见这样一个小喽罗。 可他查探时,竟然没有任何发现。紫袍平日里向来不说假话,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奇怪了些。 他摩挲着手掌的扳指,语气也变得深沉了些,“无言,你可知道,此人是跟一名女子一同来的,紫袍说,那女子身上有莲花标志,似是圣女。” 杀无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猛地站起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杀无虞跟前,犹豫了一会,问道,“那她可真的是……” 杀无虞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失望,“我看过,不曾有。” “呼。”杀无言长舒一口气,拍拍心口,手指刚放下,便见杀无虞已经转身看着自己,满脸的狐疑,“你这般放心做什么?” 杀无言顿口无言,她心中寻思倘若那女子真是圣女,只怕萧天凌也不是简单角色。 见杀无虞脸上已然起疑,杀无言搪塞道,“兄长你是不知道,我今日见过紫袍大人身边的女子了,听兄长的描述,应该是同一人不错,我见她不知规矩,还训斥了她一番,倘若她真是圣女,那我可不是得罪人了。” 杀无虞脸上的神色放松了些,原来如此,他严肃地看着杀无虞。 “即便她真是圣女又能如何,你要知道你是我杀无虞的胞妹,她岂敢动你。” 杀无言勾起唇角,涩涩道,“那可指不定,长兄莫要忘了,血莲教可是苏樱建立的,血莲教归附于她,她既然将圣女的位置传给她的女儿,那这权利……” 杀无虞听不下去,看了杀无言一眼,漆黑的眸子里面卷动着一丝令杀无言害怕的意味,杀无言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兄妹,也有尊卑之分,她虽然时时跟杀无虞开玩笑,却也是掌握着分寸的。 “我当年能将苏樱逐出,今日还怕她的女儿不成?”杀无虞冷着脸,前前后后神色变化迥异。 杀无言立刻安抚,“兄长说的是,无言自然知道兄长才不会在乎。时候不早了,无言便回去休息了,至于那男子……” 杀无虞回过身子,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也听不出喜怒,“日后,他就是顾成武。” “是,无言谢过兄长。”杀无言卷起睫毛,眼底慢慢流露出欢喜,退下了。 杀无言走后,屋子里面却是又出现了一个人。 杀无虞坐下,那人便恭敬地给他添了一杯茶,道,“教主果然疼爱无言小主。” 说话的人是紫衣大人。 杀无虞结果他手中的茶水,看了他一眼,“方才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紫衣大人不敢跟杀无虞平起平坐,跪在他跟前,仔细寻思这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杀无虞才能满意。 方才他跟杀无虞正是商量着血莲教诸事,无言便带人闯了进来,杀无虞为了证明对他的信任便让他留在此处藏起来。 “属下觉得,教主方才说的不错,那女子绝不可能是圣女。” “哦?”杀无虞一排漆黑的眸子扫向他,“如何可以看出?” 紫衣大人顿口无言,他本就是揣摩着杀无虞的心意说话,“教主,属下以为,那苏樱之女早已经死了,教主,这廖元国想要杀他们母女的可不只是我们血莲教一派,他们势单力薄,如何能够活下来。” 杀无虞玩弄着羽扇,看似并为认真听。 他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杀人如麻的狠绝,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你,替我去杀了她。” 紫衣大人没有回绝,低头道,“属下遵命。” 躲在角落处的人影,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旋即离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神秘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神秘人 沈如诗随着紫袍大人回到了住处,整个人显得深沉了许多,一双手放在身前,有所防备,眼睛里面却毫无生气。 “日后你别在这里住下。这个影子便是你的奴才。若有什么事情吩咐他。即可。但你若是要寻死觅活,那太对不起我三番两次救你的恩情。” 紫袍大人站在沈如诗面前,整个人的身影显得阔长了许多,带着一股无名的压迫力,他身上的紫袍也像是那漫无天日的黑幕一样。 沈如诗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却满是赠恨,倘若当时不是此人将他们带来这里。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 “你带我回来绝对不是看中了我的资历,如果要说起资质来,方才那边男子应该比我更好,可你却伤了他,你说吧,带我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如诗想起了方才杀无虞查看自己,还说有什么莲花,是什么圣女的事情。看来此事定然跟紫袍大人将自己带回来有关。 紫袍大人眼里面闪过一次炯亮的光芒。 “不错,那日从水中将你救上来时,的确发现你后背上有一朵莲花,今日却不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听到这里,睁大眼睛。 紫袍大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的。 “你放心便是我对你并不感兴趣,我所重视的,不过你身上的莲花,你的身份罢了。” 沈如诗的眸中渐渐卷动起一丝异样的光芒。花?自己身上可曾有过什么莲花。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圣女,我跟这里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更不想担你的恩情在这里做什么女弟子。我可以走吗?” 紫袍大人并没有拒绝,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我不拦着你。只不过看在我救了你一场的份儿上我可要警告你。你若是踏出此地,一来你的性命或许不保,二来那个男人,也别想救他。” 听到这里,沈如诗眼睛猛地抖动了一下,几乎是咬牙切齿看着他说,“你别想伤害她,你若是再伤害他半根毫毛,我不会放过你“。 紫袍大人看着她的模样,突然笑的更加爽了。 “还真跟圣女有些相像。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垂在身旁的时候慢慢握成拳头,她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说吧,到底要我如何才能助他恢复记忆?” “成为这女弟子中的王。” “你即便是想把我当做工具,也得看看用的是否顺手。我什么功夫都不会。哪能打败他们。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她实在是不了解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紫袍大人舞弄袖子袖子,大步向外踏出去,丢下几句话。 “该怎么做你的影子,自然会告诉你,我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我看人向来不会错,你有没有那份本事,我能不知道吗?” 莫名其妙,沈如诗心里想,此人说的好像他多么了解自己一样。 紫袍大人离开之后,蓝木又端上来了一碗汤药,放在沈如诗面前的檀木桌子上面。沈如诗目光向着那碗汤要看去。脸上满是狐疑,抬起眉头有些警惕地看着蓝木。 “白日里说过要保我性命,结果现在却用这种手段来害我。你们大人可真是个君子。” 蓝木稳稳的放下之后,向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 “主子你误会了,这汤药并非要谋害你的性命,不过是想要帮助你日后在血莲教发展得更好罢了。紫袍大人是不是个君子,小的不敢妄言,但是。主子,您也不能妄言。” 沈如诗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汤药,眼里闪过两道白光,莫不是放入自己提高功力的药物?看着手指慢慢的红了下去,又将它放起来。 那股香气已经传入鼻尖,闻到这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味之后,她微微蹙起眉头,忽然之间眼底闪过一道白光,脑海始终原本混乱的镜像慢慢集合。 她抬起头看着蓝木眼,里面有一股复杂的波光涌动着。 “你放在那儿吧,我一会儿便喝,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蓝木却还是跪在原地,没有移动丝毫。 “主子,大人吩咐过,要蓝木亲眼看着你将它喝下。” 沈如诗眼中涌动着的光芒渐渐聚敛,语气变得凌厉。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就这是什么东西?说什么帮我提高功力的话。不过是想抹去我的记忆,让我更好地成为他的工具。” “蓝木,你口口声声喊我主子,说是我的影子,那我问你,你们血莲教的规矩,到底我是你的主子,还是他是你的主子。” 蓝木不加思索说道,“血莲教所有的影子都只有一个主人,您的性命便是我的性命,你若是有个万一,那蓝木脑袋不保。” 沈如诗眯起眼睛看着他,“你知道便好,那我将话跟你说明白,这碗汤药我是不会喝的。我不会心甘情愿成为紫袍的奴隶。你若是担心,便告诉他,兴许他一时欢喜,帮你换了一个主子呢?” 蓝木脸上满是沉默又扣了两个头说,“血莲教的规矩,一个影子只有一个主人。” 还是那些话,沈如诗的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那你可只有一条路可选了,帮我瞒着他。你放心,这些汤药我都有所研究,我会装出一副的失忆模样,就不会让他有丝毫的察觉。” 蓝木跪在原地不知进退,沈如诗站起身子,走到他跟前。 “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明白了,既然你的性命在我手里,那你便该知道自己应该效忠于谁。在这里。我无亲无故,唯一可信赖的人便是你了。日后你我主仆二人可要和睦相处。你若是讨得我的欢心,他日我离开这里便带上你,让你看看外面世界的自由。” 蓝木脸上还是方才那般,没有喜怒哀乐,也不会有半分的期待。 正当沈如诗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他却突然开口,“蓝木明白主子的意思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天外飞仙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天外飞仙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怪异,只不过一日的功夫,她经历了太多,现在依然有些疲乏了,她顺势靠着椅背,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对蓝木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我要休息了,你下去吧。” 蓝木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沈如诗,提醒道,“主子,大家都说这血莲教不是恩待的地方。” 沈如诗勾起唇角,冷笑一声,“不是人呆的地方,难不成都是鬼呆的地方?” 谁知蓝木眉眼一沉,回答道,“不错,外人都叫这里鬼城,这里的人都比鬼还可怕,倘若谁看主子不顺眼,便会在夜里暗杀,若是得罪了那些厉害人物,主子是躲不过这一关的。” 沈如诗认真地看着蓝木,“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蓝木眼底流动着淡淡的忧伤,“因为主子是第一个跟蓝木说那些话的人。”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立刻明白了蓝木在说什么。现在她即便是看着这人的眼睛,却也不敢完全相信他说的话,他方才端上来的药她倒是爽快的拒绝,可是现在他给她的迷魂汤可就不是汤药那么简单了。 “你下去吧。”沈如诗装作不耐的模样,手指在太阳穴上打旋。蓝木又强调了一遍,“方才小的说的话,主子可万万要记在心里。” “嗯。” 蓝木走后,沈如诗一直在寻思萧天凌的事情,谁知道,一个时辰还不到的功夫,突然听到外面有些异样的声音,她披上披风,慢慢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阵,渐渐地,外面的声音隐藏了起来。 她微微蹙起眉头,脸上已然露出了不解,最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推开门走出去,可步子还没有跨出,便是一支冷箭猛然射过来。 沈如诗身影轻巧,快速闪过,心里面一直回荡着蓝木的话,难打,是暗杀? 正当闪躲时,那暗器已然变成了一股暗器流,挡住了她回去的路,心紧紧地悬在嗓子眼,她的目光快速略过周遭,寻求在脱身的法子,与此同时,忽然有一支强有力的手从身后揽住了她。 沈如诗没忍住,险些喊出声音,那人便脱出另一只手堵住沈如诗的嘴,手法快速地将那股暗器流击破,拖着沈如诗回到了屋子里面。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一切都恢复了寂静,仿佛与外面的世界没有丝毫联系。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寻思着为何回到屋内外面的人就罢手了,转眼,看到眼前的人影慢慢靠近,她正要大声质问,那人便将面罩摘了下来。 沈如诗终于明白为何方才看到的那人的手法是如此眼熟,“陆伤?”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陆伤随意找了处坐下,神情间还是之前的玩世不恭。 “我若是不找到这里,方才你可就要被乱箭射死了。”说着,他玩弄着手里的暗器,眼神间有些不屑,“这血莲教的暗器倒还是之前那般,暗杀的手法倒也没有点长进,阴毒,阴毒啊。” 沈如诗听他话里有话,便皱起眉头问道,“你这话有是什么意思?说得好似你很了解血莲教?陆伤,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伤看到沈如诗原本信任的眼光里面已经多了一丝防备,叹着气摇头,“瞧你吓得。” “我并非在跟你开玩笑。”沈如诗见陆伤有些敷衍,不禁生气起来。 陆伤瞄了她一眼,道,“也罢,既然你问起来了,我便同你说两句实话,我之前的确在这血莲教待过一段日子,也曾为血莲教杀过人,怎么样,你现在怕我了吗?” “你杀的,可都是什么人?”沈如诗不去理会陆伤玩弄的口气,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散发出灼亮的光芒。 陆伤一一列出,沈如诗眉头皱得更紧,“那些商贾,有得罪你什么了?” 陆伤冷笑一声,“我的沈门主啊,你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么也问出这么痴傻的话来,我陆伤当初在血莲教,自然就是为了给血莲教卖命,至于杀什么人,是血莲教决定的,不是我决定的。” “你不是这样的人。”沈如诗摇着头,满脸的坚定,却被陆伤一句话堵回去,“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如何了解,只怕你只是对我有三分认识,便自以为是地觉得很了解我。” “那你为何后来又离开了?” “哈哈哈,你放心,我不是离开,而是背叛了血莲教,我去城梨门,也不是给血莲教做卧底,眼下,我可是你的人。” 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沈如诗只觉得陆伤实在胡说八道,扫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个鬼机灵,自己心里面一闪而过的念头竟然这般轻易地被他瞧了过去。 方才的确好生担心他去城梨门的目的,不过看着他这番玩世不恭面孔下的认真,沈如诗倒是实实在在信了。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我跟凌王来了血莲教?” 沈如诗一句又一句地追问,陆伤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拿起一个果子扔到嘴里,“你的问题可真够多,莫忘记,外面还有人准备杀你。”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你方才不是说,我没有危险了吗?” 陆伤看着沈如诗用一种受骗的眼神看着自己,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我方才只是说,倘若你留在这间屋子,我保你平安。这血莲教的规矩啊,其实乱的很,暗杀盛行,你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指不定哪日就死了,只不过这像血莲教的弟子都很是奇怪,绝不会在房中杀人。”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呆在这间屋子里面,便绝不会有危险?” 陆伤点了点头,“至少夜里面不会受到暗杀,至于其他,我便不能保证了,或许哪一日杀无虞恼了,要了你的脑袋也说不定。所以我劝你还是小心为妙,莫要招惹太多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当年圣女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当年圣女 沈如诗顺手捞起一个果子塞到陆伤嘴里,道,“你方才不是说,有你在这里,自然能保我周全?” 陆伤眼底的光芒突然黯淡许多,慢慢地,将最里面的果子拿出来,对沈如诗道,“我马上就要走了。” 沈如诗倒也没有多么希望他能留在此处,只不过眼下对于陆伤的这一趟来访很是不解,皱起眉头,抱着手臂问道,“说罢,来找我到底有何事?” 陆伤轻笑一声,用以往的口气说道,“你说话倒还真是直接。” “我若是不直接,还不知要被你绕到何处,你不必兜兜转转跟我绕弯子,我没有多少时间跟你耗下去。” 陆伤笑了笑,那抹笑容很是怪异,沈如诗看不懂那其中的意味。 他沉了沉声音,用男子特有的浑厚道,“此事,跟我离开血莲教有关,你可知道,这血莲教的创始人是谁?” 沈如诗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我若是知道,还用得着在这里听你说吗,你该不会告诉我,那人便是你,之后被自己的手下背叛,被逐出血莲教吧?” “你倒是猜中了几分。” 沈如诗本就是玩笑,可听到陆伤这般说,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一恍惚,像是从极高处陡然坠落一般,之后就陷入了一团雾气之中,她眼里面那层光芒慢慢聚敛,甚是不解地看着陆伤。” “你……”沈如诗伸出手指着他,满是不可思议,此人的确不平凡,可要说他是血莲教的主子……沈如诗心里面立刻回想起陆伤方才说的话,秀眉皱起,满是不满道,“你方才还说自己替血莲教办事,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陆伤哈哈哈大笑了几声,他这一笑,沈如诗更是一头雾水,可他笑声还未停下,沈如诗便给了他一掌,把食指输在嘴边,小声说道,“嘘。” 陆伤静下心仔细听了听,问道,“如何?” 沈如诗竖起耳朵听着身后一股怪异的声音,觉得十分熟悉,“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 陆伤哈哈哈大笑起来,笑道沈如诗瞪着眼睛看着他,满脸的不满。 陆伤道,“日后,但凡是半夜出现这等声音,你都莫要听,莫要理会。” 沈如诗皱起眉,“为何?”她向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近日遇到的事情实在是怪异,即便与她无关,她也不得不多问上几句。 陆伤瞪了她一眼,露出极少次有的不耐烦的神色,“我说不让你去理会,你便照做就是。” 沈如诗看着火冒三丈的陆伤,脸上不解的神色更甚,喉咙滚动一下,将心里面节节攀升的怒火压抑下去,对他道,“罢了罢了,你离开吧。” 陆伤看着沈如诗转身,将屋子里面的铜盘接上了水,显然是准备洗漱休息了,他脸上露出一份尴尬的神态,一改方才的态度。 “罢了,我将此事快快跟你说清楚,其实,当初建立血莲教的人,你很是熟悉,她的名字叫做苏樱。” “苏樱!”沈如诗方才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去理会陆伤,可是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魂石一激灵,像是被一盆冷水刺激着身上的每一根毫毛,苏樱是城梨门的人,眼下怎么也跟血莲教扯上了联系。 她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为难的色彩来,她倒是不怀疑陆伤是否在欺骗自己,不过,苏樱当初怎么会创立这等邪门。 陆伤也站了起来,走到沈如诗身边,沈如诗的这种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倒也不觉得惊奇,“我知道你心中自然有许多疑问,眼下我只能告诉你,当初苏樱建立了血莲教之后,又遭到追捕,是杀无虞出卖了她。” 沈如诗静静地听着,陆伤接着道,“后来,苏樱被迫离开城梨门。”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灼亮的光芒,“你这次来,难不成是找杀无虞报仇?” 她不问陆伤跟苏樱的关系,陆伤说到这个份上倘若她还不明白,那岂不是太愚蠢,事到如今沈如诗才知道,陆伤真正的主子是谁。 陆伤勾起唇角,将佩剑放回,“你以为杀无虞那么轻易应对,倘若如此,当初我就该杀了他,眼下,只有得到你的帮助,我才能替苏樱扳回这一局。” “我?”沈如诗眼底流光,“我能帮上你什么,你可莫要让我接近杀无虞趁机刺杀他,就我这点工夫,还没有靠近他便被他剁成肉泥了。” 沈如诗对于这一点倒是很清楚。 陆伤摇头道,“并非,当初苏樱离开之时,在这里留下火莲圣物,你只需找到火莲圣物交给我,剩下的事情便由我来做。” “这东西可以做什么?”沈如诗警惕道,她自然不会白白的被人利用。 陆伤看着沈如诗这般刨根问底的模样,知道沈如诗这般警惕的人若是不了解清楚,是绝不会替他办事的。 “火莲圣物,能够号令血莲教残部。” “残部?”沈如诗勾起唇角,“听你的意思,好似血莲教灭了似的。” “当初,杀无虞造反之时,苏樱用性命威胁那些影子,不许他们插手,可那些人都是效忠于苏樱的,现在即便在杀无虞手下做事,也是被逼无奈,眼下,只要用苏樱当时封印的火莲圣物才能号令他们,只不过……” “不过什么?” “这火莲圣物只有圣女才能开启,至于我,没有办法。”陆伤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沈如诗恍然之间明白过来,为何这火莲圣物在血莲教存在这么久,杀无虞却不曾动用过。 她坐下来,翘起腿,问道,“圣女才能开启的东西,你又如何能够开启?” 陆伤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这边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 “好。” 沈如诗爽快的答应道,陆伤眉头动了动,“你当真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他的话里面明显地含着一丝讽刺的意味,好似沈如诗是那种不得到好处便不会答应似的,沈如诗道,“你想的不错,我的确有条件。”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不屑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不屑 陆伤眼底不屑的神色又加深一些,声音沉了沉,像是大提琴一般,“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条件。” 沈如诗觉得今日陆伤似是宽容了些,便道,“若我拿走火莲圣物,你便将我跟萧天凌带走。” “萧天凌。”陆伤缓缓念出这两个字,眼底的神色令沈如诗捉摸不透,“他竟然也在此处。” “不然呢,他随着我一起跳下了悬崖,你以为他现在去了何处。” “好。”陆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接着道,“只不过,今日我来寻你的事,切不可说出去。” “那是自然。”沈如诗笑道,伸出手拍拍陆伤的肩膀,“我的嘴巴可是很严实。” 陆伤最后看了沈如诗一眼,偷偷塞给沈如诗一张纸,待陆伤离开之后沈如诗打开看,发现是火莲圣物的隐藏地点。 只不过这张图实在是隐晦,沈如诗有些看不明白,且陆伤嘱咐过,若是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不得找他。 于是,她放下那张图,便歇下了,可是一夜的功夫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日醒来,蓝木都看出她的黑眼圈,还多问了一句,“您是怎么了?在这里睡得不习惯吗?” 沈如诗假装伸了个拦腰,道,“你们这里的床怎么软,我睡得不舒服,还有,这屋子里面的熏香实在是太浓了,似是放了毒一样。” 沈如诗本是开个玩笑,谁知道蓝木却是认真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铜盆,一步一步走向檀香,沈如诗听着那有些杂乱的步子,微微睁大眼睛,“你要做什么?” 蓝木仔细检查了一遍檀香,直到确认迷没有问题,这才放下了心,长呼一口气对沈如诗道,“主子,方才小的检查过,没有毒药。” 沈如诗看着他这副模样,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一种入骨的寒凉慢慢袭来,蓝木想必是经历过这等毒害之事才会如此警惕,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接下来几日的情况感到担忧。 “主子放心,蓝木必然竭尽全力保护住址的安全。主子方才说在这个屋子里带的有些闷了,不如蓝木陪着主子出去走走。” 说到此处,沈如诗太突然想起来,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听雪院,可以带我去吗?” 蓝木脸上顿斯闪过一丝为难,有些支支吾吾,“那个地方主子还是不要去得好,那个地方曾经死过人。” 沈如诗眼底透漏出三分复杂的意味,方才陆伤跟他说了苏樱的事情,现在听到蓝木这般,心中有了些怀疑,她满脸认真地看着蓝木,“死了谁?”他不想听到那个噩耗,可是不得不承认,苏樱失踪了这么多年,若要说她死在了血莲教,倒也不足为奇,不然为何陆伤不将苏樱的去处告诉自己。 “是教主的母亲。”蓝木道。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他的母亲不是……” 听到沈如诗声音有些大了,蓝木倒吸一口凉气,道,“主子,小的近日多嘴,可是日后门主去决不能将此事随意说出去,否则性命不保。” 沈如诗摆摆手,“在你们血莲教,性命不保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蓝木提醒道,“不是我们血莲教,主子你也是血莲教的人。”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好啊你,本来局的你老是,没想到竟然也这么多嘴” 蓝木以为是谁动怒,霎时间低下头去道,“蓝木不敢。” “那你便带我去那个地方,只要杀无虞没有下过命令,我们去又有何妨,我向来不怕鬼怪。” 见沈如诗坚持,蓝木无奈,只得带着沈如诗前去,却知道,这必定又是一场风波,关于杀无虞生母的事情他并没有跟沈如诗透露,只怕沈如诗现在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疑惑。 前往听雪院的路上,沈如诗的确在思考杀无虞生母的事情,这倒是个突破口,她来到血莲教这么多日,听说过不少关于杀无虞的事情,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妩媚的男子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他的狠绝,是常人难料的。 还没有走到听雪院,突然,沈如诗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 蓝木倒是不以为奇,道,“主子莫要害怕,不故事主子断裂的声音罢了。” 沈如诗微微蹙眉,眼底流过一丝惊奇,“主子断裂的声音?为何我听起来倒觉得像是落雪呢?” 蓝木淡淡一笑,“这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景,每一个来此处的人都会这么说,在听雪院的深处,有一位长者,他不是血莲教的人,可是教主看中了他的资质,将他强行留在此处,奈何他性格却很是倔强,最后反倒是在血莲教干起了杂货。” 沈如诗点头赞叹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倒也是值得敬重。” 蓝木看了她一眼,眼底透露出一层淡淡的忧伤,不知忧伤从何处而来,只是眼中弥漫着一层挥之不去的令沈如诗也难以理解的色彩。 后来,沈如诗才知道,那位长者便是蓝木失散已久的阿爹。 沈如诗想不明白为何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看着自己的阿爹被捆在此处却当做从未见过,她只觉得,蓝木虽然是一个影子,可是心性的坚韧却是旁人比不上的。 “主子。”蓝木突然跪下,沈如诗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兴许是蓝木在自己耳边絮叨的太多了,沈如诗竟然下意识地看了周围一眼,直到确认他们周围没有旁人跟着之后才放下心来。 蓝木只是跪在地上,一声不吭,沈如诗心里面闪过几个年头,最后,长声叹了口气,道,“蓝木啊蓝木,要说你只是个影子,我觉得实在是屈才了,看你这心性,又怎么甘心留在这里当个奴才。” “你是不是想说,他日若是将你带走时,也带上那位长者?” 世上还真有这般求人的,竟然一声不吭。 “谢主子。”蓝木叩首,声音沉稳说道。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惩罚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惩罚 突然之间听到一阵喘息声,沈如诗立刻将目光转移到此处,抬起步子便要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谁知蓝木却是突然脸红了,拦住了沈如诗,说道,“主子还是莫要去看。”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变觉得此事蹊跷,声音微冷三分,“让开。” 蓝木低下头,声音却还是方才那般,“这等事情在血莲教是常有的,蓝木不让主子去看,是怕侮了主子的眼。” 蓝木说的这里,沈如诗大概听明白了三分,本是打算就此止步,却突然听到那边的声音又变了,那阵喘息声却小了一些,反而代之的却是一声声冷风,带着将一切都吞没的气息。 沈如诗看了蓝木一眼,抬起步子便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蓝木阻拦不足,只得跟在沈如诗的身后,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满是冷汗。 沈如诗随着那声音走向一件茅屋,还没走到门口,便看到一股鲜血流淌出来,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向蓝木,似乎想向他寻一个理由,蓝木脸上也写满了无奈。 沈如诗大步向里面走去,没有听到身后蓝木那一声低沉的声音在风中回荡,“主子莫要去……” 女子的身影陡然立在风中,几乎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她微微张大嘴巴,口齿不清道,“你们?” 地上用草皮裹着一男一女,没有穿上衣衫,沈如诗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脖颈处鲜红的血痕,她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缘由,抬起头看着那两个身穿紫色衣裳的人,她依稀认得他们,但却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蓝袍人也看到了沈如诗,皱起眉头问道,“哪来不知规矩的小妮子?” 听他们的语气,沈如诗觉得十分陌生,这血莲教都是这样的人,她一时分辨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她愣在原地,心中飞快地闪过好些年头,最后,那些人有些不耐烦了,便将目光转向蓝木,“你是怎么教你的主子的,这听雪院也敢乱闯!” 蓝木急忙道歉,他在任何一个人面前都可以做储备为的姿态,可是心中的高傲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大人莫要生气,主子今日实在是闷得很,想要出来透透气,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我们这就离开,绝不会扰了大人的好事。” 蓝袍人道,“滚!” 沈如诗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蹲下身子,将手伸向那个在地上微喘的女人脉搏处,对蓝袍人道,“她现在已经受了重伤,若是再不及时医治,只怕是性命不保。” 蓝袍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惊奇的色彩,对于沈如诗方才的一番言论感到十足的惊奇,不禁皱起了眉头,道,“你倒是有点趣味,你叫什么名字?” “沈如诗。”沈如诗挺起腰板,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色彩。 蓝木在身后拽了拽沈如诗的衣裳,他还没有来得及嘱咐沈如诗,在血莲教倘若是被别人问起了名字决不可乱说,否则,便是死期。 可今日看到那两个蓝袍人的神色,倒不像是要杀了她,蓝木越看越不明白,只觉得心中有些恍惚,竟也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女子跟男子见来了救世主,立刻抬起头观望,听到有人敢这样跟蓝袍人叫嚣,本以为是个厉害角色,谁料到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如此不守规矩,脸上希望的色彩瞬时间黯淡下去。 蓝袍人也跟着笑道,“你可知,他们二人是犯了何错?” “男欢女爱之事罢了。” “男欢女爱之事罢了?”蓝袍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沈如诗这般请缪的口气感到十分不满,“你过来。”他们的目光转向蓝木,微微俯身看着他,“你可教给你的主子,在这血莲教,若是主子跟影子之间交欢,是何后果?” 蓝木已经感受到那股压迫性的气息了,微喘一下,道,“乱棍打死,做成肉饼。” 沈如诗脸上顿时一变,这血莲教的刑法她也听说过不少,对于此事倒也不算是惊奇,只不过若要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的面前活生生被打死,实在觉得残忍至极。 “更何况,还是在听雪院这等地方,简直是罪加一等。”蓝袍人又强调一句。 说罢,便是狠狠的一脚,直踹向蓝木的心窝,霎时间,蓝木一口鲜血吐出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蓝袍人,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低下头,又露出之前那般神色。 沈如诗看着蓝木这副模样甚是心疼,毕竟当初蓝木曾说莫要来此处,是她坚持才让蓝木遭到了不该有的惩罚。倘若是搁在普通的奴才身上倒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蓝木跟其他人有几分不同。 他虽然对于蓝袍人也很是恭敬,却没有唯唯诺诺的姿态,至少,今日沈如诗跟他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他的确是变了些。 “你们给我住手!”沈如诗噌的一声站起来,一双流光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那两人,宛若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他们还真是瞧见了稀奇景,竟也有这般卑微之人敢跟他们叫嚣。 沈如诗接着恐吓道,“看不起我是吗?你们怕是不知道昨日教主给我传了密信吧。”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底流露过一丝惊诧之后,立刻冷哼一声,“教主岂会给你传密信,可真是笑话。” 沈如诗道,“若是不信,你们现在大可杀了我。” “哼,你这个小妮子本事倒是不少,沈如诗,我二人记住了,你方才说的话,我们回去打听明白,你若是敢说半个谎字,我们把你的皮拔下来做成扇子。” 沈如诗的腿软了一下,脸上却还是方才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采,底下身子便开始给那个女子诊脉。 “你又是在做什么?”蓝袍人眉头已经皱成一条线。 沈如诗看都没看他一眼,“救人。” “呵,倒真是听到了稀奇景,救人,我看你还是先救救自己吧,这两个人,死不足惜,你救了,我们也还是要杀了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听雪院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听雪院 沈如诗看了他们一眼,道,“血莲教难道没有规矩,即便这两个人犯了错,也不敢有你来惩罚。” 蓝木在身后拽了拽沈如诗,道,“主子,莫要忘了我们……” 说到此处,沈如诗想起来这次来听雪院的真正目的,的确不可将此二人抵罪太深,她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最后,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腰包,从里面掏出一只金镯子递给蓝袍人。 果然不出沈如诗所料,这两个人的确是贪污极了,沈如诗看了蓝木一眼,蓝木脸上颇有一种受了奇耻大辱的感觉,沈如诗明白蓝木的意思,那只金镯子是昨日蓝袍大人留下的,每一个女弟子都要拥有这样的信物。 现在沈如诗竟然把它给了旁人,简直是奇耻大辱,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影子没有教好主子。 那两个蓝袍人眼底流露出贪婪的神色,伸手拿了过来,放在嘴里好生咬了咬,笑道,“倒还真是个傻子。” 他们的确从下人那里捞上来了不少金银财宝,可是竟敢把这等证明身份的信物教给他的,却还是少数。 他们看了沈如诗一眼,有些不耐烦,“罢了罢了,给你一炷香的时辰快些处理,我们权当是没有看过这两人。” 沈如诗朝着蓝木眨了眨眼睛,对蓝袍人道,“谢过了。” 他们前脚刚走,蓝木便沉着脸对沈如诗说道,“主子你方才实在是大错特错。” 沈如诗勾起唇角,眼底流露出一抹笃定,道,“放心镯子只有一个,他们可是有两个人呢,不知道一会要打成了什么样子。” 蓝木对于这些手段看到的是不少,他担心的倒不是这件事情。 沈如诗伸手拍了拍蓝木的肩膀,道,“你何必如此担心,快,替我将这两个人身上绑着的草绳解开。” 蓝木绷着脸上前,待将那男子身上的草绳解开之后,马上要去给那个女人松绑,可是想到那女子现在正是光着身子,脸猛地红了起来,看了看沈如诗,沈如诗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总有些想笑。 他一把拉开了蓝木,“罢了,你去吧我来。” 她利索的给那名女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看着那混杂着血丝的肉体,心里面也有些不舒服,像是一团棉花堵在嗓子里面,她倒退了一大步,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扔到那女子身上,用一种十分低沉的声音说道。 “把衣裳穿上。” 别看她方才从那两人的手里救了他们,可她心底却是对他们的行径感到厌恶的。 那女子哆嗦着手接了过来,环绕在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慢慢地把衣裳披在了身上,他身后的男子还光着身子,沈如诗看了蓝木一眼,蓝木立刻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有些不情愿的把自己的外衣解下递给他。 对于一个影子来说,不穿外衣是十分不礼貌的。 那名男子接过了衣裳,也不知道说一句谢谢,麻溜的穿上了,看了女子一眼,道,“小的晚上来找你。” 沈如诗心里面顿时闪过一丝浓烈的厌恶情绪,盯了他一眼,“你还贼心不死!” 那男子是个影子,对沈如诗道,“方才的事情多谢沈主子替我们摆平了,不过我跟我的主子暧昧一事,沈主子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了。” 蓝木上前为沈如诗抱打不平,觉得沈如诗方才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值得,要知道在这血莲教没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更莫要说感恩之心。 沈如诗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明知道你们这般会害死她,你却还要……”沈如诗胸脯气得一起一伏。 男个影子理直气壮回答道,“我们主仆二人的事情你为何要多嘴。” 那女子站起身子,将沈如诗给她的披风拢了拢,对那个影子道,“不得无礼,莫要忘记到底是谁救了我们。” 她转首对沈如诗道,“你的确是个好人,可是好人在血莲教活得都不长久。” 沈如诗勾起唇角,记得带着一丝不懈的笑容,“如此这般,你便选择做一个坏人?”看着女子脸上露出有些矛盾的色彩,沈如诗冷冷道,“那你便继续做着你的恶人,不过恶人要想在这里存活下去,也得聪明些,你这般放荡自由,只怕比我死得更早。” 沈如诗见那女子满满的低下头去,知道她心中也有着不堪的滋味,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又有意思的同情。 “我今日便帮你这么多,往后的路还靠你自己走,你若是不知好歹,我也没有办法。还有,你方才已然受了重伤,我劝你找一个好的大夫赶紧疗伤,若是迟了,身上可是要留疤的。” 留疤,那女子脸色顿时一变,在血莲教,所有的女弟子若是身上留了疤痕,那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她心中生出三分恐惧。 沈如诗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敢作敢当,她当初这般放荡的时候,就该想到会遇到这样的后果。 那女子顿时跪了下来,伸手拉住沈如诗的袖子,她方才不动手还好,她这一个动作便让沈如诗心中猛然想起,她内力甚好。原来这血莲教的女弟子可不是白得的称号,她心中升起一丝警惕,皱着眉头看着那女子。 “放手。” “你一定有法子。”那女子一双眸子里面流露出明亮的光彩,经历了方才的一番惊吓之后,沈如诗只觉得那光芒像是雨后的日光射在雨水上面,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低头看着她,“我说了,我没有法子。”即便是有法子,她现在也是管不得这等闲事了。 她正要把那女子的手甩开,忽然之间,却看到她的瞳孔慢慢放大,那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阎王爷带着黑白无常来寻她。 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不妙的想法,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来了一个扫把星。 她的心思倒是不在杀无言身上,而是她身旁的萧天凌,若是昨日萧天凌还对自己的身份有三分的不解,既然便不一样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金童玉女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金童玉女 萧天凌随意地挽着杀无言的手,看着两人交叉的食指,沈如诗只觉得心口处升起一股闷气,几乎要喘不动气来,她慢慢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是看到萧天凌那副警惕的模样心中却是说不出的伤心。 原来在熟悉的人也可以变得这般陌生,没有了那段记忆,即便他还拥有之前的面孔,可他终究不是那个心里面怀揣着自己的凌王了。 沈如诗知道萧天凌的脾气,他之前的确是谈护着自己,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情分还在,可是现在他一旦不认得自己,便会把自己当做敌人,甚至杀了她也不一定。 他对自己的人有多好便会对敌人有多狠。 沈如诗现在已经看到他如豺狼猛虎般的眼神了,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头,若要对付杀无言倒是好说,可是对付萧天凌,又要她如何狠得下心。 更何况昨夜的事情她还没搞清楚,此事到底是不是杀无言做的,又或者说,是不是萧天凌做的。 就在这思索之间,杀无言有些不耐烦了,见沈如诗迟迟不行礼,仿佛收到了极大的冒犯,“你愣在那里做什么,我说你还真是个木头,之前不懂规矩,现在也不懂规矩,你们主仆二人可真是该死。” 沈如诗心里为蓝木着想,这次即便自己能侥幸逃脱,只怕蓝木也要遭殃了,这个影子跟着她吃了不少的气,这次她不能连累他。 她强力挤出一抹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奴才给您行礼。” 杀无言眉头微微蹙起,虽然脸上透露出一丝得意,大都还是对沈如诗的不满,“是主子,日后给我说得清楚一些,这次就饶了你。” “谢主子。”沈如诗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可是她毕竟是高傲之人,眼下即便是寄人篱下却还是做不出那层讨宠的模样来,因此杀无言是怎么看都觉得十分不顺眼。 她越过沈如诗,还狠狠地推了她一把,沈如诗感觉到杀无言触碰的地方火烧火燎的,心中气愤的同时确实感到微微的吃惊,实话说来,她的确未曾料到杀无言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这血莲教的女主子倒的确不简单。 或许,是她这番无理取闹恃宠而骄的姿态迷惑了自己,或许,沈如诗看到的不过都是表象罢了,沈如诗心中有一丝的恍惚,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 她猜的果然不错,杀无言的确是奔着那女子去了,还不及沈如诗开口,沈如诗变拔出剑,但是她没有伤害那女子,反倒是将那影子的下体砍断。 随着那影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众人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就连萧天凌都没有想到杀无言这般心狠手辣。 影子跟女子经历过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倒是没有哭喊着说痛,反倒是像一条哈巴狗一样重新跪在他们的主子跟前,不停地求饶。 “无言主子,是我错了,不怪我影子的事情,您若是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吧。”那女子倒还算是重情重义,伸手紧紧地抓住了杀无言的袖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沈如诗心里面确实有些寒凉,方才自己帮了她那么多,她都不曾做出这番姿态,果然是个势力之人。 那影子确实不开口,只等着她的主子在那里替他编造说辞,这般说起来,他倒的确是血莲教最糟糕的影子。 杀无言箭一般地目光转向女子,那眼神让沈如诗看着都觉得有些害怕,好似在看着一个疯子一般,可这疯子的话,却在这血莲教被奉为圣旨。 “这血莲教所有的女弟子都归我的管辖,当初给你们定下的规矩也是你们自个愿意的,你说说,若是违背了规矩,该如何处置。” 杀无言话音刚落,那女子便捡起她方才扔到地上的剑,毫不犹豫地砍断自己的右臂,竟然眉头都不眨一下。 沈如诗不知她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方才那个怕得要死的人,现在竟然这般狠绝,好似那手臂不是她自己的一样。 那女子用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去拉杀无言,直到她开口,沈如诗才确认她真的是痛到了极点。 “无言主子,求求你看在我服侍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别杀他,他是我的影子,他若是犯了错,理当由我来承担。” 杀无言冷笑一声,丝毫不把她这份痴情放在眼底,反倒是为她这份痴情而恼怒,“你这个不出息的东西,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表面上看起来杀无言倒是为了自己的手下好,可实际上她确实在嫉妒,嫉妒一个身份卑微给她提鞋都不够的人竟然拥有她所不曾有的痴情。 沈如诗看的透亮,因此心里面也知道这女子的下场定然很惨,可是她心中有总觉得既然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总还是有转机的,她又有些疑惑,杀无言当初立下的规矩究竟是什么,能让他们害怕到这个地步。 杀无言微微闭上眼睛,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的杀意已然不可阻拦,她对萧天凌微笑着说道,“待会要把这个影子下油锅,你若是觉得恶心,便独自回去,我处理完此事便去找你。” 沈如诗站在旁边,明明离着杀无言很远的距离,可是听到她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说了此话,心里面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了一下,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伸出手靠着蓝木才让自己站得平稳。 下油锅,这规矩的确是过分了些,那影子的确是该死,却也不必这么折磨他。 “慢着。”沈如诗突然开口,她下意识地看了萧天凌一眼,心里面希望萧天凌这时候能帮助自己,可是她心里面却是清楚,这绝不可能了。 她长呼一口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在这个权利与功夫都在她之上的女人面前,她的确感觉到了一丝压力,不过真正令她害怕的,却还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人。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胆大包天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胆大包天 杀无言眼底闪过一丝差异之后,随即勾起唇角,握在手里的鞭子慢慢收拢,一双看着沈如诗的眼睛里面满是嘲讽,“怎么,你想替他下油锅?” 杀无言斜着眼睛向着那边看了一眼,顿时,不知是谁把门打开了,木门吱嘎一声响,像是有人拿着锯子在她的心上狠狠地拉了一下,沈如诗只觉得一股绞痛的感觉随之而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胸口,她知道,自己并非是幻觉,当初留下的伤没想到竟又在这个关键时候发做了。 见沈如诗不语,蓝木着急的心中有些发慌,他向来是个沉稳的人,可是却为了沈如诗这个新的主子手忙脚乱。 “无言主子,我们家主子不是这个意思,她不过是胆小了一些,见不得这些血腥的场面。” 杀无言挑起唇角,眼底尽是戏谑,还特意看了萧天凌一眼,似乎想从萧天凌的眼神中看到他的想法,结果正如她所想一般,很是满意。 她挑着眉看着人身上,伸出手拿捏住沈如诗的下巴,力度慢慢加大,沈如诗痛的骨头快要碎掉,实话说来,她一路走来很少受过这般虐待,尤其是在这时还不能反抗只能沉默地忍受。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柔软之中却是包裹着锋利的碎片。 “你不忍心看着他们死是吧?好,那我满足你。”杀无言的语气带着一丝挑屑的意味,沈如诗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女弟子,可是杀无虞曾经说过,她可能是圣女,杀无言心中一直惦念着此事。 她决不允许血莲教出现任何一个比她地位高的人,本是将杀无虞的话抛之脑后,可是近日看到沈如诗,心中却又有些不舒服。 她总觉得,这女子跟旁人不一样,就拿眼神来说,血莲教上上下下的女弟子没有敢这样看她的,可沈如诗倒是好,那眼里明明就是不服输的劲。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把油锅端了上来。 杀无言看着热气腾腾的水,心中却还是觉得,这样实在不解气,便说道,“替我寻来猫笼。” 萧天凌这时有意无意地在旁边问了一句,“你要猫笼做什么,要把自己最喜欢的猫也给煮了?” 杀无言听到萧天凌浑厚的男子的声音,一只手环绕在萧天凌的手臂上,终于流露出女子本该有的色彩来,声音也变得娇滴滴的,若是那么听上一耳朵,丝毫不会觉得这是刚才那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我怎么能把它们给杀了,只不过这几日啊饿着它们了,现在有白来的午餐,我自然不能亏待他们。” 午餐。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脚尖不知为何竟然向前移动了一步,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又缩了回来,心中正是思索时,看到有两个人带着杀无言的宠物上来了。 果然是杀无言的东西,个头都要比其他的猫大上一倍,眼底也尽是恶意。 两个人扛着猫笼子一步一步前进,脚步在空中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像是一个铁锤不停地砸下来,每个人都安静下来,鸦雀无声,目光紧紧地盯在恶猫身上。 这时沈如诗才明白为何杀无言那般有势力,却让自己的猫饿了这么久,兴许,她当初养猫的目的就是为了折磨人。 她已经说不出对于这个女子到底有多么害怕了,在旁人眼里折磨人的法子,在她眼里好似就是过过家常,她不紧可以随手要了别人的性命,可还以选择他们的死法。 那影子身上的披风又抖动下去,半光着膀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杀无言,眼里面全是血丝,每一条血丝都弥漫着恐惧,那模样让沈如诗看起来都有些同情,她从未见到一个人害怕可以达到这个地步。 男子像是一只狼狗一样向着杀无言扑上去,本在沈如诗以为他能有点男子气概的时候,他却是突然跪在杀无言跟前,态度与方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求求您了无言主子,你换个法子怎么杀了我都行,不要这般心狠,我好歹是血莲教的影子,就算是狗也是您的狗,求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只要您换个法子,我在死之前舔您的脚跟也可以,不,我不配舔脚,我舔鞋子。”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倒不像是人话,反倒像是鬼话。 沈如诗在一旁看着,神色变幻像是由晴转阴,看着那人如此卑微的模样,第一次领悟到人原来可以如此没有尊严,不过是不想承受活着时候那点痛苦,就可以随意跪在别人的面前像狗一样卑微到极点。 她心中升起一丝厌恶,尽管在这个时候她不想拥有那样的情绪,可是她实在是看不惯,方才心里面还有一丝想要帮他的情绪,现在也慢慢地消失了。 那女子也跟着跪下来,哭的梨花带雨的,“无言主子,求求您,您杀了我吧,别折磨他了,是我逼他的,是我独自一人在血莲教待了三年,实在是寂寞,便逼着他跟我做出这等事情,您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杀无言被她说的有些心烦,反手就是一掌,把那女子打出去好远的距离,沈如诗的目光随着女子身影的移动看过去。 她看到那女子未尝不是有过一丝的反抗,可是不知心里面想到了什么,硬是放弃了反抗,身子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可见杀无言方才那一掌打得不轻。 她冷哼一声,眼神似是冷刀一般射向她,“还轮不到你来跟我求饶,你的事,我自会处理,只不过我现在要收拾收拾这个负心汉。” 说罢,她抬起手指,从自己的下巴上拂过,那眼神娇媚得跟杀无虞很像,沈如诗现在可真不怀疑他们是亲兄妹的事情,杀无言笑着看着萧天凌,“阿武,你觉得,我是不是太心狠了些?” 沈如诗心里呸了一声,何止是心狠,简直是惨无人道,在那之后竟然还好意思去问萧天凌的意见。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惨无人道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惨无人道 更可恶的是,萧天凌竟然点头,伸手搭在杀无言的肩膀上,已然没有了沈如诗第一次见他跟杀无言时那份疏离。 “我倒是觉得,这班负心汉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不如,待你的猫吃饱了之后,再把他放到油锅里面煮也未尝不可。” 看着萧天凌冷漠的眼神,听着他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沈如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满脸漠然的人不是萧天凌,反倒是另一个被杀无言灌了迷魂汤的人。 她嘴唇动了动,本想劝阻,可是看着萧天凌那张俊美却森寒的面孔时,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只得将身旁的手狠狠地握紧,直到指甲已经扎到肉里面,顺着掌心的纹路流出血来,他才回过神来。 杀无言轻声描绘而过,“关起来。” 立刻,就有两个驾着那影子,往猫笼里面扔。影子未尝没有过反抗,只不过方才被那两个蓝袍人打得有气无力,再加上自身的功夫本就不高,很快便束手无策。 就在他满脸绝望,像是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惊恐时,杀无言突然轻描淡写道,“慢着,我还有事交代。” 方才那两个狠绝的壮汉一时间又变得乖顺起来,在杀无言面前像是个孩子般听话,低着头等着她丰富。 而那影子的眼底也流过一丝希望,他向来是个喜欢讨巧的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命会这么差,听到杀无言叫停,他心中长舒一口气,觉得此事总算是有转机了。 谁料到却是引来了更大的灾祸,杀无言手指一翘,满不在意地扫了他一眼,道,“这般浑身发臭我的猫这么喜欢吃呢,你们快去寻来些黄油涂在他身上。” 一刹那间,那影子眼底升起的一丝希望被一种巨大的黑暗包围,那层黑暗慢慢的蔓延,直到将他整个人吞没。 杀无言见那影子这般模样,反倒是得意洋洋地看着萧天凌,“阿武,你日后若是这般对我,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伸出手揽着杀无言,但是一个眼神便能让杀无言醉倒在他的怀里,“你放心便是,我若是哪一日负了你,由你处置。 可真是傻到了极点!沈如诗实在是忍不下去,大踏着步子便要往外走,这时候,杀无言却是突然抬起手臂挡住了沈如诗的去路。 她的眼神一变,冷凌地说道,“慢着,主子还没有发话,你这只不长记性的疯狗怎么总是乱跑。你,给我留在这里瞧着,你若是敢走一步,我便拿你的影子也喂了猫。” “你!”沈如诗气地牙根痒痒,狠狠地看了杀无言一眼,杀无言,这个名字她记住了,日后绝不会放过! “你什么你,我今日不惩罚你的冒犯之罪,乃是天大的善,否则你早就不知道死的多难看了,你若是不知趣,我可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了,不然你以为这血莲教还是由你任性撒野的地方呢。” 沈如诗下意识地看了蓝木一眼,蓝木脸上倒还是方才的平静,不知为何,就是这般平静却给了沈如诗心中一分力量,她像是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上一样,莫名的安分了几分。 她很是赞赏蓝木这般骨气,她见过蓝木紧张的几次可都是为了她的性命,不像是那个影子,为了自己的性命连自己的主子都置之不理,甚至还让一个女人豁出性命为他求情。 她喉咙滚动一下,没有多言,向后退了一步,就站在边上,目光稳稳地落在那个猫笼上面,她知道若是自己不看那猫笼,不看完这场血腥的杀戮,杀无言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杀无言虽然嘴上说没有惩罚沈如诗,可是让沈如诗看着这血腥的场面,那便是最狠的惩罚。 直到那阵惨痛声结束,沈如诗脸上还是刷白一片,实在是受了太大的惊吓,就连每一根头发稍都在颤抖,但是她却还在佯装镇定,直到杀无言拉着萧天凌的手臂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甚至还能挤出一抹微笑。 杀无言看着沈如诗嘴角停留的那丝微笑,也跟着冷笑一声,语气间无比的嘲讽。 “我还以为你多么有骨气多么善良,也不过如此,很好,我就喜欢你这副模样,有些时候,莫要把自己装的太过于清高,否则,这血莲教的人是看你不顺眼的。” 沈如诗说不出话,只得将自己的嘴角又向上提了提,加深那个笑意,直到杀无言离开,她的肌肉还是紧绷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扯出那么微笑的,整个人的意识都有些模糊。 蓝木一直低着头,走到沈如诗跟前,声音也是无比压抑,“主子,我们该回去了。” 沈如诗没有吭声,勉强着挪动步子,却在离开的时候瞥见猫笼里血肉模糊的尸体,顿时,心里面压抑着的惊恐一时间都迸发出来,像是那决堤的江水一样根本就无法抑制,她努力地踹着气,却觉得心口实在是发闷。 忽然,意识便全部消失,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她还是躺在屋子的床上,她慢慢拉开被子,伸出手指使劲地按着穴位,正当脑袋痛得很的时候,蓝木端着汤药过来了。 “主子醒了。”蓝木的声音很是平静,没有多少惊喜,也没有多少惊吓,仿佛周围上演了一出自己看管的戏码,除了第一次看戏时有些紧张焦虑,剩下的便也习以为常了。 沈如诗嗯了一声,目光一直留在蓝木身上,“我为何会突然晕倒?” 她虽然害怕,却也不至于怕的晕倒。 蓝木把汤药放在沈如诗的跟前,声音平稳,“主子还是先把汤药喝了吧。” 沈如诗猛地伸出手抓住蓝木的手臂,用力有些过度,蓝木端着的汤药便洒了一些出来,还是滚烫的药,洒在腿上,沈如诗却并不觉得不舒适。 蓝木眼底慢慢聚敛上一层黑暗。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实不相瞒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实不相瞒 “主子,实不相瞒,昨日你之所以晕倒,是因为无言主子临走时对您用了迷药。” “迷药?”沈如诗伸出手摸着脑袋,倏地,心中闪过了一丝不悦,抬起了手臂仔细嗅着袖子上面的气味,半晌,放下袖子,脸上多了一丝蓝木看不懂的色彩。 “主子,汤药该凉了,您趁热喝了吧。” 沈如诗没有去动汤药,道,“是我小瞧了她。” 她看着蓝木的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一样,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信任了,蓝木听得出沈如诗语气中的怀疑。 他并没有解释,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本分的事情。 沈如诗却是毫不放松,她已经忍不了,“蓝木,我问你,你……”她紧紧地抓着蓝木的袖子,慢慢地,突然问道一丝血腥味,混杂在草药味之中,显得十分怪异。 在她还没有感觉到到底出了何事之前,已经感觉到手底下蓝木的异常,在蓝木缩回手之前,她的目光已经落到他的手臂上。 他虽然穿着深色的衣裳,可是沈如诗却还是瞧的出,他的衣裳上沾上了血迹。 眉头立刻蹙起,沈如诗立刻把她的袖子拉开,看着蓝木手臂上的伤痕,微微睁大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慢慢用力,将手臂从沈如诗手中挣脱出来,“蓝木没事,主子莫要担心。” 看着蓝木已经扭头去做别的事情了,沈如诗噌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还是昨日那套衣裳没有换过。 “怎么可能没事。”她语气严肃些,让人不得不听从,“你什么都别动,好好站在这里。” 蓝木站定不动,沈如诗便开始将她的另一个袖子撸起来,果然,也满是伤痕,她已经明白了,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十分认真,“是不是杀无言干的?” 蓝木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沈如诗并不记得她昏迷之后发生过何事,自然也不会知道杀无言把对沈如诗的气都洒在蓝木的身上,他只是安抚道。 “主子莫要生气,我们做奴才的,挨打还不是家常便饭,抽几鞭子,无妨。” 沈如诗眉头没有放松一下,“说什么无妨,影子也是人,怎么能打得这么厉害!杀无言,我不会放过她的。” 蓝木垂首,“主子莫要为了蓝木一个奴才跟无言主子斗气,蓝木不求其他,只要主子相信蓝木便好。” 说到这里,沈如诗一阵惭愧,想起方才对蓝木的误会。 他那般忠心于自己,自己却是几次三番怀疑他,岂不是要伤了他的心,可蓝木却一声未吭。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认真地看着蓝木,心中许诺,倘若有一日离开此处,定然要带着蓝木一起离开。 “有朝一日,我要她今日付诸在你身上的十倍奉陪。” “主子还是先护好自己。” “你看不起我?”沈如诗的眉头皱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自然不是。”蓝木答道,只不过这一句,却也再也没有了下文。 沈如诗骤然无言,只得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且回去吧,我立刻寻人替你疗伤。” 虽说自己也是大夫,可蓝现在可谓是遍体鳞伤,她若是替他疗伤,总有些尴尬。 蓝木毫不犹豫地推辞道,“主子不必做到这番,蓝木说了,我不过是个奴才,挨打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若是我这样的奴才都能有大夫看,这血莲教也是没有了规矩。” 沈如诗正要开口,蓝木却又接着说道,“既然我们奴才没有大夫看病,自然能自个给自个看病疗伤,主子放心便是。”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长声叹了口气,“你且等一下,我替你做些草药。” “主子……” “我依然答应了你不请大夫,你若是在这般不识好歹,日后便莫要跟在我身边了。”沈如诗干脆利索地说道。 蓝木眼里面突然弥漫上一丝暖意,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还是有一次有人关心他,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谨慎,不过几日的功夫,却因为沈如诗将之前树立下的形象都抹杀了,他未尝没有过后悔,可是现在看来,当初的付出都是值得。 沈如诗一边磨药以便对蓝木说道,“上次去听雪院我也没有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事情,因为那人,反倒是把正事给耽误了,我也不瞒你,我去那里,其实要寻一样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蓝木,只有寻到那东西,你我才能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蓝木不问沈如诗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答应道,“蓝木知道了,这就随着主子去,只不过……” 沈如诗突然明白过来,道,“对我方才忘记,你现在身受重伤,这番可好?你留在此处,将那听雪院的地图画给我,我自个去寻找便是。” 蓝木摇着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可,主子去何处,蓝木定然要跟着的,主子莫要着急,蓝木这就去着急。” 说罢,他便退下了,沈如诗看着蓝木的背影,微微睁大眼睛,屋子里面满是药香味,沈如诗转首看着桌子上面的药渣子。 她看得出来,这些可都是上品,按说蓝她一个地位卑微的主子,还享受不到这样的药材,不知蓝木到底是从何处找来的。 “咚咚咚”这时,突然有人敲门,沈如诗目光顿时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心中满是警惕,蓝木方才走了便不会那么快回来,此人只怕是来者不善。 “谁?”她站起身子,慢慢走过去,可还没有走到门口的时候,木门却被突然一下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紫袍的人。 沈如诗眉头皱了一下,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倒算恭敬,只不过眼底却是一直留着一丝桀骜不驯的色彩。 “哟,紫袍大人怎么有空来寻我?” 紫袍大人倒也没有见外,可真是把这里当做自个的家,寻了一处干净的位置,将袍子一撩,便挺着身板坐了起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紫袍大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问道,“你昨日带着蓝木去听雪院到底是为何?” 沈如诗哦了一声,顺手找了一个蒲扇,目光巨量成一道明亮的光芒,陡然,快手将手中的东西扔向紫袍大人,这招数她曾跟陆伤学过,自然不敢跟陆伤想比,但也学的他三分精华。 可蒲扇刚触碰到紫袍大人,顿时,化作无数的飞烟,沈如诗看着眼前这令人吃惊的一幕,微微勾起唇角,仿佛化解了心中存在已久的一个疑问。 “果然不凡。” 紫袍大人倒也平静地坐在原地,脸上满是雾气,“旁人见我真功夫都以为我是鬼怪,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做到这般镇定,已然不善。” 沈如诗笑了两声,“有什么可奇怪的,昨日见杀无言的功夫都那么好,你身为杀无虞最信任的人,功夫自然在她之上。” “只不过……”她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我不曾料到你学会到竟然是这般邪门武功。” 紫袍大人听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射向沈如诗,“邪门武功?你又如何得知,可笑。” “我之前,从书中见过各种邪派。”沈如诗道,“只不过没想到真让自己给遇上了。” 紫袍大人对于沈如诗看了什么书似乎并不感兴趣,重点落在沈如诗最后一句上,眼底流过波澜,像是石子扔入水中,惊起了一丝波澜。 “昨日,你跟无言主子交手了?” 沈如诗听出紫袍大人的紧张,她冷笑一声,“紫袍大人还真是看得起我,我这般三脚猫功夫,怎么能对付得了她。” 紫袍大人摇着头,满脸的自信,“在我面前,你不必做出这副模样,我问你,你是否想对付无言?” 沈如诗刚递到嘴边地茶水慢慢地放下,明人不说暗话,这紫袍大人的意思,她大概猜出了几分,可是她绝不能先开口,在这里,她要比任何人都更加小心,绝不能让紫袍大人抓了她的把柄。 “紫袍大人不是最敬重无言主子吗?” “我问你,你便回答我,你……是不是对无言主子怀恨在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如诗摩挲着茶碗,滚烫的茶水在里面慢慢的波动着,滚热的温度已经将她的手指烫出来一个包,可沈如诗却是没有发觉,目光直勾勾地盯在紫袍大人身上。 紫袍大人站起身子,便有一股冷气向着沈如诗逼来,刚才板凳倒在地上那一声哐当还在半空中不停地回荡着,沈如诗的目光从落在地上的板凳上抬起,稳稳地落在紫袍大人的身上。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想要对付无言主子?” 紫袍大人的语气之中已经多了一丝威胁,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仔细盯着紫袍大人,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紫袍大人的功夫便变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气。 也是,毕竟自己方才查探到了他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会留活口,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沈如诗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保持这样游离的态度了,她必须要做了了断了。 “不错。”她暗中祈祷自己莫要做错决定。一双雪亮的眸子平视着紫袍大人,没有对死亡的畏惧,有的,不过是在一场游戏中渴望胜出的胜负欲。 紫袍大人就那般看着她,用一双来自死亡的眼神,寂静之中却又有一股剧烈的骨骼碎裂声音一声又一声地徘徊着。 突然,紫袍大人大笑起来,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也不如方才那般压迫,反倒是多了一丝欣赏,“我果真没有看错人,你便是圣女。” 沈如诗听到最后那两个字,想起陆伤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噗嗤一声笑出来,“紫袍大人,你是老糊涂了吗?不错,我的确知道你口中说的圣女是谁,可她现在至少已经三十有余,难道你看我的模样,像是个三十有余的人吗?”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紫袍大人笑了一声,一双手背在身后,“罢了,既然你不知道,我便不同你多说,不过你莫要忘记方才的话,倘若有一日给你杀了杀无言的机会,你若是迟疑,那便是废物。” 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如诗看着紫袍大人的眼神流露过一丝不解,此人难不成是喝醉了来自己这里耍酒疯吗?可看他那副模样倒也不像是喝过酒,她眉头轻轻一颤,“你果真要杀了她?或者,你杀的不是杀无言,而是杀无虞?” 忽然,紫袍大人脸色一变,向着窗外看了一眼,语气有些威胁,“你知道那些就够了,不必说出口。” 沈如诗心中白了她一眼,却还是笑嘻嘻说着,“姜还是老的辣,我自然不如您,只不过方才您说的圣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袍大人眼底闪过一丝晦涩的色彩,道,“你不必打听,到时候你自然便知道。”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聪慧的色彩,“该不会让我假冒圣女吧?” 也是,这血莲教之中,有这个胆子并且恨杀无虞的人不多,自己是紫袍大人带回来的,的确是最佳选择。 “只不过我沈如诗也不是傻子,我凭什么要任你差遣?” 紫袍大人听沈如诗声音有些大,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人有些喘不动气,死亡的压抑感又袭来。这个念头让沈如诗更加坚定,一定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至于紫袍大人,他竟然的提议倒也不是不可以采纳,大不了先吊梢着他。 想到这里,沈如诗点头答应,“罢了罢了,你只管答应我,到时候送我离开此处罢了,还有,我走的时候,必然要带走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子,还有蓝木。” 紫袍大人道,“那是自然,只不过到时候只怕你自己不愿离开。” 沈如诗权当是听了一个笑话,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我不肯离开这里?紫袍大人,您可真是会开玩笑,这等阴森的地方,除了您这般,谁能呆的下去?”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非常之道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非常之道 紫袍大人袖子一挥,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对沈如诗道,“罢了,你也该去寻该寻找的东西了。” 沈如诗听到这里,心中有意思的不安,满脸认真地看着紫袍大人,“怎么,你知道我在寻找什么?” 紫袍大人突然凑近,一双狐狸眼流露出狡猾的光芒,“聪明人从来不多言。”他从怀里面掏出药罐,扔到沈如诗身上,转身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给蓝木用,这东西疗伤很快,你总不能自个去听雪院。” “哎……”沈如诗还没说完,紫袍大人便离开了,沈如诗慢慢握紧手里面的东西,待蓝木进来的时候,递给他,“紫袍大人方才来过给你留下了解药,我试过,没有毒。” 蓝木有些吃惊地接过解药,眼底却是蔓延上了一层担忧的色彩。 “主子,方才紫袍大人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沈如诗皱起眉,一双手臂挽着,“说来倒也是奇怪,不知为何,他竟要你随我去听雪院,这个紫袍大人,我倒是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哪个帮派的了。” 蓝木听后,道,“主子要记住一点,这血莲教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真正忠心于教主的却是寥寥无几,无论是何人,都想要自己重立血莲教。” 沈如诗拍拍手上的白粉,站起身子,嘴边颇有复仇的爽快,“这样也好,那杀无虞不也是自己谋权才得到了今日的位置,现在,风水轮流转,倒也要让他尝尝这般被人背叛的滋味。” 沈如诗正是想象着杀无虞被千刀万剐的时候,蓝木已经将紫袍大人给的解药服下了,可是效果却并不如想象的那般,他感觉到身上有一阵绞痛蔓延上来,疼得他面色难看下去。 他捂着肚子,满脸的痛苦,慢慢蹲下身子,沈如诗突然察觉到蓝木有些不对劲,也跟着蹲下身子,看到蓝木嘴角处流出的鲜血后,微微睁大眼睛,“蓝木,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恢复往常的关切,蓝木将身上的那股寒意逼回去,对沈如诗道,“主子,蓝木无妨。” 沈如诗摇着头说道,“怎么会呢,当初紫袍大人给我这药的时候,我特意检查过,没有毒!” 蓝木点头道,“不错,的确没有毒,只是会让我在三日之内的功力大增。” 只不过,要折损往后二十年的寿命,这一点蓝木没有告诉沈如诗。 沈如诗满脸狐疑地看着蓝木,“不可能,倘若只是让你增加功力,你又怎么会这般。” 蓝木虽然痛苦,却还是勉强流露出一抹微笑,“主子放心,这是我们血莲教的传统,蓝木回去休息一个时辰,之后便随着主子去。” “主子想想,紫袍大人怎么会害我,主子放心吧。”蓝木看到沈如诗眼底却还是满满的怀疑,忍不住解释道。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你当真无妨?” 蓝木点头,强撑着身子走出去了,沈如诗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面不停地回荡着当初紫袍大人的神态,心里面慢慢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紫袍大人害蓝木一个影字到时的确没有这个必要,可他若是想要利用蓝木控制自己,那事情便糟糕了。 她在屋子里面待了一个时辰,直到蓝木再次回来,这次蓝木脸上却不是方才那般神态,“你,好了?”沈如诗挑起眉头,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蓝木微笑着点头,“是。” 蓝木平日里不笑的时候像是一波深水,笑的时候也很是平静,让人心里面生出一份安分的感觉,还夹杂着一丝心酸。 沈如诗没有多言,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对蓝木道,“走罢。” 他们很快便到了听雪院,知道这时候沈如诗方才明白为何紫袍大人定然要蓝木随着自己一起去听雪院,这一路上的确是遇到了不少血莲教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暗语,而蓝木倒是对答如流。 沈如诗一路听着,直到最后才开口问道,“为何上次来没有这般麻烦?” 蓝木道,“上次主子是偷偷来的,可是这次无言主子依然有所忌惮,想要像是上次一般走下路穿越过来,只怕是不可能了。” 沈如诗哦了一声,眼底满上一层晦涩,此事绝不能让杀无言知道,否则,定然坏了陆伤的计划。 “他们可会怀疑?”沈如诗假装不在意随意问了两句。 蓝木脸上倒不像是沈如诗像的那般害怕,只是平静的说道,“主子总是向着听雪院跑,无言主子自然会怀疑,只不过主子这般聪明,自然知道怎么解除无言主子的怀疑。” 听到这里,沈如诗拿着果子的手顿时停住,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转首看着蓝木,缓缓地,勾起唇角,不知是夸赞还是贬低,“哟,你倒是聪明了不少。” “走罢。”沈如诗看着坟墓处,“我们这就去拜访杀无虞的生母。” 借着杀无虞生母的事情前来听雪院,倒的确是个不错的掩饰借口,沈如诗来时便想到了,只不过没想到蓝木竟然也这般迅敏,她看了蓝木一眼,心中再次确认此人绝对不可小觑。 忽然,她还想再试探蓝木一次,快要走到坟墓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蓝木跟上来,说道,“慢着,我记得你说过,这里有一位长者,我想去见见他。” 蓝木迟疑了片刻,点头道,“好。”只一个字,却听不出爽快利索的感觉,沈如诗明显地感觉到蓝木的神色更加不对劲了。 “啪啪啪”他们远远地便观望到那位老者在劈柴,沈如诗微微皱起眉,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长者的手上,问道,“杀无虞倒也是好狠的心,此人看起来也有六旬有余了,便让他在此处干杂活。” 蓝木道,“主子,这都是他自愿的,主子一回去了,莫要跟他提及此事,不然,便是犯了他的忌讳。” “忌讳?”沈如诗眉头皱得更紧,“这倒是好生奇怪的忌讳。”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非常之道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非常之道 沈如诗大步走上前去,站在那长者面前,那人没有看到他一般,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您好,请问……”沈如诗刚开口,那长者便放下手中的锄头,转身,走到一张古琴面前,顺手将自己的白色披风披上,整个人的气质便显得不一般了。 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欣赏的意味,缓缓勾起唇角,跟着他走过去,“请问……” 那长者有没有听沈如诗说完,便弹起了琴,若是搁在旁人身上,三番五次打断她,沈如诗定然要生气上一番,可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老者的模样,她偏就能忍下那口怨气。 “蓝木。”沈如诗回头,看到蓝木站在大院的栅栏门那里,不知为何踌躇在原地不愿走近来,沈如诗伸手召唤他,“莫要在那里待着,来,随我坐下,今日这一趟倒是来得值了,还有琴声可以听。” 蓝木听沈如诗吩咐,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走近来,可他向来不喜欢将感情流露在表面,因此还是如方才一番沉着脸的样子,沈如诗倒也没有细细查探出蓝木的不对劲。 两人坐在长者旁边的磐石上,这个季节磐石有些透心的冰凉,沈如诗一坐上去便感觉到那阵凉意隔着薄薄的衣裳传来,她倒吸一口凉气,见蓝木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自然也不想在他面前丢了面子,便也安静的坐着。 琴声响起,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仿佛下了一场大雨,洗却了一切污垢与尘埃,沈如诗微微闭上眼睛,只觉得周围的这些花草树木一瞬间仿佛都有了生命,却是弥漫上一层悲伤的气氛。 琴声慢慢地停息了,沈如诗这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看着老者慢慢地将古琴收拾起来,沈如诗伸手掐了掐自己的手腕,她慢慢的确信,方才这琴声的确是有一股魔力,她立刻跨步走到那长者跟前。 “且慢。”她伸手按住古琴,心中未尝没有过惊恐,看着那长者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觉得那目光像是要把自己割成碎片一般,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好不容易挤出一抹微笑。 “您……是思念家人吗?”沈如诗认真地看着长者,虽然不确信他是否想表达这个意思,但是方才从琴声之中他的确听到了浮云游子意的意味。 那长者的眼神一变,没有去看沈如诗身旁的蓝木,目光一直稳稳地落在沈如诗脸上。 忽然,他的嘴上噙着一丝笑意,眼神之中藏着一丝惊喜,“好,甚好,高山流水觅知音,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竟然能听出我琴声中的诉求。” 沈如诗听到这里,长呼一口气,可是心里却还是不敢放松,她笑得如桃花般灿烂,“您不必这般夸我,不过,高山流水觅知音倒是真的,倘若您愿意,我倒是愿意跟您做忘年交,如何?” 那老者脸上的欣赏没有持续多久,听到沈如诗想跟他做忘年交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又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小丫头,我看你还有几分天赋,今日,便不杀你了,你带着你的影子速速离去吧。” 杀……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话不知怎么就流露出口,“您还会杀人?” 话一出口,她也有些后悔,勉强地笑着说道,“我并非那个意思,只不过看您的模样甚是清高,又怎么会杀人呢。” 沈如诗边说便感觉到了身前的那一阵压迫感,她慢慢松开了手,手指刚离开古琴的时候,那长者便狠狠地将古琴扯回,大挥袖子,便离去了。 沈如诗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正要追上去,身后确实响起了蓝木的声音,“主子还是莫要追过去了,他不喜欢有人打扰。” 沈如诗脸上渐渐升起一丝狐疑,“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有人打扰?还有,方才他说到杀人……” 蓝木脸上就像是白纸一般干净,可是这层白纸之下却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污浊,若是不仔细看,几乎不会发现。 “此事,怪蓝木。”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转身坐回了方才的磐石上面,现在,依然不觉得像是刚才那么冰凉了,“说罢,你到底有何事瞒着我?” 沈如诗视线向着蓝木射去,只听蓝木满脸平静声音沉稳地回答道,“主子,其实,那人是蓝木的父亲。” 沈如诗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将吃惊的心情压抑下去,反倒是给了蓝木一个淡淡的笑容,“继续说。” “蓝木跟主子说过,之前服侍过几个主子,最后却都死了……” 沈如诗猛地想起了,眼底流光,不错,当初蓝木交代过,对于一个影子来说若是服侍的主子犯了错误其罪至死,那影子也要跟着赔命的,可是蓝木却还是活的好好的,她为何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呢! “难道是……”脑子里面闪过一个念头,她不愿意去相信。 蓝木眼底流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悲伤,可脸上却还是方才那副模样,时间久了,他都不知该如何表达对那些主子的歉意,不知如何表达悲伤,只能做出这副冷漠的样子来掩饰自己巨大的过错。 “主子猜得不错,是我阿爹杀的。”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心中一直寻思着这几日蓝木跟她说的话以及方才那位长者的反应。 “那他为何?”难不成是怪癖?沈如诗眼底闪过三分恐惧,我幸好自己方才听出了那琴声的意味,否则,自己现在是否也化作一具干尸了。 那蓝木带自己来此处的目的又是为何?沈如诗眼底的狐疑流过,蓝木一眼便看了出来,对沈如诗道,“蓝木知道主子非同常人,这次主子要来见阿爹,蓝木就没有拒绝,更何况,若是阿爹想要杀人,即便我们不来寻她,他也照样会杀了你。” “这般厉害?”沈如诗目光已经转向方才那长者劈过的木头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这般厉害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这般厉害 并非沈如诗夸张,此时是在令人惊奇,她走到跟前,伸手从那木头上面抹去,竟然不见一点碎屑,那人的速度与内力要多高才能达成这般效果。 她有些吃惊的转首看着蓝木,蓝木却是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仿佛已经习惯了。 沈如诗点了点头,脸上的惊恐挥之不去,“这刀法,若是杀人,死之前倒也不会有痛苦。” 她冷笑一声,语气中已然多了一丝对于那位长着的厌恶了,“他可真是个冷血的人,我方才还说他怎么愿意在这里打磨,原来是准备杀人。” 方才一直面目冷静的蓝木脸上起了一丝波动,驳斥道,“不,我阿爹他不是个屠夫,他也并不恶毒,只不过……” 蓝木咬了咬嘴唇,脸上的神色颇是无奈,“只不过,他是为了我,他不想让我待在血莲教,于是,杀无虞给我派了一个主子,他便杀了一个主子,直到我能清醒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想法!沈如诗笑不出声音,只觉得全身发凉,有一股像是藤蔓一样的力量慢慢地抓住了她,让她不能挣脱,人心的凶狠到底能到达什么地步,她一便又一遍领会。 “为了你,这又是什么正规理由?那些女弟子给杀无虞做事,虽然不一定是什么好人,可是这般要了她们的性命,对她们也不公平。” 蓝木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眼底尽是悲伤的意味,可惜,他总是习惯将自己的悲伤掩盖,即便如此,却还是愣在原地一直不吭。 沈如诗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这般急脾气,哪里能等到蓝木几炷香的时辰再开口呢,她大步向前,伸手便抓起了蓝木的手臂,可是就在她将蓝木的手臂抬起的那一刹那,她却是微微吃惊了一下。 “你……”她喉咙滚动一下,问道,“你哭了?” 蓝木伸手将眼角的一团雾气抹去,自己都为察觉到自己哭了,道,“主子莫说笑话,蓝木不会哭。” 沈如诗看不得别人软弱,见一向沉稳淡定的蓝木竟也流露出这般神态,心中不知为何,像是被什么突然撞击了一下,倒吸一口气,道,“胡说,你怎么就不会哭了呢,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也乖不好意思的,我便不看你就是了。” 沈如诗拍拍他的肩膀,便站起了身子,转身走了几步,背对着蓝木,“好了,我现在瞧不见你,你不必这般遮掩了。” 蓝木那般一片沉静,沈如诗心里面像是蚂蚁在撕咬一般,说不出来到底有多么愁闷,正当她忍不住的时候,蓝木低沉的声音响起了,那声音像是从深井生出传出来的,十分压抑。 “当初,阿爹看到主子打我,才这般恨主子们,此事还是因我而起。” 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转身,看着蓝木,“那你便随着你阿爹走便是。” “不可。”蓝木眼底闪过一丝微微的惊慌,流露出不属于他的紧张,“倘若那样,我跟阿爹都不会活命,教主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你现在为何有答应我要离开?” “因为……”蓝木支支吾吾,神色变得十分奇怪,沈如诗看得出来,他定然还隐瞒着什么知不知道的秘密,可这样子,是不打算告诉自己了,或者,只是他们的私事吧,罢了,不要过多追问。 沈如诗摆摆手,装出一副十分潇洒的模样,“也罢,你不愿意说,那我们便不要再说此事了,所幸啊,你阿爹今日没有杀我,倘若他对我动手,那我可绝不会放过他。” 沈如诗露出她一贯的自信的笑容,可看着蓝木的脸色却不是那么轻松,她刚要伸手拍拍蓝木的肩膀鼓励他,不知为何,手却突然缩了回来,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然后很自然地说道。 “罢了罢了,我们这就去寻那东西吧。”沈如诗见蓝木站在原地不动,调侃道,“怎么,方才遇到那么点小事,你该不会吓得不敢去了吧?” 蓝木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怎么会。” 两人的笑容分外的尴尬,沈如诗问道,“你知道拜月亭在何处?” “拜月亭?这名字听起来好生熟悉。”蓝木皱了皱眉头,说道。 “的确是熟悉。”沈如诗笑了笑,“竟然跟名曲一个名字,看来给它起名字的人到很是喜欢这出戏。” 两人走到了坟墓旁,因为杀无虞的生母生前很是喜欢这个听雪院,因此要求死后让杀无虞将她埋葬在此处,虽然不妥,可是她平生也就这样一个心愿,杀无虞只得在众人的反对声中将她埋葬在此处。 可这听雪院却又是杀无虞父亲喜爱之处,若要是将它完完全全变成坟墓到也不可能,于是,变成了现在这副局面,看起来是个休息的院子,可是里面却停留着唯一一个杀无虞生母的亡魂。 这血莲教的人向来就不怕妖魔鬼怪,自然不会因为杀无虞生母埋葬在此处而害怕,只不过他们却也顾念着杀无虞面子,很少来此处。 杀无虞忌惮其父亲的威严,也不敢将此处封锁,因此,便造成了现在这副尴尬的局面,凡是赶来此处的,都是胆大的,可杀无虞却没有立下规矩惩罚他们。 沈如诗看到地上的头发屑,微微眯起眼睛,蹲下身子仔细瞧着,缓缓地,伸出手,捡起来观察,道,“这上面有梓涂的成分,正是珍贵药物,在血莲教,只怕是杀无虞跟杀无言才能用得起,看来,前几日他来过。” 沈如诗的眼底流过一丝白光,前几日,正是陆伤来过的日子,难道…… 想到这里,她心中便漫上一丝危机感,转首看着蓝木,蓝木也有一双深沉的目光看着她,沈如诗叹了口气,罢了,蓝木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又能跟他说什么呢。 她勉强微笑着,自我调侃了起来,“呼,不过好在他不是今日来,否则,若是给我们撞上了,可是个麻烦。”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狭路相逢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狭路相逢 “教主虽然没有来,确保不齐他不会派人来监视。”蓝木小声说道。 沈如诗握着花草的手顿时一停,转首看着蓝木,“该不会……” “主子还是快一些得好,现在,教主的人应该还不知我们在此处,可我们若是待得久了,定然会被发现。”蓝木提醒道。 “嗯。”沈如诗点点头,脸上却还落山一丝狐疑,“蓝木,你便不想问问,我到底在找什么吗?” “主子要找的东西定然是对主子十分有用,蓝木只负责帮助主子找到那东西,至于其他,蓝木不多嘴。”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了笑,“你这样的影子,还真是不多见。” “在这血莲教,像是蓝木这样的影子遍地都是,我们若是多嘴,便是丧命。” “罢了。” 沈如诗随着蓝木在拜月亭周围找了一圈,却不曾见到过陆伤说得血木,她从怀里面掏出地图,眼底满是不解,“应该是在此处,难不成这血莲教还有两个拜月亭?” “依蓝木所知,可就只有这一处。”蓝木道。 沈如诗点点头,“也对。”她心中闪过些许念头,眼底突然满上一层阴霾,“该不会是被杀无虞寻去了吧?” 仔细想想,却也不对,倘若杀无虞真的想要得到,早就把这血莲教翻个底朝天了,何必等到现在,再说了,圣女才能打开的东西,即便被他得到了又能如何,他还不是照样束手无策。 “蓝木,你帮我找找,看看周围有没有血木。” “血木?”蓝木微微皱起眉头,一双眸子仔细看着沈如诗,“到底何是血木?” 沈如诗将手中的地图垂下,“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但若是见到了,我自然会知道。” 她有些心烦,“罢了罢了,你便随着我找吧,记住,且要留意着周围的变化,倘若是发现有杀无虞的人,我们立刻离开此处,决不能将今日的用意透漏出去,知道吗?” “嗯。”蓝木道,“只不过主子,我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教主的生母那边……” 沈如诗显然不打算去了,她摆摆手,很是潇洒地说道,“今日撞见了那怪老头……哦,不,是你阿爹,也算是一个掩饰的借口,杀无虞的生母那边,我们寻完再去也好。” “是。”蓝木道。 “主子。”蓝木突然把声音放低,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地上的枯萎的紫花。 沈如诗顺着他的视线,“怎么了?” 蓝木手脚麻利地帮沈如诗拔了出来,递给她,“主子要的,可是这个?” 沈如诗接过来,有些嘲讽的看着蓝木,“我要的是血木,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蓝木站起身子,一双眸子平视着沈如诗,“主子有所不知,在血莲教,这紫花被称作血花,至于木字,也未必是主子想的那般。” 沈如诗无奈地叹了口气,“蓝木,你也并非那些卖弄聪明之人,为何非要跟我倔呢,这紫花遍地都是,若是这样,我也不必花功夫去找了。” “主子,你在仔细看看。”蓝米没有半分恼怒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如诗,提醒道。 沈如诗迟疑了片刻,垂首时,蓝木提醒道,“这是并蒂花。” 果然!沈如诗这才仔细看着手中的花,眼底也流露过微微的诧异,“竟然真的是并蒂,蓝木,我问你,这样的花,在血莲教可还有其他地方也有?” 蓝木摇头,“只有这一处。”至少,他待在血莲教这么久,还从未在别处见过。 沈如诗眼底渐渐漫上一层晦涩,蹲下身子便开始挖了起来。 “等等,主子,蓝木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倘若主子找的东西真的很重要,这么会埋在此处?” 沈如诗停下手上的动作,“你说得倒也是。” “主子请看。”蓝木蹲下身子,“蓝木三年前边留意到此地,这些并蒂花一直常开不败,当初蓝木便觉得奇怪,经主子这么提醒,蓝木突然想到,或许,当初将东西藏在这里的人已然布置下了谜题。” “谜题?” “不错,主子请看,这里的并蒂花总是这七朵,不见增长,主子不觉得奇怪吗?”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听蓝木这么一说,倒也的确觉得奇怪。既然是苏樱布置下的谜题,那陆伤已经该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不过现在已然寻不到他,只能自己猜测了。 “你且让我想想。”沈如诗看着那几多在风中摇曳,虽然有些枯萎却还是不见凋零的花,心中觉得怪异。 这阵势…… 猛然,一个念头袭来,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那花瓣,既然是七朵…… “我知道了。”她噌的一声站起身子,一双眸子像是原本要熄灭的烛火突然点燃了一般,“从此出走,越过七个屋子,是何地?” “幽林。”蓝木问道,“主子可是说,您要找的东西在那里?” “不错!”沈如诗道,回头看了那并蒂花几眼,对蓝木道,“我没有功夫跟你解释,你现在立刻带我去幽林。” “不可。” “怎么,那个地方有何不可去的?”沈如诗的热情被蓝木一盆热水陡然熄灭。 蓝木道,“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于阴森,主子还是莫要去,之前去的血莲教的几位主子,都死了。” 听到这里,沈如诗越发地相信自己猜的便是正确的,不然,杀无虞又为何要杀了他们。 她心中多了三分迟疑,寻思是否要等到陆伤来,将此地告诉他,实话说来,他们现在这番进去,的确很是危险。 天色已经不早了,沈如诗片刻犹豫之后,道,“去吧。” “主子?”蓝木又问了一遍。 沈如诗却还是方才那副态度,“只怕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若是寻到了,自然会有人出现护着你我的性命。” “那蓝木听主子的。”蓝木不再跟沈如诗争执,转身,便引领沈如诗走了出去。 这里离着幽林的距离并不近,沈如诗走得脚后磨起了泡。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幽林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幽林 沈如诗打开地图,上面并没有这里的标记,她暗自说了一声,不知这蓝木究竟在搞什么鬼。 “第三十颗树。”蓝木突然停下,“主子,这棵树与旁的不同。” “嗯?”沈如诗转首看去,“蓝木,你替我把他砍下来。” “这番,只怕是要惊到了教主。”蓝木沉稳道。 “无妨,来都来了,今日必然要找到,杀无虞那边,想必想在已经得到了消息。” 话音刚落,周围便快步来了失明杀手,沈如诗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跟蓝木向后退了一步,“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那名杀手对沈如诗道,“请主子跟我们走。” 既然称呼她为主子……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晦涩,看来应该是血莲教的人了,“怎么,是谁派你们来的?” “主子来了不该来的地方。”那人道,“您若是不随我们走,只怕最后只能被我们抬着出去了。”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看了蓝木一眼,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蓝木,你可能打过他们?” 蓝木道,“我试试。” “唉,你还是算了吧。”沈如诗拦住他,“此事只能智取。” “回去告诉你们教主,我来,是为了寻一样宝物。”沈如诗杨高了声音,听到身旁的蓝木有些吃惊的问道,“主子?” 沈如诗知道,此刻,以退为进或许是个好法子。 “哦?”那人道,“来这幽林寻宝物的人实在是太多,不知道主子您找的是哪一样?” “火莲圣物。”沈如诗不亢不卑道,眼底满是平静的波澜,就连那人看了之后都有些惊奇,“就凭你,跟你的影子?你们也敢在幽林待下去?” 沈如诗道,“你这是何意?” 话音刚落,蓝木突然喊到,“主子,不好了!” 沈如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转首顺着蓝木的视线看去,突然,不知哪来的一团黑气从他们身边掠过,那一刹那,沈如诗只觉得身子变得很轻,什么都感觉不到,待身子慢慢恢复反应的时候,听到周边一声凄惨的叫声。 她连忙去查探蓝木的伤势,“你没事吧?” 蓝木手臂上流了不少血,再加上原来的伤口,显然痛得厉害,可蓝木却是道,“无妨。” 沈如诗的目光渐渐从蓝木的身上注意到方才的那些刺客,却不见他们的身影。 她慢慢低下头,看着满地的血迹,心里顿时像被一阵尖锐的东西击中,她向后倒退了两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蓝木,似乎想要一个解释。 而蓝木似乎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长声叹了口气,道,“主子,方才跟踪主子的那些人,还不足以害主子性命,可是方才那团雾云,却是在是可怕,之前蓝木曾亲眼见过……” 沈如诗慢慢向后退了几步,“那他到底是……” “蓝木若是知道,便不会让方才的一幕发生。” “主子,您现在还要继续寻吗?”蓝木道。 沈如诗的目光从地上的那些尸体上转移到蓝木脸上,还是方才那般坚定不移,“我还不至于被这些吓倒,只不过这些人应该是杀无虞派来跟踪我们的,他们死在这里,只怕我们难以自证清白了。” “其实,教主知道幽林的事,之前几位主子死的时候,他曾亲眼见过。” “你说什么?”沈如诗神色骤然变得凌厉起来,“杀无虞亲眼所见,他却置之不理?”杀无虞的功夫,难道害怕对付此人? “教主说……都是些贱命,不值得理会。蓝木知道主子听到这话定然要生气,因此,便不多说了,主子既然下定了决心要找,便快些,待着天色完全暗下来,血莲教的杀手都会冒出,到时候蓝木难以保证主子安全。” “嗯。”沈如诗迟疑了片刻,转身去寻。 她按照陆伤提及的顺序,寻了半晌,终于发现一片黑暗的鳞片,与往常的并不相同。 沈如诗微微皱眉,“难道,是这个东西?” 蓝木道,“主子,我们已经将着周围的翻了一圈,也只能寻到这个了。” 周围的树木悉率作响,又有异动,沈如诗不知方才那奇怪的雾云是否还会回来,她慢慢握紧了手中的鳞片,“蓝木,我要去寻杀无虞,你先回去。” “主子。”蓝木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主子可是不要命了?” 沈如诗看了一眼手中的鳞片,“眼下,只怕是杀无虞才能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了。” “主子,若是教主得知此事,主子觉得自己可还有命能活?教主断然会怀疑主子的用意,他又怎么可能让你活着离开血莲教?”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蓝木,你可曾听说过,绝处逢生?” 蓝木也道,“绝处逢生,却也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不如,主子把它交给蓝木,蓝木替主子去。” “不可。”沈如诗骤然把手缩回,“我还不至于让别人替我送命,你且将此事告诉紫袍大人,我只有办法。” “主子!” “够了,不要再说了。”沈如诗的目光从地上的人身上扫过去,“莫忘记,将这些人的死讯一并告诉紫袍大人。” “是。”蓝木有些担忧地答应,看着沈如诗决绝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直到将嘴唇要出血来,还是将满心的担忧忍了回去。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无法阻挡,既然要来临,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沈如诗从幽林出来,便有几人拦住了她,沈如诗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近乎嘲讽的笑容。 “倒是有趣,杀无虞倒还真不疼惜自己的手下,幽林里面已然死了是个,你们不打算进去替他们收尸吗?” 那几人道,“他们,死不足惜。” “哦,倒是够心狠。”沈如诗脸上看不出情绪,“怎么,杀无虞怎么着急见我?” “既然知道,那边请沈主子随我们走一趟。”几人道。 第一千二百章 针锋相对 第一千二百章 针锋相对 说着,他们便上来夹着沈如诗,沈如诗推开他们,满脸都是厌恶的情绪,“我自己会走,怎么,还怕我跑了不成?” 那人也跟着回敬给沈如诗一个嘲讽的笑容,“沈主子,我们对于血莲教的防备还是有信心的,倘若沈主子真想从此处逃走,只怕是要问问教主答不答应才是。” “别怪我们哥几个没有提醒过沈主子,你若是逃走,只怕不是一死了之怎么简单了,沈主子长了一副好皮囊,死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太难堪。” 沈如诗瞪了他们两眼,看着他们调侃的眼神,便知道他们心里面定然在寻思自己这次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无妨,她倒是要看看,自己活着出来时,他们有实在没有一番说辞。 夜已深,这血莲教气氛更加怪异。 自从上次听了陆伤的话之后,沈如诗便很少在深夜里面独自一人出行,现在看来,陆伤当时的话可真是不错。 这血莲教白日里看起来便觉得阴森,晚上看起来简直像是阴曹地府一样,她随着那几人入了杀无虞的住处,转首,便看到屋子里面摆放着偌大的一张床,周围的装饰倒是像个女子住的。 沈如诗现在真的有些怀疑这杀无虞是否是……“咳咳咳”她这个念头刚升起,杀无虞便像是心领神会一番咳嗽起来。 沈如诗心里面咯噔一下,虽然眼前这个倒也不算是个好人,可是这番在心底里嘲笑总归是有些胆觑的。 “教主,人给您带来了,我们几个出去候着。” “远一些。”杀无虞摆摆手,像是召唤几只狗一样,看不出有半分的尊敬。 而那几只狗倒也是听话的摆摆尾巴,便离去了。 现在屋子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个人,沈如诗更觉得十分可怕,可她脸上却还是原本镇定的神色,只不过她对于杀无虞屋子里面的胭脂味有些不适应,最后还是她先开口说起了话。 “怎么,教主对于胭脂有研究?” “哈哈哈,你这女子倒的确有意思。”杀无虞转首看着她,快步移到沈如诗跟前。 有了上次的教训,沈如诗这次可不会再大惊失色,只不过杀无虞的速度似乎比上次又快了些,引得她脸上微微一变。 杀无虞跟她相隔的距离,实在是令她不舒服,她向后退了一步,用以已然十分明显。 “怎么,你也喜欢胭脂?”杀无虞说话的声音突然变了,沈如诗听起来有些陌生,眼前这个长着一副好皮囊的男子,却要比一个女子还妖娆,她实在是忍不了,便屏住呼吸,这样边闻不到他身上的那股胭脂味。 “女人哪有不喜欢胭脂的。”沈如诗随口说了一句,“只不过男子喜欢胭脂倒是少见。” “哦?你在讽刺我?”杀无虞开始的眼神还是充满神秘,到这时,突然,脸上的表情变得讳莫如深,那深邃的眸子让沈如诗觉得,他好似把自己拿捏在掌心随意玩耍一般。 这样的态度让沈如诗感觉十分不适,不过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面对杀无虞这样的稀奇古怪的人。 眼下只能赶紧将来意说清楚,她一刻都不想再这里跟他耗下去。 “你的人应该已经跟你汇报了我的情况了吧。” “哼,你倒是聪明,竟然知道我派人监视你,不过你想得到也不完全对,这血莲教的每一个女弟子,无不处在我的监控之下。” 杀无虞抬起袖子,眼底流露出一副王者的荣耀,殊不知自己的这幅面貌在沈如诗看来觉得十分可笑。 “不过,你去听雪院,又去幽林,寻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杀无虞又突然凑近,那股胭脂味噌的一下钻入沈如诗的鼻尖,浓重得她想要呕吐。 只不过她强生忍了下来,嘴角挤出一抹笑容,“若是寻不到,我又怎么敢来见你。” 杀无虞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哦?明人不说暗话,在何处,拿出来吧。” 谈到火莲圣物,杀无虞的神色不如方才那般戏谑,倒是多了三分沈如诗初见他时候的认真。 沈如诗带着一丝商人特有的精明,“东西我怎么能随意交给你呢?我若是给了你,你可能保证我活着离开血莲教?” “离开?为何要离开?我可以给你无上的荣耀,只要你将那东西交给我。”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了笑,她可不像是那些愚蠢的弟子,受到一点好处便像是。 一条哈巴狗一样围了上去。 “我既然敢来,自然是要火莲圣物交给你,不过在此之前,我也希望教主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杀无虞的声音突然提高,爽朗的很,“昨日还低声下气的,今日倒是敢来跟我谈条件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并不简单。” “既然我知道火莲圣物,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 “你到底是谁?”杀无虞的声音又恢复方才的的沉闷,似乎是极力压抑着。 “教主是否很好奇,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火莲圣物的存在?我告诉教主倒是无妨,只不过我害怕教主只会拿我的话做耳旁风。” “说来听听。”杀无虞显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的秘密到底为何会泄露出去,可是脸上却还是作出那副可有可无的模样。 沈如诗到也不跟他计较,“是无言主子告诉我的。” 杀无虞反手就是一掌,只不过他顾虑到沈如诗没有内力,怕打死她,出手并不重。 即便如此,沈如诗还是连着向后倒退数步,本该重伤,不知为何,那股鲜血却一直在嗓子眼里打旋,没有涌出。 她抬头看着杀无虞,眼神还是方才那般自信,“我便说了,即便我说出来,教主也还是不会信我,毕竟无言主子是您的亲妹,我若是说她对您有二心,您又怎么会相信,不是吗?” “你在挑拨离间。”杀无虞眼神十分可怖,“你觉得我会信你一个外人的话,对亲阿妹有所怀疑吗?”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挑拨离间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挑拨离间 沈如诗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说道,“我便知道,今日若是在那你跟前说了这番话,未必能活着走出去,但我手上未尝没有筹码。” “哼,你的筹码,便是那火莲圣物,你以为你能带着他走出去?”杀无虞眉间夹杂着一丝沈如诗看不透的意味,像是在夕阳下席卷着的潮水,一波又一波翻卷而来。 密集的潮水让沈如诗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他的掌控之下,她避开杀无虞的目光,微微闭上眼睛,直到心里平静一会,这才想明白,杀无虞刚才定然是对自己用了什么魅术。 她不再去看杀无虞的眼睛,从怀里掏出那黑鳞,递过去,“这边是你要的火莲圣物,你若是觉得他妨碍到你,大可以毁了它,我本来就未曾打算要将它带出去。” “哦?”杀无虞轻笑一声,袖子一挥,那黑鳞边飞到他的手上,鳞片很小的一块,落在他庞大的掌心上,被他掌心的汗蒸腾着,似是要融化一般。 杀无虞的目光渐渐聚敛成一道光线,直勾勾地射在那黑鳞上,慢慢握紧手,沈如诗听到有水滴的声音,本以为那黑鳞被杀无虞毁了,可是却见到杀无虞原本平静的面容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 沈如诗眼眸一变,心想这次有好戏看了。 “该死。”杀无虞骤然松开手,一道白光灼人眼球,沈如诗看着杀无虞手中原本抓着牢固的黑鳞周边满是灼亮的光芒,渐渐从杀无虞的手中升起,她微微睁大眼睛,从未见过还有这等稀奇的东西。 难道,这黑鳞真的是火莲圣物?看似不起眼,谁料杀无虞竟也控制不住它。 沈如诗垂首看去,只见杀无虞原本细嫩的手掌现在已然血肉模糊。 “教主?”沈如诗抬头,正对上杀无虞那双漆黑不见底段的双眸,这名男子的眼眸的确是妖媚,见他这番,想必是平日里很是爱惜自己的美貌,那方才火莲圣物将他的双手灼伤,他岂不是要疯掉。 谁料到,杀无虞看了沈如诗几眼之后,却突然仰起头大声笑了起来,正当沈如诗以为他疯了的时候,那笑声却是骤然停住。 “你竟能找到真正的火莲圣物,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你了。”杀无虞一片幽黑的目光向沈如诗扫来,那感觉实在是让人窒息。 沈如诗看着在杀无虞上方盘旋着的黑鳞,心中却是泛起了狐疑,看似这东西的确是不简单,可若是真正的火莲圣物又岂会这番容易的被她觅得。 她勾起唇角,有意激怒杀无虞,“即便火莲圣物是真的又能如何,只可惜教主没有本事驾驭他。” “哦?”杀无虞将满怀的怒气掩藏在眼底,沈如诗见他这番模样,可想而知若是他待会发怒,到底会怎么惩罚自己,只怕是到时候连个全尸都不会再有。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杀无言,沈如诗看到杀无言倒是不惊奇,即便她刚才在杀无言的面前挑拨离间,她倒也不害怕杀无言现在杀了她。 方才见到那火莲圣物灼伤杀无虞之后,她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份安稳,因为只有她能掌握的了火莲圣物。单凭这一点,杀无虞就不会杀她。 令沈如诗心绪起伏的导师杀无虞旁边负手而立的那个人。 萧天凌。沈如诗心里面起了波澜,不知为何这萧天凌总是一直跟在杀无言身边,若说萧天凌失忆了,但是他的智谋却不应该为此而改变,难道看不出杀家两兄妹的野心吗? 杀无言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颇有一副一会再找你算账的意思。她径直走向了杀无虞,立在杀无虞跟前,并未立即询问杀无虞的伤势,一双灼亮的充满欲望的眸子直勾勾地射向火莲圣物。 “阿哥,这火莲圣物性属温热,跟你的体质相冲,不如让我来试一试吧。” 杀无虞眸光渐渐深了,若说方才他觉得沈如诗实在挑拨离间,现在心中真升起一丝狐疑。人便是如此,即便是手族同胞,一旦涉及到利益,却也不得不小心提防。尤其是杀无虞这种把权势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人。 “你从何时在外面偷听的?”杀无虞的声音顿时沉闷下去,像是天上的闷雷一样,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杀无言方才在外面听到火莲圣物的消息,实在是太激动,一是竟然忘记了分寸,她只记得里面的人是她的阿哥,却也忘记了她也是随时能威胁到杀无虞的人。 血莲教的规矩,男女皆可继承教主之位。 杀无言喉咙滚动一下,这才冷静下来。“阿哥,阿妹只是来找你商量要事,并非有意偷听。” “要事?” “不错,阿哥,你可知道幽林那边死了十个人,面相可怖,而且,今日沈如诗恰好也经过幽林,且平安无事地逃了出来,阿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真没有本事逃出来?” 杀无言显然看沈如诗不起,只不过对于她寻觅到火莲圣物的事情有了三分怀疑,这才旁敲侧击问清楚。 杀无虞满脸冷漠道,“那十人如此狼狈,该死。至于她……”杀无虞的目光又向沈如诗扫来,带着一股深不见底的幽黑,“无论如何,她都替我寻觅得火莲圣物,但是有三分不凡。” “阿哥!”杀无言动气了,“你莫要被她给迷惑了,不就是火莲圣物嘛,阿妹也能掌控的了!” 说着,杀无言便纵身而起,伸出纤细的手指触向火莲圣物,还不待她接近那环光芒,顿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她的身子猛地一震,紧接着所有的内力都被吞没,狠狠地摔向地上。 正当沈如诗准备看她狼狈的模样,萧天凌却是出手,飞向半空一把揽过杀无虞的腰肢,将她安稳地抱着,两人在火莲圣物的暖光下落地,这唯美的画面本该属于沈如诗,现在倒是发生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火莲圣女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火莲圣女 一刹失落之后,他立即将目光转向别处,心中不停的警告自己,萧天凌现在失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 倒是杀无言,双手环着萧天凌的脖子,一双美丽的眸子紧紧地盯在萧天凌的脸上,竟也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实话说来,她原本就是想要利用这个男子,可是现在为何感觉已经深陷其中了呢。 她殊不知,他就像是一片美丽的沼泽,不知不觉之中便将她吞没。 “咳咳咳”杀无虞看着杀无言眼神,心中十分不舒服,便用袖子掩着轻声咳嗽起来。 杀无言的思绪也被这咳嗽声拽回,轻声嗯了一声,转首看着杀无虞。 “阿哥,我……”手上的痛感越来越明显,她慢慢握紧了手,不愿去看。 反倒是杀无虞,丝毫不避讳,“你的手灼伤了,回去取些药,好生养着吧。” 他们兄妹两人倒是有个共同点,都很是珍贵那双手。 “不必。”杀无言有些不服输道,眼神带着一股执拗地看着沈如诗,“我便不信了,我驾驭不住的,她就可以?” 沈如诗自然没有心思跟她比拼,微微勾起唇角,一副丝毫未将杀无言放在眼底的模样。现在,既然她决定要孤注一掷,也不需要以之前那卑微的身份面对杀无言跟杀无虞兄妹了。 “兴许,她真的可以呢?”杀无虞有用那股具有魅惑的声音说道。 不得不说,杀无虞若是装扮起女子,无论是面容还是声线,绝对没有丝毫的违和。沈如诗心里冷冷地嘲笑了一声。 她来,本就是为了证实这黑鳞到底是不是火莲圣物,只不过没想到还有这番好运气,竟能将火莲圣物带走。 看来,真是天助之。 她微微勾起唇角,伸出手,接下来,令人惊奇的一幕便发生了,那火莲圣物竟然慢慢落在沈如诗的掌心。 杀无言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反倒是杀无虞,兴许是方才已然收到了惊吓,现在看到任何一切都不觉得吃惊了,他眼底卷这一丝讳莫如深的色彩,微微挑起眉,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其他。 “难道,你真是紫袍说的……圣女?”此话说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只不过若是静下心来仔细查探沈如诗的样貌,到也跟苏樱有几分相似之处。 “你今天多少岁?” “教主,我已然过了及笄之年,教主这番打听年龄,似乎是有些不妥吧。”沈如诗推辞道。 杀无虞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沈如诗手心里的火莲圣物,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早便知道火莲圣物存在于血莲教,只不过当初苏樱将它藏在此处时,明确告知,只有圣女才能寻觅到,所以我从未开启过。” “只不过,今日我倒是真撞见稀奇景,你告诉我,你若不是圣女,又为何能打开?” 沈如诗心里也弥漫上几分狐疑,苏樱之女,并非她,难道是在风影身边待得久了……她越想越不对劲。 “这我如何知道,教主还不如去问苏樱本人呢。” “苏樱已经死了。”杀无虞眼底闪过一道白光,顿时,沈如诗眼眸一变,着变化快到让杀无虞无法捕捉,她轻笑一声,“那教主还真有没办法证实了,不过,圣女有何不好的,教主若是愿意把我当做圣女,我却之不恭了。” “你……”杀无虞神医突然冷静下去,带着三分琢磨的一位看着沈如诗,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丫头怎么敢如此大胆。 “也好。”杀无虞看了萧天凌一眼,“只怕我现在赶你走你也不愿意走,无妨,从今日起,我便把你当做圣女对待,只不过,这火莲圣物,你要好生照看,若是损失一丝一毫,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可明白。” 沈如诗看着杀无虞那双漆黑的眼,心里面慢慢地弥漫上一丝惊讶,她本打算以退为进,却未料到杀无虞竟然趁机让她站到这最危险的地方。 圣女,听起来倒是好听,可在血莲教,却并非受宠的角色,哪怕是个假的,只怕是要承受真圣女该承受的罪了。沈如诗心里默默道,风影啊,你可真该感谢我。 “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这火莲圣物在我手上,眼下只有我能控制得了它,我倒是不怕你杀我。” 杀无虞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淡淡道,“你自然是不怕死,可你不怕,有些人在你面前死去吗?” 沈如诗的目光顿时射向萧天凌,遭了,杀无虞知道自己跟萧天凌的关系,若是那萧天凌来威胁,的确是个麻烦事。即便杀无言对萧天凌有意,沈如诗也不确保她是否能保得住萧天凌。 杀无言心领神会,心中的火气难以抑制,只觉得喉咙处似是塞着一团棉花一般,“阿哥,我……” “你闭嘴,你的事,我待会再教训你。”杀无虞声音突然变得凌厉,他之前对杀无言向来宠爱,还不曾有过这般态度,杀无言微微张了张嘴,心里却是慢慢地把这笔账记在沈如诗头上。 她没有说话,向后移了一步,见萧天凌还站在原地,又上前一步,伸手拉着萧天凌的手臂,放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切莫惹我阿哥生气。” 谁料到萧天凌却像是脚下生根一样站在原地不动,杀无言微微眯起眸子,心底深处三分不安。 萧天凌一双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在杀无虞脸上,若说这血莲教现在有两人不怕杀无虞,那一个是沈如诗,一个便是他了。 “你想做什么?”杀无虞也眯起眸子,眼底闪烁着某种危险。 “我不过是为无言主子打抱不平。”萧天凌挺直着身子,他跟杀无虞都拥有绝世的美颜,只不过两人却是大不相同,杀无虞身上更带着一种女子的柔媚,而萧天凌却是一种男子的刚健。 萧天凌伸出手指着沈如诗,眼底不带一丝情绪,“这个女人来历不明,我看她也不过是凡夫俗子。”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凡夫俗子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凡夫俗子 “教主说她是圣女,不觉得高抬她了吗?若说血莲教有一位圣女,那自然是无言主子。” 沈如诗听着萧天凌的话,虽然知道现在萧天凌失忆,所言并非真心所说,可是,心中却还是像是冷刀刮过一般十分不舒服。 她静静地看着萧天凌,萧天凌却已经转首去看杀无言了,而杀无言亦是觉得自己在这一关上赢了沈如诗,有些高傲不屑地看了沈如诗一眼。 杀无虞仔细揣摩着三人的神色,忽然,紧抿着的唇勾起一丝弧度,用他一贯的邪魅的语气说道,“有意思。” “无言。”杀无虞转首看着他这位好妹妹。 “无言在。”杀无言语气突然欢快起来,“阿哥若是想寻人扮圣女,阿妹最合适,不是吗?” “你可能掌握的了火莲圣物?”杀无虞一句话便让杀无言顿口无言,方才挂在脸上的欢喜也慢慢地消散。 “血莲教的那帮长老一个个聪明的很,除了火莲圣物,没有其他东西能让他们相信,怎么,你还能驾驭的了火莲圣物。” 杀无虞预期中并无讽刺的意思,可是杀无言听来却是满满的嘲讽,她抽搐了一下鼻子,随即,脸色就冷了下去,她向来是一副倔脾气,方才不过是被杀无虞的气势吓到了,可现在算是回过神来了。 她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模样,瞪着杀无虞,嘴里嘟囔道,“谁知道那火莲圣物是不是真的,没准是那个臭丫头自己设的局呢。” 杀无虞眸光顺变,他并不想在外人跟前跟自己阿妹吵架,缓缓吸了一口气,道,“我确信过得东西,不会错。” “阿哥!” “够了,无言,带着你的男宠回去休息吧,若是再多说一句,阿哥不敢保证他是否能活着站在你面前。” 男宠。杀无言跟沈如诗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两人的目光汇聚成一道光一齐射向萧天凌,这样一个词,对于萧天凌这种人无疑是奇耻大辱。 正当沈如诗以为萧天凌会怒发冲冠时,他脸上确实没有一丝情绪,双手负在身后,并无半分挑衅的意味,沉沉的对杀无言道,“无言主子,我们走吧。” “嗯。”杀无言脸上吃惊的神色还没有褪去,应付地答应了一句,转首走到沈如诗跟前,一双眸子恨不得在沈如诗的脸上剜两个洞,“沈如诗,你给我等着,路还长着呢。” “是啊,路还长着呢。”沈如诗意味深长道。 相比于杀无言眼底的杀意,沈如诗眼底反倒是一股漠视,那股漠视更让杀无言恼怒,这样一个卑微的女弟子,凭什么敢这样看她。 杀无言最后咬着嘴唇,露出一抹狠狠的笑意,跟杀无虞道别之后,转身,便拉着萧天凌离开了。 杀无虞在一旁戏谑道,“我阿妹看准的男人,只怕你是抢不回来了。” 沈如诗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拐过那道走廊之后,才轻声道,“本就是我的,何须抢回来。” 杀无虞不屑地笑了一声,虽然脸上做出这般神色,但是心中却是对沈如诗起了警惕。 “你还是看好火莲圣物吧,你的死活,可是由它决定。” 看着杀无虞满心嘲讽地离开,沈如诗微微眯起眸子,眼底练成一道强烈的光芒,心里道,我们走着瞧。 她随着杀无虞的人出去了,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蓝木跟紫袍大人。 “动作倒是快。”沈如诗爽朗地笑起来,然后走向紫袍大人,见他脸上有一丝的担忧却还是在强力的隐瞒着,只觉得有三分的可笑。 “想不到紫袍大人百忙之中却是为我抽出了时间,如诗感激不尽。” 紫袍大人却没有沈如诗这番玩笑兴致,仔细看着她,随后,目光逼射到蓝木身上,说道,“看你那番着急地模样,你的主子倒是好的很呢。” 沈如诗平安无事,蓝木自然是开心的,倒也不在乎紫袍大人这两句的讽刺,“的确是小的太毛躁了。” 三人口上不说,可是心中都知道今日可谓是九死一生,倘若沈如诗不能控制住那火莲圣物,那她对于杀无虞也在也没有价值,莫要说现在对她以礼相待,到时候只怕是死,她也不能选择怎么个死法。 紫袍大人把手背在身后,袍子随风起伏,倒是好一副显贵的模样。 “老夫听说,你已经寻到了那东西?” “不错。”沈如诗向周围看了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好主意,这周围可都是杀无虞的探子,眼下,若是要挑拨杀无虞跟紫袍大人,那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紫袍大人既然想要,那便随我来吧!”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笑容。在血莲教,她从来就没有什么朋友,要想活命,从来就只能靠自己,她现在依然将这个道理看得十分清楚。 兴许是紫袍大人对于火莲圣物实在是过分关心的缘故,他竟然轻易上钩,看了沈如诗两眼,便答应下来。 沈如诗微微颔首,眼底却是藏着旁人难以揣测的黑暗。 “那便请紫袍大人到我屋内吧。” 蓝木仔细观察着两人的神态,默不作声,他心中自然是清楚得很,沈如诗跟紫袍大人各自怀中各自的心思,这一场逐鹿之战,没有谁会是最后的胜者。 正当紫袍大人准备随沈如诗去时,杀无虞的人却突然出手。 沈如诗轻颤了一下眉头,目光已然看去,而紫袍大人也顺着沈如诗的视线看去,勾起唇角,对于这一幕并没有惊奇,反倒像是在意料之中。 他转首跟沈如诗告别,“既然如此,那我们只好改日再叙了。” 紫袍大人眼底闪烁着一种危险,沈如诗已经感受到了,她也眯起眸子,回敬给他一个微笑,“那是自然,如诗等着紫袍大人。” 希望,他还有来日。 只不过当初紫袍大人将她带入血莲教,她倒是很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离开血莲教时,紫袍大人能亲眼看着自己离开,不知道那时候他又会是怎么样一番心情。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腥风血雨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腥风血雨 看着紫袍大人随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蓝木长声叹了口气,将方才憋在肚子里面的话问出口。 “主子,紫袍大人好心来救你,你为何要般陷害他?” 沈如诗看了蓝木两眼,原本停留在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转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吧。” 回到屋内之后,沈如诗并没有立刻跟蓝木商量此事,见沈如诗这番爱答不理的模样,蓝木也不多问,只是像平常一样给沈如诗打好了热水,端着铜盆,放在紫檀木茶几上。 腾腾的热气像是雨水一般散在蓝木的脸上,看着那张朦胧的脸,沈如诗心理面十分复杂,顿时不知该对他说什么才好。 等那阵雾气渐渐消失,沈如诗又能看清楚蓝木的脸了。 “主子,泡脚。”蓝木将几片桃花洒在水中,像是往常一般端到沈如诗跟前。 沈如诗盯着他,没有动弹,道,“蓝木,你难道一点都不记仇?” “这世界上,太多人辱骂过蓝木,蓝木若是要记仇,仇家实在是太多。” 沈如诗无法理解蓝木这般处世态度,她只知道,若是谁伤害了自己,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都要让他们后悔。 “你可知道我方才为何要让你叫来紫袍大人?” “主子想让紫袍大人救你。” “榆木脑筋。”沈如诗骂了一句,顺手拿起了镯子在蓝木的头上敲了一下,“若是杀无虞真的想要杀我,你以为凭紫袍大人,就能保得了我?” 蓝木听到这,眸光突然深了,抬起头看着沈如诗,那眼神就像是深海的巨浪一齐涌来,“难道主子让我去请紫袍大人……” “不错,从一开始,我便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蓝木听着沈如诗如此决绝脆快的声音,垂首,对于他不理解的事情,他总是一这番态度对待。 “主子,蓝木记得,紫袍大人并未得罪过主子。” 沈如诗的脸上更冷了一些,“不错,他的确没有得罪过我,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我的靠山,奈何,他用计伤你,这一点无法原谅。” “蓝木只是个奴才罢了,况且,蓝木并未受伤。”蓝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之前,从未有人这般关心他,他们不过是把他当做奴隶罢了,一个奴隶的死活,有谁在乎。 沈如诗骤然起身,目光从蓝木脸上扫过,不知从何处捣鼓一声带血的衣裳,蓝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这的确是他之前穿过的,他微微睁大眼睛,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惊讶的神色。 沈如诗轻声咳嗽两声,道,“这是我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你现在还想要为紫袍大人辩解吗?” 蓝木垂首,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蓝木觉得,紫袍大人并非恶人,他或许能助我们离开血莲教。” “不错。”沈如诗杨高了声音,对于蓝木这番执着有些恼,“紫袍大人的确能助我们离开,只不过他也是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蓝木啊蓝木,你好歹也在血莲教待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沈如诗知道,眼前跪着的这个人并非是单纯,相反,他的心思实在是深得很,他越是对自己做出这番模样,越是说明他心底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也许蓝木对于她,就像是一根漂浮在大海里面的浮木,想要找一处岸。 她有些自嘲地说,“不过,这世上何人做事不是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你起来吧,回去好好反省,今日的晚饭也不必给我准备了。” “是。” 蓝木刚起身走到门口,突然,窗子被人踹开,紧接着,一道冷风灌了进来,刺得人浑身难受。 蓝木意识到事情不好,突立刻转身,可还是迟了半步。 “你是谁?”沈如诗被人挟持着,看到不身后那人的脸,可是脸色却还是没有半分慌张。 “莫要说话。” 那人单单说了一句,沈如诗便听出来了,是紫袍大人。 心中突然一冷,这番被挟持的事情经历的太多,沈如诗已然淡定了许多,可是当她瞥到紫袍大人袖口处不停地滴落的鲜血时,心中却是止不住地恐惧起来。 她本也就是想让杀无虞教训一下紫袍大人,可是眼下的局势却是并不受她的控制了,见紫袍大人这番落魄,想必是杀无虞对他用了刑。 这一点沈如诗倒也不是没有料到,只不过她一直以为紫袍大人是杀无虞的重臣,杀无虞出手不会这般狠毒,可是她忽略了今日她寻觅到的火莲圣物对于杀无虞到底有多么重要。 杀无虞都能为了火莲圣物不追究她的过错,还封给她一个圣女的称号,而紫袍大人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引起杀无虞的怀疑。 聪明人从来不允许事情有任何的偏差,更何况是杀无虞这等人。 蓝木脸上满是懊悔,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若是他方才还留在沈如诗身边,便能替她挡了这场劫难。 沈如诗目光平静地看着蓝木,仿佛在说,这便是你信任的紫袍大人。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一个利益的冲突便可能将你原来的至亲推到另一端,这一点沈如诗是深有所悟。 “紫袍大人,您……”蓝木放低了声音,心中飞快数个念头,“您可是忘记了答应过小的什么?” 听到这里,沈如诗眉头轻轻一皱,好啊,这蓝木竟然背着自己跟紫袍大人约定,“要说便说的脆快些,你们到底约定过什么,不妨说来听听啊。” 蓝木不言,紫袍大人笑了两声,沈如诗听出他笑里藏刀,他一笑,她便感觉到他身上的伤口似是又撕裂开一样,那细微的声音在身后不停地刺激着她。 那一刻,她心中十分惊奇紫袍大人为何到了这番田地,扣着她的双手为何还是那么有力。 “这傻小子希望我能保你性命,可他答应过老夫,要劝你对付杀无虞,真是想不到,你这臭丫头竟然敢设计老夫。”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暖流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暖流 沈如诗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方才她在心里又误会了蓝木一次,没想到蓝木竟还有这番心思。 身后紫袍大人声音还没有停下,“真想不到常年养雕,却被雕咬了。” 沈如诗斜楞了他一眼,“您切莫指桑骂槐,我看啊,这可都是您的不是,你当时倘若不借我之手给了蓝木假的解药,我也不会设计害您。” 紫袍大人眼神一凌厉,“我给你的解药,不曾掺假,你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况且,我既然决定要与你们合作,又怎么会害你们。” 沈如诗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您还是不想承认,人在做天在看。” 想不到看起来潇洒清高的紫袍大人说起谎来倒也是不含糊,沈如诗心里冷冷地嘲讽道。 “我说了,不是我做的。”紫袍大人手上的动作一用力,鲜血便顺势向下流淌。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奇,倒不是为了自己脖颈处的疼痛而惊奇,只是察觉到紫袍大人的心脉已然到了濒临死亡的地步。 实话说来,她真没有料到他会狼狈到这个地步,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紫袍大人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自己。 “紫袍大人来寻我,就是报仇?” 若是一个聪明人,这时候应该想想怎么离开血莲教才是,来报仇,实在是太不理智,不像是紫袍大人做得出来的。 紫袍大人微微闭上眼睛,只觉得似是有上千只箭穿透了他,他咬牙忍着那一阵疼痛。 沈如诗跟蓝木也跟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仔细观察着紫袍大人的动静。 “你现在的样子撑不过三炷香的时辰,我懂医术,我来替你瞧瞧吧。”沈如诗实在是不忍。 紫袍大人突然向她靠近,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知道你阿娘在何处。”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阿娘?她想开口说,她的阿娘已经去世了,可是转念一想,紫袍大人似是另有所指,她停了停,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杀无虞已经带着人杀进来了。 紫袍大人脸色顿变,看了蓝木一眼,眼底的杀意已经燃起。 沈如诗立刻解释,“不是他说的,你也看到了,蓝木放在一直站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通风报信。” 正当沈如诗跟蓝木以为紫袍大人会杀了她时,紫袍大人的目光却已经稳稳地落在杀无虞身上,手上没有任何动作。 杀无虞并未带着任何人来,只不过他一人,周围的气势便让紫袍大人觉得心中不安。 沈如诗离紫袍大人最近,能够明显地感觉出紫袍大人已然有些紧张了。 沈如诗还未领教过杀无虞的厉害,今日倒是想瞧瞧,令血莲教众人闻风丧胆的杀无虞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一时间竟也忘了自己的命还在紫袍大人手里面。 蓝木看看杀无虞,再看看紫袍大人,一时间不知到底该投靠谁,索性就站在原地,伺机将沈如诗救出。 门还开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来。 一股冷风灌进来,吹散了杀无虞的乌黑秀发,更显得他气质出挑,果真要比一个美女还要好看上三分,连沈如诗都自愧不如。 与此同时,杀无虞眼底的那层杀意也更加浓烈,在这朦胧的月光的映照下也不曾削减半分。 “紫袍,我原来倒是器重你,没想到三年不曾试探过你的功夫,你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怎么,愿赌服输,这可是你交给我的,现在想要挟持一个女子来威胁我?” 沈如诗能感受得出,紫袍大人不想杀她,至于原因,大概跟他方才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有关,只可惜杀无虞却是横插一脚,若是紫袍大人今日死了,她便永远都听不到他的秘密了。 紫袍大人没有松手,勾起唇角,露出那么讳莫如深的笑容。 “听说这臭丫头寻觅到了火莲圣物,只有她一个人能掌握的了那东西,她现在若是死了,只怕你的苦心可就白费了。你我好歹主仆一场,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杀无虞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挑弄着手指,道,“可惜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没有人知道他心中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眼底又是另一番光景。 “赶尽杀绝?”杀无虞笑出声音,可那笑声在沈如诗听来却是格外的刺耳,像是利器相互摩擦一般,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紫袍,我方才何曾对你赶尽杀绝,是你先对我动手的,即便如此,我也未杀了你,我就是念在我们主仆情分上。可你念着半分主仆情分?” 紫袍眼底那层光慢慢消散,道,“莫要废话,我只问你,是否能放我离开血莲教?” “做梦。”杀无虞嘴边的笑容突然收敛,眼底的锐利更甚,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便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最后的平静。 沈如诗惊觉身后一热,杀无虞的反应却是比她还快,她只觉得面前闪过一道白光,随即,又是一热,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脖颈上尽是滚烫的鲜血,她知道,那血不是她的。 她立刻低头转身看去,只见紫袍大人躺在地上,或许是出于下意识反应,沈如诗立刻蹲下身子,试探他的气息,忽然,脸色一白,心绪正是不稳时,杀无虞依然走到她跟前,以一种居高者的姿态说道。 “放心,他没死。” 沈如诗眼底流光,“我已经试探过他的血脉,他明明就没有气息了,为何你却说他没有死?” 杀无虞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沈如诗跟地上的人,道,“听说你懂医术,现在看来,倒是令我失望了。” 他这副强调让沈如诗觉得十分不舒服,可杀无虞所言,却也让沈如诗眸底一亮,“她当真没有死?”眼下面子反倒是小事,她迫切地想知道紫袍大人的死活。 杀无虞见沈如诗这般关切的模样,似是有些受伤般,“方才他可是要杀了你,你何必这般怜惜?”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恩人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恩人 “他到底也没有死?”沈如诗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脾气。 杀无虞一把拉住了沈如诗的手臂,将她拽起到自己跟前,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迫视着沈如诗,带有某种危险的气息。 “我方才救了你,你便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可真是十足的不识好歹!” 沈如诗心里呵呵两声,杀无虞到底是救她还是害她,难道杀无虞不自知? 见沈如诗满脸的不敬,杀无虞脸上多了两丝恼意,只不过这恼意很快便被一阵巨大的黑暗吞噬,他向来不喜欢将自己的心思显露在表面。 “他没死。”杀无虞冷冷地看着紫袍大人,“只不过,离死也只有一步了。” 沈如诗心中舒缓了些,以为这杀无虞看主仆情分饶紫袍大人一命,毕竟,方才杀无虞出手那么快,简直是移步如风,身受重伤的紫袍大人根本就无力反抗。 杀无虞若是想要杀了他,也不必等到现在。 可谁料到,沈如诗这般想着,杀无虞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立刻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杀无虞大手一挥,门外候着的人闯了进来,杀无虞吩咐道,“把他押入大牢。” “是。” 沈如诗看着紫袍大人被抬出去,紧紧地咬着嘴唇,就在他们已经走到大门的位置,沈如诗突然道,“慢着!” 她喊了这一生,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她射过来。 沈如诗目光坚定地看着杀无虞,自从拥有掌握火莲圣物的能力,她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了跟杀无虞叫嚣的筹码。 “他若是不及时医治,活不过一炷香的时辰。”沈如诗观察着杀无虞的眼神,看得出杀无虞已经有些恼了,她暗自吸了口气,还是接着说道,“你方才既然没有杀他,想必是留着他的命还有用,又何必让他死在这里,我略懂医术,不如,让我救他吧。” 杀无虞微微眯起眸子,他的眼神有些灼热。 沈如诗紧紧地盯着他,兴许,真的是怕到了极点便感觉不到害怕了,与当初见杀无虞第一面想比,沈如诗现在感觉舒服自在得多。 杀无虞的手下似乎想要带着紫袍大人出去,他们知道,杀无虞做过的决定向来不会轻易改变,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黄毛丫头。 他们刚抬起步子,杀无虞便到,“让她看。” 那几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却还是照做。 沈如诗没有任何感激之语,身后响起杀无虞低沉的声音,“既然人是你要救的,你便负责把她救治好,若是除了半分差错,我便杀了你。莫要以为你能掌握火莲圣物,我便拿你没有办法了。” 清楚,清楚得很。沈如诗心里冷冷道,面上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是。” 她便不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她沈如诗救治不好的人。 她将紫袍大人身上那层紫色外衣解开,见他全身每一根毛孔都沾染鲜血,心里面有些负责,不过却还是强忍着那阵不舒适,继续将紫袍的衣裳解下。 事情若是这样进展下去便可顺利,谁料到杀无言却是突然闯了进来。 沈如诗听到杀无言那尖锐的声音之后只觉得心中十分烦躁,她真是不明白为何在什么地方都能看到她。 “阿哥,我听说有人刺杀你,可是紫袍大人?”杀无言其实早就知道事情的经过,却还是这般问上一句,挑起杀无虞的愤怒。 杀无虞却不如她料想一般,目光扫向这边,挑了挑眉头,“凭他的本事,也能杀的了我?” 下一秒,杀无言便举起剑,在沈如诗还未来得及阻挡时,狠狠地刺入紫袍大人的心脏。 一刹那,一股滚热的鲜血碰到沈如诗脸上,沈如诗出于下意识反应向后退了数步,直到她意识到发生了何事之后,一双眸子紧紧地盯在地上紫袍大人的身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她立刻将自己的外衣撕裂,紧紧地捂住伤口,却还是无用。 这次,她不敢再去试探紫袍大人的气息,只听到杀无虞在背后用不冷不热的声音说道,“这次,他必死无疑了。” 转首,杀无虞便对杀无言道,“阿妹,怎么,你是怕他伤了我?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方才答应着臭丫头,要让她疗伤,你如此一闹,我便是食言了。” 杀无言冷着眉头,丝毫不把这条人命放在眼底。谁让紫袍大人将沈如诗带来血莲教,还一直护着她,“阿哥,你不可掉以轻心,莫要忘记这紫袍大人当初功夫何等厉害,就连阿哥你的功夫还是他教的。” 听到这里,沈如诗眼底眸光深了些,心里道这杀无虞真是好狠的心,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杀无虞竟然毫不留情杀了紫袍大人,难怪刚才紫袍大人提及主仆情分,其实暗指的是师徒情分。 紫袍大人也瞧的出杀无虞并非重情谊之人,只怕早就对他绝望了。 杀无虞对于杀无言重提这些在他看来不光彩的往事感到十分闹,瞪了杀无言一眼,见杀无言垂下头去,这才作罢。 他的目光向着沈如诗看来,见沈如诗愣在原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瞧你这点出息,人是被无言杀的,并非你医治不善,放心,我不会治你的罪。” 沈如诗看了杀无虞一眼,心里一直在猜想这个到时候会是怎么样一种死法。 她倒是很期待,看到他死去时的模样。 她的目光又看向杀无言,站在杀无言跟前,眸光中含着玄冰的寒冷,“无言主子能做到杀人不眨眼,如诗的确佩服。” 只是一句话,话语之中的嘲讽已经十分明显了。 杀无言自然听得出沈如诗对她的嘲讽,冷笑一声,将头向前探去,趴在沈如诗耳边,带着威胁的意味。 “这种本事何须佩服,只不过,你可要好生等着,下一个便是你了。”她说到最后,仿佛已经看到了沈如诗的死期一般,眼神更加黑暗不定,起身,便又是方才那副模样。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别有心机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别有心机 两人向来是争锋对麦芒,这里的人也已经习惯了,他们一齐将目光转向杀无虞,待杀无虞惩罚欺辱他阿妹的沈如诗。 谁料到杀无虞只是袖子一挥,道,“今日我乏了。” 沈如诗知道他要离开了,连声喊道,“慢着。”她放缓了语气,“他已经死了,你总不能让他横尸野外吧?” 杀无言道,“我们血莲教自然有处理的法子,你一个外人插嘴做什么。” “我不是外人。”沈如诗盯着杀无言,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怒火,“你们所谓的处理的法子,无非是喂猫喂狗,可这是紫袍大人,生前也是体面人物,你们总不能这般对待吧。” 杀无言杨高了声音,似是要跟沈如诗吵起来一般,指着地上的尸体,“他是谋害我阿哥而死,死有余辜,我给他一个痛快,已经是菩萨心肠。” 杀无虞有些不耐烦了,“够了。”他看着沈如诗,依然有些不耐烦了,“血莲教有乱坟岗,你的影只知道在何处,我便留他一个全尸,你送去乱坟岗吧。” 沈如诗知道,这已经是杀无虞的极限,她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反倒是杀无虞经过他跟前的时候冷嘲热讽了一句。 “你倒真是傻,以德报怨,少见。” 沈如诗不在乎杀无虞说了何事,目光平静地看着杀无言随他离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幸好,今日萧天凌不在。 “主子?” 蓝木见沈如诗愣愣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言语,开始时沉默,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他也不想让紫袍大人的尸体待在此处这么久。 沈如诗心中的思绪骤然止住,回头看看紫袍大人的尸体,长声叹了口气,“是我害了他。” “并非如此,主子莫要自责,今日看来,是教主早就动了杀心,否则方才无言主子杀紫袍大人的时候,他也不会不管不顾。” 沈如诗眼底渐渐变得复杂,道,“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想不到杀无言竟然猖狂到这番地步,这么说,紫袍大人也是血莲教的长老,资历要比她老得多。” 蓝木近乎无奈地笑笑,“这血莲教从来不看资历,恃强凌弱,这才是道理,只怕紫袍大人去世之后,主子的日子会更难过。” 沈如诗看了蓝木一眼,眼下并不想跟他说在杀无虞住处遇到的事情,只是道,“莫要顾忌此事,船到桥头自然直,蓝木我问你,这血莲教可还有其他地方能埋尸体?” 蓝木眉间紧锁,“方才主子你也听到了,血莲教从来不把死人当回事,人死了能留个全尸便是福气,否则……” 剩下的话沈如诗也已经猜出来了,蓝木便不多说了。 她眉头紧蹙,道,“也罢,那便麻烦你将他送去乱坟岗吧。” 沈如诗现在心中很乱,她需要冷静。 蓝木道,“主子何须跟我这么客气,蓝木这就去,主子好生休息一下。”蓝木似乎还想要再多说什么,想了想,原本流到嘴边的话又忍了回去。 沈如诗不知蓝木是如何将紫袍大人带到乱坟岗,也不知道了蓝木是如何埋葬了紫袍大人,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愈发的虚弱,像是几日没有睡觉了,她用手臂拄在桌子上,本事寻思血莲教的事情,可后来不知怎么的,便睡着了。 后来醒来时才明白,是杀无言对自己用了幻术。 竖日清晨,杀无虞便在血莲教将自己的圣女身份公开,血莲教弟子多有不服气者,虽然当初他们随着杀无虞反了苏樱,但心中却只认可苏樱的圣女位置,不知从何处蹦出来了一个无名小辈也敢叫圣女,他们甚是气恼。 “咚咚咚” 又是一阵敲门声,这些时辰蓝木一直待会不好的消息,沈如诗已经听习惯了,正准备听蓝木说何人又在骂她的时候,蓝木却是道,“主子,教主让您去出席宴会。” “宴会?”沈如诗看了眼窗外,已然星云满空,她蹙起眉头,自从那日解除了杀无言之后,便觉得神志时常模糊,她自知自己现在还没有想出对付杀无言幻术的法子,还是莫要去接触她得好。 她身子向后一倾斜,“我只答应他做圣女,可没有答应他去参加什么宴会,我累了,我不想去,你只管这样跟教主交代。” “主子。”蓝木道,“教主的意思,若是主子不去,只怕是……”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厌恶,有威胁她!好一个杀无虞,她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抓起了自己的披风,道,“去便去,有什么可怕的。” 紫袍大人刚去世,杀无虞便这般大张旗鼓举办什么宴会,可真是毫无人情。 沈如诗很快便随着蓝木去了,果然,跟鸿门宴没什么区别,满座的人几乎没有对自己有善意的。 她看了蓝木两眼,道,“待会跟紧我。” 蓝木答应一声,突然顿了顿,说道,“主子,蓝木有一句不知该说不该说。” “嗯?” “眼下,能保护主子的人,是教主。” 沈如诗没有责骂他,毕竟,蓝木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有些时候,没有必要那番犯倔,蓝木说的不错,利用眼下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她倒是该感谢,能保她的杀无虞在这血莲教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圣女道。” 不一会,便有人拿着碳炉上来,摆成了一排,放在沈如诗跟前。 沈如诗垂首,目光顺着摆放的方向看去,抬头看着杀无虞时,嘴角已经噙着三分笑意,“教主这见面礼倒是好生别致。” 她顺势向周围的人看了一眼,不见杀无言跟萧天凌,她心中那根紧绷着的线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杀无虞在血莲教弟子面前还算是一个气质清冷的人,并没有笑,只是沉稳道,“这是血莲教一向的规矩,但凡封赏,都要跨过碳炉。” 那日的紫衣大人接着道,“且是赤脚。”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故意找茬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故意找茬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微微蹙起眉,“何意?” 紫衣大人近来心情甚是好,紫袍大人离开之后,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不过见沈如诗这臭丫头能得到圣女的位置,心中甚是不欢喜,今日便寻迹来出出这口恶气。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袖子一挥,便有几位女弟子端着铜盆上来,待她们走到跟前,沈如诗才看清楚里面是桃花瓣。 她正是寻思着紫衣大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时,只见那些女弟子的影子们将花瓣撒入了碳炉中,噌的一声,冒出火星,沈如诗向后退了两步,却还是有火星溅到了衣裳上。 蓝木在身后说了一声,“主子,蓝木这就回去给你重新那一件衣裳。” 沈如诗掏出手帕将披风上受损的位置擦了擦,眸光慢慢地加深,转首看了蓝木一眼,伸出手止住他,“不必。” 她勾起唇角,看着紫衣大人,“这也是血莲教的规矩?” “不错。”紫衣大人摔了摔袖子,伸出手指着那些花瓣,“圣女乃是圣洁之人,至于你……”他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任何一个人看来都是对沈如诗十足的挑衅。 “你若是想要成为圣女,还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好。”紫衣大人最后道。 沈如诗轻哼一声,看着紫衣大人的眼底已经满上一股复杂的神色,有厌恶有聪慧,唯独没有害怕。 “主子?”蓝木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如诗。 他在血莲教呆了这么久,还未曾看到过这番“礼遇”的道理,这么烫的花瓣,若是踩上去,脚下还不得烫烂! 沈如诗对蓝木笑了笑,那笑容别有深意,蓝木看得出来,沈如诗是在告诉他,杀无虞不可轻信。 他们两人都忽视了一点,杀无虞的确不会要沈如诗的性命不错,可是也只是如此罢了,不要她的性命,却有很多种让她痛苦的法子,譬如现在,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热闹。 倘若萧天凌在此……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罢了,即便萧天凌在此,也不会阻拦。 她慢慢地脱下自己的鞋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踏上了那滚烫的花瓣。 可是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她竟也不觉得滚烫! 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抬头看了紫衣大人一眼,见紫衣大人脸上满是得意,她寻思道这应该不是作假,难道是那些影子动了手脚? 沈如诗继续向前走着,因为脚下并没有灼热的感觉,她反倒是走的很轻松。 周围人开始以为沈如诗在强忍着,可见沈如诗走完全程,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脸上都流露出惊骇的神色来,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否是紫衣大人动了手脚?这么烫的花瓣,怎么可能没有受伤?” 蓝木在末端接应沈如诗,脸上也有些惊奇,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你当真没事?” 沈如诗很大方地抬起脚底,脸上颇有一副自豪,“只可惜紫衣大人的炭火烧的不够热,不如,紫衣大人,你再拿回去温热一下,只怕这样的温度洗不去我身上的尘垢呢。” 她勾起唇角,目光像是两把尖锐的利器一般射到紫衣大人的脸上。 紫衣大人愣怔了一下,转首看了一眼杀无虞,杀无虞眼底多了一丝嘲讽,紫衣大人顿时涨红了脸,眼底一片黑暗,上前走到沈如诗跟前,问道,“你当真毫无感觉?” 紫衣大人眼睛微微眯起,一排浓密的黑暗袭来,在沈如诗看来,尽是狡猾两字。她也顾不上尊重,陡然抬起脚,差点踢到紫衣大人脸上。 紫衣大人猛地向后退去,身边还残留着一股香气,但是他想到这是沈如诗脚上占有的香气,心中便甚是烦乱,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伸出手指着沈如诗,“你这贱人还有没有分寸!” 沈如诗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紫衣大人,“我为何没有分寸,这可是紫衣大人你吩咐过的。” 见紫衣大人这副模样,沈如诗努力憋着才没有笑出声音。 沈如诗也学着紫衣大人瞪眼的模样,向着那堆炭火望去。 “紫衣大人你对我还真是友善,竟然将炭火做了手脚,不过我倒是觉得您方才有一句话实在是在理,既然是圣女,那便是极纯粹之人,经历一下方才的仪式倒也是件好事,你这般,我倒是……” “够了!”紫衣大人听着身边悉悉率率的议论,实在是忍不了,狠狠地瞪着沈如诗,目光从周围的女弟子跟影子身上扫过,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转首对杀无虞道。 “教主,属下不曾做过这等腌臜事,不如,让属下亲自去试试,这炭火到底热不热?” 杀无虞看着沈如诗,眼底渐渐变得复杂,他大抵已经猜出到底发生了何事,却还是道,“也好。” 紫衣大人把自己的靴子脱下,光着脚,只不过站在那冒着火星的花瓣前,心中却还是有些忐忑的,他虽然制造不少刑罚手段,可是却从未用在他自己身上。 沈如诗眼底满是不屑,“怎么,紫衣大人也怕了?我可是听说您轻功好得很,若您觉得这花瓣实在是灼热,那便暗中用功罢了,我们不会笑话您的。” “你给我闭嘴!”紫衣大人猛地回头狠狠地瞪了沈如诗一眼,眼底的火气已经止不住了。 沈如诗这般一刺激他,他果真上当,赤着脚便踏了上去,脚底刚接触到花瓣,顿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浑身发出一股热汗。 看着身边人都在专注地盯着自己,他觉得现在若是下去那便太丢人了,于是,他紧紧地咬着牙,硬是走完了全程。 最后,他险些站不稳,还是他的影子上前扶着他又给他拿了一把椅子他才能立住身子。 沈如诗看着紫衣大人脸上已经不像样子,看了蓝木一眼,宣布他的战果,蓝木脸上确实没有丝毫获胜的喜悦,那层担忧反倒是更深了。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一箭双雕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一箭双雕 沈如诗拍拍蓝木的肩膀,道,“放心吧,我看这个紫衣大人,倒还不如紫袍大人聪明。”真不明白,杀无虞倒也算是个聪明人,为何他身边的手下却是这番窝囊模样。 “主子,还是切莫大意。” “我并非大意。”沈如诗道。 紫衣大人目光灼热地看着沈如诗跟蓝木,眼底闪过一丝狡猾,被人抬着下去的时候,对自己身边的影子吩咐了两句。 杀无虞眼神认真地看着沈如诗,道,“你当真毫无感觉?” 沈如诗摊开手,“看来,这炭火可是只对那些污浊之人才有用呢。” 紫衣大人冷冷地眼神射来,沈如诗却是视而不见。 杀无虞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落座吧。” “是。”沈如诗优雅地穿上了鞋子,看到杀无虞身边的一个空置的位置,目光又向着别处扫了一眼,最终确认,这的确是她的位置不错了。 她有些不情愿地走去。 宴会的过程中,无非是唇枪舌战,原来沈如诗并不善于与人辩驳,可在云起国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对待这血莲教的老滑头也不算是难事。 中途,紫衣大人不曾退下,倒是安静了许多。 也没有什么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大家只是安静的喝酒,打着嘴官司,好似这一场舌战群儒的戏码上演完了之后,她便可以安稳地回去了一般。 可是沈如诗心中却是清楚得很,紫衣大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果然,宴会到了一半的时候,紫衣大人却突然让沈如诗献酒。 沈如诗看着影子端上来的西域酒,眼底突然闪过一丝不安。 “酒,自然是要紫衣大人献的,我看这酒也是佳酿,想必是紫衣大人藏了好久吧?借花献佛的事情,我沈如诗不愿意做。” 紫衣大人摸着胡子,眼底的杀意被隐藏的很好,若是不仔细瞧,还以为他已经饶过了沈如诗。 “无妨,今日的宴会既然是为了圣女举办,那自然要你亲自把酒献给教主,怎么,你该不会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吧?” 沈如诗早就料到紫衣大人会陡生波澜,所幸她早有准备,她勾起唇角笑了笑,对着蓝木道,“蓝木,我让你准备的,你可准备好了?” 蓝木眼底闪过一丝不解,看着沈如诗不停地使眼色的时候,霍然明白过来,急忙将沈如诗随身带着的一小罐酒拿出来,看着那比手掌心还小的酒壶,蓝木有些担忧,慢慢递给沈如诗。 沈如诗拿过来,在紫衣大人面前晃悠了一下,她倒也不觉得自己这点酒跟紫衣大人的想比有多么丢人。 “诚意嘛,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我沈如诗向来不喜欢那旁人的东西邀功请赏,那算是什么,我知道紫衣大人的酒乃是西域美酒,我的酒也不赖,这可是我们云起国玉泉山的好酒。”她转首对着杀无虞道,“教主,您不会嫌弃吧?” 杀无虞目光从紫衣大人跟沈如诗脸上扫过,见两人这番模样,淡淡道,“是否是好酒,还得尝尝才能知道。” “慢着!”正当沈如诗要给杀无虞添酒时,紫衣大人突然要起身,奈何方才脚下受了重伤,实在是站不起来,于是他对着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立刻明白,将紫衣大人的酒也抬了上去。 紫袍大人看着沈如诗,唇角勾起一抹令人厌恶的弧度,道,“既然要献酒,那不如我们比一比,到底是谁的酒更好喝一些,如何?”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沉默了片刻,道,“可以。” 她落座,看着紫衣大人的影子拿着二人的酒,慢慢添入杀无虞跟前的酒杯。忽然,有人从后面冲撞了她一下,她没来得及躲闪,只觉得腿上突然一痛,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一个端着茶水的影子跪在她跟前,求饶道。 “还请圣女原谅。” 沈如诗对于旁人称呼她圣女还是感觉到十分的不习惯,微微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衣裙上有些许热气,她长呼一口气,将那一阵疼痛忍去,看着地上这个低着头的影子,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心中猛地一个念头闪过,她突然想起来,此人似乎是在紫衣大人身边见过。 她立刻将目光转向杀无虞,方才给他添茶的那个影子已经离开了, “我没事,你下去吧。”沈如诗看着影子的目光看不出半分情绪。 那影子如得大赦,立刻点头道,“谢主子。” 蓝木方才已经派人取回来了沈如诗的披风,见沈如诗这番不堪的模样,便上前递给她,“主子披上吧。” 沈如诗见蓝木如此周到,心中实在感动,便笑着接过来,点了点头,“嗯。” 那边,杀无虞已经准备开始品酒了。 谁料到,这时候杀无言却突然又闯了进来,沈如诗见到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向她的身后看去,没有看到萧天凌,她长舒一口气,也罢,今日萧天凌还是莫要来搅这个局的好。 杀无言看都不看沈如诗一眼,飞身上前,一把将杀无虞手中的酒杯打翻,一双眸子散发出警惕的光芒,“阿哥,这酒有毒!” 杀无虞眼底却是没有一丝惊奇,冷静地看着杀无言,“你不是病了吗?” 病了? 沈如诗的目光随着他视线看去,只见杀无言唇间的确发白,脸色也很是难看。 杀无言道,“阿哥,这是我从沈如诗房间里搜出来的。” 杀无言说着,便将指缝里面夹着的药包递给杀无虞,杀无虞看了沈如诗一眼,慢慢打开,每一个动作都十分细致,沈如诗的视线紧紧地盯在杀无虞的手上。 只见杀无虞还没有完全打开,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底卷起一股漆黑的巨浪,像是要将人生生吞噬。 “紫奎散。” “这是什么?”沈如诗见到周边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吓得不轻,便小声问蓝木,蓝木眼底那层担忧终于不再掩饰。 “这是苏樱之前种下的毒,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沈如诗慢慢地明白过来。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紫奎散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紫奎散 “是你要毒杀教主!”紫衣大人指着沈如诗,恨意燃起。 沈如诗看了紫衣大人一眼,又看了杀无虞一眼,没有多说,只是走到跟前,一把将杀无言推开,在杀无言还没有还口之前,便端起了桌上的两杯酒,转身看着紫衣大人。 “您说这其中有毒酒对吗?” 紫衣大人一双手背在身后,又显露出那副沉稳的模样,到了危急关头,他向来会装深沉。 “不错,我跟随教主多年,绝对不可能谋害教主,那杯毒酒定然是你的!” 沈如诗微微勾起唇角,好,很好。众人本以为她会跟紫衣大人争执一番,然而沈如诗却是懒得理会,众目睽睽之下,她将两杯酒搅和在一起,紧接着,仰起头,猛地灌下。 酒流在嘴巴外面,将她白色的衣裳染湿。 “你疯了!”杀无言微微张了张嘴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笑着看着杀无言跟紫衣大人,“你们不是说这酒里面有毒吗?我若是喝了却没有中毒,那该如何解释?” 杀无言眼眸流过一丝晦暗不定的光芒,转首看了紫衣大人一眼,“这不可能,酒里面一定有毒,沈如诗,我还没有处决你,没想到你知道是活的不耐烦了,好,那我便看着,看看你如何死在这里。”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哦?你如何干确信这酒里一定有毒?” 沈如诗手指挑弄着杯子,迫使一番潇洒的状态,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勾起唇角,唇边带着微讽。 “难道你亲眼看着我在就里面下毒了?或者说,下毒的人是你,如此,你才这般确信?” “你血口喷人!”杀无言抬起手臂就是一掌,蓝木眼疾手快,快速替沈如诗挡了过去。 杀无言怒意更大,“好你一个奴才竟然也敢跟我叫嚣!” 沈如诗把蓝木护到身后,用不屑的眼神看着杀无言,叹气道,“怎么,说理说不过就要动手?无言主子,你也不看看你阿哥现在是什么表情。” 杀无言闻言,心中一冷,转首看着杀无虞,只见杀无虞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颇有一副不耐的神态,杀无言微微张了张嘴,“阿哥,你该不会相信那个贱人说的话了吧,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任谁害你,我都不会害你的。” “不错。”沈如诗提高了声音,“你的确不会害他,你要陷害的是我。” “你血口喷人,这酒里明明有毒!” “无言。” 杀无虞声音像是闷雷划过,顿时,周围人都闭上了嘴,寂静一片,杀无虞把手拿开,露出那双狐狸眼,“若是酒里面有她自己下的毒,她又怎么会喝下去,我还从未看过有人自己毒杀自己。” 杀无言心惊,却也明白了杀无虞的意思。 可她曾跟紫衣大人谋划过,的确是在酒里放了剧毒啊!沈如诗这么可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阿哥,我不信,她一定是在忍着,我带来了大夫。”杀无言转首对沈如诗道,“你若是问心无愧,不如让大夫来给你看看如何?” “无妨。”沈如诗冷嘲热讽一声,“无言主子可真是准备充足,竟然大夫提前都准备好了,佩服。” 可谓是一环扣一环,只不过可惜了他们这样的雕虫小技,沈如诗见的多了,又怎么会看在眼里呢。 大夫唯唯诺诺地上前,杀无言在她耳边叮嘱两句,大夫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显然是听明白了。 沈如诗伸出手臂,望着大夫那满脸的麻子,道,“大夫,您自己气血不调,却给我看病,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那大夫的医术的确不高,不过是忽悠杀无言的一个江湖骗子罢了,可越是如此,他现在越要听从杀无言的吩咐,否则,若是没个靠山,最后指不定怎么惨死。 这血莲教可是个有来无回的地方。 那大夫倒是好生看了一会,拿腔作势道,“教主,此人的确是中毒,只不过毒性还没有发挥出来。” 沈如诗呵呵笑了一声,什么狗屁大夫,可真是对他们医术的嘲讽。 “好,你说我中毒,那你倒是说说,我的症状如何?” 既然落到她手里,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那大夫寻思一会,道,“我见你体内发热,想必是体内两种气息相互冲撞……” 沈如诗见杀无言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她,忍不住打断道,“慢着,无言主子,你方才拿给教主的药又是什么名字?” “紫奎散,苏樱留下的毒药。”杀无言道。 “很好。”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转身走到那大夫跟前,指缝间夹着此物,“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大夫看着,想起杀无言嘱咐他的,“紫奎散。” “很好。”沈如诗点头,对蓝木道,“蓝木。” 只一个眼神,蓝木便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上前来,一掌击向大夫的下颌,将紫奎散塞到他的嘴里。 只见大夫的喉咙滚动一下,便咽了下去。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沈如诗,“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紫奎散啊。”沈如诗拿着手里剩下的半包,笑着说。 “你你你……”大夫睁大了眼睛,伸手指着沈如诗手里的东西,突然之间,嗓子眼里面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紧接着,便觉得全身发凉,那股凉意要把他全身贯穿一般。 沈如诗目光炯炯盯着他,只见大夫哆嗦不停,舌头向外探出,已然是青紫一片。 沈如诗蹲下身子,长叹一口气,道,“这次你知道紫奎散的毒性是什么样了吧?方才你说我给教主下的毒药紫奎散,那我吃了毒药,为何却是全身发热?” 旁边的杀无言没有料到沈如诗医术竟然如此精通,眼底闪过一丝不妙,转身便要走,却被沈如诗教主。 “无言主子。”沈如诗扬高了声音,“下次寻大夫也要找一个靠谱点的,否则,害人害己哪!”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靠谱的大夫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靠谱的大夫 杀无言皱着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去查探那大夫的伤势,问道,“你杀了他?” “自然不是。”沈如诗勾起唇角,挑着眉头看着杀无虞,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像是站在猎场外面看着猎场之内的一场搏斗一般。 他那般眼神,反倒是让沈如诗觉得,自己也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舒适。 “血莲教也不乏医术高明的人吧,倘若是教主愿意原谅他,寻个人替他解毒便是,那他自然不会死。” 杀无虞伸出手指,摩挲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那大夫,最后,目光稳稳的落在杀无言的脸上,长叹一口气说道,“无言,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阿哥,不是我,无言没有想过……”杀无言正说着,突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她扑通一声响后倒了过去。 只听得有人喊道,“无言!” 沈如诗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又在耍什么花样?” 她向前走了一步,与此同时,杀无虞已经飞身而来了,沈如诗再一次不由得惊叹起杀无虞的速度,可真不是吹嘘的来的。 “无言!”杀无虞眼底闪烁着某种担忧,他半蹲着身子,将杀无言揽到自己的怀里,仔细查探这杀无言的气息。 杀无虞向来不善于显露自己的情绪,可是现在,沈如诗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杀无虞在着急了。她之前从未觉得他们兄妹之间还有什么深厚的情分,可是见今日杀无虞这番举动,倒有是另一番光景了。 周围人有些杂乱,纷纷上前来,全然顾不得地上躺着的大夫。还是沈如诗让蓝木将解药让给了他,随即便让那大夫离开了。 终究,还是心软了些,毕竟,杀人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言主子刚才明明好好地,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这样了?” “教主,这无言主子到底如何了,属下这就去寻来大夫给无言主子看看。”紫衣大人被人抬着,比旁人看得远了一些,目光中流露着一丝狡猾,问道。 杀无虞没有理会他,目光穿越人群射向沈如诗,“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来看看,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如诗心里呵呵一笑,杀无虞不是不知道,自己跟杀无言可是死敌,莫要说杀无言现在还没有死,即便是死了,她沈如诗也不会眨一下眼。 毕竟杀无虞吩咐了,沈如诗不得不从,便上前去,露出不愿的神态,给杀无言诊脉。 奇怪得很,杀无言脉搏正常,气息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忽然,杀杀无言突然坐了起来,两眼瞪直,直勾勾看着沈如诗,眼底却是无底洞一般,没有任何光彩,正当沈如诗向后退了一步的时候,杀无言又扑通一声倒下去。 沈如诗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杀无言,心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对杀无虞道。 “我之前在云起国随我师父行医的时候,也曾于遇见这样的病症,向来,是中了珞巫术。” “珞巫术?”杀无虞不曾听说过,却听得出最后两字的含义,眼底闪过一丝灰色的光芒,“血莲教不曾有人懂得巫术,即便是混入了巫师,也接近不得无言你可确信,定然是你说的珞巫术?” 沈如诗眼底渐渐深了些,杀无虞说的不错,这血莲教的确没有人会那珞巫术,即便是在云起国,也不见得有几人懂得习用,更何况,当初使用珞巫术的人,可是亲眼死在了他们面前。 怪就怪在,这珞巫术为何会出现在血莲教,又偏偏趁着这个节骨眼。 众人沉默之后,紫衣大人郑重其事道,“教主,属下觉得此事身世怪,既然沈如诗说了,这珞巫术是云起国的……依照属下看,这血莲教云起国人可就只有她一人,那伤了无言主子的人,已然十分明显。” 杀无虞狠狠地看了紫衣大人一眼,毫不留情骂道,“紫衣,现在到了何时,岂容的你满口无言,睚眦必报!” 紫衣大人见杀无虞心中已经了然,不敢多言,低下头去。 不过他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沈如诗,既然是云起国的珞巫术……这里云起国人可不是只有她一人,她脑海里面回荡着那人的影子,心中复杂起来。 “怎么,圣女可是想到了什么?”杀无虞谨慎的目光向沈如诗射来。 沈如诗思绪被牵回,看着杀无虞,摇头道,“这珞巫术并非只有云起国的人会,我倒是觉得教主若是从这个线索追查,只会一无所获,教主倒不如想想,近来无言主子树立了哪些仇敌吧。” “自然,无言主子也是看我不顺眼的,只不过那珞巫术,我的确不会使用,教主若是信不过我,我随你处置。” 静默过后,杀无虞大声笑出来,“何必跟我卖这么多关子,我岂会不信任你,只不过也要你肯心甘情愿地救无言才行,至于凶手,我自然会找出来。” 杀无虞眼底那丝善意跟杀意交杂在一起,令沈如诗看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救。”沈如诗看着杀无言像是一株快要枯萎的花躺在地上,淡淡道,“不过我救了她,教主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知道,我不必受你威胁。” “我自然知道,只不过,教主也该知道,我不是怕死之人。” “好,你说吧。”杀无虞目光炯炯看着沈如诗,眼底那层神秘的色彩让沈如诗心里面微微起伏。 沈如诗目光从周围的人脸上扫过,对杀无虞道,“教主,我们进去说吧毕竟,有些事还是莫要张扬得好。” 杀无虞没有回答,只是对手下的影子说道,“将无言主子送到我屋里。” 紫衣大人道,“教主,是否要将血莲教的大夫都叫来?毕竟,无言主子的病现在还没有……” 杀无虞语气决绝,没有丝毫犹豫,“紫衣大人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没有必要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没有必要 紫衣大人顿口无言,停留在嘴角的笑容十分尴尬。 “蓝木,去我屋内取来药箱。”沈如诗对着蓝木使了个眼色,蓝木顿时明白过来,杀无言方才去过沈如诗的屋子且搜出了紫奎散,他需回去好生查探一番。 “是。” 蓝木目光有些担忧的看着沈如诗,这番离开,他的确是有些担心,毕竟,方才杀无虞眼睁睁看着紫衣大人如此欺负沈如诗确实不曾反驳过半句,眼下设计到了杀无言的死活,更不知道杀无虞会如何对待。 可沈如诗的眼神却让他有一股莫名的信赖感,他垂首,从那大夫的身边饶过,快速返回沈如诗的屋子。 沈如诗则随着杀无虞又回到了昨日的卧房,这里有些昏沉阴暗,若是不打开窗子,更是不见天日。 沈如诗只见杀无虞走到柜子旁边,然后打开机关,顿时,出现一张冰床。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她听说过这番疗伤的冰寒之床,却从未亲眼见过,想不到血莲教竟有这等东西。 “且慢!”沈如诗微微皱起眉,“眼下她的巫术还没有驱散,你这般将她放在这里,若是加重,又当如何?” 杀无虞转首看着沈如诗,那目光十分深邃,沈如诗只感觉像是突然坠到了海底一般,心中忽地一一冷,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杀无虞,向后退了一步。 身后便是杀无虞的壁橱,她伸出手摸着壁橱的一角,试探着问道,“你该不会……” 话音未落,杀无虞便将杀无言放下,转身向着沈如诗飞来,速度依旧很快,还不及沈如诗反应过来,他便一掌揽过沈如诗的腰肢,将她安稳的放在玄冰上。 顿时,一阵透心的寒凉顺着皮肤传到全身各处,沈如诗身子抽搐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挣扎,手掌便被杀无虞稳稳地盯在玄冰上。 “你做什么!”她几乎是低吼着喊道。 杀无虞很快将沈如诗的手脚固定住,沈如诗狠狠地盯着他,“你若是要杀我,要不不用这个法子,实在是太卑鄙了。” 杀无虞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沈如诗,“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能掌控得了火莲圣物,我心中对你存疑,倘若你失去了我的怀疑,现在的你,早就死了。” 沈如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脸上却还是在佯装着镇定,她紧紧地盯着杀无虞,“你不会杀我。” 火莲圣物还在她手上。 杀无虞看了那玄冰一眼,感觉道那股寒意之后,也向后退了几步。 他勾起唇角看着沈如诗,“这玄冰之寒不是任何人都能承受的,我见过所有人,还只有苏樱能在这玄冰之上活下来,你若是真的圣女,想死也死不了。” 他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扳指,眼底很是平静,丝毫不像是看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就要在他的面前死去一般。 “倘若你是假的,那……也只能怪老天了。” “喂!”沈如诗暗中使劲挣扎,却发现她根本就挣脱不开,杀无虞的话更是让她窒息,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圣女,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喂,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圣女,是你非要给我这个封号,你这便是明摆着要杀了我!” “我若是要杀了你,自然也是师出有名,何必寻了这般不靠谱的借口。你说你不是圣女,那你为何能掌控得了火莲圣物?” “我怎么知道!”沈如诗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此人简直是变态。 “火莲圣物……对了,你若是杀了我,这血莲教可就没有人能够掌控的料火莲圣物了,你好不容易得到了火莲圣物,怎么,这么快就想要毁了它了?” 杀无虞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沈如诗看得出来,他的确是犹豫了一会,奈何,他的脸上很快地便恢复了那丝毫不在意,伸出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 “火莲圣物之所以存在,无非是为了制衡苏樱罢了,倘若这个世界上都不存在圣女,我又要火莲圣物有何用。” 沈如诗这时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微微闭上眼睛,心里从未有过的绝望。 她本以为自己聪明的很,奈何,却没想到杀无虞这般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竟是如此可怕。 眼下,只有一个计策,可是若是将风影的事情说出来,杀无虞定然不会放过风影。 沈如诗动了动嘴唇,但是想到这里之后,却还是抿紧了嘴唇,没有再说。 她觉得身上越来越疼,像是上百根针在不停地扎着她一般,她闭上眼睛,忍受着这股疼痛,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这玄冰的厉害之处绝非常人能够想象得到,沈如诗体质本就虚弱,再加上这般,实在是受不了,她微微张了张嘴,连呼出来的气都化作一阵白雾。 最后,她慢慢睡了过去,本以为这般睡过去之后便不会再醒来,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强烈的刺痛让她醒来。 意识在慢慢地恢复,她的视线转向那痛感的位置。 “你在干什么?”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杀无虞正在取血,而自己的手腕处被割了好长的一道口子,被血水弥漫。 沈如诗嘴唇发青,说起话来也很是无力,杀无虞没有听到沈如诗的话,直到感觉到她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才发觉沈如诗已然醒了过来。 一双狡猾的眸子盯着沈如诗,却带着三分沈如诗捉摸不透的色彩。 “我真是枉费聪明一场。”杀无虞有些自嘲地笑道。 沈如诗不明白杀无虞的意思,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杀无虞,她不知道杀无虞到底在说什么,却知道,自己现在的的确确是醒来了,方才的玄冰没有将她冻死。 可杀无虞明明说过,只有圣女才能抵抗的了玄冰之寒,难道自己……想到这里,沈如诗立刻将这个念头打消,隗长老跟风夫人明明说过,苏樱之女是风影,又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呢。 “喂,我已经挺了过去,你现在是不是该把我放下来了?”沈如诗紧紧地盯着杀无虞。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证据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证据 杀无虞看着取来沈如诗的血液,眼底渐渐弥漫上一层雾气,手掌在摸索着匕首,慢慢地,将手中的匕首放下,转身朝着沈如诗走了过来。 只不过几掌,便将封锁沈如诗的枷锁劈开。 沈如诗双臂正撑着,想要起身,奈何这玄冰没有将她冻死,却让她浑身无力,根本就没有力气站起来,她用力地挣扎了几次,奈何,还是无用。 最后还是杀无虞将她从玄冰上带下来。 杀无虞命人取了些炭火来,对沈如诗道,“这玄冰之寒不是几日就能消除的,不过,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未必会染寒。”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杀无虞慢慢走到沈如诗跟前,蹲下身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见沈如诗把头扭到一边去不理会他,杀无虞眼底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气恼,随即,伸出手,狠狠地捏住了沈如诗的下巴,用一种笃定的口气道。 “你可真是会隐藏,我真是要被你骗了。” 沈如诗不言语,心里寻思着杀无虞又在说什么糊涂话,可后来听着,便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杀无虞转身,将从沈如诗身上取来的血液交给另一个大夫,那大夫不知给杀无言服下了什么东西,最终,杀无言慢慢清醒过来。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对于珞巫术,她的确是有些法子,不过她同时也知道此法到底有多么困难,没有料到一个无名小辈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救了杀无言。 看着苏醒过来的杀无言,杀无虞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意地笑容,转首看着沈如诗,眼底波涛汹涌,“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正当沈如诗不解时,杀无虞道,“你可知道,圣女之血,可以解毒,再加上这寒冰的功效,驱散巫术,自然不在话下,这次,你还想跟我解释什么吗?圣女。” 杀无虞最后两个字让沈如诗身子猛地一颤,她眸低流光,心里隐藏依旧的念头像是雨后初笋一般慢慢生长起来,令她不能再躲闪。 圣女。这个名字她从来就不觊觎,该属于风影的东西,她丝毫不会争抢,可是这几日的事情皆表明,她跟那两个字有着扯不断的联系。 “明明是真的,却要装作假的,有趣。”杀无虞已然坐了下来,摩挲着手指甲,“怎么,难道你是怕我杀了你吗?” 沈如诗看着杀无虞,不言语。 杀无言慢慢走过来,伸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阿哥,我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从来不允许外人进来吗?” 杀无虞看了杀无言一眼,并未多加理会,好似方才杀无言昏迷过去那个满脸担忧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对影子道,“送你们家主子回去。” “阿哥,我……” 那影子已经上前,趴在杀无言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无言主子,血莲教到了劫难之时了。” 杀无言眼眸瞬变,看了沈如诗一眼,心里面渐渐明白过来,便跟杀无虞告别,随着那影子离开了。 “这般,你可满意了?”杀无虞对沈如诗道。 沈如诗不明白他的意思,方才的举动可见,在杀无虞心里,杀无言的地位自然要比什么所谓的圣女重要,“你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我该称呼你一句圣女了。” “随便你叫。”沈如诗道。 “我问你,苏樱在何处?” 沈如诗心里一紧,“你不是说过,苏樱已经死了么,为何要过来问我?” 杀无虞道,“她没有死,你应该知道,我原来,不过是说谎罢了,身为苏樱之女,你岂会不知道她在何处?说来,当初你倒很是配合我,我差点就要被你骗了,到头来,还是紫袍大人说得对,你的确不一般。” 当初见沈如诗后背没有彼岸花,杀无虞便觉得这只是紫袍大人带回来的奸细,没想到,他却是误会了紫袍大人。 终究是他太过于鲁莽了。 “我从未见过苏樱。”沈如诗眼神分外的认真,“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的确不曾见过苏樱。” 杀无虞道,“无妨,既然你说你不岑见过苏樱,那我们便来商量一下另一件事。” 她的眼底却是一片沉静,“怎么,想要再处死我之前,还想要利用我做什么?” “你不必死。”杀无虞看着沈如诗的目光好似高高在上的上帝看着芸芸众生,手中掌握着他们的死活,“我说了,你不必死。只要你跟我合作……” “我不会跟你合作的。”沈如诗道,她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丝力气,其实,方才趁着杀无虞不注意的时候,她暗自取出藏在袖口的银针,虽然只能恢复片刻的力气,也好过现在任人控制。 杀无虞看着沈如诗这番决绝的神态,没有气恼,反倒是忽的一笑,那笑容沈如诗之前见过,突然心中不安,果然,杀无虞又威胁道。 “你可想好了,你若是不想跟我合作,无妨,只不过,死的可便不只是你一人了,当初随你来的那小子,也要死。” “你不敢杀他。”沈如诗目光炯炯看着杀无虞,杀无虞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直放荡不羁,可是沈如诗却知道,他心中对于萧天凌其实还存在一丝恐惧。 “只怕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云起国的王爷,将来很可能是云起国的皇帝,你若是杀了他,云起国的铁骑必然踏平你这无线连接。” “再怎么说,血莲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帮派,你还能抵挡的了千军万马?” 杀无虞忽地勾起唇角,用手指挑弄着下巴,像是在逗一只鹦鹉一般。 “我自然不会那么蠢。” 沈如诗眼眸微变,听杀无虞道,“他是为杜伦呼剿匪,被你设计,才失踪的,你说,若是云起国的人寻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云起国的人又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知道有血莲教的存在。”杀无虞慢向沈如诗靠近,卷来一阵压迫的气息。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证据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证据 “你到底想怎样?”沈如诗跟杀无虞目光相对,两人的目光中一个似是含着灼热的火,另一个似是含着森寒的冰,两道目光汇聚在一起,燃起危险的气息。 沈如诗双手支撑着地面,虽然满脸苍白,可眼底却还是透露出一股不服输的劲。 “我说了,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便不计前嫌。” “如何合作?”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抓紧,手心里满是冷汗,为了萧天凌,她不得不后退一步。 杀无虞有些时候就像是个疯子,若是她不答应,谁知道杀无虞又能做出什么疯子般的事情。 杀无虞见沈如诗眼底升起一丝透亮的光芒,一刹那间有些失神,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嘴角的笑意更深,却并不让人觉得有多么友好。 “你倒是跟苏樱真有几分相似之处。” 沈如诗不知道苏樱到底如何,却从杀无虞的眼神中看到了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般,然而,多么恭维的话从此人的最里面说出来,沈如诗只觉得厌恶至极。 她并没有接茬,只是静静地看着杀无虞,眼底的厌恶难以掩饰。 当初紫袍大人说过,是杀无虞背叛了苏樱,沈如诗不明白,为何既然他现在心里面已经确信了自己就是苏樱之女,却还是这般,而且竟然要跟自己合作。 “实不相瞒,你在血莲教的这几日应该也看到了,现在的血莲教不必当日,紫衣大人等都生出了二心……然后我最担心的还不是此事,而是苏樱当初留下的祸患。” 杀无虞说到这里,沈如诗明白了,微微蹙起眉头,“你是想让我用圣女的身份控制他们?” “不错,他们心中念着苏樱,苏樱之女,便是他们的小主子,你若是令他们安分些,他们定然不会拒绝。” “哼,你想得倒是周道。”沈如诗不屑道。 倘若她真的跟苏樱有什么关系,杀无虞让自己对付苏樱的旧人,这一招可真是狠毒。 这等一石二鸟的计策,令沈如诗都不得不称叹,一来,杀无虞便可控制住苏樱的旧下,二来,还会让他们失去对沈如诗的信任。可谓是长久之计。 见沈如诗眉间满上一股犹豫,杀无虞问道,“我给你三炷香的时辰考虑,你想清楚之后再跟我说。” “不必了。”沈如诗道,一双灼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杀无虞,“我答应你,只不过,你如何能够保证萧天凌的安全?” 杀无虞流出狡猾的笑容,“我会让他离开无言的。”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了一下,她方才之所以问这句话,便是出于这个目的。这次无言中了珞巫术的问题,想必会怀疑到萧天凌身上,若是留萧天凌在杀无言身边,无疑太危险。 只不过沈如诗没想到这杀无虞竟然猜出了此事极有可能是萧天凌下手。 她眸底深了些,道,“你说到做到。” “我从不食言。”杀无虞道。 杀无虞唤了一名影子上来,交给了沈如诗一份名单,这份名单上面的人沈如诗从未见过,想来也是,既然是苏樱的人,自然不会在杀无虞手下晃悠,只不过那日为何宴会也不曾见过? “你说他们是苏樱的人,那日你既然宣布我是圣女,宴会之中,为何不见他们的身影?” “他们以为苏樱死了,所谓的圣女,也不过是我寻来的,又怎么会愿意来呢。” “那你觉得,他们那现在就会信任你?”沈如诗咄咄逼人。 “这你便不必多管闲事了,我只有办法。”杀无虞眼底突然出现一丝杀意,但是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狂风吹过的湖面,风一过,只剩下一片平静而已。 随后,杀无虞又跟沈如诗交代些事情,便令自己的影子将沈如诗送回去。 杀无虞的住处本就阴暗,所以到了外面之后,沈如诗总算是感觉到一丝光亮了,就在晦明变化之间,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震,不只有一种奇怪的念头击中了她。 方才,杀无虞告诉她,希望她能利用自己的圣女身份将苏樱的旧人组织起来,随后,造反。所谓的造反,不过是杀无虞静心设下的陷阱罢了,一场请君入瓮的戏码,沈如诗见的多了,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总还是要掂量掂量。 她仰起头,看着这光芒,微微眯起眼睛,伸出手,在自己的心口处画了个圆,心中主意已经定下,正当这时,蓝木迎面而来,身后有两个人压着他。 沈如诗看着蓝木,他身上看起来虽然没有多少伤痕,但是走路的姿势却是奇怪得很,再看看身后那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沈如诗知道,定然是杀无虞又对蓝木用了刑。 “慢着。”沈如诗对抬着轿子的两个影子说道,“那个是我的影子,你让那两个影子放了他。” “教主没有吩咐过。”两人显然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沈如诗眼眸顺便,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凌厉,“教主说过,我日后便是血莲教的圣女,堂堂圣女的命令,还不如两个影子的命重要?” 两个影子相互看了一眼,大致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于是,将轿子放下,上前去跟押着蓝木的两人交谈了一番,那两人犹豫了一会,才放了蓝木。 蓝木看到沈如诗,强力欢笑着,伸出手从自己的怀里摸索出沈如诗的药箱,问道,“主子可还需要?” “蓝木。”沈如诗的唇轻轻颤了一下,最后,只是淡淡道,“不需要了,我们且回去吧。” “可是紫衣大人……” 沈如诗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扬高了声音,“紫衣大人擅自对我的影子用刑,这笔账,我记住了。” 她看着旁边跪着的那两个押着蓝木的影子垂着头,她便是要将这话说给他们听,传入他们耳朵里,也相当于说给了那紫衣大人听。 “是。”蓝木在旁边低声道,紧紧地跟在沈如诗的轿子后面,警惕着将要发生的危险。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莫使染尘埃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莫使染尘埃 屋内如旧,兴许是夜色太深的缘故,冰凉的月光在屋内游走,反倒是增添了几分凄凉的感觉。 往常这里边只有他们两个人,现在看起来,更是孤寂。 蓝木还是如往常一般,要去给沈如诗打水泡脚。 “你这个傻瓜,这般硬撑着,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沈如诗见蓝木这般忍受,心中也有了三分打抱不平的滋味,紧紧地盯着他,“你过来,我替你看看。” 蓝木顺着认识认识的意思,坐在她身边,沈如诗将他的袖子撸起来。 沈如诗的动作很轻,可是她还是感觉得出蓝木在微微颤抖,心中生出一份惧怕,可蓝木的手臂上却不曾有过伤痕。 “紫衣大人到底对你怎么了?”沈如诗皱起眉,她现在已然没有精力再仔细思考各种毒药的症状。 若是有可能,她现在恨不得一头倒下睡过去,奈何,诸多事情逼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就连休息都成了一种奢侈。 蓝木不再躲闪,道,“紫衣大人将银针扎入我的体内。”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渐渐变得疼惜起来,“他竟然……”她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指关节骨骼摩擦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明显。 她仔细观察蓝木的伤,这种内伤反倒要比鲜血淋漓更加可怕。 最可怕的是,紫衣大人不知给蓝木扎了什么银针,沈如诗试图将它逼出,奈何,只是白费力气,想来,银针已经扎入骨中,难以取出了。 “主子,蓝木不打紧,只不过蓝木没有按照主子的吩咐,去的迟了,蓝木真是该死。” 蓝木满脸的愧疚,这番情分看的沈如诗更是心疼,她将蓝木扶起来,眼底闪烁着某种担忧,“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我已经解决了。” 沈如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蓝木解释清楚。 蓝木突然站起身子,这一起身,那疼痛的感觉便随之而来,袭击着他的全身各处,痛到极点的时候,他只是咬牙忍着。 “主子,你果真答应了他?”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道,“你莫要着急,我现在之所以答应他,只不过是想要明确一件事情,你放心,该有得良知我不会舍弃的。” 见沈如诗这番坚定的神色,蓝木微微叹了口气,几乎是不易察觉。 随后,对沈如诗道,“主子,蓝木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如诗目光立即射向窗外,对蓝木道,“现在切莫要暴露目标,想必经历了今日的事情之后,杀无虞更是会加强对我们的追踪,我看,现在还是哪里都不要去得好。” 蓝木眉头微微一簇,道,“主子,蓝木已经安排好了。” 沈如诗不明所以,这时,屋里面突然出来两个人,沈如诗开始的时候没有看清楚,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竟然是那日自己救下的人。 那女子用一双温和的目光看着沈如诗,眼底却还带着一丝隐藏的杀意,只不过沈如诗知道,那抹杀意并非针对她。 旁边站着的,应该是那女子新来的影子。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沈如诗看着外面的窗户,见有几个人影,便朝着蓝木使了个眼色,蓝木顿时会意,走过去,将帘子拉了上来。 沈如诗目光一直盯在那两人身上,心中满是狐疑,若要说这两人今日才到自己屋内,那必然是不可能的,杀无虞绝对不可能让他们进入。 “你们到底是何时进来的?” 沈如诗又重复一遍,显然,他对于这两个人并不信任。 那女子倒是不言语,只用一种平淡的目光看着沈如诗。 蓝木上前来跟沈如诗解释道,“主子,此事是我筹划的。”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像是闷雷从平地上滚过一般,“他们两日之前便在此处了。” 蓝木解释了一番,沈如诗最后才听明白,原来是那女子的影子自从被杀无言杀了之后,无处可去,被蓝木相救,便带着自己的影子来了此处。 蓝木漏出从未有过的深沉,“主子,他们二人,倒是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 的确如此。沈如诗看着那女子的眼底多了一丝友好,却还是并非完全信任,她看了蓝木一眼,蓝木倒是对她们放心的很。 “沈主子,今晚,你们只管去想去的地方便是,我们替你们处理杀无虞的耳目。” 沈如诗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沈主子救过我的命,我愿意为沈主子做任何事情,包括赔上自己的性命,沈主子只管放心便是,况且,沈主子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影子吗?” 沈如诗道,“我并非信不过自己的影子,我只是信不过你的影子。” 蓝木这时突然插嘴道,“主子大可放心,此人,是我的表弟。” 表弟?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她从未听说过蓝木还有什么表弟,“你为何从前从未告诉过我?” 蓝木脸上的情绪显然有些为难,“在血莲教,还是莫要拉帮结派德好,无论是亲戚还是联姻,都莫要如此。否则,便会引起忌惮。” 沈如诗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真不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表弟。” “蓝木只有这一个,不会骗主子。”蓝木道。沈如诗看得出,蓝木的神色有些痛苦,又顾虑到蓝木身上的伤,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不如,便赌一把吧。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对那女子道,“说罢,有何条件。”方才那女子态度倒是真诚,不过沈如诗从不相信还有白送上门来的好事,想来,那女子是想利用自己杀了杀无言。 果真不假,“沈主子眼下被奉为了圣女,乃是血莲教唯一能够跟无言主子对抗的人,更何况,沈主子本来就跟无言主子有仇,倘若你我二人联手……” “联手?” 那女子立刻改变了语气,“倘若沈主子能够帮助我报仇,我任你差遣。” 沈如诗语气含着一丝复杂,“你这般恨杀无言,就是因为她杀了你的男人?” 那个不钟情的影子,不须她做到如此。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不止如此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不止如此 那女子的眼神一黯,卷动着一层淡淡的黑暗,沈如诗向里面探去,尽是她不解的意味。 缓缓地,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道,“对于我,他不止是如此。” 沈如诗微微抿了抿唇,实话说来,她实在瞧不起那女子,她向来认为,在爱情之中,若是卑微,也决不能从尘埃里面开出花来,更何况是为了那样一个人。 “主子,我们走吧。”蓝木提醒道。 “嗯。”沈如诗慢慢将目光从那女子的身上抽开,转身拿着蓝木递给她的披风。 沈如诗不知那女子究竟要如何蒙混过关,不过蓝木安排的事情,她倒是放心。 他们越走越远,最终,沈如诗已然忘记了回去的路程,目光向着四周看了一眼,她的眼神有些狐疑,“蓝木,这里也是血莲教?” 蓝木答应一声,夜色中,他的神色看起来更加的深沉,像是卷动着黑暗的大海尽头,看不到岸。 “主子,这里便乱坟岗。” “乱坟岗?”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有人在此处等着主子。”蓝木道。 沈如诗吓出一股冷汗,仔细思索一下,方才明白蓝木究竟是何意,不过心中确实觉得这般实在不可能,“难道是紫袍大人……” 蓝木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虽然在月光下显得极其朦胧,但是远处的人却还是看到了。 沈如诗渐渐感觉到身后卷来一阵凉风,心里面蓦然怔了怔,待看清楚那人的面孔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紫袍大人,您……” 她欲言又止,眼前的人身穿一身黑袍,遮挡了半边脸,若非从此人的仪态判断,沈如诗不会认得他就是那人。 她倒吸一口凉气,仔细望着此人,奈何,心中想起当初是她害得紫袍大人罗的这番境地,便有些不安。 “紫袍大人那日没有死。”蓝木平静的看着沈如诗,“是我阿爹救了他。” “你爹?”沈如诗脑海里面盘旋着那日那个疯癫老头的模样,果真没有料到,他竟然有这种本事。 感觉到紫袍大人在逼近,沈如诗立刻后退了一步,身后便是蓝木。 “对不起,当初我不知道这般会害死你。”沈如诗目光有些波动,她还是初次看到有人死而复生,又或许,那日是自己失误了,紫袍大人根本就没有死……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该关心的问题了。 沈如诗现在有些摸不透蓝木将她带来此处的目的了。 “你不必紧张,那日,我知你的确像救我。” 沈如诗不言语,听着紫袍大人深沉的声音,他的声音与周围的呜咽的风混在一起,增添了一份凄凉的感觉。 “那日的话,我还未曾与你说完。” 紫袍大人道,沈如诗呼啦一下想起来,当初紫袍大人的确是跟她说过苏樱的事情,她眼神变得警惕了三分,“你可见过她?” 紫袍大人道,“现在只有我们三人,没有旁人,我便将此事告诉你,只不过你切莫要保证,决不可将此事泄露出去。” “紫袍大人放心便是。” “苏樱在血莲教还有残存的旧下,想必你不清楚……” 听着紫袍大人的话,沈如诗忽然想起杀无虞吩咐她做的事情,她眼底闪过一丝白光,却还是静静地听着紫衣大人说,在没有完全信任之前,她向来不肯轻易暴露自己的想法。 “杀无虞之所以这般杀我,便是因为几日之前,我曾去落崖,他对我产生了怀疑。” 沈如诗微微闭上眼睛。几日之前,那时候正是紫袍大人救了她与萧天凌的时候。 “难道那个时候你是出去见苏樱?” “不错,我这些年一直打听着苏樱的踪迹,前几日得到了消息,正是要去落崖寻她,谁来道哦却遭到了背叛,杀无虞得知了此事,便派人监视我,无奈之下,我只好另寻理由。” 沈如诗眼底有些不解,“那你当初说我是苏樱之女,便是为了糊弄杀无虞?” 说到此处,紫袍大人的眼神突然变的怪异了一些,直勾勾盯着沈如诗,好似她脸上生出两朵花来一样。 “当初,我救你的时候,你身上的确显露出彼岸花图样。” 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光芒,此事,她并非不知。 “只不过一朵彼岸花,如何就能证明,我当真是苏樱之女?” 紫袍大人看着沈如诗的眼神深了些,“当初,我跟苏樱也颇为熟悉,跟你相处的这几日,我看得出,你们的确有相似之处。若非苏樱之女,老夫想不出,你为何会这般像她。”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她心中起了一丝波动,本要将风影的事情告诉紫袍大人,奈何,这时紫袍大人却又开口道,“那日我之所以去寻你,便是要杀无虞怀疑。” “怀疑?” “不错,我要让他怀疑为何在紧急关头,我去寻你,杀无虞此人向来多疑,这时候应该猜到你跟苏樱的关系,无论他信或者不信,但凡他起了疑心,此事便好办许多。” 沈如诗看到紫袍大人眼底燃起了明显地复仇的色彩,仿佛任何势力都阻挡不住。 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杀无虞早就怀疑自己了,那玄冰只怕是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 “你想的不错,杀无虞昨日的确是把我当做了苏樱之女。”想要让杀无虞信任,并非易事,难道是紫袍大人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沈如诗眼底流光,“我问你,当初你是否在我身上动了手脚,为何我能抵抗的了千年玄冰之寒?” “不曾。”紫袍大人的两个字斩断了沈如诗的念想,“事实只有一个,那便是,你几时苏樱之女,我血莲教的圣女不错。” 这顶帽子沈如诗不敢担,“我不想成为你们权力争夺的牺牲物。” 她心中当真有些杂乱,转身,靠在一棵树下。 紫袍大人倒也不逼迫她,只是静静道,“你是苏樱之女,这便是你的命运。”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果真是她吗?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果真是她吗? 沈如诗的眉眼闪烁了一下,他们口中的女子,她从未见过。 “苏樱她……现在当真还活着吗?” “若是老夫的消息没有错,那她现在便在廖元国,至于苏樱之后是否能平安,那边要看圣女你的了。” 沈如诗抬起眉,大致猜到紫袍大人要她做什么了。 她转首,看着蓝木,又抬头看着紫袍大人,眼底已经多了一丝异样的色彩,“蓝木可是你的人?” 紫袍大人道,“他并非我的人。” 沈如诗没有追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三人又谈了半柱香的功夫,念及杀无虞也不是傻子,尽管那女子替她掩饰,终究掩饰不了多久。 “紫袍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可以答应你,只不过我希望你记住,我做这件事情,是为了苏樱,而不是为了你。” 紫袍大人摸着胡子,在沈如诗临走之前,叫住她,将自己半边脸露出。 沈如诗只不过一瞥,心中猛地一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可是骤然,又转首看着别处,紫袍大人脸上的伤疤还一直浮现在脑海之中,她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全身发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袍大人道,“那日,你以为我便那般轻易地活过来,只希望圣女记住,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还希望圣女能够记住老夫方才说的话,为你母亲雪耻。” 雪耻。这两个字在沈如诗听来分外的陌生,在云起国,她的娘亲很早便去世,至于宋氏,她从未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 而苏樱,又是那般陌生的人,沈如诗很难将这两个字跟苏樱联系在一起。 她没有多言,只是垂着睫毛,道,“我知道了。” 回到屋内后,那女子还在此处,沈如诗道,“你们夜里睡在何处?”一想到这几日这女子跟他的影子一直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沈如诗心里面便像是塞着一团棉花一样,堵得她喘不上气来。 那女子聪明,立刻变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解释道,“沈主子放心,我们二人这几日一直住在暗道里面。” “暗道?”沈如诗听后,开始拉开自己屋内的壁橱跟藤椅,寻了半天去却还是未曾发现什么暗道。 蓝木见沈如诗只是闷着脸不言语,大致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一双眸子里面透露出深沉,替沈如诗打开了黯淡。 “主子,这暗道是蓝木当初修理的,血莲教的人不知。” 沈如诗一看,原来是在地下,她的眸光向着下面射去,只是很小的一方地域,且没有一点光芒,她真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如何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她慢慢地关上开光,然后望着那女子,“今夜,你睡我的床吧。” “不敢。”女子道。 沈如诗看了她一眼,“我让你睡你边睡,何必罗罗嗦嗦。” 沈如诗待人一向是温和,现在突然露出这番凌厉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那你如何?” 沈如诗道,“我自然有我的事情。” 沈如诗说着,扫了那影子一眼,“你随着蓝木去吧。” “是。”影子道。 沈如诗搬了一个藤椅放在桌子旁边,一整夜都在思考这件事情。 天快亮的时候,沈如诗醒了过来,抬头看着外面的日光,却也觉不出半分的温暖。 “咚咚咚”那女子听到敲门声,便以为是蓝木,正要开门,沈如诗却抓住了她的手臂揽住了她,向她使了个眼色,女子顿时躲了回去。 沈如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风,慢慢打开门,用一双平静的眼睛打量着外面的两个人,“你们是谁的影子?” 那两人道,“教主交代给您的事情,您做的怎么样了?” 沈如诗微微蹙眉,不满的神情毫不避讳地流露在外,“教主同我说的事情,其实你们询问的。” 见两人态度很是强硬,沈如诗又补充道,“他昨日才吩咐我,难不成让我连夜去做,你们回去告诉教主,我今日便会行动。” 两人道,“沈主子,教主知道沈主子今日要行动,特意让我们送来……”两人给了沈如诗一个名单,沈如诗扫了一眼,都是些生僻名字。 “这些人今日便会聚集在兰华坡。” 沈如诗看了他们一眼,“罢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点头示意,随后便离开了,沈如诗待他们走远了之后,才对女子道,“出来吧。” “沈主子,今日是个好机会。”沈如诗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今日杀无虞不过是考验我,他从来不曾真正信任过我。” 沈如诗目光深沉地看着此人,“你且好生留在此处,记住,且莫要让任何人发现,否则,你只怕没有命看到大仇得报的那一日。” 女子不言语,沈如诗也没有再多跟她说,推开门便离去了。 她不知道杀无虞到底有何方法,竟也能将苏樱旧人底细摸得这么透。 沈如诗从不知道血莲教还有这鬼地方,她循着上面的地址找过去,此事都未曾告诉过蓝木。 去的时候,隔得很远便看到小山之上有十人谈论些什么,沈如诗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些生面孔。 不只是哪个眼尖的人看到了沈如诗,顿时朝着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莫要言语,转身,便朝着沈如诗走了过来。 沈如诗心中未尝没有过担忧,但脸上却还是平静的神色。 她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见那几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她,心中的确感觉受到冒犯。 “大哥,这便是杀无虞前日册封的圣女。” 有一个脸上落着伤疤的人转首对年纪最大的人说道。 沈如诗见那人满头白发,年纪大概跟玉手观音差不多,想来,是这些人的首领。 几人紧紧地盯着沈如诗,“这丫头倒的确跟苏主子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过不知道哪来的无名小辈,竟也干称呼自己为圣女。” 沈如诗听得出那人声音中的恶意,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眼眸中却带着笑意。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配合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配合 “这位前辈倘若真是苏樱旧人,何必对她的女儿这般恶语相向?”沈如诗用一双平静的眼睛看着他,就像是不曾经历波澜的湖面,安静的让人不想破坏。 那人顿了顿,早便听说过血莲教来了一个能说会道的女子,没想到见了面却是这番。 这时,有一个面貌温和的人对沈如诗说道,“丫头,你只怕不知道杀无虞到底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你这般替他做事,只不过如一个棋子罢了,到头来,是不会得到好报的。” 沈如诗见此人长得倒是跟玉手观音有几分相似之处,心中便生出一分好感,道,“伯伯,我知道你们断然不会相信我的话,我若是没有证据,也绝不敢来打扰你们。” 说着,沈如诗从怀里面掏出火莲圣物,当那抹光芒初现时,顿时,众人皆抬起手臂挡住眼睛,带看清楚眼前是火莲圣物时,相互之间看了一眼,微微睁大眼睛,脸上皆有震惊的意味。 “此物为何会在你手上?”说话的是当众最年长的人,沈如诗听到他们称呼他为“师叔”。 沈如诗不知这称呼是怎么来的,也跟着称呼道,“师叔,想必您也知道火莲圣物是苏樱留下的圣物,只有圣女能够掌控的了,你现在大可以看看,这火莲圣物是真是假。” 沈如诗说着,便笑着将手中的火莲圣物递给师叔,那师叔不知心中在担忧着什么,伸出手接过来,仔细望着,随后伸出手接了过来。 可是火莲圣物并非寻常人能够驾驭的了,刚触碰到火莲圣物的光环,他便觉察出有一股灼热的力量在向他逼近。 他还是试图去掌控他,奈何,手指还没有触到火莲圣物,便有股灼热像是上千一箭一般射穿了他的身体。 他立刻松开手,倒退数步,身子狠狠地撞击在身后的佛像上。 “师叔!”顿时,周围的人纷纷围上去,满脸的关切。 沈如诗将火莲圣物收回,捧在掌心上,脸上闪烁着某种担忧,上前看着那人,问道,“师叔,你没事吧?” 那道光芒刚靠近,便有人对沈如诗吼道,“你莫要过来!” “你方才究竟使用的什么邪术!” 沈如诗满脸委屈地看着它,“我何曾用过邪术,你们该问问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师叔缓了好一阵,才渐渐开口道,“的确不怪这丫头,她手里捧着的,的确是火莲圣物不假。” 几人微微一愣,看着沈如诗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师叔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沈如诗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色彩,道,“你果真是苏樱之女?” 沈如诗微微垂眸,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余光瞥到在小山的一角有杀无虞派来的人。 她勾起唇角,对师叔笑道,“我若是说我是苏樱之女,师叔只怕不相信,只不过刚才这火莲圣物的厉害师叔您也见识到了,若我不是你们空中的圣女,又岂能驾驭的了他。” 其中有个被称呼为五弟的人似是有些不服气,对沈如诗道,“我便不信了,不就是一块龙鳞,有何不能控制的。” 那五弟正要伸手,却被师叔拦住,师叔这时已经站起了身子,眼神有些担忧地看着那火莲圣物,“五弟莫要大意,火莲圣物的确不是寻常人可以接近的,否则,极有可能会丧命。” 五弟缩回手,只不过望着火莲圣物的眸子里面还有些狐疑的色彩,“当真这般厉害?” 沈如诗伸出手把火莲圣物递给他,“若是不信,你便再试试。” 那五弟耸了耸肩,想起师叔的话,只是白了沈如诗一眼,“即便这丫头能控制得了火莲圣物,未必见得她就是苏主子的女儿。” “是啊,众所周知,苏主子跟杀无虞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女子却替杀无虞做事,倘若我是苏主子,我便打断她的腿!” 沈如诗瞪了他一眼,此人怎么就这么蠢! 那师叔眼底满山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色彩,慢慢摸着胡子,对沈如诗道,“你可知道如何利用火莲圣物?” 沈如诗摇摇头,实话实说,“这火莲圣物我也是刚得到的,从未用过,也不知如何控制,只不过这东西似乎偏爱于我。” 她的话在五弟的耳里听来只觉得是一番炫耀,又说道,“你能掌控的了火莲圣物有何了不起,说来,这东西还是苏主子留下的,现在,却被你这等人掌控。苏主子若是知道了,定然……” “你莫要威胁我。”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道,“谁说我就是替杀无虞做事?” “你不是替他做事,难道是替我们做事?” 几人说到此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师叔,这丫头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若是回去告诉杀无虞……” 师叔倒是淡定,“杀无虞早就知道我们的事情,只不过不敢杀我们,即便这丫头知道此事,又能如何?” “不错,杀无虞的确不敢杀你们。”沈如诗道,“难道,你们便要一辈子屈居在此处吗?” “你什么意思?” 沈如诗托着手里的火莲圣物,道,“我今日之所以拿来火莲圣物,便是要告诉你们,我可以利用火莲圣物助你们一臂之力。” “你?” “不错。”沈如诗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们,趁他满不注意,扫过方才杀无虞的探子,他们还在原地,且用一双警惕的眼神看着自己。 沈如诗微微勾起唇角,“当初苏樱留下火莲圣物,本就是为了将来你们对付杀无虞的时候能多增添一份筹码,可是只有圣女能够控制得了它,你们即便是拥有了也没有用,所以,只能求助于我。” “我现在之所以帮助杀无虞,不过是假意投诚罢了,我母亲跟杀无虞之间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了,我绝不会放过杀无虞。” 见沈如诗越说越激动,他们互相之间看了一眼,那师叔问,“那你到底是如何打算?” 沈如诗反问道,“血莲教里,我们的人还有多少?”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生杀大权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生杀大权 师叔刚要开口,方才那五弟又有些警惕的看着沈如诗说道,“师叔不可,这等人切不可相信,五弟觉得,此事甚是奇怪,这丫头是来套我们的话吧。” 沈如诗斜楞了他一眼,“您说话实在过分,倘若我只是来套你们的话,何必带着火莲圣物过来,你方才说我不给苏樱报仇,怪罪于我,现在我想给苏樱报仇了,你确实不相信,你到底要我如何才好?” 师叔见不得他们两人再执拗下去,站起身子,另一只手中还拄着拐杖,道,“明日此时,我会召集我们的人来此处一聚,你来便是。” 沈如诗眼眸微微眯起,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停留在师叔的拐杖上面,顺手便拿了起来,道,“师叔果真是明白事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便将拐杖递回去,顺手掏了一包草药给师叔,“看来师叔腿脚不太灵便,我之前跟一位高人学习了些医术,师叔把这草药拿去,对你的腿伤大有好处。” “师叔这丫头给的药不能要。” “我又不是给你,你总是瞎掺和些什么。”沈如诗实在是忍受不了那五弟的聒噪,这人看起来警惕,实际上却是有勇无谋。 “谢过。”师叔笑着接过来,转首对他旁边那人吩咐道,“送沈主子回去吧。” 那人似乎有些不情愿,奈何师叔开口,确实不能回绝,便冷着一张脸对沈如诗道,“走吧。” 沈如诗才不愿意受这些闷气,勾起唇角笑道,“不必了,这里的路程不远,我自己能回去。” 那人也不跟沈如诗多言,只是道,“这样最好,不送。” 沈如诗感觉得出,这里的人除了师叔之外,其他人都很是不友好。这也是人之常情,苏樱失踪多年,现在突然冒出了她的女儿,任谁看都觉得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只不过聪明人却往往能从黑中看见白,从白中看到黑。 沈如诗总算是在血莲教寻到了这样一个聪明人。 还未走到屋子,杀无虞的人便跟上来了,沈如诗清楚他们在身后跟着,于是走到一颗槐树下,停下了脚步,说道,“别跟着了,出来吧。” 那两人是今日清晨给沈如诗送地图的人,看起来很是精明,他们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 “沈主子事情办妥了?” 沈如诗嘲讽地笑了笑,“你们不是一直在旁边跟着吗?我办妥了没有,你们岂会不知?”见两人的神色渐渐暗看下去,沈如诗接着道,“明日此时,他们会将人带来,只不过我劝你们莫要这时候动手。” “沈主子放心,这些事情,教主自有定夺,沈主子便不必担心了。” 另一人见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知道她心中不悦,便将杀无虞的亲笔信递给沈如诗。 “教主说了,既然今日沈主子已经跟他们摆明了立场,那些人有都是些聪明人,您这几日还是莫要见教主,待事情完成之后,教主自然好好犒劳您。” 沈如诗淡淡一笑,眼底闪烁这,“犒劳便不必了。” 她看了那两人一眼,道,“今日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不需要再跟着我了吧?”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那是自然。” 沈如诗心里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回去。 蓝木早就在门外等着沈如诗,今日天冷,蓝木在外面等了得有大半天的功夫,脸冻得通红,沈如诗看着他,心中生出一份愧疚,今日走的太急了,忘记告知蓝木。 见沈如诗回来,蓝木脸上的雾气慢慢散去,只不过眼底还是闪烁着某种担忧,“主子,蓝木有事要跟你说。” 沈如诗拍拍蓝木的肩,点头道,“好啊,正好我也有事要个你说。” 她便带着蓝木进去。蓝木不言语,站在原地,沈如诗察觉出一丝不对劲,问道,“对了,那女人跟他的影子呢?” 蓝木道,“她的影子在我那里。” 沈如诗答应一声,正要放下心来,突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住,转首看着他,“唉,不对,那女子去了何处?” 蓝木突然跪下,紧紧低着头,沈如诗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却也能感觉得出那一阵压抑的气息,窗外本就乌云密布,却也抵不过蓝木脸上的阴霾。 “到底怎么了?”沈如诗心中其实已然猜到了三分,不安感油然而生。 蓝木道,“都怪蓝木没有看住她,方才蓝木去寻主子的时候,她便私自离开此处,去刺杀无言主子,没有成功。” 沈如诗心里面的平静渐渐起了波澜,她竟然异想天开去刺杀杀无言,莫要说她现在的本事,就算她再修炼上十年二十年,也不是杀无言的对手啊!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在这个节骨眼偏偏又出了此事。 倘若搁在平时,沈如诗定然毫不犹豫地去救她,奈何现在她跟杀无虞之间的关系这般紧张,已然是不容许再出丝毫的差错。 她有些犯难,不知到底该不该去救她。 “主子,她现在在院子里,主子是否要去看一眼?”蓝木小心翼翼问道,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心想蓝木不该如此胆觑的,她眼底一亮,“你立刻带我去,既然不在杀无言手上,那事情还有转机。” 见沈如诗转身要离开,蓝木又说道,“主子现在去,待会,莫要害怕。” 沈如诗皱了皱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死了?” 蓝木默认。 沈如诗心里面猛地一凉,带着三分寒意,动了动嘴唇,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她声音冷静得有些吓人。 “现在立刻带我去。” “是。”蓝木犹豫了一会,答道。他不确信,沈如诗是否能承受得了那般恐怖的场面,即便是他自己,都不愿意再去看第二遍。 院子里面站着许多人,在悉悉率率议论着此事。 这里早就不见了杀无虞跟杀无言的身影。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生煮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生煮 沈如诗刚走到院子门口,变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那味道让她心里面十分难受,她伸出手遮着嘴巴,心里面渐渐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何事,用一双惊慌的眸子向里面探去。 她大概听到了那些人在讨论着。 “真是可怜,看着女子,也不过而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怎么就成了这番模样。” “这也怪他自己活该,竟然敢去刺杀无言主子,无言主子适合等人,那可是教主的亲妹妹,教主这番煮了她,倒也不算过分。” “我听说啊,此事当初偷情,被无言主子杀了,一直怀恨在心,这般歹毒的人,死了倒也是干净。” 沈如诗一把推开她,“都是同门师姐妹,你这般说,定要遭受天打雷劈。” 沈如诗一开口,顿时将周围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们听到沈如诗这番话,只觉带些杀气,冷嘲热讽起来,“哟,你倒是有本事,你有本事到教主跟前说这话,在这里跟我们叫嚣做什么。”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将她推开,没有了人流的阻挡,那口锅里面的人肉为猛地吸了上来。沈如诗只觉得几乎要窒息,胸口似是堵着一团棉花,她挡住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不,不是人,十一具不完整的尸体,她虽然见识不过少虐待之举,却也从未见过这等生煮活人的手段,杀无虞,怎么能如此心狠! “主子,你没事吧?”蓝木见沈如诗脸色如同一张白纸,几乎看不见血色,脸色也露出担忧的色彩。 沈如诗实在是有些站不稳,身后的女子们却还是一翻轻嘲。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要颠覆,她伸出手,扶着蓝木的肩膀,眼神还有些颤抖。 “杀无虞……他怎么可以如此心狠!”这女子今日清晨还好好地,不过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却与他们阴阳两隔,沈如诗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一刹那都凝固起来,好不容易才从身上的痛感找到一丝存在的痕迹。 “把她捞上来。”沈如诗对蓝木道。 蓝木本不敢擅自救下杀无虞惩罚的人,但是沈如诗下令了,他百年照做。 “唉,你们想干什么?”有人拦着蓝木。 “我认出你了,你便是教主前几日册封的圣女吧?即便你是圣女,但是擅自救这人,小心教主也把你扔到锅里煮了!” 沈如诗反手给了那人一巴掌,那女弟子满脸气愤的看着沈如诗,眼看着就要出手。 沈如诗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也不想跟他们多加纠缠,便从怀里面掏出了火莲圣物,托在掌心,顿时,那一阵灼亮的光芒令周围的人足足吃了一惊,他们从未见过正火莲圣物,今日一见,果真是跟传说中的一般。 那阵灼热的光很快便逼着她们后退,沈如诗一步一步逼近,他们便再退一步,知道所有人都离开院子,沈如诗心里觉得安静了些,才将火莲圣物收起来。 她转首看着蓝木,“你方才没有什么感觉吗?” 蓝木明白沈如诗是在问火莲圣物的事情,片刻的沉默后,说道,“蓝木自然也是不好过,不过蓝木知道主子不会伤害蓝木,不会随他们一般逃离。” 沈如诗微微垂眸,没有应答,目光稳稳的落在那张白布上,眼底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色彩。 蓝木见沈如诗一直盯着白布看,便解释道,“主子,人死不能复生,主子莫要再伤心了,主子方才……” “你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吗?” “不,蓝木不是这个意思,蓝木只是觉得,主子方才的确是有些张扬,想必,教主不会放过主子。” 沈如诗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白光,随即黑下去,那层黑暗像是从极远处的水天相接处翻卷而来,慢慢地包裹在人的全身各处,令人窒息。 这种黑暗,是不该属于沈如诗的。蓝木心中这般想着。 “不必他来寻我,我这就去见他。”沈如诗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蓝木现在的担忧更甚。 “主子?” 沈如诗道,“你将她的尸体埋了吧。” 还不及蓝木开口,沈如诗便带着火莲圣物闯到杀无虞的住处,她方才在院子里面那么一闹,这消息早就传到了杀无虞的耳里。 对于这位突然造访的客人,杀无虞也是早有准备,沈如诗去的时候,屋内已经摆好了两杯茶,杀无虞便安稳的坐在上面,把玩着茶壶,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何必如此气冲冲,女人家,该温柔些才是。” 沈如诗听到这嗓音只觉得恶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截了当道,“杀无虞,你可真是够残忍的!” 沈如诗头次在杀无虞的面前直呼其名。 杀无虞抓着茶壶的手猛地一痛,一排浓密的睫毛抬起,裹挟着死亡的气息向沈如诗逼近。 “我的卧房从不许旁人进入,我给了你自由出入的特权,已然是对你青眼有加,现在你倒是大了胆子,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 沈如诗手中拿着火莲圣物,心中胆量自然也大了几分,道,“你为何要滥杀无辜?” “无辜?”杀无虞右手放在唇边,轻轻擦过唇边的茶渍,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如诗,“你还真是傻的可以。不过,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她刺杀无言,我那般对待她,已然是极大的仁慈,你若是在这般,我未曾用在她身上的招数,可就要你尝试尝试了。” 沈如诗满脸的不屑,“好啊,有本事你现在便杀了我,杀了我,今日你所取得的进展也化作泡影。”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那些人的机会有的是。” “不错,杀了那些的机会有的是,可是像我这般能控制火莲圣物能光明正大做圣女的人,可是千载难逢。” 杀无虞狠狠地握了握手中的茶杯,心中的怒火节节攀升,眼眉抬起,与此同时,手中握着的茶杯狠狠地扔在地上,顿时摔了个稀里哗啦,碎屑随着茶水流到沈如诗脚下。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别怪我心狠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别怪我心狠 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杀无虞突然飞身站在沈如诗跟前,还不及沈如诗反应过来,便渗出他的手,狠狠地掐住沈如诗的喉咙。 他 这次用力十足,绝不会玩玩的,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眼底尽是血丝。 可自始至终沈如诗未曾求饶,杀无虞看着沈如诗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在沈如诗咽气之前,松开手,沈如诗便贴着身后的墙面慢慢蹲在地上,大口的喘。 她把头埋在手臂之间,待气息终于恢复正常,才抬起头,还是方才那般神色,“怎么,不敢杀我了?” 杀无虞伸出手指着沈如诗道,“你现在这般放肆,便是因为火莲圣物,可你记住,这个筹码你不会永远拥有。” 沈如诗别开脸,脸上的不屑已然很是明显。 杀无虞便站在旁边用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她,“你这副模样,倒是像极了苏樱,想当初,她不过是个被杜伦呼追捕的丧家狗,在这血莲教胡天换地,那日我将她逼到绝路,也曾给过她一个机会,她的反应跟你一样。” 杀无虞停了停,嘴角吐露出四个字,“不识好歹。”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杀无虞也用一股漆黑的眼神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原本并不在意,可是旁人都说她是苏樱之女,她本也不全相信,可是方才杀无虞侮辱苏樱的时候,她心中的确起了一丝微妙的情绪,几乎很难用言语表达。 “来人。”杀无虞唤来两个影子,“把她送回去。” 那两人边上来搀扶沈如诗,沈如诗扶着墙面自己站起身子,最后,狠狠地看了杀无虞一眼,甩开两人的手,“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那两人又想要上前搀扶,杀无虞一掌将两人打飞。 沈如诗看着口吐鲜血的两人,微微睁大眼睛,心里面道这杀无虞真是个疯子,竟然敢连自己的人都如此对待。血莲教人心涣散,坚持不了多久了。 杀无虞则是毫不怜惜地对那两个影子说道,“没听见圣女说不必了吗?” 话毕,杀无虞微微勾起唇角,挑着眉头看着沈如诗,好似方才那两人的伤怪罪于她身上似的。 沈如诗从未见过如此无赖之人,明明自己是世间最肮脏的人,却要把自己伪装成最干净的人呢。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很轻,只有她自己清楚这笑容里面包裹的意思。 当夜,沈如诗一夜未眠,总觉得那女子似乎还在这屋子里面没有离开。 无论她是否愿意承认,她当初的确在这间屋主住了好久,倘若那日清晨沈如诗能多加关心她的眼神,也许能阻止这一场灾难。 窗外的月光游走在脸上,不知为何,沈如诗总觉得有几分凉意,她抬头望着月光下的那棵树,看起来有些岁月了,树干上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想必,当初苏樱在血莲教的时候也曾向她一般,也在某个夜晚,看着月光下的老树难以入眠吧。 清晨的时候,沈如诗还是强迫自己眯了一小会,毕竟今日的事情实在太重要,她不能耽误。 也不知道师叔是否看清楚了她藏在手账里的东西。 待醒来的时候,蓝木守在门外,沈如诗开始不知,直到听见外面有水滴的声音,推开门一看,才发现蓝木冻红了脸站在原地。 沈如诗有些吃惊的问道,“蓝木?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立刻躲开身子,让蓝木进来。 蓝木道,“没有多久,只不过蓝木给主子打的热水已经冷了,蓝木这就去换新的。” 沈如诗喝道,“慢着。”她心中闪过一丝狐疑,接着对蓝木道,“你去吧。” 这次,蓝木确实不动身了,沈如诗愈发确信了心中想法,问道,“你害怕我又像是昨日一样,不吭一声便离开了对吗?” 蓝木微微眯起眼睛,“是。” 他从来不对沈如诗撒谎。 “好。”沈如诗见蓝木坦诚,从他手中接过了铜盆,无意间触碰到蓝木的手,才发现早已是冰凉一片,她差点忘记了,蓝木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即便是影子,受了伤,也还是会流血。 她这几日对待他,的确是疏忽了。 “今日你若是不放心,便随着我一起去吧?” “当真?”蓝木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倒是让沈如诗看得格外心酸,说到底,蓝木还是担心自己,这等忠诚的影子,即便是城梨门,也是少见。 “自然,我何曾骗过你。”沈如诗勾起唇角笑道,很快,嘴边的笑容突然收敛,被一阵担忧代替,“只不过,你今日若是随我去了,便是搅入这棋局之中,只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了,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蓝木本就是主子的影子,主子做何事,蓝木便做何事。” “可我见你倒不像是完全附属与别人的。”沈如诗紧紧地看着他,想必,她现在还没有走入蓝木的内心,有些东西,她不能明确,“罢了,既然你不谈此事,我跟他们约定的时辰已经快到了,你且等我片刻,我寻件披风伴随你去。” “披风蓝木已经为主子选好了。” 沈如诗的目光从蓝木的手上扫了一眼,摇了摇头,“我要的不是这件。” 挑了半天,沈如诗才找出一件绿色的衣裳,她听蓝木提及过,这颜色是苏樱最爱的,“便是这件了。” 两人很快便寻到了昨日的地方。 而师叔倒也没有骗沈如诗,既然你果真带着数十名苏樱旧下来了,即便如此,沈如诗看得出,师叔还是有所保留。 且不说苏樱旧下人数是否相当,便是这些人的身份,只怕是处于二等,真正关乎他们命脉的人,只怕是被这位师叔藏得好好的。 他这般,沈如诗倒是欢心一些,总比那愚蠢的五弟要好得多。 远远地,师叔的人也看到了沈如诗,见沈如诗今日带着一个影子过来,神情又变了变。 沈如诗理解,他们这般警惕也是应该的,生活在杀无虞手下,必然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聚会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聚会 “沈主子来了。”还是昨日师叔,用友好的口气对沈如诗说道,沈如诗心里面感觉到一丝轻松,嘴角挤出一抹笑容,带着蓝木上前,对她们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影子。” 那五弟的目光从蓝木的脸上扫过,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刷的一下子架在蓝木的脖颈上面,伸出手,将嘴角的残留抹去。 “你说这是你的影子,那便是杀无虞的人了?” “不,他是我的人,这些日子,一直帮衬着我。”沈如诗放缓了声音,慢慢将手放在五弟的剑锋上,她知道这位五弟行事向来莽撞,虽然不至于杀了自己,可是若要说他一个不留神失手杀了蓝木,那可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沈如诗暗中用力,将五弟的见向下压了压,制度裂开一道伤口,娇嫩的血边顺着剑锋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发出无声的警告。 师叔见状,呵斥道,“五弟,休得无礼,既然沈主子说了,这银子是她的人,那这影子便是他的人。你给我把剑放下来。” 沈如诗无声的威胁终究不如师叔的一句话有用,那五弟还有些不甘地看了蓝木一眼,麻利的将手中的剑抽回,却是一直垂在身侧不曾收到腰间。 沈如诗的目光从这几十人身上扫过去,眼底慢慢升起一丝复杂,“师叔,我们昨日说好,你将我母亲的旧人带来,我们共同筹划如何对付杀无虞的事情,可你只带了这些个……” 沈如诗说到此处,见他们的眼底都闪过一丝不善,便将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只是淡笑道,“只怕不齐全。” 那师叔倒也不生气,只是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处境,顿然不可冒失行事,正所谓一子错则满盘皆输,即便你拿出了火莲圣物,我们也不可确认你是否是真的苏樱之女,更不可孤注一掷地将所有旧下召集。” “我们今日召集了这么多人来,已经足够摆明我们的诚意,倘若圣女也能表明诚意,那我们自然将剩下的兄弟们都召集起来,一同拜见圣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沈如诗身上,每一双眸子后面都藏着各自的心思。 沈如诗知道,这世界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要想让这些人真正臣服于自己,其实那么容易的事情。 “好,那我今日便跟你们商量商量,如何对付杀无虞。” “蓝木。”沈如诗转首对蓝木说道,蓝木紧接着将血莲教最关键的地图递了上来。 沈如诗双手捧着递给师叔,“这便是整个血莲教的地图,是我从杀无虞哪里偷来的。” 沈如诗边说着,师叔边打开了地图,旁边的兄弟递上来了毛笔,师叔便在上面圈划。 “此处,是血莲教的中心位置,也是藏有大批宝藏的地方。” 沈如诗看着师叔在正中心圈了一个点,微微蹙起眉头,“我们要杀的是杀无虞,管他的宝藏做什么?” 有兄弟道,“杀无虞要杀,他的宝藏也要,我们又不傻,好端端的宝藏藏在那里,为何不要。” 沈如诗扫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着地图,见师叔将做右下角的一处画了出来,便问道,“这里不是坟墓吗?” “不错,三日后,你圣女册封的仪式会经过此次,我们的人便也藏在这里,待杀无虞的人马经过,便将他们的人杀了,伪装成我们自己的人,你看如何?” 沈如诗目光顺着师叔的手转了一圈,只见这片坟墓距离她册封的位置可是好远的距离,她有些犹豫,“只怕路上会生出变故,师叔,为何不可讲你们的人埋伏在册封大殿?” “当时应该会有很多百姓前去,你们只管混迹其中便是。”沈如诗见师叔对于这个想法很是排斥,又解释了一句。 师叔摇了摇头,眼底生光,“不可。” 有兄弟道,“师叔说的不错,那里面人多眼杂,谁知道杀无虞是否会把眼线安插在那里,倘若孤注一掷,到时候死也死的难看。” 那五弟始终觉得沈如诗是在诱惑他们,借杀无虞的力量剿灭他们。 沈如诗微微俯身,接过师叔的毛笔,在地图上划了一道路线,说道。 “坟墓往东一千米的距离,示虎房,这里会有杀无虞大量的人马聚集,我们若是在坟墓处动手,杀无虞的人听到了风吹草动,一样会带人赶过来。所以,我们只能转换路线。” 师叔眼底流过一丝狡黠的光,他早就想好了对策,不过现在倒是想听听沈如诗是如何打算的。 沈如诗目光在地图上扫了几眼,突然,眼底流过一丝白光,霎时间,周围一切都跟着闪亮了起来。 “就是这里。”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去,才发现沈如诗说的是弟子营。 “不可,这里可都是杀无虞最新的弟子训练的地方,若是得罪了,也吃不了兜着走。”五弟道。 沈如诗摇摇头,语气间颇有些微讽,“这还不至于,莫要忘记,这些可都是最低等级的弟子,即便他们有点功夫,在你们看来,也不过是些三脚猫功夫,有什么可怕的。” 师叔陷入沉思,半晌,终于开口说道,“你说的倒也不是不可。” 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闪亮的光芒,“受到师叔的肯定,如诗实在是感觉到荣幸。” “不过你也莫要高兴得太早。”师叔提醒道,“莫要忘记,那一日你可是在大殿之上,若是随着我们的人反抗杀无虞,第一个被杀的人,可就是你这个名副其实的圣女。” 沈如诗看到槐树后藏着两个人影,脑海里面盘旋着杀无虞教给自己的说辞,心中觉得有些可笑,却还是说道,“无妨,师叔只要亲自去接应我,变能保证我的安全。” “可笑!”那五弟喊道,一副恨不得要把沈如诗吃了的模样,“莫要说师叔要指挥我们,即便师叔闲着无事,也不会去大殿上护着你。师叔是何等人物,你又是何等人物。”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雨打窗湿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雨打窗湿 旁边有人紧跟着嘲讽道,“五弟这话可真是说错了,此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圣女,圣女的位置,岂容你这般诋毁。” 虽说是向着沈如诗说话,可是沈如诗从他的眼底却看出半分善意。 说到底,还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 沈如诗察觉到身后蓝木一丝异动,按捺住他,令他莫要开口。 师叔抬头看着沈如诗,认真地说道,“既然是苏樱的女儿,我自然要好生保护,如此,便按照你说的做,三日后的册封大殿,我亲自护着你,如此圣女便可放心了。” 五弟不满道,“师叔,不可,这样实在是危险,那丫头还有火莲圣物相护,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个转机,可是师叔您实在危险!不如让五弟去吧。” 五弟说完这句话,沈如诗跟师叔的目光一齐向他射去,见沈如诗眼底深处生出波澜,师叔突然笑着说道。 “你便算了,你若是去,圣女性命不保。” “我看也是如此。”沈如诗跟着说道,笑容之中藏着一丝讽刺的滋味。 那五弟觉得无趣,便也不再提及,只是将话锋一转,对师叔说道,“师叔,莫要忘记,在弟子营通往大殿的路上,还有两家长老,他们可都不是好对付的人。” 师叔摸着胡子,点着头,看那样子想必是寻思过这个问题了。 “这两家长老的心思的确是不好琢磨,可是这段时间倒也不见他们跟杀无虞交往过于密切,他们这些老狐狸啊,都是心怀鬼胎,或许还想看到鹬蚌相争的局面,好从中得取渔翁之利啊。” 沈如诗微微蹙眉,寻思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师叔的意思是,倘若我们的人跟杀无虞的人打起来,这两位长老哪一方都不会帮衬吗?” 师叔觉得沈如诗这话问的实在是幼稚,摸着胡子的手慢慢停下,笑容里面看不出是什么意味,“他们定然会帮着杀无虞,只不过何时动手便不知道了,杀无虞把妹妹都许配给他了,难道他们会见死不救?” 师叔这话说的实在是嘲讽,却无意间戳中了沈如诗的痛处。 沈如诗想起来了顾长老的儿子其实去世,当初杀无言便让萧天凌假冒他的儿子,现在看来,当初杀无言的用意已经十分明显。 可是这样说来,萧天凌便要被卷入这场战争之中,沈如诗倒是不害怕萧天凌因为愚笨而丢了性命,只是觉得萧天凌现在失去了记忆,还被杀无言骗的团团转,只怕到时候会分不清敌我。 倘若萧天凌真的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又当如何? “五弟,你去打听着杀无虞的动静,听说前些日子杀无虞把那两位长老都给得罪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何时能弥补自己的错。” “杀无虞那人,傲慢自大,只怕不会肯向两位长老低头。”沈如诗说道。 师叔道,“那倒是无妨,他若是真的有那个硬骨头不要两位长老的帮助,那倒是对我们有利,只不过现在不见得杀无虞会有那番骨气,人啊,到了绝境之中,什么傲慢自大,统统都消失不见。” 沈如诗微微垂眸,眼底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波动,动了动嘴唇,发出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也许吧。” 不知说给她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听。 见树影后的人影消失之后,沈如诗又跟他们商量了一会,时间过得很,沈如诗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杀无虞怕引起师叔他们的怀疑,这几日便不私自面见沈如诗,总是寻一个人来沈如诗这里打探情况。 “我们将地点定在了弟子营,其中会穿过两位长老的住处,若是教主想要赢了这场仗,那边令他去两位长老那里疏通一下吧。” 沈如诗将计划的大概说了一遍,那影子也在旁边认真地记着,待沈如诗说完,却还是不走,一双眸子紧紧地盯在沈如诗脸上,问道,“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沈如诗道,“没有了,倘若有其他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跟你说清楚。” 那影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道,“为何你跟他们谈了那么久。” 沈如诗手里紧抓着的茶壶狠狠地甩向地上,顿时,滚烫的茶水溅在那影子的身上。 沈如诗本以为他会后退躲开,奈何,那影子没有,这样一看,反倒显得沈如诗像是个无理取闹的主子。 “他们对我多加怀疑,自然要多询问一会,你们若是将工作做得好,也不必让我这番受疑。” 影子明白了,微微欠身,对沈如诗说道,“沈主子辛苦了。” “无妨。”沈如诗看了他一眼,眼底还是藏着一丝疏离,“道歉的话倒是不必,只要你在教主面前,莫要再谈论方才怀疑的话便是。” 那影子很快便离去了,将沈如诗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达给了杀无虞。 竖日清晨,血莲教便下了一场大雨,滂沱大雨将沈如诗的窗户打开,雨水透进来,恰好淋在了沈如诗的枕头上,开始是的时候她还没有察觉,后来,枕头越来越凉,放在枕头上的手腕也跟着凉了下去。 梦中,入赘冰窖,这番,沈如诗才从睡梦中醒来,察觉到眼前已然湿了一片,她像是回到了年少时的时光一般,迷迷糊糊之中呼唤着小丫头,“小桃。” 没有人回应,她有些生气,可是那场梦却还是抓着她不放一般。 她慢慢醒来,意识也慢慢恢复清醒,这才意识到只是在血莲教,顿时,原本松弛下去的心弦猛地绷紧,立刻从床上爬起来,简单的洗漱之后,便唤蓝木进来,指着被打湿了一半的床说道,“夜里雨太大,都斜入屋子里面了。” 蓝木立刻道,“是蓝木的失职,蓝木这就替主子收拾。” 沈如诗看着蓝木替自己将枕头卷了起来,换上了新的,心里面总还有几分别扭的感觉,毕竟,这些事情都该丫鬟来做,奈何血莲教的影子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不是旧梦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不是旧梦 可看着蓝木如此细心调理,沈如诗便也不埋怨此事了。 “主子,明日就是册封大殿了。”蓝木提醒道。 沈如诗看了蓝木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明日的事情自然有明日的解决方法, 你且让我休息一下吧,这几日,对付杀无虞跟师叔两方力量,我实在是有些累了。” 这是沈如诗第一次在蓝木跟前提及自己乐累了。她若是不说,蓝木都快忘记,自己的主子是个女人。 蓝木眼底流过一丝疼惜的色彩,对沈如诗道,“那主子便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都交给蓝木来做吧。” 蓝木抱着那个湿了半边的枕头便要出去,临走,却被沈如诗叫住。 “蓝木,是不是有何事?” 蓝木停下脚步,转首看着沈如诗,本是不打算说了,可沈如诗既然提及了,他便开口道,“是蓝木的阿爹想要见见主子。” “你爹?”说起此人,沈如诗只想起当初蓝木跟他说,他阿爹曾经杀了诸多人,这一点,便让沈如诗对那个老头的看法有了三分不爽,她方才手中的胭脂,透过镜子,看着门口站立的蓝木。 “你爹找我做什么?”见蓝木站得有些局促,沈如诗方觉自己刚才的亮色实在是太难看了,便说道,“罢了,这番可好?你将他的话带给我。” “蓝木,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在杀无虞眼里是个危险人物,是若是见了我,只怕也会入了杀无虞的眼,到时候,便不是自由身了。” 蓝木倒吸一口凉气,“蓝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跟阿爹说过,可是阿爹是个倔脾气的人,他依旧说,要见门主。”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转身看着蓝木,说道,“那便让他进来吧。” 蓝木阿爹来的时候,沈如诗站在门口处迎接他,她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老头,却也了解他的怪脾气,眼下这个节骨眼,更是不想得罪他。 老人抱着一把琴进来,沈如诗看得出,还是上次那把琴。 她原本打算冷着一张脸,以礼相待,可看到这张琴之后,不知哪来的魔力,她突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您到我这里,便是要弹曲子?” 老先生没有笑,只是用一双有些空洞的眼睛看着沈如诗,那眼神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或许有些迷茫,可是在沈如诗看来,却是意有所图。 “高山流水遇知音,这血莲教好歹还有个愿意听我弹琴的,老头我今日手痒痒了,便来给你弹奏一曲,可好?” 沈如诗心里道,谁愿意听你弹琴!脸上却是淡淡一笑,微微欠着身子,“请吧。” 既然他敢来,想必也知道自己这里的确是一处危险地域,沈如诗便也不必给他操心了。 琴声还未响起,老先生便嫌弃起沈如诗屋子太冷,让蓝木去添了些炭火。 沈如诗观察着父子交流的方式倒也是有趣,好似没有半分血缘关系,一位真的是影子,一位真的是主子。 炭火填好了,琴声也响了起来。 沈如诗便在一旁用手臂拄着下巴听,可是今日,不知是自己心情太过于烦躁还是这老头琴声弹得太过于紊乱,沈如诗着实没有当初渐入佳境的感觉了。 甚至于,听到最后沈如诗觉得有些烦躁了,她忍了又忍,一炷香的时辰过去了,两炷香的时辰过去了……可是老先生的琴声依旧没有停息的意思。 她缓缓站起身子借着打水的缘由想要离开,奈何,刚起身,老先生却突然睁开了那双一直紧闭着的眼睛,说道,“坐下。” 那两个字像是有了魔力一般,令沈如诗的双腿不能动弹,直到今日沈如诗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怪异,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样。 她重新做下去,可是琴声却依旧没有改变,仍旧是那般,甚至可以用聒噪来形容了。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老者,想从这皮囊之中寻找一丝不一样的东西。这老者跟上次的老者虽然是一人,可是琴声却是大相径庭,她不明白,为何出自同一人之手,琴声确实可以相差如此之大。 听着听着,她察觉出怀里的火莲圣物有了异动,她心里面琢磨着,便将火莲圣物拿了出来,托在掌心。 火莲圣物突然发出灼热的光芒,只不过一瞬之间,那光芒便像是漫山遍野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沈如诗甚至能感觉得出那阵灼烧的疼痛感,可是她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错觉罢了。 火莲圣物引起的错觉,向来逼真。 她真是摆脱了那一阵令她不爽的错觉,手中却突然一片空荡,她心里面闪过一丝不安,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先生。 他一手弹着琴,一手拿着火莲圣物,沈如诗心里面有一丝不妙的感觉,立刻就要夺回,突然,老先生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随手便将火莲圣物扔到了那堆炭火里面。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道,“简直是疯了!” 说着,她便扑下身子跪在那炭火面前,也不顾双手的灼热,在炭火里面扒拉,直到感觉到手指痛到不能弯曲,她才收缩了一下,随即,又立刻将手伸了进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阵狂热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只觉得实在是可怕。 然而,身后的罪魁祸首,却没有任何的愧疚,那阵歌声又响了起来,猝不及防。 在沈如诗的坚持不懈之下,终于将残存的火莲圣物捞了上来。 这鳞片本就不大,这般在火种烧伤一番,更是残存不多,沈如诗看着剩下的火莲圣物,眼睛里面跳动着怨恨火光,心想自己方才为何一时心软见了此人。 她心中的奈何节节攀升,大步迈向门口,将门吱嘎一声来开,伸手指着外面,“请您出去!” 然而,老先生却像是不曾听到沈如诗的话,手上的弹奏没有停止。 琴声变得悠扬起来,又恢复那日沈如诗所听到的节奏,可是这些沈如诗已然不在乎了。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真正的火莲圣物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真正的火莲圣物 “您到底想做什么!”沈如诗几乎都低吼着,若非她心中还顾虑着杀无虞,早就派人将他轰出去了。 老先生放下手中的琴,抬头看着沈如诗,那眼底破似是一片静湖,平静又不得别人打扰,这时,刚才听到吵闹的蓝木也已经进来了。 蓝木看着这场面,知道他这位阿爹定然有发疯了,便不青红皂白跟沈如诗道了歉之后便开始驱逐。 “您请出去吧,这里不是别人的住处。” 蓝木言下之意,沈如诗的住处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可以进来的,他方才将他放进来,已然是极大的情分。 老先生看了蓝木一眼,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即便是在冒犯,却也不能将他如何。 “关门。”老先生道。 蓝木矗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抬头看着沈如诗,那眼神让沈如诗坚定了心中的想法,现在蓝木对她的效忠已然多过于对他这位父亲的敬爱。 想到这里,沈如诗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一丝淡淡的心酸,看着老先生,便对蓝木道,“关门吧。” 蓝木又是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按照沈如诗所说的去做了,刚关上门,老先生便说道,“你也出去。” 蓝木看着老先生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难辨,他又将目光投射向沈如诗,眼底慢慢波动起一丝波澜,沈如诗道,“你出去罢。” 蓝木本来担心沈如诗的安全不肯离去,听到这里,便微微叹了口气,紧接着便离去了。 沈如诗待蓝木的身影远一些,转首看着老先生,用十分平静的声音问道,“说罢,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你怎么猜到的?”老先生倒是有心思跟沈如诗闲聊。 沈如诗却没有这个耐心,回答道,“你方才将你的儿子支开,是怕他听到接下来的内容,便也染上了危险。” 老先生握着琴的手慢慢松开,眼底第一次对沈如诗有了欣赏的色彩,“他跟的这个主子,倒还是个聪明人。” “老先生应该不杀聪明人吧?”沈如诗的语气有些讽刺。 老先生微微蹙起眉头,听到这话之后,便知道蓝木将不该说的告诉了沈如诗。 老先生伸出手,一边说道,“我不喜欢你给他起的名字,蓝木,并不吉祥。” 沈如诗知道,只怕是染上了血莲教色彩的名字,老先生都觉得不吉祥,她针锋相对,“您手上沾了那么多人的鲜血,不觉得此事对蓝木来说更不吉祥吗?” 出乎沈如诗的预料,这几句锋利的言语,反倒是让老先生笑了起来,她愈发觉得此人性情古怪。 “看来你这丫头还是队方才的小事耿耿于怀。” “小事?”沈如诗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隐藏在她那张平静的面容之下,只留下一抹不冷不热的笑容。“这等小事对您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却是我的命根子。” 老先生手身在半空许久,也不见沈如诗接过来,便说道,“你手里拿着的,才是真正的火莲圣物。” 沈如诗微微蹙眉,以为这老头又在慌骗自己,垂下头去看着一个指甲大小的鳞片,没有半寸光彩,问道,“火莲圣物刚才被你险些毁了。” “不识好歹。”老先生奚落了一句,突然,挑起身上的佩剑,还不及沈如诗躲藏,便将她手中的鳞片挑到自己的手中,用一双苍老的手抚摸着火莲圣物。 缓缓地,他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感受什么,看着老先生这番出神的模样,沈如诗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站在原地,心中明明担忧的很,却不敢去打扰他。 老先生突然睁开眼睛,眼底流露着一丝沈如诗看不明白的色彩,像是有些欢喜,欢喜中却还及杂着一丝担忧。 老先生伸手将火莲圣物递回去,沈如诗刚接过来,便听到老先生有些低沉的声音。 像是天上打着闷雷,从一片原野地上滚过,一场雷雨过后,原本干涸的草地慢慢有了些许改变,可是她却不明确那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感受。 “你现在可以感受它的力量了。”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按照老先生的话,将火莲圣物托在掌心,她其实并不完全信任老先生,可是那一刹那,身体却偏偏不听使唤。 她从玉手观音那里听说过有一种法术叫做魅巫,能控制人的心神,她不确信老先生用的是否是这一种法术,且不说这种法术已经消失多年,便说倘若老先生整的对她用了此法,可她现在的意志却还是自己的。 这个问题让沈如诗有些模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改变,却明晰的更感觉出火莲圣物的改变了。 原本,火莲圣物托在掌心,那阵灼热的感觉便蔓延而来,虽然不至于将她像是别人那般灼烧撕裂,却也并不舒服。 而现在,那阵灼热的感觉竟然消失了,反倒是有一种舒适的感觉。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股舒适的感觉没有引起沈如诗的喜爱,反倒是让她心中更增添一分担忧。 “你到底是谁,又对火莲圣物做了什么?”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她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做出如此的事情,果真是太厉害了。 老先生手中的琴声似乎又响了起来,那是顺着他的指甲里流露出的不属于这个人世间的音符。 “我不过是唤醒了他的灵魂。” 灵魂?那一刻,沈如诗仿佛看到了自己重生时候的画面,这个世界顷刻之间变得那么诡异,变成了一番她不认识的模样,所有的高山流水全都变成烈焰滚滚的火山,所有的宫殿,全都变成了坟墓…… 她想从这个幻境之中逃脱出来,却是无可奈何,灵魂像是被锁住,她索性不去抵抗,任由那股神奇的力量带着自己飞得越来越高。 飞到极点的时候,她寻思着,自己是否又要重生一次。 慢慢的,脑海之中的幻影凝成了一条线,那条线又变成了一点,最后,那一点幻化成了朝思暮想的萧天凌的影子。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幻境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幻境 幻境之中的萧天凌似笑非笑着看着沈如诗,她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可是那风度翩翩的萧天凌立刻变成了泡沫。 她缩回手去,只觉得动作不灵便,甚至也有些不清晰了。 慢慢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女子,生得极其美丽,沈如诗不知用什么样的词汇才能形容出她的美丽,只觉得,此人若非魔鬼,定然就是神仙,不然,人世间哪会有这么美丽的女子。 “你是谁?”沈如诗话音回荡着耳边,好似再问自己一样。 那女子挑起剑,目光终于落到沈如诗脸上,便带着三分说不出的意味,沈如诗似乎看到她顿了顿唇,虽然没有发出声音,沈如诗却好似听到她在说什么了。 “只有一遍,你可看清楚了。”沈如诗心里重复着她的话。 到底要看什么?她眼底流过一丝惊奇,便见到那女子手中挑着剑,刷的一声向她射来,一道透亮的光洗射到眼前,沈如诗本以为自己会被那阵光芒射穿,可是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过。 那女子手中的剑,变成了一道光亮。 “这是剑舞?”沈如诗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心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却不想醒来。 那女子的招数,沈如诗并没有刻意去记,可是脑海里面却是充斥着方才的画面,挥之不去,最后,那女子的动作停下了,又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沈如诗心中记下了那些招数,便点了点头,“看清楚了。” 那女子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沈如诗心中知道,她要离去了。 果然,那女子挥动水袖,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香气,沈如诗轻轻吸了一口,便觉得沉醉其中,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女子便消失不见了。 眼前晃动的,还是那老先生的脸。 沈如诗顿时恢复清醒,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疼痛感还在。她轻轻呼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真的在梦境之中,可若非梦境,为何刚才的那一母亲却还清晰地回荡在脑海之间,尤其是那套招数。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沈如诗心中猜测三分,大概是此人不知用了什么招数迷惑了自己的心智吧。 “你可见到她了?” “谁?”沈如诗不知老先生说的是否是自己刚才见到的女子,不过还是小心为妙,满脸狐疑地反问了一句。 老先生微微蹙起眉,随后,眉头又平缓下去,道,“火莲圣物的魂。”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一副遇见了鬼的神情,她是见过世面的,也知道这世间有许多事情深不可测,譬如她重生一事,可是现在听到火莲圣物有魂,她的神情像是旁人听到她重生一世一般,满是不可思议。 “难道我方才见到的……” “不错,火莲圣物有魂,我先前不过是将封印接触罢了,所以我说你这丫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沈如诗没有功夫跟老先生理论,向前两步,伸手便抓住老先生的手臂,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老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刚才的确在里面遇见了一位绝世美女,你说他是火莲圣物的魂,难道……” “她便是苏樱当初封印火莲圣物留在其中的魂,你不是圣女吗?你可曾想过苏樱为何要将火莲圣物留给你?” 沈如诗摇摇头,她只觉得火莲圣物原来的威力便令人震慑,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奥妙,自然是有些吃惊的。 老先生道,“该传达的我已传达,剩下便看你的造化了。” 沈如诗见老先生抱起琴就要离开,伸手拉住他,皱着眉头问道,“你方才不是要告诉我吗?” 老先生摸着胡子,眼神之中停留在之前从未有过的认真,“该领悟的自然要靠你自己领悟,倘若你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你这个圣女,如何替苏樱雪耻。” “我想问的,并非火莲圣物的事情,而是你跟苏樱的关系。” 在这血莲教,沈如诗原本以为师叔最熟悉苏樱,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苏樱不在此处,我也不知当年何人是敌,何人是友,不过,您既然是蓝木的阿爹,便不会伤害他,对吗?” 若说老先生方才对沈如诗还有那么一丝好脾气,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都拉了下来,目光从沈如诗的脸上扫过,带着一股深不可测的阴沉气息,一把甩开沈如诗的手。 与此同时,沈如诗本能地反击,手中的火莲圣物闪烁着不定的光芒,正当那阵光芒要击中老先生的时候,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立刻转身,顿时,力量所集中的墙面便碎了一个裂痕。 两人的神色都微微一变,窗外的蓝木也冲了进来,本以为是老先生伤了沈如诗,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都不曾受伤,只不过现在的情绪却比受伤更加起伏不平。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眼底流过一丝惊奇,“方才,是我吗?”她垂首看着个自己的掌心,想起这个动作方才在幻境之中看到过。 那老先生勾起唇角,这次的笑容倒是和蔼了许多,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沈如诗,“你的确是苏樱之女不错了。” 沈如诗向来不相信这些所谓的老人家之言,当初,隗长老也是这般信誓旦旦地对风影说她的确是苏樱之女不错了。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可是方才她却是真真地使出了功夫。 她凝望着自己的掌心,朝着墙口一劈,可是这次却不见方才的那道光芒,她不由得蹙起眉头,这等事情实在是超乎她的掌控范围了。 老先生多言道,“现在,火莲圣物的魂还没有完全容纳你,至于剩下的事情,全凭你自己思索。”他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一半,突然转首看着沈如诗。 “至于我跟苏樱的关系,你若是再询问,或许会招到死亡的灾祸,你可记住了,莫怪我未曾提醒过你。”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魂魄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魂魄 “死亡?”沈如诗看着老先生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问道,“您是否知道了何事?” “是预见了。” 沈如诗闻言,心里面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她没想到这血莲教里面还真是卧虎藏龙,她由不得多想,道,“那如诗在此谢过老先生了。” “蓝木,送你阿爹出去吧。”沈如诗转首看着蓝木,蓝木脸上显然有些怪异,与其说他不愿意,倒不如说不知如何跟他这个阿爹相处,毕竟这些年他们共同待在血莲教,却很少有过交流。 沈如诗便逼着他跟他阿爹接触,也许现在蓝木会抵触,中间有一日,蓝木会知道沈如诗的用心。 老先生没有拒绝,对于自己的儿子,总还是喜爱的。走到门口,沈如诗突然发现老先生的琴没有带走,提醒道,“您的琴?” “放在这里罢,下次我来取。” 老先生的声音回荡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面,沈如诗的手停在半空,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不知下次是否还有命活着。” 不过老先生的话却是让她安心三分,她走到琴便,犹豫着是否要将它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可她觉得此琴跟方才的老先生都充满着一股神秘的色彩。 “沈主子!”外面有人突然喊她,沈如诗听声音倒像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可是她并不认识血莲教的任何一位年轻女子。 她满脸狐疑着走过去,伸手拉开门,眼前是一张生面孔。 “你找我?”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那女子眼神躲躲闪闪的,似乎在害怕什么,见沈如诗开了门,立刻将一封信塞到沈如诗怀里,便消失不见了。 沈如诗望着这花草凋零的院子,周围没有人影,今日倒是奇怪,杀无虞派来监视她的人怎的不见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信封藏在了袖子里面,轻轻地关上门,卷上帘子,在炭火旁边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几个大字:联合顾滕。 顾滕。沈如诗微微抬起眼皮,觉得这两个字有些熟悉,仔细寻思一会,放才想起来,原来信封上的顾滕两个字便是顾长老。 联合顾滕,联合顾滕…… 此人到底是何意?据沈如诗所知,血莲教的几位长老,其中凌炯长老跟杀无虞的关系并不佳,而这位顾滕长老跟杀无虞的关系可就令她捉摸不透了,只不过近来杀无虞跟顾滕长老联亲,两人的关系似乎灭密切了些。 沈如诗心中假设了无数种可能,寻思着这封信是否是要送到杀无虞那里,误送到自己这里,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是不对,杀无虞在血莲教呼风唤雨的,何须有人这般鬼鬼祟祟地给他送信。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这次归来的是蓝木,他的脸上还落着些许霜。 沈如诗便让开了些位置,让蓝木也过来烤火。 沈如诗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蓝木,“蓝木,你是怎么想的?” 蓝木开始是有些愁眉不展,“是有人故意找我们麻烦。难道是主子这几日出了什么纰漏?” “你是说,是杀无虞找人来试探我?”沈如诗问道,“如此说来,我的纰漏的确是不少,可是我觉得,杀无虞倒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他若要试探我,大可有其他法子。” 蓝木点了点头,见窗户开着,透进来了些许冷雪,他便走上前,关紧了,目光正巧瞥到琴弦上,眼底闪过一丝白光。 “这几日主子可是认识了何人?” 沈如诗摇摇头,“不曾,血莲教是在复杂,我怎么可能轻易把这里的人当做朋友。” “那血莲教可有主子的旧人?”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白光,“你是说……”话音未落,沈如诗眼底那层刚升起来的光芒立刻熄灭,勾了勾唇,笑道,“不会是他,若真是他,你我才要担忧。” 蓝木眼底荡漾着淡淡的波澜,对沈如诗道,“那主子觉得,这封信可以相信吗?” 沈如诗又拿了起来,看了几眼,便扔到了炭火里面,随之而来的是蓝木的不解,“主子为何要烧掉?他日或许有用处。” 沈如诗道,“留下来,无非是杀无虞他日杀我的证据。” “顾滕。”沈如诗看着信纸在火苗之中越来越浅,最终变成灰尘,弥散在空气中,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你可知道,这个顾滕,是否值得信任?” 蓝木想了一阵,摇了摇头,“蓝木不敢擅自评判,蓝木听其他的影子说,这个顾长老是个厉害角色,就连教主平日里都要好生对付他。他对待教主的态度十分奇怪,不过若要说他要造反,这点还需主子仔细考虑。” 沈如诗手中拿着玩物,道,“我也觉得如此,若说那凌炯长老倒是有可能跟我们合作,可是这顾滕长老……”她眼底满上一层深邃,道,“罢了,今日莫要谈论此事了,且让我们好生休息一天吧。” 蓝木看沈如诗满脸憔悴的模样,着实有些心疼,便道,“主子好好休息,蓝木过会给主子送饭。” “嗯。”蓝木言语之间,沈如诗已然靠在藤椅上睡着了,蓝木便蹑手蹑脚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 蓝木走远后,沈如诗微微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院子。 她其实没有睡着,不过想要安静一会罢了,方才火莲圣物的事情一直缠绕着她。 她慢慢抬起手臂,看着自己的掌心,刚才那阵力量来得快,消失的也快,好似真的是一场梦,可沈如诗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场梦。 她从怀里面掏出火莲圣物,这个微小的东西,看起来比原来更要简陋许多,倘若杀无虞问起,她又要如何解答。 她微微闭上眼睛,想着想着,最后还是睡着了,梦里面,又遇见了白日那位绝色美人,可惜,她像是被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沈如诗根本就看不清她的模样了。 只不过那身姿沈如诗却是熟悉的很,刚开口想要呼唤一声,那女子便消失不见,只剩她一人。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谋划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谋划 次日清晨,杀无虞的人来了,沈如诗本也知道,昨日的事情过后,杀无虞不会置之不理,杀无虞沉稳不错,却没有沉稳到这个地步,想必,他对于昨日的老先生是心存畏惧的。 “沈主子,听说昨日你这里可是热闹?” 那两人说话的口气倒还算是尊重,沈如诗看了他们一眼,站在门口,没有请他们进来坐坐的意思,“热闹倒是算不上,只不过,的确是有个不请之客。” 沈如诗说着,便想着那张琴扫了一眼,说道,“诺,他的东西都留在此处,你们若是想要带走,带走便是。” 两人不知什么缘故,脸上生出一份畏惧,没有去管琴,只是看着沈如诗,说道,“明日便是册封大典,教主说了,上次毁了主子的册封仪式,这次给主子补回来,到时候,便用成千上万人的鲜血替主子庆祝。” 沈如诗心里生出寒意,脸上的笑容格外复杂,令人捉摸不透,“这倒是不必,只要他莫用我的鲜血洗礼便是。对了,苏樱旧人那边,似是在打着几位长老的意思,令我偷偷去寻凌炯长老跟顾滕长老商量对付教主的事情。” 那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好似早就知道了此事,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想来,是杀无虞提前跟他们交代过了,两人道,“主子去吧,只不过莫要忘了,你是给事办事的。” 沈如诗看了他们一眼,像是看着哈巴狗一般的眼神,缓缓地,勾起唇角笑道,“我自然记得,不用你们提醒我。” 说罢,便关上了门。 很快,沈如诗便带着蓝木,去寻顾滕长老了,蓝木对于沈如诗这番“直言不讳”感觉十分惊奇,同时,还有些许不满,沈如诗看得出来,蓝木一路都在黑着脸不吭声。 “我去寻顾滕长老,他又不会杀了我,你怕什么?” “主子还不知道那封信究竟是出自谁之手,倘若是那无言主子,便是要请君入瓮,蓝木觉得,主子这次,实在是太大意。” 沈如诗饶有趣味地看着蓝木,这可是蓝木第一次跟她叫嚣,沈如诗想了想,或许是跟昨日老先生的到来有关,趁着在路上的功夫,沈如诗问道,“昨日你送你阿爹回去,路上,他可曾交代给你什么事情?” 蓝木倒是诚实,“他是来找主子的,又不是来寻蓝木的,自然没有什么话要交代蓝木。” 沈如诗眉头轻轻一皱,“不是吧,你们一路上,当真什么都没说,你们到底是不是父子啊,可真是够冷漠的。” 蓝木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能有何办法呢。 前面,便是顾滕长老的家了,门外没有护卫,这个血莲教一等一的长老,住处倒像是寻常百姓,越是如此,沈如诗越是警惕,真正厉害的人,往往不肯轻易露出爪牙,这位顾滕长老便是如此。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沈如诗下意识地立刻躲闪,奈何,蓝木还是站在原地,沈如诗扫了蓝木一眼,眼神颇是无奈,他平日里看起来如此聪明,怎么一到了关键时刻便不知轻重。 正想要将蓝木唤过去,奈何,顾滕长老住处的人已经出来了,同时也看到了蓝木,漆黑的眸子里面卷起一丝光彩。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紧跟着出去,当看到萧天凌精致的面容时,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衣裳,她发誓,若是早知道萧天凌在此处,她绝不会挑这个时间来,若是早知道萧天凌在此处,任凭蓝木站在那里她也绝不会露脸。 倒不是不想见到萧天凌,只不过眼下实在不是个时候。 然后,到了这个地步,她若是仓猝离开,不知萧天凌又要如何寻思,她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请问顾滕长老住在这里吗?”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平静的面容,脸上倒是没有吃惊的神色,也没有多加询问,只是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沈如诗也点了点头,便准备进去,她本以为萧天凌已然要从这里离开,却突然发现,他竟然也跟着进来,这等奇怪的感觉沈如诗是第一次拥有,她用一双有些狐疑的眸子看着萧天凌。 “你想要做什么?” 萧天凌也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言辞之际,顾滕长老亲自迎了出来,沈如诗看着此人,倒还算是个面容温和的老人,顾滕长老见了沈如诗,友好道,“这位想必就是圣女吧?” 沈如诗自嘲地介绍,“拜见顾滕长老,我便是这几日将雪莲花闹得人心惶惶的女子,圣女不敢当。” 顾滕长老对于沈如诗这般谦逊的态度十分满意,摸着胡子点着头,“很好,随我进来吧。” 沈如诗没有立即动身,而是看了萧天凌一眼,顾滕长老也看出沈如诗的脸上有些不对劲,一只手搭在萧天凌的肩膀上,“这位便是我的独子,顾城武,圣女想必是还没有见过吧?” 沈如诗勾起唇角笑道,“见过几次,不熟悉。” “只不过,这位当真是顾滕长老的儿子吗?”沈如诗看着顾滕长老的眼神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结果从顾滕长老的回答中看出,顾滕长老死去的儿子倒真是跟萧天凌长得一模一样。 “圣女也听说过城武遇难的事情吧,这次,多亏了无言主子救了城武,否则,他现在可真就变成了白骨。” 沈如诗似笑非笑着点头,用余光瞥到萧天凌的神色,漆黑的一片,深不见底,说不出是敌是友。 “圣女请坐吧。”顾滕长老派人给沈如诗安置了椅子,沈如诗便坐了下来,只见顾滕长老转首对萧天凌说道,“你方才不是要去寻无言主子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丝白光,原来萧天凌方才的确是要离开的,那他为何又回来了一趟,难道…… 杀无言上次中了珞巫术的事情,想必还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否则萧天凌现在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身前,看来杀无虞倒是守信。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守信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守信 萧天凌用尊敬的口吻对顾滕长老说道,“儿子回来取佩剑。” “原来是佩剑落在此处。”顾滕长老紧接着便唤了一个影子替萧天凌取来,亲手给他的儿子佩戴上,眼里流露出喜爱的光彩。 是啊,死而复生的儿子,哪里能不疼爱。 只不过听着萧天凌在顾滕长老面前一口一个儿子,沈如诗总觉得十分别扭,若是让老皇帝知道此事,指不定要气得吐血呢。 萧天凌佩戴上佩剑之后,便离开了,临走之前也没有看沈如诗一眼,身影格外的冷漠,沈如诗方才心里面还寻思那封信大抵是不是萧天凌给的,可现在见萧天凌这副模样,她实在是不敢确定了。 沈如诗看着顾滕长老,不想掩饰,短暂的试探之后,便切入正题,开门见山地问道,“顾滕长老可知道血莲教苏樱的下落?” 听到这两个字,顾滕长老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伸手摸着胡子,点了一个大烟,雾气缓缓地从口中吐出,这才开口回答道,“你关心苏樱的事情做什么?” 沈如诗低头一笑,抬起头的时候,眼底的色彩已然变了,“都说苏樱当初是血莲教的圣女,我现在既然也被册封为圣女,当然要关心一下上一任圣女的事情,这样,不过分吧?” 顾滕长老语气恢复玩笑的口吻,“自然是不过分。” 他又抽了一口烟,屋子里面的烟味更加浓厚,沈如诗闻得出那烟草的味道重掺杂着罂粟的气息,眼眸微微一变,看顾滕长老这番模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烟草含有毒素。 与此同时,沈如诗霎时间明白了为何杀无虞自信自己能控制得了顾滕长老,原来玄机便在此处。 顾滕长老道,“苏樱当初离开血莲教的时候,曾经立誓,终有一日会有人以她的名义归来,当初我听说血莲教杀无虞又册封圣女的时候,我以为苏樱回来了,却没想到,是你这个黄毛丫头。” 沈如诗淡淡一笑,“如此说来,阴差阳错之间,苏樱这句话倒是说对了。” “她只猜到了一半。”顾滕长老道,“苏樱本以为,下一任圣女出现的时候,便是她大仇得报的时刻,哪里料到,你会成为杀无虞的人。”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猜不出顾滕长老到底是对自己坦诚相待还是试探自己,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也跟着含糊不清道。“见顾滕长老这番为苏樱惋惜的模样,想来当年跟苏樱的关系不错?” “你这丫头是来打探我的话吧?”顾滕长老伸手指着沈如诗,用一种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那神情只有一个经历沧桑世事沉浮的人才会拥有。 沈如诗觉得这个目光十分熟悉,顿时,有什么东西突然击中内心,她也跟着笑道,“我今日来,不是来打探您,而是来投靠您。” “投靠我?” “不错,我的影子告诉我,您是血莲教鼎鼎有名的大长老,倘若他日杀无虞要我性命,我想请您保我一命。” 顾滕长老眼底闪过一丝惊奇之后,便是如当初一样的平静,哈哈大笑了几声,“你这黄毛丫头还真是会算计,在教主面前,令他保你性命,到了我这里却还是不放心,还想要让我保你性命无忧。” 沈如诗试探着问道,“难道顾滕长老真的以为,教主会饶过我?倘若我真是苏樱之女,教主好歹听说过赵氏孤儿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留着我在血莲教。倘若我不是苏樱之女,那教主更没有留我的必要。” 顾滕长老摸着胡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看着蓝木道,“你的主子可真是会算计,现在,算计到老夫头上了。” 蓝木道,“顾滕长老乃是血莲教杀无虞最敬重的人,主子来寻您,那是正确的决定。” “要说起血莲教教主最敬重的人,只怕是你的老子吧?”顾滕长老眼底流动着细光,忽然将话题就扯到了蓝木阿爹身上。 沈如诗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生怕蓝木回答错了,好在,蓝木比她想象之中呀聪明。 “顾滕长老说笑了,阿爹不是享福的命,阿爹整日里劈柴打猎,就来我这个儿子都不管,这等人,教主不过是嘴上说着敬重,心里面却也一样的瞧不起。顾滕长老拿阿爹跟您相比,实在是太抬举阿爹了。” 顾滕长老不置可否,摸着胡子的手慢慢停下,眼里面波动着一丝沈如诗跟蓝木捉摸不透的光彩。 “你可知道,我若是帮了你的主子,那便是跟杀无虞作对?” 蓝木突然跪下,道,“顾滕长老若是帮了主子,他日,若是主子发达,也断然不会忘记顾滕长老的恩德,即便是失败了,杀无虞也不会拿顾滕长老如何的,因为,主子有信心说服凌炯长老跟杀无虞作对。” 沈如诗看着蓝木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虽然这小子私自传达自己的命令,不过他说得倒也是在理。正所谓贵在制衡,倘若两大长老同时背叛杀无虞,杀无虞即便是在血莲教再立得住脚跟,也断然不会同时对付他们两个的。 若说要联合凌炯长老对付顾滕长老,还不如说利用顾滕长老对付凌炯长老来的划算,这也是沈如诗为何要来寻顾滕长老的原因。从某种角度来说,顾滕长老占据着最有利的形势,即便站错了队伍,也不会损失许多。 怕只怕顾滕长老到时候倒戈一击。背叛,对于谁来说都是最可怕的事情,所以沈如诗今日需要摸清楚顾滕长老的心思。 “圣女心中也是这般想的?”顾滕长老似乎格外尊重蓝木的意思,沈如诗知道,是因为蓝木阿爹的缘故。看来,他们当初都是老相识。 沈如诗挡在蓝木面前,毫不犹豫地答道,“对于顾滕长老,我自然是这般想的,可是反观自身,便不是如此了。我只能做一个决定,若是反了杀无虞,便不能回头,顾滕长老可明白?”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吾心无悔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吾心无悔 顾滕长老微微点着头,明白今日沈如诗来寻踪迹是定然要一个结果不可了。 “且让老夫想想,今日午时再将此事告诉你如何?” 沈如诗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太阳慢慢升起,奈何周围去还是黑暗一片 ,这血莲教需要光芒,而不是处在杀无虞一手遮天的黑暗中。 沈如诗道,“那到时候,只怕您要到册封大殿上去寻我了?” “册封大殿今日举行?” “教主新下达的命令,要求今日必须完成。”沈如诗无奈地笑笑,“他便是这样的人,血莲教的长老们都太宽容,惯得他这副脾气。” 每当沈如诗贬低杀无虞的时候,顾滕长老都不搭腔,沈如诗也猜到了大半,说道,“顾滕长老只怕现在还不完全相信我吧?您以为,我是杀无虞派来试探您的?” 顾滕长老这时眼底流露出对沈如诗的欣赏,这个黄毛丫头倒是会揣摩人的心思。 “既然你知道,又何必逼迫我现在做出决定。” 沈如诗笑了两声,道,“也罢,我现在不逼您作出决定,我就问您一句,倘若有人要反了杀无虞,您是否会阻拦?” 顾滕长老听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你……该不会真要作出说明荒唐事吧?” 沈如诗目光炯炯看着顾滕长老,“我若是做了,顾滕长老会站在我这边吗?”见顾滕长老不言语,沈如诗心里面像是坠入无底洞一般,脸上却还是镇定的神色,说道,“我不需要顾滕长老帮我,只要到时候,您能保持中立的态度便是。” 顾滕长老看着沈如诗,又看看蓝木,对沈如诗道,“我可否跟这小子交代些事情?” “你答应我了?”沈如诗颇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若是现在不采取主动权,只怕是将来便会被顾滕长老吃得死死的,便没有机会了。 顾滕长老用十分神秘的目光看着蓝木,说道,“那要看这小子怎么做了。” 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不解,目光狐疑地看着蓝木,半晌,便离开此处,只留他们两人在这里。 约莫有半柱香的时辰蓝木才出来,沈如诗早就在外面候着,见蓝木出来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心中寻思,该不会发生了何事吧。 “顾滕长老都跟你说了什么?” 蓝木回头看了一眼,顾滕长老还在窗前看着自己,蓝木对沈如诗道,“主子还是先随我离开此处,再说此事吧。” 沈如诗看出蓝木脸上的为难,便答应了他。 前去凌炯长老的住处,沈如诗不在询问,蓝木道,“方才顾滕长老问起我阿爹的事情,我不能过多跟主子透露。” 沈如诗明面上是答应的,可是心里面却还隐隐的不舒服,早就习惯了蓝木对她坦诚相待,这番,她倒是有些堵得慌。 “那是自然,既然是顾滕长老跟你阿爹的秘密,我又怎么能掺和。” “多谢主子体谅。”蓝木神情有些激动,沈如诗心里面却是十分的不过意,毕竟,刚才她心里的确是埋怨过此事。 二人很快便到了凌炯长老处。周围到处都是乌鸦,站在门口,沈如诗就不想进去了,只觉得里面屋檐里面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倒像是个黑山洞。 蓝木看出沈如诗心中所想,问道,“主子若是不想进去,那我进去替您打探一下情况。说句实话,凌炯长老这里我也从来不曾来过。” 沈如诗心里面流过一丝一样的情绪,只觉得这凌炯长老跟刚才的长老差别太大。如果说刚才长老像是个世外桃源,那这里可真就是地狱。 “不必了,我跟你一起进去吧。你一个影子,他定然不会当回事儿,万一到时候杀了你该怎么办?” “我们现在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绝对不能在凌炯长老身上耗费太久。” 进去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拦着。那人手臂上有一只黑色的乌鸦,一双眼睛像石黑玛瑙却透露出来了一丝邪恶的气息。 沈如诗望着他手上的乌鸦,伸手指指里面的屋子问道。“凌炯长老在里面吗?我们来寻他有些事情。” “凌炯长老从来不轻易见人,你们可有提前通报过?” “我们当时没有提前通报过,你只管进去给凌炯长老传个话。就说教主最近册封的圣女来寻他。” 那人听到沈如诗的身份,脸上流露过一丝惊诧的光芒,随即转身进去了。 很快,那人便出来了,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对着沈如诗说可以进去,沈如诗便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屋内的装饰更适应沈如诗吃惊,周围满是死乌鸦的尸体。这倒并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可沈如诗倒像是步入了地狱一样。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四处看着,生怕一不留神,脚下便会踩上一只乌鸦的尸体。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癖好,沈如诗倒也是能够谅解。只不过凌炯长老喜欢死乌鸦这个癖好,她实在是不能理解。 沈如诗满脸嫌弃地看着,忽然身后传了一声笑声,不过一刹那之间便消失不见。 沈如诗转过头去看到一张乌黑的脸,好像是摸了碳一样。看这人的面容应该是凌炯长老不错了,否则这里没有人该打扮成这个样子。 “你来寻我有何贵干呀?” 沈如诗勾起唇角,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一丝微笑,她现在已然想离开此处了,但是又转念一下,既然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便再坚持一会儿吧。 “拜见凌炯长老,我今日来探望您。” 沈如诗现在还不敢说合作的事情。即便是凌炯长老答应了,她心里还要掂量掂量是否要跟这样的人合作,实话说来,对于凌炯长老,沈如诗心中实在是戒备的。若是蓝木当初早告诉她凌炯长老是这般人,她打死也不会来。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圣女是在责怪你的册封大殿老夫不曾到场?今日竟然寻到了此处,哈哈哈,老夫的确是第一次见到你这般有趣的人。”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凌炯长老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凌炯长老 沈如诗心里尴尬地笑笑,这位凌炯长老可真是跟众人口中的一模一样。 “来,给圣女上座。”凌炯长老吩咐道,便有一个影子抬着一把椅子放在沈如诗跟前,沈如诗刚要坐上去,突然觉得那椅子的质地十分奇怪,一团雾蒙蒙的东西,她便随口问了一句。 “凌炯长老这椅子倒是够独特的,在别处可从未见过。” 凌炯长老眼底闪烁这一丝危险的气息,摸着胡子,自己在椅子上面倒是做得踏实,“别处自然是见不到,这可是我用上千只乌鸦皮做成的。” 沈如诗刚要坐下,听到这话,噌的一声起身,用一双微微吃惊地目光盯着凌炯长老,此人,简直是变态。 蓝木见沈如诗左右为难,便道,“凌炯长老请见谅,我家主子这些日子受了伤,不适宜久坐,不如就让主子站着吧。” 凌炯长老似乎对蓝木的插话感觉十分气恼,用一双带有杀气的眸子盯着他,“我跟你主子说话,你一个影子插嘴作甚!” 沈如诗朝着蓝木使了个眼色,蓝木便退下了。 “凌炯长老,我平时向来把我的影子当做兄弟看待,他倒是也没有强烈的尊卑观念,若是触怒了您,还请您多见谅。” 一刹那之间,屋子里面突然飞进来一群乌鸦,这次可是活生生的乌鸦,沈如诗伸手挡在脸前,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听到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慢慢地把挡在眼前的袖子挪开。 只见凌炯长老肩膀上面落满了乌鸦,看的沈如诗心里有些想要呕吐。黑漆漆的一片,乌云压顶般的难受。 沈如诗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问道,“若是凌炯长老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先离去了。” “慢着。”凌炯长老一张口,他身上的乌鸦便一股脑的飞到了门口挡住了沈如诗的去路,可真是有灵性。 沈如诗目光从乌鸦身上扫过,转向凌炯长老,“教主的册封大殿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误了时辰,到时候我担当不起。” “教主?”凌炯长老突然大笑起来,从他的笑声之中沈如诗听得出他对杀无虞的不敬。 沈如诗停住了脚步,用一双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 凌炯长老将身上的乌鸦都驱散了,眼底透露出比这屋子还要昏沉的黑暗,“你这番来寻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老夫只问这最后一遍。” 沈如诗眼神也渐渐变得复杂,这凌炯长老不是个善茬,见他那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想必是对杀无虞的教主位置早有觊觎。 沈如诗倒吸一口凉气,甚至自己这时候绝不能说错话,哪怕是一句,便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见沈如诗不言语,凌炯长老摸着手中的玻璃杯,似是将沈如诗的心思摸得透透的,忽然就笑出了声音,“果然啊,你……”他伸手指着沈如诗的脑门,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动作很是冒犯。 “你想要对付杀无虞。” 沈如诗眼底的光芒像是被一个石子击中,慢慢散开,最后,又凝聚在一起,强烈的光芒投射在凌炯长老脸上。 “那您呢?” “我?哈哈哈,你这丫头片子说话倒是小心谨慎,这血莲教人人都知道我跟是教主有嫌隙,你何必再来试探我,你若是想要对付教主,老夫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这天底下没有白来的好事,她微微眯起眸子,“您当真?” “自然当真。”凌炯长老说着,便伸出手去抚摸他身旁的乌鸦,挑动着眉头看着沈如诗,静静地等待沈如诗下一句。 沈如诗如此聪慧,自然看得出来凌炯长老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笑道,“凌炯长老想要什么,说罢。” “好,果然是个爽快人。”凌炯长老摸着胡子,心里面在捉摸着沈如诗的底线,便问道,“老夫且问你一句,你这番花心思对付教主,为的可是那教主之位?” 沈如诗满脸不屑,这血莲教就算是留她,她也不愿意待在这里,这话自然不能跟凌炯长老说。 “我这人喜欢四海为家,不喜欢困局在这一方天地,这教主的位置我倒是不喜欢,我想要的,不过是能早日离开此处,莫要像是只被拘束的大鹰一般。” “哈哈哈。”凌炯长老笑得放肆,只怕整个院子都能听到,或许是习惯了的缘故,也没有人出来寻他们。 沈如诗眼眸渐渐升起一丝别样的光彩,心里对着凌炯长老更加鄙夷,不就是个教主的位置,那有必要乐成这样,实话说来,这凌炯长老比杀无虞更令人讨厌,杀无虞至少还会掩饰一下自己的野心,凌炯长老丝毫不在乎。 “既然如此,倘若我助你杀了教主,你大可远走高飞,这血莲教,可就归于我的统治,你看如何?” 凌炯长老问道,此事沈如诗自然是拿不定主意,毕竟,还有师叔等人掌控此事,她推脱道。 “我倒是想让你掌管血莲教,奈何我不过是个过客,杀了杀无虞,我便远走高飞,至于剩下的事情,谁知道能如何?” “放屁!”凌炯长老的眼神忽然一变,整个人的脸都绷紧,让人心里面难受极了。 他向着沈如诗一步一步逼去,沈如诗只觉得一股压抑的气息传来,凌炯长老身上的乌鸦散发着怪异的味道。 沈如诗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微微眯起眼,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时,立刻屏住呼吸,目光稳稳地落在乌鸦身上,眼底带着一丝怒意。 “凌炯长老这番做,实在是太不仁义了吧?” 凌炯长老倒也没料到沈如诗能猜得出来,一挥袖子,便将满身的乌鸦驱散,笑道,“这三年来,到我这里的人不少,就是那无言主子,也不曾察觉到我的乌鸦有何问题,没想到你这个丫头片子却是看了出来。” “哈哈哈,老夫本以为你这圣女的称号是招摇撞骗来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招摇撞骗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招摇撞骗 沈如诗倒也不去理会,这等话她不知道听说过多少遍了,自然也不需要眼前这个人提醒。 乌鸦散去,沈如诗觉得周围的空气总算是恢复了一丝清凉,她倒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你离开我不阻拦,只不过这血莲教,便归我,如何?”凌炯长老有些不耐了,“我想,这倒也对你没有多大妨碍吧?你来之前,血莲教归杀无虞掌管,你走之后,血莲教归我掌管,于你,没有半分妨碍。” 话的确是这么说,可沈如诗心里却不愿让血莲教众多像蓝木这样的影子再遭受这样非人的对待。 现在却也不能触怒凌炯长老,眼珠子微微一转,沈如诗道,“可以。” 凌炯长老没想到沈如诗答应的这么爽快,忍不住多问一句,“你等需要我做什么?” 沈如诗道,“倒是不需要您做什么,我们当然也顾虑到凌炯长老的难处,若是我们失败了,杀无虞定然将您一同治罪,倒不如您按兵不动,所有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到时候即便杀无虞怪罪起来也不能指责您。” 凌炯长老微微皱眉,“可真有这样的好事?” 按兵不动,静静地看着这出戏,到时候坐收战国,哪里会有这等好事? 沈如诗道,“只要您按兵不动,到时候我们自然有法子对付杀无虞。只要凌炯长老莫要反悔便是。” “哈哈哈,如此说定了,只不过你们可要小心杀无虞,他那个妹子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就你们这些人,老夫倒是有些怀疑。” 沈如诗眼底的光彩变了变,简直是讽刺。她不冷不热道,“事情还没有开始,如何妄下断论,您且等着瞧吧。册封大殿快开始了,我先离去了。” “慢着,老夫对你一起去。” 沈如诗倒是没想到凌炯长老也会出席,心中是万分的不愿,对他道,“册封大殿您若是不愿去倒也无妨,到时候,定然是一场腥风血雨,您还是在此处待着安全。” 凌炯长老却是非要跟沈如诗一起去,无奈之下,沈如诗只好答应。 蓝木在门外候着,见沈如诗带着凌炯长老一起出来,大致明白了何意,紧紧地跟在沈如诗身后,生怕凌炯长老路上对沈如诗下手。 凌炯长老架势十足,身后带着是个影子,身上都是乌黑的一片,沈如诗跟他们走在一起感觉十分不舒服。 无论杀无虞心中如何思索,他举办的册封大殿倒是庄重。若说上次只是个仪式,这次,好似在宣布血莲教的重大事件,不仅血莲教的众弟子都到齐,就连一些其他门派的人也都来了。 沈如诗大眼一瞧,自己都不认识,想来这些跟杀无虞交好的人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大殿的周围燃烧着火把,火光将周围找的透亮,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跳跃着,似是要焚烧起来。 大殿上的人形色各异,沈如诗放眼望去,直觉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权利与欲望,她转首对身边的凌炯长老道,“凌炯长老快去入座吧。” 她心底实在是不愿意跟这个满身漆黑又爱慕虚荣的凌炯长老一起入座。 凌炯长老自然看出了沈如诗的心思,对身后的影子道,“我们走。” 沈如诗特意留步,看着凌炯长老走到杀无虞面前,也就是大殿的正中。凌炯长老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一丝的慌乱,可谓是架子十足,等到杀无虞跟他开口。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对蓝木道,“你们这位凌炯长老可是好大的架子,只不过不知道其他的几位长老是否买账。” 蓝木嘴角也勾起少有的微笑,“凌炯长老向来这般,大家也都了解了,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教主不会跟他生气,坏了大事。” 沈如诗点点头,听见杀无虞对凌炯长老道,“凌炯长老平日里悠闲自在,向来不参加这些事宜,没想到既然今日竟然来了,我心中实在欢喜。” 凌炯长老自视清高,觉得自己比杀无虞大几十岁,便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架子。 “怎么,听教主这意思,今日没有给老夫准备座位?” 杀无虞是何等人,早在得知沈如诗去寻凌炯长老的时候,便将一切安排妥当,道,“凌炯长老这话说得,我可是年年给您准备了位置,上上座。”杀无虞吩咐他身边的一个影子去引凌炯长老入座。 沈如诗向着满座的人看了一眼,不见顾滕长老的身影,想来,顾滕长老还没有那定主意,正要问蓝木他准备的如何了,便听到杀无虞的声音。 “圣女既然来了,站在那里做什么?” 沈如诗知道今日她来迟了,也不敢再拖延,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上前去。 “如诗参见教主,参见诸位长老。” 沈如诗笑着,目光从周围的人脸上扫过,刚才隔得远了,沈如诗没有看清,站在这里,她仿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心中猛地一颤,本以为是错觉,可是再眯起眼睛仔细看去的时候,愈发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柯振翎。 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些许念头,不知到底此人真是柯振翎,还是拥有跟柯振翎一样面容的人。 杀无虞的手指挑弄着嘴唇,看起来颇是风流潇洒,即便在如此郑重的场合,却还是改不掉他那一身的臭习惯。 “这位便是我血莲教的圣女,诸位看看,如何?” 沈如诗轻轻地扫了杀无虞一眼,只见他眼底卷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这话说得,好似将她当做集市上的物品倒卖一样,沈如诗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身边有人道,“果真是生得超凡脱俗,若说沈小姐是圣女,这血莲教只怕是挑出不第二个像沈小姐这般美的女子。” 沈如诗倒也没有为这些奉承多么欢喜,前座的杀无言,却甚是在意。 她不顾杀无虞的面子,挑起眉头看着那人,“哦?您擦亮了眼看看,这血莲教,当真没有比她还美的女子了?” 语气颇带威胁。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称呼而已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称呼而已 沈如诗心里淡淡一笑,不过是个称呼而已,杀无言何必如此较真,亏她还是杀无虞的妹妹,这血莲教将来的女主子,怎的这般没有气度,倒是给血莲教丢足了人。 杀无虞早就习惯他这位妹妹的任性,平日里倒也是容忍着,可是今日的场合实在是不能让她任性妄为。 “无言,不要玩笑了。” “我不过要一个回答罢了。” 那位掌门甚是尴尬,下不来台,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沈如诗一看便知道,此人地位不高,这次来,想来也是捧个场。 “人人都知道,血莲教圣女之美貌,即便是廖元国也难寻一二,您若是自觉比圣女美貌,当初,为何圣女的位置没有选您?” 就在气氛异常安静的时候,突然有一名男子站起来,脸上的笑容甚是清淡。 沈如诗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愈加疑惑,难道此人真的是柯振翎,若非柯振翎,为何现在要帮她说话? 杀无言眼底杀意腾地一下燃起,目光像是两把剑一般射到此人脸上,慢慢地,手上掐着鞭子向着他走来。 杀无言虽然比他矮半个头,但是气势十足,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盯着他,“你又是谁?” 那人嘴角也噙着笑,“我是杀教主的朋友。” “今日来的,都是我阿哥的朋友。”杀无言咄咄逼人。 “无言!”杀无言觉得此人有些陌生,眼底流动起淡淡的浮光,喊道。 他没有下座,以高傲的姿态睥睨着他。 沈如诗上前替他解围,对杀无言道,“今日是册封大殿,无言主子乃是东道主,此人乃是座上宾,莫要为此事争执得好。再说,血莲教无言主子美貌无双,岂是我一个无名小辈能够比得上的。” 杀无言冷冷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怎么今日的嘴倒像是抹了蜜一样。” 沈如诗淡淡一笑,“今日是个吉祥日子,还请无言主子莫要杵了喜气。” 杀无言又是冷冷一笑,目光从沈如诗脸上扫过,“吉祥日子?好,那你且等着你的吉祥吧。” 说罢,掐着手里的鞭子,转身便回到座位上,在杀无虞身边,不知小声说了句什么,沈如诗听不见,却瞧的出杀无虞脸上的怒意,想来又是这杀无言耍性子,坏了他的好事。 沈如诗有时候倒是喜欢杀无言这般倔脾气,只要人有所弱点,那她便方便许多,但若是像杀无虞这般瞧不出弱点的,便难对付得多。 沈如诗向着眼前的人微微致意,以为周遭有其他人瞧着的缘故,沈如诗不能问他的来历,不过看在他跟柯振翎长得一模一样还有方才帮她说了几句话的份上,沈如诗对待他的态度还是很友好,转首对蓝木道。 “我们便坐在此处吧,” 蓝木朝着她使了个眼色,示意沈如诗杀无虞已经给她装备好座位了。 沈如诗看到属于圣女的位置,便在杀无虞身边,好似杀无虞把自己当做一直危险的鹰虽是可能会飞走,因此要捆绑在身边。 坐在杀无虞身边倒也是无妨,只不过当沈如诗看到圣女位置右边便是萧天凌时,心里面闪过一丝犹豫,对杀无虞道,“教主,我恐高,坐在此处便是。” 杀无虞给她安排的座位要穿越三十个台阶才可。 杀无虞手摸着嘴唇,轻轻一笑,“圣女何事恐高,本教怎么不知道?” 沈如诗淡淡一笑,“想必一会还有很多仪式,坐在上面也不方便,还请教主允许,我便坐在此处。” 杀无虞没有拒绝,沈如诗正要坐在颇似柯振翎那人的身边,谁知道杀无虞的影子却突然朝着她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像是生锈的铁,看起来极其不舒服。 沈如诗明白了,涩涩的一笑,看了蓝木一眼,声音有些冷,“走罢。” 若是在这等场合拂了杀无虞的意,想必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如诗向来是在乎全局,不会因为这一点事情而坏了棋局。 她走到萧天凌身边的时候,特意看了他一眼,萧天凌脸上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望着她的眼神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沈如诗刚坐下,杀无虞便到,“圣女,这些都是我的朋友,日后,免不了要跟血莲教接触,圣女还请好好记住他们的面孔。” 沈如诗答应一声,嘴上说着,心里面却是不以为意。 杀无虞又道,“圣女近日掌控了火莲圣物,各位掌门前来,大都是为了见识火莲圣物,圣女若是方便,可否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沈如诗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早便知道杀无虞的主意在此,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她笑着伸出手,将火莲圣物呈现在他们面前,说道,“这便是火莲圣物。” 只是一块极小的鳞片,也没有任何色泽,与那日的光景已然是大有不同。 底下人眼神有些狐疑,问道,“圣女,我等听说火莲圣物不凡,岂会是这等,圣女就不要跟我们开玩笑了,赶紧拿出真正的火莲圣物吧。” 沈如诗道,“这便是真正的火莲圣物,我可没有担心戏弄诸位。” 不仅下面的人神色变了变,就连杀无虞的神色都不对了,他紧紧地盯着沈如诗,一排漆黑的眸子里面满是怒意。 “圣女,当初的火莲圣物可不是这般,圣女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哦。”沈如诗满不在意道,“那日我不小心将火莲圣物落到炭火里面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捡起,捡起的时候,它便成了这副模样,我也无可奈何啊。” “你!”杀无虞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碍着众人的面子,好不容易将心里面节节攀升的怒意忍下去,问道,“我让你好生看护火莲圣物,你便这番看护?” 沈如诗从座位上起身,行礼道,“火莲圣物成了这番,着实是我的错,不过当初也是教主非要将此物放在我身上的,我当初也说过自己没有能力看护,若是要责罚……” 沈如诗淡淡一笑,下半句话杀无虞已然猜到。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册封大殿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册封大殿 杀无虞伸出手,一把将沈如诗的火莲圣物夺了过去,沈如诗见杀无虞眸色微微一变,唯恐他看出火莲圣物的秘密,立刻夺了回来,道,“教主难道忘记上次你接触火莲圣物之后被灼烧的事情了?” 杀无虞果真顾虑到此事,也不再去抢夺沈如诗的火莲圣物,只是对台下那些一脸吃惊地人说道,“当初那火莲圣物的确有这般威力,并非任何人都能掌控的,这也正是我为何不然诸位接触的原因。” 凌炯长老站起来,手中端着一杯酒,却迟迟不敬酒,“这火莲圣物的厉害老夫也听说过,只不过教主方才说的话实在是过于夸张了吧,不就是一个鳞片而已,老夫还不信,能将老夫原地焚烧?” 杀无虞见凌炯长老态度这般蛮横,倒也想让他经受一下这其中的痛苦,便对沈如诗说道,“既然凌炯长老不相信,你便将火莲圣物给他,不然,凌炯长老还以为我在骗他。” 沈如诗心中有些为难,现在的火莲圣物不比以前,若是给了凌炯长老,几人都尴尬,但她却不能反驳,否则,杀无虞定然会瞧出端倪。 正在犹豫不决时,突然,有影子前来上报,“教主,顾滕长老到。” 众人的眸子微微一变,顾滕长老平日向来不愿意参加这些典礼,今日竟然破例,这位圣女可当真是厉害。 沈如诗目光但有的看了蓝木一眼,她不知道蓝木当初是怎么跟顾滕长老说的,只觉得他既然来了,今日便不能保持中立,可若是他偏向杀无虞那一方,师叔的处境便艰难许多。 事情进展很快,由不得沈如诗犹豫。 杀无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如诗听来,像是重金属撞击一般,十分不舒服。 “来,给顾滕长老落座!” 不知杀无虞是故意还是无心,明知道顾滕长老跟凌炯长老之间的敌对关系,却还是将顾滕长老的座位安排在凌炯长老身边,两人脸上都像是着了怒火,不愿看对方一眼。 “顾滕长老今日怎么愿意出席了?”杀无虞对待顾滕长老的态度要比凌炯长老好许多。 顾滕长老摸着胡子,笑道,“老夫闲得无聊,便来看看,既然儿子来了,老子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 说着,便将目光射向萧天凌。 不知是否是光线不对劲的原因,沈如诗总觉得,顾滕长老跟萧天凌两人眼底波动着一丝怪异的色彩。再仔细看时,那层诡异的光芒已经消失了。 杀无虞跟顾滕长老哈哈大笑,笑声在大殿上此起彼伏,血莲教的大殿与旁处不同,他是半露天的,因此沈如诗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天空。 原本天气晴朗,谁料到转瞬之间变了天,乌云一层又一层聚集而来,周围的阳光一寸寸被吞没。 顿时,原本笼罩在每个人脸上的光彩都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杀无虞一挥袖子,便有几十名影子端着蜡烛上来了,分别放在主宾的桌子前面,倏地一下,蜡烛被点燃,周围慢慢地亮堂起来,只不过这些光芒要跟太阳光相比的话还是相差甚远。 这突如其来的变天,让每个人心里面都产生了不同的担忧。 凌炯长老率先起身说道,“教主,今日可是圣女的册封大殿,如此庄重的日子,却发生这等事情,依老夫看,甚是不吉利。” “是啊教主,古有乌鸦报凶,这凌炯长老今日带来了乌鸦,没想到还真的带来了凶气。”说话的是极其像柯振翎的那人。 凌炯长老扫了他一眼,伸手抚摸着他心爱的乌鸦,丝毫没有因为此人的话而对自己的乌鸦产生半分厌恶之情。 凌炯长老微微眯起眼,眼睛本就不大,如此看来,只剩下一道漆黑的光线。 “你小子,倒真是大胆。竟然敢对我的爱宠这般无理。”凌炯长老一向自以为是,便觉自己的乌鸦也要比旁人身份高些,哪里容得此人这般污蔑。 说罢,见此人脸上没有半分求饶的意思,伸手拍拍自己的乌鸦,刷的一下,顿时几十只乌鸦从凌炯长老的袖口冒出,蹿向那人的脸。 那人倒也是镇定,站在原地不动,一双眸子里面流露出别样的光彩。 就在沈如诗暗自为他捏了把汗的时候,突然,杀无虞一挥袖子,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芳草香,说来也奇怪,乌鸦闻到这种气味后,一个个泄了气,收起可憎的面目,乖乖回到凌炯长老的身边。 凌炯长老似乎对杀无虞的这个招数见怪不怪,脸上没有惊诧的色彩,只是气恼杀无虞阻挡他的好事。 “教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允许老夫教训别人?” 杀无虞自然笑着说,“凌炯长老,都说和气生财,此人是我请来的客人,你这般对待只怕是有拂我的面子,还请凌炯长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忘却此事。” “哼!”凌炯长老心中还是有三分计较的,冲着那人道,“今日我便放过你,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出了血莲教,没有教主的庇护,看谁还能保你性命!” 那人倒是内敛,并未还口,脸上却还是一副不舒服的劲头。 这时,天边的乌云聚拢更甚,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不知今日竟然是这副鬼天气,这册封大殿若是改了日期,他们之前的努力便白费了。 她有些担忧的目光射向杀无虞,杀无虞面色倒是平静,并没有取消今日册封大殿的意思,反倒是杀无言,在一旁幸灾乐祸。 “瞧瞧,都说圣女多么神圣,可看看,这老天爷都不照顾哟。”她扫了沈如诗一眼,目光落在萧天凌的身上,“阿哥,要我说你便不该给她举行什么册封大殿,现在倒是好,把各位掌门请来了,倒是闹出这等事情,可真要成了个笑话。” 杀无虞漆黑的眸子看了杀无言一眼,杀无言顿时抿紧了嘴唇,转首,有些无趣地笑笑,心里却是乐得开了花,觉得上天庇佑她。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庇佑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庇佑 杀无虞对萧天凌道,“我今日给圣女准备的手势,你可准备好了?” 首饰?沈如诗微微蹙眉,杀无虞何时给她准备了首饰?难道要让萧天凌去取吗?她有些狐疑地望着萧天凌,萧天凌很是配合,对杀无虞道,“怪我,今日落下了,我这便去取来。” 杀无虞点头,萧天凌便从席位站起身子,沈如诗盯着萧天凌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慌,她刚想喊住萧天凌,却发现杀无虞在紧紧地盯着她,便将萧天凌三个字又吞回了肚子里面。 乌云没有散开,但是凭着烛光,他们彼此之间倒也是能够瞧得清楚。 杀无虞端起酒杯,开始敬酒,“今日各位赏脸,前来赴宴,乃是我杀无虞的荣幸,我干了这杯酒,日后,诸位若是有何事要寻我杀无虞帮忙,我杀无虞绝无二话。” 沈如诗见杀无虞一双妖媚的眼睛里面流动着从未见过的光芒,突然,觉得他身上的气味有些奇怪,仔细想了想,才发现并非他身上的气味奇怪,而是他手中端着的酒发出这股怪异的味道。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恍然大悟,原来当真是酒水有问题! 可是台下的人都端起酒杯,眼看着就要喝下去。 沈如诗倒是不顾忌旁人,只不过那个颇像柯振翎的人,方才帮了她,她不愿他这般被杀无虞控制。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沈如诗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杀无虞没有转首看她,心中微微惊诧于沈如诗的机敏,不过在他看来,这等机敏倒是没有什么好处,只会给她带来灾祸罢了。 “你若是不想他死,便管好你的嘴巴。” 沈如诗听后,身子猛地一颤,想到方才杀无虞令萧天凌离去不知到底去做什么,她心中的担忧便如藤蔓一样慢慢缠绕了上来,她紧皱着眉头看着杀无虞,眼神恨不得将杀无虞杀了一般。 杀无虞冷冷地嘲讽道,“今日是个吉利日子,圣女不必这番自毁前程。” 沈如诗心中不安更甚,想来,是因为那火莲圣物的缘故,杀无虞的态度才转变这么大。 这场册封大殿真正有趣的事,还未来临呢。沈如诗勾起唇角看着杀无虞,眼底已然变了神色。 忽然,方才那层乌云慢慢消散,今日这鬼天气倒是有趣,一会晴一会阴的让人捉摸不透。看刚才的样子似乎要下一场大雨,可是顷刻之间,烟消云散,又是晴朗的天气。 杀无虞的笑意更深,端着酒杯对沈如诗道,“看来,圣女真有上天庇护。” 杀无言在一旁勾起唇角,满脸不屑,“有什么了不起,方才那层乌云才是她找来的,今日本就不该下雨,晴了天有什么奇怪!” 沈如诗望着天色,心中顾念着师叔他们的事情,自然没有心思跟杀无言争执那些没有用的事情。 众人又互相恭维了一段时候,这时候,杀无虞突然跟他们商量起合并众门派的事情,众掌门想来之前没有听说过此事,脸上都露出些许的诧异,不过毕竟是各个门派的掌门,这些年也多少历练出来,自然不会跟杀无虞顶着上。 他们其中有人端起酒杯给杀无虞敬酒,“教主,您今日将我们聚集在此处,便是为了圣女册封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们待册封大殿结束后商量,如何?” 杀无虞没有回答,但是眼底显然多了一丝不愿,对其他人问道,“诸位也是这么想的吗?” 众人点头,杀无虞冷冷一笑,干了手中的那杯酒。 其他人知道杀无虞性情不定,今日前来,无论怎么说也实在杀无虞的地盘上,自然不想惹事,便也跟着喝了那杯酒。 沈如诗微微闭上眼睛,心里道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还蠢,既然知道杀无虞是什么人,也敢这么轻易地喝他的酒吃他的菜。 沈如诗将目光转向他处,只听到突然有一阵巨响,她仔细听了听,才发现是酒杯摔到地上的声音,她眼底流过一丝诧异的光,立刻将目光投射而去,才发现是杀无虞手中的酒杯滑落。 同时,众人脸上也都有吃惊的颜色,本以为是杀无虞生了气,见到杀无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后,这次将那个紧悬的心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方才的神色。 “教主小心些。” 杀无虞没有回答他们,转首看着沈如诗说道,“该来了。” 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白光,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杀无虞想来是瞧出沈如诗在想什么,便也答道,“不必慌张,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不会杀你。”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倘若杀无虞不知道她在背后所做的事情,为何要这般说? 她表面上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道,“自然。” 杀无虞仰起头,脸上的笑容像是黑色的漩涡随时会将人吞没,沈如诗这才明白为何杀无虞偏要她坐在此处。 倘若杀无虞的计划成功,倒是无妨,可若是有个万一,杀无虞便能轻而易举地控制她。虽然杀无虞此人有些自负且对今日的这件事信心十足,但他同时对沈如诗戒备有加,便做了万全的准备。 “来了。”杀无虞口中低低道,只有沈如诗能够听得清楚。 只不过一刹那的功夫,沈如诗便听到周遭有大量的人群涌流的声音,紧接着,有三个影子来报。 沈如诗打眼一看,只见他们都身受重伤,想来,是师叔的人跟他们打起来了,沈如诗心中此时反倒是平静下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教主,不好了,他们的人……” 那人一开口,杀无虞脸上的光芒顿时消散,他本是摆足了架势待听大获全胜的消息,谁料到那影子一开口便是这样的话,杀无虞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起,脸上却还保持着镇定的笑容。 “诸位掌门在此处,你们可要小心着说话。”语气无疑是在威胁。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无恙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无恙 然而此事到了情急之时,那两人依然不能顾全杀无虞的面子了,否则,这个血莲教毁了,到时候杀无虞还要拿他们是问。 “教主,真的出了大事!之前苏樱旧人,他们已然杀到了弟子营,现在正在大开杀戒!” 杀无虞喉咙滚动一下,沈如诗清楚的看到了他的腿颤抖了一下,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仿佛这处戏跟他没有关系一般,“弟子营?他们去弟子营做什么?” 杀无虞转首看着沈如诗,“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他们会从两位长老的住处杀过来吗?” 沈如诗惊觉杀无虞的眼底已然带着杀意,不可抹去,她一双手背在身后抓紧了凳子,“教主不妨问问他们,难道苏樱旧人不曾去过两位长老的住处吗?” 杀无虞目光像是两把利剑,射到两位长老的身上,语气听起来倒是平稳,若是仔细一听,却也能听得出其中的慌张。 “这便要问两位长老了。” 凌炯长老跟顾滕长老虽然向来宿敌,这时候也打量了彼此一眼,一齐看向杀无虞道,“老夫的住处戒备森严,想来,苏樱旧人是不会来的,不过,倘若老夫前来参加册封大殿,便不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杀无虞对那两个影子问道,“苏樱旧人可曾去过两位长老的住处?” 那影子有些犹豫,他曾经是顾滕长老一手提拔上来的,现在在这种情况下和盘托出,对顾滕长老无异于是死亡性的打击。 “教主,顾滕长老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是凌炯长老那里,却有不少的人……” 杀无虞微微眯起眼睛,那影子跪在地上,说道,“教主,凌炯长老已然联合了苏樱旧人,想要烦了教主您!” 杀无虞最厌恶听到造反的话,垂在身侧的手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沈如诗在旁边配合道,“今日我的确去过凌炯长老的住处,也说过联合苏樱旧人造反的事情,凌炯长老已然同意,这样的人,您不必留着。” 凌炯长老听沈如诗这么说,脸色瞬变,本以为这次联合苏樱旧人将杀无虞推下教主位置,这血莲教教主的位置便是他的了,却没有料到沈如诗竟然倒戈一击。 他伸手指着沈如诗,气的胡子都在颤抖,“你这臭娘们,莫要忘了,今日可是你来做苏樱旧人的说客!老夫忠心于血莲教,是你口口声声要推举我做新的教主!” 沈如诗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是有种看戏的颜色,她本不该对凌炯长老这般落井下石,奈何她实在是太厌恶他那满身的乌鸦。 更何况,凌炯长老实在是太贪心了,即便今日沈如诗在他的协助之下杀了杀无虞,那日后,凌炯长老定然成为第二个杀无虞。 “教主,你到底要相信这个丫头片子的话,还是相信老夫的话?”凌炯长老心中有些急切,他还是第一次被这么个丫头片子耍了,心里面有怒气却无从发泄,只好对着昔日的仇敌杀无虞质问。 杀无虞伸出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奈何,凌炯长老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座的下,杀无虞倒也不觉得有何事,转首,手便落在了沈如诗肩膀上,挑着眉头。 “我自然相信圣女,要知道,现在圣女的性命可在我手上,还不至于做出什么大不韪的事吧。” 杀无虞说着,见沈如诗敷衍地笑笑,心中有了分寸,转首指着下面一排人,道,“不过,你们的性命也都握在我手上。”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只觉得杀无虞定然是疯了,便开始推脱着离开。 “我奉劝各位还是莫要离开,方才我已然告诉过你们,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杀无虞眼底突然有了疯癫的状态,举起酒杯,在众人的面前晃了晃,嘴边悠悠地说。 “诸位平日里不都是好酒量吗,今日,怎么都醉了?” 杀无虞话音刚落,众人便察觉出酒中的不对劲,睁大了眼睛看着杀无虞,“你到底做了什么?” 杀无虞道,“只是在酒中加了点作料而已,诸位喝起来,感觉如何?” “杀无虞,我们好心过来参加你的册封大殿,你竟然这般谋害我们!眼下你血莲教除了内贼,你不好好对付你的内贼,想这些招数来对付我们做什么!” “我等前来,是看在你杀无虞还重情义的份上,想不到你今日要设局来害我们!杀无虞,莫要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弟子们见我们不归去,定然要将你血莲教灭门!” 其余人大都也说了些威胁的话,不过杀无虞倒是没有放在眼底,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目光让沈如诗有些害怕。 “瞧瞧,秋后的蚂蚱,总是爱挣扎。” 沈如诗也淡淡地笑,心中一直疑惑不解,“教主,您之前未曾说过要对诸位掌门下手,这样做,又是何必?” “何必?”杀无虞用一种不屑等看着认识认识,“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些,我杀无虞是何等人物,自然要比他们高贵许多,倘若今日我成功将苏樱旧人灭了,便将此事栽赃在他们头上。” 他顿了顿,道,“倘若今日出了万一,我也要他们给我陪葬!” 沈如诗心里猛地一颤,看着杀无虞的目光有些涣散,此人,可真是毒。 “教主怎么会输。” 杀无虞冷冷一笑,“你这般说,我倒是放心许多。” 沈如诗也冷冷一笑,“我一个无名小辈说的话,交织还是莫要放在心上,只要教主莫要把我也划在你陪葬的名单中,那便是我的万幸。”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杀无言手里掐着鞭子走了过来,紧紧地盯着他们,“阿哥,近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我一概不知,阿哥你什么时候这般不相信我,告诉沈如诗,却也不告诉我!” 杀无虞本就有些心烦意乱,哪里容得杀无言在此吵闹,“你回去坐着,莫要在此捣乱,还嫌你阿哥我不够麻烦是吗?”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灯火辉煌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灯火辉煌 杀无言脸上满是危机感,对杀无虞道,“阿哥,我只问一句,今日,你是否要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你若是想杀了他们,阿妹我替你执行。” 杀无虞目光向沈如诗看来,“这要看圣女如何抉择了,不,圣女早就做过抉择,现在,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沈如诗淡淡一笑,“教主不是向来相信人定胜天吗?我倒是觉得凭借教主的本事,倒是可以扭转败局。” “可真是笑话,你如何就看的出我现在处于下风。” 沈如诗直觉杀无虞实在是变幻无常,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多说。 “来人,给我将各大掌门人送下去。待我处理了这帮逆贼之后再回来解决他们的问题。” “你不杀它们吗?”杀无言有些琢磨不透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他,手里的鞭子握紧了,心里却还有一些不甘。 “今日既然得罪了他们,若是不杀他们便是放虎归山,他日我们可就麻烦了。” 沈如诗没想到他既然趁着这个由头将所有的掌门人都着急到此处,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这种大手笔,即便是自己也做不出来。 忽然只见杀无虞袖子一挥,顿时周围冒出了几十名影子。沈如诗打眼一看,便察觉出这些影子都不是简单的货色,想来是杀无虞培养了许久,看来弟子里面的那一些女杀手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刚才那些掌门喝了酒之后都有一些疯疯癫癫的,被杀无虞的影子压着坐在原地,平时到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可现在中了招数便像是一滩水一样,没有一点力气。 这时候突然又有两个影子来报。“大事不好了,您安排在街道两边的人已经被他们的人全部杀死了。那些人现在马上就要赶到大殿了。” 杀无虞眸子一变。眼底原本是没有光彩的,听到这里,忽然由无数的碎星慢慢集聚光亮的颜色,也许是那层光亮太过于耀眼的缘故,最后慢慢的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沈如诗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到瞬息万变的情绪。心里想到方才杀无虞之所以那般,将来也是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早有布局,但是只不过一刹那的时间,真相与事实便将他的筹划全部打乱了。 一盘棋具在最开始的时候下棋的人往往是最有兴趣的。但是,倘若他发现这盘棋已经完全控制在对方手中他便要疯狂。 他猛地转头来看着沈如诗,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得懂的话狠狠的问到。“你骗了我,现在还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沈如诗站在原地不动,脚下生了根一样,,其实是被杀无虞那双目光里震慑的。看来是叔他们原本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杀无虞很可真是杀人不眨眼。 “我有什么可解释的,该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你,当初他们的人的确说要杀到两位长老的住处,我没有半分欺瞒。只不过,你领我去打探他们的消息,想要算计他们,可教主有想过,会不会反倒是被他们利用了?” 杀无虞冷笑一声,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不带有半丝情绪,“你这话,是在告诉我,他们明知我再利用你打探消息,却是将计就计,利用你给我传达了假的消息吗?” 沈如诗点点头,可是心里面却是在是瘆得慌,她便觉得这杀无虞可没有那么好骗,今日恐怕是要跟杀无虞同归于尽了。但是哪怕一丝的希望,她向来不会放弃。 突然,杀无虞的神色瞬息万变,最后,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对杀无言道,“无言,你先回去。” 杀无言不可置信,后来明白过来,杀无虞想要保护她,奈何她并非苟且偷生之辈,“阿哥,你说什么呢,现在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离开,若是让阿爹知道我弃你于不顾,他定然会打死我。” “听我的话,回去!”杀无虞眼神依然多了一丝冷傲的色彩。 杀无言却是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鞭子,不肯离去,“阿哥,我不会走的,既然苏樱旧人敢背叛你,那阿妹我便替你杀了他们!阿妹要让你瞧瞧,到底谁才是真正忠心于你的人!” 杀无虞眼底冷漠的光芒慢慢淡了下去,眼底本是没有一丝波澜,可杀无言的话却像是在他心里平静的湖面丢了一块石子,慢慢地,周围的涟漪一层又一层起伏,随着微风的吹拂下,保持着应有的节奏。 他向杀无言走了两步,深情的望着她。 这些年来权利对他而言,早已经在心中铸造成了一座不可攻破的堡垒,他向来不觉得这般有什么过错,甚至引以为傲,可是方才杀无言的话却给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来一直追求的权利,到底是对是错。 沈如诗在一旁看着,微微垂下眉,难道像是杀无言跟杀无虞这般人也有真情?当他们弃别人的真情于不顾的时候,当他们随意的便要了另一个人的性命的时候,当他们把这个世界都在当做自己的陪衬的时候,他们可曾想过真情二字。 杀无言以为杀无虞过于感动,答应她留下了。 杀无虞抱住杀无言,在杀无言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沈如诗听不清楚,但是能清楚的看到杀无言眼底那丝叫做吃惊的色彩。 沈如诗走近几步,越是想听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杀无虞的声音却像是咒符一般,偏迷迷糊糊,让她听不清楚。 沈如诗看见杀无虞的嘴唇停下,突然之间,他向着杀无言脑后轻轻一击,杀无言便昏迷过去,杀无虞抱着杀无言,对他身边最信赖的一个影子吩咐道。 “来,从密道将无言主子送走,记住,定要保她活命!” 那影子忠心耿耿,又有几分厉害功夫,便道,“教主放心,教主曾救过小的性命,教主的话,小的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教主完成!就算是死上千百次,小的也将无言主子平安送达。” “嗯”杀无虞点了点头。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同归于尽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同归于尽 他没有叹气,也没有多少恼火,似是看透了一切一般,安安静静地走到沈如诗的身边。 这倒是让沈如诗想起来下棋的时候,高手过招,往往到了最后一步,已经看透了最后的胜负,可却还是安静地坐在位置上,静待着最后的结果。 杀无虞无疑是这番姿态,沈如诗不敢说自己的直觉有多么准确,只觉得杀无虞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实在是不适合他的个性,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快速地想着对策。 杀无虞比她高半个头,微微俯视着沈如诗,一股压迫力随之而来。 “若要死,有你这般聪明机智的妙人,倒也划算。” 一向骄傲的杀无虞能说出这番话,沈如诗不知是喜是忧,她淡淡一笑,“教主可是说笑了,教主可是布局高手,今日这番小风小浪,又怎么会难为到教主,更何况,当初苏樱跟苏樱旧人既然败在您的手下,这次,想必也是重蹈覆辙罢了。” 杀无虞掰着手指头,欣赏自己的美甲,这等事情,也只有他能做的出来,沈如诗心里实在无言,这可真要比个女子还要爱惜美貌。 “我的确是个布局高手,苏樱旧人的那点本事,我也清楚得很,只不过这次我确实算露了一个人。” “教主难道是要说我?”沈如诗见杀无虞又做出之前的那般神色,心里面就有些不舒服。 “并非是你。”杀无虞一句话打破了沈如诗的念头,“你这般伶俐,我何尝不知,你说得对,我杀无虞的确是太过于自负,不知这世上的人可都不是像血莲教的人这般蠢。” 杀无虞此话说的难听,却也实实在在激醒了沈如诗,她眼底流过一丝光芒,就在她将心底的那个名字问出口的时候,杀无虞却并不给她回答的机会,直接嘲讽道。 “什么云起国堂堂王爷,装起疯癫来倒还像模像样,难道云起国的皇室就兴这番规矩吗?” 沈如诗不能容忍别人侮辱萧天凌,针锋相对道,“云起国兴什么规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鄙视你可以睥睨的。” “哈哈哈”杀无虞不怒反笑,大殿下面已然乱成了一锅粥,然而他还有心情跟沈如诗谈论这些。“这么说来,你早就知道了他是装失忆?” 沈如诗道,“实话说来,在今日你没有告诉我之前,我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之前也不会那般伤心,现在想来倒也的确可气,这萧天凌明明还记得自己,明明知道周围发生了何事,却还要在她跟前装作爱慕杀无言的模样。 即便他有什么计划,大可说出来,他们一同完成,这下倒好,简直将她当做了外人。 杀无虞的笑容停住,眼底有一丝不屑,又有一丝对沈如诗的担忧,看起来是那么不合时宜,“总之我劝你小心一些的好,如此大事,他竟连你也瞒着,说白了,就是在地方你,你却倒好,还一个劲地替他作保,莫要当时候被当做棋子却不自知。” 沈如诗白了杀无虞一眼,“多谢告诫,不过,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能挑拨的。” 话音未落,便见大殿底下已经杀成了一片,杀无虞派来的影子功夫也是极好的。对付那些杀手以一敌十,奈何现在的门派里面已经有了众多的叛徒,相对于杀无虞来说,这便是天大的打击。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将血莲教经营的很好,现在才知道底下有多少人在很久以前就生出了二心。 “好呀,你们竟然有这等本事将我的人全部拉拢了去,可真是厉害。” 沈如诗并不知道师叔他们还有这一步的计划。她眼底露出吃惊,奈何不想在杀无虞的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摸淡淡的笑容。 “教主的人如此厉害,难道还怕这些叛徒?” “够了!做什么事情,各为其主,既然你已经亮明了你的身份,现在何必在这里跟我假装。只不过我到还希望你能够站在我这一边,奈何你毕竟是她的女儿,心中自然对我有所仇恨。倘若你真是乖乖听我的话,那我倒是要觉得心惊,如果是丧失了人伦,又何谈忠义两个字?无论如何,你我终究都是敌人。今日若是我死了,那你便要跟我同归于尽。我倒也还算满意。” 说着,杀无虞一把拉过沈如诗稳稳的把持着她。就在沈如诗以为他们快要飞到半空的时候,再睁开眼睛,已经稳稳的落到地上。杀无虞的轻功果然了得。 “杀无虞你到底想做什么?有本事你便杀了我,你现在到底是为何?” 沈如诗唯恐杀无虞拿她威胁萧天凌,只担心着萧天凌的生死。完全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周围有师叔的人冲了上来。虽然名义上是正义之人,但是杀起人来也一样不眨眼。 手里的银剑很快便向着他们二人冲了过来。杀无虞速度很快。沈如诗看的不清楚,只觉得他每一回袖子周围便要倒下许多人。 杀无虞一路向着周围漫天大火的地方走过去。手还紧紧的抓着沈如诗的手臂,丝毫不放松。 沈如诗见杀无虞仿佛变成了聋子一般,对她的话丝毫听不到,又吼道。 “杀无虞要杀要剐你倒是说清楚的。你真的疯了吗?” 他们渐渐冲出了包围群身后,便是一排尸体,鲜红的血也在大地上蔓延。形成了鲜明的恐怖的光线。 沈如诗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心中十分诧异,万万想不到杀无虞的功夫竟然如此深厚。 凭借这样的工夫,完全可以从他们的包围中杀出去。都说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当年项羽正是不懂这句话,才会死在刘邦的时候下。 今日的杀无虞虽然更是不懂这句话。眼看是有大好的机会,却非要向敌人的包围圈中前进。 “沈如诗!”人群之中,沈如诗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姓名,那声音十分的熟悉。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呼唤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呼唤 她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奈何周围的人流实在是过于密集,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她根本找不到那声音的来源。 杀无虞转首看了她一眼,道,“不如你陪我玩个游戏如何?” 沈如诗皱起眉,用一种看着疯子的眼神看着杀无虞,这次不再言语。 杀无虞冷笑一声,丝毫不顾及沈如诗的情绪,眼神中带着强迫的意味说道,“你若是赢了,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你到底想玩什么?”沈如诗向着周围望了一眼,只见师叔的人已经占了上风,却不见有萧天凌的身影,她心中有些不安。 杀无虞冲到人群中央,突然伸出手,呃住了沈如诗的喉咙,在沈如诗惊诧的目光之下慢慢地将沈如诗举到半空。 沈如诗霎时间涨红了脸,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子里面蹿,身子像是要炸裂一般,当初杀无虞身上那股难闻的香气再一次缠绕在鼻尖,仔细一想,才发觉原来是杀无虞手指甲里面散发出的气味。 心口堵着一团棉花,愈发地喘不上气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动作,一时间,原本喧闹的世界再一次因为沈如诗而恢复了平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沈如诗跟杀无虞身上。 这其中便有师叔。师叔见杀无虞手中擒着沈如诗,心中有了三分担忧,今日他本来打算在大殿上保护沈如诗,本是追到了大殿之上,奈何,那时候杀无虞已然带着沈如诗冲到了人群中央。 师叔算计过许多结果,却也不曾料到杀无虞竟会做出这般疯癫的举动,这样一来,无异于将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悬崖,堂堂教主,这般自断生路,实在是让人费解。 “杀无虞,放了她!” 杀无虞微微眯起眼睛,流露出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光芒,“我本就没有打算要她的性命。我不过是想要她,还有你们,陪我玩个游戏罢了,只不过我一直等着的人还没有出现,真是遗憾,倘若今日见不到他,那圣女的性命可就……” 师叔眼底闪过一丝惊慌,随即恢复平静,“杀无虞,你说的人,可是萧天凌?” “哟,师叔果真是好生善解人意,怎么,那小子去了何处?” 杀无虞心中追悔莫及,当初寻思利用萧天凌,在大殿上借机支走萧天凌趁机控制住他,借此来威胁沈如诗,奈何,谁料到萧天凌早有准备,反倒是趁着这个机会逃走。他今日无异于放虎归山。 师叔显然想要掩饰,“他已然离开了此处,不会回来跟你玩什么游戏,杀无虞,你若是能放了圣女,老夫便考虑放你一条性命。” “师叔!”还不及时杀无虞开口,周围的人便开始抗议,“师叔,我们为了今日准备了多久师叔你心里是清楚的,今日若是放了杀无虞,便是放虎归山,我们之前的一切努力可都就付之东流了!” “是啊师叔,我们今日的任务便是杀了杀无虞,只要杀无虞一丝,血莲教的余孽便也无处张扬,至于这圣女,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她既然游走在我们跟杀无虞之间,便是不忠,谁知道她这次是否是在替杀无虞开脱。” 众口铄金,师叔的脸色有些犹豫了。 沈如诗气若游丝,听到众人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甚是嘲讽,她真是嘲讽自己当初这般心软,一心替他们打算复仇的事情,却亲手把自己的退路斩断,事到如今,想要平安脱险,已然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杀无虞冷冷一笑,对沈如诗道,“瞧瞧,这便是你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可真是不值啊,所以说这个世上没有仁义可言,只是可惜了,他们若是知道你苏樱之女的身份绝无半分虚假,日后定然追悔莫及,不知用什么脸面面对苏樱。” 最后一句话杀无虞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沈如诗斜楞了杀无虞一眼,眼底的光彩慢慢涣散,终于明白杀无虞到底是何意,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瞧瞧,自己是跟他一般可怜的人。 众叛亲离,然她体会到她不过是个工具,没有任何的存在感。这便是杀无虞对她报复的方式。 沈如诗笑笑,不愧是血莲教的教主,惩罚的方式可真是与旁人不同呢。 “怎么,想好了没有。” 师叔脸上甚是复杂,道,“杀无虞,你可否给老夫些时间,让老夫仔细想想,莫要忘记,你昔日的好兄弟可都在这里,你难道想让他们都给你陪葬?” 杀无虞听后,放声大笑,笑声甚是讽刺,“你尽可把他们都杀了,我杀无虞绝不会眨一下眼,笑话,竟然拿那帮蠢货的性命来威胁我,您可真是不了解我!” 只不过一句话,便猛地激醒了沈如诗,沈如诗明白了,他们并不同。 虽然眼下不见有真心人相护,可她不如杀无虞这般滥杀无辜,简直像是个茹毛饮血的怪物。这丝念头让她重新拾起活下去的希望。 这时候,萧天凌现身了。 他是骑着一批快马来的,想来赶来的时候着急,额间脖颈上全都是汗,在这等天气之下,汗水变得冰冷,可他脸上却是胀红的。 听到那阵哒哒的马蹄声,沈如诗眼角处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便流了下来。 这时的萧天凌,不是那个失忆的人,这时的他,的确是来救她的。 也许是受伤太久的缘故,心中虽然感动,却还是告诫自己,他未必能答应杀无虞的要求。只有不将希望定的太高,才不会过分的失望,沈如诗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有趣的人总算是来了。”看到萧天凌的身影,杀无虞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将方才吃惊的神色压在心底,对沈如诗笑道,“你可要坚持住了,否则,你的有情人还没有开始游戏,你便死了,那实在是太无聊。”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始担忧起萧天凌的处境。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开始游戏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开始游戏 萧天凌停下了马,见沈如诗这般被杀无虞折磨,一双眼里面霎时间弥漫上了鲜红的血丝。 “杀无虞,你不是要寻我吗?现在我来了,放了她。” 两个同样做过王者的人说起话来,对方难免都听得不舒服,杀无虞微微眯起眼,开始戏谑,“这时候直呼其名了?就在一炷香的时辰之前,你一口一个教主倒是喊的恭敬,想要我放了她也可以,你,跪在我面前。” 沈如诗眼眸瞬变,向萧天凌看去,只觉得萧天凌的脸色实在是难看极了,她微微闭上眼,便听到扑通一声,睁开眼睛的时候,萧天凌已然跪在杀无虞跟前。 沈如诗看到萧天凌的手紧紧地攥着,心知心在萧天凌的怒意已然达到极点,从前,他从未受过这般屈辱,哪怕是在杜伦呼跟前,也有他自个周旋的法子,现在,反倒是为了她忍受这般耻辱。 杀无虞大笑起来,对萧天凌道,“以为这般,我就能放了她吗?这样的话,游戏可就太无趣了。” “你到底想怎样?”萧天凌眼底波荡着一丝漆黑的光芒,射到杀无虞脸上。 杀无虞用脚尖挑起一把剑,只听空气中传来一声脆快的声响,那把剑便飞到萧天凌跟前,稳稳地插在地上。 杀无虞用一副玩味的口气说道,“断臂,绝命。”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沈如诗眼底也震颤起来,尽管现在说不出话,却还是紧紧地抓住杀无虞的手腕,发出呜呜的声音,她在告诫萧天凌莫要如此。 萧天凌眼底的光芒慢慢散去了,看着沈如诗这般无助却不畏生死的模样,心里面有些动容,伸手拔出了杀无虞的剑。 师叔在后面劝告,“王爷莫要如此,杀无虞向来不信守诺言,现在,定然是在耍弄王爷,王爷先放下剑,我们从长计议,定然不会让杀无虞逃出我们的包围。” 萧天凌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我本就不曾想过今日杀无虞能活着出去,从长计议?再从长计议,如诗可就要死了。” 此言一出,师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当初他跟萧天凌商议好了,自己来保护沈如诗的性命,可是却除了岔子,想来,他心中定然在埋怨。 “杀无虞。”萧天凌抬首,看着杀无虞那副玩忽不定的眸子,“我若是按照你说的去做,你是否能放了她?” 杀无虞道,“那是自然,我方才可是跟她打了个赌,若是你游戏赢了,那我便放了她,并且,立刻死在你们面前,倘若是她输了,她跟你,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好,你说到做到。”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白光,伴着沈如诗的高呼声“不要!”随即,剑锋狠狠地插入自己的左肩。 顿时,空气中喷血如注,鲜血顺着嘴角流出,萧天凌皱着眉头忍着疼痛,却没有丝毫退缩。 杀无虞看到萧天凌满身的鲜血,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哎唷,我还真是低估了你,所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王爷,你可想好了,正要为了她送命?” “不要!”沈如诗紧紧地盯着萧天凌,泪水肆意地在脸上流淌,只见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随即,他又将目光转向杀无虞,“你轻些。” 杀无虞又嘲讽地笑了笑,掐着沈如诗的手慢慢放松,沈如诗终于能喘上气来了,她微微闭上眼睛,心里面快速想着法子,只见萧天凌已然挑起了剑。 方才他朝着师叔冷眼相向,因此身后的人没有干阻拦他的,脸上干着急。 萧天凌把剑架在脖颈上,声音自带威严,“杀无虞,若是我死了之后你没有信守承诺,我萧天凌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请吧。”杀无虞嘴角的笑容已经收敛住,紧紧地盯着萧天凌,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相信,萧天凌会为沈如诗送死,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他绝不会认输。 一刹那,天边的乌云又集聚过来,沈如诗抬头望着天空,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丝灼热的感觉,像是全身上下都在烈火中焚烧一般,她抬头望着萧天凌,到,“不要,不要!” 萧天凌只留给她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初见的时候,她在声讨宋氏母女的过错,而萧天凌在旁边看着,那时候他们还不熟悉,而现在,经历了千帆过后的平静,还是要回到最初的原点。 就在冷剑割向喉咙的那一刹那,沈如诗突然明白过来那阵灼热的感觉是从何而来,怀中的火莲圣物捧在掌心,一刹那的功夫,她仿佛魔怔了一番,那日跟随幻影中女子学的功夫,随即浮现在眼前。 她的眼底升起了腾腾的煞气,挑起靴子里面的短剑,一刀向杀无虞的手腕割去。 杀无虞的速度之快在血莲教旁人莫及,这一点也是众所周知的,可是方才沈如诗的速度却要比杀无虞的快上百倍,杀无虞根本无处躲闪。 噗嗤一声,杀无虞手腕处喷出的鲜血立刻撒了沈如诗一脸,她抬起袖子将嘴角的鲜血擦干净,一双眸子里面散发出灼热的光芒,那丝杀意,让杀无虞也有些担忧,沈如诗听到杀无虞问了她一句。 “你到底如何?” 沈如诗只觉得眼前这人实在是面目可憎,瞥到萧天凌的伤口之后,心中第一次燃起这样的杀意,霎时间向着杀无虞攻击而去。 杀无虞微微楞了一下,但是脸上随即恢复镇定,他向来不觉得沈如诗这个弱不禁风的的女子有多么难以对付,即便她身怀武功,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自然不会站在原地白白等死。 奈何,三招的功夫,却是尘埃落定。 看到躺在地上的杀无虞,沈如诗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容,“杀无虞,你不是杀伐决断吗?现在该后悔方才没有掐死我吧?没有本事,还敢玩游戏,可笑至极。” 沈如诗冷冷一笑,挥剑,毫不留情地斩下了杀无虞的头颅。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杀伐决断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杀伐决断 就在那抹鲜血在眼前慢慢地散开时,沈如诗忽然觉得,身子突然之间被抽空了,紧接着,便晕倒在地上,耳边还徘徊着萧天凌的声音,“如诗!你怎么样?” 慢慢地,鼻尖的那股血腥味又回来了,沈如诗以为自己睡了很久,其实不过是很短的时间,她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萧天凌,“我这是……” 萧天凌看到她醒了,总算是放心了些,长舒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沈如诗面目疑惑地看着萧天凌,当瞥到他肩膀上的伤口时,顿时回忆起了一起,立刻将目光投射向杀无虞,杀无虞临死的时候想必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死之前狠狠地瞪着眼睛,不肯闭眼。 沈如诗又抬头望着萧天凌,发觉萧天凌的眸色中裹挟着她捉摸不透的复杂,“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全都不记得了?”萧天凌眼底流动着一丝白光,奈何,沈如诗看不透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方才?她仔细想着,只记得当初萧天凌为了她受了伤,受到杀无虞的威胁快要自尽,她当初想救他……之后,记忆像是被梦魇吞噬了,一点都记不清楚,只剩下一些迷迷糊糊的镜像。 萧天凌满眼复杂地看了师叔一眼,师叔脸上的神色也很是晦涩,沈如诗紧紧地抓住萧天凌的手臂,看到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之后,立刻松开手,心痛道,“对不起,我忘记你受伤了。” 她眉色担忧地看着萧天凌,“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杀了杀无虞吗?” 萧天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沈如诗是真的记不得了。 “此事复杂,日后再说,我们速速离开此地。” “嗯。”沈如诗也来不及多想,答应下来,就在她起身的时候,手里紧握着的火莲圣物突然又开始焕发出光芒,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刚想要提醒萧天凌,可是那光芒便随即消失下去。 这火莲圣物,可这是有灵性。 “主子!”蓝木赶了过来,沈如诗看到蓝木之后,意识渐渐清醒,脑海里面盘旋着最初的计划,道,“你不是去配合师叔了吗?” 蓝木看了师叔一眼,走到沈如诗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我本来打算跟顾滕长老一起对付杀无虞的人,我们赶到弟子营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早就成了一片火海,没有一人幸存。” 火海!沈如诗紧皱着眉头,微微睁大眼睛转收看了师叔一眼,他们都在忙活着收拾战场,沈如诗又将目光转移到蓝木脸上,皱着眉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之前不曾说过要将那些女弟子全部杀死啊!” 她的声音有些大,旁边的萧天凌听的清清楚楚,沈如诗知道既然他已经听见了也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转首瞪着萧天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是你们做的好事!” 这的确是萧天凌的行事风格,不给人留半分余地。沈如诗之前没想到萧天凌竟然是幕后操纵,自己还傻乎乎地在杀无虞面前给他求情,奈何,他早就联系上了师叔等人,做好了一切打算。 沈如诗还奇怪为何之前师叔等人对她的态度变化那么大,想来也是萧天凌去洽谈过了。 萧天凌抬首搭在沈如诗的肩膀上,目光中夹杂着痛苦地光芒。 “此事我日后自然会跟你解释清楚,眼下我们必须赶紧离开此处。” 沈如诗本想拒绝,可是看到萧天凌的手臂股股涌出的鲜血之后,心里面一软,便答应下来。 毕竟,方才萧天凌为了她连性命都可以豁出去,她现在即便有什么怨恨,也不能在这个危急关头发泄。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她转首对蓝木道,“蓝木,我们要离开血莲教,你愿意跟我走吗?” “主子,蓝木之前便答应过主子,有朝一日主子离开血莲教的时候,蓝木定然追随!” 沈如诗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余光瞥见萧天凌眼底的一丝不屑,心里面突然堵了一团棉花一般,微微蹙起眉。 她从师叔手底下那群人的身边走过,想起方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绝情的话,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当然,那些人脸上都是有愧疚之色的。 萧天凌牵来了一匹马给沈如诗,“这是匹千里马,一会骑着它,安全许多。” 沈如诗没有伸手接过缰绳,用一双疑惑的眼睛看住萧天凌,“那你呢?” 萧天凌微微垂下眸子,“我还有事,你想让你的影子随你走,师叔的人为给你安排出去的路。” “杀无虞已经死了,你还有什么事?”沈如诗想不出萧天凌为何还想要在此处逗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天凌道,“如诗,你今日做的已然很好,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处理,好吗?” 沈如诗道,“不可,我要随你一起走。” 这番纠缠之下,萧天凌只得将活交给师叔,他看了沈如诗一眼,道,“你且等着。” 随后,他便去寻师叔,“她不肯走。” “她若是不肯走,我便令人押送她离开,横竖王爷都是要她活命,只要让她平安离开此处,往后王爷再慢慢哄便是。” 萧天凌瞅了他一眼,“你想的太简单了。”他将手中的鞭子交给师叔,说道,“剩下的事情交给你来做,本王要随她离开。” 师叔看到萧天凌脸上决绝的神色,知道此事已然不可能再阻拦,便默默地叹了口气,道,“也罢,那王爷便随她离去吧,这等坏人,还是让老夫我来做吧。” 萧天凌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眼底泛动着一丝王者气息,“并非罪人,而是名垂千古的英雄。” 师叔无奈地笑笑,心中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对是错,不过今日杀无虞已经死了,也算是达成了他一个心愿,他仰起头,对苏樱道,“苏樱主子,老夫今日为你报仇了,这么多年来,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大火通天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大火通天 将事情交给师叔,萧天凌便放心了些,只不过他却没有真正放下警惕,他这人便是如此,只有自己亲手去做才会放心,至于其他,便是这般。 他走到沈如诗跟前,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这下你总算是满意了吧?” 沈如诗看了师叔一眼,听到萧天凌对蓝木说,“骑着马,保护好你的主子,按照常理来说你是血莲教的人,我本不打算留,但你若是能对你主子忠心耿耿,我便留你性命,你可听明白了?” 蓝木之前没有跟萧天凌接触过多少,也不敢妄自揣摩他的心思,只是低着头,道,“是。” 沈如诗却是有些不满,对萧天凌道,“他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奴隶,请凌王注意对他说话的口气。” 萧天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沈如诗一看便明白,定然是在说她同情心泛滥,所谓的假仁假义。 “那你呢?” “我受伤了,没有办法跟你骑一匹马。” “不如我现在帮你除一理一下伤口。”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的手臂,虽然已经止住了血,想必还是疼痛至极。 “不必了。”萧天凌把手臂背到身后,沈如诗刚收到半空中的手顿时停住,自我解趣地笑笑。 她便跟蓝木上了一匹马,这匹马的确是不错,坐在上面,沈如诗有种飞驰如风的感觉,周围的天已然昏沉,冷风从脸颊上刮过,刺得生疼。 “蓝木,慢一些。” “主子相等王爷?” “也不只是如此,我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 蓝木笑道,“主子多心了,或许是因为之前凌王爷在您面前装作失忆,现在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不知究竟该如何面对您。” 沈如诗眼眸之中涤荡者一丝淡淡的光晕,对蓝木道,“罢了,你说得倒也是,不如我们折中,到血莲教门口等着他们吧。” “蓝木一切听主子的安排。” 半晌,才见师叔的手下出来,看了她一眼,皆骑着快马离去了。 沈如诗正是纳闷为何他们都要离开血莲教,这时,蓝木突然指着血莲教对沈如诗喊道,“主子快看,这里面怎么燃烧起来了?” “什么!”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转首顺着蓝木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已然有白烟升起,沈如诗心里里面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看看天,天边还是一片乌云。 霎时间,血莲教的大门敞开,呼隆隆的一声响,成群的队伍从中闯了出来,马蹄声让大地都有些震颤。 沈如诗向着蓝木使了个眼色,蓝木立刻飞身拦下了一个人。 “你们为何都要离开血莲教?” “圣女难道不知道,这血莲教马上就要毁了,我们若是留在此处,那便是不要命了,圣女也赶紧离开吧。” 那人想起师叔说过圣女已经平安离开,结果却在此处见到沈如诗,颇有些想要带着沈如诗一同离去的意思。 沈如诗却是不肯,方才那人见识过沈如诗的厉害,心里寻思既然沈如诗都能杀了杀无虞,杀他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不敢再多加阻拦,只是对沈如诗道,“主子一定要小心,我先离去了。” 沈如诗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面的担忧就像是周围集聚而来的乌云一般,覆盖在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火。方才起了白雾的地方已经蔓延出一层又一层的火花,熊熊大火在血莲教肆意的燃烧,像是吃人的野兽。 大门处涌动出来的人流越来越少,最后,沈如诗看到了师叔跟萧天凌的身影,萧天凌看到沈如诗的一刹那之间,眸低吃惊,就是这吃惊的色彩让沈如诗更加确信的确是萧天凌在背后耍了花样。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萧天凌,直到他走到自己的身边,勒马,眉头紧皱着,语气带着三分怒意三分担忧,“你怎么还在这?我不是令你提前离开了吗?” 沈如诗语气疏离,听起来还卷着一丝微微的讽刺,“我若是走了,便也看不到你做的好事了,这场大火,可是你放的?你可知道,里面还有其他门派的掌门人,还有血莲教那些无辜的影子?” 萧天凌道,“那些掌门人中了杀无虞的毒酒,杀无虞已死,他们没有办法解毒,最后还是死路一条,至于血莲教的影子,我在血莲教的这几日,便没有见过无辜的影子,他们死不足惜。” 沈如诗眼底满上一丝震惊,其实方才听说师叔的人将血莲教的弟子都杀了的时候,她便该知道,萧天凌有多么心狠,这样的大手笔别人好歹犹豫几分,可是在他眼里,却是最平常的事情。 “你这样做,跟杀无虞有什么区别!”沈如诗说着,看到紧紧地封锁着的大门,心里道里面的人定然没有退路了,若是没有人给他们开门他们当然要烧死! 于是,她便要调转马头,闯进去救人。 “如诗!”萧天凌揽住了她,“你疯了不成!我告诉你,本王跟杀无虞不是一路人,他滥杀无辜,可本王只杀有罪之人!” 沈如诗紧紧地盯着他,只觉得萧天凌的眼神是那么陌生,与方才舍命救她的男子诧异如此之大,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想法甚是可笑,她甚至觉得,萧天凌也是两个人…… 突然,察觉出周围有一丝不对劲,沈如诗扫了一眼,突然叫到,“蓝木呢?” 萧天凌方才观察到蓝木冲了进去,只不过此人在沈如诗身边呆的太久,前几日又带着沈如诗前去穆棱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思,萧天凌对他有所忌讳,只不过是碍着沈如诗的面子不想说出口罢了。 现在既然蓝木要自己寻思,他又何必去拦着。 “他已然闯进去了。” “你说什么?”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惊诧的光,恍然大悟,蓝木定然是听了萧天凌方才的狠话,去救他的阿爹了,“对,蓝木的阿爹,蓝木的阿爹还在里面!” “他们都不会活着出来!”萧天凌拦住沈如诗,见沈如诗情绪失常,只得无奈地将她打晕。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反复无常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反复无常 血莲教成立已然有些年岁,宫殿建造的堂皇,然而无论曾经多辉光,最终却还是被一把大火化作了虚无。 萧天凌双手背在身后,目光稳稳落在火海中,不知道为何,又一股力量牵绊住了他,脚底下似是生根一般站在原地不能走动。 师叔走来了身边,看着萧天凌,说道,“你不过在血莲教待了短短数日,何必这番留恋。” 萧天凌淡淡一笑,“我并非留恋,只不过从这血莲教可看出人世沧桑,杀无虞是何等骄傲放纵的人物,最终,死的时候甚至连做像样的坟墓都不曾有,最终还是要跟他口口声声说的低贱奴才埋葬在一起。” 师叔叹了口气,他本就是恨极了杀无虞,杀无虞这般死了,他心中还觉得实在是便宜了他。 “王爷方才说道杀无虞被杀一事,老夫有些好奇,圣女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一瞬间,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样。” 看着师叔迷惑不解的脸色,萧天凌眼底慢慢沉了下去,本来还想跟师叔打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师叔也不知道。旁人也许不知沈如诗的身世,可是萧天凌却是清楚得很。 当初沈如诗告诉他,她曾经重生一世,这些事情萧天凌原本只是表面上装作相信,可是心里面却也还是有着三分狐疑,可是近来沈如诗身上发生这么多的怪事,他也不都不相信。 只不过火莲圣物此事,似乎与沈如诗重生一世并无关系。 “师叔可知道,这圣女跟火莲圣物有何关系?” 师叔摸着胡子,目光稳稳地落在血莲教中,“当初苏樱主子留下火莲圣物的时候,只告诉我们,他日定然有圣女来取,至于其他的奥秘老夫实在是不知道,听凌王的意思,是确信那沈小姐就是圣女无疑了?” 萧天凌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笑,“师叔口口声声喊如诗圣女,现在却这般问,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凌王爷这是在怪我没有跟你说实话?” “师叔此言谬以,本王怎么可能不相信师叔,罢了,此事本王自然会点查清楚,今日辛苦师叔了。”萧天凌说着,便调转马头,突然又想起了一事,“对了,师叔可记得,顾滕长老去了何处?” 师叔眉色一变,“我本来给顾滕长老安排了去处,难道顾滕长老没有随着王爷一起出来吗?” 萧天凌微微皱了一下眉,摇头道,“不曾,本王临走之前看到他与凌炯那老头子似乎大了起来,当初本王一直在乎如诗的安慰,把此事忘记了。” 说罢,两人一齐将目光投向那熊熊大火之中,心中已然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罢了,既然尘埃落定无法改变,你我不必自责,顾滕长老跟凌炯长老本就是死对头,死在对方手中,也算是全了此生。” 师叔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扬起马鞭,狠狠地挥下,对萧天凌道,“王爷,我们速速离开吧!” 萧天凌点了点头,便追随上去。 萧天凌对于此处的地形并不熟悉,听师叔说,这血莲教出于地势极低处,他们虽然是从廖元国的地域坠崖,然而想要回到廖元国,定然不能从此处悬崖赶回去,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便是穿越此处的函楚国。 函楚国是依附于廖元国的一个小国,地域甚小,可是这些年来由于强大的云起国跟廖元国之间关系恶化,函楚国也跟着凑热闹,脱离廖元国的统治。 而廖元国这些年来边境打的仗够多了,也没有倒出手来处理函楚国的事情,因此,现在的函楚国倒是自由。 师叔看着地图上面的红字,对萧天凌道,“王爷,我们若是穿越函楚国,这其中定然有难处,一来,这函楚国现在不属于廖元国的统治,也不属于云起国的统治,至于这函楚国的皇帝,不知是否会让我们顺利通过。” “二来,我听说这个国家兴巫术,大多数的巫师控制函楚国,即便函楚国的皇帝同意了,他们的巫师也未必同意。” 萧天凌知道,师叔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函楚国的巫师向来憎恶廖元国跟云起国,这点事众所周知的事情。 “除了通往函楚国,我们没有其他选择。”萧天凌道,“我想,函楚国的巫师也该嚣张到头了。” 师叔眼底闪过一丝白光,“王爷难道要杀了函楚国的巫师?可是王爷莫要忘记,现在函楚国的政权跟兵权可全部掌握在函楚国的巫师手中,王爷想要这般,简直比登天还难,况且,王爷,有件事情方才我没有告诉过你。” “哦?” “听说函楚国的皇帝与血莲教有世仇,我们这些背叛了血莲教的人他到还能容忍,只不过苏樱之女,他便未必能容忍了。” “他们如何得知如诗是苏樱之女。” “这都怪杀无虞,当初,是他把这个消息放出去的,而血莲教本就靠近函楚国,他们如何不知!” 萧天凌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道。“无论如何,你切记的,护她性命。” “那是自然,既然是苏樱主子的后人,老夫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着她。” “王爷,请您莫要忘记在血莲教答应老夫的话,定然要给兄弟们寻一处安身立命的地方。” 萧天凌扫了他一眼,眼底并没有多少敬重的色彩,点了点头,“师叔在血莲教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本王怎么能忘记了你!放心便是,当初答应你们的事情,本王绝不会忘记。” “多谢凌王。” 正是洽谈之时,突然,有人来报。 “师叔,王爷,圣女醒了!” “日后莫要开口闭口就是圣女,马上到了函楚国地域了,这般喊,对圣女不利。” “是,小的记住了。” 萧天凌方才听到沈如诗醒了,整个人眼底散发出一道灼热的光芒,只不过随即想到了旁的事情,眼底的光芒又慢慢地消散,对师叔道,“她既然醒了,我便去探望。”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争执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争执 “凌王。”师叔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话溜到嘴边,却突然停止了,只是对萧天凌点了点头。 沈如诗醒来后,便在门口朝着要回血莲教寻蓝木。 师叔的人在门口拦着,萧天凌赶到的时候,见他们两人一脸为难地跟沈如诗解释,萧天凌道,“你们下去吧。”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的身影,眼底立刻呈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道,“我答应过蓝木,要带他离开血莲教,从此以后,他便摆脱奴隶的身份。在血莲教,一直是他护着我提醒着我,否则,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萧天凌双手负立,到也并非不明白沈如诗的意思,只不过觉得这样实在是太不值得。 “你不把他当做奴隶,可他终究还是杀无虞的奴隶,你不曾来到血莲教之前,他还不是帮着杀无虞坏事做尽。更何况你已经给了他逃生的机会,是他自寻死路,你心中不必有愧疚之意。”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萧天凌心里猛地一颤,伸出手去放在沈如诗的手臂上,“如诗,你听说我……” 沈如诗脱开他的手掌,向后倒退一步,“难道在你眼里,奴隶就该死吗?哪怕他改邪归正,哪怕他救了我的性命,你也觉得他该死吗?” “如诗,你莫要无理取闹,现在血莲教已经烧成了灰烬,你回去,连一具尸体都寻不到。” “我无理取闹?”沈如诗冷笑几声,顿时觉得心尖透亮,“是,也许这些情谊在你眼里都是值不值钱的东西,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怎么会理解?” 萧天凌眼底划过一丝白光,停在半空的手慢慢地放下,“如诗,你所本王无情无义,当初,又是谁舍命救你?” 说到这里,沈如诗抿紧了嘴唇,不再辩驳,当初,的确是萧天凌救了她不错。 见沈如诗抿紧了唇不说话,萧天凌试探着向她逼近,道,“如诗,你莫要忘记,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人究竟是谁,你难道真的要为了在血莲教结识几日的影子而舍弃本王?” 说到此处,沈如诗猛地想起了了血莲教的事情,向后倒退一步,抬头看着萧天凌,眼底激荡着光辉。 “你竟还好意思说此事,我问你,你是不是当初进入血莲教的时候便是假装失忆?” 萧天凌沉默了半晌,见沈如诗的眼神甚是迫切,于是说道,“我当初那么做,是为了保护你。”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保护我?所以你故意在杀无言的面前做出一副中意她的模样,几次三番地折辱我对付我,都是为了取得杀无言的信任?” “是。” “当初杀无言中了珞巫术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萧天凌摩挲着手指,道,“此事绝对与我无关,如诗,你要清楚,本王绝非轻举妄动之人,为了最后一击,本王之前绝对会潜伏不动,又怎么会冲动到那般地步?” 沈如诗心里面微微一颤,就紧皱着眉头望着他,“当真不是你做的?” “不是。” 沈如诗顿时觉得周围有一层迷雾包裹而来,她不喜欢这种在大雾里面游走的感觉,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对哪个方向是错。 “不是你做的,那又是谁做的?”沈如诗心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安的感觉随之而来。 萧天凌双手搭在沈如诗的肩膀上安慰道,“你不必害怕,无论幕后指使是谁,本王都不会让他伤害你。” 沈如诗细细地将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盘算了一遍,本是想着揪出当时使用珞巫术的人,谁料到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睁大了眼睛看着萧天凌,“我问你,当初宴会上有一个人,颇像柯振翎,他到底是不是柯振翎?” 萧天凌道,“本王倒也是发现了此人,只不过柯大人若是想要从廖元国来到血莲教,除了那片悬崖,没有其他办法,你总不是要说,柯大人要也着我们坠崖了?” “没有其他路途,这不可能啊!”沈如诗想起来了陆伤,陆伤是在她来到血莲教没几日便赶来的,他绝不可能是从悬崖上跳下来的,那便一定还有别的道路,只不过萧天凌不知道罢了。 见沈如诗眼底讳莫如深,萧天凌心里面也起了警惕,问道,“怎么,你不信?” “信。”沈如诗敷衍地回答了一句。 只不过,陆伤当初让她去寻火莲圣物,为何之后从未出现过? 萧天凌对沈如诗道,“当初之所以在杀无言面前那般对待你,完全是要抹去她的妒意,你也知道,女人的妒意有多么可怕,当初,你遭到暗杀的夜里,本王其实偷偷潜入你的房子,见你有人保护,这才离去。” 沈如诗道,“你即便这番做,她还是看我不顺眼,妒意,可并不只是男人才能给予的。” 沈如诗知道,萧天凌想要知道的不只是这个,可现在萧天凌于她而言,早已不是那般单纯的人物,既然当初萧天凌能够火烧血莲教,往后,定然会做出更狠绝的事。 沈如诗却从未有过这番心思。她所要的,不过是伤害她的那两人的性命,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要伤及无辜。 夜夜有冤魂在身边缠绕的感觉,她实在不能忍受。 “你去罢,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沈如诗的语气依旧有些疏离,眼底升起一丝透亮的光芒盯着萧天凌,有的事情经历过,便不能骗自己没有发生,现在,她对于萧天凌的态度不能像之前那般了。 就在沈如诗转身关门的时候,萧天凌闪电般钻了进去,站在屋内,道,“本王还有事要说。” “嗯?” 萧天凌细细将函楚国的事情告诉沈如诗,沈如诗淡淡一笑,“这番倒是没有道理,我又不是真正的圣女,他们即便是抓了我又当如何?” 萧天凌听得出沈如诗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怒意,道,“本王并非同你玩笑,现在众人都认定你是圣女。”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认定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认定 沈如诗淡淡一笑,眼底平静的不像样子,“凌王也这么认为吗?” 萧天凌道,“大概,你也许真的是苏樱之女呢?” 沈如诗道,“除非滴血认亲,否则,我绝不敢将怎么贵重的身份扣在我身上。” “并非贵重,只不过这身份的确是特殊,带给你的并非是运气,而是危险。” 沈如诗眸光更深了。 萧天凌犹豫了一会,问道,“你可会用火莲圣物?” “这火莲圣物与我而言的确是特殊,不过只是它的灼热伤不到我罢了,其他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你难道不知那日是你利用火莲圣物杀了杀无虞?” 沈如诗的眸子顿时一变,眼底就像是原本的晴天,突然之间急剧上了乌云,随即便是一片看不到底的黑暗,像是远处的海天相交的地方有一层雾已慢慢的弥漫了上来。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这片地域全部占领。 她直勾勾的盯着萧天凌,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他的一个计谋吧。奈何却见萧天凌的眼底满是坦诚,没有一分欺瞒的意思,她渐渐地明白了过来,可是心里面却还久久不能平复。 难道真的是她杀了杀无虞?她真的无法想象自己杀人的模样,想起他当时死的时候死不瞑目的样子,便是生前竟然还有什么仇恨不曾解决。 沈如诗现在才想起来,当初杀无虞眼睛看着的方向便是自己的方向。心突然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抓住,后背上冒出一股冷汗,她倒退了一步,微微眯起眼睛,不说话。过了半晌才从怀里面掏出了火莲圣物仔细的观望。 在萧天凌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 萧天凌知道这东西的价值,立刻捡了起来,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沈如诗,眼里面有一丝责备,但是却隐藏的很好。只是声音像是闷葫芦一样。 “这东西跟你无怨无仇的,当初还救了你一命,若不是她,你现在便死在了杀无虞手下。就算是我也是在他的手下,你为何要这般糟践?” 沈如诗抬起眸子里面弥漫上一层萧天凌看不懂的色泽。伸出手便要从萧天凌的手里夺回来。奈何萧天凌不给。 “你根本什么就不知道,那天杀了杀无虞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想来是这东西控制住了我。我若是不毁了它,日后变诱受它的牵制,难道你想看到我走火入魔吗?还给我,快点。” 萧天凌还是不肯还给她,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如诗,这世界的东西并非非此即彼,那天也许真是这东西控制住了你的心神。但是我们若是能够好好的利用。将来它的威力不可估量。你若是不放心,把他放在我身上,我替你保管着如何?哪一日你想要我还给你。我断然不会自己留下。” 沈如诗哪里容许这样?相比于自己,她更害怕这东西控制住了萧天凌的心神,便趁着萧天凌不注意,一把夺了回来,放在怀里,眼神平静的看着萧天凌。 “罢了,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看在他还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的份儿上我便暂且保管着它,只不过日后你莫要在我跟前提起这件事情。无欲则刚,我们又不需要火莲圣物去做什么,何必那般看重它的价值。” 简单的语气,萧天凌却也从中听出了沈如诗对他的一丝警惕。停在半空中的手指慢慢的握成拳头垂在身子一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今日事情便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要赶路了,切莫忘记我方才告诉你的事情。” 沈如诗答应下来,便回屋休息了,可是心中却还牵挂着蓝木的事情,不一会枕头上已经落满了两行清泪。她平生最恨欠别人的东西,这次对于蓝木实在是亏,当初答应他的事情不但反没有完成,还间接地导致了他跟他阿爹的死亡。 这番愧疚的情绪一直缠绕着它,她久久不能入眠,也正是因为没有睡觉,才侥幸的逃过了一死。 她本是闭着眼睛,忽然听到这屋子里面的异常。周围的声音很小,可是她的听力十分的灵敏,却还是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差距。开始的时候,那声音像是老鼠吃麦子一样,后来,稍微大了些,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沈如诗的直觉再一次发挥出作用,她立刻睁开眼睛,本是想暗中查探到底是何人,谁料到牟光出现的那一刻,正好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那人穿的一身夜行服,瞧不出模样。见沈如诗醒了,立刻拔出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我问你,你把火莲圣物藏在了何处。不要叫,否则我现在被要了你的性命,你若是不想跟我争个鱼死网破,便识时务一点,把它交给我,我便保你不死。” 沈如诗只觉得对方故意压低了声音,即便她掩饰的再好,沈如诗却也能感觉的出这声音有一些熟悉。 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的摸索着枕头下的匕首。尽力的拖延时间。 “火莲圣物给你倒是可以,只不过你拿到了火莲圣物又如何从这里逃出去,周围可都是我们的人。” “少废话。既然我有办法进来,自然有办法出去,此时无需你担心,快点给我,否则我现在便在你的脸上划两道口子。” 那人的语气非常着急,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光芒。想来定然是外面依然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正忙着追捕。 这么想着,便将眸光垂下去,果然看到她衣袖口的地方正在往下滴着血。 “你受了伤,无论逃到哪里,都会留下血迹,你若是相信我,便将手里的匕首放下,我有办法让你出去。” “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沈如诗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也不算是一伙,其实,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那人眼底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嘲讽地笑道,“你当我是傻子,这等骗人的话也说得出口,别废话,快点将火莲圣物给我,我没有时间跟你耗在这!” 沈如诗淡淡一笑,装作要拿东西的模样,心里面的疑惑却像是藤蔓一样莫名的缠绕而来。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原来是熟人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原来是熟人 此人竟然这般了解这里的情况,看来,的确是熟人不错了,她眼底微微流动这一丝闪亮的光芒,心里面竟有些迫切想知道此人的身份。 “快点!”匕首挑在她的脖颈之间,丝毫不顾及她的性命安危,沈如诗知道,此人并非游戏,便将手伸向怀里,摩挲着火莲圣物。 她倒是并非真的想要把火莲圣物交出去,只不过方才听萧天凌说起自己在血莲教驾驭火莲圣物的事情,心里面寻思这次是否也会发生奇迹。 她的动作格外慢,目光在那刺客跟火莲圣物之间游离着,奈何,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令她失望,火莲圣物还是如原来一般,没有任何色泽。 刺客一把夺了过去,眼底闪过一丝灼亮的光芒寻思寻宝的人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金子一样,那种贪婪的欲望沈如诗见的多了,不过此人倒也有些不同,那丝贪婪之中,却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憎恶。 沈如诗看得清清楚楚,此人的确是有些憎恶火莲圣物。 正在沈如诗心中快速地判断此人的身份时,她噌的一下拽开了面纱,露出那张沈如诗极其熟悉的脸。 “杀无言?”沈如诗心里面倒也没有多么吃惊,自从方才看到她看火莲圣物的眼神时,沈如诗便猜到或许是她,只不过沈如诗一直以为萧天凌做事决绝,斩草不留根,不会放过杀无言。 “你怎么活下来的?” 杀无言冷笑几声,“我阿哥早料到会有今日这番结局,特意给我准备好了一个替死鬼,若不是如此,怎么能骗得过狗屁王爷。” 沈如诗知道,杀无言已然知道了萧天凌的身份,也寻思过来杀无言为何会这番满脸憎恶,想来,杀无言还是对萧天凌有几分爱慕,否则受到背叛时不至于这么痛苦。 “杀无虞他猜到了昨日的结局?”沈如诗微微蹙眉,她一直以为杀无虞这番刚愎自用的家伙,昨日便等着大获全胜。 “你闭嘴,我阿哥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倘若不是你欺骗我阿哥,我阿哥也不会死,血莲教也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我今日,便要你到九泉之下给我阿哥赔命!” 沈如诗冷冷地看着她,自打知道眼前人是杀无言时,她便也知道她断然不放过自己,只不过有一点倒是可惜,她本想亲手杀了杀无言报仇。 只不过即便她杀了自己夺走了火莲圣物,也绝对逃不过萧天凌的手掌心,师叔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绝不会让她平安离开此处,想到这里,沈如诗总算是放下了心,道,“给我个痛快。” “你不挣扎?” “有什么可挣扎的,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过我,不是吗?” “哼,你倒还真有些自知之明,我不仅要杀了你,我要你死的不痛快!这世上有一种割喉法,不会让人立刻窒息,却会让人满是痛苦地死去,在死之前,恨不得立刻下十八层地狱。” 沈如诗脸上没有一丝恐惧的神色,声音平静的像是秋日的河水,“要杀要剐随你便,你这番犹犹豫豫,看来是想要留在此处陪我一起死了。” 杀无言本想看到沈如诗临死之前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模样,现在这番,自然是不遂心愿,她皱起眉掐着沈如诗的下巴。 “你倒是个不怕死的种,我杀无言又千千万万折磨人的法子,恨不得每一种法子都在你身上实验一遍,沈如诗,我恨你,我从未这般恨过一个人,你可知道?” 沈如诗冷冷一笑,眼底带着一丝杀无言不敢想象的嘲讽。“倒是有劳你这番惦记着我。” “疯子!”杀无言反手给了沈如诗一巴掌,沈如诗只是伸手将嘴角的血渍抹干净,脸上没有一丝慌张,道,“你到底动不动手?” 杀无言道,“怎么,你是怕我把你带走慢慢地折磨你,才这么着急想死吗?” “我谅你也没有这个本事。” “我呸,我不带走你,是嫌麻烦,我现在便杀了你,然后把你的面皮剥下来,戴上,借用你的脸到萧天凌跟前,不知道他是否会错认了人……” 杀无言冷冷一笑,“怎么,我要对你的心上人下手,害怕了吗?” “随你。”沈如诗的态度实在是反常,就连杀无言都微微怔在那里,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杀无言手腕一用力,一道银光闪过,突然,空气中喷血如注,不过并非是沈如诗的鲜血,而是她杀无言自己的。 直到杀无言倒下的那瞬间,都未曾看清楚那人的刀法,都说快刀斩乱麻,所以他们血莲教一直注重速度的练习,可是方才那人的刀法却是让杀无言闻风丧胆,她从未见过那般刀法,可惜,见识到的时候已经将死。 沈如诗看着杀无言怦然倒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作孽不可活啊。” 陆伤勾起唇角笑笑,“你倒是磨叽,跟她罗罗嗦嗦说了那么多做什么,还说什么要杀要剐随便,你真不怕她杀你?” 沈如诗拍拍手上的血迹,站起身子,披上了披风,道,“我方才便看到了窗外一抹白光,便猜到了是你,除了你,方圆十里之内,没有人有这样的剑法,我倒是佩服你,师叔看管那么严,你竟然也能混的进来。” 陆伤道,“怎么,许久不见,想我了吗?” 沈如诗横了他一眼,“你倒是还好意思说,当初是谁让我去寻找火莲圣物,说是寻到了火莲圣物便离开来寻我,结果倒是好,我寻找到了火莲圣物,为此差点被杀无虞杀了,你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陆伤还是原来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把腿搭在椅子上面,对沈如诗道,“我之间遇到了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这不是来寻你了吗?”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你到来的也是个时候。” “自然是个时候!否则,你刚才可就要被这个恶女杀了,不过说来倒也是怪,萧天凌这次竟会这般疏忽。”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并非疏忽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并非疏忽 沈如诗摇摇头,眼里面满是复杂的光。 “我倒是觉得,此事并非是他的疏忽,你打可以考虑一下,萧天凌之前怎么可能没有算计杀无言的死活,她可是杀无虞的妹妹,在血莲教,向来没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若是杀无言继承杀无虞的位置杀回来,他们之前的努力便前功尽弃。” 陆伤挑弄手里的剑,看着杀无言,“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若是萧天凌一心想要她死,她也不会活到现在,难不成,萧天凌真的对她动了情?” 话音未落,沈如诗顿时一个枕头扔过去,“少胡说八道。” “我这是挑拨离间。”陆伤饶有趣味地笑笑,“女人心海底针哪,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却还是想要把他占为己有,这不是一将他跟旁人扯到一起,变露出那模样。” “你给我闭嘴吧!”沈如诗又赏给了他一个白眼,自从跟陆伤越来越熟后,也开起了玩笑。 陆伤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萧天凌是想利用杀无言。” “杀无言现在如同一只丧家犬,我实在想不出来,她身上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萧天凌毁了血莲教,最怕什么?” 沈如诗听着陆伤的引导,心里面慢慢地明晰起来,眼底的那丝疑惑的雾气也慢慢散去。 “你是意思是说,萧天凌害怕杀无虞交好的那些任会把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便利用杀无言。表面上放了杀无言,实际上却是将杀无言推向风口浪尖。” 陆伤抚掌,“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你还是有几分聪明劲的。你说的不错,杀无虞现在死了,血莲教毁了,可是血莲教的名声还在,想要建立旧址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而杀无虞死后最有资格继承教主位置的便是他的阿妹杀无言。” 也正是因为如此,众人若是知道杀无言没有死,自然将矛头指向杀无言,而他萧天凌跟师叔等人,便可以躲过这一劫。 “他到真是会算计。”陆伤的语气有些嘲讽。 沈如诗有些护犊子,自己寻思萧天凌的不是还好,却也不喜欢让旁人诋毁萧天凌,便瞪了陆伤一眼,“他也并非一直算计,当初,杀无虞拿我威胁他的时候,他豁出了性命也要救活我。” 陆伤沉默了片刻,拍着沈如诗的肩膀,语气有些复杂。“好,你们凌王爷什么都好,那此人……” 话音未落,突然,眼前弥漫着一丝白粉,只听沈如诗喊道,“快闭上眼!” 陆伤立即闭上眼,听到大门吱嘎一声被拉开的声音,待沈如诗拿出化解这毒物的草药,这才令陆伤睁开眼睛。 沈如诗伸出手在嘴边摇着,“陆伤,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伤看了沈如诗一眼,忽然之间明白过来,立刻将目光投射到刚才杀无言躺着的地方,却早已经不见了杀无言的人影。 陆伤跟沈如诗的目光同时一变,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曾料想,杀无言方才竟然是炸死。 沈如诗紧紧地盯着陆伤,道,“你方才难道没有杀了她?” 陆伤也紧皱着眉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般事情,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我之前从未失手过,按照常理来说,不可能有人从我的剑法下或者,方才我出手多块你也看到了,除非,是有人提前暗示过杀无言,她才炸死。” 沈如诗伸出手揉着太阳穴,她倒不是非要杀无言那条命,只不过方才她跟陆伤在此处谈论这么多,给杀无言听了去,对于陆伤而言,实在是太危险。 “愣在这里干什么?你还不赶紧去追,若是他真的被萧天凌给抓到了。到时候我们刚才说的话可全都暴露了。” 沈如诗心里面实在是担忧,倘若萧天凌知道了自己对于他的怀疑,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恐怕又要生出嫌隙来了。 陆伤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心里其实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看着沈如诗的眼神有一些担忧,过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将实情和盘托出。 “我这次来许你并非光明正大的。我可是偷偷的潜入到这里来。若是现在出去找他,定然会被萧天凌的人发现。实不相瞒,我现在还不能见他。” “我想要听实话,你为何不能转见他?他又并非不知道你的存在。即便他撞见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绝对不会要你的性命。” 沈如诗本不该继续追问下去,奈何心里面的担忧越来越浓。 像是有一只手扼在她的喉咙上一样,她知道若是现在不问清楚,只怕将来会后悔。 可无论怎么问,陆伤总是不愿意说,只是敷衍了事,“我当然不会伤害你,你放心,到了该说的时候我自然是会说,但是现在我绝对不能见到他。” 沈如诗虽然有一丝不被信任的恼意,但是心里却还是替陆伤想着退路的。她悄悄的走到门口,听见外面没有声响。又沿着墙面走到了窗下。轻轻地打开窗户,目光顺着窗帘向外探去,外面是一片黑暗,黑暗将整个夜色都融照在他的手掌之中。 沈如诗将自己偷来的地图递给了陆伤。 “这里虽然只有几间宅子,却也有众多的机关,你离开的时候好好注意一下,毕竟来的时候容易去的时候变难了。你刚才不是说不想要装萧天凌么,那便莫要让他的人给抓到了。” 陆伤表情复杂地接过沈如诗手中的地图,眼里面卷动着一丝微微的波澜,像是夏日的湖面上周围本就热气腾腾的一片,但是那湖面却还保持着自己的清凉,让人忘了一眼便沉陷。他的眼神从来都是这番余味深长。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你下次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绝对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 沈如诗笑着推了他一下。“罢了罢了,我知道了,我要在这里说大话了。上一次遇到危难的时候还不知道你跑哪儿去了。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夜幕低垂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夜幕低垂 “如果是你身陷囹圄,如何来救我?你现在呀,能逃出去。我便放心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沈如诗淡淡笑道。 陆伤点了点头,脸上那次感激的色彩随即被冷静所吞没了,他做事情向来如此,从来不拖泥带水。 一瞬间便破窗而出。身影消失在着漆黑的深夜之中。 沈如诗望着至深夜,心里面想。陆伤是否也会被这黑夜所吞没?她站在窗口。久久不肯离去,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张望什么?可是若是离开这,便感觉心中总是缺少点什么一样不得安宁。 陆伤走后外面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沈如诗正朝着床走过去。突然之间,周围又到喧闹起来,一切变化是那么快,让她来不及反应。 砰砰砰,有人敲着门,沈如诗心里面一颤将刚放下的风衣又披在身上。 “谁在外面?” “沈小姐,是王爷让我们来寻你的,说是有要东西要给你看。” 沈如诗打开门,目光在外面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她认得出来,这两人原来也是是师叔底下的人。不知何时称呼萧天凌做王爷。 真是有意思。太原本以为诗书,现在看来师叔手下的人也不乏有一些阿谀奉承的。 “他找我到底有何事?你们不说清楚,我是不会随你们去的。” 沈如诗心里面已经有了隐隐的担忧,不知为何右眼皮总是跳,她虽然不是迷信之人,但是由于心理过分的疑虑,现在也有了三分相信。 那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沈如诗看的出来他们对待自己可就像是对待寺庙里面的佛像一样,丝毫不敢得罪,想来定然是萧天凌跟他们交代了什么。 “王爷,他抓到了刺客。想让您过去瞧瞧认不认得。” 沈如诗心里面猛的一颤抖,顿时右眼皮跳的更厉害了。她缓了一会儿,直到脸上恢复了平静的模样,才说道。 “你们可知道抓到的刺客是男的还是女的?” “夜黑风高的,我们当初也没有看清楚,只是过来传达个消息,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沈如诗瞅了他们一眼,立刻将目光移开,望着远处有灯光亮起的地方。将身上的披风系紧了了。连门都忘记关,便朝着那方向赶了过去。 周围的确是围着不少人,沈如诗看不清楚中间被围着的刺客到底是谁之间的深厚的人。报道说是圣女来了。众人便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沈如诗便看到了萧天凌的身影。还有他面前的一滩血,看清楚萧天凌前跪着的刺客,忽然心里面放松了一下。果然不是陆伤。可是这放松的情绪。还不及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她没有想到,这所谓的刺客竟然是杀无言。 杀无言跪在地上,只剩一口气,不停地喘着。沈如诗看着都觉得心里面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样。从未见过杀无言这般落魄的样子。 即便方才在自己的屋里,她死到底是干净,可是现在浑身上下无数伤口。那张原本还算是漂亮的脸现在已经模糊的不像样子。 沈如诗睁大眼睛。抬起头来看着萧天凌,眼里面荡漾着恐惧的色彩。 他现在不知刚才杀无言就是有没有跟萧天凌吐露在自己屋内发生的事情。自己开口,总还是要说错的,索性就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等着萧天凌开口。 萧天凌跟沈如诗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又用和煦的声音问着她,仿佛在安抚一批刚受了惊的烈马。 “当初我不知道竟然还留下了她,今日想来是来刺杀我们的。她没有伤害到你吧?” 沈如诗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你当初果真不知道她逃了出去了?” “本王断然不会让她来伤害你的性命,当初你不是恨她吗?今日便是机会。来,你亲手杀了她。”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不错,她的确是想要杀了杀无言不错。却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境之下。在杀无言奄奄一息的时候要了她的性命,总感觉有一些卑鄙。 “你当真要杀了她?留着她或许还有用处,你也只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叫矛头指向了你们两个,倘若留着杀无言做借口……” 忽然沈如诗的话还没有说完,半空中便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混着血红色的痕迹。这个场面有一些熟悉,沈如诗想起自己的屋里陆伤也是这般差点杀了杀无言。 她的目光立刻随着那血迹弥漫开的方向看去。地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吸取上次事情的教训,沈如诗立刻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慢慢的放在杀无言鼻子上,果然没有了气息。 沈如诗的身子微微的抽搐了一下,缓缓地,双手放在膝盖上面,站起了身子。 他比萧天凌矮半个头,抬起头来,目光向上看着他,才发觉萧天凌看他的眼神,一直带有一种压迫性。 “你不敢杀的人本王来替你杀,你不是杀伐决断,现在怎么反倒犹豫了起来,你那都忘记了她曾经对你做过什么,你影子的死,你朋友的死,全都怪罪于她。” “你的建议倒是不错。倘若她还值得里有倒的确可以饶她一命,但是此人伤害过你。我决不姑息。你放心。那边的事情我自有办法,不需要你来操心。”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两眼,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想起方才杀无言临死前那一刻,目光里面含着一丝不甘,沈如诗明白了。 萧天凌定然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怀疑。方才想必也答应了杀无言一些条件,奈何。却是利用她罢了,最后还有让他死得不清不楚。 而萧天凌现在,想要她远离这些争执,说得好听,便是要护她平安,说的难听,便是让她乖乖服从与他的命令。这点所吞噬决不能容忍。 “既然他们都说我是苏樱之女,是血莲教的圣女,那血莲教的事情,应当由我来操心,倒是凌王这个外人,还要思索云起国大事,不必为血莲教这番劳累。”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控制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控制 师叔在旁边瞧着两个人的戏码,见他们二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便问道,“王爷,圣女,这杀无言的尸体,怎么处理?” “喂狗。” “埋掉。” 两人的说法不一,霎时间,空气中又是一片沉默,师叔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方法,寻思如何缓解这尴尬的场面,萧天凌退让了一步,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语气间也透露着轻松。 “无妨,既然你要埋掉,那便埋掉吧,毕竟,她得罪的是你,你都不怪罪,我还这番斤斤计较做什么。” 这话说的,好似萧天凌跟杀无言之间没有仇恨,之所以这般全都是为了沈如诗一样。沈如诗不愿意领这些情分,勾起唇角淡淡笑了笑,“如此也罢,凌王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沈如诗见萧天凌点点头,便转过身子,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陆伤的事情,转首微笑看着他们,“对了,杀无言应该不是独自一人来此处夺火莲圣物,你们可寻到他们同伙?” 萧天凌一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之中藏着一丝沈如诗捉摸不透的光彩,大笑几声,道,“我们已经从周围搜了两遍,你放心,出来杀无言之外,没有人闯入,你大可回去好好休息。” 沈如诗也勾起唇角,语气玩笑,“这次,总不会有人闯入我的房中抢走火莲圣物了吧?” “自然不会,这不过火莲圣物,还在你那里吗?” “若是丢了,我现在哪里还有脸面见你们。”沈如诗道,萧天凌眼底随即卷动起一丝狐疑的色彩,问道,“听你的意思,杀无言闯入你的屋内了,既然如此,我倒是想要问问,杀无言身手那般好,你如何将她重伤?” 果然,萧天凌并没有完全信任她。沈如诗倒吸一口气,心里面飞快地扫过几个念头,萧天凌多疑,并非简单的回答就能糊弄过去。 只见她微微一笑,捧在手里的火莲圣物黯淡无光,月光照在上面,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方才,大概是火莲圣物帮了我,奈何,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圣女,此话可当真,火莲圣物当真再一次显灵了?”师叔插嘴道,眼里面冒着火花,那眼神让沈如诗看起来觉得像是看到了华丽的宫殿一般。 “显灵?”沈如诗皱起眉,“此话说的可真是难听,也不是什么菩萨什么庙,显灵做什么!” 师叔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此事甚是感兴趣,却不敢在沈如诗的面前多加询问,便改口道,“总之,此物的确是危险,圣女还是小心为妙。” “我知道了,谢师叔提醒。”沈如诗道。 今日的风波便这样平息了,沈如诗躺在床上想了一夜,杀无虞跟杀无言这般,到底是为了火莲圣物,还是为着什么别的东西?他们一直在不停地满足自己的膨胀的欲望,到了最后一步,却还是敌不过死亡的命运。 实话说来,她很害怕萧天凌走到这一步,倘若如此,他们势必站到对立面。 罢了罢了,还是莫想此事,明日去函楚国的事情的确是令沈如诗心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她心里面却还是有些恐惧此事的。 倒不是为着血莲教跟函楚国结仇的事情,而是当初她跟玉手观音来此处行医的时候,曾遇到此处的一个巫女,也正是那次,玉手观音第一次病倒了。 沈如诗原以为玉手观音无所不能,无病不治,可就是那一次,事情到了她无法控制的地步,她亲眼看着玉手观音将自己笼罩着巫气的手臂斩断。 当初,她的医术不如玉手观音,也不懂得什么驱散巫术的法子,因此这件事情给她留下了极大的阴影,虽然重生一世,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但是沈如诗心中去还是顾忌此事。 现在算算时间,正好是前世遇到那巫女之前,只不过玉手观音并不在此处,想来,当初的事情会有所改变。 为此,沈如诗还特意去打听了巫女的位置,师叔的人回来报,说那里近日一来发生过一次洪涝,百姓们死的死伤的伤,存货的并不多。 沈如诗心里面虽然有些同情,却也有一丝别样的情绪,她还记得,前世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洪涝,她跟玉手观音去村子的时候,只听说那里发生了一次传染病。 倘若那巫女在那次洪涝中死去…… “圣女,您打听这个做什么?”那人话音刚落,便被师叔锤了一下子,师叔的语气有些不耐烦,“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一口一个圣女,尤其是到了函楚国,这番会让圣女的处境更加危险,日后改口叫沈小姐,知道了吗?” “是,师叔教训的是,是属下不长记性。” “无妨。”沈如诗看了那人一眼,“即便我们改了称呼,函楚国的人总还是能查清楚我们的底细。” “总要比自己暴露得好。” 师叔将函楚国的事情一一跟沈如诗讲清楚。 “这函楚国现在的皇帝名为楚玉,是个荒淫无度、胆小怯懦的人,当今的大皇子唤作楚涵峰,倒是比他的老子强不少,只不过这些年函楚国内巫术盛行,他便韬光养晦,借机在外养病常年不会函楚国,这次去,我们不知是否能遇见他。” “二皇子便是楚涵峪此人有些疯疯癫癫,平日里看起来都属正常,只不过若是招惹到他,他可是杀人不眨眼,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他的手下,主子若是见到此人,定然要小心。” 沈如诗点点头,其实师叔说的她也知道些许,却没有这般详细。 “另外,函楚国有大臣韩家、赵家等,值得一提的是名门贵族楚家楚孟将军跟她的独女楚冰卿,听说被楚孟大人逼着嫁给楚涵峪。至于函楚国的巫师,最厉害的几个要数南坞诀、南坞风,还有他们的师父巫女殷咛,只不过巫女殷咛几乎不入皇宫,我们大概也见不到她。”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巫女殷咛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巫女殷咛 巫女殷咛?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当初伤了玉手观音的巫女沈如诗不记得名字,却记得她的面容,问道,“巫女殷咛的容貌如何?” 师叔道,“我一直待在血莲教,也从未亲眼见过巫女殷咛,只不过听说她的容貌举世无双,倒不是多么美艳,她之所以这般得名,是因为她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沈如诗心里猛地颤了颤,绿色的瞳孔,那便是巫女殷咛不错了。 虽然师叔说他不会进入皇宫,但沈如诗心里面却还是有着隐隐的担忧,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越是让她不放心。 “我知道了,师叔,我们这次通过何处入函楚国?” 师叔手里掐着一封书信,递给沈如诗,“这是楚玉派人送回来的书信。” “楚玉?”沈如诗接过来,慢慢拆开,看到信上有几个大字,大都是官方语言,她皱起眉问道,“师叔已经联系过函楚国的人了?可你方才不是跟弟子们说,在没有达到函楚国之前,万万不可暴露行踪吗?” 师叔向外看了一眼,“当着他们的面,我自然要这么说,奈何,我们这寥寥人数想要穿过函楚国,没有楚玉的应允是断然不可能的,函楚国巫师那里我们绝不可能笼络,眼下,还只能把希望放在楚玉身上。” “嗯,此事由师叔做决定,不过,师叔可知道凌王爷的意愿如何?” “谈起凌王,老夫倒是奇怪,凌王是个足智多谋的人,这次却将此事全部依赖在我苏樱旧人身上,一个主意不出,老夫也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在这等关键时刻闷声不吭。” 听着师叔的话,沈如诗的眼眸渐渐深了,或许,萧天凌现在已然有了主意,只是在避讳。 “圣女,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我寻思,凌王大概有他自己的主见,师叔不必着急,待到真的需要凌王出手的时候,他断然不会惜力。” 师叔现在还是跟萧天凌一帮,沈如诗断然不能轻易相信,因此也没有将心里面的顾虑如实告诉,只是轻描淡写地略过。 师叔寻到一条前往函楚国的小路,这里到没有函楚国军队的游走,依他的意思,这是最稳妥的一条路。 沈如诗本以为师叔熟悉这里的地形,便跟随着他走,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象到,他们竟然会在此处遇到函楚国韩家的游猎队伍。 周围到处都是密林,隔着一百米的距离便看不见远处的人影。 血莲教的弟子们大都在血莲教存灭的那场斗争中受了重伤,本来赶路便慢,谁料到快到函楚国的地域,突然,林子里面传来异常的声音。 “小心!”师叔突然喊到,顿时所有人都趴下身子,沈如诗微微一怔,接过身后萧天凌一把按住她,直到那阵密集的箭飞过,萧天凌才缓过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染着怒意。 “愚蠢!方才让你小心,你愣住做什么,活腻了?” 沈如诗心里面的情绪还没有平复放,方才无缘无故就被一阵飞箭伤害,现在又莫名其妙被萧天凌凶了一顿,心里很不爽。 “我怎么知道要趴下,我又没有见过真的这等场面。” 萧天凌的情绪渐渐稳定,道,“罢了,你日后小心,这函楚国不比之前的云起国跟廖元国,至少,云起国跟廖元国还没有这般憎恶我们这些人。” 未必。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在云起国,我现在已然被抄家,在廖元国,我也被全国通缉要处死,我便不信,这函楚国还能更甚一步?” 萧天凌眸光复杂得看了她一眼,“也未必。况且,你现在的身份实在特殊,莫要再说起云起国的事,沈嘉良那老头子,未必是你的父亲。” 沈如诗眼底没有一丝温暖的色彩,毕竟,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陌生了,当初在云起国,她还惦记着自己的父亲,可是日子久了,她才发觉,她跟沈嘉良之间温暖的回忆实在是太少。 那丝微弱的血缘关系,早就在沈嘉良几次三番利用她之后消失殆尽。 还来不及多说,突然,有一阵马蹄声响起,沈如诗等人是没有骑马的,他们相互看了一眼。 “听着马蹄声,少说也得有百人。” 萧天凌看着师叔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便安慰道,“若是函楚国的军队出动,至少要千人,依本王看,这并非函楚国的军队,师叔放心。 “倘若不是军队……难道,是廖元国的人。” 沈如诗道,“师叔说过,这里是函楚国的边界,怎么可能是廖元国的人,莫非……”沈如诗眼底突然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难道是游猎?” 众人的脸上流露出各色的光彩。 突然,周围又传来一阵声响,师叔的人刚要放箭,沈如诗突然喊到,“且慢!” 果然,闯过来的并非是游猎的人,而是一群满脸沾着泥,身上遍体鳞伤的奴隶。 沈如诗听说过函楚国游猎拿奴隶做猎物来游戏的事情,当时只觉得是传闻并非属实,毕竟,这等残忍的事情他们如何能做的出来。 今日一见,心里面霎时间盈满了震惊,她转首看了萧天凌一眼,道,“我们救下这些奴隶吧?” 萧天凌并没有答应,道,“能阻止这么大游猎规模的人,想必是函楚国的权臣,我们若是救下这些奴隶,便是跟他们作对,我们还没有进入函楚国便结下仇敌,对我们的形势实在不利。” 言辞之际,冷箭毫不留情地射穿奴隶的身躯,冷风之下,他们没有厚衣服可穿,有的甚至光着身子,手指冻得发紫,身上的鲜血瞬时间凝固在后背。 沈如诗看着这些奴隶之中还有极小的孩子。游猎的人简直是畜生不如,竟然做出这等事情! 沈如诗冷冷地看了萧天凌一眼,眼底的那丝失望让萧天凌脸上更加阴沉。 沈如诗转首问着师叔,“师叔,我们的人能救得了这些奴隶。”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奴隶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奴隶 师叔看了萧天凌一眼,摇了摇头,“沈小姐,这样一来实在是太危险,凌王说的不错,眼下我们可是在函楚国,不是在廖元国,也不是在血莲教,我们自身难保,步步惊心,不必给自己寻麻烦。” 话音刚落,突然,一支冷箭射来,突然听到弟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身上的血溅了一地,其他弟子立刻围了过去,满脸无奈地看着师叔,“师叔,他已经死了。” 师叔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道,“这次,师叔你总不能置身事外了吧?自己的弟子死了,你难道还要默不作声?” 师叔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沈如诗看得出来,师叔心里面在挣扎,可是时间紧迫由不得他犹豫,冷箭又射了过来。 若说方才只是游猎的人失手,本想要射杀奴隶却误杀了弟子,现在,这些冷箭便是朝着他们来的。 萧天凌身影如风一般闪过飞快地护在沈如诗跟前,那些冷箭于他而言自然不是多么难以对付,毕竟,萧天凌的伸手在云起国也是难逢敌手。 可是那些弟子们对付起来便没有那么简单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有三成的弟子倒下,沈如诗听着身边的惨叫还有淋漓的鲜血,胸口处像是堵着一团棉花,怎么也说不出那股难受的意味。 心口又是猛地疼痛,像是挣扎一样,沈如诗蹲在地上,伸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心口,这是老毛病了,自从在城梨门用自己的血液救他们之后,边落下这个后遗症,每当危急时刻,总是要疼痛上一番。 她也习惯了,一声不吭,紧紧地咬着嘴唇,脸上疼的惨白。 萧天凌无意间瞥到沈如诗的脸上,心里面像是突然被什么攫住一样,“如诗,你怎么样?” 沈如诗现在疼痛不已,没有功夫回答,萧天凌抵挡冷箭更猛烈,冷剑一挥,便见冷箭从中折断。 若说方才见那奴隶被猎杀,见苏樱旧人被射杀……这些都没有引起萧天凌的怒意的话,现在的他,心里的怒火节节攀升,眼神如刀,恨不得毁了眼前的一切。 师叔见萧天凌的刀法,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苏樱旧人的攻势也越加猛烈,那边想来也受了不少伤。 沈如诗听着他们的痛苦声,分不清到底是苏樱旧人这方还是游猎那方。 直到那一阵疼痛过去,那边的打斗声也渐渐停息,林子那边似乎有人派来谈话,不似是求和,却也不想在继续打下去。 师叔转首,将嘴边的一抹鲜血抹去,道,“想来是函楚国的大臣游猎,现在,想要打探我们的来历了。” 萧天凌道,“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人实在是太吃亏,更何况……”他看了沈如诗一眼,见她脸上憔悴的模样,心里面顿时被什么攫住。 师叔明白了萧天凌的意思,道,“好,我这就去办。” 很快,两方人马中间隔着那些奴隶会面了。 师叔脸上莫名的呈现出复杂的神情,对萧天凌道,“王爷,这便是函楚国的韩啸祥。” “韩啸祥?”萧天凌微微闭上眼睛,仔细回忆有关他的记忆,他似乎听杜伦呼提起过此人,韩啸祥是函楚国的权臣,这些年来,见风使舵,跟函楚国的巫师关系不错,地位也倒是稳固。 这次游猎,也有只他有财力兴办得起来。 更何况,这个时节函楚国游猎的人本就根少,他这番胡闹,楚玉竟然也管不得他。 对面,最先出场的是韩家的士兵,韩啸祥架势倒是不小,骑在一匹骏马上,整个人的身姿倒也是魁梧,只不过脸上却颇显油腻。 他俯身望着林子下面的这些人,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方才,便是你们这些孬种坏了我的好事?” 师叔气不过,正要上前理论,去被萧天凌拉住,萧天凌对他道,“照顾好如诗。”紧接着,便骑上自己的那匹疾风战马,走到那群奴隶面前,正好能望得见韩啸祥脸上的傲慢之色。 “我,云起国凌王爷,身后的,便是皇上的贵客,方才,韩大人射错了人吧?” 此言一出,韩啸祥眼里面的神色更是难看,他方才捉摸不透这些到底是何人,可若是云起国的王爷跟皇上的贵客,此事便不那么简单,倘若他们日后报复…… 韩啸祥微微眯起眼,“臭小子,你以为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我又并非傻子,你当我这么好骗?” 萧天凌掏出自己的腰牌,“云起国凌王腰牌在此,韩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取来一看。” 韩啸祥向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小心翼翼从萧天凌这里接过去,递给韩啸祥,“大人,果真如此,我们快道歉吧。” 韩啸祥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说罢,便狠狠地给了他一脚,那人把手放在心窝上,口里还残留着鲜血,却不敢让他流露出来,韩啸祥最讨厌看到自己的下人流血,若是给他看到,性命堪忧。 韩啸祥将萧天凌的腰牌紧紧地握着手里,眼底突然多了一抹狡猾,道,“凌王爷的腰牌在我手里,现在,他有何办法证明他的身份,我若是杀了他,又能如何!” “大人?” “来人,给我放箭!” 萧天凌正是等着答复,突然之间,丛林之中射出来上百只箭,若非他之前打猎时受过这种训练,定然要被射成马蜂窝。 师叔看到一支支密集的冷箭一齐射向萧天凌,像是冰冷的光芒包裹着他,心中担忧更甚,已然打好了萧天凌被射杀的算盘。 沈如诗担忧着咳嗽起来,伸手紧紧地抓着师叔的衣裳,“师叔快,快去救他!” 师叔道,“我现在赶去,只怕是迟了。” 突然之间,从那些冷箭之中,冲出一道炽热的光,与这束光相比,周围的一切都黯淡下去,只听那上百只箭顿时从中折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锯子在人的心口上摩擦一般听起来很是不舒服。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下。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对手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对手 不过一查那时间,萧天凌手中的剑法像是天赐,快到他们紧紧地盯着却还是看不出他剑法的三分。 沈如诗看不出萧天凌剑法的招式,却也能从师叔跟那些苏樱旧人的脸色中看出这剑法的厉害,她心中总算是放松了些,却还在为萧天凌担忧着。 师叔派人跟了上去,顿时,几十剑齐刷刷指着韩啸祥,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现在这番,难道想要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韩啸祥正是惊叹于萧天凌的剑法,方才本以为此事极其容易解决,却没曾想萧天凌有这般本事,心中欲加的惶恐起来,现在若是不讲过萧天凌杀了,将来留着定然是个祸害。 且不说他韩啸祥恐将受到报复,便是他死了,他的儿子女儿定然也没有好日子过。 韩啸祥故意道,“那个破令牌就想糊弄我,呵!云起国的王爷怎么射到到函楚国,又怎么会跟你们这些血莲教余孽扯上关系!” 他这番冷嘲热讽,可把师叔奇怪了,师叔本来是沉稳之人,现在却也有些按捺不住,道,“我们并非血莲教余孽,我再来函楚国在前,已经给皇上写了信,韩啸祥大概是这些日子在外面打猎,不知此事。” “我等前来函楚国,正是想要借路,通往廖元国,韩啸祥尽可放心,我们绝不会在此处久留。” 此话倒还能听的过去,他韩啸祥跟血莲教又无仇无怨,倘若方才不曾发生争执,他断然也不会阻拦,奈何他已然无路可退。 “对不住了,皇上那里,我从未听说过此事,今日,也断然不会放你们离开。” 师叔脸色一沉,苏樱旧人顿时忍不住了,破口大骂,“说什么好听的,方才你放箭杀凌王,便是证明你做贼心虚,不就是不想让函楚国皇帝知道你私自射杀云起国王爷跟血莲教的人吗,这般掩饰,哼,还只是个小人!” 韩啸祥冷冷一笑,“小人又如何,只怕你现在没有机会讲这话告诉皇上了。” 说罢,便一挥手,顿时,一百个弓弩手齐刷刷就位。 师叔后退一步,趴在萧天凌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王爷,这次可如何是好,我们的人并不如王爷这般离开,能够以一敌百,这韩啸祥发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真是见鬼,谁知今日就在此处见到他!” 见萧天凌沉默不语,只是眸底卷着一丝阴霾,师叔稳了稳语气,问道,“不如,我们便换条路,不要从函楚国穿过去了?” 萧天凌道,“不可,本王查探,除了此地,便是一片沼泽,这韩啸祥在可怕,难道还比沼泽可怕?” 萧天凌的语气决绝,不容反驳。不过细细想来,他说的倒也没错,师叔脸色有些为难了,不知到底要如何才好。 “放!”韩啸祥已然等不及了,身为一个在官场上混迹依旧的人,他知道错过时机便会招致天大的灾害。 忽然之间,他射出去的冷剑顿时被征途拦回。 萧天凌他们的目光纷纷向着东边的方向看去,只见,又是另一批游猎人马,见他们的阵势,到也不比这些差多少。 萧天凌眼底流过,跟沈如诗相互交换了眼色,师叔在旁边说,“这便是赵昱程勋大人。” “什么怪名字。”沈如诗蹙了蹙眉,不过看这个赵昱程勋大人的模样倒也不讨人厌,至少,比这个韩啸祥好多了。 “看来,此人是要来帮我们。” 师叔脸上多了一丝轻松的意味。萧天凌却没有多少神情的变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赵昱程勋的身影。 这位赵大人看起来倒还算是年轻,身板挺直,走到韩啸祥身前,道,“听说很多人带着人出来游猎,我本寻思是否能碰到韩啸祥,没想到还真给你遇见了,还是这番阵势。” 韩啸祥脸上却没有一丝友好,他平日里到也会装模作样,只不过方才赵昱程勋怀了他的好事,他没有暴跳如雷便是好事了。 “赵昱大人实在过分了,听说我带人出来游猎,便也跟着出来游猎,我们韩赵两家向来不合,怎么,今日,赵昱大人也要坏我的好事?” 赵昱程勋的目光向着沈如诗他们扫来,看到沈如诗的那一眼时,勾起唇角笑了笑,转首看着韩啸祥。 “韩大人说笑了,我这次可真的出来打猎,只不过方才看到这里有一位美女,便将她救下,英雄救美,本就是千古美谈,韩大人该不会此事都要干预?” 韩啸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再问你一遍,我现在要杀了他们,你是否会插手?” 赵昱程勋露出为难的神色,抬起眉,看了沈如诗一眼,“韩大人不如这样可好,这女子我带走,剩下的人嘛,我便不管了,他们跟我赵昱程勋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何必为了他们兴师动众的,你说是不是。” 萧天凌道,“赵昱程勋,你怎么知道我们跟你没有关系,我便是云起国的王爷,你们函楚国的贵客,再说剩下的人,都是血莲教苏樱旧人,这次清理血莲教余孽的事情可都要归功于他们,再说,他们前日也跟皇上去了信,说是要来拜访,现在韩大人将我们拒之门外,你总要替你们皇帝迎接贵客吧?”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心里道他还挺聪明,一眼便看出这赵昱程勋的心思。只要韩啸祥想做的,这赵昱程勋定然要跟他对着干。 赵昱程勋恍然大悟,抚掌笑道,“原来是凌王爷跟苏樱旧人啊,你们前几日打闹血莲教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既然是皇上的贵客,我更不能让韩大人动手了。” 韩啸祥气得伸出手指着赵昱程勋,“你方才还跟我说不能与我作对!” 赵昱程勋道,“但你方才也未曾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何人,唉,不对,如此说来,韩啸祥应该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既然如此,还想要杀了他们,这不是谋逆嘛!”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对手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对手 “谋逆!赵昱程勋,你倒是会给我安的罪名!哼,今日的事情我就此次作罢,不过你莫要忘记,这笔账我日后再找你算!” 韩啸祥再三思索,倘若他今日带人在此跟赵昱程勋打一仗,若是传到了楚玉的耳朵里,面子上也不好看,况且,赵昱程勋今日带的人并不比他少,若是真的打起来他们未必能占上风。 “好,今日的事情我便不跟你们计较,你们给我记住了他若是再让我遇到你们,小心你们的小命。 他本要带着奴隶离开,突然之间,沈如诗听到有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即消失。沈如诗心里面不知为何突然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在韩啸祥他们离开之前。她的余光看到装着奴隶的笼子里面突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灰尘的人。 看那身形倒是有一些熟悉,像是楚燕俪一样,不过楚燕俪现在应该被派出去打仗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沈如诗自嘲的笑了笑。好长时间不见楚燕俪,眼前竟然都出现幻觉了。 正当韩啸祥他们将奴隶笼子抬起来之后。突然,沈如诗也转回了头,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鞭子抽打的声响。那人声音有一些喑哑。 就是这一个鞭子的声音,却让沈如诗心里面猛的一颤,不知为何突然被一股情绪抓住了一样,他立刻回头看去,这次看清楚了楚燕俪的脸。 虽然她脸上还有些灰尘,但是那眼神沈如诗还是认得出来的,沈如诗失声叫道,“阿楚!” 顿时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朝着笼子里面的奴隶射了过去。可是就在这个是奴隶笼子里面突然发生了混乱,他们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在笼子里面跑来跑去。 笼子的空间非常小,他们这一乱象户拥挤,楚燕俪的身影直接被埋没,看不清楚。 沈如诗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朝着笼子跑的过去,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铁栏,目光向里面探去,就像是丢了一件珍宝一样。 萧天凌察觉沈如诗脸色的不对劲,微微眯起眸子,目光也向着那些奴隶看过去。见沈如诗趴在上面。四处大量着,似乎急切地带寻找什么。 他手里握着佩剑走了过去,紧紧地盯着沈如诗和奴隶。总害怕那些奴隶发了疯,会伤害到小宝。 韩啸祥横眉怒目,“你这是做什么?这些可都是我花钱买来的奴隶,怎么,你还想把这些人都带走不成?方才看在朋友的面子上饶你,我警告你,你可不要太过分。虽然你是个女的,我照杀不误。” “好大的口气!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萧天凌的目光顿时向韩啸祥射了过去,,那眼神果真有一种让人立刻下地狱的狠劲,韩啸祥骑在马上的身子又抖动了一下,握紧了缰绳,这才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师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走了过来,站在他们中间,他心中想到这韩啸祥好不容易放过他们,沈如诗偏偏又生出这事端来。他们眼下想要救这些奴隶实在是有些无力。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如诗便转身,手却还紧紧地抓着笼子不放。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了什么珍宝一样。 她狠狠地盯着韩啸祥,语气刹时间变得高高在上,不容反驳。 “你立刻把笼子打开,这里面有我认识的人。” 韩啸祥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不可思议,这女人竟然是疯了,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愈发的想要做对。 “我倒是真的见到了稀罕事,我刚才饶了你便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现在还想让我放了这些奴隶,门就别想!给我滚蛋,否则我现在也让你变成我的奴隶。” 萧天凌还没等韩啸祥说完话,手里的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他这次可真是毫不留情,手腕稍稍一用力,韩啸祥的脖颈上面便露出了一道血痕,那些血万顺着他的脖颈流到了披风上面,鲜红的一片。 韩啸祥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随之而来的便是恐惧,像是一根麻绳一样紧紧的掐住脖子,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中揣摩着眼下绝对不能跟韩啸祥较量。否则,这人说不定一狠心,连他的小命都得要了。 “本王记得方才告诉过你,你若是伤她一根毫毛,我便立刻要了你的性命,让你现在变下地狱去见阎罗王!” 韩啸祥迫于无奈,举起手,百般解释自己放没有伤害到沈如诗,不过是随口骂了句。 即便是这样,萧天凌也绝不允许,眼睛一横。韩啸祥顿时心里一急说道。“算了算了,那你让她看看,有熟人便带走,不就是个奴隶吗?我花大价钱再买回来。” 萧天凌闻言,朝着沈如诗使了个眼色,沈如诗心里面涌上一股暖流,当真是感动。 沈如诗立刻跑向笼子,拿着钥匙打开锁,里面的奴隶像是咆哮的洪水一样一个劲儿的涌了出来。 他们发出了欢呼的声音就像闷雷从辽阔的平原上滚过一样。沈如诗的目光越过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直在寻找楚燕俪的身影,奈何这奴隶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从他身边擦着跑过去,耳边还有魏啸祥的咒骂声音。 沈如诗给他放跑了这么多的奴隶,魏啸祥心里面就像是着了火一样,气的那张脸通红通红的。 沈如诗的顾不上这些,在这人群中不停的翻着着,却也不见楚燕俪的脸。正当她有一些放弃的时候,突然看到笼子里面还有一个人。 他立刻跑了进去。伸出手将那人凌乱的头发慢慢的剥开。 忽然沈如诗笑出了声音,果然是,楚燕俪。可是楚燕俪却只是望着地面。不看沈如诗一眼。 沈如诗心里面满是疑惑,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她一把拉起了楚燕俪的手臂,“阿楚,不要不需跟我解释那么多,立即跟我离开这里。”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楚家抄斩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楚家抄斩 楚燕俪似乎有一些不情愿,沈如诗又用了点力气才将楚燕俪拉起来,他们两个人弓着身子,从奴隶笼子里走了出去。边看见魏啸祥的马横在面前,魏啸祥黑着一张脸。手里掐着一把刀子。 “你想的倒是容易,方才跟我说只带走一个人。你看看现在我损失了几十个奴隶,这件事情不能这么善罢甘休,说吧,你要怎么补偿?不如把你抵做奴隶卖给我。” 萧天凌突然上前挡在了沈如诗的面前。抱着双臂,魏啸祥一看到他心里面哆嗦,想起方才威胁的话,便闭上了嘴,但是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不就是几十个奴隶吗?方才我给你的令牌不必还给我。那令牌无论在何地,几千个,甚至上万个奴隶都值。” 魏啸祥的眉头一动,“此话当真?” 萧天凌冷笑一声。 魏啸祥眼珠子一转,心里寻思道,这笔买卖倒也是划算,这可是堂堂王爷的灵牌,不只是得点儿钱财这么简单的事情,将来总能用的到。 于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答应下来,便对着自己的手下说立刻返回。 沈如诗拉着楚燕俪走到旁人瞧不见的地方,伸出手将楚燕俪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又脱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楚燕俪的身上。见楚燕俪还是不言语,沈如诗心里面突然用上一股难受的滋味儿。 楚燕俪离开小之前,还是威风凌凌的女将军,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奴隶。 沈如诗不知道这其中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也能猜的到楚燕俪定然受了很多苦,而且现在不愿多说,沈如诗也不多问。只是安慰她说。 “我们分别的这段时间各自都经历了很多事情,那群人是我最近刚认识,你大概也不认识他们,倘若你不愿意向他们暴露你的身份,便什么都不要说,只说你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罢了。至于王爷那边我会跟他说让他嘴巴严实一点。” 哪料到楚燕俪接过披风,从沈如诗的手里夺过了那把佩剑,抬头看着沈如诗眼神之中透出一股冷漠的色彩。 “我倒是不必跟着你,刚才多谢你救了我。但是我想在有要紧事要办。不能跟你一起了。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相见。” 沈如诗心里面莫名其妙的,她们之间以前可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虽然有时候有相互提防着。但是之前为彼此做了许多事情,再见面也不至于这番尴尬呀。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的背影,立刻跑过去拦上来。她皱着眉头看着楚燕俪,两人谁也不说话。但是沈如诗大概猜出了些许。 “楚燕俪,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到底有没有旁的事情要做?还是说一直是糊弄我,你是怕丢面子对不对?你我的关系原本不需要这样的。我知道你现在即便委曲求全做奴隶,也只是迫于形势的需要而已。我从来不会低看你一眼,你也不必这样,自尊心这般强烈。” “阿达娜死了。”楚燕俪突然抬起头,那双目光就像是千年的玄冰一样,射到人身上,便带着一骨透心的寒冷,整个人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了一般。 沈如诗渐渐地看着楚燕俪,垂在身旁的手慢慢的握紧了,她的嘴唇动了动,刚要问,心里面却有另一股情绪把她压制下去。 “好,那我便告诉你这些日子来发生了什么。你不在的时候,杜伦呼杀了阿达娜,他们不过是为了权力的斗争,却连他的侄女都不肯放过。此事牵连到了我们楚家,我刚刚从边疆场回来,便得到了全家处决的消息。因为我立下了战功,杜伦呼才心次手软把我充当了奴隶,而我的阿爹阿妈,阿哥还有阿妹他们全都被处死了。” 楚燕俪心里面非常怨恨,可是脸上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她的样子像是站在一片死寂的荒原,脸上的绝望与悲痛代替了那股忧伤。 “那天他将我家人的头颅都放在了大殿的中央,那里面有我阿爹阿哥的头颅,他们这一生征战于沙场,亦下了无数的战功,身上全都是伤,这是为他杜伦呼所付的伤。即便是在其他国家也是赫赫有名。” “当他把他们的头颅扔向那烈火,说是要分烧个干净的时候。我差点上去拼命。可是我心里记得。我是楚家的女儿是唯一的血脉。既然他饶了我这一命,我便要好好利用这个活着的机会,将来为我楚家报仇。” 楚燕俪抬起眸子。沈如诗这才发现她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眼神澄澈的女人了。 楚燕俪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甚至还有一些浑浊的发黄的东西。沈如诗知道,这是仇恨跟岁月在她心里面刻下的伤痕。 沈如诗看着她的眼睛,甚至能够想象的到当时她亲人的头颅被扔向了那所谓的干净的烈火的时候,她心里面有多么痛苦。 沈如诗感同身受。这种被人辜负的心情、恨不得想要将别将仇人立刻杀死的心情,所有的所有她都知道,千言万语以及心里面涌起来的热流汇聚到喉咙,却突然哽咽了。 她伸出手,抚摸着楚燕俪的头发,以前的楚燕俪最爱干净,头发向来整齐,可是现在却乱糟糟的一团,沈如诗鼻子发酸,楚燕俪再也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现在的楚燕俪,已然变成了跟她一样,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的人。 “阿楚,让我帮你吧,让我们一起找杜伦呼算账。” 楚燕俪眼底闪烁着一丝沈如诗看不透的光彩,像是在漆黑的深谭之中,突然被一束光芒照亮一般。 沈如诗勾起唇角,微笑着看着她,“我也曾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时候,我也曾经历过对这个世界满是憎恶的时候,我明白你的心情,也明白你的仇恨,阿楚,让我们一起杀了杜伦呼。” “可是之前我辜负过你,在燕妃的事情上,我是在太自私。”楚燕俪垂下眸子,对于此事耿耿于怀,心里面颇有介意。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耿耿于怀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耿耿于怀 “之前的事情,就让她去过吧,阿楚,我知道,你心里最想帮我,只是迫于楚家……”沈如诗说起此事突然想起楚燕俪方才跟她说的事情,顿时闭上了嘴,道,“总之,缘分让我们相遇在此处,日后,你我相互扶持……” “如诗。”一转眼的功夫,萧天凌朝着他们两个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见到了楚燕俪之后,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 一眼便看出沈如诗跟楚燕俪脸上神色的不对劲儿,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时间来不及了。沈如诗一个楚燕俪紧跟着过去了。 那边,赵昱程勋勾起唇角看着韩啸祥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萧天凌走到赵昱程勋身边,伸手拍拍赵昱程勋的肩膀,说道,“方才谢过赵昱大人了。” 赵昱程勋这才转首看着萧天凌,礼貌地笑笑,“这云起国的王爷倒是俊俏。” 萧天凌正要说话,赵昱程勋的目光随即从他的脸上转移开,落到沈如诗的脸上,抬起手里的鞭子,说道,“不过,这女子是你们云起国的人?” 沈如诗道,“你怎么看得出来?” 赵昱程勋道,“哈哈,我之前也曾经去过云起国,倒也听说云起国有一位妙手回春的医生,我对医术倒是感兴趣,所以特意要来那女子的画像,倒是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 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光,看了萧天凌一眼,正要承认,萧天凌却道,“她是廖元国人,这是上长得相似的人多得是,你大概是认错了。” 沈如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她不知萧天凌为何要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奈何自己艺术超群这一点不可否认,萧天凌这般说,她日后为了不暴露目标便不能在函楚国使用医术了。 “哦,王爷说得倒也是,只不过我可是听说,那位神医貌似是凌王妃……” “赵昱大人,眼下并非谈论此事的时候,方才赵昱大人为了护我们,已然得罪了韩啸祥,赵昱大人何不如将这个顺水人情做到底,顺便带着我们去见皇帝?” 赵昱程勋微微眯起眸子,心里道这萧天凌可真是会算计,方才利用了他不输,竟还想着接着利用,“凌王爷说错了,我本就与韩啸祥有仇,方才那番,也并非是为了凌王。至于引荐的事情……” 沈如诗看着赵昱程勋游离的眼神,心里面心里面慢慢地闪过一个念头,慢慢地走到赵昱程勋面前,“赵昱大人可以随我来吗?” “哦?有意思。”赵昱程勋勾起唇角,握紧了手里的鞭子,从萧天凌的身边走过,那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挑衅。 他随着沈如诗走到那棵老树下,问道,“姑娘有何话想要跟我说?” 沈如诗道,“我便是沈如诗。” 赵昱程勋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随即恢复平静,笑道,“我便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长得那么相似的两人,我早便猜出了方才那凌王爷在骗我,一点信用都不受,这样,还想让我带他们去见皇帝。” 沈如诗料到赵昱程勋定是因为萧天凌不说实话有些恼,不过此人城府极深,脸上确实做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让人猜不出究竟。 韩啸祥的人还没有走远,倘若沈如诗他们独子前去见楚玉,保不准会遇到韩啸祥的人,若是失去了赵昱程勋的庇护,只怕又是一场恶战,倒也未必要输,只不过沈如诗不想看着血莲教的人再流血了。 “你要如何,才能送护我们去见楚玉?” 沈如诗本以为这赵昱程勋又要勒索一番,谁料到,她的话音刚落,赵昱程勋便干脆利索地答应道。 “不必条件,单凭你这句话,我便送你们去见楚玉。哈哈哈,你可要比凌王诚实许多。” 沈如诗淡淡一笑,“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这般做也是为了那些人的安慰着想,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既然赵昱大人方才已然为我们行了好事,何不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好事做到底,日后我们再皇上大人,定然要提起您的好处。” 赵昱程勋微微一笑,眯起眼睛看着沈如诗,“说好话倒是不比,只不过……沈小姐可有婚配?” 沈如诗不知他突然问起此话,道,“没有。” “谁说她不曾婚配,我可是她的郎君。”萧天凌突然出现,眸底一片漆黑,紧紧地盯着赵昱程勋。 沈如诗见他们二人眼神都有些犯冲,心像方才刚跟赵昱程勋谈拢了,现在莫要再被萧天凌给破坏了。 “说什么胡话。”沈如诗瞪着萧天凌,“你随我来。” 见萧天凌不动,沈如诗伸出手拽拽萧天凌的手臂,萧天凌这才移动了几步。 沈如诗见赵昱程勋去跟师叔他们谈话了,这次放心跟萧天凌道,“云起国的事情已然过去了,往后,不许再提及我们的婚配之事。” “可以。”出乎沈如诗的预料,萧天凌并没有耍赖,简单扼要道。 沈如诗本是准备了好几种回答,却没想到萧天凌这番说,一时间愣怔了,待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天凌已然从她的身边擦过了。 虽然闹了个小插曲,好在最终还是安全抵达了函楚国,沈如诗他们到了的时候才知道,这一日楚玉给他们准备了接风宴。 沈如诗知道来者不善,说白了便是鸿门宴,沈如诗倒是不想去参加,奈何,萧天凌却反倒颇有兴趣,道,“趁此机会可以将函楚国的各方势力了解清楚,为何不去。”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心中不知为何有些烦躁,“你自然觉得好,你是云起国的王爷,楚玉要讨好你,可是对于血莲教的那些弟子,便太危险了,莫要忘记,还有巫师在场。” 萧天凌认真地看着沈如诗,“如诗,你当真觉得,我这样做是为了我自己?” 沈如诗道,“我并非这个意思,凌王自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云起国的军防。”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招待宴会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招待宴会 萧天凌脸上的色彩顿时暗了下去,冷笑一声,转首看着师叔,“你们的人若是不想去,便留在此处,本王现在要去赴宴了。” “凌王且慢,这等事情我们自然要去的,是吧,沈小姐?”师叔转首看着沈如诗,沈如诗却没有看他一眼,此事不用多说,萧天凌跟师叔本就不是一帮,眼下自然顺着萧天凌的意。 “好,那便去。”沈如诗微微一笑,随即,嘴角的笑容消失,只剩下一层冷漠的色彩,他倒也不是怕楚玉,只不过不知为何,心中总是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像是藤蔓一样慢慢地缠绕上来。 函楚国虽然小,这招待宴会倒是办得隆重,若不是他们还在会场上设置了巫术观赏的环节,萧天凌倒也觉得还有几分放松劲,可是看到对面坐着的一排巫师之后,萧天凌便不由地提起来警惕。 “果真生气了?”萧天凌伸手捣捣沈如诗,沈如诗向着旁边的方向挪了挪,“我气量没有那么小。” “那你为何一声不吭?” “言多必失。” 果真生气了。萧天凌脸上的黑暗袭来,吃着眼前的果子。 宴会上来人倒是周全,皇帝楚玉、楚皇后、皇子楚涵峪,还有巫师南坞诀、南坞风,以及大臣韩家韩啸祥、赵家赵昱程勋、名门贵族楚家楚孟将军和楚家小姐楚冰卿、楚国才女楚韶微……这些在函楚国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济济一堂。 即便如此,在宴会开始的时候,焦点便聚集在他们身上。 萧天凌玩笑道,“这楚玉倒真是重视我们。” 沈如诗道,“这样一来,未必是好事,当初刘邦去赴宴,不也是成为焦点,结果差点把命都在那里。” 萧天凌冲着沈如诗淡淡一笑,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心知肚明。 刘邦最后不也称帝了吗,有时候鸿门宴未必要怕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诸位,想必大家也明白,今日举办宴会,为的,是迎接我们远道而来的朋友,云起国赫赫有名的凌王爷,跟血莲教的苏樱旧人。” 话音刚落,巫师南坞珏起身,师叔知道,这南坞珏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血莲教的人,眼下若是闷声像个闷葫芦,那才是奇怪呢。 “皇上,这些的来历不清不楚,听说前几日血莲教一场大火毁于一旦,倘若这些人真的杀了杀无虞,为何不在血莲教立根,反倒跑来函楚国!” 师叔针锋相对,“南坞珏大人,我想我在给皇上的信上写得很清楚,我们想要随着凌王回廖元国,再回到云起国,现在只不过是路过函楚国罢了,南坞珏大人不想让我们留在此处,我们更是没有这个意愿。” 南坞珏冷哼一声,“随着凌王回云起国,莫要忘记,你们是廖元国的人,这番举动简直像是墙头草。” 沈如诗在旁边听着,心里面打起了鼓,她知道方才师叔所说未必只是敷衍南坞珏,可萧天凌为何要血莲教的苏樱旧人随他回云起国呢?她转首看了萧天凌一眼,眼底渐渐升起一丝雾腾腾的光。 “况且,这些年头来,云起国跟廖元国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友好。”南坞珏摸着胡子,颇有一副在旁边看热闹的意思。 萧天凌微微眯起眸子瞅着他,眼底汹涌着一股复杂的色彩,“若是云起国跟廖元国关系不好,父皇也不会派我来廖元国拜见杜伦呼,你们所看的,不过是些局外人所见罢了。” 南坞珏冷冷地笑了一声,看了楚玉一眼,他这位皇帝啊,对于这些政事倒是漠不关心,眼下萧天凌谈论起云起国跟廖元国的关系,这等敏感话题他却也不吱声。 这函楚国的政权本就由巫师掌握,眼下他本该议论三分,忽然之间,看到萧天凌的眼神之后,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得知此人城府极深,不能轻易对付,便闭上了嘴,将这事推给了楚玉。 楚玉怀里搂着美女,正是津津有味地听她在耳边低语,自然对这等事情索然无味,道,“罢了罢了,今日是招待宴会,莫要谈论政事,真是扫兴,皇后,你安排的歌舞,如何了?” 楚皇后典雅端庄,似乎对于楚玉跟他怀里的美女相亲相爱你侬我侬的景象看不见,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皇上,已经安排好了,现在现在让她们上来。” 楚玉一挥手,舞台中央立刻走来几位女子,身上的穿着打扮倒是有几分像是西域女子,师叔脸上洋溢着虚伪的笑,抚掌叫好。 血莲教的那些苏樱旧人都有些疑惑,毕竟师叔平日里可不是这等留恋女子美貌的人,不过疑惑归于疑惑,他们很快便学着师叔的模样开始叫好。 奈何,楚玉却是看腻了,一挥手,舞蹈便停了下来。 “皇后,你安排的这都是些什么舞,就这样的舞姬也配拿出来给贵客看吗?走走走,都给朕下去!” 楚皇后朝着他们使了个眼色,舞姬委屈巴巴地下台了,楚皇后方才被骂了一顿,却也没有半分恼怒的神色,低声下气道,“皇上若是不喜欢,我叫人再换一个?” 楚玉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怀抱中的美人脸上,笑了笑,道,“罢了,这些歌舞有何好看的,都让他们下去。” 南坞珏看出楚皇后脸上的为难,主动请缨,道,“皇上说的有道理,奈何我们之前招待贵客也都是舞蹈,大家觉得乏味也是理所当然,臣下今日倒是有个有趣的,不知皇上是否采纳。” 楚玉道,“哦,说来看看。” 南坞珏的目光投射向韩啸祥,方才韩啸祥一直憎恶萧天凌等人,奈何一声怒气无处发泄,心中还担忧着楚玉怪罪那日游猎的事情,见眼下这场景,楚玉算是将此事忘了,他正寻思着如何对付萧天凌等人,心里发愁。 南坞珏这话倒是中了他的心意,也不枉费这些年来如此巴结南坞珏。 韩啸祥上前走了两步。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跟奴隶比试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跟奴隶比试 韩啸祥从他的奴隶手中接过佩剑,跪在皇帝的面前,脸上那次跃跃欲试的色彩已经阻挡不住了。 “皇上,我觉得巫师大人的意见到是不错。我们之前接待贵客还从来没有表演过舞剑,当是给您做个乐趣,您看如何?况且我跟这些人之前还曾会过面,也算是半个朋友,朋友之间相互比试比试也是理所当然。正好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剑术。” 韩啸祥将朋友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说起的时候还特意向着萧天凌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的色彩不明便知。他这次就是想要跟萧天凌比剑,他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比不上萧天凌的半成,所以想了一个阴招。 皇帝答应了之后,谁知道沈如诗却突然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直勾勾的盯着韩啸祥,那眼神仿佛已经看穿了他要做什么一般。 “这倒是可以,只不过凌王现在已经非常累了,赶了几天的路程,现在自然是没有多少精力,我手下倒是有个武术非常好的人,不如让她跟您比试比试。” 说着,沈如诗便让楚燕俪出来。 韩啸祥开始没看仔细,见到一个奴隶模样的人出来之后,顿时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楚燕俪,恨不得在她的脸上熬两个洞一样,冷笑一声,语气嘲讽。 “真是可笑。你心中难道连半分礼仪尊卑也没有嘛?我是大人。岂能跟一个低贱的奴隶相比,若是她伤到了,我怎么办呢?” 沈如诗知道在这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奴隶跟贵族产生了摩擦,无论谁对谁错,此时都要归结于努力的身上。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转过头对着楚燕俪解释。 “韩大人不敢跟你比,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帮你达成心愿。” 沈如诗之所以这般是因为楚燕俪之前请求过她,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个韩啸祥。当初楚燕俪做奴隶的时候,他可没少欺负那些奴隶,这样的人楚燕俪早就看不惯了。 只不过之前一直受胯下之辱,心中也没有好的对策,默默忍受着,眼下正是个机会。 果然韩啸祥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沈如诗只那么一句激将法便让他整个人的情绪崩了起来。他转过头狠狠的盯着这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冷笑一声。 “笑话,我的功夫在这里无人能及。人都还比不过一个区区的奴隶,只怕我一剑杀了她,到时候,你可不要找我算账。” 沈如诗道,“韩大人,我们刚才要跟你比试你不答应,现在即便你想跟她比试,只怕她还不答应呢,莫要忘了这里的规矩,如果她不小心伤到了,你到时候可是要了她的性命。这买卖我仔细一想还是不划算。” 韩啸祥冷笑一声,方才他已经下不来台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跟奴隶比拼一下。 “此事倒是无妨,倘若她真的伤到了我。我免去她一切最做只不过你觉得这可能吗?” “这世上还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一个奴隶,你也未必对付得了。不如我们试试看。” “哈哈哈,倒真是有意思,我看你也不必担心她一会受到处罚的事情。我现在便把她杀了。” 沈如诗心里面暗笑这韩啸祥还真是自大,待会儿不知道要怎么丢面子呢?楚燕俪的身份,旁人不知道,但是她可是清楚的很。那可是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就是这区区小国的一个大人也可以跟楚燕俪比试! “哟,这个奴隶原本还是从属于我的名下,倒是有趣,看在你之前给我当做奴隶的份上,我让你三招。” 韩啸祥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楚燕俪拔出剑,顿时,一道银白色的光芒闪过,虽然她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但是浑身的气势却是让在做的每一个人都看傻了眼。 韩啸祥微微皱起眉,心里寻思这个奴隶倒是不简单,放才说要让他三招的话收回,也拔出剑,“来吧。” 见楚燕俪出剑极稳,韩啸祥主动出击,使出他们韩家的独门诀窍,霎时间,只见周围的桌子都震动起来。 沈如诗心里面暗自替楚燕俪捏了把汗,那日见韩啸祥在萧天凌面前如此弱势,本以为这韩啸祥只会一些花拳绣脚,谁料他还真是有些本事的。 楚燕俪没有丝毫慌乱,手指划过冷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韩啸祥游动的阵法上,就在韩啸祥向着她冲过来的时候,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身影矫捷地躲过了攻击,一转身便移到了韩啸祥的身后,随即,夺过韩啸祥的佩剑。 本该招呼一下便罢,可是看着眼前这张脸,楚燕俪突然想起来当初韩啸祥虐待他们的时候,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一把挑开了韩啸祥的裤裆,自己手中的剑则从韩啸祥的手臂上裂过,一抹鲜血溅在脸上。 楚燕俪使用的剑法独特,虽然割破了韩啸祥的皮肤,只不过鲜血只迸发瞬间变凝固住了,韩啸祥目光惊奇地扫了楚燕俪一眼,又见周围有这么多人围观,即便是痛也要忍着。 他快步后退几步,恐惧与楚燕俪的剑法,心中已然没有了继续比下去的意思。 沈如诗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也不愿楚燕俪再继续比下去,既然已经雪耻,便不必穷追不舍。她知道若是自己不制止,楚燕俪或许会真的杀了韩啸祥也说不定。 “韩大人,怎么样,您现在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了吧?” 韩啸祥收起剑,嘴上却还是不服输,“这个奴隶,倒的确有几分功夫,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我们一个命令,她还不是得去死。” 他们正想争辩,谁料楚玉却突然打断,“来人,我见这奴隶脸上溅了血,给她一盆清水,洗干净。” “皇上,在此处清洗只怕是不合规矩,不如让她滚下去洗干净?” 韩啸祥没有明白楚玉的意思,说这话简直是杵了楚玉的意思,楚玉瞪了他一眼,道,“在此处!”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出水芙蓉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出水芙蓉 “是。”韩啸祥不敢再反驳,便皱着眉让两个奴隶搬来了干净的水,奴隶将铜盆放在楚燕俪面前,水面上,还荡漾着楚燕俪的面孔。 沈如诗面色担忧地看着楚燕俪,又满脸警惕地看了楚玉一眼,只见楚玉脸上带着不寻常的意味。 沈如诗意味深长地看了楚燕俪一眼,楚燕俪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伸出手,将脸上的灰尘洗干净。 周围的目光渐渐变了。 就连韩啸祥,脸上都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心里面追悔莫及,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美女,他断然不会答应沈如诗让她带走。 楚玉看傻了眼,咧开嘴,鼓掌道,“果真是国色天香,我后宫三千人,却抵不过这半分美色。” 沈如诗心里冷冷地笑了一声,这函楚国的皇帝也太好色了,众多大臣跟贵客都在此处,便如此不加掩饰。 楚燕俪站在原地,没有笑,但是楚燕俪的美便在于冷酷的时候。 想当初初见楚燕俪时,沈如诗也曾惊讶于楚燕俪的美丽。 楚玉清了清嗓子,眼底里满是贪色的欲望,看着沈如诗道,“这是你的奴隶,不知可否嫁给朕?” 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奇怪的是,楚燕俪脸上竟然没有强烈的扛起。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白光,似乎从楚燕俪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了所以然。 难怪方才楚燕俪要主动出来比武,想来楚燕俪是算准了函楚国皇帝爱美女这一点,故意吸引他的目光。难怪方才洗脸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想来,楚燕俪现在无家可归,无国可依,身上又背负着仇恨,想来是想要利用函楚国的力量对抗廖元国。 虽然函楚国是个小国,论起实力还难以对付廖元国,不过劣势也是优势,正是如此,楚燕俪才更好控制,这个算盘可算是打对了。 只不过,为了报仇,却要牺牲了楚燕俪。沈如诗不忍心看着她走上这条道路。 她笑着回绝道,“皇上若是挑其他的奴隶,我绝对不会反驳,这不过阿楚跟我很是投缘,我实在舍不得。” 楚玉没想到会在沈如诗这里碰了钉子,微笑着的脸顿时冷了下去,“莫要忘了,韩啸祥说过,这个奴隶原本是他的,也就是说,这个奴隶原本是我函楚国的。朕再问你一遍,朕喜欢她,你到底给不给?” 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语气更加坚定,“皇上,此人,我还真的不能给您。” “好啊。”楚玉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眼看着就要忍不住,他一把抓起眼前的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旁边的太监吓坏了,一排人跪在地上,“皇上恕罪。” 楚皇后在旁边,脸上亦是十分难看,道,“皇上喜欢,你们便不要咬着不松口了,若是觉得不合适,不如,本宫花大笔银子把她买下了。” 沈如诗道,“皇后娘娘,阿楚虽然是我从韩大人那里买过来的,但是我们彼此之间十分投缘,我不会将她送给别人的。” 师叔在旁边听着,心里面有些紧张,在沈如诗身后说道,“主子,你可想好了?” “自然。” 萧天凌手中正端着茶水,见沈如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沈如诗跟楚燕俪的情分萧天凌清楚,他知道沈如诗断然不会让楚燕俪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楚玉气得脸色发白,道,“好,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必从我这函楚国借路了。” 师叔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走到沈如诗身边,说道,“主子,为了一个奴隶不值得,我们若是不能从函楚国借路,便不能回到廖元国。” 就在这时,萧天凌却突然站起了身子,手中端着酒杯,对楚玉道。 “皇上,不就是个美人,今日本来就是招待宴会,皇上若要为了一个美人兴师动众的,只怕是传到函楚国百姓的耳朵里面也不好看,皇上看看这样可好,待本王回到云起国,给皇上送来一千美人,百万黄金……” 萧天凌的条件的确是让楚玉心动,奈何,他又看了楚燕俪一眼,心里面已然有一股欲火在燃烧。 萧天凌目光从楚燕俪的脸上扫过,带着一丝笑容,“皇上,我要送您的美人,个个国色天香,绝不比她差。” 韩啸祥也不想让沈如诗的奴隶嫁给楚玉,这样一来,那奴隶整天在楚玉的耳边吹枕边风,对他而言,实在是不利。 于是,韩啸祥拉拢着几个大臣开始劝阻。 楚玉迫于形势,只得作罢,奈何,心里面却还是惦记楚燕俪,待宴会结束的时候,变着法子寻楚燕俪,奈何,都被沈如诗一一化解了。 这日,楚玉又派人来寻。 “沈小姐,皇上想看舞剑,请沈小姐的奴隶前去。” 沈如诗道,“原来如此,你跟皇上说,她得了伤寒,不能去舞剑,否则传染给皇上这可不是小罪,至于舞剑的事情,师叔手底下有一个舞剑甚好的男子,不如让他去。” 沈如诗把太监打发走了之后,拍拍手,长叹一口气,又躲过去一劫。 刚转过身子,便看到楚燕俪堵在眼前。 “你为何要阻拦我?”楚燕俪面色平静。 沈如诗也收起方才玩笑的意味,认真地看着楚燕俪。 “阿楚,你当真要给楚玉做妃子?你可知道那楚玉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帝,倘若他真的能掌控函楚国的政权跟兵权也好,可是现在,函楚国的权利都比巫师把控着,你即便是嫁给楚玉,也掌握不了函楚国的权势。” “我自有办法。”楚燕俪将铜盆放在檀木架子上面,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有些急切。 “你有办法?你难道要对付整个函楚国的巫师?你以为楚玉他傻吗?他是故意做出这副模样来迷惑巫师,他若是做个有用的皇帝,那巫师决不允许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由此可见函楚国的巫师有多么强势,你,能对付得了?” “你告诉过我,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沈如诗顿时有些气急,她想不到楚燕俪竟然会拿自己之前的话来反唇相讥,便道,“阿楚,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想让你嫁给楚玉,楚玉他不过是贪图你的美色而已,你若是嫁给了楚玉,那莫十三……” 沈如诗双手搭在楚燕俪的肩膀上,说到此处,见楚燕俪的神色变了变,立刻将方才的话收回,道,“总之,我断然不会答应你的。” 楚燕俪没有言语,缓缓地坐了下来,点燃了一只香,周围顿时弥漫着香草的气味,他们两人都平静些了一下。 “他还好吗?”楚燕俪问道。 沈如诗知道她说的是谁,深深地看了楚燕俪一眼,“你还记得他?” “怎么会忘了?”楚燕俪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之前便觉得他甚是鲁莽,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看不上他,可是当我楚家被灭,我被贬为奴隶之后,不知道为何,脑海里面总还是会浮现出他的身影。 楚燕俪抱着双膝,转首看着沈如诗,一双眸子里面的杀意褪去,像是雨后初晴的湖面,平静不浮躁,裹挟着淡淡的光辉,让人看了一眼,便不能再挪开目光。 “如诗,你知道吗,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曾听我的买主说过,有一个云起国凌王爷的侍卫,一直在跟杜伦呼求情,还被责罚,却也不知悔改,我猜此人定然是莫十三,那个时候,我很想见他,可若是这样,我便连累了他。” “阿楚。”沈如诗心里面不知为何突然猛地揪了一下,伸出手搭在楚燕俪的肩膀上面,见楚燕俪脸上已然挂上了泪痕,便伸出手将她的泪痕拂去。伸出手把楚燕俪拦在怀里。 原本见楚燕俪整日里面打打杀杀,还以为她甚是厉害,今日才发觉她竟然如此瘦削。沈如诗伸手抚摸着她的秀发,道,“阿楚,有些时候,我们不必横冲直撞,若是想要报仇,要靠这里。” 沈如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底荡漾着一丝闪亮的光芒,“你想要杀了韩啸祥,没关系,我帮你。” “你有办法了?” 沈如诗点点头,“嗯,此事你放心便是,日后,莫要再如此冲动,我们决不能再巫师面前起了争执,他们虽然整日做一些没有用的巫术,但是有一点倒还是有些本事的,那便是估算人心。” 楚燕俪脸上闪过一丝狐疑,问道,“如诗,你之前也没有跟巫师接触过,怎么听你的意思,倒像是对巫师很是了解呢?” 沈如诗想起当初巫女殷咛便是这般,自然而然也以为其他巫师也是如此。 她搪塞道,“之前玉手观音告诉我的。” 楚燕俪想起沈如诗这位师傅,道,“对了,上次我跟随韩啸祥的人,遇到一个云起国来的商贩,此人一直在寻找一位叫玉手观音的神医,我听的意思,应该是跟你师傅是同一人。” 沈如诗噌的一声站起身子,微微张大嘴巴,“阿楚,你是谁,我师父他在这里?” 楚燕俪道,“我也不清楚,当初若是寻到那商贩问清楚,那倒是还好说,只不过我当初的身份不过是个奴隶,也并没有追问此事,我以为,倘若玉手观音来此处,便是寻你的,你自然会知道此事,未曾想到你也没有见过他。” 沈如诗想起前些日子在城梨门发生的事情,心里愈发地笃定当初藏在月长老屋子里面的人就是玉手观音。可他是为何不愿意见她,若玉手观音这次来廖元国不是为了自己,那有是所为何事。 “阿楚,你当初是在廖元国还是函楚国见到他的?” 楚燕俪微微蹙眉,“当初我们应该是在边界地带。” 沈如诗眼眸渐渐舒朗,“我知道了,此事我会看着办的,他既然来了此处,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不过说起来倒也算是巧了,我们刚到函楚国,便遇见了你,又得知玉手观音也出现在边境地带……” “如诗,嘘。”楚燕俪突然皱起眉,噌的一声站起身子,手里提着剑冲了出去。 “阿楚!”沈如诗朝着楚燕俪的背影喊道,眼珠子转了一圈,生怕楚燕俪冲动再闹出什么危险,也跟着冲了出去。 刚迈出第一步,便看到楚燕俪矗立在门口,沈如诗脸上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阿楚,你方才到底是怎么了?” 楚燕俪脸上的神情丝毫不放松,手里的剑握得越来越紧,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位置,“如诗,有人监视我们。” “那必然是韩啸祥的人呢。”沈如诗道,脑海里面盘旋着方才她跟楚燕俪说的话,仔细想来,幸好没有什么过分的秘密可以透露。 沈如诗叫楚燕俪回去,楚燕俪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沈如诗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她的时候,她才转首,目光跟沈如诗平视,“如诗,我这些日子以来跟韩啸祥的手下相处已久,以我的观察,那些人并非韩啸祥的人。” 沈如诗的神情立刻变得惶恐起来,若非韩啸祥的人,那便是说明,此地还有其他人也在监视着他们。 沈如诗不怕像韩啸祥这种大张旗鼓要找他们不成的敌人,怕就怕“我在明敌在暗”。她身上搭在楚燕俪的肩膀上,拉着楚燕俪便回屋子,确信周围的确没有人之后,沈如诗压低了声音,问道。 “阿楚,你可记得那日接待宴会上,你上去舞剑的时候,下面众臣的脸色?” 楚燕俪仔细想了想,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面孔,最终,想起来一个比较奇怪的,说道。 “有倒是有,那人长得倒是俊俏,坐在上席,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见他在宴会上那般放纵,而楚玉却置之不管的样子,想必身份也很是尊贵。” 沈如诗立刻拿来了毛笔,递给楚燕俪,“你把他的画像画下,他日我遇见了他,定然好好打听此人的底细。” “嗯。”楚玉接了过来,在纸上画出来一个人影,倒是逼真。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楚涵峪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楚涵峪 沈如诗看着楚燕俪画的人影,心里面闪过一丝惊讶。她原本以为此人是跟混迹于官场的老头,谁料到年纪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左右。 “奇怪,年纪轻轻应该不是官员,难道,是官员的儿子?”沈如诗皱起眉,仔细盯着上面的人影,实话说来,沈如诗那日也瞥到了此人,只觉得此人的举止甚是奇怪,但是又猜不透他的身份。 “咚咚咚” “进来。”沈如诗对着门口喊道,心里面有些不满,函楚国的人眼力劲太差,总是挑这等关键时刻打扰。 门口处没有声音,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便走了过去,啪一下子打开门,见女奴站在门口。 见此人脸上有些惊慌,沈如诗心软了软,便也不再似方才那般发泄了。 “你来寻我们有何事?” 女奴道,“明日巫师南坞诀行巫术,所以函楚国的人都要参加,韩大人让我来问问沈小姐,是否也要参加?” 沈如诗心里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看了楚燕俪一眼,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你回去告诉韩啸祥,既然我们现在待在函楚国,便该守函楚国的规矩,我们明日定然参加。” “谢谢沈小姐!”女奴如释重负,抬起眼看着沈如诗,情绪有些激动。 沈如诗微微一笑,随即,便让她离开了。 楚燕俪皱着眉,眼神带着一丝不满,“你当真要去?” 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用一副玩笑的口气说道,“这韩啸祥还真是了解我,故意派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奴劝我,我若是不答应,这女奴回去没有办法交差,只怕是会被杀。” 楚燕俪道,“你那日救了那么多奴隶,可见你心善,只不过有些时候太善良却会成为你的弱点,瞧,韩啸祥便抓住了你的弱点利用。” 沈如诗只是低着头笑了笑,又给楚燕俪泡了一壶茶,楚燕俪凑过脸去,认真地看着沈如诗,“如诗,你方才答应韩啸祥,也不全是因为那女奴,对吗?” 沈如诗把茶水递给楚燕俪,脸上藏着一丝玩忽不定的笑容。她方才答应过楚燕俪要替她报仇,可不是嘴上说说,眼下他们在函楚国待不了几日,他们没有时间待下去,有些时候,只能主动出击了。 沈如诗笑笑,“你多想了,我的确是可怜那个女奴。罢了,莫要多说了,我这便去跟凌王商量一下对策。” 楚燕俪答应一声,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更深,待沈如诗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叫道,“如诗,你小心些凌王。” 沈如诗脸上一变,眼底渐渐聚敛上一层别样的光芒,点头道,“放心吧。” 那日的祭祀大典倒是出乎沈如诗的预料。这里的祭祀跟云起国有些不同。相比之下更为壮观。成群的人跪在地上,站在高楼向下望起鳞次栉比,好像变成了那皇宫之中的修饰物一样。 巫师站在前面,手里拿着一根毛毡沈如诗看不懂它上面刻着的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小姐来了。”韩啸祥不知何处便望见了她,伸出手朝着他打招呼沈如诗看到韩啸祥那阴森的表情,心里面有些不舒服,像是吃饭各着牙,胸口处堵着棉花一样,却还是不得不挤出了一抹微笑,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毕竟现在还不见萧天凌的踪影。现在也只能跟韩啸祥装着。 “多谢大人的邀请,不然我还看不到这么壮观的机子场面呢?虽然你们国家面积小了一些,人口少了一些,但是这祭祀大典装的还是像模像样的。” 沈如诗的话里面带着一丝嘲讽,韩啸祥却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他勾起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说了两句,目光射向沈如诗身后的楚燕俪身上,问道。 “这个奴隶打扮之后就是比那天脏兮兮的要好许多,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人之前放在我笼子里的时候,我确实没有发现,可惜了可惜了。” 沈如诗回过头见楚燕俪脸上依然有了怒意,伸手便拉着楚燕俪的手臂。转过头狠狠的看了韩啸祥一眼。 心里想到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沈如诗的眼神,恨不得变成两把刀子从韩啸祥的脸上刮过,随即简单说了两句,便带着楚燕俪离开了。 沈如诗他们来的还算早。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辰。皇帝便带着他的小儿子还有皇后等人来了。 他们坐在中央,位置极佳,旁边摆着大臣们还有巫师的位置,广场的中央便是祭司的中心,听说这里的祭祀很是有趣。 有的巫师厉害,甚至能够呼风唤雨。但是沈如诗却不相信。今日来到也算是瞧个热闹。 沈如诗回头撇了一眼,楚燕俪已经将怒意抑制下去了。沈如诗知道她心里面却还是难受,便岔开了话题,问道。 “凌王他们怎么还不来?他以前做事向来不这样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昨天我跟他商量的时候,他倒还是爽快说要来的,该不会又反悔吧?” 楚燕俪道,“他不是在前面吗?” 沈如诗的目光顺着他看过去。看见萧天凌挺拔的身姿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其实她方才已经看到了萧天凌的踪迹,不过是想跟楚燕俪找个话题。 萧天凌走来之后便将沈如诗拉到一边,两人谈了些什么。楚燕俪在旁边看着,心里面疑惑的意味更浓了。只不过她向来是个内敛的人,即便现在心里担忧却还是抿着唇不说话。 沈如诗向着楚燕俪的方向看了一眼,对萧天凌道,“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做了吗?” 萧天凌表情表情有些高傲,“事实不出沈大小姐所料。” 沈如诗心里闪过一丝喜悦,勾起唇角看着萧天凌,“多谢凌王了。” “你当真要生事?” “这并非生事。”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我决不能让阿楚白白受欺负,接下来的事情你不必管了,交给我吧。”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巫蝶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巫蝶 “那你小心。”萧天凌伸手,刚抚摸上沈如诗的秀发,便被沈如诗挡开。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觉之间便多了几分疏离。 萧天凌心中有数,不再计较,将手放下,转过身子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丝落寞的情绪。 “其实大点开始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去这韩啸祥可不好对。你即便是对付的了他,他身后巫师的力量你也不可能靠自己孤军奋战就能对付。你这几日跟师叔他们的关系有些疏离了……” 沈如诗早就知道萧天凌又要拿出这些来说教,心里面已经有一些烦闷了,便借着那边已经开始了的借口推了萧天凌回到了他自己的席位上面。 那边音乐响起。前面还有几个人跳舞,不过这些舞蹈跟平时宴会游玩的舞蹈可不一样。 两个人在前面拿着沈如诗从未见过的粘着动物皮毛的木棍。手紧紧的握着一块儿碳火,碳火跟棍子连接在一块儿,便擦出了一丝丝的火星。 只在旁边看着沈如诗便觉得他们手掌很痛,但那两个女子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她们身上穿的很单薄,在这寒风之中快要被吞噬了。 脚上挂着铃铛,有些像原始人在跳舞。沈如诗直勾勾盯着她们。心里感叹这些奴隶实在是太可怜。 而坐在两排的大臣们看到这幅景象都有些见怪不怪,甚至心中还在责骂着年年都是这样,实在是太无趣了。 沈如诗转过头看了萧天凌一眼,萧天凌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在默默地一个人喝着酒。 今天的这场祭祀大典师叔他们的人没有来,他们本就跟这里的巫师关系十分恶劣。这段事情自然不会参与,今日沈如诗来还惹得他们一阵发怒。 韩啸祥在一旁跟奴隶吩咐什么事情,确认只有沈如诗和萧天凌参加以后,脸上的神情更是舒坦了许多,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今日的酒往日的不同,桌上也没有太多的肉食。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沈如诗飘远了的心绪顿时被拉了回来。只见全场的目光齐刷刷二的射向正在试法的巫师。 巫师取出了一个罐子,慢慢地打开。还放在前面燃烧这个烈火中转了一圈儿。顿时,里面便飞出来了几十只蝴蝶,竟然没有被那灼热的温度所杀死。 蝴蝶全身发黑,看起来有些奇怪,跟这里的巫师一样诡异而神秘。 他们环绕巫师的头上飞了一圈儿。巫师不知在他们身上施了什么法术,蝴蝶们纷纷朝着宾客这边飞了过来。 沈如诗微微眯起眸子,想起当初师傅跟她说的一个神秘故事。现在看来,倒真不是假的,还真的灵验了。 全场的目光都随着蝴蝶飞舞的方向看过。那些蝴蝶跟寻常的蝴蝶并不一样。对于花丛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反而倒是能够辨别人身上的气味。 巫师在一旁解释着,说今日不只是祭司而已,更是要为这片土地除去晦气。蝴蝶便能够寻找出身上带有邪气的人。 楚玉也觉得今年周蝴蝶甚至有趣,教训了旁边的小儿子几句,便将目光投射过来。 那些蝴蝶开始是分散的,后来都集聚到一起,形成以条线。最终竟然朝着沈如诗的方向飞了过来。 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别样的光芒,没有丝毫的慌乱,虽然他对于那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并没有多少兴趣。但是她知道接下来这些蝴蝶会改变她的轨迹。 蝴蝶在沈如诗的头上绕了几圈儿。像是找到目的地一样,沈如诗眼里流过一次别样的光芒,对于这群黑压压的东西,她并没有丝毫的欢喜,反而却有一种莫名的抗拒。 但是他看了萧天凌一眼,随即,明确了心中的想法。沈如诗伸出手,蝴蝶便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众人脸上都流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尤其是楚玉。微微张大了嘴巴,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到韩啸祥突然站起来将椅子碰到了的声音。 楚玉呵斥了他一句。韩啸祥也赔礼道歉。随后将话题转移到沈如诗身上。 “皇上今日的事情实在诡异。这么多年。老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按照常理来说。沈小姐,不是我们涵楚国的人,今日却发生了这番景象,老臣想让巫师来解释一下。” 楚玉点头示意,巫师将自己得法器收拾了一下,跪在楚玉的面前,脸上像涂了土一样,十分难看。 “皇上,实不相瞒。这几日国内便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说南城附近发生的洪涝。而北方发生的旱灾。这些怪异的气象本来不该发生。老臣估算过。那是因为今年天上的参北星陨落。究其所有的原因便是近一年有灾星降临。” 沈如诗在旁边听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偷偷笑了一下。她在想这些人可真能编造。这种谎言编的倒是像模像样的,也算是一种本事。 巫师还在解释,“方才,这些蝴蝶便是替我寻找出今年的在灾星竟是谁。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十分明显。老臣也是非常吃惊,但事实便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主人脸上的神色各有不同,楚玉多为复杂。从他们的表情沈如诗便看得出,巫师的预言在函楚国威力到底有多么大难怪方才韩啸祥露出那种神情,已经判决了她立刻要被处死一样。 沈如诗笑了笑,起身的时候碰到了跟前的酒杯,可是奴隶们没有一个赶来收拾的,反倒是身边的那些蝴蝶一直围绕着她。 沈如诗摇着头笑笑,这函楚国的人,可真是畏惧这巫术。可是在沈如诗看来,这些巫术不过是跟原始的密信一样罢了,至于这些蝴蝶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心里面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这些可怜的人却懵懂无知。 她连叹气的功夫都没有,韩啸祥便急着给她定罪了。 “皇上,绝对不可因为一人而给整个函楚国带来灾难啊!” 沈如诗本打算按照计划进行,却突然看不惯韩啸祥那副嘴脸。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疯癫皇子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疯癫皇子 她抱着双臂,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问道,“韩大人,您不觉得方才巫师的说法有些奇怪吗?” 此话刚落,身为巫师总领的南坞珏站起身子,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满的神情。 “沈小姐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函楚国的巫师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这些年来一直带给函楚国上天的运气,不曾出现过什么过错,沈小姐莫要因为自己的偏见诋毁我们巫师。” 沈如诗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口吻之间看似玩笑,却满是嘲讽。 “南坞大人,韩啸祥,方才巫师说,这几年来一直发生灾害,而我,你们口中所认定的灾星,不过前几日刚打到函楚国,你们即便是想要找个替罪羔羊,也不该将此事怪罪于我身上吧。” 此话倒是有道理,众人脸上的神色更加复杂了,他们心中也惶恐若是寻错了人,此事便麻烦了,可奈何他们过于相信巫术的力量,没有一人站出来帮沈如诗说话。 韩啸祥本以为萧天凌会出来帮衬沈如诗,将如何诋毁萧天凌的说辞也算好了,可萧天凌却只是喝酒,一声不吭。这等举止让韩啸祥心里面有些摸不透,便寻来了前几日监视他们的奴隶,奴隶告知,他们二人吵了架。 韩啸祥摸着胡子冷笑一声,“可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他加大了对沈如诗猛烈的攻击,“皇上,事不宜迟,这些巫蝶现在还在她头上环绕着,此事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沈如诗倒也不紧张,还在仔细观察手上的巫蝶,但当她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之后,便不敢在戏弄巫蝶了。 虽然早就将韩啸祥的心思摸透,只不过她没有料到又横生事端,不只是她,只怕是韩啸祥也未必知道,真正的幕后指使应该是坐在众人之间的南坞珏不错了。 巫蝶有毒。沈如诗再三确认,认定这般不假。 沈如诗心里面顿时想起来一个妙计,对南坞珏道,“南坞大人,如诗多嘴一句,这些巫蝶,可都是你亲自培养出来的?” 南坞珏道,“自然不假,这些巫蝶并非寻常,岂能是无名小辈培养的?” 沈如诗又笑笑,问道,“南坞大人说,这些巫蝶能够辨别灾星,也就是说,他们都有灵性?” “自然不假。你到底想说什么?”南坞珏的语气已经不像是方才那么多废话坚决,已经觉察出沈如诗这个鬼机灵话里有话。 沈如诗又转首看着楚玉,“皇上,既然是灵蝶,皇上难道不想近距离观察一下吗?毕竟,可只有祭祀大典的时候才能见到一会,平日里可都看不到呢。” 楚玉虽然表面上放荡,但是心里面却是十分警惕,对于这等巫术更是懂得保持距离,便道,“朕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的语气甚是冷淡,沈如诗知道,楚玉大概还在为上次自己不肯将楚燕俪给他的缘故而生气。 只不过沈如诗也无需讨好他,因为沈如诗今日的目标本来就不在楚玉身上。 楚玉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俊美的男子跑到了沈如诗跟前,伸出手便夺过了巫蝶。 楚玉面色大变,噌的一下站起身子,大喊一声,“峪儿!” 沈如诗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个俊美男子的身上,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便是楚燕俪昨日画中的男子,也正是楚玉的二皇子楚涵峪。 传说中不近人情的二皇子,长大倒是俊美。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只见眼前的人离在自己的跟前,伸出手想要让巫蝶飞到他身上,奈何,巫蝶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楚涵峪有些烦了,抬起眼看着沈如诗,语气不似平日里对下人那般居高临下。 “你身上为何有股草药香味?” 沈如诗没有回答,脸上荡漾着一丝笑容,像是春天湖面泛起了波澜一样,让人感觉心里面甚是舒坦。 “你喜欢吗?”沈如诗反问道。 楚涵峪认真地点了点头,沈如诗便生出双手,楚涵峪想都没想,便也跟着生出双手,搭在沈如诗的手上。 楚玉生怕楚涵峪创出什么祸端,噌的一声站起身子,伸出手指着楚涵峪,“峪儿!你给朕回来!” 楚涵峪比沈如诗小几岁,有些时候看起来的确满身稚气,他转过头,咧开嘴,朝着楚玉大声喊道,“父皇,此事甚是有趣,峪儿喜欢!” “你……”楚玉顿时怒火不打一处来。 沈如诗眸光渐渐深了,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这楚涵峪可是楚玉的一块软肋,想当初,楚涵峪的母妃生下他的时候便难产而死,偏偏他的母妃又是楚玉心头的一块朱砂痣,因此楚玉将对于嫔妃的爱全部注入楚涵峪身上。 即便楚涵峪有些时候疯疯癫癫,甚是顽皮,但是楚玉对他总是多家放纵,自上而下,宫女太监们自然也不敢小瞧了这位皇子。 巫蝶顺着沈如诗的手臂,渐渐积聚在楚涵峪的身上,楚涵峪抬起头,觉得十分有趣,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微微睁大眼睛,目光惊奇地看着沈如诗,“快看,这些巫蝶飞到我身上了。” 他这一喊,周围的人顿时向着他的方向看过来,楚玉脸上越来越难看。 韩啸祥也紧皱着眉头,本以为今日能够顺理成章地给沈如诗安个罪名,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还是身份尊贵楚玉颇爱的皇子。 韩啸祥看了南坞珏一眼,示意南坞珏,他现在不好出面。 南坞珏会意,便站了出来,对楚玉道,“皇上,这巫蝶可是要去身上带着邪气的人,您看这……” 楚玉明白了巫师的意思,他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卷入其中,怒气冲冲地朝着楚涵峪喊道,“逆子!还不快给我回来!” 谁成想这楚涵峪倒也是个倔脾气,闻言,非但没有回去,反倒是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哭出来,“母妃,峪儿想你了……” 沈如诗在一旁都有些汗颜。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汗颜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汗颜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师叔说这位皇子疯疯癫癫不着调,在这等祭祀大典的环境之中,楚涵峪的举动的确不像是一个将要成年的男子所做出来的。 若非楚涵峪真的有疾病,那便是他拿着母妃的死做要挟,耍无赖。 楚奕对于他这一招可真是防不胜防,脸上的怒意顿时被浇灭,长叹一口气,道,“莫要哭了。” “父皇你凶峪儿。” “父皇不说了便是。”楚玉已然有些不耐烦,却还在为着某种原因一直忍耐着。 楚涵峪顿时破涕为笑,道,“父皇你可不许说谎。” 沈如诗在一旁听着,险些笑出声音,只见楚玉的脸色像是吃了黄莲一样,难看到极点。果然啊,打蛇打七寸。沈如诗目光带有一丝挑衅地向着韩啸祥看去。 韩啸祥心里面烦躁至极,脸色却是波澜不惊。 南坞珏对楚玉道,“皇上,这巫蝶的作用不可小觑,他若是徘徊在二皇子身上长久不离去,那便说明二皇子便是灾星。” “大胆!”楚玉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横眉怒目看着南坞珏。 之前他对南坞珏很是隐忍,极少像是今日这番对他发火让他下不来台,“南坞大人,依照你的意思,说朕的儿子是灾星是吗?那朕又是什么?” 楚玉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得不像样子。 南坞珏心里面微微一震,眸光渐渐深了,看了韩啸祥一眼,只见韩啸祥脸上也有震惊的神色,不曾跪下来。 南坞珏又别有意味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最后,跪在楚玉面前,说道,“的确是臣下的错,是臣下的巫蝶出了问题。” 楚玉难得的大发雷霆,“好,既然是巫蝶的错,那便将这些巫蝶都毁了。” 南坞珏顿时面色大变,差点站起来,“皇上万万不可,这些巫蝶可都是老臣精心培养的,他们可都是老臣的心血啊,怎么能说烧了就烧了!还请皇上仔细考虑,万万不可作出鲁莽决定。” 函楚国的巫师这些年来之所以这般猖狂,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楚玉的懦弱,现在云起国的势力介入函楚国,函楚国局势变得复杂起来,而楚玉也比之前硬气许多。 南坞珏等巫师虽然手头上掌握着权利,不到万不得已,却也不能使用,否则两败俱伤。 但他也不是白白地听从楚玉的命令。 “皇上,还请您看在老臣尽心竭力地培养巫蝶的份上,饶过这些巫蝶吧。” 楚玉道,“峪儿,你觉得如何?” 楚涵峪看了沈如诗一眼,心领神会,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道,“父皇,这些巫蝶倒也没有什么罪过,不必全部杀死,峪儿很是喜欢这些巫蝶,父皇将它们送给峪儿可好?” 巫师的脸上顿时一变,跪了下去,“皇上,这些巫蝶可都是老臣一首培养的,只怕二皇子难以驾驭,若是伤了二皇子,那便不好了。” 楚涵峪皱起眉头,反问道,“南坞大人,你的意思是说,我堂堂函楚国皇子,还不如你吗?” 南坞珏抬起眉头,目光深沉地看了楚涵峪一眼,这个疯癫皇子,今日已然怀了他的好事,现在竟然还想出了这等阴损招数。 他的眼底已然多了一丝杀意,奈何,却还是做出一副友好地模样,简直是笑里藏刀。 “二皇子天真聪明,怎么会比不上我这个糟老头子呢,只不过这巫蝶的确非同寻常,二皇子还是莫要接触得好。” “我偏偏喜欢,喂,糟老头,你到底给不给啊!” 沈如诗勾起唇一笑,伸手便将巫蝶拦在一起,道,“二皇子想要还不容易,诺,这些都是你的了。” 南坞珏气得脸胀红,他本来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方才着实被沈如诗的举动气的不轻,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旋即,又将那股怒意活生生压抑下去,抿着唇不吭声。 楚玉心里面神色复杂,挥手道,“罢了,今日的事情便到此结束,日后,谁也不许再提。” 韩啸祥精明得很,他深谙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见放才南坞珏受挫,便也不再多言。若是在咬着巫蝶指定的便是灾星一事,那岂不是说明楚涵峪也是灾星。 沈如诗一场灾难便这么躲了过去。她转首去看萧天凌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耳畔传来了楚涵峪的声音,“你明日可以来我宫里吗?” 沈如诗想了想,看着他笑道,“你在哪一个宫中?” “吴寒宫。” “好倘若我们这几日不离开函楚国,那我便去寻你。” 楚涵峪满足地笑笑,突然,眼眶也有些红润,道,“你身上的味道有些像母妃,我可以叫你长姐吗?” 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道,“你这般叫我,只怕是被某些有心人听去之后治我的罪过,你叫我汝姐姐吧。” “汝姐姐。这名字可真是奇怪。”楚涵峪道。 沈如诗淡淡一笑,想起曾经的刑天灏,若非今日的事情,她可真要把这个名字给忘记了。 不知道那个少年现在如何了,实话说来,沈如诗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他了,不过,心中却还是惦念着他的。 有些时候,回忆总要比现实美好,那个少年的影子存在于她的记忆之中,原来的那些不完美都忘记,只剩下他漆黑的眸子,透露着一股旁人莫及的隐忍。 “二皇子,我们该回去了。”伺候楚涵峪的宫女前来,楚涵峪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沈如诗,“汝姐姐莫要忘记方才答应过我什么。” 沈如诗点了点头,“二皇子放心。” 望着楚涵峪的背影,沈如诗发觉,这小子也不像是传闻之中的那么讨厌,他身上倒是有几分像萧天凌的气质,还有星儿…… 偌大的宫殿周围,空荡荡的一片,今日所有的宫女跟太监都去收拾残局。 沈如诗站在屋檐底下,勾起的屋檐替她遮挡住了阳光,她抬起头望着天空,丝毫不觉得刺眼。 天的那边越发的深蓝,不见边际到底是何种模样。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香料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香料 “如诗。”楚燕俪提着剑出现在沈如诗的身后,眼神之中含着一丝从未听过的怨气,沈如诗觉得陌生,陡然被楚燕俪的神色吓了一跳,待眼睛慢慢聚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才长舒一口气。 “阿楚,你方才吓死我了。” 楚燕俪勾起唇角,脸上却是没有办法笑容,嗓音都有些沙哑,“你所说的办法,便是接近楚涵峪?” 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不知道楚燕俪为何会这般反抗,为了缓解尴尬,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阿楚,怎么,跟他有仇?” 楚燕俪抱着手臂,斜靠在墙上,手指还紧紧地握着剑,如此,便增加一份安全感。 “我之前不曾认识他。” 沈如诗的笑容更放松了,走到楚燕俪跟前,伸手将楚燕俪脸上的灰尘抹去,道,“既然如此,你这般担心做什么。” 楚燕俪抬起眉头看着沈如诗,眼底似是卷起了巨浪一样,包裹着沈如诗看不明白的色彩。 “你可知道那楚涵峪曾作出多么过分的事情,他的名声,在我们廖元国便众人皆知。”楚燕俪语气中倒是没有讽刺的意味,只不过她那死亡般的眼神则更为可怕,像是把楚涵峪打入了地狱一般。 沈如诗笑笑,“有那么可怕吗?实话说来,今日在祭祀大典上见到他,却也觉得,不过就是个孩子而已。” “孩子而已?”楚燕俪声音陡然提高了三个分寸,看着沈如诗的眉头愈发地皱紧,那眼神似是要把沈如诗打入十八层地狱一般。 沈如诗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说道,“阿楚,你别用这眼神看着我,好似我得罪了你一般,即便是危险,也是由我来接近楚涵峪,你害怕什么。” 楚燕俪听到此话,顿时火冒三丈,伸出手紧紧地拉着沈如诗的手臂,声音有些置气,“你的话便是,你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阿楚,你莫要说气话,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燕俪长叹一口气,“如诗,你不知道,当初,楚涵峪他曾经残忍地杀害奴隶,把人当做畜生一样对待,你以为他今日在祭祀典礼上对你有三分友好,那便是喜爱你?日子一长,他便把你当做玩物。” 沈如诗道,“日子不会长的。”她伸手拍了拍楚燕俪的肩膀,“阿楚你放心,我不过是利用他罢了,今日,我已经找到了他的弱点,你不必担心。” 楚燕俪没有说话,伸手便在沈如诗身上搜索出香料,举在沈如诗跟前,问道,“怎么,难道你就想用这简简单单的香料控制他吗?你以为楚涵峪是傻子,一次两次可以骗得了他,日后他定然会发现你是在故意利用香料利用他。” 沈如诗道,“我没有打算骗他。” 楚燕俪咄咄逼人,“你难道还没有打算利用他怀念母妃的香气骗他。若是楚涵峪知道你是在利用他,他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沈如诗道,“即便他再恶毒,也好歹是个人,阿楚,你放心,我总有对付他的法子。” 楚燕俪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颇有一副过度自责的模样,“函楚国可以合作的人又这么多,你为何非得找那个疯皇子。” 沈如诗道,“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好了,阿楚,你便不要生气了,你放心,我定然每日及时跟你汇报,如何?”沈如诗做出一副玩笑的模样,逗得楚燕俪那张紧绷着的脸终于散出笑容。 回去的路上,沈如诗没有料到,有一个麻烦来了,看着眼前阔长的身影,沈如诗微微勾起唇角,方才在大殿上他走的倒是快,现在来做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可她还是行了个礼,说了一声,“拜见凌王。” 楚燕俪在沈如诗耳边轻声道,“行了吧你,什么时候见到凌王还要行礼。看此形势,只怕是他有什么话要对你说,我走了。” 见楚燕俪离去,萧天凌的目光又稳稳地落在沈如诗脸上,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当真要利用楚涵峪?” 沈如诗知道他又是一番规劝,心里面已然有些烦躁,不想继续听下去,伸出手,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凌王殿下不必多说,消息还是你帮我搜集的,既然如此,便该知道我要做什么,眼下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轻易改变。” 萧天凌目光平静地看着沈如诗,突然,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本王还没说只要做什么。” 沈如诗眉头轻轻一皱,眼底涤荡着疑惑的色彩,“你难道不是来阻止我的?难不成,是为了方才在大殿上对我置之不理而道歉?” 这可不像是萧天凌的风格。 萧天凌笑意更浓,“你说的不错,本王既然猜出了你要做什么事,便也猜出了你定然有对策,方才的事情我若是插手,岂不是要害了你的好事?本王知道你心意已决的事情无法改变,这次来并非是规劝你,不过是想要给你一样东西。” 沈如诗眉头渐渐舒展开,心里面倒也颇为好奇,“什么东西?” 萧天凌笑了笑,眼神里面卷动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沈如诗伸手接过,却见萧天凌正盯着她发呆,那眼神让她倏地便红了脸,向后猛地退了一大步,“谢过了。” 萧天凌点了点头,沈如诗便说了几句客套话便离开了。 今日可真是奇怪,先是楚燕俪莫名其妙地发火,然后是萧天凌这番奇怪…… 沈如诗心里面总感觉像是走入了一团迷雾之中,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错了,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些烦躁,便将此事收回不再去寻思,毕竟,她还要考虑楚涵峪的事情。 方才楚燕俪的话像是一块小石子一样激荡在她心中平静的湖里,虽然表面上沈如诗淡淡一笑说是无所谓,其实心里面又何尝没有生起芥蒂。 楚涵峪今日看来,举止已然荒唐,若是他日不加克制,谁知道又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入宫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入宫 竖日清晨,楚涵峪的人便来寻沈如诗,沈如诗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随着宫女走 了。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沈如诗倒也不惊讶,毕竟,她早就听说过楚涵峪大脾气不好,打骂宫女是常有的事情,转首,看到旁边的宫女脸上神色甚是难看,双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帕子。 沈如诗没有多问,心里面却不如方才那么舒坦了,她有些可怜那几个宫女,便对他们说道,“你们留在此处吧,我自己进去。” 宫女摇摇头,“还是让奴婢伺候您进去吧,否则,到时候二皇子定然有要责怪我们招待不周。” 沈如诗见他们坚持,也不再阻拦,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啪啪啪 屋子里面,有两个人正在互相扇耳光,但是那啪啪啪的声音,便让沈如诗心里面猛地凉了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一样,她倒吸一口凉气,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抹微笑。 这时候,太监趴在楚涵峪耳边说了几句,楚涵峪终于看到了沈如诗,脸上原本满是愤怒,突然之间,像是聚集乌云的天骤然放晴一样,对沈如诗道,“汝姐姐,你总算是来了。” 当楚涵峪的目光射到沈如诗身上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脑海里面盘旋着楚燕俪的警告,果真有那么一刹那有些怕楚涵峪,可是她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很快便恢复了一脸的平静。 她目光从那两个宫女身上闪过,心里还是想要帮他们一把,便对楚涵峪说道,“这宫女在此处扇耳光,实在是吵得很,不知二皇子可否……” 沈如诗本想让楚涵峪取消责罚,楚涵峪看了她们一眼,挥挥手,脸上满是不耐,“还不快滚下去,没看到我有贵客吗?” 两个宫女脸上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神色,反倒是更怕了。 她们脸上的肌肉痉挛,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楚涵峪嫌弃他们实在是磨磨唧唧的,便朝着她们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脚,登时,两人踉踉跄跄地跑了下去。 沈如诗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心里面微微叹了口气,在楚涵峪身边做宫女,莫要说尊严,只怕是性命堪忧。 “汝姐姐,太好了,你知道我自打昨夜一直期盼你来。”楚涵峪也没有发现沈如诗脸上闪过短短的失意,伸出手拉着沈如诗的手臂,让她做了下来。 沈如诗淡淡一笑,看着楚涵峪脸上又恢复了那丝孩童的天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是她自己招惹的,那也不必再躲闪。 “其实,我们在函楚国待不了几日,我们要去廖元国,是来借路的。”沈如诗怕楚涵峪过分地纠缠自己,便将此事说在前面。 楚涵峪顿时皱起眉,脸上满是不满的神色,“汝姐姐,你们这么那么快就要走,我去求父皇,让他留你们在此处多几日,我还没有跟你玩够呢!” 沈如诗淡淡的一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昨日的巫蝶呢?” “哦!”楚涵峪猛地想起了,伸出手指点着,吩咐道,“你们还不赶紧将我的巫蝶拿出来,都愣在那里干什么!” 众人手忙脚乱地给他寻巫蝶,其实那巫蝶昨日被楚涵峪拿回来之后,便不知随手扔到了什么地方。 不过好说歹说算是找到了。 楚涵峪昨日将她们装在放萤火虫的纸篓里面,对沈如诗道,“汝姐姐,你瞧,我把它们养得很好呢。” 沈如诗伸出手接了过来,仔细一看,发现里面的巫蝶气息奄奄地趴在里面,很是可怜,没有半点灵气。 沈如诗还给楚涵峪,见楚涵峪明明睁着眼睛看着巫蝶,还说出自己将它们照顾得很好的话,心里面有些无奈,微微一笑,“是。” 旁边站着的宫女们都心领神会,若是逆了楚涵峪的意,只怕会被责罚。 沈如诗今日来,本是打算试探楚涵峪的底细,实话说来,她便不信楚涵峪果真疯疯癫癫,若他只是装的,那沈如诗便可以从他嘴里套出有关函楚国局势的信息,假如楚涵峪真的疯癫,那也可利用他对付韩啸祥。 沈如诗只是做好了初步打算,至于今日来到底要跟楚涵峪说些什么,昨日倒是没想清楚。 楚涵峪也察觉出沈如诗情绪的变动,突然之间,眼珠子转了一圈,露出一抹兴奋地笑容,抓着沈如诗的手臂,说道。 “来,汝姐姐,我给你看一样有趣的事情。” 沈如诗目光随即转移到楚涵峪的脸上,只见楚涵峪对着太监吩咐了什么,沈如诗清清楚楚看到太监脸上为难的神色,奈何,在楚涵峪面前,他们还是觉得小命要紧,很快便按照楚涵峪的命令,搬进来了一口大缸。 随后,又找人在锅里面倒入了滚烫的水。 沈如诗心里面突然多了一丝不安,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勉强,“二皇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到楚涵峪微微眯起眼睛,沈如诗突然之间多了一丝错觉,好似看到楚涵峪的眼睛里面闪着绿光,像是嗜血般。 她喉咙滚动一下,再看楚涵峪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气,只不过那些宫女们显然变了,站在一旁,双手静静地握在一起,全身都在发抖。 只听楚涵峪说了一句含含糊糊的话,便走到他们跟前,用鼻子在他们身上仔细地嗅,那些宫女们果真是害怕到了极点,脸色惨白,沈如诗在旁边看着,心里面泛上一股心疼。 “二皇子,我听说后花园有一处甚是有趣,我们现在……” 楚涵峪却是不感兴趣,伸出手,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对沈如诗说道,“汝姐姐,我这个游戏定然要比你更有趣,你且跟我玩完,再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 沈如诗默默叹了口气,与此同时,楚涵峪的脸上顷刻之间变了,倒不是针对沈如诗,而是针对他面前的那个宫女。 “你没有用我给你们的麝香。”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麝香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麝香 那宫女瑟瑟发抖,像是一只在风中颤抖着的小鹿一样,声音很轻,沈如诗仔细听才能听得见。 “二皇子,奴婢错了,奴婢对麝香过敏,所以……所以没有用。” “你就是在找借口!”楚涵峪顿时暴怒,回过头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立刻避开他的目光。 楚涵峪突然又笑了出来,伸出手紧紧地抓住那宫女的肩膀,宫女心里面满是惊慌,差点就吓破了胆,“二皇子,奴婢错了……”她一直在重复那几句。 楚涵峪实在是不耐烦,吼了她一句,又将她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丝毫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 “你们,把她抬到缸里面,还有,把里面放上麝香。” 宫女听到以后,整个人软了下去,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止能用惊慌来形容了。 那一刻,沈如诗仿佛看到了地狱,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旁边的太监,“二皇子在开玩笑吗?” 太监不敢轻易开口,他伺候楚涵峪这么久,楚涵峪究竟是什么心性他哪里会不知道,眼下更是不敢得罪,省得喷了一身的血。 沈如诗心里面渐渐明了了,像是一团纠缠不清的雾气,终于被她拨开,她长呼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复杂至极。 她有些恼恨自己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来劝楚涵峪。 心底里,她并不觉得楚涵峪真的会做出这些事情,可是也有些害怕楚涵峪若是真的发了疯该如何是好。 那宫女已然吓晕过去,楚涵峪又让人浇了她一盆冷水,愣是把宫女刺激醒来。 宫女神志恍惚,突然抱紧了楚涵峪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即便是沈如诗看着,也是我见犹怜,只可惜,楚涵峪虽然疯疯癫癫的,却是并不好色,因此这个宫女选择美人计可实在不沾光。 “二皇子,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莫要折磨我,求求你看在我伺候了你怎么久的份上,就杀了我吧。” 那女子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着,恐惧像是魔鬼紧紧地包裹着她,那眼神沈如诗觉得有些熟悉,心中难免升起了同情的意味。 她从未见过有人这样渴望死亡,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活着生不如死,而楚涵峪跟杀无言一样,总有些法子能够让人求死。 “二皇子,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我这游戏还没有开始呢,汝姐姐莫要着急。”这声汝姐姐倒是叫的亲热,只不过沈如诗不知道,自己在楚涵峪心里面分量有多重。 “二皇子,这游戏我之前见过,只不过你好歹也看看这女子,长得如花似玉的,若是这样糟蹋了,岂不是可惜。我见她甚是投缘,不如二皇子把她送给我如何?” 楚涵峪立刻恼了,紧紧皱起眉,像是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一样。 沈如诗的心情也像是走过盘山路随着楚涵峪的神情起起伏伏,有那么一刹那的功夫,她心里面的确是后悔为何要来寻这个小魔鬼,可是想起无论做什么事都艰难时,沈如诗便长呼一口气,继续劝道。 “你口口声声喊我汝姐姐,难道我问你要一个礼物,你都不肯。”沈如诗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只见楚涵峪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沈如诗本以为这家伙总算是松口了,谁料到他却是对着下人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再愣在那里,我把你们都给煮了!” 众人顿时不敢迟疑,虽然心里面也觉得楚涵峪实在是荒唐,奈何,到了该做的时候,却还是没有犹豫。毕竟,她人的性命毕竟是她人的性命,倘若为此赔上自己的性命,那便不值得。 他们在宫中做事多年,都知道宫里面的规矩,彼此之间也达成了一股默契,不会因为盲目地求情而多搭上一条性命。 说得好听了是明哲保身,说的不好听了便是见死不救,冷漠又毫无人性。 “二皇子!”只有沈如诗喊了一声,楚涵峪眼神阴森地看了沈如诗一眼,已然不是那日祭祀大典见到的模样了。 还不及沈如诗阻拦,那宫女便被扔到了满是滚烫的开水的缸里面,楚涵峪立刻将目光从沈如诗身上转移到宫女身上,见宫女在泡着麝香的开水里面面目狰狞地挣扎,他登然大笑起来。 旁边的宫女都垂下了头不敢看,楚涵峪拍着掌,心里面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举措有多么过分,还不停的问宫女,“怎么样,有趣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煮活人!哈哈哈,你们要不要进去试试?” 宫女们顿时跪下,惊慌失措地看着楚涵峪,耳边还徘徊着宫女的挣扎求救声,他们几乎是拼劲全力地摇头。 楚涵峪蹲下身子,从他们的脸上划过,随后伸出手拍拍他们的肩膀,笑道,“放心,你们可都是乖乖听话喷了麝香,我不会责怪你们的。” “汝姐姐,你看,有没有趣?”楚涵峪朝着沈如诗喊道。 沈如诗看着楚涵峪的眼神已然带着三分杀意,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攥紧,指甲已经钻到了肉里面,若非有袖子当着,他眼前这个没心没肺大笑的二皇子定然会看出她心里的愤恨。 “够了。”沈如诗嘴唇咬的青紫,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 那日,杀无言也曾在血莲教上演一场大煮活人的戏码,想到院子里面的女弟子,还有那股人肉的味道,沈如诗又伸出手捂着胸口,差点吐出来。 慢慢地清醒了,沈如诗才发现,原来那味道是从这屋子里传出来的,而不是从记忆力传来的。 那女子已经死了,临死之前睁大了眼睛,目光直勾勾地射向楚涵峪。 她死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因为她本就对麝香过敏,楚涵峪却在开水里面跑了大量的麝香,因此她的皮肤上全都是疹子,又在开水泡上一番,那模样实在是不能看。 原来也还是个清秀的姑娘,这样折磨一番,简直不成人样。 沈如诗微微闭上眼睛,心里面甚是压抑。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胡闹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胡闹 沈如诗忘记她是过了多久才缓过来。刚才好像看见了一场不真切的梦,并且是噩梦,比之前她梦到的身后有一群饿狼在追还要可怕。 垂在身旁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手里面已经满是冷汗,她的目光像是两把剑一样,射到楚涵峪的脸上,对方却不为所动,好像根本就不懂体会旁人的心思一样。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有旁的事情,我便不在这里陪你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现在要走了。” “哎,你还没有陪我玩儿呢,怎么就走了?今天你才来了三柱香的功夫,我还有好多游戏没有给你看。你能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儿,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好,我这次保证绝对不会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楚涵峪像箭一样噌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伸出手紧紧的拽住了沈如诗的袖子。沈如诗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衣裳被他捻在手里面。 楚涵峪的手并不大又小又胖的。若是不顾念他刚才做出恶毒的事情,沈如诗道真的觉得这个孩子很是可怜,虽然他的父亲是皇上母亲是皇妃,可沈如诗觉得他却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样。 沈如诗忘记自己当初脑海里面究竟想了一些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儿。目光射向刚才那个女子的身上。语气之间听起来倒是平和,实际上却有一种不可反抗的威严。 “那你现在立刻派人把她捞出来好生埋葬,不许再这样继续糟蹋人了,否则我现在立刻便走。” 楚涵峪点了点头,脸上懊恼的神色像是天上的乌云忽然就散开了,他伸出手对着旁边的人轻轻一挥,下人们顿时手忙脚乱的把那煮的半熟的女子从锅里面捞出来,都紧紧地捂着鼻子微微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女子的身体。 “你这次可总算是满意了吧?现在能不能陪我去屋子外面,我这次保证。绝对给你一个惊喜。” 沈如诗满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听了他的话。随着他走了出去。 这时候,楚涵峪突然嚷嚷着想要骑马,沈如诗抬起头一看,现在的天色并不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变下起雨来,奈何楚涵峪的性子是怎么劝也劝不动,沈如诗便答应下来。 谁料到楚涵峪并不是真正想骑马,他去马场,又是为了所谓的游戏。 还没有走到马场。沈如诗听到那边有一些男人粗鲁的笑声,还有一名女子的尖叫声。 沈如诗心里面顿时闪过一不好的念头,就像是方才要看到那女子被扔到锅里面煮烂了一样,她伸出手拉住楚涵峪,脚步停了下来。 “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该不会又想要做荒唐事是吧?” 楚涵峪抬起袖子掩着嘴巴笑了起来,那双眼睛原本十分美丽,可是在这种情景之下,沈如诗只觉得他的眼里透出了绿色的光芒,十分的狡猾奸邪。不令人喜欢。 “汝姐姐,你曾经看到过人兽交配吗?” 什么!沈如诗的脸色顿时大变,眼里面闪过了复杂的色彩,已经不能用吃惊二字形容。 她看了楚涵峪一眼,立刻从人群之中冲出去,眼前看到的一幕令她半个月一来都不能释怀。 她只记得一道白光闪过,随后,便是一个少女还有一匹马,而那个少女正在被逼着跟那匹马交配。 沈如诗伸出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心口,抓出了血痕却是丝毫感觉不出。 “都给我住手!”沈如诗朝着他们咆哮了一声,众人齐刷刷将目光向着沈如诗投射而来,只觉得大煞风景,心里面很是厌烦,道,“哪来的宫女,去去去。” 沈如诗走到他跟前,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她心中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克制,奈何,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仿佛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宇宙,她眼底落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压低了声音,尽量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太过起伏。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人看到有些不耐烦了,刚要给沈如诗一个拳头,忽然看到了楚涵峪,脸上的神色立刻变了,屁颠屁颠地走到楚涵峪面前,微微弯着腰,颇有一副讨赏的意思。 “二皇子,你吩咐的事情,奴才都准备好了,二皇子请来的客人在何处啊?” 楚涵峪看了一眼,听见腿朝着那人的心口狠狠地踢去,“你睁着一双眼有什么用,人便在此处也不认识,我看你你要这双眼也没有用了!” 那人立刻吓得屁滚尿流,这话要是从其他主子嘴里面说出来倒是无妨,但是楚涵峪说出来那意味便不一样了,他跪在地上猛地给沈如诗磕头,“主子饶命,饶命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没有认出主子。” 沈如诗没有说话,转首看了楚涵峪一眼,走到那女子跟前,夺过她身边两个宫女手里面的鞭子,狠狠地朝着烈马抽去。 烈马还是没有停止。 沈如诗拔出自己的佩剑,朝着烈马的身上猛地插了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那股狠劲,便像是楚燕俪在战场上杀敌一样。 顿时,空气中喷血如注,一抹带着腥味的鲜血喷在沈如诗的脸上,沈如诗抬起手臂擦去,另一只手将女奴扶了起来,只见女奴脸上已经有任何的神色,像是一张白纸一样,凄惨到极点。 还没待沈如诗反应过来,女奴突然夺过沈如诗手里的匕首,用她最快的速度朝着楚涵峪跑了过去。 “二皇子小心!”他们喊了一句。 楚涵峪身边的侍卫还没来得及防卫,女奴的剑眼看着就要插入楚涵峪的胸膛之中,谁料到沈如诗突然冲到楚涵峪跟前。 女奴见沈如诗方才救了自己,不想要杀了她,手腕一抖,剑刺入沈如诗的手臂。 “汝姐姐!”楚涵峪大喊一声,脸上波动着复杂的色彩。 沈如诗旧伤复发,昏迷过去。 楚涵峪顿时朝着女奴怒喊一声,“来人,给我把她压下去,待我想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再处置!”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替他挡剑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替他挡剑 “是!”太监诚惶诚恐地答应。 沈如诗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她伸出手摸了摸,身边全都是蚕丝被子。 脑海里面浮现出刚才发生的可怕的一幕,她立即坐了起来,一抬头便发现有人正趴在她的床边,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楚涵峪。 心里面满是复杂的情绪。看见楚涵峪像是恶魔一样久久的缠绕着她,实话说,她现在真的有一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听楚燕俪的劝告,偏偏要来招惹他。 本来是要对付韩啸祥,没想到,楚涵峪也比他们更难对付。 沈如诗动作放得缓慢了一些。慢慢的提起了被角。先是双脚着地。尽量是自己的动作轻捷。 没想到楚涵峪还是醒了,又或者说他一直就没有睡着。沈如诗刚推开门,身后便传一身欢喜的叫声。 楚涵峪还是跟之前一样称呼她。沈如诗这次救了他的性命,他非常感动。跑到沈如诗跟前,拉起了沈如诗的双手,一双眼睛里面闪动着光芒。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刚才太医说你不一定能坚持多久,我心里面就像是蚂蚁在热锅上也乱成了一片。刚才若是没有你,我可便要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杀了。日后你便做我的姐姐如何?我这就去跟父皇说让他赐给你公主的头衔。” 尽管沈如诗心里面已经十分厌恶他。但是脸上却像是铺上了一层白纱一样。将它真正的情绪隐藏起来,只露出一抹平静如海的微笑。 那笑容让人看起来只觉得心里面并没有半分情绪的起伏,那种笑容更像是看到了荒原上的坟墓,心中没有一点求活的希望。 沈如诗若非这些日子接二连三受到的惊吓,也不会露出这种神情来。 “罢了,我不想在这里做什么公主。难道你想把我当成您的玩物吗?刚才的事情是我自愿的,我只是不想看到那女人落得一个谋杀皇子。结果死的更惨。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便离开了。我们再住几日的功夫便也会离开这里,你好自为之吧。” 楚涵峪脸上露出了受到惊吓时的神情。一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忽然之间,他眼前一亮,像是看到一道流星从自己的面前闪过。他跨着步子迈到了沈如诗的跟前,手里面还掐着一个皮影。 “你先别走,我给你看样好东西,你瞧瞧,这个就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她伤害了你,我让宫女们把她的皮肉做成了皮囊。送给你。我替你出了这口恶气,你便不要走了,日后绝对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伤害,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可以陪我玩的人,你们现在走,我又孤孤单单一个人。” 楚涵峪的话在沈如诗的耳边不停地回荡着。就像是坟墓里面的恶鬼一样不停地缠绕在她的身边,一刻也不放松。 沈如诗眼里顿时一变,天地为之变色,她紧紧地握着手,目光便顺着楚涵峪的视线看了过去。落在他手上的那个皮囊上面,顿时炸裂。 周围山崩地裂以一样,她后退了一大步。总觉得周围像是下雨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她刚触碰到那个皮影,便觉得浑身发热,像是有烈火在燃烧,又像是刚才那个奴隶在身边不停地咒骂着。这样看来,好像这结果都是她造成的,可她不过是想要帮那个宫女一把。 她现在恨不得没有帮助楚涵峪,让那个宫女狠狠地杀了他,这样,便也不会发生这种惨无人道的事。她立刻松开手,那个皮影便掉在地上,啪的一声,声音不大,在沈如诗听来却像是闷雷一样从平原上滚过,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炸裂了。 她现在才明白这个人间恶毒的事情还有很多,当初遇到的又算是什么。 “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别跟着我。” 沈如诗跌跌撞撞向外跑去。都忘记了自己的肩膀上还有伤,身上的疼痛已经盖不住她心里面的痛。 楚涵峪还要跟过来,她便朝着楚涵峪大声地骂了几句。只觉得自己心里面像是塞了火雷一样,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汝姐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倒是说给我听啊!”楚涵峪紧跟着要追出去,奈何,沈如诗已经跑远了。 楚涵峪居高临下地站在宫殿上,看着沈如诗跑出了宫门,朝着居住的地方离去了。 沈如诗出来的急,忘记自己忘记穿披风,渐渐地,便感觉道一阵寒冷的气息。 还不到居住处的地方,突然,有人出现在她的身后,紧接着,沈如诗变感觉身上一暖,转首才发现是萧天凌把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沈如诗看到萧天凌的那一刹,只觉得所有的委屈就像是快要沸腾的开水,实在是忍不住,想要一吐为快。 她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萧天凌,却见萧天凌的面容始终平静,像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在看一场游戏一样,这样的眼神刺激了沈如诗。 沈如诗不再发泄,而是用一种死亡凝视看着萧天凌,“凌王难道不觉得,楚涵峪实在是毫无人性?你如何便可以这般安静地站在此处,不管不顾?” 萧天凌见沈如诗身上的大氅快要掉下来了,便伸出手要替她整理,却被沈如诗挡开,萧天凌勾起唇,淡淡一笑,笑容却并不含有微笑的意味,又伸出手,给沈如诗整理了一下,这次沈如诗没有挡开。 萧天凌语气还是那番平静,就像是沈如诗第一次见到他。 “你生气,你想要杀了他,可你为何不冷静下来想想,楚涵峪为何会做出这等荒唐事情?如诗,你太急切了,你心心念念着那些可怜的人,却忘记你原来也是个可怜人,而像你这样的可怜人,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是靠莽撞。” 萧天凌指了指自己的头颅,平静的目光让沈如诗安心,“而是靠智慧,你现在太急切,把智慧丢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追本溯源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追本溯源 沈如诗打开萧天凌的手,脸上有些烦闷,“莫要在这里跟我谈什么大道理,楚涵峪他就是个恶魔,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楚燕俪的一片良苦用心了,这样的人,我着实不该接触。”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突然笑道,“怎么,原来你就是个这般不坚持的人?唉,行百里者半九十,我原本以为你有些毅力。”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莫要跟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便立刻离开楚涵峪,换个法子,我便不信了,函楚国难道还只有他一个人可利用。” 沈如诗这副模样,萧天凌平日里倒是难得一见,看来,她真的受到了惊吓。 “楚涵峪是你自己布下的一个棋子,你若是动了他,便毁了整盘棋,如诗,你这次受挫,并不可怕,这恰好给你提供了一个契机,去了解楚涵峪,楚涵峪定然是个有故事的人,你只有走入他的心中,他才会真正信赖你,平静那些香料,无用。” 萧天凌说得风轻云淡,却是给了沈如诗重重地一击,她抬起眸子,心里面又闪过了另一个想法。 楚涵峪绝非愚笨之人。沈如诗放在只看到楚涵峪疯癫狠毒的一面,却也不知道他背后的原因,她心里面的想法动摇了。 正是这时,楚燕俪现身了,她站在沈如诗旁边,用一双憎恶的眼神看着萧天凌。 楚燕俪之前从不做出这番神情,现在甚是陌生。 即便是萧天凌看来,倒也觉得见到了新鲜玩意,自从重逢楚燕俪之后,萧天凌并没有跟她聊过多少。 “凌王,你根本什么都不知,若是如诗接近楚涵峪究竟会遭遇到什么,你都不顾,你不过是把如诗当做一颗棋子,现在想让她给你卖命。” “楚燕俪,我看在你楚家被灭你颠沛流离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不悦,那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对一个乞讨者说的。 面对沈如诗的时候,萧天凌也许会有偶尔的失神,但是面对旁人,他可是锋利得很。 楚燕俪心里面果真猛地痛了痛。 沈如诗长叹一口气,萧天凌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朝着萧天凌使了个眼色,奈何萧天凌并不理解,反倒是继续对楚燕俪说道。 “你楚家被灭,眼下你是众矢之的,我们将你从韩啸祥手里救下来,你便该安安静静地待着,否则,他日见了杜伦呼,本王不会保你性命。” 楚燕俪看着萧天凌的眼神变成了两把利剑。 他们之间的情分还在,但也不至于拔刀相见,只不过两人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眼下的嫌隙看来是难以弥补了。 楚燕俪转首看着沈如诗,“如诗,你万万不可再去寻楚涵峪了,实话告诉你,楚涵峪早就知道了你用香料的事情。” 沈如诗心里面微微一颤,“阿楚,你如何知道的?” 楚燕俪垂下眸子,盯着地上的影子,缓缓地才吐出一口气,道,“也怪我,昨日没有将此事跟你说清楚。” “昨日祭祀大典,你不让我跟去,但是我担心你,便也偷偷地去了,奈何,我是一个奴隶,在路上被拦下,巧妙脱身,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我便偷听到了楚涵峪跟心腹的谈话。” 楚涵峪已经猜出了沈如诗是故意想用香料引起他的注意,他颇为感兴趣,便也假装配合沈如诗,带走了那些巫蝶。 沈如诗微微皱起眉头,她曾经光明正大地告诉楚涵峪,她身上的确是带了香料,只不过她所强调的是巧合,而楚燕俪口里面所说的,便是别有心机的阴谋,这两者之间大有不同。 回想起今日楚涵峪的举动,倒也不像是疯疯癫癫无意而为,若说沈如诗把楚涵峪当做自己的一颗棋子,楚涵峪未尝没有把沈如诗当做他的一颗棋子。 她抬起眼皮,听到楚燕俪在耳边说道,“如诗,我昨日之所以那般阻拦你,便是为的这件事,昨日之所以不跟你说清楚,是怕你得知我偷偷潜入祭祀大典生气,眼下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能再瞒着你了。” 楚燕俪把手搭在沈如诗的肩膀上面,眼神之中满是关切,丝毫不像是作假。 “如诗,莫要再去招惹楚涵峪,他绝对不是善茬。” 沈如诗脸上满是为难,伸出手摸着下巴,韩啸祥的坏都在表面,沈如诗只要按部就班地布置棋子,便能顺顺利利地对付他。 现在没想到,反倒是自己的棋子背叛了自己,楚涵峪这个人,沈如诗现在还不想把他划入敌营。 她微微垂眸,又抬起眼皮,目光从萧天凌跟楚燕俪的脸上扫过,说道,“罢了,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吧,我需要回去细细想想。” 萧天凌沉默了片刻,想要说什么,见沈如诗脸上满是疲惫,便抿紧了唇,不再言语。临走之前,倒是目光深沉地看了楚燕俪一眼。 楚燕俪提了提手里的剑,对沈如诗道,“我送你。” 沈如诗点了点头,回到住处,他们便各自入了自己的屋子。 沈如诗想起白日里面死去那些人,便不敢入眠,屋子里面好像徘徊着他们的影子一样,沈如诗虽然没有亲手杀了他们,可她不得不承认,那些无辜的人的确是死于她跟楚涵峪的争斗之中。 如此说来,她倒也是间接的刽子手,这般想来,屋子里面阴森的气息更重,沈如诗好似能听到他们哭诉的声音还有咒骂声,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便披上了披风,打开门,到屋子外面。 抬头看着月光,心里面总算是平稳了一些,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坐在台阶上面,有些凉,可是她也感谢这股凉意,唤醒了她的意识,把她从那股不知名的雾气中拉了出来。 她伸出手抱着双膝,微微抬起头看着月光,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周围一切太过于安静,安静到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手指掰动的声音。 周围飞过几只鸟,又一溜烟地飞走了,夜又变得沉静。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别有洞天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别有洞天 忽然之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还有落叶被踩碎的声音。沈如诗抬起头来,看到楚涵峪以正在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手里面提着一把剑,脸上满是平静的神色。 沈如诗心里面一阵惊讶,噌的一下子站起身子。一双目光紧紧地望着楚涵峪,语气像是在看着仇人一般。 沈如诗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中空气十分安静,也充斥着那丝尴尬的意味。 楚涵峪似乎察觉自己手里面提着的剑让沈如诗感觉到害怕,他便把剑收了回去,两只手里空荡荡的,自己却又觉得有些不舒服。 周围的落叶洒在地上。他伸出腿将落叶一个一个的踩扁了。慢慢的走到沈如诗的跟前。 “不知你这时来有何指教?怎么?难道是白天杀人杀的太多了,心里面不安宁也出来走走。” 所谓看破不说破,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沈如诗心里明知道楚涵峪依然跟白天有所不同了,白天的时候,沈如诗还以为楚涵峪心里单纯外表疯癫,现在看来,他们只不过是在玩儿一场读心术,可她还是用之前的口气跟楚涵峪说话。 “我杀人从来没有后悔过,更不害怕有什么鬼混来找我。” 楚涵峪提了提手里的件沈如诗,发现这把剑,楚涵峪一直不离身,即便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把它放在枕头旁边。这话倒是他的宫女告诉自己的。 “倒是你,白天那些人又不是你杀的,你害怕个什么劲儿,大晚上的还一个人溜了出来。” 沈如诗露出一抹冷淡的笑容,又重新坐回去。双手抱着腿。身上有些寒冷,整个人慢慢的缩在一起,不再去理会楚涵峪。 楚涵峪伸出手将她身旁的落叶都扫了,且坐在她身边,紧挨着她。 沈如诗变觉到身边一阵难闻的气息穿过来。这难闻倒也不是多么腥臭,只不过是楚涵峪身上那种香气,让她受不了。 楚涵峪像是在麝香里面泡了一整天一样,浓郁的让她心里面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一闻到这气味儿就想起了白天被杀死那一个无辜的女人。 沈如诗一下子站起身子,两只手放在身子前面,做出一种防御的姿势。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楚涵峪。 她有些捉摸不透这小屁孩儿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在皇室长大的孩子总归跟平常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不止是心更细密,而且最让沈如诗害怕的还是他们将一切都付诸于权力的争夺的那种狠心。 “汝姐姐,你是不是想问我,到底想要做什么?说句实话,有些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些事。我今天来找你。也全都是因为刚才一个梦。” 楚涵峪突然开口,没有看沈如诗,只是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空。今夜倒是平静一片,白天经历那些风云都被着平静的夜色抹去,像是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楚涵峪知道他们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而且在沈如诗的心里面留下深刻的痕迹。 “别叫这个名字。”沈如诗并不想理会他,虽然沈如诗心里面有一千个为什么,可她现在也不想问出口,在这种气氛之下,她脑海里面全部都是白天那些宫女的脸,和她们死时的无助。 在报复宋氏跟沈如画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做到了绝对的心冷。可是现在看来,她终究还是前世那个同情心泛滥的女人。 沈如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的确不想让这个名字受到一丝一毫的污染,当初喊她这两个字的孩子,那种无畏与纯粹,是眼前这个人所不及的。 沈如诗只觉得身边一片沉静,安静的过分了,她实在是忍不住,便偏过头去看了一眼。 “二皇子哭了?”沈如诗看着他眼角泛起了银白色的光,她知道,那是月光流转于他的眼泪流下来的痕迹。 楚涵峪紧紧地抿着唇,没有吭声,像是一个被欺负了也不肯告状的男孩。 沈如诗心里面才是委屈,明明白日里面那个杀人狂魔是他,现在反倒像是她欺负了他一般,她伸手推推楚涵峪,“二皇子?这里风大天凉,你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便赶紧回去吧,省得一会我那个不长眼的奴婢出来了,又被你杀了。” 楚涵峪眼神忽然一变,狠狠地揪住自己的衣裳,语气带着隐阴鸷,道,“这世上,所有人都该死!” 沈如诗站起身子,她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跟楚涵峪待下去了。 就在她刚转过身子跨出台阶的第一步,楚涵峪却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抓着沈如诗的衣裳,脸上的那丝阴鸷褪去,又弥漫上一股可怜的色彩。 沈如诗心里面顿时五味杂陈,她并不想再去相信楚涵峪的话,奈何,不知为何,就在某一刹那之间,她突然想起来刑天灏的眼神也是如此。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了回去,听到楚涵峪在她身边说。 “我知道你故意用了母妃所用的香料,想要让我在祭祀大典上帮你,我知道你想利用我去对付韩啸祥,我知道你把我当做你的棋子,这些我都知道,我今日所做的一切,便是要报复你对我的利用,便是要让你知难而退,看到我是个怎么样可怕的人。” 果然。沈如诗心里面冷冷地想道。 “可是,我不知道为何,你虽然是利用我,可我的确觉得,你身上的气息跟我的母妃很像,让我想要留恋。你跟我的母妃一样善良,白日,只有你顾忌那些宫女们的死活,她们在宫中的好姐妹都不敢上前说一句话。” 沈如诗冷冷一笑,“既然如此,你何必将那些无辜的宫女残杀,既然知道你母妃心善,你这般做,她的在天之灵,不知会如何看待你。” 楚涵峪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母妃生前告诉他,若是她死了,便让他抬起头看着天空,她便化作了星辰在天上的某一处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守望着他。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敞开心扉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敞开心扉 楚涵峪突然侧过脸去,慢慢地把头靠在沈如诗的肩膀上面,沈如诗身子微微一颤,本事想要挪开,才发现楚涵峪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袖子。 周围很是安全,可沈如诗感觉楚涵峪的力道却像是一个坠入了沼泽的人用力地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白雾弥漫在眼前,很快便消散了,她没有躲开。 她们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沈如诗心里面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楚涵峪变脸比比天还快,谁知道下一刻会是这样一番模样。 “汝姐姐,我看到你,便像是看到了母妃一样,有一种亲切感,白日的事情,是我做的太过分了,我给你道歉,你可否原谅我?” 楚涵峪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在这漆黑的夜里面听起来有些可怜。 沈如诗没有吭声,她不知道,下一刻将发生什么,不敢对楚涵峪抱有半丝希望,不过她却不得不承认,心里面的确是对楚涵峪母妃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楚涵峪脑海里面细思沈如诗的沉默,最后,安安静静地靠在她肩上待了一会,细细地说起来。 “我之所以变成这番模样,都是从我母妃死了之后开始的,我四岁的时候,母妃便死了,父皇对外宣称是病死,可是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楚涵峪越说越激动,最后,站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用一双含着怨恨的目光看着沈如诗。 “是韩啸祥联合巫师杀了我的母妃!” 沈如诗这等事情看得多了,便也不觉得奇怪,只不过这韩啸祥既然也是楚涵峪的仇人,那楚涵峪便顺理成章地报复韩啸祥,今日见楚涵峪的态度,倒是摇摆不定,这一点的确让她疑惑。 楚涵峪接着说道,“楚皇后想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子,便联合南坞珏杀了我的母妃,而韩啸祥,竟然诬陷母妃跟他的大哥有奸情,父皇对母妃爱之深恨之切,他绝对不能容许母妃对他的背叛,便……” 楚涵峪仰起头,似乎看到了极可怕的事情,沈如诗从未在他的脸上见过这般色彩,她只觉得楚涵峪像是一个魔君一样,向来只有他折磨别人的时候,却没见过他露出这番怯怯的模样,真是可怜又可悲。 “父皇便让我的母亲跟畜生……就在我的面前……”楚涵峪双手紧紧地抓着头发,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的痛苦而变得扭曲,声音颤抖不停。 沈如诗心里面顿时炸裂,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终于明白了楚涵峪为何平日里那般虐待女奴,为何做出一副残暴不仁的模样,为何今日让那女奴跟畜生…… 一切的一切,她终于明白了,心里面的震撼久久的不能离去。 楚涵峪忍住痛哭,神情却是可怜至极。 沈如诗站起身子,走到楚涵峪跟前,过度的震惊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了,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楚涵峪的后背,动作慢慢停下,默默地叹了口气。 楚涵峪突然抬起头看着沈如诗,眼神之中藏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汝姐姐,你要对付韩啸祥跟南坞珏是吗?” 沈如诗微微蹙眉,短暂的试探之后,点了点头,“不错。” 她脑海里面盘旋着那日祭祀大典南坞珏的神色,心里终于明白过来,即便自己现在不将楚涵峪拉入局中,只怕楚涵峪宴会找韩啸祥跟南坞珏报仇。 只不过她十分佩服楚涵峪的忍耐能力,竟然能将这股仇恨隐藏十几年,“你恨楚玉吗?” 沈如诗在楚涵峪面前不再掩饰,褪去之前故作恭敬的神色,“当初,真正害死你母妃的凶手,其实是你的父亲。” 楚涵峪紧紧地握着手,脸上的泪水骤然停住,那股神色让沈如诗看来都觉得十分可怜,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看着楚涵峪的眸光渐渐散了,伸出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罢了,今夜你说的已经够多了,白日的事情……” 沈如诗欲言又止,她心中实在是不能原谅这个人,但是也觉得他实在是太可怜,最后,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了下去。 “我也恨他。”楚涵峪突然抬起头,用一双认真地眸子看着沈如诗,他踩着地上的草,狠狠地撵动,身上那股戾气又回了过来。 “可是他是函楚国的皇帝,又是我的父皇,我对付不了他,所以这些年来便做出这副模样来折磨他。我时常想,为何是我的父皇害死我的母妃,为何我的父皇要那般歹毒,我想要让他付出代价,可是有些时候看着父皇在母妃坟前哭……” 楚涵峪鼻子一酸,“我以为他对母妃还有情分,否则,他也不会对我这般好,当初母妃被诬陷至死的时候,其他的皇子都嘲笑我,他们都说我的母妃是个贱人,可是父皇却庇佑我。” “他当初答应过我的母妃让我做太子,但是母妃死了之后,楚皇后便从中挑唆,父皇迟迟未立。” “你想做太子吗?” “若是做太子,能为母妃报仇,我想做太子。”楚涵峪目光带着一丝破竹的力量。 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楚涵峪道,“现在不是你在求我,而是我在求你,你能否帮我对付韩啸祥跟南坞珏?” 沈如诗道,“听你的意思,在我没有来之前,你便做好了打算,那现在为何又要依赖于我?” 楚涵峪道,“我的确做好了打算,只不过我一直在第一个时机,而你,便是我的时机。”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楚涵峪,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帮你。” 楚涵峪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浮现,“那白日的事情……” “那些人的尸体,你若是还能寻得到,便好生安葬了吧。”沈如诗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目光从楚涵峪脸上移开,看着天边的淡淡的月光,“你日后万万不可再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知道了吗?”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丧尽天良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丧尽天良 楚涵峪勾起唇角,脸上的神色很是坦然,“我杀了他们并没有什么过错,他们都是韩啸祥和南坞珏派来监视我的,汝姐姐,你根本什么都不知,便替他们求情。” 沈如诗道,“我知道。” “汝姐姐你知道他们是奸细?”楚涵峪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的神色,有些不肯相信。 沈如诗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当我看到他们第一眼的时候,我便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没有施麝香的女子,她身上有一股别的香气,跟韩啸祥身上的很像,我便猜到,她定然跟韩啸祥有所瓜葛。” “只不过,即便他们是韩啸祥的人,你也不该这么对待他们,他们是魔鬼,难道你也想把自己变成魔鬼吗?你母妃正是由于太善良,不谙这宫中的争宠之道,落得那个下场,可她绝不会后悔,也绝不愿看着你变成跟南坞珏一样的人。” 楚涵峪双手抓着头发,心里面有一股烈火慢慢地燃烧而来,有些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心中甚是矛盾,每一次看着那些被他虐杀的宫女,便觉得好像看到了母妃一样,心中虽然有一种复仇的快乐,却也深受折磨。 沈如诗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不逼你了,对付南坞珏跟韩啸祥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谈。” 楚涵峪点点头,“你切要小心,这附近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我白日与你闹僵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表面上还是继续做出吵架的模样吧。” “嗯。”沈如诗点点头,楚涵峪便离去了。 沈如诗站在月光下细细观察楚涵峪的背影,这小子的确是个可塑之才,成为帝王需要狠心,也需要定力,他刚才谈及母妃明明那般伤心,可是转过头来却依旧能跟沈如诗谈起对付韩啸祥的事情。 只不过这般心狠,沈如诗却并不喜欢。 韩啸祥得知沈如诗跟楚涵峪吵架之后,第二日便开始行动,他定要赶在沈如诗离开函楚国之前对付,否则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沈如诗还没有醒来,便听到屋子外面吵吵嚷嚷的,她迅速收拾好了,打开门,只见一队人马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领头的是个太监,沈如诗认得出来,这太监是楚玉身边的大太监,跟韩啸祥的关系很好。 楚燕俪也察觉到周围的不平静,赶在他们之前来寻沈如诗。 沈如诗看看楚燕俪,又看看那些人,调侃道,“阿楚,来者不善啊。” 楚燕俪认真地看着沈如诗,“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沈如诗道,“切莫忘了你的身份,待会,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由我来对付,切不可冲动,知道了吗?” 楚燕俪抿了抿唇,道,“放心。” 说着,那李公公便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比哭还难看。 “沈小姐醒了。”他的声音又细又长,沈如诗听来,只觉得心里面难受极了,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她冷冷一笑,笑容像是刀子。 “李公公大清早带着这么多人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若是能安睡,那倒是奇了怪了。” 李公公微微眯起眼,向后扫了一圈,又落到沈如诗身上,说道,“沈小姐,皇上有事,请沈小姐去御书房一趟。” 沈如诗点点头,也不问到底是何事,“好。” 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示意楚燕俪莫要跟过来,奈何,楚燕俪向来都有自己的决断,哪里能顺着沈如诗的心意呢,她提着剑,看着李公公,道,“我是小姐的女婢,理当跟着小姐去。” 楚燕俪一说话,眼里面便散发出一股寒意。 自从那日招待宴会上楚燕俪几招功夫战胜了韩啸祥之后,函楚国的人都很是怕她,这位李公公自然也不例外,李公公摸着胡子,心里面打着鬼算盘,道,“无妨,只不过你这佩剑……” 楚燕俪有些不耐烦,她最厌烦看到这些说话阴阳怪气整日虚与委蛇的人,她一把将佩剑扔给了李公公,道,“这次总可以了吧?” “嘿,你这个小女婢,怎么跟我说话呢。”李公公皱起眉,见楚燕俪脸上的神色难看下去,骤然止住,又咧开嘴,对沈如诗笑道,“沈小姐,我们赶紧去吧,否则,便误了时辰。” 沈如诗目光从楚燕俪的脸上扫过,不得不将心里面的算盘又重新布置了一遍,道,“走罢。” 沈如诗去的时候,只见御书房外面围着一些人,沈如诗大都不认得他们。 楚玉的脸上很是难看,沈如诗看了李公公一眼,见李公公闷着什么话都不说,沈如诗明白了,将自己的镯子摘下来递给李公公,道,“李公公,原来皇上不止请了我一个啊。” 李公公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沈小姐,你待会可看着点皇上的眼色,实话告诉你吧,今日清晨有人跟皇上举报,在御花园发现巫蛊娃娃,上面刻着皇帝的名号,针眼扎得那是密密麻麻啊……” 沈如诗边听,便扫了楚玉一眼,楚玉现在可谓是龙颜大怒。 沈如诗陡然一声笑了出来,李公公顿时吓飞了魂,“我的小祖宗,你笑什么?” 沈如诗道,“李公公有所不知,这巫蛊娃娃啊,我见的多了……” “嘘。”李公公见楚玉的目光向着他们这边扫了过来,吓得脸色都青了,“沈小姐,老奴好心告诉你,你可莫要牵连老奴啊。” 沈如诗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那边传来楚玉的声音,“沈如诗,你过来!” 人群自然给沈如诗让处一条道路,沈如诗从他们中间走过去,站在楚玉跟前,脸上满是坦荡,“皇上,巫蛊娃娃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或许,我可以帮您找到凶手。” “凶手?”楚玉脸上的怒意像是乌云,足以将沈如诗吞没,“哼,倒是会为自己开脱。” “你不必多言,她都招供了。” 她?沈如诗目光顺着看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诬陷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诬陷 沈如诗看着地上这个满脸慌张的奴婢,突然笑了出来。眸子里面闪动着淡淡的光芒。脸上甚是平静,像是一湖春水一样,扔几块石头去都经不起多大的波澜。 “皇上,您说的便是这个人?实话说来,我倒真的是不认识她。你该问问她我到底是如何指使的?” 那个宫女脸上紧绷着,只见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向她投射过去。她双手紧紧地抓在地面上。不停地磕头,砰砰砰,直到满屋子的人都发出了一股别样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楚玉,很是温柔,我见犹怜。 “皇上,这件事情的确跟奴婢没有关系,是她让将那些娃娃放在后花园的,奴婢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娃娃是诅咒您的,倘若知道奴婢绝对不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呀!” 沈如诗目光随着那女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之前她面前果真有一堆娃娃,上面插满了针。写着皇帝的名字。沈如诗心里默默感叹,这娃娃做的也太劣质了。 “好,你总得有据有理,你说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你?又是什么时候吩咐你将这些它们放在后花园,又跟你说了什么话,又拿什么东西贿赂你。” 沈如诗说了一通,目光看似温柔,却像是两把冷箭一样直勾勾地射到那个女人的身上。她的身子抖了一下,避开沈如诗的目光。 她这副楚楚可怜,很是害怕的模样,真像是个被别人强迫。 她顿时把自己身上的首饰扔在地上,说这些就是沈如诗当时拿来贿赂她的,并且提前编造好了一套说辞。 这故事倒真是引人入声,听的人都觉得这是像是真的。 沈如诗听完了,突然拍起掌哈哈哈大笑,眼神之中带着一股嘲讽的意味。她慢慢的蹲下身子。 ,捡起了地上的那些首饰放在手里,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些珍珠翡翠,玛瑙,倒真是美。 “你若真的对皇帝忠心耿耿,我就拿这些东西贿赂你你便接受吗?无论此事到底是不是我干的。反正你总是一个不忠心的奴才。” 那个奴婢听了之后,眼底闪过一丝透亮的光芒。朝着皇上的方向挪了挪,伸出手指着沈如诗,声音之中透露出一股恶毒。 “皇上,她现在终于承认了!奴婢说的可不是假话。这个人不是我们函楚国的。她就是想要诅咒您,竟然是因为那天宴会上你向他要了她的奴隶,她才会做出这等不仁不义的事情。” 楚燕俪在一边站着,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她心中时刻记着沈如诗跟他说的话,现在只是一个奴隶身份,绝对不能够冒险行事。 但是见沈如诗这样被人欺恶,却是丝毫的不辩解,她心里面着实忍不住,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的燃烧一样。 她突然向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说道,“这是我的事情,不能怪在小姐的身上,你莫要胡言乱语。” 楚玉看到楚燕俪的那一刹那,心里面的怒气顿时消散,眼前一亮。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 直到他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失态以后又重新坐了回去,把手放在嘴边轻声咳嗽两下,眼睛还时不时的偷瞄着她。 “皇上,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有人在故意诬陷我们主子。望皇上明查。” 楚玉清了清嗓子,虽然他的确是喜欢楚燕俪,可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他的身家性命,他也不能马虎他立刻将目光从楚燕俪身上挪开,否则,13是无法。下定决心。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方才你的那些理由朕并不觉得多么可信。” 楚燕俪目光向沈如诗射去,总觉得沈如诗的脸色有些怪,自从昨日回来之后便不怎么说话。 楚燕俪心中担忧沈如诗还为昨天的事情而难受。千万不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犹豫。 沈如诗勾起唇角淡淡的一笑。对着楚玉说,“此事的确不是我做的,我没有什么可解释。再说我若是解释了也没有证据,要是拿不出证据,我又凭什么要你们相信我呢?” 楚玉脸上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原本以为沈如诗回来的面前哭哭啼啼,再或者,即便她脸上不做出什么神态,心里面至少也在寻思着到底如何才能求得饶恕,可现在看沈如诗这样子,根本就不在乎。 越是这样,楚玉心里越是不安宁,总觉得沈如诗好像在藏着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沈如诗的说法还是跟方才一样,他心里面的怒意像是烈火一样慢慢的燃烧起来,沈如诗这幅模样实在是太怠慢。 楚玉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威胁,他狠狠地拍案站起来。 “好啊,你倒是坦诚既然如此。那朕便也不能手下留情了,来人,给我把她……” 楚玉话还没说完,那太监便在外面嚷嚷着跑了进来,跪在楚玉面前,脸上的神色非常难看。 楚玉骂了他几句。拿起茶杯摔在他脸上,滚烫的水在地上散开,那太监不停地磕头,手上抓到了杯子,渗出了鲜血,却装作没事儿人似的。 “皇上,奴才该死!都是奴才没有看好二皇子。现在二皇子正在宫里面闹呢。” “他这个时候出来添什么乱,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无论他要做什么,都要让他顺心遂意吗?” 楚玉心里面已经十分烦乱,看着太监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意,可是顾虑到楚燕俪在旁边。便将自己的怒火压抑了一下。 “皇上,此事绝对跟奴才们没有关系,那二皇子早晨醒来之后到后花园去玩,谁料到他竟然发现了后花园里面藏着一个巫蛊娃娃,上面写着二皇子的名字,扎满了针,二皇子便觉得浑身难受,晕倒了躺在床上,过了好半会才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便一直吵吵闹闹,非要抓到元凶不行。” 楚玉脸色大变抓着椅子的手慢慢地收拢。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问道。 “你可确定,那娃娃上面的确写的是二皇子的名字?”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巫蛊娃娃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巫蛊娃娃 “这等事情奴才可是亲眼看见,怎么敢骗皇上呢?的的确确是二皇子的名字不错了。” 他的话音刚落,楚涵峪便闯了进来,脸上全都是泪。他朝着楚玉便扑下身子,哭唧唧的,一幅可怜的模样。 “父皇,今日儿臣发现有人在后花园用巫蛊娃娃诅咒儿臣,父皇你可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不然,母妃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了此事,定然会很是伤心。” 提起楚涵峪的母妃,楚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忧伤,旁人不易察觉,楚玉现在都顾不得楚燕俪了,对楚涵峪道,“你把那巫蛊娃娃拿过来给朕看看。” 楚涵峪递了过去,楚玉一看,跟他的巫蛊娃娃倒是一样的,只不过上面的名字有所不同罢了。 他紧紧皱起眉,手里的巫蛊娃娃攥得越来越紧,目光射向沈如诗,见沈如诗还是满脸的平静,狠狠地将手里的巫蛊娃娃扔到沈如诗的身上。 “你这女人可真是好生歹毒,想要诅咒朕不说,竟还想要诅咒朕的儿子,朕定要把你五马分尸!” 那个奴婢在一旁煽风点火,“皇上,昨日沈小姐去了二皇子的住处,并且跟二皇子吵了起来,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定然是沈小姐因为昨日的事情怀恨在心,便用巫蛊娃娃诅咒您跟二皇子。” 楚燕俪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拦在沈如诗的跟前,怒目看着四周的人,“我看谁敢动她!” “阿楚!”沈如诗拉过楚燕俪的手臂,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盯着她,“你难道忘记了我白日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这是赤裸裸的诬陷,你怎么不辩白?”楚燕俪现在顾不得三七二十一,质问沈如诗。 沈如诗朝着楚燕俪使了个眼色,“此事不是我做的,我问心无愧,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压根就没有碰过巫蛊娃娃,我怕什么。” “可真是会狡辩!”楚玉盯着沈如诗,“来人,都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给朕绑了!” “父皇。”关键时刻,楚涵峪却突然喊了一句,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来巫蛊娃娃,递给楚玉,“父皇您看,这巫蛊娃娃里面藏着金丝线,儿臣记得,这金丝线可是父皇去年正元节赏赐出去的。” 这一句话便激醒了楚玉,他眼底闪过一丝白光,他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这金丝线他只赏赐给了两个人,一个是南坞珏,一个是韩啸祥。 他目光深沉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拔出佩剑架在那宫女的脖子上面,“你现在给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朕便把你交给峪儿处置。” 那宫女没想到本该完成的事情,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吓得面色苍白,像是一张纸一样。 “皇上饶命这件事情可都是韩大人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他让奴婢将这件事情推到沈小姐的身上,至于那巫蛊娃娃的事情真的跟奴婢没有关系。求皇上给奴婢一个痛快,千万不要把奴婢交给二皇子,否则那可是要比杀了奴婢还要难受。” 楚玉脸上露出了复杂的深色。这件事情倒是好办,找出真凶便是,可是他方才对于沈如诗那个态度,现在又要为他成员昭雪,实在是驳了面子。 楚涵峪跪在地上,扯了扯他的袖子。脸上的神情让他心里面十分难受,像是有一把刀突然刺入了心脏一样,那种刺痛的感觉足以让他从梦中醒来,辗转难眠。 他好像看到了楚涵峪母妃的模样。这些年来,他日日都在后悔的事情。看楚涵峪他心中终于做出了决定。暂时将面子放下,对着那个宫女问。 “你是说这件事情全都是韩啸祥让你诬陷给沈小姐的?” “皇上饶命,奴婢就知道这些。是他拿着奴逼阿妈的命威胁奴婢的。” “沈小姐,求求你帮奴婢说句话吧!你当然有大量心地善良,莫要责怪奴婢,奴婢心里面也是有苦衷的呀!” 楚玉实在是生气,站起身子。看着旁边静静地站立着,不敢说话的大臣们。他大喊道。 “想不到他心思这么歹毒,来,人现在把韩府给我查封了。把他带到朕的面前,朕倒是要看看他当面如何诅咒朕和朕的儿子。” 可惜楚玉派人去巡的时候韩啸祥已经死了。听他府上的人说是听到了消息怕株连九族变畏罪自杀了。 去的时候只发现他吊死在屋梁上面,周围还有哭哭泣泣的家室。 沈如诗意味深长的看了楚涵峪一样,没想到这个孩子装起可怜来,倒也像模像样的。 只不过韩啸祥死的太容易了一些,沈如诗心里面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对劲儿的感觉,说不出来。就像是乱麻一样慢慢的积聚着,最后便产生一种疼痛感。 “父皇。你刚才说了金丝线可不止是韩啸祥一个人有。倘若那另一个人也……” 楚涵峪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此事便闹到这里吧,今日这么一闹,我函楚国的名声和就名扬在外了。” 楚玉语气中含着微微的讽刺。想来他已经料到了楚涵峪来的目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即便是相互算计。他心中不只是恼怒,还有一丝丝的高兴。将来这个皇位后继有人。 这件事情便到此结束。沈如诗先行离开了。 楚燕俪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出了宫门以后,便站在原地不动弹,沈如诗发现,便转过身子,问道。 “阿楚,你是不是生气了?没错,我承认我的确是跟楚涵峪联手了。这也是昨夜里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不想让我接触他,但是我昨夜里也知道了许多他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们不应该一棒子将他打死。” 楚燕俪微微挑起眉,“你都想好了?断然不会后悔?” 沈如诗淡淡一笑,“我想好了,若是我后悔,那便也自己碍着,不过,我相信,我绝对不会后悔的,你放心吧,阿楚。”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断然不悔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断然不悔 沈如诗笑着看着楚燕俪,楚燕俪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将佩剑从李公公那里收回,对沈如诗道,“罢了,既然你不后悔,我也不必在此处叨扰,只不过这韩啸祥的死因实在是太蹊跷了,我们得把此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沈如诗目光向着周围扫了一圈,眼底藏着一丝诡异,道。 “不必调查了,韩啸祥定然是南坞珏杀的。不然,韩啸祥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事情败露而自杀,阿楚你不知道,他在江南已经安置好了田地,想来便是准备日后贬谪时用的,所以,他只会逃,而不会自杀。” 楚燕俪道,“那南坞珏竟然这么大胆,难道这次巫蛊娃娃是南坞珏做的?”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道白光,摇着头笑了笑,这时候,楚涵峪已经朝着他走了过来,沈如诗朝着楚涵峪的方向挑了挑眉,将楚燕俪拉到她的身后。 她虽然跟楚涵峪达成了同盟,却还是不想让楚涵峪知道楚燕俪的真实身份,那样无疑给楚燕俪添了一份危险。 “二皇子可真是一石二鸟,佩服佩服。” 沈如诗笑着说道,她微微眯起眸子看着这个皇子,昨夜里面哭得那般伤心,可是今日见到他,他倒是一脸的平静,让沈如诗怀疑自己昨日是否做了一场梦。 楚涵峪朝着自己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立刻退下,沈如诗也看了楚燕俪一眼,楚燕俪知道,现在楚涵峪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便也装作一个奴婢的样子,跟随楚涵峪手下的人一起退下了。 临走之前,楚燕俪打了个手势,示意沈如诗要小心。 周围只剩下他们二人,楚涵峪褪去脸上那丝威严,又流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对沈如诗说道,“汝姐姐,今日让你受惊了。” 沈如诗语气听起来倒是平静,却还裹挟着一丝责怪,“你这般厉害,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我受惊算什么。” “汝姐姐,你也太聪明了,一眼便看得出那巫蛊娃娃是我做的。” 沈如诗笑了笑,“你以为我傻呀,那么明显的金丝线我怎么会看不出来,韩啸祥虽然粗心大意,却也不会明晃晃地拿着这么明显的证据去诅咒楚玉,不过,你父皇也不是傻子,他今日虽然处决了韩啸祥但是心里面定然狐疑。” 楚涵峪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意地笑容。 “汝姐姐,这个你不必担心,我算准备了我父皇忌讳巫蛊娃娃,便想了这个法子,实话说来,还是要怪韩啸祥自己太急躁,后花园的那些巫蛊娃娃的确是他放置的,我不过是掉包而已,并且加上了诅咒我的那个巫蛊娃娃而已。” 沈如诗渐渐明白了,难怪方才那个宫女装的那么像,原来她当真是韩啸祥的人,楚涵峪这一招可真是一石二鸟,那宫女口里面说的都是实话,韩啸祥的确是让他们用巫蛊娃娃诅咒楚玉,只不过楚涵峪借机掉包铲除韩啸祥罢了。 有了宫女的证据,楚玉便会相信,沈如诗笑着抚掌笑道,“你可真是聪明。” 楚涵峪却是默默地叹了口气,“可惜这次没有扳倒南坞珏。” 沈如诗安慰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南坞珏比韩啸祥狡猾许多,更何况南坞珏还是巫师,你若是想要杀了南坞珏,只怕函楚国的巫师们不会答应。” “可是我们等不及了!”楚涵峪突然有些气愤,抬起头看着沈如诗,“汝姐姐,我皇兄已经从边境往回赶了,最快今夜便到了皇城,他定然是听说过韩啸祥死了的消息,该死,一定是楚皇后透露口风的!” 沈如诗目光有些疑惑,“他跟韩啸祥有何关系,韩啸祥死了,他顾不得边境的战争,都要赶回来。” 楚涵峪眼眉紧皱着,“韩啸祥是他师傅,韩啸祥跟他母后关系甚好,也只是如此,韩啸祥当初才会帮着楚皇后害死我的母妃,他们没有一个好东西!这些年来,我忍辱负重,叫了他十三年的大哥,心里却是恶心他!” 沈如诗微微凝眸,眼里面卷起了丝丝光芒,伸出手摩挲着下巴,细细地想了想,说道,“那你父皇对楚涵峰是什么态度?” 楚涵峪道,“父皇倒是宠爱他,只不过,这些年来皇兄在边境立功甚多,渐渐得了民心,百姓们甚是拥戴,父皇已然对他有所忌惮,只不过父皇表面上倒是并不表现出来。若要论起宠爱,父皇还是更宠爱我一些,毕竟我是外人眼里的疯癫皇子,是断然不会威胁到父皇的皇位。” 楚涵峪边说,脸上一边浮现出苦涩,泪水不知何时就滑落下来。 沈如诗看着他,心中多了一丝疼惜,毕竟,沈如诗便是从小没有了母亲,看到楚涵峪这般伤心,便从怀里面取出帕子给他擦干了泪水。 “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楚涵峪抬起头看着沈如诗,那眼神十分动容,接过沈如诗的手帕,在脸上抹了一把,道,“汝姐姐,你切要小心,今日韩啸祥害你不成的事情定然会传遍了皇宫,到时候楚涵峰回来,第一个找到便是你。” 沈如诗挽起双臂,满脸的风轻云淡,“我倒是不怕他来找我麻烦,我身边高手云集,他若是来寻我,便是自讨苦吃,更何况,我现在是你父皇的客,他还敢动我不成!” 楚涵峪微微蹙起眉,道,“他这些年来一直在边境打仗,实力不容小觑,汝姐姐你还是小心为妙。” “知道了,放心吧。”沈如诗伸出手,揉了揉楚涵峪的头,从怀里面掏出一把香料递给他,“这是我那日涂抹的香料,跟你阿娘的气味甚是想象,你留着,若是想念你阿娘了,便将这个放在身上,拿出来闻闻。这个配方我研究了好久呢,你可莫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嗯。”楚涵峪满脸激动地看着沈如诗,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将香料接了过来。“汝姐姐,我定然好生留着。”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楚涵峰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楚涵峰 沈如诗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围吵闹,有一群人围在房子周围。 沈如诗先是停留了一会儿,一双眸子微微眯在一起。目光穿过人流向外看去。 只见人流中间有一个人骑着高马,手里拿着鞭子,看着模样甚是威武潇洒。眉眼之间都凸显一种贵气。他的目光睥睨的看着众人。粗着声音问道。 “你说不说?你若是再不说我便将你这里踏平了。” 沈如诗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那匹骏马前面正跪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血莲教的弟子。 沈如诗的目光立刻变了,垂在身旁的手慢慢的握紧,停留在原地,听到前面的两个人说,“你到底是谁?凭什么对我们动手?” 说了没几句他们便打了起来,那人身边本就有好多侍卫,而且个个武功高强,很快两方便不相上下,血流成河。 沈如诗突然想起刚才楚涵峪的话,心里面猛的闪过一个念头,将手里的帕子扔掉。迈大了步子跑了过朝着他们大喊住手。 这时,原本吵闹的人流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她的身上。其中有一道目光让沈如诗觉得全身灼热的难受。 她抬起眉头,向那人的目光迎了过去。这人长得倒真是英俊,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像是雕像一般,不怒自威。 沈如诗想起了一个人。她心里面的迷雾慢慢地剥开,开始仔细寻思着如何对付他。沈如诗脸上的平静慢慢的散去,勾起一丝微笑。 “你是何人敢在这里撒野,难道你父亲没有交给你规矩吗?” 沈如诗的计谋果然奏效,眼前的人脸上立刻呈现出生气的色彩,紧接着便将他的气愤掩饰下去,勾起唇角,冷冷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蔑视万物的色彩。 沈如诗心里想,即便在边境待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没有将他身上的锐气磨去。这样的性格迟早要吃大亏的。 “挣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便是这的大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些年来,戍守边疆,许久没有回到皇城了,不知道皇城竟然来了这么多的臭狗屎。难怪一回来就一股乌烟瘴气的味道。还有你。我听说你杀了我的师傅。果真是个贱人。竟然用那些雕虫小技谋害我国的大臣,我这便去告诉父皇。你给我等着。” 沈如诗听他的口气,应该还没有进宫去面见皇上,直接杀来。此人倒也是好大的怒气,这等直冲冲的性格,沈如诗到是不怕。沈如诗勾起唇角看着他笑,脸上的平静任凭他再怎么发怒也无法打破。 “原来是大皇子啊,您大名鼎鼎,这些年来戍守边疆利益下了大功!我们可都是听说了,我原本以为是个人人敬仰的大将军,没想到这么一看……” “您方才可是说错,了您的师傅不是我害死的,他自作孽不可活,不仅诅咒皇上还诅咒二皇子。这等人皇上怎么可能留他性命?我们是这里的客人。请大皇子莫血口喷,给我们加一些无须有的罪名。皇上我们礼数都是周到,到了您这里,如果是拂了他的面子便不好看了吧。” 楚涵峰目光冷傲地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就凭你们这些血莲教的余孽,也配让我父皇奉作座上宾!” 师叔气的眼红,“无论如何,皇上待我们是客人,大皇子,我们并非血莲教的余孽,若是大皇子再口出狂言,休怪老夫不饶你。” “好啊,我正巧从边境回来,有些日子没有打仗了,正是手痒痒,你若是愿意跟我打一架,我倒是愿意。” 沈如诗挡在师叔跟前,看了师叔一眼,“不可,师叔若是动手,此事可就要牵扯到血莲教了,岂不是给了楚玉借口。” 楚涵峰已经下马,用脚勾起自己的佩剑,冷眼看着他们,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窘迫之际,楚燕俪挺身而出,手里握着自己的佩剑,冷眼看着楚涵峰,“我来比。” 楚涵峰的目光立刻朝着楚燕俪射了过去,看到楚燕俪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美貌的女子,他仔细打量了楚燕俪一眼,确认楚燕俪的确是沈如诗的人,道。 “你又是谁?” 楚燕俪道,“我是沈小姐的女婢,我要让你知道,沈小姐身边卧虎藏龙,她,并非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 “哈哈哈。”楚涵峰抚掌笑了起来,缓缓地,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举起剑对河楚燕俪,道,“我看你模样瘦削,不知到底会不会功夫,若是一会我伤了你,你可莫要怪我欺负女人。” 楚燕俪横起剑,脸上浮现出冷淡的笑容,“那便试试吧。” 沈如诗望着他们,觉得这楚燕俪跟楚涵峰倒是有一点相像,他们虽然出于不同的处境之中,可脸上都有一种漠视一切的色彩。 沈如诗担忧地看了楚燕俪一眼,问道,“阿楚,你当真要跟他比试?” 楚燕俪没有回头看沈如诗,“沈小姐,离得远些,莫要溅上血。” 沈如诗听后,紧紧地抿着唇,向后退了一步,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日这一场仗是不可避免了。 沈如诗殊不知,这楚涵峰虽然不认识楚燕俪,但是楚燕俪之前却是在战场上见过楚涵峰。 当初楚燕俪是男子打扮,楚涵峰认不出楚燕俪倒是正常。 正是寻思,两人剑起剑落,一道道白光闪过,沈如诗根本来不及追思。 师叔在旁边摸着胡子,对沈如诗说道,“你寻觅的这个奴隶可真是好生厉害,你可算是见到了一块宝。” 沈如诗淡淡的笑了笑,并不回答,师叔只怕是知道却也装作不知道,楚燕俪本就扬名天下,沈如诗便不相信他们一丝一毫都不知道。 “阿楚小心!”沈如诗看着楚涵峰的剑射向楚燕俪,她却是站在原地不动,沈如诗顿时紧张起来,紧紧地盯着楚燕俪的身影。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比试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比试 在冷剑靠近的那一刹那,楚燕俪突然侧身,速度之快无人能及,就连楚涵峰都微微吃了一惊,谁料到楚燕俪顿时挑起他的剑,右手抓住楚涵峰的肩膀,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楚涵峰倒也不是吃软饭的,在摔倒之前,他一手抓住楚燕俪的腰,毕竟是个男子,力气要比楚燕俪大许多,一用力,便将楚燕俪一起连带摔倒在地上。 楚涵峰正好压在楚燕俪身上,一睁开眼,便看到楚燕俪那张绝美的脸庞。方才隔得远了,便觉得美丽动人,现在近距离看,更是令人心动。 楚涵峰便这样静静地看着楚燕俪,这等动作在旁人的眼里看起来很是暧昧。 楚燕俪一把推开楚涵峰,站起身子拿了佩剑架在楚涵峰的脖颈上面,脸上气得红涨,只觉得自己方才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阿楚。”沈如诗见楚燕俪的手慢慢地用力,楚涵峰的脖颈上慢慢渗出鲜红的痕迹,心里面担忧楚燕俪莫要赌气真的杀了他,那到时候便来了麻烦事了,她赶紧走到楚燕俪跟前,伸出手握着楚燕俪的手,缓缓地把她的剑挪开。 “大皇子还不起来?”沈如诗语气之中已经多了一丝不屑,想不到这楚涵峰看起来威风凛凛,却还是跟他那个好色的父皇一眼,看到美女便六神无主。 楚涵峰被沈如诗这么一刺激,猛地回过神来,从地上站起来,打了打身上的尘土,目光从沈如诗的脸上扫过,落在楚燕俪的身上。 “你当真只是个奴隶?”楚涵峰见楚燕俪的脸上甚是难看,又问道,“本皇子没有旁的意思,只不过没想到一个奴隶还有这等身手,你叫什么名字,不如我买了你?” 楚燕俪手腕一抖,又要挑剑,被沈如诗制止住了。 此事不过是挣个面子,若是真的杀了他,那便不好了。 沈如诗道,“不卖。” 楚涵峰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如诗,“本皇子没有问你,我问的是她。” “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问我的名字?”楚燕俪脸上带着一股叛逆又清高的气息,让楚涵峰心里面微微一颤,眯起眼睛又细细打量了楚燕俪一眼,竟然没有生气,只是勾起一抹笑意。 目光从沈如诗跟师叔脸上打量的时候,那抹笑意便消失,最后只剩下凌厉,他威胁道,“今日本皇子刚回皇城,有诸多事情要处理,便饶过你们,不过,本皇子师父的死,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们给我等着。” 他怒骂一通便骑上了马,扬长而去。马蹄声甚是响亮。 沈如诗看了师叔一眼,只见师叔摸着胡子,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对沈如诗说道,“沈小姐,我们得赶紧离开函楚国了。” “何时出发?” “明日。” 沈如诗心里面微微一颤,他们本来就是借路,既然楚玉答应,便应该抓住机会,不能在此处多逗留,可是她答应过楚涵峪要帮他那个忙,就这么匆匆离去,实在是不守信用。 “师叔,我们可否多留几日,我还有事情要做。”沈如诗语气有些委婉,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强求师叔等人随着她留下来。 师叔皱起眉看了弟子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沈如诗的脸上,“沈小姐可否告诉老夫为何想要在此处多留几日吗?” 沈如诗沉默半晌,思索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师叔便道,“沈小姐,你方才也看到了,函楚国的大皇子回来了,无论是权势还是计谋,他都要比韩啸祥强上十倍,这次韩啸祥死了,他把这笔账记在了你的头上,我们若是不趁着现在的机会离开,到时候,他若是对付我们,只怕事情难办啊。”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心中万分矛盾。 楚燕俪看穿了沈如诗的心思,手里握着剑,脸上还是方才那般,“我去对付他。”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楚燕俪,楚燕俪又抬起头看着他们,目光十分的认真,“我去对付他。” “阿楚,你别胡说,此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莫要掺和进来。”沈如诗总感觉楚涵峰意图不轨,怎么可能让楚燕俪再跟他有所接触。 师叔摸着胡子,微微点着头,觉得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试行。 楚燕俪道,“我没有胡说,此事怎么跟我没有关系?我方才跟他打了一架,他那番不认输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我,与其让他寻上门来,倒不如我主动请缨去对付他。” 沈如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师叔便说道,“老夫倒是觉得这个法子可行,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方才楚涵峰看她的眼神,跟着了魔似的,这等事情老夫看得多了,自然不会判断错,若是让她去,或许我们这次能逢凶化吉。” 沈如诗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决,“不可不可,我绝对不会把她牵扯进来。” 楚燕俪默默叹了口气,拉着沈如诗走到一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嗓音说道,“如诗,你都可以冒险接近楚涵峪,为何我不能接近楚涵峰,实话说来,我今日这么做,也不全为了你,你可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当年在沙场上碰到的敌手。” 沈如诗眸子微微一怔,“难道是楚涵峰?可他今日为什么没有认得出你?” 楚燕俪道,“当初我是男儿装扮,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我,最重要的是,他当初在沙场上用诈,伤了我阿爹,这笔账,我是一定要找他算的!如诗,即便没有你今日的事情,我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复仇的机会。” “阿楚,你想好了?楚涵峰身边有南坞珏等巫师帮着他,又掌握了函楚国接近一半的兵权,他今日输给了你不过是一时大意,若是改日他清醒过来,便不会有这等事情了。不如,我们便离开函楚国吧。” “你甘心吗?”楚燕俪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沈如诗,语气很轻,却让沈如诗心里面不由自主地一颤,她抬眸看着楚燕俪。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美人计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美人计 “你不甘心这样离开。”楚燕俪替沈如诗回答了,说道,“既然如此,你便不要阻拦我了,如诗,倘若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还是韩啸祥的奴隶,比死了还要难受。” 沈如诗紧紧地看着楚燕俪,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好罢,不过你切要小心。” “嗯。”楚燕俪看着沈如诗,勾起一抹笑意。 楚涵峰离开此处便去寻楚玉,将这些年来的战况一一回报,楚玉倒是无心听这些,这些日子他听说了不少有关边境的事情,他用一双复杂的眸子看着楚涵峰,问道,“边境的百姓这些年来可都说你治国有道,快要赶上你的父皇了。” 楚涵峰聪明得很,一听便知道楚玉究竟是什么意思,立刻说道,“父皇,儿臣不敢,父皇立下的伟业可是造福千秋万代,儿臣不过是替父皇维护边境的安全罢了,怎么能跟父皇相提并论。” 楚玉站起身子,走到他跟前,拍了拍楚涵峰的肩膀,说道,“起来罢。” 楚涵峰依旧跪着不敢起来,相比于楚涵峪来说,他可是要小心许多,他没有他皇帝疯疯癫癫的称号,他是别人眼里的聪明人,自然不敢性差踏错,因此对待楚玉的时候,更加的小心谨慎。 有些时候,他们并不像是父子两个,更多的是君臣。 楚玉笑道,“起来吧,怎么,你父皇说的话你要不放在眼里了?你是我的儿子,你不能跟我相提并论,还有谁可以跟我相提并论,嗯?” 楚涵峰站了起来,只觉得他这位父皇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他佯装微笑,问道,“父皇,儿臣听说今日韩大人……” 话音未落,便被楚玉打断,楚玉脸上阴霾很重,“莫要再提韩啸祥了,这个老东西,竟然敢用巫蛊娃娃诅咒我跟峪儿,若非我的人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自杀,我定然不会轻易饶过韩家的人。” 楚涵峰知道自己现在若是辩护定然会触怒道楚玉,便没有再说韩啸祥的事情,话锋一转,说起了沈如诗。 “父皇,儿臣听说,这些日子云起国的凌王爷跟血莲教的余孽来了?” 楚玉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些事情不该楚涵峰打听。 “不错,他们要去廖元国,从函楚国借路,怎么,你遇见他们了?” 楚涵峰一听他的意思,便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闹到了楚玉的耳朵里,便主动承认。 “父皇,儿臣今日的确是去找他们麻烦了,儿臣是为函楚国着想。只怕父皇您还不知道,其中那个沈小姐,便是廖元国现在正在通缉的犯人,不知道怎么跟凌王爷搅和在一起了,若是让杜伦呼知道她现在在函楚国,只怕是……” 楚玉瞪了他一眼,他顿时将刚流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你以为朕不知道?奈何,云起国的凌王爷既然愿意跟她搅和在一起,那便让他们搅和在一起吧,朕现在忌惮的,是凌王爷,不是血莲教的那群人。你日后,莫要再去找他们麻烦了。” 楚涵峰脸上露出一丝不甘心的神情,底下身子,沉默了半晌,道,“是。” 楚涵峰退下之后回到自己的宫中,心里面却还惦记着方才的事情,他没想到走了这三年,一切都变了。 临走之前父皇便不宠爱他,没想到现在他更是偏向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弟弟。 “来人,我要的酒怎么还没拿上来?磨磨唧唧,怎么做起事情来这么笨手笨脚的,耽误了一分,我让你们全都去喂马。” 那些宫女们吓得赶紧溜下去了,屋子里面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着眼前那一坛又一坛的酒。他喝醉了。 朦朦胧胧的,忘了时辰。 过了两三个钟头。突然有人来说楚冰卿来探望。楚涵峰知道楚冰卿。 当初去边境的时候,楚冰卿曾经过来送过他,他没有答应。 楚冰卿是楚大人的独生女,可谓是被他捧在手心上。那楚大人一心想要做国丈,几次三番跟皇上提要把楚冰卿嫁给楚涵峰。 奈何。楚涵峰却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女人。想不到今日又来了,倒是殷勤。 楚涵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你跟她说本皇子今日不想见任何人,回去吧。” 老宫女跪在地上,脸上满是为难的神色。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奴婢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可她他说若是今日见不到你,便一直在宫外等着你,您若是忍心让她在寒风之中等您一晚上。便不见她。她还说了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要告诉您,您绝对想听。” 楚涵峰默默地叹了口气,微微眯起眼睛向外看去。说那便让她进来吧。 楚冰卿今天穿了一身新衣裳,衣裳的材料可都是皇后赏赐的,她寻思照,这可是楚涵峰母后赏赐东西,楚涵峰断然喜欢。 她刚走到门口边,朝着楚涵峰喊了一句亲切的话,楚涵峰却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喝着酒。 他现在已经有了三分醉,一看这女人倒也是国色天香,但是今日见了小兰之后,便也不觉得这女人有多么美了。 这样想着,楚涵峰心里面又想起了小兰,心里头实在想见她一面。 那个小奴隶,他总觉得很是奇怪,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仿佛在哪里见过,但是即便是见过,他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奴隶上心呢? “大皇子,您终于回来了,这三年里,我给您写过不少信,可是你为什么一封都没有回我呢?” 她一开嗓子,楚涵峰便觉得头都大了,这几年来在边境打仗,倒也见过了不少女人。 像她这么烦人的。确实不多见。若非碍着着她父亲的面子,楚涵峰绝对不会搭理她,他用十分平淡的语气回答道。 “这几年在边境打仗,到处战火纷飞的,哪里有时间跟你写什么,信,怎么你这三年来不是要学礼仪吗?怎么有时间闲暇给我写信了?” 楚冰卿顺势坐在了楚涵峰的旁边。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楚冰卿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楚冰卿 她伸出手拉着楚涵峰的袖子,目光含情脉脉,声音娇娇滴滴说。 “大皇子,瞧您这话说的,我再忙,也还记得你!您这些年在边境打仗,我和父亲很是担心。宫里的一切都还好。皇后娘娘这些年来也很是照顾我。您刚才说到礼仪,我这些年来,可是把宫里的礼仪学的样样精通,我现在变学给您瞧瞧。” “慢着。”楚涵峰止住楚冰卿,目光从她脸上扫了一圈,眼底带着淡淡的不屑,“那些东西不必学给我看了,本皇子刚回来,心里面烦乱,你回去吧。” 楚冰卿突然眼底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楚涵峰没有察觉道。 “大皇子,父亲让我来探望您,即便您不喜欢我,至少也要让我待在这到天黑吧。” “楚孟将军?” “嗯。”楚冰卿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楚涵峰跟她从小是一起长大的,看到楚冰卿这番神色,心里面微微一软,说道,“罢了,我从边境带回一些有趣的东西,摆在书架上,你瞧瞧吧。” 楚冰卿如释重负,走到书架前,开始捯饬。 这时候,突然有宫女送上来茶水,楚涵峰心里面正是烦躁,摆了摆手,“放在那里吧,赶紧下去。” 那宫女却还是站在他跟前没有离开,这时候楚冰卿拿着一个古钟走到楚涵峰跟前,一双眸子里面透露出微亮的光芒,问道,“大皇子,这古钟我甚是喜欢,你可以送给我吗?” 她的声音满是娇气,楚涵峰心里面甚是不满,于是便随口说了一句,“那古钟可是从廖元国缴获的战利品,上面还站着楚将军的血,你若是不怕鬼,便拿回去。” 楚涵峰没有察觉宫女的目光已经变了。 楚冰卿身子微微一颤,讪讪地把古钟放回原来的地方,摇了摇头说道,“罢了罢了,这等东西,我还是不要了吧。不过大皇子,你在战场上杀了很多人吗?” 楚涵峰冷冷一笑,甚是瞧不起她。 “不杀人还去战场做什么,我向来不杀普通人,我杀的可都是对方的主将,所以,屋子里面缴获的这些战利品也都是各国将军的。” 楚冰卿赞叹道,“大皇子果然厉害,不愧是皇家的人。” 楚涵峰冷冷地笑了一声,对于楚冰卿的恭维丝毫不在意。 这时,楚涵峰的余光瞥见眼前的宫女,见她还不走,皱起眉,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说道,“你怎么还不下去!” 见宫女还是不懂,楚涵峰微微一颤,心里面霎时间泛起了一丝疑惑,目光随着看去,道,“抬起头来。” “是你。”看清楚眼前宫女的人影时,楚涵峰脸上闪过一丝白光,伸出手摸着下巴,虽然吃惊,但是心中更多的却是惊喜,他方才一直在思念着楚燕俪,没想到她竟然出现在此处。 “大皇子,怎么,这宫女你认识?”楚冰卿凑过脸问道。 楚涵峰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轻声咳嗽两声,对楚冰卿说道,“一个宫女,我刚回来,怎么可能认得。你也此处呆着吧,待你的父亲让你回去你再回去,本皇子在这里面甚是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楚冰卿到也不愿再跟着楚涵峰。 楚涵峰走了几步,转过头来看着楚燕俪,道,“你,给本皇子拿件披风来。” “是。”楚燕俪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这屋子里面的战利品,其中,有她阿爹的。她眼里泛上了淡淡的仇恨,这次来函楚国本来是打算找韩啸祥报仇,没想到却是遇见了楚涵峰。 可真是冤家路窄。 楚燕俪拿了一件披风,跟着走了出去。 楚涵峰停在一棵松树下,树上满是积雪,他挑起剑,从积雪上划过,最后指着楚燕俪。 楚燕俪迎着冷锋上前走了几步,将披风地上,“大皇子,您要的披风。” 见楚燕俪满脸的风轻云淡,像是是感觉不到眼前的便是一把冷剑随时会要了她的性命一般,楚涵峰立刻将手中的冷剑收回,顺手接过披风,却并未披在自己身上,而是反手披在了楚燕俪的身上,问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燕俪微微蹙起眉头,笑道,“白日的比试还没有结束。” 楚涵峰笑出了声音,不同于方才对楚冰卿厌烦的笑容对于楚燕俪,更是一种欣赏。这女人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楚涵峰明知道她是个危险的人,却还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你来找本皇子,便是为了比试的事情?” “嗯。” 楚涵峰近距离看着楚燕俪,心中一晃神,突然想起来了这熟悉的面孔是在何处见到的。他蹙起眉,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你是廖元国的人?” 楚燕俪握着披风的手慢慢地收拢,她没想到楚涵峰竟然能认得出她,实话说来,她们当初交手时间很短暂,并且她是男儿装,她心里面赌了一把,笑道。 “一个奴隶,哪里还有国别,我生下来便被倒卖,早就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哪个国家的。” 楚涵峰摩挲着手指的剑,一把放了回去,转过身子踏在雪山,转身坐在了树枝上面,伸出手,显然要拉楚燕俪坐上去,奈何,楚燕俪却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去理会。 楚涵峰讪讪地缩回手去,觉得甚是无趣,便说道,“你被沈小姐买卖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原来便是韩大人的奴隶,韩大人的管家说,你是从廖元国买回来的,近日全家抄斩……” “你去打听我的事了?”楚燕俪抬起眉看着楚涵峰。她平日里不生气倒还好说,一生气,紧蹙着眉头,目光像是杀人。 楚涵峰虽然是皇子,但是面对楚燕俪,忍耐力却是强了许多,道,“这些日子以来,廖元国的确是发生了政变,我在函楚国边境全部听说了。最近被全家抄斩的似乎只有楚大人一家,你难道是楚家的人?” 楚燕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攥成拳头,已经忍无可忍,她抬起眸子看着楚涵峰。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杀意四起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杀意四起 楚涵峰看穿了楚燕俪的眼神,伸出手指着她,说道,“凭你的功夫,绝对不是楚家一般的下人,我听说楚家只有一位女子因为这些年战功赫赫被赦免,难道你便是楚家的长女,楚燕俪?” 楚燕俪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甚是反感,挑起自己的披风朝着楚涵峰扔了过去,力道之大让楚涵峰躲闪不及,他立刻从树上跳下,立在楚燕俪跟前。 两人又打了起来,折断了周围许多树枝,若非宫里面有人来寻,楚涵峰只怕是还不会停手。 “大皇子,我等方才听到了这里面甚是喧闹,是否是刺客?” 楚燕俪还是一副宫女的扮相,站在楚涵峰身后,微微垂眸。 身后的冷剑慢慢握紧,她寻思若是这些人动手,她便杀出重围。 谁料到楚涵峰看都没看她,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喊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只有本皇子,哪里有什么刺客,都给我滚下去!” “是。”那人没想到楚涵峰这么大的脾气,连忙下去了。 楚燕俪冷眼看着楚涵峰,还没待楚涵峰开口,便说道,“你即便如此,我也不会领情。” 楚涵峰冷冷地笑了几声,“本皇子还不至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笼络人心。本皇子不过是不想看着你被当做刺客抓起来,倘若是那样,你便落到我父皇手里,大名鼎鼎的楚将军,本皇子可要好生拉拢着。” 楚燕俪握着匕首的手慢慢地松开,冷冷地嘲讽道,“我本就不是刺客?” “哦?难道说你今日来,不是为了杀我?” “我若是想要杀你,你现在便不会活着出现在我面前。” 楚涵峰眸光微微一变,脑海里面顿时闪现过了无数种念头,说道,“你虽然厉害,可我楚涵峰却也不是吃素的,难道我在你眼里,便那般好对付?” 见楚燕俪不言语,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楚将军,既然你现在受到廖元国的背叛,这些日子又被卖为奴隶,受尽屈辱,不如,你我联手。我函楚国定然助你复仇,如何?” 楚燕俪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楚涵峰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楚燕俪伸出手,将匕首挡在他们之间。 “哦?你拿什么帮我?” “你嫁给我,你若是太子妃,到时候我助你复仇,便是师出有名,即便是父皇也不会有二话。” 楚燕俪冷冷地笑了几声,心里道楚涵峰还真是以公谋私,笑道,“就凭你函楚国小国,想要对付杜伦呼?” 楚涵峰一退再退,终于被楚燕俪挑衅激怒,说道,“当初廖元国赫赫有名的楚大人还是被我亲手打败,一个廖元国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楚涵峰口中的楚大人,便是楚燕俪的父亲。 楚燕俪眼神顿时变了,狠狠地朝着楚涵峰的身上刺去,楚涵峰这次没有躲过去,手臂被划伤,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楚燕俪,道,“你竟然敢……” “我为何不敢?韩啸祥我尚且敢杀,你,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 楚燕俪话音刚落,楚涵峰眸底便泛起了一丝狐疑,脑海里面盘旋着当初的画面,终于想起来当初跟自己交手的那个人便是楚燕俪。 他微微呼了一口气,道,“原来是你。” 楚燕俪冷冷一笑,好久不见。 楚涵峰看着楚燕俪的眸子里面闪过一阵白光,不由得佩服起来,“你可当真是厉害,这么,花木兰替父从军。” “你闭嘴。你不配提起我的父亲。”楚燕俪伸出手,手中的匕首顿时抵在楚涵峰脖颈上面,楚涵峰却是没有一点畏惧,倘若今日楚燕俪来只是为了要他的性命,她早就该下手,而不是等到现在。 楚涵峰目光稳稳地看着楚燕俪,伸出手,慢慢地将眼前的匕首推开,声音中带着一丝调戏,“不说便不说,你几日来寻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说吧,我现在绝对不会杀你。” 楚燕俪收回了剑,楚涵峰跟楚玉都一样,一副令人讨厌的嘴脸,好似这个世界都是由他们掌控,她吁了一口气,道,“日后,莫要再找沈如诗麻烦。” “沈如诗。”楚涵峰仔细想了想,道,“便是白日那个女人?倒也算是个美女,但是心思太歹毒,哼,她杀了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定然要替我师父报仇。” 楚燕俪又把匕首抵在楚涵峰的脖颈上面,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你若是当真如此,我现在便杀了你。” 楚涵峰冷哼一声,沉默了半晌, “好啊,若是死了我,父皇现在便会派人,到时候不止是你,沈如诗,还有萧天凌,全部要死在这里,你倒是杀了我试试。” 楚燕俪把剑收回,楚涵峰道,“不过,倘若你可以考虑我方才的建议,那样,我便考虑饶恕她。” 楚燕俪微微眯起眸子,知道此人心思甚是歹毒,不开轻易对付,便道,“给我三日的功夫,好歹也要让我考虑一下。” “那是自然。”楚涵峰笑道,“不过,我可只给你一次机会,楚将军。” 楚燕俪眸光带着寒冷的气息,看了他一眼,随即离去。 楚涵峰望着楚燕俪离去的背影,伸出手摸着下巴,眼神中藏着一丝欢喜,这时,他的心腹突然现身,道,“大皇子,您果真就这么放她走了?” 楚涵峰看了他一眼,“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放长线钓大鱼吗?” 心腹摇了摇头,“大皇子,属下觉得,这女人实在危险,当初在边境打仗的时候,正是她带人杀了我们数十个兄弟,大皇子难道要娶她?” 楚涵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笑,“你难道不觉得,我跟她很像吗?” 心腹顿口无言,立刻明白过来楚涵峰的意思,也不再劝告。 周围树林悉率作响,月光射过树叶落在楚涵峰的脸上,他的神情在这月光下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他伸手摸着自己的匕首,眼神微微眯成一条线,望着远方。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楚孟将军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楚孟将军 夜深露重,沈如诗见楚燕俪还迟迟不归,心中难免担忧,毕竟,倘若楚涵峰想起来当初沙场上那个跟他对战的人便是楚燕俪,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沈如诗想到这里,心里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立刻披上披风出门去寻,再去楚涵峰宫中的路上,突然看到前方一些宫女,她立刻躲起来,心里面寻思着倘若这些人是楚涵峰的人,便大事不妙。 正是满心疑惑的时候,沈如诗突然听到那边的宫女在说楚小姐。 沈如诗心里面微微一怔,听起来倒是不像是说楚燕俪,她细细想了想,实在是记不起来函楚国到底还有哪个楚小姐。 沈如诗在此处站着,周围的宫女都散了,只剩下了一老一少,沈如诗认出来,那个老人便是函楚国大名鼎鼎的楚孟将军,心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所谓的楚小姐便是楚孟将军的掌上明珠楚冰卿。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心想道此二人在此处定要有所不轨,便侧着身子,偷偷听着。 只见楚冰卿脸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她面前站着的楚孟大人黑着一张脸,显然对眼前的女子有所不满。 “我吩咐你去做的事情,你便这般?大皇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瞧瞧你,堂堂楚家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被大皇子赶了出来,可真是丢够了我楚家的脸,丢够了我楚孟的脸啊!” 楚冰卿脸上的神色甚是难看,道,“父亲,大皇子从小就不喜欢我,即便我再去讨好他,也是白费力气,父亲,你为何一定要让我嫁个大皇子!” 楚孟大人气急,反手就是一掌,道。 “蠢货!二皇子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将来怎么可能继承皇位,反观那大皇子,这些年来可谓是战功赫赫,深得民心,将来登上皇位的定然是他,你若是讨得大皇子的欢心,你便是皇后,我便是国丈,无上殊荣!” 楚冰卿收起方才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看着楚涵峰的眼神变了,多了一丝凌厉的色彩,说道。 “父亲,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冰卿才不觉得大皇子将来能够顺利地继承皇位,父亲大可想想,他这般出风头,定然遭到皇上的忌惮,女儿今日去的时候便发现,大皇子从皇上那里回来后,心情不佳,想来是父子两人不愉快。” “住嘴!”楚涵峰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睁大眼睛,不怒自威。 “皇家的关系岂容你擅自揣测,我告诉你,即便皇上不满于大皇子,为父也有办法助他一臂之力,眼下你的当务之急便是讨得大皇子的欢心,最好趁着这次回京的机会跟大皇子定下亲事。” 楚冰卿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微微的复杂,沈如诗在旁边看着,心里面大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细细一想,勾起唇角,无奈地笑了笑。 果然,楚冰卿哭诉道。 “父亲,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大皇子,从小,你便让我讨好他,可是大皇子性情古怪,不懂得疼惜女儿,女儿喜欢的,是赵昱程勋。” 楚冰卿跪下来,这些日子,她跟赵昱程勋常常交往,她正是大着胆子准备让楚孟将军批准他们的亲事,谁料到大皇子却突然回来,打乱了她的计划,她心中甚是无奈,却也在楚孟将军的逼迫之下,只能乖乖服从,前去讨好大皇子。 可是今日大皇子的态度又她心里面甚是不舒服,又想要嫁给赵昱程勋。 沈如诗在一旁听着,伸出手摸索着太阳穴,心里想着楚冰卿挑选夫君的眼色也太差劲了,赵昱程勋当初在猎场对沈如诗说的话沈如诗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就这等整日里喜欢沾花惹草的人,哪里值得楚冰卿这般为他着迷。 楚孟将军心里面的怒意节节攀升,实在是忍不了,狠狠地甩开楚冰卿,拔出剑指着她,“我告诉你,你今生今世只能嫁给大皇子,至于那赵昱程勋,活不了多久了。” 楚冰卿听后,满脸惶恐地看着楚孟将军,周围的冷风已经将她脸上的泪痕吹干,如此看来,倒也是个可怜凄美的美人。 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可怜天下有情人,不过,赵昱程勋活不了多久了? 她的眸光顺便,细细看着楚孟大人,虽然沈如诗对赵昱程勋的人品并不认同,但是赵昱程勋好歹也救过她们的性命,沈如诗本想置身事外,现在倒是想多管闲事了。 不必她问,楚冰卿已经跪了下来,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模样甚是害怕,她从小在楚孟将军的庇护之下长大,只能依赖于楚孟将军的权势,遇到这种事情,丝毫没有任何发言权,实在是可怜的很。 “父亲,他现在不是平平安安的吗,你到底要如何,我求求你,莫要伤害他!” 眼下赵昱程勋虽然是函楚国的年轻才俊,官职倒也是不低,都敢跟韩啸祥叫板,奈何,赵昱程勋之前参与过党政,这一个弱点被楚孟将军狠狠地捏在手里,别人都不知道,倘若楚孟将军想要害赵昱程勋,赵昱程勋便立刻沦为阶下囚。 “哼!”楚孟将军气得心里面难受,嗓子眼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楚冰卿,“那个臭小子,竟然敢打我闺女的主意,我若是不叫他下地狱,我便不是楚孟!” “莫!莫要如此……”楚冰卿啜泣着,说道,“父亲,我答应你,我答应你绝对会讨好大皇子,父亲,我只求你千万不要伤害他,求求你,父亲,我以后什么都答应你。” 楚冰卿脸上漫上一丝绝望,沈如诗看着,心里面微微隐痛,她转过身子,靠在墙面上,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次来是为了寻找楚燕俪,怎么在他们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她立刻离开此处。 没有寻到楚燕俪,回到屋子,谁料到楚燕俪却是已经回去了,看着沈如诗披着寒衣回来,楚燕俪微微蹙起眉头,“你去寻我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寻你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寻你 沈如诗拉起楚燕俪的手,终于放下心了,“阿楚,我方才去寻你,寻了半天却是不见你的踪迹,我险些就要去寻凌王了。” 楚燕俪笑了笑,“寻他做什么。” 沈如诗也说不上来为何这时候第一个人想起来的便是萧天凌,她说道,“阿楚,你脸上不对劲,你去寻楚涵峰,发生了什么?”沈如诗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及楚燕俪的避讳。 楚燕俪看了沈如诗一眼,进了屋坐下来,端着一杯茶,说道,“楚涵峰想要娶我。” 楚燕俪话音刚落,沈如诗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楚涵峰他疯了吗?我早就看出了他对你意图不轨,阿楚,你日后莫要再去寻他了,眼下他手中握有兵权,倘若真的想要……” 楚燕俪的神态比沈如诗平静些许,说道,“如诗,你当真觉得,他是觊觎我的美色才会这般?” “阿楚,你什么意思?”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察觉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楚燕俪接着说道,“他今日说此事的时候,告诉我,倘若我答应他此事,便祝我一臂之力,替我向杜伦呼复仇,说白了,便是想要借我之手攻打廖元国。我好歹是廖元国的将军,对于廖元国的布阵等甚是熟悉,倘若我帮他攻打廖元国,对他来说自然是天助。” 沈如诗微微蹙眉,见楚燕俪手中端着的茶已然凉了,便接了过来,给她添上一杯热茶,说道。 “阿楚,他摆明了是在利用你,你莫要听信,复仇的事情不可操之过急,并且,伤你害你的是杜伦呼,你若是答应他打仗,到时候遭殃的是廖元国跟函楚国的百姓。我已经想好了,楚涵峰跟楚涵峪兄弟两个人,不过是为了争夺自己的利益,我没有必要帮助任何一个人,我们后日便离开这里。” 楚燕俪抬起头看了沈如诗一眼,出乎沈如诗的预料,她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阿楚!”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不满,“廖元国,那可是你的国家,你现在若要帮着函楚国攻打廖元国,那你当初庇佑的那些百姓会如何看待你,楚涵峰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莫要被他利用。” 楚燕俪道,“你容我再仔细想想,如诗,你应该知道,我实在忍不了,我不能容忍害死我楚家的凶手继续在那里逍遥自在,每天夜里,我都会梦到阿爹阿娘,还有阿哥阿妹,他们伸出了满是血的双手,问我何时帮他们复仇。” 楚燕俪说着,眼眶里面滚动着一丝泪,很浅,沈如诗看得出来楚燕俪在努力克制不然泪水流出来,沈如诗的鼻子突然一酸,上前抱住了楚燕俪。 楚燕俪身躯娇小,趴在沈如诗的肩膀上面,微微耸动着鼻翼,“如诗,我现在每一天活着都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早日洗刷我楚家的冤屈,让他们的冤魂能够安息,可我们在函楚国耽误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对不起。” “你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沈如诗望着楚燕俪那双幽深的眸子,说道,“阿楚,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要你自己拿决定。” “谢谢你,如诗。”楚燕俪眼底荡漾着感激的情绪,为着沈如诗如此理解她而感动。 竖日清晨,函楚国举办宴会,这次是为了楚涵峰凯旋归来。 宴会的主角早早便到了。 沈如诗这次被安排在中心位置,跟萧天凌一桌。 这几日沈如诗不见萧天凌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沈如诗吃着果子,心里想着如何跟他商量明日离开的事情,萧天凌便看穿了她的想法,“你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让楚涵峪真的信任你。”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霎时间明白了萧天凌的意思,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我若是帮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他跟我合作,不过也是为了能够打败楚涵峰争得皇位,昨日他作出那档子事,我实在是看不惯。” 说到此处,萧天凌看了她一眼。 他端起来茶水,细细地喝着,说道,“昨日的事情,他的确是一石二鸟,若非他帮你,你不会洗清冤屈,韩啸祥也不会这么轻易死了,这个二皇子,倒的确有点意思。” 沈如诗道,“怎么,你一个云起国的王爷,竟也要掺和函楚国的党政?” 萧天凌哈哈笑了几声,“本王若是知道要参与函楚国的争斗,未必就站楚涵峪这边。” 沈如诗又吃了一块甜点,“你说得倒也是,在平常人眼里看来,那楚涵峰自然要比楚涵峪有优势。” 沈如诗顺便微微嘲讽了萧天凌一番。 看着楚燕俪从远处走来,沈如诗顿时将刚流到嘴边的话忍了回去,转而谈论着别的事情。 沈如诗知道楚燕俪现在忌惮听到这些,她不想让楚燕俪为难。 “师叔他们可来了吗?”沈如诗问道。 “他们随后就到。” “阿楚,你也做下来吧。” “沈小姐,莫要忘记你今日清晨提醒我的话,我不过是个奴隶,莫要忘记身份。”楚燕俪的目光从对面席位上楚涵峰的脸上扫过。楚涵峰正在望着他,那眼神让楚燕俪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楚燕俪话音刚落,萧天凌便笑了起来,含情脉脉地望着沈如诗,摇头道,“瞧瞧,她都比你懂事。” 沈如诗领悟到萧天凌话里面微微的讽刺,顿时微微眯起眼睛看了萧天凌一眼,意味深长,从桌前捞起了一块果子扔到嘴里,狠狠地咬碎。 “且要注意礼仪。”萧天凌在旁边提醒道。 沈如诗又看了他一眼,顿时,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学着萧天凌的模样,含情脉脉地将手中的果子递给萧天凌,装出一副温柔的模样,“凌王,要不要尝尝?” 沈如诗这番,简直要比打骂萧天凌还要让他难受,他向着反方向移动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不再,甚是难受。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选妃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选妃 “你何时也学会了做出这副谄媚的姿态。” 沈如诗冷冷地笑了一声,“不吃便罢。” 言谈之际,宴会已经安静了,楚玉在上面说了些什么沈如诗没有仔细听,好似是对楚涵峰这些年来立下的战功做了一番褒奖。 沈如诗淡淡一笑,接着,楚玉便站了起来,手里端着酒杯,见楚玉这番,周遭的人也都跟着站起来,大声呼喊道万岁。 沈如诗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想在人群之中过于突出,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楚玉这时候却突然宣布,“大皇子这些年来战功赫赫,为我楚家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今年也到了成婚的年纪,朕今日便要为他寻觅一个婚事,在场的大臣们家中的千金都甚是贤惠,朕思索再三,挑选出十家的女子……”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楚玉,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萧天凌说道,“这楚玉也太老奸巨猾了,无非就是忌惮楚涵峰,说得冠冕堂皇,要给他征婚,那便是想要让他卸下兵权,老老实实地待在天子脚下。” 萧天凌的目光平视着前方,倒是没有沈如诗这般,目光中满是平静,这等事情他倒是见的多了,楚玉的手段在他的眼里还真不算是什么。 “要将楚涵峰留在天子脚下,未必就安全,可实在是比放任他在外要保险许多,毕竟,楚涵峰手握兵权,若是想要割据一方,只怕出于也是无可奈何,便趁着现在楚涵峰还不成气候的时候将他留在身边。” 沈如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都说君臣父子,我看他们倒是没有多少父子亲情,大都是君臣之间的礼数,生在皇家,真是可怜哪。” 这时候,萧天凌转过头来,认真地看了沈如诗一眼,那眼神像是从银河的另一端穿透过来,沈如诗看着,便觉得心里面十分的不舒服,像是被偷窥了一般。 她身子微微一颤,将身后的那股冷风逼回,说道,“你干嘛用这样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好生可怕。” 萧天凌渐渐地将目光从沈如诗的身上移开,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跟方才完全又是两个人一般,“没什么,本王不过是在想,若是楚玉给他选妃,到底会选哪一位小姐。” 沈如诗微微抿了抿唇,“此事与我无关,反正,他不会选我。” 萧天凌也跟着说道,“那是自然,你瞧瞧,楚孟将军的楚冰卿小姐,赵家的小姐,韩家的小姐……哪一位可都要比你温柔贤惠,那楚玉自然不会选你。” 沈如诗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地握紧,微微眯起眼睛斜看着萧天凌,嘴角勾起,发出咒怨的声音,“萧……天……凌。” “嘘……”萧天凌伸出手,食指放在嘴边,目光从这两帮人身上扫过,落在起身站立的楚孟大人身上,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瞧,还真有着急的人。” 沈如诗心里面确实有些颤抖,想起来了昨日去寻楚燕俪时看到的场景,心里面倒也不想看到那楚冰卿被迫嫁给楚涵峰,看到楚冰卿,好似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楚孟大人说道,“皇上,小女不才,若是能够嫁给大皇子,定然尽心竭力……”他大都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沈如诗听的腻了,便继续吃着果子,不去理会。 楚冰卿唯唯诺诺地站在前面,做出一副乐意的模样,在楚孟将军的逼迫之下强颜欢笑,却是偷偷用余光瞥向坐在宴席上的赵昱程勋,眼角已经多了泪花,那模样看来了实在是可怜。 当然,其余的大臣们自然是不甘落后,他们自然看得出楚玉这个举动是想要做什么,但是,他们却也有着自己心里面的小算盘,楚玉的皇子寥寥无几,若是要论起成年的,也只楚涵峰一个人最适合做皇帝。 那楚涵峪整日里面疯疯癫癫的,上次在祭祀大典的时候又在众人的面前做出那等荒唐事,只怕楚玉心里面已经十分厌弃,但是为着他是自己的亲儿子,便也忍了下去。 但是,只怕楚涵峪已经没有了继承皇位的希望。况且他平日里性格反复无常,有哪个大臣愿意跟他合作呢。 若是能当选,现在是皇子妃,将来便是皇后,而他们也成为权倾一时的国丈,这是何等的荣耀。 谁也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楚涵峰的目光从那些人的脸上扫过,也是认真的瞧了他们几眼,最后却是跪在皇上的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笑,也更多的却是一种未知的惶恐。 他的目光向着楚燕俪的方向射过去,伸出手指指着楚燕俪,声音中满是坚定,虽然他不过是个皇子而已,但是却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威严,让谁也不能拒绝。 他说父皇,我便要选这个女子。 话音刚落。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向着楚燕俪射了过去,都想要看看大皇子指定的人到底是谁。 刚看到这女人不过是一个婢女而已,那些人脸上都出现了嘲讽的色彩。互相看了一眼,满是不解为何战功磊磊的大皇子会选这样一个人,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大皇子是否要选她做侧妃。 楚燕俪脸上的神色难看的很。 沈如诗,心里面担心,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让楚燕俪赶紧退下。 楚燕俪却是站在原地,用一股深沉的目光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想起了他们昨天晚上谈论过,楚燕俪的态度看来已经明确了。 可是沈如诗看着这么多人都在嘲讽她,心里面着实是不满,伸出手拉着楚燕俪的手说道。 “你心里如何是挺不过去,便离开这里吧。若是有什么事情我替你担着便是,你不必担心。” 楚燕俪没有理会,解了下来披风,放在沈如诗的跟前。将袖子里面的匕首藏得更深了一些,朝着楚涵峰的方向便走了过去。 楚涵峰见楚燕俪有所回应,心里面也是窃喜,脸上却装作一幅深沉的模样。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争风吃醋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争风吃醋 他对着那些私底下议论纷纷的人说道。 “诸位大臣们实在是对不住了。我知道父皇为我的亲事可是操碎了心,但是我早有相中了的女子,前几日在后花园见到了她。我便想要纳她为妻。虽然她是奴隶出身,但是希望父皇能够赐她一个平民的身份。” “胡闹”皇上方才以为他不过是想要跟自己对抗吧。现在看来,他倒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心里琢磨着,是否只是他的一个计策而已。想了半天,见下面议论纷纷,实在是忍不住,站起身子。 心口处突然闯了一阵猛的绞痛。她伸出手紧紧的握着心口,一双眸子有些颤抖了。 “父皇,万万不要发怒,儿臣遵循你的命令。便在皇城脚下居住,日后住在这里,但是也希望父皇能够尊重儿臣的心意,将这个女子家给儿子。至于那些大臣家的名门闺秀。儿臣不敢奢求。不让他们家里二弟吧。二弟会喜欢得很。” 楚涵峰的语气中还是一丝嘲讽的意思。 楚燕俪听得出来。微微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她心中其实也疑惑,楚涵峰想要娶她,便是为了将来能够胜利地登上皇位,攻打自己的国家。 但是现在为何他却惹怒了皇上?垂在身旁的手慢慢的握在一起,心想,或许这只是一种计策。 旁人没有注意到楚孟将军的女儿楚冰卿眼里面掩饰不住的狂喜,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般好事,倘若是楚涵峰看上了旁人,那楚孟将军便不能将此事怪罪在她身上。 最妙的是,楚涵峰看到的偏就是个婢女,而不是别的名门闺秀,她倒也不丢面子。 窃喜过后,她突然看清楚了楚燕俪的脸,只觉得十分熟悉,后来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原来是昨日里楚涵峰宫里面的那个宫女。 她微微眯起眼睛,心里面打着鼓,昨日楚涵峰明明还不认识这个宫女,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几月前在后花园见过她了?此事必有蹊跷,楚冰卿挺直了身子站在原地,身边便是其他大臣的女儿。 他们正是议论纷纷,有人见楚冰卿沉默着一声不吭,便以为楚冰卿知道些什么,拉着楚冰卿的袖子问道,“楚小姐,你跟大皇子青梅竹马,他不选我们也就罢了,怎么竟然也不选你啊。” “是啊,楚小姐,你可不知道,那个婢女啊可真是不简单,几日前还曾亲手打败了韩啸祥,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什么不简单,不过是嚣张罢了,狐假虎威,便是这样的人也敢嫁给大皇子,还妄想将来做皇后,那可是一国之母,哪里是她这样的小奴隶能做的,可真是可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够了。”楚冰卿冷眼看着他们,“你们都别说了,大皇子自个愿意,你们管得着吗,若是不满,瞧不起那个小奴婢,便到大皇子跟前去说,让大皇子把你们都纳妃。” 楚冰卿平日里一向友好,不会乱发脾气,她方才闹的这出,那些大家闺秀都有些狐疑,相互看了一眼,一齐向着别处靠了靠。 他们摆出一副花枝招展的姿态,心里想那婢女身份地位,皇上定然不会让她嫁给大皇子,末了,还是他们几个争着位置,看着楚冰卿那副模样,倒也不像是嫉妒,他们勾了勾唇角,脸上露出彼此会意的笑容。 楚冰卿看了楚孟将军一眼,只见楚孟将军脸上的神色颇是无奈,她眼底闪过一丝白光,又看了赵昱程勋一眼,赵昱程勋到时并没有多么在乎这场闹剧,跟旁边的大臣女儿谈论,那姿态甚至都可以称得上调情。 楚冰卿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慢慢地握紧,全都是汗水,心里面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一般,实在是难受的很。 嫉妒的情绪像是一团烈火在她的心里面燃烧起来,她走到她父亲跟前,说道,“父亲,这女子可疑。” 楚孟将军满脸失望地看了楚冰卿一眼,语气之间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就在今日之前,其他大臣还恭维楚冰卿定然回事将来的皇后,奈何,这个出生于名门的大家闺秀竟然还不如一个婢女能抓得出人心。 他狠狠地对楚冰卿说道,“回府我再收拾你!” 楚冰卿道,“我昨日见过她,在大皇子宫里面。”楚冰卿忍受着楚孟将军的讽刺,说道。她终于明白过来昨日大皇子为何看到那个婢女之后便将她赶了出来,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她是那位沈小姐的婢女,奴隶出身,昨日却装作宫女出现在大皇子的宫里面,随后,大皇子便带她出去了,他们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父亲,这女子实在是可疑。” 楚孟将军听着楚冰卿的话,心里面的疑惑像是一团迷雾一样紧紧地包裹而来,他今日清晨还听说昨日宫里面进了刺客,现在想想,这刺客便是这个女人不错了。楚孟将军摸着胡子,看着楚冰卿,突然笑了。 “你还是有机会的。”他的眼神中藏着一丝讳莫如深,楚冰卿看不透,目光从赵昱程勋脸上扫过,落在楚孟将军脸上,点了点头,将眼底的一丝泪逼回。 楚孟将军的目光向着大殿上射去,心里好生寻思了一番到底该如何用他这张牌。 随着楚燕俪走近,楚玉终于看清楚了,这女子便是自己中意的人,他看着楚燕俪的脸上顿时变了。 楚涵峰却是在那里步步紧逼,丝毫不放松,“父皇,求您答应,将这个女子许配给我。” 沈如诗在旁边紧紧地皱着眉,替楚燕俪捏了一把汗。 萧天凌倒是跟方才一样,风轻云淡地喝着酒,“她心中自然有数,楚涵峰未必是她的对手,你太紧张了。”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你懂什么,我并非担心楚涵峰伤害阿楚,而是楚玉。父子两个人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唉,想当初唐玄宗看上了杨玉环,硬是用尽了手段将杨玉环拉拢到自己身边,这阿楚……”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嫉妒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嫉妒 萧天凌勾起唇角,满脸玩味地看着沈如诗,“哦?那你倒是猜猜,最后是楚玉还是楚涵峰能抱得美人归?” “你还真能开得出玩笑。”沈如诗只觉得想要骂人,奈何,看到眼前这人一脸的清冷气后,却是转过头,拿了一块果子,狠狠地嚼碎。 “看来明日离开的事情是不能实现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根本不想离开,你是云起国的王爷,来函楚国打探一下局势,对未来登基有利。” 沈如诗不知道为什么,便想要出言讽刺,萧天凌总是有办法对付她的讽刺,说道,“本王的确有这个念想。” 沈如诗来不及跟萧天凌斗嘴,听到楚玉说话,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你是堂堂皇子,怎可娶一个底下的奴婢!朕将楚孟将军的掌上明珠楚冰卿赐给你。” “父皇。”楚涵峰看了楚冰卿一眼,心里面甚是烦乱,“儿臣不喜欢楚冰卿。” 话音刚落,楚冰卿心里面慌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颇是无奈,她倒是不可求大皇子的爱,奈何她身上却是背负着楚孟将军的迫切的希望,今日楚涵峰这般说,众人定然要看她不起,回府后,不知楚孟将军会如何责骂她。 楚玉气得手上青筋暴起,站起身子指着楚涵峰,“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朕啊?皇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即便如此,楚涵峰却还是不为所动。虽然跪下道歉,但是关乎到楚燕俪的问题,确实不曾有过退步。 楚皇后方才一直忍耐着,见楚玉发怒,实在是忍不了,对自己的儿子说道,“峰儿,你糊涂了不成!”楚皇后甚是疼爱她的儿子,三年不见,却没想到楚涵峰竟然变得这番任性。 楚涵峪在一旁煽风点火,“母后,不是大哥糊涂,而是他诚心诚意喜欢那个女子。只不过父皇不愿意,他何必坚持,这番可真是给父皇丢脸了。” 楚涵峰却是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 楚燕俪抓住他的手臂,向他使了个眼色,奈何,楚涵峰却还是一意孤行。楚燕俪感觉到来自周围异样的目光,他们看着她的眼神便像是看着迷惑了纣王的狐妖一样。 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既然已经站了出来,此刻断然不能离开,只不过她不曾想到楚涵峰竟然会做出这等疯狂事情,他本就是为着皇位,眼下这般,简直是要断了后路。 楚玉见楚涵峰这般无礼,气得直接从宴会上离开。 周围的大臣顿时嗡的一下子炸了,今日本来是给楚涵峰接风,可是却没有一人敢跟他贺喜。 楚玉离开,楚皇后目光担忧地看了楚涵峰一眼,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随着也跟着离开,其他的大臣也都散了。 楚涵峪在临走之前看了沈如诗一眼,眼神友好,想必是认为此事是沈如诗指使的,毕竟,楚燕俪是她身边的丫头,断然不会喜欢楚涵峰。 沈如诗却是不想领这个情分,转首看了萧天凌一眼,说道,“我去找阿楚,你先离开吧。” 刚要离开,却被萧天凌抓住,萧天凌说道,“你现在去做什么,她想必有话要跟楚涵峰说,你莫要去打搅他们。” 沈如诗骤然无语,萧天凌这话说得好似眼前这一对真的是苦命鸳鸯一般。 她的目光定定地射向楚燕俪。 楚燕俪脸上像是铺上了冰霜,隔着远距离便能感觉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像是沈如诗初次见到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那种惊艳的感觉是不曾变过的。 楚燕俪垂在身旁的手紧紧地握着,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明显在忍着怒意。 “大皇子,你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燕俪想不明白,倘若楚涵峰这一招只是对付自己,将所有人的憎恶都转嫁到自己身上的话,那今日的举动对于楚涵峰来说,同样也是毁灭性的,他可是将楚玉得罪了个透顶。 楚涵峰却是一脸的孩子气,不负责任的笑笑,“父皇责骂的是我,你担心做什么。” 楚燕俪的眉头紧紧地皱起,“你既然知道你父皇生气,为何要这般?说什么将来助我复仇的话,你若是被你父皇遗弃,莫要说掌握兵权,便是平平安安地活着都是未知。” 不知是楚燕俪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她看到楚涵峰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很快,他便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原来你是担心我父皇怪罪于我,终究不能替你复仇是吗?” 楚燕俪本来觉得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可是此话从楚涵峰嘴里面说出来,她心里反倒是满上了一丝愧疚,她睫毛微微一颤,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溜到嘴边,终究变了味道。 “无妨,此事你倒是不必担心,我父皇本来就不喜欢我,今日,不过是觉得我忤逆了他的意思,心中吃惊有余,便做出这副神态来,他即便今日笑嘻嘻答应我的要求,却也跟之前一般忌惮我。” 楚燕俪担忧地看着他,楚涵峰笑的倒是洒脱,果真有一种大将风范。 楚燕俪心里面甚是矛盾,本以为楚涵峰这种人不会有凌然之气,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任性之复杂,远远地超乎她的想象,有些时候,那些被她看不起的低到尘埃里的人,也会生出些许感动。 沈如诗在旁边看着,察觉出楚燕俪情绪的不对,微微蹙起眉头,脸上的神色颇是无奈,“阿楚当真不要被楚涵峰骗了。” “你可真是爱多管闲事。”萧天凌勾起唇角说道。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你倒是不爱多管闲事,你可知道莫十三喜欢阿楚?自己的属下喜欢的女人,都不懂得帮他争取,莫十三可真是白白效忠你那么多年了。” 萧天凌道,“十三的事情他自己会处理,本王若是去帮他,不过是添乱罢了。” “你是在说我现在是添乱?”沈如诗瞪了萧天凌一眼,撒气地离开,朝着楚燕俪的方向走过去。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撒气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撒气 沈如诗拉过楚燕俪的手臂,目光却稳稳地落在楚涵峰身上,像是两把剑,不带有丝毫情面。 “阿楚,我们走。” 楚燕俪不愿拂了沈如诗的面子,看了楚涵峰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便跟随沈如诗离开了。 刚走了几步,楚涵峰便在后面喊道,“莫要忘记你我之间的仇恨。” 沈如诗勾起唇角,不屑地笑了笑,没有理会,带着楚燕俪走出去好远,才转身看着她,目光十分的认真,“阿楚,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楚燕俪微微蹙起眉头,说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如诗也跟着蹙起眉,心里面打着鼓,“楚涵峰今日所为,昨日,难道不曾告诉过你?” “你怀疑我明知不报慢着你?”楚燕俪的脸上也慢慢地难看了些。 沈如诗松开手,没有说话,她方才细细地想了想,楚涵峰虽然喜欢楚燕俪,不过也不过鲁莽之人,为了楚燕俪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女奴在宴会上得罪了皇帝很所有的大臣,这种幼稚的举动实在不像是楚涵峰所做出来的。 楚燕俪沉默了半晌,说道,“罢了,我告诉你吧,他的确是想起来了我是当初跟他交手的那个人,可我也不知道他今日为何做出这番举动,不过,楚涵峰并非真情相付的人,我们总还是不能轻易相信。” 沈如诗道,“你可知道,今日的事情将你推上了风口浪尖,那楚玉本就是觊觎你的美色,眼下见着自己的亲儿子带着你要娶你,对于他来说,又是多大的侮辱。” 话音刚落,便见李公公带着谕旨来了。 沈如诗跟楚燕俪相互看了一眼,眼底藏着不同的情绪。 “李公公,您这是要寻我们?” 李公公脸上有疲惫的神色,见了沈如诗,便开始罗嗦道,“你们这两个丫头,宴会结束不回住处,乱跑一通做什么,害得老朽我可真是好生寻找啊!” 沈如诗见李公公这副模样,可真是哭笑不得,眼下她心里面更多的却是担忧。 “李公公,您这么着急寻我们,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该不会又有谁拿着巫蛊娃娃诅咒皇上吧?” “呸呸呸,这话怎么能乱说,小心你的脑袋啊!” 沈如诗话音刚落,李公公脸上露出了惊吓,转首向着周围看了一眼,确保这话没有落入旁人的耳朵里才放下心来,对沈如诗道,“这次可是喜事。” 她看了楚燕俪一眼,说道,“皇上要召见你身边的这个小女奴。” 沈如诗眸光顿变,面色担忧地看了楚燕俪一眼,只见楚燕俪脸上面色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了此事一般,楚燕俪见李公公满脸的无奈,对沈如诗道,“我随他去一趟。” 沈如诗不肯答应,道,“你若是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楚玉这个皇帝再不济,至少也是函楚国的王,他若要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沈如诗也断然无法。 李公公哎唷了一声,说道,“我的沈小姐,您可就饶了老奴了,皇上可是说了,只要她一个人去,您若是跟着了,皇上非得要了我的脑袋不可,你们可都是大人物,老奴一个太监容易吗,沈小姐就莫要难为老奴了。” 沈如诗满脸无奈,楚燕俪道,“他说的倒也是,我们莫要难为他,我随他去一趟便是,你放心,没有人可以伤得了我。” 楚燕俪走后,沈如诗心里面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甚是不放心。 可是谁料到,过来半柱香的功夫,楚燕俪却是折了回来,身边跟着李公公。 沈如诗皱起眉,满脸的不解,“这才半柱香的功夫,都到不了御书房,你们怎么就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燕俪看了李公公一眼,抬起眉说道,“方才我们快到了御书房的时候,李公公去面见皇上,却说皇上要改日再见我,现在,要你去觐见。” 沈如诗眸光渐渐深了,有些不耐地看着李公公,“李公公,您是否要耍我们?” 李公公叫苦连天道,“哎唷,沈小姐,老奴哪里敢耍你们,不信的话您问问她,果真是皇上临时改了主意,皇上是天子,他要做什么,老奴也只得照做,沈小姐,您还是快快随我去吧。” 沈如诗目光狐疑地从他的脸上扫过,脸上满是平静,说道,“好,那我便随着你去。” 沈如诗到了皇宫,没想到萧天凌却也在那里,还有师叔,楚涵峪跟楚涵峰,南坞珏…… 她选了一处离萧天凌近的地方坐下,对面便是楚涵峪。 她看得出楚涵峪的脸色有些深沉,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握紧,有了三分焦急。相比之下,楚涵峰脸上倒是春风得意,只不过刚与楚玉闹得矛盾,不敢过分的嚣张罢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一个蒙着黑色面纱的女人来了。 沈如诗只觉得她身上的气息那般熟悉,脑海里面盘旋着过往的一幕幕,却是想不起来这香气究竟是属于谁,直到楚玉开口的时候,沈如诗心里面扑通一下。 “这位便是巫女殷咛。” 他刚介绍完,南坞珏跟南坞风便起身迎接,他们非常敬重巫女殷咛。 沈如诗目光缓缓地向着巫女殷咛看过去,巫女殷咛实在没有揭开面纱,沈如诗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心里面更加的忐忑。 巫女殷咛一靠近,她便觉得难以呼吸,前世的回忆像是决堤的江水一样蔓延上来,她伸出手捂着心口,旧伤复发。 萧天凌把手放在她的后背上,压低了声音,“如何?” “还撑得住。”沈如诗从牙缝挤处这几个字,在疼痛之余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心中疑惑为何巫女殷咛来了,自己便旧伤复发。 虽然沈如诗忍住了,可是楚玉却还是瞧的出她脸上的痛苦,问道,“沈小姐,你这是怎么?” 沈如诗道,“没事,老毛病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着沈如诗射来,其中有一道冰凉的目光,便是巫女殷咛的。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巫女殷咛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巫女殷咛 楚玉道“今日巫女殷咛回到皇城,那是一件喜事,趁着你们还未离开函楚国,朕便跟你们介绍一下巫女殷咛……” 楚玉说了一堆有关巫女殷咛的话,沈如诗没有听进去几句,巫女殷咛的事情不必楚玉介绍她自然也清楚三分,若说这个世上还有几个令沈如诗害怕的人,那巫女殷咛便是其中之一。 熟悉她的萧天凌想必是察觉出沈如诗眼神的不对劲,将手中的茶水放下,站起身子看着巫女殷咛,说道。 “久仰大名,早在云起国边听说函楚国的巫术的确厉害,其中,若要论起鼻祖,定当巫女殷咛,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在离开之前还能见到您一面,不易。” 巫女殷咛站起身子,行了个礼,按照礼数来说,她的确该拜见这位王爷,可她始终没有将自己的面纱摘下来。 沈如诗前世便听玉手观音提及,只有让巫女殷咛心甘情愿折服的人,她才摘下面纱,玉手观音受伤的时候,巫女殷咛曾露过脸,但是沈如诗没有看清楚,玉手观音虽然看清楚了,但是无论沈如诗如何询问,他都不肯开口。 “这位便是云起国的凌王爷吧,战功赫赫,令人闻风丧胆,殷咛也是久仰。” 巫女殷咛似笑非笑,又转过头去看着师叔,说道,“听大皇子说,宫里面来了血莲教的人,这位便是血莲教的新教主吧?” 师叔心里面也甚是提防着巫女殷咛,说道,“我并非是教主,不过是血莲教的弟子罢了。” 巫女殷咛笑了笑,说道,“现在不是也无妨,将来总会是的。” 沈如诗听到这句话,心里面便很是讨厌,这种整日里面摆着官架子似乎能够掌握所有人命运的人,她一向不喜欢。 巫女殷咛看着沈如诗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又变了变,虽然她戴着面纱,可是沈如诗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缠绕着。 “我看这位小姐的面相甚是不凡,应该是血莲教的圣女,苏樱之女吧?” 沈如诗微微一颤,顿时眯起眸子,看着巫女殷咛的目光本就十分防备,现在更是警惕。 她未曾料到巫女殷咛一来便给她送来这么大的礼,她勾起唇笑笑,见楚玉跟楚涵峪他们的目光都微微一变,心里道,原本以为楚玉他们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原来都被蒙在鼓里。 沈如诗不知道师叔到底是如何跟他们说的,但是看眼下的情形,师叔定然耍了手段。 “不错。”沈如诗爽朗地回答道,她看得出楚玉等人脸上的吃惊,也看得出师叔脸上的不愿,但是明人不说暗话,尤其是在巫女殷咛这种危险的人物面前,若是再隐瞒,那便是她太愚蠢。 “沈小姐,你果真是圣女?可是苏樱早就消失不见,她的女儿怎么会……”楚玉看着沈如诗的眼神都变了。沈如诗心里面打着鼓,不就是苏樱之女,怎么这般令人害怕。 “只不过,不知道巫女殷咛是如何知道的?我以为,我们两人应该从未见面吧?”沈如诗目光像是两把剑一般射向巫女殷咛,只不过在这把冷剑之外却包裹着一丝柔和,但是那丝柔和却更令人害怕。 最后,终将熔化在巫女殷咛那一股神秘的气息上。 她并不回答,只是喝了口茶,楚涵峰便替巫女殷咛解释道,“函楚国内,巫女殷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四季变化,知道古今的兴衰,没想到沈小姐来了函楚国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这一点。” 沈如诗心里面不屑地笑了笑,可真是好生会吹牛,简直将巫女殷咛捧上了天。 正是思索之际,沈如诗突然觉得心口处又发生了剧烈的疼痛,抬起头,发现巫女殷咛正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眼底尽是深渊般的恐惧,沈如诗微微蹙眉,在低头的一刹那,便看到巫女殷咛那丝狡黠的神采。 风吹动着她的面纱,沈如诗却是看不清楚面纱下的那张脸,那面纱下,似乎什么都没有,沈如诗心里面猛地一颤,心想定然是自己看错了,待她缓过神来再看去的时候,只见巫女殷咛已经转身去寻着别的东西。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愈发想要离开此地。 她知道萧天凌不会轻易答应,便去寻师叔,忍着心口处的那股疼痛,问道,“师叔,我们何时启程?” 师叔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眼底落上一层淡淡的雾气,说道,“我本也想这两日离开,奈何,函楚国通过廖元国的路上,发生了洪涝,周围的百姓流离失所,发生了暴乱,杜伦呼已经派军队去镇压,我们现在去,只怕是不安全。” 沈如诗心里面最后一丝念想灭了,她倒也不是急着离开,只不过今日见了巫女殷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楚玉道,“今日大家都相识了,日后在函楚国,便要好生相处,既然你是苏樱之女,血莲教的圣女,那便是至高无上的地位,朕知道,你们血莲教跟函楚国的巫师一向有仇,这仇恨是世代相传的,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今日朕给你们做个见证,你们便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沈如诗冷冷一笑,原来楚玉今日叫他们来是这个目的,她声音实在是清冷,“皇上,只怕是巫师不会同意这个决定吧。” 南坞珏跟南坞风脸上的神色的确是不好看,但是沈如诗没想到,巫女殷咛倒是声音和气,“我们巫师也并非要寻你们血莲教的麻烦,既然皇上这么说了,从今日起,我们的仇恨便解除了。” 巫女殷咛边说边寻了一筐的鸡血,洒在地上,沈如诗闻着那味道便觉得恶心想吐,奈何,巫女殷咛却说,这是他们巫师的礼数,必须要遵行。 沈如诗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那股神秘的气息,裹着淡淡的黑暗中的光,这不由得让沈如诗怀疑,这股神秘是否是巫女殷咛与生俱来,旁人难以拥有。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巫师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巫师 穿透那丝黑色的面纱,沈如诗好似看到了巫女殷咛那双绿色的眼,像是深夜里面的幽灵一般,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让沈如诗心里面甚是害怕。 她发誓,从未害怕过这样一个人,想必是因为前生玉手观音被她所伤,才会落下这种念头。 忽然之间,面纱之下亮起了一丝绿光,沈如诗惊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随即,地上的鸡血散发出一股红色的光,跟巫女殷咛那双绿色的眸子混合在一起,沈如诗心里面愈加地绞痛,最后,忽然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便是玉手观音。沈如诗记得,玉手观音也来了函楚国,只不过这些日子沈如诗虽然一直在寻他却是没有丝毫的进展。 她心中唯恐前世的事情会再发生一遍,若是如此,玉手观音定然还会被巫女殷咛所伤,这样想着,沈如诗便不觉得叫出了声音。 陪在她身边的是楚燕俪,手里握着一个湿毛巾,正满脸担忧地看着她,见沈如诗醒来,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如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如诗伸出手,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痛欲裂,但是心中的那一股绞痛却是消失了,她满心疑惑,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旧伤复发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 楚燕俪见沈如诗满脸痛苦的模样,便说道,“是凌王送你回来的,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说,我跟师叔等人也不熟悉,没有半分跟他们打听。如诗,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真是让我好生担心。是楚玉难为你了?” 沈如诗摇头说道,“此事与你没有关系。阿楚,你可知道巫女殷咛?” 楚燕俪眼底顿时一变,说道,“我行军打仗的时候听说过她的名字。怎么,你遇见了她了?” 沈如诗有些焦急,“这次楚玉令我跟萧天凌前去,便是要让我们见一见这位巫女殷咛。阿楚,你方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燕俪长叹一口气,站起身子,“当时是在燕山地带,我带着十万军马前去剿匪,那里恰好是廖元国跟函楚国的边境地带,我听属下说起过这里居住着一个女巫,甚是厉害,我当时不过觉得这是小孩子听信的诡异事情,也并没有多么在意。” “谁料到,第二日夜里,便六月飞雪,当时军中闹得人心惶惶,第三日,竟然满地都是血……” 沈如诗听着,心里面愈发地揪紧,忽然,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想起来了方才巫女殷咛在屋子里面撒的鸡血,又想起来了前世巫女殷咛加害玉手观音的时候也曾用了羊血。 “后来如何了?” “后来,我的士兵似乎都魔怔了一般,我见局势不妙,便也不再继续围攻,撤军回到廖元国,可是时候想起来总觉得这一仗实在是打得窝囊,不知为何便落得这下场。一个巫女罢了,若要说做一些祭祀的事情倒是合理,可她如何能拥有那般权利,如诗,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沈如诗点点头,“奇怪,的确是奇怪,巫女殷咛,的确是要比南坞珏跟南坞风那等只会倒弄权势的人厉害许多。” 楚燕俪面露忧色,说道,“你还是莫要去对付巫女殷咛,不如我去寻楚涵峰,或许,他会有办法。” 沈如诗连忙说道,“楚涵峰便是跟巫师一伙,你去寻他,岂不是向陷阱里面跳,我看还是算了吧。” 楚燕俪道,“我若是不去寻楚涵峰……如诗,其实,那巫女殷咛认识我。” 沈如诗不明白楚燕俪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问了一遍,楚燕俪却是不肯再开口。 今日的事情便这样过去了,沈如诗竖日清晨醒来之后,确实不曾看到楚燕俪了,她约摸着楚燕俪去找楚涵峰了。 她披上披风,刚出门,楚涵峪便在屋外等着她。 “你找我有事?” 沈如诗话音刚落,便将楚涵峪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好似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楚涵峪对沈如诗道,“这里说话不方便,你随我来。” 沈如诗跟着楚涵峪去了密林,一路上,楚涵峪一声不吭,也不在称呼她汝姐姐。 沈如诗知道,他定然是因为巫女殷咛的事情而担忧,只不过此事已然发生不可避免。更何况,她现在对于楚涵峪跟楚涵峰的纷争已经不感兴趣,她只想快些寻到玉手观音。 “汝姐姐,你可知道巫女殷咛的来历?” “我怎么会知道,我来函楚国不久,初次相见,昨日的情景你可看到了,我跟她不过是生人罢了。” 沈如诗道。 楚涵峪眼里闪过一丝白光,说道,“可我为何觉得,巫女殷咛对你的态度有些奇怪,好似,认识了很久的……”楚涵峪想了许久,最后挤处了仇人两字。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她没想到,楚涵峪小小年纪,既然如此会察言观色,不错,沈如诗也感觉到巫女殷咛对她有一股恶意。 但是仔细想了想,不应该如此,毕竟,前世的记忆只有她一个人拥有,她恨巫女殷咛那倒是应该的事,但是巫女殷咛为何会恨她呢? 她越想越是不解,便以为此事不过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可是今日楚涵峪这么一提醒,沈如诗倒是幡然醒悟,察觉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楚涵峪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警惕。 楚涵峪说道,“没什么,我不过是提醒你,莫要忘记你跟巫师之间的仇恨,那韩啸祥联合南坞珏用巫蛊娃娃的事情陷害你,还不是因为你是血莲教的圣女,今日巫女殷咛来,只怕是也为了此事。” “巫师针对血莲教,我早有所知,所幸,我不是函楚国的人,跟他们打不了多少交道了。” 沈如诗故意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笑道。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风轻云淡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风轻云淡 “可你们现在走不了了。”楚涵峪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变化十分微妙。 沈如诗如此聪明,一眼便看出来了这其中的猫腻,函楚国通往廖元国的那个道路原本甚是安全,怎么会突然发生洪水,又突然发生暴乱。 沈如诗早就怀疑了,可是今日看到楚涵峪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骗了。 “那件事情是你做的?” “君子坦荡荡,事情是我做的,我承认。” 沈如诗心里面怒火节节攀升,狠狠地瞪着楚涵峪,“哼,君子坦荡荡?我看你是小人长戚戚吧,你也好意思说,自己做了这等腌臜事,今日却还敢来找我。” 沈如诗说罢,转身便走。 楚涵峪三步并作两步拦在沈如诗跟前,解释道,“我这么做,的确是过分,但是,你答应过我要帮我复仇,半途而废又是什么意思?”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声音冷冷的,像是铺上了一层冰一样,“让开,我不想跟你废话,对于你这种心中只有利益的人,我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楚涵峪早就料到沈如诗会生气,却没有想到沈如诗会跟他决裂。 看来,沈如诗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决绝。 他不得已说道,“父皇想要纳楚燕俪为妃子。” 沈如诗顿时停下脚步,一双眸子眯成一条缝,“你说什么?阿楚是我的人,我若是不给,他又能如何?更何况,楚涵峰不是刚要娶阿楚吗?他这般做,岂不是拂了楚涵峰的面子?” 楚涵峪摇头笑笑,“你太不了解我的父皇了,但凡是他想要的东西,他都会抢过来,莫要说楚涵峰喜欢,即便是杜伦呼喜欢的女人,只要还没有名分,父皇便有法子将她抢来。” “更何况你莫要忘记,楚燕俪现在是函楚国的奴隶,即便你买了她,她也是函楚国的国籍,函楚国通往廖元国的道路是父皇控制的,他若是不放你们离开,你们根本没有办法通过边境,莫要想以你们几百人的力量对抗函楚国的大军。” 沈如诗仔细想了想,他说的倒也是。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道,“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是为了替自己辩白,你跟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不。”楚涵峪道,“你误会了我,我今日跟你说这些,是想要告诉你,我可以救楚燕俪,我可以阻止父皇。” 沈如诗冷冷一笑,“你方才还说过,但凡是你父皇下的决定,任谁也改变不了,怎么这么快就推翻自己的结论了?” 楚涵峪坐了下来,道,“我说的法子,需要你的帮助。其实,的确没有人能够阻止父皇的野心,旁人若是阻止他,他会变本加厉,恐怕,也只有他自己能够阻止自己了。” 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说……”她想起来了昨日楚玉本来要召见楚燕俪,怕是为了纳妃的事情,但是中间却因为巫女殷咛的事情耽搁了。 倘若这个时候巫女殷咛出事,楚玉哪里还有心思纳妃。 楚涵峪笑道,“汝姐姐,你果真聪明。其实,我们可以对巫女殷咛下手。” “怎么下手,她那般厉害。” 沈如诗第一次感觉到束手无策。 楚涵峪见沈如诗脸上那丝隐藏着的畏惧,说道,“其实,你倒也不必怕她,巫女殷咛几年前曾经来过皇宫,我当初年纪很小,她对我并没有多少防备,有一次跟我宫女玩捉迷藏,藏到了她的屋子里面。” “说重点。”沈如诗有些不耐,这等关键时刻,她哪里有时间跟他罗嗦。 “巫女殷咛从来不摘下面纱,这在众人的眼里只怕是成了谜,但是,我却发现了她的一个弱点,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面孔。” 沈如诗微微愣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她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可真是会编造笑话,你若是没有什么正经话要说,我便走了。” “千真万确。”楚涵峪见沈如诗置之不理的模样,心里面实在是着急,拦在她跟前,说道,“我方才不告诉的原因便是害怕你不相信我,这话我之前从未跟任何人提及。” 小小年纪的楚涵峪便知道,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以他的力量根本就不能对抗巫女殷咛,因此,那时候他选择守住秘密,可是现在的情景却是不一样了。 看着楚涵峪不被理解满是恼怒的神情,沈如诗心里面打起了鼓,又想起了昨日的事情,实话说来,当她俯下身子扫到巫女殷咛脸颊的那一刻,的确是一片模糊,她本来以为自己没有看清楚,但是若是按照楚涵峪的说法,倒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没有面颊…… 沈如诗想想,都觉得心中生出一丝恐惧,像是藤蔓一样,慢慢地包裹着她,令她不能呼吸。 她跟楚涵峪相互看了一眼。 楚涵峪说道,“罢了,既然你现在还不相信,那我便证明给你看。” “你想做什么?”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你若是惹恼了巫女殷咛,小心她要你的性命。” 这次轮到楚涵峪来笑话沈如诗了,“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对巫女殷咛这般畏惧。你放心,我这次定然会让她在父皇,在大臣,在函楚国所有人的面前露出真面目。一个没有面颊的人也配做函楚国的巫女,当真是不公平!”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头,“我劝你莫要轻举妄动,倘若真是如此,巫女殷咛没有面颊,并非常人,她能走到这一步都是有缘由的。” 楚涵峪道,“我并非意气用事。你也不必拦着我。只希望汝姐姐你能记得之前答应过我的话,倘若我能利用巫女殷咛吸引了父皇的注意力,免去了纳妃一事,你定然要留下来帮我复仇。” 沈如诗看着楚涵峪的眼神渐渐明亮了些,心中细细思索,终于点头。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鹰犬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鹰犬 次日的宴会沈如诗没有去,对于这等场面上的事情她已经有些厌烦了,在旁人的面前,她借病推脱,自己心中清楚,不过是不想看到巫女殷咛罢了。 楚燕俪却是跟随萧天凌一起去参加宴会,当沈如诗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楚涵峪寻人给沈如诗报信,说是好戏已经开始。 沈如诗握着信封,犹豫了一会,最终是没有忍住,紧跟着前去。 宴会上并不热闹,也许是今日巫女殷咛回到函楚国的缘故,旁人心里面回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很少像是平日里那般肆无忌惮地言论。 沈如诗去的时候看到楚涵峪站在广场中央,他面前便是一个笼子,沈如诗仔细看去,只见那笼子里面是个猎犬。 她顿时想起来楚涵峪昨日的话,想来楚涵峪是为了对付巫女殷咛。 沈如诗站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本想要上前去,可是心里面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便不再上前,停留在原地。 “父皇,儿臣从南疆带回来的猎犬,函楚国内可是寻不到一二的,听说,这猎犬虽然生性顽劣,但是面对天子的时候,却甚是乖顺,它还会分辨忠奸,父皇若是不责怪,儿臣便将它放了出来。” 楚玉心情大好,看着他这个小儿子,说道,“无妨,你倒是让他给朕试试看。” 楚涵峪做出一副好玩的模样,笑着说道,“是,父皇。” 那猎犬一出笼子,陡然跑开,宴席上还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生来便怕狗,听到那猎犬嗷嗷嗷叫声,吓得瑟瑟发抖,紧紧地站在他们父皇的身边,眼神飘忽不定。 楚玉看着这猎犬甚是喜爱,说道,“峪儿寻来的这只猎犬果然是有趣,不愧是我皇家人,做事颇是……”他想了半晌,确实想不出合适的措辞,便对着那狗笑了笑。 猎犬到了南坞珏的身边,南坞珏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眉头皱的很高,说道,这只猎犬,眼神邪恶,二皇子不该将这样的猎犬带到宫里来,实在是对皇上的不敬。 话音刚落,那只猎犬突然朝着南坞珏狂吠起来,南坞珏表面上做出一副丝毫不怕的模样,可是心里面着实对他恐惧。 楚涵峪看着南坞珏的眼神带着一丝嘲讽,说道,“南坞大人,我的这只猎犬并非眼神邪恶,不过是分辨忠奸罢了。” 南坞珏眼神顿时一变,目光直勾勾射向楚玉。 楚玉没有言语,他深谙楚涵峪此举动到底想要做什么,心里面也着实不愿意自己的疯癫儿子出这风头,但是今日的事情,倒也着实出气。 楚涵峪望着巫女殷咛一笑。 待那猎狗跑到巫女殷咛的身边时,突然仰起头对着天空发出一声狂吠,猛地朝着巫女殷咛扑过去。 巫女殷咛没有防备,那猎犬直勾勾地朝着她的面纱撕咬而来。 刚接触道她的面纱时,突然,巫女殷咛眼神顿变,若说方才还在众人面前维持这一丝高贵的形象,那么现在便是坠入地狱般的凶狠,咬牙切齿地骂道,“滚开,疯狗!” 就在她说这话的时候,周围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发出呜咽的声音。 楚涵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紧,只等着巫女殷咛的真实面目暴露在众人的跟前,谁料到,他听到的,却是猎犬的痛叫声。 楚涵峪眸光顿变,朝着猎犬望去,只见猎犬被摔在地上,眼角处血淋淋的一片。 他心里面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三步并作两步朝着猎犬跑去。 巫女殷咛已经站起身子,面前的面纱还是原来的模样,飘逸而神秘,那么轻柔,可是在沈如诗看来,却像是高山一样不可撼动,沈如诗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楚涵峪这样卑劣的伎俩真的要奏效。 可是终究,事情不出她所料,巫女殷咛若是那么好对付,若是能被他一个黄毛小子解开真面目,那她前世也不会伤害的了玉手观音。 沈如诗心里面忐忑不安,今日的事情想必是激怒了巫女殷咛,虽然她现在平静地站在那里,可就是像暴风雨爆发的前夜一样,开始的时候总还是平静的,但是到了后来,却会有着让人预料不到的可怕气息。 在楚涵峪满脸的震惊下,巫女殷咛终于开口,“皇上,事实证明,这还真是一直恶犬呢。” 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撒娇,但是,听的人心里面却都像是的刀割一样,尤其是楚玉。 因为坐在高出的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巫女殷咛前面猎犬的下场,鲜血顺着猎犬的眼角流淌,而猎犬的两只眼睛却是消失不见。 这等残忍的场面楚玉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在眼下的场景之中,尤其让他害怕。 那只猎犬突然不听指挥地朝着楚涵峪扑过来,果真是疯了一般。 楚涵峪朝着它大喊道,“阿猛你疯了,你可看清楚了是我啊!”这只猎犬他训练了许久,虽然凶猛,但是对他有感情,是绝对不会伤害他。 可是方才那一幕却是让楚涵峪满心的自信都毁灭了。 他忘记了,他的阿猛已经没有了眼睛。 但是即便如此,猎犬应该靠呼吸人的气息便能够识别得出主子,可阿猛却是乱咬一通,如此看来,阿猛真的是疯了。 楚涵峪心里面长舒一口气,满是无奈地拿出了佩剑,朝着阿猛的喉咙处割去。 这只咧去哪是他训练的,他懂得对付它的法子。 顿时,空气中闪过一阵血光,楚涵峪的脸上也喷上了阿猛的鲜血,这血液让他想起来他当初初次见到阿猛的时候,他说他很喜欢这条狗,他的确真心对待过它,然而,现在这一切都毁在了巫女殷咛的手里。 透过那温热的血,楚涵峪抬起头看着巫女殷咛,眼底闪过一丝憎恶,紧接着,便被那汹涌而来的黑暗的气息所吞噬。 巫女殷咛微笑着看着他。 虽然看不清楚面纱下的神情,但是楚涵峪知道,她定然是站在一个胜利者的角度在嘲笑自己。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巫师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巫师 “莫要碰着它了,生的脏了自己的手。”巫女殷咛看着他笑道。 楚涵峪抬起眸子看着她,眼底杀意出现。 那一刻,楚涵峪知道了,恐怕不知道在何时巫女殷咛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观赏区的猴子一般,被众人玩耍,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 楚涵峪心中追悔莫及,觉得自己这次实在是太鲁莽了。 沈如诗站在原地,心里正是万分矛盾,心想自己现在若是要去救楚涵峪,定然要遭到巫女殷咛的记恨,若是见死不救,只怕这次巫女殷咛不会饶过楚涵峪…… 正是矛盾万分的时候,突然,巫女殷咛开口了,她笑着拍了拍楚涵峪放肩膀,说道,“许久不见,二皇子倒是跟几年前一样可爱,只不过日后莫要再跟那些畜生搅和在一起,你瞧,今日那畜生犯了错,倘若在场的大臣将这笔账记在你的身上,你可就要为难了。” 楚涵峪眼底顿时闪过一丝白光,站在原地,不知进退。 巫女殷咛对楚玉道,“皇上,我累了,况且这畜生的尸体横在此处,我实在是恶心至极。” 楚玉这时候早已经六魂无主,本来沈如诗他们的到来已经让楚玉有了对付巫师的念想,可是今日这一番场面,却是让他刚生出的念想立刻掐灭。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色彩,心里面打着鼓,不知到底该如何才好。 那南坞珏跟南坞风的脸上满是得意,看到巫女殷咛的时候,却又流露出那副讨好的嘴脸,可谓是墙头草,风一吹便倒。 这场宴会就这么散了。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为了不让那些大臣发现自己,便赶在宴会散了之前离去,省的到时候他们又要说自己是为了寻借口才这般。 回去的路上,沈如诗却是突然被一个人拦住,她抬起头看去,见是巫女殷咛,眼底的神色顿时变了。 巫女殷咛看着沈如诗,沈如诗看不清楚那面纱下的神情,但是感觉,她在朝着自己微笑,沈如诗心里面顿时轻轻一颤,像是有羽毛扫过,令她非常难受。 巫女殷咛笑道,“怎么,今日的宴会不来,你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呢。” 沈如诗道,“你明知道我去了,何必在这里打着官腔呢。” 巫女殷咛笑道,“你的确是个有趣的人,可惜我没有早些认识你。” “他们都说,你昨日对待我,便像是多年的朋友一样,我觉得十分可笑,你觉得呢?”沈如诗故意套话,以退为进。 巫女殷咛哈哈笑了几声,她笑起来的声音像是回荡在山谷里一般,跟旁人完全不同。 “我不知道自己之前有没有见过你,可脑海里面却有你的模样,回荡着与你相处的画面,我倒也觉得奇怪……不过你也不必知道关于你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因为,那都是些不愉快的记忆。” 巫女殷咛笑着对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眸子里面像是掺杂了墨水一般,慢慢地,那墨汁像是沾染在纸面上一样慢慢地散开。 巫女殷咛将沈如诗眼底的变化尽收眼底,风吹动着她那层黑色的面纱,看起来像是埃及金字塔出蒙着面纱的妖鬼一样神秘而令人畏惧。 “想不到阿,一转眼的功夫,你就成了大名鼎鼎的圣女,只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苏樱之女这个名号,确实不好当,你小心行事。” 沈如诗笑笑,“这个名号是真的假的还说不定,你替我操什么心。” 说罢,只见巫女殷咛脸上的神色霎时间一变,眸光立刻朝着远处的人影看去,沈如诗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巫女殷咛看的是后山的一角。 只见巫女殷咛快步走到她身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再回。” 旋即,她身影如风一般迅速离开,那影子让沈如诗看到了当初的血莲教的功法。 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不对劲的念头,旋即也跟了上去,全然不顾接下来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 路上,她骑上了一匹快马,隔得远远的能看得到巫女殷咛的身影,她追着那身影一直向更深处追去,渐渐地,产生了一股模糊的朦胧感,她微微一颤,只觉得周围的地势越来越高,待她看清楚,回头一望,才发现自己已经深入半山腰。 她眼底渐渐弥漫上一丝别样的色彩,心里面荡漾着淡淡的波痕,心里想要叫巫女殷咛,但是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别样的念头突然攫住她,她将刚流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 远处,突然听到一丝此起彼伏的叫声,再仔细听听,才发现是野狼的叫声。 周围的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像是盖上了一层巨大的黑幕一样,沈如诗则处于这黑幕的中心位置,似乎全世界都在凝视着她。 她心里疑惑巫女殷咛到底去了何处,为何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忽然,见地上一群白蚁,排成一队。 沈如诗眼底多了一丝疑惑的色彩,望着那白蚁的方向,眼底渐渐聚敛一层一样的光芒。便跟着那白蚁的方向去了。 毕竟,已经深入山中,总不能白来一趟。 到了山洞口,沈如诗以为这一切都是巫女殷咛指示的,可是入了山洞之后,她却觉得,此事甚是诡异,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洞里面四处无光,甚是昏暗,沈如诗点着火把,一步一步地悄悄走入。 她的脚步声很轻,但是在此处听起来却像是山崩地裂一样,这洞里面实在是安静的奇怪。 忽然,一团黑影呼啸着向她飞来,沈如诗顿时睁大了眼睛,心里面由于过度的惊慌而显得无措。 好在跟着楚燕俪许久,多少学会了些功夫,她很快便躲闪过去。 那一团黑影转了个弯,又朝着沈如诗袭来,沈如诗这次看清楚了,原来是蝙蝠。 山里面出现了蝙蝠,倒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她微微蹙起眉,看着蝙蝠团团环绕。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蝙蝠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蝙蝠 可是那些蝙蝠顽固得很,沈如诗的火把丝毫不能驱逐它们,它们放肆地环绕在周围,渐渐堵塞了洞口。 沈如诗现在是想退不能退,想进不能进,进退维谷。 她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山洞,被蝙蝠逼得不停地向着山洞深处走去。 忽然之间,听到有微弱的呼吸声。 她确信这不是自己的呼吸声,与此同时,心里面顿时闪过一个念头,微微卷起眸子,望着前面,看到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 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个江湖人士,奄奄一息,难道是被人陷害? 沈如诗来不及想那么多,走到他跟前,问道,“请问,这里……” 她话音未落,那人便抬头看着她,眼底藏着一丝杀意,沈如诗身子微微一颤,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从他的脸上流过,最后,敲了敲旁边的石头。 那人只觉得沈如诗的动作十分奇怪,皱起眉看着她,“你是何人,为何会来此处?”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气息不稳,但是还做出一副强撑的模样。 沈如诗看了他一眼,到,“我并非为了你,你没有听到周围有一股流水声吗?”沈如诗又敲了敲。 那人看了她一眼,眼底藏着一丝不屑,说道,“你不必费劲了,这周围的确是有泉水不错。”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带着欢喜的色彩,“如此,我们便可以从此处出去了。” 沈如诗举着火把刚要离开,突然脚步停住,又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喂,你要不要离开?” 那人眸底顿时垂下,声音带着一丝疏离,说道,“你走吧。” 话音刚落,沈如诗刚走了几步,突然,他又拦在沈如诗跟前。 沈如诗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看着他手扶着伤口,伤口处已然溃烂,若是再不及时医治,只怕是手臂会废了。 沈如诗微微呼了一口气,皱起眉看着他,也不问。 只听他说道,“你既然发现了我在这里,我便不能轻易放你离开,否则,你若是将我在此处的消息透露出去,只怕我的仇家会追踪到此处。” 沈如诗骤然无语,抬头眸子看了他一眼,满脸不屑的说道,“你放心便是,我绝对不会那般八婆,我又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的仇人,做什么要将你的消息透露给它们。” 沈如诗说罢,转身便要离开,奈何,他却还是拦着沈如诗。 沈如诗抬头看着他,“你有完没完,你现在这副模样,还能拦得住我吗?” 那人看着沈如诗的眸子微微一暗,说道,“你懂得医术?”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色彩,“你怎么知道?” 那人笑道,“你腰间别着的经香草乃是世间难得寻觅的药材,你若不是大夫,又是从何处得来的,你不仅是大夫,而且医术极其高超,想必,我没有说错吧?” 沈如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让我打探你的事情,反倒是打探起我的事情了,无聊,让开,我来此处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你若是让我耽误了,我果真要将你的消息透露出去。” 那人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语气像是命令,说道,“请你,帮我疗伤。”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色彩,“你让我帮你疗伤?” “不错。”那人点了点头。 沈如诗惊觉他的眸光有些像萧天凌,但是不过也是一刹那的时间,随后,那股感觉便渐渐地消失了,她以为,方才定然是自己的错觉。 之后再怎么看,他也与萧天凌不同。 此人身上带着一丝妖魅的气息,但是冷脸不说话的时候,却又有一股腹黑的感觉,像是从地狱里面爬上来的魔鬼一般,他靠近你,你便感觉到一股死亡的气息袭来。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她从未见过这等人,心里面十分不安分。 “我知道你要寻找的那个戴着面纱的人在何处。”那人见沈如诗犹豫万分,将拦在她身前的手挪开,但是目光却是毫不放松地看着沈如诗,勾起唇角,冷冷一笑。 他的笑容让沈如诗想起来了那些围在观赏区的那些赌客,扔下一两银子,寻欢乐。 那眼神好似再告诉沈如诗,他这个情报定然能够引起沈如诗的兴趣。 沈如诗是有骨气的人,可是现在,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受到了诱惑,她长吁一口气,勾起唇角,小道。 “也罢。我是个大夫,救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现在必须要告诉我,你跟巫女殷咛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笔买卖你已然很是划算,至于再多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若是不愿意……”那人冷冷一笑,脸上带着一丝毁灭性的气息。 沈如诗心里面猛地一寒,随之,抬起眉头看着他,伸出手,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沈如诗用力有些大,那人微微嘶了一口,沈如诗抬起眉瞥了他一眼,说道。 “一个大男人,害怕疼,可真是没出息。” 那人顺势坐了下来,忽然伸出手,拦过沈如诗的腰肢,沈如诗的脸猛地向他靠近。 在最后那一刹那,沈如诗猛地推开他,站起身子,头发有些凌乱,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我看你不只是身体有病。” 言外之意,便是说此人精神错乱。 那人冷冷一笑,脸上的笑容像是投入湖里面的石子一般,慢慢地消失不见。 他并非想要占沈如诗的便宜,看他那副清冷的模样,倒也不像是好色之徒。 他看着沈如诗,说道,“我不过是想要你明白,莫要继续跟我废话,否则,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沈如诗后背窜上一股凉气,微微皱起眉看着他,说道,“待会,你最好一个字莫要跟我说。” 沈如诗心里骂了他几句,掏出自己的良药,心里面着实不忍,这药可是前几日楚涵峪为了拉拢她特意派人从山上采摘下来的,世间难得。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山洞之人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山洞之人 太阳下山,周围慢慢地黑下来,沈如诗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觉得过了很久。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微微抬起头看着山洞的墙壁,上面满是细密的针眼,她长呼一口气,不知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真有其事,好似看到了一个女人,但是搓了搓眼睛再仔细看去的时候,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喂,天亮了。” 那人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沈如诗看到地上都是些沾染了血色的白纱,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说道,“罢了,我已经帮你疗伤,你总算是可以告诉我,巫女殷咛到底在何处了吧?” 那人将衣裳穿好,沈如诗的解药的确是有奇效,用了之后,他身上的功力恢复了一半,可谓是世间良药不多得,若是得到一二,那便是如获珍宝。 “告诉你她的踪迹倒是可以,但你也要告诉我,你为何又要寻她?” 沈如诗听后,心里面顿时漫上一股反感,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声音满是不友好,“你方才是耍我?” “并非耍你。怎么,我若是透露巫女殷咛的踪迹,也该知道要去寻她的人到底是何人,不是吗?” 沈如诗冷冷一笑,捡起了地上生了半截的火把,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直接从他身边擦过。 “山高水长,后会无期,不送了。”那人在身后笑道。 沈如诗走到门口,却突然发现,原来他所谓的出口便是落崖,洞口外的确有泉水不错,泉水下面,便是深不见底的落崖,沈如诗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方才那人那般潇洒地放她离开。 原来,他早就来过这里,并且知道这个出口根本就是废弃的。 沈如诗看着下面的泉水,听着周围哗啦哗啦的声音,长舒一口气,心里面的怒火慢慢地被压制下去,转过身子便朝着回去的方向。 路过那人的时候,他还坐在地上,一条腿平展开,一条腿弯起,嘴里还叼着一根枯黄的草,不知道是哪阵风吹到山洞里面的。 沈如诗走出去了十步,他风轻云淡的声音飘了过来,说道,“现在这个时刻,估计满上的恶狼都出来了,不知道你这样娇小的身躯能够喂饱了几匹?” 沈如诗脚步猛地停住,长呼一口气,心里告诫自己,此人的话绝对不可信,她又向外走了出去。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她又回来了,这次,脸上的神色愈发的难看。 那人早已经知道了结果,见到沈如诗,眼神有些嘲讽,说道,“怎么,我便说,那山洞口有恶狼,哎,真是可怜,所谓前有猛虎后有恶狼,两个洞口,却是都不能离去,不过此事也要怪你自个,明知道山洞危险,为何要进来。”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未见过如此招人烦的人,可真是白费了他那张脸。 “我是为了追巫女殷咛才进来的。”她冷冷地说道,坐在他对面,才发现底下的石头有多么冰凉,不知道此人到底是如何承受的。 沈如诗微微吁了口气,心里面十分着急想要离开,但是仔细一想,留在此处倒也是好事。眼前这人似乎对巫女殷咛很是了解,单凭他刚才的眼色,沈如诗便断定他们之间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能从此人的嘴里打探到巫女殷咛的事情,倒也是因祸得福。 沈如诗目光警惕地看着他,问道,“喂,你是不是函楚国的人?” 那人摇头道,“非也。” “难道你是廖元国的人?” “非也?” 沈如诗有些恼了,只觉得此人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摆架子,便说道,“看来你是周遭无名小国的人了。我说你这人还真是婆婆妈妈的,明明是个大男人,却要比个女人还要优柔寡断,你以为我在跟你猜字谜吗?” 眼前那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色彩,沈如诗还来不及愧疚,他的脸色又变成了原来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生来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如何是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的气息,但是沈如诗感觉的出来,这丝玩味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自卑。 沈如诗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不愿意将此事告诉我,那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那群狼究竟何时能够散去?” “你这般着急离开?” “自然废话,我呆在这山洞里面做什么,我又不像你,周围有仇人追杀,只能微缩在这山洞里面,可实在是憋屈。” 那人听出沈如诗声音中微微的讽刺,反唇相讥,“你这般说来,好似外面有人在等你一般。怎么,你的父母到底是何人,这般珍贵你?” 沈如诗看了那人一眼,他的眼底深邃,倒是有一些像血莲教的人,沈如诗重生以来,经常想一些有的没的,她现在便满心怀疑此人到底是不是血莲教的人重生来报复自己的。 他看着她的眼神好似知道了她一切的底细一般。 沈如诗站起身子,知道自己绝不能继续跟他待在一起了,否则,定然疯狂。 她站起身子,没有说任何道别的话,朝着洞口的那些恶狼走去。 有些时候,眼前这个人简直比外面的恶狼还要可怕。 那人也没有拦着她,只怕是心里面觉得她定然对付不了恶狼,到时候还要再回来。 沈如诗的确是在门口处徘徊了一会,那群狼看到沈如诗手里的火把之后,围着,不敢前进。 可沈如诗知道,自己的火把应快要燃烧干净了,她必须得立刻想出法子,否则,定然要喂狼。 正当她绞尽脑汁寻思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惨叫声,她心里面闪过一丝狐疑,微微一愣,顿时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被一群狼围攻,沈如诗仔细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父玉手观音不错了。 沈如诗微微一颤,喊道,“师父!”话语未出口,被她骤然忍住。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重逢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重逢 眼下,她绝对不能让玉手观音分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沈如诗的想法确实渐渐地变了,她看着玉手观音渐渐地败下阵来,心里面但又像是藤蔓一样慢慢地缠绕上来,毕竟玉手观音功夫不高,独自对付这些野狼,实在是不易。 沈如诗的目光快速地向着四处搜索,寻思若是能寻觅得到火把,她便可上前去帮玉手观音一把,奈何,寻了半天,却也没有发现。 忽然,听到前面一声痛叫,沈如诗抬头去看去,才发现是野狼将玉手观音的手臂上的一口肌肉撕扯下去。 淋漓的鲜血洒在空中,触目惊心。 沈如诗心里面猛地一颤,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着袖口,像是历经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回过神来,倒吸一口气。 眼看着玉手观音就要撑不住了。 他倒在地山,周遭的野狼慢慢地围了上去。 沈如诗从地上捡起一把断剑,她知道即便自己现在冲上去,不过是给这些野狼多了一顿肉食罢了,只不过自己的师父躺在跟前,倘若她见死不救,跟畜生有何区别。 她心里未尝不害怕,慢慢迈大了步子向前走去,恍然一瞬间,有什么力量牵绊住她,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心里面正是寻思,转过头看去,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你送死的时候到还挺有勇气。”说话的是方才在山洞里面遇到的那个人。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此人说话倒也难听,“你莫要拦着我,滚开!” 她现在一刻的功夫都不能耽误,否则,玉手观音可真就要变成一具狼藉的尸体了。 那人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从沈如诗手里将剑夺过去,冷冷地看了沈如诗一眼,身影如风朝着那群恶狼的方向闪过。 沈如诗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似乎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似乎在何处见过,心里面仔细想了个明白,才发现当初巫女殷咛也是这般。 在紧张之余,沈如诗还有了一丝狐疑,此人跟巫女殷咛的关系倒真是不一般,竟然连功法都一样,只不过他现在这般,是在帮自己?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心里面满是不解,紧张兮兮地看着前面的争斗。 此人似乎及其熟悉山林的生存法则,对方恶狼,很是有方法。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地上便流满了鲜血,不是他的,而是那群恶狼的。 那人右手握着断剑,尖峰上面沾满了鲜血,一层又一层,将原来的白色染成了红色,在日光的照耀之下,闪着可怕的光芒。 那人用右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目光越过地上的玉手观音,抬起头来看着沈如诗,眼底流动着淡淡的光芒,声音跟方才一样,骄傲自大,似乎一切都无所畏惧。 “这般,我便也将刚才的人情还给你了,现在这群狼大概跑远了,你若是要下山,便赶紧下山。” 那人最后看了玉手观音一眼,便支撑起身子朝着洞口走去。 沈如诗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喉咙滚动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了一般,令她心里面甚是烦乱,说不出话来。 “喂!”沈如诗喊道,“你不怕我将你的消息透露出去了?” 她看得出来,此人虽然勉强支撑着,可是他身上的确是受了重伤,方才的一番搏斗,伤口处又撕裂来。 那人笑了笑,沈如诗心里面七上八下地,喊道,“谢谢你。” “都说了是为了报恩,你自然不必跟我客气。”那人背着身子摇了摇手,脸上的神情甚是潇洒。 沈如诗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面犹豫是否要将巫女殷咛的事情问清楚,可当听到身后玉手观音的痛叫声后,沈如诗顿时回过头去,走到玉手观音身边,一双眸子担忧地望着他。 “师父,你怎么样了?” 沈如诗将玉手观音扶起来,将自己的袖子撕开,绑在玉手观音受伤的地方。 沈如诗又找了些清水来洒在玉手观音的脸上,玉手观音才清醒了一些,沈如诗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眸底闪过一丝白光。 玉手观音缓缓睁开眼睛,透过那丝缝隙看到沈如诗被冻得通红的脸,伸出手刚触到沈如诗的面颊,却无力地垂下,道,“臭丫头,师父许久不见你了。” 沈如诗拉起玉手观音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她越发觉得玉手观音憔悴了许多,短短的一年功夫,没想到再见的时候,眼前这个老人已然有些陌生。 沈如诗微微吸了吸鼻子,说道,“师父,你先别说话,我去替你采血草药来,若是再不止血,只怕……” 玉手观音摇摇头,说道,“不必。” 见沈如诗实在是执着,玉手观音扯住沈如诗的衣袖,眼底闪过一丝痛苦,摇着头说道,“这山上还有其他野兽出没,你莫要去,危险。” 沈如诗见玉手观音不许,慢慢地叹了口气,便也坐了下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东边的太阳,说道,“师父,您现在可还能走得动?” 玉手观音道,“走不动也得走,你扶着我些,我们定然要在天黑之前下山,否则,夜里面只怕是又要危险。” “嗯。”沈如诗便按照玉手观音所言,一只手搀扶着玉手观音,一只手扶着旁边峭壁,不得不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她上山的时候着实没有发现这山竟然这般陡峭。 “噗嗤……”玉手观音一口鲜血吐出,洒在周围的悬崖峭壁上。 沈如诗心里面一颤,担忧像是藤蔓一样缠绕而来,她声音提高三个分贝,问道,“师父!” 玉手观音摆摆手,用袖子把嘴角的鲜血擦干净,本来雪白的衣裳,现在已然斑驳淋漓,不成模样。 “继续走。” 玉手观音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 他的语气之中裹挟着威胁的气息,沈如诗不敢不从,微微蹙起眉,说道,“是。”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沈如诗越发觉得玉手观音靠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量越来越沉,他似乎快要睡过去。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下山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下山 沈如诗后背窜上一股凉意,想起来当初书籍上记载过,这等现象实在是不容乐观。 她立刻转过眸子盯着玉手观音,声音之中甚是紧张,说道,“师父,你醒醒,你切莫要睡过去。” 喊了好几声,不见玉手观音回应,沈如诗心里面着实慌张了,幸好,在她停下之前,玉手观音回答,“跟师父聊聊。” 沈如诗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只有这样玉手观音才不会睡过去。 “师父,你为何来函楚国?”沈如诗心中本就是对此事好奇,玉手观音这般说,倒也是遂了她的意。她本是紧张玉手观音的伤势不想将这些盘问道话说出口,但是现在却有了正当的理由。 玉手观音微微睁了睁眼,说道,“为了寻你。” “寻我?”沈如诗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眼底里流露过一丝不可置信,“师父,那当初在廖元国看到的那人,是否是你?” 沈如诗心顿时绷紧,甚至都能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玉手观音摇摇头,“非也,今日第一次见到你,怎么,你在廖元国见到了谁?” 沈如诗眸光渐渐深了,心里面刚激起的一丝浪花慢慢的平息下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里面着实有些不相信,但是仔细一想,玉手观音之前似乎从未骗过她。 她没有作答,玉手观音微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老夫今生没有什么遗憾,唯独缺一个弟子,将我这身医术传承下去,当初老夫云游四方,听说你这丫头被贬到边境,寻思去寻你,其中经历了诸多波折,最后还是寻到了你。” 沈如诗道,“师父,你这些日子,可是一直在函楚国周转?” 话音刚落,玉手观音便咳嗽起来,沈如诗连忙伸出手轻轻拍打着玉手观音的后背,说道,“师父,喝些水。” 沈如诗将刚才装好的清水递给玉手观音,玉手观音喝了一口,长舒一口气,才缓过来。 沈如诗见他这副模样,甚是担忧,说道,“师父,你这般模样,莫要再开口说话了。” 玉手观音摆摆手,继续说道,“这些日子,说来惭愧,你师父我本来打听到你在廖元国的消息,也要去寻你,但又忌不住嘴,想起来南泉山的好酒,又去取来了好酒。” 沈如诗看着这样的玉手观音,一时间可真是哭笑不得。 “师父,你难道到了廖元国,又回去取酒了?”沈如诗知道玉手观音嗜酒,看来现在他这个毛病一直没改。 “惭愧惭愧阿。”玉手观音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沈如诗莞尔一笑,“无妨,师父,您看,我现在也好好地,您何必担忧呢。” “其实,你不来寻我倒也好。” “臭丫头,老夫若是不来寻你,你难道还能记得回去探望老夫?亏得老夫教了你十日医术,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 玉手观音自然是玩笑着说。 沈如诗的眼眶确实微微泛红,她想起来了玉手观音前世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却不曾记得回去探望,的确是她的错。 奈何,眼下这副局势,她实在是脱不开身,更何况,她又要以什么身份回去呢? 玉手观音见沈如诗沉默,抬起头咳嗽着笑道,“臭丫头,老夫说说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你这丫头阿就是心太细,旁人说什么都爱往心里面拾。” 沈如诗淡淡一笑,心里却明白,玉手观音煞费苦心究竟为何。 到了山下,玉手观音却突然晕了过去,沈如诗替他诊脉才发现玉手观音已然中了剧毒。 那一刻,她心里面陡然有什么东西炸裂,像是冬日的炮竹一样,嗡嗡嗡地在耳边响着。 她将前前后后的过程细细的想了一遍,却还是想不通玉手观音究竟为何会中毒。 突然之间,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她放在玉手观音身上的手已然开始慢慢颤抖,前世的记忆卷着巨浪涌来,当初玉手观音也是这般躺在地上,先是嘴唇慢慢发青,后来,身上的血液似乎凝固一般…… 巫女殷咛,巫女殷咛……沈如诗脑海里面不停地回荡着这个名字,此事定然跟巫女殷咛有关系,她是追寻巫女殷咛的痕迹才回到了此处,而玉手观音偏偏出现在深山之中,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沈如诗眼底渐渐深了,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成拳头。 她将玉手观音送回住处,回去之后却是不见一人,沈如诗盘问下人才知道楚燕俪跟萧天凌都出去寻找她了。 听说他们离开的时候很是着急,沈如诗心里面涌过一丝暖流,没想到他们如此在乎她,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玉手观音,“你们好生照顾他,我有事出去,若是凌王跟阿楚问起来,你便告诉他们,我去盘山了。” “是,可是沈小姐,眼下太阳落山了,您要去何处?” “是啊,沈小姐,凌王他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若您回来,定然要让我们留住你,莫要再去旁的地方了。” 沈如诗看了他们一眼,眸光从玉手观音的脸上扫过,说道,“我若是再不出去,只怕他撑不过几日的功夫了,无妨,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去做,至于凌王那边,不会怪罪你们。” 沈如诗又让他们备了一匹好马,快马加鞭赶回原来的地方。 不知费了多少功夫,她终于找到了昨日的山洞,心里面一心想要寻到那个男人,竟也忘记了这山上还有野狼。 她今日倒是幸运,没有遇到野狼,不过也没有寻到那个男人。 沈如诗失望地下山,这时,已然是半夜。 就在她在山脚下徘徊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诡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猫叫,再仔细一听,却又像是孩子的哭声。 沈如诗独自在这里,只觉得心里面发憷,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渐渐地抓着马缰,想了片刻,却还是鼓起勇气,循着那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 马听声在寂静的夜里面听起来很是响亮。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盘山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盘山 沈如诗绕着树林走了一圈,却是看不到任何诡异的人,她心里面弥漫上一股恐惧,她倒是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鬼怪一说,可是有些人确实要比鬼怪还要可怕。 她慢慢地握紧马缰,心里寻思既然此处不见那人的踪迹,想必是已经离开了吧。 于是,她也准备离开,刚调转马头,突然,那人的影子便出现在她跟前。 沈如诗开始的时候眸子一直看着地面,听到那阵嘎达嘎达的声音,心里面猛地一颤,手上一松,便摔下马来。 那人眼疾手快,快步上前接住沈如诗,从半空中平稳落地。 他们对视着,沈如诗觉得此人的眸光跟巫女殷咛果真是很像,想到这里,她心里面燃起了一丝希望,看来这次救玉手观音有指望了。 男子的眼底却又是另一番色彩,他望着沈如诗的眼神有些复杂,只不过一刹那,便觉察出怀中女子拥有的巨大的魅力。 沈如诗立刻推开他,正想如何对付他的盘问,却听到他冷笑一声说道,“你我之间的账已经算清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这个时候你来寻我,是打算喂狼?” 沈如诗努努嘴,既然不知从何开口,便也顺着他的话锋说道,“狼都被你杀了,哪里还有狼。” 那人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倒实在是有趣,狼,怎么可能只有那十几只。” 沈如诗见他翻身上马,心里寻思绝对不能像昨日一样再傻乎乎的错过机会,便拦在他跟前,皱起眉问道,“你要去何处?该不会留我一个人喂狼吧?” 那人看了沈如诗一眼,眼底依然没有多少笑意,也是奇怪,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又像是另外一个人一般,沈如诗很少看到变脸这般快的人。 “你既然来盘山是为了寻我,见我走了,定然跟上来,怎么会去喂狼。” 沈如诗冷冷一笑,“你倒是算准了我的心思,既然知道,何必这般躲躲藏藏,害我找了许久。” 既然对方已然明确,她也不必像是方才那般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来寻我做什么?”那人一把拉过沈如诗的手臂,将她提上马,力道之大让沈如诗不敢相信他便是昨日那个手臂受伤的人。 沈如诗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他的手臂看去,大概是处于一个大夫的本能,并没有旁的意思,可是却被他误解了。 沈如诗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微微嘲讽着看着沈如诗,笑道,“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你来寻我做什么?”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我昨日问你的事情你还没有告诉我。” “巫女殷咛?”他又冷冷一笑,“你为何非要揪着她不放,你不是函楚国的人吧?” 沈如诗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函楚国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既然不是函楚国的人,何必这般关系巫女殷咛?” 沈如诗眸光微微一暗,知道自己若是不和盘托出,他定然不会如实以告。 沈如诗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的朋友中了毒,我寻她,是为了要解药。” 沈如诗说是这般说,实际上,她并没有想要寻巫女殷咛要解药,前世玉手观音受伤之后她也曾去寻过巫女殷咛,却是无功而返,最后导致玉手观音的伤势加重。 同样的事情,她不想再蠢一次。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坐在她身边的男子定然有办法解决,她便孤注一掷,冒险一试。 “解药?”男子微微皱起眉,他的剑眉生得好看,虽然皱起,却增添了三分迷人的滋味。 沈如诗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理顺清楚。 听后,男子没有丝毫的惊讶,那双眸底藏着复杂的情绪,说道,“你可是亲眼见到巫女殷咛对玉手观音下了毒?” 沈如诗摇摇头。 “那你如何敢这般信誓旦旦。走吧,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寻找一些灵丹妙药。” 他调转马头,沈如诗开始的时候以为他不过是采取权宜之计,但是见马头的方向的确是朝着出口走去,她心里面燃起了一丝怒意,道,“你定然知道什么,对不对?” 那人冷冷一笑,“不错,我的确是知道巫女殷咛的下落,不过你若是为了这等事情叨扰她,我看我也没有必要将她的消息告诉你。” 沈如诗听他这话,约摸着此人跟巫女殷咛关系大概很是亲密,便说道,“我并非想要伤害她,不过是想要救我师父罢了。” 此人转首看着沈如诗,说道,“你师父根本就没有中毒,你多虑了。” 他这般说,沈如诗心里面愈发的气恼,只觉得他是在故意糊弄自己,“我要下马。” 他反倒是扬起了鞭子,加快了速度,“此处危险,待我将你送到安全之地,自然将你放下。” 语气之中满是一股他丝毫不稀罕沈如诗的意思。 沈如诗心里面气的鼓鼓的,此人的确是无礼! 沈如诗转过身子,便要跳下马。 那人本以为沈如诗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可当沈如诗坠马的时候,他眼底闪过一丝惊骇,立刻勒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如诗跟前,伸出手去扶着她。 “你怎么样?” 沈如诗摔断了三根肋骨,心里追悔莫及自己方才做什么偏要跟他较劲。 她微微斯了一声,没有理会他。 那人默默地叹了口气,便抱起了沈如诗放在树下,开始替她接骨。 沈如诗不敢相信,此人竟然还有这等手法,实话说来,此人接骨的手法倒不比玉手观音差多少。 “不必你帮我!” “老实呆着,你若是安分些,我便告诉你。” 沈如诗听到这句话,抿紧了唇,毕竟,她心里面实在想要找到解救玉手观音的法子,虽然此人屡次骗她,她却也相信了。 接骨过后,沈如诗不顾身上的疼痛,目光认真地看着他,“你该不会又食言吧?” 他站起身子,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对沈如诗道,“你现在可还能上马?”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一丝不苟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一丝不苟 沈如诗看着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狐疑,“你方才答应我的话,可还算数?” 那人笑道,“我方才已经告诉了你,玉手观音根本就没有中毒,你根本无需找解药!”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说道,“我若是再信你一次,我便是傻子!” 说罢,她翻身上马,可是后背却是传来剧烈的疼痛。 那人的手伸到半空,想要接住沈如诗,突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的身影。 “凌王?”沈如诗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影,不知道何时过来的。 萧天凌看了那个男子一眼,没有多言,伸出手揽过沈如诗的细腰,将她接上自己的马上。 沈如诗整个过程也是一言不发。 走了许久,萧天凌狠狠地甩落马鞭,“你到真是让人操心。” 沈如诗微微颔首,知道自己昨日的确是任性了,“对不起,我要为玉手观音寻找解药,所以才回到盘山,所幸,我现在平安无事。” “解药呢?”萧天凌的声音冷冷的,夹杂着一丝责备,沈如诗听得分明。 沈如诗的声音更小了,“没有寻到。” 萧天凌冷冷一笑,“你该不会是觊觎他的美色,出来寻他吧?” “萧天凌!”沈如诗这次果真是生气了,“这等玩笑你也开的出口,况且,我怎么也瞧不出那人哪里生的俊俏,答应我的事情,却是一再戏弄,我恨不得让他给山里面的野狼叼走了才好!” 萧天凌道,“可本王看,他方才对你可是在乎的很,你既然这般态度,那便是你沈如诗男人缘太好,你不理会,人家一个劲地往你身上扑。” “我要下马。”沈如诗心里面烦躁不安,今日到底是怎么了,碰到一个男人说话都那么呛人。 “玉手观音如何了?”萧天凌问道。 沈如诗微微抿了抿唇角,想了想,说道,“不容乐观,倘若玉手观音的情况好,我何必出来替他寻解药。” “你可知道究竟是谁下毒?” “巫女殷咛。”沈如诗道。 萧天凌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那你何必到这山里来寻那个男人。” 萧天凌想起那人曾说过的话,虽然他无信与她,但是她却不能食言,“当初巫女殷咛便是消失在此处,我来寻她,不知道为何撞见了那个男人。” 萧天凌什么都没说,加快了速度。 回到住处的时候,楚燕俪站在门口等着她,看到沈如诗的一刹那,眼底的不安总算是放了下来。 “如诗,你去了何处?” 沈如诗道,“阿楚,眼下没有时间罗嗦了,且让我看看师父的毒症如何,再跟你解释。” 沈如诗说着,心里面焦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玉手观音的床边,却是不见玉手观音的身影。 她满脸担忧地看着楚燕俪,问道,“我师父她去了何处?” 楚燕俪道,“我正要跟你说此事,你方才实在是太着急了,玉手观音他已然醒了过来,根本没有中毒阿。” “你说什么?”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色彩,想起盘山那人说过的话,心里面打起了鼓。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替玉手观音诊脉,发现他的确是中了剧毒阿!她从未出现过错误,而且玉手观音方才的模样依然很是明显…… “阿楚,我师父他去了何处?”沈如诗拉起楚燕俪的手,紧张兮兮的问道。 楚燕俪道,“他说你不必去寻他。” 沈如诗听到这话,只觉得不对劲,放开楚燕俪的手,说道,“我还是担心,阿楚,我这便出去寻他。” “哎,如实……”楚燕俪话音未落,便被萧天凌止住了,萧天凌摇摇头,楚燕俪明白了,默默地叹了口气,看着沈如诗离开了。 沈如诗在附近找了一遍,却是没有寻到玉手观音的痕迹,正要泄气,突然闻到了一股酒香味,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这是玉泉山的酒!” 她满脸激动,果然,循着酒味便找到了玉手观音。 他正坐在一棵树下喝酒,今日天冷,他却穿的不错。 “师父!”沈如诗喊道。 玉手观音向来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沈如诗知道,她也不是定然要缠在玉手观音身边的人,但是重逢之后,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似乎有许多话想要问出口,玉手观音方才那么走了,她便觉得心里面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几近窒息。 玉手观音早就望到了沈如诗,不顾不愿意搭理罢了,继续喝着酒。 “师父,你到底有没有中毒?”沈如诗伸出手将玉手观音手里面的酒夺了过去,一双眸子里面散发出些微的怒意,“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却跑来了此处。” 玉手观音看了沈如诗一眼,说道,“我留在那里,不过是拖累你罢了。” “师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拖累?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惊诧,将方才的怒意收敛,满脸担忧地问道。 玉手观音将酒壶从沈如诗的手里面拿回来,喝了一口酒,说道,“无妨,只不过觉得你师父我大限将至。” 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抬起手臂指着天空,说道,“天命。” 沈如诗心里面说不出的复杂,微微蹙起眉,说道,“师父,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巫女殷咛?” 玉手观音听后,眼底没有惊诧。 果然!沈如诗眸光渐渐深了,看来前日巫女殷咛突然离开,果真跟玉手观音有关系,“师父,巫女殷咛前几日也去了盘山,所以说你去盘山,是为了寻她,而不是寻我,是不是?” 沈如诗抓着玉手观音的手臂,玉手观音摆开她的手,说道,“此事与你无关,巫女殷咛,你莫要招惹便是。” 沈如诗瞧得出玉手观音眼神之中的紧张,从她记事以来,玉手观音从未流露出这种神色。 “师父,看来我说对了。”沈如诗心里面略过一丝失望,但是更多的却是对玉手观音的担忧之情。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旧相识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旧相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那个女人十分可怕。之前有人告诉过我。她根本就没有脸。我开始的时候觉得十分诡异。她的确没有面孔。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稀奇。” 沈如诗认真的看着玉手观音。她总觉得玉手观音好像知道什么,他是那个黑暗中能够为自己指明道路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什么都不愿意跟自己说。其实沈如诗心里面也藏着一丝最玉手观音的怀疑。当初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像是一团乱麻一样,越来越令她内心不安。积累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有些时候连她都看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 玉手观音经历世间诸多事情。自然看得清楚沈如诗心里的想法,没有任何的抱怨,勾起了唇角,又喝了一口酒,随后便扬起了笑容。 “我自然是为了保护你,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你放心,我会处理好她的事。今日我看到楚燕俪那丫头还在你身边。她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现在追杀她的人不少。你若留在身边,把她藏的好,莫要像之前那样。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沈如诗听玉手观音这话里面似乎藏着一层别的意思,她皱起眉,脸上多了一丝不解的神色。问道。 “师父,您这话的意思难道是要离开吗?可是我们刚见面,你之前还说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我。若离开,不如带我一起离开。我们四处天涯也好。” “绝对不可以,你师父我现在身上一堆麻烦事还没有解决。不能将你牵进来。你好生待在凌王身边便不会有危险。即便有了危险,他也会替你解决。”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阵银白色的光芒,仔细想了想,心里面却还是有所不甘。 她不明白为何周围所有人都在瞒着她。这种感觉让她像是走入了那深林之中,周围一片迷雾,慢慢的升起,伸手不见五指。全都是树叶沙沙沙的声音。 虽然也有伙伴儿。却近在眼前,远在天边。没有任何力量能够让她依靠。 “师父,你爱玉泉山的酒,你可曾听说过那里有一个怪人?之所以叫他怪人,便是因为十年前他的爱人去世,于是他从此便恨上了不相干的村子里面的人。他所有的事都一人解决从来不跟外人交流,渐渐地外面的人也都疏远他。之后那个村子发过一次洪水。别人互相帮扶都活了下来。却唯有他在洪水中丧失了性命。一个人力量总是弱小的。但是有些时候人往往为了执念或者仇恨,据他人于千里之外,非要一个人走完那艰难的道路,何必,何苦?” “师父,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我能帮上你的忙。你如果是遇到了何事,便可以分担给我。” 沈如诗眼神认真的看着玉手观音。她说的话全都是肺腑之言。 玉手观音伸出手指着她,笑到,“你这丫头倒是学会了乖弯抹角说话。这一点到是跟你师父学的好呀。” 沈如诗噗嗤笑出声音,“师父,你这般说,是笑话我还是笑话自己阿。” 他们这般开着玩笑,最后,都静默了。 玉手观音揉搓着沈如诗的头发,说道,“臭丫头,好好活着,日后莫要再如此多事,莫要时常想着旁人亏待了自己,你这丫头阿,看起来心狠,师父看得出来,你心眼最好。” 玉手观音微微眯起眼睛伸出手指着沈如诗。 沈如诗眼眶顿时红润起来,吸了吸鼻子,心里面慢慢地涌上一股暖流,道,“师父,你当真要走?” “嗯。”玉手观音点了点头。 “可是你身上的毒……” “我身上哪有什么毒。”玉手观音伸出手去,“你方才都给我诊脉了,不曾有毒。” 沈如诗心里面顿时变得十分矛盾,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师父……” 玉手观音站起身子,“莫要说些煽情的话,你知道你师父我最讨厌罗罗嗦嗦了,好生呆在凌王身边,待你师父我解决完,再回来寻你。” “嗯。”沈如诗点了点头,便看着玉手观音渐渐地走远。 她落寞地回到屋内,心里面虽然对当初月长老跟玉手观音相识一事产生怀疑,可是方才跟玉手观音短暂的相处之后,她已经完全打消了疑虑,她心中深刻的记得,玉手观音前世待她那般好。 她生来便得不到父爱,而玉手观音却是把她当做亲闺女一样对待,平日里有了什么美味佳肴总是第一时间想到她,除了玉泉山的好酒之外,沈如诗从未见玉手观音跟她争过什么。 这样想着,她心中萌生出一股巨大的欲望,她这些日子以来从未强烈的恨过某个人,当初虽然也看不惯杀无言,奈何,那股仇恨却还是不足够燃烧她所有的力量,让她像当初重生时想要复仇那般。 但是现在,她却连自己的师父都保护不了,她心里面实在是厌弃自己。 “玉手观音跟你说什么了?”不知何时,萧天凌已经走到跟前。 也许许久没有见沈如诗露出这副模样,他心里面也弥漫上一丝狐疑,静静地看着她。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忽然想要说些令他欢喜的话,“他说,让我好生呆在你身边,你能保护我。” “到说实话。”萧天凌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沈如诗耸耸肩,倒是不以为然,“我总觉得,我师父他变了。” 萧天凌顺势坐在她身边,问道,“哪里变了?” 沈如诗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可我总觉得,他的确是变了,跟之前跟我的感觉不一样。” 萧天凌伸出手,揉搓了一下致微的头发,说道,“是人总会变,玉手观音这次来的确是为了寻你,奈何路途中出了些事情,眼下即便见到了你,却还是不能陪在你身边。无妨,本王会照顾好你,你若是想要回云起过……” 萧天凌话音未落,沈如诗便直起了身子,站起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楚韶微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楚韶微 她生怕萧天凌又要说什么回到云起国娶她为王妃的话,这种拒绝的说辞她都已经说够了,她朝着萧天凌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眼神,这次没有再执着,点了点头,便回去了。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这番轻易放弃,不知道为何心里面却还多了一丝淡淡的失落,人有时便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珍惜,越是轻易得到越是不稀罕。 沈如诗勾起唇笑笑,有些瞧不起她自己。 兴许是楚玉得知她失踪的事情,次日,便召见她进宫。 楚燕俪硬是要陪着沈如诗一起,谁料到,半路上,出现了杀手,楚燕俪果然没有料错。 杀手来人只有三个,看起来武功高强,甚是厉害。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们,对楚燕俪说道,“莫要跟他们纠缠,在皇宫里面出现刺客,我总觉得甚是奇怪,这其中定然有诈。” 楚燕俪却是不听沈如诗的劝告,追了出去。 沈如诗望着楚燕俪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里面还担忧此事是否是楚玉涌来对付楚燕俪的,可是她刚走,沈如诗才发现这便是调虎离山,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巫女殷咛竟然出现了。她拦住了沈如诗的去路,一身黑色的衣裳,看起来甚是压抑。 沈如诗冷冷地看着她,“你总于出现了。你不必拦着我我也不会走,我正寻你有事。” 巫女殷咛笑了笑,“我寻你也有事。” 沈如诗道,“你到底跟玉手观音什么关系?” “他没有告诉你?”巫女殷咛问道。 沈如诗心里面微微一颤,这其中果然有争端,奈何,玉手观音一点也没有跟她透露,眼下即便是想要套巫女殷咛的话也是不容易。 “他说,自然跟你说不一样。” 巫女殷咛眼底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你也没有必要知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玉手观音看来也不怎么信任你这个徒弟嘛,我何必告诉你,可笑。” “你是否对他用了毒?”沈如诗紧紧地皱起眉,明显地看到巫女殷咛身子微微一颤,虽然很轻微,但是沈如诗还是眼尖地捕捉到了。 “你……” 果然!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前世的事情,想不到今生还会照常发生,“你果然在他身上用了毒,你到底用了什么毒,为何昨日我替他诊脉的时候,时而试探出,时而却是一点症状都没有?” 巫女殷咛有些不耐烦了,“罗罗嗦嗦,我今日来,并非跟你说这些。” 沈如诗道,“我想,我们之间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巫女殷咛走到沈如诗跟前,沈如诗顿时觉得心口处又开始绞痛,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巫女殷咛用了香料诱发了她的旧伤。 看来那日楚玉将他们召集在一起的时候便是这样。 沈如诗心里面一寒,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大概是由于对眼前这个人的恐惧才会让她屡次失常,但是现在她已然调整好了状态,什么巫女殷咛,总不至于比鬼还可怕。 “你替我杀了楚涵峪。”巫女殷咛的语气几乎是命令,没有丝毫商量的感觉。 沈如诗冷冷一笑,“你若是到楚玉面前说这话,你觉得他会答应你?” “所以,我要你替我动手。” “你是巫女不错,可是据我所知,你跟南坞诀他们可是有极大的区别,你不是不参与争斗吗?怎么也关心起楚涵峪跟楚涵峰两人的皇位之争了?” “我杀了他,不是因为这般。”巫女殷咛声音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沈如诗微微皱了皱眉头,突然,心里面闪过一个念头,大概知道了巫女殷咛的目的,看来,是因为楚涵峪知道了她无脸的秘密,那日楚涵峪用犬咬人的事情失败后,巫女殷咛便起了警惕,看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是不会轻易饶过他。 “你到真的是高看了我。他虽然跟我合作不错。不过也是为了他跟他大哥之间的皇位争夺,若要说完全信任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也要知道他们的心思有多么深。你要让我去杀他我也必成功,不成功,将此时败露了,我岂不是给你招惹了麻烦,与其如此,你倒还不如自己动手来了个干净利索。” 沈如诗虽然这么推脱着,但是却从眼前这人浑身散发出的寒气感觉她今日定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沈如诗想不如先答应下来。谁料到眼前的人丝毫不给她机会,抬起手。 周围便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沈如诗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施法。慢慢的,眼前升起片紫色的气体。沈如诗不停地警告着自己这是幻觉,可是依旧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只觉得头昏脑涨。 “你在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没有皇帝的允许……” 沈如诗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奈何却是根本没有作用。 正当她快要走进眼前这人的幻境的时候,却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将她从这幻境之中扯了回去。 沈如诗睁开眼睛一看,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眼神之中也有着跟她一样的锐利之气。 “快点跟我走。莫要被控制了。” 那人对沈如诗说道,沈如诗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人让她那般相信。 或许救她于困境之中的人都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吧。 这女子倒是有些功夫,气的巫女殷咛身子微微颤抖。 这女子的功夫着实了得。他们若。打起来竟然会招来更多的人。到时候巫女殷咛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你是谁?”沈如诗微微惊诧,看着那女子的眼神已然恢复镇定。 能从巫女殷咛手里面逃出来的人已然不多,这女子倒是厉害。面对巫女殷咛的时候,她身上有一股她不曾有的勇气。 “我叫楚韶微。”那女子莞尔一笑看着沈如诗,身上一股书卷气。 第一千三百章 函楚国才女 第一千三百章 函楚国才女 沈如诗心里面默默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奈何确实没有一点关于她的回忆。她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不过看这女子的模样,倒像是《红楼梦》里面的薛宝钗班,身上有书卷气。但是还有几分世俗的圆滑。 “承蒙女侠出手相救,只不过你之前可是跟刚才那个女巫打过交道。我看你对付她倒是很有法子也没有半分害怕。佩服佩服!不如我们交个朋友。” 沈如诗虽然觉得称呼她为女侠着实有些不合。但是眼下也寻不到别的称呼。 沈如诗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像是突然坠落悬崖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她发现她说起那女巫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是淡定。并且她的眸子里面有沈如诗从未见过的聪慧,还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意味。 沈如诗不知她身上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是。旁人确实没有。 “我们见了面,本就是朋友。至于刚才的事情不过是路见不平。你来这里依然有十天。我多多少少听说了你的事情。我本来就佩服像你这种人。今天,即便是得罪了巫女,我也要救你。你心中不必用任何的愧疚。” “你之所以没有听说过我是因为这几年来我一直守灵。我原本也是书香世家,奈何前几年家中遭了变故……现在期限已满,我回来了。你是我回来在宫里面见到的第一个人。以后我跟你定要做朋友。” 沈如诗。听后脸上多了一丝欢喜。没想到此人倒也是真性情。她将自己这几日在此处的事情慢慢的说了一遍,包括当初跟巫女。产生的矛盾。事情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眼前这个长相貌似薛宝钗的女子。脸上的神情有一些令沈如诗捉摸不透。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在意她。她也未必要杀你。即便杀了你也达不成目的。总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你见了她绕道走。你莫要再参与大皇子跟二皇子之间的争斗。虽然这巫女并不喜欢参与争斗,但是若是触及到她们的利益,她便不会轻易饶恕你。” 周围很是安静,因此楚韶微说的话沈如诗一个字一个字听得十分明白。 原本以为此人能够帮助她对付巫女,没想到她却是受了这一番说词。 沈如诗心里面不满。奈何刚才这人救了自己一命,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有一些低沉。 “并非我想要跟她作对,只不过她一直在找我的麻烦,方才你也看到了。她要我给二皇下毒。这等事情我绝不会做,今日都亏你救了我。往后我便在不会轻易中了她的计谋,你放心。” 沈如诗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楚韶微听懂了她的意思,眼里面渐渐地多了一丝别样的色彩,在沈如诗的身后喊住了她。 不知为何,沈如诗总感觉此人倒是对她很上心,按照她的说法,她现在刚从陵墓回来。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对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也不会对于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过分的上心。可是冥冥之中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让沈如诗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在乎她。大概是错觉,大概是真的。 “我刚才之所以拦着你。并非要你一味的退缩。只不过我是个过来人。有些事情没有办法改变。重新来过一次也还是原来的那般,所以我不希望你做徒劳的挣扎。” 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怎么听都觉得楚韶微这句话还有不一样的意味儿,好像知道了自己是从哪里来,该往哪里去一样。 沈如诗这些日子遇到的怪事儿多,倒也不觉得多么稀奇。只不过总感觉周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包,她有被束缚的难受。 她垂在身边的手牵牵的握着。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刚才说自己是书香世家,看起来倒也相是个大家闺秀。只不过说的话倒是有一些奇怪。你到底想说什么?” “聪明的人自然一点就通,我刚才看了你的模样甚是聪慧。便觉得我们将来能够成为知己。所以多说了两句不该说的话。你可不要以为我是个疯子。” 沈如诗愈发觉得她莫名其妙了。这个人的眼神看起来平静。但是。却包裹着神秘的气息。 她看着自己,沈如诗感觉她好像要把她全身都看透义。这种感觉让沈如诗心里面越来越不安。谁愿意将全部的心思都暴露在对方眼前呢? 楚韶微说完之后便离开了。 沈如诗回去之后心里面越想越不对。总感觉自己像是被装在了大缸,被周围所有的人都迷惑着。 她们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们彼此之间都形成了一股默契。唯独将她排斥之外。 想着想着,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沈如诗坐在台阶上面等着楚燕俪。 她知道楚燕俪今天知道了她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心里面自责,现在不知道到了何处去寻她了。 沈如诗也没有心思要去寻楚燕俪。就坐在这里慢慢的等。楚燕俪总会回来的。果然等到了半夜,楚燕俪喘着粗气回来了。见沈如诗平安。那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不过脸上却还有一丝气恼。 她走到沈如诗跟前,抓着她的肩膀。 “原来你早就回来了,为何不给我报个信。这次可把我吓坏。我追着那些人离开之后。逼着她们说实话。才知道原来是巫女又来找你的麻烦。怎么样?她这次又逼你做什么事情?” 沈如诗将今天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跟她说了一遍。特意将楚韶微的事情说的十分详细。 “她说她之前不在此地,今日刚回来,你可有听说过此人吗?” “她可是有名的才女,我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呢?只不过跟我一样,几年前家中出了变故,从此便一蹶不振,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回来了,函楚国最近倒是热闹了。” 楚燕俪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喜是忧,只是平静的看着沈如诗,慢慢地说道。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殷剑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殷剑 “阿楚,你可知道,此人品性如何?”沈如诗满脸真挚地看着楚燕俪问道。 楚燕俪想了想,说道,“我跟她并不熟悉,不过是曾经听函楚国的人说,此女子倒是有几分神秘,她虽然不是巫师,却有着跟巫师一样的预言能力,像当初函楚国发生洪涝的时候,她便有先见之明,见灾区的百姓提前迁移……” “当初,函楚国满朝文武都不相信她,想来也是,一个女子的话,旁人谁愿意相信呢,不过,当初楚玉觉得有趣,还是照做了,谁料到还真的被她说准了。” 楚燕俪说着,心里面也觉得甚是奇怪,不过事情过去那么久,她不过是当做一个玩笑听听便是。 沈如诗却是非常重视。 月光游走在她的脸色,她微微蹙起眉看着楚燕俪,周遭的花草树木都染上了一丝寒冷的气息,她发觉自己的手指有些冻僵了,双手搓了搓,哈了一口热气,对楚燕俪问道。 “只不过这一件事,大概是巧合吧?” 倘若函楚国的人真的奉她为神,那几年前也不会将她全家放逐。 楚燕俪摇摇头,见沈如诗这番有兴趣,倒也是添了几分兴趣,挽着手臂说道。 “不止如此,当初函楚国跟廖元国打仗的时候,我们廖元国本来是笼络了函楚国的一个副将,此事只有我跟廖将军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何,在开战的前一天,对方却突然换了副将,像是知道了此事一样,当初我甚是狐疑,心里面不甘心,便派人去打听,后来才知道,那一天楚韶微进宫见了楚玉,说服楚玉换副将,才有了这一出。” 沈如诗扑哧一声笑出来,“阿楚,原来你还有这一出,收买敌军的副将,这手段倒是不怎么高明。” 楚燕俪眼神倒是认真,摊开手,“兵不厌诈,这等伎俩他们函楚国不知道使用过多少次了,我为何不能使用。” 沈如诗笑笑,“我们还是谈楚韶微的事情吧,不过若你方才所言不假,这件事情的确是奇怪,她楚韶微怎么就知道那副将已经投靠了你们呢?” “你也觉得此事奇怪!”楚燕俪说道,“说来,她并非像我一样,父亲是将军,这样也能涉及到军事,可是楚韶微书香世家,跟打仗这些事情八竿子打不着,她平日里也从不关注这些事情,那日的事情,的确是诡异,若非有人在背后指点她,那便是她的确非人也。” 沈如诗又笑了笑,只不过现在的笑容确实不如方才那么放松,弥漫上一丝紧张的色彩。 “或许,她的确不属于这个世界。” 望着沈如诗满脸的认真,楚燕俪微微惊讶,笑道,“如实,我刚才不过是随口说书,你也不必这般,她若不是这个世上的人,难道是鬼阿,不对,鬼也未必能未卜先知,难不成是神仙?” 楚燕俪的语气明显在开玩笑,可是沈如诗却不是这般。 她的确当真了,的确有这样一种可能,楚韶微或许不是未卜先知,而是跟她一样,早已经将这一世的事情经历过一遍。 当夜,沈如诗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的睡不着,这个设想让她心里面迫视不安宁,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她就像是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一样,无论做出什么假设,最终都是错的。 白日楚韶微看着她的眼神的确是奇怪,好似看穿了她一样。 若是按照沈如诗的设想,楚韶微的确是跟她一样重生一世,历经过前世的事情,也在前世见过自己,如此说来,自己也该拥有他们相识的记忆,可是沈如诗脑海里面搜寻了一圈,也想不起任何关于楚韶微的事情。 这样想着,天渐渐亮了起来,沈如诗头脑发痛,谁料到第二日楚玉竟然又要举办什么宴会。 自从她来到函楚国之后,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宴会了,沈如诗有些烦了。 但是这次听说有贵客来临,萧天凌也要去参加,沈如诗心里面寻思难道所谓的贵人便是楚韶微,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参加。 这次沈如诗还是跟萧天凌分在一起。 这些日子时长见到萧天凌,沈如诗看到他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 萧天凌也只是笑了笑。 后来沈如诗才寻思过来,萧天凌的笑容实在是别有意味。 今日,巫女殷咛又出现了,奈何,周围的人实在是太多,沈如诗无法接触到她。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玉手观音已经走了,她也不需要解药,何必去招惹巫女殷咛,沈如诗低着头笑笑,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心里想到自己真的是疯了。 楚玉跟巫女殷咛说了些什么,慢慢地,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巫女殷咛的身上,转而,又望向了从大殿后折出来的男子。 沈如诗隔得远,只觉得这人走路的姿势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前几日在盘山遇到的人! 沈如诗微微一惊,下意识地看了萧天凌一眼,从萧天凌低沉漆黑的眸光中看明白了,原来萧天凌早就知道此事。 沈如诗心里面甚是复杂,不知为何,神情突然有一丝紧张,下意识地抿了口茶,抬头一看,却发现萧天凌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嘲笑一般,沈如诗只觉得在他眼里,自己就是戏台上的戏子,他云淡风轻地观望这场跌宕起伏的好戏。 他定然在气恼那天晚上的事情。 沈如诗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样想到。 抬起脸看着眼前的男子,走起来倒是潇洒,丝毫看不出身受重伤的模样。 见他这样张扬,沈如诗寻思当初他是否是欺骗自己,说什么怕仇人追杀怕她泄露了有关他的秘密,可看他现在这般张扬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身后有人追杀。 沈如诗最终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凌王,此人跟楚玉是何关系?” 沈如诗看穿了楚玉脸上畏惧的色彩,她实在想不到函楚国还有哪个大臣或者大臣的儿子能够让楚玉这样招待。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主角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主角 “诸位。此人便是巫女的兄长。殷剑。” 皇帝说完。捧着酒。周围的大臣们脸上也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而众人中间的殷剑脸上更是春风得意,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姿态。 沈如诗心里寻思道不就是巫女的兄长吗?有那么厉害吗? 身边的人脸色一直如方才那般。说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愤怒。 沈如诗慢慢的把头低了下去。心里实在是不想跟那个人再有交际。 但是只怕今天的宴会上他会认出自己。原来是巫女的兄长,难怪那天那么维护他。 沈如诗心里面冷冷的一笑。觉得自己这次可真的是吃亏上当。那天是在山洞里就不该救他。让他死了才好。 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沈如诗全程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漠不关心。之所以做出这幅姿态,像是故意给旁边的人看一样。 谁料到。当殷剑要准备马术表演的时候,目光却突然向她看过来,那眼神像是三分看着熟人三分看着陌生人,剩下的四分。便令人难以捉摸了。 “皇上听说现场还有一位圣女。臣下倒是愿意跟她合作。” 说着,他的目光向着沈如诗投射过来。沈如诗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此人到底有完没完?那天在山洞里跟他说的很清楚了。没想到他还却还是纠缠不放。 这巫女还没有说什么呢,他便要替他的妹妹报仇了。 沈如诗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但他却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沈如诗心里面有些生气,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却对她不管不顾。 于是沈如诗站起来,满脸平静地看着殷剑,声音非常脆快的答应了。全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们身上。过了一会儿。便有人牵上来了一批千里马。 沈如诗伸手拍拍他的马的耳朵,心里寻思。无非就是戏弄罢了。还哪里还需要这么好的马。 “要我怎么配合?”沈如诗干脆利落的说道。她到是不惧怕。只不过不想陪他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尤其是在萧天凌的注视之下。 “上马。那天我们不是已经共乘过一匹马了吗?你现在倒也不会觉得陌生了吧,我就是看中了你跟我之间的默契,才会选了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毕竟这可是在天子的眼前表演。” 殷剑突然微微俯下身子。跟沈如诗隔着几个指头的距离,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他的眼睛里面像着藏着一片银河一样那般闪亮。 沈如诗也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看着他,“可是三天之前你身受重伤,莫要告诉我。三天之后你生龙活虎的,还能在天子的眼前表演什么马术?还是说你今日是故意整我?” 殷剑突然笑了,笑笑的那般潇洒坦荡,这笑容竟然让沈如诗心里面有了三分愧疚之意。好似是自己小心眼儿一样。 “原来你是担心这件事情,放心便是。即便我今天在他们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也绝对不会伤到你一根毫毛。” “我才不是怕死之人。”沈如诗的眉头皱的更紧,说道,“罢了,跟你这等人废话也没有意思,若要表演便快一些,我没有功夫在这里陪着你。” 他们两人见面便吵,可是周围的大臣听不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觉得两人之间尽然一片暧昧,心里面还有些狐疑。 他们摸着胡子,议论纷纷,这巫女殷咛跟沈如诗的关系可是差劲,而巫女殷咛的兄长对这个圣女倒是有几分意思。 他们的声音传到萧天凌耳朵里,萧天凌表面上是笑着,笑着看着殷剑扶着沈如诗上马,手里面的酒杯却是越握越紧,咔嚓一声,杯口裂开。 不过是一道细微的痕迹,但是声音却是很大,引得周围几个坐席的人都转首看了萧天凌一眼,他们交换了个眼神,明白彼此的意思。 沈如诗上马之后,殷剑便握紧马缰,沈如诗能够明显感觉到身后男子身上的那股酒气,殷剑的力度很大,丝毫不像是受了伤的人。 沈如诗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溜出了口,问道,“你的伤好了?” “几乎痊愈,多谢关心。”殷剑勾起唇,笑了笑。 沈如诗总觉得他的话里面多了三分暧昧的气息,微微蹙起眉,“谁关心你了,莫要跟我套近乎。” “看来你还在生气阿,巫女殷咛就在你跟前,你前几日何必花那么大的功夫寻她。” 沈如诗沉默不语,前日是担心玉手观音的毒势,所以当初那一刻迫切见到巫女殷咛,没有了那件事情的牵绊,沈如诗才不想见到巫女殷咛的,她恨不得巫女殷咛永远从她的世界里面消失才好。 “至少,我那日告诉你,玉手观音根本没有中毒,此话不假。”殷剑说道。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想起巫女殷咛曾经告诉自己,她跟玉手观音之间关系不凡,她心里面有些乱,大概这殷剑知道些什么,刚想要问出口,却突然想起了几日前他出尔反尔的事情,顿时将刚流到嘴边的话忍回去。 “小心些,开始了!”殷剑又向她凑近了三分,气息喷在她的耳边,沈如诗的耳根子顿时红了起来,倒不是因为羞的,而是憎恶的。 沈如诗眸光立刻朝着萧天凌看去,只见萧天凌正低头看着茶水里面漂浮的茶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沈如诗都能感觉到他身边的低气压。 沈如诗微微呼了一口气,正想待会如何跟萧天凌解释,突然,马蹄撩起,她整个人向后划了过去,狠狠地摔在殷剑的怀抱里。 沈如诗正是吃惊的时候,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沈如诗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在进行马术表演。 “你到底在做什么!”沈如诗压低了声音,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气,“你若是想要以公谋私,我绝对不会饶恕你。” “哦?你到底如何不饶恕我?”殷剑笑了笑,“那位凌王便是前日里将你带走的人吧?倒是生的俊俏。”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多虑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多虑 沈如诗斜楞了他一眼,有些不屑地说道,“你是个男人,怎么还对凌王产生了兴趣。” 殷剑勒马,又是一个漂亮的转身,只不过沈如诗身在此山中捕捉不到他技巧的美。 “爱屋及乌。”殷剑淡淡地说道。 沈如诗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十分不舒服,“我那日救你不过也是被迫无奈,你不必记着我的恩情,刚才的话,日后莫要再让我听到。” 沈如诗声音冰冷无情。 殷剑突然笑出来声音,沈如诗愈发的不解,“你笑什么?” “你果然喜欢那位凌王。” 沈如诗恍然大悟,“你来打探我消息的?”这么说来,刚才是她太自恋? “看马!”殷剑避而不谈,不只使用了什么招数,马蹄扬起,他们在空中兜了一圈,沈如诗只感觉只要被甩了出去,却是在半空的位置被殷剑拉住。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他可真是折腾人! “你玩够了没有?”沈如诗心里面的怒火节节攀升,实在是忍不住,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的大臣和那些大家闺秀纷纷看过来。 楚玉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烦了?”殷剑勒住马,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有了平日里不多得的不耐,“下马吧。” 沈如诗微微愣住,待她反应过来殷剑的确饶了她的时候,她不再纠缠,立刻跳下马,身影极其利落好看。 到现在她都后悔,自己并非函楚国的人,现在在这里不过是个客人罢了,方才凭什么那么爽快地答应。 沈如诗正要朝着坐席走去,殷剑却突然出现在右手边。 “莫要去招惹巫女殷咛,她并非寻常人可以杀死的。” 殷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如诗淡淡一笑,“他是你的妹妹,你自然维护她,不是寻常人可以杀死,难道是鬼不成?” 殷剑没有回答,话锋一转,说道,“总之,我不想让你死在她手上。”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看了沈如诗一眼,便远了。 沈如诗在原地微微一愣,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回到坐席,只感觉萧天凌身边的气压十分低,快要压抑死。 沈如诗拿起了一个果子递给萧天凌,“要不要尝尝?” 萧天凌没有接过去。 沈如诗的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黄莲,只觉得十分丢人,这种开场对白的确是抬弱智。她微微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自己吃着果子,一咬,才发现手里的果子实在是太酸。 她喉咙滚动一下,突然听到身边的人开口,手里面的果子立刻滚到地上,沾上了一圈泥土,沈如诗顾不上说浪费,转脸看着萧天凌。 “殷剑方才跟你说了什么?” “凌王可是说在马上的时候?”沈如诗话音刚落,见萧天凌面色不对,立刻明白过来,说道,“哦,刚才下马,他对我说莫要去招惹巫女殷咛,她并非寻常人可以杀死的。” 沈如诗如实以告,若是撒谎,她害怕萧天凌那阴沉的目光真会让她遍体鳞伤。 “他所言属实,你切记住便是。”萧天凌声音冷冷的,听不出关切。 沈如诗目光微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为何你们都这么说,你可是知道了巫女殷咛的秘密?” 萧天凌从她面前的盘子中拿过果子,塞到沈如诗的嘴里,说道,“有些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你恪守本分便是。” “咳咳咳”沈如诗猛地咳嗽起来。 恪守本分,这讽刺可真是狠绝。 不过萧天凌这话听起来为何这般耳熟?沈如诗细细地想了想,突然想起来当初玉手观音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她的眼底顿时弥漫上一丝狐疑,转首看着萧天凌,问道,“是否是那日玉手观音跟你说了些什么?” 萧天凌沉默。 沈如诗心里面尘埃落定。看来果真如此,可是为何,玉手观音将这种秘密告诉萧天凌却也不愿意告诉自己! “无妨,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去问殷剑便是。” 沈如诗本想要激起萧天凌的嫉妒,谁料到他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说道,“你去问便是,他若是愿意告诉你,你现在何必来到本王跟前低三下四地询问。” “谁低三下四了!”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微微发怒。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夜里面,沈如诗正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突然,射进来一支箭,穿透屏风,落在墙上。 沈如诗猛地被惊醒,起身,才发现那支箭上有一封信,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战书。 上面写着:梁亭一聚。 沈如诗盯着最后的落款:巫女殷咛。 她的手慢慢的攥紧,心里面甚是矛盾,倘若搁在平日,她定然小心谨慎绝不会轻易赴约,可是现在,却像是故意跟萧天凌赌气一般,立刻穿着好了,披上披风,便按照上面的地址寻去了。 可是快到了的时候,沈如诗心里面又有些后悔,寻思自己是否是太莽撞,毕竟,百日巫女殷咛还想要杀了她,她现在没有任何防备,来寻找她,实在是过于冒险。 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林子里面满是红光,像是蜘蛛丝一样,交织在一起,沈如诗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面满是疑惑,一番挣扎之后,便走了过去。 她绝对不想留有遗憾,倘若今日错过了,来日定然后悔。 她慢慢的走进,见巫女殷咛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裳,在夜色之中,甚是可怕。 沈如诗看清楚了,那些像是蜘蛛丝一样的红线,原来是巫女殷咛做出的。 “来了?”巫女殷咛听到了沈如诗的脚步声,没有锐利的言辞,像是在告慰一个死去的人。 沈如诗目光从四周看了一眼,只觉得周围安静得过分。 她看着巫女殷咛,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你叫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巫女殷咛还在捣鼓她手里的东西,过了半晌,才开始理会沈如诗,说道,“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沈如诗想了想,“不过寻常日子罢了。”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寻常日子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寻常日子 巫女殷咛笑了笑,沈如诗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心里面清楚,她一定是在笑,笑得诡异而神秘。 “今日,是十年来唯一一次惠柳星划过的日子,妖魔鬼怪,全都会死。” 沈如诗心里面猛地一颤,“你说什么胡话,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 沈如诗的目光落在前面的阵法上,她越发觉得,巫女殷咛方才说的毁灭,便是利用这东西。 巫女殷咛转身看着沈如诗,那眼神让沈如诗心里面发寒,追悔莫及,自己为何要出来会见巫女殷咛! 在这等偏僻的地方,即便萧天凌想要救她,也寻不到这个地方来。 “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回去休息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沈如诗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巫女殷咛突然将面纱揭下。 沈如诗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满是惊诧,果真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楚涵峪没有欺骗她,巫女殷咛果真是没有脸!沈如诗只觉得像是做梦,伸出手掐了自己一把,她不知,一个没有脸的人到底该怎么活下去。今日,还真是见识了。 那一刻,沈如诗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的人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气,她猛地缩回手去,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做了些什么蠢事。 “你,到底在做什么?”沈如诗看着那阵红光,勉强自己恢复镇定。 巫女殷咛声音带着一丝死亡的气息,缓缓地向着沈如诗逼近。 “我现在既然已经亮明了身份,你呢?”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向后靠了一步,用一种看着疯子的眼神看着她,“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有什么身份。” 巫女殷咛看穿了沈如诗,冷冷地笑了几声,“看到我这番模样,你难道不害怕吗?看来,楚涵峪那小子早就告诉你了,既然如此,我便不敢让你活了那么久。还勾引了殷剑。” 沈如诗来不及替楚涵峪解释,听到殷剑的名字,眉头紧紧地蹙起,“谁稀罕勾引他,明明是她缠着我,巫女殷咛,你看清楚。” 沈如诗心里面长舒一口气,倘若巫女殷咛只是为了殷剑的事情来寻她,那倒是好办,只不过眼下看起来,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的身份?” “我是血莲教的圣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沈如诗现在有一种遇到强盗的感觉,只想舍弃了财产换一条性命。 “我并非指的这个,哼,想要那这个糊弄我,我还没有那么蠢。”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说道,“罢了,我是云起国的通缉犯,这次总可以了吧?” 巫女殷咛依然不许,沈如诗又将她所有的身份说了一遍。 巫女殷咛眸光渐渐深了,说道,“你重生一世,对吧?” 话音刚落,把沈如诗下了个哆嗦,她微微张大眼睛看着她,只觉得天昏地转,心里面无限的惊吓,怎么也想不到巫女殷咛竟然说出这话。 沈如诗脑海里面迅速地想了一遍,但凡知道她的身份的人,沈如诗都一一分析,现在看来,只有萧天凌有嫌疑。不过沈如诗心里面想不明白,萧天凌为何要将此事告诉巫女殷咛,他们之间,明明是敌对关系阿。 “看来是真的了。”巫女殷咛看穿了沈如诗的眼神,笑得甚冷。 “你到底是如何得知的?”沈如诗看着巫女殷咛的眼神渐渐变得认真,不见了方才那丝害怕。人,在自己绝对利益受到伤害的时候,便会爆发出无止境的潜力,将一切的危难都置身事外,只关心她所要关心的。 倘若此事果真是萧天凌说出去的,沈如诗心里面甚是心寒,这等关乎她安慰的话,萧天凌决不可轻易说给巫女殷咛的。 巫女殷咛道,“放心,不是你身边的人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沈如诗觉得她的模样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自己看出来的?若非……沈如诗眼底流过一丝惊讶,“难道你也是重生?” 巫女殷咛道,“我并非重生,只不过,我已经活了六十年了。” 六十年!怎么可能!沈如诗微微张大眼睛看着她,“殷剑是你的哥哥,他不过二十有余的年纪,你怎么可能六十多岁!” 巫女殷咛笑笑,“你重生一世,想不到,见识还是这番短浅。实话说来,此事,还要多亏玉手观音。” 沈如诗听到玉手观音的名字,顿时紧张起来,“此事跟我师父有何关系?” 巫女殷咛道,“看来他从未告诉过你,他中了我的毒,旁人不能救,他想要活着,便要给我找子夜生的女童,以换得我的寿限,换取我永葆青春,我活着,他也才能活着。” 沈如诗开始的时候,以为这不过是巫女殷咛编造出来的故事,不过,将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到一起,愈发觉得,眼前的人说的都是实话。 “我师父他怎么可能给你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呵呵呵,你觉得不会?玉手观音可真是掩饰的巧妙,竟然连你这个重生一世的人都瞧不出其中的端倪。” “即便如你所说,你又如何得知我重生,这其中并没有必然的关系。”沈如诗勾起唇角,眼底波动着光。 巫女殷咛看着沈如诗的模样显然觉得她太蠢。 “实话说来,我不受时间的拘束,你可明白?” 沈如诗摇摇头,“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巫女殷咛笑笑,“简单来说,周围时间无论如何变化,与我无关,你穿梭两世,我一样还是原来的模样。”巫女殷咛摸着自己的虚空的面颊,心中生出恨意,“不过,这也要付出代价,就像你,你拥有这副绝美的面孔,还能重生一世,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沈如诗越来越觉得巫女殷咛在胡扯。 巫女殷咛没有注意到沈如诗脸上厌恶到苍白,“其实,我本来看好楚燕俪的脸,奈何,还是你的更有价值。”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换脸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换脸 沈如诗向后退了一步。心里面就像是那激起了浪花的河流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她遇到的事情简直是这一生中最匪夷所思的。直到现在她还在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场梦,如果不是梦,那么巫女殷咛又怎么能够拥有这种不生不灭的力量?小 白向来不相信之前听说过的《山海经》里面的妖魔鬼怪的故事。可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世界上的确是存在许多荒诞的事情。 令她更为吃惊的是,这些荒诞的事情跟她还有她身边的人联系在一起。她被这两种情绪夹在中间,久久不能透气。 她向后退了一步,那眼神中没有多少的恐惧,反倒是有一种大无畏的色彩。好像一旦认识清楚了某种东西,就不再去惧怕它一样。 今天,巫女殷咛说是要来杀妖魔鬼怪,杀的应该是她自己,而不是别人。 她绝对不能够让巫女殷咛的阴谋诡计得逞。如果她真的要了自己的这张脸,不知道回去做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沈如诗的目光吓着周围看了一眼。周围还是空的,几乎没有什么能够防御的东西。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身上还有别人给的香草。那香草。或许能够驱散巫术,但若是不成功,便也只成仁认了。 沈如诗挣扎了一番。谁知道她手里面的香草对于巫女殷咛来说压根儿起不到半分作用,更不要说彻底将她击败了。 眼前的人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大概是地狱吧。 她说你不要挣扎了。沈如诗心里面猛的绝望了下去。巫女殷咛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破解的办法。 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你只能远远的看着。让自己离他远远的,否则,一旦涉足,便不会轻易脱身。 “时辰已经快到了。那颗星划过的时候便是最佳时刻。你我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你若是答应,还能死的痛快一点。放心吧。我也并非那么恨你,只不过看中了你的这张面皮而已。” 沈如诗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想要把眼前的人推开,可是她发现自己突然之间没有了力量一样,她心口处又开始绞痛。 她想起来巫女殷咛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软肋,她心里面慢慢的被一股黑暗的色彩包围。几乎用尽了全身力量朝着大喊。 “什么妖魔鬼怪,你自己便是妖魔鬼怪。滚开!” 就在巫女殷咛快要得手的时候,突然,周围闪过一道光,那光芒刺得沈如诗睁不开眼睛,同样,眼前的巫女殷咛更是脸色大变,刚伸出的手猛地缩了回去,目光朝着那光的方向看去。 但是那光又再次亮起,比刚才更亮。巫女殷咛睁不开眼。突然蹲在地上,浑身都哆嗦起来,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样。 沈如诗的目光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楚韶微手里面拿着一个铜镜。铜镜的表面反射着月光,正好射得巫女殷咛的身上。 沈如诗顿时明白了所有,原来,巫女殷咛怕光。难怪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都穿的严严实实的。 沈如诗满脸欢喜的看着楚韶微。就像是那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个救命稻草。紧紧的抓住不松手。 “你怎么来了?” 楚韶微看了沈如诗一眼,她看得出沈如诗有一些恋战,但是楚韶微确实不愿意招惹事端。 今天出来救沈如诗完全是出于心理面的那一份愧疚。她伸出手拉着沈如诗的手臂,目光小心翼翼的朝着巫女殷咛的方向看了一次。在警惕着什么未知的事情发生一样。 “莫要说些废话,赶紧离开这里。” “等一下,可是巫女殷咛怎么办?我若是就这样离开,岂不是太便宜了她,我这就将这事情告诉皇帝,让他们来解决。我就不信他们看到了巫女殷咛的真实面目。还会像以前一样。把她封做神仙一样对待。” 楚韶微满脸认真地看着沈如诗,“我的法子坚持不了多久,巫女殷咛已经走火入魔了,你若是再不跟随我离开,一会想走也走不了了!” 沈如诗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好汉不吃眼前亏。 楚韶微总算是带她去了安全地带。 沈如诗跑得有些快,猛地喘了一口气,伸出手捂着心口,不停地咳嗽起来。 “如诗,你怎么样?” 楚韶微看起来却是没有半分不适应。 沈如诗说道,“你明明出身书香世家,一个文弱书生,哪里学来的这么多功夫,体力还这般好。”可真是令人妒忌。 沈如诗只是随口一说,楚韶微却是当了真,的确,她跟沈如诗一样,都有一段旁人不知道的经历。沈如诗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神医,而她,一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却武功高强,这一切在旁人眼里都是解释不通的。 见楚韶微沉默不语,沈如诗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微微张大眼睛看着她,“对了,我方才还没有问,你到底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的?” 楚韶微没有躲躲藏藏,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十分认真,“其实,我跟你是一样的人。” 沈如诗心里面细细地思索,这个“一样的人”到底是何意,楚韶微便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是重生一世。” “果然。”沈如诗惊讶地说道,想不到世间还真有跟她一样经历的人。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为此而庆幸还是畏惧。 “这么说来,你前世认识我,也认识巫女殷咛?”难怪沈如诗总觉得楚韶微看着她的眼神不像是看着一个只见过两三面的生人。 “嗯。”楚韶微点点头。 “可为何我没有一点关于你的记忆?”沈如诗满脸疑惑,觉得自己走人了迷谷,周围的人都看得清楚现在的局势,只有她“身在此山中”。 楚韶微默默地叹了口气,若要将前世的事情说出口,她心中的确有愧疚之意。 “我前世遇到你的时候,你正在照顾你受伤的师父,玉手观音。”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前世记忆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前世记忆 沈如诗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心里面细细的想了一遍。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初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楚韶微,显然在怀疑楚韶微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楚韶微笑了笑。脸上泛着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月光照过来,在她脸上一闪一闪的。将她的影子头照在旁边的树叶上面,断断续续的。更是增添了一丝迷离的色彩。 她向后退了几步,身子靠在后面的那个树桩上。样子很是舒适,勾起了胳膊,像是在谈论一件很远很远的往事。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会相信她了。 “说来可能不信,但是我跟你是一样的人。说实话。我当初的确是想要救玉手观音,只不过时机不凑巧。我什么忙都没有帮的上。今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也觉得这世界上还真有缘分这一说。怎么样,你师父现在受伤了吗?” 沈如诗脑海里面回荡着刚才听到的话。如果说巫女殷咛所听到的是真的。那么,她断然不能如实告诉楚韶微。 她的眼里多了一丝微微的黑暗。手不停的摸索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儿。才发觉周围的风已经有一些凉了,吹着她的衣服,不停地晃动着。冷风便顺着衣袖钻了进去,像是一只小虫子一样,搅得她不得安生。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头开始。我师父她前几日的确像是中毒一样。但是奇怪得很。后来她身上那些中毒的症状全部消失。她说她有一件大事要办不不肯告诉我。我也没有继续追问你说那件事情还会跟前生一样,还会照着前世的轨迹发展吗?” 楚韶微摇了摇头,紧绷着脸。身上多了一丝平静。仔细一看,那平静之下却还是掩藏着一股不安宁的气息,只不过不想让沈如诗发现。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时候,沈如诗会误以为她不过是在叹气,但实际上她却是说了一连串的话。 “上次没能做成的事情,这次我不想再留有遗憾,如果你需要帮助,便告诉我,我一定竭尽所能帮助你。” 楚韶微虽然这样说,可是沈如诗心里面却满是狐疑。对一个陌生人来说,她不知道楚韶微为何要这么如此帮自己。 “难道仅是为了你前生留下的遗憾?你心地也太善良了,如果是我,想必不会存在这么多的念想。实话说来。我这一世之所以能够活下去,当初不过是为了报仇罢了!后来发生了诸多的事情才慢慢的转变了心意。但你却跟我不一样。” 楚韶微摇了摇头,坦诚相待。有些时候她看着沈如诗,便觉得她像是自己的亲人一样,大概这个世界上像她们两个人能够获得第二次生命的。 因此,她更加珍惜沈如诗,也许沈如诗不能够明确她的心意。有些时候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又来招惹这些事情。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不这样做必定后悔。 “你比我更加善良,你若是只为了报仇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刚才更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只不过有些时候既然我们已经拥有了第二次生命,就该懂得珍惜。就该学会如何下好这盘棋,而不是一味地某足了就有向前冲,那样只会撞得头破血流而已。” 倘若她们都不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那么实在是太傻了。小本黑已经深深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沈如诗眼底流动了一丝淡淡的光芒。跟那柔和的月光交杂在一起,生出一丝别样的情绪。让眼前的人看了之后有的肃然起敬。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次什么都不该做,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事情发生,明知道它的开始,它的过程,它的结局,却还是不插手吗?这样的话我做不到。” 楚韶微感觉到沈如诗与其中的锐利。她的锐利之中还藏着一丝路一。楚韶微不知道沈如诗为何会有这股怒意。也不知道她的怒意为何又要向自己发泄。只是一味地规劝着她。 “不,你错了,我并不是让你无所作为。不过是不想让你改变历史罢了。你现在大可想想。前生经历的事,即便你这次折腾了一番,还有什么改变吗?你师父前世中毒,今生照样会中毒。那些该活着的人你也杀不死。那些该登上皇位的人照样会踏着历史的足迹。而我们即便是做了些什么,最后不过也是无畏罢了。” “想当初。我也曾经想要改变我们的国家。当时两个国家打仗的时候。我利用之前的记忆已成功的将对方的奸细抓了出来,别人都以为我未卜先知,可只有我知到我在冒着生命危险,打破历史的。迹。但是后来呢?还不是一如当初。我的国最后还是被两个国家踏在脚下。还有那次的洪水。虽然躲过了洪水,但是却没能躲过另一场灾难。” 楚韶微慢慢的挺直了身子。目光看向了两座山峰的位置。穿过了树林的缝隙,看穿了浮生的一切一样。那是一种超脱物外的感觉。 沈如诗在旁边看着,只觉得楚韶微的袖子里面都满是仙气。有那么一刹那,沈如诗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仙,那么楚韶微竟然是其中的一位。 楚韶微长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又从极远的地方拉了回来,落在沈如诗的脸上,已经多了一丝世俗的气息。 “不,你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想改变,你便不会帮我,今天也不会来到这里。如果真的要你看着这一切发生,却只是在旁边安安静静的流泪叹息,你会甘心吗?” 沈如诗觉得脸上十分寒冷,又袖子擦过脸庞,微微的有一些疼痛。但是她的目光十分坚定。像是一团火一样。能够将周围的寒冷驱散。 楚韶微的目光慢慢的流动着一丝复杂的光芒。沈如诗不知道她这一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拥有这样复杂的情。也许当真是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变成了徒劳,打击太大了吧。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改变历史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改变历史 沈如诗认真地看着楚韶微,“如果我证明给你看,你是否能相信我?” 楚韶微微微蹙起眉,“你如何证明给我看?” 沈如诗笑了笑,眼眸中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你可还记得前世函楚国的皇位归谁?” 楚韶微眼神渐渐变了,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只管告诉我,最后是楚涵峰还是楚涵峪坐上了皇位?” 沈如诗的眼神让人不能拒绝,楚韶微想了想,说道,“楚涵峰有巫师的帮助,最后自然继承皇位,至于那楚涵峪,最后似是消失了,总之,他的结局我不清楚。” “原来如此。”沈如诗伸出手摸索着下巴,露出一抹会意的笑容,正在楚韶微静静地看着她时候,沈如诗打了一个响指,满脸的自信。 “如此可好?我帮助楚涵峪登上皇位,这样是否便可以证明给你看,历史的确是可以改变的?” 楚韶微突然笑出声音,沈如诗的雄心壮志在她看来不过是小孩子闹得玩笑。 “你莫要再玩笑了,想当初,我明明知道我家族会被楚玉灭门,但是最后却还是没有办法挽救,如诗,有些时候,人需要认命。” “不,我向来不会认命,那都是懦弱的人会做的事情。”沈如诗语气中多了一丝怒意。 楚韶微默默地叹了口气,“罢了,你若是不相信,便试试吧,你试试,便会放弃。” 沈如诗露出一抹平静的笑容,“我相信到最后,不是你改变我,而是我改变你。” 不只是为了跟楚韶微的这个赌约,为了她自己,她也要尝试着去改变。 楚韶微不知道沈如诗眼下这般信誓旦旦,其实不过是掩饰她心中的慌张罢了,沈如诗望着天边的月光,竟然祈求月神保佑。 倘若历史真的不可改变,那么最后云起国坐上皇位的还会是萧天喻。 沈如诗现在不只是为了自己谋划,心中更是替萧天凌着想。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在皇位斗争中置身事外,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尽管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面却还是希望看到萧天凌平平安安。如果幸福太难,那她祝他平安。 但是萧天喻坐上皇位的话,萧天凌绝不会平安活着。 “如诗?”楚韶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在想什么呢?” 楚韶微五个指头伸到沈如诗跟前,谈过脸,一脸好奇地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清醒过来,好似刚才做了一个梦一样,“我走神了多久?” 楚韶微突然笑笑,“没多久,只不过,你可够奇怪的。”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将前世的事情告诉彼此,踏着铺满月光的路回到了住处。 今日的事情,的确像是一场梦,十分不真实,直到第二日清晨醒来,沈如诗还觉得自己只是踏入了一个异样的世界。 不知怎么的,楚燕俪便知道沈如诗昨夜消失的事情。 楚燕俪问沈如诗,沈如诗见她这么关切的模样,便不想隐瞒,谁料到自己多嘴了一句,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麻烦。 竖日清晨,沈如诗正是打算如何跟楚涵峪商量争夺皇位的事情,想要寻楚燕俪来商量,却是寻不到楚燕俪的身影,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楚燕俪大早上便出去了。 出于对楚燕俪的了解,沈如诗心里面立刻多了一丝不安的感觉,便派人出去寻楚燕俪。 路上,却突然被萧天凌拦下。 “凌王这是做什么?”沈如诗皱起眉,抬头望着眼前人。 萧天凌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着沈如诗的手臂,向周围扫了一样,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楚燕俪的事,可是你指使?” 沈如诗听出萧天凌语气很是不善,便预料到定然发生了坏事,她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紧紧地盯着萧天凌,“阿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天凌语气满是狐疑,“你不知道?” 沈如诗心里面似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紧紧地皱起眉,反抓过萧天凌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自觉地,她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分贝,听起来像是吼一样。 萧天凌反倒是镇定了些,“楚燕俪杀了南坞诀。” “什么!”沈如诗眸光瞬变,握着萧天凌手臂的手慢慢地收拢,心里面迅速计量这此事的后果,“楚玉如何处置?” 萧天凌道,“楚玉眼下还在搜捕凶手。” 沈如诗心里面紧绷着的弦总算是放松下来,长呼一口气,说道,“楚玉还不知道,如此甚好。” “甚好?”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眼神多了一丝不满,“他早晚都会查出来。”他看穿了沈如诗眼底的意思。 “你莫要打着美人计的心思,楚玉虽然喜欢楚燕俪,但是这次楚燕俪实在是通了大篓子,函楚国人人都知道,南坞诀是巫师统领,杀了巫师,便是跟上天作对,在这个迷信的国家,他们若是不把楚燕俪抓起来少了,那便是怪事。” 沈如诗实在忍受不了,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不可,我现在便立刻去寻阿楚。” “你莫要去找她了。”萧天凌伸手拉住沈如诗,“我方才去寻她了,想来,她不知躲到哪里了。” 萧天凌话音刚落,楚燕俪便出现了。 沈如诗指着萧天凌身后的方向,微微张了张嘴,“阿楚!” 她的脸上立刻呈现出欢喜的色彩,没想到楚燕俪在此处。 “阿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玉现在还没有追杀你吧?”沈如诗跟楚燕俪向着对方的方向走。 方才隔得远了沈如诗没有看清,现在才发现,楚燕俪的这一身装扮显然有些奇怪。 楚燕俪微微一笑,看起来不像是担忧的模样,“如诗,我恐怕要离开一阵了。” 沈如诗眼眸微微一变,“你要走?” 楚燕俪看了萧天凌一眼,说道,“我现在若是不离开,只怕想要离开的时候,便走不了了。” 沈如诗想了想,终于问出口,“阿楚,你是不是替我报仇,才会……”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斩杀南坞诀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斩杀南坞诀 楚燕俪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沈如诗的酒杯,“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确是给你报仇,只不过我告诉你,不是希望你心里面纪念着我,我不过是不想让你不清不楚罢了,如诗,你不必愧疚,我早就想杀了南坞诀了。” “其实,昨日,我见了楚韶微,知道巫女殷咛对你做的事,我不知道楚韶微用的什么法子救你,总之,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我不曾在你身边,于是便下定决心去杀巫女殷咛,谁料到,南坞诀成了她的替死鬼,这次被巫女殷咛逃掉了,你要小心。 ” 沈如诗吸了吸鼻子,这些日子跟楚燕俪相处,她十分心安,现在楚燕俪要离开了,沈如诗便觉得心里面甚是不舒服,说不出来的难受。 “只有这一个法子吗?” 楚燕俪点了点头。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阿楚,如果幸福太难,那我祝你平安,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定然会再相遇。” “不必相遇了。”萧天凌走到他们身边,目光落在楚燕俪身上,“她走不了。” 沈如诗蹙起眉,“凌王该不会想阻拦吧?” 萧天凌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楚燕俪,“第一,你既然已经招惹了巫女殷咛,现在若是离开,巫女殷咛定然会把这笔账算在如诗头上,你说要替如诗报仇,便该坚持到底。二来,楚玉已经封锁了城楼,你现在走,也是迟了。” 楚燕俪听后,脸上的神色沉了沉,寻思了一会,“我若是不走,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未必,楚玉之所以这般,便是怀疑是我们的人做的,倘若谁现在出城,那凶手便是谁,你平日里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糊涂。” 楚燕俪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却是拦着,“我有法子,阿楚,出城的路并非只有城楼的大门,我知道有一条密道。” 萧天凌转首看了她一眼,“你何时知道有密道?” 沈如诗抿了抿唇,“怎么,你不知道,还不许别人知道。” 楚燕俪却是摇了摇头,“凌王说的有道理,如诗,我不走了,倘若我现在离开,且不说能不能成功逃离,即便我真的逃离,你身边少了个人,巫女殷咛跟楚玉追究起来,也会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 沈如诗摇摇头,“楚玉那边倒还是好说,他这些年被巫师欺压的厉害,未必见得真心帮助巫师,南坞诀死了,他心里悲喜交加。那巫女殷咛,我们昨天已经揭穿彼此面目了,她再恨我又能如何,往下,我不会那么傻,落到她手里了。” 沈如诗拍拍楚燕俪的肩膀,“阿楚,你放心走吧。” “不,我不走。”楚燕俪道。 萧天凌看看她们,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你们莫要再推辞了,本王已经想好了法子。”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一副你耍我吧的脸上,“凌王方才不还说,自己没有办法吗?” 萧天凌笑笑,“本王现在想出了法子,不可吗?” 沈如诗汗颜,虽然这萧天凌的确是霸道的过分,不过这番,总是要比他们手忙脚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要好许多,“什么法子?” 沈如诗的眼底微微流光,充满了期待。 萧天凌眼底流过一丝神秘的光彩,“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最后,萧天凌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竟然是将此事栽赃在殷剑头上。 沈如诗不知道萧天凌用的什么法子,竟然将南坞诀的死因指向殷剑,此时,巫女殷咛不得不出面了,楚玉迫于巫女殷咛的面子,暂停了案件的调查。 沈如诗没有多问,想来萧天凌这个记仇的人定然是故意的,对他来说此事反倒是成了一件好事。 沈如诗笑笑,笑得有些无奈,正是这时候,殷剑找上门来了。 沈如诗如何都没有想到,殷剑竟然会来找他。 看见他的第一眼,沈如诗便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朝着屋子走,却被殷剑拦了下来。 “慢着。”他的语气甚是低沉,“你倒是好生厉害。” 言词之间,甚是讽刺。 沈如诗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看着他,“你若是要找麻烦,莫要来找我,实话说来,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那便是萧天凌?”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既然栽了,那便认栽,追究这些有何趣味,你若是怀疑他,不如将此事记在我头上吧。” 沈如诗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这些话对殷剑的确不公平,可是为了萧天凌,她也只好这样胡扯。 殷剑冷冷一笑,“无妨,我权当是被蚂蚁咬了一口,此事有巫女殷咛出面,我又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我问心无愧,又怕什么呢。”他拉长了声音,认真的看着沈如诗,“不过,我想知道,诬陷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意思?”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真是罗嗦。”沈如诗打开他的手,心里面泛起了一丝涟漪,脸上却还要装作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迈大了步子向前走。 殷剑在身后喊道,“我之前嘱咐过你,莫要靠近巫女殷咛,你还是没有当回事。” 沈如诗继续走,这次,殷剑的声音低沉了三分,“好,你若是如此不信我,还诬陷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庇佑着你。” “随便。”沈如诗有些恼了,好似一直以来他在护着自己一般,他们的关系顶多比陌生人更熟悉一些,却也没有到了相护的地步。 竖日清晨,不知殷剑用得什么法子,将身上所有的嫌疑都洗干净。沈如诗这才知道,他原来受冤枉也是他自愿承受。 此人的手段极其高超,洗清嫌疑岂不是容易的事。 楚玉又开始搜索凶手了,只不过这次楚玉似乎若有所觉,搜索力度比上次小了许多。 若是这样下去,沈如诗他们应该可以平安离开函楚国,在那之前,也不会追查到楚燕俪的头上,奈何,第二日又生出了变故。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洪灾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洪灾 函楚国的小县城发生了洪涝,楚玉没有派人去治理,最后,演变成了百姓的暴乱,乱军攻占到皇城脚跟,难免对皇城百姓的安居乐业造成影响。 最后,百姓们祈求巫师庇佑,巫女殷咛这时候有意无意地提出一句,定然是南坞诀死得不明不白,惹怒了上天,才会发生洪涝。 百姓们恍然大悟,于是一起将矛头指向楚玉,定然要楚玉抓出凶手来。 无奈之下,楚玉又一次全城通缉,搜捕出线索,确定楚燕俪是杀死南坞诀的凶手。 当沈如诗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面本来还存在这一丝念想,以为楚玉会看在楚燕俪的面子上替她隐瞒此事,谁料到,面对利益的威胁,楚玉第二日便声明,将楚燕俪的罪行昭告天下。 沈如诗看着告示,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跑了回去,一进屋便撞见了楚燕俪,沈如诗上气不接下气,“阿楚,快,快离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楚燕俪从沈如诗的眼神中看穿了一切,摇了摇头,“没有用了,我现在若是离开,你如何交代?我便不信,我并非函楚国的人,他楚玉能将我如何,实在不行,大不了冷剑相见。” 沈如诗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心里面着实着急,“阿楚,你别傻了,你功夫的确高妙,但是你又能杀的了几个人呢。” 楚燕俪反抓过沈如诗的手臂,日光照耀在她的脸上,看起来甚是美丽。 “我若是走了,你该如何?楚玉定然会找你的麻烦。男人都靠不住,你怎么敢确保凌王跟师叔他们定然会护着你?” 沈如诗心里想了想,的确如此,但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自有办法。”沈如诗心里面想起来殷剑,早知他昨日来寻自己,便不该将他拒之门外。 两人正是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人一起离开便是。” 沈如诗微微张大眼睛,转首看去,原来是楚涵峰。 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狐疑,立刻将楚燕俪推到自己的身后,用一双警惕的眸子打量着楚涵峰,“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涵峰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认真的很,目光从沈如诗的脸上扫过,落在楚燕俪的眼眸上。 “你们若是一起走,你便无需担心什么了。” 的确,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楚燕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收拢,“怎么,难道大皇子要助我们一臂之力吗?” 楚燕俪这话,显然是试探,然而对方没有打算跟她计较,眼神认真地看着她,“父皇派的人依然快来了,你需要早做决定。” “阿楚。”沈如诗拉过楚燕俪的手,微微皱起眉看着楚涵峰,“此人不可相信。” “笑话,你难道会帮我们,而背叛你的父皇,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只怕你这次是将我们带到你父皇跟前邀功请赏吧!” 沈如诗的话虽然说得难听,倒也是个道理。 楚燕俪心里面又打着鼓,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楚涵峰,“如诗说的不错,大皇子没有任何理由帮助我们,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已然闹大了,你若是将我们带走,你父皇定然不会饶恕你。” 她们实在是想不出楚涵峰为何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她,他们之间,只有利益,楚涵峰怎么会舍弃自己的利益救她呢。 这时候突然有下人上来汇报,说是追兵已经赶上来了,沈如诗跟楚燕俪互相对了一个眼色。目光全部落在楚涵峰的身上。 二人现在自然怀疑这件事情是楚涵峰在幕后筹划的。楚涵峰一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表情,伸出手便抓住了楚燕俪的手腕,那眼神中仿佛有一丝丝烈火在燃烧。 楚燕俪忽然想起了当初战场上的那个将军。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些事后这楚涵峰固然有一些狡猾,但是他眸子里面却有一丝爽直的气息。楚燕俪皱了皱眉头,又想了想。 “你当真是来帮我的?” 楚涵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的看着楚燕俪,没有半分的犹豫。 “眼下周围的几条道路都被封锁了,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别人不知道,那是我从外面打仗回来的时候发现的。你现在跟我走,可还来得及。若是再耽误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可真的就走不了,了相信我。” 楚燕俪的眼神已经慢慢的揉软了下去。但是沈如诗心里面却还打着鼓。她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皇家的人,现在更是觉得这楚涵峰在耍弄招手。 即便他不将他们两个人送到皇帝跟前,定然也没有什么好心思。沈如诗朝着楚燕俪摇了摇头。心里想其实她也知道一条密道,眼下未必要按照楚涵峰的路子着走。 楚燕俪看了沈如诗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微微的皱起眉头盯着楚涵峰。脸上颇有一丝复杂。像是处在一条幽深的隧道里面,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伸手不见五指,心里面自然也有一些迷茫。但是她知道自己应该信任沈如诗。 “她不走我也不走了,谢过你的好意,只不过生死有命。你也不必太担心我。更何况你也没有任何理由要帮我。你已经为了我的事情惹怒过你的父皇。即便你是皇子,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楚涵峰默默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失望。这时候。突然。从屋檐处射了一只箭。速度很快,朝着楚燕俪的脖子便冲了过来,若非楚涵峰眼疾手快,只怕要射穿她的喉咙。 楚涵峰一把拉住楚燕俪的肩膀,那只箭从穿过,从楚涵峰的肩膀和楚燕俪的脖子旁边擦了过去,露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楚燕俪感觉到微微的疼痛。立刻看着射来的方向。 可是那人已经逃得远了。再也不见踪影。 楚涵峰光担忧的看着楚燕俪问了一句没事吧? 楚燕俪摇了摇头。刚才楚涵峰舍命救自己,她心里面突然是对他增添了三分信任的感觉。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逆子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逆子 当初在宴会上她便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楚涵峰真的是有心帮自己。 虽然楚燕俪不知道她这份帮助来源于何处?心里面的确还想寻他报仇。可是要是真的要他帮了忙,日后他们之间的仇恨也就无从说起了。 “我跟你走,只不过竟然要保证她的安全。否则我日后绝对不会原谅你。” 楚燕俪又看了沈如诗一眼,点了点头,她相信自己心中的直觉。有些时候,看起来凶恶的人心理面未尝没有善良的一部分,或许她就是楚涵峰的软肋呢。楚燕俪看着楚涵峰的眼神,只觉得这个男子是爱慕自己的。 沈如诗犹豫了三分,倘若这个时候自己跟着离开。那么当初跟楚韶微打的赌便作废了,心里面有一丝不安,但是倘若自己留在这里,楚燕俪竟然不会抛弃自己而离开,那么,楚燕俪的处境可就岌岌可危。 她心里面甚是矛盾,像是有两根藤蔓一样紧紧的牵扯自己,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况且。她心里面不愿意承认的一点是,如果她离开,那么今生可能再也见不到萧天凌这样一声招呼也不打地离开,她心里面着实不是个滋味儿。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楚涵峰脸上已经多了一丝不耐。心里面急得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一样。 “他们的人已经杀到了门外了。” 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好,我随你一起离开。” 楚燕俪心里面闪过一丝感动,“那凌王他?” 沈如诗看了楚涵峰一眼,虽然极其不想将这件事情交给楚涵峰,但是事出紧急,眼下也只有他可以差遣了,“麻烦你了。” 楚涵峰笑笑,没有言语。他心里还忘不掉沈如诗的杀师之仇。 他们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便出发了。 沈如诗他们前脚刚走,楚玉派来的侍卫便闯进来了,却是什么都没有留下,“给我搜!” 那人声音充斥着愤怒的气息。 奈何,沈如诗他们确实两个影子都找不到。 沈如诗也不知道楚涵峰何时发现了这样一个密道,实话说来,的确是比她发现的密道还要保险。 “这里都是些什么,漆黑一片的。”沈如诗微微蹙起眉,伸出手摸着墙壁,只觉得有些发粘,像是被大雨浇过,带着一丝腥臭。 楚涵峰冷冷一笑,“那是死人的皮肉。” 死人的皮肉。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惊骇,手指猛地缩了回来,想要瞪楚涵峰,却是看不清楚他的身影。 这么一闻,这味道的确是奇怪,沈如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搅动,险些忍不住要吐出来。 “你骗我?” “你若是觉得本皇子骗你,大可继续抚摸,只是不知道,你触摸到的是哪位死人的皮肉。” 沈如诗心里面泛上一股恶心。 楚燕俪抿了抿唇,拉过沈如诗的手,说道,“如诗,你莫要信他,扶着我,我能看得清楚路。” “你能看得清楚?”沈如诗有些不相信。 楚燕俪笑了笑,看得出来,是强颜欢笑。“我有夜视眼。” “当真?为何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沈如诗微微张大眼睛看着她,颇有一番看到了热闹场面的意思。 楚燕俪笑笑,“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若是害怕,扶着我便是。” “阿楚,我……”沈如诗话音刚起,那楚涵峰便没有好声好气地说,“小些声音,你以为此处是闹市!我们还在皇宫里面,这洞壁外面,便可能是某个妃子的宫殿,你若是惊扰了他们,父皇定然会发现。”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 楚燕俪道,“大皇子,你态度好些罢!” 楚涵峰看了楚燕俪一眼,原本带着玻璃碴子的眼神慢慢地柔软下来,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沈如诗又瞥了楚涵峰一眼,心里面默默道,谄媚! 忽然之间听到周围发出一股轰隆轰隆的声音,像是打雷一样,从平原上划过,沈如诗顿时停下了脚步。 她心思本来就十分的细密,现在听到这声音更是产生了无限的遐想,伸出手抓着楚燕俪的手,一双眸子在着漆黑的环境之中发出了一丝银白色的光芒。 “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按照道理来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宫廷外面。可是这声音好像是战场一样。” 楚燕俪开始的时候并未仔细,想这些事情,她以为这周围吵闹也是应该的,但是沈如诗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来这声音的确是有些像打仗时候的声音。 她微微眯起了眼。停下了脚步,听了一会儿,后来又看着沈如诗说。 “你说的不错。大概我们现在已经出了城门吧。或许这里是边境地带正在打仗。” 楚燕俪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也不对,离刚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即便是走了,再快也走不出去,除非这里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楚燕俪有一些不懂了。 将目光投射的楚涵峰的脸上。 楚涵峰皱了皱眉头,心里想到这里,大概是到了通天岭。这里是巫师所居住的地方。他们每天都要闹出这样的动静。只不过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外面打仗,不知道国内的局势到底发展的怎么样。现在看来都是跟以前一样。 “不必担心,只管走我们的路罢了。上面的人都不知道还有这条密道,不会发现我们。小心一些,看着脚下的路,莫要滑落下去。” 沈如诗听后自然不以为然,他总觉得这楚涵峰像是在跟他们耍心眼儿一样,心里面很是不安分,怎么也不肯完全相信他。 “这样说来实在是不对,你方才不是跟我说周围都是死人的尸体吗?这里明明是密道怎么会有死人的尸体?” 楚涵峰的目光十分的冷静,从沈如诗的脸上扫过,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继续向前。声音若有若无的好像被周围的黑暗所吞噬了一样。 周围没有风,但声音传到沈如诗的耳朵里,却是十分的细微。像是被风声削减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阵营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阵营 “这有过死人,十年前这一打仗的时候,这里可是主战场。后来那些人的尸体便埋在这里。我父皇的父皇又在上面修建了宫殿,慢慢的,这条路再也没有人发现。我当初打仗。退到没有第一步可走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这里,除了我以外,大概没有旁人知道。” 沈如诗不以为然,正往前走着,她却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虽然非常小,像是蚊子一样。可是鬼使神拆的,她偏偏能够听得清楚那人到底在说什么。 “是巫女殷咛。” 沈如诗的声音有一丝急促。她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那声音,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楚燕俪跟楚涵峰自然听不清楚。见沈如诗这副模样,只觉得奇怪。 尤其是楚涵峰心里面十分不耐烦,若不是为了楚燕俪,定然不会将她带出来。 “你到底在那里磨叽些什么?我可得早些回去,不然父皇发现了。竟然会将此事怪罪在我的头上。” 沈如诗却还是在原地经济的听着跟巫女殷咛对话的那个人的声音,沈如诗听起来倒是也有几分熟悉,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是南坞风的。 楚涵峰不耐烦了,伸出手便抓住沈如诗的肩膀,要将她拖着往前走,却被楚燕俪打开。 楚涵峰看了楚燕俪一眼。将这股怒意忍了下去。 “楚涵峰,你方才告诉我们不怕你父皇的责罚,现在你也莫要逼如诗。她平日里向来有打算,现在绝对不是故意给你惹麻烦。” 楚涵峰看了楚燕俪一眼,只得作罢。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沈如诗才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是大致能够看清楚他们是迎所在的方向。 “楚涵峰。当初你说你母后跟这些巫师们的关系非常好。这些巫师们也都拥护你坐上皇位,对不对?” “那是自然。这次倘若不是为了楚燕俪,我当然不会救你们。毕竟她杀的可是南坞诀。” 沈如诗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话。可是她忘记了楚涵峰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动作,只觉得沈如诗一直在沉默着,愣在原地等着她。 沈如诗本打算就这样罢了。可是见楚涵峰不语,以为他也在琢磨,或许他猜到了什么,于是便将刚才的听到的话说了大半了。 “我听到巫女殷咛跟南坞风说,这次南坞诀死去的事情,跟你有关。” 楚涵峰心里面闪过一丝惊讶,目光立刻冰冷下去,沈如诗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流,说道,“信不信由你,总之,你跟巫师的关系如此好,他们大概不会背叛你吧。” 言外之意,便是世事难料,巫女殷咛未必就肯为他卖命。 要知道,南坞诀跟南坞风虽然站在他的阵营,确也未必能够永远的效忠他。 眼下楚涵峰唯一能确认的便是巫师跟楚涵峪之间有仇,他们不会合作,但是他忘记了一点,巫师不效忠于他,不效忠于楚玉,大可自立为王。 “你接着说。”楚涵峰冷冷地看着沈如诗,竟也不急着离开此处了。 沈如诗道,“巫女殷咛其实一直派人盯着你,你方才来寻楚燕俪,她都知道了,现在,定然会将此事告诉楚玉……” “不可能,若是如此,我母妃不会放过她。” “你以为,巫女殷咛会怕你母妃?”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只觉得有些时候,这位皇子又有些过分的天真。 “巫师向来与母妃交好。” 见楚涵峰还是坚持这么说,沈如诗淡淡一笑,不知道这楚涵峰究竟是在说服她还是说服他自个。 “总之,你要不然现在立刻回去,倘若能在一炷香的功夫赶回你的宫里,莫要给巫女殷咛留下证据,她也抓不到你的把柄,如此,你倒也不必担忧了。” 楚涵峰看了楚燕俪一眼,说道,“我若是不送你们出去,你们找不到出路。” 沈如诗笑笑,“你就不怕巫女殷咛果真把你当做杀害南坞诀的凶手处置。” 沈如诗其实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巫女殷咛现在简直走火入魔,恨每一个皇室的人,恨每一个函楚国的人,眼下,她已经不站在任何的阵营中,她想要毁灭一切。 楚涵峰最后冷冷一笑,没有搭理沈如诗。最后他还是将他们送了出去,既然是他的决定,沈如诗也没有什么可阻拦的。 洞口的出口便是谷底。周围遍地都是荒草,沈如诗跟楚燕俪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这一片荒草之中穿了过去。难怪没有人发现这个道路。这里的路实在是太偏僻了。 走了几十公里,却寻不到一户人家。楚涵峰从那个折了会去。 沈如诗见楚燕俪脸上还有一丝担忧的神色。心里犹豫要不要将刚才听到的话如实相告。后来想想楚涵峰的家伙,即便是遇到什么,那也是自作自受。若非他当年杀了,那么些人,也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 “你刚才听到的果然是那些话吗?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莫非你是骗他的?” 走了好久,楚燕俪忍不住慢慢的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沈如诗,神色十分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沈如诗笑了笑,心里想到,这楚燕俪竟然也开始担心起楚涵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该说的我以前告诉过他了。他如果是知难而退,便也罢了,我才不相信我,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找他报仇吗?这次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去。” 楚燕俪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看的出来,心里面十分矛盾,在矛盾中不断的挣扎着。 “可是无论怎么说,他刚才救了我们,我们现在这样是否有些背信弃义?” “背信弃义,你把他说的也高尚。直到现在我还觉得。他刚才救我们既然是为了他的目的。即便是为了你,那也是觊觎你的美色,有什么值得可怜的。阿楚,莫要忘记你是谁,而他又是谁,你们势不两立。”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势不两立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势不两立 沈如诗跟楚燕俪为了这个问题争执了好久。最后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山谷处的一个村落里。 沈如诗目光向着周围看了一眼,山谷的地方虽然空气有一些压抑,但是周围的景色还算是别致,青山绿水的。 向上一望,是廖阔无边的天空。沈如诗这时候没有想到该如何走出这里,心里想在这里呆上几天,到也算是好事。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日子,心里面没有任何牵挂。 他们顺着一条山间的小路。走到了一个古朴的村落里面。村子外面罩着两颗树木,树上还有几只鸟。 有三两个孩子拿着弹弓在那里,你追我赶的打着鸟。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看起来不像是过冬。 沈如诗随便找了一个孩子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只觉得刚一开口,周围便冒出了几个热气,她笑了笑。声音温柔,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惊奇的孩子。 “你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问一问这里有没有旅社之类的。” 那个孩子回过头看了她的同伴,好像在向他们询问着意见一样,最后张大了嘴巴,对着沈如诗说了一句周围没有什么可以让陌生人住的地方。 当沈如诗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目光射向楚燕俪的时候,那个孩子。就是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低估了一句。 沈如诗眼里闪过一次欢喜的色彩。这孩子让他们去他的家里。 沈如诗又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放在那个孩子两个手臂上面。认真的看着他。 “你家里面还有其他的亲人吗?我们现在去会不会太冒昧打扰他们?” 这孩子哪里知道冒昧打扰这一回事,只觉得眼前这两个漂亮姐姐不像是坏人。想让他们到家里去做客。便摇了摇头。 沈如诗跟楚燕俪相互看了一眼,笑了笑,随后便跟着这孩子走了。走的时候剩下那两个孩子还在后面拿着弹弓,朝着他们哈哈大笑,口里面嘟囔着一些沈如诗听不懂的方言。 那个孩子说他的名字叫小雪。小雪带着他们到了那间破茅房。沈如诗远远的看过去,心里面便起了一丝疑惑,这样的房子怎么能够给他们遮风挡雨呢?沈如诗眼神从她的脸上走过,带着一丝怜悯。 看着这孩子面黄肌瘦的,却还是在前面啪啪的跑着,沈如诗便脱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孩子的身上伸出手,摸了摸她那根冰棍儿一样的小脸儿。 那个孩子也是满脸的冷漠,像是不懂人情冷暖异样,丝毫没有觉得沈如诗对她的爱护有多么重要,只是跟原来一样疯疯癫癫的跑到了门口。用力敲门。 即便她攥起了拳头拼尽全力。但是那门还是过了半晌才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凌乱,穿着一层破烂的棉袄的女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年纪。比普通的百姓还要贫困。 沈如诗想应该是小雪的母亲吧。沈如诗心里面虽然有些难受,但还是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向那人问候。 但是那个女人看到小雪领回来了两个漂亮姐姐之后。立刻皱起眉。 看了看她的样子,是不到算让楚燕俪跟沈如诗留在此处。但是过了一会又跟她屋里面的那个男人商量。出来之后脸色变得跟刚才不一样,笑着请她们两个进去。 楚燕俪脸色渐渐变得复杂。沈如诗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是眼下,她们在这个地方没有别的去处了,也只好住在这里。 进了屋子,沈如诗更是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他们居住的条件会这么恶劣。 他们这里的百姓显然要比云起国的百姓更加的贫困。只那么狭窄的屋子里面,竟然住着七口人,一位年迈的老祖母,还有四个孩子。 沈如诗喉咙滚动一下,心里面突然改变了主意,对那个小雪母亲说道,“我们还是莫要打扰你们了。” 谁知道,沈如诗刚要拉着楚燕俪转身,却被小雪的母亲一把拉住,小雪母亲想来是刚干完了活,脸上还有手上全都是灰尘。 “两位小姐,我们虽然供用不起你们吃白面馒头,但是稀饭总还是有的,你们该不会是嫌弃吧?” 沈如诗摇摇头,“自然不是嫌弃,只不过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我们若是住在此处,又多了两张嘴,你们岂不是……” “哎呦。”小雪父亲上来,他身上有一丝怪异的酒味,沈如诗微微蹙起眉,心里面寻思这家人连馒头都买不起,哪里还有钱买酒呢,只不过她这个念头还未发芽,便被小雪父亲的声音打断。 “两位小姐只怕是不知道吧,我们这芙蓉村阿,闹鬼,之前也有外人来过,只不过那鬼专门挑陌生人下手,所以村子里面没有人敢接待外来客,你们两个若是不住在我们家,那可真是了无去路了。” 沈如诗跟楚燕俪相护看了一眼。 又是一个迷信的村子!芙蓉村,这名字倒是好听,沈如诗勾起唇角笑笑,将刚提起来的行李又放下,“罢了,那我们便在这里住几宿吧。” 说罢,沈如诗将自己手腕上带翡翠手镯摘下来递给他们,“只不过我们也不能白白住在这里,我们身上带的银两不多,这个镯子,便当做事住宿的钱了,还有,给这些孩子去买几件新衣裳吧,看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只怕是不御寒。” 小雪父亲接过手镯,笑出了声音,“瞧小姐说的,我们还没有新衣裳穿呢,这些孩子身体可都硬朗着呢,不怕冷。” 小雪母亲也在一旁帮腔,“就是,我成天在田里面干活都不嫌冷,这些孩子整日里面待在家里,不然就是出去到外面疯疯癫癫,跑了一身臭汗回来,也没见她们说冷。” 说着小雪母亲的目光向着角落里面那四个孩子看了一眼,还在被他们的目光所逼迫,都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敢吭声。 沈如诗从小雪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对劲,便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冷冷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芙蓉村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芙蓉村 “再怎么说也都是孩子,怎么能跟你们大人相比。”说着,沈如诗又将自己的耳坠摘下来,这次没有好声好气,直接扔到了小雪母亲的怀里面,“这次,总该有钱给他们添几件衣裳了吧。” 小雪母亲眼珠子转了一圈,特意看了小雪父亲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泛动着,明亮的光芒,徐昂是涂抹了油水一样,让人看起来心里面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十分的不舒服。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那两人便开始用袖子在板凳上面擦了擦,将表面的那层灰尘擦干净,但是板凳却还是脏的。 “不知两位小姐如何称呼啊?”他们问道。 沈如诗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大致说了一下,心里面不喜欢这个两个人,也没有多跟他们透露。 他们晚上的时候给沈如诗和楚燕俪准备了白膜。 “咚咚咚。”这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小雪母亲骂骂咧咧地去开口,手里面那个馒头却还是紧紧地攥着,好似怕被别人抢了过去一样。 “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安宁了,别敲了,别敲了,这不是来了吗?” 砰地一声,小雪母亲没有好声好气地拉开门,顿时,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吹动着屋里面的家具发出响声。 沈如诗的目光向着门口处投射过去,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个花甲老人,手里面捧着一个碗,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鸟窝一样,跟他比起来,小雪母亲倒像是个贵人了。 “老王,怎么了?” “方才卖给你的白膜钱,少了一个铜板。”那个被称为老王的人目光向着里面探索而来,手里面的碗敲得啪啪啪地响。 小雪母亲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像是看着仇人一样,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个铜板朝着地上随手一扔,“不就是一个铜板,可真是抠门!” 那人眯起眼睛朝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沈如诗的目光。 只看了那么一眼。沈如诗便觉得这个人有一些眼熟,但是。这个被称作老王的人脸上全都是一些灰尘。挡住了他大部分的光彩。 沈如诗一时间认不出来,心里面又想了想,即便是他认识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她无奈的笑了笑,怎么办得这般神经质。门口小雪母亲还在跟他罗嗦这些什么?反正就是些家常里短。沈如诗也没有心思听下去了。便对小雪母亲说了一句。 “这么大冷的天,别在外面站着了。我看这老先生也怪可怜的。不如就让他进来坐一坐吧?” “做什么?做他自个又不是没有家跑到我们家来做什么?快走走走,别在这里待着。今天我们家可是来了贵客。耽误了我们招待贵客。你承担得起。不就是一个白膜钱嘛。给你了。赶紧走吧。” 小雪母亲有一些不耐烦,伸手便将那个老头推出去好远。老头临走之前,又像屋子里面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沈如诗心里面有一些不舒服。像藤蔓慢慢的缠绕上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这顿饭吃的有些不舒坦。沈如诗看了看角落里面的孩子。发现他们手里面可没有白膜。看着他们溜光的眼睛还有流到嘴边的口水,沈如诗心里面突然像是刀扎了一下,十分的心疼。 她伸出手朝着那最小的孩子召唤了一声。将手里的白膜递了出去。那个孩子蹲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沈如诗又叫了一声。他看了他的母亲一眼。像是在请求一样。 奈何那个女人却是一脸凶狠。沈如诗心里面十分的生气。便站起身子,走到那孩子身边,把手里的白膜放在她那个满是灰尘的小手里面。 “你拿着吃,看别人的脸色做什么?这个是姐姐给你的,又不是你偷来的抢来的,光明正大的吃吧。” 那个孩子哆嗦着一双小手将白膜接了过去,放在眼前看了看。才往嘴边递。 结果。颤抖着的小嘴唇刚碰到那白膜,小雪母亲咳嗽了一下,孩子心里面受到了惊吓。手指不听使唤的一哆嗦,白膜从手上滑落在地上,粘了满地的灰尘。 原本白白的白膜粘了许多的灰点子。看起来十分让人心疼。 那孩子眼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不知道是心疼的还是害怕的。总之,那模样看起来让沈如诗感觉十分的揪心。 沈如诗心里面有一股怒火慢慢的燃烧起来。实在是压抑不住才转过头。用一双愤怒的看着那个女人,像是要在她的脸上凿两个洞一样。 “不过是一个白膜,罢了你做什么把孩子吓成了这个模样。这孩子可是你亲生的,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沈如诗的语气显然让小雪母亲有一些生气了,她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了一丝异样的表情,但是很快便将那丝表情压抑了下。做出了一副令人难受的模样。笑起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像你们这种富贵人家的小姐可是不知道我们这些穷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也就是一天一天挨着吧。成天吃不饱。你们可是不知道这一个白膜有多么的珍贵,这孩子得了白膜却不好好吃。要我怎么不骂他?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呀不像你们家孩子那么娇贵,骂两句打两下又能怎么样?” 这话说的沈如诗心里面直冒火。又看了小雪母亲一眼,目光投向他们的父亲。 她那个父亲到底是没出息,站在角落里,两只手放在身前,不停地擦来擦去。确实一句话都不说。只不过那沉默的表情之下,究竟藏着什么阴谋,沈如诗变说不准。 沈如诗是个性格内敛的人,但是当她看到这些受欺负的孩子的时候,便想看到了年幼的自己。他们的眼神动作跟当初的自己实在是太像了。 这女人说得不错。她沈如诗虽然生在一个富贵人家,但是却遭到了跟丫鬟一样的对待,有些时候还不如丫鬟。像当初,当天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不也是吃的糟糠之饭吗?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明珠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明珠 正当沈如诗要发怒的时候,刚才坐在旁边的楚燕俪终于出手了。 她伸出手拉了拉沈如诗的手臂,只不过一个眼,沈如诗就看懂了她的意思。 楚燕俪的目光像是冰凉的湖水一样,一下子就浇灭了沈如诗心中的怒意。看着楚燕俪的眸子,沈如诗豁然醒悟她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绝对不能够再生事了。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楚燕俪。 “这样可好,你把我的镯子拿去再去买一些白膜回来分给这些孩子吃。我们在这里只怕是要住上几天的功夫。这权当是我们报答你们的。也不必为了这几个白膜争来争去。切记住。不是让你去买些别的什么。” 沈如诗心里面懊恼,刚才给那个给小雪母亲的东西已经够买十筐的白膜,但是小雪母亲却是私底下藏了下去,不舍得给这些孩子花。 沈如诗特意嘱咐。虽然声音冰冷了一点儿,但是东西确实实在的。小雪母亲眼底本来漆黑一片。突然之间,散发出了一片明亮的光芒。看起来让人有些讨厌。 “得了得了,说大半夜的我就算是愿意出去买。也没有人脉卖。刚才来的那个卖白膜的老人现在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这样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出去。到有白膜的人家去换一些来。你们若是吃饱了便睡一下吧,我给你们收拾出来了一间干净的房子。这四个死孩子今跟我一屋。” 沈如诗跟楚燕俪相互看了一眼。只怕是今天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跟这个女人说了。便收拾收拾,去她所谓的那个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里面睡了。 周围还是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但是两个人知道她们现在是在逃亡。也不能要求那么多。便闭上眼睡了。 屋子外面的月升得越来越高。周围没有窗户,沈如诗跟楚燕俪签到外面有沙沙的声音,像是冷风从树叶间穿过一样。带着一丝寒冷的气息。 这些被子根本就不足以供他们温暖。沈如诗跟楚燕俪凑得近了一点。从彼此身上汲取温暖。但是。这寒冷却还像是一头野兽一样慢慢的蚕食着她们了。好不容易睡得深了,突然之间沈如诗又感觉像是有人在摇晃着她的手一样。 沈如诗翻了个身,可是那只手却还是在她的身边翻转,沈如诗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说了一句,“小雪?” 是白天的那个孩子不错了。 那孩子看见沈如诗醒了,露出一抹微笑,目光突然朝着门后的位置看了过去,压低了声音,“他们醒了。” 顿时,剩下的三个孩子纷纷走了出来,在沈如诗跟前站了一排。 沈如诗心里面打了个鼓,寻思这些孩子不会是来寻她要吃的吧? 这样想着,突然有一个孩子说道,“你快跑吧,他们要杀人。” 沈如诗微微一愣,心里面反应了好久,寻思他们所说的那个杀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又是谁? 难道是芙蓉村的村民?不对啊,她跟楚燕俪来了此处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些村民,他们也没有理由杀人啊。 想了一会,小雪说道,“是,他们。” 见小雪这幅胆怯的模样,沈如诗突然想起来了百日里面那孩子胆怯的目光,简直如出一辙,沈如诗霎时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眸渐渐深了。 层的一声,她做起了身子,顿时,被子从身上乱落下去,冷风像是藤蔓一样慢慢地缠绕在身边。 实话说来,沈如诗已经好久没有过过苦日子,再加上前几日染病的缘故,因此抗旱能力极低,现在看着眼前的孩子们穿的那般少却还是坐的板直,沈如诗心里面突然涌起了一丝苦涩。 “是你们的父亲母亲吗?”沈如诗压低了声音,细声问道。 她看得出来,这些孩子们不想让那对夫妻知道他们来到沈如诗屋子里面的事情。 “嗯。”小雪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听到他们说,今天夜里,要杀了你们,夺了你们的财物。” 谋财害命?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狐疑。 这孩子不会表述,但是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如诗心里面渐渐地升上一丝别样的情绪,“他们可是你们的父亲母亲,你这样说……” 她心中未尝没有过狐疑,寻思小雪为何要出卖她的父母,谁料到她身边那个最小的孩子用一双泪目看着她,说道。 “他们不是我们的父母,我们是被卖来的……” 几个孩子口齿不清地解释了一通,沈如诗这才明白了,原来这些孩子都是流民,随着自己的父母来到芙蓉村躲避灾难,却是不被村子的人接纳,因此便丧命,留下这些孩子,挨家挨户领走几个。 他们倒是没有好心养育这些孩子长大,不过是为着让他们将来种地,多一口饭吃罢了。 沈如诗心里面犹豫了一分,刚要伸出手去摇晃楚燕俪,却发现楚燕俪已经醒了,只不过在原地沉默着不说话罢了。 “阿楚?”沈如诗皱了皱眉,“我们……” 楚燕俪看出了沈如诗的心思,“我知道你不愿意这些孩子留在这里,只不过他们说了,整个芙蓉村的孩子都是这个下场,你即便能救得了他们,难道还能将整个芙蓉村的孩子带走吗?” 沈如诗紧蹙着眉,“可我们若是离开了,这些孩子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楚燕俪默默地叹了口气,“也罢,不如,就按照这个法子吧。” 于是,沈如诗令那几个孩子先行回去,跟楚燕俪两人继续装睡。 果然,过了片刻的功夫,那对夫妻瞧瞧推开门。 吱嘎的一声,像是一把锯子在沈如诗的心里面磨了磨。 沈如诗放在杯子里面的手紧紧地握住,眼下全靠楚燕俪的直觉。 就在那对夫妻将手里面的镰刀砍下的时候,楚燕俪一张推开了沈如诗,镰刀便落在她们中间的位置,劈下了好长的一道口子。 “嘻!竟然诈我!”小雪父亲微微眯起眼,满脸怒意地看着她们两个。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扶助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扶助 小雪母亲也跟着把门关上过来拦着他们两个人,在她眼里面,这两个女子很是好对付。 谁料到,小雪父亲一出手,便被楚燕俪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睁大了一双眼看着楚燕俪,没想到这个表面看起来柔弱的女子竟然还会功夫。 他倒也不是个寻常的农民,想当年替函楚国打仗的时候也有些功夫,便跟楚燕俪打了起来。 奈何,不过三招的功夫,肋骨被打断了好几根,满脸青肿,只怕没有死在地上了。 小雪母亲捂着嘴巴满脸惊奇的看着他们,眼珠子一转,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紧接着,沈如诗便听到了小雪哭泣的声音。 “不好。”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楚燕俪又在小雪父亲胸口上插了一把剑,不管身后空气中血腥一片,踏着他的尸体便飞出屋外。 只见小雪母亲这时候拿着一把菜刀架在小雪的脖子上,剩下的三个孩子全被逼在角落里面动弹不得。 沈如诗微微皱起眉,心里面未尝没有担忧。 “你要做什么,这可是你的孩子。” 小雪母亲眼睛血红,“你们杀了我男人,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小兔崽子吃里扒外的,要不是他们偷偷给你们报信,你们哪里会知道我们两人的计谋,这时候早就死在了床上!” 她喷了小雪一脸唾沫。 小雪被她吓得不停地哭泣,好生可怜。 沈如诗见那女人架在小雪脖子上面的刀慢慢地收拢,伤口越来越深,那一抹鲜血像是虫豸一样缠绕在小雪身上,这个无助而可怜的女孩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这些孩子好歹是你养大的,你也不必这般,你放了她,我们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小雪母亲看了沈如诗一眼,眼底尽是狡猾的色彩,像是铺了一层油水,看起来让人心里面只觉得非常厌恶想要呕吐。 “你以为我傻,你身边那个小娘子功夫可是好得很,我若是放了这几个孩子,指不定被她怎么样杀死。” “那你要如何?”沈如诗微微蹙起眉,目光从楚燕俪的脸上扫过,落在小雪母亲的脸上,心里面恨不得扇她几巴掌。 不过沈如诗却也没想过要杀了他们,眼下,他们罪不至死。 方才楚燕俪杀了小雪父亲之后,沈如诗心里面便有些复杂。 “你让她拔剑扔到我跟前,用绳子把手绑起来……” 小雪母亲一脸狡猾地说,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楚燕俪点点头,便按照她所说的做。 谁料到楚燕俪刚绑起双手,小雪母亲却突然朝着沈如诗走了过来,还没有待沈如诗反应过来,她便伸出手,撒了一抹白色的东西,像是面粉,却也不是那么简单。 沈如诗猛地咳嗽起来,顿时,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她伸出手拿出了帕子捂着嘴巴。 “该死,竟然骗我们!” 话音刚落,只听得空气中发出嗖的一声响,沈如诗感觉自己耳边的气流有过丝毫的微动,像是有一阵冷风吹过一样,只不过在一瞬之间,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那声音是小雪母亲的。 沈如诗心里面正是琢磨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到眼前的雾意慢慢散了,沈如诗才看到小雪母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瞪大了眼睛,血液以她为中心向着四周慢慢地散开,像是一朵鲜红的花朵。 沈如诗心里面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原本的镇定,目光立刻朝着楚燕俪看去,只见原本绑的结结实实的绳子不知怎么的便散开了。 沈如诗微微皱起眉,“阿楚,你方才如何看得清楚她的位置?” 楚燕俪将最后一道繁琐的步骤完成,便将手里面的绳子朝着地上随手一扔,恰好泡在鲜血之中,原本带着污浊的绳子随即便的红了,那是黑点跟鲜红的血液混杂在一起,色彩实在是灼目。 沈如诗走到沈如诗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都告诉过你了,我的视力可不是一般的好。” 这时候,小雪母亲突然伸出手拽住了楚燕俪的脚腕。 沈如诗余光瞥见地上一只手伸出去,猛地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便向后退了一大步,目光惊慌地落在她的脸色,“你……没死?” 小雪母亲奄奄一息,“芙蓉村的村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她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话音刚落,便咽气了。 楚燕俪十分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把她的手踢开了,没有半分对于私人的尊重。 依照楚燕俪的说法,这等人活着的时候已经干竟了窝囊事,死了也是要入十八层地狱,有什么可尊敬的。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屋子里面的孩子躲在角落里面,用污浊的小手捂着眼睛。 沈如诗对小雪呼唤道,“小雪,不怕,你将他们带出来吧。” 小雪想了一会,便到那些孩子的身边,伏下身子,挨个跟他们说了些什么,孩子一个个紧跟着出来了。 楚燕俪目光从她们的脸上扫过,她向来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看到这些人,心里面有些复杂。 “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这女人死的时候说,芙蓉村的村民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事出有因,她绝不是在吓唬我们,我们若是带着这些个拖油瓶,只怕是逃不出芙蓉村了。” 沈如诗皱了皱眉,又将目光射向那几个孩子,“你们可还有亲人在世?” 几个孩子摇了摇头,甚是可怜,不敢低头去看地上的尸体,之前小雪母亲竟然拿鬼怪来吓唬他们,他们现在看到了小雪母亲的尸体,只觉得日后小雪母亲的魂魄会化作鬼怪来寻找他们。 沈如诗又无奈地看了楚燕俪一眼,“不如,我们将他们安置到其他人家,他们现在无亲无故,一个个都还未成年,我们杀了他们的父母,总不能让他们孤零零地待在此处吧?” 楚燕俪挽起了胳膊,发现有一个男孩紧紧地盯着她手里面的佩剑。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不满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不满 她立刻皱起眉头,“他们也不是毫无本事,这村子里面想来也有些人家想要孩子,他们即便是留在此处也饿不死,如诗,不是我不想带他们离开,只不过眼下你我还没有着落,你若是带着他们,遇到了追捕……” 楚燕俪话音未落,便忍了回去,即便是面对这些孩子,她心里面却还是防备的。 这时候,突然那有人敲门,啪啪啪的。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心里想,来者不善,天还没有亮,怎么会人来寻他们,莫不是自己刚才跟楚燕俪闹得动静太大,被邻居发现了。 正在沈如诗跟楚燕俪举棋不定的时候,小雪突然朝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楚燕俪眸光瞬变,眼底起了一丝杀意。 沈如诗按住楚燕俪的手臂,轻轻动了动眉头,“莫要轻举妄动,且看看这孩子如何跟他们说。” 沈如诗心里面也是非常紧张,她知道,倘若小雪说错了话,门外那人无论是谁,只怕是要死在楚燕俪的剑下。 沈如诗并不想芙蓉村血流成河,毕竟,也是穷苦的村落而已。 没有大富大贵的日子,好歹保个平安。 “你是谁?”小雪的声音十分稚嫩,在这寂静的深夜里面听起来你更是惹人怜惜。 “隔壁家李婶子。” “我爹娘出去了。” “出去了?怎么会,明明说好了来找我买地瓜的,他们出去做什么?” 小雪声音十分平静,没有被李婶子的质问吓到,平静得不像是她这个年纪,“今日后山赶集,他们要出去买白膜,早早出发了,他们让我跟婶子说,晚些回来再去找你,让你给她们留着。” 李婶子沉默了一会,便离开了。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心里面却还是觉得有三分隐隐的不安,小雪转过头看着沈如诗,脸上的平静荡然无存,像是大风中飘摇的一根稻草,十分无助,那模样让沈如诗想起来了当初的自己。 心里面猛地一跳,像是被冷箭扎入一样,冰冷从后背蔓延,慢慢地,蚕食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唇角微微一动,看了那孩子一眼,目光坚定地看着楚燕俪,“我们带她们离开此处吧,寻到别的村落,找一户好人家,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好生照顾这些孩子,他们总还能过的上好日子,这样,实在是太可怜了。” 楚燕俪见沈如诗坚持,便也不再反驳,只不过心里面却是一直保持反对态度,手里提着剑,道,“若要离开,那便快一些,这几天我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 他不知道函楚国皇室如何了,不知道楚涵峰如何了,那日她跟沈如诗争执这件事情最后不欢而散。 她知道沈如诗不喜欢楚涵峰,因此非常注意在沈如诗跟前避免谈及他的事情,可是心里面却还是寻思着若是有机会那便打听一下楚涵峰的事情。 但是带着这几个拖油瓶,行动起来可就没有那么方便了。 不过,沈如诗为了她离开了萧天凌跟血莲教的人,楚燕俪心知肚明,自己已经不能要求沈如诗再多了。 他们快速地处置了尸体,带着这几个孩子离开此处。 可是刚到了村口,楚燕俪便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周围似乎过于安静,安静得像是一切都归结于死亡了一样。 她停下来脚步,伸出手,做出一个制止的动作,细细地看了沈如诗他们一眼。 “不对,之前我带兵打仗的时候也驻扎村落,但是,清晨六点的村子应该是十分热闹才是,这里太过于安静了。” 楚燕俪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心里面突然明白了些许,眼眸渐渐地深了,伸出手默默小雪的头发,声音温柔的问道,“小雪,你们平日里……” “她说的不错,今天是挺安静的,二狗他们都没有大街上玩。”小雪身边的那个男孩说道,他口中的二狗是邻居家的孩子,沈如诗细细询问才知道那个所谓的邻居便是李婶子。 沈如诗眼眸渐渐深了,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们换条路线。” 杀了人,从芙蓉村的村口大摇大摆走出去,的确是危险。 可是她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杀出了一队人马,楚燕俪眸光一变,她认得出来眼前这些穿着官服的人到底是何人。 沈如诗微微蹙起眉,“芙蓉村的人何时跟函楚国的官兵混在一起了?”她拉着几个孩子的手,慢慢地向着楚燕俪靠近,“他们又如何那么快得知我们来了芙蓉村,阿楚,你不觉得奇怪吗?” 沈如诗的意思楚燕俪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面有一丝别样的情绪,说道,“绝不可能是楚涵峰透漏的。” “我并没有说是他透露的,大概,是这些人有千里眼。”沈如诗听楚燕俪语气这么坚决,心里面立刻闪过一丝不满,心里寻思这楚燕俪有些时候还真是实在,那楚涵峰不过是帮了她一把,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私心,她便对他大加改观。 “我不是那个意思。”楚燕俪觉察出沈如诗心里面已经升起了一丝怒意,便这样说道,“他们不是函楚国的人,而是廖元国的人。” “廖元国的人?”沈如诗的声音提高了三个分贝,察觉到四个孩子越来越害怕之后,伸出手安慰了他们一下,压低了声音,“廖元国的人怎么会追到此处,实在是奇怪,阿楚,你确定?” “绝对没有错,他们身上刻着的纹身,我死了也不会忘记。”楚燕俪想起来了当初正是这些人杀了她的阿爹!心里面的仇恨像是藤蔓慢慢地缠绕上来,吞噬她最后一丝理智。 “阿楚,你若是没有把握打败他们,便不要动手了,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我们智取。”沈如诗察觉出身边的人情绪的异样。 楚燕俪声音有些冷淡,“我如何杀不了他们,只不过你非要带着这几个拖油瓶,给我们添了麻烦,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杀父仇人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杀父仇人 沈如诗理解楚燕俪现在的心情,毕竟,在这种情景之下遇见了杀父仇人,倘若她是楚燕俪,也断然不会放过。 虽然对方有几十个人,但是楚燕俪的身上,未尝没有战胜他们的可能性,只不过现在有了她跟那四个孩子,楚燕俪便相当于被他们拿住了把柄,一会即便是大了起来,楚燕俪也不占上风。 沈如诗心里有些自责,便站到楚燕俪跟前,看着那些人,说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谁关心你是谁,但凡跟她有关的人,一律杀无赦。”那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声音有些嘶哑,但是沈如诗听得出来,他不过是在装作沙哑来掩饰本来的声音罢了,这等雕虫小技也敢在她面前刷。 想来此人不愿意它们知道他的身份,沈如诗冷冷地笑了笑,道,“我便是你们一直要抓的沈如诗,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我跟你们走,你们也好回去邀功请赏,至于他们五个,该去哪去哪。” 那几个人听到沈如诗说的话之后,相互看了一眼。脸上起伏的神色就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一样。过了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脸色就慢慢的恢复了嘲笑,有一个人说。 “倒是巧了。大王跟我们说你们两个人大概会撞上。今天我们兄弟几个可算是幸运。你可知道你们两个的人头值多少钱吗?我们个个都是高手。抓你们两个不过相识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刚才那个嗓子沙哑的人听这话也听不过去了。伸出手便朝着那人的头上打了一招。直接把那个人打的头晕眼花的。相互退了几步。 沈如诗看了那人一眼。心里面却是有些担忧,根本就来不及笑话他们。 楚燕俪冷冷地笑了一笑。 “笑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高手会夸自己是高手。像你这种自吹自擂的,不过是个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小喽罗罢了。你们今天来的正好。我这几天正好手痒痒。好长时间不见,血杀你们倒是放血。” 话音刚落,两队人马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忽然之间周围的局势拖却是变了。 沈如诗跟楚燕俪没有想的。这局势的起伏竟然会因为这里的村民。这些村民到也不害怕官兵跟刺客。 他们大约有几百号人,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脸上满是灰尘。只有那一双眼睛发着一般似的光芒,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沈如诗跟楚燕俪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两个人将那四个孩子夹在他们的中间。只觉。跟那些刺客比起来。这些是村民似乎更要可怕,一个像是僵尸以样。 清早的太阳光还射在她们身上。看起来却像是走在阴暗的地狱里面。 “你们过来做什么?没有看到这里有刺客吗?还不赶紧回去?” 沈如诗虽然有一些害怕这些村民。但是理智告诉她,他们不过是一些寻常百姓,怎么可能会抵挡得了这些刺客。 沈如诗刚说完心里面便后悔。她看到那些村民虽然没有任何的武器。但是脸上的全情却没有一丝的害怕。 她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多虑。像是有一股藤蔓一样包裹住了她。 那股莫名的情绪,让她心里面非常不温和,整个人像是飘在了云彩之间根本就看不到底端。 那些刺客见来了这么多百姓冷冷一笑,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来保护沈如诗跟楚燕俪。但是忽然之间有一个刺客站了出来,不知道跟他们的头说了些什。 之间那人脸色一变,顿时像是吃了黄连一样。伸出手慢慢的摸索着自己的佩剑。脸紧紧的绷着,像是在思考。最后还是泄了气。带他的人撤退了。 他们就这样撤退,沈如诗跟楚燕俪觉得有一些不可思议。但是随机一想,还有更大麻烦在等着她们。 那些村民慢慢地向他们包围了过去,也不问青红皂。 远处刚才那些刺客一路杀了不少村民。 沈如诗看着眼前一条血路,心里面串起了疑惑。看起来这些村民到也像是手无缚鸡之力。难道说只是他们不愿意对付那些刺客而已? 这样想着,楚燕俪已经抓住了她,跟她说一会儿她便带着她从这里杀出去。不知为何,沈如诗总觉的他们根本就杀不出去。 事实果然不出沈如诗的所料,那些村民突然向后退了一步,顿时将孩子推到他们的跟前。 沈如诗一看这家孩子大约跟小雪年纪差不多大。 看着眼前这些孩子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沈如诗心里面猛的一沉。这些村民打着这个鬼主意。 沈如诗从未觉得这样害怕。这些孩子看起来那么稚嫩,可是在现在却像是比千军万马还可怕。 他们现在是杀也杀不得打也打不得。即便楚燕俪举起了剑,对着那些孩子。可是他们都像是不怕死一样的。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沈如诗心里面顿时想起了那两个字:僵尸。 楚燕俪微微眯起眼,心里面闪过一丝恨意,突然伸出手,在那孩子的面前闪过一丝冷箭的光,顿时,那孩子的手臂上见了一抹血色。 沈如诗微微惊讶着看着楚燕俪,“阿楚你疯了,他们可是孩子。” 楚燕俪的声音有些冷漠,“他们若是再这样下去,你我可就要死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楚燕俪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这些孩子一拥而上,慌乱之中,将楚燕俪手里的剑挤掉了,楚燕俪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拿着砖头朝着她额头狠狠地拍了一下。 待她转过头看清楚,才发现是小雪的弟弟,他们刚才拼了命解救的孩子! 楚燕俪的心顿时冷了下去,随后,心里面慢慢地冒上一丝怒意,她没想到,这些孩子竟然像白眼狼一样,倘若她不是为了护着他们,哪里会这么窝囊,被一群不会功夫的村民欺负。 可她却还是下不去手,若要杀那些孩子,简直是人畜不如。 楚燕俪的目光顿时射向那些芙蓉村的村民,只觉得真正人畜不如的是他们。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鬼门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鬼门 两个人被五花大绑。送到了一家黑布隆冬的地方。知道那些村民从哪里找来的蒙汗药。沈如诗跟楚燕俪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四周一片漆黑。甚至都没有看到对方。 沈如诗刚一站起来,便发现自己的脚被绑在一个柱子上,猛地又跌落下去。 刚想要伸出手,用手挡在地面,却发现两只手也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根本就动弹不得。她打了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在地上。手臂都摔青了。 楚燕俪判断出来了她的方位。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两个人心里面多少有一些芥蒂。过了一会儿,沈如诗开口。 “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不提那几个孩子倒好,一提他们,楚燕俪心里面便上火。眼神顿时变了,只不过她一直忍着不愿意将怒意撒在沈如诗的身上,便沉默着不作声。 沈如诗又说了一句,她心里面的怒火实在是压抑不住了,声音有一些含着怨恨的意味。 “我看那几个兔崽子简直比白眼儿狼还令人烦厌。刚才若不是那个兔仔子胳膊肘往外拐。我怎么会被他们绑了起来?有的时候,还真是好心不得好报。早知道。我们做什么还要救他们呢?”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知道楚燕俪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面实际上却是怨恨她的。 毕竟。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将那几个孩子留在身边,只不过直到现在沈如诗却也不相信小雪她们会是对方的奸细。 那个孩子眼睛里面的恐惧与渴望沈如诗之前不是没见过。那个孩子就像是年少时的她。 她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沈如诗的目光渐渐的深了。心里面打着鼓,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抬头看了看,还是一片漆黑。可是沈如诗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夜晚了,因为她听得见洞口还有些许吵闹的声音。 “现在追究是谁的对错根本就没有用。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如何从这里出去吧。” “说是要从这里出去,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我们现在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楚哪里有出路。若是有一点照明的东西也好。可是这附近看起来也没有蜡烛。更没有火把,那些人把我们放在这里,不管不顾。如此放心。定然是觉得我们逃不出去。” 沈如诗跟楚燕俪相互看了一眼,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但是仿佛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那一丝光亮一样,突然之间都有了主意,一拍集合。 虽然没有蜡烛,但是古人不是有钻木取火照亮的道理吗?楚燕俪很快便将自己。上的绳子解开了。行军打仗经常遇到这种事情。挣脱这种绳子对她来说简直小事一桩。 她很快便摸索着找到了沈如诗的位置。帮沈如诗也把绳子解开,两人一起寻找一些石头,聚集在一起,开始的时候,还真的没有什么成效。废了好大的气才产生那么一丝丝的火花。 一下便照亮了。好像在那混沌的世界里劈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她们看到了彼此面孔在那火光之下闪了一下。 心里面原本的烦躁慢慢的变得平静起来,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可是,她们脸上的惊喜只不过停留了一刹那,当她们抬起头看清楚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不错,她们现在被放在一座深井里面,里面虽没有水,却有几罐酒,看起来好像是积攒了很多年一样,酒罐上面落下了很多的灰尘,大红色的布盖在上面。 她们的目光向着周围看了一圈,似乎。除了这些酒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若想要从这么深的井上去。至少需要绳子。 “阿楚,你不是会轻功吗?不如你先上去想办法找到绳子,然后再救我上去?” 沈如诗看着她,眼里面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只不过。这虚无缥缈的希望很快就被楚燕俪的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浇灭了。 “我是会轻功不错。只不过这世界上轻功再好的人也不能从这么深的地方飞上去吧。除非是一只鸟。我们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两个人坐在地上,双臂环绕着膝盖,有三四个时辰的功夫。却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这井说宽不宽,如果宽一些他们还可以爬上去,但是现在……哎!实在是束手无策。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将他们两个扔下来的。 沈如诗心里面有一些烦躁,又有好些时候没有喝水了,喉咙里面像是有干火在燃烧一样。便伸出手,将那酒盖子拔了起来,端起了那一个大酒缸就要喝。 但是。一下子被楚燕俪打开了,沈如诗的手一抖,那就刚便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咔嚓的一声。里面的酒水便顺者流露出来,漫过那些碎片流到了沈如诗的脚下。 楚燕俪的眼底闪烁着一丝明亮的光芒,直勾勾的盯在那些酒水上面。脸色十分的认真,让人不能玩笑。 “随随便便的酒水你也敢喝。这里的酒跟其他地方的酒可不一样,你莫要忘了当初那个孩子说过。他们的父母便是来到这里之后离奇的死亡。你难道不好奇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几十个大活人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去吗?” 楚燕俪说完,沈如诗只觉得毛骨悚然,像是出生在一片坟墓之中一样。她本来是不怕鬼的。可是楚燕俪的眼神实在是令人恐惧了。她身子微微一抖。但是还是极力得保持着平静。 “你是说这些酒水里面有毒吗?可是你看这些蚂蚁。舔了这些酒水之后不还是好好活知道吗?况且。我师傅他喜欢喝酒。喝酒之前也总会试一试那些酒水有没有毒,我刚才按照他的法子试了一试,这些酒水没有问题。你不要吓我。” 沈如诗话音刚落,突然楚燕俪便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听到这上面似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沈如诗立刻闭上了嘴。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信任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信任 沈如诗直起了身子,目光看向别的地方。等到那阵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假装睡着了。 小雪探出头去,趴在井口上向下看着。底下有一点点的光亮,但是。还是非常的黑暗。她看不清楚,沈如诗跟楚燕俪的样子。有向后看了一眼。确定周围确实没有人的时候,像是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地喊了一声。 沈如诗立刻听出了她的声音,心里面忽然一惊喜。这惊喜倒不只是因为小雪来救她们。而是她现在确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这孩子绝对没有要害她们不错。 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那脸上闪过一丝骄傲,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这股情绪到底从何来的她都搞不清楚。 楚燕俪脸上却没有多少情绪的起伏,说这孩子未必是来救她们的。 可是刚说完。那小雪便朝着底下喊了一句。 沈如诗立刻答应。小雪便把绳子慢慢放了下来。看起来挺结实。甚至比绑着她们在那些绳子更加的结实。 沈如诗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搞来了这么结实的绳子? “你先上去吧。”沈如诗看了楚燕俪一眼。楚燕俪的眼神中闪过第一次透亮的光芒。心里面想想也是。倘若上面真有什么危险,她上去之后也好有一个对付的办法。 于是,便拉着那根绳子,双脚踏着壁慢慢的上去。那个孩子力气非常小,根本就拉不动她,于是便将绳子的另一端绑在树桩上。 楚燕俪到了一半的位置觉得上面有些晃动。又跟那个孩子嘱咐了一遍,让她绑的结实一点。 孩子又将绳子的一端在树上绕了一圈。 楚燕俪心里面其实是有一些狐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倘若这个孩子想要耍什么阴谋诡计,等她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松手。那岂不是要跌死她?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于是她只能屏住呼吸,慢慢地向上爬。 上去之后,楚燕俪看那个孩子一眼。当目光向周围看过去的时候,却是跟她想象的差异非常大。大哦,孩子果然没有带着其他人来。 楚燕俪心里面放心了一些。将绑的绳子在木桩上栓了几圈,更加保险。这才对着下面的沈如诗喊了一句,让她上来。 沈如诗其实有些恐高。还是紧闭着眼,到了草地上的时候,心里面感觉像是死过了一次。 “你没事吧?”楚燕俪微微皱起眉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擦了一把汗,摇摇头,“无妨。” 她的目光立刻射向小雪,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小雪,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你过来就我们,那些人不会难为你吗?” 小雪摇摇头,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看着楚燕俪,“对不起,都怪我的阿弟,才让你们两个被抓,我阿弟他没有坏心思,只是害怕帮助你们会被其他的伙伴欺负,这才……” 虽然是个孩子,可是楚燕俪却还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不必多说,你替他说好话也没有用,刚才那孩子的力度,恨不得把我打死呢。” 小雪眼眶微微红了,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沈如诗道,“他们知道了你父母死了的事情吗?” “嗯,他们就是看到了那屋子里面有血,才会追到村口。” 沈如诗明白了,定然是今日清晨过来敲门的那个李婶子做的好事,当初沈如诗编觉得她的举动甚是奇怪,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正是说着。忽然之间,却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仔细一听,脚步声多了起来,沈如诗跟楚燕俪看了一眼,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小雪的脸上。 小雪紧张的哭出了眼泪,摇着头说此时绝对不是她告密。楚燕俪也没有时间追究青红皂白,只看见那些村民们手里扛着锄头便朝着她们跑了过来。 楚燕俪心里面的呼啦的一下子燃烧起来怒火,想起来了刚才的那股憋屈。现在拦也拦不住,拔出了佩剑。 顿时,空气中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在这日光下泛动着令人恐惧的光辉。然而这里的村民不惧,继续朝着她跑过来。 沈如诗的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劝了楚燕俪两句。但是剑在楚燕俪手里,再怎么劝不过也是徒劳无功罢了。还不待沈如诗说完了功夫,楚燕俪朝着那些人冲了过去。只见空气中闪过几道银白色的光芒,紧接着便是一道道血红色的光鲜血。混杂在一起,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那些村民同倒在地上。但是剩下的人却还是前仆后继。好似的完成一件壮丽的事业一样。 有些人胳膊被砍断了,手被砍断了,但是还是觉得锄头往前跑。像是疯了一样。 楚燕俪功夫虽然好。但是也禁不住他们这么大规模的进攻,将沈如诗护在身后,抓起来的根绳子在他们之间建立了防护线。又将冷剑劈成了几段,朝着那些村里面射了过去。这次攻击的威力更加猛烈了。 村民们倒在地上,剩下的人变他的前面的尸体向前冲,一时间原本青山绿水的片地方成了苦海。 小雪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恐怖的场景。前置兵里面的还可怕。他从来没有想顾我自己刚才的无心之举,既然会带来这样恶劣的后果,他的身子都在不住地颤抖,实在是太害怕。一双手捂在嘴巴上面。沈如诗实在是可怜他这模样。只不过心里面确实还是存在着芥蒂。伸出手放在小雪的肩膀上面,安慰了两句。 “还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跟我离开这里!” 楚燕俪已经受伤了,转过头来朝着沈如诗大喊的沈如诗看到楚燕俪已经杀出一条血路。心里面十分感动,快步朝着小蓝走了过去。却响起来了,身后的小女孩儿伸出手拉住了小雪的胳膊,带着他一同朝着小蓝走了过去。 他们一路奔跑。身后追随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他们不知道跑到了一片什么地方。终于摆脱了那些人。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白翁老人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白翁老人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一点都不错,沈如诗向后看了一眼。长呼一口气。将自己的外套撕碎了绑在楚燕俪的伤口处。 看着楚燕俪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河。心里面实在不是个滋味儿。倘若她会一点功夫能够帮到楚燕俪,也不至于让她变成这个模样。只不过。沈如诗心里想起刚才那些横尸街头的村民们,也有一丝丝的愧疚,那些人不过是愚昧。若是杀了他们,这个责罚的确是有一些重啊。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他们便又重新出发,但是又走了好几个时辰,却还是回到原来的位置。沈如诗心里面有一丝波动,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做的标记。默默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一幅场面。 这青山绿水的倒是美。不像是那皇宫里面人工装饰的美丽,但是这地方倒也有一些神秘,像是神话里面的世界一样。怎么走,还是原来的位置。 “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迷路了呢?这里能绕出去吗?” 事实上,楚燕俪有这样的心理防线。抬起头来,紧紧地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她看也是如此。 她们又寻找了一会儿,还是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次两个人心里面可就不只是刚才的好奇了,而是多了一丝恐惧,相互看了彼此一眼最后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小雪的身上。小雪摇了摇头,表示她从未出过村子,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会是这样一番场面。 就要他们都为此发愁的时候,忽然之间发现了了一个九旬老翁,他们两人眼睛闪过光芒,像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光一样。 她们快速的走到那人面前,拦住了他。那老公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倒是不多,长胡子耷拉在身前。那衣服虽然破旧,但是看起来倒也干净。跟刚才那些村民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此人不说话的时候十分的和蔼可亲。但是说话的时候却又显出了三分神秘感。 “这位爷爷你好,我们在这林子里面迷路了,你若是去住在这里,知道从哪儿出去。能不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那个老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并没有多少人情味儿。只是沙哑着个嗓子说的。 “这林子里面迷路的人到处都是。都要让我给指路,我哪有那么多口舌呢?年轻人啊,自己找吧。” “不过是给我们指一条路能多费口舌。”楚燕俪听到之后心里面泛起了一丝怒意,一副要拔刀相见的模样。 “我们真的有急事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了,实话说了,我们刚才已经在这里绕上了好几个时辰,若是再寻不到出去的路就太阳都要落山了,这大晚上的山上有狼也说不定,你就忍心看着我们两个弱小的女子在这里……” 沈如诗现在学聪明了,倘若硬碰硬,看此人的样子绝对不会谈露实情。不如便软和一些。她的目光从那老人的背篓上扫过,里面有一些蔬菜,肉食很少。最多的还是酒。 “不如我们便到你家里去住一宿,正好我帮你做一桌菜。以此作为报答,如何?” 那让老人脸上果然有变化,沈如诗心里一想,还真让她给猜中了。 当初师傅谈起过,但凡是右脸骨位置有一块痣的人大多贪吃。看来眼前这人倒还真是应验了那句话。 她心里面欢喜,可是这老头儿却还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摸着胡子好好思考一会儿。 沈如诗又将以前在皇宫吃那些鸳鸯鸡八宝饭一个个的列举出来,说的那老头差点口水直流,最后便答应下来。 楚燕俪心里面却有些不满。如此的话,她们还要在这里耽误一晚上的时间,这个老头也不见得可靠。但是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也只好随着沈如诗走了。 这老人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山间的茅屋,看起来简单,但是沈如诗仔细看了看,却是细思极恐,对此人的身份突然产生了怀疑。 这个茅屋是位置还是构造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拥有的。 她细细的看了这个老头一眼,心里面有一些后悔。这般轻易地的就跟他走了过来。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是福是祸也得看看再说。 “嘎吱”,老人打开门。 沈如诗发现门并没有锁,微微皱起眉,“您难道不怕离开的时候有人潜入吗?” 老人摇着头笑了笑,“我这里很少有人来,即便是进了屋子,不过也是写破铜烂铁,有什么可偷得,我倒是愿意有人时常来我这里做客,否则,我不在的时候屋子里面可真要落满了灰尘。” 沈如诗笑笑,这老翁的心态倒是够潇洒的。 “对了爷爷,您贵姓,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我姓慕容,慕容沣与。” 好生奇怪的名字,沈如诗心里面想到,该不会是这个老人自己杜撰的吧?“那我便称呼您为慕容爷爷,可好?” “随便你们怎么称呼都行。”慕容沣与把才来的野菜放在桌子上面,又拿出来寻来的咸鱼,看起来已然不新鲜了,他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立刻明白过来。 “慕容爷爷,您好生休息片刻,我这就去做。”沈如诗勾起唇,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楚燕俪目光怀疑的看着沈如诗,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会做饭,便夸下海口,到时候这个慕容沣与吃的不开心,指不定给他们使什么套子。 谁料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沈如诗便将那一桌子的野菜咸鱼做出了八道菜,虽然不像是宫廷里面的那般丰盛,但是味道确实好极了。 楚燕俪着实有些吃惊,压低了声音问沈如诗,“喂,你到底何时学会做菜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如诗神秘地笑笑,“你自然是不知道。” 毕竟,她可是上辈子追随玉手观音学会的,楚燕俪知道才奇怪呢。 慕容沣与吃得停不下,直直地夸赞沈如诗,沈如诗见他吃得开心,便试探道,“慕容爷爷,这下,你可该告诉我们到底如何离开了吧?”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厨子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厨子 慕容沣与看了沈如诗一眼,眼里面闪烁着明亮的光彩,果真就像是世外高人一样伸出手将眼前的饭菜提到沈如诗跟前,只不过停留了一刻的功夫,便立刻有缩了回去,笑了几声,虽然听起来有些沙哑,但却还像是树林里面的歌声一样可是欢快的了得。 “臭丫头!没想到做饭这么好吃,老头子我好久没有尝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只不过是些野菜咸鱼就能做成这样。不如这样吧,你们在这里多留其日说过做几天饭才吃得高兴了,我便亲自送你们离开这里。” 楚燕俪听后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脸上闪入着愤怒的花火。手下意识的向着佩剑的位置生了过去,奈何却是空落落的一片,她心里面突然一闪,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喂,你这个糟老头可莫要太过分,方才骗我们过来给你做饭,说好了做饭之后便带我们出去,现在却又是变了卦,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又是如何。” 慕容沣与见楚燕俪满脸的怒意,伸出手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说来也好笑。吃了沈如诗送的饭之后,这个老人脾气似乎是好了许多,楚燕俪如此骂他,他却也不生气。 “若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是走不出去,这里的你们可知道这里叫什么,是有名的名迷谷。但凡是外人不小心踏入的。从来没有出去过。说的简单些呢这里就像是沼泽一样,但凡落入,如果是没有旁人就你们,你们只能死。” 楚燕俪,一下子站起身子,将眼前的饭菜全部掀掉,顿时发出了一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本几个碗全部摔碎,袋子里面的剩饭剩菜汤水撒了慕容沣与一身,楚燕俪转过头,一把拉起了沈如诗,目光狠狠地看了慕容沣与一眼。 “我偏就不相信了,没有你我们还真的走不出去。” 说罢,楚燕俪便拉起了沈如诗,猛地一下子踹开了门,沈如诗目光担忧地向后看了一眼,只见那个老人脸色严肃地看着她们两个,虽然没有阻拦,但是那神色却不代表着原谅。 他们两个出去绕了半天的路,忽然之间发现湖水,湖水倒是没有什么惊奇的,只不过她们刚才找了半天,却都没有发现这这个新鲜的东西,立刻激起了她们心里的希望。沈如诗看了一眼湖水,慢慢的蹲坐在地上,伸出手捧起了一湖的水放在脸上轻轻皱起眉头。 “可真是奇了怪了,这里的湖水怎么还是温热的。按照常理来说,水不该如此。” 前沈如诗这么说楚燕俪也试了一把,果真如此。她拉起了沈如诗脸色充斥着一丝复杂。 “我们在此处做个标识,赶紧离开吧,我总觉得这怪怪。这世界上什么怪事没有,道是巧。今天都让我们撞见。” 可当他们离开此处去寻找出路的时候,却在找不到这片湖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秘密森林一样。好像是被施了魔法。他们不过是这么法中的迷糊的老鼠。 奈何两人又兜兜转转转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发现湖水。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她便觉得刚才那老人的脸色实在是奇怪,似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当初她以为那个是自己的幻觉,现在看事实如此。 她看了楚燕俪一眼。知道楚燕俪心里面大概也想如此,只不过不好意思说,便主动开口说要回去。楚燕俪听到之后默默地叹了口气,心里面也责怪自己鲁莽。 留下来给慕容沣与做几天饭,大概也能离去,只不过现在,唉,都怪她刚才是在太莽撞,得罪了他,现在又要回去,只怕是没有刚才那个方便了。 “我怎么听到了野狼的声音,我好害怕吖,我们还是回到刚才那个爷爷的屋子里面吧,他那屋子看起来也有我们居住的地方。” 这时,刚才一旁沉默着小雪终于开口了。追随她们两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着实累。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摸了摸小雪的头发,又看了楚燕俪一眼,忽然之间有了主意。 “说要回去到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们刚才可是自己要走的,现在又要回去,恐怕要带点见面礼吧。” 沈如诗这么说着,楚燕俪心里面也着是不好意思拒绝。便想既然是她闯下的祸,那么应该由她的美味儿。 楚燕俪本来想捕捉鹿回去,也好犒劳犒劳沈如诗,但是实在是不巧。她刚要杀鹿却突然扑出来一只老虎。无奈之下,楚燕俪只好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跟那只老虎搏斗了起来。 她早就听说过武松打虎的故事,当时听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害怕。可是真的要跟这只肥大的老虎打起来之后,心里面却还是害怕,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不容易提着老虎头来见沈如诗事,把沈如诗也令吓了一大跳,沈如诗。唯恐楚燕俪受伤。 “你可真是够大的,居然敢杀老虎。这么大一只老虎,我们怎么拖着过去?” “既然拖不过去。那从老虎身上砍下鲜肉来带过去吧。那老头恐怕也吃不了这么多肉,哼!我看他的模样,敢不敢吃老虎肉还不一定呢,只不过我们心意已到,他又能说什么?” 沈如诗看着那鲜血淋里的老虎,心里面着实有些害怕,毕竟她童年的时候曾经被虎追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想起来还十分的害怕。 “算了算了,还是扛着这只老虎过去吧,哪怕慢一点,你从他身上割下去老虎肉,那算是什么?我看那慕容沣与讲究的很。只怕不肯轻易原谅。” 沈如诗摇了摇手,默默地叹了口气。便尝试着去触摸老虎。刚伸过手去,便感觉到一阵温热。顿时体内闪过一丝寒凉,她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见楚燕俪用差异的目光看着她,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小雪,你到一边帮我们看着。这个抗老虎的事情便不用你来做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美味佳肴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美味佳肴 小丫头终于解除了担忧,用力的点了点头,像是拨浪鼓一样在脖子上晃了晃。 如沈如诗所料,他们回到慕容沣与的住处,这老头果然不肯接待他们。 待沈如诗讲清楚,拿出那只老虎说要给他做老虎肉的时候,一切却是改变了。 他一下子拉开门,细细地看了沈如诗跟楚燕俪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们身后的那只死老虎上,眼神顿变,摸着花白的胡子,又是好一番感叹,最后长声说,“罢了,看在你们一片心意上,进来吧,天快要黑了,你们若是继续在林子里面,只怕是遇到狼喽。” 沈如诗跟楚燕俪快速的进了屋子,慕容沣与随手一指,“你们两人便睡在那里吧。” 沈如诗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心里面盘算着,这慕容沣与睡床,他们睡在地上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小雪这孩子若是睡在地上,只怕是要着凉了。 “慕容爷爷,我们能否商量一下,这床嘛,我们就轮换着睡,如何?” 慕容沣与的胡子顿时皱了起来,仔细看了沈如诗一眼,像是在说放肆! 沈如诗抿了抿唇,只听得慕容沣与没有好声好气的说,“你们这两个丫头,实在是得寸进尺,莫要忘记这里到底是谁的屋子。” 沈如诗尴尬地笑笑,伸出手指着小雪,“慕容爷爷您莫要生气,我们自然不稀罕床,只不过这个孩子……”沈如诗欲言又止,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慕容沣与看了那孩子一眼,顿时笑出了声音,“嘻!我说这个黄毛丫头就比你们两个可爱,孩子,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沣与伸出手招呼小雪。 小雪紧紧地握着手,打着胆子走过去,“慕容爷爷,他们都叫我小雪。” “小雪,倒是个好名字。”慕容沣与笑道,伸出手拍了拍柔软的床,说道,“你今夜睡在这里吧,老夫睡地上。” “慕容爷爷,不必了……”小雪受宠若惊,在芙蓉村,那对夫妇对待他们就像是对待畜生,哪里还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沈如诗轻声咳嗽两声,“让你睡你便睡。” 小雪只得聪明。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里面寻思道,这慕容沣与倒也善良,没有楚燕俪想象的那般糟糕。 谁料到,她这样想着,竖日清晨,便被慕容沣与早早喊了起来,沈如诗以为有何大事,迷迷糊糊听着那慕容沣与说了几句,才知道,他是急着让自己给他做饭。 沈如诗心里面猛地一闪,无奈地笑笑,“慕容爷爷,我再睡一边,现在天还不亮呢,没有劲。” “不可。”慕容沣与却是不饶,说他吃饭向来早得很。 无奈之下,沈如诗只好爬起来给他做饭。 沈如诗之前从未做过老虎肉,不知道这老虎肉到底是怎么个做法,心里面突然想起玉手观音给的一个方子,当初玉手观音告诉她他吃过老虎肉的时候,沈如诗只当做他在开玩笑,并没有多么在意,现在看来,只好当真试试了。 谁想到一顿饭做下来,慕容沣与吃得却甚是欢喜,沈如诗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心里面满是狐疑,自己做的饭到底是什么水平,她心中再清楚不过了,于是,她也装着胆子尝试了一口。 “噗嗤!”这是什么怪味! 沈如诗猛地站起来,冲到屋子外面便是一阵呕吐,动静惊动了楚燕俪,楚燕俪醒过来,询问明白之后,看着桌子上面的虎肉,心里面微微一颤,听到慕容沣与不停地招呼她。 楚燕俪抿了抿唇,便也跟着上前,试了一块,这味道……她微微蹙起眉,目光又向着慕容沣与看去,他吃的可真是欢快。 楚燕俪有些无言,心里面道,此人倒真是个怪人。 她放下了筷子,“你若是喜欢吃,自己把这些都吃了吧,无人跟你抢。” 那慕容沣与倒也不跟她客气,吃得津津有味。 楚燕俪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心里面莫名地抵触,便穿上了鞋子,推开门走到屋外去寻沈如诗。 “我们到底要在此处呆多久?”楚燕俪心里面着实不喜欢那个老头,实在是忍不住。 沈如诗的目光向着里面扫了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忍一忍吧,他今日吃得到时开心,若是这样吃下去,只怕有一日良心发现,会带我们出去。” 楚燕俪抿了抿唇,“只怕他吃的高兴了,便赖上了你,更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屋子里面发出一声尖叫,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迅速冲进去,这才发现,是小雪在大惊小怪。 慕容沣与继续埋头吃着,“这个黄毛丫头实在是太胆小,便是一快虎肉就害怕成这副模样。”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看着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满脸发白的小雪,看来她真是害怕至极了。 沈如诗伸出手朝着小雪招呼,“小雪,你过来。” 小雪快速跑到沈如诗跟前,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那模样实在是让人可怜。 沈如诗拉住小雪的手,对慕容沣与道,“慕容爷爷,你吃着,我们三个出去游玩。” 慕容沣与摆摆手,实在是懒得理她们。她知道沈如诗是想趁这个机会出去寻出路,只不过此处的出路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他放心大胆地让他们离去。 果真,沈如诗他们忙活了一天,最后却还是铩羽而归。 便这样持续了三日的功夫,一切都在这天夜里面改变。 楚燕俪晚上实在是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冻的,只是心里面还记挂着函楚国的事情,不知道楚涵峰现在处境如何,那些巫师到底是怎么对付他,这样想着,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个翻身的时候,突然看到慕容沣与的位置竟然空了。 出于下意识,她心里面猛地一颤,想起了什么,转首看看沈如诗,她还在熟睡,楚燕俪拿起了外套,蹑手蹑脚走到门外面,关上门,微微垂眸。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独门秘术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独门秘术 月光照耀在这片天地之中,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多了冰冷的气息。风吹动着树林,发出了呼啦呼啦的声音,时不时的还能听出虫子的叫声。现在这个季节。很难听的这些细碎的声音,大部分都是一片寂静的时候。 楚燕俪向周围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个时候果然是神秘的。就这样看着忽然之间发现了脚印。 她心想。此处没有外人。这叫应该是慕容沣与的了。于是,便又将自己的衣服收拢了一些,虽然不能抵挡住寒冷,但是好歹能够暖和一点点。沿着脚步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追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是很远,终于在一个山洞前停下了,她向里面看了看,心里面满是狐疑,她跟沈如诗这几天也时常出来瞎转悠,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山洞。 这里的景象就像是画一样。随时可以填上两笔,便又多变出来了一个水湖或者一个山洞,但是。她们回头看看的时候,一切就像是那海上蜃楼一样。随时会消失。 楚燕俪不害怕这些神奇的东西。她目光向里面探去。然后又从洞外面捡了些石子,用当初跟沈如诗钻木取火的方法。擦出了一丝的光亮。 忽然之间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想到里面真的有人,看到自己点燃的光芒竟然会产生警惕,于是她便将那仅存的火苗呼啦一下子吹灭了。蹑手蹑脚地向里面走过去。周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孤单的一个人叫兰心里面的确有一些害怕。 楚燕俪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她心里面满是不解,想到这明明是山洞,如果没有活物,便不会有气流的涌动,难道这里真的有人。犹豫了一会儿,心想,到底要不要闯进去? 但是想了一想。这几日实在是太平静。如果今天晚上真的能发现什么,那也倒是个转机,于是便坚定地继续向里面走了过去。 忽然之间,刚才的时候一慢慢的小了下去,最后又变成了平静的一片。楚燕俪心里面正满是怀疑,忽然她察觉到右脸处有一股气流涌动。当初她习武的时候父亲便曾教过她这一招。凡是习武者气动则出招。 来不及反应,她迅速闪过,果然刚才的确是有一把冷箭朝着自己的要害处插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谁?那人不说话。只不过出招倒是极快,这身手楚燕俪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又大声喊了一句。 “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做什么?有本事光明正大的跟我打一厂,我看你的剑法跟我极其相似,你到底是谁?” 那人突然就停了手。他所有的意图都让楚燕俪有些捉摸不透。便想到此人难道是派来追杀她的? 忽然之间,那个人擦亮了光芒,周围慢慢的明亮了起来,驱散那片黑暗。开始的时候,楚燕俪有一些不适应,伸出手挡住了眼睛,慢慢的适应那光,两只后放下。 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脸,心里面又是吃了一惊。既然是慕容沣与。 “我说你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出去做什么?原来是到这里,说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沈如诗也不在这里。你也没有什么可以瞒的了。否则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慕容沣与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她。 “你刚才说我的剑法跟你的极其相似。你又是什么人?” 楚燕俪扫了他一眼,心里想,既然他们现在已经困在这里出不去了,隐瞒她身份也没有什么意思,便光明正大的报上了家门。顺便连她被追杀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她心里顾不上想太多,只觉得倘若此人泄露她的身份,那她便杀了他。 慕容沣与听后忽然就跪了下来,做出拜见主子的模样。楚燕俪吓得不轻,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老人也是直爽。怎么这番诡计多端。 “你行这样的大礼我可承受不了。你到底要做什么?何必这样拐弯抹角的,怎么又想做出这幅讨好的模样来骗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骗。” 慕容沣与眼神认真的看着她,再也不是之前的模样,这种执着劲儿。是楚燕俪从来没有见过。 “小姐,原谅老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次也没有认出你。我刚才使用的就是出将军交给我剑法,老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你。” 楚燕俪心里面满是疑惑,仔细想着这人到底是故意骗自己,还是真有其事?她怎么也想不到府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的刀法根本就不在她之下。倘若府上真有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父亲为何要瞒着从来不让她知晓呢?这人又如何能够逃过那场灾难呢? “你说的可能是真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做什么工作之后为什么离开?为何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可知道父亲最喜欢的是什么?” 小岚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慕容沣与都对答如流。 “小姐,我当初是在您父亲刚接任了官职的时候到府上的。其实我给你的祖父是老朋友了。当初您祖父去世的时候,我答应过要替他好好照顾你父亲。于是留在了府上。这一留就留到你出生。之后你出生的那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便离开了。之后你父亲也找过我,但是我不愿意回去,便找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一直在此处待着。” “你的真名就叫做慕容沣与吗?” 慕容沣与点了点头,“我听说前些日子将军府发生了事变,心里面十分担忧,本是寻思回去救将军,奈何,当我到达廖元国的时候,一切已经完了,我只听说将军府全家覆灭,不知道楚小姐您还活着,早知道,我便去寻您了。” 楚燕俪向来多疑,即便慕容沣与这般解释,她却还是不相信,忽然,挑起剑朝着慕容沣与刺去。 慕容沣与明确了楚燕俪的身份,已然不愿意还手。 楚燕俪皱起眉,“若想证明你的确是我父亲的旧下,那便让我看看,你到底会不会楚家剑法。”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楚家旧人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楚家旧人 慕容沣与目光为难地看着楚燕俪,“楚小姐,老奴怎么可跟你斗剑。” 楚燕俪皱起眉头,脸上没有丝毫的犹豫,拔起他的剑便扔到他跟前,“莫要废话,你若是想证明你的身份,便让我瞧瞧你到底会不会楚家的剑法。” 慕容沣与皱了皱眉,最后,长声叹了口气,对天道,“楚将军,老奴得罪了。” 他已然不是原来的模样。 楚燕俪向后退了一步,左手放在握着剑的右手上。前几日在芙蓉村,她最心爱的佩剑已经毁了,因此,现在用着这把剑,只觉得极其的不顺手。 慕容沣与握起剑,步法甚是巧妙,朝着楚燕俪的方向便游动而来,像是一条水中的鱼一般,楚燕俪勾起唇角笑笑,她自然是认识这步法,这可是她母亲的独创,眼下慕容沣与在自己面前使用,大概也是为了证明身份。 然而,这一切还不足以消除楚燕俪的顾虑。 她突然挑起了旁边的木棍,代替手中的冷剑,朝着慕容沣与的方向便奔去。 慕容沣与见状,也将自己手里的佩剑扔掉,转而捡起地上的伞。刚才楚燕俪未来到之前,他便是在联系八卦术,世间万物,阴阳相克。习武者自然也要懂得这些道理,若是运用的恰当,那便功力大增。 楚燕俪虽然是女儿身,但是习武的时候阳刚之力更盛,出手极其快狠,手中的棍棒朝着慕容沣与的要害处便摄去。 慕容沣与却是拿着手中轻巧的八卦伞,脚步极其轻盈,跟当初的他自然是两个模样。见楚燕俪的棍棒打了过来,脚尖略过地面,激起了水花,一翻身,便躲了过去。 棍棒打在伞上,顺带着将伞打翻,但是很快便回归原来的模样,只不过伞上多了一丝劣迹。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忽然一笑,“倒的确有些像我母亲发明出的阴阳术。” “当初便是夫人教我的。”慕容沣与摸着胡子,忽然之间就有了兴趣,也不再提及什么冒犯之类的话,就像是被逼着下棋的人,开始的时候觉得棋局甚是无趣,但是后来却是渐入佳境,一旦这样,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两人又过了十几招,楚燕俪手中的棍棒被打飞了。她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有些吃惊,忽然勾起唇角,笑道,“慕容爷爷,看来我刚才的确是误会了你,你的确是我父亲的旧下不错了。” “想来当初父亲跟母亲一同习武,两人之间常喜欢切磋,又一次父亲研究出了八卦阵发,父亲为阳,主利器,母亲习阴,主柔器,此二者相生相克,旁人莫能破了此刀法。可你刚才的确是运用了母亲的法子破了父亲的刀法,这世上绝无旁家,我信了你方才说的话了。” 慕容沣与老泪纵横,跪在地上,“老奴方才多有得罪了,望您见谅。将军跟夫人的事情老奴都听说了,心里面着实不是个滋味,一直想要报答他们,却是没有机会,眼下遇见了楚小姐,乃是天意,日后便让老奴服侍楚小姐。” 楚燕俪双手放在他高举着的手臂上,说道,“起来罢,莫要说服侍,我可担待不起,慕容爷爷年纪已高,莫要跪我了。倘若父亲母亲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岂不是要责骂我。” 慕容沣与站起来,说道,“楚小姐,你为何会到芙蓉村来?” 楚燕俪微微皱起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慕容沣与叹了口气说道,“楚小姐有所不知这芙蓉村还有一个名字,便是鬼村。” “鬼村?”楚燕俪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有些吃惊,“如何得来这个称呼?” 慕容沣与解释道,“老奴来此处也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当初刚来的时候,这芙蓉村倒也是个和睦的村子,虽然穷了一些,但好歹此处民风淳朴,直到有一天村子里面来了一个陌生人,当初村民们也倒是周到接客,谁料到竖日清晨,此人便将村子里面所有的都给杀光了。” 楚燕俪微微一惊,“只他一个人,便将村子里面的人都给杀光了?” 慕容沣与点点头,“不错,此人甚是嚣张,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哪门哪派的,但是手段的确凶残,杀了全村人之后,他便离开了。” 这故事听起来漏洞甚多,楚燕俪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慕容沣与的杜撰了。“他为何杀了整个芙蓉村的人又离开了?” 慕容沣与道,“楚小姐大可想想。” 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仔细想了一通之后,微微皱起眉,“难道是为了来这个村子里面寻找什么?” “楚小姐果然聪明,不错,他的确是为了寻找函楚国的藏宝图而来。据说谁若是拥有了这大笔财富,便能招兵买马,取楚玉而代之。” 楚燕俪眉头皱的更紧,“那人最后并没有找到藏宝图,那这藏宝图可还在这里?” 慕容沣与摸着胡子笑道,“他第一次的确没有寻到藏宝图,因此,打算三年之后再回来寻,但是他有一点没有料到。他当初以为自己杀了全村的人,但是忘记了芙蓉村村长在外服役的儿子那日外出没有归来,带他回来到时候有一个奄奄一息的村民告诉他实情之后,他悲愤交加,从此,召集了外村的退伍兵,一旦看到有进芙蓉村的陌生人,便斩杀。” “二十年的过分过去了,那些人大都在此处娶妻生子,安置了家,可是当年立下的规矩却是一直没有改变。” “原来如此。”楚燕俪长呼一口气,终于明白当初芙蓉村的人为何看到了陌生人之后便露出那疯狂的模样。 “不过,慕容爷爷有一点说错了。” “哦?” “当初的幸存者可不只是他一人,还有我面前站着的慕容爷爷呢,慕容爷爷,倘若您不是亲眼目睹那场灾难,倘若您不是及时逃离出来,也不会站在这里跟我讲当初的故事了,我说得对吧?”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慕容爷爷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慕容爷爷 慕容沣与笑着对楚燕俪说的确如此。 两人在此处待了一小会儿,便回去了,谁知道回去的路上却发生了一点小事故,因此,耽误一个时辰。天慢慢的亮了起来。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却不见沈如诗的踪影。楚燕俪跟慕容沣与的眼神突然一变。加快了速度,冲到了屋里,发现屋内一片狼藉。 “遭了,刚才定然是有人追了过来。不知道沈如诗到底去了哪里?她还带着一个孩子,不会武功,该不会……” 楚燕俪一下子紧张起来,还是慕容沣与满脸沉稳的看着那半只没有吃完的老虎肉。有从周围看了几眼。心里面打着鼓。有一种复杂,最后走到桌子前面,伸出手摸了摸上面的灰尘。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想来应该不是那些村民做的。看来是追查你的官兵干的。你看这灰尘,若是有功力的人,即便是桌子上摔下来的灰尘也多,应该是整齐划一。我们现在立刻追出。兴许一切还都来及。” 楚燕俪十分担忧,但是还是克制着心里面那个焦躁 脸上尽力的保持着平静,很快跟着慕容沣与一起追了出去。 实话说来。还是慕容沣与比较熟悉这里的路。倘若她自己出去寻找,还有真的未必能找到。 她跟在慕容沣与身后走了许多秘密小路,之前从来没有走过,果然发现了这些地方多了很多之前从未有过的痕迹。 “你看这棵树像是刚才才被砍的,应该是他们留下来的痕迹。我们便顺着这个岔路口追下去。” 突然发出了咯吱一声。她立刻低下头去,看到了地上那半段碎裂的木桩。 他们很快按照这条线索追究了下去。果然在河岸的另一旁发现了沈如诗的身影,只不过周围并没有追兵。楚燕俪刚想要大叫,结果被慕容沣与止住,慕容沣与看了她一眼,楚燕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下正是要隐藏的时候。绝对不可以自己暴露身份。 于是他们两个沿着一条秘密小路走到了沈如诗的身边。从背后伸出手拍了拍沈如诗的肩膀,把沈如诗吓了一跳,差点就握着手中的匕首朝着他们的心脏插了过去。幸好楚燕俪及时叫了一声,沈如诗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看到楚燕俪跟慕容沣与的,沈如诗心里面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们。 “阿楚,今天早晨突然追过来一群人,我猜想应该不是这附近的村民,应该就是当初追杀我们的那一群人,于是便带着小雪多到了密道里面去。带他们走了之后,便又带着小雪赶紧冲出去。躲在旁边的山腰上。果然看到他们又冲回了屋子里。搜索得更加仔细了。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楚燕俪看了慕容沣与一眼。默默地叹了口气,跟沈如诗解释,“此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跟你罗嗦了,眼下我们得赶紧摆脱那些人才是。” 这时,慕容沣与却突然看着沈如诗,严肃的问道,“你这丫头是怎么找出来屋子里面还有密道的?” 沈如诗懒得多加解释。“算了吧,你那个密道虽然隐藏的好。但是那些人若是仔细搜索,也能够搜的出来。倘若真的有用也好。无非就是个摆设品,有什么可追问的。” “你这个傻丫头,密道的机关有好几层,你不过是发现了表面的一层罢了,哎,可惜了可惜了。” 沈如诗这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微微皱起眉,心里面有些胆怯,生怕自己真的耽误了什么。 “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可是记得,推开墙,只有一处密道,并没有其他啊!” “若是这么简单,我老头子也不必布置了十年。你推开的不过是障眼的摆设罢了,真正的密道就在他岸边的那堵墙面,左转三圈,再用力地推开,便能够看到里面有一个紫色的机关,那便是密道的开口。那个密道通往函楚国的边境地区,你们不是要离开函楚国吗,走那条路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沈如诗微微张大眼睛看着楚燕俪,心里面顿时涌起了一丝浪,说不出话来,“那我们现在岂不是可以折回去寻那个密道离开吗?” 可慕容沣与却是一脸的难看。 “迟了!你以为那些人那么蠢,你打开了的那个摆设,于她们而言相当于一个突破口,他们很快便会寻到真正的密道,我这十年来的功夫可算是毁了。” 沈如诗没想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心里面着实觉得难看,实在是对不起慕容沣与。 “慕容爷爷,实在是对不起,我不知道……” 慕容沣与摇摇手,“这倒是不怕,只不过我有一事实在是遗憾阿。” “还有何事比那个秘道更加重要?”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心想若是能够弥补慕容沣与,倒也算是件好事。 谁料到慕容沣与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哎,我还有半只老虎肉还没有吃完,真是浪费了。” 噗嗤! 沈如诗跟楚燕俪差点晕倒,原来是为了这个,眼下都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慕容沣与还能想得起他那半只老虎,沈如诗实在是佩服佩服。 “我们若是能够安全逃出去,我便给你做更多的美味佳肴,何必担心。” “此话当真?” “当真,你想吃多少便做多少。”沈如诗豪爽道。 “哈哈哈,此事甚好。”慕容沣与突然收起了刚才严肃的神色。 沈如诗微微抿了抿唇,只感觉有一种被他算计了的感觉。 “慕容爷爷,看你这意思,是有办法带我们出去喽?” 楚燕俪笑笑,“他自然是有办法,他的功夫不低,我的功夫甚好,我们两人一起带着你们杀出去,岂不是容易。” “楚小姐,何必这么费事,老奴还有其他法子。” “楚小姐?老奴?”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色彩,心想他们一起失踪了半天,回来之后便变了称呼,两个人之间的态度也大有不同了,可真是奇怪。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河岸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河岸 慕容沣与带着他们两个人从此处一直向北走。沈如诗抬起头来看一看这地势倒是越来越高,难道这慕容沣与要带自己上山? 她心里面有一些不放心,但是想了想,慕容沣与总还是要比自己熟悉这里的地形的。而且。她总觉得楚燕俪跟慕容沣与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慕容沣与对于楚燕俪似乎是服从的和。既然有了这层关系,那他倒也不害怕这慕容沣与在暗地里耍什么阴险的招数。 “没关系,那条路既然已经堵上了,我还有其他的法子。从这里出去的路也不止有那么义桥,你们看这河水。可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慕容沣与说完之后,两个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慕容沣与指着的下游。 沈如诗微微皱起了眉,有一些不解,楚燕俪脸上的神色也有一些狐疑。 “应该不会是说要我们从这里游下去吧。先不说这条路究竟行不行的通,且看这个河水这么湍急,我们能否下的去。” 慕容沣与拍了拍手,看了她们两个人一眼。眼里面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就像是一闪而过的流星一样,在那一片绚丽之后恢复了平静。 他走到旁边的老树下面便开始挖了起来。开始的时候沈如诗和楚燕俪两个人都不理。但是看着这老头倒也不容易。这么大的年纪了。 便上去帮忙。慢慢的。慕容沣与竟然挖出了一艘小船,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看起来这船在这里藏了有些年头,上面的一些装饰就已经被腐蚀掉。沈如诗甚至怀疑这条船到底能不能用。 “当初我在这里藏了一条船,开始的时候也没打算启用这个密道。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呀,没想到我还真有用得着它的时候。多准备还是好事。” 沈如诗跟楚燕俪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面其实还是不放心的。但是现在这个形势像是一条鞭子一样不停地抽打着他。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看来那些追兵快要追了过来。这山上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地盘,搜捕起来很是容易。 于是他们便大胆子答应了慕容沣与。可是小雪却还是有一些害怕,紧紧的抱着沈如诗的,都快哭了出来。沈如诗伸出手摸了摸小雪的头,安慰了两句。 “莫要害怕,姐姐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一会儿若是忍不住便紧紧的抱着姐姐。闭上眼睛,就当是出去玩了一场游戏,游戏结束之后什么都会平息的。” 小雪点了点头,可是抓的,沈如诗的小手却还是不停地颤抖着,像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看起来十分可怜。 慕容沣与黑着脸从他们面前走过去。一只手还抓着船角。 “想来我也没有那么差吧,当初年轻的时候,我驾船的技术可是一流,瞧你们这模样,何必呢。怎么还至于吓哭了?” 他说的便是小雪。小丫头不敢看他,只觉得他出的这个主意实在是馊主意。 慕容沣与先让她们三个上了船,随后自己坐在边角的位置。手里握着船桨,吆喝一声,“坐好喽!” 沈如诗本以为自己会心惊肉跳,可是没想到慕容沣与开船极其稳,即便是在如此湍急的河流之中,却也开的稳稳的,连小雪都变得安静下来。 很快的功夫,他们便到了下游。 “下船的时候小心一些。”慕容沣与嘱咐道。 沈如诗跟楚燕俪相互搀扶着,将小雪放下船,紧接着也跳了下去,谁料到慕容沣与却紧紧地跟着他们。 沈如诗看着自己眼前立着的人影,刚才划船花费了太大的力气,他现在微微喘着粗气,很是不容易。 沈如诗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慕容爷爷,你也要跟着我们离开此处?” 慕容沣与点了点头,看了楚燕俪一眼,见楚燕俪不语,便也不去套近乎,目光又落到了沈如诗的脸上,“怎么,你这丫头方才答应要给我老头子做饭,该不会食言吧?” 沈如诗汗颜,真不知道此人是装作好吃还是天性如此。 “那倒不是,只不过,您为了吃几顿饭便离开芙蓉村……这总有些……”沈如诗摸着头发,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措辞。 慕容沣与摆了摆手,道,“这里距离你们的目的地还有好长的一段路程,我还是随着你们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然你们两个丫头若是在迷路,可就会碰到向我这般心善的人了。” 沈如诗皱了皱眉,心想这样也好,只不过她不肯相信慕容沣与便是因为几顿饭便跟了上来,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色彩,看着楚燕俪,“阿楚,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哈哈哈,你这丫头可真是……”慕容沣与话音未落,便被楚燕俪打断了。 楚燕俪的眼神十分认真,严肃得很,“如诗,方才我追着他去了岩洞,这才发现他就是我父亲的旧下,现在想要追随我们。” 沈如诗微微张了张嘴,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她看了楚燕俪一眼,笑道,“那敢情好,我们难得遇到帮手,这样的话,大家一起走倒也是好事。” 楚燕俪摇了摇头,看了慕容沣与一眼,“不可,我还有要事没有解决。” 慕容沣与微微诧异,“楚小姐的意思是,不走了?” “嗯。”楚燕俪点了点头。 沈如诗顿时皱眉,“阿楚,我们好不容易逃离出来,你现在却要留下,岂不是前功尽弃?” 楚燕俪眼神抱歉地看着沈如诗,“如诗,对不住,那些人寻不到我们总还是会离去的,可我还有心事未完成,若是要离开此处,实在是太不甘心。” “你还有何事?” “当初,慕容爷爷跟我说,芙蓉村藏着藏宝图,我一直好奇,那到底是怎么样一幅图,今日走得匆忙,未来得及顾忌此事,先在想想,若是就此离开,实在是遗憾,如诗,你可要知道,函楚国跟廖元国的人都在抢那幅图呢。” “藏宝图?”沈如诗眼中荡漾一丝水雾。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藏宝图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藏宝图 “什么藏宝图,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楚燕俪细细地将慕容沣与跟她说过的告诉了沈如诗,沈如诗听后,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紧,看着楚燕俪的眸子就像是一湖春水,荡漾着微微的波澜。 “也好,只不过,我们需要在此处呆一些时候,那些人只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离开。” “嗯!”楚燕俪见沈如诗这么爽快地答应,心里面着实欢喜,满口答应道。 慕容沣与追随楚燕俪,楚燕俪决定,他自然不能反驳,只不过皱着眉脸色深沉地说,“楚小姐,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现在是下山容易上山难。” 楚燕俪脸上慢慢地沉了下去,半晌,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此事真的是为难你了,都怪我方才没有想好,给你徒增麻烦。” “麻烦倒不是,方才的情景,她们若是大规模嗖山,我们是藏不住的,到最后也得如此,只不过一回上山的路途是在危险,遍布崎岖的路,你们两个若是能承受得了,那我们便上山去。” 楚燕俪看了沈如诗一眼,沈如诗摸摸小雪的头发。 “我倒是无妨,只不过这个孩子要受些苦了。”她半蹲着身子,目光平视着小雪,“小雪,这山下倒也有几户人家,不如你便随着他们住上一段日子?上山的路途实在是艰辛,你一个孩子,只怕是受不了。” 小雪却是紧紧地抓着沈如诗的衣裳,没有松手的意思,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姐姐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这里的人都是坏人,我不要跟他们在一起。” 沈如诗抬起眼看着楚燕俪,神色很是为难。 楚燕俪倒是宽容了许多,挽着胳膊盯着这个孩子,“罢了,既然她愿意追随我们一起,那便让她跟上来吧。” 她也跟着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揉了揉小雪的头发,“只不过待会是在危险,可能会丧命,你果真不害怕?” 小雪摇摇头,“跟姐姐在一起,小雪便不害怕。” 楚燕俪淡淡一笑,这孩子倒是会说话。 忽然,她察觉出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硌脚,她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射向地面的位置,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颗红豆。 她伏下身子捡了起来,微微蹙起眉,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奇怪,此处怎么还会有红豆?”她转过头去看慕容沣与,“慕容爷爷,这是你带过来的吗?” 慕容沣与倒是没有多在意,“此处还有其他人经过,一颗红豆没有什么可惊奇的。” 说得倒也是,可是楚燕俪心里面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她却还说不出来,这种感觉像是藤蔓一样慢慢地包裹着她,说不出的难受。 带了许久,终于到了时辰。 慕容沣与带着他们从一条极其偏僻的山路上去。 沈如诗向下望了一眼,此处壁立千仞,简直不是人走的地方。 她倒吸一口气,极力的保持着冷静,迫使自己莫要去看底下的景物。 楚燕俪忽然想起了沈如诗恐高,有些担忧地看着沈如诗,“如诗,你可还能坚持得住?” 沈如诗点点头,“无妨,继续往上爬吧,阿楚,你带着小雪,可定要小心,莫要担心我,分了神。” 楚燕俪还是停了片刻,让沈如诗到她前面,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谁料到,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山崩。 沈如诗听到周围轰隆隆的一片,心里面十分惊慌,抬起头才发现上面不停地有碎石滚下来。 “小心!”沈如诗大喊了一声,但是还是迟了,楚燕俪跟慕容沣与发现的时候,已经有碎石击中了他们。 两人很快坠落,沈如诗抓着那摇摆不定的石头,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们,一个不留神,自己也坠落下去。 “喂!”她长呼一口气,心里面十分担忧,看着周围快速闪过的景物,她头痛欲裂,只希望自己赶紧摔死,这段时间简直比凌迟还难熬。 但是最后他们都没有死,沈如诗摔倒了断崖下的湖水里。 然后,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风吹动着落叶略在她的脸色,沈如诗这才感觉有一丝不对劲,心里面十分的不安,抬起头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 “阿楚!”沈如诗猛地醒悟过来,心里面闪过一丝复杂,想要伸手去抓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十分虚弱,根本就没有力气动弹。 心里面的疑惑骤然化作了巨大的恐惧慢慢地包围了上来,她心里面燃起了一丝恐惧,微微张大眼睛看着周围,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楚燕俪的喊声。 “如诗!”沈如诗这才看到楚燕俪向她游了过来,见楚燕俪平安,沈如诗总算是放心了一些,长呼一口气,“阿楚,你没死,太好了。” 楚燕俪游到沈如诗跟前,一双眸子里面流露出明亮的光芒,“如诗,你现在如何了?可还有力气。” 沈如诗垂下眸子,暗中用力,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阿楚,我……” 楚燕俪伸出手去紧紧地抓着沈如诗的手,“莫要害怕,什么都不要想,跟随我向着对岸的方向游过去。” “嗯。”沈如诗点了点头,可是到最后她却还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最后还是楚燕俪拖着她离去。 楚燕俪费了好大劲,终于把沈如诗推上岸,见沈如诗僵在地上,眼里面没有多少光彩,楚燕俪伸出手,紧紧地抓着沈如诗的手。 虽然楚燕俪的手也很是冰凉,但是总比沈如诗的手还暖和一些,“如诗,你冻坏了吧?” 沈如诗心里面的惊骇像是虫豸一样慢慢地包裹着她,她心里面燃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慌,“阿楚,为何我不能动了?” “兴许是吓得,如诗,你长呼一口气,莫要害怕。”楚燕俪道,“来,你且坐直了身子试试。” 沈如诗做了这番尝试,奈何,却还是徒劳。她想起自己诊断过的病人也曾出现过这种症状。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不能动弹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不能动弹 倘若是寒疾,那也不该是现在出现的。沈如诗眼里面波动着复杂的光,心里面甚是不舒服,道,“阿楚,拿出你的剑。” “你这是要做什么?”楚燕俪一下就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心里面闪过一丝痛苦。 “阿楚,帮帮我。”沈如诗微微眯起眼,心里面已然慌张至极,却还是强忍着,莫要流露出来,但是她不知不觉之中,已然流泪。 “不行。”楚燕俪皱起眉头,“你若是走不了,那我便背着你。” 沈如诗道,“阿楚,我是大夫,我知道我身子到底如何,定然是上次散血给弟子们留下来的伤,难怪上一次落入湖水之中就觉得全身动弹不得,原来是如此,阿楚,我道给你穴位,你便用剑刺,你这是在帮我。” 楚燕俪正是犹豫的时候,慕容沣与带着小雪过来了,慕容沣与拍拍小雪的脸,说道,“这孩子险些丧命,幸好服下了当初楚将军赐给我的一个还魂丹。” 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伸出手,“慕容爷爷,那还魂丹你还有吗?” 慕容沣与微微一诧,目光落在沈如诗的脸上,皱起眉问道,“你怎么了?” 楚燕俪默默地叹了口气,“如诗她站不起来了,想来刚才在湖水里面泡了太久……” 慕容沣与渐渐皱起眉头,“这还魂丹老夫的确没有了,只不过你不是个大夫吗,既然是大夫,连自己都救不了了?”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说道,“这并非是寻常的病症,我纵然有办法,可是却没有银针。” 慕容沣与眼珠子一转,“这倒是好说,我那屋子里便有银针,只不过刚才那天路已然不能走了,我们若是绕路走回去,只怕是难呀!” “我背着她便是。” “楚小姐切莫着急,到不只是这一件事,只不过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有没有离开,我们若是回到老屋去,只怕是要跟他们撞见喽!” 楚燕俪皱起眉,语气有些不耐烦,“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打一仗,这样躲躲闪闪的,我实在是受够了这窝囊气,我便不信了,我们便打不过他们。再说了,我总不至于让如诗就这么下去。” 沈如诗眼眶一热,心里面涌过一股暖流,着实感动。 “其实,若是附近的村子有……” 话音未落,突然被慕容沣与打断,沈如诗只见他脸色十分认真,那副平静的面孔之下藏着惊涛骇浪,“糟了,他们来了。” 楚燕俪提起剑,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模样。 沈如诗轻声咳嗽几声,看了楚燕俪一眼,目光落在慕容沣与的身上,“慕容爷爷,你先带着小雪躲一躲,我跟阿楚自有办法。” 慕容沣与道,“自然不可,老夫虽然老了,但却还是能打的,怎么能让你们两个丫头受伤。” 沈如诗朝着小雪看去,“我倒不是让你避开,只不过这孩子总还需要人照顾,您说是不是?” 慕容沣与看了小雪一眼,长声叹了口气,“罢了,也好,也好。” 见慕容沣与慢慢离开了,沈如诗目光颇为复杂地看着楚燕俪,道,“阿楚,我对不起你。” 楚燕俪不晓得沈如诗为何突然说起这话,心里面满是疑惑,皱起眉头看着她,“怎么了?”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小雪的确背叛了我们。” 楚燕俪眼底随即闪过一丝狐疑,“那个孩子她……我开始的时候的确也怀疑她,但是这几日已经打消了疑虑,怎么,你可是发现她哪里不对劲了?” 沈如诗点点头,“的确不对劲。”身上摊开手,手里面握着的是一颗红豆。 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色彩,“这颗红豆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 沈如诗皱起眉,眼神认真,“阿楚,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我们每到一处便会被他们的人追上来?” 楚燕俪豁然开朗,“该死,原来是那丫头给他们通风报信。” “不错,她每走到一处便扔下几颗红豆,我们原本发现了红豆的痕迹,但是那日我们都大意了,刚才那些人又追过来了,这点倒是提醒了我,我仔细一想,心里觉得不对,刚才偷偷从小雪身上摸索出红豆。” 一切真相大白。 楚燕俪眼里面立刻冒出了愤怒的火花,声音甚是恨恶,“该死,我这就去寻她!” “阿楚!”沈如诗摇了摇头,“莫要打草惊蛇。那些人已经赶过来了,我们现在硬拼总不是个办法,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你且过来。” 楚燕俪凑近过去,听沈如诗声音冷静地说道,“我们不是要回去么,不如将计就计……” 楚燕俪听后,不得不赞叹沈如诗的聪明才智,但是,很快又皱起眉,脸上有一丝不解,“但如何取得他们的信任?” 沈如诗道,“你方才不是提到了藏宝图吗?”沈如诗的眸光向慕容沣与的方向看过去,对楚燕俪道,“你且告诉慕容沣与,且要注意莫要让小雪发现我们已经怀疑她的事情。” 楚燕俪点点头,面色深沉,“放心,我知道了,只不过那些人实在是可恨,我不甘心就这样,且让我杀几个痛快。” 沈如诗皱起了眉,眼底有一丝不乐意,“阿楚,你莫要胡闹。” 楚燕俪眼底满是晦涩,“好了,我知道了。” 楚燕俪这番答应着,可是待他们来的时候,却还是大开杀戒。 来人大概有四十左右,结果楚燕俪一番拼杀,只剩下二十多人,但是楚燕俪也遍体鳞伤。 看着楚燕俪锐利的眸子里面满是不甘,沈如诗心里面甚是担忧,紧紧地皱着眉头,一言半语看着她,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楚燕俪刚才不过是糊弄自己,所谓答应她的计策,不过是假言。 剩下的二十七个人见楚燕俪封魔一般的打打杀杀,虽然不肯退缩,但是心里面着实多了一丝恐惧,仿佛遇见了杀人魔头一般。 慕容沣与屡次要插手,奈何,楚燕俪命令他保护好沈如诗跟小雪。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诈降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诈降 慕容沣与看的心里面甚是着急,奈何,却是依旧不得动手。 “我看你就剩下半条命了,你还能再打吗?”那些人看着楚燕俪,声音满是冷鸷地问道。 楚燕俪紧紧地盯着他们,“哼,即便我就剩下半条命了,也能要了你们的性命。”楚燕俪伸手擦过嘴角的那抹鲜血,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那些人所受到的命令是带着活人回去见主子,可是他们现在才发现,依他们的本事,根本就没有办法活捉楚燕俪,心里面甚是复杂,一方面想要杀了楚燕俪替原来的兄弟们报仇,一方面却还要记着主子的要求。 “死了多无趣,不如束手就擒,你,包括他们几个,都可以留下性命。” 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的色彩,“哼,你们的鬼话,如何可信?” 那些人道,“莫要再逞强下去了,你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只怕不出一炷香的时辰便死了,我们已经请求援兵,到时候援兵一到,你以为你们几个还有退路吗?现在,你若是求饶……” “赔,打死我也不会求饶!”楚燕俪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几口,看着他们的眼神甚是厌恶。 有个机灵人走了过来,说道,“莫要如此说。”他又向楚燕俪看过来,“实话说来,我们的主子一直很想见你,你即便不跟我们走,只怕也会被廖元国的人抓去。” “慢着!”楚燕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紧,“你们难道不是廖元国的追兵?” “哈哈哈,原来这娘们把我们当做了廖元国的追兵,难怪如此拼死对杀。” “我们自然不是廖元国派来追杀你的,我们主子,要你活着去见他。” 楚燕俪皱起眉,用余光看了沈如诗一眼,发现沈如诗脸上也甚是吃惊,“那你们的主子是谁?” 几人道,“主子身份高贵自然不可轻易透露,你们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楚燕俪心口处猛地一痛,像是千百根针扎入一样,喉咙处涌上来一股血流,实在是腥得很,倘若不是楚燕俪忍住,只怕要一口鲜血吐出来,到时候在他们面前丢了人。 “阿楚,便听了他们的话吧。”沈如诗朝着楚燕俪喊道,她知道楚燕俪现在需要一个台阶下。 楚燕俪犹豫了一会,说道,“也罢。” “答应你们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现在必须要上山取一趟,那里藏着一张藏宝图,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便是为了寻找那张藏宝图。如果是就这样离开我实在是不甘心。” 那些人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面闪烁着欲望的光芒。听起藏宝图这三个字,他们立刻想到了当时皇上藏在此处的一张图,难不成就是那张图?他们相互看了几眼之后,目光落在了楚燕俪的身上。有人大着胆子问。 “帮你去寻藏宝图倒是没有关系。只不过我们哥儿几个去忙活一场。好歹也得给我们些利益吧。我们不求多给我们三成。” 楚燕俪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这些人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忠心,现在见财忘义。 “怎么你们找到了宝贝不准备回去先给你们的主子了。你们人多分一份倒也没有多少,算了,看在你能忙过了一场的份儿上。到时候,倘若真的找到了,给你们一半儿也是无妨。” 几个人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其中倒是有两个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景,默默地记下当场的证据,回去要汇报给他的主。到底是哪些人背叛了他。 “藏宝图归藏宝图。不过我们可得说好了。你们可不许半路上逃脱。我们受了主子的命令,该抓你们回去。还是不容反驳的。” 楚燕俪不屑的笑了一声,目光朝着沈如诗的方向看了过。调调眉头。语气像是命令一样。 “好说好说。现在我们只有顺着大路上山了。我的朋友现在受伤了,腿不能动弹,你们几个大男人扛她吧。吃不了多少力气。好事可在后面等着你们。” 几个人看着沈如诗。心里面想着那藏宝图,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心里面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到时候倘若真正的找到了藏宝图。也不必给主子卖命了。至于这些人是死是活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有他们照应着。这上山的路自然就简单了。多来地势没有那么陡峭。二来也不再担心路上会碰见什么人,这样一来,沈如诗的法子到底确不错。楚燕俪他们花了不到一天的功夫便返回了故地。 一抬头便看到了屋的门被风吹的稀里哗啦,这几天一直没有人打理屋子里面看起来也很是脏乱。只不过短短几天,上面铺满了一层灰。那些人过来的时候把屋子里面弄得十分糟乱。就连平时养的那些花花草草都被打碎了,已经没有了生气。 慕容沣与平日里面珍惜那些花草。走了也就罢了。可是回来之后看到那些人将他的花花草草弄成了这幅模样,他心里面的怒火噌的一下子燃烧起来。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不可治。 他瞪大了眼,眉头之间都流露着怒意,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胡子。狠狠地瞪着他们,却是一句话也不说那些人倒也没有多少愧疚神色。只觉得不就是些花花草草,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 “你们几个可敢保证那藏宝图果然就在这里。” 那些人的首领转过头来看着楚燕俪。这个破茅屋里面能够有什么藏宝图? 楚燕俪脸上并没有多少神色的波动。有一些不爱搭理那个人。声音也冷冷的。就像是秋天从树林吹过的冷风一样。出了一丝沙沙沙的声音,吹过之后便让人觉得心中一阵发寒。 “我可没说就在这个屋子里面,这附近的地域都有可能,你们挨个地方搜查一遍不就知道了嘛,正好你们人手这么多,每个人搜寻一个地方,不出五日的功夫一定能够找到。” 楚燕俪说的倒是风轻云淡。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寻藏宝图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寻藏宝图 那个人听了之后,脸色顿时变了。原本还挂着一丝欢喜。觉得自己要发大财了。但是那脸很快的便拉了下了。声音听起来让人心里面很是沉重。 “笑话五日的功夫。主子让我们三四日之内便将你们带回去。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我们若是在此处再带上五日的公。我那边提着自己的脑袋回去。” 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模样。 “那我可就没有法子了。这藏宝图当初被藏在这里的时候,那个人竟然不想让别人轻轻松松的就找到,否则也不必藏的那么深,我们已经找了两人的功夫,却还是没有找到。你们若是实在着急回去,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这藏宝图了。” 那人顿时怒了。呲牙瞪眼的。刷的一下子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指着楚燕俪,恶狠狠地骂道。 “你这个臭娘们儿,她是一开始就是在耍那我们哥几个啊,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藏宝图,对不对?” 他们生气楚燕俪更是生气,可是楚燕俪知道眼下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跟他们打一仗。且不说自己实力到底还存留几分。只是沈如诗迫切需要治疗。 楚燕俪观察到慕容沣与已经偷偷拿了银针,心里面便也放心下来,就像是一个一直在空中漂浮着的叶子终于落地了一样。 “我何曾骗过你们,这里要是没有藏宝图,我们又何必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呆了这么。你们可听说过阴阳八卦?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里的地形正是按照阴阳八卦形成的吗?都说了五阴阳相生,阴阳相克,我们前一阵儿已经寻遍了所有黑褂的位置。剩下的倒也好找。你们若是加快速度,今天碰巧或许就能找到。” 他们几个人商量一下。决定还是寻找上几柱香的时间再说吧。毕竟总不能白来此处。 “你们几个若是逃走了又怎么说?” 楚燕俪笑了笑。“那还不好说,你封了我的穴位儿,我们几个没有武功,你们留下几个人来看着我们,我们又如何能够逃得了你们的手掌心?” 那人觉得他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便按照楚燕俪所说的。封了他们的穴位,留下五个人在此处看着他们。剩下的人便出去寻找藏宝图。 见他们走远了,楚燕俪朝着慕容沣与使了个眼色,慕容沣与便去寻密道开口,楚燕俪突然冲破封穴,挑起慕容沣与的佩剑便冲到他们跟前,尖峰对准了他们。 那些人还未能反应的过来,便被斩杀。 五个人头,一个不落。 楚燕俪背起沈如诗,“快走!” 两人见慕容沣与已然打开了另一重密道,快速移步走去,离开的那二十个人听到了动静,快速得赶了回来,一遍骂骂咧咧。 楚燕俪扶着沈如诗,沈如诗明显地感觉出楚燕俪已经有些乏力,目光担忧地看着她,“你可还能坚持得住?” 楚燕俪向着外面的人看了一眼,语速更加捉急,“快,快点离开!” 就在他们冲入密道的那一刻,外面的二十个人也已经冲到了屋子里面,砰地一声,慕容沣与关上门,却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女孩哭泣的声音。 他们在密道里面,周遭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楚人影,直到听到那一阵哭声他们才知道原来是小雪被他们抓住了。 “给我老子出来,不然,老子就宰了这个小丫头。” 沈如诗跟楚燕俪紧皱眉头,慕容沣与有些着急,“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那小丫头可是在他们手里。” 楚燕俪眼下没有时间跟慕容沣与一一解释清楚,只是说道,“刚才她明明就站在你身边,离密道的位置最近,突然之间怎么就落到他们手里了?我看是她自个故意落在他们手里,让那些人多了一分要挟我们的筹码。” 楚燕俪目光看向沈如诗,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沈如诗心里面的犹豫,不过终究,沈如诗没有阻拦。 他们快步朝着反方向离开,慕容沣与该在一边感叹幸好这些人不够聪明,没有发现他留下的密道,现在他们还好有个退路。 可是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刀起刀落的声音,随即,就是鲜血迸流的声音,最后,那孩子的哭声已经停止了,甚是可怜。 沈如诗微微皱了皱眉,抓着楚燕俪的手紧了一下。 楚燕俪长呼一口气,心里面却还是不相信,“大概他们杀了旁人也说不定,小雪不是他们的人吗?他们犯不着杀自己的人吗?即使杀了小雪也是于事无补,他们何必呢。” 她这样说着,好像劝慰自己,也好像劝慰沈如诗,但是她知道,这般解释不过是徒劳无力罢了。 沈如诗没有回应,慕容沣与也没有回应,只是带着她们飞快地离开。 走了一半的路程,慕容沣与发现楚燕俪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他便将手里藏起来的银针递给沈如诗,“你可还能给自己治疗?” 沈如诗吃力的拿了过去,点了点头,“可以。” 她对楚燕俪道,“阿楚,你且放我先来,给我一小会的时间,我先驱散寒气,若是能走路了,而不必你这般劳累地背着我走。” 楚燕俪想了想,忍着那一股疼痛,“这里这么黑,你哪里能够看得清楚,我背着你出去吧。” 沈如诗的手垂下,偶然之间摸到了楚燕俪的腹部已然受伤流血,心里面猛地一颤,甚是心疼。 “阿楚,你放我下来,且让我自己来,快些!” 她的语气充斥着命令,楚燕俪无奈,只得将沈如诗放了下来。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在短暂的沉静之后,沈如诗终于笑道,“这银针效果不错,慕容爷爷,你倒是好生厉害,竟然能寻来这么好的银针。” 慕容沣与道,“一个人在山上住,自然什么东西都要准备好,不过你这丫头倒是厉害,这么黑竟也能寻到穴位。” 沈如诗无奈地笑了笑,“谬赞。”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谬赞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谬赞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是时间。她们心里面都十分的难熬。像是在刀尖儿上一样。每过一刻,心里面像是有一只虫子在不停地撕咬着一样。 终于,沈如诗将全身的血脉又通了一次,这一次她可以站起身子灵活的活动了。楚燕俪脸惊奇的看着她。 “你现在身上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如诗摇了摇头。目光中含着一丝柔情脉脉。方才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动弹不了了。现在心里面便放下了不安稳的担忧之情。 “我倒是无妨,就是你。你看你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的,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便替你治疗。我一定要猜最好的露水用最好的草药给你疗伤。” 楚燕俪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忽然之间却想起来了还有一件事情,就像是滕蔓一样缠绕在心上。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忧愁在心头。 “可是让那些人去寻找藏宝图实在是不甘心。那藏宝图实在是重要,为了它不知道有多少人丧命,让那些人捡了便宜和一些还给她们的主子。我这心里面着是有一些不甘。” 沈如诗叹了口气,脸上却满是平和,她对于藏宝图这种象征着财富的东西向来就不存在什么兴趣。即便是那些人多了拥有那又能有什么用呢?难道他们又有了藏宝图就能够拥有着半壁江山了吗? 她平静的看着楚燕俪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她们在一片黑暗中对话。心里却显得平静了。多没有了平日里的焦躁。 “且让她们得到的藏宝图吧,像他们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即便得到了藏宝图回去,没有抓到我们,他们的主子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遗憾。最重要的是,我们几个都保住了性命。” 慕容沣与一直沉默着。终于。声音平静的说道。 “其实也未必如此。那张藏宝图根本就不在这附近。十年前我便开始将附近的村落都找遍了,可是根本就没有收获,我原本以为只不过是自己没有找到良方。可是后来却碰到了一位老先生。她便是当初埋下藏宝图那人的朋友,她告诉我真正的藏宝图早就被她带到了皇宫里面。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如诗跟楚燕俪微微睁大眼睛,流露过一丝诧异的光芒。原来如此。 “只不过即便是在皇宫里我们二人却也不能回去。好不容易刚从狼窝里面逃出来,哪有回去自寻死路的事情。” 楚燕俪听沈如诗这样说也不反驳,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三个人继续走。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走出了这漆黑无光的密道。 刷的一下子,热烈的阳光照耀在她们的脸。上在黑暗中呆的时间太长了。刚走到这阳光之类的地方,眼睛有些不适应。三个人抬起胳膊。优秀的挡在眼前来避开那阵强烈的刺眼的光。猫。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缓缓地放下了修。此睁开眼一看,外面的景色是如此的秀丽。是经历了黑暗,但分事。有色彩的世界便是最美的。 “想必那些人现在还在追杀我们。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客栈倒是不错,虽然在一条热闹的街巷,但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来他们也寻不到我们,如何啊?” 沈如诗心里满是欢喜,像是一只从笼子里面放出的鸟儿一样。忽然之间得到了自由,欢呼雀跃。 “如此一来,当然是好,这里您熟悉,您看着安排,我们两个绝对相信你。” 慕容沣与摸着胡子笑了笑,表情很是自然。远远的看过去,一幅憨厚的老实人的模样。 三人一同先是进了一家裁缝店。买了些衣裳。都打扮成了他人的模样。 本来是一条安静的道路,不知为何现在却突然吵闹起来。他们发现在路的北边好像聚集着一群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楚燕俪本来打算绕路走,可是沈如诗的直觉却告诉她,此时竟然有端倪。 于是拉着沈如诗跟慕容沣与向着那人却拥挤的方向走了过去。越靠近那吵闹的地方,他们越听的清,前面好像在说什么抄斩的事情。 沈如诗皱了皱眉头,心里寻思此时大概还是在说寻找凶手的事情吧。反正他们二人都已经逃出来了,说什么抄斩又有什么用呢? 沈如诗正是想着,楚燕俪已经拉着一位中年妇人的手询问起了发生了什么情况。那位妇人比划着用当地的方言跟楚燕俪说了几句,沈如诗听不懂他们北方当地的方言。但是很明显,从楚燕俪的眼神之中,沈如诗可以明确地捕捉到此事不妙呀。 那位妇人离开之后,沈如诗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问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好久,楚燕俪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是楚涵峰被抓了。 沈如诗诧异了一刻,但是当初早已料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只不过没想到楚涵峰身为堂堂的皇子,竟然真的会给他们背黑锅,做替罪羊。沈如诗皱着眉头看着楚燕俪。 她看不出楚燕俪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即便是被抓了又能如何,最后总还不至于要了他一命。再说了,或许这不过是他们之间的计谋吧。你我之间不必太担心。” 楚燕俪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一白色的光芒。一刹那之间,仿佛一切都燃烧了,沈如诗被那丝光芒惊讶到了。 “说是明日便要抄斩。即便是皇帝的儿子又能如何呢?我又不是不知道那皇帝有多么心狠。既然有这个机会,他为何不能杀掉这一个久久压在他心头的负担呢?也许对他来说杀了自己的亲儿子。换来权利都是好事一件。” 慕容沣与在一旁摸着胡子,一脸沉默地看着他们。这段事情他绝对不参与。任她们制定注意。 沈如诗微微皱起了眉。心里面着是有一些不舒服。长呼一口气,恢复了平静,这才开口问道。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重返故都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重返故都 “怎么,难道你现在就想回去救她?我们回去了,你以为那巫师能放过我们吗?更何况,且不说我们的性命安危能否保证,我们回去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你以为我们能够救得了他的性命?” “你不是不能救,而是不愿意救对不对。我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存在着嫌隙我也时刻记着他跟我之间的仇恨,但是我向来不愿意欠别人的。既然是他将我们两个救出来,我又怎么能够独自逍遥在外儿让他独自命赴黄泉呢?我做不到。” 倘若这样如此。只怕日后会日日夜夜做噩梦,难以入眠,楚燕俪心里面十分难受,就像是有一把冷到不停地割着她的肌肤一样。那是疼痛的感觉不停地折磨着她。从来没有消失过。 这些日子她未尝没有担心此事。只不过故意麻痹自己不去想罢了。她平生最害怕的便是亏欠别人。不仅是良心,对于她的自尊心来说更是一种污辱。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最后。她们眼里情绪终于慢慢的消失了。就像是天边拥出来的洪水一样。涌荡在这一片地平线上,慢慢地融合为一。没有了那层激烈的冲击感。 沈如诗动了动嘴唇,声音非常轻。但是楚燕俪听到之后整个人的神色都变了。 “当真?你当真答应我要回去了。即便是赔上性命也要回去吗?” 沈如诗哭笑不得,有些时候楚燕俪实在心狠手辣,有些时候却觉得她像个孩子,否如她现在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沈如诗变得后面去的感觉出她在微微的用力。那是一股不受控制的情绪。 “答应你是真的,只不过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 楚燕俪脸上弥漫上一古脑怒的气息,将最后一次笑容吞没。 搭在沈如诗肩膀上面的手蹭了一下子抽了回来。她紧紧地皱起眉头。模样都不像是开玩笑。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你若是再这样胡说八道,我边再也不理你。” 沈如诗笑了一下。见眼前这幅绝世美人的模样。倒真是有一些像是闺阁里面的小女子露出来的羞怯。但是她知道楚燕俪是在蓝天上展翅雄飞的大鹰,不是那些躲在屋檐底下躲雨的燕子,知道任何人都束缚不住楚燕俪。 区区一个楚涵峰楚燕俪自然不会看在眼里。沈如诗怕就怕那楚涵峰手段高之后。楚燕俪这种心性正直,没有多少感情经验的人,上当也是说不准的事。 “你们两个臭丫头当真决定了一定要回去。” 慕容沣与终于开口了,摸着胡子,腰间还别人这一壶酒,那酒壶装的满满的,当初沈如诗怀疑他为何要将酒壶装的那么满。在路上也是个负担。 现在沈如诗才豁然开朗。慕容沣与才是最聪明的。他早就看穿了一切,因此早就知道将来会发生。我?防患于未然。这个白胡子老头的确有一些意思。 “我们已经想好了,你还是不要跟着我们回去了,毕竟且不说路途艰辛,只是那皇宫里面危机四伏,不是常人待的地方。你这把年纪了去什么地方逍遥自在也好,何必跟着我们去那里。” 慕容沣与倒是不以为然。笑出了声音。伸出手来指着楚燕俪。 “我说你这丫头如此为我着想,我倒也是觉得这辈子值了。只不过你们忘了刚才说起了藏宝图的事情。既然的里面藏着藏宝图,那我更要去。这附近的地方我都已经找遍了。找到藏宝图也是我的一个心愿。现在看来,跟随你们进也算是我机会。” 楚燕俪默默地叹了口气,既然他如此决定,自己也不能再阻拦,她的眼神十分认真。有一种王者气息,让人不能拒绝。 “好,您可以跟随我们进宫,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我们将您带进宫之后,托人给您一个好的安置。你可不要陪着我们去做傻事,配上这一两条性命且不自知,何必要再将你牵扯进去?” 慕容沣与摸着胡子,连声说好。一个字也没有拒绝。 他们赶了一夜的路,晚上的时候周围的官兵还在搜查他们的痕迹,若是被他们抓到便进不了宫了。 楚燕俪跟沈如诗便跟着慕容沣与多到一间客栈,这客栈到像是牢房。看起来并不正规。但谁料到这客栈的主人竟然跟慕容沣与认识。他们住在这里,倒也方便。一来可以隐瞒身份,二来还可以谋划一下明日。 夜里面客栈四周实在是太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沈如诗做了一个噩梦,这些日子过于紧张,有些时候睡不着,睡着了之后却是做了个噩梦。 终于,在噩梦中惊醒,抬头一看,天已经亮了。 “阿楚?”沈如诗掀开被子,不见楚燕俪的身影,心里面甚是担忧,正要出去寻她,听见门吱嘎的一声响,楚燕俪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饿了吧?昨天一天没吃饭,我去掌柜的那里讨了几碗粥。” 沈如诗听后,笑出声音,笑容之中却颇显无奈,“想不到赫赫有名的楚将军也有讨饭的时候。” 楚燕俪瞄了她一眼,轻笑,“你难道没听说过吗?风水轮流转,这些日子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实在是太糟心了,不过,好日子就快要来了。” 沈如诗的笑意加深,不言语。 倘若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平淡安稳的日子,那楚燕俪说这话她相信,只不过眼下她们自顾不全,马上就要往火坑里跳,还说什么风水轮流转呢。 她断过了粥,喝了一大口。 有些烫嘴。 “你慢着些。”楚燕俪看着沈如诗这模样,强颜欢笑。 沈如诗舌头烫的疼,“这粥的确没有宫里面的好喝,阿楚,你说这次我们回到宫里面,若是能够平安脱险,以后日日能够喝到美味的银耳莲子粥倒也是不错。” 楚燕俪笑笑,她知道沈如诗这是在安慰她,便也迎合着点点头,“好,那我们一言为定,不过眼下,你可只有喝这稀粥的份喽,”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归来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归来 函楚国的刑场上,上演一场腥风血雨。 今日本该是晴天,却是乌云遮日,一片阴沉。 有不少亡魂便是在此处丧命,平民百姓,十恶不赦的罪人,亦或者皇亲国戚……这里危机四伏,这里哭声连天,但是百年的历史以来,此处却从未有过皇子被斩首。 远远的望去,楚涵峰被关押在囚车之上,手上戴着镣铐,目光冷冷地盯着地面,周遭便是无数为他求情的百姓。 函楚国的江山是他打下来的,楚玉忘记了他的赫赫战功,但是这些百姓心里面却是记得清楚。 他们已经跪在此处替他求情长达三天三夜的功夫了,奈何,楚玉那般铁石心肠,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之机。 当初被楚涵峰救下性命的妇人跪在地上长生哭泣,“上天有好生之德呀,怎么能让我们未来的君主遭遇这般不幸。” 她的男人看了她一眼,警告她莫要如此出风头。 楚涵峰冷眼看着这一切,这些人拥护他不假,奈何他们却没有本事就他。 他故作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激起这些拥戴他的百姓心里面更大的同情。 他们越是同情他,便越是憎恶楚玉,哼,说来倒也是可笑,一个皇子经能够让君主的百姓们憎恶他的统治,倒也算他的胜利。 “滚开!谁若是再在此处哭哭啼啼,惊了龙威,便全家斩杀!”压着他的官吏大喊道,转过头来看着楚涵峰的时候,却又做出一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模样。 虽然这皇子要倒台,奈何,还有许多拥护他的大臣们,风水轮流转,若是得罪了楚涵峰,指不定脑袋能保多久。 “大皇子,您看……” 楚涵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显露出皇家人应有的骨气,“不必你压着我,我自己会走。” 那官吏连忙地点点头,转首插着属下吼道,“没听见大皇子的话吗,让开让开。” 他们自觉地给楚涵峰让出了一条路,楚涵峰便带着镣铐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他抬起头,为期十日以来第一次与他的父皇对视,却发觉眼前这个人实在是陌生的很。 楚玉也在看着他,那龙颜之下看不出半分父子亲情以及不舍留恋。 楚涵峰冷冷地笑了笑,所谓亲情,不过如此。 他被押到刑场中央,楚玉坐在高高的台子上面,将目光投射下来,落在楚涵峰的脸上,颇有一种俯视的压迫之感。 “峰儿,事到如今,你可知错?” 楚玉开口,好似一副要法外开恩的模样,在楚涵峰眼里看来只觉得十分的可笑。 楚涵峰果然笑出声音,“儿臣自知杀了父皇最宠爱的巫师,罪该万死,今日劳烦父皇亲自来这个污浊的刑场了,父皇若见不得杀生,那便请回吧。” 楚涵峰的目光从高台上面扫过,至于楚玉跟巫女殷咛,没有母后,他心里面暗暗的失望了一下,不到片刻的功夫,眼底却突然闪过一丝惊喜,今日这般混乱的局面,她不来也好。 楚玉的手蜷缩在膝盖上面,满脸不放心的看着楚涵峰,“峰儿,你当真甘心如此送死?背后是否有主谋?” 楚涵峰冷冷一笑,他太了解他这位父皇了,楚玉并非想要赦免他,只不过新中忌惮他手握兵权,若是谋反,那便不妙。 楚涵峰声音没有多少温度,“父皇觉得,儿臣该死吗?” 底下的百姓泪眼蒙蒙看着这对父子,他们的皇。 楚玉不吭声了,眼里面闪动着复杂的光,身边的巫女殷咛唯恐生变,便在楚玉身边小心的挑唆,“皇上,莫要耽误了时辰,昨天夜里面观摩的星象,您可莫要忘记。” 楚玉身子猛地一颤,他知道巫女殷咛这是在提醒他先下手为强。 他望着楚涵峰,长声叹了口气,“峰儿啊,你我今生只怕是无缘继续做父子了,倘若有来世,你我若是生于皇家,父皇希望你我莫要是这番关系。” 楚涵峰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眼里面充斥着一丝不屑,抬头看了楚玉一眼,眼底没有多少情绪。 “斩!”楚玉扔下竹签。 竹签摔在地上,啪嗒的一声,像是一条鞭子猛地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一样,在这寒冷的冬天,被冷风席卷着呼啸涌来。 刽子手举起手中的大刀,“大皇子,得罪了,您若是做了厉鬼,莫要来找奴才,奴才也是迫不得已。” 说着,便挥刀。 千钧一发时,忽然听到一阵高昂的女子声音,“刀下留人!”女子的声音卷席在马蹄声中,呼啸着涌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楚燕俪骑着马带着沈如诗奔来。 楚涵峰平静的目光顿时一变,像是一条逆流而上的河一样充斥着不和谐的声音。 楚玉见楚燕俪跟沈如诗归来,眼底一亮,心中虽然恼恨这看守城门的侍卫又一次失误,让她们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过去,但是却还是惊喜大于失望,很快,惊喜又被一股担忧的情绪所代替。 他噌地一下子站起来,伸出手指着她们两个。 “大胆!竟然敢擅闯刑场,来人,给朕把她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抓起来。” “且慢!”楚燕俪大喊一声,目光狠狠地看着涌上来的人,她的眼神锃亮,像是涂抹上了一层星光一眼,裹挟着一丝杀意。 周遭的人立刻停下了脚步,不敢上前。 楚玉惊慌地看着她们。 楚燕俪道,“皇上,莫要滥杀无辜,杀死南坞诀的人不是你的儿子,而是我!” 楚玉背后冒出一股冷汗,冷冷地说道,“你?你以为你说什么朕便信什么?” 楚燕俪微微眯起眼,声音也冷了三分,“皇上,怎么,您就这般相信你的儿子,堂堂函楚国的大皇子是杀人凶手吗?还是说,你心中希望他是杀人凶手,今日正好杀了他斩草除根?” 楚玉气的胸脯起伏,一把将眼前的竹签扔了过去,散乱一地。 “大胆!竟然敢当着朕的面如此胡言乱语!”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胡言乱语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胡言乱语 楚玉越是发怒,楚燕俪便越是平静,抓住了对方的软肋,心中安稳许多。 “妄自揣测圣意的确是我的错,只不过那南坞诀的确是我杀死的,我楚燕俪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大皇子为了救我们才承担了如此的冤枉罪,如今,我不能看着他白白替我送死,便回来领罪,还望皇上重新决断。” 一时间,周围迅速的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的落在楚玉的脸上。 众人未曾料到,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若是能够保得了楚涵峰的性命,那可真是一件好事。 巫女殷咛站起身子,微微眯起眼,用一双邪恶的眸子盯着她们,声音甚是刻薄。 “笑话,这死罪倒也有人争了起来,死的可是我的弟子南坞诀,你说他是你杀的,我便信?” 她转首盯着楚涵峰,“既然寻不出凶手,你们两个人,都得死。” 楚燕俪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漫过巫女殷咛落在楚玉的脸上,“皇上,何必都杀,您若是圣君,对此冤案,再审便是。” 楚玉浓眉皱起,满脸得为难,一句话不说,保持着沉默。 楚涵峰原本是半跪着的,见楚燕俪这般,站起身子,朝着她的方向走去,两个刽子手本想要拦着他,但是被楚涵峰一个眼神震慑住了。 他身穿一件白衣,看起来跟普通的囚犯别无二致,只是那双眸子像是雕刻一般,显露星夜一般的光辉。 他停在楚燕俪的马前,楚燕俪便也翻身下马,看着他,并没有楚涵峰期待之中的爱慕之情,不过是一个受恩者的报恩罢了。 “对不住了,我回来的晚了。” 楚涵峰皱着眉,终于露出方才面对楚玉时都不曾流露的波动,“你为何要回来,你明知道,回来便是丧命,我当初花了那么大的功夫将你送出去,眼下这番,实在是令我失望。” 楚燕俪微微颔首,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任你失望与否,我终究是要回来的,否则,他日你变成了黄泉下的一缕冤魂,我楚燕俪如何能够还得清楚。” “本皇子从未要你还。”楚涵峰咬着牙,压低了声音。 低沉的嗓音像是平原上滚过的闷雷一般,卷泄怒意。 楚燕俪却是置之不理,转首看着楚玉,“皇上,人是我杀的,我希望您莫要牵连那些不相干的人。” 她看了沈如诗一眼,“圣女是被我劫走的,此事与她没有丝毫的干系,还希望皇上看在凌王的面子上,莫要责怪她。” 沈如诗坐在马上,睫毛微微一动,动了动嘴唇,本要说些什么,却还是忍了回去。 楚玉怒摔杯子,站起身子,浑身上下都燃烧着愤怒的气息。 “可真是好生大胆!”他微微眯起眼,“你们以为朕如此好欺负?” 楚燕俪平静得看着他,“皇上此言谬以,这几番回合算计下来,皇上您并没有吃亏,巫师死了,对您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不是吗?大皇子即便不死,日后却也失去了兵权,您才是最大的赢家啊!” “你!”楚玉气急,忽的,喉咙处涌上来一股鲜血,扑哧一声吐出来。 “皇上!”老公公瞪大了眼睛看着楚玉,甚是惊慌,手里面拿着帕子便开始替楚玉擦拭,被楚玉一把打开,“给我滚开!” “哎呦喂,皇上,您可莫要动气。” 楚玉盯着楚燕俪,“你……当真是你杀了南坞诀?” “不错。” 楚燕俪挺直了腰板,没有一点畏惧的神色。 楚玉本就是气急,心里面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便是绝世美人,却没没有他的面子要紧。 “好啊,真是好,你既然杀了南坞诀,便去给他陪葬吧!”楚玉看着一旁的侍卫,“来人,给我把她抓起来,腰斩!” 腰斩!沈如诗睁大了眼睛看着楚燕俪,决不可如此,她心里面甚是煎熬,楚燕俪平日里很是聪明,怎么现在却好不反驳,她翻身下马,站在楚燕俪跟前,满了认真地看着她。 “阿楚,你疯了吗?”她压低了声音,“莫要忘记,你阿爹的仇还没有报呢!” 楚燕俪倒吸一口气,态度却是十分坚决,看着沈如诗的眼神柔软了几分。 “如诗,我欠楚涵峰的,定然一力承担,至于阿爹的仇恨,拜托给你了。” “你自己的仇,自己报,你难道忘记了当初如何跟我说了吗?你说你要手刃仇人,现在这样,又算是怎么回事?” 楚燕俪皱起眉,微微闭上眼,脸上的痛苦不言而喻。 楚涵峰眸光深邃地从楚燕俪的脸上扫过,半跪在地上,对楚玉道,“父皇,她不过是一时失手,当初儿臣亲眼所见,是南坞诀先动手,楚姑娘不过是自卫罢了。” “自卫?”楚玉冷冷一笑,甚是可怕,“一个奴婢罢了,自卫?朕告诉你,南坞诀身份尊贵,即便南坞诀要她千刀万剐而死,她也得乖乖服从,一个奴隶,有什么资格自卫?” 楚涵峰不甘心,继续辩驳,却被楚玉打断,“够了,你的罪过朕还没有追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还在此处给这个小奴婢说话。” 话音刚落,满城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 楚玉大约听清楚了他们说了些什么,脸上很是难看。 忽然之间,沈如诗大喊一声,“是铭星!” 众人齐刷刷抬起头向着天空看去,只见原本昏沉的天色,突然之间明亮起来,闪过一道明亮的流星。 璀璨的迷人,平日里这般景色难得一见。 就连楚玉都微微张大眼睛,刚才的怒意一扫而空,脸上显露出喜色,“是铭星,天降降幅于函楚国啊!”他展开双臂,大声喊道。 这时,大臣突然谏言,“皇上,臣以为这是上神显灵,铭星二十年出现一次,眼下这个时候出现,或许是在警示什么。”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道,“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眼下出现铭星,实在警告皇上,莫要杀生,今日,理当赦免众人。”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铭星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铭星 楚玉气恼的看着他们。 哪里有这般容易的事情,若要赦免了他们,他绝对做不到,正要开口反驳,突然全场百姓竟然全部都跪了下来。大声齐呼上天有好生之德,皇上恕罪。 楚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没想到这些百姓竟然如此效忠于那几个外人。 俗话说得好,民为重君为轻。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楚玉虽然拥有权利,但是他最害怕的却还是这些黎明百姓。 眼下这些百姓们一齐下跪,要他赦免他们几个人。他当真是犯了难。 清晨的钟声响了,好一阵儿在一片沉默中显得非常突出。他愣了好一阵儿。最后才一挥袖。 “今天既然是上得上天庇佑我国。百姓又如此求恩。那朕便法外开恩将所有的囚徒都饶恕。” 众人听到以后满心欢喜,到处都是歌功颂德的声音。 沈如诗跟楚燕俪相互看了一眼,眼里面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没想到此时竟然如此不了了之。今天还多亏天上流星。 只不过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凑巧。凑巧的让他们觉得都有些蹊跷了。 楚燕俪转过头看着楚涵峰,声音十分的平静,就像是那经不起一丝波澜的湖面的海水一样,生也好,死也罢,从来都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姿态。 “这下可好了,你不死。我也不死。皆大欢喜。” 楚涵峰脸色却是难看的很。目光从楚燕俪的脸上越过去,落在那人群之中的东南方向。 他看着自己的手下,几百人隐藏在这些平民百姓之中。今日本来是预定谋反,奈何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他如何也想不到楚燕俪跟沈如诗竟然会回来。 说不出心中究竟是欢喜还是失望。虽然楚燕俪坏了他的计划,但是这份心意楚涵峰心里面总还是感动。目光带着三分柔情,看着楚燕俪。 “你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已经感激不尽。据于你方才说的。既然此时我已经答应你替你承担罪过。你便也无需如此感激我。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水,今日你若真的替我去死,日后让我如何在中相识之前立足?” 沈如诗却发现楚涵峰眼神之中有一丝不对劲儿,趁着他们两个人交谈的事,然后目光早就漂向了人群之中,果然,她发现了有一些人的神态的确是有一些别扭。 不出所料,她便觉得楚涵峰不会像是刀俎之肉,任人宰割。可怜沈如诗今日不知道,还以为自己赴汤蹈火回来救他的性命,报答的恩情呢。 沈如诗民看着楚涵峰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挑衅。楚涵峰见沈如诗似乎起了疑心。对楚燕俪说。 “父皇已经离去了。你们与后若是要留在这。要小心,父皇今日生了气,会想方设法的找你们的麻烦。你若是要走,我便派人送你离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楚燕俪想起了藏宝图的事情,即便要走,也找到了藏宝图再说吧,她摇了摇头,一副江湖情义的模样。 “我要是想离开自然有办法里。之前的事情已经麻烦大皇子太多,日后还希望您怎么要在插手我的事了。” 楚涵峰皱了皱眉,楚燕俪对他的见外也不是一日两日。他今日实在是没有功夫跟楚燕俪多交攀谈,毕竟这规划了十几天的计划被破坏,他还要去安抚手下。 “也罢,反正我这些日子被扣押在皇城,只怕是离不开了,你若是有什么麻烦,便到宫里面寻我。只要但凡我能做的到定会帮你。还有,你父亲的仇恨,我有了复仇的法子,你若是想知道明日这个时候便来宫里面寻我。” 楚燕俪开始的时候沉默,直到最后在楚涵峰离开之前点了点,头说不出自己到底是真的信任还是怕他面子上不好看才如此答应着。 众人都离去了。沈如诗跟楚燕俪最后还是会到了原来的住处。两个人边说边笑,似乎是死过一次。这条命像是捡回来的。 “你呀,赶紧去瞧瞧你的凌王吧,你走的这些日子,只怕他找你都要找疯了。我刚才可是听楚涵峰说。这十日之内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侍卫排出去寻找你。奈何却是无功而返。只怕你见到他之后不好交代。” 沈如诗笑了笑。“无妨,他若是真的动了怒气,我便忍着些罢了,终究辞职是我对不起他,一句不说便离开了。他也需要体谅我,我跟他有没有婚嫁的关系,我去何处他无权干涉。” 沈如诗话音刚落,听到一阵粗重的男子咳嗽的声音。吓了一跳,话音在嗓子里面打转,都说不清楚了。 倘若凌王此时出现在这里,那她可真是有嘴说不清了。她转过头去看,发现不是,心里面常松了一口气,盯着眼前这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孩子,说道, “你当真是吓死我了。何时也学会耍弄这些招数,许久不见了。你近来如何?” 楚涵峪看了楚燕俪一眼 那眼神明显在嫌弃楚燕俪碍事。无奈之下,沈如诗便让楚燕俪先行退下。只剩下他们单独两个人的事后,沈如诗变得严肃了许多。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楚涵峪便开始质疑。楚涵峪的脸色很是严肃,一点都不像一个十几岁孩子的模样。倒像是个在厅堂上审判罪人的官员。 “你们两个方才为何要帮他,你可知道他差一点就要死。这样大好的机会却被你们给毁了。” 沈如诗知道楚涵峪心中有怒意,却没想到这孩子怒意竟然来得这么猛。 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起头。这件事情的确不好交代,但是刚才沈如诗根本就没有顾及到这么多。她放缓了声音,控制着自己莫要跟这孩子吵起来。 “我们刚才不是在救人只是在报恩。若不是他,当初死的便是我们。你现在在这里质疑我那你当初可想过,倘若楚燕俪真的被当做杀人凶手被杀了,你可会帮我们吗?” 楚涵峪沉默着,直钩钩的盯着她。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质疑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质疑 楚涵峪皱起眉,满脸不解,“倘若是你,本皇子自然会想方设法救你,只不过那个楚燕俪不过是个奴隶罢了,本皇子何必为了她如此费神。说来倒也是奇怪,大哥为何会救她?他那种机关算尽的人,怎么能为了一个奴隶置自己于死地。”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们都被他骗了,他也许的确对阿楚有几分喜欢,奈何,他却未必能够为阿楚放弃大好江山,今日,便备好了人马,只等楚玉一声令下,他便造反。” “你是说……不可能啊,他的兵权明明被父皇剥夺了,现在还有谁愿意给他卖命,况且,这当真是孤注一掷的事情,倘若他真的要造反,若是失败……” 楚涵峪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不肯相信。 沈如诗的声音却甚是平静,他们都太小看了楚涵峰和楚涵峰这些年来积累的力量,“他的兵权明明被楚玉剥夺了不假,但是你们以为他这些年带兵在外,想要建立自己的死士阵营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何况,这些年来楚玉迷心于巫术、美人……而楚涵峰虽然被派往了边塞,却也因祸得福,这些年来战功显赫,在边塞吃了这么多年的黄沙并非无用,眼下,函楚国的百姓们可是都记得他的功劳。” 楚涵峪握紧了拳头,朝着墙面的方向走过去,狠狠地一拳打在墙上,打下一个深洞。 沈如诗微微皱起眉,“你们兄弟二人的皇位之争,看起来是楚玉决定你们的命运,但是,楚涵峰却拥有你不曾拥有的民心与死士。” 所以,楚涵峪只能耍手段。沈如诗现在终于理解处于楚涵峰如此强大的对手面前,楚涵峪究竟面对着怎么样的压力。 “所以,你要帮我!”楚涵峪猛地抬起头看着沈如诗,眼睛里面不是祈求,而是一种强烈地逼迫性的欲望,沈如诗不知道楚涵峪为何这样依赖自己,只觉得心里面有些不舒坦。 “当初你答应过我的!”楚涵峪见沈如诗如此犹豫,又重复一遍,“你要帮我!” 沈如诗微微皱了皱眉,“当初我只是一个答应帮你,不过是见你可怜,现在看来,你并不可怜。你们兄弟两个的斗争,我不想参与其中。” 楚涵峪眼眸渐渐深邃,像是雕刻一般,日光洒在他的脸色,翻动着淡淡的光辉。 沈如诗这才发现,楚涵峪跟楚涵峰生的极其相似,他们眼底有着一样的对欲望的渴望。 她默默地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见楚涵峪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香囊,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梦里,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目光落到沈如诗脸上。 “汝姐姐今日可是戴了兰囊?” 沈如诗伸出手摸索向自己的香囊,解了下来,递给楚涵峪。 楚涵峪抓在手里,缓缓地举起来放在鼻尖,闻了又闻,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纯真的色彩,“这的确是我阿娘身上的味道。” 沈如诗突然心酸,说道,“你若是喜欢,那我便送给你。” 当初用这兰囊的时候,不过是打算利用楚涵峪,可是不知不觉之中,沈如诗却是喜欢上了那香囊的味道,想必楚涵峪母亲生前也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 她心里面突然流过一丝别样的情绪,“这几日我都会留在函楚国,你若是有何麻烦,便告诉我,我若是帮得上忙,绝对不会推辞。” 楚涵峪抬起头望着沈如诗,突然笑出声音,“汝姐姐,我是函楚国的二皇子,这话,理当我来跟你说吧?” 沈如诗道,“也好,你若是这般说,我倒也放心,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离去了,离开函楚国的这些日子积攒下来不少事情需要处置。” “嗯,去吧。” 沈如诗笑了笑,转身离开。 楚涵峪看着沈如诗离去的背影,动了动嘴唇,用只有他自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汝姐姐,你定然会帮我的。” 楚涵峰回宫之后,便被楚玉召见。 楚涵峰早就料到今日的事情虽然结束,但是楚玉心里面却存下来郁结,自然不会轻易饶恕。 他走到楚玉的书房,楚玉正在读书,可是楚涵峰大眼一看,楚玉的书都拿反了。他的书桌前摆着一杯酒。 倘若是两杯酒,那便是要跟他切谈,但是一杯酒……一杯酒……楚涵峰后背冒出一股冷汗,怕就怕楚玉釜底抽薪。 “父皇,儿臣来了。”楚涵峰跪在地上,拜见道。 楚玉浓眉皱起,丝毫不放松地看着楚涵峰,“你今日可真是做的好事!” 楚涵峰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父皇这话说得,儿臣今日侥幸被赦免,是天降恩赐,也是父皇饶恕,能有幸活下来,儿臣已然没有其他请求,日后能留在父皇身边,哪怕只是服侍,儿臣也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楚玉微微眯起眼,楚涵峰越是这般顺从,他心里面却是担忧。 楚玉向来以为,做皇帝最大的好处,便是每日清晨醒来的时候,算计宫里面对他威胁最大的人,想方设法按个罪名,将其除去,这是普通大臣做不到的。 “百日楚燕俪说,朕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才要除去你……” “父皇!”楚玉话音未落,便被楚涵峰打断,楚涵峰声音很是急促,“父皇,儿臣从来不敢如此想,父皇日理万机,英武决断,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儿臣让父皇操劳了,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儿臣的错,父皇已经对儿臣法外开恩,儿臣还敢说什么。” 楚玉摸索着自己的扳指,这楚涵峰的回答倒是滴水不漏,让他找不出他的失误。 “朕问你,你当真效忠于朕?” 楚涵峰抬起头,“父皇,在儿臣心中,您不仅是皇上,更是儿臣的父亲,儿臣甘愿为了父亲鞍前马后,绝无二心。即便今日父皇要杀了儿臣,儿臣也绝没有半句怨言。” 楚玉苦笑几声,声音低沉道,“你说的倒是好。”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鸩酒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鸩酒 “峰儿啊峰儿,你可知道今日朕要赐死你的时候,函楚国的百姓是如何维护你的?那般看来,好似你才是他们的皇帝。” 楚涵峰听后,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果然,楚玉心存忌讳。他今日本来打算谋反,却也没有将黎民百姓对他的拥戴算入计划之中,可是现在谋反的计划被打破,眼下只能在楚玉面前装孝子以求平安度过这些日子。 奈何,楚玉却是对他起了忌惮之心。 果然,是因为百姓。 楚涵峰眉头皱的更紧,狠狠地磕了一个头,砰地一声,额头顿时显出血迹,“父皇,您这话可真是折煞儿臣了,儿臣怎么敢!” 楚玉默默地叹了口气,“峰儿啊,你是个聪明人,也该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这些年来,朕派你出去打仗,本是为了函楚国扩大疆域,可你倒是好,暗中在边境发粮,笼络民心,你当真是觉得天高皇帝远,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楚玉的声音很是低沉,像是闷雷从平原上滚过,压抑得很。 楚涵峰心里面一片沉寂。 定然出了内鬼,他不敢抬头看楚玉的目光。 倘若出了内鬼,理当将今日的事情报告给楚玉,那楚玉便也该知道他本来是要谋反的,可是今日刑场上,却是不见如此。 或许,是楚玉太会掩饰? 楚涵峰心里面摇摆不定,“父皇,儿臣知错,奈何儿臣怎敢跟父皇对抗,当初给灾民发放粮食的事,儿臣未尝没有想要汇报给父皇,只不过觉得父皇日理万机,只怕是没有心思管教此事,儿臣便擅作主张,儿臣保证,此等事情,日后定然不会发生第二次。” 楚涵峰话音刚落,便听到楚玉长叹一口气,“晚了!” 楚玉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目光向下看去,那眼神之中涌动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峰儿,你若是早些想到这些该多好阿,奈何,朕现在已经不相信你了。” 楚玉甩了甩袖子,便拿起了桌子上面的鸩酒,递给楚涵峰。 楚涵峰哆嗦着双手去接,神色绅士刚毅,“父皇,您可想好了?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 “哼,你这话将峪儿置于何地?” “他不过是个疯子,整个函楚国的人都知道,父皇难道要将希望寄居在他身上吗?那我函楚国还有什么将来!” “闭嘴!”楚玉反手给了楚涵峰一个耳刮子,“事到如今,你岂能如此愚蠢,朕并非定然要把函楚国交给他,只不过,终究不能交给你罢了!” 楚涵峰心里面梦到寒冷下去,再一次对他的父亲感到失望。 “父皇,我是您的儿子,您何必如此忌惮我,我们才是一家人,那些巫师,他们不过是觊觎父皇的江山罢了。” 楚玉眸光深了些,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正是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朕才如此畏惧。” 楚涵峰手中端正的鸩酒不稳,依然洒了出来,他微微眯起眸子,“看来,父皇当真是要杀了我。” 楚玉一挥袖子,满脸的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这是你最好的结局。” 楚涵峰冷笑出声,“好啊,父皇,儿臣去黄泉之下替您祈福。”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楚玉毛骨悚然。 楚涵峰缓缓地将鸩酒递到嘴边,正是千钧一发时,忽然,有人踉跄着闯了进来,一把打翻了楚涵峰手里面的鸩酒,扑通一声跪在楚玉面前,满脸的惊慌失措。 “皇上,不可以啊,他可是您的嫡长子,您绝不可以杀了他!”楚后紧紧地拽着楚玉的袖子,泪水顺着眼眶冲出来,撒了满脸。 楚玉看到楚后的那一刻,满脸恼怒,瞪大了眼睛,“没有朕的允许,是让你进来的!” 门口处跌跌撞撞跑进了大太监,见楚玉满脸怒意,吓到浑身发抖,扑倒楚后跟前,“皇后娘娘,皇上跟大皇子正在商议要事,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奴才方才告诉过您了,您怎么擅自闯了进来。” 楚玉横眉怒目瞪着大太监,“朕看你是活腻了,连个人都拦不住。” 那大太监吓得直直地给楚玉磕头,“皇上恕罪,奴才罪该万死!” 大太监快要急哭,看着楚后,“皇后娘娘,奴才求求您了,莫要难为奴才了,跟随奴才出去吧!” 楚后没有搭理他,泪眼看着楚玉,甚是激动,“皇上,您告诉臣妾,您是不是要杀了峰儿?” 楚玉脸上阴沉,像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一般,一双手背在身后,“皇后,你多虑了。” 楚后捡起地上的鸩酒杯,端在手里,慢慢地伸向了楚玉,“既然如此,那皇上为何要赐给峰儿毒酒!” 楚玉的脸上顿时难看到极点,喊道,“皇后!” 一旁的大太监身子僵直在原地,一动不敢动,恐慌到极点。 “皇上,您倒是说句话!您是不是要杀了峰儿?”楚后激动地不像样子。 “皇上,峰儿是臣妾跟您惟一的儿子,当初您让他去边疆,臣妾纵然有千般万般舍不得,却还是顺从皇上的意思,让他去了,峰儿这些年在边境吃了多少苦不说,皇上可知道他有多孤独?” “便说那个疯疯癫癫的二皇子,明明那般无礼,皇上确实要将他留在身边,他倒是好,有皇上的宠爱,而峰儿呢,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边境,有谁关心呢!现在好了,他回来了,皇上却是要他的性命!臣妾想不明白,虎毒不食子,皇上这到底是为何!” 楚后振振有词,楚玉脸色发青。 此事的确是不好交代,他长声叹了口气,“皇后,朕都说了,此时是你多虑了,这哪里是毒酒,不过是普通的酒罢了。” 楚涵峰在一旁附和,安慰楚后,“母后您莫要担心,父皇说的不错,儿臣可是父皇的亲儿子,父皇怎么舍得杀了儿子呢,母后若是再这么闹下去,只怕一切都说不准了。” 楚后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楚涵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在楚涵峰的脸上。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不共戴天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不共戴天 “我的傻儿子。”一行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她抽噎了几声,全然没有平日里母仪天下的度量,“你若是受了委屈,同母后说便是,旁人不懂你,母后懂你!” 今日刑场造反的事情,楚后也是参与者,丈夫跟儿子之间的抉择,她选择了楚涵峰。 奈何,这一切却被突然闯入的楚燕俪跟沈如诗打乱了。 方才听到楚玉召见楚涵峰,楚后心里面便觉得不对劲。掌管后宫这么多年,什么招数她没有见过,刚才一下子便猜出来了楚玉的目的,这才拼死也要进来。 都说母凭子贵,楚涵峰便是她的命根子,倘若楚涵峰一死,她皇后的位置难保,最终只怕失落的一个惨死冷宫的下场。 与其如此,倒还不如搏一搏。 她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楚玉,“皇上,臣妾知道您想来就不喜欢我,自然也不喜欢峰儿,这些日子,又受到小人的挑唆,对峰儿生出怀疑,但是请您记住,终究峰儿才是您的亲儿子,他才是楚家的人,才是楚家江山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楚后说罢,突然向前一仆,夺过了楚玉的佩剑,割喉而死! “母后!” “皇后!” 楚涵峰跟楚玉的声音一起响起。 楚后噗嗤一口鲜血吐出来,楚玉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开始时脸上是巨大的震惊,最后,那震惊的色彩变成悲恸与留恋,他把奄奄一息的楚后抱在怀里面,声音有些颤抖。 “皇后,您这是何必!你若是舍不得峰儿,朕便把他留在你身边便是,你何必……做这种傻事!” 楚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地抬起手臂,一双纤细高贵的手抚摸在楚玉的脸上,声音断断续续的,“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不喜欢臣妾,可……臣妾好歹是您的结发夫妻,请您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恕峰儿……他日后定然不会给您惹祸。” 楚涵峰在一旁看着,脸上的悲恸已经被一阵巨大的沉默代替。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仇恨在他心里面滋生,他恨不得立刻杀了楚玉,但他知道,他绝对不能,否则,楚后今日的死,便太冤枉。 楚玉看了楚涵峰一眼,吩咐大太监道,“来啊,给朕拿来纸笔!” 大太监微微一愣,慌忙地站起来,连忙把纸笔递给楚玉。 楚玉洋洋洒洒写下一个大字:恕!随后递给楚涵峰,道,“日后,这便是你的救命符,倘若那一日朕要杀了你,你也有个保命的了。” 楚涵峰伸手接过来,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从地狱里面爬上来的魔鬼,“谢父皇……母后。” 楚玉紧紧地握着楚后的手,“皇后,这次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楚后费力的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皇上,臣妾总算是能放心离去了,别了。” 手落地,人去矣。 楚玉微微闭上眼,他原来从不在乎楚后,有些时候甚至觉得这个女人甚是碍事,可是现在,她走了,他心里面竟然生出了几分不舍。 “皇上,奴才……”大太监话音未落,便被楚玉制止住了,楚玉摆摆手,脸上的悲恸慢慢的弥漫而来,“你们都下去,朕要一个人陪着皇后呆一会。” 楚涵峰最后看了楚后一眼,心中暗自发誓,母后,孩儿定然会替你报仇。 他跟随大太监退下。 此事被封锁,外界得知的消息不过是楚后病逝。 自古以来,皇家所有见不得人的秘密大都是这个借口,病逝,那些花一样的女子还有冷宫里面寂寂如深夜的弃妃,大都是归结于这个冷漠的理由。 沈如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面生出三分不安,不停地摸索着手指,对楚燕俪道,“阿楚,此事实在是不对劲,你不担心吗?” 楚燕俪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跟楚涵峰说过,倘若他有什么麻烦,我若是帮得上,定然不会推辞,眼下,想必他遇到了麻烦,可他不来寻我,我也不好去寻他。” 沈如诗道,“我猜,今日刑场上楚玉丢了颜面,心重定然不好受,便要杀了楚涵峰,是楚后一命换一命。” “楚后?”楚燕俪微微皱起眉,“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也不过是推测罢了。”沈如诗的语气起了一丝波澜,“只不过楚玉向来不喜欢他这位皇后,即便楚后死了,楚玉心里面有愧疚,今日不杀楚涵峰,但是一旦楚玉恢复了理智,定然会想到留下楚涵峰的危险,不会饶恕他的。” 楚燕俪的目光向着周围扫了一眼,见没有外人,便放心说道。 “楚涵峰若是逃回了边境呢?” 沈如诗摇摇头,“楚玉不会让他离开的,那样无异于放虎归山。楚玉平日里看起来倒是一副荒唐模样,可是你仔细想想,一个荒唐的君主,在位期间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拓展疆土,他平日里对巫师毕恭毕敬,不过是韩信受胯下之辱罢了,他才是最毒的。” “楚玉?”楚燕俪说起这个名字,眼底流过一丝不屑,在她看来,楚玉甚至不如她的两个儿子。 “只怕你是高看了他,哼,他有何了不起的,不过是只会算计自己的儿子罢了,巫女殷咛那般猖狂,也不见他有所行动,这次南坞诀死了,他倒是好,屁颠屁颠地查证,甚至封锁了全城,实话说来,我还从未见过这么窝囊的皇帝。” 沈如诗不跟她争执,孰是孰非,自然会见分晓。 “对了,楚涵峰不是约你见面吗?你要去吗?” 楚燕俪犹豫了一会,想起来楚涵峰说,他一家子找到了帮她复仇的法子,可是现在楚涵峰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帮他复仇。 楚燕俪犹豫了一下,最后,叹了口气,“去罢。” 沈如诗微微垂眸,盯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并不阻拦,“你若要去,我也不拦着你,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现在楚涵峰来来往往都被楚玉的人盯着,你见了他,说话可要小心些。”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小心谨慎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小心谨慎 楚燕俪点点头,“你放心便是,我自有分寸。” 楚燕俪离开之后,沈如诗独自回到闺房,远远地,便瞥见了萧天凌扶手站在门外的身影,那般俊朗阔长。 她捏了捏掌心,抬起步子缓缓走向他,心里面咯噔咯噔地响。 他也看到了她,眸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正当沈如诗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萧天凌用深沉的声音说起,“这些日子,受苦了吧?” 沈如诗猛地抬起头,方才的尴尬一扫而空,心中微微震颤,没想到萧天凌开口竟然是这句话。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吃苦倒是算不上,只不过着实遇到了一些稀罕事。” 萧天凌眼眸闪过一丝光芒,顷刻之间,便将她的脸颊照亮。 “本王本以为,你离开之后,便不会想着要归来。” 沈如诗的心口一涩,冷冷地嘲笑了自己一次,说到底,萧天凌还是在责怪她,难为她方才眼巴巴地以为他已经饶恕自己不告而别的罪过了呢。 “当初离开,是万不得已,阿楚的确杀了南坞诀,这等罪过,方才函楚国是不会被轻易原谅的,我只好随着她一起离开。” “阿楚?”萧天凌转头看着她,眸光里面充斥着危险的气息,像是蔓延到江边的湖水一样,一层又一层裹挟着涌来,那种密集的情绪压得沈如诗有些透不过气来。 “难道在你的心里,本王还没有楚燕俪重要吗?” 沈如诗微微垂眸,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凌王,您莫要无理取闹,我跟随她离开与此事有何关系。” 萧天凌冷冷一笑,卷起袍子,坐在门外的青石板凳上,这凳子本来是夏日乘凉用的,通体冰凉,现在坐上去,寒意便顺着衣裳散发到全身各处,沈如诗单是看着,便觉得后背冒出一股凉意,难受的很。 “你遇到了麻烦,竟然去寻楚涵峰,却不来寻本王。”萧天凌看着她,目光平静得很,他越是这般平静,沈如诗便觉得,他心里面掩藏着惊涛骇浪,不过是自己抑制着没有爆发罢了。 “楚涵峰哪里是我寻来的?他是为了阿楚才去帮忙的,我跟他之间有仇,凌王又不是不知道。”沈如诗欲哭无泪,萧天凌生性多疑她自然理解,却也不能将她跟楚涵峰扯到一起。 “临走之前,我们还存在嫌怨呢,若不是他这几日帮了阿楚许多忙,我自然不会白白放过他。”沈如诗见萧天凌眸光中含着一丝狐疑的情绪,便再开口说道。 萧天凌没有接茬,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也好,只不过你回去告诉楚燕俪,楚涵峰并非真心帮她,要她心中有数。”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如诗眸底闪过一丝白光,立刻警惕起来,或许,萧天凌知道些什么,“我这几日便感觉楚涵峰有些奇怪,难道,凌王知道内幕?” 萧天凌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的情绪,“枉费你那般聪明,却也瞧不出楚涵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沈如诗弯胳膊,被萧天凌这一盯,她只觉得心里面甚是难熬。 自尊心猛地袭来,她微微皱了皱眉。 “他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那日刑场上的确是为了阿楚放弃了谋反,有些时候,我心里面甚是想不清楚,这楚涵峰看起来不像是为了私情放弃大业的人,那日明明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放弃了,错过了最佳时机,引起了楚玉的狐疑,现在却还要受到楚玉的责罚……” 萧天凌眼底不屑的光芒变换成一丝欣赏,微微眯起眼看着沈如诗,“你如何知道那日刑场上他要谋反?” 沈如诗听萧天凌的语气便知道他定然清楚那日刑场谋反的事情,垂了垂眸子,笑道,“枉费凌王那般聪明,却也瞧不出刑场那日的怪异吗?” 萧天凌眯起眼睛笑了笑,“好啊你,竟学着本王的话!”他伸出手指着沈如诗,刚才缓缓积聚起来的冰川瞬间冲破。 沈如诗努努嘴笑道,“我这便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天凌冷笑一声,本要接茬,忽然之间,瞥见了树林后面有一个陌生的影子,他原本散漫的眼神顿时凝聚成一道灼热的光线,一齐朝着那光影的方向看过去。 “怎么了?”沈如诗微微眯起眼,察觉到有一丝不妙。 萧天凌见那影子像是一道白光一眼,只不过一刹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刚要掀起的风浪就这样平静了下去,他将目光转移到沈如诗脸上,勾起唇角笑道,“无妨,不过是看到了一只兔子,不知道是哪个宫妃养的。” 沈如诗扑哧一声笑出来,“凌王何时竟然也对这些宫妃养的宠物感兴趣了。” 她微笑着的表情之下掩藏着一丝晦涩的光,她是在太了解萧天凌,他向来便是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不惊,方才若非有什么重要事情,他定然不会做出那副模样。 沈如诗摸索着手腕,道,“凌王,这些日子巫女殷咛可曾为难过你?” 萧天凌冷冷一笑,“不过是个巫女罢了,在函楚国虽然呼风唤雨,可是莫要忘记,本王可是云起国的人,她岂能拿本王如何?” 无妨便无妨,何必如此吹牛。 沈如诗心里面嘟囔着,点着头道,“没事便好,我倒是担心,她会因为我的事情牵扯到你。” 他们攀谈许久,萧天凌身子已经感觉到三分寒意,抬头看着沈如诗,却不见沈如诗有半分想要邀请他入屋的意思。 沈如诗自然也清楚萧天凌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在这里晾着他,直到最后,天色渐渐暗了,见萧天凌却也还不离去,沈如诗便寻了个借口说道,“凌王,这么晚了阿楚还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便出去寻她瞧瞧,凌王请回吧。” “你打算去何处寻楚燕俪?”萧天凌问道。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局中局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局中局 沈如诗去宫里面寻楚燕俪,刚到宫门口,却突然看到一个身披紫衣的女子,那身影看起来甚是陌生,不知为何,突然有一股念头攫住了她。 光影起伏之间,沈如诗的心绪迫使不平静,这个场面很是熟悉,想当初巫女殷咛便是这般引诱她离开此处去了深山。 她微微眯起眼,心里面不停地冲荡着惊涛骇浪,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成拳头,见紫衣女子越来越远,紫衣飘荡在空中,甚是潇洒俊逸,若是再不追上去,只怕是迟了。 沈如诗没有再犹豫,转身抢过身旁官员的骏马,翻身上马,丢下一句,“改日十倍还你。”便离去了,留下怒气冲冲的官员盯着沈如诗的背影,大骂道,“哪里来的疯丫头!” 沈如诗直直地追着那自已的方向,追出去好远,自己都不清楚为何要追随她。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周围尽是雾气,白茫茫的一片,不知道密布多久,总之,她看不清楚远处的人影了,她长叹一口气,有些懊恼道。 “糟了,刚才定然是中了巫术!该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了巫女殷咛的骗!” 她本是打算掉头便走,却发现,已经寻不到回去的路,就像是那日与楚燕俪一同走入了一片迷宫之中,倘若慕容沣与在此处便好了。 眼下孤立无援,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沈如诗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草木皆兵。 她骑着马,慢慢地走着,夜幕快要降临,简直跟上次的情景一模一样,当初巫女殷咛便也是将她引入深山之中,谋杀不成。 沈如诗不知她这次到底是何意,总之,小心一些没有错。 正是在树林之间饶了一圈又一圈,忽然之间,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喘息声,那般微弱,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沈如诗的眼底闪过一丝白光,握着马缰的手慢慢地握紧,心里面轻轻一颤,此处当真是有人? 她慢慢地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突然之间,脚底下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沈如诗猛地吓了一跳,当场便大叫起来,“啊!” 心口处袭来一阵恐慌,她惊吓到了极点,慢慢地鼓起勇气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脚底下踩着的是一个男子,沈如诗立刻缩回了脚步,连忙说道,“对不起,我无意冒犯,只不过你躺在此处做什么?” 沈如诗说完,过了许久,那人确实没有任何回应。 沈如诗心里面咯噔一下,顿时又一股恐惧蔓延上来,狠狠地攫住她。 该不会是个死人吧? 沈如诗连忙向后倒退一步,顺手牵着自己的马缰准备离去,突然间,听到了那人的呼救声,“救救我。” 他的声音甚是微弱,一如刚才沈如诗听到的微弱的呼吸声一样,沈如诗眼底猛地闪过一丝白光,恍然大悟,此人还活着! 她立刻转首,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只见此人遍体鳞伤,方才她踩着的便是他血肉模糊的手臂,虽然月光极其微弱,但是沈如诗大抵还能看清楚,此人样貌极为出众。 沈如诗声音甚是低微,“你……为何会这般?难道是遭到了仇家的追杀?” 沈如诗心里面估摸着此人的身份,像当初她在山洞里面救了殷剑,是那般厉害的人物,眼下该不会又撞到什么厉害人物吧? “救我。”那人反反复复只有这两个字。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便蹲下身子去触摸此人的额头,实在是烫得很,她去试探他的气息,眼神瞬变,未曾料到,此人已然气息奄奄,本该在三炷香的时辰之前便丧命,没想到他能坚持了这么久。 沈如诗伸出手去搀扶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将此人搬上她的马,若说要带他回去,只怕此人的身子已然经不住路上的颠簸了,可是今日她出来也没有带上药材,沈如诗额头急出汗水,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咳咳咳”他咳嗽不止。 沈如诗回头看了他一眼,“坚持坚持。” 她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处茅屋,不知道是谁搭建的,便扬起马鞭,朝着那个方向去了,到了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并没有住人。 茅屋锁着,无法入内。想来是这茅屋的住人这段日子不在此处才会这般。 沈如诗微微皱起眉,目光向着四周看去,最后稳稳地落在那名男子腰间的佩剑上,毫不犹豫地拔出。 男子看起来很是重视他的佩剑,见沈如诗夺走,伸出手搭在沈如诗的手上,皱起眉,声音很是沙哑,“你想做什么?” 沈如诗眉头皱的更紧,“我现在在救你,哪里这么多挑剔的话。用完就还给你,放心。” 沈如诗倒也能理解,兴许这佩剑对那人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因此,当她举着佩剑朝着锁链砍去的时候,心里面甚是小心莫要把他的佩剑伤了。 咔嚓。锁链断裂。 沈如诗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转首看着那人,道,“你自己可还能走得动?” 说完,见那人紧抿着唇,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搀扶,罢了,还是我来吧。 她伸手去搀扶那人,突然,将他腰间的令牌碰掉,沈如诗立刻蹲下身子去捡,看到上面“万沧昱”三个字。 沈如诗的眸子微微一亮,倒是个好名字,只不过万沧这个姓氏现在实在是不多见了。 她心里面正泛起了一丝狐疑,令牌却突然被万沧昱夺了过去,他怒目看着沈如诗,沈如诗哎了一声,道,“何必这般生气,不就是令牌吗?瞧你,抢东西的时候力气也不小。” 她别开脸不去看他的脸色,扶着他向着茅屋走过去,“我说你现在气虚不畅,还要动怒……” 刚入茅屋,沈如诗便感觉到一阵灰尘涌来,呛得她不停地咳嗽起来,她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扑打在眼前,皱起眉头,甚是烦躁,“这里多久没有住人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茅屋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茅屋 她将万沧昱放下,累得不轻,长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倘若阿楚在此处,便也不必如此吃力。”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沈如诗淡淡一笑,起了几分警惕。 “你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必须要有草药才能救治,我出去寻寻看,不知道这片林子有没有草药。”事到如今,沈如诗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此人能否活得下来,便看此处到底有没有能救他性命的草药。 沈如诗推开门,刚迈出去一步,突然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雪,纷纷扬扬,她皱了皱眉。 可这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更为可怕的事,沈如诗听到了周围传来了几声狼嚎。 她心里面燃起了一丝恐惧,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在山洞的遭遇又一次袭上心头,沈如诗心里暗自骂了一句,该死,不会这般倒霉又碰见了野狼吧。 她站在门口徘徊,犹犹豫豫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外面有狼,你莫要出去。”万沧昱颤抖着声音说道。 沈如诗立刻朝着他看去,道,“我若是现在不出去替你寻草药,只怕你就要死了。” 万沧昱挣扎着坐了起来,目光看向沈如诗,“树林里面不定时地会有狼群出来搜捕猎物,你若是这个时候出去,即便是寻到了草药,不知道还有没有性命回来。” 沈如诗皱起眉,“可我总不能不离开此处了。” “且等一等,避开这个风头,待狼群离去,你再去寻。”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坐到他对面,认真的看着他,“可你还能坚持?” “无妨。”万沧昱咬了咬牙,一副坚韧的模样。 沈如诗倒吸一口气,道,“好,那我便听你的,你忍着些。” 屋子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弥漫了整个世界,茅屋里面没有生炭火,显得更冷。 沈如诗裹紧了衣裳,见万沧昱冻的嘴唇发青,便要借下披风披给他,奈何万沧昱却实在是倔强的很,推开沈如诗的手。 “女子的衣裳,我不穿。” 沈如诗立刻皱起眉,心里面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怎么,你瞧不起女子?” 万沧昱紧抿着唇,背靠在墙上,不说话。 沈如诗道,“罢了,我何必呢。” 她也靠在墙上,可墙面通体发凉,沈如诗只觉得后背有一股寒意猛地袭来,打了个寒颤,便直起了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巫女殷咛到底想要做什么,每一次都将她引来,最后却又不了了之。 反倒是在林子里面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她沉着那人沉眸的时候偷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此人样貌非凡,像是做大事的人。 谁承想,那人虽然闭着眼,却是道,“沉气,才觉得暖和些。” 沈如诗被他吓了一跳,猛地直起了身子,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是人是鬼。” 万沧昱笑笑,“像你这般身份的大家闺秀,出口怎么如此难听。” 他察觉自己已然坚持不久,这般说着话,才能维持下去。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你怎么知道我是大家闺秀?” 她心里面的疑惑像是藤蔓一样紧紧地包裹上来,紧紧地缠绕着她。沈如诗清了清嗓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万沧昱脸上没有多少情绪,只是道,“你疑心实在是太重了。” 沈如诗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有意设计我,还是……” 话音未落,便被万沧昱打断,“我若是故意设计你,何必将自己伤到如此,只怕是命不久矣。” 他的声音裹挟着一丝不屑,似是觉得这般极其简单的道理沈如诗该懂,不该像方才那般问出傻话。 沈如诗想想倒也是,万沧昱现在离鬼门关可只差一步了,若要说是巫女殷咛派来用苦肉计设计她的,倒也不像是。 “那你到底是如何知道我是大家闺秀?” 他笑笑,“我不仅知道你是大家闺秀,我还知道,你是函楚国的贵客。” “你到底是谁?”沈如诗噌地一下子站起身子,觉得眼前这人的眸光实在是危险,让她想要远离。 万沧昱声音甚是平静,“此事甚是简单。你穿着高贵,在函楚国,乃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家室才能有如此的穿着,然后函楚国的大家闺秀都要佩戴彩旗,可你却没有,说明你有着比函楚国大家闺秀还要尊贵的地位,那便是楚玉的客人。” 沈如诗听后,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原来也不过如此,有什么了不起的。” 万沧昱正要说话,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来,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惊恐的色彩,立刻向他走去,站在他跟前,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样?” 万沧昱紧紧地皱着眉,不言语,从他的神情之中沈如诗看得出他的痛苦,心里面甚是后悔方才跟他犟嘴,她站起身子,压抑着心口处起伏的波澜,“不行了,我现在必须要出去给你寻找草药,你且在此处好生待着。” 说罢,沈如诗也不管他答应与否,转身便走。 刚推开屋门,一阵冷风裹挟着大雪涌来,刺痛着沈如诗的脸,像是冷刀一样。 沈如诗将帽子扣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出去寻找马匹。 骑着马在大雪之中行路甚是不容易,沈如诗挥舞下鞭子,奈何骏马却还是不愿意前行,沈如诗便拔出了簪子,朝着它轻轻插下去,马顿时受惊,长鸣一声,便开始前行。 虽然费了些力气,好歹周围狼嚎声已经远去了,沈如诗最恐惧那些恶狼了,眼下,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抬起眸子,朝着远方看去,不一会的功夫,到处都被白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在月光下翻动着淡淡的光辉,有一种静谧和谐的美丽。 周围没有嘈杂,马蹄一个接着一个地印在雪地上,每走一步,沈如诗便感觉周身狠狠地颠了一下,她紧紧地抓着马缰,唯恐从马背上摔下去。 “辛苦你了。”她拍拍马背,怜惜道。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寻雪玲药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寻雪玲药 这林子落满了雪,路便更加难走,不到一半的路程,马受了惊,长鸣一声,险些将沈如诗摔在地上。 所幸沈如诗马术精通才侥幸活命。 “怎么这般过分!”她盯着跑远了的马蹄,心里面甚是气恼,这马虽然不是自己养的千里马,还倒也算是一个骏马,却连这些苦都吃不了。 沈如诗正是暗自抱怨,突然,瞥到地上一抹血迹,马蹄的足迹刻着鲜血。 她恍然大悟,难怪方才的马时反应那么大,原来是受了刺激。 沈如诗默默地叹了口气,转首看着这一片白茫茫的天色,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她寻了一根木棍,每走一步,便在地上做了一个印记,不过这个法子倒也是拙劣,毕竟眼下还下着雪,不过一刻的功夫地上的印记便会被大雪盖住,待沈如诗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迟了。 她紧紧地皱起眉看着走过来的痕迹,长呼一口气,“罢了,耽搁便耽搁,既然已经走到此处,好歹也要寻到那雪玲药,不然回去也没有用。” 自言自语后,她便迈开了步子走下去。 还没有寻到雪玲药,沈如诗突然听到了一阵狼嚎声,心就显示绷紧的弦一般,顿时紧张起来,身后的凉意窜的一下子升起,她转首看了一下四周。 不对啊,方才那些狼群已经退去了! 她立刻寻了一个树桩靠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狼群涌来,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般,沈如诗只感觉呼吸困难,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扶着旁边的树桩。 脑海里面快速得闪过一个念头,镇定,眼下这个时候必须要保持镇定! 奈何,手指却是不听使唤地发抖。 单是听声音,沈如诗便察觉出这次的狼群不在少数。 沈如诗一步一步地向后退,突然之间,脚下踩空,猛地塌陷下去。 “啊!”伴随着她的呼喊,还有积雪不停挤压的声音,狼群冲来,在她跌落的雪堆的跟前,不停地嗅着。 沈如诗这才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猎人的陷阱之中,幸运的是,这陷阱似是有些时候了,基本的功用已然不能伤人,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反倒是能救她一命。 她心里面燃起了一丝希望,拍着胸脯长呼一口气,当真是庆幸至极。 只怕是前一阵子实在是太不走运,才会将所有的运气都用到这个时候。 沈如诗抬起头一看,上面已经被大雪盖住,她感觉到狼群在上面嗅着,最后,似是有别的猎物,便离开了。 过了许久,沈如诗的手都冻紫了,直到她发觉上面已经没有了狼的气息,这才费力上去。 刺啦。不知道哪里的针刺将沈如诗的手指划破了好大的一个口子。 沈如诗捂着手指,长呼一口气,甚是疼痛。 她的眼眶微微红润,被风刺得有些流泪。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站到了洞口,向着远处眺望,忽然,刚放松的心情猛地恢复了惊吓。 刚才的狼群的确离开了不错,奈何,还有一只狡猾的狼不知怎么的又饶了回来。 沈如诗微微眯起眼看着那眼神发绿的野狼,这只狼看起来倒是干瘦,只不过那凶狠的眼神之中却散发着比一般狼群更加贪婪的色彩,沈如诗知道,越发是这种穷恶已久的狼,战斗力更厉害。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紧,她朝着地上扫了一眼,用脚尖挑起了地上的木棍,紧紧地握在手里。 那野狼猛地向沈如诗冲来,像是一支脱线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印白色的光芒,周遭的雪被击退了好远。 沈如诗多少有些功夫,猛地闪开,避其锋芒,手中的木棍朝着他的身子狠狠地抽了一下,奈何,这木棍被冻得太厉害,发脆,只打了这一下,便咔嚓一声折断了。 沈如诗看着手中的剩下半截的木棍,微微皱起眉,默默地叹了口气,便扔掉了。 那野狼转过身子,狠狠地瞪着沈如诗,目光比方才还要恨恶上三分。 沈如诗知道,自己刚才定然是抽痛了它。 那恶狼在地上撩了一下蹄子,猛地朝着沈如诗又冲了过来。沈如诗见它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猛地跪下,仰着身子,野狼便顺着她的上方扑了过去。 大概是太过于急切的缘故,野狼在地上滑了许久的距离,满地的雪都被惊起。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惊魂未定,她向来在闺阁之中运筹帷幄,这等拼命的事情从未做过,心中突然有些懊悔,若是当初多跟楚燕俪学几招便好了,眼下也不至于在野外赤手空拳跟一只野狼搏斗。 且不说沈如诗能否逃出这只狼的恶口,若是她在这里一直耗下去,待会定然会引来许多恶狼,到时候她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在沈如诗无计可施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出现了转机。 方才那只脱缰的骏马突然回来了。 沈如诗只听到它长鸣一声,心里面猛地闪过一丝狐疑,待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这真的是自己的骏马,心里面燃烧起希望的花火。 她心里面深受感动,快速地朝着骏马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那只野狼也追了上来,眼看着越来越近,沈如诗后背冒上一股冷汗,手心里面捏了一把汗,大喊,“快走!” 沈如诗现在意识到一件跟着糟糕的事情,看着那野狼飞奔的方向,倒不像是朝着自己而来,反倒是像看中了那匹骏马! 沈如诗确认了这个念头之后,又朝着骏马大喊一声,“快跑啊!” 马受了惊,长鸣一声,却还是朝着沈如诗的方向奔来。 沈如诗无奈之下,只好翻身上马,心里念道这匹马未必能跑得过野狼,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着骏马身上狠狠地插下去。 马十分痛苦,长吼一声。 沈如诗微微闭上眼,握着马缰,能感受到出骏马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她动了动嘴唇,道,“对不住了,若不是这样,你我都得死,委屈你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密林搏击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密林搏击 哒哒哒,马蹄声飞快响起,背后的恶狼还在不停地追捕,生死搏斗,同样都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 眼看着身后的恶狼快要追上来,沈如诗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配饰都揭下,朝着恶狼狠狠地扔过去,奈何,只能让它有短暂的躲闪,若要说避开它的追击,却还是并非易事。 就在这时,马却有些脱力。 沈如诗心里面起了担忧,道,“快呀!” 她正转首看着恶狼,待转过头看着前方的时候,忽然,神色大变,前面竟然是一处隐藏的断崖。 她顿时停住呼吸,伸出手紧紧地抓着马缰,眼看着就要随着骏马冲出去了。 身后的恶狼突然勒住,前爪在雪地上划出好远的一道弧线,终究是停下了。 马突然勒住。 沈如诗已然被抛了出去,她大叫一声,微微张大眼睛看着身后的冰雪世界,心里面想,罢了,即便是摔死,却也要好过被恶狼要死,最起码还能留个全尸。 她闭上眼睛,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等待着最后一击。 然后最后一击却迟迟没有到来,她的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握住,沈如诗心里面寻思,莫不是方才那个男人出来了?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之中,悬崖之上,萧天凌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腕。 见萧天凌血管突出的手臂,沈如诗便知道他甚是吃力。 “凌王,你怎么来了?”沈如诗吃惊地看着他,这时,心里面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慰,而是狐疑之情,看来,萧天凌果真是跟踪自己。 萧天凌似是看穿了沈如诗的心思,看了她一眼,声音甚是冰凉,“本王若是不来,你今日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沈如诗微微皱起眉,目光看向萧天凌身后的恶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眼下没有时间再跟萧天凌驳斥了。 她见那匹野狼缓缓靠近,露出贪婪的眼神。 沈如诗眸光瞬变,“小心,你身后……” 话音未落,忽然,萧天凌另一只手拔出佩剑,透过佩剑的光芒,看到那恶狼朝自己扑了过来,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嘴上的笑容还未消失,冷剑便飞出去,不偏不倚,恰好射到野狼的喉咙处。 空气中顿时喷血如注。 一抹又一抹鲜红的血液洒在雪地上,慢慢地沾染着一片纯净的世界。 沈如诗微微张了张嘴巴,眼前那人便露出一副傲慢的姿态,“如何,你还打算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 沈如诗抿了抿唇,被萧天凌拉上去,狠狠地摔倒地上。 她缓缓地站起来,揉搓着自己的手臂,甚是疼痛,这大冷天的,骨头也脆快了许多。 “你是否跟踪我?” “你以为本王日理万机,还有心思跟踪你?” “那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此处的?”沈如诗勾起唇角,努了努嘴。 萧天凌从怀里面掏出一块簪子,沈如诗发现,这正是当初她插在马匹上的,只不过当初那马匹跑了,她便也忘记了此事。 “是这匹马,跑到山下,本王的人恰好路过,得知此事,本王觉得狐疑,便寻来看看,没想到,竟又是你惹下的祸。” 沈如诗长呼一口气,“倒也不算是惹祸,是巫女殷咛诱惑我进这片林子的,不知为何,却又不见了踪影,跟上次一模一样,真是奇怪。” 萧天凌伸出手抓起沈如诗的手臂,眼神含着一丝凌厉的色彩,“莫要说了,此处危险,狼群不知何时会聚集而来,你现在必须马上随着本王离开此处。” 沈如诗站起身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满脸的为难。 见萧天凌转身,朝着他的宝马疾风走去,沈如诗喊道,“不行。” 萧天凌握着马缰的手一停,转过身子皱起眉看着沈如诗,“怎么?” 沈如诗眼色严肃道,“方才我在树林间碰到一个人,叫万沧昱,他身受重伤,我刚才出来,便是为了他寻雪玲药。” 沈如诗本以为萧天凌会讽刺一番她又多管闲事,谁料到,萧天凌表情却甚是复杂,一阵沉默之后,萧天凌竟然答应下来。 “若要是去寻雪玲药,也要先上马再说,凭借你现在的速度在雪地里走,能走多远。” 沈如诗眼底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芒,略带着一丝喜气,“你答应了?” 萧天凌翻身上马,“本王若是不答应,你肯不去?” “不肯。”沈如诗笑出声音,见萧天凌脸上多了一丝不耐,立刻翻身上马,伸出手拦着他的腰。 果真是想不到,萧天凌竟然这番爽快地答应,沈如诗心里经过一丝欣喜之后,却还是泛起了狐疑。 万沧昱啊万沧昱,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让凌王这番上心。 沈如诗一路上仔细观察着四周,不见雪玲药的痕迹,正是要放弃,突然,见地上躺着几匹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如诗本来是不敢下马,可是萧天凌提醒了一句,“你瞧,它们嘴里含着何物?” 沈如诗这才认真地看过去,顿时,眼神一亮,立刻翻身下马,走到野狼的身前,伸出手,从它嘴里扯出那一抹绿意,笑道,“这便是雪玲药,怎么会这么巧!” 萧天凌脸上却是平静得很,“倒也无关巧合,这雪玲药本来就是万物即食,天冷降雪,你若是寻雪玲药,只怕是在这茫茫大雪之下难以寻到,现在倒是有这些狼群替你寻到。” 沈如诗按照萧天凌的话,去搜捕了其他几只恶狼的口,果然,或多或少都含有雪玲药。 沈如诗大喜,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雪玲药,“太好了,有了这些,我们便可以回去救万沧昱了!” “嗯。”萧天凌声音依旧平淡,没有感染沈如诗欢喜的情绪。 沈如诗不管萧天凌的脸色,对于一个大夫来说,能寻到灵丹妙药救人,那便是最大的愉快。 她翻身上马,给萧天凌指着位置,“就在那边的茅草屋……” 他们很快便到了原来的位置,雪又深了一层。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失踪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失踪 沈如诗下马,突然发现,白净的雪地上面竟然多了一抹血迹,她心里面燃起了一丝狐疑,却还是握紧手里的雪玲药,转首对萧天凌道,“便是此处。” 萧天凌也瞥见了地上的血迹,皱起眉,神色之间藏着一丝狐疑的气息,“当真是此处?” “我何必骗你。”沈如诗转首朝着茅屋走去。 萧天凌翻身下马,手里面提着佩剑,小心翼翼跟过去,心里面始终放心不下。 沈如诗推开门,迟迟没有入内,站在门口,心里面泛滥着狐疑,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握紧。 萧天凌跟了过来,问道,“怎么不进去?” 沈如诗皱了一下眉头,脸上的神色甚是难看,并没有多言,闪开了身子,萧天凌的目光便探寻进去,只见地上满是血迹,却是空无一人。 沈如诗神色难看的很,“糟了,刚才是否有仇家将他劫走了?” 萧天凌满脸的平静,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摇了摇头,说道,“未必如此,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倒不像是仇家将他劫走,反倒是像他自己离开的。” 沈如诗皱着眉头摇头,“不会啊,我方才明明跟他说好了,带我出去寻雪玲药回来……况且,他仅存一口气,怎么可能有力气离开。” 萧天凌无奈地笑了笑,神色风轻云淡,没有将此事当回事。 “总之,他便是不领情,你又何必这番紧张他。” 沈如诗心里面很是不舒服,“倒不是这番紧张他,只不过觉得此事实在是奇怪罢了。” 忽然之间,她心里面燃起了一丝念头,微微张大眼睛看着他,“你说,该不会是巫女殷咛将他劫走了吧。” 萧天凌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已然多了一丝不耐,“巫女殷咛未必有那个功夫,快些离开吧。” 沈如诗沉眸,纵然心里面有千万般不愿意,却也只能跟随萧天凌离开。 毕竟,此地不宜久留。 他们很快便离开了这片林子,回到屋内,已然是深夜,萧天凌勒马站在门口,对沈如诗道,“记住,今日的事情,楚玉只怕是早就排探子打听清楚了,若是他问起来,你便说今夜去寻本王了。” 沈如诗眉头立刻皱起,“这样说,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 萧天凌冷冷一笑,“名声重要还是脸面重要,你自个掂量吧。” “哎……”沈如诗话音未落,萧天凌便扬起马鞭,走远了。 望着他阔长的背影,沈如诗心里面甚是气恼,今日怎么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了。 回到屋内,她心里面一直惦记着万沧昱,越是想不清楚他到底去了何处,心里面越是烦闷,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看着手心里面握着的药物,缓缓地,叹了口气。 “奇怪,到底是何人呢。” 竖日清晨醒来楚玉果然派人来问话,沈如诗倒也不感叹萧天凌的神机妙算,这等事情她也能猜得到,只不过昨日事情太多险些忘了罢了。 她按照昨日编排好的回复大太监,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可是大太监却还是不走,对沈如诗道,“沈小姐,再过两日可就是狩猎了,皇上说,既然凌王跟沈小姐这些日子留在函楚国,这等事情可不能错过,便留在此处一起参与吧。” 沈如诗立刻皱起眉,本想要回绝,但是看大太监这神色,倒是拒绝不得了,她话锋一转,问道,“凌王那边如何说?” 大太监回话道,“凌王说,他到时候要跟皇上比试比试呢,既然凌王都参加,那沈小姐更要参加了,要不然,岂不是不给皇上面子,沈小姐,老奴说的是不是?” 沈如诗勾起唇角,淡淡一笑,“罢了,那我便去吧。” 只是不知道这楚玉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这等狩猎的事情却还要他们参加,还有那萧天凌,何必答应得如此爽快。 沈如诗关上门,心里面甚是烦闷,“万沧昱,万沧昱……”到底哪个国家有这个姓氏,她忽然后悔起来,大太监在楚玉身边,知道的事情想必很多,若是能跟他问清楚这万沧的姓氏,到也能了却了她心头纠纠缠绕的藤蔓。 狩猎那日很快便来临,在此之前,沈如诗没有听闻半点万沧昱的消息,不知道此人到底死了没有。 一大清早,便有人来请沈如诗去猎场,说是楚玉等人都在等着了。 沈如诗心里面十分抵触,但是一想到让皇帝等着,说起来实在是过分,便也随便挑了一件衣裳,手脚麻利地跟上去。 函楚国虽然不大,这狩猎的架势到底是做得很足。 沈如诗看着成群的仗队,心里面突然明白了萧天凌的意思,倒也是可笑,倘若萧天凌想要借此机会寻查函楚国的兵力,倒也不足可信,楚玉精明得很,又怎么会将真正的实力展现在萧天凌面前呢。 沈如诗骑着那匹白马,走到楚玉跟前,便翻身下马,道,“皇上恕罪,我来得晚了一些。” 楚玉身后十数名大臣,文官武官,不管是会狩猎的还是不会的,一齐都来了。 楚玉的目光从沈如诗周遭打量了一眼,不见楚燕俪的身影,声音沉了沉,道,“起来罢,方才听凌王说起,你当初在云起国,可是狩猎的好手?” 沈如诗看了萧天凌一眼,心里面责怪他多嘴,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倒是不敢当,皇上谬赞,那次的事情,不过是运气罢了。” 楚玉道,“朕看到不止是运气,今日的狩猎场可是够你大展身手。” 楚玉一开口便是夸赞,沈如诗不知萧天凌方才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便也不敢多言,毕竟,言多必失,“皇上这般说,我定然尽力。” “那是最好。”楚玉道,目光又从沈如诗周遭扫过,“今日狩猎,危险的很,你身边的那个女奴怎么没跟过来?” 沈如诗心里面冷笑一声,明知故问道,“皇上说得可是阿楚?” 楚玉抿了抿唇,道,“不错,便是那个小女奴,她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崭露头角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崭露头角 沈如诗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楚涵峰,便又低下头对着面前的楚玉开口说道:“阿楚她今日身体抱恙,围场风大就让她歇息了。” 果不其然,在听到楚燕俪身体欠佳的时候,楚涵峰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可也不过是站在一旁没有讲话。 楚玉点点头,还想要再接着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萧天凌给打断了,“楚王,早就听闻贵国凌霄箭的威力了,何不借此机会也让我等开开眼?” 话落的同时,萧天凌对着沈如诗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到了一旁,也算是替她解了围。 果不其然,楚玉傲慢自大的很,听到萧天凌所提到的凌霄箭之后,更是骄傲自满起来,捋了捋胡子便掩饰不住笑意的开口说道: “不是本王不愿拿出,只不过这凌霄箭可不是一般人能拉的起的,那专职掌管箭的小厮适才有事回乡,只怕是不能让凌王一饱眼福了。” 那凌霄箭是楚玉最得意的兵器之一,若不是经过训练的经验老道的箭师,一般是没有几个寻常人能用的了的。 萧天凌微微一笑,并没有打算放弃,接着说道:“我身边这丫头箭术虽不济那专职的小厮,不过也可勉强代为一试,也好让我等一饱眼福。” 周围的王孙贵族也一并应和着,毕竟这种场合可不是随时都有的。 沈如诗才刚刚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没有站稳呢,就感觉到了周围如火如炬的目光,抬眼便撞上了萧天凌戏谑的眼神。 这家伙究竟是想干什么,她还以为刚刚是想帮她解围呢,没想到,只一句话,又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再一看楚玉,脸色瞬时变了一个样,他是何等的傲慢自大,萧天凌这番话分明就是在践踏他函楚国的尊严。 “呵,成年男子都拉不起的箭,沈小姐的箭术即便是再如何的高超,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啊,凌王怕是小瞧了我国的国宝。” 楚玉冷哼一声,虽是心里面不怎么自在,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只能强忍住怒气了。 沈如诗点点头,刚想要回绝,又听萧天凌开口说道:“无碍,纵使她拉不起,那也无妨,那是她技不如人。” 萧天凌都已经这样说了,楚玉倘若要是再不开口答应的话,那也就只能说是他待客不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楚玉输不起! “来人,抬上来!”楚玉一挥手,狠狠的咬着牙,脸色铁青的难看,看着萧天凌又抽动着嘴角露出难看的笑,“让凌王好好的看上一看。” 沈如诗扶额,这哪里还有她说话的空隙,连说个“不”字,她都得不了空,便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然而待看到那抬上来的凌霄箭之后,沈如诗也算终于是明白刚刚楚玉那番话了,也明白为何是要用“抬”了…… 不过是一根细长的箭罢了,体型与沈如诗之前见过的没什么不同,只是这箭身的色泽要比一般的亮上许多,剪头则是银白色,在阳光之下,闪着光。 然而就是这样一根箭却要三个彪形大汉抬着,还显得十分吃力。 见众人吃惊的模样,楚玉的傲气终于是又回来了,清咳一声,指着那抬上来的凌霄箭,开口说道: “光是这箭,便是用数公斤的玄铁打造而成,再加上弓把,沈小姐?我们看看也就好了,待我那小厮回来再为大家表演也不迟,可不要闪了姑娘的腰。” 沈如诗看了看萧天凌,他眼神依然沉稳坚定,虽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她却知道,她没的退路。 “我愿一试。”沈如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她虽不知道萧天凌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是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就只能上了。 楚玉上下打量着沈如诗,修长的身姿,如若别人不说,只当是闺房绣花沏茶的小姐,沈玉冷哼一声,便坐在了一旁,等着看待会萧天凌是如何颜面扫地的。 沈如诗走到凌霄箭前方,脚步稳扎,气沉丹田,单手握住箭身,从箭身传来的冰冷之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果然是上好的玄铁。 旁人见沈如诗这般模样,也就笑笑摇摇头,只当是看场笑话罢了,唯有萧天凌气定神闲,似是胸有成竹。 沈如诗稳了稳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着众人的惊呼唏嘘之声,凌霄箭竟真的慢慢脱离的地面被她举了起来。 “竟是单手!” 听到周围人的惊呼,楚玉定睛一看,脸色铁青,这女娃子竟然单手就将他三个大汉才能抬起来的箭给举了起来。 不止如此,沈如诗更是一鼓作气,用另一只手举起了弓箭,上箭,拉弓,动作娴熟连续,竟像是在用普通的箭一般。 “咻——” 众人的眼睛还来不及细看,那箭便脱弓射了出去,穿透靶心,射中了后方的树身,参天大树应声倒地。 “这怎可能!” 众人的惊呼声中,楚玉怒声拍着桌子站起身来,不顾旁人的阻拦走到凌霄箭旁边,想要拔下来,可是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是无济于事。 大概是意识到了周围人的目光,楚玉这才脸色难看的收手,整理着衣摆回到原处。 “哈哈,这……这沈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果真,果真是厉害呐!”楚玉咬紧着牙,话说的是沈如诗,可是眼神却紧紧盯着萧天凌。 这凌王分明就是想让他丢了面子!贻笑大方! 萧天凌点头微笑,举止大方的开口说道:“那也是楚王宝箭的功劳。” 楚玉抽动嘴角,仿佛能看到周围宾客的耻笑,“把这废铁给我扔到熔炉!”楚玉面上保持微笑,却是压低声音狠狠的对着旁边的公公说着。 场上尴尬的气氛很快便被鼓声,马的嘶鸣掩盖了,狩猎盛宴仍在继续进行着。 “你究竟是为何……”沈如诗寻到了一个机会便走向萧天凌身边,轻声问道。 如此惹人注意,让楚玉记恨,不是萧天凌的作风,除非他是有另有计划。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猎灵狐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猎灵狐 萧天凌见沈如诗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只是轻笑一声,眼神转向了前方正扬起的彩旗,不语。 又是这个样子,沈如诗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若是能猜透萧天凌心中所想,那才算是奇怪。 楚函峰心中一直想着之前沈如诗的话,自然是着急楚燕俪的状况,沈如诗只是说楚燕俪身体不适,却也没说个明白,究竟有没有什么大碍。 适才又因沈如诗吸引了众人的眼光,他又不好过去凑近细问,这心中的担心关切是越发的深了。 不行,他得去看看,楚燕俪身子骨一向好的很,若不是沈如诗逗弄他的话,那想必是真的出什么大事了。 “大皇子这是要去哪?” 楚函峰才刚刚迈出去一步,就被身后的萧天凌给叫住了。 沈如诗在一旁看的真切,知道楚函峰应是惦念楚燕俪,她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也不过是帮楚燕俪试试这厮罢了。 “琐事在身,不好在此坏了凌王的兴致。”楚函峰拱了拱手,谦逊地说道。 “今日乃是函楚国一年一度的狩猎盛宴,恐怕此时大皇子走了,才是坏了众人的兴致了。” 萧天凌勾了勾嘴角,看着楚玉说道。 楚玉刚才丢了脸面,心中还窝着火,此刻的表情自然难看,楚函峰也就只好点点头,退了回来,心中却是有着些许的疑惑,毕竟今日的萧天凌实在是异常。 萧天凌不顾沈如诗疑惑甚至有些气愤的目光,接着说道: “听闻这玲玖山奇珍异兽众多,有一种狐,通晓人性,何不让我等与楚王的众皇子比拼一场,猎得那灵狐,献于楚王。 一则是为了助兴,与众皇子切磋切磋,二则也算是答谢楚王的招待。” 楚函峰不知道为何,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不愿将自己陷于萧天凌设计的泥沼之中,便想要拒绝。 可是楚玉哪可能轻易拒绝呢,他刚刚才丢了脸面,这是他的地盘,不论是天时还是地形,他们函楚之人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怎么说,都要扳回一局,才算是保存颜面。 “甚好!只是山中崎岖,凌王可不要因一时胜欲,而陷自己于不顾啊。”楚玉叮嘱着萧天凌,心情大好起来,他似乎已经对灵狐十拿九稳了。 楚函峰与楚函峪二人就这样被硬逼上了马背之上,且带着楚玉的命令“此次狩猎必拔头筹!” “我与你一同前去。”沈如诗为萧天凌亲自在马背上装上弓弩,开口淡淡说道。 她不去总归不放心,今日,萧天凌必定会采取行动,至于目的为何,她还尚未猜出。 “你留在这,楚王还忌惮我几分,加之你刚刚分外出彩,旁人还动不了你几分。”萧天凌翻身跃上马背,翻查了弓箭之后,又转头对着沈如诗接着说道,“留在这,你才是最安全的。” 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吗?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的眼睛,有那么一刻的晃神,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眼神坚毅执着地看着他。 “那你告诉我,今日这番,究竟是为何?连我都不能透露半分?” 萧天凌轻笑,勒住了缰绳,看向楚玉他们那方,意有所指道:“自然是为了猎得那灵狐。” 转而又对着楚玉那行人高声喊道:“楚王,我先行一步了,驾!” 说罢,便驾着骏马朝着树林深处奔去,衣摆飘动,好不威风气派! 楚玉见状,生怕被萧天凌抢占了先机,赶拍催促着楚函峰,楚函峪二人。 鼓声阵阵,彩旗飘扬,马蹄踏着尘土,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沈如诗眼中,徒留漫天灰尘,模糊双眼。 他究竟是为何?费尽周折,她不信就是为了灵狐。 “沈姑娘,这边请吧。”楚玉半掩着口鼻,遮挡着灰尘,对着沈如诗开口说道,心中还想着这小妮子与萧天凌的把戏害他丢了面。 沈如诗微微欠身,只好随楚玉到一旁坐着了,心中纵使有不安,可是她如今能够做的也就只有等待了吧,但愿他能够平安而归。 “巫师。”楚玉身旁的贴身公公谄媚的走到南坞风身旁,趴在他耳旁窃窃私语。 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南坞风在听完之后,有些窃喜,眼神之中流露出狡黠。 “此事当真?”南坞风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那公公。 见那公公信誓旦旦的点头,这才算是完全相信了。 没想到他日日夜夜想要的人头这么快就给他送上门来了。 饶是他萧天凌再如何武艺高强,谨慎小心,如今落入了他的地盘,也让那厮有的来,无的去! “主子,我们虽说是客,可您也好歹是堂堂凌王,竟为他去狩猎,岂不是降低了主子的身份?” 旁边服侍萧天凌的小厮满腔怨言,一边牵着马,一边为萧天凌打抱不平道。 萧天凌不语,警惕的查探着周围的情况,这山虽然是险峻,但也好歹是函楚国历年用作围场的地方,安全是用不着担心的,不然楚玉也不会放心让他们几个如此重要的人在这山中狩猎。 只是……再安全的地方,也难免会出现内贼来有意要他性命。 萧天凌的眼神凛冽,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惊起的飞鸟,萧天凌干净利索的下马,不顾地上的尘土便趴在地上,让旁边的小厮一时摸不着头脑。 哒哒的马蹄声不会有错,萧天凌起身,不准痕迹的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对那小厮说道:“那边似是有灵狐的踪迹,你不必跟着我了,我去查探一番。” 说罢,萧天凌便跃上马背,飞奔而去,剩小厮一人也无可奈何了。 楚函峰他们兄弟二人走向不在那方,也不可能过来的这么快,更何况那马蹄声分明是一群人,因而必定是另有他人了……看来今天的计划要有所变动了啊。 萧天凌勒了勒缰绳,保持着平常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知晓,专心的搜寻着猎物。 面前的土地虽然看着没有什么不同,可是仔细一瞧,便能发现一些不对劲。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幻影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幻影 唯独那一块的土地松动许多,就连那那上头的杂草也与旁处多有不同。 若是萧天凌不曾留心注意的话,或许还真就着了那些个狗贼的道! 既是如此……萧天凌食指轻轻扣动着手上的缰绳,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明知面前是有人故意布下的陷阱,非但没有停下,却仍然任由马儿往前走着。 一步,两步……躲在暗处的南坞风紧紧攥住双拳,看着马背上的那个人,想着萧天凌即将落入他的手中,便更加的紧张与兴奋。 “腾——”的一声,随着骏马的嘶鸣,萧天凌便连同骏马掉入了南坞风提前布好的陷阱之中。 见状,南坞风难掩心中的喜乐,直接便跳出来,到了那洞坑边上。 那陷阱之中满是他布下的毒刺,选的是西域至毒,哪怕是扎不死萧天凌,就算是碰到,也让他再也无力回天! 陷阱之内没有了声音,那毒药沾之既死,连运气逼毒的间隙都不会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扒开!”南坞风搓着手,一脸的急不可耐,一想到他痛恨入骨的人如今就躺在下面,他便恨不得能立马见到那人的尸体。 手下扒开周边的杂草之后,南坞风直接推开旁边的人就伸头往下面望去。 奇怪的是那陷阱之中,除了一匹死透的马之外,别无其他。 “糟糕……” 南坞风才刚刚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事先躲在洞壁上的萧天凌便轻功飞身而上,手中的剑朝着南坞风刺了过去。 南坞风一时没有准备,只能微微侧身,可是避之不及,锋利的剑刃还是划向了他的胳臂。 “杀……给我杀!”南坞风躺在地上,一边捂着流血的胳膊,一边声嘶力竭的对着手下喊道。 他本想一举拿下萧天凌,可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人,竟被反将了一军。 萧天凌冷声一笑,就凭这诱捕畜生的陷阱也想困住他?既是如此,他今日便正好借此机会,除掉楚玉身边的这个大巫师,也不为过。 那几个小喽罗根本就不是萧天凌的对手,几下的功夫,就被他的剑气撂倒在地。 南坞风见情况不妙,想逃却也来不及了,自己又受伤更加不是萧天凌的对手,只好赶忙跪在地上,对着他求饶,“凌王饶命!凌王饶命呐!是楚王让奴才来的!不关奴才的事啊!” 萧天凌鄙夷地看着脚下的南坞风,这家伙的话他自然不会相信,楚玉就算再怎么痛恨他,也不会挑在此时要他性命。 “我不想脏了宝剑,你还是自行了断性命吧。”萧天凌指了指旁边落在地上的匕首平淡如水地说道。 南坞风瞳孔惊恐的放大,双手颤抖着,他当真要命丧于此吗? “凌王,难道就不担心沈小姐的安危?”南坞风深吸一口气,狡黠地说道。 萧天凌听到沈如诗之后,眸子暗了暗,眼睛微眯着看向南坞风,“她于我何干?” 南坞风见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看着萧天凌的身后,轻轻道:“是吗?那凌王看身后那人是谁?” 萧天凌鬼使神差般的转头,竟被吓了一跳,来人正是沈如诗,但是却是浑身带血,千疮百孔的沈如诗。 “我不是让你待在原处?”萧天凌心脏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攥紧双拳,朝着沈如诗那边走去。 一刹那,近在咫尺的沈如诗突然变了个模样,一把匕首凭空向着萧天凌刺去。 是幻影! 萧天凌撇过身去,躲过贴着他脖子过去的匕首,好在只是一缕头发落在地上,身后的南坞风嘴中还在念着咒语。 该死的……萧天凌暗暗的咒骂了一句,宝剑出鞘,直指南坞风胸膛便刺去。 南坞风死命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胸膛的空洞,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那个“沈如诗”也随即变成了一堆落叶。 萧天凌看着那一堆落叶,想起刚刚“沈如诗”那浑身是血的样子,松开掌心,发现手掌不知何时竟被自己指甲生生掐出红血印子。 他竟差点被那女人害死!只不过……他又为何会放松警惕,着了那巫师的道呢? 萧天凌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捡起来地上的剑,转身去往了他出,他还有他的计划要去完成。 “什么?”巫女殷咛听到来人禀报之后,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没用的东西!竟死了!” 南坞风还是太小瞧萧天凌了,白白去送死,实在是蠢笨至极! “主子,您看怎么办?巫师突然横死山中,楚王必定会怀疑啊。” 殷咛不停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良久之后,才冷笑一声,对着一旁的人开口说道:“他既死了,便让他死的有价值些。 你派人去楚王那,就告知山中突遇刺客,萧天凌恐有难。” “是。” “哎?等等,这话定要大声说,最好是让周围的人全知道!” 殷咛又叫住那人,接着说道,她更是要让沈如诗知晓,她的凌王有难,看她是否还能安然稳如泰山。 “沈姑娘,难不成是朕的茶水不合你口味?” 楚玉的质问让沈如诗惊醒,手中的杯盏落入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刚才正在想着萧天凌那边的境况,毕竟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难免着急,被楚玉那么一问,吓得失了魂魄,手中一个不稳,竟然失手了。 “如诗失礼了,还请楚王赎罪。”沈如诗自知在楚玉面前失手摔碎他御赐的杯盏实在是大不敬,连忙跪在地上。 楚玉瞥了一眼地上的沈如诗,冷哼一声,“方才见你,可是十足的力气,如今竟连杯茶都端不住了。” 说沈如诗是弱女子,这满朝文武百官应当是没一个信的。 沈如诗咬了咬唇,知道楚玉还埋怨着她当时驳了他的面子,让他这个东道主下不来台面,心中的不快还没有消散,想要开口澄清道歉,却被外头闯进来的人给打断了。 “报——山中突遇刺客,凌王不知所踪,恐……恐怕有难啊!”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蹊跷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蹊跷 刺客?沈如诗听到萧天凌有难,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了,直接不顾脸面的抓起来那报信的人就迫切问道: “究竟怎么回事?你怎知凌王有难!” 报信者看了眼楚玉,那边的楚玉也是受惊站起身来,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跟在凌王身后的小厮寻不见凌王,在一处陷阱发现了凌王的坐骑,这才……” 报信者话音未落,沈如诗便径直跑了出去,连楚玉都没有来得及拦住。 他有难!他果真是出了事情!沈如诗脑海之中反反复复这几句话,当初她千不该万不该任他一人。 随便牵了匹马,沈如诗就翻身跃上马背,朝着山林中奔去。 高堂之上的楚玉懊恼的拍着手,这围场几十年如一日的举办这狩猎盛宴,未曾有过一次失误,周遭也是重兵包裹,怎么这次会遭遇刺客了呢? 更何况那身陷囹圄的竟是萧天凌,凌王!饶是他楚玉恨惨了萧天凌,倘若那人在他的地方出了事,也实在是不好向着天下人交代呀! “来人!派人前去搜寻刺客下落,告知二位皇子,让他们支援,凌王……凌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楚玉站起身来,强忍住颤抖的声音,对着下面的人吩咐命令着说道。 纵使萧天凌果真是出了事情,那他这函楚国的一国之君,也应做足了面子,免得日后外头生口舌之争。 沈如诗照着之前萧天凌的去向,仔细观察着周遭的情形,唯恐落下什么线索。 远远的望去,前方明显还留有争斗的痕迹,而在那片落叶之中,竟似乎是躺着一个人,周边的叶子被染成了红色。 萧天凌……沈如诗跌跌撞撞地下马,朝着那躺着的人跑过去。 一个不稳,沈如诗跪倒那尸体旁边,颤抖的手轻轻抚去那尸体脸上的落叶,她从未有过如此的害怕,怕那人就是凌王! “南坞风?” 沈如诗微微皱起来眉头,心中虽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就被席卷上来的疑惑所代替。 为何好端端的函楚国有着无上尊崇的大巫师南坞风会在这山林之中,而且竟然惨死在此。 沈如诗轻轻擦了擦手,站起身来,刚才的担心与不安稍稍退去,这才让她得以稳住心情,查探着周围的境况。 在不远处,她果真发现了不知是谁留下的陷阱,陷阱中只有一匹马躺在那里,早就没有了生气。 沈如诗认识那马背上的布袋,里面的箭还是她亲手为萧天凌装进去的,因而这是他的马无错了。 陷阱之中除了马再无其他,也就说明了他应该还活着,而既然如此的话,南坞风便也是他杀的。 只不过……沈如诗用脚划去落叶,那地面上干涸的血绝对不是南坞风一人所流,不久之前的此处,必定有众人与萧天凌打斗。 可是为何却只留下南坞风一人的尸体,不见其他呢?究竟是萧天凌所为,还是其他人别有用心,目的是何? “如诗?”楚函峪勒住缰绳,看着不远处的沈如诗,疑惑地喊道。 沈如诗抬起头来,方才思索的眉头还在紧紧皱着,如今皱的更是厉害。 “你怎么也来了?”沈如诗看着下马走过来的楚函峪紧锁眉头不解地开口问道。 这事情是越发的复杂了。 “这应当是我问你的才对,你不好好待在外头,姑娘家家的来这荒山野岭的做甚!”楚函峪眼眸之中带着些许的担忧,眼中只留着沈如诗一人,竟全然没有发觉那躺在地上的人。 沈如诗轻微叹气,指了指身后躺着的人,“刚才探子来报,山中突遇刺客,我放心不下,便赶来看看,未曾想到竟见他死于此处。” 楚函峪的眼神暗了暗,也是这山中围场还有凌王,她必定是担心那人,这才不顾自身安危,只身一人犯身险境,他竟差点忘了。 然而在目光触及到那躺着的人时,楚函峪不禁加快了脚步想要确认。 “这……这不是大巫师嘛!”这大巫师在父皇面前搬弄是非,是他楚函峪最痛恨的人,如今竟然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 见沈如诗点了点头,楚函峪用脚踢了踢南坞风的尸体,确认他的确已经没有了气之后,又接着说道: “呵,这巫师也算死得其所,只不过真不知父皇若是知道了,那脸色该是如何的难看。” 那南坞风凭着自己的邪术得了楚玉的敬畏,自然是他心尖上的人,若是让楚玉知道,那凶手岂不是要五马分尸…… 沈如诗想到此处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这事情的不对劲,若是让搜寻的官兵发现他们在此处待着,必定将与南坞风的死脱不了干系,到时,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沈如诗拉起来还蹲在地上的楚函峪,便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小心!” 一支箭恰从楚函峪与沈如诗之间划过,幸好沈如诗躲避及时,将楚函峪推开,否则的话,真不知那箭究竟是冲谁而来。 沈如诗眼神凌冽,瞥见那树下隐藏射箭的人,那人面孔熟悉,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萧天凌身边的人!沈如诗不会记错的,哪怕是只见过几面,她也能留有印象,他身边的人没错。 楚函峪也见到了那人,便想上前去追,可是谁知从别处又冲过来了几个黑衣人,看样子,应当是与刚刚那人不是一路。 “如诗,你先走!这边我一人能应对!”楚函峪紧紧护着沈如诗,眼睛看着黑衣人,充满着杀气。 沈如诗出来的匆忙,只有随手携带的一把匕首,这样硬拼下去,铁定会吃亏。 “你是皇子,我怎能扔下你一人不管。”沈如诗拔出匕首,与楚函峪背对背站着,此时离开的话,万一楚函峪遭遇不测,她也无法交代。 刹那之间,几个黑衣人便一拥而上,沈如诗虽然用着短匕首,可是他们却也不是她的对手。 只不过,沈如诗感觉周围涌上来一股凄冷的气息。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追杀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追杀 那凄冷的气息让沈如诗感觉似曾相识,直觉告诉沈如诗,待会还有更大的敌人等着他们。 而那些人应当是冲着她来的,沈如诗将眼神瞥向一旁挥剑的楚函峪,或许她在这里,反倒是给这家伙惹火上身。 “你坚持住,我去找侍卫。”沈如诗突破重围,对着楚函峪喊道,便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沈如诗才刚刚走了没多远,一直伺机而动的那伙人便终于是按捺不住,冲了出来。 是巫女殷咛的人。 沈如诗冷笑一声,看来今日真是好不热闹,她沈如诗的命也是值钱,竟是个个都想要她这条命! 无奈,即使她手中没有什么兵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大不了就烂命一条,拿去就是,或许也能如了那人的愿! “主子……没得手,被沈姑娘撞见了。”侍卫跪在地上,对着面前的男人说道。 她竟也来了,果真是不听话。 萧天凌转过身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处心积虑的布下一道道的陷阱,就是为了能让沈如诗待在外面,在众人目光的掩饰之下,有心之人也就无法对她下手,确保她的安全。 而自己便也就可以安心谋划另一件大事:设下陷阱,挑起函楚国二位皇子的皇位之争,这一国的国之根本,安民之基,就是这皇位继承权,正统皇嗣。 一旦他们二人出了问题,那些函楚国也就成了空壳子,任他拿下。 可是如今,好好的计划竟凭空出了这么多的乱子,也确实是在萧天凌的意料之外。 “主子不必担忧,我虽没有得手,可是在我走后又来了一批人,楚函峪也必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什么?那她……” 萧天凌听到侍卫讲的话之后,眉头紧锁,如今这围场这么乱,难免没有其他人趁这个机会想要借机对沈如诗不利。 楚函峪的命是小,可是沈如诗……他却不能让她伤了分毫。 对方人多势众,再加之沈如诗无力施展,竟被他们一行人逼到了断崖之处。 “姑娘!你已无路可退,何不跟我们回去复命,也可保留全尸!” 领头的人上下打量着浑身是伤的沈如诗,暗笑着说道。 沈如诗暗暗地啐了一口,她今日就算是拼到最后一口气,哪怕跌入谷底,被野兽嗜咬,也绝不会轻易妥协,落入那巫女之手。 匕首已经残缺不堪,上面滴落的血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 沈如诗干脆扔掉匕首,拔下发簪,与前来的人拼命抵抗,然而最终还是寡不敌众,脚下无力,踩到碎石子,失足落下了深渊。 身上的痛又算的了什么,心中无法填补的疑问才是最致命的伤痛,萧天凌拿着箭射向自己的心口,那才是真正要了她的命。 沈如诗听的见耳边风的喧嚣,伤口被周遭的树枝刮的生痛,在她摔落在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透过满眼绿油油的树叶中,她仿佛听到了痛彻心扉的“如诗”的声音。 不过那一切也就不重要了,她甚至觉得,就这样躺在这里,对她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天凌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几个人探头看向那断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便手起刀落,斩向那几人,只留下一人,揪起他领口,就问道: “如诗呢!” 仅剩下的那人看着萧天凌嗜血的眼神,战战兢兢,指着断崖之处,颤抖地开口说道: “跌入深渊,怕是没命……” 话还没有说完,萧天凌便徒手将那人的脖子拧断。 这不可能,怎可能!那女人分明命大的很,怎么就……他不信! 断崖边的簪子在阳光之下熠熠生光,让萧天凌心中更是悲痛,捡起来那满是血的簪子,抚去尘土,那确实是她今日所佩戴的。 她果真…… “主子!你这是要做甚!不要忘记我们的计划!” 旁边跟来的侍卫见萧天凌也要跳下断崖,赶忙过去阻拦。 萧天凌此时已经被悲,被愤,迷失了双眼,脑海中全是沈如诗满身是血的画面,那南坞风临终前的幻影难不成竟要成真? 他不准! “滚开!” 萧天凌用掌风将侍卫打到一旁,不顾其他的,纵身跃下,跳入那断崖之下,去寻找他的如诗。 沈如诗,她不会死,他也不同意让她现在就离开自己,什么地位,什么一统天下,没有了那女人,这江山,他要来又有何用! 萧天凌纵使凭借自己的轻功下到崖底,却也还是被这些藤蔓树枝划出了血印,虽说没什么大碍,可是他却担忧沈如诗,她如今必定伤势很重。 “如诗!如诗!” 萧天凌不停的喊着沈如诗的名字,喊完之后,又无奈的摇摇头,他怕是急疯了吧,如今沈如诗身受重伤,又怎会有力气来应答呢。 对……只是受了重伤而已,萧天凌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实在不愿将她定为死亡,这样哪怕有一线生机,他心里头也会有个念想,永远找下去。 或许是他跳崖的地方与沈如诗跌落的地方有些偏差,以至于他找了很久才最终发觉一处有些不对劲,仔细瞧过去,让他心脏几乎骤停。 “如诗……” 萧天凌顾不得周围的荆棘刮烂他的衣衫,朝着沈如诗那边跌跌撞撞的跑去。 沈如诗躺在那里,浑身是伤,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一丝的生机。 萧天凌不敢去触碰,生怕再弄疼了她,颤抖着双手去触摸沈如诗的脸庞,冰冷,冷的让他害怕。 手指缓缓下移,萧天凌屏住气息,查探着沈如诗的鼻息。 幸好……幸好她还活着,只是鼻息微弱,若不是仔细查探的话,竟也看不出来什么。 萧天凌长舒了一口气,手心满是紧张的汗水,哪怕是一丝的鼻息,他也会将沈如诗从阎王殿里拉回来。 那扎伤他和沈如诗的藤蔓还有荆棘树枝,如今竟然也是多亏了这些东西,才救了沈如诗一命。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生了间隙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生了间隙 若是没有这些看似累赘的东西的话,这万丈深渊,失去意识不能发力的沈如诗必定粉身碎骨。 一边庆幸着,萧天凌一边扶起沈如诗,为她运气疗伤,双手放在她的后背,这才发觉,她竟变得如此瘦弱了。 暗叹一口气,待他们上去,他必定要好好对她,这几日着实让她受苦了。 寒冷之中,沈如诗渐渐的有了些许的知觉,丝丝暖流顺着后背缓缓流淌到沈如诗的身体之中。 “呼……” 恢复知觉的沈如诗似乎是又重新活过来了一般,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气,渐渐的,随着知觉的恢复,身上的疼痛也席卷而来,包围着沈如诗。 是谁……在为她渡气疗伤,疼痛让沈如诗渐渐变得清醒起来,咬着牙,强打起来精神,睁开眼睛,身旁那人的衣摆是高贵的紫色,上面的花纹沈如诗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怎么是你……”沈如诗咬着嘴唇,从牙缝中才挤出来几个字,就已经是疼的闭上了眼睛。 萧天凌没有理会沈如诗说的话,心里面却因为她终于是醒过来暗自窃喜。 沈如诗没有力气拒绝萧天凌,纵使心里面百般的不愿意,可是却还是要任凭他摆布。 终于是结束了疗伤,萧天凌才屏气收手,双手扶着沈如诗的肩膀,想要让她躺下来休息会。 “我刚刚已经为你疗伤,只不过外伤还是难以在短时间痊愈,待会我到这附近找些草药给你敷上,我的人应该马上就来接应我们了……” 萧天凌一边说着,一边要让沈如诗躺着,全然没有发觉沈如诗此刻的脸色,比苍白又多了一些的铁青。 “我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沈如诗用尽力气挣脱开萧天凌,捂着受伤的胳膊,站起身来,踉跄一下,还好扶着旁边的树枝站稳了。 萧天凌想要去扶住沈如诗,然而伸出去的双手在发觉她眼神中的警惕之后,还是在半空中停下来了。 “你以为你为何还能活着站在这质问我。”萧天凌放下双手,赌气一般的冷哼一声,不自在地接着说道,“自然是救你。” 也不知之前他对她的紧张还有疼惜,是否都被她知晓了,如此没有了脸面的事情,竟然也是他堂堂凌王能够做出来的,这小妮子估计又要笑话他了吧。 “呵,凌王究竟是想做什么,怕是只有您自己心里清楚了。” 沈如诗冷哼一声,语气冰冷,眼底隐藏着失望与孤寂。 下令向她射箭的人是眼前这个男人,如今在这暗无天日的谷底为她渡气续命的人也是他。 萧天凌啊,萧天凌,你究竟是想让我活,还是想让我死? 想到此处,沈如诗又苦笑地摇摇头,她的生死何时是自己能说了算的呢?他凌王杀一个人,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只是她从不曾想过,他有朝一日,也会将杀手伸向自己。 “你刚醒来,怕是脑子不清不楚了,可曾认识你眼中的我?” 萧天凌紧紧地皱着眉头,沈如诗的眼神他看的真真切切,竟然不似从前那般了。 沈如诗因身上的疼痛微微皱着眉头,向着萧天凌走近一步,忍住眼中的泪水,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啊,不认识了,或许我从未认识过真正的你吧。” “你……”萧天凌不知道为什么沈如诗会突然变成这样,对他说如此过分的话,一时被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处一棵高树之上,一行人正密切关注着那边的两个人,而他们二人也因感情之事,并没有发觉被人跟踪。 “皇子,是时候动手了。” 一个黑衣人对着旁边那俊郎的少年开口说道。 万沧昱眼睛直视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嘴唇紧紧抿着,眉头皱着,似乎是有心事。 他一开始还有些怀疑,可是当那女人站起身来之后,他才确定,那可不就是之前救他的人嘛。 那女人与一般的女子不同,更何况若当时不是有她在的话,他怕是再没有命站在这了。 只不过,她为何会跟萧天凌站在一起,而且竟然还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强行上去的话,恐怕也会连累她吧。 “皇子!您还在等什么呢!难不成要等到那狗贼的救兵吗?发动命令吧,成败在此一举。” 一旁的手下十分着急,他还从未见过万沧昱有如此优柔寡断的时候,今日不知道为何,他究竟是被什么所羁绊呢? 万沧昱回过神来,只有此刻才是最佳时机,才是杀掉萧天凌的最好时机。 一旦得手之后,便可将此嫁祸给函楚国,云起国的凌王在函楚国境内遇难,势必会引起二国的纷争。 到时候,他后魏国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二国全都尽收囊中。 只不过……那女人该如何处置,刀剑无眼,她又受了这么重的伤。 “皇子!”手下跪倒在地,如此最佳时机,若此次错失,便真不知他们国家什么时候能寻的翻身的机会了。 万沧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罢了,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那姑娘,他也就只好对不起了。 “上!取萧天凌项上人头!” 万沧昱戴上面罩,发号施令,黑衣人向着他们二人冲了上去。 另一边的沈如诗与萧天凌还在僵持着,便感受到了一丝的不妙,沈如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萧天凌抱在了怀里。 “别动。”萧天凌警惕地看着周围,压制着怀中那个想要挣脱的沈如诗。 沈如诗冷笑,看来是又来了一波的仇家,今天可真是好不热闹,一波算计一波。 黑衣人将萧天凌他们二人重重包围,没有多余的废话,受过训练的杀手便拿起武器朝着萧天凌刺去。 招招致命,刀剑直指萧天凌的胸膛及头颅,就是想冲着他这条命去的。 萧天凌单手拔剑,以一敌众,还要应对着怀中这个不老实的女人,实在辛苦,再加上他刚刚为救沈如诗,渡了太多的真气,几个回合之后,便失去了优势。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入狼堆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入狼堆 “小心……” 万沧昱见自己的手下将剑指向了沈如诗,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将那人的剑打落,萧天凌眉头紧皱地看向了万沧昱的方向,这人实在是奇怪。 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之后,万沧昱暗恨着自己的不争气,狠下心来,干脆转而用刀柄砍向了沈如诗,让她昏迷也好,省的乱他心智。 而萧天凌却不乐意了,就算你刚刚救了沈如诗一命,可是如今竟也敢碰他的女人,简直是找死! 因刚刚万沧昱离他最近,萧天凌顺势便向着他打了一掌过去。 万沧昱没有来得及躲避,吃了痛,被掌风打在了地上,旁边的手下看到自家主子躺在地上,连忙赶去查看伤势。 萧天凌见状,勾了勾唇角,这黑衣人的头目竟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逮着这机会,萧天凌知道他们人多势众,硬碰硬只能自己吃亏,加之怀中还有一个沈如诗要照顾,便趁此转身向了山谷深处。 “可恶!我没事,你们还不去追!” 万沧昱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懊恼地指着萧天凌的方向,暗暗痛恨着自己一时没注意竟让逮住了机会。 “皇子,不必去追了,我事先勘探过这里的地形,那山谷之中多的是狼窝,他们此去,怕是也尸骨无存了。 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以免他们的救兵赶到,我们不好脱身。” 听到手下这么说之后,万沧昱摘掉面罩,看向萧天凌离开的方向,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欣喜,野狼众多,尸骨无存…… 头晕脑胀的沈如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头顶上方,一张放大几倍的棱角分明的脸让她顿时心跳加快。 她就说怎么如此暖和,原来是被萧天凌抱在了怀里,那棱角分明的侧颜此时正禁闭着双眼,可是双臂却抱的紧,让沈如诗挣脱不开。 “醒了就别乱动,让我休息会。” 萧天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只不过眼睛还是闭着,淡淡的声音似乎是有些许的有气无力。 他实在是太累,只想抱着这稳稳的软玉稍微歇息一会,不知待会等待他们的究竟是自己的救兵,还是另一批想要谋害他的人。 “不必劳烦凌王了,我们自此分道扬镳。”沈如诗坚毅的眼神看着萧天凌,手中用尽力气,却也是动不了萧天凌分毫。 “既是如此,那也要等你伤好了,我才会放你走,歇息会吧,我的人马上就到。” 萧天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沈如诗抱的更紧,眼睛微微眯着,沈如诗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放开我就好,等你的人来了,那我岂不是更加走不了了!如今走,或许还能留我条生路……” 沈如诗不依不饶,虽然身上酸痛不已,可是手上的力道竟也不小。 “你非要这般跟我讲话?”萧天凌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忽地睁开了双眼,低头瞪着怀中不安分的沈如诗。 两个人的脸离的越发近了,萧天凌的气息朝着沈如诗的脸上扑来。 被他这眼神一看,沈如诗竟也被吓得不敢再动弹了,眼巴巴地瞅着萧天凌,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或许是意识到了沈如诗的害怕,萧天凌这才褪去了刚刚的威严,看着怀中浑身是伤的小人儿,眼神中加了些许的心痛,语气也放缓了不少地说道: “我自知有些事情没有跟你说清楚,只是这事本就不该是你劳心费力的,更何况三言两语讲不清楚,多说无益,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而是害了你。” 刚刚被萧天凌怒气唬住的沈如诗此时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暗暗地在心底骂了一句不争气便又怒目圆睁起来。 “凌王不必跟我解释,我自己什么身份还是知晓的,与您的权欲相比,怕什么都比不上。” 萧天凌只以为沈如诗是在气自己没有将今日的计划告知于她,害她担心了,却没有想到,沈如诗竟然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 倘若是别人这么看待他,他倒是也不会在意,可是偏偏那人竟然是沈如诗!天下人都可以,唯独她不可以! “我待你如何,难不成……” 萧天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头的话始终是没有说出口来。 他待她如何,难不成她自己还看不出来吗?他为了这女人,只身犯险,不顾自己的安危,更是不顾了他的云起国,这些她都是看不见的吗? 然而,男子汉大丈夫,他萧天凌能做的出,却说不出,弄不好,又要被人说成是“邀功”,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那他凌王可就在沈如诗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 “您待我是真真的好。”沈如诗冷哼一声,想起来那侍卫冷冰冰的箭从她面前穿过。 再偏差那么几分,她的脑袋也就开花了,更不必看这男人在自己面前假仁假义了。 “不惜让我以身犯险,为你引出函楚国皇子,怎么?怕事情败露,想将我杀人灭口? 萧天凌,你就如此的权欲熏心,急不可耐了吗?” 沈如诗用手肘拼命抵住萧天凌的胸膛,故意想与他保持着距离,想到这男人的两副面孔,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萧天凌听完沈如诗的一席话之后,眉头紧锁,他何曾是那样的人了!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几声狼嚎便划破天际,叫的人心惊胆战。 “嘘,是领头狼。”沈如诗借此终于是摆脱萧天凌站起身来,警惕地看向四周。 那是头狼在与它同伴发信号,果然,没一会的功夫,四周便是幽绿色的狼眼,衬着周遭凄凉的瘆人。 “与你在一起,着实倒霉。” 萧天凌想着方才沈如诗的那番讽刺,便也不客气的回击着说道。 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说不定就成了这群饿狼的晚餐了,这家伙竟还跟她对着呛。 “你靠边,不要轻举妄动。”萧天凌一改刚刚的样子,轻轻拔出满是血污的剑,紧紧护着身后的沈如诗。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为她拼命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为她拼命 萧天凌眼神凛冽地盯着不远处的几匹饿狼,时时准备发动攻击。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挺拔的后背,不服气地想要捡起旁边的树枝,她的命,她自然要自己护,免得日后又被人拿出来说三道四的。 可是谁知,她还没有蹲下身子呢,便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旧伤复发,疼的沈如诗一个趔趄,半跪在地上,闷哼一声。 “怎么了?”萧天凌听到沈如诗一声闷哼,急忙转过头来,便看到她手拿木棍跪在地上,也就猜到了几分,语气中带着责备,“就非要如此逞强?” 沈如诗抬起头来,刚想要骂萧天凌多管闲事,就看到后头一匹狼朝着萧天凌的身后扑了过来。 “小心!” 沈如诗惊呼一声,想要推开萧天凌却也是为时已晚。 萧天凌抱起沈如诗用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那狼的一爪子,瞬时间,衣服被划出了几道口子,鲜血也渗了出来。 “你……”沈如诗窝在萧天凌的怀里,感受的到他身体的颤抖,额头上也冒出来几颗汗珠,他必定很痛。 “你老老实实就好。”萧天凌挥起长剑,一边斩断狼头,一边装作面不改色地说道。 其他几匹狼见前狼冲了上去,便也一起往萧天凌那边扑了过去。 四面夹击,尤其是这山中的野狼,饿了不知道几日,攻击力最是强悍。 萧天凌感觉有些吃力了,后背的伤口抓心般的疼痛,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沈如诗,咬咬牙,右手发力,将她托到了树上,自己又接着与那剩下的狼拼命。 沈如诗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已经被萧天凌带到了树上,而他自己却仍然在树下与群狼拼命。 狼嚎声又引来了更多的狼,体力不支的萧天凌被其中一匹狡猾的狼扑倒在地。 瞬时间,几匹狼直接涌了上去,将躺在地上的萧天凌围住。 沈如诗紧紧抓着树干,想要跳下去与那些狼同归于尽,就在她以为萧天凌真的要离开她的时候。 随着一声怒吼,萧天凌剑身一转,冲破了群狼的攻击。 “主子!” 不远处的火光让沈如诗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知道终于是得救了。 威虎军的人及时赶了过来,燃烧的火把吓跑了残留的野狼。 萧天凌见救兵及时赶到,看了一眼正从树上缓缓爬下来的沈如诗,这才体力不支的昏倒在地。 微微闭上眼睛,临了,他似乎是看到那女人跌跌撞撞地朝着他跑过来,摔倒在地,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这个笨女人……萧天凌嘴角微微扬起一起苦笑,便失去了知觉。 萧天凌的营帐之外,沈如诗焦急地在来回踱步,嘴里面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她想要进去为萧天凌医治,可是那御医心气却高的很,说什么都不愿意,还拿出楚玉来压制她。 “他如何了?后背的伤势怎样?那是野狼抓过的,必定要用冀清草的汁液涂抹方可。” 沈如诗见御医终于是出来了,连忙迎上前去,对着御医不放心地提醒着说道。 御医白了沈如诗一眼,他不知她的身份,只是觉得她一介女流,且还是个女娃娃般的人物,竟连他这个世代为皇上贵妃诊治的御医都不信了。 实在是看不起他! “姑娘不必担忧,不过皮外伤罢了,老身的医术还没有谁来质疑过,就是当今圣上都要夸赞老身妙手回春。” 更不用说她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丫头了,御医捋着自己的白胡子,白了沈如诗一眼,便冷哼一声离开了。 沈如诗紧紧皱着眉头瞪了那御医的背影一眼,便赶忙进了营帐,亲自为萧天凌把脉,查看伤口,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萧天凌劳累过度,加之失血过多,气血不足,因而还在昏迷之中,好在没有什么重伤,休养几日,便可以痊愈了。 沈如诗呆呆地看着萧天凌的睡颜,却始终没有伸手去触碰。 她看不懂他了,也看不透了,他这般的拼命究竟是为何呢?还是说,她这枚棋子往后还有用武之地吗…… “如诗……” 沈如诗发呆之际,楚燕俪轻轻唤了她一声,见她还没回过神来,便又戳了戳她的胳膊,恰巧碰到她的伤口。 沈如诗疼的倒抽了口凉气,这才起身看向了楚燕俪,“阿楚,你来了啊。” “伤的这么重,还不回房歇着。”楚燕俪回来之后便听到了这围场的变动,慌忙赶了过来。 沈如诗摇摇头,看着萧天凌轻轻叹了一口气,便拉着楚燕俪出了营帐,这才开口说道: “我不打紧的,皮外伤涂了药膏,你知道的,我不是能躺的住的人。” 楚燕俪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也是,如今函楚国出了这等大事,怕是要变天了。” 听罢,沈如诗蹙眉,楚燕俪似乎说的是另有其事,便顺着楚燕俪的话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何出此言?这函楚国的天为何要变?” “二皇子被楚王软禁,这皇位怕是也不需要再争了,倒是楚函峰……他坐收了这渔翁之利。” 说到楚函峰的时候,楚燕俪竟有些不自在。 楚函峪竟被软禁起来了?沈如诗眉头皱的更加厉害,怪不得她得救回来,也不见楚函峪前来探望。 若是以前的话,恐怕她营帐内早就堆满了补品,如今竟是因为被软禁了。 观察到沈如诗的脸色不对劲之后,楚燕俪这才意识到她原来还不知情,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溜走。 “你莫要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当时分明实在抵抗刺客,怎么好端端的会惹恼了楚王?” 沈如诗拉着楚燕俪的胳膊,不让她离开,一言一语的发问让楚燕俪招架不住,只能闭嘴不言。 若是让沈如诗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依着她的个性,必定又要去为楚函峪解难,她身上还有伤,楚燕俪自然是不愿意让她去的。 沈如诗见楚燕俪有意瞒她,便明白必定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不知为何害了楚函峪。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求情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求情 沈如诗从楚燕俪的态度中也看出来了些许的端倪,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欠别人的人情,既是如此,她必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好,你既不告知我,那我就去问旁人,你若不怕我费神劳神,那就如此吧。” 说罢,沈如诗松开拉着楚燕俪的手就装作要往一边走去的样子。 “你且慢着。”楚燕俪果然赶忙拉住了沈如诗,就照着沈如诗的性格,今日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也要问个明白了。 被楚燕俪拉住的沈如诗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等楚燕俪开口说个明白。 被沈如诗逼到这个份上的楚燕俪也就只能在心里面暗暗地责怪着自己多说话,没有办法,无奈地开口说道: “罢了,就告诉你吧。楚函峰率领士兵捉拿刺客,可是谁知竟遇见楚函峪,那旁边还躺着南坞风。 楚函峰便直接命人将那二皇子绑了,回去问话,二皇子哪里肯乖乖就范,竟然一气之下,反抗袭击了楚函峰。 楚王得知此事之后,盛怒之下,便将二皇子给软禁了起来。” 沈如诗听罢,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旁人可能不知道楚函峪为何如此焦躁,沉不住气,可是沈如诗却是明白的,他必定是担心她的安危,想要来救沈如诗,这才一时着急,与楚函峰等人起了冲突。 这厮,也实在是太过鲁莽,差人去寻找便是,又何苦非要惊动楚玉,惹来这种祸事呢。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楚燕俪见沈如诗面色凝重,转身就要朝着相反的地方走去,急忙拉住了她,生怕她又陷入什么不测。 “我得去看看。”沈如诗指了指楚玉营帐的方向,心事重重地说道。 楚燕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拉着沈如诗胳膊的手顺势就撩开了她的袖子,胳膊上一道道的血痕还触目惊心。 “就这样?你去了又怎样?这本就是人家皇室内部的争纷,楚王心里明镜似的,就算你去了,也不会听你一个外人所言,何必去自讨苦吃?” 楚燕俪轻轻拍着沈如诗的肩膀,只想让她安下心来,不去凑那热闹,回去养病疗伤才是正事。 “阿楚,你若是担心大皇子的仕途,便也就休完拦我,我也不与你争论,只是此事与我也脱不了干系,我不好袖手旁观。” 楚燕俪见沈如诗竟然这样说,赶忙松开自己的手,剑眉紧蹙,有些气愤地说道: “你竟这般说我,如此,你便去吧,免得我又被人说三道四。” 说罢,楚燕俪便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了别处,不去看沈如诗了,她本是关心沈如诗的身体,结果却被人好心当做了驴肝肺,实在是恼人。 沈如诗也是故意这么一说,想要激怒楚燕俪,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楚燕俪的心意呢。 “对不起了,阿楚。” 低声说了一句之后,沈如诗便径直地朝着楚玉的营帐方向走去。 “哎……你!”楚燕俪见没了声音,转头便只看到了沈如诗远去的背影,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皇上,沈姑娘求见,正在外头侯着呢。” 楚玉听到这话之后,手中的棋子始终没有落下,无奈放入一旁,不悦地开口说道: “她不好好照看凌王,来我这是作甚,不见不见。” 他如今还正在被那一脑门子的事烦的心烦意乱,这好不容易清净下来了,竟连一盘棋的功夫都还没落得,又要被这些人给叨扰了,实在是烦躁。 对面的楚函峰微微抬头瞥了一眼不悦的楚玉,没有多言,此时沈如诗过来的目的,必定是与昨日的事情有关了。 “沈姑娘,陛下如今正心烦着呢,姑娘就不要在此时为陛下添堵了吧,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公公劝着面前的沈如诗,想要让她回去。 沈如诗没有理会刚刚公公说的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营帐,提高了声音,对着那里头的人说道: “如诗今日来此,正是为了为陛下排忧解难,烦请公公替如诗转告。” 公公只好无奈地又回到了营帐之内,“皇上,那丫头……” “我都听见了。”楚玉落下棋子,淡淡地开口说道,那丫头嗓门倒是不小,隔那么老远,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连他朝中文武百官的年龄都不及三分之一,又凭什么口出狂言,惹人心烦。 楚函峰轻轻落下棋子,似有意无意地轻声说道,“父皇,想必沈姑娘是为了皇弟……” “住口!”楚玉一拍棋盘,怒声斥责着说道。 他已经为了昨日的事情大动肝火,甚至连御医都请了过来,今日若是再为了这件事情,那大可不见。 他生下的两个好儿子啊,没有一个不在算计着他的皇位,他如今还身体康健,好好在位呢,他们便已经要开始自相残杀了。 若是到了他垂老之际,这弑父夺位的忤逆之事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呢。 “让她快快离去!”楚玉站起身来,指着外头那人影气愤地说道。 他也是看在沈如诗是萧天凌身边人的面子上,若是换做了旁人,他定不轻饶。 营帐外的沈如诗在外头听的一清二楚,也早就预料到了楚玉必定不会轻易见她,更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楚函峪。 “皇上不必赶我,如诗就在这里跪着,跪到皇上消气,愿意听如诗说上两句就好。” 说罢,沈如诗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腰板挺直,不像是妥协有罪之人。 “这……这人……”楚玉被沈如诗的一席话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原来他萧天凌就是这样管教人的?简直就是胡闹。 楚函峰眉头微微皱着,看的出来楚玉已经是十分的恼火了,可是碍着萧天凌的面子,却也是极力忍耐着。 “既是如此!沈姑娘还请自便。”楚玉用力甩了甩袖摆,冷哼一声。 楚函峰自知此时若自己还不开口的话,总有些不合适。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倔强如她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倔强如她 楚函峰看了一眼当前局势,便走到堂下,弓腰对着楚玉说道: “父皇,沈姑娘是凌王身边的人,又因昨日与刺客的交手而满身伤痕,若是这般跪下去,万一凌王醒来不见人,我们的不好交代。 再说……再说皇弟那或许是真的有什么误会,父皇何不就听她说上两句。” 楚玉冷哼一声,闷喝了一口茶水,便故作镇定地说道:“是她自己想跪,即使今日凌王来了,也说不出什么。 你自己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会不知?行了,你也下去吧。” 楚函峰的心思,楚玉不是不知道,也不过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从一开始,他便对他的这个人人敬畏的大皇子心存忌惮,如今楚函峰最大的对手楚函峪被软禁了,此事最高兴的怕就是他楚函峰了吧。 言多必失,楚函峰也不再多解释一句,便微微低头,退出了营帐之内。 “你还是回去的好,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楚函峰出了营帐,便看到沈如诗笔挺挺的跪在了那里。 虽然脸色有些难看,却也是一直隐忍着。 “原来大皇子也在,昨日的事情,我虽不在场,可是却也是能猜出几分的。 二皇子他究竟有没有意图刺杀您,或许您也是知晓的。” 沈如诗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营帐的门帘半分,楚函峰虽没有看到沈如诗的眼神,却也是能从话语之间感受到那冷嗖嗖的气息的。 楚函峰轻声笑了笑,看了一眼营帐,便蹲下身子,俯在沈如诗的耳边,压低着声带着些许戏谑地说道: “我皇弟竟还能惹得沈姑娘如此用心?我如今还真是有些好奇,你这般费功夫,究竟看上的是凌王,还是我那要命的弟弟。” 沈如诗眉头微微皱着,楚函峰实在是会讽刺人,竟然还提出了萧天凌,这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我虽无兄弟姊妹,却也知晓人伦道德,兄友弟恭,再者,既是我欠别人的,哪怕是跪在刀尖上也是在所不惜。 不像某人只会用那肮脏龌龊的想法看到他人,这般品德,我也算是为阿楚看清了。” 沈如诗冷哼一声,反过来呛着楚函峰,他能拿萧天凌来压制自己,那么她便也可以搬出楚燕俪来对抗。 果不其然,楚函峰在听到楚燕俪之后,脸色变了变,压抑着怒火,站起身来,强扯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抬头看了看天空上的几片乌云,这才对着沈如诗说道: “沈姑娘不领情便也就罢了,只不过这黑云压城,这梅子时节的雨啊,可是说来就来,沈姑娘,可要多多珍重呐。” 说罢,楚函峰就抚了抚袖子,转头离开了。 待楚函峰离开之后,沈如诗这才吃力地抬起头来,果真就是楚函峰说的那样,原本太阳也被乌云给遮住了,阴沉沉的,待会怕是要下雨了。 外面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砸落在营帐上头,如鼓声一般,将托腮差点睡着的楚玉给惊醒。 睡之前外头还光亮着呢,睁眼便是昏暗的很。 “过了几时了?”楚玉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 大太监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倒了杯茶,这才说道:“回陛下,刚过了正午,外头下起了雨,所以陛下才感觉些许昏暗,来人,把烛台点上。” 楚玉摆摆手,站起身来,隔着帐布看了一眼外头,奈何雨势太大,根本就瞧不出来什么。 “那丫头走了吧。”楚玉一边轻轻啜饮着茶水,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这么大的雨,那么个瘦弱的小姑娘必定是受不住,乖乖回去了,本来那下跪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大太监支支吾吾地,有些犹豫,还是说道:“回陛下,那……那沈姑娘还在跪着呢,奴才担心她身子弱,让她回去她也不听,给她递伞,她也不要。” 楚玉一口茶还没有过了嗓子,听到大太监的话之后,差点呛了出来。 这丫头竟然还在那跪着,这都已经跪了几个时辰了,再加上这冷冷的冰雨,这哪是一个有伤之人能受得住的呀。 “随我去看看。”楚玉思索一会之后,放下手中的杯盏,还是向着外头走去。 待走到了门口,掀开一点点门帘又停下来了脚步,顺着门帘透过来的小口,看到沈如诗果真还跪在那里,腰板挺直的杵着,像个泥塑一般。 若真的是个泥塑,这么久了,也该被这滂沱大雨冲成了一堆烂泥。 “咳!”楚玉放下门帘,隔着一层布轻轻咳了一声。 即使雨滴嘈杂,沈如诗却也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响,本来了无生机的眼睛又恢复了神采。 “皇上,皇上愿听如诗一言了吗?”沈如诗抬头看向门帘,她知道楚玉就在后方。 “沈姑娘,你这又是何必,若是让凌王知晓了,岂不是要反怪待客不周了?”楚玉无奈地开口说道。 哪知沈如诗非但没有接下这个台阶,反倒是又更进一步,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皇上,今日之事无关乎凌王,全是如诗一人所求,只关乎陛下与沈如诗二人!” 沈如诗提高了声音,盖过了那雨滴之声,传到楚玉的耳中,振聋发聩。 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着,沈如诗每说一句话,都要时刻警惕着雨水灌入鼻腔。 身上的伤口浸泡在冷水之中,让沈如诗疼的有些麻木。 “陛下,您瞧这小可怜的样,即使与凌王无关,那要是传到外人耳中,岂不是要说陛下苛待外客了吗?这外头跪着个人,来来往往的可都看的清楚呀。” 大太监心疼地开口劝说道,他曾经生病,也算是受了沈如诗的一些恩惠,在楚玉面前扇扇风,点点火的,也算得上是自己对沈如诗的报答了吧。 楚玉难为地紧紧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坐到了上头,招呼人让沈如诗进来了。 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沈如诗被人搀扶着走了几步之后,这才勉强能够站稳。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白眼狼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白眼狼 踉跄的步伐,疼痛的身体,只是不论如何,沈如诗总算是做到了,这苦也算没有白挨。 进入了营帐,里面虽比外头暖和许多,可是沈如诗仍然没有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在雨水中强撑了很久,这么猛的进了暖和的地方,反倒是有点受不了了。 楚玉看着沈如诗一身狼狈地站在那里,伤口裂开渗出来的血迹染红了湿漉漉的衣衫,便对着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婢女拿出来一件披风披到了沈如诗的身上。 “你伤势要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楚玉冲着沈如诗摆了摆手,就要让人给她送回去。 “皇上!如诗不走,今日来面见圣上,不说出想说的话,那我这罪也算是白白挨了,若皇上当真可怜小女,便听如诗说上两句吧。” 沈如诗推开旁边过来搀扶的人,稳住步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发抖。 楚玉见状,手中捏住杯盏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几分的力道,可怜之情很快就被不悦占据,“说?你不就是想为那孽障求情的吗?没什么可说的,姑娘请回吧。” 一旁的大太监也忍不住对着沈如诗使眼色,这皇上好不容易才消气了,要是在这个时候,又惹得龙颜大怒,只怕到时谁都救不了沈如诗了啊。 沈如诗没有顾及周遭人的感受,也全将楚玉的威严抛之脑后,她今日若是不说,难免楚函峪那边会再出什么岔子,这种误会还是早日解开的好,否则,没事也会变成有事了。 “小女斗胆,问上一问,二皇子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脾性,陛下不知吗?” 听到沈如诗的问话之后,身旁的太监宫女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为沈如诗捏一把冷汗。 楚玉冷哼一声,坐在龙椅之上,不屑再看沈如诗一眼,“人心若是能看透,那这治理函楚国也就不用朕来操心了,岂不是人人都可。” “皇上乃一代明君,九五至尊,自然是旁人比不了的,因而,皇子也是人中龙凤,断不会做出有辱皇脉的事情,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才对。” 沈如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一边说着好话拉拢着楚玉,想要博得他的欢心,另一方面也顺势替楚函峪求情。 楚玉面露悲恸之情,指着营帐外,大声说道:“就算他刺杀皇兄是有什么误会,那朕的大巫师呢?尸体就在他面前,他手中的剑还滴着血,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函峪早就对南坞风不顺眼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楚玉也是看的清楚的,昨天那么混乱,如此的好时机,楚函峪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皇上,那一日其实如诗也在场,我听到噩耗,前去寻找凌王,便恰巧看到了南坞风,那时他也已经躺在了地上。 之后,二皇子才匆匆赶来,因为刺客的突袭,我才与二皇子走散,当时不能为他作证罢了。” 沈如诗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一旦承认,便有可能引来楚玉的怀疑,甚至将这祸事招揽在自己身上,可是如今倘若连个证人都没有的话,人赃俱获,楚函峪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楚玉来回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下头的沈如诗,见她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些话来,便道: “这么说来,你的嫌疑要比二皇子的还要大咯?呵,那朕岂不是关错了人。” 沈如诗低头,没有一丝的畏惧,干脆就直接开口说道:“皇上明察秋毫,小女没做过,二皇子也没做过,还请陛下下令释放二皇子,彻查此事。” 说完,沈如诗便忍住膝盖的剧痛,跪倒在地上,她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楚玉也不是什么糊涂的人,应当也能察觉出来楚函峪不过是被人当了替罪羊罢了。 楚玉停下手中的动作,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如诗,良久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唔,朕关他,不过是让他长个教训,无论如何,目无尊长,是该罚,至于大巫师的死因,我会彻查,峪儿,今晚便会放他出来。” 沈如诗低着头,嘴角终于露出来了一丝释然的笑容,这个人情她总算是给还过来了。 “如诗!” 萧天凌从噩梦中惊醒,那南坞风所设下的幻影让他久久无法忘记,浑身是血的沈如诗,每每出现,都让他的心脏针扎般的疼痛。 “主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侍奉的小厮见萧天凌醒过来了,连忙递过茶水。 萧天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抬手之间,不小心牵动了后背上的伤口,不敢再乱动弹。 “那丫头呢?”萧天凌坐在床沿上,装作不经意地问着。 “哪个……”小厮摸不着头脑,撞上萧天凌冷冰冰的眼神之后,这才忙不迭地开口接着应着,“哦哦,主子是说的沈小姐吗?她去了皇上那,去……” 说到最后,小厮不敢再说下去了,生怕会惹得萧天凌不高兴,发火迁怒他人。 “接着说下去。”萧天凌抬头看着小厮,眼神仿佛要把人给吃了一般。 这女人不好好在他身边待着照顾他,竟然还跑到楚玉那去,他这身的伤算是白白的为那白眼狼挨了。 “是……皇上迁怒二皇子,将他软禁起来,沈小姐听闻便去求情,在营帐外跪了一天,此时也还未见归来。” 小厮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萧天凌一眼,生怕那冰冷的眼神会牵连到自己,等到许久没声音之后,小厮抬起头来,萧天凌早就已经没有了踪迹。 萧天凌此时竟也感觉不到后背上的伤痛感了,情绪被气愤填满了。 他为那女人上刀山,下火海,受伤昏迷在床,她倒好,转头就奔着另一个男人去了。 还跪上了一天,她身上还带着伤,竟也不被失血过多,倒地身亡! 外头的雨终于是停了,黄昏时分,天空被雨水冲的分外好看,晚霞红的像血一般,让萧天凌没来由的感觉烦躁。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有我在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有我在 另一边的沈如诗已经是在楚玉的极限处屡次挑战了,事成之后,便也就不敢再劳烦楚玉,简单道别之后,只身一人,裹着披风就出了营帐。 外头的天确实要比之前明朗了许多,这都一天了,也不知道萧天凌他此时有没有醒过来。 沈如诗心里面念叨着萧天凌的身体,紧了紧披风,不禁加快了步伐。 哪知踩了个小石子,一个不稳的沈如诗竟然头重脚轻的一头栽倒在地。 她实在是太过劳累,这一摔,竟就这样晕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一件黑色的斗篷出现在沈如诗的面前,阴冷之气渐渐袭来。 巫女殷咛看着倒在地上没有知觉的沈如诗,走近蹲在地上,一边摸着沈如诗的发丝,一边阴阳怪气地自言自语地说道: “万丈深渊都没要的了你的命,如今,我便亲手了却你,也好让南坞风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万丈深渊不仅不会要她的命,就连你,也休想。”萧天凌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面色憔悴,但却仍不减威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沈如诗,又接着说道,“有我在,便没人敢动她一根毫毛。” 殷咛冷哼一声,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如诗,却也是无法下手,对于萧天凌,她还是忌惮几分的。 “凌王为这朝三暮四的女人可值得?沈如诗救郎心切,在皇上面前跪了一天,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 倒是,躺在床上的凌王,是否还不曾得知呢?哈哈哈。” 殷咛站起身来,嘲弄着萧天凌,今日就算不能下手,她也要好好挫一挫萧天凌的威风,倘若能让他与沈如诗之间生了间隙,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了。 果不其然,萧天凌听闻巫女殷咛的一番话之后,脸色变了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将不痛快隐藏在心中。 “你也不必与本王多言,昨日之事,我不信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与其在这乱嚼舌根倒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脱身,这楚王若是真追究起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萧天凌一边说着,一边步步紧逼巫女殷咛,强大的气场竟然逼的她节节后退,无力应对。 走到沈如诗身旁之时,萧天凌这才停下脚步,冷冰冰的眼神从殷咛身上移开,低身抱起来了昏迷之中的沈如诗。 “她,我带走了,若是日后被我发现,你再对她有什么歪心思,我便不会再心慈手软。” 说罢,萧天凌就抱着沈如诗堂而皇之的从巫女殷咛身前走过,留下殷咛一人在原处愤恨跺脚。 “主子,您也大伤未愈,还是去歇息吧,这边奴才们来就好。” 自从萧天凌将昏迷的沈如诗从外头抱到自己的营帐之后,已经在这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一夜,铁打的身子也要熬坏了的呀。 萧天凌没有理会,只是不停地拿着冷帕子敷在沈如诗的额头上,为她降温。 在雨中跪了那么久,旧伤复发,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受得住,如今高烧不退,他又怎么放心将她交给他人照顾呢。 他可不像这女人,没良心的很。 睡梦之中的沈如诗只觉得身上重的很,强打起来精神睁开眼睛竟发现这是萧天凌的房间。 再顺着视线扫过去,便看到床榻边上的萧天凌正趴在她胳膊上休息。 他终于是醒了……不过她又怎么会到了这里? 沈如诗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体力不支,竟晕倒在地,这才被人发现,送了回来吧。 只不过……沈如诗看着旁边的男人,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稳。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她无力去思索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不知萧天凌对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或者说,就单纯的是一颗尚有用处的棋子。 想到这里,沈如诗不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醒了。”如今细微的动静就足以让萧天凌惊醒。 没有过多的言语,简单的三个字说罢之后,二人之间就又恢复了平静。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是该谢谢他的照料呢,还是该质问他猫哭耗子假慈悲? 正当沈如诗犹豫不决的时候,萧天凌为了缓解尴尬反倒是先开口了。 “自己的身体这般惨淡,竟还自不量力地去充什么英雄。” 萧天凌的本意是想让沈如诗以后多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害了自己。 分明是关心的话,可是从萧天凌的嘴里说出来,反而是变了个味道,惹的沈如诗也来了气,反过来回呛着说道: “我看凌王是怪我坏了你的好事,让你的计划全泡汤了吧,怎么?留我一条性命,好让我为你的权欲之路再做诱饵?” 萧天凌本以为自己照料沈如诗,会得到哪怕一句感激的话,可是却没想到,这小妮子实在是翻脸不认人。 “沈如诗,本王看你是病糊涂了吧!” 萧天凌站起身来,板着脸指着沈如诗严肃地说道。 沈如诗也被激起来了,干脆撑起来身体,半坐起来,回嘴道:“难道不是吗? 你算计函楚国他们二位皇子的关系,有意挑起皇位之争,你可认?” “是我所为,那又如何?” 萧天凌丝毫不避讳地开口说道,此时再瞒着沈如诗也没什么意思了。 “好,你见刺客误了你的计划,便想一不做二不休杀掉楚函峪,你可认?” “我认。” “你担心事情败漏,我会误你好事,便想将我先行做掉,萧天凌,你可认!” 沈如诗步步紧逼,忍着心中的痛楚,目光坚韧而又带些陌生的看着萧天凌,说出的话,尖锐而刺痛着他的心脏。 她怎可怀疑自己呢?萧天凌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如诗。 她愿意为了楚函峪不惜牺牲性命,对于他,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肯给予。 这么久了,他这一腔的热烈难不成她是一点都没有发现吗?如今竟然也被她一盆冷水浇的灰都不剩。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痛彻心扉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痛彻心扉 “是,我认。” 赌气一般的,萧天凌冷笑一声,嘲笑自己,更是嘲笑他所付出的感情,淡淡的一句话,也让沈如诗仿佛跌入了深渊。 那擦身而过的箭,又重新射向了她的心窝。 “既是如此,那你又三番五次救我做甚?我这枚棋子,当真那么重要?没了我,你的大计就寸步难行?” 沈如诗压制住心中的痛楚,一字一句地发问道,这是她这么多天一直想问的。 萧天凌转过身去,背对着沈如诗,停顿半晌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你知道便好。” 说罢,便径直走向了外头,没有再转头看身后的沈如诗。 而沈如诗早已泪流满面,吃痛地捂着自己的心窝,知道便好,这几个字的杀伤力实在太大。 默认了所有,似乎抽空了沈如诗身上的血液,只留下一副空壳子。 几日之后,沈如诗的身子也好的十有八九了,这几日,始终没有再见到萧天凌的身影。 “如诗,听闻你醒来那日,凌王暴怒,喝了不少的酒,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混账话,你可知,衣不解带悉心照料你的,可是他呀。” 楚燕俪坐在沈如诗的对面,一边捡着晒干的草药,一边对着沈如诗开口说道。 沈如诗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抽痛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正常,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淡淡地开口说道: “莫要跟我提他了,这草药还没有晒好,我再拿出去晾晾湿气。” 说着,沈如诗便端着草药走了出去,她怕再在里面听楚燕俪说着,自己的情绪又会崩溃。 楚燕俪摇摇头,这草药分明已经干的快成粉末了,这家伙就是想找个由头避开话题。 沈如诗漫不经心地划拉着草篮子里的草药,思绪早就不知道已经跑到了哪里,竟然连身后站了一个人都没有发觉。 “如诗!” 楚函峪走到沈如诗的身后,见她没有发觉,就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喊了一句,捉弄着沈如诗。 沈如诗正想着其他的事情呢,被楚函峪那么冷不丁地一吓唬,身子一激灵,没有站稳,竟向着一边倒去。 好在楚函峪眼疾手快,将沈如诗抱在了怀中,否则的话,又少不了一顿鼻青脸肿了。 “你……你怎么来了。”沈如诗见是楚函峪,连忙推开他的怀抱,保持着些许的距离。 她原本只是不想楚函峪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受到牵连,这才到楚玉那边去求情,可是哪知这宫中上上下下,竟然都误会了她的心意,以为她是对楚函峪生了其他的心意。 因而,她如今自然要与楚函峪保持着距离,免得日后真的说不清了。 “我远远的见你在发呆,竟连我走近了都没有发觉,你是最为小心的人了,今日,这是为何?有心事?” 楚函峪一边拿着手上的药草逗弄着沈如诗,一边凑近着关心地问道,药草的香味害的沈如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远处的男人将他们二人之间的嬉闹尽收眼底,萧天凌紧紧握住拳头,骨节泛白。 亏他还担心那女人的身体,如今看来,可真是好的不得了!与男人私会起来,实在是精力充沛的很! 她也并未有一点伤心,反观自己,萧天凌不免苦笑,他这几日,没有一晚是睡得踏实的。 现在看来,那糊涂之人竟是他自己。 萧天凌冷冷地瞪了那二人的方向一眼,便头也不转地离开了,背影孤寂而又沧桑。 “二皇子……二皇子莫要再闹了。”沈如诗夺走楚函峪手中的药草,退后一步,与楚函峪保持着距离,有些不悦地说道。 楚函峪也感受到了沈如诗突如其来的冷嗖嗖,脸色有一刹那的变化,又恢复了如常,“如诗,我今日来,是有正事跟你说。 我寻来了上好的灵药,之前听你说那药稀缺的很,我便记在了心里,你……” “二皇子。”沈如诗直接打断了楚函峪的话,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二皇子,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 旁人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误会倒也罢了,日后自然会明白,只是你却是知道的。 我向皇上求情,不过是为了不欠你人情罢了,还望二皇子不要多想,以免有误会。” 楚函峪虽然心里面清楚,可是却又不想承认事实,他贪恋着与沈如诗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也或许是那身上的香味,给了他娘亲一般的安稳。 如今亲耳听到沈如诗这般冷冰冰的说辞之后,心里面的落寞还是有的,楚函峪不甘心地又巴巴着问了一遍: “偿还人情,仅限于此吗?” 沈如诗点点头,十分坚定地重复着说道:“是,仅限于此,别无其他。” 楚函峪慢慢地低下了头,看起来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精神,就在沈如诗打算寻个说辞,借口回房间的时候,那楚函峪又忽地抬起来了头,眼神之中又充满了光彩。 “既是如此,那我便让你欠我多多的人情,再慢慢还我也不迟。” 楚函峪又怎会放弃,他想要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皇位与她,他全都要,说罢,楚函峪便对着沈如诗眨了眨眼睛,一溜烟地转身走了。 “二皇子……” 沈如诗无奈地看着楚函峪的背影,不知往后可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你当真如外界所传,竟爱上了这个二皇子?” 楚燕俪不知何时站在了那边,看着沈如诗戏谑地说道。 沈如诗白了楚燕俪一眼,知道她又在打趣自己了,干脆将话锋一转,提到了楚函峰。 “他们兄弟二人,你还是多多担心那个大皇子吧。” 楚燕俪原本还轻快的笑容立马消失褪尽,眉头紧紧蹙着,有些许的不适,“好好的提他做甚?” 沈如诗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原本想要打趣楚燕俪的表情也换了个样,变得严肃起来。 “阿楚,说真的,楚函峰他不是简单的人,你若是真的想要跟他,还是想清楚的好。”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寒龙珏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寒龙珏 当时萧天凌跟沈如诗说楚函峰,让她小心那人的时候,她还不相信,总觉得是萧天凌太过于小心了,如今看来,他确实是一个极有城府的人,就怕以后楚燕俪会因为他而吃亏。 楚燕俪摇摇头,眼神之中流露着复杂的感情,让沈如诗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这种人,何时配拥有情爱之事了,自己一堆子的事还忙活不开,哪有心思说这个……” 楚燕俪心中根本就没有空再去思索什么情呀爱呀的事情,那都是些不愁吃穿用度,安稳的人有资格考虑的。 而她呢,又算得了什么,暂且不说她的身份与楚函峰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就算她是个好人家的姑娘,也端端不会跟楚函峰有什么过多的交集的。 她对他没有其他的感情。 沈如诗听到楚燕俪的一番话之后,也似乎是想起来了自己的感情遭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楚燕俪的手,便拉着她回房间去了。 狩猎盛会因这一系列的糟心窝子的事情,也最终是不了了之了,楚玉惦念着萧天凌的伤势,毕竟这一出闹剧也是他治理不当,因而便也就等着萧天凌的伤势好转之后,这才打算匆匆回宫。 收拾行李之间,沈如诗从一件旧衣中抖落出来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通体发着晶莹剔透的绿光的玉,躺在沈如诗的手心,从玉体传出来的冰感顺着手心直传到她的身体中去。 沈如诗一拍脑袋,暗叹自己竟然差点要把这要紧的东西给遗落掉了。 这几日的事情纷杂,桩桩大事无不涉及人命关天,如今见到这块玉之后,沈如诗才想起来那日与萧天凌在狼窝中混战的事情来。 她当时在混战之中,竟发现一个死去的野狼嘴巴里吐出来一块玉石,那玉石一看便知道不简单,沈如诗干脆悄声捡起来,放入了袖口。 回来之后,这才有时间一探究竟,那玉可不就是楚玉一直都在寻找的寒龙珏嘛。 这寒龙珏非比寻常,不然的话,楚玉也不会大费周章,派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找,现在却被她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也算得上是她因祸得福了。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明天一早还要动身上路呢。”楚燕俪正收拾着东西呢,就看到沈如诗急匆匆地穿上披风就往外面赶。 沈如诗笑了笑,对着楚燕俪挥了挥自己攥紧的拳头,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去讨个赏去。” “哎呦喂,沈姑娘你怎么又来了呀,这伤,可好些了吗?”楚玉身边的大太监见是沈如诗过来了,连忙在营帐门口拦住了她,生怕她又惹出来什么事情,这几天才刚刚消停一会,他可不想每天又提心吊胆地伺候着皇上了。 沈如诗探头看了看营帐,又被旁边的公公给挡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施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还请公公替如诗禀告一身,如诗有要事求见。” 大太监连忙摆手推脱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营帐的方向,又压低着声音,靠近沈如诗小声说道着: “沈姑娘,曾经奴才患病,您不嫌弃奴才,给奴才治病,奴才啊,记在心里。 只不过这伴君如伴虎,你前几日都已经是跳到那老虎背上揪了一把毛了,虽是侥幸逃脱,但也不要再冒险的好,还是快快回去吧。” 沈如诗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原来这大太监是担心自己又去拔那“楚老虎”的胡子。 “公公请放心,我今日前来,是为了献上宝物,到时,皇上一高兴,非但不会记恨我等,反而还要大大的赏赐。” 沈如诗宽慰着大太监,手中的玉攥的更紧了。 大太监将信将疑给看了看沈如诗,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虽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也耐不住她这么软磨硬泡下去,待会要是惊动了楚玉,又该没他好果子吃了。 “有什么宝物不能明日送来,非得要在这夜班时分匆匆赶来啊?” 楚玉打了一个哈欠,他这才刚要打算歇息下去呢,就又被人给叨扰了,有些不高兴地看着下头跪着的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微微低头,站起身来,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因为这宝物在夜间,才能显示出真假。” 说罢,沈如诗就自顾自的去吹灭了营帐中的几盏灯,顿时之间,营帐内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你……大胆,护驾,来人护驾。” 大太监恐怕会出什么事情,赶忙吼着说道。 只是楚玉却很快冷静下来了,怔怔地看着下头的一抹光亮,忍不住训斥了大太监一声,“闭嘴,给朕安静。” 此时,营帐内才安静下来,这也才发现原本黑漆漆的营帐竟然充斥着幽绿色的光,照着整个营帐都亮了起来。 楚玉更是着了迷,不顾大太监的搀扶,走到了沈如诗的附近,仔细观摩着她手心上的那个小小的发光体。 “这,这难不成是……”楚玉看了看那块玉,又满眼欣喜地看着沈如诗,期待而又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和确认。 沈如诗点点头,将手中的玉双手奉送到楚玉的手中,毕恭毕敬答道:“正是,此乃陛下一直寻找的寒龙珏。”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他们都只听过这个传说中的宝物而已,却从未见过,今日竟然也能有幸见上一见,一饱口福,实在是荣幸至极。 烛灯又被点燃,明晃晃的亮光渐渐替代了幽绿色的玉光。 楚玉爱不释手地不停摩挲着手中的玉,指尖传递出来的冷意以及刚刚发出的亮光是不会骗人的。 这果真就是寒龙珏,传说这寒龙珏不仅能延年益寿,有益身体,还能保国家长泰久安,实在是宝物。 “你这是从何处得来?” 楚玉欣喜之后,抬头对上沈如诗的目光,这才心中升起来疑惑,不解地质问着沈如诗。 他派了那么多人全国各地掘地三尺地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怎么就被这个丫头给轻易寻到了呢。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左青刀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左青刀 沈如诗不敢隐瞒,只是实话实说道:“回陛下,皇恩浩荡,小女也是偶然之间在峡谷之内的野狼口中所得,皇上护佑,这才得以因祸得福,将宝物献给皇上。” 楚玉听到沈如诗这么说之后,龙颜大悦,不仅得到了宝物,还被人这么一通乱夸,只怕今晚做梦都会笑醒了。 “哈哈哈,赏!” 楚玉豪爽大笑,握着寒龙珏回到座位之上,眉眼中的笑意都还没有褪尽,便金口玉言道: “沈如诗,虽为一介女子,却侠肝义胆,武艺高强,不仅拉开我国宝箭,还为我函楚国寻来寒龙珏。 深得朕的欢心,就……就赐她黄金百两,良田千亩,封为左青刀。” “谢主隆恩!” 沈如诗接旨,跪在地上,唇角勾起来一抹笑,得到了楚玉的重视,还被封为了左青刀,这往后即使没有萧天凌在她背后撑腰,日子起码也不会过得那样艰难了。 “这么晚了,外头为何如此喧哗?”萧天凌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淡淡地问道。 门口侍奉的小厮出去问了一会,这才兴高采烈地回来禀告,“主子,是喜事,我们的沈姑娘寻宝有功,被皇上封为了左青刀,还有金银财宝正一箱一箱的往营帐里面运呢,主子,这下我们脸上可有光了。” 脸上有光?可是萧天凌的脸上却并未见明朗许多,反而是越发的阴郁,脸色难看的不像话。 “出去。” 萧天凌放下手中的竹简,揉着太阳穴淡淡地开口说道。 小厮似乎是没有发觉萧天凌的异常,仍然是饶有兴趣地对着萧天凌说道:“主子,我们不去恭贺一番嘛,毕竟沈姑娘也是我们……” “滚出去!” 萧天凌恼怒万分,一挥袖子满桌子的笔砚纸墨全都散落在地。 小厮这才呆呆地愣了几秒,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赶忙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逃出去了。 萧天凌心里想着小厮刚刚说的话,沈如诗与楚函峪二人的身影又不合时宜地总是出现在脑海中,抬手便将桌子干脆直接掀翻在地。 她想说明什么?如此大张旗鼓,就是想告诉他,她离开了自己也照样能活出一片天来? 呵,可真是好样的,这女人确实是真够厉害的,勾引的了函楚国二皇子,如今还能将楚玉绕的团团转。 左青刀,好一个左青刀呀! 萧天凌苦笑一声,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曾经这屋子都是他与那女人的回忆,如今也就只剩下了回忆,再无其他。 如诗啊,如诗,你这是想要跟我彻底决裂了吗?当真是不能回头了?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回宫的队伍便已经开始准备动身了。 沈如诗回绝了马车,反倒是选择的骏马,坐在马背上,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手握佩剑,连夜赶制出来的官服,穿在沈如诗的身上,显得十分英俊潇洒。 就连楚燕俪看到了,都忍不住夸赞沈如诗几句。 沈如诗骑在马背上正与旁边的楚燕俪你一言我一语的相谈甚欢呢,楚燕俪突然表情变了变,对着沈如诗哝了哝嘴,就识相避开了。 沈如诗还觉得奇怪呢,转头就看到了萧天凌正站在她的身后,披着黑色的斗篷,自从那日之后,她便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这才几日未见,萧天凌竟然就已经这般沧桑了,青黑色的胡渣,略有些疲倦的神色,让沈如诗心中不适。 马儿突然受了惊,正呆看着萧天凌的沈如诗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幸好被旁边的给接住了。 原以为是萧天凌,可是那怀抱却陌生的很,抬起眼来,正撞上楚函峪满是担心的眼睛。 “二皇子……”沈如诗心中竟有一些的失落,慌忙从楚函峪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整理着衣衫,低着头,竟不敢再看面前的萧天凌一眼。 楚函峪略微尴尬的搓了搓手,转而看向冷冰冰杵在那里的萧天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假人。 “凌王可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顺手就可拉一把的功夫,竟也能熟视无睹,好歹如诗也是你那边的人。” 若不是他刚刚一直在旁边仔细瞧着的话,这冰疙瘩估计都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如诗摔死在这马蹄之下了。 听到这话之后,沈如诗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一旁的萧天凌,那人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面对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区区一个左青刀罢了,还进不了本王的眼,二皇子当做个宝,就好好捂着罢了。” 萧天凌见沈如诗的眼神看向了他这边,终于是开口说了句话,然而这话却是冰的不能再冰了,让沈如诗浑身气的发抖。 “凌王,我自知身份如何,不期盼您能相救,不过凌王也不必在这羞辱人。” 沈如诗忍住因为生气而颤抖的声音,冷着脸看着萧天凌,亏她刚刚还因那人的脸色不好而发呆愣神呢! 萧天凌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着沈如诗已经楚函峪一眼,又接着嘲讽着说道: “呵,你若是真自知,也就不会转头投奔二皇子,使出自己狐媚的功夫了。” 说罢,萧天凌总算是解了他昨晚以及之前心中的不痛快,大踏着步子,起身上了马车。 “如诗,你莫要气,我替你去出口恶气!” 楚函峪说着就撸起来袖子,正要朝着萧天凌的那个方向追去,直接被沈如诗给扯住了,拽的他胳膊生疼。 “不必了,随他去吧,你我不放在心上就好。”沈如诗咬咬牙,忍住心中的不痛快,察觉到自己正抓着楚函峪的胳膊之后,这才忙不迭的松手,转身要上马去。 楚函峪捂着自己刚刚被沈如诗掐着的胳膊,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虽然沈如诗表面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可是如果真的要说她心里不生气,楚函峪肯定是不相信的。 毕竟就冲着沈如诗掐他胳膊的力道,他就全都能看得出来了,因而他刚刚的胳膊有多疼,沈如诗的气就有多大。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抢走她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抢走她 “你们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个个板着一张脸,让人看了都害怕,是那大冰块欺负了你?” 楚函峪指着萧天凌的方向,说到最后,不禁提高了声音,引的周遭的人眼神纷纷落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沈如诗连忙扯了一把楚函峪的袖子,示意他小声一些,“你是函楚国的二皇子,他是云起国的凌王,你与他这般闹,于你没什么好处,还是多多注意些吧,以免被有心人利用了去。” 说到这话的时候,沈如诗的眼神不禁瞥向了不远处正拦着楚燕俪的楚函峰。 楚函峪点点头,严肃的表情仅仅是一刹那就随即恢复了往常的样子,眉眼带笑的看着沈如诗,压低着声音说道: “只不过,我方才救了你,这人情,你可要想法子换了才是。” 沈如诗没想到楚函峪竟然还记得那回事呢,气的佯装要打他,飞快的上马背,朝着队伍那头奔去。 楚函峪看着沈如诗背影的笑容慢慢退却,眼神之中多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萧天凌,既然是你不懂得珍惜,可就不要怪我从你这抢了去。 另一边的楚函峰正拦着楚燕俪,察觉到她表情的不痛快之后,只好开口寒暄道: “阿楚,听闻你近日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吗?” 楚燕俪点点头,没有说话,这里人多眼杂的,她可不敢表现出半分的僭越。 楚函峰见楚燕俪冷冰冰的,以为她是在生自己的气,忍不住向她解释着说道: “我这几日一直都在处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没有得空来看你,我……” “大皇子。”楚燕俪深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楚函峰的话,又接着说道,“我不过是一奴才,大皇子这般的挂念,实在是承受不起,大皇子还是速速回去吧,以免陛下担忧。” 楚函峰的眉头皱了皱,转头看了眼旁边的马车,仍然憋出来一个微笑,只当做没有听到楚燕俪刚刚十分明显的拒绝,自顾自的说道: “你身子要紧,这一路跌宕起伏的,还是随我坐马车罢了。” 说罢,楚函峰就要拉着楚燕俪的手往那边走去。 楚燕俪被楚函峰这么猛的一牵手,竟然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拒绝,被他带着走了好几步,这才发觉,想要挣脱。 “阿楚,怎么在这?还不快随我上路。” 沈如诗适时地从他们身后赶来,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二人。 楚燕俪庆幸地看了一眼沈如诗,趁着楚函峰没有注意的时候,连忙走到了沈如诗的身后。 楚函峰悻悻地抚了抚袖子,指着沈如诗的马直接说道: “沈姑娘……哦,不,应该是左青刀,哎呀,听闻昨日你为父皇献上宝物,如今可真是威风凛凛啊。 只不过,阿楚这一路还是不适合骑马,随我坐马车稳当一些。” 楚燕俪抬头用眼神向着沈如诗求救,沈如诗宽慰着她,点点头,笑着对楚函峰说道: “大皇子有心了,只不过相比大皇子,我与阿楚情同姐妹,这其中的情意应当是比大皇子还多上几分吧。 待会阿楚会坐我的马车,我骑马便好,她一人也宽敞些,不劳大皇子惦念了。 阿楚,我们走。” 说完之后,她们二人便转身离开了此处,留下楚函峰一人又气又无奈。 “你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力气不是大的很吗?今日为何被那厮拽着跑?” 沈如诗下马埋怨着楚燕俪,也难怪人家楚函峰死皮赖脸的,光天化日之下拉着她往马车里送了。 楚燕俪这个态度,说不定楚函峰都已经默认了她对他的喜欢了呢。 “我……我哪里知道这种事,这双手握那冷冰冰的剑握了十几年了,如今被牵住,我早就脑袋空白了,又哪知道怎么回绝呢?” 楚燕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不像其他的女子那般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样,说的直白一些,她一个舞刀弄枪的,就是一个粗人,这种事情,也是一窍不通的。 沈如诗噗嗤一笑,看着楚燕俪满脸通红,又羞又愤的样子,也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挣扎了,也就不再嘲笑她,催促她赶紧上了马车,以免耽误了行程。 马车虽然能避的了灰尘狂风,可是却不如她骑马来的逍遥自在。 这要是等她回到了那暗无天日的皇宫中,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如此策马奔腾,释放天性了。 “如诗,我们来比试一场怎样?”楚函峪也舍弃了马车,骑着骏马从沈如诗的身后赶来。 沈如诗自然是不想搭理他的,只是摆摆手,自顾自的骑着自己的马赶路,没有理会他。 楚函峪笑了笑,他从沈如诗这里吃的闭门羹也不少了,早就千锤百炼出来了,这次又哪里肯放手呢,趁着沈如诗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伸手,就将她头上的发簪给夺了过来。 “哎?二皇子!你还我发簪!”沈如诗捂住头发,指着跑到她前面耀武扬威的楚函峪生气地喊道。 “来啊,追到我,我就给你,否则的话……”楚函峪挑衅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镶金发簪,直接揣到了自己的怀里,“否则的话,可就当你是送我的了。” 这怎么可以呢!沈如诗紧紧皱着眉头看着楚函峪,这发簪本就是女子的贴身之物,放在他那里,成何体统啊! 没有办法,沈如诗只好快马加鞭,心不甘情不愿的追逐着楚函峪。 两个人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 萧天凌掀起马车的窗帘,默默的看着外头发生的一切,本就铁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当时沈如诗快要落马的时候,萧天凌就算是强迫自己不去多管闲事,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可是因心中时时有她,还是不能置身事外,忍不住用内力轻轻托了沈如诗一把,要不然的话,距离他们还那么远的楚函峪就算是会飞天,也不可能赶过来接住她的。 只是沈如诗自己惊吓过度,因而这才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夹枪带炮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夹枪带炮 他当不当恶人他自己不在乎,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如诗与楚函峪二人就已经这般的丝毫不顾忌了,这要是单独相处的话,还了得!实在是不知羞耻! “停车!” 萧天凌愤愤地拉下帘子,怒声说道。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后头跟着的侍卫从马背上下来,正想去问萧天凌出什么事情了呢,就看到他脸色铁青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径直走过来抢了他的马匹。 “凌王……您这是做甚?”侍卫眼睁睁地看萧天凌上了自己的马,他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难不成要走回去了? 萧天凌勒住缰绳,指了指他的马车,冷声说道:“你坐那个。”抛下这句话还有目瞪口呆的侍卫,就驾马而去了。 他待在那不透气的马车里面实在是难受,尤其是听到外头追逐打闹,不成体统的声音更觉得胸闷气短,干脆也就骑马出来透透气算了。 萧天凌骑着马冷冷地看着前头的两个人,心情不但没有清净许多,反倒是更加沉闷起来了。 “凌王,怎么好好的马车不坐,偏要出来受这个罪?” 楚函峰不知何时也骑马与萧天凌并肩了一起,语气怪异地询问着他,眼神却看向了前头的那两个人。 萧天凌回过神来,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冰冰,抬着头,让楚函峰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大皇子不也是好兴致。”萧天凌低沉说了一句话,就不再理会楚函峰了,他今日没有心情与那人插科打诨。 楚函峰不依不饶,看着沈如诗和楚函峪,笑着对萧天凌说道: “比起兴致,这二人可比我等兴致高处许多啊,如此看来,他二人也是般配,若是皇弟向父皇讨要了去,也不知凌王是否会舍得呢。” 萧天凌的眼神终于是看向了楚函峰,这人竟然在打趣讽刺他,呵,又或许是在挑拨离间,想要看他与楚函峪鹬蚌相争,坐收渔人之利罢了。 “大皇子,这是何意,许是本王会错了意,你这番话,难不成是在试探本王与皇上?于公于私,都是在破坏你我二国之间的情意。” 萧天凌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回击着楚函峰,挑拨他与楚函峪二人之间的关系是小,倘若往大了说,说成是离间函楚国与云起国之间的情意,那可就真是大过了。 楚函峰听萧天凌这么一说,顿时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然被萧天凌移花接木,转了个意思,这莫须有的罪名,若是传到了楚玉的耳中,怕是又是一场祸事。 “凌王,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二国世代交好,我自是不敢做这大逆不道的事情的,随口打趣的一句玩笑话罢了,还请凌王莫要放在心上。” 楚函峰稳了稳心神,只能隐忍住,退了一步,道歉着说道。 “自是如此,还请大皇子自便吧。” 说罢,萧天凌一挥鞭子的就直接扬长而去。 可是他虽然是巧言善辩地轻易化解了楚函峰的刁难,但是心里面却并不是不为所动的。 楚函峰说话虽然夹枪带棒的,故意在那讽刺激怒他,更是想要挑拨他与楚函峪之间的关系,可是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今沈如诗得到了楚玉的青睐,自身也有了官职,楚函峪若是真的向楚玉讨要了沈如诗…… 就算那女人答应,他也必定不会将她拱手让人! 这样想着,萧天凌不禁又挥动了鞭子,马儿被抽打着,嘶鸣一声,加快了速度。 回到宫中后,一连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巫女殷咛的人也没有再来骚扰,除了楚函峪偶尔前来闹腾外,沈如诗也算是能安安静静的歇息几天,身上的旧伤也在悉心照料之下,很快痊愈。 一切都好,只是,她却已经很久没再见过那个人了。 黄昏时分的时候,公公前来传话,西域前来进贡,明日皇上便要宴请皇孙贵族,而到时萧天凌也必定会在场。 “你不是最不喜这种场合了吗?怎么还起这么一大早的梳妆打扮。”楚燕俪捏起来桌子上的一支发簪,接着说道,“连你最爱的兰花玉簪竟然都舍得拿出来佩戴了。” 听到楚燕俪这么说之后,沈如诗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看重这次宴会,表情有些许的不自然。 “我……我不过是想着自己好歹也是谋得了一官半职,总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吧。” 沈如诗说完之后就从楚燕俪的手中一把夺过发簪,插到了自己的头上,脸蛋却不自觉的红了又红。 她就算是自己不想承认,可是却也摆脱不了一个不争气的事实,她许久没有见那人了,不知道他如今是好是坏。 思索了一个晚上,干脆早早的起床,梳洗打扮,也好让自己能有点精气神。 幸好楚燕俪没有多想,只是讪讪地收手,出去练武了。 宴会很是热闹,这其中也多了许多的新面孔,眼睛深邃,五官立体,眼珠子竟然还是蓝色的,应该就是那西域的使者了。 “如诗,你今日尤其的好看,这发簪很配你的衣服。” 楚函峪远远的就看到了沈如诗,连忙迎了上去就是一顿乱夸。 沈如诗见周围的人纷纷看向了她这边,又被楚函峪一个劲的吹捧,竟感觉有些难为情了,脑袋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这一低头,让旁人看了,却又添了些别样的韵味去。 美人含笑半遮面,这低头抿嘴更是娇羞万分。 “凌王来了。” 沈如诗条件反射一般的抬头,恰巧看到萧天凌步伐稳健地朝这边走来,眼神也慢慢移向了这边。 萧天凌见在场王孙贵族的男子的眼神纷纷都放到了沈如诗身上,再一看沈如诗,呵,确实要比以往在他身边的时候明朗许多。 沈如诗不论是那一身的衣服,还是格外亮眼的妆容,显而易见是经过精心打扮过的,那头上的发簪他只见她戴过一次,若非是什么要紧的场合,她也不会拿出来。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鼓秋美人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鼓秋美人 由此可见,她是多想逮住一切机会,勾引这些有权势的人了,这才离开他没有多少时间,竟也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周遭的人眼见着萧天凌的脸色由白变青,眼神骇人的很,全都不敢轻易靠近。 沈如诗被萧天凌这种眼神看的浑身不是滋味,心里面懊恼着。 她之前分明还看着萧天凌见他人的时候,表情还正常,怎么就一看到她,仿佛恨不得杀了她一样! 难不成,他就如此的讨厌自己?连眼睛见着都已经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了吗? 也怪不得,怪不得这几日她在宫中转悠,却怎么也遇见不了这男人,若非不是故意躲藏,这才多大点的地方,一天都能遇上个七八回了。 原来,反倒是她自己不识趣了! “都落座吧。” 场中尴尬的局面终于是被楚玉的一句话给打破了,沈如诗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准痕迹的摘下头上的发簪入了座。 在席间,沈如诗发现巫女殷咛竟然也在这里,心里面突然有了些许的不安,按道理,殷咛这种场合是不会参加的,除非……除非她又在盘算着什么事情了。 沈如诗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了萧天凌,见他正一脸淡然地看着面前的歌舞,心中的不爽又慢慢的升了上来,抓起面前的酒杯就一饮而尽。 一个大鼓出现在大殿中央,随着鼓声的铿锵有力,围着大鼓的舞女退去,在那大鼓上竟然站了一个人。 如海草般的秀发,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充满着魔力,婀娜的身姿在大鼓上的每一个舞步却化成格外震撼的鼓声,与那美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连沈如诗一个女人都看直了眼睛,更别说在场的那些男人了。 那美人的美与沈如诗的美各不相同,多了一些的妩媚与娇艳,这种风韵又哪是他们男人能把持的住的呢? 沈如诗瞥了一眼萧天凌,那人仍然盯着舞蹈,目不转睛的,好像是看呆了眼睛。 她竟不知原来这家伙也跟外头的男人一般,是个大色鬼! 楚函峪不知道何时坐到了沈如诗的旁边,在她面前递了一块糕点,压低着声音说道: “没你好看,风尘气息太过浓烈。” 他说的倒是真的,再美的人儿也比不过沈如诗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味道迷人。 沈如诗白了他一眼,吃着糕点,颇有些不痛快的闷声不说话,可是那人好像正喜欢这风尘气呢,还着迷了一样。 一曲舞罢,众人皆是赞不绝口,就连楚玉都差点看直了眼睛。 “陛下,这台下的人乃是西域出了名的美人,人称鼓秋美人,刚才一舞,也是她最拿手的鼓舞,我寻来为大家助助兴,不知陛下是否满意。” 巫女殷咛突然开口对着楚玉介绍着说道。 楚玉连忙点头,赞不绝口,“好,赏,说说吧,你想要些什么?” 鼓秋美人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魅惑人心,不准痕迹的瞥了一眼巫女殷咛,便嘴角含笑,似乎有些羞怯,“奴婢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羞赧的样子让众人看了实在是怜惜,就算是那美人让他们把命给了去,他们似乎也是甘之如饴的啊。 “你且说来听听。”楚玉见鼓秋美人这低头羞涩的样子,舍不得让她再接着跪下去了。 一旁的殷咛也煽风点火着,让那鼓秋美人快快说来,皇上怜爱,必定什么都会答应的。 似乎是安下心来了,鼓秋美人这才细细道来:“陛下,奴婢听闻汉人神威,很是崇拜,今日不远千里的来这函楚国圣地,一是为了为陛下献舞,二是为了……” 鼓秋美人停顿一会,用帕子半遮住脸蛋,羞羞怯怯地接着说道:“这二是为了找一处人家,圆了我的思慕之情。” 场上的人听了之后,有些露出来贪婪的神色,有些则是不为所动。 楚玉想了想,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是有些犯难了,良久之后,才说道: “在场的皆为皇亲国戚,你不过是一介舞女罢了,如何高攀?” 楚玉见鼓秋美人这般的我见犹怜,虽然有些不舍得说出这种难听伤人的话,可是还是以大局为重,语气缓和了很多。 鼓秋美人或许也是预料到了楚玉的这一番话,并没有感到伤心,只是急忙解释着说道: “我自知是什么身份,各位大人肯给奴婢一处落脚之地,奴婢就已经万分感谢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名分。” 听鼓秋美人这样一说,楚玉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两手一挥,指着大殿上的这些人,豪言壮语道: “既是如此,这殿上的人,你想跟了谁去,就跟了谁去,朕当做奖赏再许你百两黄金。” 鼓秋美人微微点头,站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目光所到之处,那些男子纷纷整理着衣着,装作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陛下,奴婢挑花了眼,各位大人都好的很,哪一个都是奴婢高攀了,不如……”鼓秋美人十分难为地说着话,眼神瞄向了那大鼓上的鼓槌,便拿了起来,接着说道,“不如,就用这鼓槌来为奴婢选一处安身之所吧。” 巫女殷咛见楚玉犹豫不决,清了清嗓子,开口为鼓秋美人说话道:“这鼓也算是伴她前半生的玩意了,让它来为鼓秋美人决定后半生,怕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楚玉有些犹豫,毕竟他的二位皇子也还在这大殿之上,他虽也觉得那美人是真真的美,可是若是进了皇家的大门,这岂不是要被外头耻笑。 可是巫女殷咛都已经开口为她说话了,下头一众人都在看着,楚玉也就不好不让殷咛下不来台了,若是真的很多机缘巧合,他到时再想办法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转吧。”楚玉一咬牙,对着鼓秋美人挥了挥手算是应允了。 鼓秋美人眼中似是含着水波,举起鼓槌,红艳的长袖滑落到肩,露出藕白色的手臂,显得整个人的身姿都妖娆了许多。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偏要气她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偏要气她 随着鼓秋美人的动作,鼓面响起一声,咚的一下,沈如诗被吓了一跳,她今天怕是太过于紧张了。 鼓秋美人一边舞动着身姿,一边围着大鼓跳动着,那鼓槌也就在鼓面之上旋转了起来。 沈如诗不知为何,看着那旋转的鼓槌呼吸竟然变得十分急促起来,握紧的双拳里面全都是汗水。 一旁的楚函裕感觉到了沈如诗的紧张,他明白她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可仍然还是故意贴近她一些,俯耳说道: “你放心,就算是指向了我,我也会回绝了她,你知道的,我非你不要。” 沈如诗被这耳边突然的情话弄的一身鸡皮疙瘩,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楚函裕一眼,没有再说话,也并没有瞧见另一头的萧天凌的眼神。 萧天凌抬手就闷了一口烈酒,心中的不痛快也如这烈酒一般,刺着嗓子眼火辣辣的疼。 鼓槌慢慢地停了下来,就在楚函裕还跟沈如诗闹腾的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欢呼以及唏嘘之声。 沈如诗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那鼓面上静止的鼓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顺着鼓槌指向的方向看过去,正是萧天凌的位置。 “原来如此。” 沈如诗紧紧捏着粉粉的拳头,转头狠狠地看着坐在上头的巫女殷咛,她就觉得这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奇怪。 原来一切都是巫女殷咛安排好的,包括这个鼓秋美人,也包括刚才的挑选落身之处。 巫女殷咛感受到了沈如诗的目光,挑衅地抬起头来,没有说话。 这全场的目光一刹那就都落在了萧天凌的身上,楚玉也算上了终于松了口气,大笑着说道: “哈哈哈,你这也算是菩萨保佑了啊,跟着凌王,那可是你莫大的荣幸!” 鼓秋美人羞涩一笑,谢过皇上之后,就扭扭捏捏的走向了萧天凌的方向。 沈如诗见状,赶忙起身也往萧天凌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她是知道这都是巫女殷咛的计划,那鼓秋美人还不一定心里有什么样的计划呢? “凌王,此事恐怕不妥。” 沈如诗先鼓秋美人一步走到萧天凌的身后,压低着声音轻轻提醒着说道。 若是真的如了巫女殷咛的愿,收了这个小妖精,那恐怕就中了她的圈套了呀,到时候场面还指不定多难收场呢。 萧天凌刚刚一直面无表情地坐着,面对旁人羡慕的眼光也是不为所动,那美人冲他抛出的媚眼,自然也是被他悉数忽略的。 对于巫女殷咛的区区把戏,沈如诗能够看透,他自然心里面也是跟明镜似的。 本想着,此时也不好扫大家的兴致,在场给楚玉一个面子,等回去之后,再丢了那女人便好。 可是谁知沈如诗偏偏过来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他若是偏偏对那女人表现的喜爱疼惜,沈如诗还不得气死。 他这几日算是看够了楚函裕与她二人的你侬我侬了,今日他也总得让她尝尝这是何等的滋味。 “左青刀管的可真是宽呐,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哪个男人会弃之不顾。” 萧天凌冷冷地话语打在沈如诗的心窝子里,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一个正眼看,那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面前的鼓秋美人,竟跟那周遭的人一个样子! “萧天凌,你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沈如诗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罢,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似乎有些得意忘形的女人转头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来,给本王倒酒。”萧天凌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却因为沈如诗的生气而心中窃喜,心情大好的指着鼓秋美人说道。 萧天凌在众人面前还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精气神,任凭哪个人看了,都会以为他是因为刚得了个美人,才会变得如此神采飞扬吧。 大名鼎鼎,冷若冰霜的凌王,其实也跟一般的男子没什么两样嘛。 “如诗,你这又是何必?”楚函裕给怒气冲冲的沈如诗倒了一杯酒,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沈如诗端起来酒杯就一饮而尽,又自顾自的倒满了,白了楚函裕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又怎么了?” “哎,你少喝点。”楚函裕一边夺着沈如诗的酒杯,见夺不过,也就只好由她去了,接着说道,“凌王就算是再怎么的冷如冰山,到底也是个男人。 那样一个绝色美人摆在他年前,他自然是要动心的,你这样过去劝说,岂不是……岂不是损了自己的面子,让人家笑话。” 沈如诗听楚函峪这样说,嘴里面支支吾吾的打着瓢,脸蛋也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红扑扑的。 支吾了半天,沈如诗才从嘴里憋出来一句话来,“我也是念在往日的交情,好心提醒他一句,切勿丢了我等的面子!” 楚函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眼神瞥向萧天凌的那个方向。 萧天凌虽然故意装作跟那鼓秋美人很是亲近的样子,可是却始终是假装的,故意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一场让有些人并不怎么舒服的宴会终于是结束了,沈如诗前前后后都快饮了半壶酒了,趁着楚函峪跟人话别的时候,这才摆脱了他。 迷迷糊糊之间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之中,沈如诗抬起头来,模糊之间看到的人影像极了萧天凌的轮廓。 萧天凌见怀中的人醉醺醺的,一身的酒味,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你捂什么捂!你以为自己身上多好闻?”沈如诗两个小手指轻轻捏起来萧天凌的外襟,鼻子凑上去乱闻一通,做出来呕吐的样子,接着表情夸张地说道,“呕,脂粉味……” 萧天凌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他见沈如诗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出了大殿,也不知道要干嘛去,就脱了身,悄悄的追了过去。 只是没想到他堂堂一个凌王竟也被人这么嫌弃,不过话说回来,他身上果真已经沾了那女人的味道? 鬼使神差之下,萧天凌也不禁闻了闻自己衣衫,除了酒味再无其他。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醉酒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醉酒 “衣冠禽兽,道貌盎然,说什么君子,什么男女有别,还不是也暴露了本性。 你们男人呀!都是一个样子,见一个爱一个,恨不得眼珠子都贴人家身上!” 沈如诗也不知是怎么了,借着酒劲,就直接指着萧天凌的鼻子骂了起来。 萧天凌一脸的黑线,没想到这小丫头还知道酒壮怂人胆。 “你喝多了,我差人给你送回去。”萧天凌看了一眼周围,便想要将沈如诗从自己身上拉起。 可是沈如诗却又按在了他身上,借他的胸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抬起来小脑袋,与他近在咫尺,酒气喷在萧天凌的下巴,痒痒的。 “都说……都说最毒妇人心,你可别到时候死在那温柔乡里都不知道。” 萧天凌有些好笑的看着怀中的沈如诗,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他却只愿意在怀中这朵花中风流。 下一秒的时间,沈如诗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胃里面一阵翻江倒海,顿时……一低头,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到了萧天凌的身上。 “……” 萧天凌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怀中一热,便无奈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一眼了,那混杂的味道实在是让人头脑发热。 “如诗……”楚函峪再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眼前这让人倒胃口的一面。 萧天凌一身的呕吐物,目光竟有些许的呆滞,沈如诗半靠在后头的墙上,一脸的不清醒。 很明显,始作俑者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竟做出这种事情来。 “凌……凌王,如诗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了,凌王自便。”楚函峪小心翼翼地绕过萧天凌,一把抱起来沈如诗,就匆匆离开了。 奈何萧天凌想要追却也是不能再动弹一分,实在是可恶!这女人果真就是不想让他快活一日。 脱下满是污垢的外衣,萧天凌站在原处,想起来之前沈如诗在他怀中骂他的样子,竟然并不觉得生气,反倒是有些高兴。 他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沈如诗了,鲜活的样子,似乎是让他们忘却了之前的隔阂。 只是,他却也不能这样自欺欺人,那只不过是沈如诗喝醉了酒,冲着他耍酒疯罢了,等她第二天一醒过来,还未必能记得这回事。 说不定,只会感念楚函峪送她回去的恩情……一想到楚函峪抱着她离开的样子,萧天凌本来的好心情瞬间就被磨灭了,火气也腾的一下上来了。 正在想着今天所发生事情的时候,身后一双纤纤玉手冲着萧天凌的背后伸了过来。 只不过,还没有等那手触碰到萧天凌的衣服,就已经被他发现,反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啊,好痛的。”鼓秋美人眼波流转,一双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让人好不心疼。 萧天凌见是鼓秋美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穿着红色的透明纱裙,头发慵懒的散开,一副狐媚的样子。 “谁让你进来的。”萧天凌松开鼓秋美人的手腕,坐在一边冷冰冰地斥责着说道。 鼓秋美人吃痛地揉着刚刚被萧天凌握住的手腕,低眉顿了一会,再抬起头来,双眼已经是蓄满了泪水。 “凌王,奴婢如今是你的人了,自然是要来服侍凌王的了。” 说着,鼓秋美人就摇摆着身姿朝着萧天凌的方向走了过去。 奇怪的是萧天凌这次不仅没有躲开,反而是任由鼓秋美人双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没有吭声。 只是双眼中藏满了警惕以及杀意,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鼓秋美人究竟是意欲何为。 “凌王,您先歇息着,奴婢给您捏捏肩,解解乏。”鼓秋美人纤细的十指放在萧天凌的肩膀上面,一边柔情蜜意地说着话,一边为他捏着肩膀。 一会之后,鼓秋美人见萧天凌没有了动静,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原本还满是可怜巴巴的眼神顿时换了个样子,充满了狠毒。 指甲缝中的刀片闪着寒光,一点一点的接近着萧天凌的脖颈。 “啊——” 在刀尖距离萧天凌的肩膀只有一点点的时候,原本默不作声,没有动静的萧天凌突然转身擒住了鼓秋美人,逼的她动弹不得。 “凌……凌王,是奴婢力道大了些吗?”鼓秋美人没有想到萧天凌竟然还醒着,颤颤巍巍地说道。 萧天凌冷哼一声,他早就看出来这鼓秋美人非比寻常,更是与巫女殷咛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因而这才将计就计,想要看看她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的沉不住气,这才过了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你这力道,自己试试,岂不清楚。” 萧天凌说着抓起来鼓秋美人的那双手就往她的脖子旁边送,他自知那手指缝中有细小的刀尖。 “不要……凌王,凌王饶命啊!” 鼓秋美人眼睛瞥着那指尖就差自己脖子分毫了,连忙求饶,毕竟那刀尖只要轻轻划破了皮肤,毒液就会渗透皮肤流入血液。 到时候,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她便能毒发身亡,就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萧天凌冷笑一声,到底也是个怕死的东西,便松开手,鼓秋美人一身的虚汗,腿脚发软差点跌倒在地上了。 “说吧,她叫你来,除了刺杀我,还有什么意图?” 萧天凌背对着鼓秋美人,冷冰冰地发问着说道,他不信巫女殷咛只是单单派人来刺杀他的,若是如此,手段未免太过低级。 鼓秋美人擦了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渍,犹豫再三,又恐怕萧天凌会要了她的性命,只好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是,她让我来其实是想要……” 话音戛然而止,随着鼓秋美人倒地的声音,屋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萧天凌慌忙转身,便看到那倒在地上的鼓秋美人断了气。 眼睛惊恐的睁着,白皙的脖颈上一道细长的血痕。 萧天凌眉头紧皱,这显然是那个幕后主使想为了封口,可是此时再看那门外却早已没有了身影。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嫁祸于他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嫁祸于他 萧天凌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尸体良久之后,才吩咐外头的人进来。 “拖出去。” 冰冷的声音加上那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气的美人,让进来的侍卫吓了一跳。 饶是他们见过了大场面,可是还是没有忍住发抖的声音,“主子,这……鼓秋美人是陛下御赐,如此一来,岂不是让您陷入危险。” 侍卫心里面也还在埋怨着萧天凌,既然不喜欢,倒还不如当时不要,现在竟然还闹出来一条人命,这脾气,果真是怪的很。 “拖出去,埋了。” 萧天凌冷冰冰的脸看不出来一丁点的喜怒哀乐,仿佛是没有听到侍卫的话一般,竟自顾自的坐在一旁,喝起了茶来。 旁边的另一个侍卫戳了戳刚刚说闲话的侍卫,担心萧天凌一个恼怒,再让他俩也躺在地上,便赶忙把地上的人儿给抬了出去。 萧天凌端起来茶杯,却一直等到茶凉了,也始终没有喝上一口。 果然是这样啊,这鼓秋美人是楚玉在众目睽睽之下赐给他的,他也是当众将这人带回来的。 进了他的房间,却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他的身边,倒也怪不得刚刚那两个侍卫张口就认定是他杀的人了。 不论是外头哪个人看了,必定都会这么理所应当的认为了吧,毕竟他在外界早就被认定成了一个怪人。 只是……此事一出,怕是会被他人误会,为有心人所利用,传到楚玉的耳中,估计就会变成另一番味道了吧。 呵,也罢,估计楚玉那个老狐狸早就已经对他有了防范之心了,既然如此,多一点又何妨? 想到这里,萧天凌将杯中的冷茶泼在了地上,起身梳洗,这闹来闹去的,不觉竟已经天亮了。 沈如诗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脑涨,口渴的厉害。 “水……咳!水……”沈如诗抚着额头,喉咙发紧,每说一个字,都刺痛着喉咙,难受的很。 好在楚燕俪就在旁边,见沈如诗终于是醒了,赶忙递过来一碗水。 一碗水匆匆下肚之后,浇灭了喉咙中的火,沈如诗这才感觉是又活了过来。 “我……我是怎么回来的?”沈如诗半躺在床上,头脑发痛地问着楚燕俪,她只记得前脚自己还在宴会上呢,怎么转眼之间就到了自己的卧房。 楚燕俪怕沈如诗不够,又加了一碗水,无奈地说道:“还不是你在宴会上贪杯,喝多了酒,被二皇子给送了回来。” 喝醉了酒……沈如诗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这才想了起来,可是她怎么记得自己依稀见到了萧天凌了呀。 好像还把他给一顿臭骂了,想到这里,沈如诗连忙向楚燕俪再次确认着问道: “阿楚,你可确定是二皇子送我回来的?没有其他人了吧,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楚燕俪茫然地摇摇头,“只说了让好好照顾你之类的话,别无其他,怎么了吗?” 沈如诗摇摇头,也是,萧天凌刚刚得了美人,哪里还有心思理会自己呢,必定是她痛恨那人,这才引出来的幻觉罢了! 不过,若是真的能如此肆无忌惮的骂那登徒浪子一通,或许也是真的畅快淋漓了! “姑娘,大事不好了!” 沈如诗才刚刚感觉精神好了一些,就被门口的丫鬟给叫的头晕脑胀的。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一点礼数都不懂了。”楚燕俪斥责着进来的丫鬟。 丫鬟这才喘着粗气,满眼慌乱的停下来脚步,看着床上的沈如诗。 沈如诗点了点头,算是原谅了她,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丫鬟得了命令,平稳住气息,开口说道:“二位姑娘,大事不好了,今日一早,那送往凌王房间的鼓秋美人竟然惨死,被人抬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还睁的吓人。” 楚燕俪赶忙让那丫鬟住了嘴巴,看了一眼沈如诗发白的脸色,斥责着那丫鬟,“大清早的,在这说什么煞风景的话,还不快快退下。” 沈如诗面色苍白,她就知道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巫女殷咛既然千方百计的将鼓秋美人送到萧天凌那里,自然是不会白白错失机会的。 她这分明就是想让楚玉跟萧天凌之间产生间隙,然后再借楚玉的手,一步步除掉萧天凌。 “你哪里去?”楚燕俪见沈如诗穿鞋要出去,连忙拦住了她。 沈如诗眉头紧紧皱着,担心关切之情流露出来,她睡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出了这种事情,外头变成什么样了呢。 更不知道那男人是否受到了牵连,自然是要去查探清楚,方能够对症下药。 楚燕俪看着沈如诗的眼神,便明白了她心中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宽慰地说道: “你先洗漱吧,我到外头替你打听一番,莫要着急。” 沈如诗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发,也就只好点头答应了。 随便梳洗了一阵,沈如诗见楚燕俪还没有回来,着急的在房间来回踱步。 “阿楚,可问到了些什么吗?”沈如诗终于是等到了楚燕俪,还没等她进门呢,就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楚燕俪摆摆手,进屋猛灌了一碗水,大喘了几口气,这才在沈如诗迫切目光的注视下,开口说道: “我替你问过了,今日一大早的时候,凌王就出门面见皇上了,如今正毫发无损的坐在自己屋里练字。 大殿上当值的公公也说皇上没有为难凌王,简单的问了几句,就让他回去了。 如诗,你还是放心吧,凌王心中必定是自有打算的,况且不过是一个舞女罢了,莫要小题大做了。” 沈如诗默默的点点头,只是拧的紧巴巴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就算如此,也并不代表是好事。 楚玉生性多疑,而他赐给萧天凌的鼓秋美人才不过一夜的功夫,就惨死在萧天凌房间。 这要是被误解了意思,不摆明了就是不将楚玉放在眼里嘛! 楚玉骄傲自满,她曾经只是拉起他所谓的国宝,就让他记恨了很久,而萧天凌这边的却是一条人命……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相信他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相信他 “如诗,你在想些什么呢?”楚燕俪把手往沈如诗发呆的脸前摆了摆,见她回过神来了,又接着随口问道,“不过你说,凌王为何要杀掉那美人呢?” “不是他杀的。”沈如诗坚定地说道,萧天凌根本就不需要动这个手,分明就是有人想要嫁祸于他。 别人或许会误会他,可是她却不会…… “你又要往哪里去?” 沈如诗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外面跑了去,身后楚燕俪的喊声渐行渐远。 “她果真还是来了。” 巫女殷咛听到门口的手下传话之后,摆弄着手上的戒指,意料之内着说道。 “她还在外头等着,是让小的赶了她去吗?” “赶?为何要赶,还不快快请进来,给我好生招待着。” 巫女殷咛冷冷地说道,声音阴森恐怖,让人听了之后直起鸡皮疙瘩。 “没想到我这院子竟然还能把沈姑娘给盼来,可真是让我这屋子也蓬荜生辉呀。” 远远的,沈如诗还没有见到巫女殷咛的人呢,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倒是先出来了。 沈如诗站起身来,冷哼一声,也不与她客套什么了,直奔主题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如今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巫女殷咛在旁人的搀扶下落了座,丝毫不着急的悠闲地逗弄着一旁鱼缸里的小金鱼。 “我可不懂沈姑娘在说些什么,难不成……”殷咛转头面向沈如诗,笑了笑,接着说道,“难不成是因为我那惨死的舞女。 哎呀呀,那美人也真是可惜的呢,原以为凌王一表人才,是个会疼人的,却没想到……啧啧啧,手段如此残忍,竟将她活活折磨死。” 沈如诗紧紧咬着牙,额头上因为气愤而冒出些许的汗珠。 “这屋里,除了你我,就全是你手下的人了,即便如此,你也不肯与我坦诚相见?” 沈如诗扫视了一圈之后,冷冰冰地说道。 巫女殷咛站起身来,朝着沈如诗的方向走了过来,食指轻轻挑起来她的下巴,讥笑着,“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如今你只身一人到我地盘,若我杀了你,岂不是也无人可知?” 沈如诗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反倒是冷静了许多,不怒反笑,右手握住了巫女殷咛的手指,不甘示弱地说道: “你若是当真这么急不可耐,倒是如了我的愿,我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左青刀,来你去处的一路上数不尽的人看到了我。 要是真的一去不复返,那我或许也是死得其所,死了我一人,能够扳倒你,也算的上是值了。” 巫女殷咛甩开沈如诗的手,转身又走了回去,气势威风地坐了下来,恢复了曾经蛇蝎一般的真面目。 “你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是我嫁祸给凌王,又来这做什么?” 沈如诗深吸一口气,往前走近一步,拧着眉头说道:“你我二人的事情,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就好,何必去惹那不相关的人!” 沈如诗知道自己是巫女殷咛一直想要除掉的人,她也没有在害怕,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可是若是让她与仇人的恩恩怨怨连累了他人,尤其是那个人,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他怎会是不相关的人呢?我看他可是你心里要紧的人呐。”巫女殷咛逗弄着水缸的金鱼,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就算是她现在还不能除掉沈如诗,可是单单是让沈如诗心中不痛快,她就已经是解了一时之恨了。 “你想错了。”沈如诗转过头去,脸色些许的不自在,又继续说道,“凌王是凌王,我是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我也警告你,莫要再去招惹他。 我话已至此,你若是再伤无辜人的性命,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该说的话,沈如诗都已经说完了,她只是不想让巫女殷咛恨错了人,连累了萧天凌,说完之后,沈如诗便转身不顾周围人的虎视眈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主子,真要放她走?这可是到手的肥肉呀。” 一旁的一个手下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沈如诗,不解地问着巫女殷咛。 巫女殷咛的脸色骤变,停下逗弄金鱼的手,转而袖子一挥,将桌子上的金鱼摔在地上。 那女人警惕的很,她在这种时候自然是不能下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回去! 只不过,这一次对萧天凌所做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往后,她有的是办法对付沈如诗她们。 与她作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地上的金鱼在地上扑通了几下,就失去了气力,干涸而死。 萧天凌听闻沈如诗去了巫女殷咛的住处,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连忙也赶了过去,但是却恰好在路上遇到了回来的沈如诗。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沈如诗不想让萧天凌以为自己去找巫女殷咛是为了他的事情,相应的,萧天凌也想隐瞒自己是因为担心沈如诗的安危这才前来。 “你……” “你……” 二人同时开口,竟然将气氛推向了尴尬的顶峰,沈如诗咬了咬嘴唇,干脆开口化解着尴尬,大声说道: “你不去料理那小娘子的后事,来这里做什么?” 沈如诗的一番话差点没气死萧天凌,方才想要关切问候的话也直接吞到了肚子里,转而换了种语气,冷淡淡地答道: “埋了就罢了,本王的事情,沈姑娘倒还用不着操心。” 沈如诗要被萧天凌气炸了肺,什么沈姑娘!什么操不操心的!这一句句的话,夹枪带炮的,亏她还担心他呢,如今看来,倒不如让那巫女殷咛把这家伙抓了去做药汤! “呵,凌王多虑了,这哪是操心您的事情,不过是惦念着云起国的脸面,怕是要被某个风流成性的人给抹黑了哟。 啧啧啧,不过凌王也真是不小心,怎么就弄出来人命了呢,不喜欢退回去就好了嘛。” 沈如诗也学着萧天凌的样子,嘲讽着他,气的萧天凌说不出话来。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后魏国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后魏国 萧天凌铁青着脸,过了一会才终于是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想起一件事情,呼了一口气,这才恢复如常,开口淡淡地说道: “这几日你应当也是能安稳些了,后魏国的人来了,楚玉的心思也放在了这上头,对今日之事没有过多追究。” 他知道沈如诗既然都来找巫女殷咛了,就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便没有直接点明了说。 沈如诗点点头,不再与萧天凌互相拌嘴,表情略微有些沉重,思考一会,开口说道: “后魏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你若是得了他们的支持……” “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罢了。”萧天凌适时打住了沈如诗说的话,背着手转身就离开了,这皇宫毕竟不是他的地盘,耳目众多,这种话是万万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沈如诗怔怔地看着萧天凌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心思缜密,大概早就已经想到了如何应对了吧,哪里用得着自己替他担忧呢。 这后魏的势力,想必萧天凌是必定要拿到了。 沈如诗仰头看着宫墙外的天空,笑着无奈的摇摇头,这偌大的皇宫,估计又要热闹起来了吧。 “后魏国进献!” 大殿之上,站着一双人儿,男儿气宇轩昂,眉清目秀,女子眉如柳叶,眼若弯月,二人眉眼之间都透露着贵气。 在二人身后,还摆放着一摞摞的箱子,都是进献给函楚国的宝贝财物。 “快快赐座。”楚玉不免有些威风地说道。 堂下站着的人谢过楚玉之后,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楚玉讪讪一笑,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后魏国的皇子,万沧昱?果真如传闻所言,仪表堂堂啊。” 万沧昱低了低头,又开口说道:“皇上过奖了,这是吾妹,万沧芸,后魏国庶出公主。” 万沧芸弯腰施了一个礼,举手抬足之间满是高贵。 楚玉点点头,不禁夸赞道:“都说后魏国土地养人的很,如今一看二位皇子公主,便知真假了。” 万沧昱脸上却并未因为楚玉表面上的夸奖而欣喜多少,只是表情凝重,转头看了看万沧芸,二人相视点点头,这才又开口说道: “陛下,父上年纪大了,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我等身为子女却不能谨守孝道,实在是惭愧。 还请陛下感怀,能允父上自由。” 说罢,万沧昱与万沧芸二人跪倒在地,向楚玉行着大礼。 自从函楚国收了后魏国之后,楚玉便担心二国相距甚远,难以管辖,美名其曰赠与后魏国皇上豪宅颐养天年,实际上则是囚禁,让他不与外来人碰面。 如今他这两个孩子竟然都不远万里求到他这里来了,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到底会说他的不好,反而可怜偏向了后魏国那边。 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后魏国不好控制啊。 楚玉面带难色,表现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开口说道: “你们二人有这等孝心,朕也是为你们的父亲感到宽慰呀。 我与你们父亲也认识多年了,他最是心疼你们这些孩子的了,哎……芸公主,我今日就封你为南安王。 你虽也出身高贵,可却也因这庶出难免误了自己的以后,你若是得了朕御封的南安王,往后也好找个好的归宿。 你们父亲若是知道,也必定会开心的。” 万沧昱没想到自己刚刚提出来的要紧事竟被楚玉三下两下就搪塞过去了,哪里愿意,便想要继续寻个说法。 “好了,朕也累了,册封的诏书,朕会在过两日与群臣的赏花夜会上公布,也算是给足你们后魏国的脸面。” 楚玉打断了万沧昱要说的话,原先的慈眉善目也变了个样子,君王的威严此时也才显示出来。 这话一出,分明就是告诫他们二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已经是对他们后魏国最大的恩赐了。 倘若万沧昱要还是不依不饶的话,恐怕就会让他们没有好果子吃了。 万沧芸见状赶忙将笔直站着的万沧昱拉了下来,跪倒在地,恭敬说道:“谢主隆恩。” 出了大殿之后,万沧昱还是紧绷着一张脸,难看的要命。 “行了,这人我们也是见到了,你本就应该想到他不会轻易放过父皇的。” 万沧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拽着一旁万沧昱的胳膊,二人游走在这后花园,解着心里的烦闷。 “一个南安王,你该不会是就忘记了我们的亡国之恨?”万沧昱甩开万沧芸拉着自己的胳膊,有些气恼地说道,他当时就应该坚持问下去的,说不定楚玉捱不住面子,就同意了呢。 万沧芸听万沧昱这么一说,一双眼睛马上就红彤彤起来,委屈的含着泪水,抽泣着说道: “二哥哥,你说什么呢?我若是真的贪慕虚荣,追求安稳的日子,就不会随你远道而来,涉险光复后魏……唔——” 话还没有说完,万沧芸就被万沧昱捂住了嘴巴,眨着眼睛不敢说话了。 “这里不比外头,说话做事还是小心的好。”万沧昱环顾四周,压低着声音说道。 万沧芸点点头,眼泪还在眼眶里面打转转,轻言细语着接着说着,“二哥哥,你又怎会不知,这南安王左右不过是个徒有其名的封号,空壳子罢了。 楚王也是想用这来压制我们,控制我们后魏国的势力罢了,他既是害怕,也就证明了我们还有机会。 二哥哥又为何如此沉不住气来,我们都等了这么久,难道还差这一时半会吗?你可知刚刚若不是我拦了你,只怕楚王发怒,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万沧昱点点头,心中有些懊恼,悔恨自己太过于着急,也悔恨自己刚刚既然连妹妹都会误会。 “让妹妹委屈了,这件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你先到住处歇息着,我四处看看,熟悉这里的地形。” 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要分外的留心才好。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迷路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迷路 万沧昱送走了万沧芸,还来不及喘口气,就沿着小道装作随便看看的样子,只是却将这皇宫的地形地貌都记在了心里头,只等他回去画一张地图了。 奇怪,这里他刚刚明明都来过了呀,怎么走了那么久,却为何还在这里打转呢? 万沧昱站在一块假山旁边仔细观察着,确实没错,这假山还有这旁边的松树他的确已经来过了,这前前后后已经过来不止一次了。 万沧昱停下来脚步,靠在一旁的树上,想着办法。 这宫里的建筑假山好像都是一个样子,走来走去,他竟然是迷失了方向,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到了晚上,他都回不去了。 万沧芸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见自己没了影子,必定会着急担心的。 万沧昱四处张望着,周围也没有什么人问问路,干脆赌一把,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要能不在这个鬼地方打转,就一切好说。 远远地,万沧昱终于是看到了一个小宫女在一个大院门口扫着地,像是得了救星一样迎了过去。 “敢问,松柏轩应该往哪走?” 小宫女看着眼前一脸狼狈的万沧昱,她在宫里当差许久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面孔,就起了防范之心。 “你一个男子,鬼鬼祟祟的,来后宫做什么?”宫女警惕地看着万沧昱,并没有因为他长的比旁人好看一些,就客气点。 毕竟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们一众人估计都要跟着受罚了。 万沧昱这才刚入宫觐见,也就不便透露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他不回到住处歇息,反而四处溜达,要是传到了楚玉的耳朵里,估计以后就更难行事了。 “咳,我……我是随着官眷入宫的,没成想,这偌大的皇宫,竟然一时迷了路,敢问,这松柏轩应该如何走?” 万沧昱拱了拱手,十分谦逊地询问着说道。 宫女狐疑地看着万沧昱,对于他的话却是一点都不相信,松柏轩是皇宫贵族招待宾客才会去的地方,既然说是随着官眷进来的,不去那宫门,去那里做什么!肯定是意图不轨。 “啊?即使如此,你靠近些,我告诉你。”宫女眼睛转了一圈,心里面有了主意,招呼着万沧昱靠近一些。 而万沧昱哪里又会想到这宫里面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会算计到他头上呢,心里只想着赶忙回去,失去了防备,靠了上去。 “来人!来人抓流氓窃贼啊!” 宫女趁着万沧昱靠近没有准备的时候,手中的扫地工具直接就冲着万沧昱的头抡了上来。 周围的宫女听到了求救的声音,也纷纷拿出来大大小小的工具前来应援。 一时之间,万沧昱竟被人给团团包围了,头上背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不少的痛处。 “外面怎么这么吵?阿楚,我们看看去。” 沈如诗放下手中的草药,探头冲着门口看了过去,见外头似乎是热闹非凡,就拉着楚燕俪走了出去。 “住手,还不快快住手。” 沈如诗一看,竟是在打架,赶忙制止着说道,这群小妮子,她本没有时间管制她们,如今竟然这么不懂规矩了。 可是等那一群宫女停手,站到一边之后,沈如诗这才发现根本不是宫女之间的聚众斗殴,那半趴在地上的分明就是一个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如诗大惊失色地问着周围的人,按理说,若非是楚玉的准许,男子是不能随意在这后宫走动的。 要是被旁人发现了,估计又是一个秽乱宫闱的大罪了。 “回主子,这毛贼鬼鬼祟祟的,问奴婢松柏轩的去处,奴婢见他不像个什么好人,就……就先行替主子处置了。” 之前领头的那个宫女说话之间,竟然还有一些的神气,她这可是帮了沈如诗一个大忙。 沈如诗听罢,眉头紧蹙,松柏轩可是贵客所住的地方,再低头看看这地上的人,衣服上虽然已经满是尘土了,可是却也能感觉出来这料子非比寻常。 这应当是一个在皇宫里不小心迷了路的贵客了,如今她的人却将这小公子打的起不来身…… “快……快将这位公子拉起来!”沈如诗担心着后果的严重,赶忙差遣着人去搀扶地上的万沧昱。 周遭的人虽不明白沈如诗的意思,但是见她神色慌张,似乎是出了大事情,也赶忙去搀扶起来了万沧昱。 万沧昱被人按在地上直接一通乱打,打的是头晕眼花,眼冒金星,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被人拉起来之后,这才稍微缓过来一些,揉着酸痛的胳臂,抬眼一看,竟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人竟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皇宫中……万沧昱担心被认出来,赶忙又低下来了头。 “公子?”沈如诗担心自己的宫女将这男子打傻了,凑近一步,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不想万沧昱竟然又退后了一步,故意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万沧昱别过头去,凌乱的发丝挡着他的半边脸,压低着声音说道:“我并无大碍,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若是觉得愧疚,就送小生回松柏轩去吧。” 沈如诗听到万沧昱的声音之后,有些狐疑,不过又不禁无奈的笑了笑。这个迂腐的人,圣贤书读的倒是不少,却又不懂得变通。 “你放心好了,我宫中的人打伤了你,我定会送你回去,不过,这伤,我也是要给你治的。 我也算是个医者,在我这里,孔夫子的那套比不过人命,你也不必为我名声考虑了。” 沈如诗说着,就快步走了上去,一步将万沧昱的手腕抓住了,力气之大,竟然让他不能往后退去。 “你……”万沧昱看到沈如诗竟然握住自己的胳膊,刚想说她这个女人不知道男女之间的间隔,哪知一抬头,竟然就跟沈如诗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万沧昱见沈如诗似乎是发觉出了什么端倪,赶忙又低下了头,别过脸去,不去看沈如诗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竟是他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竟是他 可是只不过是一眼,沈如诗就觉得那男子的眼神有些熟悉,她似乎是从哪里见过这人的呀。 沈如诗干脆直接下手,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撩起来万沧昱凌乱的头发,任凭万沧昱怎么低头躲藏,沈如诗也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你……你不是我那日在山上……唔——”沈如诗话还没有说出口呢,就被万沧昱捂住了嘴巴。 万沧昱的手感受到沈如诗皮肤的温度,这才发觉有些不妥,连忙松了手,脸色尴尬地说道:“既然,既然你心中不安,那我便随你进去抹些药膏吧。” 如今沈如诗也认出来了他,他再躲藏下去也就没有意思了,只是那日在山上被人追杀,碰巧被沈如诗所救的事情,到底还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啊。 沈如诗看着万沧昱一改之前的扭扭捏捏,反倒是大步流星的,自顾自的先行进了院子,一时有些好笑。 “如诗,此事怕有不妥,给他些药膏,就打发他走了吧。”楚燕俪看得出来万沧昱不是什么普通人,因而小心提醒着沈如诗,让她注意安全。 沈如诗看着万沧昱踉踉跄跄的背影,拍了拍楚燕俪的手背以示安慰,轻声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放心,我与他也算的上是老朋友了,再说了,他都伤成这样了,也无妨的。” 这个男人充满着神秘,直觉告诉沈如诗,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人究竟是想要干嘛。 万沧昱坐在一边,四处张望着,这院子不是很大,却倒也是别致的很,种满着各式各样的植物,台子上还晾着晒干的草本类,应当是草药了。 听沈如诗刚刚说的话,估计也果真是个大夫了,怪不得她当时这么果断了。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公子拿回去让女使涂在伤患处,几日便可痊愈。” 沈如诗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放在了万沧昱的面前,还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眼神落在腰上的一处红绳上,这才停住了眼神。 “我记得公子是叫万沧昱?可是不多见的姓氏呢。”沈如诗给万沧昱倒了一杯茶水,试探地说道。 她当时就觉得这名字稀罕的很,万沧昱那日又浑身是伤,更是引的她十分好奇了。 万沧昱的眼神变了变,低头掩饰着喝了一口茶之后,这才笑了笑,拿起来桌子上的金创药,站起身来,对沈如诗拱了拱手,开口说道: “姑娘应当也是明白人,知道这该问的与不该问的,以免卷入不相关的纷争。” 沈如诗点点头,万沧昱既然这么说了,就让她更加确信了他身份的不一般,如今竟然又能在皇宫中遇见,那也必定是有关皇室的大事了。 既是如此,她也还是不问的好,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公子说的是,天色也不早了,我这就差遣宫女送你回去,今日的事,多有冒犯,还请公子不要怪罪那几个不懂事的丫头。” 沈如诗起身有些抱歉地说道,便差遣人过来,打算带万沧昱出去了。 万沧昱看着沈如诗招呼人的样子,想起来那日自己在生命垂危之际见到她的样子,心中突然久久不能平复。 鬼使神差之下,万沧昱竟然忽地开口,对着沈如诗的背影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沈如诗听到声音之后回过头来,看着万沧昱,看的他竟感觉双颊有些绯红了,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多说话了。 他们可能自此就不会相见,他的人生也不会存在这个人了,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他还在这问人家姑娘芳名做甚。 沈如诗笑了笑,当做没有看到万沧昱的窘迫,落落大方地答道:“姓沈,名如诗。” 如诗,如诗,配着她那干净大方的娇容,确实是相得益彰。 “二哥哥,二哥哥?”万沧芸在发呆的万沧昱面前不停的挥着手,想要让他回过神来。 万沧芸见万沧昱自从回来之后,就一副丢了魂魄的样子,这次竟然一个人坐在那傻兮兮的笑了起来,想着该不会是被人打傻了吧,不免有些担心。 万沧昱愣了愣,看着自家妹妹那一脸疑惑的表情,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你快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万沧昱一边从万沧芸手中拿过药膏,一边催促着说道。 万沧芸皱着眉头,擦着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道: “二哥哥,你今日究竟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一身是伤,满身狼狈的从外面回来也就罢了。 只是这心神不宁的,你是在思索什么呢?难不成……难不成是楚玉他们难为你了?” 万沧芸见万沧昱这反常的样子,突然担心起来楚玉那个老狐狸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时惊恐起来。 “不要多想了,我只是才刚到这里,一时有些不习惯罢了,你快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说完,万沧昱就将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万沧芸给赶了出去,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旁,看着桌子上的药膏,竟又有些发呆了。 他竟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自从那日他们追杀萧天凌,把那女人与萧天凌逼到了狼窝,他就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 回去之后,他甚至还夜夜不得安眠,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都是那女人乌黑的发丝沾着白雪,毫不顾忌的冲出去为他寻药的画面。 他一直安慰自己,心中难过只是因为她曾救过自己一命,然而事实究竟是怎样,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吧。 如今看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上天注定,还是造化弄人,竟又让他在这个是非之地再次碰到她。 她没有死,也就证明与她一起的萧天凌还好好地活着,可是万沧昱却并没有感到懊悔,反倒是庆幸很多,庆幸她还活着…… 只是这女人的身份也必定不简单,不仅与萧天凌关系密切,还与皇室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沈如诗啊,沈如诗,你究竟还有多少的秘密不为人知的呢?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赏花夜会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赏花夜会 万沧昱与万沧芸二人在楚玉安排的住所休息了几日之后,转眼就到了赏花夜会。 楚玉美名其曰是想借这个机会,向着王公大臣公布册封万沧芸南安王的旨意,实际上,他们双方心里面都清楚的很。 这看似荣耀的背后,也不过是楚玉对他们的缓兵之计罢了,后魏国地处偏远,楚玉本就对此国的管辖头疼不已,正好借此,安慰民心,表现他作为皇上的大度宽宏。 只是万沧芸的这个南安王,也是挂个名号罢了,楚玉心里面狡猾的很,他自知万沧芸到底是个庶出的公主,比不得嫡出,更不如万沧昱,这也是他为何册封万沧芸,却对万沧昱只字不提的原因之一。 纵使如此,万沧芸却也不得不去,只是万沧昱怕自己到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等屈辱丢脸的场面,他还是不去的好,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暂且推辞了过去。 赏花夜会热闹非凡,各位皇亲国戚,王爷将相,后宫嫔妃,几乎这宫中所有有脸面,尊贵的人都来凑热闹了,还听说今夜还有西域进贡来的烟花表演,更是惹得一大批的人前来观看。 沈如诗自从上次那场宴会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门,她只是觉得丢人罢了。 本也想回绝了这次宴会,奈何院子里的几个小宫女,可怜巴巴的求她前来,这样她们也就可以沾光随从过来,一睹这盛世。 沈如诗耐不住几个小宫女叽叽喳喳的软磨硬泡,也就只好点点头,应允了,只想着她到时候坐到最不起眼的地方就好,也免得与那男人再拌嘴惹气。 另一边的楚玉也记得前几天答应万沧芸的事情,毕竟这后魏国来访,也愁的他几天几夜的没睡好觉。 夜会一开始,楚玉就直接让大太监宣读了圣旨。 沈如诗让那些宫女轻松轻松,就都禀退了她们,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吃着茶,赏着月色。 对于前方大太监尖锐的声音,沈如诗其他的倒没怎么仔细听,倒是听到了两个要紧的词。 “后魏国”、“万沧芸”。 万沧芸?沈如诗仔仔细细地回味着这个名字,灵光一闪之间,这才一拍脑门,记起来了什么。 她就说这名字怎么这样熟悉呢,前几日遇到的那个公子不也是万沧……万沧昱! 他们竟然是后魏国的人,只不过他们与楚玉有什么关系? 都怪她刚刚没有听仔细了,沈如诗有些懊恼,连忙起身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 “这是什么热闹的事情?” 前头看热闹的人转身一脸八卦地对着沈如诗解释着说道: “这还不清楚?皇上刚刚册封了这位后魏国的庶出公主南安王的封号呢,何等的尊崇啊!” 公主? 沈如诗来不及听那人又接着说了什么不相关杂七杂八的事情,垫起脚来,顺着空隙看着那个所谓的后魏国公主。 万沧芸跪在地上,装作十分感怀的样子接下圣旨,叩谢龙恩。 起身抬头,娇滴滴又带着贵气的脸庞确实符合一个公主的气质,仔细一看,眉眼也的确是跟万沧昱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个是公主,那另一个必定是皇子了。 沈如诗想着万沧昱器宇轩昂的样子,本来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寻常人,却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后魏国的皇子。 “你在看什么呢?直愣愣的,都看呆了眼。”即使沈如诗站在了人群的后方,小小的身体快要被人淹没,楚函峪还是一眼就瞧见了她。 沈如诗回过神来之后,这才发现刚刚还在那边站着的万沧芸已经不见了。 “我还有事情,改日再与你闲聊。”沈如诗拍了拍楚函峪的肩膀,扒开人群,一溜烟的就跑走了。 万沧芸接了圣旨之后,这个什么赏花夜会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那里每一个是她认识的人,说不定在场的还有屠她百姓,双手全是后魏国国民鲜血的凶手,一想到这里,万沧芸就胸口发闷,打算出来透透气。 “啊——” 正想事情想的出神呢,万沧芸的脑袋硬生生撞到了一堵墙上,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一处胸膛,结实而硬朗。 “你没事吧?” 头顶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万沧芸吓的抬起头来,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以为二哥哥就已经是这世间最俊郎的男子了,可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却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好。 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眼睛更是好看的厉害,不同于万沧昱的翩翩少年,这人却散发着一种成熟男子的魅力。 很让人心动。 “嗯?要不要紧。”萧天凌低沉着声音,头往下低了低,以为她没有听清自己的话。 被一个陌生男子这样询问,况且还靠的那么近,万沧芸顿时就心跳加速,脸红彤彤的,支支吾吾着说道:“我……我没事情的。” 说完之后,偷偷瞥了一眼萧天凌,羞怯地又跑了回去。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过此时的这种感受,难不成是脑袋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产生了错觉? 萧天凌见万沧芸跑回了宴会上,并没有再过多的看一眼,反倒是把眼神落向了假山后躲着的沈如诗。 “出来吧,别藏了。”萧天凌双手背后,似笑非笑着说道,这女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安着什么心思。 沈如诗板着一张脸从假山后面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方才万沧芸跑出来之后,她就一直跟过来,躲在一边了,本想查探查探她的底细,却不想这么巧的看了一场邂逅。 萧天凌刚刚那温柔的声音,若是不知道他的人,没准还就真的被他给蒙骗了。 沈如诗阴阳怪气地讽刺着说道:“没想到凌王竟下手这么快,呵,皇上这前脚才刚刚册封,你后脚就来个偶遇,让那公主对你芳心暗许。 凌王这账可是算的门清呀,既顺利的抱得美人归,又得了后魏国的势力,佩服,佩服。”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互相吃醋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互相吃醋 她原本还想着打探打探万沧芸的底子,毕竟她也知道后魏国对萧天凌至关重要,可是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多余了,人家早就已经打探好了,直接就来一个美男计。 萧天凌听着沈如诗的一番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过是碰巧刚刚过来,见沈如诗鬼鬼祟祟的,这才想要逗弄她一番。 怎么被她这么一说,自己反倒是一门歪心思,还美男计,实在是荒唐。 不过,萧天凌仔细回味着沈如诗刚刚说的话,又联系着刚刚那女子手中拿的明晃晃的,似乎正是圣旨。 如此联系起来的话,或许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刚刚那人应当就是前几日楚玉说的后魏国派来的人了。 “怎么?被我戳穿你的计划,凌王该不会是又想要杀人灭口了?”沈如诗见萧天凌没有说话,面色凝重的样子,就随口说道。 可是偏偏这句话成了萧天凌心中的导火索,此话一出口,就让他想起来了他们曾经的吵架决裂。 他以为她那日是病糊涂了,才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如今看来清醒的很,却还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实在是气人。 萧天凌憋着一口闷气,快步走到沈如诗的面前,不等她反应过来,一手牵制住她的双手并搂住她的腰,另一手竟顺势放到了她的脖子上。 “你想干什么?”沈如诗整个人都被萧天凌控制住了,挣脱不动,只有眼珠子才能表现的出她的愤怒。 萧天凌冷笑一声,放在沈如诗脖子上的手稍微用了用力,“自然是杀人灭口。” 沈如诗的脖颈细长柔嫩,萧天凌一只手就能握过来,若是他真想要了她的命,不出三成的力道,她的脖子就会咔嚓断裂。 “好啊,反正我这条贱命凌王想拿就拿,也不必等到以后了,就现在拿去罢了。” 沈如诗咬着牙,脸颊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喘不过气来,胀的通红。 怎么还是这么倔强……这一点她是改不了了吗? 萧天凌松开双手,转身背对着沈如诗,“你自知是贱命,我要也没什么用,你还是守好了吧。” 说罢,萧天凌双手背着走向了另一边热闹非凡的夜会中。 沈如诗半坐在地上,瞪着萧天凌的方向,她知道他只是吓吓她,不会真的要了她的性命,起码……不会在这个时候。 只不过,刚刚近在咫尺的感觉,以及那慢慢靠近她的死亡的感觉,让沈如诗又想起来了曾经心痛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的。 可是,又哪有那么容易,那个男人带给她的所有,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忘记呢? 沈如诗再回到夜会的时候,正好与楚函峪碰上了。 “去哪了?这么久,快点入座……”楚函峪说话间,眼睛瞥向了沈如诗的脖子,才发现脖子上一圈隐隐的红印,“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楚函峪的眼神不禁瞥向了那边的萧天凌。 沈如诗连忙捂住了脖子,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道:“外头蚊虫多,我自己挠的,不碍事。” 担心被其他人看到,沈如诗说完就匆匆拉着楚函峪落了座,等她坐定之后,这才发现,对面好巧不巧,坐的正是萧天凌与万沧芸。 萧天凌也看到了沈如诗,刚刚在暗处他没有瞧清楚,如今才看到沈如诗脖子上的手印。 该死的,他刚刚竟然那么用力……他本想吓吓她,让她服软的。 楚函峪抿了抿嘴唇,不动声色的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个项链,玉做成的,很是精致,直接戴到了沈如诗的脖子上。 “你做什么?”那温润的玉上还带着楚函峪的体温,沈如诗连忙推脱着,这种贴身之物,她怎么好收着呢。 楚函峪凑近一些,低头轻声说道:“你若是不戴,这脖子上的印记可就没法遮了,到时候,你仔细想想后果,究竟是哪个更重些?” 沈如诗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推脱的手终于是慢慢放了下来,任凭楚函峪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对面的萧天凌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桌子的手掌攥成拳头,恨不得将那小子拖出去,直接暴打。 这种贴身之物,她竟也会任凭男人为她戴上,实在是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顾忌了! “凌王……刚刚芸儿不知撞到的人竟是凌王,有些失礼了,还请凌王不要怪罪。” 万沧芸端着酒杯,略有羞涩地对着萧天凌说道。 她也是听旁边的人与萧天凌聊天寒暄,这才知道那个让她动心的男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凌王。 就算她是个闺房中的公主,却也是早有听闻了,如今看来,竟还要比传闻中俊美几分。 萧天凌的视线从沈如诗那边移了过来,僵硬的脸上许久才扯出来一点笑容,客气地说道: “公主也是刚刚入宫,不知道也是正常,不必责怪,只是本王唐突,惊了公主,理应受罚。” 说罢,萧天凌举起来酒杯,一饮而尽,想起来那对面你侬我侬的场面,又气不过,连喝了三杯。 这一幕看在万沧芸的眼中,却是满眼都掩饰不住的爱慕之情,男儿就当如此,豪迈潇洒,连饮三杯赔罪,是否也表示这人对自己的看重呢……想到这里,万沧芸的脸又红了起来。 “传闻中,凌王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看来,似乎是有些偏驳。” 万沧芸也饮下一杯酒,拿起来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似有意无意地提道。 萧天凌的脸色一顿,他此前确实是如传闻所说不假,更确切的说,现在也是,只是偏对一人例外。 “凌王?芸儿可是说错了什么吗?”万沧芸见萧天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杯中的酒,便以为自己不懂事,哪句话说错了,连忙询问着。 萧天凌回过神来,摆摆手,扯出一个笑容,勉强应付着说道:“传闻罢了,不足相信。” 万沧芸心思敏感,察觉出了萧天凌的异常,就笑了笑,没有接着追问下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看烟花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看烟花 “是他做的?” 楚函峪寻着沈如诗的目光看过去,正发现萧天凌正与万沧芸相谈甚欢。 沈如诗连忙别过去眼神,低头看着桌子,轻轻摇摇头,端起来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你何时换了茶水?”沈如诗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她刚刚喝下的一点酒味都没有,显然是被人偷梁换柱了。 楚函峪讪讪一笑,他心里也知道肯定是萧天凌做的了,不然沈如诗也不会有意替他隐瞒,虽是有些苦涩,可还是拿起来一旁的茶壶,又给沈如诗满上了,笑着说道: “你酒量本就不好,我可是吃了上次的教训,如诗,没想到你小小的人儿,肉倒是挺瓷实的嘛。” 沈如诗愣了愣,看着楚函峪笑着的表情,这才明白过来,这家伙是在说她胖呢。 “我哪里有了?”一时之间,沈如诗竟也忘记了刚刚的不痛快,笑着佯装要打楚函峪的样子。 萧天凌干脆别过脸去,不去看这惹人心烦的场面,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坐到了他的对面,这女人是存心想要给他找不痛快的嘛? 恰逢这个时候,楚玉站起身来,指着外头的空地,说道:“烟火秀待会就要开始了,众位也随我移步去瞧瞧那稀罕的玩意。” 听闻西域进贡来的烟火终于是要开始了,一旁老早就想看热闹的人纷纷起身,随着楚玉去了观赏的地方。 而萧天凌也早就不想在沈如诗的对面看着他们二人如此不知廉耻了,起身,就朝着外头走了过去。 万沧芸还以为萧天凌或许会搀扶自己一把,却不想,转头再一看,那人早就没有了踪迹。 心里面难免有些失落,可是万沧芸还是缓缓起身,眼神四处看着,想要寻着萧天凌的方向追过去。 楚函峪站起身来,抬脚看着那边熙熙攘攘的人,拉起来沈如诗就说道:“走,咱也去看看。” “不,我不想……哎?”沈如诗连拒绝都没的拒绝,就直接被楚函峪给拖走了。 看来这热闹,是不想凑,也得凑上一把了。 都说这西域进贡来的烟火十分美丽,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能在天上变出五颜六色的样子,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就连当值的宫女太监都偷偷过来想要瞧上两眼。 一时间,等待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楚玉所坐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人敢靠近了,只是其他地方就完全变了个样子,人流量之多,似乎是整个皇宫人都来了一般。 “皇上,您看这……要不奴才去教训教训这群不守规矩的?”大太监看着下头越来越多的人,担心人多到时候会出问题。 楚玉摆摆手,“今日就随他们去吧,稀罕玩意,也让他们长长见识。” 西域进贡过来的,楚玉自然是想要让所有人都瞧瞧,进贡给他的,都是最好的。 沈如诗没想到这些人都拼了命的往前涌着,心中渐渐感觉些许的不安。 烟火,她之前也是知道的,与火药应当是差不多的原理,是用硫磺制作而成,威力巨大。 这些宫闱之人根本就不懂得这些,只以为凑的越近,就能看的越清楚,殊不知,越是往前,危险就越大。 “不要挤了!如诗?”楚函峪和沈如诗被人群给挤散了,楚函峪再一抬头去寻找沈如诗的时候,才发现她被人冲到了前头。 “啊——痛。” 一个女子娇弱的声音在沈如诗耳边响起。 “对不起……”沈如诗被人挤到了最前面,因而才不小心碰到了旁人,可是抬起头来,却发现旁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对面的万沧芸。 万沧芸微微笑了笑,摇摇头,就转头看向了旁边的萧天凌。 沈如诗的脸色直接就变了个样,暗自后悔着自己今日为何偏偏听了那几个丫头的话,过来找罪受! “这人可真是多……”万沧芸一边担心着周围的人弄脏她的裙摆和鞋子,一边努力维持着微笑,接着对萧天凌说道,“不如还是回去了吧,这种热闹到底是不好凑。” 短短的时间,万沧芸就已经被好几个人踩到了脚,撞到了胳膊,疼倒是不要紧,只是她堂堂一个公主,这周围除了女子,还有不知来历的男子。 人挤人的,难不成这姑娘的清白还不要了吗?什么烟花表演的,她才不稀罕,若是能让萧天凌送她回去,这一路上,只有他们二人,岂不是更好嘛。 萧天凌任凭后头的人撞来撞去的,就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脚上像是灌了铅一样。 “不怕,我护着你就好。” 萧天凌转过头来,笑着对万沧芸说道。 万沧芸哪里想到萧天凌竟然会突然对她说这种话,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羞涩的点点头,也不觉得有多么挤了,甚至还想让旁边那女子多挤挤她,好让万沧芸离萧天凌更近一些。 而旁边那女子却是脸色铁青着,这萧天凌好像是故意一样,偏偏要说的那么大声,笑容也偏偏要那么明媚,让沈如诗很不是个滋味。 为了得到一国的支持,拉拢人心,也用不着这样肉麻做作吧,更加让人不可忍受的是,那句话,分外的熟悉。 也不知是不是哪一次那男人也对她说过,呵,原来这就是他专门哄骗女人的计策啊,还真是一成不变。 沈如诗内心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却又不想承认自己如今的感受是吃醋生气。 “快看,快看,要开始了。” 见前方小厮正准备点火,后头的人群这才总算是安定下来,等待着美妙的发生。 “呲——砰!” 跳动的火焰才刚刚触碰到烟花,就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天空中果真就炸开了一朵硕大的花,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 在场的人无不被这空中的景象所吸引着,只有前头三个人,看着这美丽的景色,心里面想着其他。 “凌王,快看,真的好美。”万沧芸一边惊呼着烟花的美丽,一边竟然顺势拉住了萧天凌的胳膊。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受伤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受伤 萧天凌对于万沧芸的触碰,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本能的想要推开,可是却发现沈如诗正看着他们这边,也就只好忍了下来,没有作声。 沈如诗冷哼一声,若不是旁边人挤人,让她不能动弹的话,她早就走了,何必在这看他们两个人作秀呢。 这满空的绚烂对于沈如诗来说,也成了摆设,索性就转过头去了。 沈如诗的不爽在萧天凌的眼中,却是十分欣慰满意的。 小厮拿着火把点着烟花,一只野猫兴许是没见过这阵仗,受了惊,从花园里蹿了出来,碰倒了正在点燃的烟花。 本应该冲到天上去的烟花突然改变了方向,冲着人群飞窜过来,刹那间,原本还满怀诗情画意观赏烟花的人群躁动起来。 火光,尖叫声,哭喊声,响彻皇宫。 “救驾!快救驾!”楚玉也慌了身,被侍卫们团团围住,护送了出去。 沈如诗见状想要跑,却发现前头的人群已经因为躁动而堵的水泄不通,根本就让她挪不动脚步。 “不要慌。”萧天凌见沈如诗脸上透露着慌乱的神色,淡淡的说道。 沈如诗听到声音之后,转头看向萧天凌,却发现万沧芸正抬头看着他,她不用从正面看去,都知道那女人是什么表情了。 人家安慰那小公主呢,她瞎凑什么热闹呢,不过,虽是嘴上硬着,沈如诗还不得不承认,萧天凌的几个字竟确实让她冷静了不少,慢慢随着人群挪动着。 “小心!” 萧天凌时刻注意着后头烟花的燃放情况,转头就看到一个火苗冲着他们的方向蹿了过来,而那方向恰恰就是在沈如诗和万沧芸之间的附近。 没有来得及多想,萧天凌直接大跨了一步,张开双臂,披风将旁边的两个女子盖的严严实实。 “你……”沈如诗最先发现了不对劲,转头看着突然靠近的萧天凌,见他脸色不对劲,这才慌忙探出头来。 竟发现萧天凌后背上的披风正在燃烧,沈如诗满头大汗的扯下萧天凌的披风,用尽力气的扔到了一边。 危机解除,沈如诗搀扶住萧天凌,她想问问他为何要这样做,想问问他怎么就不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也想问问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可是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只是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了……” 一旁的万沧芸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傻了眼,看到萧天凌半跪在地上,这才缓过神来,将沈如诗挤到了一边,梨花带雨地关心着萧天凌。 那烟花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虽然只是烧到了他的披风,不过却也让他的后背结结实实的受了不小的力。 良久之后,才缓过来,萧天凌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梨花带雨的万沧芸,淡淡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说罢,眼神还四处看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他明明记得刚刚耳鸣之时,似乎是听到了沈如诗的声音。 怎么现在竟然不见了踪影呢?刚刚他担心沈如诗会受伤,就想要用自己的身子去挡住后面的伤害。 奈何时间紧迫,他只能走出一步的距离,也不知道那女有没有受伤? “凌王,你刚刚若是因为芸儿出了什么大事,可让芸儿怎么是好啊?” 万沧芸抹着眼泪,娇滴滴的样子,让人可怜不已。 她没有想到,他们才不过是认识了几个时辰而已,萧天凌竟然就愿意为了她不惜生命了,万沧芸自然是十分感动了。 “好了,莫哭哭啼啼的了,这里混乱,你还是先离开的好。” 萧天凌最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的,令人烦躁,便着急的想要让万沧芸先回去,他还是不放心沈如诗的安全,四处寻找着。 “那怎么能行,我担心你,你与我一同回去吧。”万沧芸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眼泪,就要拉着萧天凌一起回去。 萧天凌不耐烦的眼神还没有来得及转向万沧芸,就在一个角落里瞥见了沈如诗的身影,但是却不止她一个人,旁边还站着楚函峪,满是关切的样子。 沈如诗方才被万沧芸一把推了出去,跌坐在地上,掌心也不小心擦破了皮。 这本算不是什么伤势,沈如诗还是念着萧天凌的伤情,可是起身想要过去的时候,却看见万沧芸蹲在萧天凌的旁边,一脸的心疼。 一时间,沈如诗有些黯然伤神,他的旁边已经有人心疼了,呵,此时她再过去,未免显得有些多余了吧。 便捂住手掌的伤口,任凭人群挤动,身子像是失去了灵魂,变成了一个空壳一般,直到楚函峪叫住了她,她才站定了身子,被他一把拉到了角落。 否则的话,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会被人群带到哪去呢。 “凌王?凌王,我们快快出去吧,芸儿害怕。”万沧芸见萧天凌呆呆的,以为他身体不舒服,扯着他的袖子,撒娇着说道,眼睛中还闪着泪光。 萧天凌轻轻的点了点头,便任凭万沧芸拉着他往外走了。 他就算是为那女人豁出了一条命来那又如何呢?她压根就不会多看他一眼,这一次,显然又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万沧芸和萧天凌走在一条小路上,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拿着水桶救火的人,可是就算周围再怎么的嘈杂,万沧芸只要一转头,看着旁边那个完美的侧脸,就觉得心里面分外的踏实。 今日,他又豁出命来,救了她一次,如今……万沧芸羞涩的笑了笑,如今她这条命也就是旁边这个人的了。 “芸儿!” 万沧昱听闻赏花夜会出了变故,着了大火,担心万沧芸一个人会出事情,就赶忙出来寻找了。 “芸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情?”万沧昱直奔万沧芸跑了过来,拉着她的胳臂,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就担心她会出事情。 万沧芸见是万沧昱过来了,没有一点经历变故受惊的样子,表情反倒是满满的甜蜜。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事情败露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事情败露 “二哥哥,这位是云起国的凌王,刚刚若不是他舍身相救,芸儿还不知能不能回来呢。” 万沧芸跑到万沧昱的旁边,拽着他的胳臂,羞答答地指着对面的萧天凌。 刚刚跟萧天凌一起的时候,万沧芸倒是没有什么羞怯的,如今见到了万沧昱,在他的面前,她倒是羞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凌王? 万沧昱心中一惊,刚刚只顾着担心万沧芸的安危,竟然没有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位男子。 “二哥哥?你这样盯着人家看,别人会说我们不懂规矩的。”万沧芸见万沧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怔怔地看着萧天凌,一时感觉面子上挂不住,提醒着他。 万沧昱这才收住小心思,表情恢复了往常,与萧天凌互相点头施礼。 “后魏国的皇子,万沧昱,我们也算是见过了,倒是不用多礼的。” 萧天凌嘴角微微勾起来一个弧度,却没有微笑的感觉,倒是让人看了心里发慌。 万沧昱见萧天凌眼神不纯,似乎是意有所指,心中惊恐,担心那日他刺杀萧天凌一事被发现了,面色铁青着。 “你们何时见过了?二哥哥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吗?” 万沧芸对萧天凌说的一番话摸不着头脑,她与万沧昱一直都待在一起,他们二人要是见过的话,那她怎么不知道呢。 “你……你先行回去歇息吧,我与凌王还有事情要谈。”万沧昱一时慌了神,想要先将万沧芸支走,再问个清楚。 万沧芸倒有些不乐意了,嘟着小嘴巴,以为他们故意有事情想要瞒着自己,不满意地说道:“为什么二哥哥非要赶芸儿走,芸儿还想多多感谢一番凌王的救命之恩呢。” 万沧昱气不打一处来,焦急地看着万沧芸,却又因为有外人在一旁,不方便发火。 萧天凌淡淡地笑了笑,看着万沧芸开口说道:“皇子也是担心公主的身体,夜深人静的,公主还是早早回去歇息了吧。” 万沧昱的话果然没有萧天凌的管用呢,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万沧芸就脸蛋红彤彤的,点点头,乖乖的跟着宫女回去了。 见萧天凌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万沧芸就已经如此乖巧听话了,万沧昱苦笑一声,有些无奈。 “我这妹妹,看来是着了凌王的美男计。”万沧昱苦笑着说道,话里有话。 萧天凌不动声色的看着万沧昱,一直看到他心里发毛为止,这才开口说道: “那也没有皇子的借刀杀人来的高明。” 万沧昱心中抖动,却还是佯装镇静,哈哈一笑,缓解着尴尬,声音略微颤抖地应着: “凌王说的这个,我可就不懂了,借谁的刀,又是杀谁的人呢?” 萧天凌见夜色已深,也就不想再跟万沧昱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那一日,皇子假扮刺客在山谷下,趁人之危,难道不是想要让我葬身谷底。 然后再借云起国的刀,杀函楚国的人吗?这样一来,后魏国的复兴大计,便也可以成功进行,皇子果真是好谋策啊。” 萧天凌说完这番话之后,原先还在面子上的笑容也早已收了起来,冷冰冰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 原来他都已经知道了。 万沧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要怪就怪他当时优柔寡断,没有直接赶尽杀绝,这才有了现在的麻烦事。 “那凌王怎么不到楚玉那告我一状去?将芸儿牵扯进来做什么?这事情是我一人所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万沧昱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是复仇计划失败了,他也不想因为这个而让万沧芸陷入困境。 可是看刚刚万沧芸对萧天凌的那个样子,他就已经感觉大事不妙了,这丫头,或许已经毫无退路了。 “国家的事情,本就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纠纷,我自然不会伤害她,至于楚玉,我也不会透露半分。” 萧天凌说了这话,似乎是在让万沧昱放心,可是却不知怎么的,听了这本该放轻松的话之后,万沧昱却反倒更加不安起来了。 他自知凌王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也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有智谋的人,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这件事,萧天凌这样安排,必定是有更大的计划在后面藏着,难不成…… “凌王该不会是想要借我们后魏国的力量,除掉函楚国吧。”万沧昱观望四周之后,这才大胆地说出来了这个想法。 他就感觉萧天凌一个如此有能力的人,志向高远,绝不仅仅局限于此。 萧天凌笑了笑,却笑的万沧昱心里发慌。 “皇子果真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讲话,确实是方便许多。”萧天凌点点头,却始终是没有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万沧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萧天凌的确能有一番的作为,若是跟他联手的话,函楚国也不在话下。 只是……既然萧天凌这么有野心,那除掉函楚国之后,难保下一个就又是他们后魏国了。 这样一来,他们费了一番力后,不过是又换了一个统治者,且要是论扳倒楚玉以及萧天凌的难度,自然是楚玉的难度要小一些了。 “凌王,这种大事,不同于小孩子的过家家,我还要再考虑一番。”万沧昱板着脸,推脱着说道。 这笔账,他还是能算的清楚的。 对于万沧昱隐含的拒绝的意思,萧天凌也并不觉得意外,这种事情也是急不得的,也就没有再追究什么。 “凌王,似乎是心里有事?”万沧昱见萧天凌似乎是有些不在状态,缓和着气氛说道。 萧天凌顿了顿,严肃的眼神却泛着不同于之前的光芒,微微点点头,似乎是自言自语着说道: “嗯,担心一个人的身体。” “看来这人必定是对凌王重要的人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凌王进去喝一杯了。” 万沧昱说罢之后,就对着萧天凌拱了拱手,二人心中都藏着事情,要事又无法商讨下去,便都准备回去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悄悄看一眼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悄悄看一眼 “二哥哥,这么快回来了,凌王可与你说了什么?” 万沧芸哪里能睡得着呢,只是给了萧天凌一个面子,实际上却一直在门口等着万沧昱回来,一看到他的身影,就连忙迎了上去。 万沧昱此时一脑门子的事情还想不过来呢,又看到万沧芸这个花痴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板着脸说道: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他要娶你过门?” 万沧芸一听他这直白的话,脸一下子就唰的红了起来,却也不见生气,更多的是羞涩,娇滴滴地,“二哥哥,你怎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她一直没有心思,确实是在想着这件事情,虽然他们才认识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可是想她后魏国的公主,也是貌若天仙,沉鱼落雁,才学品性更是万里挑一。 若是萧天凌对她一见钟情了,也是不为过的,更何况他都肯为了自己豁出性命来了,若不是看上她了,哪里值得这样为她付出呢。 万沧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万沧芸的肩膀,他从来没有见过万沧芸为一个男人这般样子,虽不忍心让她失望,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也好过让她以后受苦受罪的强。 “芸儿,听我一句劝,离那个男人远点,他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人。” 万沧芸本是满腔欢心,以为万沧昱会为她感到高兴呢,却不知为何,他竟然还要劝她离开萧天凌,这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万沧芸红着眼眶,拽着万沧昱的袖子,就向他哭诉着说道: “二哥哥!他虽是凌王,可是我也不差,好歹是后魏国的公主,虽然……虽然是庶出的,如今却得了楚王的圣旨,许了我南安王的称号。 如此一来,也不比他差到哪里去,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我与他是真心相爱……” “住嘴!”万沧昱听万沧芸说着这糊涂的话,一声怒下,让她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万沧芸还从来没见过万沧昱这么生气过,以前他总是什么都让着她,宠爱她的,可是如今怎么就变了一个样子,想到这里,万沧芸紧紧抿着嘴唇,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芸儿,我……唉!他不喜欢你的,他心里面是有了旁人的,你们是没有好结果的。”万沧昱见万沧芸哭的悲惨,又不忍心地好言好语着说道。 他看的真切,作为男人,他也是再了解不过的,只是刚刚相处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万沧昱就已经感觉出来了他心中有着其他的挂念,而且是很重的分量。 万沧芸哪里会相信,一个劲的摇着头,她不会感觉错的,萧天凌对她肯定是有感情的。 “二哥哥唬人,他是我第一个动心的人,我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说罢,万沧芸就抹着眼泪,跑开了。 万沧昱看着万沧芸的背影无奈而又心疼的摇摇头,他的傻妹妹呀,看来是要不撞南墙不回头了。 萧天凌从松柏轩那边回来之后,一个人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就到了沈如诗住处的附近。 他就算是再怎么心酸,痛恨沈如诗对他的忘恩负义,甚至根本都不将他放在心上,可是等到怒气过了之后,自己冷静下来,心里还是挂念着她。 萧天凌记得当时好像瞥见了沈如诗手上是受了伤,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伤到要紧的地方,还疼不疼。 要不然给她拿一罐药膏过去?算了她自己就是医者,柜子里上好的药也多的是,说不定比他带来的还要好上几倍,或许也不用自己操心吧。 萧天凌讪讪地笑了笑,转身就要回去,可是才刚刚走出去没有几步,却又挺住了脚步。 就算如此,他也放心不下,心里面总是有块大石沉甸甸的挂着,让他走不动路。 萧天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转了回去,看着紧闭的大门,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眼,就算是为了他今晚能睡个好觉吧。 只不过大门是走不得了,他悄悄进去看一眼,不动声色的就好,这心也就放下了。 萧天凌跃过围墙进到院子里,沈如诗对下面的人管的松,晚上就让他们都回去睡觉了,也没有人当值,这也就更方便萧天凌了。 轻手轻脚的走到沈如诗的房门,里面还有着亮光,这么晚了,竟然还没有睡。 萧天凌远远的看着那影子,虽然模糊,却也能看出来沈如诗的轮廓,这就让他满意了。 才看了没有一会的功夫,沈如诗就吹灭了蜡烛,准备歇息了。 如此一来,他也该回去了,萧天凌最后又恋恋不舍的深深吸了一口这院子里的药草香味,这才打道回府。 观赏处的火也已经扑灭了,没有人伤亡,只是一些达官贵人受到了惊吓。 楚玉本想要借此炫耀一波,没成想,又搞砸了好好的赏花夜会,将责难都归咎到了负责燃放烟火的小厮身上,西域使者也受到了牵连,这事才终于算是过去。 “姑娘,这项链好漂亮呀,是姑娘新得的首饰吗?” 沈如诗房里的丫鬟正在打扫整理房间呢,拿着桌子上的一个项链羡慕的观赏着。 “旁人的,还要送回去的,别弄坏了。”沈如诗走过去,接过来她手中的项链,开口说道。 那还是前几日楚函峪送给她的,她正想找个由头给他送过去呢,却又担心到时候被他缠着,自己又无法脱身了。 “如诗!” 得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沈如诗无奈的笑了笑,迎了过去。 “二皇子,我正要去找你。”沈如诗礼貌的笑了笑,却始终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楚函峪讪讪一笑,没有接过沈如诗的话,只是关心着她的伤势,看向她的手问道:“手掌上的擦伤好些了吗?” 沈如诗点点头,本来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势,她涂了几天的药膏就基本已经痊愈了,只是难为他还一直挂念着了。 “对了,这项链还给你,这几日一直没有得空给你送过去。”沈如诗将手上的项链放在了桌子上。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遗物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遗物 精致的项链被沈如诗推到了楚函峪的面前,双手就收了回来,乖巧的放到了桌下。 “这……这项链,其实你收着也好,我本没打算要回去的。” 楚函峪看着自己面前的项链,眼神中闪烁着不一样的神色,开口对着沈如诗说道,也迟迟没有伸手去拿桌子上的东西。 沈如诗见楚函峪表情不对劲,略微有些尴尬的别过眼去,淡淡地说道:“那怎么行呢?男女之间,私相授受,本就是大罪。 更何况你还是函楚国的皇子,你前几日帮了我,我理应感谢,如今要是再拿着这项链不归还,那就是我不知恩图报了。” 沈如诗说的头头是道,每一句话都想要跟楚函峪拉开距离,一口一个感谢,恩情的,直接就将楚函峪其他的心思给回绝了。 他对她,若不是有了其他的感情,又为何要屡次帮她呢。 “哈,既然如此,那也就好吧,其实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遗物,自从她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 楚函峪拿起来桌子上的项链,放在掌心上,眼神充满着温情以及怀念。 “竟是……竟是娘娘的。”沈如诗只是觉得这项链精致好看,似乎是有些年头了,却不知道原来对于楚函峪来说,竟然是这么的重要。 她刚刚好像有些太过冷漠无情了,一时之间,沈如诗面对楚函峪的付出,有些愧疚。 “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迟迟不归还。”沈如诗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毕竟刚刚楚函峪也说了,这是他过世娘亲的遗物,他又是个孝顺的人,自然看的重要。 从来没有离开他半步的物件,却被自己因为杂事而耽搁了,竟然就这样延误了几天的时间,实在是不应该。 楚函峪见沈如诗那么的紧张和后悔,原本暗淡的心情也瞬间明朗了起来,看着手中的东西,又对着沈如诗递了过去,笑嘻嘻地开玩笑说道: “你紧张什么?我阿娘也是想让我把这个给他未来的儿媳妇的,放在你这里,她或许还更加高兴。 你看,要不你就拿着吧,反正或早或晚也迟早都是你的。” 这种直白的话,沈如诗还是头一次听到,她好歹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经得起楚函峪这样的戏弄,顿时脸蛋就红了起来。 这泼皮无赖,竟然也拿她寻开心了。 沈如诗隔着手帕将楚函峪的手推了回去,佯装生气地说道: “你快些收好,免得打烂了,你还要赖上别人了。 还有刚刚那番话,休的胡言乱语了!若是让旁人听见了,不止你二皇子会被人耻笑,就连我的声誉清白也要被毁了。” 沈如诗一本正经的教育着楚函峪,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她看在楚函峪帮过她的份上,这才没有将他扫地出门。 楚函峪看着沈如诗教育人的严肃模样,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味,竟脱口而出说道: “若真是如此,那我便可娶你回去,名正言顺了。” 话音才刚刚落下,沈如诗一扇子就打到了楚函峪的脑门上,疼的他直叫唤。 “我……我不说了还不成嘛,要的着使这么大的劲吗?都肿了。”楚函峪摸着自己脑门上的疙瘩,哭丧着脸委屈巴巴地说道。 果然,在沈如诗面前,他还是不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不然到最后,遭殃的还是他自己。 “活该,你若是以后还说,下次打你的可就不是这扇子了。” 沈如诗还没有消气,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扇子放在桌子上,眼神瞥向一旁的花瓶。 楚函峪顿时捂住自己的脑门,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要开花。 “算了,反正你没什么事情就好,我呀,就是个苦命的人,当你身后的护花使者,肝脑涂地,也就心满意足了。” 楚函峪把手里面攥着的项链小心翼翼地揣在自己的怀抱里,故意可怜巴巴地说道。 说完之后,楚函峪站起身来,故意装作要回去的样子,可是眼神还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如诗。 沈如诗想起来之前的那些事情,楚函峪确实是帮了她不少的忙,再看看他脑门上鼓起来的一个大包,竟不知自己刚刚竟然下了这么大的狠手。 感觉有些于心不忍了,就连沈如诗自己都觉得她自己这样实在是不厚道。 “你等会。”沈如诗终于是良心不安地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柜子那边翻来覆去的找着东西,又走到楚函峪的旁边,往他手里塞过来了一瓶药,接着说道,“你拿去涂一涂吧。 你帮我忙,我全都记在了心里面,我以后也必定会还过来的,只是,二皇子,你我之间的,只能称为友情,而不能再有半分的僭越了。 你明白的吗?” 沈如诗真挚的眼神让楚函峪看了之后,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么真诚的眼神,却说出来这样一番话,实在是让他开心不起来。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起码是肯跟他好好说些话了,而且竟然也承认了他们是朋友,这对于楚函峪来说,就已经是很满足的事情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心里始终装着别人。”楚函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酸难受。 见沈如诗听到他话之后的表情有些躲避之后,楚函峪也就不破坏气氛了,反而乘胜追击地说道: “你既然说了要还我的恩情,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过两日就是元宵节。 听闻外头的夜市很是漂亮,你若是心中有愧,就陪我出去走一遭,也算是解了我的闷子了。” 沈如诗听罢,神情变得有些犹豫,不禁陷入了沉思中去。 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的话,那岂不是落人口舌嘛,她这才刚刚说过前面那些话,怎么楚函峪又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呢。 况且外头比不上宫里面守卫森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楚函峪金尊玉贵的,关系着皇家的命脉,这可不是能轻易冒险的事情呀。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夜游街市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夜游街市 楚函峪见沈如诗眉头紧皱,知道她为人处世,最是心思缜密了,便也猜出来了沈如诗心里面的顾虑。 “你只管放心好了,我就算是想只身一人出宫,怕都是不可能的,身后有的是一大堆人暗地里保护,到时候,低调出去,也没有人会发现的,安全上,你大可只管放心。 至于我们两个人之间,你方才话说的直接,我也听的明白,就算是朋友之间,这出去游玩,也并不会僭越半分吧。 除非……除非你自己心里面有鬼,想七想八的,心思不单纯。” 楚函峪瞥着沈如诗,这种招数,他知道对于沈如诗来说,最是管用的了。 果不其然,沈如诗立马就反驳了,直接答应着说道:“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 既是如此的话,那我就陪你走一趟也不要紧,就当是还了你的恩情了。” “好!一言为定!” 楚函峪与沈如诗击掌作证,二人相约元宵佳节,出游赏灯,放松心情。 等待的日子对于楚函峪来说总是漫长的,不过是两天的时间,对他却好像是过去了两年一样漫长。 这似乎还是他与沈如诗第一次两个人单独出去游玩呢,即使沈如诗反反复复强调他们二人只是朋友之间的玩乐而已,可是对于楚函峪来说,仍然是分外的激动高兴。 “你……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沈如诗出现在楚函峪面前的时候,楚函峪差点没有认出来,指着她惊讶地问道。 “女子在外,多有不便,这样一来……楚兄,岂不是更好吗?” 沈如诗捏着嘴上的几搓小胡子,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笑着对楚函峪说道。 她总觉得跟楚函峪两个人多有不合适,因而才想出来了这么一招,女扮男装,这样的话,倒是能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楚函峪无奈的抚额,沈如诗这样的装扮虽说也挡不住她本来的清秀好看,但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不过时间要紧,二人也就上了马车,出宫去了。 元宵佳节,平民百姓家里更是有着浓厚的节日气氛。 尤其是今夜的街市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许多姑娘也都能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出来放松放松。 大街上的人流量,一点都不亚于那一日在御花园里观赏烟花的人。 “沈兄,你看这。” 楚函峪更是兴奋紧张,一会拉着沈如诗看看这里,一会又拉着她看看那里的,两个人的性别好像是置换过来了一样。 楚函峪被这街上的热闹玩意给花了眼睛,四处看着,顿时有些兴奋的眼花缭乱,眼神突然盯住了一处,兴奋地对着沈如诗说道: “那边有卖糖葫芦的,你在此处等着,我买了就回来。” “哎……我不爱……”沈如诗还没有来得及说自己不爱吃这些东西呢,楚函峪就一溜烟的沿着人群的空隙挤了过去。 见状,沈如诗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看来,这人也跟孩子没有什么区别了。 “你怎么在这?” 沈如诗正在看着杂耍表演呢,忽然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了肩膀,疼的她回头想要怒骂一句。 可是谁知,她回头看见的却是萧天凌那紧紧锁眉的脸。 “我问你怎么跑出来了?”萧天凌的手还一直放在沈如诗的肩膀上,板着脸,让人看了就来气。 沈如诗吃痛的甩开萧天凌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那几撇胡子明明也还在呀,她都打扮成了这个样子,这人竟然还能认的出,也简直是让人佩服了。 “你……你怕是认错人了吧。”沈如诗清了清嗓子,压低着声音,故意装作一个男人的样子说道。 萧天凌冷哼一声,他老远就看到了沈如诗的背影,小小的,瘦瘦的,却又腰板挺的笔直。 就算是她穿着男人的衣服,一副公子哥的样子,他也不会认错的。 单是那眼神,这天下也就独她一份,再无其他。 “沈如诗,我问你话呢。”萧天凌直接上手就把沈如诗嘴唇上的胡子撕了下来,淡淡的声音,没有一点的惊讶,似乎是已经安全预料到了的样子。 沈如诗吃痛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再抬头就看到了萧天凌审视的目光,竟然一时之间,心里有些不安起来了,支支吾吾地开口说道: “我,我出来……” “凌哥哥,这是谁啊,好面熟的呀。” 沈如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后面的万沧芸正好冒出了头,一口一个凌哥哥的,竟然这么亲昵,手还抓着那男人的胳膊。 还在嗓子眼里的一句话,就这样被沈如诗硬生生的又给咽下去了。 “我……我干嘛来了,与凌王又有什么干系呢?凌王还是多多注意着身后的小娘子吧,人多眼杂的,可别被人摸了去!” 沈如诗狠狠地瞪了萧天凌一眼,连同他身后的万沧芸也没躲得了她的白眼攻击。 原来他们二人也出来游玩来了,既是如此,这男人又凭什么来管她呢。 萧天凌无奈的摇摇头,若不是万沧芸偷偷的跑了出来,哭鼻子抹眼睛的说她被万沧昱数落一顿,心里委屈,非得吵着闹着要出来散散心。 他也不会被人拉到这种地方凑热闹去,不过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沈如诗。 “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当时观赏烟火的时候,你就是站在我旁边的那位吧,今日好巧啊,竟能在这里遇到。” 万沧芸见了沈如诗的这一记白眼,这才想起来当时她旁边人的眼神,当时只是以为,萧天凌在宫中人气高的很,觉得沈如诗也不过是嫉妒自己能与他站在一起罢了。 没想到竟然又在这里遇到了。 万沧芸见沈如诗没有说话,觉得有些尴尬,她身为公主,可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这么无礼,更何况是旁边这个还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野丫头呢,可是碍于萧天凌在场,只是恭敬地说道: “我是后魏国的公主,你可以叫我芸儿,你呢?”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四人行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四人行 萧天凌没有理会身后万沧芸说的话,见沈如诗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便有些恼怒,直接抓起来了她的手腕,冷着声音说道: “我派人送你回宫去,你一个人待着不安全。” 万沧芸眼睁睁地看着萧天凌当着她的面抓起来了沈如诗的手腕,心里面难受不已。 她不过是不小心碰一下萧天凌的手背罢了,就遭到他的冷眼,这一路上,虽说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让他陪自己散心的机会。 可是,实际上呢,那人一直冷冰冰着脸,她身为一个女子,就差不顾脸面的硬贴上去了。 可是现在倒好,他竟然主动拉起来了这个女人的手,可见他们二人的关系是不简单。 就在三个人的关系这样僵持着的时候,楚函峪适时赶过来,声音穿透人群,传了过来。 “谁说她是一个人了?” 萧天凌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走过来的楚函峪,心里面的醋意又顿时升了上来。 原来是有人陪同了,怪不得这女人一脸的恋恋不舍,原来是自己坏了他们的好事了。 “呐,如诗。”楚函峪对着沈如诗微微一笑,从萧天凌手中扯过她的手,递过去刚刚买好的糖葫芦。 沈如诗只觉得尴尬极了,若是早知道会遇到萧天凌,她说什么都不会过来的,此时只能傻傻的拿着楚函峪递过来的糖葫芦,低着头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做什么。 “凌王与公主也是好兴致呀,我们也不便打扰二位了,还是就此别过吧,如诗,我们走。” 楚函峪礼貌地寒暄过后,就拉起来沈如诗的手,想要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下。” 萧天凌却又喊住了即将离开的沈如诗二人,迈了一步,走上前去,万沧芸也快步紧紧的跟了过去。 “不知凌王还有什么吩咐?这热闹可不是时时有的,不要误了时辰才好。”楚函峪冷了冷脸说道。 他自然也是没有想到偌大的街市,竟然还能遇到萧天凌,而且看沈如诗的样子就知道了她心里面的难过,楚函峪只想赶快带着沈如诗逃离这个男人的身边。 萧天凌笑了笑,拱了拱手,眼光瞥向沈如诗,说道: “既然遇到了,人多反而更热闹些,还是一起吧,也总归有个照应。” 沈如诗连忙转头看向楚函峪,眼神急切,表示她并不想和萧天凌他们一起。 前几天的心酸痛楚,她已经尝够了,若是再逼着她看上一晚这二人的你侬我侬,她怕是这几天又要心神不安,不得安眠了。 楚函峪对着沈如诗点点头,他明白沈如诗的意思,张了张嘴,刚想要回绝,却又听萧天凌开口接着说道: “难不成二皇子是不愿给本王这个面子?看来本王在函楚国也不过如此,纵是这样,难不成连皇上刚刚钦封的南安王,二皇子也不放在眼里?” 万沧芸见萧天凌竟提到了自己,先是一惊,随后又是十分的为难。 万沧芸自然也是想要跟萧天凌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萧天凌似乎对旁边的这个女人很是上心,她自然也是不想给他们创造机会的。 万沧芸刚想找一个借口拒绝跟楚函峪他们一起,可是转头就看到了萧天凌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就算萧天凌对她一直都是不瘟不火的,可是也从来没有这般冰冷过,若是因为这件事,而让萧天凌生气,从此以后与她再无往来的话,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嘛。 “我……是呀,四个人一起也热闹热闹,二皇子作为东道主,就只能麻烦麻烦您了。” 万沧芸硬着头皮,挤出来一丝尴尬的笑容说道,心里面却是百般不愿意的。 楚函峪还想要拒绝,却被沈如诗给拦住了。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吧。” 沈如诗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他们二人都已经这样说了,她总不能看着楚函峪为难,又为了他得罪一批人吧。 萧天凌点点头,自顾自的走在了前面。 他自然是不想看到后面沈如诗与楚函峪二人的,可是又苦口婆心,非要拉下颜面跟他们一道,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这种混杂的地方,什么人都有,就算沈如诗装扮成男人,却也是不够安全。 若是巫女殷咛的人得到了消息,在宫外这个时候,更是最容易动手的机会了,她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让沈如诗离开了自己,萧天凌总归是放心不下,如此一来,他竟是要谢谢万沧芸了。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出宫凑这个热闹。 “凌王他究竟是想做什么?”楚函峪看着走在前面的萧天凌,还有那个一路小跑,才勉强跟在他身后的万沧芸,十分不解地问着沈如诗。 沈如诗摇摇头,心里面却没有了先前的不舒服,甚至还有一些的安稳与温暖。 他该不会是不放心自己安全,这才厚着脸皮,非要跟他们在一起吧。 沈如诗想到这里,微微笑了笑,摇摇头,也或许是她又自作多情,想多了呢。 人家大概也就是想要在她旁边腻歪着,让她难受也是说不定的呢。 “凌哥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万沧芸喘着粗气,追赶着萧天凌,见他好不容易停下来了脚步,这才气喘吁吁地埋怨着说道。 萧天凌不为所动,站在原处,感觉周围有些不妙,仔细观察着周边的动静。 万沧芸心里奇怪反常的萧天凌,探着头好奇地问道:“凌哥哥,你怎么了……” “嘘——” 萧天凌冷着脸,示意万沧芸不要说话,吓得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街上的人也不多了,周围只有稀稀疏疏的人正收拾着回去的东西,树叶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倒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了。 “怎么了?”沈如诗知道萧天凌一般这种神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赶忙小声询问道。 萧天凌对着沈如诗摆了摆手,接着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表情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刺客突袭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刺客突袭 过了一会儿,萧天凌的表情才慢慢放松下来,看着楚函峪,笑的意味深长着说道: “二皇子,不知今日来的人是想要你我二人谁的性命了。” 楚函峪眉头紧紧的皱着,下一秒就看到从暗处冲出来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来人!来人!”楚函峪一边护着旁边的沈如诗,一边喊着人过来。 可是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殊不知,暗中保护他的人早就已经被人给暗暗解决了。 “莫慌,你有腰牌,待会先带着公主出去找救兵。”萧天凌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开口说道。 还不等楚函峪回答,周围的人就全都冲了过来。 万沧芸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只知道抱着头大喊大叫,惹的周围的沈如诗一脸不痛快。 她不仅要保护万沧芸,还要忍受她的鬼哭狼嚎,实在是不痛快。 “那如诗呢?我要带她走。”楚函峪砍着冲过来的人,对着萧天凌说道。 萧天凌一手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另一手拿剑斩下旁边的人头,还不忘对着楚函峪使眼色,说道: “你看那边,留着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公主,只会是如诗的拖累,她会武功,我们还能撑到救兵来。” 楚函峪看向沈如诗的方向,见她虽然确实能应付一阵,可是因为万沧芸的存在,显得吃力了很多。 狠下心来,楚函峪一咬牙就冲向她们二人的方向,拦腰抱起来万沧芸的身子,对着沈如诗说道: “你撑住,我定速速返回。” 说罢,就在沈如诗的配合之下,突破重围,上了快马,扬长而去。 没有了万沧芸在旁边,沈如诗倒也是轻松自在,只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只剩下她与萧天凌两个人在了。 “小心。”萧天凌冲到沈如诗的身旁,一剑斩杀旁边的刺客,冷着声音接着说道,“想什么呢!不要命了吗?” 沈如诗这才后知后觉,她刚刚竟然走神了。 “你的胳膊。”沈如诗抬眼间,竟看到萧天凌胳膊上一道血印子,伤口处正向着外面滴血。 肯定是刚刚他为了救自己,才没来得及躲避,被人伤到了。 萧天凌脸色依然不改,只是额头上因为疼痛而冒出来的冷汗却不会骗人,眼看着这黑衣人杀了一批,还有一批,源源不断的补了上来。 照这个情形下去的话,他们估计还等不到救兵赶过来,就已经被活活累死了。 “跟我来。”萧天凌不顾胳膊上的伤口,一手拉着沈如诗,一手拿着剑。 沈如诗不忍心看到萧天凌这个样子,默不作声的擦着眼泪,配合他一同突出重围。 “给我追!” 刺客头目见他们二人逃跑了出去,一声令下,一大批的人又冲着他们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萧天凌拉着沈如诗顺着一条小路直接跑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这里的地形,只能这样碰运气。 可是胳膊上的伤口让萧天凌一时有些头晕眼花,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脚,竟就这样摔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了?”沈如诗跪在地上,搀扶着萧天凌,颤抖的声音透露着些哭腔。 萧天凌咬咬牙,用剑撑起来身体,左手始终紧紧的拉着沈如诗,闷不做声地往前跑去。 “没有路了。”沈如诗紧紧抿着嘴唇,担心地说道。 他们上了一座山,可是却已经无路可走,前方是一处陡峭的山壁,而后方刺客的搜捕声音还清晰可见。 “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引开他们。”沈如诗咬了咬牙,扶着萧天凌在一旁坐下,就要向着另一个方向跑过去。 可是却被萧天凌牢牢的抓着手,不松开,萧天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月光的映衬下,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别费心了,看样子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你出去了,也是白送一条人命。 呵,我今日可是算错了账,没想到想要我这颗人头的竟比你多,让你跟着我冒险了。” 萧天凌本来只是想要保护沈如诗,到头来,却没有想到,反倒是自己害了她,若是没有遇到她的话,她也就不用这样冒险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沈如诗板着脸,看着萧天凌受伤还不忘担心她安危的样子,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后头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了,再不想办法,可就真的要豁出命来了。 沈如诗离远一步,看着上头的陡峭山壁,他们要是能上去的话,说不定能躲一躲。 沈如诗扯下一根藤蔓,系上一根树枝,用力向上抛了过去,树枝恰好固定在了上头石头之间,扯了扯藤蔓,结结实实。 看来这个办法可以,沈如诗又照着刚才的样子,又做了一个藤蔓扔了上去。 “你做什么?”萧天凌见沈如诗拿着藤蔓的一头系在自己腰上,皱了皱眉头。 沈如诗自顾自的行动起来,扶着萧天凌站起身来,小声说道:“待会我拉你上去,记得脚上用力,蹬着峭壁。” 说完之后,沈如诗就拉着另一条藤蔓,身轻如燕的爬了上去。 上头果然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下头应当是看不见的,沈如诗拍了拍手,去拉系在萧天凌腰上的藤蔓。 萧天凌被拽的闷哼一声,明白了沈如诗的意思,也学着她的样子蹬着峭壁发力。 只差一点了,沈如诗憋红了脸,感觉手掌疼的火辣辣的。 就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藤蔓受不住力,在顶端慢慢的开始断裂。 “不要……” 沈如诗眼瞅着萧天凌就要到山顶了,可是藤蔓断裂,他一个不稳,又要掉落下去。 萧天凌紧紧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掉落下去,沈如诗正拼命的抓着他的手,想要往上拉。 “你快松开我,不然你也会没命的。”萧天凌气急败坏,他的体重是她的几倍,她这样吃力,只会和他一起摔下去的。 沈如诗紧紧咬着牙关,却始终不肯松手。 她才不要让他离开!她要他活着! 几秒的功夫,沈如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是将萧天凌拉了上来。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四目相对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四目相对 来不及喘口气,沈如诗爬着去收起来了藤蔓,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萧天凌见状,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爬过去担心地说道:“如诗……” “嘘——” 沈如诗听到下面有动静,急忙用手捂住了萧天凌的嘴巴。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是几厘米,近到沈如诗温热的呼吸都能打在萧天凌的脸上。 “再去下面搜搜!” 刚刚的动静慢慢的消退,估摸着黑衣人寻不到踪迹,就下山寻找去了。 等待下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之后,沈如诗紧张的心情终于是平稳下来,而如此尴尬的姿势,她也这才是反应过来。 萧天凌就这样低头看着沈如诗,睫毛抖动着,沈如诗仿佛都能感觉到风…… 而沈如诗的手也依然放在萧天凌的嘴边,热热的气息,让她的掌心痒痒的。 “咳……嗯,他们似乎是走了。”沈如诗脸蛋一红,赶忙松开手来,推开萧天凌。 萧天凌被沈如诗这么一推,半坐在地上,连连喊疼。 沈如诗慌忙低头去查看萧天凌的伤势,却看到他的嘴角竟露出一丝微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被骗。 “看来还是没疼到你,早知道就应该把你扔下去。”沈如诗佯装生气着说道,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萧天凌。 萧天凌笑了笑,看着沈如诗狼狈的背影,轻声说道:“那你,为何又救了?还不惜自己的生命。” 当时沈如诗那坚毅的眼神,哪怕自己都可能会摔落下去,也是不肯松手,他虽然是不提倡沈如诗这么做,甚至现在想想都还有些生气。 可是另一方面来看的话,不也证明了这丫头心里面有他的嘛,饶是她嘴巴再怎么硬,也不可否认这个事实。 沈如诗脸色变了变,竟觉得有些难为情,随即不肯服软地找着借口说道: “我哪是想要救你,不过是……不过是因为你因我受伤,我才不忍心丢弃罢了。” 糟糕!她刚刚竟然都忘记了萧天凌胳膊上的伤口了,这要是不好好处理的,说不定就会变得更糟糕了。 沈如诗赶忙回头去查看萧天凌胳膊上的伤口,还好伤口不算太深,旁边的血液也都干涸了,只要包扎一下,回去再处理就没有什么大碍。 “我先给你……” 沈如诗一抬头就正撞上萧天凌炽热的目光,将她直接吸了进去。 “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 萧天凌突然开口说道,这一句话让沈如诗有些猝不及防。 他的眼神,他的话,还有他那无法掩藏的感情,无不让沈如诗难以自拔。 可是,沈如诗还是别过脸去,面对萧天凌的问题,闭口不答,她实在是害怕曾经的感觉又重新回来。 她也曾完完全全的相信这个男人,可是结果呢?那种发现被背叛的感觉让她现在想想,还是撕心裂肺的难受。 如果能逃避这种痛苦,那她也宁愿假装不知道,欺骗自己。 “我先给你包扎伤口吧。”沈如诗掏出来手帕,低着头,专注地包扎着萧天凌胳膊上的伤口。 萧天凌无奈的笑了笑,仰头看着天空的那轮明月,却也觉得这皎洁的月光多了太多的清冷。 她宁愿自己骗自己,也不愿对她敞开心怀,她竟是这样的不信任他了。 萧天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的躺了下来。 良久之后,沈如诗以为他睡着了,却又听萧天凌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话,“今夜,恐怕就要勉强你与我在这山顶过上一夜了。” 萧天凌的话听不出来他此时是什么语气,但是大抵是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渗透着些许的孤寂,让沈如诗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嗯。”沈如诗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有过多的话语了,往一边挪了挪,在距离萧天凌老远的地方,才躺了下来。 今夜实在是太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的劳累,更多的还是心里面的,沈如诗感觉眼皮沉重,不知不觉之间竟然睡着了过去。 夏天已经过去了,这半夜的山上,也是十分的清冷,沈如诗缩了缩身子,却觉得身上一沉,混杂着熟悉香味的温暖便将她紧紧的包围住了。 没有力气再多多细想,沈如诗又沉沉了睡了过去,更加的安稳与香甜。 沈如诗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那毫不避讳的阳光给照醒的,揉着惺忪的睡眼,身上的衣服让她一个激灵,立马醒困了。 是他的衣服,可是沈如诗四处张望着,却没有见到萧天凌的人影。 这山顶就那么大,怎么好端端的人就不见了呢! 他还有伤在身,该不会是被那些黑衣人发现抓了去吧! 沈如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慌张的喊着萧天凌的名字,刚想要下山去寻找他的下落的时候,伸头竟发现山下一支官兵,而领头的竟是楚函峪。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那……那凌王呢!”沈如诗悄悄擦了擦刚刚因为着急眼里面的泪花,问道。 楚函峪收起来刚刚失落的表情,表现出一副阳光灿烂的样子,笑着说道: “凌王早就回去了,让我来这里接你,我不忍心吵醒你,就在这里一直等着。” 自然的,他也听到了刚刚沈如诗撕心裂肺喊萧天凌的声音,心中的不快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 他昨天晚上带着万沧芸突破重围,就马不停蹄的招来救兵,一路搜寻,却始终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当时的他,似乎也是像刚刚沈如诗那样撕心裂肺的,只不过他是喊着她的名字,她却喊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罢了。 沈如诗听了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既然没事就好,只不过他也实在是太过着急,万一山下等待他的不是救兵,反而是黑衣人,那可怎么办。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沈如诗松了一口气,又想起来刚刚自己的失态,觉得有些尴尬,这才连忙顺着楚函峪为她备下的云梯,下山随他回去。 楚函峪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路没有说话。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刺客来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刺客来历 沈如诗被楚函峪送回住处之后,心里还是觉得疑惑不已,不清楚那刺客的来历究竟是什么? 如此一来,他们也就只能处于被动,敌人处在暗处,他们想要反击,也是没有把握了。 “阿楚去哪了?”沈如诗正想要让楚燕俪去帮她查查,可是却没有发现她的影子。 宫女摇摇头,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沈如诗说道: “奴婢想起来了,今天一大早的时候,阿楚姑娘就被一个小厮叫走了,那小厮看起来也应当是在贵人面前伺候的。” 小厮?贵人? 沈如诗微微皱起来眉头,心里面已经知道是谁了。 能与楚燕俪有关的贵人,除了楚函峰,只怕是没有第二个了吧。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了,楚燕俪还迟迟没有回来,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就算楚燕俪武功高强,沈如诗也是不放心的。 “她若是回来了,就让她待在这里等我。” 沈如诗对屋子里的宫女留下一句话,就出门去找楚燕俪了。 “如诗?你回来了!” 才刚出门没有多久,楚燕俪见到沈如诗终于是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她昨天晚上真的是着急死了,一边后悔着自己没有跟过去,一边又担心着沈如诗的安危。 “你刚刚去哪了?那个人又难为你了吗?”沈如诗开门见山地说道。 比起来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她还是更担心楚燕俪的事情。 楚燕俪愣了一下,随即慌忙摇头,向着沈如诗解释着说道: “如诗,你误会了,大皇子知道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这才让我过去,告诉我昨晚的情况,而且他也已经查探出了刺客的一些线索。” 沈如诗听到这里,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拉着楚燕俪的胳膊,焦急地问道:“如何?是与凌王有仇,或者还是说又是巫女殷咛的人?” 这几日,巫女殷咛的人都安分了很多,因而沈如诗也有些怀疑是他们动的手。 楚燕俪摇摇头,四处看了看,拉着沈如诗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这才小声说道: “那刺客倒像是其他国家的人,手腕上的刺青符号很是陌生,他们从未在函楚国见过。” 沈如诗默默的点点头,一双好看的眉毛却始终紧紧地皱在一起。 既然是别国派过来的刺客,那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起来,牵扯的事情也更多了。 “那楚王那边呢?可有处理结果了?”沈如诗连忙问道,她这才刚刚回来,还什么都不清楚。 昨夜发生的刺杀的事情,险些让函楚国的二皇子,后魏国的公主,还有云起国的凌王受到伤害。 这事情对函楚国,尤其是对楚玉来说,已经是顶大的事情了。 “凌王一大早就去面见凌王了,具体情况还不知道,消息封锁的很严密。”楚燕俪点点头说道,当时谈话面见的也就只有萧天凌和楚玉两个人而已。 就连楚函峰他也不清楚究竟是说了什么内容,只知道很是机密,连身边伺候的人也都禀退了。 倒也怪不得萧天凌走的如此匆忙了,这事情果真是大。 不过这样看来,沈如诗倒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起码嫌疑不会落在萧天凌身上了。 说不定,萧天凌曾经因为鼓秋美人所创的误会,也会在楚玉那边淡化很多。 “所以如诗,你们这一晚上是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受伤?” 楚燕俪说完了正经事,赶忙拉着沈如诗前后左右的看着,生怕她哪里出了问题。 沈如诗被楚燕俪转的头晕脑胀的,赶紧抓住了她的手,笑着摇摇头,安慰着她说道: “我倒是不要紧,只是凌王为了救我,胳膊上受伤了,他现在应该也正为昨晚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吧。 也不知道这伤口究竟有没有时间好好处理。” 沈如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萧天凌的,在繁忙的时候,就连吃饭都会忘记,更何况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伤呢。 只怕到时候伤口感染,小伤变成了大伤了啊。 “你们一晚上都待在一起?”楚燕俪似乎是抓错了重点,一脸吃惊地看着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愣了愣,被楚燕俪的目光看的有些别扭,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也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脸蛋立马就红了起来。 “你……你想什么呢?我不跟你多说了。”沈如诗低着头,赶紧推开了楚燕俪,红着脸,又羞又愤的跑回去了。 可是那眼神,任谁都能感觉出来一些的甜蜜。 沈如诗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揣着上好的膏药,犹犹豫豫之下,还是走到了萧天凌的住处。 他要是再拿昨天晚上的事情打趣她可怎么办呀?或者说……万一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让她离开?那她岂不是丢了面子。 沈如诗在外面来回踱步着,一直踌躇自己要不要进去。 “这样不累吗?” 身后突然响起来了萧天凌的声音,吓的沈如诗连忙转头,正碰上他那含着笑意的眼神。 “我……我就是想走走,没成想,竟就走到了这里。” 沈如诗抽动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尴尬地解释着说道。 萧天凌装作相信的点点头,他从外面办事回来,老早就看到沈如诗了,却见她一直在门口走着不进去,这才想要吓吓她。 “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喝杯茶,免得旁人说我凌王冷若冰霜,不喜交际。” 萧天凌双手背后,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就自顾自的进去了。 沈如诗忍不住对他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这种态度,像什么样子?可是却也还是乖乖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你……你那伤口还疼吗?”沈如诗坐在一旁,一边吃着茶,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萧天凌这才想起来他胳膊上还有伤,这一上午都在思索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竟然全然忘记了。 “嗯,好多了,没什么大碍。”萧天凌低头看着胳臂上的伤口,那手帕还是沈如诗亲自为他系上的,也只有她是这种系法,独一无二。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处理伤口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处理伤口 沈如诗抬头偷偷瞥了一眼萧天凌那个受伤的胳膊,慌忙站起身来,那不还是她之前为他包扎的嘛! 那不过是当时的应急的举措,果不其然,这个家伙还是忘记了回来处理。 “这样下去,伤口会感染的。”沈如诗蹲在地上,从怀里将带来的药膏拿了出来。 “来人,拿纱布来。”沈如诗像是在自己的房间一样,熟络地使唤着萧天凌的人。 萧天凌嘴角轻轻勾起,看着沈如诗低着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不是说散步,随便走走的嘛,怎么,还随身带着药膏?” 沈如诗正在拆手帕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地小声心虚说道:“嗯……我们的习惯,以防万一,哈哈,以防万一。” 纱布恰好拿了过来,沈如诗歪着小脑袋,一边细心的给萧天凌清理着伤口,一边嘴上还念念有词地说道: “伤口虽然不深,可是凌王也不要不放在心上,现在天气还没有消热,要小心感染才是。” 萧天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如诗认真的模样,毛茸茸的脑袋,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揉一揉。 “好了。”沈如诗擦了擦手,抬起头来,嘴角满意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就发现萧天凌的眼神有些怪异,竟让她感觉有些难为情。 沈如诗张了张嘴巴,赶忙退后一步,神情不自然地尴尬地解释着说道:“你可不要误会了,我不过是觉得你是因为我才受伤,于心不忍,这才来的。 就算……就算是外头的猫猫狗狗,我也是这般对待。” 沈如诗以为萧天凌会笑话她,担心待会拉不下脸面,这才忙不迭的率先就解释着。 萧天凌笑了笑,低头审视了一番刚刚沈如诗包扎好的伤口,似乎是很满意,又抬起头看着站在一边竟有些慌乱的沈如诗。 真是有趣,他还以为这家伙对自己永远都是一副镇定,保持距离的样子了,现在看到她刚刚慌乱的样子,竟觉得心里十分满足起来了。 “你方才不还说是随便走走吗?”萧天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故意开玩笑地说道。 沈如诗原本还低着头呢,被萧天凌这么一揭短,瞪着眼睛看着萧天凌,一脸的气愤的样子,脸蛋还红彤彤的。 她就知道!这家伙只要一逮到了机会,就会拿她开涮!早知道,就算他伤口烂掉了,她也不会过来看一眼的! 萧天凌见沈如诗的脸色是真的变了,担心待会她会生气,让好不容易有所缓和的场面又回到冰点,适时地转移话题,说道: “你今日来此,难道就不好奇,昨晚的事情幕后主使是谁吗?” 萧天凌的一句话成功让沈如诗从刚刚的羞愤上拉过来,沈如诗点点头,脸色好转。 “可是,方便说吗?”沈如诗有些犹豫地试探着问道。 毕竟听楚燕俪说,这事情似乎是机密的很,估计这宫里面,也就只有楚玉和萧天凌两个人才知道些了吧。 萧天凌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回忆着昨晚的经历,以及与楚玉谈话的点滴,语气沉重地说道: “恐怕是北梁派人动的手了,不论是从种种细节,还是从目的意图上来看,他们的嫌疑或许是最大的了。” 沈如诗也点点头,她虽然对朝廷上的事情了解的不是太多,可是如今严峻的形式,也已经很明显的摆在面前了。 北梁这两年着急扩充边疆,且野心勃勃,而函楚国地域辽阔,更是许多人眼中的肥肉,当然也包括萧天凌。 只不过,看地势的话,北梁与函楚国也是相距甚远,再者,就凭着北梁如今的兵力以及财力,对战函楚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再说了,北梁若真是想攻打函楚国的话,这其中的凶险,难道是没有想到?”沈如诗实在是想不明白。 萧天凌点点头,没有着急,反而十分耐心地向着沈如诗解释道: “他们昨日不过是想要警惕一番罢了,贸然出兵攻打,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胜算的。 可是相应的,楚王也会因此恐慌,对他来说,这种劳民伤财的买卖,自然是划算不来的。” 楚玉虽狂妄自大,可是却也精明的很,函楚国如今也算是走上了巅峰时代了。 他现在的打算,只是想要求一个稳,不愿再冒险了,这一场仗打下来,又是要将他的国库消耗一半了。 沈如诗点点头,没有战争,那确实是好的,毕竟这战争燃起来的烈火伤害最大的,也是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沈如诗有些好奇,又接着问道:“既是如此,北梁有意恐吓,便是产生了引起战争的意思,若非硬碰硬的话,楚王又是如何应对?” 萧天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中似乎充满了无奈,端起桌子上的凉茶,又放下,看着沈如诗,开口说道: “若非是用武器,那你觉得这两国之间,还能靠着什么交好呢?” 沈如诗皱着眉头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自然是和亲。” 也怪不得萧天凌这种表情了,其他人她倒不清楚,可是萧天凌的脾性,她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他这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让女人来承担这种大任。 “楚王今早已经初步定下了安荣公主,估计旨意今晚就会传达下去了。” 萧天凌说话的语气除了于心不忍外,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纵使他再怎么看不起这种做法,可是却还是不得不承认,牺牲一个人相对于牺牲几千万的人,确实是短期之内,最有效的方法了。 “安荣公主……”沈如诗不停的在嘴上呢喃着说道。 过了一会,这才从脑海中闪过一丝的印象。 她记得她似乎曾经在一次宴会中见过那公主一面,性格温和低调,总是躲在人群中的角落。 倒也怪不得她听到这名字,竟也没什么印象了,这样低调没有做派的公主,在这皇宫里如今也是少见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和亲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和亲 或许若不是出了这种事情,楚玉也不会想起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女儿。 “安荣公主母亲早逝,地位又不如其他公主,此次和亲,只怕凶多吉少,楚王自然不舍得其他公主前去送死。” 面对萧天凌的一番话,沈如诗只觉得心中酸涩,女人的命运,就只能被牢牢攥在其他人的手中吗? 从萧天凌那边回来之后,沈如诗心中总感觉空落落的难受,心疼着安荣公主小小年纪,就承担着那么多不该承担的东西。 另一边的松柏轩如今正闹的鸡飞狗跳的。 万沧芸的房间早就已经是一片的狼藉了,花瓶古董之类的,就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摆在那里的,一地的狼藉。 “还没有用膳?”万沧昱指着房间里的万沧芸说道。 丫鬟摇摇头,没有敢说话,她也是没有想到,万沧芸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懂事的样子,发起火来竟然这般的六亲不认。 万沧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端起来饭菜,对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这才把之前紧紧锁着的房门给打开。 听到声响的万沧芸从桌子抬起头来,红肿着眼睛,见是万沧昱端着饭进来了,又气鼓鼓的趴在了床上。 “这都一天了,不吃饭哪成,快过来。”万沧昱放下饭菜,看到满屋子里的狼藉也没有一点的惊讶,反倒是出奇的镇定,自觉的略过了这些。 他越是表现的满不在乎的这个样子,万沧芸看了就越是生气。 “你就让我饿死算了!把我囚禁在这里,和囚犯又有什么区别?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免得碍你眼。” 万沧芸坐起来,红肿着眼睛十分气愤地说道。 她昨天晚上被救下来之后,就慌忙回去,想要求万沧昱的帮忙,毕竟萧天凌还不知道是否安全呢。 可是谁知道,万沧昱二话不说的就将她关在了房间里面,说什么都不让她出来。 现在萧天凌在外面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她又怎么有心情吃的下饭呢? 万沧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明白自己曾经温柔听话的妹妹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若是答应我再也不去见萧天凌,我自然会放你出去。 好了,现在先不说这些了,你先过来乖乖把饭吃了,都闹了一天了,肚子也该饿了吧。” 万沧昱扶起来一个倒落的椅子,坐下来,为万沧芸盛着米粥。 万沧芸见万沧昱正专心为她布菜,那房间的门也大开着,心里面起了坏心思,她今天说什么都要出去一趟。 “嗯,好。”万沧芸轻声说道,慢慢朝着万沧昱的方向走过去。 可是脚步却没有停到饭桌前,反而是加快了脚步,直冲门口跑去。 “啊——” 就在万沧芸前脚才刚刚跨过门槛的时候,就被外头一直站着的侍卫直接给堵住了。 来不及停下来脚步,万沧芸被撞得头晕眼花的,差点摔倒在地上。 再转头看看万沧昱,却仍在一动不动的摆着碗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让万沧芸火气更大了起来。 “放我出去!”万沧芸用力往外头撞去,可是门口的人就像一堵墙一样,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 一天都没有吃饭的万沧芸渐渐没有了力气,见万沧昱也不过来阻拦,只好放弃,走到他的面前,颤抖地哭腔说道: “二哥哥,你待我最好了,芸儿求求你,就让我出去见见凌哥哥吧。” 万沧昱眉头紧紧的皱着,沉默半晌,才十分痛心地对着眼泪汪汪的万沧芸说道: “芸儿啊,你也从来都是最听话的了,怎么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呢? 他萧天凌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人!你们是永远都不可能!” 万沧昱之前就已经警告过了万沧芸,让她再也不要去见萧天凌了,却还是没有防住万沧芸偷偷跑出去见他。 果不其然,她差点都没有命回来,如今竟然还心心念念着那个男人,甚至忤逆自己的兄长! “二哥哥!你究竟是对他有什么成见?竟是如此的痛恨我与他一起?你同我实话实说,昨晚的事情,可有你参与其中?” 万沧芸的眼神突然凛冽了起来,审视着万沧昱,萧天凌不论是样貌气度,还是能力地位,都是一等一的好。 多少豪门贵族都期望自家的孩儿嫁于他,可是偏偏就万沧昱这么的抗拒。 因而,万沧芸才开始大胆的推测,怀疑万沧昱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万沧昱听到万沧芸这么一说,眉头皱的更深,起身关了房门,这才低声斥责着万沧芸说道: “我看你是饿糊涂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乱说。 这不是在我们的宫殿,这是函楚国!都说祸从口出,你刚刚那句话就足够要我们脑袋的!” 万沧芸见万沧昱这样的紧张严肃,也被吓到了,断断续续着说道: “我……我不知啊,这事情竟这么严重。难不成,难不成是出了人命了吗?” 万沧芸说到这里,就已经不敢往下细想了,这件事情如此重要,她只害怕是萧天凌已经不在了…… 万沧昱冷笑一声,知道万沧芸在害怕什么,开口说道:“呵,你倒是放心,你的凌哥哥好着呢! 只是这几日宫中动荡,你还是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了!更不要再去找他!” 说完之后,万沧昱就摔下手中的筷子,开门出去了。 “二哥哥!二哥哥!”万沧芸趴在门上,不停的呼喊着,可是却只是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 万沧芸蹲在地上,擦了擦眼泪,不过心中却也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萧天凌既然没事,那她也就放心了,只不过这几天万沧昱还在气头上,因而估计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了。 只要过几日就好,等他耳根子软了,她再撒撒娇,自然就能顺利出去了。 万沧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肚子也跟着咕噜噜的叫起来,便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不管怎么说,总要保存力气。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寻短见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寻短见 夜班时分,沈如诗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急急忙忙的给叫了起来。 “快醒醒!如诗,出大事了,快醒醒!” 沈如诗睁开眼睛,就看见楚燕俪一脸着急的晃动着自己的肩膀。 迷迷糊糊的沈如诗揉了揉眼睛,这才打着哈欠问道:“阿楚?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安荣公主割了手腕,如今生命垂危,皇上派你赶紧过去!” 楚燕俪也不等沈如诗清醒了,就直接拿起来旁边的衣服给她胡乱套上,现在后宫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就连楚玉都被惊动了。 “安荣公主?她是谁……”沈如诗还在刚醒过来的精神游荡时呢,嘴中嘀嘀咕咕着。 这才突然想起来那日萧天凌说的话,赶忙站了起来,安荣公主可不就是那个要被楚玉送到北梁和亲的可怜公主嘛! 沈如诗赶紧穿上衣服,收拾着药箱,就跟随前来报信的宫女,一路小跑到了安荣公主所住的地方。 “你们公主怎么好端端的割腕,了?”沈如诗在去的路上,不忘同旁边的宫女了解着情况。 按理说,楚玉如今应该对那位公主好好呵护着才是,怎么还闹出来这么一回事呢! “唉,姑娘快别提了,您还是快快看看去吧。”宫女一脸无奈的表情,只是催促着沈如诗赶紧走着。 安荣公主的住处实在是偏僻的很,好不容易到了那住处,连沈如诗都有些难以置信。 起码也是函楚国的一个公主,竟然还住着这样的地方,地处偏僻,院子里面杂草丛生。 不知道的人,倒还以为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冷宫,可见这个公主是多么的没有地位了。 进了院子,沈如诗正好看到了房间门口的楚玉,这深更半夜的,没想到,竟还把他给惊动了,甚至也在这杂乱的院子中等待。 沈如诗见状刚想要行礼,就被楚玉给拉起来了,指着房内,双眼瞪着沈如诗开口说道:“屋里的人,你必须给我救活,否则我便要你一同陪葬!” 沈如诗心中一惊,她如今算是骑虎难下了,赶忙应着,跑向了屋内。 楚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听说沈如诗医术高明,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倒也不用避嫌,这样一来,传出去,也让安荣公主清清白白的,倒也妥当。 只不过,倒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呀! 沈如诗抱着医药箱进去的时候,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吓了一大跳。 面容苍白又清瘦安荣公主躺在冰冷的地上,手腕一道骇人的血印,旁边也是一大摊的血。 只是短暂停留了几秒钟,沈如诗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安荣公主的旁边,一边拿出来参片放在她的嘴里,一边检查着伤口。 还好安荣公主身子弱,力道不是太大,因而伤口不算深,只不过失血过多,看起来有些吓人。 沈如诗从箱子里掏出来银针,见安荣公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便开口安慰着说道:“公主……公主,莫怕,伤口不深,我先为您止血。” 可是安荣公主却挣扎着推开了沈如诗的手,吐出嘴中的参片。 这个举动让沈如诗有些震惊,拒绝诊治,她这样岂不是一心求死嘛! 沈如诗也见过许多想要寻短见的人,可是往往在他们将死未死的时候,才是他们最害怕死的时候,哪怕是一点生的希望,他们都要牢牢的攥住。 可是安荣公主却恰恰不幸的是另外一种人……这类人他们是一心想死,绝望透顶,因而对于他人伸出的援手,也是一概拒绝。 沈如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手拿着纱布捂住安荣公主的受伤的地方,另一手轻轻为她整理着脸上的碎发,放缓声音说道: “公主,我见过你的,当时就觉得的您很不一般,恬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朵莲花。 如诗想要上去跟您说话,却也最终是没有勇气。” 安荣公主听到这话之后,视线也慢慢上移,看向了沈如诗。 沈如诗见安荣公主的眼神似乎有些变动之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看来她也是认得自己的。 “如诗没什么朋友,见到公主却觉得亲切的很,说句大不敬的话,如诗很想和公主成为朋友。 只不过,却没想到再次见到公主,竟是这般境况。” 沈如诗说完之后,看到安荣公主眼睛里面闪着泪光,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力气再开口。 就是现在了。 沈如诗将刚刚的参片小心翼翼地塞到安荣公主的嘴巴里面,轻声说道:“公主若是有话说,就等如诗先为您诊治。 等您好些了,我们再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安荣公主这次没有吐出嘴里面的参片,轻轻的闭上眼睛,眼泪滚落在血泊中,没有任何的挣扎,算是默默允许了沈如诗的诊治。 万幸……沈如诗松了一口气,担心安荣公主身子弱,承受不起再多的流血,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血终于是止住了,沈如诗包扎好伤口之后,见安荣公主已经睡着了,没有先出去复命,反而是坐在地上,看着那张满是泪痕的脸,有些呆滞。 她之前就曾听到萧天凌说过,安荣公主的母亲早早去世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宫中。 刚刚过来诊治的时候,她也算是感受到了她的生活究竟有多么的凄凉。 虽说现在楚玉还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可是沈如诗敢肯定的是,那种担心绝对不是来自一个父亲的担忧。 他不过是害怕自己的筹码就这样丢失,害怕又要去寻找另一位公主前去和亲,更害怕自己作为函楚国皇上的颜面丢失罢了。 因而沈如诗也正是利用这个,才哄的这个公主相信她,愿意接受诊治,又重新拥有了活下来的希望。 对于安荣公主来说,她最需要的就是真心实意的温情了,毕竟她这一辈子受的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救救她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救救她 沈如诗担心地上冷,让安荣公主着了风寒,赶忙出去叫人去将她轻轻抬头床上好好伺候去了。 楚玉在外头等的心急如焚,见沈如诗终于是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直接就问道: “怎么样了?她有没有救活?” 沈如诗因为在里面心疼安荣公主的身世和经历,出来见到这个始作俑者,本来是不想搭理的,但又因为他是皇上,她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着说道: “回陛下,已经救回来了,只不过这么一闹,元气大伤,这几日还是好好休养,比较好。” 楚玉在心里默默的思索了一会,压低着声音问着沈如诗,“那……那她这手腕,可会留下疤痕?” 若是有了伤痕,到时候被别人瞧见了,可就真的是不好说了,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况且还是他的公主,这样岂不是磨了他的面子嘛。 沈如诗在心里不禁冷笑起来,听到楚玉这样问,她自然是能猜出来他的意思了,左右不过就是他的皇族颜面罢了。 “手腕上的疤痕或许是容易消除,只不过……这心里面的创伤,恐怕是难以磨灭。” 沈如诗壮着胆子,就直接开口对着楚玉说道。 楚玉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沈如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正想要问呢,就听到后头的一个声音传来。 “让你诊治,可没让你在外头说闲话。” 萧天凌背着手,从外头走了过来,眼神看着沈如诗,让她心里面慌慌的。 不过,他怎么也来了,这后宫的事情,萧天凌他过来凑什么热闹呢,沈如诗白了他一眼,退到了一边不说话了。 “凌王怎么也来了?”楚玉被萧天凌那么一打岔,就忘记了刚刚沈如诗有些僭越的话,疑惑地问着萧天凌。 萧天凌拱了拱手,看向门口,淡淡地说道:“事关国家大事,我听闻了消息,就连忙赶过来了,安荣公主有没有什么大碍?” 实际上,萧天凌是听到了消息称楚玉差遣了沈如诗过来诊治,甚至还下了死命令,若是保不住安荣公主的性命,就让她陪葬。 他虽然对于沈如诗的医术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可是心里面却总是放心不下,这才赶过来看看。 谁知道他这才刚刚踏进去院子呢,就听到了沈如诗那没有规矩的话,若是被楚玉听出来了她心中的不满,必定是要拿她治罪的。 也幸亏他赶过来了,不然的话,就照着这小丫头嫉恶如仇的性格,非得闯出来大祸不可。 楚玉听到萧天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出来了和亲的事情,他一向爱面子的很,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让他觉得帝王无能,因而他也是最忌讳的了。 “咳,好的很,沈姑娘医术高明,凌王,这里是后宫之地,我们还是去往议政大殿吧。”楚玉脸色有些不好的说道。 这句话正中萧天凌的心意,萧天凌点点头,示意楚玉先去,自己随后就到。 等到楚玉一行人离开院子之后,萧天凌这才走到沈如诗的面前,看着她说道: “既然人都已经救过来了,你还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沈如诗冷哼一声,刚刚萧天凌说的话,她可都听的明明白白的了,还有关国家大事,真是不嫌丢人的。 “凌王不速速同楚王商讨国家大事,说我做什么?我没有你们志向远大,只晓得人命最大。” 沈如诗故意提高着声音,想要萧天凌觉得羞愧。 萧天凌不怒反笑,这个丫头是没有睡足,昏了脑子了吧。 过了一会,萧天凌又平复了心情,看向房间的方向,自知拗不过沈如诗,便嘱托地说道: “随你吧,只不过,要知道一切不能过了界限,做好本分就是,这趟浑水,可不能乱趟。” 沈如诗听到萧天凌说的话之后,也点点头,面色变得沉重起来。 她自然是知道的,就算她再怎么可怜安荣公主,再怎么想要帮她,就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也是无可奈何的。 安荣公主终于是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一切,恍若隔世。 明晃晃的阳光顺着窗户的空隙洒在她的脸上,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可是却没想到…… 她又活了过来,呵,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对了,她似乎是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救她的那个人。 安荣公主突然有些急切,艰难地撑起来身子,环顾四周,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心里顿时又空落落起来,果然是骗她的呢,她就说嘛,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你又这么不得宠,一无所有,她又凭什么这么帮你呢。 安荣公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重重地躺在了床上,浑身都被绝望包围着。 “你醒了?” 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刚刚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安荣公主转头看着端着粥走过来的沈如诗,眼泪又落了下来。 沈如诗见状,连忙走了过去,扶着安荣公主说道:“你先别动,这手才包扎好,先不要用力,你先起来吃点粥吧。” 谁知道安荣公主激动不已,竟然直接对着沈如诗跪下了,吓得她差点把碗摔在地上。 “公主,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快点起来。”沈如诗放下东西,赶忙想去拉安荣公主起来。 可是安荣公主用力地摇摇头,怎么都不肯起来,沈如诗担心会挣裂她的伤口,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安荣公主跪在地上,拉着沈如诗的腿,声音悲戚,让人不忍心再这样看下去。 安荣公主从沈如诗这里得到了希望,这宫里面,她不知道除了沈如诗,究竟还有谁能帮自己了,因而深深如今也只信赖沈如诗一个人了。 沈如诗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倒是想帮啊,只不过是有心无力,可是她若是不答应的话,安荣公主就不会起来。 她这才刚被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哪里禁得起这样一番折腾啊。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帮她一把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帮她一把 “好,公主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沈如诗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先这样安慰着安荣公主,这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安荣公主坐在一旁,眼睛里面还充满着泪花,可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死气沉沉的,是真的活了过来。 “如诗……如诗是吗?”安荣公主拉着沈如诗的手,试探性地询问着说道,她记得自己快没有力气的时候,是听沈如诗这样说自己的。 沈如诗点点头,一边亲手喂着安荣公主吃东西,一边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安荣公主喝了一口沈如诗熬的养生粥之后,又有了力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昨晚说曾经见过我,其实我对你也是有印象的。” 她当时就在一众宾客中看到了沈如诗,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就觉得这人很是面善,让人看了很舒服。 她们还相视一笑,那种笑容,安荣公主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了。 周围的人全都对她冷眼相待,四周冰冷,无依无靠的,让她觉得心寒。 “你说想与我成为朋友,我又何尝不想呢,可叹我即将作为一个国家的附属品,前往异国他乡,恐怕是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 安荣公主拉住了沈如诗的手,眼泪啪嗒一下,砸落在她的手背上,温温热热的,却让沈如诗生疼。 “我也听过这事了,可是公主,何不换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呢? 你此时的境遇,或许还不如你前往和亲后的情况呢?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样一来,或许对公主来说也是一个解脱。” 沈如诗说完之后,才感觉自己的话或许有些直白难听了,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抬头去看安荣公主了。 安荣公主位卑人轻,在这宫里过得也是生不如死的日子,比起来孤独终老,倒不如天高海阔,任鱼飞了。 “你也这样说吗?人人都这样劝我,人人都说这是莫大的荣耀,可是实际上呢?他为何不让他捧在手掌心的嫡公主去呢?” 安荣公主推开沈如诗的手,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看着窗台快要枯萎的植株,满脸的泪水。 沈如诗走了过去,不放心地在旁边护着,开口提醒着说道:“安荣公主,以后这话还是不要乱说,若是传到外面人那里去,只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她自然是知道安荣公主说的那个他就是楚玉,她也明白安荣公主是恨透了楚玉的,只不过,不管楚玉做了什么让人痛恨的事情,说到底,他都是皇上。 安荣公主冷哼一声,指着外面提高了声音,眼神愤恨地仍然开口说道: “你怕他?可是我却不怕?如今我连死都不怕了,为何还要怕他呢? 如诗啊,如诗,昨夜你也是看到了吧,我不过是稍微放了点血,那个人就已经那么着急了,彻夜等候在外头。 哈哈哈,想来还真是讽刺呢,我小时候发高烧,烧的人都快要没了,也没人来管我。 如今……如今我什么都不需要了,那人却又来了,呵呵,他不过是怕我死了,没人去为他和亲罢了!” 沈如诗看着眼前一会哭一会笑的安荣公主,心中复杂不已,她真的很想同她一起好好的把楚玉那个混蛋骂一顿,可是想起来萧天凌的话,却也只能忍住了。 “公主,你还是好好养身体吧,不管什么,都要身体好了,才能考虑。”沈如诗想要扶着安荣公主回床上躺一会。 可是手才刚刚碰到安荣公主的胳膊,就又被她打落了。 安荣公主摇着头,怔怔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纱布渗出来的血迹,双眼空洞地说道: “身体好了又如何呢?还不是被送到那个地方。 我听说,北梁的人都是一些蛮荒的人,他们茹毛饮血,手段残忍,我若是去了,你觉得我还能活下去吗? 再者,我就算是后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都知道,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仗说打就会打起来,那我呢?呵呵。” 沈如诗没想到,平日里见到的安荣公主都是一副安安静静,十分恬淡,与世无争的样子。 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看的这么通透,什么事情都知道,可是却又不知道有什么用。 这样岂不是,更让她内心备受煎熬了吗? 沈如诗看着安荣公主瘦瘦小小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抛弃了萧天凌之前的嘱托,开口说道: “公主,我虽是一个大夫,想的自然是让病人快快好起来,可是……你若是不想去,我可以为你争取一些的时间。” 听到这话之后,安荣公主连忙转过头来,眼神中闪着光,拉住了沈如诗的手。 可是不过是持续了一小会的时间而已,那眼神却又暗淡了下来。 安荣公主摇摇头,松开沈如诗的手,苦笑着说道:“那又如何呢?早去晚去,我不还是摆脱不掉嘛,迟早的事情罢了。” 沈如诗摇摇头,说出了自己刚刚临时所想的安排,说道: “公主既然也知道和亲不过是权宜之计,又为何不肯试一试呢? 你这边拖的越久,北梁那边就越是得了借口,两个国家的战事,一触即发,那便是前朝男人的事情了,跟我们再没有关系。” 安荣公主听了沈如诗的一番提议之后,却并没有见到有一丝的放松和开心,反而变得更加忧虑起来了。 “如诗,我虽不愿去和亲,可是也更不愿意看到百姓因为我而生灵涂炭呀。” 沈如诗摇摇头,安慰着安荣公主,说道: “公主此言差矣,这祸事并不是因为公主而造成的,是他们的野心,不是你。 你就算是舍弃了自己,嫁过去和亲,两三年之后,这该有的祸事仍然还会发生。” 沈如诗知道这种话若是被楚玉听到了,她脖子上的这个脑袋估计就算是萧天凌来了,都保不住了。 可是就算如此,再想想安荣公主这可怜的身世,就算是为了她,沈如诗还是说出来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书房谈话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书房谈话 安荣公主坐在一边,仔仔细细地反复思索刚刚沈如诗所说的一番话,良久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看着沈如诗说道: “你是一个好人,我不愿连累你,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我担心你……” 自从沈如诗昨天晚上救了她那时候起,安荣公主就已经认定了她这个朋友了。 可是,安荣公主若是为了自己的事情,连累了沈如诗跟随自己一起陪葬,她又怎么忍心呢。 “我若不帮你,才会于心不安,百年之后,也没有脸面去见娘娘,只不过……”沈如诗话头一转,坐在安荣公主的旁边,又接着说道,“只不过,你真的愿意就这样生活在这个小地方吗? 重新回到曾经的日子,没有关注,甚至都没有人记得还有你这个公主。” 沈如诗只是担心安荣公主会后悔,毕竟如果出去的话,或许还能有几天荣耀的日子,可是若是放弃了这个机会,便只能又回到曾经的苦日子了。 安荣公主几乎都没有多想,就严肃的点点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前两天看到楚玉这么献殷勤,她都觉得心里面不自在。 这里,有着她和娘亲的回忆,就算是在这里孤独终老,她也不会后悔。 “既然如此,那你便不必多想了,你若信得过我的话,一切就全听我的安排吧。” 沈如诗拍了拍安荣公主的肩膀,安慰着她说道,将粥推到了她的面前,眼神中,充满着坚定。 “你怎么才回来?” 沈如诗才刚刚踏进自己宅子的门口,就被楚燕俪给拉住了。 见她有些着急的样子,沈如诗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呢,慌忙问道:“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出什么事情了?” 楚燕俪张了张嘴,又靠近沈如诗的耳朵,轻声说道:“凌王来了,有一些时辰了,见你不在,就一直在书房等着。” 萧天凌又来了……或许是因为安荣公主的事情,沈如诗听到他的名字之后,竟然有些心虚。 沈如诗想了想,连忙拉着楚燕俪找着借口说道:“你……你跟他说,我太累了,先回房间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 “沈姑娘,我们主子听到您回来了,让您快快过去呢。” 可是谁知道,沈如诗还没有来得及逃避过去呢,就被萧天凌派过来的小厮给叫住了。 这种当面被喊住了,沈如诗就算是想要寻找借口,只怕也是不容易了,到时候,说不准,萧天凌更加生气,直接就冲到她的卧房里了。 无奈之下,沈如诗只能随着小厮去了萧天凌等待她的书房。 “你来了?” 萧天凌背对着沈如诗,欣赏着墙上的字画,没有转头看看,就已经从脚步中听出来了。 “嗯……是啊。”沈如诗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萧天凌突然过来是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对呀……这分明是她的地方呀,怎么就感觉好像萧天凌才是主人的样子呢,她干嘛又要害怕这个家伙呢? 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沈如诗这才挺直了腰板,心中没有了一丝的胆怯。 沈如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装作落落大方的样子,抬高了声音问道:“不知,凌王突然造访,是所为何事?” 萧天凌回过头来,一步步地慢慢走向了沈如诗,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让沈如诗突然又有些害怕起来。 萧天凌的气势逼人,沈如诗不由得转过头去,却不知道那小厮什么时候竟然把门给关上了。 来不及再想其他,沈如诗懊恼地转过头来,就已经发现萧天凌近在眼前了。 “你……你不要胡来!这里不是你的凌王府!”沈如诗本能的护着自己的胸口,结结巴巴的低头说道。 过了一会之后,沈如诗见自己面前的萧天凌没有了动作,也一言不发了,这才好奇的抬起来了头,却正好发现了萧天凌那来不及收起来的笑意。 这个家伙是在耻笑她吗?真是可恶! 萧天凌轻轻咳嗽了一声,收起来刚刚的笑容,脸色变得严峻起来,开口说道: “你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为何要这么惧怕本王?” 沈如诗被萧天凌这种眼神来来回回的审视着,他似乎好像要看透她一般,让沈如诗浑身都不舒服。 “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不过是看你泼皮无赖,一点都没有凌王的气派,所以才如此的。” 沈如诗尽量往后靠着,低头不去看萧天凌的眼睛,这才底气不足的说完了刚刚的一席话。 萧天凌又走近了一步,逼的沈如诗实在是无路可退了,低头与她的脸近在咫尺,低声说道: “如诗,你似乎在隐藏什么,为何不敢抬起头来,连本王的眼睛都没法直视了吗?” 一句如诗就已经让人有些忘情了,尤其是那难得的温柔的声音。 萧天凌说话喷出来的热气吹在沈如诗的脸颊上,麻酥酥的,痒痒的,让沈如诗赶忙一把推开了萧天凌。 “我看哪里,又……又关你什么事,若凌王只是故意来羞辱我的,还请回吧。” 沈如诗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边与萧天凌拉开距离,离得远远的坐了下来。 萧天凌挑了挑眉,转过身来,看着坐在一旁脸色铁青着的沈如诗,知道她生气了,也就不再和她开玩笑了,说起来了正经事: “安荣公主的事情,你也已经让她脱离危险了,派几个女使过去,好好照料就好,你也不必过去费心了。” 他那日从安荣公主的住处回来之后,心里面还是不放心沈如诗,因而就派人查了查,这才知道,都已经一连好几天了,可是沈如诗还是天天往那边去。 沈如诗做事认真确实是那样,可是若病人脱离了危险,她便不会再去浪费时间。 可是这一次,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沈如诗听到萧天凌冷不丁的突然提到了安荣公主之后,不由得感觉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担心她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担心她 她想要帮助安荣公主的事情,就连楚燕俪她都没有告诉,更何况一向处事严谨的萧天凌了。 要是被他知道了,那她估计就要被骂死了吧。 沈如诗在桌子底下的手,有些紧张的捏住了自己的裙摆,开口说道: “我看她可怜,所以才想要亲自照顾,别人照看的话,我不放心。” 萧天凌笑了笑,竟坐到了沈如诗的旁边,那表情让沈如诗心中发颤。 “既然是在你的悉心照料之下,那公主的伤势怎么却没有好转,反而还有加剧的趋势呢?” 萧天凌突然抓住了沈如诗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质问着说道,表情严肃,竟没有刚刚一点点的开玩笑样子。 这个样子的萧天凌与刚才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态度如此大的转变让沈如诗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不懂得这些,就不要问了!”沈如诗的辩解在萧天凌的凛冽的眼神之下,显得苍白无力。 沈如诗想要挣脱开萧天凌的牵制,却怎么都动不了,手腕传来阵阵的疼痛。 面对沈如诗的挣扎,萧天凌不仅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反而还抓的更紧了。 萧天凌眉头紧紧皱着,压低声音对沈如诗说道:“你可知这若是被楚王发现了,你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他砍的!” 他先前只是觉得事情不对劲,因而也不过是在怀疑沈如诗罢了,可是今日过来一看,沈如诗的这个状态,答案就已经分明写在脸上了。 这个事情,果然就是她捣的鬼,她果然还是掺和进去了。 “你放手……疼!”沈如诗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萧天凌抓着的都快要断掉了,声音也提高了些。 萧天凌这才无奈的松开了手,站起身来,冷哼一声,对着沈如诗说道: “你若是真的知道疼,也就不会趟这趟浑水了。” 沈如诗一边揉着酸痛的手腕,一边不耐烦地说道:“你就只会在这里说风凉话,难道说你那日可怜安荣公主,都是装腔作势给我看的?” 萧天凌今天的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已经知道了她心里面打的这点小九九,因而沈如诗也就不再隐瞒了,干脆挑明说开了,大不了就是要命一条。 萧天凌听到沈如诗这话之后,脸色变了变,又冷着声音,接着说道: “可怜归可怜,事情已成定局,别无他法,你若是真为了她好,不让她背上不顾天下黎民百姓的罪名,我就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沈如诗一听这话就来气了,也顾不得萧天凌是凌王了,直接就站起身来,对着他劈头盖脸地就直接说道: “我当你是个明白人,怎么如今瞧着比我院里的丫鬟还糊涂!和亲一事,究竟能不能彻底解决二国的纷争,你应当比我清楚才对,可是却为何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萧天凌的脸色铁青,心中闷着一口火,却又发作不出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沈如诗说的这些道理呢,可是他所担心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函楚国与北梁国的百姓,他真正担心的只有一个人罢了。 楚玉不会听沈如诗的这番辩解,只会更加生气,到时候,他又该如何保护她呢? “你……今日就算你是磨破了嘴皮子,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萧天凌拍着桌子,脸颊因为气愤而通红,对着沈如诗咆哮着说道。 沈如诗还从来没见过萧天凌在自己面前这么激动过呢,害怕之余,沈如诗还是咬了咬牙,放手一搏地说道: “我已执意如此,凌王若是担心会牵连到你,就最后离如诗远远的,也别阻止我,我不想后悔一辈子。” 说完之后,沈如诗就打开了房门,做出送客的手势,低头一直看着地面,没有再去看萧天凌。 萧天凌苦笑一声,他若是担心自己被她连累的话,也就不会过来找她了。 只可恨这个女人倔强的很,看来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就这爱钻牛角尖的性格可真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他早就应该知道他这次过来是什么结果了才对。 萧天凌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离开了,甚至都没有看沈如诗一眼。 不知道萧天凌走了多久之后,沈如诗才有些失了魂魄的坐在凳子上,一直等到楚燕俪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如诗,发生什么事情了,似乎听你们吵的很凶。”楚燕俪看着沈如诗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心地说道。 她在外头就听到了他们书房里面吵闹的声音,起初还以为是他们二人在打情骂俏呢,就没有过去打扰。 可是直到最后看到了萧天凌怒气冲冲的从书房出来之后,她才知道,想必刚才他们又吵架了。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沈如诗淡淡地说道,又语气一转,对着楚燕俪接着询问道,“阿楚,如果你最看重的人不懂你,不支持你做的事情,你还会接着做下去吗?” 楚燕俪愣了一下之后,又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着说道:“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人,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不过,我自己觉得,若是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有能力,就只管做下去,莫不要等到老了之后,才追悔莫及。” 沈如诗笑了笑,点点头,心情终于是算好一点了。 楚燕俪说的话确实没有错,她若是不帮安荣公主这个忙的话,等到时候花轿到了北梁,那她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到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了。 “你是在说凌王吗?他似乎挺懂你的,你喜欢的事情,他应当会支持的才对。”楚燕俪有些疑惑地说道。 都说旁观者清,她虽然对这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可是却也能看出来萧天凌的心意,只是沈如诗自欺欺人罢了。 沈如诗愣了愣,可是想着之前萧天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他那生气的模样,沈如诗就很难信服楚燕俪的话,只是点点头,就没有说话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后怕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后怕 第二天的沈如诗照常背着医药箱前往安荣公主的住处。 她一向警惕,因而躲在墙角一直跟踪她的人也被她发现了,不过好在是萧天凌身边的小厮,她也就没有在意。 还没有走到院子,沈如诗就看到外头站着一堆的人,这个阵仗,除了楚玉也就没有其他人。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亲自过来查看了,沈如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做好准备好,走了进去。 楚玉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安荣公主,心中焦急,正想要去再请太医过来诊治呢,恰好沈如诗推门进来了。 沈如诗刚想要行礼,就被心中急乱的楚玉给拉了起来,把她顺势拉到了安荣公主的床前。 “你快来看看,这都已经几日了,怎么还不见好转?”楚玉指着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安荣公主疑惑地问着沈如诗。 这眼看着和亲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就安荣公主这个样子,又该怎么往花轿里面塞呢! 沈如诗走向前去,为安荣公主把脉,装作神色紧张的样子,叹息一声,开口说道: “回陛下,如诗开的方子没有错,一切都是按着法子来的,可是安荣公主的身子却要比我们想象的虚弱很多。 您也看到了,这卧房凄冷,饭食也没有什么油水,因而公主的身子才久久不能康复。” 楚玉环顾四周,他就说怎么一进来,就感觉浑身都冷嗖嗖的,这里的摆设什么的确实不像是一个公主该住的地方。 “若给她最好的,全身心的照料,最快要什么时候能康复?”楚玉问着沈如诗。 沈如诗思索一会儿,皱着眉头伸出来三个手指头。 “三天?”楚玉试探性地问道,若真的三天就能恢复过来的话,那倒也是不耽误什么。 沈如诗摇摇头,开口说道:“要三个月才能康复。” 楚玉听完之后,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三个月之后,那也就用不着她过去和亲了,便冲着沈如诗发起火来,怒声说道: “简直就是胡闹!我让你来,就是相信你的医术,如今你竟告诉我要三个月?我看你根本就是徒有虚名!” 沈如诗见楚玉大怒,连忙跪倒在地上,辩解着回答说道: “陛下恕罪,公主的病需要慢慢调养,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没有办法,着急不得的呀。” 楚玉冷哼一声,量她一个小女子也没有胆子欺瞒他,只是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安荣公主思索一会,才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把她硬塞进花轿前去和亲,至于你嘛,也就一同前去。” 沈如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感觉身体都有些微微的发抖了,开口声音颤抖地说道: “如诗皮糙肉厚倒是没事,只是公主金枝玉叶,身体又还没有康复,这一路颠簸,恐怕是多有不妥。 若到时候运到北梁的只是一具尸体,只怕是会更加难以收场,还请皇上多多慎重,切不可一步错,步步错呀。” “大胆!” 楚玉气的满脸通红,愤怒的狠狠地拍着桌子,这都还没有去和亲呢,沈如诗就说这么晦气的话,可不是存心找他不舒坦嘛! 沈如诗见楚玉恼怒,头低的更厉害了,冰冷的地面上满是她的汗水。 “父皇……父皇。” 这个时候,安荣公主终于是睁开了眼睛,微弱的声音不停的叫着楚玉。 这陌生的两个字传到楚玉的耳中,竟有一些的陌生,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走了过去。 安荣公主方才其实一直都在假装昏迷,可是见局势紧张,担心自己若不能再开口的话,恐怕沈如诗会有难,这才冒险了一把。 “父皇莫要怪罪他人,是安荣自己的身体不争气,竟不能为父皇,为我们函楚国排忧解难。” 安荣公主放低着声音,装作气息虚弱的样子轻声说道。 楚玉担心自己再发火,会又吓到刚刚醒过来的安荣公主,让她雪上加霜,便不由得也放缓了语气,说道: “好好好,父皇不生气,你会好起来的。” 沈如诗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听到安荣公主竟然开口说话了,心中更是担忧。 因为她知道安荣公主心里面是恨惨了楚玉的,那一声声的父皇,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不由心啊。 “父皇,您放心,安荣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北梁,这样等我见到我那还素未蒙面的娘亲,也好安心的看着您和函楚国的百姓。 父皇,明日……明日就安排吧,安荣怕再晚几天,就撑不过去了。” 安荣公主突然抓住了楚玉的手,费尽力气的半抬起来身子,脸色没有一点血色,任谁看了都像是垂死挣扎一般。 楚玉竟觉得有些害怕了,不顾场面的就甩开了安荣公主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一个趔趄还差点摔倒。 “你……你先好生养着,朕前朝还有事情,改日再来看你。” 楚玉说完之后,也全然忘记了还跪在地上的沈如诗,就直接离开了。 沈如诗还是一身的汗,没有动弹,直到外面没有了声音,她才抬头,再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双腿已经软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胆呢,原来面对这种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场面,她还是会一样的害怕呀。 “你知道你刚刚有多危险吗?”沈如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瘫坐在一边,对着躺在床上的安荣公主说道。 安荣公主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楚玉走了之后,她也还感觉到后怕的躺在那里,浑身无力,久久无法平复。 “你还说我,刚刚你分明比我更加危险。”安荣公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责怪着沈如诗。 她当时闭着眼睛,听着沈如诗一句句的话,都忍不住在心里面为她捏一把冷汗。 “不行了,就到此为止吧,你也不必帮我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已经知足了。”安荣公主坐起来,对着沈如诗开口说道,刚刚的惊险还是历历在目。 她已经差点要害了沈如诗了,下次绝对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密谈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密谈 安荣公主心里担忧着自己会害了沈如诗,因而这才着急想要赶快结束这个计划。 就算是让她去往北梁和亲,她也不会再说什么了,这几日,沈如诗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能够在有生之年感受到温暖,这就已经让她知足了。 “你给我把那药断了吧,开两剂调理身体的药房,等我好了之后,临走之前也对他说上你些好话,这样一来……我走也能走的放心了。” 安荣公主起身走到沈如诗的面前,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几日,虽说是用了沈如诗特制的药方,她喝了之后,只会产生在表面上的柔弱虚弱感觉,对身体没有什么伤害。 可是如果是被其他太医给发现了,那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呀,更何况,刚刚楚玉明显也已经产生了怀疑之心。 沈如诗思索片刻,摇摇头,她既然已经在之前答应了安荣公主,就必须要说话算话,半途而废,那算什么事呢? “我不,其他的你不用多管了,安心等着就好,现在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了。”沈如诗开口说道。 安荣公主紧紧地皱着眉头,这几天的相处之下,她也稍微了解了沈如诗一些,个性倔强,只怕自己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用了。 要怪就怪她当初为什么偏偏要招惹这个倔强又逞强的丫头呢! 另一边的凌王府上,萧天凌正待在书房里练字,可是也明显不在状态,写的字全都不满意,地上丢了一堆。 “主子……”一个小厮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的废纸,就已经猜出来了萧天凌此时的心情应该不是很好,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汇报自己刚刚跟踪的结果。 萧天凌放下手中的毛笔,端详着刚刚写的一个字,最终还是放弃了,淡淡地说道:“她到底还是去了?” 小厮点点头,一句话都不敢说的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萧天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拭着手掌。 她果真还是不愿听他的一句劝,就是这么的自信? 小厮犹豫再三,担心倘若自己不说的话,到时候出了大事,担当不起,还是鼓起来勇气,禀告着说道: “主子,今日皇上也去了,沈姑娘进去没多久的功夫,皇上就脸色难看的出来了。” 听到这件事情之后,萧天凌抬起头来,看着旁边的小厮,吓得小厮浑身发抖。 “那她呢?有没有事?”萧天凌对沈如诗充满着担心。 这家伙在自己身边待的习惯了,哪有什么礼仪尊卑,若是真的惹恼了楚玉,那怕是又要吃亏了。 “不……没有,沈姑娘倒是没有什么事情。” 小厮被萧天凌这么一看,双腿发软,撑着精神,声音发抖地回答着说道。 那就好,萧天凌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可是神经却又很快绷劲了起来。 就算是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想必楚玉已经有些怀疑了吧,眼看着和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若是沈如诗再死心不改,以下犯上的话,在国家和尊严面前,楚玉估计什么事情都做的出。 “你先出去吧,在府外好好守着,若是有人来,就说我身体不适,改日再见客。” 萧天凌思索一会,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对着小厮吩咐着说道。 小厮慌忙点头,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他宁愿一直在门口守着,也不愿意在里头看着萧天凌的脸色,提着脑袋的伺候呀。 萧天凌把周围的人都撤走了,确认了安全之后,这才叫来了他最放心的手下过来。 “主子有何吩咐?”侍卫恭敬地说道。 萧天凌想了想,转头走到了书桌跟前,拿起来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放入信封中,交给了眼前的人。 “悄悄交给函楚国的二皇子楚函峪,记住,万万不可惊动任何人。”萧天凌千叮咛万嘱咐地说道,这才放心那侍卫离开。 等人走了之后,萧天凌在书房中来回地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表情紧张而又严肃。 夜晚很快来临,月色朦胧,寂静一片,萧天凌坐在房间的凳子上,一杯杯的喝着热茶,也不去更衣睡觉,不知道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咚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萧天凌连忙起身去开门,一个穿着侍卫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不知凌王这是为何?” 楚函峪摘下头上厚重的帽子,放在一边,眉头紧皱地质问着萧天凌。 他白天的时候就收到一封十分隐秘的书信,拆开来看,竟发现是萧天凌特意写给他的。 还让他乔装打扮,不可惊动其他人,半夜十分,从凌王府的后门神不知鬼不觉的来找萧天凌。 萧天凌跟他本来就说不上什么话,甚至还可以说是死对头,怎么就突然这么神秘的让他过来了呢? 楚函峪虽然也觉得十分奇怪,可还是照着书信的要求,照样过来了。 因为他知道萧天凌的性格,能让他这样小心谨慎的,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萧天凌亲自为楚函峪倒了一杯茶,开口淡淡地说道: “委屈二皇子了,可是,若是为了如诗,不知道,二皇子是否还会埋怨?” “如诗?她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楚函峪一听到萧天凌提到了沈如诗,就顿时紧张了起来。 前几日,因为他私自出宫,还闹出来元宵灯会上这么一大出事情,虽然楚玉也并未责怪他,可是却也让他这几日不得乱跑。 因而,楚函峪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有见到沈如诗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被萧天凌这么一说,自然就紧张了起来。 萧天凌见楚函峪这种关心的表情还有态度,心中虽然有些不爽,可是却还是忍住了不痛快,开口对着楚函峪说道: “她遇上了一个说大不小的麻烦事情,我一人怕是处理不来,所以才特意请二皇子前来相助,也算是救她一把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纠结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纠结 楚函峪忍着心中的担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装作十分镇定地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吧,我虽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却也不一定能帮的上忙。” 你一定会帮的,萧天凌似乎对这件事自信满满,开口说道: “安荣公主和亲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可是偏偏如诗非要趟这趟浑水,不过是不自量力罢了,现在正骑虎难下,不知道该如何成功脱身。” 萧天凌说的晦涩,并没有直接将沈如诗所作所为说出来,可是仅仅这么一提,楚函峪也明白过来了。 他就听说安荣公主即将前往北梁和亲,可是偏偏身体不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害得楚玉大发雷霆。 这件事情,也同样让其他的公主心里面惶恐不安,生怕下一个被嫁过去的人就是她们自己了。 所以说…… “为安荣诊治的人竟然是如诗?是她故意拖着病情,好借故将和亲的事情给推脱出去?” 楚函峪说出自己心中的推测,脸色也顿时变得煞白起来了,说是推测,实际上他也算是基本确定了,不然的话,萧天凌也不会来找自己了。 “对,她本就不懂这前朝的事情,只是觉得人家可怜,自己应当帮一帮。 可是却不想如今摊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今日,皇上也去了安荣公主的住处,听说还大发雷霆。 这事情,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事情一旦败露,如诗就是欺君之罪,人头落地啊,只怕是不能顺利脱身了。” 萧天凌故意将这件事情的后果给放大,他虽然并不想承认其实楚函峪也很看重沈如诗,可是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了。 只有得到了函楚国二皇子的支持,这件事情才有可能会成功,当然,究竟楚函峪会不会答应,那也要看他对沈如诗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了。 “所以,你找我过来,是想让我做什么?”楚函峪试探性地问道。 冥冥之中,他总感觉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心中慢慢的升起来。 萧天凌轻轻啜饮了一小口茶,看着楚函峪,开口说道:“我要你帮我阻断这场和亲,只要没有了和亲,安荣公主也就安全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如诗什么事情了。” 楚函峪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却还是开口问道: “你让我怎么阻拦?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的脾气,更何况,我不过是一个皇子罢了,若是说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只怕父皇不禁不会停止和亲,还会加快日程。” 萧天凌点点头,却没有罢休,开口语气淡淡地继续说道: “皇上那边自然不可以,可是若是从北梁那边下手,北梁不要函楚国的人过来,难不成皇上还会硬塞过去?” 楚函峪的脸色铁青,站起身来,慌忙的走向门口,查探着门外的情况,生怕会有人在旁边听到他们刚刚的谈话。 “你放心,我早就已经让人好好守着这里了,我们今日的谈话,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萧天凌看着慌乱的楚函峪,淡然的一边倒茶,一边默默开口说道。 楚函峪自己确定了之后,才肯放下心来,走到萧天凌的面前,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质问着说道: “你是疯了不成?那北梁是铁了心想要攻打函楚国,父皇的和亲是为了想要息事宁人。 他们若是拒绝了和亲,那岂不是就要让我们两个国家兵刃相见?” 萧天凌点点头,却又摇摇头,看着眼前急红了眼的楚函峪说道: “你既然都知道了北梁是铁了心攻打函楚国,那送去一个无辜的公主,还有什么用? 和亲不过是逃避问题罢了,能有什么用处?我知道你心疼老百姓。 可是如果一直被北梁欺压,他们得寸进尺,以为函楚国就是胆怯懦弱,那对百姓又有什么好处?” 楚函峪听到萧天凌的这么一番话,竟然也无法反驳,他说的也确实没有错。 他们泱泱大国,到头来,竟然还要去巴结北梁,将公主送往那个蛮荒之地。 这样的做法,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以后函楚国就会有更多的金银珠宝运到他们那里去。 而这些东西都从哪里来呢?还不是要加收税务,从百姓那里克扣而来? 到时候,被函楚国喂养的肥沃的北梁,可就不像现在这般了。 函楚国若是稍微有点不尽他们意的地方,估计那场仗还是不能幸免的。 可是,话虽是如此,他到底还是函楚国的二皇子,就这样亲手给自己的国家制作这场灾祸,他还是很难做到的。 楚函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了旁边,开口说道:“我明白你的话,只不过……” “我明白你的难处,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需给我能代表你们皇室的物件就好。” 萧天凌看出来了楚函峪心里面的纠结,就干脆打断了他的话,开口说道。 楚函峪有一些的疑惑,可是却也还是拿出来了自己身上的一块玉佩,递给了萧天凌,开口说道: “这个或许可以,只不过……这样真的可以?” 萧天凌拿起来桌子上的玉佩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在确定可行之后,才点点头,说道:“目前来说,也只有这种办法了。” 楚函峪也就没有再多问萧天凌有关的详细计划了,他知道萧天凌自己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还是不必操心这个的好。 “如诗是否知道?”楚函峪突然想起来了沈如诗,疑惑地问道。 萧天凌摇摇头,这种事情不仅有很大的风险,而且更加关键的是,会让人心里很有负罪感。 她的手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若是让她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很可能会让两个国家死伤无数,那她必定会十分痛苦。 楚函峪看着萧天凌的脸色还有眼神,也理解了他为什么不告诉沈如诗的原因,不由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沈如诗知道了萧天凌为她这般,不知会怎样。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看出猫腻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看出猫腻 楚函峪走了之后,萧天凌就将一封信连同方才楚函峪给他的玉佩装在了密函中,让他的得力手下,带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不知不觉之间,天边已经蒙蒙亮了,一夜没睡的萧天凌却不觉困倦,起身走了出去。 万沧芸终于是被万沧昱给放了出来,可是也仅仅限于在这个院子里活动,不能走出去,也就更不能去找萧天凌了。 这样闲着总不是什么事情,她总得找点事情做做才好呀。 一边修剪着花枝,万沧芸一边回忆着那天在元宵灯会上与萧天凌单独相处的时光,顿时就感觉心里面美滋滋的了。 可是,脑海中却一闪而过一个人影,且还十分的清晰。 她记得那日萧天凌似乎跟那个女人很是熟悉,似乎也是因为那个女人才让她失去了单独相处的机会,而当他们遭到刺客突袭的时候,当时也是萧天凌与她二人失去了踪迹。 这样一看的话,似乎那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呐。 万沧芸便连忙叫来自己身边的丫鬟,在她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就让她出去了。 没一会的功夫,那丫鬟就回来了,一五一十地对着万沧芸禀报着说道: “公主,您让我刚刚打听的姑娘已经打听出来了。她名叫沈如诗,是随凌王一同前来的。 听说医术高明,深得皇上的重要,而且……而且似乎也与凌王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丫鬟知道万沧芸心里面有萧天凌,因而说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心肝发颤。 “咔嚓——”一声,万沧芸手中的植株就被她这样直接剪断,让旁边的丫鬟看了,也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丫鬟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又开口安稳着脸色极差的万沧芸,说道:“公主莫要生气,那也不过是个野丫头罢了,只能做的了为人看病的低贱工作而已,哪里比得上我们公主金枝玉叶呢!” “滚出去!” 万沧芸大发脾气,干脆直接将花盆摔烂在地上,对着跪在一边的丫鬟怒声说道。 吓得丫鬟连滚带爬的赶紧出了门去。 万沧芸因为气愤,双眼通红,甚至咬牙切齿的,她是何等的尊贵,又怎么会怕那个女人呢!用不着别人来安慰她! 沈如诗,原来她叫沈如诗,萧天凌也不过是没见过这种丫头,所以才贪图新鲜罢了。 真正能配得上凌王妃这个位置的人,也就只有她万沧芸了。 万沧芸不停的跟自己这样说着,渐渐的,也消了气,恢复了正常,不由得心里面又有了其他的盘算。 她和那个沈如诗真正的相处也不过就是那次元宵灯会的一次而已,也没有说出什么话。 她当时蠢笨,没有想那么多,更不知道原来那就是自己的对手。 都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连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又怎么能了解她呢。 可是她现在又被万沧昱看的要紧,根本就走不出来这个院子,因而更是没有办法去会会那个女人了。 万沧芸正在想着办法呢,眼神却不经意之间瞥到了刚刚被自己摔落在地上的花盆了。 花盆的碎瓷片锋利尖锐,看起来就感觉闪着冷光,让人害怕。 万沧芸慢慢走了过去,蹲下来身子,捡起来一片碎瓷片,放在自己的掌心比划着。 她金枝玉叶,自然是怕疼的,也下不去手,可是想到了萧天凌,万沧芸也顾不得什么疼不疼的了,紧紧咬着嘴唇,痛下狠心,将瓷片向着自己的手掌心划了过去。 “啊——好痛!快去请太医!”万沧芸皱着眉头,大声对着外面的人喊道。 外头的丫鬟一进门就看到万沧芸的手血淋淋的,慌忙就要往外面跑,却又被万沧芸给拉住了。 万沧芸忍着手掌心的疼痛,对着丫鬟说道:“记得去请个女太医,那个沈……沈如诗就可以。” 丫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是刚刚随着他们进宫的,不知道沈如诗是谁,便问道:“为……为什么?这宫中还是去太医院请人的好。” 万沧芸直接就用另一只手打了那小丫鬟一巴掌,气愤地说道: “混账!我堂堂一个公主,尚未婚嫁,你难不成要我失了名节?” 小丫鬟被打的眼泪汪汪的,不敢再多问一句了,连连点头,夺门而出。 万沧芸感觉掌心火辣辣的疼,平复了怒火,坐在一旁等待着,手上的伤口还在往外面渗血,早知道她就不用那么大的力道了。 那个小丫鬟问了一圈的人,才终于是找到了安荣公主的住处,声泪俱下的敲门。 沈如诗心中一惊,以为是楚玉他们又过来了,示意安荣公主不要讲话,这才过去开门。 “姑娘,快……快去救救我家主子吧。” 沈如诗才刚刚打开门,门口的丫鬟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倒在门口,求着沈如诗。 “怎么了?别急,慢慢说,是什么病症?”沈如诗也被这场景吓了一跳,这般的声泪俱下,怕那家主人也是危在旦夕了,安慰了两声,沈如诗就要回屋去收拾医药箱了。 丫鬟擦了擦眼泪,也跟去帮忙收拾着,开口说道:“我家主子被花瓶搁了手,听闻沈姑娘医术高超,特意让奴婢专门来请。” “只是割破了手?”沈如诗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手中的动作,又不相信地问了一遍。 丫鬟点点头,不知道哪里有什么不妥。 沈如诗忍不住笑了笑,她还以为有什么大病呢,没想到不过是花瓶割到了手,竟然就已经是这么大的阵势了,真不知道是哪家的金枝玉叶。 “夸我是医术高超,让我去给她包扎伤口?”沈如诗只是感觉又好气,又好笑,接着说道,“那恐怕连你都是医术高超了。” 说完之后,沈如诗就把医药箱推到了一边,她只会认为,那边的人请她过去,不过是想要看她笑话罢了。 沈如诗干脆坐了下来,十分悠闲地喝着茶水。 丫鬟有些慌乱,一时间又急红了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又是她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又是她 沈如诗见那个丫鬟有些可怜,也不忍心看她为难,就从药箱中掏出来一个药瓶递给了那个丫鬟,说道: “你只管拿着这药给她敷上,随便包扎就好,告诉你家主子,让她放心,不会留下疤痕。” 丫鬟摇摇头,眼睛里面又蓄满了泪水,万沧芸的那一巴掌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呢,她若是没有把沈如诗给请回去,还不知道是不是要打死她呢。 “姑娘,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就随奴婢去看看吧。您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求求您了。”那丫鬟干脆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沈如诗的裙摆不肯松手。 沈如诗一时犯了难,她还从未诊治过这样的病人呢。 安荣公主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看着这个情景,忍不住对沈如诗开口说道: “你看她也怪可怜的,就去看看吧,也别让她交不了差事了。” 沈如诗抿了抿嘴唇,看向安荣公主不由得有些担心地说道:“那你呢?” 安荣公主宽慰着沈如诗,“我又不打紧,他才来过了,不会那么快回来,你让她在这里一直吵着,那才是最危险的呢。” 沈如诗低头看着脚下哭哭啼啼的小丫鬟,也觉得安荣公主说的有些道理,这才答应了她,拿着医药箱,随她过去了。 “你家主人是?”走在路上,沈如诗才开口有些好奇地问着旁边带路的丫鬟。 丫鬟因为成功请来了沈如诗,心情大好,开口回答着说道:“是才来不久的后魏国公主。” 后魏国的公主? 沈如诗心中一惊,又开口询问试探着说道:“是前不久皇上钦封的南安王?” 丫鬟颇有些自豪的点点头,看来这宫中上下都知道了自家主子的这份荣耀,早知道她就早早搬出来这个身份了,也不用哭天喊地这么久。 还真的是她,万沧芸,她就说嘛,哪有谁割破了手指就大张旗鼓的叫她过来。 看来这女人是心思不纯,这事情是有些猫腻才对呀。 沈如诗停下来脚步,就想要偷偷的溜走,可是却被小丫鬟发现了,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臂,还对着松柏轩的大门口吆喝着说道: “哎?姑娘,这已经到了,您去哪啊?来人呐,快快来迎接!” 几嗓子喊了过去,便从屋里头直接跑过来了几个人,将沈如诗给架了起来,她差不多就是这样被抬进去的,就算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如诗进了院子,这才看见万沧芸坐在一边的石凳子上,地上一堆的碎花盆,手底下也确实是流了不少的血,只是此时伤口也已经不再流血,血液干涸了。 “公主。”沈如诗轻声唤了一句,万沧芸这才睁开眼睛。 她都等了许久了,只觉得头晕乏力,以为是丫鬟过来了,刚想要训斥,抬头就看到了沈如诗,无奈之下,这才忍住了,没有发火。 “快,快请坐,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不必客气。”万沧芸一改刚刚的尖酸刻薄,客客气气的招呼沈如诗过来坐下。 甚至还催促着身边的丫鬟给沈如诗倒茶,上糕点,完全就不像是看病来的,倒像是过来吃茶聊天的。 沈如诗直接就被一旁的丫鬟给拉着坐了下去,看着这架势,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主……你这伤口,究竟还要不要包扎了?”沈如诗指着万沧芸的手,开口说道。 万沧芸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手上还有伤口呢,赶忙又装作一副柔弱的样子,对着沈如诗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我现在感觉头也晕,眼也花的,难受的要命。” 沈如诗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有理会万沧芸说的话,就开始拿出来医药箱,为她清理起来伤口了。 沈如诗一边笑着,一边打趣着说道:“我本以为公主身娇贵重的,没想到也如此体恤下人,竟连这花盆碎片都亲自动手收拾。” 万沧芸愣了愣,看着地上的碎片,这才想起来了,笑着点点头,一边小声的,温柔的叫丫鬟收拾着地上的残局,一边对着沈如诗皱着眉头说道: “我们都是离了家乡的人,我也可怜她们,自然是要多多体恤了。” 沈如诗拿起来药膏,不知轻重的就直接往上面抹了上去,疼的万沧芸龇牙咧嘴的,却又不好意思声张,没一会的功夫,鼻尖上就冒出来了些汗珠子。 “我是不是用力太大了?”沈如诗明知故问地说道。 万沧芸赶忙摇摇头,却始终紧紧的咬着牙,没有说话,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早知道倒还不如刚刚让她身边的丫鬟包扎了。 沈如诗偷偷的笑了笑,方才她看的真切,那前来请她的小丫鬟,左边脸上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子,又如此惧怕着万沧芸,她就已经猜到了,这个万沧芸也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碰到了其他的伤患,沈如诗从来都是以一颗慈悲之心去对待的,尽量减少他们的疼痛,只是对于万沧芸,她却忍不住想要让她也长点教训。 “这种小伤其实公主不用等我来的,院里的丫鬟婆子说不定比我做的还好呢。”沈如诗包扎好之后,一边收拾着医药箱,一边对着万沧芸说道。 万沧芸点点头,见沈如诗终于是包扎好了,这才拿出来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对着沈如诗说道: “她们又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我自然是要找这皇宫里最好的了。” 面对这种假惺惺的阿谀奉承,沈如诗只得尴尬的笑了笑,站起身来,打算赶快回去,不愿再在这里陪着万沧芸演戏了。 可是谁知道,万沧芸见沈如诗要走,赶忙就抓住了她的医药箱,拦住了她。 沈如诗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狐疑的看着万沧芸,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万沧芸被沈如诗瞅的有些羞愧了,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失姿态,随即松开了手,却还是示意旁边的人把出口给堵住了,沈如诗见状有些无奈,想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扮猪吃虎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扮猪吃虎 万沧芸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沈如诗开口说道: “不瞒姑娘你,其实我今日找你来,也是为了一些私事,那日元宵灯会上,我就想与你交个朋友,可是谁知道遇上这种事情,也就没有了机会。” 沈如诗在心里不禁冷笑了一声,原来这女人是想要扮猪吃虎,假意装作好人,与她熟络,然后再背地里给她捅刀子。 既然如此,那她倒是要看看万沧芸究竟是想干什么。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愧不敢当了,你是公主,又是皇上钦封的南安王,我这种地位,只怕是被人说成是高攀了。” 沈如诗笑了笑,装作不好意思地说道。 万沧芸听了之后,心中暗喜,却又不在面子上表现出来,直接拉着沈如诗又坐了回去,握着她的手不松开的说道: “你若这样说的话,我可就不不愿意了,你比我小几个月,我就认你做妹妹吧,这样,也就没人敢对你说什么闲话了。” 沈如诗歪着头,一脸疑惑地问道:“哎?公主怎么知道我比你小几个月呢?” 看来这个女人已经提前查探过她的来历了,只不过,脑子还是太蠢,几句话的功夫,就在她面前露馅了。 万沧芸神色一紧张,糟糕,她竟然说漏了嘴,这可如何是好。 “我……我看出来的,看着你要比我年轻许多,这也不要紧的,不论大还是小,其实都一样的,你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万沧芸慌忙的胡乱找了个借口,也算勉勉强强的给搪塞过去了,沈如诗也就装着傻,当做不知道的样子。 沈如诗笑了笑,点头同意着说道:“这是公主的抬举,那……那妹妹就谢过姐姐了。” 见沈如诗终于是答应下来了,万沧芸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跟沈如诗喝了几杯茶之后,见时机也差不多了,这才装作有意无意地说道: “我那日见凌哥哥跟你似乎是老相识?你们难不成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往事吗?” 她终于是开口了,原来她花了这么一番的功夫,就是为了萧天凌啊。 沈如诗笑了笑,装作有些羞怯的样子,对着万沧芸说道:“姐姐都说是不可说的往事了,那妹妹又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让姐姐耻笑呢。” 没想到沈如诗竟然这么回答自己,万沧芸的脸色一下子就铁青了起来,想要笑笑缓解气氛,可是也就只是嘴角尴尬的抽动了几下,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话来。 “我跟你开玩笑来着,他是高高在上的凌王,又怎么可能跟我有过往,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沈如诗喝了一口茶,若有若无的解释着说道。 万沧芸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不少,可是面对沈如诗的这番话,她也是不会完全相信的,只是暂时为了面子,没有跟她把话完全摊开讲。 “芸儿,听说你受伤了!” 万沧昱从外头回来,就听到丫鬟说万沧芸受伤了,那丫鬟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呢,他就着急的直接跑了过来。 沈如诗抬起头来,看着神色匆匆的万沧昱,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如果不是她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估计也会跟他一样吓一跳的吧。 万沧昱竟愣愣的杵在了那里,看到沈如诗竟在那边,就不敢再走一步了。 怎么她会突然到这边来呢?难不成是来戳穿他曾经的事情的? 万沧芸见是万沧昱来了,便起身介绍着说道: “二哥哥,多亏了如诗,我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哦对了,这就是如诗,医术高明呢。” “我知道。”万沧昱缓过神来之后,看着沈如诗笑了笑说道。 那日她冒险为他采集草药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万沧芸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过往,因而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也不在乎那些,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与如诗投缘的很,方才认她做了妹妹,二哥哥你这下可又多了一个妹妹呢。” 万沧昱听到万沧芸的这句话,突然有些不高兴了,也全然忘记了她有伤,忍不住不悦地说道: “什么妹妹,不要胡说八道,让别人听了,都要笑话你的。” 反正没来由的,万沧昱就是心中不悦,他不愿意叫她妹妹,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能唤她如诗。 万沧芸被万沧昱这样数落了一通,有些气愤,以为他又是在外头不顺意,这才把气全都撒在自己身上来的,又偏偏是在沈如诗的面前丢了面子。 郁闷之下,万沧芸干脆就摔门进了卧房。 沈如诗听到这摔门的声音,被吓的一激灵,转头看向万沧昱,见他有些惭愧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也就笑笑不说话了。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公主的伤不要紧,每日换一换药,几天就可以痊愈。” 沈如诗背起来药箱,跟旁边的丫鬟嘱托着说道,突然又感觉肩膀一轻,转过身来,就看到万沧昱拿起来了药箱,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万沧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紧张,沈如诗看了她半晌,才开口说道:“今天芸儿的伤势有劳你了,我送送你吧。” 沈如诗知道万沧昱此刻必定是一肚子的问号想要找她问清楚,也就不推脱了,点点头,就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你……所以你是这宫里面的太医?”万沧昱见沈如诗一直沉默没有说话,便率先开口说道。 沈如诗摇摇头,回答道:“也不是,只是顺手来看看,我更多的时候倒是愿意窝在住处,晒晒药材,写写医书之类的。” 万沧昱想起来他那日去过沈如诗的住处,的确是在院子里见到了许多的药材,也种植了很多不知名的植株,如此想来,应当就是药材了吧,可真是不简单啊。 “芸儿今天说的话,你别在意,她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万沧昱不知道该如何寻找话题,竟又扯到了万沧芸身上。 沈如诗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看来这位好哥哥,还不知道她妹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浩浩荡荡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浩浩荡荡 沈如诗见也差不多该去安荣公主那里了,担心会被万沧昱看出来什么端倪,便开口说道:“好了,二皇子就送到这里吧。” 沈如诗随即停下来了脚步,自然而然的从万沧昱的身上取下来了医药箱。 万沧昱听到这话微微的愣了愣,这女人为什么能这么的淡定呢?难不成对他的身份就没有一点想问的吗? 他方才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对沈如诗回答他的身份呢,可是如今,她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沈如诗越是这样,万沧昱就越是心里面莫名的不安稳了。 万沧昱心中对沈如诗的好奇心越来越大了,随即问道:“你为何不问我为何要隐瞒身份?” 沈如诗笑了笑,对着万沧昱微微地施礼着说道:“你是后魏国的皇子,哪有什么隐瞒不隐瞒的,如诗还有事情,就先行告退了。” “哎,你?”万沧昱看着沈如诗离开的背影,伸了伸,却还是无奈的笑了笑的放下了手去。 她现在似乎与之前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脾气也变了很多,难不成是因为他的身份,所以她才收敛了许多? 万沧昱无奈又苦笑的摇摇头,直到沈如诗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才放心的回去了。 沈如诗担心着安荣公主那边的情况,不禁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府邸就在前头了,可是远远看过去,那门口竟然排了这么多的人。 马车,箱子,一大堆的,在那曾经萧索的地方,竟显得有些突兀。 沈如诗加快了步伐,走进了院子,可是那院子的装置,却与之前的大不相同。 原先的院子没有什么人打理,除了院子角落的一小块菜地之外,基本上也就都荒废了。 可是如今,院子里面竟在一时间多了假山,溪水,荷塘,小鱼,竟像一个浓缩版本的御花园。 只不过,那原本绿油油的小菜地,却被这姹紫嫣红的花花草草给吞没了,没有了痕迹。 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这还是曾经的院子吗?不禁让沈如诗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安荣公主呢?”沈如诗抓着一个忙忙碌碌的小厮,开口问道。 小厮指了指卧房里面,就又低头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如诗跑向了安荣公主的卧房,还差点撞到了旁边几个忙碌的小宫女。 进到了卧房,沈如诗没有先看到安荣公主,倒是看到了一堆的金银珠宝,奢华的首饰。 屋子里面也不是从前单调又凄冷的样子了,而是被人装饰的金碧辉煌,堪比外头备受尊崇的娘娘。 再仔细一看,沈如诗才看到了坐在一堆人后头的安荣公主,急忙走了过去,低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我才走了几个时辰而已,这屋子里就大变了个样。” 安荣公主看着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他们搬着贵重的宝物,那都是她此生都没有见过的,更别说是拥有这些东西了。 可是,那眼神中却并没有见到一些的欣喜,或者是感恩,更多的是淡漠,看透世间的凡尘。 半晌之后,安荣公主才缓过神来,看着旁边的沈如诗,开口恍若隔世地说道: “如诗,你回来了啊?你看,这些东西,多稀奇呀,我阿娘都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呢。 那人……哦,我的父皇,你看他对我多好呀,如诗,你快去瞧瞧,选两件你喜欢的。” 安荣公主说着就站起身来,拉着沈如诗的胳膊,就往那边过去。 沈如诗拦住了安荣公主,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这才说道: “公主,我是如诗啊,到底是怎么了?他刚刚是来过了吗?” 沈如诗看着周围的人还是自顾自的忙着里面的事情,搬着东西,周围的环境嘈杂不已,让人忍不住烦躁。 “公主身体不适,你们先下去吧。”沈如诗对着屋子里面的人说道。 周围的人互相看了看,也怕耽误了安荣公主的身体,只能放下手中的活,出去等候着了。 周围终于又安静了下来,地上还放着没有安置好的金银饰品,显得更加的落寞。 安荣公主终于是恢复了过来,看着沈如诗,偷偷的擦了擦眼泪,开口说道: “你刚走没多久,外头就来了圣旨,说是奖赏我和亲,这才赏赐了这些东西。 再接着,这些人就全都冲了进来,乱糟糟的,我见他们要拔了我种下的菜,我想要去阻挡。 可是谁知道,我竟连这破烂的宅子的主都做不得了,他们将我带到了房间里。 搬进来一大堆的东西,可是……这东西越是珍贵,我就越是害怕,感觉更像是他为我准备的陪葬品。” “你胡说什么呢!这种不吉利的话以后都再也不许说了。” 沈如诗轻轻打了一下安荣公主的肩膀,埋怨着说道。 安荣公主苦笑的点点头,可是心里面却还是伤心着,她自己心里面清楚的,楚玉他如今是铁了心的想要把她送到那火坑里了。 就算沈如诗再怎么努力,如今也是无力回天了。 沈如诗看着这满地的东西,闪着眼睛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安慰着安荣公主说道: “还没有到大祸临头的时候,我们切记不要自己乱了阵脚,前方的事情,千变万化,谁都说不准。 你听我的,不要太过伤心,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安荣公主拍着沈如诗的肩膀,脸上却十分的纠结,她想要开口让沈如诗不要再管她了。 可是抬头看看沈如诗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她顿时就有些自惭形秽。 这不是她的事情,沈如诗却能倾心相助,可是自己却要半途而废,这般的没有勇气。 若是被沈如诗知道了,她或许定会伤心的吧。 安荣公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刚刚想说的话全都咽在了肚子里,对着沈如诗笑了笑。 往后的事情,那就交给以后再说吧,若是真的让沈如诗跟着自己遭难了,那她就算拼了自己的这条贱命,也要让沈如诗安然无恙。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知晓实情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知晓实情 万沧芸还因为在沈如诗面前被万沧昱教训了一顿,还生着闷死呢。 她本来就因为萧天凌对沈如诗有特殊的感情,而心有不满了,甚至有些嫉妒沈如诗。 可是偏偏还在她面前被自己的哥哥一顿数落,面子真是丢尽了,这样一来,她往后还怎么在那野丫头面前抬起头来呢。 “公主,快吃点饭吧,要不然二皇子又要埋怨我们了。”一旁伺候的丫鬟看着桌子上没有动一下的饭菜,忍不住对着万沧芸担心地说道。 万沧芸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那丫鬟的话,只是自己在那里生闷气,最后才忍不住吐着苦水,气愤地说道: “他巴不得饿死我呢!在外人面前就这样不顾我堂堂公主的脸面,他以为他是谁呀!逞什么威风呢!” 万沧芸还故意提高了声音,对着门口的方向大声说着,生怕外头的人听不见一样。 她不仅要让外面伺候的人听到,还要万沧昱听着,也让他尝尝被人当众训斥的滋味。 那丫鬟赶忙拉住了万沧芸,她在万沧昱这两兄妹跟前伺候的也有一段时间了,因而比起来其他的宫女丫鬟,在万沧芸面前,也算有点位置的,便开口劝阻着说道: “公主,这种话可万万不能说的呀,要是被外头人听见了,可是要耻笑我们后魏国的呀。” 万沧芸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鲁莽,嘟着嘴巴,不禁放轻了声音,可是还是不肯解气地小声嘟囔着说道: “李嬷嬷,你当时也不是不在场,他若看不惯我也就算了,可是为何偏偏要在外人面前让我颜面扫地。 更何况……更何况我哪里做错了呀,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什么姐姐妹妹的,又没有人会当真。” 就凭着沈如诗那个女人的地位,她难不成还真的妄想要与她攀上姐妹? 倘若不是她想要获得关于萧天凌的消息,得到沈如诗的信任,她才不会屈尊降卑地认她做妹妹呢,结果竟然还被万沧昱给骂了一通。 李嬷嬷想了想,虽然也不能十分的确定,可是眼见着现在万沧芸也不吃不喝的,她也就只能开口说道: “公主,皇子他只是不愿让那丫头做妹妹罢了,情急之下,这才有些着急,对您动了嘴皮子。” 万沧芸白了那李嬷嬷一眼,一点都没有相信地说道: “怎么可能呢,不过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罢了,他一向以礼待人,从未会这样失态,怎么,难不成他们还见过?” 这又怎么可能呢,沈如诗是一个女子,而万沧昱又根本没有机会遇见她,更别说什么认识了。 李嬷嬷皱了皱眉头,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 “这认不认识倒是不一定,只不过我在旁边看的真切,皇子似乎是很在意那个姑娘。 还专门送她回去,方才又训斥了你,若不是旧相识的话,那姑娘又怎么有脸面让皇子亲自送出去呢?” 万沧芸听到李嬷嬷这样说之后,连忙转过头来了,拉着她的手,有些激动的又接着问道: “你确定如此吗?该不会是你会错意了吧?” 李嬷嬷摇摇头,坚定地说道:“老奴的眼睛还没有花到那个程度,我也是看着皇子长大的,他的眼神,我看的也真切,十有八九错不了。” 万沧芸刚才还阴雨绵绵的脸现在终于是雨过天晴了。 如果是万沧昱也对沈如诗有了好感,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那样的女人也不过是贪图荣华富贵罢了,若是能够嫁给后魏国的皇子,那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虽然可能就要委屈自己喊那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人一声嫂嫂,可是,相比较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到时候,沈如诗也就不会再纠缠着萧天凌了,那她不就理所应当的能够与她的凌哥哥在一起了嘛! 万沧芸十拿九稳的笑了笑,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与萧天凌以后幸福的生活了。 可是,这到底也是李嬷嬷她推测的,总不是十分的确定,要是闹到了最后才发现是一场乌龙的话,那她可就得不偿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因而说,不管怎么样,她如今必须要做的应该是,先确定究竟万沧昱心中是否真的有沈如诗。 择日不如撞日,万沧芸已经想萧天凌想的快要发疯了,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如诗跟万沧昱推到一起成亲。 “咚咚咚——” 万沧芸轻轻敲着书房的门板,她知道这个时辰,万沧昱肯定还在挑灯夜读。 “进来。”万沧昱头也没抬的开口说道,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书籍。 万沧芸推门进来,见万沧昱正在专心看书呢,也就没有打扰,在他桌前站着,没有说话,安静的等待着。 万沧昱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抬起头来,见是万沧芸,表情有着些许的惊讶,之后又恢复了正常,开口问着: “你可是从来都不来我这书房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万沧芸尴尬的笑了笑,快步走上前去,一边殷勤的为万沧昱磨墨,一边开口说道: “原是芸儿不懂事,所以才特意过来给二哥哥赔礼道歉来了。” 万沧昱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自从万沧芸见过了萧天凌之后,这脾气是坏的一塌糊涂,如今这样的乖巧,他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了。 看着旁边快要被万沧芸磨烂掉的墨汁,万沧昱赶紧让她停了手,开口说道: “你快些住手吧,你又为何要给我赔礼道歉?不是听说你气的都不吃饭的吗?还当着客人的面,把门摔的那么响,真是好威风凛凛的呀。” 万沧昱想起来了今天万沧芸的做法,顿时又觉得十分气恼,若不是沈如诗还在场的话,他定要把她给拽回来,家法伺候一番了。 “我……我当时又不知道你竟然与如诗认识,所以才会生气你当着别人的面,骂了我。 可是现在就不同了呀,既然是旧相识,那我们可就与人家是亲上加亲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试探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试探 万沧昱愣了愣,随即摆摆手,十分不悦地说道:“去去去,什么亲上加亲,真是越说越没有规矩了。 不对,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和她认识的?” 万沧昱这才刚刚反应过来万沧芸的那番话,若不是这丫头故意套他的话,那就是沈如诗说的了。 知道他们认识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了吧。 万沧芸忍不住在心里高兴了一番,看来果然是被李嬷嬷给猜中了,估计万沧昱对沈如诗有好感的事情,也是十拿九稳了吧。 “是如诗跟我说的,她知道我生气难过了,所以方才就派人告知了我实情,不然我也不会过来找二哥哥认错啊。” 万沧芸早就已经料到万沧昱会这么问她了,因而早早的就备好了这番说辞,拿来糊弄万沧昱,定不会引起怀疑。 果然,万沧昱也只是点点头,信以为真了,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的心中反倒是升起来了一丝的愧疚,担心沈如诗会不会以为自己想要故意隐瞒他们之间曾经认识的事情呢? 万沧芸见万沧昱又发呆了,就戳了戳他,开口说道:“二哥哥?二哥哥,你想什么呢?” 万沧昱回过神来,略微有些尴尬的摇摇头,就作势拿起来刚刚放下的书籍,含蓄地示意自己要看书了,万沧芸也该回去休息了。 可是万沧芸哪里肯罢休呢,这该说的她都还没有说完呢。 “二哥哥,你的书拿倒了。”万沧芸指着万沧昱手上的书提醒着说道,见他有些慌乱了,又接着说道,“二哥哥,你……你莫不是对如诗动了什么心思吧?” 听到万沧芸这么一说,万沧昱忍不住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似乎是被人拉开了遮羞布一样,顿时让万沧昱失去了往日的淡定。 万沧芸看的真切,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良久之后,万沧昱猛的灌下一口凉茶,这才稳住了刚刚动乱的心神,开口斥责着万沧芸说道: “你若再这么胡说下去,我明日就将你送回去!你说这话对我没有什么,可是却有辱人家的清白,你也是姑娘家家的,怎么就不懂呢?” 万沧芸表现的有些愧疚后悔的样子,低着头,双手不安的搓动着衣角,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不过是与哥哥开玩笑呢,以往我们不都这样吗,怎么偏偏就这次哥哥这样认真,芸儿错了,以后都不说了还不成吗?” 万沧昱无奈的摇摇头,刚刚的一口气似乎还憋在嗓子里面咽不下去。 “二哥哥,莫要生气,芸儿……芸儿这几日闷得很,明日能不能放芸儿去御花园逛逛?” 万沧芸拉着万沧昱的袖子,撒娇着说道。 万沧昱摇摇头,脸色铁青着,没有同意她的请求。 “可是……可是如诗都与我约好了,若是我不去的话,恐怕会失信他人啊。 既然如此,那我今晚就差人过去回绝了吧,就说是哥哥不愿意让我去。” 万沧芸转过身去,装作要回去的样子,可是脸上却又信心十足,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万沧昱还是拉住了万沧芸的胳膊,站起身来,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却还硬撑着说道: “不必了,既然是同别人约好了,你就如时赴约吧,只是不要忘记,不准随意走动,更不能去找他。” 若不是因为沈如诗邀请万沧芸的话,万沧昱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会同意万沧芸出去的,毕竟他看的清楚,这丫头对萧天凌还是有着执念。 万沧芸如愿以偿,终于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她不过是随口一说,骗万沧昱是沈如诗邀请了她,他就什么都不问的相信了。 若是说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勾当的话,她也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正逢下了早朝,萧天凌一如既往的走在回去的路上,却突然被路边等候的人给拦截住了。 “二皇子如此怒气冲冲地对本王,是为何?”萧天凌看着面前拦在他面前,挡着他去路的楚函峪开口问道。 楚函峪不由分说的就直接上前一步,抓住了萧天凌的领子,红着眼睛,低沉着声音问道: “我且问你!今日早朝上所说的疟疾,是否同北梁有关?” 今天上早朝的时候,地方官员前来上奏,说是在个别地方,爆发疟疾,且来的莫名其妙,也是十分的猛烈。 他们函楚国几乎从未有过什么疟疾这类大型传染疾病,水源清澈干净,又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呢。 而且偏偏是在靠近边境的地方发起来这种疾病,规模逐渐变大,若是得不到有效治理,不知还会不会使函楚国的老百姓死伤无数。 如此看来,倒不像是天灾,更像是人祸! 萧天凌被楚函峪这样抓着,也不躲开,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就凭二皇子这个性子,或许还不等北梁的军队驻扎城下,你就已经下破胆子,自怨自艾了。” 楚函峪本以为萧天凌还会给他解释一通,却没有想到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所以说,也是默认了。 他也看出来了,这件事情与北梁脱不了干系。 “你害得老百姓身患疾病,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还来埋怨我?萧天凌,你算什么君子!” 楚函峪还是紧紧抓着萧天凌的领子,不依不饶地说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群灾民的样子,根本就不能好好思考。 萧天凌无奈的摇摇头,双手只是微微用力,就让楚函峪疼的不得不松开了手,稍微整理一下衣装,这才开口说道: “二皇子,究竟是我害了他们,还是北梁的人,你先好好想清楚。 顺便本王好心提醒一句,比起来二皇子在这里归罪别人,大皇子可是已经出城去查探情况了。” 说完之后,萧天凌便不理会呆愣在原处的楚函峪,大步往前走着。 萧天凌虽然也知道北梁的人必定会采取一些行动,可也不知竟然是用这种肮脏龌龊的手法,着实是可恶至极。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好奇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好奇 万沧芸一大早就开始梳妆打扮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了,整天闷在这一方院子里面,都快要闷死了。 这好不容易才得了万沧昱的同意,恢复了自由身,她自然是要好好准备的。 只是沈如诗那边,她还没有搞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过去了,再死赖着,她就不信沈如诗会直接拒绝。 万沧芸穿着的花红柳绿的,在几个奴婢的搀扶之下,就去了曾经打听好的沈如诗的住处。 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被告知沈如诗已经出去了。 “这么早,她能去哪?我们公主来了,她还不肯给面子吗?”万沧芸身旁的丫鬟对着门口挡着的小宫女趾高气扬地说道。 她们是万沧芸身边的人,因而自然是狗仗人势,看不起面前挡着的那些小宫女。 更何况,这大清早的,她们就被人挡在了门口,被人看了,难免会觉得她们的公主失去了面子地位。 万沧芸摆了摆手,让旁边的丫鬟不要再大声喧哗了,她虽然也是十分气愤,可是在沈如诗的面前,她还是要保住自己的一些温柔样子的。 “如诗去哪了?我今日找她有事,若是耽搁了,你们也不好交差。” 万沧芸对着门口的小宫女开口笑着说道,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和善,温柔的样子,有着一国公主的气质。 那门口的小宫女实在是委屈极了,她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却还要被人为难,没有办法,她只好开口说道: “我家姑娘确实是天还没亮就出去了,她往日在照顾生病的安荣公主,或许公主可以去那看一看,就不要为难奴婢了。” 安荣公主?万沧芸听着这陌生的名字,轻轻皱起来了眉毛,她来了这里这么久了,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呢? 外头的人越来越多了,万沧芸也不好一直在沈如诗的门口待着,便只好回去了,一边问着路上的宫女,一边摸索着走向安荣公主的去处。 走了都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了,万沧芸终于是到达了目的地,早上悉心画好的妆容,也都被汗水给浸的一塌糊涂。 发髻也散乱着,整个人看起来完全没有了公主的尊贵样子,实在是狼狈不堪。 “可恶!什么安荣不安荣的,这函楚国的公主待遇就这么差?竟给她安排了一个这么偏远的地方。” 万沧芸拿着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的气愤,早知道这么偏远的话,她就坐轿子过来了,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狼狈。 她这一早上的心血可就白白浪费了,好在刚刚没有遇到萧天凌,不然的话,她可就真的没有脸面了。 “公主,这种话还是不敢说的,小心隔墙有耳啊。”一旁的李嬷嬷小声的提醒着万沧芸。 万沧芸有些心虚的撇了撇嘴,还是放低了声音,渐渐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 “怕什么?我好歹也是后魏国的公主,快去通传一声。” 万沧芸不耐烦的挥动着手中的手帕,她现在嗓子眼里都已经要冒烟了,可是这安荣公主也真是奇怪,青天白日的,竟将大门紧闭。 到底是不如她后魏国,就连这两国公主的派头都那么不同,啧啧啧,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沈如诗正帮安荣公主做着针灸,就被外头的人给吵的心情烦躁。 “外面又是什么情况?”沈如诗看着敲门进来的宫女问道。 宫女看向门口的方向,翻了翻白眼开口说道:“是后魏国的公主来找沈姑娘,趾高气扬的,还真以为这是他们后魏国了。” 安荣公主微微睁开眼睛,不悦的对着那宫女说道:“不得无礼,来者是客,你先行请她到偏殿等着再说。” 沈如诗的手一停滞,提醒着安荣公主说道:“那个人是我昨日去包扎的公主,没安什么好心思,不必搭理她就好,就说我不在,让她快快离开。” 安荣公主摇摇头,只是让那报信的宫女照着自己说的话去做,不必听沈如诗的。 等那宫女出去了之后,安荣公主这才开口说道:“你总是这样做事情不顾后果,只涂自己爽快就好。 可是她好歹也后魏国的公主,我说什么也不好赶人家走,到时候人家说不定还要说我们函楚国坏话了。”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她今日还不得不再去会会那女人了,昨日她说什么认做姐妹,今日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万沧芸坐在偏殿中等待着,歇了一会,好歹是解了一些刚刚的乏,只是腿脚还是酸痛的。 她在门口的时候,还以为这个安荣公主是函楚国一个落魄不得宠的公主呢,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进门,就被这院子里奢靡的景象给惊到了。 来了这偏殿,更是吃惊,不过是偏殿而已,就已经是这么金碧辉煌了,那正殿的规模,她都已经不敢相信了。 看来这个安荣公主还真是深藏不露,平日里倒是不吱声,原来竟被皇上这么宠爱着。 万沧芸赞叹着观摩了一圈,怕被别人说自己没有见过世面,就又装着样子的坐在了那里,俨然大家闺秀一般小口啜饮着茶水。 可是万沧芸已经坐在那里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了,就是不见沈如诗她们出来。 从早上出门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她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却还是连沈如诗的影子都还没有见到。 万沧芸渐渐有些不耐烦了,原本高高兴兴的,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她们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芸公主,实在是不好意思,安荣公主那边我走不开,让您久等了。” 就在万沧芸即将要发火的时候,沈如诗正好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说道,嘴上说着抱歉,可是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歉意。 万沧芸见沈如诗终于是过来了,便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努力压制着自己心里面的愤怒,嘴角扯出来一丝十分牵强难看的笑容,看着沈如诗。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不愿让她失望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不愿让她失望 万沧芸笑着走过去拉着沈如诗的手说道: “如诗,你说什么呢,我们用不着这么见外,安荣公主呢?怎么不见她过来?” 沈如诗看着万沧芸握着自己的手,忍住心中的不适,开口说道: “她身体不舒服,就不便见客了。” 万沧芸还想看看这个充满神秘的安荣公主究竟长什么样子呢,没想到,自己遭了罪,还是没有见到这个人,越想越觉得不安心。 “生病了?既然如此的话,我还是去探望一番吧,不然的话,倒显得我们没有诚意了呢。” 万沧芸说罢就往外面走,想要好好拜访拜访安荣公主。 可是谁知她才刚刚走了一步,就又被沈如诗给拉住了,万沧芸疑惑地转头,看着沈如诗,见她一脸的不开心,有着疑惑不解。 沈如诗见万沧芸起了疑惑,又硬撑着,笑了笑,把万沧芸拉了过来,开口说道: “安荣公主有话,不愿将疾病传染她人,更何况公主金樽玉贵的呢,公主不是来找我的吗?是有什么事情吗?” 安荣公主那边本来就已经是快要支架不住了,若是再让万沧芸过去一折腾,露出来什么马脚,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因而,沈如诗说什么都不会让万沧芸以及其他人去见安荣公主的。 沈如诗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这才让万沧芸想起来自己过来的初衷,竟差点要去做了不相干的事情去。 “哦对对,我也才来这里不久,这偌大的皇宫更是让我眼花缭乱的,所以就想着,让如诗带我转转,熟悉一下环境,不知可好?” 万沧芸开口对着沈如诗说道,只有跟她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她才能获得更多的关于萧天凌的事情,再顺便了解一下沈如诗与自己哥哥的事情。 沈如诗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是又担心自己万一要是不同意的话,万沧芸又会吵着去见安荣公主,到时候估计会更加鸡犬不宁。 也罢,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是有些坏心肠,可是好在蠢的很,更何况光天化日之下,她也不敢乱来。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走吧。”沈如诗笑了笑,又恢复了往日和善的样子。 万沧芸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连忙拉着沈如诗就赶忙出去了,心里还在想着萧天凌。 另一边的萧天凌别了楚函峪之后,并没有很快回府,而是站在一处安静的,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独自在发呆着。 想起来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萧天凌忍不住暗狠狠地握了握拳头。 其实他在上朝的时候,听到地方官员上奏的关于各地爆发疟疾的事情,他也是十分震撼的,甚至也跟楚函峪一样,在那么一刹那的功夫,也有怨恨自己的时候。 可是很快,他便理智占据了上风,缓了过来,是北梁的人心狠手辣,早知道这样的话,他当时就应该劝说楚玉直接攻打北梁。 可惜啊,可惜。 “凌王一个人在这里,可是好惬意呀。” 身后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萧天凌警惕的转过身来,眼神凛冽着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 “二皇子?呵,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跟踪我?”萧天凌看着万沧昱冷笑一声说道。 他今天因为灾民的事情,竟也变得这么不小心了,被人跟了这么久,竟然也没有发现,实在是危险。 “没有凌王说的这么严重,我不过是想找个机会跟凌王聊聊罢了,哦,对了,这里终究还是函楚国。 凌王叫我皇子,到底还是有些不合适了,可不要让人误会了。” 万沧昱慢慢走向了萧天凌,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笑了笑开口说道。 萧天凌如今没有什么心情跟万沧昱在这里打哑谜了,表现的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有什么话还是快说吧,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万沧昱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跨了一步,拦在了萧天凌的面前,开口说道: “凌王且慢,曾经你同我所说的事情,我心中已经有了答复,难不成凌王就不想知道吗?” 萧天凌看着万沧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看来他今日偷偷过来找他,是想通了。 愿意同他一起联手,攻打函楚国。 萧天凌半晌之后,似乎是想了很久,才笑了笑,表情中带着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开口说道: “此一时,非彼一时了,本王没有心思听了,就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吧。” 说完之后,萧天凌就绕过了万沧昱所站的位置,抬起腿来,就要离开。 “萧天凌!如今函楚国身陷囹圄,自身难保,现在正是我们下手的机会,你这眼,难道是看不到时机吗?” 万沧昱略微有些着急,对着萧天凌的背影开口说道。 他之前也是担心会被萧天凌这个狐狸给反利用了,可是如今他也想清楚了。 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到时候究竟是谁兼并谁,那也要看他们各自的实力了。 那都是后话了,如今近在眼前的就是函楚国所面临的祸事,正处在全国上下一片混乱的时候,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万沧昱不想要轻易放弃。 萧天凌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最后干脆转头对着万沧昱开口意味不明的说道: “我看你怕是太着急了,更何况……” 萧天凌突然停顿了一下,心里面闪过一个影子,又开口轻声说道:“更何况,这趁人之危的事情,不是君子所为,往后是要被人耻笑的。” 如果要是被沈如诗知道了的话,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万一她就在自己的面前,问着自己为什么不先救民,再救国,问他何为一国之主的时候,他怕自己无颜回答。 他若是被她看不起,那这一切荣耀都形如虚设了。 万沧昱没有听懂萧天凌所说的话,思索半刻之后,还是追了过去,他不明白,为何萧天凌一个这么大野心的人,会甘心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第一千四百章 偶遇 第一千四百章 偶遇 “凌王,话总是要说明白的,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万沧昱跟在萧天凌的身后,一直问着他。 萧天凌无奈的不想理会万沧昱,担心会被其他人看到说闲话,因而也就不禁加快了脚步。 “凌哥哥?” 万沧芸刚刚还在问着沈如诗萧天凌的事情呢,没想到现在竟然就真的让她见到了,不得不说这是命中注定的了。 然而万沧芸还没有高兴多久呢,就看到了萧天凌身后跟过来的万沧昱了,条件反射一般的,赶忙躲到了沈如诗的身后,不敢露头了。 沈如诗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天凌还有万沧昱,不过也是正好,他刚刚都要被万沧芸问这问那,搞的头晕脑胀了。 如今见到了万沧昱,她也总该能安静一些了吧。 想到了这里,沈如诗忍不住对着后面走过来的万沧昱点头笑了笑。 万沧昱先是一惊,又看到了沈如诗甜甜的笑容之后,方才正在抓耳挠腮的问题也顿时忘记了,看着沈如诗的脸,感觉心里面甜滋滋的。 这两个人的表现被萧天凌尽收眼中,毕竟方才见到沈如诗之后,他的眼神就没有再离开过这个女人了。 可是谁知道这个女人眼中竟然都没有他,公然在他面前与别的男人眉目传情起来,实在是让人生气。 “你不好好待在安荣公主身边,怎么还有闲心思出来赏花。”萧天凌冷冷的开口说道。 说起来,安荣公主的事情,沈如诗还在生闷气呢,因而便故意的没去理会萧天凌,没成想,他倒是先搭起话来了。 沈如诗故意装着客气,表现的跟萧天凌一点都不熟悉一般的开口施礼说道: “芸儿公主邀我前来赏花,我总该给公主面子,却不知竟能在这里遇到了凌王。 是我们冲突了,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二位了。” 万沧芸这才好不容易见到了萧天凌,才待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她都还没有看够呢,下次再见,还指不定什么时候了,哪能这么轻易的就离开呢。 “别嘛……既然遇见了,就一起嘛,还能跟二哥哥一起呢。” 万沧芸拉着沈如诗不让她走,还故意扭扭捏捏的,趁着沈如诗没有注意的时候,更是双手一用力,直接就将她推到了万沧昱的身边。 沈如诗本就厌恶万沧芸,因而便没有注意,竟失去了重心,朝着万沧昱的方向倒了过去。 萧天凌心中一紧,双手刚想要伸出去,却见万沧昱往前跨了一步,稳稳的接住了沈如诗,双手暗暗的在衣袖中攥成了拳头。 万沧昱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沈如诗,她身上独特的香味顿时萦绕在他的鼻尖,他们似乎还是第一次离的这么近。 “如诗谢过昱皇子了。”沈如诗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自己上头是万沧昱的脸,连忙起身,低头施礼说道。 万沧昱这才发觉刚刚自己失礼了,男女授受不亲,他却还将人家抱在了怀中,实在是不该。 “芸儿,你简直是胡闹,下手没轻没重的,还有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万沧昱看着一旁的万沧芸开口说道。 万沧芸低头扯着裙摆,嘴里面小声的嘟嘟囔囔地说道:“可是不也看你抱的挺开心的嘛。” “你说什么?”万沧昱见万沧芸在那里不知道又在嘀咕着什么,便训斥着说道。 待会估计又是一出兄长训斥妹妹的场景了,沈如诗今日很累了,自然没心思看下去,因而也就借着这个机会摆脱万沧芸,开口说道: “如诗府上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先行告退。” 说罢,还没有等着万沧昱两兄妹说什么呢,转身就离开了。 从一开始遇见,到刚刚离开,竟然一个正眼都没怎么瞧过萧天凌。 再加上沈如诗刚刚跟万沧昱之间的互动更是让萧天凌心中气闷,忍不住朝着沈如诗的方向追了过去,甚至对万沧昱兄妹俩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 “哎?凌哥哥……”万沧芸见萧天凌要走了,伸着手,呼喊着,作势抬脚就要跟过去。 可是却又被身后的万沧昱给死死的抓住了,动弹不得。 “还敢给我乱走,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 万沧昱也不顾万沧芸的挣扎,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她给抬了起来,赶忙回去了。 “走这么快,是要躲着本王吗?”萧天凌抄了一条近路,拦在沈如诗的面前,开口挑衅着说道。 沈如诗步子太快,没有来得及停下来,硬生生的朝着萧天凌的胸膛撞了上去,疼的眼冒金星的。 “凌王!”沈如诗捂着自己刚刚被撞疼的脑袋,气鼓鼓的瞪着萧天凌。 萧天凌不为所动,甚至眼神中竟然还掺杂着一些笑意。 沈如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扯出来一丝牵强的笑容,故意开口说道: “如诗不知凌王是在说什么,只是你这样突然出现在路中央,若刚刚是端着热水的小宫女,呵,凌王,估计就要泼你一个落汤鸡了!” 沈如诗作罢,还狠狠的比出来一个朝着萧天凌泼水的姿势,样子也是逗人的很。 在萧天凌的眼中,没有一丁点的恨劲,倒是多了一些的可爱还有趣。 “笑什么笑?你这个样子在我面前可不管用,也就只配迷迷万沧芸这种无脑的花痴。” 沈如诗见萧天凌竟对着自己露出来了一个笑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故意嘲讽着说道。 听沈如诗提起来了万沧芸,倒是让萧天凌想起来了刚刚沈如诗同万沧昱之间的事情了。 刚才还温和的脸色立马就变得暗沉下来了,都说小孩子的脸阴晴不定,沈如诗倒是觉得萧天凌的脸倒是更符合呢。 “你似乎与那后魏国的皇子很熟络?”萧天凌冷着脸问着沈如诗。 沈如诗看了一眼萧天凌,随即转头回避着眼神,避讳着回答着说道:“几面之缘罢了,这种事情还要跟你汇报吗?” 萧天凌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若是这个丫头知道那日他们在谷底遇到的刺客就是万沧昱。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离他远点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离他远点 “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难不成你遇到一个男人,都要想方设法的勾引?” 萧天凌想起来沈如诗与万沧昱的情景之后,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嘴中说出的话也不由得加重了许多,带着呛人的火药味以及醋意。 沈如诗怒气冲冲地抬头看着萧天凌,因为气愤,而脸蛋通红,就连眼睛中,竟然都充着一些的血丝。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与他清清白白,说的话也全是正当的问候罢了,方才他拉我,也不过是出于好心。 不然的话,我早就摔的人仰马翻,此时被某人笑话了吧。 你心中龌龊,看的人和事也自然是龌龊,谁不知道你与那芸公主也是不清不白的。” 沈如诗对着萧天凌翻了一个白眼,十分鄙夷地说道。 那天他们几个人在元宵灯会偶遇的时候,她早就想要好好的说萧天凌一通了。 之后又因为刺客的事情,这才没有说出口,今日萧天凌竟然还有脸说她,这个人还真是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萧天凌被沈如诗骂的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受不了万沧芸的软磨硬泡吧。 那样的话,该显得自己多没有能耐。 萧天凌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跟万沧芸之间闹出来的误会,可是还是开口说道: “总而言之,万沧昱他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刚刚就是他们兄妹二人合起伙来欺负你,趁机吃你豆腐。” 沈如诗冷笑一声,竟没想到自己还能听到从萧天凌的口中说出来这种话来,忍不住出口讽刺着说道: “人家可是堂堂正正,不会像某人一般的胸有城府。” 萧天凌皱着眉头看着沈如诗,听着她刚刚所说的话,不禁开始思考。 若沈如诗知道万沧昱就是那个差点害了他们二人性命的罪魁祸首,也不知道这个丫头会有什么反应。 而且看沈如诗的这个样子,萧天凌就能够猜出来,沈如诗她这分明是想要故意隐瞒着不让她知道。 “以后离他远一点,不要再与他说话。”萧天凌心中醋意大发,十分不自在的开口对着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微微地愣了愣,随即还嘴地小声嘟囔着说道: “还说我呢,若不是你的芸儿公主整日纠缠我,我巴不得躲在家里不出来。” 今天万沧芸照样还是拉着她拐着弯子的问着关于萧天凌的事情,她真是被烦的不行。 她都还没有说什么呢,没想到萧天凌倒是想有意见起来了,凭什么。 “你说什么呢?”萧天凌皱着眉头看着沈如诗,见她嘴巴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又在说什么。 沈如诗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摇摇头,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没什么啊,时候不早了,若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沈如诗弯了弯身子,就要离开。 萧天凌却没有打算这么快就放沈如诗离开,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让沈如诗动不了。 “你……凌王,大庭广众之下的,恐怕于理不合吧!”沈如诗转头看着萧天凌抓着自己的手,眼睛瞪的老大,看着萧天凌。 周围过路的人,虽然见到是萧天凌,都不敢说什么,可是也纷纷偷偷侧目,小声的说着什么闲话。 或许萧天凌确实是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乐得其中,可是沈如诗就不一样了,羞愧的赶忙低下头来,手上还不停的抓着萧天凌的手,想让他松开。 萧天凌没有理会沈如诗,反而是自顾自的开口说道:“我许久没吃你做的药膳了,今晚就去你那吧。” 这种暧昧不明的话被旁人听到了,肯定是心里会胡思乱想的,沈如诗愤愤地低声咒骂了一句。 “爱吃什么吃什么去,反正我那里可容不下凌王这尊大佛,你那里的御厨可是个顶个的好。” 沈如诗低着头,被周围人的目光看的不敢抬头,轻声生气地说道。 萧天凌不依不饶,尽管手背上已经被沈如诗挠的都是一道道的血印子了,却还是没有松手,执着地说道: “可本王就愿意喝你亲手做的?你若不同意,那也好,就在这耗着吧,等你饿了,自然就会答应了。” 他今天非得要好好出一口恶气不可,她竟然为了万沧昱那个男人就故意隐瞒他,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就跟那男人眉来眼去,抱来抱去的。 一点都没有把他放在眼中,还故意装作跟他不熟悉的样子,既然如此,他今天就非要好好的难为她。 让她今夜眼中,脑中全都是他。 沈如诗没想到萧天凌竟然这样的无赖,又气又羞的,满脸通红的紧紧低着头。 再这样下去的话,估计满皇宫都要知道她的糗事了,以后她还怎么能抬得起头来呢! “好好好,真真是怕了你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沈如诗一直紧紧低着头,还是在萧天凌面前认输了。 萧天凌见状,这才终于是松开了拉着沈如诗的手,低头看看手上的划伤,闷不做声的缩在衣袖里,跟在沈如诗的身后走着。 沈如诗已经许久没有下厨了,如今站在灶台前,竟觉得有些生疏。 不过也不打紧,她的手越是生疏,厨艺越是倒退,那就更是越好。 沈如诗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闷不做声的拿起来了刀,行如流水一般的处理着食材。 想着待会萧天凌吃到她做的饭菜的样子,沈如诗就忍不住偷笑起来。 今天被他这样羞辱一番,她若是此时不能出一口恶气,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这样想着,沈如诗又撒了一把盐放在锅里面。 另一边的萧天凌坐在饭桌前,喝着一杯杯的茶水,等待着沈如诗做好的药膳。 这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丫头该不会给他准备什么大菜去了吧,竟然这么晚。 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在他的肚子早就已经饿的咕咕叫的时候,沈如诗终于是端来了刚刚做好的饭菜,走过来了。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齁咸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齁咸 “手生疏了,所以才让凌王久等了。” 沈如诗一边笑着说道,一边将手中端一碗汤放在了桌子中央,后头跟着的丫鬟也将剩下两盘菜放了过去。 “无妨,慢工出细活。”萧天凌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还没有动筷子尝一下呢,就已经是香气扑鼻了。 这颜色,这香气,再加上萧天凌早就已经饿的不行了,赶紧催促着旁边的人给他准备碗筷,迫不及待了。 沈如诗让周围的人都下去了,亲自为萧天凌盛了满满的一碗汤,心里想着待会萧天凌的反应,掩饰不住的笑容。 萧天凌抬头看了一眼沈如诗,见她笑的开心,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还是拿起来勺子,轻轻喝了一口汤。 这……汤才刚刚进了嘴巴,萧天凌的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这也实在是太咸了吧。 萧天凌忍住嘴巴的不适,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再抬头看看沈如诗,那丫头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就说嘛,今晚的她怎么会那么乖巧,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嗯,好喝,你的手艺倒是还和以前一样。” 萧天凌忍住没有变脸色,反倒是笑了笑,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又喝了一口汤。 那享受的样子,让沈如诗看到竟有些怀疑了。 真是奇怪,她分明在出锅之前加了许多的盐巴,应该是齁咸的才对呀,怎么看萧天凌的样子,反倒是十分的美味呢? “当真好吃?”沈如诗趴在桌前看着那一碗色香俱全的汤水,狐疑地问着萧天凌。 萧天凌点点头,甚至都没有时间回答沈如诗了,一个劲的吃着沈如诗炒的菜,还有那汤水,还表现出来一副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的样子。 沈如诗见萧天凌这样的喜欢,不由得产生了一些好奇,难不成是自己歪打正着,竟成就了一番美味? 带着试探的心情,沈如诗也拿起来勺子,舀起来一大勺子的汤,就往自己的嘴巴里面送。 “啊呸!” 汤水才刚刚进了嘴巴,沈如诗就直接忍不住的一口喷了出来。 这也实在是太难喝了吧,差点没要把她给齁死,这萧天凌如今也是这么重口味了吗? 沈如诗喝了一大口的清水漱口,这才缓过劲来,再抬头看看一旁的萧天凌,那一脸得意的样子,顿时就让沈如诗明白过来他的用意了。 没想到,她还是着了他的道,这黑暗料理竟也把她自己给害了。 “你可真是无聊。”沈如诗白了萧天凌一眼,无奈的说道。 他竟然只是为了看自己也喝一口那汤水,就一连串的快喝了半碗下去。 这么齁咸齁咸的,这家伙可也真是能够忍的。 萧天凌笑了笑,把眼前的碗推到了一边,拿着茶壶就倒了满满一杯的水,直接仰头就灌下去了,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你不无聊?就为了让我难堪,浪费这么长时间,结果还做出来一堆不能吃的玩意。 我自然是要你好好吃吃亏,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说实话,刚刚那几口汤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嗓子眼都要干透了,可是一想着待会沈如诗会忍不住也试一试的时候,他就没来由的又来了劲。 其实说到底,他们两个人都是实打实的幼稚。 沈如诗自知自己理亏,也就不理会萧天凌了,摸了摸自己饿的发瘪的肚子,这才差遣下人将另一份美味的,没有动过任何手脚的饭菜端了上来。 萧天凌分明喝了快半碗的咸汤,成了最大的受害者,却又不见有半点的气愤,反倒是心情大好,估计是因为刚刚也让沈如诗受了一次自己造的孽,这才忘却了刚刚的不快。 他看着之前的饭菜被撤走,新的饭菜又端了上来,心情大好的说道: “你看看,到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给本王呈上来。” 说完之后,萧天凌还挑衅一般的夹起来一筷子的菜,看着沈如诗,吃的津津有味。 沈如诗见萧天凌这样更是心里来气,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搞这么一出了。 老狐狸,到底就是老狐狸。 “赶紧吃吧,吃完快快回去。”沈如诗对着萧天凌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萧天凌笑了笑没有说话,饭菜的可口让他不禁又多吃了几碗饭。 这几日朝廷中的事情,还有沈如诗的种种事情,让萧天凌茶不思,饭不想的,吃的饭菜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没想到,却吃了这么多,顿时让他恢复了些许的精力。 想到今天上早朝的事情,萧天凌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看向旁边吃的正香甜的沈如诗,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倘若说一个人因为你,而牺牲掉数个人的性命,你是否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早朝的事情,沈如诗应该还不知道,因而萧天凌才想要这样问一问沈如诗,心中也好有个准备。 沈如诗实在是太饿了,夹着饭菜的手还没有停下来,就开口随意说道: “这怎么好说,自然是要看情况的。” 萧天凌皱了皱眉头,见沈如诗根本就不当一回事,突然有些生气的抓住了沈如诗的手。 沈如诗吃痛的失了力气,手上的筷子也应声落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吃饭呢。”沈如诗愣了一下,看着地上的筷子,还有即将入口的盘中餐,瞪着萧天凌。 萧天凌不为所动,双眼盯着沈如诗,眼神中写满了真诚,而后说道:“认真的说,如何看情况而定?” 沈如诗见萧天凌如此的认真,担心自己不说,这人就真的不让自己吃饭了,只能开口说道: “所谓的视情况而定,就是说倘若被救活的我,能救的了比因我死去的更多人的性命,那便不会生气。 可是若是不能,那么死了我一个废物,给更多的有才之人活路,这才是上上策。” 说完之后,沈如诗无奈的看着萧天凌,好好的吃着饭,真不知道这个家伙天天脑袋里都在想着什么东西,总是胡思乱想的,真是令沈如诗无奈的很。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心中有人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心中有人 萧天凌听完沈如诗的话之后,终究是放心的笑了笑,她医术高超,自然不是无用之人。 也自然能够救的了更多的人,这么一来,到时候,就算是她知道了,应该也不会跟他生气了吧。 想到这里,萧天凌这才笑了笑,忍不住摸了一下沈如诗的头顶,开口说道: “这种话,也就只有你能说得出了。” 沈如诗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道他这么说,是在夸她,还是损她呢。 找了一双筷子,沈如诗又开始填饱肚子了,萧天凌看着沈如诗大快朵颐着,心中也是舒坦不少。 过了一会之后,沈如诗也吃的差不多了,转头正想问萧天凌吃的怎么样了呢,就看到那人正盯着自己看,那种眼神,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味道。 沈如诗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些尴尬,还是装作没有看见,别过了头。 仔细回味起来刚刚萧天凌问自己的那个问题,沈如诗酒足饭饱之后,才感觉有些不对劲,又忍不住转头问着萧天凌说道: “你刚刚那番话是不是意有所指?难不成你为了我……” “我自然不会为了你那样做,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萧天凌知道沈如诗要说什么,直接开口打断了她要说的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沈如诗听着萧天凌的这句话,虽也没什么不妥,却总感觉心里不舒坦。 她自然是不会想多了!这个家伙哪里会像外头的江湖英雄一样呢,英雄救美,对萧天凌这种大冰块来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吧。 因而自然而然的,沈如诗就当做是萧天凌又在说胡话,就没有再搭理他了。 “我该回去了。”萧天凌看了看外头,感觉时间不早了,就站起身来,对着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点点头,独自吃着茶,没有理会萧天凌,见他没有了动静,沈如诗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萧天凌。 见他站在那里也正在低头看着自己,似乎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便放下杯盏,开口说道: “那我就不留凌王了,凌王慢走。” 萧天凌仍然没有动弹,只是看着沈如诗说道: “哪有你这样的主人,客人要走,你就不送?” 他看这外头的月光甚好,刚刚他们又吃了很多,若是能相伴着散散步,或许也是不错的。 奈何萧天凌也不好意思开口主动邀约沈如诗去散步,也就只好摆摆谱了。 “你……凌王竟还觉得自己是客?呵,刚刚逼着我让我给你做药膳的时候怎么不说了。” 沈如诗冷哼一声,一想想刚才自己被萧天凌反过来耍了,她嗓子眼就还齁咸齁咸的,十分难受。 这个人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客人,哪里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客人…… 萧天凌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顺口就说道: “既然你也觉得本王不是客,那或许也就成了主人?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今夜也就只好勉为其难在此处歇息了。” 说罢,萧天凌就又坐会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不打算回去了。 沈如诗没想到自己又被他三言两语的带偏了,哪里同意让萧天凌死赖在这里呢,直接就抓着他的袖子,无奈的说道: “快快快,我送你回去,真是好大的架子……” 萧天凌偷偷露出来一个得逞的笑容,就这样被迫不及待的沈如诗给推了出去。 月光皎洁,今夜天空上的星星也多了一些,有繁星点缀着,这夜空也梦幻了许多。 “今夜月色甚好,本王方才若是留宿你府上,你我可就赏不到这么皎洁的月亮了。” 萧天凌背着手,一步步的,十分缓慢,抬头看着天空,竟然还对着沈如诗说出来这样一番话,让沈如诗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不与这个人计较……沈如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干脆也抬起头来看着夜空。 如果没有旁边那人的聒噪的话,或许也是一个赏月的好机会。 一路上,只有周围的虫鸣鸟叫声,萧天凌见沈如诗不愿说话,也就没有再开口了,两个人默默的走着。 眼看着就快要到萧天凌的住处了,萧天凌忍不住开口淡淡的说道: “万沧芸曾经因为一些误会,这才误解了我的心意,不管是赏花宴会,还是灯会上,我都与她没有一丝的逾矩之举。 至于以后,我也不会与她有什么其他之外的来往,她若是再来烦你,你大可告诉她就好。” 虽然是淡淡的一句话,可是沈如诗听了之后,心里却没来由的温暖。 她自然是知道萧天凌对万沧芸没有什么心思的,可是只是看着他们在一起,她就心里难受。 如今亲自听到萧天凌向她解释,沈如诗不得不承认,她心里还是高兴着的。 高兴归高兴,可是沈如诗偏偏就是嘴上硬着,非要开口说道: “我可不敢说,你自己闯出来的烂桃花,自然是你自己去收拾了,与我何干?” 萧天凌听沈如诗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着急了,这叫什么话呢,她竟然还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既然都已经如此了,他干脆就借着这月光放肆一次吧。 萧天凌开口对着沈如诗说道:“怎么就无关?你只管告诉她,我心中有人了,只盛的下那个不念旧情的白眼狼,再无其他了!” 沈如诗听到萧天凌这话之后,也有些许生气,气鼓鼓的说道:“怎么我就成了白眼狼?你别血口喷人。” 说完之后,沈如诗对上萧天凌含着笑意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又着了萧天凌的道。 什么白眼狼……人家又没有说自己心里面的那个白眼狼是她,她如今岂不是又要被萧天凌嘲笑自作多情了。 沈如诗气恼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只恨自己刚刚嘴快,都没来得及思考一下,如今被萧天凌一直盯着看,她恨不得现在立即就钻到地缝里去。 萧天凌出乎沈如诗意料之外的没有嘲笑她,眼神反而更加神情的看着她说道:“你可不就是那白眼狼。”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吃醋了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吃醋了 沈如诗听到萧天凌说的话之后,心中一抖,心脏加速的猛烈跳动着,他说这样的一番话,难道说是在跟她表白吗…… “你……你莫要胡说,我该回去了。”沈如诗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去,转身就要往回走。 可是却被萧天凌给拉住了,只是抓住了沈如诗的袖子而已。 “等等,还有一段路,哪有送一半的道理。”萧天凌指了指前面,又十分平淡的说道,好像刚刚那些腻人的情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沈如诗对着萧天凌翻了一个白眼,这么大的一个人了,竟然还这般怕黑?真是没想到…… 也罢了,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就当是他刚刚什么都没有说,闷不做声的朝着萧天凌住处的方向走着。 “那……”萧天凌又张了张嘴,可是却又停住了,没有往后面说下去。 沈如诗心脏骤停,生怕他又说出来什么让人悸动的话来,因而不自觉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甚至都想好了,若是萧天凌再那样的话,她待会逃跑的路线了。 萧天凌顿了一顿之后,看着沈如诗有些紧张的侧脸,才最终开口说道: “那所以你和万沧昱又是什么关系?你们又有着什么关系,是很重要的人吗?” 萧天凌说出来这番话竟然要比说刚刚的情话还要艰难,毕竟不管怎么说,这种话分明就是说明了他一直在吃万沧昱的醋。 虽然他不想要承认,可是却也是不得不认清现实的,他竟然随便谁的醋都要吃,难免有些丢人。 沈如诗听到萧天凌的话之后愣了愣,她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不过不管怎么样,好歹不是那种让人脸红羞耻的话,她也就放心了。 “他……不算重要的人,才见过几面而已,若真的要说说的话,或许我也算他阴差阳错之下的半个恩人吧。” 沈如诗如实的开口说道,至于其他的事情,因为万沧昱身份的原因,沈如诗也要尊重他,也就不方便再多透露什么了。 萧天凌听到沈如诗的话之后,百分百的选择相信,也算是放心下来了,仔细回想一下,才开口说道: “应当是那次在雪山上的事情吧,我早就有所怀疑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才是肯定下来。” 沈如诗见自己都没说出来呢,就已经被萧天凌给猜出来了,点点头,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又摇摇头,赶忙对萧天凌说道: “知道归知道,可是却不能随意议论,他是后魏国的皇子,既然他受伤,那就是有关国家的大事,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他们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呢,若是陷于别人的困境,那岂不是雪上加霜了嘛。 萧天凌点点头,不知不觉的谈话之间,他们竟就这样走了回来。 萧天凌虽然便不舍得沈如诗,可是又想起来了北梁那边的事情,这才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家的大门口说道: “本王很久没有吃过今夜那么好的膳食了,不会忘记,如诗……你也不可忘记。” 说罢,萧天凌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拿了下来,披在了沈如诗的肩膀上,那披风上还带着萧天凌身上的体温,让沈如诗打心底里的感觉到暖和。 沈如诗没有拒绝他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只是低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刚刚萧天凌的话充满着磁性,在凉凉月色中,让沈如诗心中的某种感觉又在发芽着。 是让她不要忘记萧天凌心中只有她一个人的事情吗?可是……她又该相信,该记在心里吗? 沈如诗默默的点点头,羞怯的转过身去,朝着回去的路上走去。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背影,嘴角轻轻勾动,又不放心的差遣自己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一路紧紧跟随着沈如诗,确保她的安全。 在门口站了很久之后的萧天凌,感觉到了有些凉意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进门去。 谨慎如沈如诗,后头被人跟着,她也能察觉的到,可是她却也明白那是萧天凌派过来的人,因而莫名的安心,很快就到了府中。 在大门口的时候,沈如诗却遇到了楚燕俪,见她似乎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便开口问道: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刚从外面回来的吗?” 楚燕俪见是沈如诗,又看到她身上的披风是萧天凌的,也就没有多问,点点头,一五一十的回答着沈如诗的话道: “嗯……方才是大皇子差人过来找我的,所以才回来晚了一些。” 沈如诗一听又是楚函峰,还没有等楚燕俪说完呢,就连忙斥责着说道: “又是他,他又找你做什么?大半夜的,他有没有欺负你?” 因为之前楚函峰的事情,沈如诗已经对他是百般的提防了,只觉得这个人城府太深,担心楚燕俪这么一个单纯的人,会被他给骗了,因而难免会担心起来。 楚燕俪见沈如诗这么的生气,连忙摆摆手,一边把她拉到房间去,一边开口解释着说道: “没有,没有,他只是明天一早就要出城去,时间来不及了,这才找我过去话别。 只是作为朋友的告别,没有什么其他更过分的事情了。” 楚燕俪又专门补充着说是朋友的告别,就是担心沈如诗会想多,担心自己。 沈如诗将信将疑的看着楚燕俪,见她言之凿凿,似乎都是真话,也就差不多相信了。 只不过,皇位之争,如今正是紧要的关头,楚函峰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放心离开呢,偏偏要挑这种时候出城,不像他的风格,除非发生什么大事了。 想到这里,沈如诗又忍不住问着楚燕俪,道:“你可知是为何?大皇子为何会突然出城去。” 楚燕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坐在一边,似乎很是担忧地说道: “听说是外头灾乱,许多个地方都染上了疟疾,大皇子这才主动前去支援的。” “什么?疟疾?为何我一点都不知道?”沈如诗慌乱地站起身来说道。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得知消息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得知消息 楚燕俪连忙安慰着沈如诗,放低了声音,解释着说道: “楚王现如今已经着急害怕的不行,生怕会让宫内的人动乱,因而这才故意封锁消息,所以如诗,今日之事,切记不要乱说。” 楚函峰当时也是这样跟楚燕俪说的,因为沈如诗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因而楚燕俪也就不想有意隐瞒,如实回答了。 沈如诗眉头紧皱的点点头,既然有了这种事情,那想必萧天凌也是知道的了,只是没有跟自己说罢了…… 沈如诗坐在一旁,看着桌子上的披风,默默发呆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万沧昱将万沧芸一路上拎回到了府上,关在了她的房中。 “你抓我做甚!” 万沧芸甩开万沧昱的手,生气的说道,今天明明是大好的机会,却偏偏就这样被他给破坏了。 “你说呢!你公然就推人家沈姑娘不说,竟还要当着我的面,就上赶着追凌王。 大庭广众之一,我们后魏国的脸都快要被你给丢尽了!” 万沧昱指着万沧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以往的万沧芸总是心里念着家国大事,如今竟然为了这儿女情长的事情而让他们损失了颜面。 万沧芸冷笑一声,看着万沧昱就说道:“二哥哥,难道你就敢发誓自己对沈如诗一点感情都没有?” 万沧昱听她说起来了沈如诗,更加生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以辩驳的。 万沧芸见万沧昱似乎是有口难辩了,就又来了劲,接着开口大声说道: “可惜啊,你大概是不知道,凌哥哥他心里念的人就是那沈如诗,我今日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非但不感谢我,竟还这般待我!” 竟是她…… 万沧昱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吃了一惊,他只知道萧天凌心中有了别人,对万沧芸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竟不知道原来萧天凌心中的人是沈如诗。 如此想来,那日他在山谷底下刺杀萧天凌的时候,也就讲得通为何沈如诗与他在一起了。 他既然肯舍命相救,那么沈如诗对于萧天凌来说,也就必定是心尖上的人了。 “二哥哥,你就听芸儿一句好不好?”万沧芸见万沧昱呆呆的愣在了那里,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以为他也心中着急了,便有急切的相求着说道,“只要你同如诗在一起了。 那么,凌哥哥心里面也就有了我的位置,如此一来,我们兄妹二人岂不是都能皆大欢喜了吗?” 万沧昱缓过神来之后,听着万沧芸说的一番话,只觉得可笑极了,他此时没有闲工夫同她说这些荒谬的想法。 “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你没说话,我再最后奉劝你一句,那个人,你还是离的远远的好。” 万沧昱皱着眉头看着万沧芸说道,表情严肃,不像以往的样子,说完之后,就转身关门离开了。 “二哥哥!” 万沧芸坐在地上,看着关紧的房门,大声哭喊着,却没有任何的回想。 从万沧芸房间里回到书房中的万沧昱,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摇曳的烛火发呆着。 反复的思索着万沧芸跟他说的那件事情,心中复杂不已。 更加复杂,让他难以捉摸的其实是他的心思,他对沈如诗的心思。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呢?是爱吗?他不知道。 正想的出神,头晕脑胀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万沧昱缓过神来,端正的坐好之后,才开口说道。 门口进来一个穿着侍卫装的人,那是万沧昱身边的亲信。 “我让你调查的,你查探的怎么样了?”万沧昱见是他进来了,便开口询问着说道。 侍卫点点头,关紧书房的大门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主子今早让我查的,小的已经查清楚了。 那疟疾的事情果然不是天灾,正像皇子猜测的那样,是有人故意为之。” “哦?是谁,快说!”万沧昱一听这件事情果然有蹊跷,连忙开口问道。 他今日一下了早朝之后,就派遣自己的亲信前去打听了,果不其然,确实是如他所料。 “是北梁国的人,他们在水源中动了手脚,这才使的百姓染上了这种疾病。” 竟是北梁的人,万沧昱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先前只听说,楚玉为了稳定北梁的野心,准备派一位公主前去和亲,再送上大批大批的嫁妆。 只是没想到,北梁竟然这么耐不住性子,短短几日的功夫,竟然都等不了了。 万沧昱让那亲信走了之后,在书房中来来回回的走着,不停的思索着。 他今日去找萧天凌想要与他合力,一同趁着函楚国正值灾祸,人心动荡的时候,抓住机会,攻打函楚国。 只是没想到却被萧天凌给拒绝了,现如今,他又得知北梁国也有意函楚国。 若是能够得到北梁国的支持,求得他们的合作,那岂不是更好吗? 只不过,说的简单,却没有那么容易,北梁国如今自己创造了一个好机会,他们估计也已经十拿九稳能拿下函楚国了。 自然是看不上他们后魏国的了,更不愿意他们白白分一杯羹汤,这个事情,还应该从长计议。 沈如诗第二日照例去了安荣公主的住处,心中却一直想着昨夜楚燕俪跟自己说的事情。 如今外头必定是乱成了一锅粥,灾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疫情也不知道控制住了没有…… 沈如诗进了院子,却发现今日的公主宅子与一起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同。 以往因为楚玉的吩咐还有谕旨,院子里一大堆的人在那里伺候着,今日却没见到几个影子了。 正巧沈如诗碰到一个收拾东西要往外面走的宫女,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问道: “其他人呢?不好好过来伺候,去哪里偷懒了?” 那宫女一脸的惊慌失措,连忙开口说道:“这外头已经乱成这样了,谁还有空去管什么和亲的公主。” 说罢,那宫女就连忙挣脱开了沈如诗,一溜烟的跑走了。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变故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变故 沈如诗无奈的只好不去理会了,这些宫女太监,心里根本就没真正把安荣公主当成是主子。 如今外面动荡,他们或许也是觉得宫里会有什么变故,这才匆匆离开这偏远的公主府,去投奔别处了吧。 沈如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只是没想到这消息竟然传的那么快,倒也怪不得楚玉想要封锁消息了。 可是这风声一传十,十传百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沈如诗走到了安荣公主的屋子里面,竟然也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原来的金银珠宝什么的,都被搬的差不多了。 似乎是又回到了往日那种萧索的局面,只是安荣公主却站在窗户边上,淡然的浇花,似乎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家里都被搬的只剩下一个空壳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浇花。” 沈如诗无奈的看着安荣公主说道,可是见她气色似乎是好了许多,也就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这有什么,那些东西原本就不是我的,拿走更好,拿走了,我心里也舒坦些。” 安荣公主放下手中的东西,满意的看着含苞待放的鲜花,笑着对沈如诗说道。 她早先的时候看到这些金碧辉煌的东西,就晃的头晕眼花,浑身难受的,还要时刻被提醒着自己能拿到这些东西是因为她即将要离开这里,不过是那个人给自己的补偿罢了。 这看似更好的生活,却没有一天不让她备受煎熬的,如今全都走了倒是也落个耳根清净。 只不过,究竟是为什么这么突然,安荣公主倒是不知道,她一直闷在这里,也到不了外面打探消息,因而便问着沈如诗说道: “这宫中是否出了什么大事情?不然的话,这些宫女太监也不会如此放肆的呀。” 沈如诗点点头,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见安荣公主样子有些着急,这才说道: “外头的疟疾横行,百姓流落失所,一片混乱,皇上也早就已经焦头烂额了,无暇顾及这边的事情。” 安荣公主这才明白过来,这对她来说虽然是一件好事,可是对外头的百姓,却是天大的祸事呀! “这可如何是好?如诗,你认识的人多,我也没有办法尽一份力,你就将这屋子里剩下的东西换成银两,拿去接济他们一些吧。” 安荣公主站起身来,随处翻找着,这才从角落里找到一块小金簪子,递给了沈如诗。 不论她从小受了多大的苦处,可是娘亲却也从小教育她,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的道理。 沈如诗笑着摆摆手,又将那金簪子推回到了安荣公主手中,开口说道: “公主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了,只不过,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安荣公主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刚才的好心情又全然不见了。 沈如诗看着杯盏中漂浮着的茶叶,心中有了一个想法,看了一眼安荣公主之后,这才开口说道: “公主,若是你允许的话,从明日开始,我便不再来了,你身子好了很多,皇上也无暇顾及这边,我派我府上几个得力的宫女过来伺候着你,你看如何?” 安荣公主点点头,这都已经很长时间了,沈如诗却每天都风雨无阻的过来照看她。 她心中也是十分愧疚不安,曾跟沈如诗提过几次让她不要再往这边跑了,却次次都被骂了回来,如今她主动提出来,倒也是好。 安荣公主拍了拍沈如诗的手背,感激地开口说道: “自然是好,只是,宫女什么的就还是算了,留着照顾你就好了,我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也没什么的,就不要往这边送了。” 沈如诗摇摇头,还是对安荣公主说出来自己心里面的想法,道: “我出宫之后,府上也不需要什么人了,还是先到你那边伺候的好,你的身子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需得静养。” 出宫?安荣公主一听沈如诗这么说,表情瞬间变得着急起来,开口说道: “外头正闹着疟疾,你这个时候出宫做什么?” “正是因为外头疟疾盛行,百姓叫苦连天,所以我才要出宫去,行一个医者该做的事情。” 沈如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坚定的开口说道。 她其实昨天晚上也一直在想,她身为神医,却要是一直被拘于宫中,不能行走江湖,为真正有需要的人医治,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安荣公主听完之后,吓得脸色都煞白起来,她虽然没有得过疟疾,可是却也知道这种疾病的可怕。 传染力十分强烈,而且得病之后,十有八九都会无力回天,若沈如诗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去了,哪还有命活下来呢! “可是,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是不愿看到你白白过去搭上性命的。” 安荣公主不放心的说道,她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不然的话,与其在这皇宫孤独终老,倒不如死得其所,为外头的老百姓献出生命,也不枉费她这一辈子了。 沈如诗宽慰着安荣公主,知道她担心自己安全,便解释着说道: “你放心,区区疟疾罢了,我今日一早的时候,就连夜研制出来了药方,只当明日过去了。” 安荣公主听罢之后,也只好默默的点点头,表示同意,毕竟沈如诗如此,也就说明了,她早就已经准备好过去了。 安荣公主就算再说些什么,也没有用处了,只能随她而去,在这一方小院子里,吃斋念佛,保佑所有人都能够平平安安的。 沈如诗辞别了安荣公主,回到自己的住处,找了几个手脚勤快的就给安荣公主那边送去了,这才收拾起来自己的行李。 “阿楚?你这是做什么?”沈如诗正收拾着东西呢,转头就看见楚燕俪背着包袱坐在了那边。 楚燕俪对着沈如诗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行李,开口说道:“自然是随你一同前去,这种事情,怎么少的了我呢。” 沈如诗笑了笑,没有阻拦,她知道楚燕俪的性格,便也没有说什么了。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路遇灾民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路遇灾民 楚燕俪看着一旁收拾东西的沈如诗,犹豫一会之后,还是开口说道: “如诗,你就这样走了,确定不告诉凌王吗?他若是知道你不告而别,只怕是会伤心的。” 沈如诗收拾东西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正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为何我去哪里,还要跟他通传一声,不必理会,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若是真的让萧天凌知道自己去了城外,救治灾民的话,他必定是不会同意的,定然会使出浑身解数将她留下来。 再说了,他不也一直瞒着自己外面疟疾爆发的事情嘛,若不是楚燕俪告诉她的话,估计自己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了。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同样的,她也不必去告诉他。 楚燕俪见沈如诗如此的淡定,也就不好开口说话了,只是隐隐的担心。 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沈如诗带着楚燕俪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溜出了宫去。 出了城门,越往外面走,外头的声音就越是明显,鬼哭狼嚎的,竟像是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烈。 沈如诗轻轻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外头的景象,觉得心脏抽痛了起来。 她早先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情况竟然还要比自己想的更加严重。 街边躺着许许多多叫苦连天的灾民,四处也被闹事的人打的破烂不堪。 曾经还很是繁华的街道,如今却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救救……救救我的孩子吧,好心人,救救孩子吧!” 马车正在好好行驶着,突然一个紧急停了下来,沈如诗差点撞了下来,还好有楚燕俪在旁边护着。 一个满头乱发的中年女子抱着一个瘦弱不堪的孩子跪在马车正前面,嘴里不停的喊着救救孩子之类的话。 沈如诗偷偷顺着窗户的缝隙往外面看着,那孩子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初步诊断,应当是患上了疟疾。 车夫满口粗鄙之语赶着前面跪着的母子,让他们赶紧滚开,见他们一动不动的,无奈之下,竟将本该对着马儿的鞭子挥向了他们。 “住手!” 沈如诗及时出口制止住了那个车夫,隔着门帘,声音穿透下去,那对刚刚还害怕的母子似乎又燃起来了希望,一路爬着跪到了车轮边上。 车夫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紧了紧脸上围着的面巾,对着马车里面的沈如诗开口提醒着说道: “我说小姐,我知道您是菩萨心肠,是贵人,只是你恐怕是不知道,这里的贱民就是这样。 一见到你们这样富贵人家坐的马车,就围上来装可怜,你若是给了他们,倒是惹的一身嫌,不如我们就直接离开吧。”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顺着缝隙看着底下跪着的人,那孩子似乎就剩下半口气了。 她是医者,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不管怎么样,既然今日让她遇见了,她若熟视无睹,就算以后救了千万人,也难以安心。 “拿给她。”沈如诗从身边取出来一个包裹,递给楚燕俪开口说道。 楚燕俪点点头,戴着纱巾掀开门帘,将手中的东西递给那个老妇人,说道: “将此药小火慢熬上三个时辰,分三次给这孩子服下,定能够好转,剩下的钱买些补药,快快离开吧。” 老妇人拿着手中的东西,连连磕头道谢,一口一个活菩萨。 周围的那些灾民见那对母子讨要到了钱财还有药物,也赶忙跪到了沈如诗的马车旁边,哭天喊地的。 “如诗,外头又来了几个。”楚燕俪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人,转过头来,对着沈如诗,无奈的说道。 沈如诗听罢,翻了翻包袱,将里头所有的药材全都拿了出来,还有几个碎银子,一并全都拿了出来,递给了楚燕俪,轻声说道:“全都给他们吧。” 楚燕俪看着沈如诗递给自己的东西,一脸的担忧,不顾外头越来越大的声音,忍不住说道: “你将这些全都给了他们,那我们这几天吃什么,用什么?” 沈如诗早就已经想好了打算,淡然地说道:“这里想必都有药铺,医馆,如今疟疾横行,正是缺人的时候。 到时候我们投奔那里就好,既解决了衣食住行,还方便我们开药诊治,你快些拿给他们吧。” 虽然这样的话,她们可能到时候就生活的稍微艰苦一些,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些也就不打紧了。 楚燕俪无奈的看着沈如诗,见她如此的坚决,也就只好捧着那些东西,出去四处分发给了外头的灾民。 哪知,外面的人竟然越聚越多,楚燕俪手上的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分发上去,就已经被人直接抢了过去。 场面一时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楚燕俪看着底下的人越来越多,自己手中却空空如也,只能对着他们喊道: “我们东西已经没有了,各位……各位还是回去吧。” 然而这微弱的声音到了底下的人潮人海之中,就全都被泯灭了,根本就没有人去听楚燕俪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凑着。 沈如诗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看着外头聚的越来越多的人,她渐渐的有些无力。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医者不也是一样的嘛! “我……我就说吧!这灾民到了穷途末日,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你们还非要给些小恩小惠! 你们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去吧!我还得留着自己的这条命!” 车夫看着底下的人,见他们有即将爬上来的趋势,赶忙一边捂着自己的口鼻,一边寻了个时机,跳了下去,弃车逃跑了。 “你这马夫!”楚燕俪无奈的看着车夫逃离的背影,又看着底下的人,赶忙进了马车。 沈如诗见楚燕俪一头的冷汗,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安慰着她说道: “别急,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的官衙想必也知道了,我们再撑上一会,必定能够等来救兵。” 如今也就只能暂时这么做,听天由命了。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偶遇故人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偶遇故人 可叹她本想着要做一件好事,却不成想竟然是闹出来这么一个糊涂事,看来还是她太过鲁莽,实在是不够谨慎。 楚燕俪只好点点头,担心待会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因而便拔出来身上的佩剑,保护着沈如诗。 “阿楚。”沈如诗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子,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楚燕俪。 楚燕俪心领神会,虽有些无可奈何,可还是将宝剑收回到了剑鞘中,只是拿着剑鞘,守护在沈如诗的身边。 外头跪着求沈如诗的人,见马车里面没有了动静,车夫也逃跑了,便大起来胆子,想要往里面爬上来。 毕竟他们也是没有了办法,这好不容易才等过来一个菩萨心肠的人,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了。 “出去!”楚燕俪拿着剑鞘朝着马车门口爬过来的人打了过去,那个人吃了痛,也就不敢再往前动了。 沈如诗紧紧抓着手中的手帕,脸蛋虽然被面巾围住了大半张脸,可是却也能从眼神中看出来一丝的慌张来。 楚燕俪轻轻拍了拍沈如诗的肩膀,站起身来,就往外面去,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上前一步。 眼看着天色渐晚,外面的人也慢慢的没有了耐心,饥寒交迫之间,又被病痛折磨着,死亡的恐惧大过了一切。 “啊——” 窗户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伸过来一只手,沈如诗被惊了一下,忍不住喊了一声。 楚燕俪听到声响之后,慌忙进来,见外头的人竟然想从窗户上翻进来,连忙打落了那只瘦弱的黝黑的手。 “阿楚,小心身后。”沈如诗看着门口失去了防备,而涌进来的几个人,对着楚燕俪开口说道。 楚燕俪临危不乱,抬脚就将他们踢了下去,因为沈如诗的告诫,她也不过是用了二成力气罢了。 可是眼看着四面八方的灾民都要涌上来了,沈如诗,楚燕俪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应对,再加上外头是手无寸铁的难民,她们更是无从下手。 “如诗,待会我将包袱扔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你快快逃离这里,我打后盾。” 楚燕俪拿起来包袱拉着沈如诗,正要冲出去呢,却又听到了外面似乎又来了其他的一路声音。 “等等。”沈如诗拉下了楚燕俪,谨慎的听着外面的声音,轻轻走到马车外面,看了一眼。 外头的灾民被一路官家给赶的四散而逃了,可是看他们的装扮,也不像是衙门的人。 沈如诗的眼神突然落向了坐在马上的穿着华丽的一个人,那不是楚函峰吗? “大皇子!” 沈如诗似乎是看到了救兵一般,不顾外头的人,就对着楚函峰喊道。 楚函峰听到声音之后,看向马车上的沈如诗,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是路过此处,见灾民闹事,才出手镇压,却没有想到,这马车上的人,竟然是沈如诗。 楚燕俪听到声音之后,也紧紧跟随沈如诗出了马车,看到楚函峰之后,只是微微的低下头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楚函峰只是远远的看到了那边围着面巾女人的双眼,就认出来那后头的人是楚燕俪,赶忙下马,走了过去。 “你们……你们究竟为何会在这里?”楚函峰走到二人面前,眼神却紧紧的盯着楚燕俪,生怕她刚刚被那些暴动的灾民给伤到了。 沈如诗意识到了楚函峰的心情,只是微微的咳嗽了一声,挡在了楚燕俪的身前,开口说道: “我们听闻外头疟疾病情很是严重,这才带了药方前来支援。 只是没想到,本是好心想要沿路医治几人,却好心办了坏事,引起来这么大一出误会。” 楚函峰了解了情况之后,点点头,回应着说道:“正常,我刚来这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你能带来药方,那便是大好了。 我先送你们到附近的医馆去歇息,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也该好好休息了。” 沈如诗点点头,拉着身后的楚燕俪,就同楚函峰一同走了。 虽然沈如诗现在不怎么愿意搭理楚函峰,可是如今也算是遇到了一个旧识,不至于孤立无援,无处可去了。 到了医馆之后,沈如诗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将自己的药方给了那里的管事的,与他们一起前去研制,抓药去了。 剩下楚燕俪一个人面对着楚函峰,竟有一些的不知所措起来。 楚燕俪只觉得尴尬,便想起来今天一路过来的怪事,开口缓解着尴尬说道: “我们今日遇上灾民袭击,可是却迟迟不见官兵,只是等来大皇子,这是什么缘故?” 楚函峰刚刚看楚燕俪看的失了神,被她这么一问,这才反应过来,开口解释着说道: “你也看到了,这次的疫情十分严重,这些官府衙门都怕事的很,担心让灾民暴动,害了他们自己的性命。 因而纷纷都大门紧闭着,连赈灾的粮食物资都不肯轻易放出,中饱私囊。我此次过来,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件事的。 不过沈姑娘今日带来了药方,或许事情还是会有转机。” 楚燕俪明白过来之后,点点头,不由得佩服起来楚函峰,可是也就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楚函峰看着楚燕俪,犹豫再三之后,张张嘴,还是开口询问着说道: “阿楚,你今日过来,是……是因为我吗?” 他前几日才肯楚燕俪告别,却没想到今日就能够在这里再次遇到她,因而不得不让楚函峰误会起来。 他当时看到楚燕俪第一眼的时候,是既担心,又喜悦的。 楚燕俪听到楚函峰的话之后,微微的愣了愣,瞪着眼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自然不是为了他过来的呀…… 就在楚燕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时候,沈如诗安排好药材的事情之后,从屋里头走了过来,正好就听到了楚函峰刚刚说的那番话。 沈如诗捏了捏拳头,一边心中暗暗的骂着楚函峰这个自恋狂,一边朝着他们那边走了过去。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弱女子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弱女子 沈如诗笑了笑,从楚函峰的身后出现,冷不丁的对着他就开口说道: “阿楚是陪我过来的,如今灾情吃紧的很,我身为医者,在那高墙之中,也坐不住,便出来尽一份力了。 阿楚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这才随我过来,她倒是有心了。” 沈如诗的话适时的解决了楚燕俪的尴尬,而楚函峰又陷入了尴尬之中,不适的咳嗽一声,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嗯,二位都是有心了,既然药方都已经送到了,我这就送二位回去吧。”楚函峰话头一转,开口说道。 刚想要叫旁边的随从去吩咐几个得力的人护送她们回去,可是却被沈如诗给拦住了。 沈如诗摆了摆手,先谢过了楚函峰之后,又开口说道: “不必了,大皇子,我既然来都已经来了,灾情还没有解决,我就不会轻易离开。” 楚函峰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变得铁青起来,他没有听错吧,这个女人竟然要留在这里,与这一屋子的病人相处?旁人躲都还来不及呢,她竟然还当做是个香饽饽了。 “沈姑娘,这疟疾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那个可不会因为你是什么医者,或是谁的心头人,就不会传染给你。 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这里又脏又累,实在是不适合你,可不要逞强了。” 楚函峰上下打量着沈如诗,见她一身的柔弱样子,再想想她刚刚说的话,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些的鄙夷之情。 楚燕俪也听出来了楚函峰话里面的意思,有些不乐意了,刚想要说几句,却被沈如诗给拦住了。 沈如诗对着楚燕俪摇了摇头,又面带笑容地对着楚函峰接着开口说道: “倘若大皇子不信,我们大可以拭目以待,只怕是您小看了我沈如诗。” 楚函峰看着面带笑容的沈如诗,却说出来这么一番话来,身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他若不是担心楚燕俪也有被传染的风险,才不过多管闲事,可是看现在的这个样子。 沈如诗和楚燕俪已经是一条心了,沈如诗不走,楚燕俪说什么也不会走的,他就算再怎么费心,也是无计可施的。 便也就只能暂时答应下来,只能等到沈如诗自己受不了这里的苦还有累之后,自己乖乖心甘情愿的回去了。 对此,楚函峰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军队中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撑不了几天,更不用说沈如诗这种弱女子了。 另一边的萧天凌,一连好几天也没有见到沈如诗,便亲自去到安荣公主府上,寻不到人,又去了沈如诗的住处,也是没有。 这些人似乎也是因为某人的命令而故意瞒着他,不对他透露半分,萧天凌这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渐渐有些着急起来,吩咐了几路人前去查探消息。 最终萧天凌这才得知,沈如诗竟然偷偷溜出宫去了,想都不用想,萧天凌就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没想到,这纸果真是包不住火的,早知道他就直接告诉了沈如诗,再一同与她想办法,也不至于让沈如诗一个人默默的离开,自己承受着。 萧天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外头的情况必定是乱成了一团,只怕沈如诗她应付不过来,他还是有必要过去一趟的。 “备上一匹快马,今日出城去。”萧天凌吩咐着旁边的人说道。 可是,才刚刚走出来没有几步,就看到了迎面跑过来的大太监。 他是楚玉身边的人,如今匆忙慌乱的,不知道是又出了什么大事情。 “凌……凌王!皇上有大事商讨,让您速速去大殿议事!” 大太监见到了萧天凌之后,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连忙说道。 萧天凌不禁慢慢皱起来了眉头,事情竟然如此紧急的吗?连圣旨都来不及写,只是口谕。 想了想,萧天凌还是点点头,随同大太监一起过去了,心里隐隐不安,也不知道沈如诗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萧天凌才一刚刚踏进了大殿之中,就看到楚玉一头冷汗的来回踱步着,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见萧天凌终于过来了,连忙走过去,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究竟发生何事了?难不成……难不成是北梁那边有了什么新的情况?” 萧天凌猜测地说道,毕竟这几天楚玉也就只为了灾民还有北梁的事情而忧心忡忡,而灾民的事情又是北梁一手策划的。 因而,十有八九,萧天凌猜的应当准没有错了。 楚玉连忙点头,拉着萧天凌的胳膊,就开口说道: “今日收到了前线边疆的密函,说是北梁的人已经采取了行动,举兵正想着函楚国境内移动。你说,我这可该怎么办呀?” 如今函楚国就是正值内忧外患,前有狼,后有虎的,楚玉也是真的头脑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萧天凌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他们竟然这样就迫不及待了? 脑海中涌出来的第一念头中,萧天凌想的不是其他的,而是沈如诗的安危。 若是北梁真的打到了这里,再加上外面的灾民,难免会控制不住形式。 到时候就凭着沈如诗那一根筋的脾气,还未必会轻易离开,说不定就会一直留在那里,只怕是会凶多吉少啊。 “凌王,凌王?”楚玉见萧天凌一直在那发呆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有了主意呢,就轻轻推了推他,开口接着提醒着说道,“凌王是否有什么好主意了? 你若是能这次救的了我函楚国,朕必定会给你大大的赏赐!” 萧天凌回过神来,只是随意敷衍着楚玉说道:“陛下放心,我今日就前去一探究竟。 陛下如今只要做好防备,一边解决疟疾之事,一边好好守住城墙就好。 至于那些逃难的灾民,只可出,不可进,最好他们若是逃向北梁那边,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样一来的话,到时候灾民逃难,北梁应付不过来,也能让他们北梁可以收下他们自己的恶果,好好的惩治他们一番。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心有不甘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心有不甘 楚玉听完萧天凌的一席话之后,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北梁的事情,可是起码也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 如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他没有选择,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只能听从萧天凌的建议,这么做才是上策。 萧天凌出了大殿之后,不由得在心里默默谋算了一番。 现如今时局动荡,函楚国的楚玉又是平时傲慢,关键时刻什么都不无用的庸君。 而北梁国也确实是抢占了先机,这次的战争,估计又要使时局变动了。 那么沈如诗呢……萧天凌默默的握紧了拳头,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女人受到半点的伤害。 “主子,您方才吩咐的马匹已经备好了。” 萧天凌点点头,大步朝着一边走去。 多亏了沈如诗的药方,疟疾已经有所改善了,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蔓延。 再加上楚函峰的治理,各个官府衙门也都忌惮了许多,不敢再中饱私囊,乖乖的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这样一来,情形好了很多,除了一些严重的还在恢复中之外,其他的已经在慢慢的康复了。 沈如诗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的安慰。 楚函峰默默的看着沈如诗同楚燕俪在一边忙忙碌碌着。 这几天,她们竟然几天几夜的没有合眼,上山采药的采药,熬药分发灾民,没有一件事是会被落下的。 医馆,药房也都是井然有序的,也多亏了这些,才让得病的人能够尽快得到治疗。 楚函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几天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觉得那两个人必定撑不过一天。 可是如今却已经有了这般成效,她们也是跟自己一样吃粗茶淡饭,甚至更加劳累,却一句苦一句累都没有说,这着实让人佩服。 “如诗!” 外头来了一个男子,神色慌张的一下马,就直奔着沈如诗过来了。 楚函峰见到过来的人之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还没有等沈如诗说话,就自己先走了过去,率先说道: “你为何来此?谁允许你过来的?” 楚函峪看着楚函峰,收起来刚刚看着沈如诗关心的眼神,表现出来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开口说道: “皇兄是不欢迎我来吗?莫不是担心我抢了你的功劳?” 楚函峰紧紧的皱起来眉头,两只手紧紧的在衣袖底下攥成了拳头。 他这个皇弟以前从来对这些事情不上心的,近两年,却偏偏是什么都要跟他争。 楚函峰眼里看的真切,如今楚玉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他因而也明白楚函峪究竟是想干什么,心中气不过。 “大皇子想必的担心你。”沈如诗瞧着面前两个兄弟剑拔弩张的气势,赶忙走过来,缓解着尴尬说道。 又悄悄问了一句楚函峪,轻声说道:“不过……你也确实不适合待在这里,这里乱的很,残局还没有收拾殆尽,你且先回去吧。” 沈如诗自然还以为楚函峪是过来找她打闹来的,因而便给他找了个台阶,让他先行回去,这里还是忙的很,实在是没心思应付他了。 楚函峪一听沈如诗的话,更是生气了,别人说他也就罢了,可是没想到就连沈如诗都这么看待他。 气急败坏的楚函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而后说道: “你还担心我?现在大兵压境,我们还是担心一下函楚国吧!” “你说什么?什么大兵压境,为何我不知道?”楚函峰听到楚函峪说的话之后,提起来他的领口,就给他拽了起来。 楚函峪挣脱开楚函峰的牵制,开口接着说道: “你们自然不知道!如今父皇刚刚得到消息,北梁国的人已经到了边境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进来。” 楚函峪抬头看了一眼楚函峰的表情,虽心有不甘,可是还是认命一般的说道: “父皇让你速速回宫,商量对策。” 危急关头,楚玉果然还是要靠着楚函峰的,当时楚函峪他被叫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楚玉的重视。 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不过是个传话的人罢了,就算楚玉再怎么忌惮楚函峰,可是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儿子不还是他嘛。 想到这里,楚函峪心里只觉得十分失落,他争了那么久,却还是没有争的过那人在父皇心中的位置。 楚函峪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楚函峰反应几秒之后,就直接拿着旁边的佩剑,转身出去了。 如今只剩下了沈如诗还有楚函峪,沈如诗刚刚想了一想,虽然北梁出兵,这意味着安荣公主不必再过去和亲。 可是,这件事情,沈如诗总觉得怪怪的,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就是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偏偏在函楚国不容易爆发的疟疾却横行。 紧接着,就是北梁出兵,要趁火打劫,攻打函楚国,她总觉得这似乎是有人故意这么做。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疟疾难不成是北梁国搞的鬼?” 沈如诗皱着眉头,似乎是自言自语的开口说道。 楚函峪听了之后,眼眸中闪烁着什么东西,良久之后,才开口回答着说道:“没错,是北梁做的。” 沈如诗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楚函峪,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既然知道北梁的人已经决定攻打函楚国,不屑和亲了,为何不告诉她呢,害得安荣公主饱受煎熬,生不如死。 楚函峪被沈如诗的眼神盯的心里不安稳,害怕她会生自己的气,便开口说道: “凌王不让我说,他……我们也是担心传出去会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又是萧天凌。 原来这些天他都在把自己当傻子一样耍吗?将她当做外人,不肯透露一点。 怪不得他不让自己去帮安荣公主,原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沈如诗紧紧抿着嘴唇,低着头,不理会面前的楚函峪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萧天凌欺骗自己的话,为什么一次次的,偏偏就要这样对她呢?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欺瞒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欺瞒 忍无可忍,沈如诗干脆转身走了出去,她今天非要回宫去问问那个男人,骗她难道就真的这么爽吗? 沈如诗出了院子,却刚好碰到了才赶过来的萧天凌。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第一反应是,还好,她还健健康康的,那他就放心了。 萧天凌刚想要迎上去,却被沈如诗的眼神吓到了,更加令他心慌的是,她的眼睛中竟然还蓄满了眼泪。 萧天凌在此刻竟然有些不知所错起来,或许他内心潜在中就觉得有许多对不起沈如诗的事情吧,开口担心的说道:“如诗,你……” 沈如诗冷笑一声,打断了萧天凌的话,偷偷擦了擦眼泪说道:“你,为何要瞒我?” 萧天凌不知道沈如诗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当他看到沈如诗身后跑过来的楚函峪之后,便明白过来了。 原来他都告诉她了…… “我不是有意瞒你,不过是为了你好,不愿你心中有负担。”萧天凌一边解释着说道,一边朝着沈如诗的方向走了一步开口说道。 可是谁知道,萧天凌进一步,沈如诗就退一步,满脸的不相信,甚至还有鄙夷的表情,说道: “为了我好?萧天凌,你扪心自问,难道不是为了你的春秋大业? 一旦北梁国与函楚国战争打开,你便可以从中坐收渔翁之利?你……你真的是利欲熏心,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他们可都是鲜活的生命呀,你为何如此残忍?” 沈如诗的话一字一句的戳在了萧天凌的心窝上,他听沈如诗这样说,虽然已经知道或许是楚函峪没有跟她讲清楚,让她会错了意。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话从沈如诗的嘴中出来了,就让萧天凌心痛,她不信任他,竟讲他想成了那种人。 “如诗,你误会了,我们先进去,待会再跟你解释。”萧天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不痛快,外头毕竟风大,疟疾还没有完全消除,便想要带沈如诗进去说。 他一路上担心沈如诗这边会出事情,也是快马加鞭,一刻都没有歇息,此刻只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沈如诗侧了侧身子,避开了萧天凌的触碰,二人近在咫尺,却像隔了一座山。 “怎么?凌王是怕被旁人听到,让你身败名裂吗?”沈如诗冷笑一声,抬头看着萧天凌说道。 那眼神充斥着鄙夷还有不屑,那是萧天凌最不愿看到的,倘若不是沈如诗的眼中还有未干的泪花,他必定会发火。 “随你如何说吧,你舒服了便好,只是我萧天凌敢对天发誓,从来都没有做过有愧良心的事情,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说罢,萧天凌便不顾沈如诗的反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往里面走。 楚函峪一直在那边默默看着,见萧天凌要带走沈如诗,抬脚就拦在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滚开。”萧天凌眼神之中充满着杀气,他虽然不舍得对沈如诗发火,却完全有理由对楚函峪。 若不是他从中作梗的话,他们二人也不会变成这样。 沈如诗能够感受到萧天凌身上传来的阴冷之气,从手掌慢慢的传到骨子里。 “二皇子,这里我一人应付就可以。”沈如诗抬头对着楚函峪说道,她是知道萧天凌脾气的,此刻他正处于怒火中烧的时候,若是楚函峪执意不离开的话,恐怕待会又要闹出来一番事了。 楚函峪皱着眉头看着沈如诗,虽然心中再怎么不愿意,却也只能照做,任由萧天凌一把将他推开。 楚函峪看着离开的二人的背影,十分苦涩,他心里明镜一样的,就算是沈如诗对萧天凌发了那么大的一通火,他也知道那女人心中有萧天凌。 能让她如此失态的人,也只有萧天凌一人,倘若她有朝一日,也能对自己如此,那他便知足了。 萧天凌将沈如诗拉到一个厢房中,转身就关上了房门。 “光天化日之下,凌王竟然也做出这种下流龌龊的事情来了。” 沈如诗看着紧紧关闭的房门,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的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只是语气还是满满的不屑。 萧天凌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坐在沈如诗的对面,倒了一杯茶水,仰头就灌进了肚子,一杯不够,干脆直接对着水壶就喝了起来,可算是解了渴。 方才他本来就一路辛苦,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又与失去理智的沈如诗说了这么一箩筐的话,哪成想就是对牛弹琴,渴的他嗓子都要冒烟了。 沈如诗默默的看着旁边的萧天凌,将刚才的场景尽收眼底,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凌王还是放人的好,外头事情繁多,如诗没空听您说那些国家利益之事。” 沈如诗转过头去,不看萧天凌了,一肚子的怨气还是没有消散。 萧天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其他的我不管,但是现在我必定不会放你离开。 若今日不跟你好好谈谈,难保你又会胡思乱想出来什么。” 沈如诗捏了捏拳头,他方才分明都已经承认自己欺瞒她了,如今又说她胡思乱想?呵,可真是会推卸责任。 沈如诗冷哼一声,脸色铁青着,开口没好气的说道:“我没什么话好说的。” “那你便听我说。”萧天凌拉过来沈如诗紧紧攥住的拳头,开口声音充满磁性的说道。 沈如诗转头看着桌子上被萧天凌紧紧握住的手,瞪着眼睛,挣扎着,却怎么都逃脱不开。 萧天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如诗,眼神真诚,没有一点的虚假,说道: “楚函峪的话应当是没有给你说清楚,如今,我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疟疾的事情是北梁所为,我的确是知道的,此事也的确是我一手策划,诱导北梁采取行动。” 沈如诗听罢,眼睛更是因为吃惊而瞪的更圆,楚函峪方才根本就没有跟她说过这些。 她以为自己刚刚知道的就已经很惊人了,竟没想到萧天凌竟然这么过分。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为了她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为了她 沈如诗听到萧天凌的话之后,惊讶地说道:“你为什么……” 话才刚刚说出口,萧天凌伸出手指堵住了沈如诗的嘴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之后,又开口接着说道: “什么都别问,听我说完,我也不知北梁竟用如此龌龊的手法,当我得知此事的时候,心中的十分震惊,更担心你会生气。 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你会觉得是我害了这些老百姓的性命,因而我也为了这件事,曾有意无意的试探过你。” 沈如诗微微皱起来眉头,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萧天凌问自己的一个问题。 她本来还以为萧天凌是随口一提的,可是如今想来,他竟然是这个意思。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萧天凌说道: “我记得你那日问我的事情,是说救了我?难不成你有意让北梁攻打函楚国是为了救我?” 若是说北梁国与她有什么关系的话,那除了安荣公主的事情,也就没有其他事情了。 “楚王已经决议让安荣公主去往北梁和亲,我屡次劝解你不要再去掺和。 可是你却执意不听,眼看着和亲的日期慢慢接近,楚王也是不好欺瞒的。 我要是任由你这样做下去的,到时候事情败露,他治你一个欺君之罪,你让我如何?” 萧天凌将自己的用意一五一十的跟沈如诗说了,与其让她生气,也不能让她再误会自己了。 沈如诗听到了萧天凌的意思之后,微微的愣了愣,原来他全都是为了自己。 可是她刚刚却还这样误会了萧天凌,说出那样一番话。 他方才没有跟她发火,可是心里面应当是受伤了吧。 只不过……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种事情不应该提前跟我商量吗?”沈如诗将刚刚道歉的话又咽在了肚子里,带着疑惑开口说道。 萧天凌无奈的笑了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却又担心让沈如诗生气,还是放下了手,开口说道: “我若是告诉了你,今日你得知疟疾的事情就是北梁所为,而你又是这个事件的主谋。 你心中会轻快吗?就凭着你的脾性,难道不会将过错全都揽在自己手中?” 沈如诗面对萧天凌的话,竟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想要否定,可是却也说不出口,毕竟他说的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心里状态。 他真的是很了解自己了。 就算她全然不知道这个事情,现在才刚刚得知,沈如诗也觉得这其中有她的过错,若不是萧天凌为了自己的话,也不会如此做。 “任凭你怎么说……可是归根结底,要不是因为我的话,那么这些无辜的老百姓也不会平白无故受苦受罪。” 想起来外面深受疟疾折磨的男女老少,沈如诗就心中疼痛,忍不住这样想着。 萧天凌宠溺的笑了笑,最终还是将手掌轻轻抚摸在沈如诗的头顶,开口说道: “我懂你,就知你会这样,若没有你的话,难道他们就幸免于难? 还有安荣公主,你真要让她到北梁去和亲吗?” 沈如诗微微的摇摇头,她不会的,可是她又该怎么做,却连自己都不知道。 如今想来的话,或许萧天凌的做法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谢……谢谢你,只是那北梁瞅准了时机,已经到了边境驻扎,随时随地都会攻打过来。 到时,函楚国内忧外患,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啊,那城里的这些百姓该怎么办?” 沈如诗面带羞涩又尴尬的道谢之后,又微微皱着眉头对着萧天凌询问着说道。 她虽然已经治愈了大半的灾民了,可是她精力有限,药材更是有限,再加上有的人病情太重,需要足够的时间。 这样一来,本就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在战争面前俨然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萧天凌也想到了沈如诗会这样问,因而早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跟她说道: “北梁压境,自然是迎难而上,总比嫁过去一个公主,再来面对,好的多。 至于灾民,到时候城门打开,只许出,不许进,一方面是防止北梁的人混进来,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灾民方便逃难。” 沈如诗听萧天凌说完应对之策之后,眉头并没有舒展,正如这次疟疾一样,她也想为此做些什么。 因为只有那样,她才能消除心里面的愧疚,即使萧天凌已经安慰过她了,可是心里的一道坎,却总是难以跨过。 “怎么?还有什么疑问?”萧天凌见沈如诗似乎是有话要说,却又不敢开口,便试探的问道,生怕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没有解开。 沈如诗赶忙摇摇头,选择将自己刚刚的想法咽到肚子里,开口说道:“没……没什么了。” 她若是告诉了萧天凌自己刚刚的想法,告诉他自己也想去前线,可想而知,萧天凌必定会将她绑在家中,不让她出门。 如此一来,她也就只能干着急了。 萧天凌将信将疑的看着沈如诗,总觉得她心中有话,却又不明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便是所有了,所有的事情我全都告诉了你,只愿……只愿你我以后不要再有半点隐瞒。” 萧天凌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沈如诗心中一抖,打断了刚才的思绪,萧天凌的眼神似乎带着强大的吸引力,看的沈如诗赶忙转过头去了。 慌乱之间,沈如诗只好点点头,低头不去再看萧天凌。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沈如诗想要打破尴尬,微微转头,轻声问道: “所以,你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告知这些事吗?” 直觉感觉沈如诗,萧天凌的本意并不在此,若不是楚函峪刚刚跟她透露了一些,或许萧天凌还会晚些告诉她的。 果不其然,萧天凌的眼神恍惚了一下,而后又坚定的看着沈如诗,开口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对她说开口道: “我要带你走。” “什么?”沈如诗只以为萧天凌刚刚说错了,微微蹙眉,不敢置信的听着他说的话。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离开这里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离开这里 他该不会是疯了吧,他是堂堂的凌王,不是一般的普通人,怎能说走就走。 萧天凌又重复着解释说道:“如诗,我说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就算是函楚国拼命守卫,兵力足够强,可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输谁赢,都不是能够确定下来的。 一旦函楚国兵败,那这里可就要变了天了,他必须要保护沈如诗的安危,刀剑无眼,他要带她离开这里。 沈如诗就当萧天凌在开玩笑,也笑了笑,随口说道: “凌王可真是会说笑,你说你要带我走,是带到哪里去?” 萧天凌见沈如诗不相信,竟然有些着急了,抓着沈如诗的手,说道:“天高任鸟飞,我知道你不喜高墙别院,既然如此,我便带你隐居山林……” “够了,别说了!” 沈如诗突然没来由的发起火来,甩开萧天凌的手,站起身来,背对着萧天凌怒声说道。 萧天凌似乎也是被沈如诗的样子吓到了,微微愣神,呆呆的看着沈如诗的背影。 沈如诗背对着萧天凌,面露悲伤的神色,语气却是骇人的冰冷,淡淡说道: “凌王想去哪里,大可以自己离开,可却不该说要带我走的话,于情于理,都不符。 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估计又要在背后议论我魅惑君臣,贪生怕死,如诗担不起这个罪名。” 沈如诗的话每个字都清晰无比,每句话对于萧天凌来说都十分的生疏,怎么突然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呢,他刚刚难不成说错了什么? “你……从未有人这么说你,若是有,我也会护着你,旁人怎么敢呢?”萧天凌有些心疼的说道。 他自己都不舍得让沈如诗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受到伤害,又怎么会让其他人伤害她呢。 沈如诗的眼泪轻轻滑落一颗,却背对着萧天凌,没人能够看的起,开口,语气清冷,说道: “凌王,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愿随你离开,还请凌王自重,以国家大事为主。” 她不愿……原来竟然是她不愿意,呵,说了半天,大抵都是他白白费力气,热脸贴了冷屁股。 萧天凌嘴角一抹苦笑,看着沈如诗孤寂的背影,再开口的时候,恍若是隔世一般,张嘴说道: “你究竟是不愿意离开,还是心中已经有了他人,想要随别人离开呢?” 沈如诗捏了捏手掌心,张了张嘴巴,还是没有忍下心来骗他,只能淡淡的说道: “我的心中只有天下受苦受难的苍生,别无其他,我所在的地方,也必定是需要我的地方,因而也不会随某一个人的离开而离开。” 这一番话已经是沈如诗说出来的最能接受的话了,再过残忍的话语,她实在是不忍心说。 萧天凌听罢,刚刚刺痛的内心终于是得到了几分的缓解,这么说来,她心里面还是有他的。 只是他一个人的分量还是没有那众人的高,虽也是不甘心,可萧天凌也只能接受了。 “本王明白了,赶了一天路,本王也累了,就不打扰沈姑娘了。” 萧天凌站起身来,却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是失去了七魂六魄一般,稳了稳身子,而后才说道。 沈如诗始终没有回过来身子,只是轻轻点点头,听到了身后的萧天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就是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她这才隔着门板看向外头人的身影。 突然,满脸都是泪水的沈如诗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用力擦了擦残余的眼泪,转身到一旁的橱柜中翻找着什么。 拿出来一个手帕包裹的药材,就打开门,四处张望着,可是那个人的身影却早就已经不是去往了何方。 沈如诗有些失落,看着手中安神补气的药草,却又忍不住苦笑一声,她这又是何必呢。 依靠在门框上,想起来刚刚萧天凌跟她说过的话。 带她走。 若是以前的话,她真的想立马答应,可是如今却不行。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也不愿意给萧天凌什么希望。 因为她若是真的实施她刚刚才临时想出来的主意的话,只怕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给他留下希望了吧,让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让他恨自己,或许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而她呢,就自私一些,独自保留着萧天凌给予自己的美好回忆,等到她死之前的最后一秒,能想起来这句话,便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萧天凌躺在床上睡得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被外面嘈杂的声音给惊醒了。 恍惚之中,萧天凌睁开眼睛,揉了揉酸痛的鬓角,问着待在一边伺候的人说道:“外头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伺候的小厮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毫不关心的说道: “大概又是外头的灾民闹起来了吧,常有的事,医馆药材不够,衙门粮食不足,这些灾民就偏以为是我们故意不给。” 萧天凌一听到医馆,就想起来了沈如诗,她就是在医馆救治病人的,如此一来,那她岂不是也有危险了。 小厮眼见着萧天凌要穿鞋下床,赶忙拦着他说道: “王爷,您一路奔波,这精气神还没养好呢,脸色又差的难看,还是不要去了吧。 那边这种事情已经是不足为奇了,自然有人镇压,闹上一阵,也就散开了。” 可是就算小厮已经这样说了,萧天凌还是安心不下,沈如诗或许要比自己更累。 他既然已经过来了,就算带不走沈如诗,也该将她的辛劳能分一点是一点,便用力推开了小厮,穿上衣服,就往外面走去。 沈如诗看着外头一堆暴动的灾民,眼看着守卫马上就要拦不住了,可是不管她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耐得下心听她说半句话。 “大皇子他们什么时候到?”沈如诗心急如焚地转头问着旁边的楚燕俪说道。 以往出现暴动的时候,都是楚函峰带人前来镇压的,可是今日为何迟迟不见楚函峰的人影呢?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晕倒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晕倒 楚燕俪皱着眉头摇摇头,趴在沈如诗耳边说道:“你难不成忘了,他被召回皇宫了。 这里的官府衙门一见大皇子走了,便没有了忌惮,成了原先胆小怕事的样子。” 沈如诗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给我们药材!我们要治病!” 外面的人一边喊着,一边就冲着里面的人撞了起来,他们人多势众,里面的人又没有其他官兵的支援,很快就让灾民冲破了一个口子,一拥而入。 “住手!你们都快快住手……啊——” 沈如诗一边护着自己的药材,一边制止着冲进来疯了一般的人,可是却没想到被人直接推开了,仰面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沈如诗没有倒在硬邦邦的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你怎么不好好休息。”沈如诗睁开眼睛,见是萧天凌,又想起来他们之前的对话,连忙起身,尴尬的说道。 萧天凌面色冷峻着,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对着身后跟过来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就站在了沈如诗几步的距离中。 沈如诗见状,知道那些人是萧天凌身边的亲信,都是武艺高强的杀手,担心他们下手过重,忍不住说道: “轻点,都不准用武器,只赶人出去就好。” 说完之后,沈如诗转头见萧天凌正瞪着自己,这才连忙心虚的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殊不知,身旁的萧天凌打起来精神正暗中查看着周围,生怕被旁边的人弄伤了沈如诗。 一会的功夫,因为萧天凌身边的人,灾民终于是四散离开,而沈如诗也亲眼看着这些原本手段残忍的人,确实是温和了许多。 看来不用她多说,萧天凌早就已经吩咐过他们了,这么说来的话,她刚刚的那番话,似乎又让萧天凌心中暗暗不爽了吧。 沈如诗偷偷看了一眼萧天凌,见他脸色有些差,便没敢再开口说话,反倒是上前一步,对着刚刚过来帮忙的人想开口道谢,说道: “方才,有劳各位了,阿楚,你带他们下去好好招待吧……” 沈如诗笑着转头对楚燕俪说道,再转身看向那边的时候,竟发现他们没有了身影。 “你……算了,今日的事情,多谢了。”沈如诗看向萧天凌,知道刚刚必定是萧天凌让他们离开的,虽然有些郁闷,可是沈如诗还是不得不低头道谢。 刚刚如果不是萧天凌出手相救的话,也许他们今天的医馆就该被夷为平地了。 沈如诗见萧天凌只是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不愿跟她说话了,便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唇,打算认命去帮大家一起收拾残局。 可是才刚转过身来,身后的萧天凌就说道: “既然你不愿意跟我离开,那就好好待在此处,我会派人安排你们的安全。 其他的不要担心,也不要再事事逞强,待在这里,哪都不准去。” 萧天凌本来不想跟沈如诗说话的,她方才让自己伤了心,可是又不放心,只能这样说道。 沈如诗微微的笑了笑,萧天凌的话虽然充满着霸道还有强硬,却又透漏着些温情,即使她可能不会让萧天凌如愿,不会听话,可是也让她的心窝子里暖暖的。 “知道了。” 沈如诗点点头,转过身来的同时,却看到身后的那个人竟然笔直的倒在了地上,身体摔在地上的声音,让沈如诗的心跳也慢了半拍。 脸上刚刚还挂着的笑容瞬间凝结,沈如诗扑向倒在地上的萧天凌。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萧天凌撑着最后一点力气笑了笑,眼皮子沉了下去,耳朵一阵轰鸣,渐渐失去了意识。 沈如诗坐在床边,看着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的萧天凌,满眼都是心疼,她多希望他能站起来,再狠狠的骂她几句啊! 楚燕俪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看着忧心忡忡的沈如诗,忍不住开口安慰的说道: “如诗,凌王竟然是得了疟疾,喝下这汤药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你最是明白的了,也不要累着自己了。” 自从萧天凌晕倒之后,沈如诗就一直待在这里,亲手照看着他,一步也不离开。 已经这样熬了一夜了,再加上白天她也没怎么歇息,楚燕俪生怕沈如诗的身体熬不住。 沈如诗轻轻的摇摇头,从楚燕俪的手中接过来药碗,眼神中只剩下了心疼,一边舀起来汤药,沈如诗一边说道: “我自然是有信心医治好,只是不仅仅是疟疾,还连带着伤寒,他只怕是要多受些罪了。” 萧天凌因为累了一路,身上的热汗骤然变冷,伤寒使得他的身体变差,再加上这个地方疟疾病毒尚且存在,便导致萧天凌伤寒加之疟疾,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沈如诗生气就气在她自己,诊治了多少病人了呢,可是却连萧天凌的异常他都没有看出来。 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晕倒在地,倘若她一开始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提前治疗,也不会让他这样。 她总是口口声声的说要拯救黎民百姓,却连她最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了。 真是可叹,可笑,又可气! 沈如诗温柔的吹着汤匙中的药汤,嘴唇轻轻触碰,感受着温度,一刹那的功夫,嘴中就都是那草药的苦涩,如同她此刻的内心一般。 汤药喂到了萧天凌的嘴巴里,可是昏迷中的萧天凌却完全失去了意识,那汤药竟顺着他的嘴角全都流了出来,一点都没有喝下去。 “这样怎么行,你得喝药呀。”沈如诗皱着眉头,担心的说道。 又舀起来一勺子汤药,可是还是同样的结果。 沈如诗拿起来手帕擦拭着萧天凌下巴上黑色的汤药,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落起来了眼泪。 他曾经是多么的威风凛凛,可是如今竟连汤药都无法下咽,下巴上也冒出来了青黑色的胡渣。 等他醒了过来,她一定要好好的笑话他一番。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喝药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喝药 这样想着,沈如诗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着。 看着碗里面黑褐色的汤药,又看了看萧天凌苍白的脸色,沈如诗咬了咬嘴唇,舀起来一汤匙的汤药,径直的送到自己嘴巴里。 “如诗你……”楚燕俪见沈如诗竟然自己喝了那治病的汤药,连忙想要制止,可是当看到沈如诗下步的动作之后,伸出的手还是放了下来。 沈如诗没有咽下嘴巴里面的汤药,而是低下头来,与萧天凌的嘴唇触碰,慢慢的将口中的药渡到了萧天凌的嘴巴里面。 他的嘴巴微凉,碰到她的嘴唇,倒是相得益彰,温暖与微凉碰撞,为萧天凌添了些许的热气。 汤药全数被引渡到了萧天凌嘴中,沈如诗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见他喉咙上下一动,这才安心下来。 沈如诗擦了擦嘴唇上苦涩的汤药,终于是露出来了久违的笑容,紧接着,又照着刚刚的样子,喝下汤药。 楚燕俪见状,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再打扰沈如诗了,转身轻轻出去,关了房门。 一碗汤药终于是见了底,虽然真正进了萧天凌肚子里的只有一半,剩下了全被沈如诗吸收了,可是好歹也比刚刚一点都喝不进去的强一些。 沈如诗放下手中的空碗,端来一盆热水,浸湿手中的手帕,轻轻擦拭萧天凌的脸颊。 看着他的脸,沈如诗渐渐有些愣神,几天不见的功夫,怎么感觉他瘦削了这么多。 她这人也实在是不让人省心,他明明就是在担心她,可是她偏偏不领情。 昏迷中的萧天凌渐渐恢复了意识,只觉得脸上凉嗖嗖的,痒痒的,下意识之间,费力的抬起来胳膊,一把抓住了自己脸上冷冷的东西。 “你醒了?”沈如诗见自己的手被萧天凌抓住了,惊喜的看着他说道。 相比于前几次被他抓住手,这一次的沈如诗竟巴不得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甚至坐起来骂自己一番。 萧天凌慢慢睁开眼睛,寻着声音的方向,抬眼看上去,模模糊糊之间,看到了沈如诗的影子,可是却又不能确定是她。 便想要坐起身来,好好看一看,是不是他的沈如诗。 “你先躺着,不要动。”沈如诗见萧天凌要坐起来,赶忙轻轻将他按了下去,安抚着说道。 说完之后,沈如诗又迅速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拿到了萧天凌的面前。 “你先喝一口,慢慢来。”沈如诗一只手费力的抱起来萧天凌,让他躺在自己的怀抱里,另一只手将茶杯放在他的嘴边。 可是只是一会的功夫,萧天凌就觉得自己似乎是用尽了身上的力气,眼皮子慢慢沉了下去,就这样躺在沈如诗的怀抱里,又没有了意识。 “凌王……天凌?”沈如诗见萧天凌又没有了动作,着急的轻轻晃动了他一下,见他没有反应,刚刚高兴起来的心情又慢慢的失落了下来。 放下手中的杯子,沈如诗环抱着萧天凌,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直到她胳膊酸软,力气不支,这才将他轻轻放到床上。 “如诗,你快些吃点吧,万一到时候凌王醒了,你却又病倒了,他就该伤心了。” 楚燕俪端进来饭菜,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床边的萧天凌说道。 如今萧天凌还仍然在昏迷之中,而沈如诗就这样衣不解带的在他身边守卫着,她真担心沈如诗的身体撑不下去。 沈如诗点点头,抬起来萧天凌的手,替他把脉,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是舒展起来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悉心照顾之后,萧天凌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她刚才又给他喂了些粥汤,估摸着,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沈如诗放心下来,扶着床边踉跄的站起身来,她担心着萧天凌的身子,因而神经一直紧紧甭着,不敢轻易懈怠。 高度紧张之下,她竟然也忘记了身上的疲劳还有饥饿。 如今放心下来之后,她的身体倒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楚燕俪见状赶忙搀扶着沈如诗,扶着她坐到了旁边,给她递过去饭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你瞧瞧,就你现在这个身板,等明日凌王醒来,你连自己都要照顾不好了,还怎么照顾他。” 沈如诗强迫自己吃着桌子上的东西,想了一下,开口不急不慢的说道: “他如今已经没有危险了,我也就不便再在这里照顾了。 待会你找几个听话细心的女使过来,让她们小心伺候着。” 楚燕俪张了张嘴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就变化那么大了呢。 方才明明还衣不解带,一副放在心尖上,不忍舍弃的样子,现在竟然就变了一副面孔,似乎是面对陌生人了。 “也罢,你的心思,没人看的懂,你若是放心将这功劳推给旁人,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楚燕俪无奈的摇摇头,给沈如诗又添了一碗饭,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北梁与函楚国那边的战事如何了?可打起来了?” 沈如诗突然抬起头来问着楚燕俪,眼神中满是疑问。 楚燕俪今日也是从外头听来了一些关于边境的消息,便开口一五一十的说道: “听说,北梁已经驻扎在边境了,几十万的兵力,楚王已经慌了神,怎么了?你对这打仗的事情还精通一些?” 沈如诗若有所思,听到楚燕俪对她开玩笑,也就只是笑了笑,表情变得有些略微的凝重起来。 沈如诗心中似乎藏着事情,眼神中也满是复杂,食不知味,说的应该就是她了。 吃完了东西,沈如诗总算是有了一些的力气,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萧天凌还没有醒过来,安静的躺在那里,沈如诗也是呆呆的站在旁边,看着萧天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想的出神。 如今萧天凌已经没有了危险,只需要安心静养,就可以康复,而没有了萧天凌管束,她自己却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放心去做自己曾经的计划。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胡渣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胡渣 毕竟北梁所做下的孽缘,沈如诗逃不了这个责任,再加上城里的这些老百姓。 一旦函楚国兵败,北梁攻进来之后,这城中的人,才是最无辜的人。 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白白死去。 沈如诗也知道萧天凌不会同意她独自冒险,可是眼下,萧天凌已无力管她,正是大好的时机,若是错过,还不知有没有机会了。 可是,这事情也不是百分百的保险,成功率仅仅只占几成。 她若是回不来了,不知他是不是会怪自己呢…… 沈如诗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小刀,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替萧天凌刮着下巴上的胡渣。 才几日的功夫,萧天凌下巴上的胡子渣就已经冒出来几厘米了,这么狼狈的样子,沈如诗不想让他自己看到。 手法虽然是笨拙,可是沈如诗好歹也是终于给他刮干净了,端来温水,细心的洗干净,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沈如诗什么都没有收拾,只是擦亮身上的兵器,带着些许必要的东西,就准备出门了。 “你去哪?” 沈如诗才刚刚抬起脚来,就被楚燕俪给发现了,开口喊住了她。 沈如诗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暗自懊恼着自己的时机选的不对。 “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凌王那里待着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反常,背上还带着兵器,是要去哪?” 楚燕俪见沈如诗没有反应,又走上前去,上上下下打量着沈如诗,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怀疑。 沈如诗此时想要藏住背上的东西也是来不及了,干脆一把就将楚燕俪拉到了一边,对她噤声说道: “你且小些声音,莫要吵到了别人。” 沈如诗生怕会引来更多的人,让楚燕俪保持着安静。 “所以呢?这下你该跟我说了吧,可别妄想欺瞒我。”楚燕俪被沈如诗拉到了墙角,这才扯着她的胳臂问道。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本来是谁都不想告诉的,可是如今却偏偏就被楚燕俪给撞见了,看来是必须要说了。 “我……北梁兵压边境,现在函楚国人人自危,因而,我便想出来一个法子,只是,还要铤而走险,到巫女殷咛那里走一趟。” 沈如诗如实告诉了楚燕俪,她听完之后,更是大惊,连忙规劝着沈如诗说道: “不成,太危险了,你若是去了,哪里还有命回来,还有你去那做什么?巫女殷咛的人一直想要你的性命,你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嘛。” 若是沈如诗与巫女殷咛单打独斗的话,或许尚且有机会成功,可是如今却想要深入那龙潭虎穴,岂不是有命去,无命回嘛,白白过去送人头。 “虎符就在那人手中,我若不能拿到虎符,就无法调动军队,那更是无计可施,如今过去拼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沈如诗轻轻捏着拳头说道,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巫女殷咛的住处,她起码去过,地形也较为熟悉。 她不会硬碰硬,这次过去,只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到虎符,不会铤而走险。 而北梁那边,她从来都没有去过,相比之下,自然是要比对抗巫女殷咛的难度大,因而,她也必须要拿到虎符,这样才能助她一臂之力。 “罢了,随便你如何谋划,只不过要带我一起。” 楚燕俪没有沈如诗那般的七窍玲珑心思,也猜不透这番谋划究竟应该如何去做。 她只是知道十分凶险,不放心让沈如诗一个人过去。 沈如诗摇摇头,没有答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交代着说道: “不可,这边的事情尚未结束,你如果走了,那我怎么能放心。 你若是真的想帮我,那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还有……不要让他知道。” 就算是萧天凌醒过来问她的下落了,也不能让他知道。 楚燕俪还是无法安心下来,犹犹豫豫的,一直抓着沈如诗的胳膊不肯松开,“可是你若是失手了该怎么办?巫女殷咛又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沈如诗微笑的摇摇头,表现出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安慰着楚燕俪说道: “我知道她住处的构造,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去或许还有希望。 可是你要是跟在我身边,多一个人就多了一重风险,容易打草惊蛇。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我失败被发现了,她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我毕竟也算是楚玉钦封的左青刀。” 楚燕俪眉头紧紧的皱着,沈如诗安抚着她,说了许多遍之后,她这才肯松手。 “那就随你吧,我不跟你去,只是这个你拿着,若是遇到危险,就燃放烟花给我一个信号。” 楚燕俪递给沈如诗一个小的炮仗说道。 沈如诗为了让楚燕俪放心,便也就点点头,收下了,可是却没有打算使用。 就算她真的遇到危险,那或许也就是她的命了,何苦又让楚燕俪来为她送命呢。 告别了楚燕俪,沈如诗穿上一身男子的服装,骑马向着京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已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沈如诗悄悄走到巫女殷咛宅邸的后门,查探一番,见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翻墙而上。 巫女殷咛性情古怪,最不喜别人打扰,因而宅子中的人不是很多,进入院子倒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那兵符应当是在她的书房,里面成堆的书籍,记载着各种巫术,而巫女殷咛又偏好研究这些东西,不知此时她是否在内。 沈如诗四处看着,寻摸着来到书房,见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灯火,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或许此时巫女殷咛作为楚玉最忌惮和敬重的人,应当是忙的团团转了。 沈如诗悄悄走近书房中,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火折,小心翼翼的点燃,借助着发出来微弱的光寻找着兵符的下落。 四处摸索着,时刻注意外头的情况,沈如诗这才终于是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些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端倪和线索。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惊心动魄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惊心动魄 沈如诗轻轻打开隐藏在成堆书籍后面的一个小箱子,兵符果不其然出现在里面。 大喜过望,然而还没有高兴多久,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她回来了。 沈如诗眼疾手快的吹灭火折子,将兵符揣在怀中,其他地方还原成原来的样子,慌乱之中,只能暂时藏在了桌子底下。 才刚刚蹲了下来,下一秒钟,巫女殷咛便走了进来,点燃房间中的蜡烛。 顿时书房就变得灯火通明起来,藏在书桌底下的沈如诗有些紧张的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 若不是刚刚情况紧急,她逃脱不开,万万也是不能藏到这里来的呀。 待会巫女殷咛走过来之后,她心思如此敏感,必定会发现躲在桌子底下的沈如诗。 沈如诗抿了抿嘴唇,听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随着脚步的接近,沈如诗似乎都能看得见巫女殷咛的衣摆了。 沈如诗右手慢慢握住了剑把,待会她若是被发现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的与她拼个你死我活罢了。 一步,两步,三步…… “主子!” 就还差一点点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了一个人,一声叫唤,让巫女殷咛停下来了脚步。 “什么事情如此慌乱,真是没规矩!” 巫女殷咛十分不悦的看着门口的人说道,语气冰冷。 手下赶忙跪在了地上,回答着说道:“小的该死,只是方才皇上那边的人过来了,着急忙慌的让您过去一趟,小的这才慌了神。” 巫女殷咛厌恶的看了跪在地上的手下一眼,便挥挥手让他赶紧走了。 “又是这个没用的皇上,一点风吹草动就吓破了胆子。” 巫女殷咛低声咒骂了一句,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走出去了,毕竟是皇上亲自召她过去,不去也不合适。 “砰——” 门被狠狠的关了上去,沈如诗的心脏也随之腾的一下跳动,半晌之后,一直等到外头完全没有声音了,沈如诗这才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刚刚真是好险,还差那么一点点,若是巫女殷咛再往前走几步,或许就能发现躲在桌子底下的她了。 沈如诗松开仍然握着剑鞘的手,发现手心全都是汗水。 事不宜迟,不管如何,她总算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沈如诗轻手轻脚的开门,四处看了一圈,这才连忙翻出墙出去了。 拿到兵符的沈如诗,没有回到楚燕俪那边,若是回去了,再离开恐怕又要多费一番口舌了。 萧天凌要是已经醒了过来,那她更是无法脱身,方才楚玉又紧急召见了巫女殷咛,那就说明,边境的状况又紧迫了一些。 如此说来,她必须要快快下手,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待她了。 这样想着,沈如诗翻身跃上骏马,一路朝着西边奔去,拿着虎符前去调兵。 一边的萧天凌躺在床上,满头都是汗水,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噩梦,嘴里面还不停的呢喃着,口齿不清的说着话。 “快跑,走开!” 一支利箭冲着沈如诗的心口射了过来…… “如诗!” 萧天凌大喊一声,从床上惊的坐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头上全都是汗水。 一直守在外面的楚燕俪听到了声音,赶忙推门走了进来。 “王爷,您醒了?快快喝下热水,缓缓力气。”楚燕俪赶忙倒着热水端给了萧天凌。 萧天凌还没有从刚刚的噩梦中缓过来,双眼之中满是惊恐。 他刚刚做梦梦见沈如诗遭到别人的暗算,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血肉模糊,嘴里还在念着他的名字,让他过去救她。 “如诗呢?”萧天凌推开楚燕俪递过来的热水,连忙问道。 他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她安好,根本就无法安心,那噩梦实在是真实的可怕。 楚燕俪见萧天凌魂不守舍的,又想起来沈如诗临走之前的交代,便开口说着自己之前想好的说辞,道: “如诗她回宫去了,安荣公主那边出了问题,她听到之后,立马就回去了。 怎么了?王爷是……是梦到什么了吗?或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萧天凌微微的皱着眉头,只是摇摇头,没有告诉楚燕俪自己刚刚做的梦。 沈如诗这个女人也真是的,总是闲不下来,忙完这边,还要一路奔波赶回去忙那边。 对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睡梦中的时候,恍惚之间看到了沈如诗一脸的悲伤,是她在为自己伤心吗? “她临走之前可曾说过什么?”萧天凌沙哑着嗓子,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楚燕俪停顿了一下,看出来了萧天凌心中的意思,便开口说道: “嗯,是说了,让我在这里悉心照顾,一步都不得离开。” 听着楚燕俪的话,总算是缓解了萧天凌刚刚受到惊吓的心情,她如此吩咐楚燕俪,摆明了就是担心自己。 这个女人,明明这么担心,竟也不将他照顾到醒来,就这样扔下他诊治别人了,真是好不负责任,待她回来,他定要好好的说道说道她。 萧天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揉了揉肩膀,这才问起来了正事,说道: “我睡了有几日了?她怎么说我的身体的。” 楚燕俪抬头想了想,回答着说道:“估摸着也快要两天两夜了。 如诗说王爷是风寒引起来的疟疾,不过现在虽然已经醒了,也万万不可马虎。 必须再卧床静养几天才能完全康复。” 萧天凌听到这话之后,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已经睡了这么久了,若是再在这里待上几天,岂不是荒废了。 他的身体,哪有沈如诗说的这么娇弱了。 “不必听她的。”萧天凌说罢,就翻起来身子,想要穿鞋出去看看。 可是这脚还没有碰到鞋子呢,就被楚燕俪给制止住了。 楚燕俪也觉得自己冒犯了,又怕被他发现端倪,连忙开口解释的说道: “王爷,这是如诗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到时候想必也会怪罪我没照顾好王爷的。”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心疼她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心疼她 萧天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念在沈如诗心中记挂他的份上,便也就只好作罢,乖乖躺在了床上。 大不了,等到沈如诗回来之后,他再一起跟她算账。 楚燕俪见萧天凌没有起什么疑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一想到了那边的沈如诗不知道怎么样了,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里,赶忙出来了,呆呆的站在门口,一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那边是皇宫的方向,她给了沈如诗烟花,若是沈如诗有难的话,必定会给她一个求救信号的。 因而楚燕俪生怕会错过了沈如诗求救的时间,当然了,她打心底里也是不愿看到那信号的,愿沈如诗安安全全的,一路畅通无阻。 萧天凌浑身难受,在这床上实在是不能待下去了,便起身,想要洗漱一下,到院子里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也好。 外头伺候的丫鬟听到屋里面的声响之后,也就进来伺候着萧天凌。 一盆清水端到了萧天凌的面前,萧天凌低着头去,刚要洗脸,却从水面中看到的自己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胡子拉碴,狼狈不堪。 反而是下巴光滑,没有一点睡了几天的样子。 萧天凌抬起头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着旁边的丫鬟说道: “这几日一直是沈姑娘在身边照顾我?” 丫鬟点点头,想起来那几天沈如诗的拼命,到现在还十分的钦佩,便说道: “沈姑娘不分日夜的一直在王爷身边照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担心她身子熬坏了。” 萧天凌的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心中虽然得到了一些安慰,可是更多的还是心疼。 这女人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肯表露出来,唯独在旁人看不见的时候,却拼了十二分的力气。 她竟连他的胡子都给刮的干干净净,什么都考虑到了,却偏偏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安危。 “下去吧。”萧天凌让旁边伺候的丫鬟下去了,独自一人洗漱穿衣。 心里想的,念的,全都是沈如诗一个人。 天蒙蒙亮了起来,萧天凌从房间里面出来,就看到楚燕俪一直抬头看着天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为何还不走?”萧天凌突然开口说道。 楚燕俪被吓了一跳,慌张的转过身来,见是萧天凌,连忙说道: “王爷,怎么还是下床了,还是快快回去躺着比较好吧。” 萧天凌见楚燕俪就要上来扶他回去,往旁边走了一步,就躲了回去。 “就算她在这,也该让我出来走上几步。”萧天凌看着楚燕俪,眼神之中充满的打量的意味。 她似乎是很怕他发现什么一般,不让他出门,也不让他随意走动。 楚燕俪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的好,看来她刚刚是太过紧张了,哪有不让一个久病在床的病人下床活动的道理。 点点头,楚燕俪心里担心沈如诗那边的情况,便又转过头去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那边的天空。 萧天凌感觉事情不对劲,从他醒过来开始,楚燕俪就一直闪闪躲躲的,生怕被他发现了什么。 “这空中是有什么好看的?”萧天凌朝着楚燕俪的方向看着,而后冷冷的说道。 楚燕俪心跳慢了一拍,随手指着某处,就说道: “这……回王爷,这月色甚美,我……我便出来看看。” 萧天凌冷笑一声,冷着眼睛看着楚燕俪,怒声说道: “放肆!这天已经快大亮了,哪来的月色!” 楚燕俪被萧天凌这么一吓,连忙跪在了地上,担心待会事情败露,满头都是冷汗。 “她究竟去哪了?”萧天凌冷着脸问着跪在地上的楚燕俪。 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真是安荣公主生病,那为何不就近找太医,偏偏要折腾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沈如诗回去。 暂且不说安荣公主不是这样的脾气,就是沈如诗也不会这样做,难不成要让她为了一个人并不是非他不可的情况,而舍弃了这里的一大堆人? 当然了,除非她这次去救的是一大批人…… 楚燕俪低着头,声音颤颤巍巍着,却还是坚持着开口说道:“去安荣公主那里……” “住口!”萧天凌怒声斥责着说道。 萧天凌见楚燕俪一直低着头,似乎没有跟他说实话的意思,毕竟沈如诗和她相近,楚燕俪自然是听她的了。 既然是得了沈如诗的命令,那楚燕俪也就不会轻易脱口。 萧天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起来他之前做的噩梦,冷汗又从后背冒了上来。 “你若真的对她忠诚,就不该替她隐瞒,她如今有几分凶,几分险,想你当是比我明白。” 萧天凌蹲下来身子,淡淡的声音却充满着真诚,直觉告诉他,沈如诗那边必定不会平静。 楚燕俪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萧天凌,又转头看看那边的天空。 此时的天已经大亮了,就算是沈如诗遇到危险,燃放了烟火,她也是看不分明的了。 可是,楚燕俪却又想起来沈如诗临走之前的告诫,她不让自己跟萧天凌提半个字的。 沈如诗既然都这么说了,聪明如她,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她为何不让你说?必定是认为九死一生,不肯连累你我。 既是如此,你竟也同意让她独自一人,你替她瞒着我,也就等同于送她白白丧命。” 萧天凌见楚燕俪还是犹犹豫豫,便加重了语气,威逼带着利诱,他总不能看着沈如诗一个人深陷龙潭虎穴之中。 果不其然,楚燕俪一听,抬起头,眼中全是惊恐,开口慌忙说道: “我怎会?她只说要到巫女殷咛那里偷兵符,我也给了她烟火,让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燃放,我好看见信号,前去迎接她。” 萧天凌听罢,终于是明白过来,怪不得刚刚楚燕俪一直抬头看着天,仔细想来,原来那恰好就是皇宫的方向。 可是那巫女殷咛的地盘是什么地方,哪是她说闯就能闯的,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是要去偷兵符。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心中挂念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心中挂念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萧天凌暗暗的攥紧了手掌,尽管内心焦急,却还是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开口问道: “走了有多久了?” 楚燕俪被萧天凌的话给吓到了,她本来在心里面也是隐隐约约的不放心,听到他的话之后,此时更是担心沈如诗有什么危险了。 “走了有一个晚上了。”楚燕俪迅速开口说道。 萧天凌估摸着时间,暗自感觉有些不妙,都走了一个晚上了,不算路上的时间,此时要么就已经得手了,要么就是被抓到了。 “王爷,您要去哪?”楚燕俪见萧天凌要离开这里,慌忙站起身来,开口阻拦着说道。 萧天凌看着皇宫的方向,头也没转的就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制本王了。” 楚燕俪替沈如诗瞒着自己的事情,萧天凌是不会忘记的,此时的恶气不能出在沈如诗身上,自然是不能放过楚燕俪的了。 “王爷,您的身子要紧,如诗那边,我现在就过去。” 楚燕俪挡在萧天凌的面前,开口说道,即使自己刚刚被萧天凌说明白了,她也不能放他离开。 万一要是让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闪失,到时候就算是沈如诗安然回来了,也定然会怪罪她的。 萧天凌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楚燕俪,冷笑一声,又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楚燕俪,而后说道: “你?你拿什么救?你是能安然进出皇宫,还是能在关键时刻面见圣上?” 听到萧天凌的话之后,楚燕俪微微的愣了愣,她不过是一个罪奴,哪有什么特权。 更加没有萧天凌这般的权威和地位,进出皇宫,轻松自如。 楚燕俪缓缓的放下了胳膊,心中虽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没用。 萧天凌低头看了一眼暗自伤神的楚燕俪,随即忽视,转身拿着自己的东西,准备进宫,去先查探一番。 楚燕俪没有了办法,若是不让萧天凌去的话,那沈如诗估计也会有危险,因而也就只能任由他离开了。 萧天凌快马加鞭,一路狂奔到了皇宫,由于身体太过虚弱,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全都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这才能强撑住精神。 到了皇宫之后,萧天凌没有先前往巫女殷咛的地方,以免打草惊蛇,而是先派人打听了情况。 并没有听到巫女殷咛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见什么刺客,只是巫女殷咛昨夜被楚玉叫去叨扰了一晚上,这才放心下来。 如此看来的话,也是那沈如诗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逮到这么好的一个时机。 既然如此,看来她虎符已经到手了,只是她要那虎符是做什么呢? 前线带病打仗的事情,自然有楚玉那边安排着,她又瞎操心什么呢。 带着疑惑,萧天凌还是骑马来到了兵营,想要仔细查看一番。 兵营中的士兵纷纷严阵以待,日夜不停的操练着,只待楚玉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了。 “不知王爷前来,有何吩咐?难不成是皇上下令,让我们前去抗击了?”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见是萧天凌过来了,连忙走过来问道,眼神中是满满的期待。 他们在这兵营已经是跃跃欲试了,可是楚玉偏偏就是下不了狠心,明明人家敌军都在门口了,皇上却仍然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不敢出兵应战。 萧天凌四处看了看,见这里的人似乎也没怎么少,便开口自顾自的问道:“今日可有人来过?” 将军暗暗的搓了搓手,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 “哦,对对,有倒是有一个,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公子,一看就不像我们这种大老粗人。” 想起来那个小公子,将军还觉得奇怪呢,问他来做什么的,却躲躲闪闪的。 明明是个男人,却连他稍微碰一下胳膊都好像要了命一般。 要不是那公子叫来了阑霆军的一把手,他还真以为那家伙是细作,鬼鬼祟祟的。 萧天凌一听将军描述的样子,就已经猜到了,必定是沈如诗又女扮男装,伪装成了男子,前来点兵。 只不过,她究竟是点了什么兵?看样子,应当不是一大队伍那种的。 “这兵营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小而精干的队伍?” 萧天凌开口问着将军,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沈如诗过来找的应当也是这种。 将军听罢,撇了撇嘴,似乎满脸都是不开心,语气也没有刚才的热情了,淡淡的说道: “有,那边的阑霆军,是专门训练出来的敢死队,呵,说到底不过就是刺客罢了,竟还引得你们一个个的过来,真是不识相。” 萧天凌没有理会那个将军发出来的满肚子牢骚,那人刚一说完,他前脚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而且听那个人的意思,应当是被沈如诗先下手为强了,估摸着此时那边已经人走茶凉了。 果不其然,萧天凌过去一看,营帐中的兵器也所剩无几,马厩中的快马也全都被牵走了。 看来沈如诗这一次是打算率领一队小军队突袭北梁了。 如今北梁的军队全数都安排在了函楚国的边境,只等到时机来临之后,然后再集中兵力,突破重围,将函楚国一举拿下。 可是相应的,北梁国城中的兵力就相对削弱了很多,沈如诗这才冒险釜底抽薪,从另一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不能完全铲除北梁,可是却也能使前线驻扎的军队丧失信心,回国补救。 这样一来,倒是为函楚国留下了足够的时间来处理疟疾留下的残局。 虽然是一个好的计策,可是光是离开函楚国的边境,再越过北梁的边境,就已经是十分艰难了。 沈如诗虽带了一支强劲的队伍,可是也是势单力薄,只怕难以回转局面。 萧天凌看着空荡荡的营帐,暗暗的攥紧了手心。 这个女人,真的是想要将他活活气死。 他原本还因为她的悉心照顾,而心中备感温暖,如今想来,可真是他想太多了呀!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逃亡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逃亡 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灾民拖家带口的随着人群缓慢的走动着。 地上的尘土飞扬,呛的人直睁不开眼睛。 “啊——娘亲!” 突然之间,人群的后方一个妇人体力不支的摔倒在地,旁边的小女孩趴在旁边,哭哭啼啼的。 满脸灰尘的沈如诗见状就要上前查看,却被旁边的一个人给拉住了。 “主子,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切不可太过显眼。”阑霆军的首领郑将军见沈如诗要过去,悄悄拉住了她的胳膊,轻声提醒着说道。 沈如诗停下了脚步,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那对母女,却还是无奈的只能继续往前走着。 是啊,既然是难民,个个都是自身难保,她又怎么能有心思去管别人的生死呢。 她从兵营中只是借出来一支小型的队伍,就是担心人太多会打草惊蛇。 人少了,也就意味着她在前往北梁国的路途中,绝对不能浪费一个兵力。 如此一来,她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伪装成灾民,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毫无攻击力的样子。 如今他们伪装成了逃难的灾民,一路奔波,躲过了北梁国的眼线,马上就要进城了,到时候他们便可以按计划行事。 往前走了一段路,沈如诗又忍不住转身偷偷看了一眼。 那妇人仍然躺在地上,女孩的哭声虽然已经听不清晰,却还是让沈如诗心中难以忽略。 不管了,她若是不管不顾的,只怕到时候跟北梁的人拼命起来,也不会安心许多的。 既然如此,就算是为了到时候能安心作战,她也得回头去查看查看! “主子!” 郑将军低声暗暗的说了一句,可是却也没有能叫回朝后头跑过去的沈如诗。 无奈之下,只能一边对着周围潜在的手下发号命令,让他们继续往前走着,一边自己朝着沈如诗那边的方向默不作声的追赶过去。 “怎么了?”沈如诗蹲在那妇人的身边,见她灰头土脸,嘴唇干裂,骨瘦如柴,开口问道。 那妇人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看到沈如诗似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松开。 她的眼神瞥向小女孩,拉着沈如诗的手似乎就要往小女孩那边松。 沈如诗心中受到了触动,从那妇人的眼神中,她似乎明白了这人想做什么。 她定是觉得自己不久于人世,恐怕自己的女儿孤苦伶仃,无人照顾,这才想着在自己弥留之际,托付给他人的。 小女孩眼中只有她母亲,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见终于是有人过来了,连忙冲着沈如诗跪了下来,抽泣着说道: “娘亲饿了几天了,哥哥,求求你救救娘亲吧。” 逃亡的路上,人人都自顾不暇,肯转身回来询问她们母女二人生死的更是少之又少。 因而,直觉告诉小女孩这个虽满脸泥土却掩饰不住俊俏的少年,是个好人,是个肯救她母亲的好人。 沈如诗想从那妇人手中抽出来自己的手,却不想那人抓的紧的很,竟让她抽不出,只好用另一只手为她把脉。 脉象虚弱无力,又看那妇人脸色蜡黄,皮包骨头的,沈如诗就知道了根源究竟在哪里。 转头看了一眼那小女孩,见她黑乎乎的脸蛋上,两道花白的泪痕挂在上面,沈如诗一时心酸不已。 便开口安慰着说道:“不要哭了,小妹妹,大婶只是太过饥饿,才会如此,现在停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会,很快就会恢复。” 小女孩听到沈如诗说的话之后,先是松了一口气,可是眼神却又暗淡了下来,低下了头。 这种时候,她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吃,若是衣食无忧,他们也不会逃亡出来。 沈如诗看出来了小女孩的无措,没有说话,只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来了半块干粮,捏了一小块放到了妇人的嘴边。 可是妇人却抿紧了嘴唇,不肯张口,眼睛中滑出两行浑浊的泪水。 “娘亲,快些吃下去,吃下去就能好了。”小女孩见妇人总是不开口吃东西,看着着急,眼泪又急的落了下来。 沈如诗看了看那妇人,又看了看那女孩,便将妇人嘴边的干粮递给了小女孩。 小女孩一愣,赶忙摇摇头,推着沈如诗的手,说道:“不不不,快些给娘亲吃。” 沈如诗微微的摇摇头,开口说道:“你若不先吃一口,只怕你母亲就算饿死,也不会吃的。” 小女孩含着泪水看向妇人,张开嘴巴,连同眼泪咽下了干粮。 妇人见状,也终于是松开了沈如诗的手,安心吃下了沈如诗送到嘴边的干粮。 “不能再耽搁了。”郑将军小心翼翼的查看着周围的情形,走到沈如诗身边,低声说道。 他们本来就是借着逃亡的名义,前来作战的,身上背了几千万的人命,又怎么能被这一二条所牵绊呢。 沈如诗点点头,将剩下的干粮塞到了小女孩的怀中,赶忙站起身来,不等母女俩的感谢,就匆匆转身离开。 走了许久之后,沈如诗悄悄转头看了一眼,那孩子仍然冲着沈如诗的方向跪着。 “主子,若是心怀天下,就不可被这些所羁绊,可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啊。” 郑将军瞥了一眼转头的沈如诗,低声说道。 沈如诗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道理她都懂,可是如果她连这母女二人的命都留不住,又谈何拯救天下苍生呢。 只是这话,却被她生生的咽到了肚子里,就算她说了,也没人能理解。 这世上懂她的人,也不知萧天凌算不算其中之一。 这样想着,估摸着他此时也应该早就醒过来了吧,也不知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傍晚来临,他们一行人就地安营扎寨,升起来简陋的柴火堆,紧紧靠着取暖,唯独沈如诗一个人离的远远的,整个人缩成一团,冷的发抖。 “主子,你来这里坐着,我们……我们几个人再挤挤,也更暖和。”郑将军走到沈如诗的面前,对着她指向了一边说道。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重任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重任 沈如诗冷的难受,尴尬的笑了笑,便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她如今是女扮男装,以男儿身与他们相处,可是既然是同性,他们又都是舞刀弄枪的粗人,自然是少不了肢体上的接触。 沈如诗又不能表现的过于异常,也就只好离他们尽量远一些,免去不必要的麻烦。 郑将军又往旁边挪了挪,离沈如诗远远的,朝柴火堆里又填了一把火。 “呐,给。”郑将军从自己的口粮中又掰出来一大半的干饼,递给了沈如诗。 沈如诗微微的一愣,没有立马接过东西来。 郑将军以为她是嫌弃那是自己吃过的,连忙解释着说道:“这是我没碰过的,也是喝着布袋掰开的。” 沈如诗看着郑将军着急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赶忙摆摆手,说道: “不是,我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明日还要赶路,我自己有,你快些吃吧。” 郑将军大老粗人一个,也不知道怎么规劝,干脆就直接扔到了沈如诗的怀中,说道: “主子的不是已经全数给那对母女了吗?明天就能进城门了,干粮今日吃光也无碍。” 沈如诗的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也就只好点点头,道谢,啃起来怀中的干粮。 直觉感觉沈如诗,估摸着郑将军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身,不论是从言行举止,还是什么方面,他都会注意很多。 “自从我那日拿着虎符前来调动阑霆军之后,你们也不问我身份,就不怕我心怀不轨吗?” 沈如诗看着前面跳动的火焰,开口问着郑将军。 郑将军哈哈一笑,神色却又觉得迷茫伤感起来,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实不相瞒,我早就想带着兄弟们前来应战了。 我们空有一身的本领,却被皇上深深埋葬,我们不甘呀! 既然你能在危难之时,拿着虎符带领我们冲锋陷阵,那你就是我们的主子。 只要对函楚国好的,那就不需要多问什么,我们誓死相随。” 明晃晃的火光映照在郑将军的脸上,从他的眼神中,透着雄心壮志。 沈如诗突然才意识起来,原来自己的肩膀上此次不仅担负着满城百姓的生死,更承担着这些将士的信任与情怀。 压力顿时又席卷上来,若是失败了,并不单单是自己大不了一死的简单,这其中的后果,更是她死一万次都不能足惜的。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躺在一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如今就算是碰的头破血流,也必须走下去了。 函楚国,京城的皇宫中,楚玉来来回回的踱步地走着,一脸的焦急。 “怎么就会不见?” 楚玉气愤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脸色铁青着,十分的吓人。 巫女殷咛也难得的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反而是低着头,竟也害怕起来眼前的楚玉了。 “定是被人偷走了!这几日因陛下频繁召见,这宅子里也没人把守。 必定是被有心人发现了,这才暗地里偷偷下了黑手。” 巫女殷咛辩解着说道,虎符在她那里丢了,可不是一般的事情,纵使她位高权重,却也脱不了干系。 更何况,这还事关函楚国的存亡,更加关系到她自己的存亡了。 如今北梁的人就在边境蠢蠢欲动,他们却在这个时候没有了虎符,无法调动兵力。 那不就意味着他们要眼睁睁的看着北梁的军队攻打到皇宫城墙门口,然后将所有的一切都拱手相让嘛! 楚玉着急的忍不住挠头,早知道的话,他就应该早早的要来虎符,随便找个人带着军队过去对峙着了,也轮不到现在这个局面。 “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想想实际的,该怎么办吧?”楚玉郁闷的坐在台阶上,一脸的颓废的样子。 他似乎都能看到自己的大殿马上就要被他人给侵占了。 “陛下,如今只有您亲自上阵了。”巫女殷咛仔细想了想,开口说道,现在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的了。 楚玉瞪大了眼睛看着巫女殷咛,惊恐中还带着一些吃惊,站起身来,步步紧逼着巫女殷咛,说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朕领兵作战?那战场刀剑无眼,朕若是去了,出了什么问题,谁能担当的起?” 没有了虎符,别人领兵作战,只怕那些将士不会相信听命的。 而虎符又代表了皇上的身份,虎符虽然是没有了,可是楚玉这个皇上却还是在的。 因而或许此时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巫女殷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劝楚玉,门口便有人来通报了。 “报!北梁大军又往我国东南方向前进五十里。” 楚玉听罢,双腿上失去了力量,一个趔趄,就跌坐在了地上。 他虽然自高自大,却也只是个色厉内荏的,什么时候能逞英雄,什么时候不能打肿脸充胖子,楚玉心里还是有数的。 让他去领兵作战,跟让他坐在皇宫等死有什么区别?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 第二日天还刚蒙蒙亮的时候,沈如诗他们一行人就起床赶路了,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今日就可以攻城作战。 沈如诗查看着队伍的情况,除去他们阑霆军的人之外,还有一些无辜的难民。 当时候,如果真的燃起来了战火,只怕会伤害无辜。 “你们前去查看前头的情况如何,另一队人随我去劝说难民,让他们缓一日再前行。” 沈如诗悄悄传达着命令,她虽然不是将相之材,可是却也条理清晰,知道该如何发布命令。 一声令下,两队人马分开行动,做探子的人只去了两三个,其他的按兵不动,留在原地等候。 这样一来,才过了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两边的任务都几乎完成了。 沈如诗靠着自己一路上的善行,成功的得到了难民们的信任,在一番的游说之下,他们便同意了沈如诗的请求,留在了原地,过几日再动手。 而另外几个查探消息的人也适时回来禀告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攻打锦城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攻打锦城 “果然像主子说的那样,城门把守的人少了很多,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足够冲破。” 沈如诗听着那人的回答之后,点点头,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却也没有怎么激动,低头冥想,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主子,您还在等什么?我们都已经等的够久的了,切莫错失良机呀。” 一个手下焦急的低声开口说道,他的刀枪早就已经磨的锃光瓦亮了,就等着拿敌人的鲜血去滋养。 “等夜半时分,我们再一举攻下,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沈如诗抬起头来,思考之后,对着那个人还有郑将军说道。 她虽然不精懂作战领兵的道理,可是也知道黑夜趁着黑偷袭,会事半功倍。 众人领命,在树林中准备着今夜作战的武器,养精蓄锐,就只等着待会太阳落下了。 黑漆漆的寒夜,四周静悄悄的,乌云密布之下,月亮也被遮盖的看不清样子。 黑暗之间,草丛中埋伏了一行人,个个精神抖擞,趴在那里,像是一群野兽在寻找目标。 “弓箭手,准备。” 沈如诗匍匐在草丛里面,靠着城墙上正在值守的几个官兵,低声说道。 看准时机,沈如诗挥了挥手作为命令。 “射!” 一声令下,利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正中城墙看守官兵的心脏,正中要害,官兵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倒在了地上。 “上。” 沈如诗对着一队人马挥了挥手,三五个人就拿着绳索悄悄溜到了城墙之下。 绳索上的抓钩紧紧的固定在了城墙上面石头的缝隙上,几个人两三下的功夫,就爬了上去。 不到一会的功夫,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城中的阑霆军,打开城门,点亮火把作为信号。 郑将军见状,站起身来,挥动手中的长剑,一声令下,士气大涨,众人纷纷拿起来武器冲向了城中。 没有了守城人,城门又大开迎接着沈如诗的队伍,那熟睡的北梁军人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沈如诗故意让人搬出来几口大的战鼓,击打鼓面,一时间,更加衬的他们人多势众,气势汹汹。 北梁的人见自己的大势已去,又见阑霆军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纷纷四散而开,丢弃兵器,逃之夭夭去了。 此次对战,几乎是不费任何的吹灰之力,阑霆军仅有一人受了轻微的擦伤,却轻而易举的夺到了一座城池。 实在是令人大快人心。 “将军有令,不得屠城,不得取民众一分一毫,不得欺压百姓。” 一纸传令,在锦城上下传遍了,人人都赞叹这支队伍的品行,比起来以往的那些守城官兵,可不止要好上了多少。 沈如诗不仅下令不准欺压百姓,还放外头的难民入城安家落户,除掉城中狗仗人势的泼皮无赖,地头蛇。 锦城不仅没有因为此次的战争损伤半分,反而还比以往的时候,更加太平。 更有些商户甚至还主动为军队献出粮食,一时间,阑霆军的名号还有事迹成了锦城传颂的佳话。 大厅内,沈如诗坐在上方,底下的人坐在两边,气氛却不如外头那般热烈,反而是十分的冷峻严肃。 “主子,我们如今大获全胜,阑霆军无一人损耗。 所向披靡,无人能敌,既然如此,我们就该乘胜追击,起码也得要打下北梁的半壁江山,才不枉此行吧。” 一个将士明显是刚刚从外面喝多了酒,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对着前面的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知道那人醉了,在耍酒疯呢,就没有理会他说的话。 反倒是对后头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就要让人把他给抬出去醒酒,他们待会还有要事商量,不能任由醉汉浪费时间。 那醉汉见旁边的人要过来拉扯他,猛的一下推开了他们,踉跄着身子,一摇一摆的冲到了沈如诗面前。 “你……嗝~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你若不是不知从哪偷来一个兵符,谁会服你!谁会称你为主子!” 醉汉在沈如诗面前摇摇晃晃的,指着她,一脸不屑的说道。 沈如诗被这扑面而来的酒气给熏的想吐,不禁捂住了口鼻,站起身来,往后倒退了几步。 醉汉见沈如诗往后退了去,以为她要走,往前迈出去一步,就一把抓住了沈如诗的领口,“你给我站住!” 沈如诗瞪大了眼睛,她领口被那人揪了起来,里面的红色肚兜隐约可见,顿时就慌了神。 想要挣脱开来,可是无奈那人的力气实在是大,让她无法挣脱。 “混账东西!” 郑将军赶忙拦在众人面前,快步走了上去,身体恰好挡住了沈如诗的身体,另一只手扯过醉汉的双手,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醉汉被郑将军一个巴掌打在了地上,酒精的作用下,躺在地上,动不了身子。 郑将军对着旁边的两个人挥了挥手,就命令着说道: “把他抬下去,公事期间,醉酒闹事,外加对上司不敬,杖打三十,以儆效尤。” 躺在地上的醉汉就这样被人给拖了出去,屋子里才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沈如诗从那醉汉中挣脱出来之后,慌忙背对着别人转过身来,整理着衣服的领口,因为刚刚的事态,她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她为了领兵作战,因而女扮男装,她本就是女儿身,即使身为医者,无所谓病人的性别之差。 可是,她如今却不是一个医者的身份,竟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被看到了一个女人最隐秘的私人物件。 沈如诗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不自觉的就泛满了眼眶之中。 郑将军见状,虽然有些手足无措,可是还是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主子……那家伙吃醉了酒,这才胡言乱语,您别放在心上。” 底下坐着的人也都随声附和着,跟随着郑将军的话语。 沈如诗听到之后,慢慢的转过头来,看了看郑将军,又看了看底下坐着的人,渐渐的冷静下来。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争议不断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争议不断 他们似乎是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些人的表情除了对刚刚发生事情的愤愤不平之外,没有其他,更没有惊讶的样子。 难不成是她太过敏感了吗? 沈如诗的眼泪还是憋回到了肚子里,清了清嗓子,对着郑将军点点头,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她刚刚实在是太过矫情了,竟然都分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来。 “继续攻打下一座城池的计划暂且搁置,不可轻举妄动。” 沈如诗想起来之前那个醉汉说出的话,便开口回应着说道。 底下的人听到沈如诗的话之后,一阵喧哗,彼此之间交头接耳的,似乎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沈如诗抿了抿嘴唇,提高了声音,开口对着他们说道: “诸位若是有什么问题,大可提出来,我们一同商议,沈某也不精通兵事,还要向各位学习。” 左边坐着的张副使攥了攥拳头,站起身来,对着沈如诗说道: “方才那厮虽说的不成样子,可是里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如今的气势正是大盛的时候,若是不乘胜追击,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还要等他们的援兵回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话一说完,底下的人也纷纷点头,他们的想法都差不多,无非就是请求沈如诗再次出兵,接着攻打。 沈如诗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站起身来,走到地图面前,停住了脚步,指着锦城的位置说道: “此地正处于北梁的要害之处,我们夺得了此地,北梁必定会着急,唯恐我们出兵讨伐下一座城池。 如此一来,北梁剩余的兵力将会全部集中于此,我们若是再想像这一次一样,轻而易举的拿下那城池,估计就是十分艰难了。 到时候,损兵折将,就算攻下了两座城池,又有什么用呢? 那北梁不知我们有多少人马,自然是心中着急,去往函楚边境的军队也必然会撤回。 那到时候,我们倘若再想全身而退的话,估计就难上加难了,倒不如保持兵力,为自己的撤退赢得时间。” 毕竟他们能够拿下锦城,完全就是靠运气,北梁国没有一丝防备,这才让他们抢占先机。 可是,这一场仗之后,情况可就大大不同了,北梁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必定会处处提防。 因而,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要更加小心,如今最忌讳的就是太过骄傲自满。 要知道,她这次过来的目的,并不是率领一支队伍直接取得胜利,那是不现实,也是不可能的。 她不过是想要逼的北梁撤兵,为函楚国赢得时间罢了。 沈如诗的话并没有人底下的人信服,反而是激起了越来越大的怨气。 一个人直接开口毫不避讳的说道:“这么说,到头来,沈将军让我们跋山涉水,就是为了引来北梁的兵力,然后做逃兵?” 此话一出,更是让底下的人生气了,一个个怨声载道的,满脸的不愿意。 他们好不容易要有了翻身的机会,可是如今倒好,没有了功名利禄,反而还要做将士最不耻的逃兵,他们倒还不如战死沙场,来的痛快。 刚刚一直闷不做声的郑将军脸色灰蒙蒙的,看到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再看看沈如诗也脸色惨白,这才开口斥责着说道:“都住口!” 郑将军本就是阑霆军的首领,一声令下,底下的人都不再吭声了,抬头看着郑将军,以为他会跟他们的想法一样,为阑霆军打抱不平。 等到场面被控制下来之后,郑将军这才开口说道: “我们虽是阑霆军的将士,可更加是函楚国的将士。 如今函楚国内忧外患,疟疾尚未平息,无力作战,可是那北梁阴险狡诈,步步紧逼,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呢? 不就是为了让两国都息事宁人,百姓安居乐业嘛,我们在函楚国都有父母兄弟。 若是一味的贪恋战事,损耗了自身,引来了敌人,又如何全身而退? 为函楚国赢来缓歇的时间,难道就不算是我们的功劳了吗? 沈将军全都为了我们着想,可是你们呢?不仅不感谢知遇之恩,反而咄咄逼人,这也算是大丈夫?” 郑将军的每一句话都直直的戳人心窝子,不仅让底下的那些将士自惭形秽,也让沈如诗心中升起来一丝的暖意。 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窝子里面。 她心中也是有愧疚的,每天晚上临睡之前,都会想这想那的,失眠睡不着觉。 她的顾虑太多,生怕别人会怪她胆小怕事,可是如今的情况告诉沈如诗,她不能全然按照自己的脾气行事。 如今郑将军的话倒是给了沈如诗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其中的一个人,站了起来,开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沈将军……您就当我们刚才放了一个屁,不要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刚才是我们的不对,以后的事情,全然听您指挥。” 底下的人纷纷对着沈如诗道歉,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愤怒。 沈如诗笑着摇摇头,朝着郑将军那边看了过去,见他也正对着自己微笑。 看到郑将军这个样子,沈如诗又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醉汉过来时候的情况,眼神突然变动一下,随之又恢复了正常。 等到要事都说的差不多了之后,所有人也全都离开了,沈如诗却对着即将离开的郑将军开口说道: “郑将军,请留步,沈某还有要事商量。” 郑将军转头看了看沈如诗,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点点头,留了下来。 一直等到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沈如诗却仍然没有说话,静悄悄的。 沈如诗背对着郑将军,抬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也不说话。 郑将军看着沈如诗的背影,感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犹豫之下,还是开口说道: “不知沈将军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沈如诗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淡淡的说道:“你究竟是何时知道的?”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知情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知情 郑将军听到沈如诗冷不丁的一句话之后,微微的愣了一下,之后才缓过神来,心里面已经慌了神,为了缓解气氛,充傻装楞的就说道: “沈将军为我们着想的心思,我自然是能够理解的,他们都是一个个的榆木脑袋,我要是不说的话,他们也想必是不会明白的,沈将军还请见谅。” 沈如诗转过身来,没有理会刚刚郑将军的话,知道那是他在故意转移话题,依然板着一张脸,开口继续说道: “我问你,你是何时知道我不是男儿身的?” 沈如诗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了,干脆就直接跟他挑明了说了。 她本来也没有怀疑郑将军的,毕竟一路上,她对这方面注意的很,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可是今天的这次情况之后,沈如诗却发现了不对劲,方才郑将军上前一步,分明就是为了给她挡住不让别人看见的。 而且那个位置,他分明是看了个遍,可是却没有一点的惊讶,反而是淡定异常,还为她隐瞒着那些人。 因而,沈如诗越想越不对劲,想起来以往的一些细节,这才大胆的怀疑起来。 看郑将军如今的反应,沈如诗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郑将军别过眼睛,转过身子,背对着沈如诗,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若真的不知情,此时不应该问我为何不是男儿身吗? 郑将军,如今只有我们二人,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难为情,何必让我如此兜兜绕绕。” 沈如诗捏着拳头,脸上的表情复杂,又羞又愤怒的,鼓足了勇气才说道。 郑将军听了沈如诗说的话之后,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没有照顾到她的情绪,连忙转过头来,急切的辩解着说道: “没有……沈将军,我方才什么都没看到,知道将军的女儿身也是……也是我偶然间发现的,你的……你的耳朵上有耳洞。” 郑将军伸出手来,低着头,有些茫然无措的指着沈如诗的耳朵说道。 沈如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竟然连这个都忘记了,还好其他的人都是些粗鲁的家伙,注意不到这些。 “你……难道你就不会不服,自己被一个女人掌管着领兵作战,反而还要替我隐瞒?” 沈如诗虽然得知自己的性别已经暴露之后,心情难免有些无措,可还是镇定的说道。 郑将军摇摇手否定着沈如诗刚刚的说法,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是那句话,你既然是真心为了函楚国的,那便是值得钦佩的好人。 女人带兵打仗,没什么可丢人的,你是女将军,更是女英雄。” 郑将军说完之后,见沈如诗的脸色好转了许多,两个人这才相视哈哈大笑,似乎是解开了刚刚的尴尬与矛盾。 气氛缓和之后,郑将突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来。 良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沈如诗说道: “沈将军,我待会说的话并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只是……我身为男儿郎,理应保护女子。 若是以后你再遇到什么困难,我定会站在你身边,为你挡刀子。” 沈如诗的眼神一滞,刚刚郑将军的眼神中,除了正常的上下属之间的相互帮助情感,分明还多了一些其他的感情。 那像极了楚函峪看她的眼神,不懂的隐藏,直接在她面前摊开里头的感情。 不像萧天凌那样,埋葬在内心深处,若不是仔细深挖,还看不清那眼底的温柔。 沈如诗适时的打住,开口打断郑将军的话,说道: “我与诸位将士同生死,不存在什么保护不保护,更没有站在谁哪边的说法。 更何况……我的心里已经站了一个人,心中有他在,我便不会害怕胆怯。” 沈如诗说着,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那个人了,也不知道他此时的身体是不是好的利索了一些。 郑将军看着沈如诗的那种表情,又想着她刚刚说的话,脸上渐渐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这还是第一次在沈如诗的脸上见到她这个样子,如此女人的温柔,也不知她口中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竟有这种好福气。 郑将军虽然失望,可是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他心中是敬着沈如诗的,自然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只能将她高高的捧在手心里面。 “是,沈将军说的是,我定会向各位将士传达下去,相互扶持。” 郑将军哈哈一笑,缓解着尴尬,开口说道。 沈如诗见他这个反应,也就知道郑将军应当是明白过来,便也就放心了。 “还有……关于刚刚我的事情,不知郑将军是否可以为我保守秘密?” 沈如诗略微有些不放心,害羞的小声说道。 毕竟他们现在正处于关键的时候,如果突然让外头的人知道,带领他们的人竟然是女扮男装。 到时候,估计又要引起来一阵轩然大波了,恐怕会军心不稳,难以全身而退。 郑将军点点头,向沈如诗保证着说道:“沈将军还请放心。 我心中只有关于家国大事的事情,其余的,全数都抛到了脑后。” 沈如诗感激的笑了笑,之后又顺便说了一些关于战况的事情,就让他回去了。 函楚国的军机处,冰冷的大殿充斥着寒冷的气息,每个人的脸上都感觉毫无生机的样子,眼神之中更带着不惧生死的胆气。 楚玉端坐在正前方,脸色惨白着,眼神中也带着一些的恐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恳请陛下出征!” 殿下的大臣们跪倒在地上,齐刷刷的开口说道。 楚函峰站在一边,看着楚玉那胆怯的样子,暗暗的捏紧了拳头,他不服。 “你们这是在逼朕!想要弑君!” 楚玉气的指着底下的人开口说道,原本惨白的脸色也顿时变得通红起来。 这些处心积虑的人分明就是想让他战死沙场,这函楚国就成了他们的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赌命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赌命 其中一个大臣往前跪了一步,似乎是带着决绝的勇气,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放在一边。 那大臣俯在地上,对楚玉重重的磕下了一个头,而后提高声音说道: “陛下!我等忠心,上天可鉴,日月可明,全然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呀! 那北梁的军队已经快要冲破我们函楚的国界了,若是迟迟不派兵前去支援,必定会错失良机的。” 楚玉冷哼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几步就走到了殿下,一把就拽起来了那个老臣的领口,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你给朕说,朕若带兵前去支援,有几成的胜算?十成?九成?还是八成?” 那老臣的脸色煞白,白花花的胡子因为害怕而微微的颤抖着,却始终没有敢开口回答楚玉的话。 楚玉干脆将那老臣甩在了地上,又冲向了人堆里,见到一个,就抓着一个人问道: “啊?你说呢,我们有几成的胜算?就凭我们现在,能打赢他们吗?” 底下的人也都不敢说话了,那答案也更是不言自喻,大家心里都明镜一样的。 楚玉冷笑一声,仰起头来,一个不稳,差点就要摔倒,趔趔趄趄的走到前面,挥了挥衣袖,满是无奈的说道: “你们以为朕就想这些窝窝囊囊的?甚至还想用自己的女儿,函楚国的公主前去和亲。 朕就不想堂堂正正的去打个痛快,赶跑那些卑鄙下流之人,赢得你们的赞誉? 可是,能行吗?国家才刚稳定不久,还能经得住几个战争的损耗? 如今再加上天灾连连,疟疾横行,如今的胜算也不过是四成而已,你们让我拿什么拼?拿这条命吗?” 楚玉大声吼叫着,这几天的郁闷一直郁结在心,难以疏解,让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他本来就已经头疼不已了,可是还是被这群老顽固逼成这个样子,原本皇上的尊严是一点都没有了。 “可是……可是就算是只有一成的胜算,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任由敌人攻进家中。” 那老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开口下定决心的说道,说完之后,就感觉自己的半条命似乎都已经豁出去了。 楚玉转过身来,寻声看了过去,眼神中是满满的杀意,冷声说道: “你既然是要让朕亡,那朕也起码要你先给朕在黄泉路上铺路,来人……” “父皇!” 就在最后时刻,楚函峰突然站了出来,抢在楚玉发火下令斩杀那老臣之前,开口叫了一声。 老臣的额头上全是汗水,趴在地上,身体发抖,却也不敢出一下声音。 楚玉猩红的双眼扭头看向了楚函峰,不知道他的亲生儿子又会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也想劝朕带兵作战?”楚玉歪着头看着楚函峰,眼神中全无半点的父子之情。 楚函峰连忙跪在地上,低头恳切地说道: “儿臣不敢,父皇黄金之躯,是函楚国的基石,怎弄涉险去抗击敌兵。 若父皇信得过,儿臣愿意代替父皇,领兵作战,保卫父皇,自己函楚国的老百姓。” 楚函峰的话一说出口,不仅引起来跪倒在地上一片的群臣的窃窃私语,也让楚玉震惊一下。 楚函峰是最得民心的一个,也或许是除了当今皇上楚玉,唯一一个不需要虎符就能调动军队的人。 若是能让他领兵作战的话,或许效果还要比楚玉亲自带领,好上许多。 楚玉看着楚函峰的眼神,先是震惊,再是疑惑,最后又变成了猜忌。 他本来就忌惮楚函峰的声望慢慢变得竟比他还要大,人人都夸赞他的仁德。 可是“仁德”二字何时能用到一个皇子身上了?他一个皇上竟然还比不过自己的儿子,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平。 楚玉只担心哪一天会情况有变,楚函峰得了民心,就等于得到了天下。 弑父夺位的事情也不是不曾有过的,而此次若是真的让楚函峰带兵打仗了,那岂不是更让他风光无比了。 毕竟不需要虎符就能调动军队,这可是一个皇上的权利。 可楚函峰却也可以,是不是也意味着哪天若他觊觎这个皇位了,就可以随意调动军队,逼进皇宫了? 想到这里,楚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脸色变得比刚才必要难看。 “父皇?”楚函峰见楚玉迟迟不肯做声,忍不住着急的又叫了一声。 他是真的着急了,前线的战事吃紧,就算打不赢,只要能赶的他们离开这边境百里之外,也是可以的,起码能是一个缓兵之计。 楚玉冷冷的看着楚函峰,心中却是无比的纠结。 若是不让楚函峰去的话,那他自己就必须上战场,可是若让他去的话,又担心胜利之后,楚玉再也控制不住楚函峰的势力。 就在楚玉纠结犯难的时候,外头传信的人又进来急匆匆的禀告了。 “报!有急事前来禀告陛下!”报信的人跪倒在地上,神色着急的说道。 楚玉被这三天两头的加急战事已经吓怕了,不知道这次的又是北梁攻到哪里去了。 便也就只是转头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下,看都没有看底下那人一眼,就挥了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北梁军队已全数撤退,连夜往回赶去。” 报信的人话一说完,底下原本跪着的愁眉苦脸的人顿时就震惊了起来,底下一片不可思议的声音。 楚玉也跟他们一样,微微的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急匆匆的就朝着底下走过去,还差点绊倒在地上。 “你方才说什么?北梁的人到哪去了?”楚玉蹲在那报信的人身前,又迫不及待的重复着问道。 他刚刚只是担心又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便也就没有仔细听,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是北梁的人撤退了。 “是!北梁原本快要攻进来的军队全都撤回去了,奔着他们自己的方向往回赶了,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身影,甚至有的连兵器都没有拿走。” 报信的人又喜笑颜开的跟楚玉说道。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灭口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灭口 楚玉仰天大笑,激动的拍着手,眼泪都差点笑出来。 他们竟然又回去了,这可真是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呀! 楚玉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可是却又慢慢的冷静下来,感觉有些不对劲,笑容凝结,仔细想来,却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北梁的人已经攻到他们的家门口了,他们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前去支援,函楚国此时对于北梁来说,就是一块即将到手的肥肉。 既然是这样的话,北梁的人为何又突然转身离开,放弃这块肥肉呢? 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的道理,难不成这其中是有诈? “别无其他异样?”楚玉瞥了一眼那报信的人,似乎是不相信的说道。 报信的人似乎确实是心中有事,只是却四下看着周围的几个人,好像是天大的秘密,不能被旁人知道。 楚玉见状,知道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随即开口说道:“无妨,他们都是跟着我的一些老臣,足够忠诚。” 一句话既让那报信的小厮放下心来,也让刚刚在生死之间徘徊一圈的老臣们,心里得到了安慰,更愿意为楚玉赴汤蹈火了。 那小厮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灰不溜秋的手帕,上面满是泥土,递给了楚玉,说道: “还请陛下亲自打开。” 楚玉有些嫌恶的看着那脏兮兮的手帕,可是还是忍住心中的不适,慢慢打开了。 “虎符?” 手帕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闪着金属色泽的虎符,旁边的老臣都忍不住惊讶的出声说道。 楚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紧紧反手握住了手中的东西,抓起来那个小厮的领口,就说道: “哪里来的?可曾有其他人知道?” 小厮连忙摇摇头,见楚玉的样子有些吓人,颤颤巍巍的回答着说道: “只有奴才一人知晓,奴才自知事情关系重大,不敢告诉他人。 那日我前去打探敌情,恰巧碰到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娃子,那女娃就给了我这个东西。 对了,里头还有一封书信,说皇上看了便能知晓。” 楚玉连忙打开手掌,果不其然,在虎符下面还压着一段小小的被卷成细条状的信纸。 仔细的打开来,楚玉看着上面所说的话,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这才缓缓的舒展开来。 随后竟忍不住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已经有好几日没笑的这么痛快了! 众人皆莫名其妙的看着楚玉,也不禁好奇起来信中说的是什么,竟让他这么高兴。 楚玉突然止住了笑声,表情又慢慢的严肃起来,开口问着小厮说道:“那女娃子呢?” 小厮仔细的想了想,说道:“我起初把她带回去休息了,可是第二日起来一看,便不知道她去哪了。” 楚玉仔细的想了想,随即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也无碍,一个女娃子倒是不打紧。 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楚玉突然话锋一转,站起身来,冷冷的开口说道。 那小厮本来还以为会有赏赐呢,可是却没想到竟然招来了杀身之祸,还想要挣扎着求楚玉饶命。 “堵住他的嘴,速速行刑。”楚玉冷冰冰的说道。 楚函峰的手掌心全都是汗,他自然知道楚玉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虎符丢失的事情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楚玉必定不会让消息散布出去,而也只有死人不会开口说话。 只是那信上的内容究竟是什么,虎符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也是楚函峰十分好奇的。 楚玉转身回到了龙椅前面,端坐在上面,顿时间,又恢复了曾经的帝王之色。 楚玉清了清嗓子,脸上的得意之色终是难掩,开口提高了声音说道: “朕料事如神,已于前几日事先命人拿着虎符率领一支队伍,偷袭北梁要地,为前线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如今他们已夺得北梁要地,成功撤回北梁驻扎在函楚边境的军队。 之后,蒋良,我命你率领队伍前去追击敌方,前后夹击,让北梁无处可去!” 底下的人都还在面面相觑着,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楚玉如今是在说什么。 那虎符怎么又变成是楚玉故意让人拿去调动了呢?分明就是丢了才对呀,不然刚刚也不会让他们提心吊胆的软楚玉去领兵作战了。 一个糊里糊涂的老臣开口疑惑的说道:“陛下,那虎符不是先前丢……” “朕说的,难道都还不懂吗?”楚玉微微眯着眼睛,俯视着底下的人冷声说道。 而外头的那个小厮也被执行了刑法,适时,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竟也被送进了大殿之中。 底下的人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吓之中,也算是明白了楚玉的意思。 纷纷又跪倒一片,开口齐声说道: “陛下英明,陛下神武!” 楚玉坐在龙椅上,满意的看着底下的人,眼睛中满满的都是得意,可是眼底却隐藏着些许的疑惑。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那个偷他虎符,私自调动军队,来了一招暗度陈仓的计谋,不禁偷袭成功,还逼的北梁放弃了即将到手的肥肉,还能讲虎符安全送还。 这一切,似乎不是出自平常人之手,连他都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此人不禁大胆,足智多谋,甚至还有些越俎代庖了。 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将这一切都归为了自己的功劳,那这世人岂不是要笑话他妄为人君,简直就是一个缩头缩尾的昏君了嘛。 如果让那些真正出谋划策的人回来了,不知还要堵住多少人的口了,他们的嘴巴估计可不像这大殿上的那么严实。 看来,有些人,是留不得了。 楚玉的眼神渐渐变得凛冽,在群臣的附和恭维之下,还是被楚函峰给捕捉到了细微。 连那只知道虎符下落的报信小厮都能杀,那这背后真正出谋划策的始作俑者真的还能活着回来吗? 楚函峰不禁开始怀疑起来,只怕以楚玉的性格,定是不会容忍那些大概会破坏他形象的人了,尽管那些人可能是最大的功臣也不行。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失意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失意 楚函峰看着正笑容满面,得意洋洋的楚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之后,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愿意为追击北梁敌军献一些力。 北梁地势凶险,儿臣曾经偶然间去过一次,相比较蒋良将军而言,还算是熟悉一些。” 楚函峰低着头说完之后,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楚玉,果然发现他原本还笑着的眉眼现在已经塌了下来,脸色铁青着。 一旁的蒋良也是个摸不清形式的人,听到楚函峰说的话之后,随声附和着说道: “是啊,陛下,大皇子英勇神武,是个不可多得的将相之材,若是让他带兵前去,或许要比臣有用的多。” 楚玉本来就因为楚函峰的话而心中不爽快了,又被蒋良这么一说,是更加的生气了。 冷着脸看着底下一唱一和的两个人,就厉声斥责着说道: “好一个英勇神武呀!这函楚国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这皇位难不成还要让给你来做?竟然连朕的命令都敢违抗,你究竟把朕放在哪里?” 楚玉是对着蒋良说的,可是那话里有话,却是暗暗的指向了楚函峰。 虽没有挑明了说,可是楚函峰也是心中有数,头低的更加厉害了。 那蒋良也是个纯粹的武夫,看不出来楚玉是在故意疏离楚函峰,被楚玉骂了这么一通之后,一脑门子的汗。 趴在地上一个劲的认错,生怕又招惹来什么杀身之祸。 旁边的一个老臣看不下去了,连忙走上前来,打着圆场,开口为蒋良说道: “陛下,他刚刚也是高兴糊涂了,毕竟如此喜乐的事情,任谁都忍不住高兴一场。 这小猢狲,也是见陛下高兴,想着法子的想要讨赏,你说你呀,陛下既然都委以你重任了。 待你办事成功之后,哪有不奖赏你的意思呢!” 蒋良也忙不迭的点头,一边骂着自己,一边给楚玉磕头认错。 楚函峰跪在那边,一直紧紧的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刚刚看的分明,以后他只怕是在楚玉面前再也无法抬起头来了。 即使是亲生父子,只要是生了间隙,感情也会出现裂缝的,更何况还是皇族世家呢,楚玉早就对了产生了忌惮。 楚玉见有人给他们下了一个台阶,想着这本是高兴的时候,便也就放过蒋良了,瞥了他一眼之后,就吩咐让他起来了。 至于旁边还在跪着的楚函峰,楚玉低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峰儿,你身为皇子,乃是我国命脉,怎能以身犯险呢,从今往后,还是多多修身养性,不要太过操劳的好。” 纵使楚玉现在十分忌惮楚函峰,不愿让他再立什么功劳,可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父慈子孝,这才是一个君王该树立的榜样,不然被外头的人传出去,倒是要说楚玉的不好了。 楚函峰听到楚玉这话里面隐藏的意思之后,不禁在心中冷笑一番,那意思不就是让他这个皇子空有一个名分,实际上就是让他成了一个废人了。 他原本还以自己这一身的本领为傲,从小被夸赞聪明伶俐,没想到,如今竟还就被这出色的一面给牵绊住了。 任他一身本领又如何,还不是无处可以施展。 “谢父皇体恤。”楚函峰隐藏住心中的不快,即便心中有苦,也只能默默的藏在心里面,磕头谢恩。 楚玉满意的点点头,表现的有些疲倦的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各位都早早回去吧。” 各位大臣纷纷行礼,准备退出去。 “哎,等等,蒋良你暂且留下。” 楚玉又突然清了清嗓子,对着即将退出去的人开口淡淡的说道。 刚刚才脱离险境的蒋良听到楚玉又叫住了自己,偏偏还是单独叫他一个人,心脏又提到了嗓子眼里面。 “是……是。”蒋良停下了脚步,转头语气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 旁边几个人纷纷朝他投去同情的眼光,脚下的步伐也不停下来,更快的退出了大殿。 “也不知道陛下又留他做什么?” “自然是之后追击北梁的事情了,不然还能有什么?” 终于躲过一劫的两个大臣,走在路上窃窃私语地说道。 眼神正好碰上了看过来的楚函峰,两个人赶忙低下了头,本能的加快了脚步。 “二位大人,暂且留步。” 楚函峰喊了一声,见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接抬脚追了过去,挡在他们身前。 “怎么二位大人见了我竟像见到鬼一样,忙不迭的竟像是要躲了我?” 楚函峰拦着刚刚要离开的两个人,面带着笑容,却似乎是冷笑的说道。 二位大人互相看了一眼,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一个人开口说道: “大皇子说笑了不是,我们二人年龄大了,耳朵也背了,方才是确实没听见呀。” 楚函峰收起来了笑容,看向刚刚大殿方向一眼,又接着说道: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以往的时候,就数您们二位见我最是熟络,老远的时候,就奔过来打招呼,我看着倒是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呀。” 那两位大人一听楚函峰这么一说,冷汗都要下来了,连忙转头看了看后面,见没有什么人,一个人这才开口对着楚函峰挑明了地说道: “我说大皇子呀,您也别让我们为难,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可折腾不起了。 现如今,陛下对您的态度,大家都是知道的,您也心知肚明,方才蒋良将军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往后,我们若是再来往过密,只怕会被人背后嚼舌头说是结党营私啊! 大皇子,还是饶过我们吧。” 说完之后,那两个大臣就赶忙快步从楚函峰的身边绕了出去,生怕会被旁人看见。 蒋良将军就因为替楚函峰多说了一句话,就让楚玉骂的狗血临头,现如今,还不知道是凶多吉少呢,他们可不能冒这个险了。 楚函峰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袖子中的手紧紧的捏成了一个拳头。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计谋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计谋 大殿的正中央,蒋良站在原地,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楚玉一眼。 自从刚刚楚玉单单留下了他之后,如今大殿里面已经只剩下他们二人了,可是楚玉就是安安静静的,一句话都没有说。 越是安静,蒋良就越是害怕,想起来刚刚自己才从深渊中走了一圈,怎么瞧,怎么都觉得此刻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知道楚玉想要怎么惩罚他呢。 楚玉来回的在蒋良面前踱步着,一声声的脚步声清晰的响彻在大殿中,空荡荡的大殿,传来一阵阵的回声,更显得骇人,凄冷。 突然,楚玉停到了蒋良的面前,低着头的蒋良看着自己面前停下来的脚,忍不住嗓子害怕的抖动一下。 “蒋良啊。”楚玉突然开口唤了一声。 突然的声音,让蒋良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语气颤抖害怕的说道: “陛下……方才,是臣莽撞了,臣知错,还请陛下饶恕。” 楚玉停顿一下,看着蒋良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肩膀,鄙夷的笑了笑,随即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朕便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一次的追击你必定要好好的给朕表现。” 蒋良见楚玉的脸色终于是缓和了,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向着楚玉保证着说道: “是,臣定当带兵追击,协助先前的队伍。” 楚玉松开手,摇摇头,语气阴森的说道: “不不不,朕不让你协助,反倒是要……” 楚玉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斩头的动作,让蒋良吓了一跳。 蒋良不懂楚玉究竟是什么意思,疑惑地问道:“陛下?陛下是要让臣一同灭掉先前的队伍?一个不留?可是……” “可是?朕的命令,你照做就是,倘若失败了,那我就只好要你的这个脑袋了。” 楚玉说着,手就伸向了蒋良的脖子,冷冰冰的手,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慌忙答应了下来。 楚玉的眼神看向远处,带着骇人的光。 既然是为他拼命的人,那也就不妨为他送命了。 夜深人静,沈如诗坐在桌前,修剪着花枝。 她这一天里,一直都以男儿的身份出现,也就只有晚上这么一阵,活的才像个女人这样。 看着还含苞待放的花朵,沈如诗的心思又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 也不知那个女孩有没有把东西安全送到…… 她先前只不过是偶然之间救下了那对母女,可是那妇人还是没有撑过去,死在了路上。 那小女孩孤苦无依,竟然就找到了她,沈如诗见她一心想要报恩,这才冒险将护送虎符的事情交给了她。 那女孩瘦瘦小小的,不像其他人那么惹人注意,而且只要靠近了函楚国的边境,自然会遇到前来打探的眼线,到时候交给他们便好。 可是沈如诗却也担心那女孩子身子弱,不知是否能坚持住。 而且就算是送到了,沈如诗也担心那女孩能不能成功脱身,找到楚燕俪他们。 那楚玉的性子,沈如诗也是知道的,骄傲自大,虎符的事情,定然不想被透露出去,因而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估计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嘶——”走神之间,沈如诗的手指被花枝上的小刺给扎了一下,瞬时间,就冒出来了鲜红色的血液。 沈如诗忍着痛意,吸吮着手指上的血液,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突然之间,窗户外头闪过一个黑影,似乎是不小心踩到了墙角的树枝,弄出了些许的动静来。 “谁?” 沈如诗敏锐的察觉到了动静,披上外衣,就追了出去,可是那黑影转瞬即逝,一下就没了踪影,再出去的时候,除了花园里的几只猫就再没有其他了。 难不成是她太过小心了? 沈如诗看着那几只小猫,眉头始终紧紧的皱在一起。 也或许是她这几日太过劳累,神经高度紧绷着了吧。 今日还听说北梁的大军已经慢慢朝这边包围过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大战就会一触即发。 她明日一早,还要去练兵场再多多的督促一番才好,这样也好歹能撑到救兵到来援救。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外衣,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房间的蜡烛就被吹灭了,又恢复了安静。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头,一个修长的身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那黑漆漆的房间,一动不动。 良久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悄无声息离开。 内宅中,一个小女孩正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狼吞虎咽地,几次都差点要噎着。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楚燕俪一边安慰着说道,一边略有些不安的看着手中的钗子。 那是沈如诗的钗子,还是曾经她们二人一起买来的,如今却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今日一大早的时候,楚燕俪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以为是沈如诗终于回来了,赶忙随便披了个衣服就出去了。 可是哪成想,开门就见到隔壁街上的阿婆领着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听阿婆说,这小女孩走了一路,见人就问阿楚姑娘身在何处。 楚燕俪因沈如诗的嘱托,一直待在这里为这些曾经的灾民帮了许多忙,因而没问几个人,就将这小女孩给送了过来。 那小女孩就只把手中的钗子塞到了楚燕俪的手中,就饿的有些两眼发昏了。 楚燕俪也没来得及问什么,虽然心中着急沈如诗的下落,可也只能等着这女娃子吃完再好好盘问。 “有水吗?”女娃子怯生生的抬头看了一眼楚燕俪,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楚燕俪赶忙倒了一杯水,递给了那个小女孩,见她一口气灌进肚子里,这才开口问道: “给你东西的那个姐姐呢?她现在身在何处?” 楚燕俪焦急地问着那个小女孩,自从那天沈如诗走了之后,就没有了音信,再接着,就连萧天凌也不见了。 她因为沈如诗的嘱托,也走不开身,只能留在这里,苦苦等待。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求助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求助 现如今虽然灾情已经控制住了,楚燕俪却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来了,只能空担心。 小女孩茫然的摇摇头,只是开口说道: “没有什么小姐姐,只有一个哥哥,是他给我的。” 听了这话之后,楚燕俪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想了想之后,又继续开口问道: “那……那个哥哥长的什么样子?他叫什么呢?” “长的好看极了,比那画上的仙女还要好看,只听别人叫他沈将军,不知全名是什么。” 小女孩一说起来那个人的时候,满脸都是笑容,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呢,况且还是一个好心肠的人。 楚燕俪听完小女孩的话之后,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长的好看,又姓沈,那可不就是沈如诗嘛。 那也或许是因为沈如诗出门在外,一个女儿身,不方便,这才想起来了女扮男装。 “她现在身在何处?可有什么话交代?”楚燕俪着急之下,连忙抓住了小女孩的胳膊。 小女孩吃痛的喊了一声,随即从楚燕俪的手中挣脱出来,这才开口说道: “是……是在北梁,他只让我给你带话,让你好生在这里等着,哪都不准去。 还让我跟一个姓萧的公子说一声,他一点都不后悔。” 楚燕俪听完之后,眼泪蓄满了整个眼眶,那些话怎么听着,就像是临别之前的诀别了呢。 萧天凌如今也不知道了去向,听沈如诗这个说法,她如今必定是九死一生了,这才让这小女孩不远万里的过来交代最后一句话。 什么北梁不北梁的,她又怎么知道沈如诗究竟在哪呢?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当初说什么都要跟沈如诗一起过去。 就在楚燕俪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灵光一闪之间,想起来了一个人,腾了一下就站起身来,赶忙跑了出去,还差点被凳子给绊倒了。 小女孩不解的看着楚燕俪离开的背影,那沈如诗让她传达的话,她还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当时沈如诗跟自己说她不后悔的时候,眼神中有种让她看不明白的东西在闪烁,让人心疼。 楚函峰正坐在书房里,一遍遍的练习着字,地上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大堆没有写好的字,书桌上也倒了一堆的酒瓶。 “我真是没用!” 楚函峰看着笔下刚写好的字,暗暗的咒骂一句,还是像之前那个样子,揉成了一团,甩在了地上。 “主子……” 推门进来的小厮正好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开口说道: “主子,外头有人找您……” “滚出去!我谁都不见!” 楚函峰大口灌下了一口酒,怒声斥责着开口说道。 那小厮也没见过楚函峰弄成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不敢再说什么,点点头,就要出去拒绝外头的人。 “等等。”楚函峰放下酒壶,突然又叫住了那个小厮,眼神飘忽不定的,接着问道,“来者何人呐?” 他才刚刚被楚玉责骂疏远了,现在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应该对他避之不及才对,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上门到他府上来,楚函峰倒是稍微有些好奇了。 小厮转过身来,看着外面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说道:“是阿楚姑娘。” 竟然是楚燕俪,一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楚函峰的酒意也醒了一大半了。 楚燕俪主动过来找他的情况,可几乎就是没有啊,除非是遇到什么紧要的事情了。 他这几日因为朝廷上的事情,都没有精力去管辖那边的事情了,也不知是不是她遇到什么委屈了。 “让她到大厅等候,我马上就过来。” 楚函峰竟然有些慌乱了,从旁边的狼藉中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腰带,胡乱的束在自己腰上,就要出去。 “不用了,大皇子,阿楚不请自来了。” 小厮转头看着突然走进来的楚燕俪,震惊一下,又看了看楚函峰,随即开口说道: “你怎能如此不懂礼数,我家主子还没有叫你……” “住嘴。”楚函峰见小厮竟然在训斥楚燕俪,连忙教训着他说道,顺便也将他赶出去了。 楚燕俪也是进来之后,才发现了这书房中的狼藉,还有一屋子的酒气。 原本她久久未听到楚函峰的消息,还以为他是忙于朝廷上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他似乎是别有他愁呀。 “我……我收拾一下。”楚函峰也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狼狈,偏偏是自己这种时候被他心爱的女人看到了,一时间,竟觉得有些羞愧。 楚燕俪见楚函峰要离开,着急之下,赶忙直接跪在了楚函峰的面前,开口说道: “大皇子,阿楚自知这次确实是唐突了,可是事关重要,我实在是不能等了呀!” 楚函峰见状,也乱了阵脚,顾不得身上满满的酒气,就伸手想要扶起来楚燕俪,嘴里面还说道: “有什么事情,你先起来说,你知道的,我这宅子,你若是喜欢,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别人奈何不了你,又何必如此?” 楚燕俪只是执着的跪在地上,任凭楚函峰怎么拉,都不起来。 楚函峰因为喝了太多的酒,渐渐有些头晕,也就只好任由她去了。 “你且说来吧,若是我能帮的,必定在所不惜。”楚函峰开口说道。 楚燕俪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着楚函峰吐露自己的心声,说道: “如诗现在身处北梁,不知情况如何,凌王也不知踪影了,我……我想来想去,除了大皇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楚函峰是函楚国的大皇子,带兵打仗什么的也是样样精通,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那找到沈如诗的下落,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北梁?她为何会跑去北梁?”楚函峰一听到她的话之后,眉头微微皱起,疑惑的问道,她不应该在平复疟疾之乱嘛!又为何会到那里去呢。 如此想来,怎么现在周围什么事情都要跟北梁扯到一起去,楚函峰现在一听到北梁的事情,就一个头两个大。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以身相许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以身相许 楚燕俪犹犹豫豫,担心到时候说起来,又说不完耽误时间了,站起身来,着急的抓住了楚函峰的胳膊,开口说道: “说来话长,只求大皇子能帮我们一次,日后阿楚必定会报答。” 楚函峰低头看了一眼楚燕俪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心中却有一些的苦涩。 她曾经都不让他碰一下的,就算是无意之间碰到了,楚燕俪也是躲避的很远,生怕他会吃了她一样。 可是如今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就已经毫不避讳了,原来他在楚燕俪的心中,竟然还不如那个女人了。 “你拿什么报答?”楚函峰突然松开了楚燕俪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淡淡的说道,眼底满满都是失落。 楚燕俪听到楚函峰的话之后,微微一愣,随即慢慢的低下头来。 是呀,她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还能拿什么报答呢,楚函峰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了,她还能怎么样。 突然之间,楚燕俪的脑海飞速运转,想起来一件事,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复杂。 “我……若大皇子不嫌弃,阿楚只能如此。” 说罢,楚燕俪就慢慢褪下自己的外衣,又要伸手去解里面的腰带,动作决绝,脸上却分明不争气的挂了两行眼泪。 “你这是做什么?” 楚函峰见状,快步走上前去,捡起来地上的衣服就扔到了楚燕俪的身上,连忙转身过去不看楚燕俪。 楚燕俪裹着衣服,轻轻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装作十分淡定的开口说道: “阿楚知道大皇子的心意,若您能救的了如诗,阿楚愿意将自己献给大皇子。” 她虽然对男女之事蠢笨不已,可是楚函峰表现明显,不知隐藏,就算她再怎么不懂,如今也是明白些的。 这才想出来刚刚那个馊主意,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后果,只是却也没有想到,楚函峰竟然制止了她,所以,这算拒绝吗? 楚函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十分痛恨又生气一般的用力甩了下衣袖,开口说道: “哎,你……你快些穿上再说,若是让旁人看到,你我二人都怕是说不清了!” 他虽然真心喜欢着楚燕俪,可是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夺到她的身体,他要的是她的真心。 况且,楚函峰才刚刚被楚玉一番痛骂,现在要是再被发现白日宣淫,荒淫无度,那岂不是更落了外头那些人的话柄了嘛! 楚燕俪见楚函峰这么说,这才赶忙穿上了衣服,她刚刚一时着急,竟然还做出了这种糊涂的事情,真是千不该万不该! “大皇子,那……那我刚刚说的事情?” 楚燕俪穿好衣服之后,见楚函峰还是背对着她,便在几番犹豫之下,开口说道。 楚函峰慢慢的转过头来,见楚燕俪衣衫整齐,这才放下心来,面对着楚燕俪,开口叹息一声,说道: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我本想带兵前去支援,可是父皇却与我生了间隙。 命我在家中好好休养生息,其实说白了,就是禁足,我也是有心无力。” 楚函峰无奈的说完之后,转身看了看桌子上的狼藉,只觉得丢人,没有脸面。 楚燕俪欲哭无泪,她确实是感觉出来了楚函峰的落寞,可是她能找到的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人了呀。 “你且莫要着急,我虽不能去救她,可是父皇也派其他的将军追击北梁军队了。 想必,到时候,身在北梁的沈如诗也必定会得救,一并归来,这几天你就待在这里,耐心等待吧,别等她回来,找不到你,又着急。” 楚函峰宽慰着楚燕俪,可是至于蒋良带的那支队伍究竟能不能救回来沈如诗,他也不敢保证,起码此时可以让楚燕俪冷静下来。 楚燕俪微微的点点头,眉头微微蹙着,看得出来,她是既担心又伤心的。 身处异地,也不知沈如诗如今是否能安好。 “咚!咚!咚!” 正在睡梦中的沈如诗,突然被一阵阵的战鼓声音给吵醒了。 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沈如诗就醒过盹来,赶忙坐起来,起床披上衣服,就准备出门查看情况。 一开门,正好遇到了前来报信的小厮,那小厮一脸的着急。 “怎么了?前线有什么事情发生?”沈如诗拉着那小厮,开口说道。 小厮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说道:“是……是北梁救兵打上来了!” 终于是把他们给等到了。 沈如诗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些的欣喜,可是慢慢的又涌上来了一些的悲伤。 北梁的人追赶过来,一方面说明了函楚国那边终于是解除了危机,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们如今要面临所有的压力。 若是等不到函楚的追兵,那他们便有可能丧命在此。 “其他将军呢?”沈如诗一边追问地说道,一边去拿旁边的兵器。 “已经带兵过去阻挡了。” 沈如诗点点头,穿上铠甲之后,就一路冲了出去,脑海中也忘了什么害怕和顾虑,带着必死的决心。 骑着马一路狂奔,一支箭竟然径直向着沈如诗的方向射了过来,好在沈如诗眼疾手快,低下头来,躲了过去。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前方似乎是火海一片,战况似乎要比沈如诗想象的更加猛烈。 “沈将军!你可来了。” 沈如诗才刚刚下马,郑将军就迎面走来,一脸的灰尘,脸上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液。 “情况如何?敌军有多少人?”沈如诗一边安抚着郑将军,一边开口说道。 郑将军喘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也看不清楚人数,我们弟兄们一直死守着,应当还能撑一阵。” 沈如诗点点头,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拔出手上的佩剑,指着敌军,带领底下的军队往前死守着敌军。 只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在敌方猛烈的攻击之下,沈如诗他们竟就有些顶不住了。 北梁的人本以为沈如诗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的夺到了锦城,应当是人数众多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恶战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恶战 因而才集结了众多的人前来对抗,沈如诗他们寡不敌众,渐渐的败下阵来。 一个个的将士倒地在地,沈如诗看着身边躺在地上,被急忙拖走的伤病,心如刀割。 “必定要顶住!援兵马上就到!”沈如诗大声嘶吼着。 旁边的鼓声骤然而停,沈如诗转过头来,见那击打战鼓的人被箭射倒在地。 沈如诗迈步冲了过去,捡起来地上的鼓槌猛烈的击打起来,一声声的鼓声,夹杂着嘶吼声,惨叫声。 “援兵到了!援兵到了!” 就在沈如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手带来的兵力慢慢减少,自己也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远处的一个声音在战乱声中犹为明显。 沈如诗也转头看向了远处,果然,在北梁军队的后头慢慢靠进来一支队伍。 两支队伍纠缠在一起,沈如诗在城墙上站着,看的明显,函楚国果然是派人过来了。 看来那小女孩是成功送信息过去了。 沈如诗欣喜之下,眼泪竟也控制不住的要落下来,她就算是受苦受累,在这里也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救兵已到!兄弟们坚持住!”沈如诗举起来战旗,不停摇摆着,似乎是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其他的人也顿时士气大涨,心中有了依靠,也自然有了信心,冲锋陷阵,便也就有了足够的底气。 北梁的人只以为锦城中的人马众多,却没有想到后头竟然还藏了众多的兵力,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竟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函楚国的援兵人多势众,一刻钟的功夫还不到,就已经要溃散的不成样子,士气也低了不少,败下阵来。 沈如诗看着城墙底下的军队,那战旗迎风飘扬,被附近的火光给照的通红,那是函楚国的标志。 沈如诗欣喜过往之后,见底下的敌军也扫荡的差不多了,便想要让底下的援兵进来,随即开口说道: “开城门!” 城中剩余的人自然是得到了活下来的希望,满心欢喜的打开城墙的大门。 沈如诗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泥垢,就准备下去迎接函楚国来的救兵。 等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跟楚燕俪那个丫头喝一杯,还有萧天凌……他必定是想她了吧。 沈如诗刚刚下了城墙,就看到朝着她跑过来的郑将军,便开口笑着问道:“领兵的是哪位将军?” 可是话才刚刚说出口,沈如诗就感觉有些不对劲,郑将军满脸的惊恐,不停的推着沈如诗。 “怎么……”沈如诗话还没有说完,就又看到郑将军身后几个人跑了过来,还有几个拿着刀的人在追杀他们。 那拿着刀的人身上穿着的可不就是函楚国的兵服嘛! “快……快跑!” 郑将军脸色苍白,一边推着沈如诗,一边艰难的开口说道。 黑暗的视野中,沈如诗这才看到了郑将军背后正插着一根箭。 “郑将军……” “快走啊!” 郑将军用尽力气推着沈如诗,嘶吼着说道,说完之后,又举起来手中的剑冲向了身后追过来的人。 可是却最终消失在了那人海中。 “郑将军!” 沈如诗朝着那刀光剑影中呼喊一句,可是却再也没有人回应。 他说过他要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他也确实做到了。 沈如诗站在原地,四处的景象似乎是幻影一般,在她耳边不停的呼啸着,重叠着,反转着。 “啊!” 沈如诗从剑鞘中抽出满是血污的剑,最终还是斩向了自己原本以为是同一阵营中的人。 原来都是假的。 “我们是函楚国阑霆军的人,还不快快住手!” 沈如诗用剑撑住那向她的脖颈砍下来的剑,似乎还带着些许的希望,开口提醒着说道。 说不定对方误认为他们是北梁的人,这才有了误会呢。 可是那人听到之后,非但没有放下手中的剑,反而更加用力的朝着沈如诗的方向压制过来,嘴上还开口说道: “杀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这一句话,反反复复的在沈如诗耳边重复着,回荡着,几近让他崩溃。 沈如诗用力一推,不再心慈手软,一挥剑,就将那人斩落在地。 刀光剑影中,四处都是打杀的声音,可是沈如诗他们的人却慢慢减少。 沈如诗寡不敌众,再加上刚才对抗北梁的人,已经是没有了力气,这样一来,完全处于劣势之下。 “嘶——” 沈如诗一声闷哼,被刀剑前后夹击的沈如诗不慎被伤到了胳膊,右手的剑随声落下。 不想要屈服,就算是为了刚刚舍身护她的郑将军,她也要拼到最后一刻。 沈如诗左手捡起来剑,吃力的抵抗着,右手的指尖慢慢的往下滴着血。 一刀,两刀,沈如诗的身子越来越轻,眼皮却越来越重,已经近在咫尺的刀尖,却也无力再躲避,只能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倒落了。 可是几秒过去了,沈如诗却只是躺到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中,没有摔落在地上。 迷迷糊糊之间,沈如诗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十分熟悉,她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他。 只在模糊之间微微的看了一眼,沈如诗就又体力不支,最终还是安心的睡了过去。 萧天凌见沈如诗浑身是伤的昏迷在自己的怀抱中,眼神又心疼,又担心的。 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萧天凌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薄唇轻启,只淡淡的开口说了一个字: “杀。” 话音一落,身后的蒙面人就拔剑冲了上去,他们人数虽然不如对方人多,却个个武功高强,能够以一敌百。 几个回合下来之后,对方慢慢的败下阵来,蒙面人们皆杀人如麻,连眨眼都不眨一下。 杀到最后,血流成河,尸体叠落在一起,竟有城墙的一半那么高。 所有的人都咽气了,唯独留下他们的将领蒋良被蒙面人活捉了,扔到萧天凌的面前,待他问话。 “是他让你们来的?灭口?”萧天凌冷冷的看着脚边的人,语气冰冷的开口说道。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以为是梦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以为是梦 蒋良跪在地上,身体忍不住的发抖,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带来的这些人竟然这么不堪一击,赶忙磕头认罪,开口说道: “大侠饶命!是陛下让我来的,他要封住他们的嘴,是他! 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昏庸无能,便想杀人灭口,将功劳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饶命啊……” 果然如此,萧天凌的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连想都没有想,就开口说道: “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蒋良的脑袋就被旁边的人砍落在地上。 顿时,原本还嘈杂万分的战场,马上就变得死一般的安静。 萧天凌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紧紧抿着嘴唇,这才快步朝着城中走去。 自从他大概是猜到了沈如诗的计划之后,便一直苦苦寻觅着。 直到前几天的时候,才听到了消息,找到了这里,见她事事俱到,做的还风生水起的,便没有出面制止,一直在暗中观察着。 没想到,却遇到了这种事情,还好他听闻消息之后,带人来的及时,否则的话,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还有没有命来见他! 想到这里,萧天凌就又气又心疼的,却又奈何不了躺在床上还在昏迷中的这个女人。 沈如诗快要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慢慢睁开眼睛,竟发现她竟睡在自己的房间中。 想到之前的事情,沈如诗还恍若隔世,心中迟迟不敢相信,难不成这是梦? 必定是梦,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此时应当已经是刀下亡魂了才对。 可是,沈如诗挣扎着想要起身,胳膊却猛烈的疼痛起来。 “躺着。”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沈如诗全然忘记了胳膊上的疼痛,只是怔怔的看着门口慢慢走过来的人,一时呆住了,眼睛一动也不动。 那是萧天凌吗?该不会是她日日夜夜思念,这才出现了幻觉吧。 可是,就算是幻觉,沈如诗此时也想伸出手来,去抱抱这个幻想中的萧天凌。 她真的很想他了,所有的委屈都想对他一人展露,告诉他,她真的很累。 “怎么?多久不见,竟连我也不认识了。”萧天凌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了一边,略微有些僵硬的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些埋怨的感觉。 他还没有消气,包括沈如诗的不告而别,还有独自让她自己陷入危险,宁愿告知楚玉,也不愿让他知道。 他着实气不过。 沈如诗摇了摇头,越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原本远在函楚国的萧天凌,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北梁呢。 可是之后胳膊上撕裂一般的疼痛告诉沈如诗,这是真的,并不是梦。 包括昨夜的激战,函楚国的反目,郑将军的死,还有她昏迷前看到的那张面具。 那面具下的人竟然就是萧天凌,可是他怎么又会知道呢…… 所有的疑问在沈如诗的脑海中越压越多,让她头疼脑裂,几近喘不过气来。 萧天凌看出来了沈如诗的痛苦,心中渐渐有些不忍,便开口说道: “待喝完药,想问什么,你再问。” 说着,萧天凌就对着旁边的药碗跟沈如诗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先喝药再想其他。 沈如诗嘴唇干裂,嗓子也疼的发紧,确实开不了口,便想要去端旁边的药碗。 可是受伤的胳膊一直阻挡着她抬起来手,几次想要伸手,却又疼的无法做到。 “我……我受伤了。”沈如诗最终还是放弃了,见萧天凌站在那里,就这样看着,也不说话,最终沈如诗还是别别扭扭的提醒着萧天凌。 萧天凌撇了撇嘴,似乎想要故意捉弄沈如诗,只是有意说道:“嗯?所以呢?” 她害的自己担心了这么久,甚至还忍心撇下正在昏迷的自己,萧天凌气不过,自然是要让她吃些苦头,直到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沈如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刚才对萧天凌的思念全然消失了,就算是许久不见,这家伙爱捉弄人的本性却还是没有改变。 “来人!来人呐……咳咳!” 沈如诗索性不理会萧天凌了,对着门口的方向就用力喊道,喊的嗓子承受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 萧天凌见状,终于是在旁边待不住了,快步走到床前,一边担心的拍着沈如诗的后背,一边无奈地说道: “你还是不肯向我服软。” 他不过是想亲自听到沈如诗想要他喂药罢了,怎么就这么难。 沈如诗翻眼瞪了萧天凌一眼,却心中没有生气的感觉,竟然还有一些的微甜。 萧天凌端起来药碗,舀了一勺子就送到了沈如诗的嘴边。 “我哪能让凌王亲自动手,若是可以,凌王可否帮我唤一声外头的丫鬟?” 沈如诗见那勺子要到了自己的嘴边,赶忙转过头来,碍着面子开口说道。 今日外头的丫鬟也不知是怎么,自己刚刚叫了那么多声,也没见有一个人进来的。 “不可。” 萧天凌想都没想的就一口回绝着说道,那门外的丫鬟早就被他支走了,怎么可能会过来呢。 说完,萧天凌就捏着沈如诗的下巴,逼的她不得已才拧过来脑袋,喝下了汤药。 “啊——烫!”药才一进口,沈如诗就满脸通红的说道,吐出来舌头散热,那舌头果然被烫的红红的。 萧天凌见状,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怎么知道该如何喂呢。 “放在嘴边吹一吹。”沈如诗担心自己的嘴巴又受罪,便有些难为情的低声说道。 脸蛋也不知道是刚刚被烫的,还是怎么的,通红通红的。 萧天凌听到之后,忍不住微微的咳嗽了一声,虽然有些尴尬,却总觉得心里面甜滋滋的。 这丫头总算是主动了一次。 萧天凌轻轻吹着勺子里的汤药,待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缓缓送进沈如诗的嘴巴中。 沈如诗的嘴巴微微张开,萧天凌不过是看了一眼而已,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萧天凌暗暗的咬咬牙,暗暗的咒骂一句,该死的,这女人该不会是故意这样引诱他的吧!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酸溜溜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酸溜溜 萧天凌忍不住别过脸去,不看沈如诗,可是却没有想到,手上的勺子送到了沈如诗的下巴上。 勺子里面的汤药洒在了沈如诗的下巴和脖颈上。 “唔……你做什么?”沈如诗本来长着嘴巴,想要去接那药的,可是谁知道萧天凌竟好像是故意的一样,朝着她下巴送了过来。 萧天凌听到了声音之后,这才转过头来,看着沈如诗一下巴的黑褐色汤药,还有那满脸生气的样子,便知道刚刚自己做错了什么。 “连个药都喝不好。”萧天凌故意埋怨着沈如诗,明明是自己的错误,却全都归到了沈如诗身上。 可是,话虽然是这么说了,萧天凌还是拿起来旁边的手帕,仔仔细细的给沈如诗擦着身上的污渍。 当顺着沈如诗的下巴擦到脖颈处的时候,两个人竟都有些微微的害羞了。 萧天凌瞥了一眼沈如诗,随即匆匆的乱擦一通,为不至于气氛如此的尴尬,就又一边喂着汤药,一边颇为不满的说道: “我堂堂凌王,竟还亲手伺候起来你了,你何时这样对过我。” 萧天凌本是说了一句气话,甚至还带着一些酸溜溜的醋味,可是沈如诗听了,却是上了心。 沈如诗这是想起来了那次萧天凌昏迷的时候,她劳心劳力,衣不解带的,一直伺候着他,便有些委屈和生气的辩解着说道: “你少冤枉人!我可没少这么伺候你,甚至还……” 甚至还看你咽不下汤药,亲自嘴巴对着嘴巴的渡过去。 沈如诗顿了顿,还是没有好意思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只好急忙刹住车,把后面的话全都咽到了肚子里面。 想起来那几日她给他喂药的情景,沈如诗到现在都还觉得害臊。 倘若要是被萧天凌给知道了的话,还指不定他得多么得意呢,到时候只怕她自己又要失了面子了。 她才不要。 “甚至还如何?”萧天凌见沈如诗话只说了一半,便探过头去,想要问个清楚。 毕竟刚刚沈如诗说的话,已经让萧天凌心中发甜了,自然是有些好奇沈如诗后面的话来。 难不成她还默默的对他做了些什么感人至深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可是萧天凌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沈如诗的脸蛋通红通红的,像是个熟透的大苹果。 “可是发烧了?” 萧天凌从来没有见过沈如诗的脸红成这个样子,着急之下,也就忘记了刚刚的盘问,赶忙伸出来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着她的体温。 沈如诗连忙转过头去,别别扭扭的说道:“屋子里头闷,我热的慌。” 萧天凌转头看了看四周,这种天气还微微看着窗户,他都怕她冷着呢。 无奈的摇摇头,萧天凌也就不再追究了,小心翼翼又笨手笨脚的终于是将一碗药给喂完了。 “你先好好睡一觉,用膳的时候,我再叫你。” 萧天凌放下手中的空碗,想要把沈如诗按在床上躺下,好好休息一下。 沈如诗却死死的单手撑着床板,说什么都不肯躺下,抓着萧天凌的胳膊就说道: “现在药也喝完了,昨日的事情,你总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情况了吗?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沈如诗对此十分的疑惑,刚刚因为嗓子的原因,也没有开口仔细的问问。 而且昨天晚上,萧天凌还恰好赶过来,救了他们,沈如诗虽然是感激,可是也怀疑着,毕竟不可能这么巧的,他竟能够及时出现。 当然了,除非……除非萧天凌一直在跟踪她,这才能够恰好带着自己的亲信前来支援。 “本王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倒是有些人,我竟不知她如此不负责任。 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转头就扔下还未苏醒的病人就一声不吭的走了。 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萧天凌当然是担心沈如诗,所以才一路寻过来的,可是男人的自尊心摆在那里,他还是略微有些不自在的一句话将箭头指向了沈如诗。 本来是询问萧天凌的沈如诗,被他这么冷不丁的含沙射影的一指责,竟然就落成了被动,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起来了。 毕竟,这个事情,她本来就是理亏的。 “我不是差人好好照顾你了吗?阿楚那家伙真是转头就把我给卖了。” 沈如诗小声嘀咕着,却始终不敢抬头看萧天凌。 因为就算萧天凌他不说,沈如诗也是明白他的心意的。 沈如诗面子上装着镇定,微微的抬起头来,就开口试探性的说道:“那所以你刚刚说让我喝完药就告知我真相的,不作数了吗?” 萧天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既然他刚刚都已经说了,就不能说话不算数了,便开口说道: “也罢,那确实是楚王派来的救兵不错,只是那所谓的救兵不仅要灭掉北梁的军队,还要灭掉你们。” 沈如诗的瞳孔微微一震,她虽然昨天晚上也亲身经历了那场荒唐的战事,可是却迟迟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 即使此时萧天凌已经向她确定了这件事情,沈如诗也是无法相信的。 “可是……可是我们是救国的英雄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沈如诗紧紧拉着萧天凌的衣袖,眼神中带着渴求,她实在是希望萧天凌可以告诉她,昨天的事情是一场误会。 可是萧天凌却残忍的摇摇头,开口说着事情的真相,说道: “你到现在还不愿相信?那楚王是何等脾性,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差点因为你偷了虎符,而成为全天下的笑柄,你觉得他难不成会放过你?” 沈如诗摇摇头,松开萧天凌的胳膊,眼神中满满都是无法理解。 她自然是知道楚玉的性子,因而才早早的告诫了那个送信的小女孩,让她拿着自己的信物去找楚燕俪。 可是沈如诗他们又不是旁人,是函楚国的将士,个个忠义。 他们既然是以身犯险,为了函楚国而做事,就自然不会害了楚玉及函楚国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离开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离开 沈如诗面色苍白,微微低着头想了想,便辩解着说道: “可我若不偷虎符,楚王也不会轻易出兵,这样一来,函楚国迟早是要拱手让人的,那些无辜的受苦受难的百姓,还不是一样要跟着受罪!” 萧天凌看着沈如诗的这个样子,只觉得很是心疼,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小脑袋,却还是紧紧的捏成了拳头,只是开口说道: “那又如何?即便是你的功劳,他也要抢了去,你所拼命设计的这一切,对他来说,更是受百姓称赞,巩固皇威的绝好武器,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说到这里,萧天凌心中是十分心痛的,如果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人,也就不会让沈如诗如此受苦受罪。 他会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谁都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可是他就算是再怎么对她好,似乎也无法得到她的整颗真心,起码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如果沈如诗当初是给他报信,而不是楚玉,或许事情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只是这些话,萧天凌还是没有说出来口,这件事情对沈如诗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是说出来了,也只会让她心里更加难受后悔罢了。 “我又不是非要那些不可……怎地就非要害了他们的性命!” 沈如诗的眉头因为伤心而蹙在一起,眼泪又慢慢的湿润了眼眶。 她本就是为了函楚国的百姓,从来都不是什么功名利禄。 可是就算她想的再怎么无私,奈何心里龌龊的人,就是非要这样看待她。 竟害得与她出生入死的几个兄弟白白丢了性命,死的不明不白的,让人心痛! “郑将军……他们的尸体可找到了?”沈如诗颤抖着声音,低着头轻声说道。 萧天凌点点头,他知道沈如诗的脾气,因而处理好其他的事情之后,连夜就派人去做了。 “如今都已备好了上好的棺木……” 萧天凌正要说他们的后事呢,却听见明显的“啪嗒”一声,低头看了看沈如诗。 沈如诗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一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然而她的被子上已然湿了一大块,萧天凌看到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她此时必定又要将这些事情扛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甚至还会将罪过揽在自己的身上,折磨她自己。 房间里静悄悄的,萧天凌也安静的没有说话,没有安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等沈如诗哭完了,自己舒服了就痛快了。 “那些人你怎么处置的?”沈如诗哭出来,心里就舒服多了,心中还念着大事,就偷偷的擦了擦眼泪,仰起头来,开口说道。 萧天凌知道她说的是蒋良他们一干人等,就回答着说道: “为抗击北梁,不幸皆以身殉国。” 语气冰冷,让沈如诗听了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不是……”沈如诗微微的皱起来眉头,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萧天凌。 怎么可能是萧天凌说的那样呢,蒋良他们分明已经战胜了北梁,尚有残留的兵力呢。 满满的疑惑之后,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的那个表情,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你做的?”沈如诗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萧天凌问道。 萧天凌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却是没有否定。 看来是他暗中解决了那些人,沈如诗自然是觉得那些人死不足惜的,只是万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纵使楚玉是个十恶不赦的,但是归根结底,函楚国的人民是没有罪的。 沈如诗有些着急的探出身子,一手抓住了萧天凌的胳膊,语气中带着一些埋怨的问道: “你将他们全杀了,那锦城谁来守卫?待北梁的人重整旗鼓,我们又该如何全身而退呢?” 萧天凌见沈如诗着急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着说道: “我早就让人做好了打算,即使没有楚王派兵,我身边的侍卫也足够应付一阵。 北梁他们如今损失惨重,一时半会成不了什么气候,待你身体好一些了,我们再离开也不迟。” 沈如诗这才放心下来,可是听到萧天凌说要离开之后,心中却又犯起了嘀咕,忍不住问道: “去哪里?你不必管我的,我……我到时候再回去也不迟。” 低头说话的同时,沈如诗也默默的从萧天凌的手掌心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萧天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双手得了空,只能略微尴尬的整理了下衣摆,这才装作有意无意的说道: “不迟?适应新的地方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怎么就不迟。” 适应新的地方? 沈如诗的眼睛瞪的老大,萧天凌似乎是话中有话呀,既然是新的地方,那就必定不是函楚国了。 “是要去哪?不回去了吗?”沈如诗开口问道。 萧天凌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楚王这次没有得逞,就不会善罢甘休,你觉得你回去还有好日子?”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的,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可是谁能想到呢,这样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其实也是萧天凌想了整整一夜,才最终决定下来的。 他放弃的是他的鸿鹄之志,可是一想到沈如诗差点就要没命,萧天凌就始终无法放心下来。 沈如诗愣了愣,微微的张了张嘴巴,可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结结巴巴地蹦出来几个字,道:“可是,你……”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野心还有志向,曾经那么多的事情摆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有放弃。 可是这一次他却说出来这种话,实在是不像他的作为。 “我……我们再好好想想吧。”沈如诗没有明说,她担心萧天凌会后悔,担心他以后会怪她,因而才不敢妄下决定。 萧天凌见沈如诗如此的犹豫,其实心里面是有些失落的。 他本来还以为沈如诗会毫不犹豫离开,可是现在看来,却似乎不是那个样子。 他似乎是高估了他在那女人心中的地位,大概,她还不能完全相信他吧,萧天凌顿时心里面五味杂陈的。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又消失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又消失 萧天凌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让沈如诗先好好休息,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便出去了。 待萧天凌走了之后,躺在床上的沈如诗又睁开了眼睛,慢慢转头,看向了方才萧天凌离开的门口。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那个他日日夜夜都为之拼命的位置,难道真的那么容易放弃吗?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缓缓了闭上了眼睛。 萧天凌从沈如诗那边回来之后,没有直接休息,而是又去接着处理那一大堆的烂摊子去了。 “楚王那边什么动静?”萧天凌坐在正前方的凳子上,眼睛微微眯着,闭目眼神地开口说道。 面前的小厮低头禀告着回答说道: “起初听闻是乱了一阵,可大抵是没有发作,准备派人前来支援了。” 萧天凌冷哼一声,偷偷想要对平叛战乱的英雄杀人灭口,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楚玉这个老狐狸,自然是不会撕破脸皮的,楚玉原本就是想保足脸面,却怎么都没有料到他竟然也卷入了这个事情。 如此一来,楚玉其实也不会对沈如诗他们在明面上为难太多。 可是却也不能放松警惕,难保他会在暗地里偷偷下手。 “北梁那边有什么动静?”萧天凌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似乎是没怎么上心一样。 小厮开口说道:“果然如王爷所说,北梁的那位得知自己中计,还损耗了元气,纵使气急败坏,却也无法顾及这边。” 萧天凌的嘴唇微微勾起,想不到两个大国的君王都被那小妮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只是,如此想来的话,他似乎也差点被那丫头还骗了。 想到这里,萧天凌的微笑渐渐消失,竟然有些惭愧,转而考虑起来了另一桩事情。 “本王让你找的地方,你找的怎么样了?”萧天凌语气有些疲倦的说道。 他昨夜想了一个晚上,做好决定之后,就命人去寻找能安稳度过一生的地方了。 想着等到沈如诗身体好一些的时候,他们就直接过去,也好过在这烂泥堆里惹的一身脏。 那小厮似乎是有些不解,便开口好心提醒着说道: “寻了一个安全又与世隔绝的地方,这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难道王爷当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吗?” 萧天凌没有说话,却睁开了眼睛,良久之后,才坐直了身子,看着底下的人冷冰冰的说道: “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议论,出去。” 小厮咬了咬牙,也就只好沉默不语,赶忙转头出去了。 也是,平常人要是知道了萧天凌的这个决定之后,都会为他感觉不值的。 且不说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只是这地位,就已经让数以万计的人求之不得了。 而对萧天凌来说,其实真正让他有些犹豫的,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他肩膀上的那个责任。 左边肩膀担的是家国大事,而右边肩膀就是沈如诗了。 萧天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双手按压在太阳穴上,这几日他就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 现如今沈如诗也找到了,虽说受了不少的苦,可是好歹也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萧天凌原本一直紧紧绷住的神经总算是可以稍微舒缓一些了。 没一会的功夫,过度劳累的萧天凌竟然就躺在了凳子上,安静的睡了过去。 再一睁开眼的时候,竟然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这一睡,可是睡的够长的了。 萧天凌站起身来,胳膊肩膀浑身酸痛,也真是难为他了,那么大的身体,竟就在小小的凳子上,蜷缩了一个晚上,还睡的如此香甜。 萧天凌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外面已经升到了高空中的太阳,想着一边的沈如诗,便打起来了精神。 洗漱一番之后,就忙不迭的去看沈如诗去了。 萧天凌一进门就看到屋里面的几个丫鬟七嘴八舌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竟一点规矩都没有。”萧天凌冷冷的开口说道。 他是心里担心着沈如诗,如此的吵闹,她还怎么好好的休息呢。 丫鬟们一听到了萧天凌的声音之后,赶忙退到了一边,却都低着头,似乎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萧天凌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快步走了过去,以为是沈如诗出事情了。 可是走过去之后,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碗喝干净的药碗。 “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萧天凌紧紧捏着拳头,冷冷的说道。 后头的人连忙跪在地上,一人大起胆子来,开口说道:“回王爷,用午膳的时候,就没发现人影了。” 因为萧天凌一直吩咐她们,不要总是进来妨碍沈如诗的休息,因而她们也就没有时时照看着。 可是如今却连人都给看丢了,那天晚上,她们是眼见着萧天凌把浑身是血的沈如诗抱回来那急切的样子。 知道沈如诗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因而个个都吓破了胆子。 “还不去找!” 萧天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呵斥着说道。 他心中恼火,恼的却不是那些丫鬟看不住人,而是恼火沈如诗三番两次的不告而别。 自从吃了上次的苦之后,他是真的害怕了,担心以后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这一走,他就见不到了可怎么办呀! 萧天凌平复住心中复杂的心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她身上有伤,也不会跑很远,萧天凌摸了摸药碗,碗底还带着些许的余温,她应当才走了没一会的功夫。 可是偌大的锦城,特殊时期,城门紧紧的关着,连个苍蝇都进不来,她又会去哪里呢? 萧天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四处想着沈如诗可能会去的地方。 据他所知,沈如诗来这锦城几日的功夫,都是一直忙着公事,自然不会有什么常去的地方了。 除非……萧天凌突然想起来了他们昨天晚上的对话,心里面有了一些的线索,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反悔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反悔 萧天凌赶过来的时候,眼见着了沈如诗,这才放下心来。 几十口棺木摆放在地上,四周都白茫茫的一片,却也安静的很,只有沈如诗一个人在那里,瘦削的肩膀显得格外单薄。 沈如诗一身白衣,头发随意的揽在一起,跪在地上,一边烧着纸,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萧天凌慢慢的走到了沈如诗的身后,没有叫她,只是默默的在那里等着。 见她这个样子,萧天凌刚刚的生气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他当时也不过是害怕自己又见不到沈如诗了。 可是,现在,沈如诗是真的永远都见不到他们了。 沈如诗听到后面的动静之后,也没有转头,单单听那脚步声,她就知道后面是谁了。 “那个是王大副将,他家中还有一个刚刚满月的女儿,说起那女儿,我还记得,他那一脸宠溺的样子。 本来说好等这次回去,我就亲自陪他去看看的。” 沈如诗自顾自的说着,机械一般的拿起来纸钱就放到了火堆里,映的原本苍白的脸色微微有了血色。 “还有……郑将军,家中的老母还在苦苦等待,他说他是母亲的骄傲,答应这次回家就回乡下去,陪着母亲安度晚年。 他还说他要在我一旁护着我,不让我受伤害,他也确实做到了。 可是……他却没有做到对他母亲的承诺。” 说到最后,沈如诗又忍不住哽咽了起来,郑将军临死之前看着她的眼神,她至今还历历在目。 萧天凌见沈如诗跪在那里,紧紧的低着头,虽然很努力的压抑着哭声,可是肩膀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的抖动着。 那原本受伤的胳膊也慢慢的渗透出来些许的血迹,在纯白的白衣上渲染出点点红印。 萧天凌担心沈如诗的身体,便上前一步,脱下身上的披风,轻轻挂在她肩膀上,半蹲在她旁边,轻声说道: “他们是英雄,待明日,我便差人将他们厚葬,不必担忧。” 沈如诗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萧天凌,她自然是信得过他的,可是现在仔细考虑过来,沈如诗却改变了主意。 “他们是英雄,可是却无人知道,他们家中的父老乡亲更是不知!” 沈如诗突然有些激动起来,紧紧抓着萧天凌的胳膊说道。 萧天凌慢慢的皱起来眉头,见沈如诗如此的激动,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既是他们的父母兄弟,便是最了解他们的人,自然知道。”萧天凌安慰着沈如诗,担心她的身体,便又接着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说完之后,萧天凌就要去搀扶起来沈如诗,可是却被她给推开了。 “为何?是旁人害了他们!这份荣耀应当被天下人所知,阑霆军也该被世人所知!” 沈如诗推开萧天凌之后,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对着萧天凌指着那些棺木说道。 “你疯了不成?” 萧天凌压抑着怒气,低沉着声音看着沈如诗说道。 说完之后,萧天凌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似乎是太过严重了,就缓和了一些,淡淡的说道: “回去,该吃药了。” 沈如诗紧紧咬着嘴唇,不愿意的摇摇头,拉着萧天凌的袖子,语气接近哀求的说道: “你看看他们呐,若不是我……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生前没有什么荣耀,如今用命拼出来的功名,难不成连他们死后都不配拥有了吗? 就这么无名无姓的安葬在这异乡之中,如若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也忍心?” 萧天凌看着满脸都是泪水的沈如诗,听她说完之后,也算是猜出来了一些她的想法,可是却还是不死心的开口问道: “那所以依你所见,你是有何安排?” 沈如诗擦了擦眼泪,坚毅的转头看了看那些棺木,又看向了萧天凌,坚定地说道: “回函楚国去,以烈士的规格将他们风风光光送回家去。” 这是沈如诗辗转反侧思前想后,这才打定的主意。 她曾经没能让他们名正言顺的抗击敌人,如今或许这是她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虽然已经为时已晚,可是却好歹能够慰藉他们家人的心。 萧天凌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舍弃这一切。 可是沈如诗一句话,却又让他本来美好的设想全都被打破。 萧天凌为了这一切算是放弃了所有,可是沈如诗呢?竟为了死人的脸面还抛弃了这一切。 “那你呢?你觉得楚王会放过你?”萧天凌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和痛心,语气强装淡定的问道。 沈如诗紧紧咬着嘴唇,她这件事情是想过的,虽然是有些风险,可是却也值得一试,便说道: “蒋良不也是死了,倘若我强装不知情,只认为他是为了救我等人的性命而舍弃生命。 楚王也不会说什么,满朝文武百官都在场,他必定不会露出真面目。” 萧天凌忍不住冷笑一声,原来她全都想好了,竟是如此的天衣无缝,这不禁让萧天凌都怀疑他是不是也被这个女人给算计了。 “那本王昨日提的……”萧天凌看着沈如诗,最后一点的希望藏在眼底,却话说了一半,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沈如诗知道萧天凌想说什么,就算楚玉再怎么为难她,她也不害怕,最主要的还是萧天凌。 不管他那日提出来的计划是真心还是假意,沈如诗心中都是有愧的。 “我也只是说了要考虑一下,想来想去,你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沈如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眼圈发红的开口对着萧天凌说道。 好一个大局为重,萧天凌的心似乎是碎裂成了几半,一气之下,就冷声说道: “也是,江山社稷还是高于一切,明日就启程吧。” 语气即使萧天凌已经努力克制住了,可是还是微微有些颤抖。 说完之后,萧天凌就嘴边勾起来一抹苦笑,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背叛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背叛 萧天凌心中恼火又难过,却不能喜怒表现在沈如诗的面前,只能一味的强忍着,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实际上,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有多么的痛苦还有心痛。 这所谓的情爱,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就像他愿意为了对方舍弃了所有。 可是人家却压根没有把你放在心上,转脸就为了旁人而背叛了他。 那种感觉,若不是亲身体会了,怕是不能了解清楚的,只能心领神会才可以。 他也不是一个如此不知好赖的人,既然如此,他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只是旁人不领情罢了,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沈如诗默默的看着萧天凌决绝的背影,到底还是没有追过去。 可是袖子底下的手掌却死死的攥在一起,指甲深深的嵌入到了肉里面,也不知道疼痛。 沈如诗明面上是为了跟随她的众将领的面子和荣耀,可是心里真正牵挂的也还是萧天凌一个人。 他不是普通的人,他是堂堂的凌王,青年才俊,目光远大,又怎么能因为她而放弃了所有呢。 可是沈如诗又知道萧天凌他最爱面子,遇到什么事情都强撑着。 如果她要是因为不想妨碍他的远大前程而拒绝了他昨天晚上的计划,那恐怕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想来想去,沈如诗也就只好这么做了,也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了。 只是楚玉那边,却始终不知道应该如何完美应对,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沈如诗一大清早的跑出去,又在冷风中吹了那么久,回来之后,就又病倒了。 新伤旧伤一起,差点没折腾掉她半条命去。 可是萧天凌却自从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入到沈如诗房间一步,一直待在书房里,不吭一声。 “这王爷也不知怎么的,姑娘你都病成这样了,那边竟也没个动静,真是奇怪的很。” 旁边的丫鬟一边给重病在床的沈如诗喂药,一边替沈如诗打抱不平的说道。 她不是一直跟着沈如诗身边伺候的,可是眼见着前几日萧天凌对沈如诗的上心,便以为他们已经是芳心暗许,成了一对。 如今沈如诗比之前病的还要重上许多,却不见萧天凌过来看望一眼,自然是要为沈如诗鸣不平了。 沈如诗咳嗽几声,就觉得已经耗光了身上的力气,也没有什么精力去管那丫鬟说的事情了,只是淡淡的训斥道: “他是王爷,怎样也轮不到我们多说。” 丫鬟低着头,嘴里面嘟嘟囔囔的,沈如诗只觉得心累身又累的,吃完了药,就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可是这眼皮子还没有来得及闭上,就又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小的着王爷的命令前来知会沈姑娘一声,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姑娘切莫耽搁了。” 那小厮站在门口高声说完之后,就引得旁边的丫鬟不满意了。 小丫鬟放下了药碗,就走了出去,气愤地说道: “你瞧瞧我们家姑娘这个样子,明日就要长途跋涉,怕不是要她的半条命去!” 小厮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低了低头,满脸为难的说道:“这……这也是我们家主子的意思。 也总不能让那些将士的棺木就这样放着吧,王爷说知道姑娘挂念着这些人,这才好心提早了行程呀。” 丫鬟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合着这还是要让活人紧跟着死人来了? 说不定,这一路上的颠簸,沈如诗倒是也要跟着他们去了。 那丫鬟刚想要替沈如诗争辩,却又听到了里面沈如诗猛烈的咳嗽声。 “咳——咳!住口!王爷想的周到,烦请小哥替如诗去谢过王爷了。” 沈如诗紧紧攥着胸口上的被子,尽量抬高声音开口说道,说完之后,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送走了那小厮,小丫鬟这才一脸怨念的走了进来,开口说道: “姑娘,王爷这是跟你吵架了吧?这做派,可不像他以往的风格呀。” 沈如诗只是微微的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算是吵架吗?她也不知道,吵架起码还是明面上说开了的,还有和好的那么一天。 可是他们却都深深的隐藏在了心中,萧天凌甚至连个气话都没有说。 这心里面的隔阂怕是要根深蒂固,难以磨灭了呀。 他这么做,应该也是为了解自己的气吧,沈如诗倒是可以理解的。 甚至还觉得若是自己这个身体,真的在半路上死了,倒也让萧天凌以后能轻松自在一些了。 “话送到了?”萧天凌对着一张地图,头也没抬的说道。 送话的小厮点点头,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着萧天凌的这个样子,还是闭上了嘴巴。 “她说了什么?”萧天凌一边端详着地图,一边装作有意无意的问道。 小厮见萧天凌都开口问了,这才放心的开口说道: “姑娘倒是没有怨怪什么,只是旁边的丫鬟很是生气……不过,小的倒也是觉得,王爷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 毕竟沈如诗都病成了那个样子,这么急匆匆的赶路,一个成年的男子都可能承受不住,更别说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还病的那么重了。 萧天凌放下手中的地图,平摊在桌子上,抬头看向了那个小厮,那种冰冷寡淡的眼神让小厮后怕的赶忙低下了头。 “什么不妥,你倒是说说。”萧天凌冷声说道。 小厮连忙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出去吧,没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萧天凌不怒自威,语气中的冰冷,让小厮连忙答应着,赶忙出了门。 待房间里空无一人了,萧天凌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卸下了身上的伪装。 那天回来之后,当他听说沈如诗又是一场大病,本来还怒气冲冲的萧天凌顿时就被浇灭了火气。 只剩下了对自己的怨恨,竟又让她痛上加痛。 他本来想着再推迟几日回去的,可是不巧的是,情况紧急,容不得再耽搁下去。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冷漠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冷漠 他昨日的时候,就接到了消息,说是北梁的大王淳于忽列亲自带着剩下的兵赶过来了。 行动隐秘,若不是他的手下发现了,估计他们一干人等就真的要被他们包围在这锦城里了。 因而,他们必须要马上撤退,萧天凌只是前几天给楚玉送去了密函,告知他敌军已经歼灭,蒋良却不幸遇难。 也不知楚玉是不是会怀疑,但是就算是楚玉又派兵过来了,也是来不及支援的。 既然如此,他们就必然不能铤而走险。 只是沈如诗…… 想到这里,萧天凌的面色冷了冷,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她实情,也是因为那天生气的事情。 他不过是也想要气气她罢了,可是又想到她的身体,萧天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之后,萧天凌这才算是想好了。 他就偷偷过去看一眼,不让她发现就好。 这样想着,萧天凌就换了一件轻便的衣服,悄悄出去了。 丫鬟给沈如诗喂完了药,担心明天一大清早还要赶路,她身体受不了,就让她早早的休息了。 萧天凌眼看着沈如诗屋子里的灯光慢慢消失,却只是站在外头,没有向前再走一步。 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月亮已经爬上了空中,估摸着沈如诗已经熟睡过去了,萧天凌这才迈出了脚步,走路无声的开门进去了。 一进房门,里面一股药味就明显的涌了上来,萧天凌只是闻着,就觉得舌尖发苦,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怎么喝下去的。 萧天凌轻轻走了过去,重病之下的沈如诗睡的很熟,发出来均匀的呼吸声,睫毛也随之微微的轻颤着。 外头的月光恰巧投射进来,打在房间里,虽然还是略微有些昏暗,可是好歹也能看得清沈如诗的轮廓,萧天凌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萧天凌蹲在床边,面色凝重的看着熟睡的沈如诗,想要为她整理一下额上的乱发。 可是手伸到了半空中,却还是停了下来,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又悻悻然的放了下去,捏成了拳头。 那日他生气之后,分明已经在心底里发誓再也不管这个女人的事情了,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是这么不争气。 他可是凌王呀,想到这里,萧天凌就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只是害怕自己对她付出这么多,却始终没被放在那人的心里,被她当做了笑话。 只在房间里停留了一会之后,萧天凌还是面上带着失落的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好像是谁都没有来过一样。 第二日一大早的时候,队伍就已经开始准备启程了。 好在喝完药好好睡了一觉的沈如诗今天恢复了一些精气神,不然的话,倒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动身了。 沈如诗在婢女的搀扶之下,慢慢的朝着准备好的轿子挪了过去,伤口还没有痊愈,因而动作极小,生怕会撕裂了伤口。 马车太高,要是放在一起,沈如诗三两下的功夫就能上去了,可是现在……愣是试了几次,双腿还是没有力气。 萧天凌恰好此时骑着马路过此处,分明看到了沈如诗的艰难,却只当做是没有看见。 “王爷也真是的,以往的风度都到哪去了?”旁边的小丫鬟忍不住抱怨着说道。 沈如诗忍不住笑了笑,萧天凌这般的冰冷已经是常态,只是那小丫鬟只看过曾经他照料自己的样子,因而才会这样说吧,若是函楚国的婢女,自然不会觉得稀奇了。 可是虽然是这样想的,沈如诗心里面还是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失落。 前面的人催促着后头紧紧跟上了,担心会耽误行程,沈如诗还是面子上装的镇定,在旁人的托举下,这才上了车,可是伤口又疼的厉害了。 萧天凌骑着马,白了刚刚那个催促行程的人一眼,纵使心里再怎么心疼,也是闭口不表达心情。 “把她那药箱给她,就说是个累赘,让她自己拿。” 萧天凌想了想,还是吩咐着旁边的人说道。 这或许是傲娇的他做的最明显的事情了吧。 沈如诗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人传过来的话,只是笑了笑,接过来了药箱。 他竟然都随身带着,这样也好,起码挣裂开的伤口总算是可以用她的药敷一敷了。 萧天凌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吩咐人将他们装扮成商人,也好躲过有心人的眼线。 “那边情况如何?”萧天凌见报信的人回来了,低头淡淡的问道。 他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只想知道那淳于忽列是什么个精彩的表情。 手下看了看周围,低声禀告着说道: “北梁的人已经到了锦城门口,等他们发觉是陷阱之后,想必也赶不上我们了。” 萧天凌微微的点点头,一直阴气沉沉的脸色终于是有了一些笑意。 空城计就当是他送给淳于忽列的一个临别礼物了。 城墙下,北梁军旗随风飘扬着,淳于忽列威风凌凌的坐在马背上,指挥着底下的人冲破了紧紧关闭的城门。 一声令下,厚重的城门被撞击而破。 可是待淳于忽列进了锦城之后,却发觉事情的不对劲。 “大王,四下似乎没有一个人在把守,也未见到一个兵呀!”旁边的将军看了一圈之后,疑惑的说道。 淳于忽列一双剑眉紧紧皱着,低声训斥着说道:“我自然是看的到!” 与他想象的不一样,这城如今竟然变成了一座空城,四处静悄悄的,别说是人了,就是一个喘着气的活物都没有! 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淳于忽列就听到军队后头的惨叫声音,急忙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后面竟然是火光一片。 “大王!是机关!这城中有诈呀!” 后头的人灰头土脸的急忙过来禀报。 淳于忽列虽然也是心急了,却只能强装镇定,一边传达命令让军队稳定下来,一边想着如何出城避难。 可是淳于忽列原本洪亮的声音在这一片嘈杂中,也顿时被泯灭的听不见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空城计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空城计 火球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马儿受了惊吓,四处逃窜着,不少人要么死于马蹄之下,要么就是被火活活的烧死了。 场面变得十分混乱,淳于忽列也只能干看着,没有办法。 一场狼藉之后,等到火灭尽了之后,才总算是平静下来。 淳于忽列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满脸都是泥垢,原本华丽的战服上也是惨不忍睹。 “大王……”旁边的将军还从来没有见过淳于忽列这种表情,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淳于忽列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狼藉,他带过来的仅剩下的大兵,如今竟然就只剩下了一半。 而且更让他觉得可耻的是,就算这样,他竟然还连敌军的面都没见着一眼。 只恨他实在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着急之下,竟然就中了圈套。 先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让他原本十拿九稳就可以夺得函楚国的军队就这样殒命在锦城。 现在又是一个空城计,竟然让他也中了圈套。 实在是可恨。 “对方领兵的是哪位将军?”淳于忽列冷着脸说道。 他倒是想要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有这般的胆识和计谋。 将军开口说道:“听说是一个姓沈的小将军,长的清秀温润,哦,还有云起国的凌王前来支援,今日的事情估计就是他所做的吧。” 淳于忽列听完之后,眼神更是凛冽,充满着杀气。 “竟然是他。”淳于忽列冷着声音说道。 他没有想到萧天凌这样一个人,竟然还会插手这件事情,这等泥坑里的事情,别人可是避之不及呢。 也不知道楚玉究竟给了他多少好处,竟然能让他答应与之联手,共同对付他们北梁。 想到这里,淳于忽列突然眼神一转,思考一会之后,似乎是找到了什么解决的方法,目光看着远方,自言自语地说道: “看来我们这次还真要去会会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了。” 萧天凌的手下提前都打探好了这一路上的情况,扫清了所有的障碍来保证队伍的畅通无阻。 可是,即使如此,萧天凌却也命令队伍走走停停,但凡路过遇到什么客栈驿站之类的,就要停下来歇歇脚。 旁边的手下见萧天凌如此的磨蹭延迟,本来只需要三天的行程,硬是要被耽误成五六天了,便耐不住性子,开口提醒着萧天凌说道: “主子,前路畅通无阻,马儿也精力充沛,我们若不是快些回去,万一他们追过来了怎么办?免得夜长梦多啊。” 萧天凌坐在简陋的桌子前,喝着茶水,不急不慢的说道: “这机关少说也要折损他一半的兵力,他若是个清醒的,自然不会追上来。” 手下着急的搓了搓手,就算如此,也禁不住这么耗下去,就又开口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 “如今本王的话都不管用了?” 萧天凌放下茶杯,开口冷冷的说道,一时间让那手下赶忙住了口,他刚刚也是过于着急,这才忘了本。 禀退了周围的人之后,萧天凌的眼神慢慢转向了队伍最后头的马车上。 可是也不过是看了短短的几眼而已,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悠哉悠哉的喝起来了粗茶。 马车中的沈如诗见队伍又停了下来,有些纳闷的掀开了窗帘,想要看看外头是怎么了。 头往外面一伸,沈如诗却正好看到萧天凌就在不远处吃着茶,担心被他发现,误会她在偷看他,就又赶忙放下了帘子。 沈如诗尴尬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开口问着旁边的丫鬟说道: “是不是外头不太平了?怎么光是这一天,车就停下来两三次了。” 丫鬟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猜测的回答道:“大抵是的吧,毕竟这世道也不是很安稳了。 不过,这样不是更好嘛,免得姑娘日夜颠簸,劳累身体。” 虽然在路上耽误的时间久了一些,可是好在却给了沈如诗足够的时间养身体。 几日的时间,沈如诗的身子确实是比刚上车那会好了不少。 沈如诗听完之后,点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也没有仔细的盘问了。 但愿这一路平平安安的,能够安然到达函楚国。 院子中,楚燕俪正在心事重重的晒着草药,那筛子里的草药都快要被她碾碎了,楚燕俪却还是没有发现。 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楚燕俪却还是没有等来沈如诗,只是听说前线大获全胜,仅此而已。 楚函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楚燕俪一个人面色凝重的,在那里犹如是行尸走肉一般。 “阿楚。” 楚函峰轻轻喊了一声,吓的楚燕俪一激灵,竟不小心打翻了刚刚晒的草药。 也来不及去管那地上的碎药渣子了,楚燕俪终于是等来了楚函峰,赶忙迎了过去,拉着他的胳膊就着急的说道: “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她在那边怎么样了?” 楚燕俪知道楚函峰起码也是皇宫中的人,就算是被楚玉忌惮,可是消息却也总比她灵通,便将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你……你莫要着急。”楚函峰低头看了一眼楚燕俪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一边安慰着她,又一边接着说道,“她应当是快回来了。 父皇今日已经命礼部着手准备迎接仪式了。 我也是才知道消息,原来……原来那功臣竟然是沈如诗。” 楚函峰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楚玉提起来的话,怕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一介女流,竟然还有这种本事,他也实在是佩服了。 楚燕俪听完之后,也没有在乎什么功臣不功臣的,只是听说沈如诗终于是要回来了,一直高高悬起来的心这才终于是放下了。 “这边的事情,我也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能不能……能不能带我过去。”楚燕俪哀求着楚函峰。 她必须是亲眼看到沈如诗不少胳膊少腿的回来,她才算是彻底的放心。 楚函峰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可是心里面还是隐隐的感觉有些许的担心。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归来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归来 楚函峰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管是楚玉,还是沈如诗。 一连几天过去了,沈如诗的病情不但没有恶化,反而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估摸着也快要到了,沈如诗有些坐不住了。 她本来以为萧天凌会不放心她这边的情况,总归过来看上两眼,或者是不放心到时候她对楚玉的态度,过来叮嘱几句也好呀。 然而几天过去了,萧天凌却连路过她的马车都没有过。 这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沈如诗干脆也不端着了,趁着中途休息的功夫,直接下车来找萧天凌了。 萧天凌正站在一边给他的爱马喂草,感觉马儿突然一阵的骚乱,便从那马的眼睛中,看到了身后慢慢走过来的沈如诗。 见她终于是能健步如飞了,萧天凌这才放下心来,表面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定的喂着马,就当没有发现。 “王爷。” 沈如诗站在萧天凌的身后许久了,见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她知道萧天凌知道她过来了,只是故意不想理会罢了,便厚着脸皮喊了一声。 萧天凌依然没有转头,一边喂着马,一边淡淡的说道:“说。” 淡淡的一个字抛给了沈如诗,让她差点不想再理会萧天凌,可是无奈还是开口问道: “眼看着快要到地方了,楚王……楚王那边情况如何?” 萧天凌喂马的手顿了一下,这才放下手中的草料,转头戏谑地看着沈如诗说道: “怎么?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沈如诗捏紧了拳头,她就知道萧天凌必定还要嘲弄自己一番,就硬着头皮,露出来一个微笑,接着说道: “自然是要了解情况,到时候也好有个准备,知道对症下药,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如此官方客气的回答让萧天凌气不打一出来,不好表现在明面上,只能强忍住,冷哼一声,说道: “你倒是如意算盘打的精,楚王非但没有刀剑相对,反而锣鼓喧天,等着欢迎他们函楚国的大英雄。” 沈如诗听罢,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也不管萧天凌的冷嘲热讽了,疑惑的问道: “他就没有一点怀疑?甚至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想杀她的人是楚玉,可是如今热烈欢迎她的也是这个人,怎么看,沈如诗都觉得是一场鸿门宴。 萧天凌看了一眼沈如诗,随即就又转过头去,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 “不然又该如何?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他若是不好好厚待你,那岂不是要落别人的口舌了。” 淡淡的几句话,萧天凌说的似乎就像是在聊不相关的人一样。 可是沈如诗听了之后,竟然对萧天凌有了一些感激。 她知道放消息出去的人一定是萧天凌,他想事情,看问题,要比她长远,也只有他会这么做了。 “谢谢你。” 沈如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连一句谢谢,她都觉得对于萧天凌来说算矫情的了,因而一说完之后,沈如诗转头就要回去了。 “等等……”萧天凌突然叫住了沈如诗,顿了顿,又淡淡的说道,“就算再怎么恨,也要隐藏住,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停下来脚步的沈如诗,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赶紧笑着点点头。 这是萧天凌对她善意的提醒,沈如诗她自然是知道的,她必须要让楚玉觉得,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来,楚玉才能放下心来。 “毕竟,不能连累了本王。”萧天凌见沈如诗的表情那个样子,担心她又会自恋的想多,又忍不住别扭的加了一句。 说完之后,萧天凌随即转过头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喂着马儿,一直等到听不到后头的声音了,这才转过头来。 但愿你自己选的路,以后不会后悔,也但愿你能坚强面对。 对着仇人笑,萧天凌知道的,那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也必定是十分痛苦的。 马车才刚刚进了城中,坐在车里的沈如诗就听到了锣鼓喧天的声音。 她知道外面的热闹都是为她准备的,也是为了那十几个再也不能看到这盛世的兄弟准备的。 从这一刻起,沈如诗也知道,真正的较量马上就要开始了。 撤掉了马车,沈如诗骑上了骏马,与萧天凌齐头并进,气势一点都不输给旁边的萧天凌。 周围看热闹的人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似乎全城的人都已经赶出来了。 沈如诗骑在马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竟有一些想哭。 想起来曾经的那些事情,如今的一切看起来倒是像一场梦,她竟然还能回到这片土地上来。 “如诗!”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引起了沈如诗的注意。 沈如诗四处寻找着,这才从旁边看到了楚燕俪,旁边还站在楚函峰。 楚燕俪是没有资格去前头皇亲贵族那边的,而楚函峰又不放心楚燕俪一个人,这才跟了过来。 “阿楚。”沈如诗也顾不得前面正在等待他们的楚玉了,直接翻身下马,朝着楚燕俪跑了过去。 萧天凌骑在马上,也没有阻拦,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两个人抱在一起。 “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楚燕俪第一句话就这样问着沈如诗。 等她确定好沈如诗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之后,这才生气起来,轻轻打了沈如诗一巴掌,埋怨着说道: “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走了竟也不写封信报个平安!” 沈如诗擦了擦眼泪,刚想要安慰楚燕俪,就听到前面赶过来的内官,开口急切着说道: “哎呀,我说姑娘,陛下都已经在那等了不少时辰了,咱还是快些吧。” 楚函峰拉了一把楚燕俪,对沈如诗说道:“快些去吧,切莫误了正事。” 楚燕俪也点点头,见着沈如诗平平安安的,她就已经放心了。 沈如诗抬头看看萧天凌,见他还是之前那个表情,面不改色的,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马前进了。 楚玉,她早见晚见,都是逃脱不掉的,既然如此,就还不如干脆利落一些。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镇国侯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镇国侯 楚玉老早的时候就已经在前面等着了,比起来沈如诗,他心中的担忧一点都不见得少。 他也没有想到,萧天凌竟然会横插一脚,那蒋良究竟是被敌军灭掉,还是被萧天凌给灭掉的,楚玉不得而知。 不论怎么样,既然沈如诗是巾帼英雄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那他这个作为皇上的自然不能亏待了他们。 关于沈如诗究竟知不知道他派人刺杀他们的消息,也就只有等到待会他一探究竟了。 坐在马上的沈如诗远远的就看见了端坐在前方的楚玉。 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激战,还有感受到的背叛,沈如诗不禁紧紧捏住了缰绳,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萧天凌侧脸看了一眼沈如诗,目光下移,心中微微有些担忧。 那日沈如诗的痛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想必也是恨惨了楚玉的。 只怕她待会不能隐藏住内心的感情,被楚玉看出来端倪,那样的话,估计楚玉也一定会寻一个时机,除掉沈如诗以绝后患了。 “别忘了曾经的话。”萧天凌微微开口,轻声提醒着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猛的一惊,微微惊讶的转头看着萧天凌,见他波澜不惊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有些失态。 “我知道的。”沈如诗定了定心神,目视前方,看着起身迎面走过来的楚玉,努力的挤出来一个微笑。 楚玉在众人的拥护之下,慢慢走向了队伍的前面。 萧天凌和沈如诗也下马对着楚玉行了一个大礼。 “哎呀,快快请起,二位都是我函楚国的大英雄,此次能够安全回来,也是天佑我函楚呀!” 楚玉说着,就伸手去拉他们二人,语气十分的亲近,让众人听着都觉得这位皇帝的体恤之情。 沈如诗笑了笑,谦卑地说道:“若不是陛下仁慈,机智,及时派蒋将军前来相助。 只怕如诗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法扭转乾坤的,只是……只是无奈蒋将军一心为国,不幸遇难,无法尊享荣耀了。” 沈如诗说到动情之处的时候,竟也忍不住微微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楚玉见状,看在了眼里,心里也不停的做着盘算,还算是放心了一些。 毕竟看沈如诗的这个样子,也不像是逢场作戏一般,或许蒋良久真的是运气不佳,还没有来得及攻打沈如诗,就已经被北梁的人给砍在马下了。 因而也或许是沈如诗她真的不知情,甚至还在感念他的及时雨一般的救命之情。 不然的话,这人如果知道他有意要她的性命,也不会傻乎乎的又迎上来。 如此看来,楚玉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蒋将军还有跟随你出生入死的那几位,朕必定会让他们风风光光的下葬,也会厚待他们的家人,这些你都不必担心。” 楚玉对着沈如诗说完之后,突然又转头看向了萧天凌,语气疑惑,又面带微笑的问道: “至于凌王,为何也会出现在北梁?难不成也是恰巧的事情吗?” 楚玉的问话让沈如诗心中一惊,她这一路上只想着自己的说辞来应对楚玉了,却忘记了萧天凌。 他突然出现在北梁,又误了楚玉的好事,估计楚玉也是心有芥蒂的吧。 沈如诗不禁转头看向了萧天凌,眼神中充满着担忧。 可是萧天凌却依然淡定自若,一点都没有慌乱的开口说道: “怎是凑巧,自然是为陛下分忧解难,只是竟不知道,还能遇到沈姑娘,也是说来话长了。” 为他分忧解难?楚玉怎么听怎么都觉得不像那么一回事,可是碍着众人的面子上,也就没有过度的追究。 “沈姑娘,朕念你救国有功,特封你为镇国侯,嘉赏黄金万两,你看如何?” 楚玉对着沈如诗说道,一派威风凌凌的样子,似乎真正有功劳的是他一样。 沈如诗跪倒在地,磕头谢恩,头一直紧紧的埋在下头,直到楚玉离开之后,也没有抬起头来。 旁人只以为沈如诗是太过感念楚玉,这才行了这么大的一个礼,可是只有萧天凌心里明白,她这是怕自己满脸泪水还有仇恨的样子,让她失了态。 “都已经走了,你还要跪多久?”萧天凌低头看了一眼沈如诗,淡淡的说道,隐藏住了心里面的心疼。 沈如诗低着头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眼泪,这才站起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楚玉那种语气说着对她的奖励的时候,沈如诗真是恨不得直接拔剑对着他的喉咙。 那些所谓的功名利禄都是那些躺在棺材里的人用血换过来的。 更让人觉得讽刺的是,这些人却并不是被敌人杀死的,而是被他们为之拼命的皇上!被楚玉亲手杀害的! 可是她却还是要腆着脸,以笑容相迎,装作十分感谢的接受那沾满鲜血的仇人所给予的赏赐。 如此看来,那她岂不是也跟楚玉没什么两样了呢? 萧天凌不动声色的看着沈如诗,知道她心里面的矛盾,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终还是说道: “起码他们也都回来了,父母兄弟脸上也沾了光。 这不也是你想要的?除此之外,你做不了其他。” 这可不就是沈如诗的目的嘛,宁愿放弃与他远走高飞,也要选择这条路。 既然选择了,那就应该走下去。 只是萧天凌一想到这一切都是沈如诗“背叛”他而得来的,他心底就不自在,气闷不已。 话他也说完了,这个烂摊子他也算是处理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他也是没有心力再去管了。 因而,萧天凌还是无奈又心疼的看了一眼沈如诗,接着就转身离开了。 他就算再外人面前怎么冰冷,可是到底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也会累,也会失望的呀…… 沈如诗微微的愣了一下,没有转头去看萧天凌的背影,只是仰头看着天,思索着萧天凌说的那句话。 此刻再去想她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已经是于事无补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表白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表白 沈如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牵着马,朝着萧天凌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安抚好了那些士兵的家里人,沈如诗连旁人的恭贺都来不及去应酬,就直接回自己的府里去了。 “如诗。” 沈如诗刚要进门,却听到了后头的一个声音,转过头来,见是楚函峪。 “你……二皇子怎么在这?”沈如诗慢慢的走向了楚函峪的方向。 楚函峪犹犹豫豫的,还是走了过去,几日不见,脸色要比以前竟然还憔悴许多。 “我知道你会回来,就一直在这里等着。”楚函峪开口低声说道。 原来他一直在她的府宅这边等着呢,怪不得沈如诗当时在楚玉身边没见到楚函峪呢。 “二皇子是有什么事情吗?”沈如诗见楚函峪一直站在那里,却也不肯说话,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便开口说道。 楚函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对着沈如诗说道: “那日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本是无意透露的,结果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 楚函峪当时也是实在着急,却没有想到沈如诗性子刚烈,竟然会冒险去北梁。 如果他早知道会有这种后果的话,那天说什么也不会去找沈如诗的。 因而楚函峪这才没有去迎接仪式上去欢迎沈如诗,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只好选择一个人,偷偷的单独跟她道歉。 面对楚函峪的话,沈如诗一时没有想出来,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想了一会之后,才有了一些眉目,开口恍然大悟的说道: “你说的是哪天的事?你不说,我都快要忘记了,这哪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更何况,如果不是你说的话,我也不会早日知道,抢占先机,这样说来,我还要谢谢二皇子。” 沈如诗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可是楚函峪却只听到了她说快要忘记了那件事情。 就算沈如诗并没有怪罪他,可是楚函峪听到之后,还是忍不住心里面有些失落,轻声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不曾放在心上,可是我却一直记挂着……” 在沈如诗消失的这几天里,楚函峪更是发了疯一般,四处寻找着,奈何他身份特殊,根本无法秘密行动,也去不了北梁。 他每天都活在无尽的自责中,担心着沈如诗的安全,吃不下,睡不着的。 一听说沈如诗的消息之后,更是激动的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只等着她回来,然后跟她说清楚。 可是到头来,原来人家都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到头来,不过是他自己单方面的自责罢了。 楚函峪说的声音微小,沈如诗也没有听清楚,便疑惑的问了一句,“二皇子刚刚说什么?” 楚函峪无奈的摇摇头,随即看着沈如诗,笑的有些勉强的说道: “如诗,你可知我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我……我现在才知道,如果没有了你,我恐怕……” “二皇子。”沈如诗听得出来楚函峪话里面的意思,连忙打断了,又浅浅一笑,接着开口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这边杂事众多,就不留您了。” 楚函峪张了张嘴,想着自己既然都已经说出来了,倒不如直接全说明白的好,就拦住了沈如诗,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你是懂我意思的,我对你,是怎么样的感情,你难道就感觉不出来?” 楚函峪着急的看着沈如诗,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她又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沈如诗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的说道: “二皇子,如诗似乎也说的很明白了,对您,别无其他,也希望二皇子能心系黎民百姓。” 楚函峪呆呆的看着冷冰冰的沈如诗,全身都好像跌入了冰窖一般。 “姑娘!怎么还在外面站着呢,安荣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就在这个十分尴尬的时候,还好宅子里的丫鬟适时走了出来,叫了声沈如诗。 沈如诗连忙应和着,看了一眼迟迟没有缓过神来的楚函峪,转身就跑开了。 楚函峪的脑海里久久的回荡着沈如诗说的话。 是啊,他喜欢她喜欢的明显,可是同样的,沈如诗拒绝他却也拒绝的丝毫不隐瞒。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楚函峪心中虽然疼痛,脸上却挂着释然的表情。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也得到了一个明确的回应,那他就不会后悔了。 安荣公主的传话对于沈如诗来说,实在是及时雨。 要不然的话,她真不知道万一待会楚函峪再死缠烂打下去,自己该怎么收场了。 “公主叫的可真是时候,替如诗解了燃眉之急。”沈如诗一边走到大厅,一边开口说道。 安荣公主听到声音之后,连忙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就朝着沈如诗的方向迎了过去。 “还说什么燃眉不燃眉的,你身上可有什么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安荣公主拉着沈如诗的手,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沈如诗,一边担忧着说道。 沈如诗被安荣公主翻来覆去的转悠着,脑袋都差点晕了,连忙制止住了她,想让她安心地说道: “没有没有,连一个毫毛都没有掉,好的很呢。” 安荣公主拉着沈如诗到一边坐下了,看着沈如诗的脸,还是十分心疼的说道: “我看你倒是清瘦了许多,本来这脸上就没有什么肉,现在一看,脸颊都快要凹出来了。” 沈如诗听罢,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哪有安荣公主说的这么夸张,随后就说道: “别老是说我了,公主你呢?身子可好了许多?” 安荣公主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就是那样嘛,这几日也总是担惊受怕的,除了有些虚弱,也没有其他的了。” 沈如诗点点头,虽然安荣公主现在脸色看起来比她临走的时候好了许多,可是到底还是不如正常人那么有精气神的。 至于安荣公主现在身体的调理,也就只能靠着以后的慢慢的改变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合作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合作 “如今也让北梁吃了些苦头,和亲的事情,应该是不用担心了,我待会给你开些药,早点让身体好些。” 沈如诗对着安荣公主说道,眼神中却又透露着一些的悲伤,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 安荣公主知道沈如诗走了那么一趟,肯定不是那么太平安稳的,但是也不想再去问她的伤心事,便想要让她开心些,说道: “如今你也平安回来了,我的身体自然慢慢就好了,听说他册封你为镇国侯了?总算是让你那些苦没有白挨,实至名归。” 可是安荣公主没有想到,她说完之后,却发现沈如诗的脸色还不刚刚了,顿时变得铁青。 “镇国侯……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他自然不会给我什么实质性的权利。” 沈如诗冷冷的说道,想起来了曾经的事情,眼神变得让安荣公主有些害怕。 楚玉给她封赏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里猜到了,就算他对自己没有什么猜忌了,也不会让她以后有什么大作为。 毕竟她曾经也是萧天凌身边的人,楚玉生性喜欢猜忌,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放过,又怎么会完全相信她呢。 旁人看来,这对于沈如诗,乃是无尽的尊崇,可是她却明白,这不过是楚玉的障眼法罢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毕竟她回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尊崇,其他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送走了安荣公主,沈如诗这才能好好的休息一下,躺在曾经熟悉的躺椅上,沈如诗摇摇晃晃的,似乎一切都还在昨日一般。 萧天凌打算打道回府,可是偏偏又被楚函峰叫了过去,他推脱不过去,也就只好好勉为其难的过去了。 “听闻这皇宫前几日可是十分热闹。” 萧天凌一进了房门,就毫不客气的开口嘲讽着说道。 他的眼线已经告诉了他,关于楚函峰受到楚玉排挤的事情,事实上,就算旁人不说,他也能看得出来。 楚函峰听到萧天凌一进门就这样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脸色顿时就铁青了起来,却也是强颜欢笑的说道: “再怎么热闹也比不过今日,不过,只怕父皇对王爷也是有着芥蒂之心呀。” 刚刚他看的分明,楚玉问着萧天凌的那番话,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再加上,对他一点赏赐都没有,更是让楚函峰坚定了这个想法。 萧天凌笑了笑,径直的坐了过去,不紧不慢的说道: “怎么?大皇子今日找本王前来,就是听你挑拨人心的?” “你……” 楚函峰没有想到萧天凌话竟然说的这么直白,可是任凭他想要发怒,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只好讪讪的笑了笑,坐在萧天凌的对面,亲自给他倒上了一杯茶,说道: “王爷与父皇之间的感情是否需要挑拨,想必王爷心里自己应该明白。 我如今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冷门皇子罢了,哪里能算得上挑拨二字呢,没那个心,更没那个胆。” 萧天凌接过茶去,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大皇子又来找本王是有何贵干?就不怕旁人说你我二人私自相会,惹人猜忌?” 萧天凌淡淡的一句话却提醒了楚函峰,脸上露出来一些的后怕,可是随后又赶忙说道: “那我就长话短说,既然你我二人都成了别人眼中的肉中钉,眼中刺,何不联起手来……” “大皇子怕是糊涂了吧,这种事情竟然也能胡言乱语,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皇子在撺掇本王与你一起谋反。” 萧天凌提高了声音,一句话打断了楚函峰说的话,明显就是一副不领情的样子。 楚函峰被萧天凌一直吊着胃口,终于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来,直接开口说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的又是什么,我们二人都明白,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你与沈如诗二人今日能够平安回来,瞒得过父皇,却瞒不过我,定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萧天凌将手中的杯盏重重的放在桌上,激的茶叶落了满桌子都是。 “你既然知道,大可以去楚王那里参我一本,到时候大殿之上,你便可知究竟是他信得过我,还是信得过你。 大不了,两败俱伤,对本王来说,还有的是出路,只是大皇子你……恐怕就不尽人意了。” 说完之后,萧天凌冷笑一声,大摇大摆的,丝毫没有一点惧怕的出了院子。 楚函峰紧紧的捏着拳头,满腔的怒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发泄。 看来这次萧天凌是捏住了他如今的情况,料定他不敢对萧天凌轻举妄动了,这才会如此的猖狂。 难不成……难不成他当真就再无翻身之日了!竟都找不到一个肯与他合作的人。 他不甘心,也不愿意就这样度过这一生…… 从大皇子那里出来的萧天凌似乎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旁边的亲信忍不住开口对着萧天凌问道: “能够激起来他们的皇位之争,不是王爷一直想要看到的吗? 怎么今日却这么决绝的给拒绝了,还惹的大皇子一身的不高兴,王爷这岂不是要公然与他为敌嘛。” 萧天凌勾了勾唇角,却没有直面回答小厮的话,心里却有了自己的盘算。 那是以前的情况,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情况的变化,自然也有计划跟着变化。 楚函峰走投无路了,自然会兵行险招,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萧天凌也好置身之外。 看着他们一堆人争来争去的,自己也乐的个自在,说不定还能有个渔翁之利,如此想来,岂不是美哉。 “北梁那边有什么情况了?最近是否与哪国走的近了些?” 萧天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问着旁边的人。 旁边的小厮想了想,开口说道:“确实是有些眉目,只是对方此次太过小心,我们的人还没有查探出详细的情况。” 萧天凌点点头,他也算是诳了淳于忽列两三次了,这一次,他自然是要小心许多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各取所需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各取所需 只是萧天凌却怀疑上了一个人,只怕不管是淳于忽列还是那个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既然如此,倘若他们两个联手…… “王爷,您这是要去哪?”旁边的小厮见萧天凌眉头紧皱的就出去了,赶忙追了过去。 “松柏轩。” 萧天凌的语气冰冷,直觉告诉他,他刚刚的猜测应当是没错了。 万沧芸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赏花,正在想着法子,怎么样才能见得到萧天凌呢。 “公主,公主……王爷过来了。” 门口的宫女急匆匆的对着万沧芸开口说道。 万沧芸还在想着自己跟萧天凌的事情呢,就随口应答着,“哪里的王爷……” 随后又感觉稍微有些不对劲,瞪大了眼睛,满怀期待的又说道: “王爷?是凌哥哥吗?” 外套点点头,万沧芸这才起身赶忙出去了。 她刚刚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毕竟萧天凌可从来不曾主动找过她呢。 今天突然过来,难不成是想要向她表明心意的?万沧芸越想越开心,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到了前厅之后,万沧芸果然看到啊萧天凌端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却显得气宇轩昂,让人移不开眼睛。 万沧芸只担心萧天凌会等的着急了,赶忙整理好了裙摆,这才走进门来,扭捏着腰肢,娇嗔地对着萧天凌说道: “凌哥哥要过来怎么不早早的知会芸儿一声,芸儿好给凌哥哥准备些爱吃的糕点。” 萧天凌扭头看着走过来的万沧芸,随即又转过头去,专心的喝了一口茶,随即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怎么来了?你皇兄人呢?” “什……什么?”万沧芸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还绯红的小脸蛋,瞬间变得苍白的了。 难不成萧天凌过来,不是专门来找她的吗?怎么见了她,还是这样的态度。 万沧芸将目光看向了旁边刚刚的宫女,那个宫女这才面带难色的开口小声说道: “方才公主实在太过激动,奴婢来不及把话说完,您就直接过来了。” 万沧芸此时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这样一来,她刚刚不是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嘛! 因为萧天凌还在的原因,万沧芸也只好忍住心中的不快,强扯出来一个微笑,开口说道: “皇兄他前几日出远门去了,后魏国有要事等他处理。 凌哥哥,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也可以告诉我,芸儿会替你转达的。” 萧天凌听完之后,脸色铁青着,果不其然,他们两个人果然勾结在了一起。 “凌哥哥?”万沧芸见萧天凌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个样,有些疑惑的开口问了一句。 可是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萧天凌冷冰冰的眼神。 萧天凌冷冷的看着万沧芸,开口说道:“来人,派人好好照看着公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这里。” “凌哥哥,究竟怎么了?”万沧芸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见萧天凌这个样子,自然是知道事情的重大了。 着急害怕之下,万沧芸伸手拉住了萧天凌的衣袖,想让他跟自己说清楚。 “公主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完之后,萧天凌冷冷的甩开了万沧芸的手,转身就直接离开了。 万沧芸被甩在了地上,看着萧天凌慢慢远去的背影,还想要去追赶,可是却被门口拦着的官兵给团团围住了。 他们竟然被软禁了…… 万沧芸不敢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明明她前一秒还在想着与萧天凌一起的日子,怎么后一秒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如此看来,想必是她的哥哥,万沧昱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萧天凌,不然的话,也不会这样撕破脸皮的。 萧天凌回去之后,就直接进了书房,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了出去。 可是,结果究竟如何,萧天凌也还是不敢保证的,只能看命了。 营帐内,万沧昱在烛光之下,打开一封密信,他还没有拆开来,就已经猜到是谁写的了。 默默的读完之后,万沧昱冷笑一声,就着烛火,直接点燃了那信件。 “主子,现在可有什么打算?”旁边的手下小心翼翼的问着万沧昱。 万沧昱看着地上燃尽的信封,目光坚毅,又带着些许的怨恨,开口说道: “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与淳于忽列合作的机会,又怎么可能白白浪费呢。 想当初,他也是问过萧天凌的,却被拒绝了,还捎带着狠狠的羞辱了一番。 既然如此,萧天凌自己不识货,也就别眼馋他人对他的赏识了。 现在又写信过来,对他们进行挑拨,想让他回去,着实是不可能的! 只是,萧天凌在心中所说的,其实万沧昱也是有些担心的。 淳于忽列的为人,他自己也不清楚,万一要是真的不能信守承诺的话,他岂不是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还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了? “走,去面见淳于忽列。”万沧昱皱着眉头,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暂且不管萧天凌说的到底是不是缓兵之计,让他自己去试探一番,就知道究竟淳于忽列值不值得信任了。 虎皮铺成了宝座上,淳于忽列坐在上方,气势逼人,目光紧紧看着站在大殿上的万沧昱。 良久没有什么声音,万沧昱也是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想看看淳于忽列的态度。 淳于忽列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万沧昱开口说道: “昱兄,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啊。” 万沧昱也微微一笑,拱了拱手含蓄的开口说道:“只是我夜里被噩梦惊醒。 梦到我后魏国的黎民百姓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父皇责备我无能,我这才惊醒过来,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安睡了。” 淳于忽列听着万沧昱话里有话,用手搓着嘴巴上的胡子,想了想之后,又说道: “哦?难不成昱兄是不相信本王的话?还是说信不过本王的为人?”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征战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征战 万沧昱表现的十分恭敬,可是却还是说道: “怎会,我倒是能安心,只是……这世事无常,只怕……” 淳于忽列看出来了万沧昱心里面的花花肠子,虽然心里有些气愤,不过倒也是可以理解。 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会做亏本的买卖,万沧昱他过来与自己合作,也是为了日后能够拿回后魏国。 而淳于忽列也是希望可以攻陷函楚国。 他们各取所需罢了,即便他现在答应了给万沧昱想要的东西,却也没有确保日后不打他的主意呀。 这样想着,淳于忽列还是哈哈笑了笑,开口说道:“来人,拿纸砚笔墨和印章来。 既然如此,昱兄也对本王是掏心挖肺了,那本王也得拿出来些诚意。 白纸黑字,这下,昱兄应该能高枕无忧了吧。” 说着,淳于忽列就在太监拿过来的纸张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了给予万沧昱的承诺,最后又在落款处,盖上了印章。 万沧昱见状,这才放心下来,一面仔细的端详着纸上的东西,一边谢过了淳于忽列。 夜深了,他们二人又讨论了一下之后的战事,这才双方皆满意的回去了。 另一边的萧天凌却没有这么安稳,自从他写信给万沧昱之后,这都已经一连几天过去了,却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看来,那人是铁了心不听他的了。 如此想来,萧天凌也渐渐有些后悔,想当初万沧昱来找他表露心意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跟万沧昱说明了,这其中的利弊。 也不至于如今在这里头疼不已。 萧天凌正在书房中仔细的找着解决的方法,外头的一道圣旨下来,内官就赶忙让他准备一下,面见皇上了。 不用想,他这下都知道楚玉这么晚了找他是什么事情了。 必定是万沧昱派了人手给淳于忽列,北梁心中放不下函楚国这块肥肉,又卷土重来了。 果不其然,楚玉一见到萧天凌,就将他拉了过去,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萧天凌进来一看,发现沈如诗竟然也在里面,脸色微微的有些不对劲。 “你为何在这?”萧天凌皱着眉头,靠近沈如诗,低声说道。 沈如诗张了张嘴巴,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楚玉给打断了,楚玉直接说道: “你们二位都是曾经平复敌军的大功臣,也曾交手过淳于忽列。 朕自然要让二位过来,好好参谋参谋了,如今敌军卷土重来,声势依然浩大。 只怕是又不知道得了哪路的支援,如此一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楚玉的话让沈如诗心中不由得鄙夷,自从那日在众人面前装装样子,迎接他们的到来之后,楚玉就再也没有表示过什么了。 就连赐给沈如诗的镇国侯府也是多年未经修缮,倒不如她原先的地方好。 现在,又遇到了凶险的事情,倒是想起来他们了。 楚玉见沈如诗和萧天凌都没有说话,顿时有些着急了,直接对着萧天凌说道: “凌王,你那日对淳于忽列设下的空城计,可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倘若函楚国没有了,那你觉得,他还会放过你吗?” 沈如诗听到之后,却是一头的雾水,什么空城计,她怎么不知道。 看了一眼萧天凌的眼神之后,沈如诗联系那几天发生的事情,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那日让他们第二天就直接启程,并不是在折磨沈如诗,而是在救他们的命呀! 萧天凌察觉到了沈如诗此刻探究的眼神,只装作没看见,对着楚玉说道: “陛下这是在对本王威逼利诱?本王当初究竟是为了谁才得罪了淳于忽列,想必陛下比我清楚。” 楚玉心里气愤,可是却也无计可施,他是说不过萧天凌的,只好将矛头指向了沈如诗。 “镇国侯……你既然是朕的镇国侯,理应替朕上阵杀敌。” 楚玉看着沈如诗坚定的说道,然后又接着说道: “如今,朕就命令你明日带兵前去……” “陛下。” 沈如诗刚想要找个说辞拒绝过去,可是却不成想萧天凌快了自己一步,叫住了楚玉。 楚玉连同沈如诗一起看向了萧天凌。 萧天凌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终还是说道: “既然如此,还是本王去吧,也好与那淳于忽列将新账旧账,一笔勾销。” 楚玉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了,自从上次萧天凌从北梁那边回来之后,他就猜到了萧天凌手底下必定有一队得力的将士。 如此一来,既能替他摆平北梁那边的烂摊子,还能趁机磨灭萧天凌的势力。 一举两得的事情,楚玉还担心萧天凌不会上当。 沈如诗紧紧抿着嘴唇,眼神中满满都是担忧。 从楚玉那里出来之后,沈如诗终于是忍不住了,拉住了萧天凌,径直就说道: “他打的什么主意,你不是不知道,为何还要……” 沈如诗顿了顿,语气又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接着说道:“他若让我去,我自然有办法找个说辞推脱出去,你又何必呢。” 萧天凌听到之后,只是笑了笑,沈如诗她如果曾经只是一个左青刀的话,或许还能说自己实力不济,不能担任。 但是她现在身为镇国侯,楚玉要让她上,她就没有理由拒绝,否则那就是抗旨不遵,也是一个大罪。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他替沈如诗上了,起码自己亲自上阵,也不会担心那个女人的安危了。 虽然沈如诗说中了萧天凌的心思,可是他却也不想承认,只是看着沈如诗,淡淡的说道: “因为你?沈姑娘怕是想多了。 本王因为不小心趟了你这趟浑水,被连累的失了楚王的信任。 若想要重新来过的话,必定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的,至于你……本王也只能抱歉,要抢了你的功劳了。” 沈如诗不相信的看着萧天凌,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根本就不像是真的,倒是像故意蒙骗她的。 “不论真伪了,但愿你能平平安安归来,抢来这功劳。”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没有过多的争辩,只是真心实意的说道。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一路小心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一路小心 萧天凌怔怔的看着沈如诗,因为她的这番话而微微的发愣,而后淡淡的说道: “自然。” 他自然会安安稳稳的回来,他还有她要守候。 说完之后,萧天凌转身朝着一边走去。 “王爷。” 沈如诗突然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 萧天凌挺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过头来,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不知沈如诗要说些什么,心中隐隐约约还有些期待。 只要她此时说要跟他离开,他们二人远走高飞,那么,他就会立刻转头,带她天涯海角,往事也既往不咎。 沈如诗张了张嘴,她其实是不想让萧天凌去的,可是又想起来萧天凌之前说的话,一时分不清他此次征战,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犹豫之下,沈如诗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开口心中五味杂陈的说道: “一路……一路小心一点。” 萧天凌默默的擦了擦手掌心的汗水,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失落。 没有其他多余的应答,甚至没有转身,萧天凌又迈起了沉重的步伐。 二人渐行渐远,矛盾和误会也就这样被各自埋葬在了各自内心深处。 上战场的日子很快到来,然而楚玉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只是拨给了萧天凌一半的人马。 美名其曰是保留兵力,在后方作为支援,实际上不过是心中打了一个如意算盘。 想用最低的成本做最大的买卖,既削弱萧天凌的兵力,又击退北梁敌军。 楚函峰明白了楚玉心中的如意算盘之后,心里也打着自己的主意。 他如今被楚玉给忌惮着,什么事情都不交给他,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他只会越来越不得势。 说不定,还会便宜了楚函峪那个家伙。 倘若他能让萧天凌去不成前线,朝廷中再没有得力的领队。 那么,敌军压境,危急关头,楚玉也就不得不让他带兵打仗了。 心中谋划着,楚函峰准备一下,就出了门,朝着沈如诗宅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阿楚,沈姑娘可在?”楚函峰见到了门口的楚燕俪,开口连忙问道。 楚燕俪茫然的点点头,毕竟觉得楚函峰奇怪,他以往过来的时候,十次有九次是来找她的,这次怎么上来就问沈如诗了。 “我有要事与姑娘相商,快快带我进去吧。”楚函峰见楚燕俪点头了,就要拉着她往里面走。 好在楚燕俪没有被弄晕头脑,迅速往前跨了一步,拦在了楚函峰的面前,开口说道: “不成,如诗她这几日身体不适,闭门不见客,大皇子有什么事情,还是他日再来吧。” 楚函峰表现的十分着急慌忙的样子,指着宅子里头就说道: “今日之事,实在紧急,若是耽搁了,只怕她也会追悔莫及。” 楚燕俪因为楚函峰的话而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可是又想起来了沈如诗的话,一时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如诗这两天确实是魂不守舍的,似乎是得了心病,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的感觉。 楚函峰看楚燕俪还在犹豫不决,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道: “阿楚,我虽不想搬出来我们曾经旧日的恩情。 可是今日之事,实在耽误不得,你就当做是还了我往日的恩情罢了。” “你……” 楚燕俪听到楚函峰这么说之后,一时语塞,她最怕的就是欠别人人情了。 “那……那你随我进来吧,我跟如诗说一声。” 楚燕俪没了办法,有些为难的说道,便带着楚函峰进去了,待会还是让沈如诗自己决断要不要见人好了。 终于是到了沈如诗的门口,楚燕俪见房门依然与以前一样,紧紧关闭,便对着身后的楚函峰轻声说道: “你先在此处等着,我跟如诗说一声。” 可是,谁知楚燕俪才刚刚走了没有几步的样子的,那身后的楚函峰就提高了声音,对着屋里面的人开口喊道: “王爷身处危难,他替你出征,你岂有闭门不出的道理!” “你疯了?”楚燕俪被吓了一跳,转头狠狠的瞪着楚函峰。 随即,屋内传来一阵杯盏碎裂的声音。 楚燕俪心中一惊,快步走到门口,担心的问道:“如诗,你没事吧?” 沈如诗坐在桌前,原本稳稳握在手中的杯盏因为楚函峰的一句话,而惊的失了手,落在地上。 地上的一片狼藉,就如同沈如诗此刻的心情一般,十分的杂乱。 “让他……让他进来。”沈如诗颤抖着声音说道。 她这几天殚精竭虑,心中一直担忧着萧天凌,做什么都没有力气,这才一直在房间里待着。 可是却没有想到,还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只是算来算去,明日也才是萧天凌出征的日子。 疑惑之间,沈如诗也只好让门口的人进来,问个明白。 楚函峰如了心愿,快步走了进来,还是一副着急的样子,一进门便看到了地上碎裂的杯盏,心中算是得到了一些把握。 起码,这足够说明萧天凌在沈如诗心中的分量足够重,能使的她心神不定,乱了方寸,这样一来,他自然多了说服的把握。 “大皇子方才说的是何意?是从哪里听来的,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让我与王爷背上脏名?” 沈如诗看了一眼进来的楚函峰,努力稳住心神,试探性的问道。 楚函峰坐在沈如诗的对面,话中有话的说道:“王爷为何前去出征,不论是为了谁,我们暂且不论。 只是眼看着明天出征的日子即将到来,王爷恐怕是要落入了陷阱。” 沈如诗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她确实是心中感觉到了此次出征,凶险万分,可是却不明白楚函峰的意思。 感觉他似乎是话中有话,沈如诗便疑惑的问道: “何来的陷阱之说?” 楚函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装作十分忧心的样子又开口说道: “父皇只派了一半的人马给王爷,而那北梁的人马却是我们的一倍之多。 本就是难打的仗,那淳于忽列又恨极了王爷,岂不是更加危险?”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拆穿诡计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拆穿诡计 沈如诗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仅仅是一半的人马?便有些着急的问道: “为何?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是皇上的天下,也是皇上的函楚国,难不成他就不想赢?” 楚函峰冷声一声,见沈如诗上了当,随即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如此聪慧,竟还看不出?父皇生性多疑,此次你们回来,他对王爷早就产生了间隙,正好借此机会,除之后快。” 楚函峰虽然不知道沈如诗他们二人这次在北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情,因而才这样故意的说道。 沈如诗自然是担心,关心则乱,心里面早就已经七上八下了。 脑海中翻滚一团之后,却又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大皇子,你与王爷交情不深,竟也能如此上心,实在是不易,倘若王爷知道,必定会感激不已的。” 沈如诗看着楚函峰,眼神中带着审视,开口对着他说道。 她刚刚只是因为听说了萧天凌要出事的消息,就一时乱了阵脚,竟然脑袋都不灵光了。 他楚函峰又是谁?虽然与萧天凌不是明面上的死对头,可是起码也不能说是能为之助力的朋友。 倘若楚函峰都插手的话,那就只能说明,他必定是处心积虑,想要从中谋得什么利益。 楚函峰听完沈如诗说的话之后,略微有些不自在,随后又尴尬的笑了笑,说道: “起码朝堂中共处,也是有些交情在的,能帮得上忙的,自然要帮衬帮衬的。” 沈如诗冷声一笑,不再像刚刚那样慌张,反而冷静下来,说道: “既然大皇子有这种好心,怎么不送佛送到西,亲自去皇上那里美言一番呢。 论地位,我一个刚刚被册封的名存实亡的镇国侯又怎么能与函楚国的皇子相比较呢,大皇子过来跟我说,又有什么用?” 楚函峰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见自己是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了,索性站起身来,开口责备着说道: “他是因你才被迫征战,你忘恩负义也就罢了,到如今,还要将我反咬一口……” 沈如诗勾了勾唇角,见楚函峰终于是乱了,这才又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 “哦……我似乎是忘记了,听阿楚说,大皇子近日在皇上面前似乎是不尽人意呀。 想必说话做事,也是被当做了透明,说不定确实不如我这个镇国侯了。” 面对沈如诗的步步紧逼,冷嘲热讽,楚函峰险些被气的吐了血,那些话,句句都戳进了她的心窝子里。 “你……”楚函峰张了张嘴,却也无力反驳,只能如实气愤的说道,“是,我的确是想要诱使你去找父皇,请求让萧天凌退回。 这样一来,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兵出去,可是,就算是那样,就算我确实是为了自己谋划,又如何呢? 你仔细想想,我充其量不过是失去一个机会罢了,可是王爷他呢?稍有不慎,那就是一条命。” 楚函峰说完之后,看了看沈如诗,见她面无表情,便不想再多浪费口舌了,毕竟他的那个心思,也被她看的透透的了。 “我话已至此,其他的,你自己慢慢思虑吧。” 说完之后,楚函峰转身走了出去,正好看到了门口的楚燕俪,随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头离开了。 沈如诗仍然呆呆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似乎是什么都不放在心里一样。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楚函峰虽然是为了他自己,但是那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如果萧天凌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岂不是要让她后悔一辈子? “如诗,你要去哪?”楚燕俪见沈如诗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之后,抬脚就要往外面走,赶忙拦住了她,开口说道。 沈如诗转头看着楚燕俪,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的担忧出卖了她,说道: “我要去面见陛下,有些事情不得不说。” “你疯了吗?这事,你管不了!甚至还会惹一身麻烦。 王爷他足智多谋,自然有办法,大皇子……大皇子他不过是故意想要激你,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楚燕俪拉着沈如诗,坚决不让她出去,她刚刚在外面听的真切,也听懂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因而自然是不能让沈如诗着了楚函峰的道。 “可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如今我就算知道那样做会如了楚函峰的愿,可是也不得不那样做。” 沈如诗神情严肃的看着楚燕俪开口说道。 她总不能拿萧天凌的命赌上一把吧。 趁着楚燕俪思考的空档里,沈如诗得了空,直接推开了楚燕俪,就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楚燕俪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如诗离开。 宫殿中,歌舞升平,一群美貌的舞姬正翩翩起舞。 楚玉左拥右抱,又是被喂酒,又是被喂果子的,不亦乐乎。 “陛下,镇国侯在外头求见。”贴身伺候的公公小声对着楚玉说道。 楚玉撇了一眼公公,眼神满满的不屑,又反问着说道:“镇国侯?” 公公听出来了楚玉话里面的意思,随即谄媚的改口说道: “哦,是沈如诗,沈姑娘,说是有要事禀告,还说……说见不到陛下,就不走了。” 楚玉冷哼一声,以为是沈如诗因为一个名存实亡的封号而骄傲自满了,不禁心中不爽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等着便是。” 说完,又转头看着底下的绝美的舞蹈,享受着周围人的伺候。 没几下的功夫,楚玉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他这心里竟然还痒痒的,有些好奇沈如诗过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 因而,就连这赏心悦目的舞蹈都看不下去了,顿时就坏了兴致,没来由的心烦起来。 旁边的人想要喂楚玉喝酒,楚玉也是挥了挥手,生气的让周围的人都下去了。 烦躁之下,楚玉还是不得已宣沈如诗进来回话了。 “沈……镇国侯有何事啊?”楚玉看着底下跪着的人,略微不自在的开口说道。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凶险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凶险 沈如诗仍然跪在地上,低着头,只是声音洪亮的开口说道: “听闻陛下让王爷只带半数兵去前线,如诗虽不懂兵事,可是却也觉得略微不妥……” 听闻沈如诗的话之后,楚玉眼睛微微的眯起来,冷声说道: “你既然不懂兵法,还来朕面前说些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左右朕的想法?” 沈如诗微微的抬起头来,直视着楚玉的双眼,镇定自若的说道: “如诗得了陛下钦封的镇国侯,又平定了北梁之乱,也算是了解了北梁的习性。 半数兵虽然对于凌王来说,勉强也可,但是却也无法十拿九稳。 如果此战成功,那凌王就是以少胜多,陛下的功劳自然是又被抢去了。 倘若输了,那罪过可就是陛下的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像上次的战争,若不是我们,或许此时北梁的人已经攻进来了……” “大胆!” 楚玉被沈如诗的话气的满脸通红,使劲拍了一下龙椅,更是激动的站了起来。 他可算是听出来沈如诗的意思了,沈如诗句句话中无不透露着,她的功劳,更是口出狂言,实在是骄蛮的很! 沈如诗被楚玉的一个声音,吓的一个激灵,头紧紧的埋在双臂之下,贴着冰冷的地板,以此降温,冷静头脑。 方才她又想起来了,在北梁时候的事情,看着楚玉,就已经是恨的咬牙切齿了,因而说着,说着,竟然就激动起来,差点就要坏了大事。 楚玉因为气愤而喘着粗气,端起来旁边的酒杯就喝了一大口,这才缓过劲来,指着跪在下面的沈如诗,就说道: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居功自傲起来!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竟也敢在朕面前口出狂言起来。” 沈如诗袖子中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逼的自己强打起来精神,又微微抬头,辩解着说道: “若说居功自傲,如诗是万万不敢的,不管是功劳,还是苦劳,如诗只占微微一些,全靠陛下提拔,又哪里有资格自傲起来? 只不过是担心函楚国的黎民百姓,那北梁之人生性野蛮,也好斗的很。 若凌王战败,北梁真的攻破边境,到时候,他们杀红了眼,只会越战越强,陛下保底的一半兵力只怕也是无用了。 到时候……不仅百姓苦不堪言,就连这宫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楚玉冷静下来之后,听着沈如诗的话,竟还觉得有道理,想着到时候淳于忽列打过来,一刀砍过来,那他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只是想想,楚玉就感觉脖子一阵的发凉,受到了惊吓的楚玉忍不住噗通一声坐了回去,双眼惊恐又担忧着。 沈如诗偷偷瞥了一眼楚玉的样子,见自己成功吓到了他,连忙又乘胜追击,接着继续说道: “因而,不如全力攻打,让他们北梁再无还手之力,岂不是一劳永逸?何必冒险呢,皇上?” 楚玉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战,回过神来之后,还感觉四周冷冰冰的,指着沈如诗,磕磕巴巴的说道: “你……你且先退下,朕心中自然有……有谋划。” 楚玉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其实是最贪生怕死的,沈如诗看楚玉的这个样子,就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便匆匆告退了。 出了宫殿,沈如诗还是一身的冷汗,见到了不放心跟过来的楚燕俪之后,这才依靠在她身上,借着力,踉跄的往前走着。 “你这是……陛下难为你了?”楚燕俪见沈如诗脸色苍白,浑身湿淋淋的样子,担忧的问道。 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呢,自然是凶险万分,稍不注意,就是尸骨无存。 沈如诗心中也是害怕的,声音轻轻的说道:“他要是不为难我,那才叫奇怪,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办成了?”楚燕俪微微惊讶,高兴的说道。 沈如诗也笑了笑,她也总算是为他做成了一件事情,可是却又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脸色一滞,若有所思的说道: “成是成了,不过凡事皆有利有弊,只怕以后难以收场了。” 她虽然是冒险为萧天凌求来了兵力,可是,她这样一冒尖出头,还说了那么多大不敬的话。 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提起来了上次北梁的事情,恐怕楚玉会心生怨恨,对她产生恨意。 他是皇上,想要除掉一个人,是轻而易举,往后,看来她要提着脑袋过日子了。 “今日之事,不得向其他人提起来,更不能让王爷身边的人知道。”沈如诗目光悠远的说道。 萧天凌那个倔脾气,肯定是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的,更何况她还是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代价去赌了一把。 这要是让他知道了,必定又要把她给骂的狗血淋头了。 清晨,雾气才刚刚消散,萧天凌一身盔甲,威风凌凌的坐在马上,表情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士兵。 今日一大早,他才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楚玉又给他送过来几队人马。 粮食物资什么的,也是补的满满当当的,不像之前那么苛刻,根本就不像楚玉的风格。 萧天凌虽然觉得奇怪,可是眼看着马上就要出发了,也无法转头去问楚玉,只好作罢。 “王爷,陛下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或许,是咱们想多了吧,这好歹是他的国家,他必定是想赢的。” 一旁的手下赶过来轻声对着萧天凌说道。 萧天凌最是小心谨慎,因而特意差人过去查探了,可是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愿吧。” 萧天凌眉头微微皱起,薄唇轻启的说道,但愿不是那个蠢女人,又自作聪明,从中作梗了。 一声令下,函楚国的战旗被扛起来,随风飘扬着,声势浩大的队伍也随着前头的将士一起挪动着,渐渐出了城墙。 “如诗为何你不当面告别?”角落中,楚燕俪小声的轻轻问着沈如诗。 眼看着萧天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沈如诗才转过头来。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担心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担心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说道: “楚王突然改变了主意,王爷他必定是心有疑惑的,若我过去,他自然是要追问不休,我又何必去自找麻烦。” 就算沈如诗不说,萧天凌也肯定是起了疑心,如果她过去的话,万一被萧天凌看出个什么名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你就不想跟他话别几句?此次一去,倒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 楚燕俪看着沈如诗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 她在旁边看的分明,沈如诗的眼神满满的都是不舍,楚燕俪都看的不忍心起来。 沈如诗脸色不自觉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微微的笑了笑,只是淡淡的说道: “如此便好,保不准……保不准他也不想见我。” 说完之后,沈如诗就略带着疲倦和心累的转身回去了。 只愿他能全身而退,顺利度过这次的难关。 另一边,缓过劲来的楚玉想起来那天晚上沈如诗说的话之后,心里十分的不舒坦。 仔细想来,更是觉得沈如诗居功自傲,竟然是想要用她曾经的功劳来压制他,逼迫他不得不听信她的话。 如此看来的话,沈如诗这个人怕是留不得了,更何况,楚玉现在越想越觉得之前的事情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沈如诗应该是知道他那次的计划。 那天晚上从她的眼神中,楚玉分明是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恨意,虽然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之后便被沈如诗隐藏的很好,可是楚玉却还是捕捉到了。 楚玉眼睛微微眯着,双手紧紧握着龙椅的把手,心里面似乎是有了主意。 “如诗?” 安荣公主见沈如诗呆呆的坐在那里,开口叫了她一声。 沈如诗缓过神来,不明所以的看向了安荣公主,“怎么……怎么了?” 安荣公主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拿过了沈如诗手中的药材,开口说道: “你若是心思不在这里,就去休息会吧,这里有我,也免得你这珍贵的药材白白遭了罪。” 沈如诗听完之后,这才低头注意到安荣公主从她手里夺来的药材已经是残败不堪,让人不忍直视了。 “我……我是在想一个药方,又没有想谁,你可别想多了。”沈如诗支支吾吾的,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安荣公主笑了笑,一边拯救着手中珍贵的药材,一边开口说道: “我又没说你在想谁,你倒是自己先交代出来了。” 听到安荣公主这么说,沈如诗这才羞红了脸,变得更加不自在起来,险些打翻了旁边的药材。 “行了,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掩饰,我跟你认识也挺长时间的了,自然也看出来了些苗头。 那凌王确实是一表人才,城中无数的贵女公主都一直倾慕于他,而他,也似乎只对一人情有独钟。” “你可别说这些荒唐话了,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沈如诗又羞又愤,索性转过头去,不理会安荣公主了。 安荣公主也不停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 “我倒是羡慕你,有资格敢爱敢恨,不像我们,婚姻大事,全是充满着利益。 你若喜欢他,直接告诉他不就好了,凌王去抗击北梁也有些时候了,估摸着,不也应该快回来了嘛。” 沈如诗微微的点点头,转过身来看着安荣公主,眼神却有微微的担忧,轻声说道: “我只是……只是已经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有些担心。” 以往的时候,起码沈如诗还能得到一些前方战报的消息,得知萧天凌一切顺利,这心才能安稳些。 可是现在都已经远远过去了报信的日子,宫中上下也没有一个人得知消息。 慢慢的,沈如诗也不由得想多了起来,担心是萧天凌战事不顺,怕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这……”这种事情,安荣公主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安慰着说道,“一切都会没事的,王爷他骁勇善战,必定会逢凶化吉。” 沈如诗微微点头,虽然眼神中还是留有担忧,却也只好说道:“但愿如此吧。” “如诗!那边来消息了!” 楚燕俪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还没见到人呢,就听到了声音。 沈如诗一听到关于消息的事情,也不管是什么了,立马就激动的站了起来,拉着楚燕俪就问道: “谁?是不是他的消息?是否遇到了危险?” 楚燕俪刚刚打听到了消息,就连忙一口气的跑了过来,跑了一路,累的气喘吁吁的。 安荣公主见状,赶忙递过来一杯茶,沈如诗心急如焚的等着楚燕俪一口气灌下之后,才听到她开口说道: “是……是王爷的消息,听说是大获全胜,其余的事情,那些细节什么的,我就没有打听到了。 总之,是胜了!想来应当也快回来了!” 胜了……是安然无恙的胜了吗? 不过,总算也是让沈如诗能安下心来了,起码是能活着回来,总比之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好的多。 “你看,我就说嘛,他必定能逢凶化吉的,这下你总算是能安下心来了吧。” 安荣公主也是高兴,忍不住打趣着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的心情此刻也轻松了不少,羞涩的笑着打了一下安荣公主,有些小女孩子的娇嗔的感觉。 吃完了饭之后,沈如诗送走了安荣公主,心里还在想着萧天凌的事情,因为安荣公主她们说的那些打趣的话,沈如诗心里面竟然还觉得甜滋滋的。 这么长时间的分离之后,沈如诗心里面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萧天凌,担心着他的境况。 或许,此时的她也明白了,当时自己的不告而别,以身犯险,对于萧天凌来说,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尚且能不远万里的来寻找她,解救她,可是,轮到他们二人倒过来之后,沈如诗却无能为力了,只能担心着,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他这次真的毫发无损的回来,她必定会向他说清一切,然后再解决那些挡在他们之间的误会。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和解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和解 灯火阑珊的营帐内,萧天凌皱着眉头看着案板上的东西,若有所思。 “王爷,既然对方已经无力招架,为何我们不乘胜追击?” 旁边的将军有些不理解的问道,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 萧天凌眉头微微的皱着,没有舒缓,此刻他的心里也是纠结不已。 一方面,他们兵力有效,多一日的抗衡,就表示要多牺牲几个人的性命,他没有理由为楚玉谋国家社稷,万一以后他反过来对付自己,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另一方面,如果是继续硬碰硬的话,那也就是有七成的机会胜利,另外的三成却是他不敢保证的。 舍弃性命,根本就不值得,他从来没想过要为楚玉肝脑涂地,更何况……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那日他临走之前,其实一直在期待又害怕着沈如诗的到来,可是等来等去,却也是没有见到她一面。 心中的失落还是有的,他也发誓自己要完完整整的回去见她,怎么能让她担心呢。 “不要再争执了。”萧天凌淡淡的开口说道,一边将桌子上的信件引着烛火烧尽,又一边接着说道,“这件事情本就交给皇上来断定,本王无权插手。” 萧天凌知道楚玉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若是让他做决定的话,他肯定是要选择一个最稳妥的方法了。 如此一来,他也就不用出面在众将士面前当这个恶人了,更不用去理会万沧昱他们几个人之间的纷争。 他只想早日班师回朝,看看那女人是不是瘦了胖了,他不在的这些时间,也不知道楚玉有没有为难她。 不同于函楚国的军队,北梁军队中,到处都是一种颓废的气息,受了重伤的士兵躺在地上,满是哀嚎痛苦的呻吟声。 一个小兵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回答着说道:“回大王,那凌王他收了信件,就将小的赶出去了,什么态度都没有表示……” “废物!简直是废物!”淳于忽列怒气冲冲的将桌子上的杯子扔在地上,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们原本已经是十拿九稳的战事,却因为萧天凌的带队,而局势逆转,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要败下阵来。 淳于忽列便听了万沧昱的提议,写信想要求得萧天凌的合作,诱导他倒戈,共同对抗函楚国。 可是,却没有想到,萧天凌竟然装糊涂,想要置身之外,淳于忽列实在是气的头疼。 “萧天凌就是个拎不清的人!事到如今,也只能说他糊涂!”万沧昱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起来之前他撺掇他跟自己一起谋反。 那么好的一个机会,萧天凌却看到不看一眼,一想到这里,万沧昱就更加生气。 实在是不知道萧天凌究竟在做着什么打算,竟然还肯为楚玉卖命。 “如此看来,只能主动投降,写信给楚王,化干戈为玉帛了。” 淳于忽列十分不甘心的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无奈的说道。 万沧昱一听,心里就着急起来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帮手,还耗费了这么多的精力,财力和物力。 更重要的是,他已经选择背叛楚玉了,函楚国自然是回不去了的,他如今也正想着把万沧芸给接出来。 现在,突然又要化干戈为玉帛了,那他苦心经营的这一切岂不是也要化为泡影了。 “不成!都已经打到现在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万沧昱上前一步,反驳着淳于忽列说道。 淳于忽列本来就生气,又想起来了之前万沧昱的撺掇,便更加生气了,站起身来,指着他就说道: “那你是如何?要我几万人的性命平白无故往那火坑里跳?若是失败了,你就是第一个被楚王拿来开刀的人!” 万沧昱见淳于忽列恼怒了,便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如今无路可退,只能依附着淳于忽列,只好缓了下来,开口说道: “我哪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总该从中得到些利处才好。” 淳于忽列白了万沧昱一眼,随即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那楚王色厉内荏。 他必定会求一个稳字,到时候,我写封停战协议,他必定会多多考虑。 到时候,我们既能全身而退,还能从中捞到一些好处,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呀,就是太过年轻,心浮气躁!” 面对淳于忽列的想法和责备,万沧昱尽管有多番的不愿,此时也只能暂时同意下来了。 如果早知道萧天凌对他那么碍事,当年在山谷断崖底下的时候,就应该让萧天凌再无活命的机会。 也不至于现在,让他这么难堪又骑虎难下。 “只是大王,可否在停战协议中加上一条,将我还在函楚国的妹妹,也一并接来?” 万沧昱心中记挂着万沧芸,这么久都没有了消息,他这两天才得知,原来是被萧天凌给软禁了,因而实在是着急。 淳于忽列念在万沧昱也是出钱出力,没有功劳,有苦劳的份上,便顺水推舟送了他这个人情。 这样一来,万沧昱原本失落的心情才微微好转了一些。 温柔的阳光之下,沈如诗正在照看着院子里的花。 这些花都是些新品种,在她这几日的精心照料之下,花骨朵都快出来了,透露着微微的粉红。 可是如今沈如诗只愿这花朵能慢点开放,也好等着萧天凌回来,一同赏花。 “如诗。” 沈如诗正浇着水呢,见楚燕俪过来了,便迎了过去,开口说道: “怎么了?是不是王爷那边又来消息了?” 楚燕俪眉头微微皱着,摇摇头,低声说道: “是安荣公主那边有状况了,听闻一大早的时候,就又来了许多人,搬来许多的珍宝。 此时……此时陛下也过去了,看起来似乎又要动什么大阵仗了。” 沈如诗手中的水瓢一个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也管不了其他了,赶忙擦擦手,就带着楚燕俪出去了。 上次闹出来这么大的阵仗还是要和亲呢,难不成这次也是如此?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替她去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替她去 沈如诗着急忙慌的赶过去,看到外头那个阵仗,心中就忍不住一凉。 站在门口,深深的缓了几口气,沈如诗这才让楚燕俪守在外头,自己稳住心态,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安荣公主坐在那里,神色伤感,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如诗也没有来得及去照看安荣公主,那旁边坐着的楚玉正看向她这边,沈如诗只好赶忙行礼。 “不必客气,你曾经照顾安荣有功劳,如今,也算得上是她的好友。 她此次和亲,怕是有去无回了,你们也该好好的话话家常了。” 楚玉爽朗的笑了笑,一副十分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道。 伴随着楚玉的笑声,与之相反的是安荣公主低声抽泣的声音。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尤其是听到了楚玉的话之后,更是一时难以控制住悲伤的心情。 “哭什么?这等殊荣,你应当高兴才是。”楚玉瞥了一眼旁边的安荣公主,又偷偷看了看沈如诗,开口说道。 沈如诗一时震惊,她以为安荣公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毕竟时间过去很久了,这期间他们历经了两次战争,且每场都是以胜利结尾。 如此一来,怎么还有和亲这个说法。 壮着胆子,沈如诗开口问着楚玉,道:“不知……不知公主是往哪和亲?” “自然是北梁了,之前还让你给她调理身体来着,怎么,你忘了?”楚玉故作惊讶的说道。 沈如诗扯着嘴角笑了笑,随即说道:“怎敢忘,只是前方战事不是已经十拿九稳了吗?怎么还要和亲? 而且,安荣公主自从上次的变故之后,身子羸弱,那北梁又山高路远,只怕经不住这种折腾。” 沈如诗偷偷看了一眼安荣公主,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只要安荣公主装作身体不行,无法长途跋涉的话,楚玉也就不会硬碰硬。 毕竟,他作为一国之君,总不能运一个尸体过去,这于理不合,更会招人耻笑。 楚玉站起身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旁边的安荣公主几眼,这才转身看向了沈如诗,装作担忧的样子,问道: “当真不行?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沈如诗见楚玉这个样子,便更是斩钉截铁的回答着说道: “恐怕没有,已经生了病根,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楚玉听到沈如诗说的话之后,似乎很是高兴,一边努力抑制着心中的喜悦,一边又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 “既然如此的话,安荣公主身体不适,怕是只能换人去了。” 听到这里,跪在地上的沈如诗还有安荣公主的脸色皆缓和了不少,以为终于是有了一些余地。 可是,谁知道楚玉竟然又接着指着沈如诗,说道:“就你吧,你替安荣公主去。” 沈如诗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抬起头来,发现楚玉确实是正在指着自己,顿时就呆在那里愣住了。 安荣公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也被楚玉的话给吓到了,连忙说道: “父皇,这怎么行,如诗她到底不是公主,自古以来,都从未有过这种事情,这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呀。” 楚玉白了安荣公主一眼,随即又淡淡的说道:“怎么没有道理,你们二人日日形影不离,早就情同姐妹。 你身子不佳,她代你去和亲,尊享荣华富贵,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你应该为她感觉到高兴才对。” 安荣公主听着这一番没有道理的话,气的头晕眼花,忍不住站起身来,想要不顾一切的跟楚玉说个明白。 沈如诗见状,赶忙起身拉了一把安荣公主,又恭敬的问着楚玉,道: “陛下,如今凌王也成功拿下了北梁,为陛下解了忧患。 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何多此一举,用和亲来自降身份呢?” 沈如诗说完之后,见楚玉脸色不由得白了白,装作没看见一样,又低下了头。 楚玉虽因为沈如诗的话,而心里不高兴,可是还是以大局为重,冷冷的说道: “呵,你当就是十拿九稳了?不过是多了一些胜算罢了,淳于忽列并无撤兵的意思。 若是执意强守的话,不论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何况,听闻凌王近日身体不适,朕也是为了他着想。” 一听到萧天凌身体不适的消息,沈如诗立马就慌了神,眉头紧皱的赶忙问道: “出了什么事情?可有要紧的?” 楚玉微微一笑,抚了抚衣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如诗,不怀好意的说道: “前线地形险恶,环境恶劣,你若是真的担心,就该多为他考虑。 既然能和解,又为何还要折磨彼此呢?朕倒是无妨,大不了就是损失些兵力,可是凌王可就不同了。” 沈如诗一时担忧,心气不顺,头晕眼花之间,险些晕倒在地,好在安荣公主及时扶住了沈如诗。 “父皇,这本是我们皇家的事情,和亲的事情,还是安荣去的好。” 安荣公主拉着沈如诗,目光坚定的说道,像是下了十足的决心。 可是没想到楚玉却变了卦,反倒不同意起来,摇摇头,仿佛十分心疼安荣公主一般说道: “不可,不可,你身子弱,朕已经让你受了多年的苦了,又怎么忍心呢? 沈姑娘也是在那北梁待过的人,想来也是多多少少习惯了一些,对她来说,说不定反倒是一件好事。” “可是,如诗她已心有所属,等着……” 安荣公主还想要为沈如诗争辩,却被沈如诗给拽到了身后。 刚刚沈如诗还不明白楚玉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可是现在听他又提起来了北梁的那番事。 沈如诗倒是明白起来,也怪不得楚燕俪能那么快得到皇上去安荣公主那里的消息呢。 原来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为的就是引的她前来,好让她中计上当呢! 沈如诗冷冷的看着楚玉,忍住心中的怨恨,还是冷笑着开口说道:“陛下,所言甚是,只是这事实在是匆忙,还要容如诗缓上一缓。”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安和公主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安和公主 楚玉也随之一笑,点点头,却回答道:“自然,只是诏书我已写好。 你后日就以安和公主的名号出发吧。” 安荣公主听闻之后,十分气愤的开口喊道:“父皇!” 可是,楚玉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留给沈如诗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转身离开。 楚玉走了之后,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安荣公主被沈如诗拉着胳膊,还没有缓过劲来。 直到楚燕俪走进来,才让她们缓过来。 “如诗,你放心,我待会就找他去,就说我身体好多了。” 安荣公主忍住哭腔,故作镇定的对着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反倒是笑的微微摇摇头,没有刚刚那么激动,紧张了,似乎是释然了很多。 沈如诗扶着安荣公主坐到了一边之后,这才轻声安慰地说道: “去了也没用,皇上今日到你这里来,其实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早就应该做好打算的,自从她上次去为萧天凌说话之后,她就心里明白,楚玉对她起了怀疑。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本来还在疑惑着为何楚玉迟迟没有动手,如今看来,不是他沉得住气,不过是因为时候没有到罢了。 而今日和亲的事情,对于楚玉来说,就正好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他知道沈如诗与安荣公主交好,或者,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安荣公主与沈如诗联合装病的事情。 楚玉没有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只是为了今天能够反将她一军。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躲,也是躲不掉的。 “你是说……父皇他故意的?”安荣公主疑惑的说道,随即更觉得害怕,这样一来,她就算是自己去和亲,岂不是也救不了沈如诗了嘛! 安荣公主坐不住了,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踱步着,看的沈如诗头晕眼花起来,最后终于是停下来了,似乎是有了主意,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如诗,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这皇宫,你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沈如诗摇摇头,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的话,楚玉也不会胸有成竹的让她去和亲,也不怕她溜之大吉了。 “皇上方才说的,你还没有听出来吗?我若是不去,那凌王就要一直守在前线。 还听说他染上了重病,前线如此的艰苦,没有太医诊治,也没有草药煎熬,怎么能拖得起呢。” 一想到楚玉说起萧天凌的状况,沈如诗就觉得心中刀割一般的难受。 倘若她要是去和亲,真的能把萧天凌给换回来的话,她巴不得现在就动身离开。 比起来自己,她更加担心萧天凌那边的情况。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楚燕俪总算是明白什么意思了,她又怎么忍心呢,拉着沈如诗的胳膊说道: “不成,要是真的必须去一个的话,还是换成我吧,我没有什么牵挂,可是如诗,你却不同呀。” 就算萧天凌安全回来了,可是若见不到沈如诗,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也算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一路上的艰辛,又怎么忍心呢。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边拉着安荣公主,一边摸着楚燕俪的头,不忍心的说道: “傻不傻呀,阿楚,或许……或许我离开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呢? 楚王这次除不掉我,下次保不准用什么更凶险的方法。 倘若,我真的离开了,也起码能捡回来一条命,不至于在这皇宫中担惊受怕的,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楚玉已经察觉到了沈如诗的心思不纯,楚玉是皇上,他想要除掉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更何况,沈如诗每天见到楚玉,都难免想起来以前不痛快的事情,既要时刻提防着自己出言不逊,暴露出什么,还要努力隐藏心中的恨意。 实在是劳累,整日担惊受怕,现在,总算是知道了楚玉对付自己的方法。 横竖不过是把她丢到北梁去,总比在函楚国,不知何时丢了性命的强。 至于萧天凌……至少也不会连累他了。 “你话虽那么说,可是那北梁是什么地方啊,和亲……和亲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你的后半辈子呀!” 安荣公主十分激动的说道,她见沈如诗突然那么的淡定,更是着急,以为她不知道和亲是什么意思。 她也是知道的,沈如诗心里面是有着萧天凌的,若是沈如诗和亲到了北梁,岂不是要生生拆散了他们两个,毁了一段姻缘了嘛。 和亲剩下的事情,确实也是有些棘手,但是沈如诗总归会想出办法来的。 不管怎么样,总好过在函楚国,被楚玉当做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强的多吧。 “我自然不会委屈自己,之后的事情,我也会想办法逃脱掉。 起码我也是在北梁摸爬滚打过来的,怎么,难不成你们还不相信我?” 沈如诗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可是眼底里却还是有着隐隐约约的伤心和担忧。 之后的事情,她也说不好,如今不过是为了宽慰安荣公主她们的心罢了。 安荣公主不知道该如何去规劝了,她说一句,沈如诗就有十句在那里等着,句句都似乎有她的道理,安荣公主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安荣公主一想到沈如诗马上就要离开她的身边,远去他方,她就觉得不忍心,禁不住抹了抹眼泪,开口说道: “可我总归不放心,你一个人……” “公主,还有阿楚在她身边呢,我能打能扛的,你总该能放心吧。” 楚燕俪见状,连忙出口跟安荣公主说道。 沈如诗听到之后,看向了楚燕俪,却又转头看到安荣公主确实放心了不少,也就只好暂且沉默不语,当做默许了。 一番的劝说之后,也总算是让安荣公主放心让她们离开了之后,沈如诗与楚燕俪两个人走在路上,却个个沉默不语的,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路上也静悄悄的,难得的安静,让沈如诗不由得看向了楚燕俪那边。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对不起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对不起 见楚燕俪还是一直闷头走着,什么话都没有说,沈如诗终于是沉不住气来,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咳~阿楚,方才谢谢你宽慰安荣公主的心了,总算是让她放下心来了。” 楚燕俪突然停下了脚步,站住不动了,直视着沈如诗,似乎是有些生气的说道: “什么宽慰,又是什么谢谢?我本就应该跟你过去的。” 最让沈如诗难以应对的事情还是来了,除了安荣公主,最难搞的还是楚燕俪了。 沈如诗为难的劝说着楚燕俪,道:“你若是听我的,就留在这里,那边的情况,我也无法确定,你跟着总归不好。” 楚燕俪哪里能答应,之前就因为她没有一直坚持跟着沈如诗,这才苦苦熬了那么久,差点没把她给后悔死。 经过那件事情之后,楚燕俪就长了一个心眼,以后不论如何,在这种事情上,她都不会听沈如诗的巧言善辩了。 “没有什么好不好,你将我一人留在这里,才是真的不好。”楚燕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总之,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沈如诗颇为无奈,她只是担心自己无法应对那边的情况,会盖了楚燕俪跟着自己一起受罪,这才想要让她留下来。 起码皇宫中还有楚函峰在,不管皇上对他如何,他也起码是皇室子嗣,保护楚燕俪还是有余力的。 想到这里,沈如诗便开口说道:“大皇子他对你……” “多余的话,你也不必说了!我听惯了你的那些伎俩,这次休想再说动我。” 楚燕俪直接打断了沈如诗要说的话,担心待会又被沈如诗什么话给说的头晕脑胀,神志不清了。 索性说完话之后,直接就快步离开了,留下沈如诗一个人竟也无法应对了。 “阿楚,你……”沈如诗看着楚燕俪的背影,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沈如诗知道楚燕俪的好心还有心思,只是却害怕了,实在不想再让其他人为她丢了性命。 才一天的功夫而已,关于和亲的事情,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了。 只是传来传去,却也没有关于沈如诗的名字,外界只知道是皇上新封的公主,名号为安和。 这样一来,沈如诗便也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皇宫中了,正如了楚玉的愿。 沈如诗看的明白,可是在楚玉面前,却也只能忍耐着,默不作声。 否则,若真的是捅破那层窗户纸的话,恐怕就不是和亲那么简单的了,估计她连命都没有了,好在楚玉现在只是忌惮她而已。 红色的灯笼,红色的窗纱,红色的婚服,入眼的一切,都是红彤彤一片。 而沈如诗就坐在这一片喜气洋洋中,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鲜红的嘴唇,精致的妆容,还有头顶上华丽的发饰,微微发呆着。 “真的不等王爷回来商议了吗?”楚燕俪为沈如诗戴上最后一个耳环,看着镜子中的她,轻声说道。 沈如诗回过神来,沉重的头饰让她脖子生疼,竟连动都不敢动一下,随即无奈的说道: “怕是等不回来了,我若是不走,他也是回不来的。” 狡黠如楚玉,想办法分开了他们两个人。 这样,不能除掉萧天凌,倒也是可以从沈如诗这边下手了。 楚燕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了。 “阿楚,大皇子来了。”安荣公主走到楚燕俪旁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楚燕俪脸色变了变,就当做是没有听见一样,依然摆弄着沈如诗头上的发饰。 沈如诗也听到了,瞥了一眼楚燕俪,随即说道:“你去吧,就算是离开,也总归说一声的好。” 楚函峰虽然有时候确实让沈如诗厌烦,可是曾经在正事上,他也确实是有可取之处。 若不是利益上的冲突,或许沈如诗也会赏识这个人。 “去吧,这里有我。”安荣公主拍了拍楚燕俪的手,开口说道。 这大红色的婚房中,每个人的脸上却都透着哀伤,似乎是生离死别,再无相见的悲壮。 楚燕俪拗不过她们二人,只好出去了。 “阿楚,你……你能不能留下来?”楚函峰一看到楚燕俪走了过来,就立马迎了过来,着急的开口说道。 楚燕俪躲了过去,与楚函峰保持着距离,淡淡的说道:“我今日出来,是与你话别的,之前,总归……总归是有些交情的,也不好直接离开。” 楚函峰听了楚燕俪的话,心中悲痛,什么叫做有些交情,她这一走,他们二人可就真的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可是,楚燕俪的冷静,却让楚函峰心寒。 楚函峰顿时有些生气,拉扯着楚燕俪的胳膊,就低声痛苦的说道: “我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父皇只是让她去,你又何苦跟着受罪? 难不成……难不成你宁愿去北梁,也不愿跟着我?” 楚燕俪挣脱开楚函峰的钳制,低下头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抬头看着楚函峰,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皇子怕是误会了我们二人的感情。 从始至今,阿楚对大皇子绝无男女之情,只是想要报恩,还人情,如此而已。” 楚函峰刚刚拉扯楚燕俪的手,还仍然不知所措的停留在半空中,脸上全是震撼,和不相信。 楚函峰眼中含泪,却还是强忍着,断断续续的说道: “阿楚,我……我什么都没有了,父皇他,他不要我了。 你也要走了吗?要离开我了吗?可是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这几日的挫折对于楚函峰来说,已经是到达了谷底,现如今就连他唯一的挂念,阿楚也要离开,自然是难以接受。 楚燕俪往后退了一步,心中突然升起来一些歉意,只能低声说道:“对不起。” 三个字说出口之后,楚燕俪担心会被周围的人看到他们私会,便转身赶忙跑开了。 可是那短短的三个字对于楚函峰来说,却是有千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离去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离去 房间里的沈如诗,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安荣公主与楚燕俪二人为她最后披上了厚重又华丽的婚服。 沈如诗呆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一天。 只是,却高兴不起来,这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倘若……倘若外头骑马等她的人是他,或许此刻心情会不同吧。 盖上鲜红的盖头,也就等于是让沈如诗盖上了对这函楚国一切前尘往事的恨与不舍。 在安荣公主的搀扶之下,沈如诗一步步的,慢慢走向外面准备好的马车。 “如诗……”安荣公主突然停了下来,慢慢掀开那红盖头,不舍的说道,“如诗,若是……若是成功逃脱了,记得给我写封信。 也好让我知道你一切都好,知道吗?” 沈如诗微微的点头,虽心里知道这并不是她真正的嫁人,可是看着安荣公主的样子,她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如诗,二皇子吵着过来了。”楚燕俪突然脸色不对劲的跟沈如诗小声说道。 楚函峪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起初还不相信,最后确定了事实,便崩溃不能自已,直接找了过来。 外头的侍卫看着楚函峪的样子不对劲,担心会坏事情,就阻拦着,没有让他进来。 一时间,外头竟也不比里面热闹起来。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也是满满的无奈,她早就已经跟楚函峪说清楚了。 本以为他是一个聪明人,都已经明白过来了,可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是执迷不悟。 或许,她借着和亲的名义,离开函楚国,对楚函峪的以后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把这个给他吧,让他以后安好。”沈如诗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香囊,递给了楚燕俪。 他曾经不是说过嘛,说她身上的味道熟悉,有他娘亲的感觉。 他们的缘是从这个香囊开始,既然如此,也该从这里断开。 “让我进去!我是当朝皇子,你们竟也敢拦我!” 楚函峪想要冲进去对沈如诗问个明白,他不相信她会同意去和亲,可是门口的人却说什么都不让开。 “如诗!如诗你出来,我知道你是有难处的,只要你应一声,我会去求父皇的,如诗!” 楚函峪冲着院子里面开口大声说道。 就算沈如诗不喜欢自己,可是楚函峪也是心里面明白的,她既然爱着萧天凌,就不会平白无故答应去和亲。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她出来见他一面,跟他说清楚了。 那楚函峪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会到楚玉那里求情的。 哪怕沈如诗最后真的跟萧天凌在一起了,那也不碍事,只要他能天天看着她,楚函峪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二皇子。” 楚燕俪走了过来,看到楚函峪一脸狼狈的样子,微微有些惊讶,可是却也还是淡淡的唤了一声。 楚函峪见楚燕俪过来了,更加激动了起来,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急切的说道: “阿楚,快去跟你家姑娘说一声,就说我过来救她了,她必定会让我进去的。” 楚函峪只以为是门口的侍卫不肯让他进去,沈如诗不知情而已,因而见到了楚燕俪,自然急切了起来。 “二皇子,是我家姑娘让我来的。”楚燕俪淡淡的开口说道,那语气也是像极了沈如诗那冰冷的声音。 楚函峪微微的愣了愣,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还是呆呆的开口说道:“她……她为何不来见我?” 楚燕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了沈如诗给她的香囊,便伸到了楚函峪的眼前,说道: “我家姑娘,让我将这个给你,愿你此生安好。” 楚函峪眼神发愣的看着楚燕俪手心中静静躺着的香囊,慢慢的,眼眶中,竟有一些的湿润。 “她不肯见我?”楚函峪苦笑一声,凄凄惨惨的说道。 楚燕俪见他这个样子,于心不忍,手掌又往前面摊了摊,说道: “二皇子,您若是为了她好,还是快快回去吧,马上就要启程了。” 楚函峪听到楚燕俪的这些话,脸色突然就变了,皱着眉头,争辩着说道: “她是不愿去的!为何……为何你们都要这样逼她?我,我这就到父皇那里说一声。” “二皇子!” 楚燕俪见状,赶忙喊住了楚函峪,见他满脸泪水的转过头来了,又接着不忍的说道: “是我家姑娘自愿的,相处那么久,您不是不了解她的,她又何时委屈过自己呢?” 是啊,她的性子如此刚烈,又怎么会委屈自己呢?是自愿的吗? 楚函峪无法接受这现实,往前走了一步,语气近乎乞求地说道:“我不想让她离开,你跟她说说,让她不要离开,哪怕……哪怕我再也不招惹她也好。” 楚燕俪忍不住往后面倒退了一步,看得出楚函峪心中的痛苦,担心待会无法控制住场面,只好将手中的香囊放在了一边,开口说道: “二皇子,好自为之,路总是要向前看的。” 说完之后,楚燕俪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意在让他们看住了楚函峪,随后便转头离开了。 马车那边一切都准备就绪,沈如诗坐在车里,眼睛所触及到的地方,皆是通红一片。 马车外安荣公主的哭声还十分清晰,凄凉倒是因为这一片红色,更加淋漓。 楚函峪看到了马车还有各种各样的陪嫁品都朝着这边过来了,知道沈如诗就在里面。 “如诗!”楚函峪想要冲过去,却被旁边的侍卫紧紧拉住了,一步都动弹不得。 沈如诗听到了声音,扯下了红色的面纱,偷偷透着马车的窗户往外面看着。 见楚函峪一身狼狈的被两个侍卫拉住,撕心裂肺的样子,竟让沈如诗十分触动。 长痛不如短痛,或许,这对于楚函峪来说,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沈如诗默默的放下窗帘,重新端坐在了马车上,她待会还要面见楚玉,因而她的精神状态容不得一点的马虎大意。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乐得自在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乐得自在 马车渐渐离开,楚函峪此刻也已经筋疲力尽了,旁边的侍卫放心的松开了手,默默的离开。 原本热闹的宅子,现如今就只剩下楚函峪一个人了。 跪坐在地上的楚函峪,眼神空洞着,沈如诗会去和亲的事情,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 难不成,她连萧天凌都不要了吗? 楚函峪茫然的转过头去,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香囊,努力的撑起身子来,踉跄的走了过去。 捡起来那熟悉又陌生的香囊,楚函峪将头狠狠的埋在手掌心。 香囊的味道扑鼻而来,是那个熟悉的感觉,却让楚函峪再也高兴不起来。 他曾经只以为自己是因为沈如诗身上与他母亲相同的香味,这才喜欢与她在一起,慢慢的依赖上她的。 可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是她而已。 楚玉对沈如诗不过是勉勉强强的应付了过去,巴不得让沈如诗赶紧离开。 沈如诗也乐得自在,很快就随着成群的运送金银财宝的车队出了城去。 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外头倒是鸟语花香的,比之前在皇宫里的高墙别院,好上了许多。 也让沈如诗难得的心情舒畅起来,微微的转头,脑袋上沉重的发饰却不小心打在了她的脸上。 沈如诗索性就直接摘掉了头上的钗环首饰,扔到了一边,还不尽兴,又脱掉了身上的凤冠霞帔。 身子这才轻快了不少,也总算是能让她喘一口气了。 “阿楚?”沈如诗掀开帘子,对着外头喊了一声。 车边侯着的嬷嬷见状,赶忙小声指责着说道: “公主,这万万不可,到时候,可成何体统呀。” 嬷嬷是见到沈如诗衣衫不整,还抛头露面的,这才心里不舒坦,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怎么?难不成还让我顶着这一头的东西过个几天几夜?嬷嬷是不想让我安然到地了?” 沈如诗一点都不畏惧的开口说道,顺便还捎给那嬷嬷一个大大的白眼。 楚燕俪闻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便转头看向了沈如诗。 “你进来,同我说说话,车里闷得很。”沈如诗故意瞥了一眼嬷嬷,当着她的面,对楚燕俪说道。 嬷嬷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痛快,拉住了要过去的楚燕俪,说道:“公主,这于理不合,她不过是陪嫁丫头罢了。” 沈如诗冷哼一声,故意呛着那一脸怨气的嬷嬷说道: “你不也是我的陪嫁嬷嬷?出了皇宫,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阿楚,跟我进来。” 楚燕俪笑了笑,甩开那嬷嬷的手,就大步走了过去,身子轻轻一跃,就跳上了马车。 嬷嬷险些摔倒,幸好稳住了脚步,脸上却白一阵,红一阵的,小声嘟囔着说道: “到底不是皇家血脉,真是野丫头,没出息。” 楚燕俪进来之后,看到眼前的景象,也不免吓了一大跳。 沈如诗脚边全都是那些贵重的首饰,外衣也被丢在了地上。 “你这样……待会下车,还不怕外面那老婆子骂死你。” 楚燕俪一边捡起来旁边杂乱的东西,一边提醒着说道。 沈如诗依靠在车子里,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总之能让她松快一点是一点。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马车到了驿站,沈如诗让楚燕俪找来她的衣服,换上了,这才下了马车。 底下的人见状,都傻眼了,哪里有贵族公主穿着粗布衣衫去和亲的呢,况且还如此抛头露面的,实在是不成体统。 嬷嬷愤愤的咬了咬牙,越看沈如诗越觉得气愤,眼里面容不下沙子,随即开口说道: “安和公主,您就算是不顾自己的脸面,也总该考虑考虑我们皇上吧。” 随后,嬷嬷又忍不住咕哝了一句,“果真就是个野丫头,跟那里头的金枝玉叶是没办法比的。” 沈如诗听了前半句之后,就想当做没听见,反正她也想要图个清净。 可是又听到了那嬷嬷小声嘀咕的后面几句话,实在是不能忍受了。 怎么着,合着她还要感谢楚玉不成?感谢他没有看不上她的身份,将她送到这种地方,来拯救他的黎民百姓? “嬷嬷,你若是感念陛下,想去伺候那金枝玉叶,我就如了你的愿,现如今,你也大可以回去了,我身边,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沈如诗一边轻轻啜饮着杯盏中的茶水,一边淡淡的开口说道。 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她现在也不想要惹事,倒是希望一路清净着,可是倘若有人要惹她,那沈如诗也自然不会白白挨了欺负。 嬷嬷一听沈如诗那么说,眼睛一转悠,想了想,想着自己毕竟也是一个奴才,跟主子这样硬碰硬,必定是会吃亏的。 更何况,她既然被派了出来,哪有可能再回去呢,随即开口换了种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的公主呀,老奴跟您说笑呢,您是主子,自然是听您的了,只是……” “我也累了一路了,阿楚,陪我歇息去吧。” 沈如诗淡淡的开口说道,不留情面的打断了嬷嬷说的话,让她只好尴尬的陪着笑,暗自却恨的牙痒痒。 楚燕俪一边给沈如诗铺着床,一边犹豫再三,想起来了白天发生的事情,还是开口说道: “如诗,你今天未免太过招摇了,那嬷嬷虽然话不好听,但是你公然这么树敌,以后总归是不好过的。” 沈如诗放下手中的书籍,揉了揉眼睛,笑了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我求什么好过?以后总不会真去做什么王妃之类的,此时舒坦,便好。” “你话说的轻巧,只是,你想到怎么脱身了?”楚燕俪见沈如诗倒是想得开,不紧不慢的,她自己反倒是难免有些着急,忍不住担忧的说道。 沈如诗看着桌子上摇曳的烛光,仔细的想了想,却还是说道:“没有……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自然会有法子的。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的话,那我们就一走了之,带着些嫁妆,也逍遥快活些。”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二人错过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二人错过 两个人相视一笑,虽然对于之后的路还不知道该如何具体去做,但是也好过整日愁眉不展。 生活,贵在及时行乐。 几天的路程下来,队伍越过了函楚国的边境,距离北梁也是越来越近了。 “阿楚,现在到哪了?”几天的赶路还有那嬷嬷的喋喋不休,让沈如诗头疼不已,低声问着外头的楚燕俪。 楚燕俪靠近一些,开口心情复杂不已的说道:“刚过了函楚国的边境,估摸着再过几日就能到了。” 说完这些之后,楚燕俪又转头看了看周围,见那嬷嬷正在后头不知道做什么呢,这才又靠近了一些沈如诗,更加小声的说道: “该好好想想计划了,实在不行,我们也该行动了。” 眼看着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可是她们却还没有办法安稳逃脱,万一到时候,北梁的人来了,那她们恐怕就更难逃脱了。 沈如诗默默的点点头,但是却好像没有放在心上,看了一眼窗外,那绵延不绝的山脊让她想起来了一些人。 “王爷他……他可回去了吗?”沈如诗看着远处的山脉,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楚燕俪见沈如诗这个样子,也是心疼不已,便开口说道: “想是该动身离开了,楚王不是临走前答应过了嘛,只要我们离开了边境,便会召回凌王,不要担心了。” 沈如诗点点头,放下了帘子,躺在车上,任凭马车颠簸,快要将她的骨头颠的碎掉了。 可是,却也怎么都颠不散脑海中那个男人的身影。 但愿,你一切都好,也愿你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骏马之上,萧天凌威风凛凛的坐在上头,黑色的披风更是衬得他脸色坚毅。 遥遥望去,看着远处的一行车队,萧天凌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就是和亲的队伍?是安荣公主?” “听说是一个封号为安和的公主。”旁边的小厮说道。 安和公主?萧天凌微微的皱起来了眉头,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封号。 旁边的将军见萧天凌似乎是疑惑的表情,便解释着说道: “这宫里的公主多的是,保不准是皇上哪天临幸宫女,留下来的。 和亲这种事情,自然是要用不起眼的了,王爷不知道,也不足为怪。” 萧天凌冷冷的瞥了那个将军一眼,淡淡的说道:“即使如此,那也是拯救你函楚的女人。” 淡淡的语气,却透着冷意,借着一阵冷风吹来,让刚刚抖机灵的那个将军,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连连称是。 旁边的将军也跟着点点头,可是转头见萧天凌没有动静,随即试探的问道: “我们是否要去护送一程?或是去打个招呼?” 萧天凌摆了摆手,他只是看到这和亲的队伍,想起来了曾经一个女人因为这事,险些丢了性命。 不过也好,好在他知道和亲的人不是安荣公主,起码也能让沈如诗放心了。 “回城去吧。”萧天凌调转马头,朝着那和亲队伍相反的方向离开。 他早就已经归心似箭,日日夜夜想着还在宫中等着他的那个人。 “公主。” 沈如诗迷迷糊糊之间,又听到了外头那个令人头疼的声音了,不悦的睁开眼睛,说道: “何事?” “公主,到了驿站了,该下来好好洗漱一番,穿着婚服,等着到北梁了。”嬷嬷隔着帘子说道。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醒好困之后,这才下车来。 这么快就要到了,看来她现在必须要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来了。 沈如诗坐在房间里正在想着如何逃脱的计策,那嬷嬷就直接领着大大小小的宫女丫鬟走了进来。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楚燕俪见状,怒斥着那边站着的人,眼睛也狠狠的看向了那边的嬷嬷。 那嬷嬷虽然有些忌惮沈如诗这个主子,可是却对楚燕俪积怨已深,马上就回怼了过去,骂骂咧咧的说道: “你个臭丫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婆子?” 说着,嬷嬷就要让人去拉拽楚燕俪。 “住手。”沈如诗站起身来,走到了那嬷嬷的身边,冷冷的说了一声。 嬷嬷愣了一下,随即又辩解着说道:“公主,这教训下人,老奴最是……” “啪——” 沈如诗还没有等那嬷嬷说完,就伸手啪的一声,巴掌正正好好落在了嬷嬷的脸上。 嬷嬷被打蒙了,半晌才捂着脸,瞪着沈如诗,却说不出话来了。 “那我倒是要问问,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了。”沈如诗理了理衣袖,淡淡的说道。 见嬷嬷一言不发,捂着脸,低着头,又接着说道: “嬷嬷,我这一路上也不是看不见,只是没有说透罢了,偷拿陪嫁品,你说,这是不是死罪一条?” 沈如诗只是因为自己对函楚国的事情不上心,所以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没想到这嬷嬷实在欺人太甚。 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仅苛待下人,明里暗里的也给沈如诗使绊子,现在竟然还要替她教训起来楚燕俪了。 这口气,沈如诗索性一起给出了,也算是能够舒畅一时了。 嬷嬷听闻之后,吓得连忙跪了下来,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了,脑袋对着地板,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她偷偷拿了一次,见没有人发现,就从中得了好处,胆子也越来越大起来,想着反正东西多,少一两个也看不出来。 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被沈如诗全程都知道,这可是死罪呀! 沈如诗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沉默不语,看她磕头磕的也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 “行了,回去把东西全都放回去,我只当不知道,以后,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自然不会主动找你的事。” 嬷嬷抬起头来,额头上血淋淋的,模糊一片,嘴里胡乱说着感谢的话,连滚带爬的出去了。 身后的那些小丫鬟,手里拿着服饰首饰之类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密谋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密谋 沈如诗看着那边的丫鬟,见她们手里端着的东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她们可怜,也不想难为她们,便说道: “过来吧,收拾好了,好快点启程。” 说完之后,沈如诗就背对着她们坐了下来,任凭她们怎么捯饬她。 又重新装扮好了那沉重的发饰,沈如诗禀退了那些丫鬟,无力的靠在床头,这脑子也被累的使不上劲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楚燕俪给沈如诗倒了一杯茶,开口说道。 沈如诗接过来茶杯,喝了一大口之后,实在是忍不住,还是偷偷摘下来了头上的一些发饰,无奈的说道: “你不懂,我此时晚上不配合,旁人肯定要怀疑我们,视线全都集中在我们身上,这样一来,我们还怎么名正言顺的逃跑。” “名正言顺?”楚燕俪听到沈如诗说了这个词之后,反倒是不明白了。 都说了是逃跑了,怎么还是名正言顺呢?她巴不得偷偷摸摸的,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溜走呢。 沈如诗站起身来,想要活动活动筋骨,可是一起身,身上的重物就累的腰疼不已,只好又坐了下来,惆怅的说道: “自然要名正言顺,让不论是北梁还是函楚,都逃不出毛病来。 否则的话,我这么一走,要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岂不是又要挑起来一场不必要的麻烦了?” 楚燕俪微微的点着头,似乎是听明白了,反正还是糊糊涂涂的,索性直接出去了。 距离天亮还有些时候,沈如诗这个样子也躺不下去了,便倚靠着床头,冥思静想。 逃走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她这几天必须要好好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了。 正在想着,门却突然又被打开了,楚燕俪轻手轻脚的走过来,神神秘秘的对着沈如诗说道: “我方才想去找点柴火烧些热水,却在后山看到嬷嬷了。” 沈如诗挑了挑眉毛,微微笑说道:“哦?怎么,她的额头都磕成那样了,还有闲情逸致去后山游玩?” “她似乎是在与人密谋什么,我见她鬼鬼祟祟的与几个穷凶极恶之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如诗,会不会是因为你方才难为了她,她怀恨在心,这才起了坏念头?” 楚燕俪微微有些担心,因为若刚刚不是沈如诗为了她出头,也不会让那嬷嬷吃了这么大的委屈。 沈如诗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仔细的想着之前一路上发生的点点滴滴,与楚燕俪描述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穷凶极恶之人……莫不是山贼,强盗?”沈如诗自言自语的开口说道。 楚燕俪紧紧攥着双手,眼神中充满着愤恨,愤怒的说道: “好她个老婆子,竟然勾搭山贼强盗,我这就将他们一起抓过来,逮他们一个现行,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楚燕俪就站起身来,撸起来袖子,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沈如诗见楚燕俪性子这么莽撞,也顾不得身上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个箭步,就拉住了楚燕俪。 烦躁的扯下头上的东西,沈如诗这才慢慢的对楚燕俪说着她自己推测的东西,道: “这嬷嬷应该是一个被钱财鬼迷心窍的人,我今日挡了她的财路,还给她安了一个这么大的罪名。 她怕是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料定我就算是到了北梁,也不会给她什么好果子吃。 这才生了坏主意,联合山中的强盗,打算到时候趁火打劫,灭我们的口,也好平摊了这些嫁妆。 光是金银珠宝,就够她用上几辈子的了,不过,她也真是大胆。” 楚燕俪听着沈如诗娓娓道来的这些话,见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有点高兴的样子,一时搞不明白了,问道: “对呀,她都这样了,难道我们还要放她不成?现在去抓人,或许还来得及。” 沈如诗笑了笑,颇为轻松自在的敲了下楚燕俪的脑袋,开口说道: “自然是要放了她的呀,不仅不去抓她,反而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我这几天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来一个万无一失的好主意,这总是跟我作对的嬷嬷倒是给我送来了个逃命的保护符。” 楚燕俪微微的皱起来眉头,听着沈如诗的话,糊里糊涂的,反正她也听不懂,也就只好跟着沈如诗,随机应变了。 一边悠哉悠哉的吃着茶,沈如诗这才终于是等到了天蒙蒙亮,外头的人也迫不及待的叫沈如诗启程了。 出门正好撞上了嬷嬷,那嬷嬷头上裹着纱布,看到沈如诗之后,眼神四处躲避着,一看就是心里面有事。 沈如诗却偏偏叫住了她,开口说道: “嬷嬷?昨夜可真是对不住了,没成想,您下手竟然这么重,该疼了吧?” 嬷嬷尴尬的笑了笑,努力隐藏住心里面的焦急,装作谦卑的样子说道:“公主这是哪里的话,是老奴自己的错,公主大人有大量,老奴感谢还来不及呢。” 说完之后,嬷嬷又有些焦躁的搓了搓手,连忙又接着说道: “公主快快上车吧,老奴还得照看着后头的队伍。” 沈如诗与楚燕俪二人互相看了看,使了一个只有彼此懂的眼色,便笑了笑,上马车去了。 亲眼看着沈如诗还有楚燕俪上了马车,那嬷嬷这才放下心来,她刚刚总觉得沈如诗眼神中有些不对劲。 好在,她们二人也没多说什么,吓得那嬷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去了。 嬷嬷看着缓缓动起来的马车,眼神渐渐变得凶狠起来。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着,她如今就等着待会可以报仇雪恨了。 马车颠簸不停,沈如诗没有探头往外看,都知道此时必定到了崎岖的山路了。 这里人迹罕至,地势又不好,极有可能是那伙人趁机下手的好时机。 沈如诗一边提醒着楚燕俪时刻做好准备,一边丢掉了头上还有身上所有那些沉重的东西,耳朵也听着外头的动静,一点异常都不肯放过。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山贼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山贼 就在沈如诗等待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沈如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轻轻拨开帘子。 “救命!救命啊!” 山上一声令下,突然冲出来一群人,对着护送沈如诗和财物的人一阵乱砍。 “如诗。”楚燕俪警觉起来,知道那伙人已经过来了,手里紧紧握着长剑,表情严肃的说道。 沈如诗依然是不动声色,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见外头楚玉的人被杀的杀,跑的跑,这才对着楚燕俪点了点头。 现在没了楚玉的人手,她就算是逃走了,也没有人会回去偷偷的通风报信了。 外界的人只会说她遇害,不幸身亡罢了。 沈如诗也从马车座位下拿出来自己偷偷藏好的宝剑,对楚燕俪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冲出了马车。 “就是她!美若天仙,各位好汉们,也该尝尝鲜了。” 嬷嬷见沈如诗她们出来了,狠的牙痒痒,一手抓着箱子里的金银财宝,一边又指着她们说道。 沈如诗狠狠的瞥了一眼那嬷嬷,随即抽出剑来,对着朝她冲过来的人身上砍了上去。 “如诗,我们还是寻个机会,偷偷跑出去吧,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楚燕俪脚踩着地上的山贼,对着沈如诗说道,脚上一用力,那人就断了气。 沈如诗的功夫本来也是不差的,只是因为一路的颠簸劳累,再加上她身上的穿着不便,渐渐的落了下风。 沈如诗自然知道这个道理的,可是眼下也不是她想走开,别人就能放手的。 那些山贼常年混迹江湖,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而且人也多,总是沈如诗和楚燕俪再怎么厉害,也不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 嬷嬷怀里抱着一大堆的东西,眼看着地上的死人慢慢的多了起来,心里也是害怕,便想要溜之大吉了。 低着头,拼命的跑着,突然之间,一个明晃晃的大刀立在了嬷嬷的面前。 嬷嬷被吓了一大跳,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还不忘将怀里的财宝紧紧的抱住,低头哀求着说道: “好汉饶命,不是说好我们各取所需的吗?烦请给老婆子一条生路吧!” 顶着带血的纱布,嬷嬷还是不嫌弃疼的一个劲的磕着头。 可是大刀还是慢慢移向了她的脖子,架在了她的肩膀上,吓得她顿时就不敢动弹一下了。 可是,她分明就跟那伙人说好了,透露给他们消息,只要给她一些财物,放她走,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怎么又变了卦呢?嬷嬷意识到了不对劲,小心着旁边明晃晃的刀刃,微微抬起头来,看到的却不是山贼。 而是身着铠甲,骑着高马,威风凛凛的将军。 “将……将军,老奴是和亲过来的陪嫁嬷嬷呀,路上遭遇山贼偷袭,还请……还请将军救命呐!” 嬷嬷见状,心中凉了半截,赶紧改了口,一副受到伤害,可怜巴巴的样子。 面前的将军低头看了一眼她怀抱里面的金银细软,也就明白了一切。 嬷嬷赶忙丢掉了怀中的东西,颤抖着身子,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您怎么看?”将军转头看向了后头的万沧昱问道。 万沧昱的眼神一直紧紧的盯着那群混战中犹为突出的一抹红。 怎么会是她? 万沧昱看着看着,眉头却突然紧紧的皱了起来,旁边的将军还想要问两句呢,可是一转头,却发现旁边的万沧昱已经没有了身影。 沈如诗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石头子,脚步不稳的滑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对面的人也因为刚刚吃了沈如诗的亏,不再怜香惜玉,反而狠辣起来。 举着刀就朝着沈如诗砍了过来,沈如诗脚踝生疼,站不来身,眼看着刀冲着自己飞过来,只能往旁边一躲。 只听刺啦一声,沈如诗的裙摆被划了一条大口子,索性是没有伤到她自己。 可是接下来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沈如诗才刚刚躲了一刀,紧接着,另一刀就朝着她砍了过来。 沈如诗再也没有力气躲开了,坐在那里,只觉得筋疲力尽。 “如诗!”楚燕俪一脚踢开旁边的人,转过头来,就看到沈如诗身处危险之中,用尽全力的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去。 然而,楚燕俪距离沈如诗太过遥远,反被楚函峪给抢先了一步。 也好在楚函峪抢先了一步,才飞出一脚,踢开了沈如诗对面的人,救了她一命。 后头楚函峪带过来的人见状,也开始支援起来,剩下的山贼,溃不成军,三两下的功夫,就束手就擒了。 沈如诗以为自己即将命丧这里了,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没有感觉到动静。 缓缓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楚函峪站在她的面前,还穿着一身的铠甲,再看看周围,山贼也被赶过来的士兵给制服了。 “如诗,你怎么样,没事吧?”楚燕俪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担心的看着沈如诗,生怕她刚刚出了什么事情。 沈如诗似乎没有听见楚燕俪的话,仍然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万沧昱。 慢慢的,疑惑变成了紧紧皱起来的眉头。 “你怎么在这?”沈如诗在楚燕俪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质问着万沧昱。 这里是北梁国的地域,可是万沧昱却带着兵出现在这里,她自然觉得奇怪。 楚燕俪拉着沈如诗,也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另一只手时刻握着剑柄,一直保持着即将战斗的状态。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万沧昱上下打量着沈如诗,看了看她碎裂的红色裙摆,脸色不自在了一下。 沈如诗寻着万沧昱的眼神,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裙子竟然在刚刚的打斗中碎裂了。 对面就是万沧昱,后头还有一大群的男人在场,一时之间,沈如诗脸色通红,羞愧不已。 万沧昱不适的咳嗽一声,转过头去,扯下来身上的披风扔到了后头。 楚燕俪捡起来落在地上的披风赶忙盖在沈如诗的身上了,见着万沧昱似乎不像什么坏人,这才放下心来。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残忍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残忍 “皇子,这个怎么处理?”旁边的将军拖着刚刚的那个嬷嬷开口对着万沧昱说道。 万沧昱看了看沈如诗,指着那个嬷嬷,开口问道: “她是什么情况?又该如何处置?” 沈如诗看着万沧昱身后跪着的那个嬷嬷。 嬷嬷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沈如诗的眼神,赶紧跪着爬了过来,对着沈如诗哭喊着说道: “公主啊,可怜就剩我们主仆几个了啊,将军他们误会老奴了,公主快快救救老奴吧。”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道的人还真的觉得那嬷嬷是一个可怜的人了呢。 那个嬷嬷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反转。 她不仅没有害到沈如诗,拿到那些财宝,反而还让自己陷入了困境,如今,也就只好求求沈如诗了。 只是不知情的人看着那嬷嬷可怜,可是沈如诗却知道那心肠歹毒之人的可恨。 沈如诗转头四处看着遍地的尸体,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 “嬷嬷是忘了夜会山贼了吗?难道就没想过现在?就没想过自己该如何向这些死去的人谢罪?” 她要不是现在腿脚不便的话,都想自己亲手解决了那嬷嬷,害的她险些丢了性命。 听到沈如诗这么说,嬷嬷的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身子发抖的又往前面挪了挪,拽住了沈如诗的鞋子,哭腔着声音说道: “公主,公主饶命呐,老奴知错了,救救老奴吧。” 沈如诗抬起头来,看着万沧昱,暂且放下刚刚的疑惑,冷冷的声音开口说道: “烦请将军依法行事,以慰死去之人的在天之灵。” 冰冷的声音让万沧昱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让他不禁惊讶,原来她也有这样残忍无情的一面。 万沧昱对着旁边的人摆了摆手,那人就不顾嬷嬷的哀嚎,将她给生生的拖了下去。 那哭天喊地的声音随着一阵痛苦的挣扎声之后,终于是消失了,山野之间,顿时也变得安静起来。 安静归安静,可是此刻两个人面对面的尴尬,也不得不让沈如诗正视着眼前的事情。 “安和公主?沈如诗?你,究竟是谁?”万沧昱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沈如诗说道。 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万沧昱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是当仔细确认了之后,其实,说实在的,万沧昱也是有些开心的。 他还以为自己离开函楚国之后,就再也见不到沈如诗了,甚至还因为这件事情,难过了好一阵。 可是,却没有想到,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竟然能在这里再次遇到她。 但是,开心之后,他就不由得疑惑了起来,对沈如诗的身份更加好奇起来。 “有些话,还是单独说比较好。”沈如诗看了看万沧昱身后的众人,对着他轻声说道。 万沧昱点点头,他只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女人怎么会以函楚国公主的身份前来和亲。 楚燕俪搀扶着沈如诗到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还担心万沧昱会欺负沈如诗,顺便偷偷在她旁边放下了剑,这才安心的到远处守着了。 “我先说吧。”万沧昱低头看了一眼沈如诗,又接着继续说道,“我是奉旨过来接亲的。 呵,却没有想到,安和公主竟然是你。” 沈如诗也不甘示弱,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奉旨?奉谁的旨? 楚王?还是淳于忽列?” 听楚函峪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如诗就已经猜到了一些的端倪。 她早在函楚国的时候,就听闻淳于忽列之所以这么快恢复兵力,是因为得到了他国的援助。 却一直不知道究竟是哪国,然而现在,算是看明白过来了。 万沧昱平白无故出现在北梁,还一身这样的打扮,如此想来,淳于忽列的同伙也只有他后魏国了。 万沧昱的脸色变了变,这是他最害怕面对的场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种状况下接受沈如诗的质问。 “我……是淳于忽列大王。”万沧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沈如诗再次冷笑,不屑的勾起来唇角,说道:“呵,大王?你眼里还有没有天下苍生的性命?难不成,连这点是非黑白都没有了?” 他们曾经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可是沈如诗却也觉得万沧昱是一个通情达理,温润谦逊的人。 然而,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也这么糊涂,做出来这种事情。 万沧昱脸色苍白,面对沈如诗的质问,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可是随即又激动起来,开口说道: “我念及天下苍生,可是又有谁关心过我?关心过我被囚禁的父皇?关心过我后魏国的黎民百姓呢?” 或许是沈如诗说的话戳到了万沧昱的心窝子里,这么久以来的委屈也在这么一瞬间爆发出来。 沈如诗微微的愣了愣,对于刚刚万沧昱说的事情,她了解的不多,竟也不知道这其中的渊源。 见万沧昱一个大男人如此痛心,无奈的样子,沈如诗或许是有些自责了,语气放缓了一些,转移着话题,说道: “也罢,既然今日遇到了你,就当做是我曾经救了你的性命,你报恩了。 什么都不要管,就当做没有见过我,放我离开。” 万沧昱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却没有同意,深深的舒缓了一口气,而后说道: “放你走,你知道这是哪吗?放你走,你又能走到哪去? 再说,我是护送安和公主和亲的,你若是不说出公主的下落,我们谁都不能离开。” 沈如诗微微的皱着眉头,抿着嘴唇,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 “我就是安和公主,是楚王用计逼我来和亲的,我只想在路上寻个机会逃开。 你若是念及往日的恩情,就放我走,当做和亲的安和公主遇到山贼,跌落山崖了。” 万沧昱看着沈如诗的决绝,虽然心里不明白为什么楚玉要让她远到北梁,可是看她也不想回答,便没有去追问。 只是,万沧昱却犹豫了,因为他不想突然放沈如诗离开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报恩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报恩 万沧昱静静的站在那里,恍惚一阵之后,这才回过神来,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 “你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去哪?” 说完之后,万沧昱见沈如诗露出来为难,不知所措的表情之后,又大起来胆子,接着说道: “如果说要报恩,我倒是觉得放你离开,不是报恩,还可能是害了你。 倘若,你能相信我的话,就跟我走,我起码能保你平安。” 沈如诗皱着眉头,看着万沧昱的眼神充满着不信任,她毕竟对万沧昱的了解也不深,便疑惑的问道: “保我平安?你如何保?淳于忽列那边你又怎么交代?” 毕竟万沧昱是过来护送安和公主,接亲的,万沧昱让沈如诗跟着他走,那岂不是要将她送到淳于忽列面前嘛。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倒不如迷路在这深山老林中了。 万沧昱背着手,突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安和公主不幸遇难,只有队伍中跟随的几个丫鬟,太医幸存。” 沈如诗狐疑的看着万沧昱,心里面不禁犯起来了嘀咕。 难不成他真的打算帮她?而不是带她回去立功? “你不信我?”万沧昱看出了沈如诗的眼神,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问道。 沈如诗也没有丝毫的避讳,点点头,不隐藏的直接说道: “你背信弃义也不是一两次,我又有什么道理相信你?” 万沧昱听到沈如诗的话之后,脸色变了变,他知道沈如诗说的是他与淳于忽列的事情。 低头沉思一下,万沧昱又抬起来了头,没有了笑容,冷着脸,淡淡的说道: “可是,此时,你却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信我。” “你……”面对万沧昱的这番似乎有些强人所难的话,沈如诗虽然气,但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万沧昱说的确实没有错,她脚上有伤,楚燕俪又已经劳累不堪,单单只靠她一个人,也不可能抵挡住万沧昱他们。 沈如诗她们的确是没有选择权。 而另一边的万沧昱也因为沈如诗之前的那句话,心情有些不大好,说完之后,就转身要离开了。 可是,刚走了没有几步的功夫,就又停了下来,没有转头的,继续说道: “待会换上你身边那姑娘的衣服,我们马上启程。” 沈如诗想要站起身来,跟万沧昱再争辩几句,可是脚踝上的伤痛,却让她站起来又重新跌了下去。 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万沧昱的背影渐渐离开,气的她干瞪眼,却无计可施。 半晌的功夫,万沧昱那边的残局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跟刚刚见过沈如诗的几个人交代了几句,便整理着那些金银财宝,准备启程了。 沈如诗也换好了楚燕俪的衣服,在她的搀扶下,准备上马车。 “呲——疼。”沈如诗的脚踝撕扯一般的疼痛,让她无法爬上马车。 楚燕俪见状,想要把她拉上来,可是又担心会弄疼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万沧昱转头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在专心的查看着物品,这才悄无声息的走过来。 看着面前沈如诗,双手动了动,却又放了下来,因为他分明看到沈如诗警惕的眼神,甚至还踉跄的往后头退了两步。 她不想让他碰她,万沧昱心里面一阵的失落。 紧接着,万沧昱直接蹲下了身子,单膝跪在了沈如诗的面前,俯下了身子。 “做什么?”沈如诗有些讶然,看着万沧昱的后脑勺,不解的说道。 万沧昱没有抬头,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开口说道:“快些上去,别让……别让旁人看到了。” 沈如诗转头看了看,见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这边,这才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万沧昱的背部,有些犹豫。 “快点。”万沧昱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催促着沈如诗说道。 楚燕俪也对着沈如诗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要顾及这么多,还是快快上车,敷药歇息的好。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一手拉着上头的楚燕俪,一脚踩在了万沧昱的身上,借着力,往车上面爬着。 低着头的万沧昱紧紧咬着牙忍受着,没想到沈如诗平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竟然还是有些分量的。 沈如诗终于是爬了上去,背上顿时一片轻松,万沧昱踉跄的爬起来。 沈如诗见他满脸通红,心里也就有点数了,感觉到有些难为情,连忙别过头去,一瘸一拐的进了马车。 楚燕俪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临进去之前,也不忘给万沧昱说了一句谢谢。 万沧昱无奈的摇摇头,想起来刚刚沈如诗那窘迫的表情,又突然笑了一声。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呢。 也或者说,这个女人他没有见过的样子多的很,当然了,这才是开始。 以后的日子,他也有的是时间将她的每一个样子,每种表情,都记在心里面。 这样想着,之前被沈如诗斥责的坏心情也渐渐的好转了起来。 第一次,万沧昱觉得以后在北梁的日子有了盼头,生活也逐渐的展露出好的样子。 虽然,只有一点,也足够让他回味,感激许久了。 “如诗,刚刚那个是?”进了马车,楚燕俪一边给沈如诗敷着肿胀的脚踝,一边好奇的问道。 沈如诗还在想着之前万沧昱跟她说的话,听到楚燕俪的声音之后,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的问道:“嗯?怎么了?” “我说呀,外头那位是哪个将军?怎么见他似乎对你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楚燕俪继续一脸的八卦样子,开口问着沈如诗。 沈如诗狠狠的瞪了一眼楚燕俪,表情复杂的说道: “你可别胡说,那是后魏国的皇子,万沧昱,你听过的。 暂且不要被他的表面给欺骗了,现如今,我们身处异国他乡,最好还是不要轻信别人,只有自己靠得住。” 楚燕俪点点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们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这世界,也就只有相信自己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回来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回来了 萧天凌才刚刚回到宫中,连歇都没有多歇,下了马,就朝着沈如诗的方向奔去了。 一想到,他不管是临走之前,还是回来的时候,沈如诗都没有出来见他最后一面及第一面,萧天凌隐隐就觉得有些生气。 心里打算着,待会见到沈如诗,一定要好好的问问她这个白眼狼。 正满心期待的走着,萧天凌突然看见前头一阵的闹腾,仔细看过去,竟发现人堆里的竟然是楚函峪。 他何时变成这个样子了? 楚函峪的身边堆着几个空酒瓶子,手上也还握着酒瓶,就要往嘴里面灌,却被周围的太监宫女给拦住了。 “都给我滚开!喝……难道连喝酒我都不能自己做主了?” 楚函峪推搡着周围的人,醉醺醺的样子,竟然还带着些哀伤。 萧天凌淡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场景,只是有些疑惑,他不在的这些天里,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萧天凌对于楚函峪的事情也是不在乎的,相比较而言,他此时还是更上心沈如诗。 因而,萧天凌也就当做没有看见,想要从他们身后绕过去罢了。 可是,楚函峪在与周围人的推搡之中,眼神却瞥到了萧天凌,一刹那,模糊的眼神中慢慢变得清醒起来。 再慢慢的,就变成了痛恨,怨怪。 楚函峪扔下手中的东西,推开身边的人,踉踉跄跄的朝着萧天凌走了过去,嘴里还高声喊着:“萧天凌!” 全然不顾忌一丝的礼仪,竟没有一点皇子对王爷的样子。 萧天凌微微一怔,见楚函峪正走向自己这边,不想跟他多费什么口舌,随即想要当做没看见,抬起脚来就要继续走。 “萧天凌,你……你给我站住!” 楚函峪见状,忍住眼前的天晕地转,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牢牢的抓住了萧天凌的衣领,开口说道: “你……你竟然回来了!你竟然现在才回来?” 身后的太监宫女,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边是函楚国的皇子,一边又是刚从前线回来的王爷,他们站在那边,一动也不敢动。 “二皇子,你怕是喝醉了。”萧天凌看着一身酒气的楚函峪,有些嫌弃的别过了脸去。 楚函峪却一直牢牢的抓着萧天凌的领口,不肯松手,瞪着眼睛,努力保持口齿清楚的说道: “我喝醉了……呵,我倒是宁愿喝醉了,忘了这一切也倒是好。 可是我不甘心!她临走之前,却连见我都没有见一眼。” 萧天凌听楚函峪这样一说,渐渐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微微皱起来眉头,开口问着说道: “她是谁?” 楚函峪看着萧天凌,又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一手指着萧天凌,嘲弄地说道: “呵,我竟也差点忘了,你不是没见到嘛,你竟连我都不如。 哈哈哈,如诗啊,如诗,这一次,你做的倒是公平。” 萧天凌的眉头皱的更加紧凑,一听到沈如诗的名字,心中被拧成了一团乱麻。 “她去哪了?”萧天凌反过来抓着楚函峪的肩膀,厉声问道。 楚函峪却只是笑着,笑声让萧天凌的头更加疼痛。 怒气之下,索性一把推开了楚函峪,闷着头快步朝着沈如诗的宅子走去。 楚函峪被萧天凌推在了地上,还是在那大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却笑出来了眼泪。 距离沈如诗宅子的大门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可是萧天凌这一路上却觉得像是走了几千米一样遥远。 耳边还萦绕着楚函峪说的话,脑海中沈如诗的身影,也慢慢的若隐若现,不好的预感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 才刚刚走到了大门口,那门板上的大红灯笼还没有摘下来,高高挂在门上,刺痛着萧天凌的眼睛。 颤抖着双手,萧天凌用力推开门,却发觉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了往常热闹的景象。 原本应在院子里摆出来的各种各样的草药也不见了身影,种着的植株也是孤零零的等着凋谢。 “沈如诗,你给我出来!” 萧天凌抑制住颤抖的声音,一边走着,一边对着屋子里面开口喊道。 走进了她的卧室,除了那刺痛眼睛的红还是红,萧天凌愤怒的掀翻了桌子。 他这才走了没有几个月的时间,这女人竟然就嫁人了? 一时之间,萧天凌的心情五味杂陈的,脑海中不停的翻滚着各种想法。 他甚至都想要查清楚究竟沈如诗嫁到了哪去,就算他提着刀不要自己的这张脸,也要把这女人给抢回来。 愤怒,痛苦,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在满片鲜红,一张张的囍字中,萧天凌只觉得头晕眼花。 “谁在里面?” 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萧天凌的精神又高度了紧张了起来,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 是她回来了吗?她其实并没有走? “如诗。” 萧天凌转过身去,踉跄着身子跑了出去,可是欣喜的心情,在见到外头的人之后,又瞬间被一碰冷水给浇了个透心凉。 “凌王?”安荣公主看到萧天凌之后,吃惊了一下,随即又接着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何时回来的?” 萧天凌愣了愣,努力隐藏住刚刚失望的表情,收起来悲伤,装作淡然的样子,开口说道: “她人呢?” 安荣公主刚刚惊讶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了,看到萧天凌之后,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她在沈如诗走了之后,就经常会时不时的到沈如诗的院子里,帮忙料理一下那些花花草草,也顺便可以借着这些旧物,可以睹物思人。 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萧天凌。 而且,看他那个样子,应该是刚刚从前线回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可怜他一回来,就直奔沈如诗这里来了,却到现在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究竟去哪了!”萧天凌见安荣公主低着头,不说话,又上前一步,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此刻萧天凌的心情已经发生了转变,从愤怒变成了担心。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后悔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后悔 沈如诗不可能随意嫁人的,且不说她对自己的感情,就凭着她的这个性子,也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除非……除非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她必定是遇到了危险,被他人所逼迫。 安荣公主紧紧抿着嘴唇,抬起头来看着萧天凌,虽然不忍心说出来,可是如今也不得不说了,便开口说道: “她……父皇让如诗去和亲了,估摸着,此时应该已经到了。” 萧天凌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他如此的聪明,如今却听不明白了。 “和亲?为何她去和亲?”萧天凌疑惑的说道,随即又想起来了他临走之前看到的那个队伍,接着继续说道,“难不成,安和公主就是……” 安荣公主点点头,又说道:“是她,若她不去,王爷便无法回宫。 如诗听到你在边境生病,担心你会误了病情,这才只好答应,好在……好在你终于是回来了。” 萧天凌的眉头拧在一起,想起来那天他看着那支队伍的时候,就觉得抓心一般的悔恨。 原来,坐在马车上的安和公主竟然就是她。 他们竟就这样生生的错过了,若是他多多留心,前去查探一番的话,或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为何……为何要这样做!”萧天凌低沉着声音,紧紧咬着牙,痛恨地说道。 他压根就没有生什么病,楚玉根本就是故意诓骗沈如诗,可怜那个丫头,关心则乱,竟然就听信了楚玉的话,着了他的道。 “详细的事情,我不知晓,只是,听到如诗她们提起来,父皇故意如此。 或许,若是不离开,父皇也会想尽办法让如诗消失。 王爷,如诗究竟是做错了什么,竟让父皇如此耿耿于怀?” 安荣公主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当时情况紧急,她又被悲伤包围着,就没有仔细去询问。 萧天凌失神了一般,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扶着后头的门框才稳住了脚步。 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定然是之前在北梁的事情,被楚玉看出来了端倪,可是沈如诗一向小心谨慎,又怎么会露了馅呢。 萧天凌仔细的回想着他所知道的细节,突然想起来了曾经的一个让他疑惑不解的地方。 当时,他临走之前,楚玉突然又多拨了几队兵力给他,萧天凌当时就十分纳闷。 如今想来,若是跟沈如诗的这件事情相联系的话,那么一切就能说得开了。 定然是沈如诗担心他的处境,这才到楚玉的面前为他辩解,给他争来了那些兵力。 可是,却也因此让楚玉对沈如诗生了防范之心,这才想着借这个机会,将她除之后患。 原来,都是他…… 萧天凌心中揪疼着,让他忍不住疼的半弓着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安荣公主见状,知道他心中的难过,这也是她之前能够预料到的,便想要安慰他两句。 可是安荣公主才刚刚张口,萧天凌突然又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为什么偏偏是她? 萧天凌发疯了一般的奔跑着,全然不顾及路上其他人的眼光,跑的身上的披风铠甲也都散落遗漏在了地上。 他的脑海里全都是沈如诗的一颦一笑,他以为,回来之后,便能见到她。 他还想要责问她为何不来见他,为何不想他呢。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一直在他的身后,默默的付出着,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哎?王爷您回来了?”在殿外伺候的公公看到萧天凌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赶忙迎了过来,可是又发现情况不对,赶紧伸手阻拦着。 “来人,快来人呐!”公公招呼着旁边的侍卫一同拦在了萧天凌的面前。 汗水顺着萧天凌的下巴往下面流淌着,稳住气,开口说道:“陛下呢?本王有事商议。” 可是那冰冷的语气,任谁听了都知道萧天凌这次过来不是个善茬。 公公想了想之后,退后一步,与萧天凌保持着安全距离,才敢开口说道: “陛下歇息了,王爷还是先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情,待之后的庆功宴上再说也不迟呀。” 庆功宴? 三个字突然又让萧天凌暴怒了起来,他中计去帮那人保卫家伙,可是楚玉竟然暗中动他的女人? 还说什么庆功宴。 萧天凌一脚踹开挡在他面前的侍卫,伸手抓住了门口的公公,低沉着声音,狠狠的说道: “本王说话,没听到?进去禀告,本王要见他!” 暴怒中的萧天凌,干脆连皇上陛下都不屑称呼了,直接大不敬的叫了声他。 公公被萧天凌一松手,双腿一软,差点就瘫在了地上,一边回头害怕的看着萧天凌,一边赶忙连滚带爬的进了大殿去了。 外面弄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动静,里头的楚玉自然是听到了,见公公进来了,有些忌惮的迎了上去,开口就直接问道: “他回来了?已经全都知道了?” 公公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还有些后怕的看了看身后,忙不迭的点点头。 楚玉在大殿中来回的踱步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分明他才是函楚国至尊无上的皇上,可是怎么现在却开始怕起来了外头的人呢? 就算萧天凌此时再怎么生气着急,可是起码他们二人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萧天凌是一个明白人,应当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对当今皇上怎样。 不过是时间的原因罢了,到时候,再给他送上几个女人,他自然也就忘记了那个远在北梁的人了。 楚玉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更何况他当时算计沈如诗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如今,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宣……宣凌王进殿。”楚玉忍不住颤抖地说道。 说完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保险,又接着继续说道:“等等……让朕的侍卫暗中保护着。” 萧天凌还在气头上,难保他不会做出来什么着急的错事。 一大堆的侍卫全都躲在了暗处,准备就绪了之后,公公才放心的让萧天凌进来。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他要她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他要她 楚玉正襟危坐在朝堂上,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震惊,实际上,纵使暗中有多人保护着,也忍不住内心隐隐的发颤。 萧天凌快步的走了进来,看到楚玉之后,甚至连礼都不行一下,就开口冷冰冰的说道: “你为何这么做?” 楚玉听罢,面色发青着,萧天凌这样的无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旁边的公公看出来了楚玉的窘迫,大起胆子来,怒声斥责着萧天凌说道: “好大的胆子,见到陛下竟也不行礼?” 萧天凌将眼神看向了旁边的公公,吓得他连着退后几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无妨,无妨,凌王一路风尘仆仆的,又为朕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行礼不行礼了,也不碍事。” 楚玉尴尬的笑了笑,装作宽宏大量的说道,实际上心里也在暗暗的怒骂着萧天凌。 萧天凌没有接下话茬,仍然冷冰冰的说着自己原先问的话,又继续接着说道: “你若将她接回来,此事,我既往不咎。” 楚玉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被萧天凌当众这样目中无人的对待,已经是有损他的皇家颜面了。 如果要是听了萧天凌的话,那岂不是让他成为天下人耻笑的笑柄了嘛。 帝王的颜面还有威严,不能再这么任由人糟践下去了。 楚玉站起身来,开口对着堂下的萧天凌说道: “凌王,我知道你念及旧人,只是,沈姑娘为了天下百姓,这才愿意牺牲自己,前去和亲。 这对朕与她来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难不成,朕还能逼她不成吗?” 萧天凌冷笑一声,现在沈如诗也不在了,他也就不需要避讳那么多了,冷冷的开口说道: “陛下的目的是何,你我自然是清楚的了。 其他的倒也罢了,本王今日,只要一句话,陛下让她回来,即可。” 楚玉紧紧攥着衣袖,满脸的不可置信,有些生气的反问着说道: “你是要朕从淳于忽列的手中讨回来她?这人已经过去了,哪有和亲再追回来的道理。” 反正事情已经做了,估计此时也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就算萧天凌再怎么伤心痛苦,那也是无计可施了。 楚玉就是算准了这么一点,这才敢这样做。 萧天凌狠狠的咬着牙,如果他此时手中佩有宝剑的话,也一定要手刃了这家伙。 “王爷呀。”楚玉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又开口继续说道,“明日我再往你府上送几个美姬,其他的,也就不要多想了。” 此话一出,萧天凌更加生气了。 那些美姬舞女俗艳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与他的如诗相提并论呢! “住嘴!今日你若不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便不会善罢甘休!” 萧天凌快步走上前一步,黑着脸,怒气夹杂痛苦的说道。 楚玉被吓的倒退一步,摔坐在了龙椅上,周围暗中保护的人,也全都出来,时刻保持着作战的状态。 萧天凌转头看了看四周,冷笑一声,即使他手中此时并没有好使的武器,可是仅仅凭借着他赤手空拳,这些人,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楚玉与萧天凌二人四目相对着,那萧天凌的眼神更像是想要吃人一般,让楚玉心里面发慌。 “北梁那边有要事禀报。” 正在二人互不相让,胶着着的时候,外头报信的小厮一声传话,恰好打破了僵局。 萧天凌一听到北梁两个字之后,也是敏感了起来,杀人般的眼神也收了回来,紧紧的盯住了那个报信的人。 眼神似乎都能把那个人给看穿了一样。 楚玉注意到了萧天凌的变化,刚刚紧张的局势终于是微微得到了缓解。 他当时就不由得害怕萧天凌会一气之下,冲上来,好在北梁的这个传话,犹如及时雨一般。 “快……快说。”楚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忙不迭的催促着底下的人说道。 心里面只希望着这个消息可以让萧天凌死心,不在想着北梁的沈如诗。 报信的人,低着头,开口回答着说道: “回陛下,和亲队伍在北梁经内遇到山贼突袭,安和公主不幸跌落悬崖。” 跌落悬崖。 这四个字犹如晴空霹雳一般,给了萧天凌当头棒喝,让他久久无法缓过劲来。 楚玉见萧天凌此刻面如死灰的表情,心也不由得凉了半截。 跌落了悬崖,曾经那么命大的女人,竟然就这样死了。 楚玉有点慌神了,只是将沈如诗自作主张的送到了北梁,就已经让萧天凌如此失控了。 现如今,竟然还遭遇了这种事情,楚玉不由得害怕紧张起来,担心待会萧天凌会情绪失控,做出大不敬的事情来。 萧天凌的大脑嗡嗡嗡的响着,乱成了一锅粥,嘴里面也不停的小声嘀咕着:“怎么可能……她福大命大,又怎么可能……” 突然之间,萧天凌猛的转身,抓住了地上报信的小厮,不敢相信的又问道: “可查探过了?确有此事?” 他打心底里还是不肯相信的,沈如诗永远离开他的事情,萧天凌是想都不敢想的。 小厮的臂膀被萧天凌捏的生疼,龇牙咧嘴的回答着说道: “只是收到了北梁的消息,没有去查看,随行的嫁妆之类的,已经被北梁来接应的人带走了,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一派胡言!” 萧天凌猛的甩开了那个小厮,他觉得这个世界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此刻好像正在身处一个噩梦中一般。 他想要快快醒来。 连日的劳累,此刻的痛苦,绝望,交织在萧天凌的心头上。 一时情绪上头,急火攻心,无声的悲痛与绝望的折磨之下,萧天凌眼前一黑,竟然就这样直愣愣的倒在了大殿上。 咚的一声,眼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倒了下来,楚玉还是心有余悸。 “晕了。”公公跑过去,查谈了一番之后,抬起头来,对着楚玉说道。 楚玉点点头,但是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送回去吧,没朕的命令,禁止凌王进宫。”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不安心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不安心 楚玉也实在是没有想到,萧天凌看起来一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冷漠无情样子。 可是却唯独对那个女人这么上心。 如果不是他今日亲眼所见的话,也是无法相信的。 此事也就只能等到萧天凌慢慢自己消化,面对现实之后,才能解决了。 而在此之前,楚玉也不敢再冒险让萧天凌与自己见面了。 高高在上的淳于忽列看着摆放在大殿中的一排排大箱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除此了这些实打实的金银财宝之外,随和亲而来的,还有一些处于边境的地域,也一并作为陪嫁送给了淳于忽列。 淳于忽列走下大殿,美滋滋的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又看看万沧昱,便客气的说道: “这次的事情,昱皇子也出了不少的力,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 万沧昱低了低头,心里面忍不住悱恻,他除了自己的后魏国,什么都不想要。 可是对于心中的话,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便笑了笑,说道: “说来惭愧,这事也算不上成功,金银财宝乃身外之物。 大王肯将芸儿平安要来,我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哪里还敢奢望更多呢。” 淳于忽列听完万沧昱的话之后,更觉得满意起来了,他满意的是万沧昱贵有自知之明,这样一来,以后也好管制,他可容不得别人有什么二心。 “唉,说到这里,这次的和亲倒是有些不顺当了,若那安和公主没有香消玉殒的话,也可一并赏赐给昱兄了。” 淳于忽列只觉得自己一个人独吞了这些,在众人面前也抹不开面子,便说起来了一些有的没的话。 万沧昱却是微微一愣,想起来还在他府上藏着的安和公主——沈如诗,心中竟然激起来了一丝的涟漪。 “怎么了,昱兄?有什么不妥当的吗?”淳于忽列见万沧昱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以为万沧昱对他的安排,心里有什么想法呢,便开口问道。 万沧昱赶忙摇摇头否认着说道:“无妨,只是觉得大王折煞臣下了,安和公主毕竟也是函楚国亲自送过来的。” 淳于忽列笑了笑,转过身去,坐到了最上头,有些轻蔑的说道: “那什么安和不安和的,你我二人心中都明白,不过是楚王拿来的幌子。 必定也不是什么贵女,不过,既然身上安着和亲我北梁的名号,却又意味死在了我们境内。 那就……给她随便做个衣冠冢吧,立一个石碑,做做样子也罢。” 万沧昱点点头,心里面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从此以后,那个安和公主就真的已经不在这世上了,避过了淳于忽列的眼睛,沈如诗也可以重新做回她自己了。 沈如诗坐在屋子里,时不时的看着外面,焦急而又担心的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楚燕俪见状,倒来一杯茶,递给沈如诗,宽慰着她说道: “如诗,既然他答应了,应当就不会暗中使绊子的,那样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自从万沧昱去面前淳于忽列,告知接亲所遇到的事情之后,沈如诗就一直不能安下心来。 似乎也是时时刻刻准备着打算席卷包裹,一走了之的样子。 沈如诗接过来茶杯,却只是放在了桌子上,干脆站起身来,探头朝着外面看了看,这才对着楚燕俪说道: “不是我不相信他,只是这事情风险太大,他若是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那说不定,到时候,就有人直接来这里提人了。” 沈如诗也是害怕,她对万沧昱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知道淳于忽列究竟如何。 稍有差池,她们就等同于入了狼窝,自然是要小心一些,时刻准备着逃离。 楚燕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独自离开呢?总也好过让你在这里提心吊胆吧。” 沈如诗摇摇头,她这样打算,也是为了以后做打算,说道: “万沧昱好歹在淳于忽列面前也是有些身份的人,我们此后的住处不仅不用担心。 也算是有个靠山,遇到什么事情,还有的商量,总好过,我们两个女子,身处异地,孤苦无依的好。” 沈如诗本来也是不想在别人的屋檐下,看他人脸色行事的,只是,她们现在也是刚来这边不久。 之后的打算,也只能在她们站稳了脚跟,才能再仔细考虑了。 “你考虑的倒是挺有理有据。” 身后突然冷不丁的响起来了一阵戏谑的声音,沈如诗被吓了一跳,拔出来身边的剑,转头对着身后的人。 还好万沧昱躲避及时,瞥了一眼耳边近在咫尺的剑刃,开口说道: “你这是要恩将仇报?还不快快拿开。” 沈如诗这才发现刚刚说话的人竟然是万沧昱,略微尴尬的笑了笑,收起来了剑。 沈如诗对着楚燕俪使了一个眼色,楚燕俪便点点头,转身出去了,顺带把门关上了,站在外头好好的把守着。 “如何?淳于忽列可发现什么?”沈如诗着急的开口问着万沧昱。 很显然,万沧昱只一个人过来的,没有跟来其他的人,这也就说明了,淳于忽列没有发现,一切应当很成功。 可是沈如诗还是放心不过,非要听到万沧昱亲口跟她说明情况,才肯放心。 “他对你这个安和公主压根就没有兴趣,只是为了那随嫁过来的东西罢了,你自然不必担心。” 万沧昱坐了下来,开口说道,语气中的那种感觉,让沈如诗听了十分的不爽。 尽管她也不稀罕什么安和公主的称号,更是反对这次的和亲,可是突然听到万沧昱这样说,心里面反倒是不舒服了起来。 “之后,那你有什么打算?” 沈如诗别过头去,就算她心里面百般的不爽,却还是勉为其难的,硬着头皮问着万沧昱说道,毕竟她是有求于人。 万沧昱笑了笑,他往后终于可以跟沈如诗朝夕相处了,因而感觉到高兴,忍不住竟想跟她开起玩笑来。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寻她回来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寻她回来 “我的打算?难道,不应该说是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吗?”万沧昱一本正经的说道,似乎没有他什么事一样。 沈如诗皱了皱眉头,转过头来,看着万沧昱,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干脆伸手提起来旁边自己早就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准备离开。 搞了半天,看来人家就没有要帮助她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她们还在这里死赖着做什么,难不成还要让别人撵她们离开? 她就算是逃难保命的人,起码也是有尊严的。 万沧昱见自己玩笑开的好像太过严重了,沈如诗似乎是真生气了,连忙抓住了她包袱,开口说道: “我见你紧张,这才同你说笑来着。” 万沧昱见沈如诗停下来了脚步,可是却没有说话,又接着说道: “我对外便说你是芸儿的朋友,同她一起过来的。 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个世上,没有了安和公主,只有你沈如诗。” 万沧昱的一席话,沈如诗听了之后,渐渐的平复了怒火,竟然还有一些的感动。 这世上,此后只有她一个沈如诗。 她以后真的能纯粹的只为自己而活吗? 沈如诗想着想着,却突然想起来了远在他国的那个人。 此时,他应当已经回来了吧,庆功宴上,不知道他现在是以着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这里,沈如诗的心里面一阵的抽痛,心窝子里也隐隐作痛着。 万沧昱看出来了沈如诗心中的牵绊,他也从万沧芸那里知道了不少。 沈如诗她此刻这种表情,或许是心里想到了那个唯一让她放不下的人了吧。 “你要同他说一声吗?也好……也好让他安心。” 万沧昱虽然不愿意让沈如诗再同萧天凌有什么交集,可是却也还是仍然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问道。 毕竟,这些事情,不是他不问,沈如诗就不会想到的。 他亲自问问,心里面倒是可以事先做好一个准备,做好时刻她会离开的准备。 沈如诗低着头,没有说话,万沧昱也觉得自己唐突了,这种事情,她又怎么会跟自己说呢。 隐隐约约有些失落,万沧昱尴尬的挤出来一丝笑容,刚想要离开,却听到沈如诗开口缓缓的说道: “不说了吧,就让他当我死了也好。” 既然已经让他的心痛过一次了,那沈如诗也不想再让萧天凌继续受伤了,或许,一切都止于此,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这又是何必?” 面对沈如诗的回答,她虽然不会找萧天凌,可是万沧昱却没有想象的开心,反倒是心里面酸溜溜的,忍不住问道。 毕竟,他看的真切,沈如诗的眼眶里面,分明含着泪水,她是一边心痛着,一边说出这些话的。 她也是不舍的,是爱着萧天凌的。 单单是那个眼神,就足够让万沧昱嫉妒一辈子的了。 沈如诗转过身去,偷偷的擦了擦眼泪,转而换做一个笑容,淡淡的说道: “你不懂的,昱皇子,以后的事情,就打扰你了。” 沈如诗的闭口不提,还有那一句“你不懂的”让万沧昱苦笑一声,默默的点点头,还是出去了。 房间里面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刚刚一直努力憋着的眼泪,此时此刻,也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 别人是不会懂的,她与萧天凌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男欢女爱就能厮守一生的。 他们之间夹杂了太多的无可奈何。 或许,这次她对于萧天凌的永远离开,真的会让他难受一阵。 可是,同时,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了她这个牵挂,萧天凌只会越来越好,重新变成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怕,没有软肋的人。 默默的看着萧天凌成功的那一天,这样一来,沈如诗就满足了。 “不要……不要离开!” 萧天凌突然从梦中惊醒,弹坐在床上,满头都是冷汗,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梦见沈如诗了,梦见她又离开了,一点都没有留恋的样子,让萧天凌感觉到害怕。 “王爷,您怎么了,快喝口水吧。”旁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女人对着萧天凌关切的说道,说话之间,还递过来一杯水。 起初受到惊吓还没有稳住神的萧天凌,以为的丫鬟婢女,可是接过水来,一看,却发现那人面生的很。 穿着妖娆,长相也是十分的美艳,纤纤玉指,白皙修长的,不像是丫鬟,更像是主子。 “谁让你来的?”萧天凌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说道。 那美人对自己的容貌颇有信心,柔媚的捋了捋头发,娇羞的开口说道: “回王爷,皇上听闻王爷身体抱恙,特让迎春来照顾王爷。” 一边说着,那美人还顺势将手伸向了萧天凌的胸膛。 萧天凌眉头紧皱,听到是楚玉送来的人之后,更加生气,将杯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吓得那个美人失声尖叫。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萧天凌怒吼着,他的脑海中,历来就没有什么怜香惜玉。 他怜的只有一个人,惜的也只有沈如诗一个。 可是,却有心怀不轨的人告诉他,沈如诗已经跌落悬崖,不幸遇害了? 他不信,这怎么可能呢。 她命大的很,就算是万丈谷底,也能捡回来一条命,这次又怎么可能会粉身碎骨呢。 她一定还活着。 萧天凌一边想着,一边笑着,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不自觉的出来了。 就算……就算是真的葬身谷底,他也要找到她的尸骨,带她回来。 她一个人在那边,该多害怕啊。 萧天凌慢慢的从悲伤痛苦中平复下来,踉跄的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再次启程奔赴北梁。 他要亲自去把她给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天凌自知他那日回来时候的狼狈,也知道楚玉此时必定是忌惮了他。 但是,就算这样,萧天凌也不后悔,若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家,谈什么国。 短短休息不过半日的时间而已,身子尚且虚弱的萧天凌又马不停蹄的启程,寻他的那个她了。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布置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布置 有了万沧昱的话之后,沈如诗终于是放下心来了,收拾着自己的一些东西。 万沧昱特意给沈如诗她们一间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正对着太阳,阳光正好。 正午的时候,坐在院子里,暖洋洋的晒着太阳,倒也让人觉得安逸。 因为特殊的情况,沈如诗也没什么东西,个把时辰的时间过后,就差不多收拾好了。 房间里面却还是空空荡荡的,不像是过日子的样子。 “如诗,你看着还缺些什么,我待会去街上看看,再买一些。” 楚燕俪一边擦着旁边的柜子桌子,一边开口说道。 她们既然已经决定在这里暂且住着了,不管是住多长时间,也总该将这安身之处布置的像个样子。 “现在……现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过两天吧,咱们再出去看看。” 沈如诗将叠好的衣服放在了柜子里面,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开口说道。 万沧昱的这处宅子里面,她们也不知道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底细。 她们又刚刚过来,初来乍到的,也不好惹人注目,只能过一段时间再出门适应了。 “如诗,你瞧。” 楚燕俪看了看另一个方向,突然对着面前的沈如诗眨了眨眼睛。 沈如诗转过头来,正好看见进了院子的一干人等。 “你们这是做什么?”沈如诗看着院子里来来回回的人,还有搬过来的桌椅等东西,莫名有些恐慌的说道。 领头的一个嬷嬷放下手中的东西,笑容满面的朝着沈如诗走了过来,开口说道: “沈姑娘,这是我们主子差遣我们送过来的,知道姑娘这边缺人手,一并赏过来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 沈如诗看看楚燕俪,又看了看院子里面琳琅满目的东西,顿时有些傻眼了。 竟然是万沧昱派人送过来的,沈如诗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般的七窍玲珑心。 “姑娘若是还有什么缺的,只管说,可不要委屈了才好。”嬷嬷又客气的说道,说完之后,转身又去忙活其他的了。 楚燕俪在背后默默的戳了戳沈如诗的后背,对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去去去,还不快去帮忙搭把手。”沈如诗面色不自在的催促着楚燕俪。 可是见到这个景象,沈如诗心里面却很不是个滋味。 都说无功不受禄,万沧昱愿意给她一个安身之处,还为她隐瞒了淳于忽列,沈如诗就已经很感激了。 可是,现在还这样对她好,好的太过分了,倒是让沈如诗心里面过不去了。 忙忙碌碌一下午,不大不小的屋子硬是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大大小小的物件,什么都不缺少。 院子里的几个小丫鬟也手脚十分麻利,帮沈如诗处理着院子里面的花草。 沈如诗从房间里面出来,见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听着外头的动静还没有消停下来。 担心外头的人累坏了,传出去,倒是她不懂得体恤了,便端来了一些茶水,还有吃食,到了院子里,打算让她们都歇一会。 “忙了一天了,歇歇,明日再做吧。”沈如诗将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笑着说道。 还在院子里铲土的小丫鬟,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摇摇头,说道: “姑娘还是快回去吧,奴婢们把这些花花草草种完,就回去了,外头脏的很,可别弄污了姑娘的裙摆。” 沈如诗听到她们在弄些花花草草,竟然也起了些兴致了。 从前她一个人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摆弄摆弄那些花花草草的小玩意。 沈如诗便笑了笑,站起身来,挽了挽袖子,朝着花园里头走了过去。 那边的丫鬟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花苗,站起身来,一脸着急的阻拦着说道: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要是被管事的嬷嬷看到了,可要怪我们手脚不利索了。” 沈如诗正想要安慰她们几句呢,低头却正好瞥到了那丫鬟放在旁边的花苗,微微皱起来眉头,端详起来。 “这是……龙根药?”沈如诗歪着头看来看去,突然有些疑惑的开口说道。 这竟然是药草,沈如诗与这些药草之类的,是经常打交道的,因而,只是看了一眼那药草苗子,就认出来了。 丫鬟见沈如诗张口就说出来了这些草药的名字,微微有些惊讶,毕竟她们经常在院子里忙活的,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来这姑娘是个行家了,便说道: “是呀,姑娘原来是认得的,那倒是怪不得主子非让我们捡这些药材来了,寻常姑娘,哪能喜欢这些。” 沈如诗尴尬的笑了笑,心里面更是多了一些的不自在,这种已经细微到了花花草草的事情,万沧昱竟然也无微不至。 这反倒让沈如诗更加不好意思了。 丫鬟见沈如诗脸色不太对劲了,以为自己说多了,微微欠身,退后一步,尴尬的说道: “姑娘还是出去吧,没一会功夫,我们就做完了。” 沈如诗也不好再强她们所难了,担心站在这里,反倒会误了她们的事情,便笑了笑,退了出去。 坐在房间里,在外头微弱的光亮下,静静的吃着茶,看着上下漂浮的茶叶,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了。 万沧昱对她实在是好,好的竟让沈如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有道言,无功不受禄,吃人家的手短,沈如诗只怕自己如今什么都没有,以后没有办法报答。 楚燕俪端着晚饭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沈如诗正在发呆呢,便轻轻咳嗽了一声,让沈如诗回过神来。 “嗯?她们都做好了吧?”沈如诗抬起头来,看了楚燕俪一眼,见外头的人动静小了许多,便开口问道。 楚燕俪点点头,一边为沈如诗盛着汤,一边又话里有话地开口说道: “忙活完了院子,又做来了这些晚饭,听说菜式基本都是函楚国的样式改了改,就怕你吃不惯。” 沈如诗听出来了楚燕俪话里面的话,微微感觉到有些许的不悦,皱着眉头说道:“说这些做什么?”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尴尬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尴尬 楚燕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坐在沈如诗的旁边,说道: “如诗,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那人对你心思不纯呐。” 即使楚燕俪对于情爱之间的事情,不甚了解,可是却也能看出来半分。 又是日常物品的,又是丫鬟嬷嬷的,所有的需要的,不需要的,通通都送了过来。 更加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人竟然连沈如诗的喜好都知道一些。 不然的话,又会有谁能想到,在这院子里种些草药呢,这才其他普通人的姑娘院子里头,应该是不会有的事情。 沈如诗听到楚燕俪的话之后,本来已经抬起来的筷子,又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了碗上。 “就算如此,那又怎样?与我何干?”沈如诗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头一次朝着楚燕俪发火了。 楚燕俪也微微的惊讶了一下,可是还是忍不住劝慰着沈如诗,说道: “你今日就算说我多管闲事也好,我晚说早说,反正都是要跟你说的。 这里不是函楚国了,更没有萧天凌了,你遇害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他耳中了。 过不了几日,或许……或许他就忘了你,如诗,你又何必心里就放着他一个人呢?” 楚燕俪知道这些话,她跟沈如诗说,也不合适,可是如今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北梁相依为命了,她不说,又有谁能说呢。 她也是为了沈如诗好,沈如诗苦了一辈子了,如果能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这一次也算是她们因祸得福了。 而看来看去,楚燕俪也觉得或许万沧昱就是那个能给沈如诗安稳的人。 沈如诗黑着脸色,听到楚燕俪提起来了萧天凌,顿时间,眼泪又在眼眶里面打转转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如诗忍了下去,看着楚燕俪,一字一句的说道: “此后,这件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要提。 就算……就算我与他再没有可能,也不会为了安稳而勉强了自己,不论对谁,这都是不公平的。” 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万沧昱,默默的听着沈如诗说出来的话,冷冰冰的,没有感情。 虽然心里面有一些不舒坦的,可是这对于万沧昱来说,也是意料之中的。 不过这才多久的时间呐,只是这一件事情,也不可能那么快得到沈如诗的心。 她没有那么廉价,否则的话,这种真心,万沧昱也会怀疑究竟有几分的真,几分的假。 万沧昱将这些全都归咎于时间,反正他已经将她定在了自己的身边,时间允许了,水滴也能够穿石。 “咳。”万沧昱轻轻咳嗽了一声,走进屋里面,没有去看沈如诗她们,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轻快的说道,“我还没进院子呢,就闻到了饭香味,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沈如诗看到万沧昱进来了,将刚刚的情绪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站起身来,挤出来一丝的微笑,说道: “既然昱皇子喜欢,就坐下来享用吧,我出去看看外头她们还有什么事情。” 说完,沈如诗就默默的扯了楚燕俪一把,抬脚就要出去。 “等等。”万沧昱开口叫了一声,看着沈如诗停下来脚步之后,才又接着说道,“这个院子既然给了你。 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哪有主人舍弃客人独自用餐的道理呢。” 沈如诗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略微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说什么他是客人,也没见过哪个客人会不通传一声,就直接进来,到了饭桌前坐下的。 “你坐着吧,我出去看着。”楚燕俪拍了拍沈如诗的手背,抛下了一句话,转身就出去了。 沈如诗无语的看着楚燕俪慢慢消失的背影,表情多了些无可奈何。 万沧昱与沈如诗面对面的看着,沈如诗不自然的别过了眼睛,默默的又坐了回去。 两个人静静的坐在对面,吃着东西,彼此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如诗本来还想等着万沧昱率先开口提起来今天的事情,她好回答拒绝他的。 可是等到饭都快吃了一半了,也没有见万沧昱开口提出来一句。 忍不下去了,沈如诗装作不经意的开口,率先说道: “今日的事情,麻烦你了。” 万沧昱满意的默默笑了笑,又恢复了往常,一如既往的一边吃着饭,一边说道: “你能满意就好,就怕你不喜欢,我不也是白忙活了?” 沈如诗尴尬的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故意提醒着说道: “嗯,好倒是挺好的,只是你差人种的这些花花草草,我怕也是没有福气看着它们盛开的那一天了。” 沈如诗想要借这句话,暗中告诉万沧昱,她在这里住不长久的,此处到底不是她的家,她迟早会离开的。 也希望万沧昱能够明白,她对他,没有其他的感情,只有感恩之情,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万沧昱夹菜的手微微一怔,还是笑了笑,当做没有听出来一样,开口说道: “我找人问过了,这些药草,在开花之前,就可以用来作为药材的。 我想,这点,你应当比我清楚才是。” 沈如诗应和着点点头,却因为万沧昱不接她的话茬,而有些不爽。 他们又这样一言不发的默默吃了一会儿,等到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万沧昱突然又开口说道: “你也不必心里有负担,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我迷路,找到你府上的事情。 偶然间的事情,进了你院子,才发现你不同于一般的姑娘,院子里没有那些娇艳的花朵,反倒是表面平平无奇的药材。 药香味也沁人心脾的很,让我也是长了见识,我今天所做的,也是有些私心。 想着,自己到时候也可以常过来看看,闻闻香味,倒也是挺好的。 只是烦请你帮我照看着了,旁人也不懂得这些。” 万沧昱担心自己做的太过分,会让沈如诗心里面产生负担,这样的话,自己的这番努力,倒起了适得其反的结果。 因而便有些担心起来,想着减轻些沈如诗的负担。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她没死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她没死 “嗯……只是你我二人也到底是男女有别,这样,只怕会让别人误会。” 沈如诗淡淡的开口说道,她今日说的每一句话,无不想跟万沧昱划清界限,生怕他们两个人太过亲近了。 万沧昱尴尬的笑了笑,擦了擦嘴巴,担心待会沈如诗又说出什么话来,让他下不来台,便站起身来,开口说道: “吃的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嬷嬷们说。”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随之站起身来,点点头,没有说话。 送走了万沧昱,沈如诗满心愁绪的又坐了回去,越想越觉得不是个滋味。 就算说她以后白眼狼也好,说她过河拆桥也罢,等到她站住脚之后,往后她还是要找好机会,准备离开的。 往后,她已经做好了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打算了。 快马加鞭几天的时间,萧天凌他们一行人才到了之前听说的地方。 面前的路上已经没有了曾经打斗过的痕迹了,只是路边的野草丛中,还有着些许的血迹。 萧天凌从马上下来,仔细看着草叶子上的血迹,看血迹的样子,确实也能基本判断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 估摸着应该就是那天和亲队伍的时间了。 萧天凌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更没有什么悬崖,又哪里来的什么坠崖之说呢。 想到了这里,萧天凌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那就说明消息有误。 也表示沈如诗可能并没有遇难,说不定现在也还活着。 此时对于萧天凌来说,没有消息,或许才是最好的消息。 “王爷,那边有情况。”搜寻的人突然开口对着萧天凌说道。 萧天凌的心抽痛一下,忍着不适,跟着手下,朝着那边走去。 那是一处山洞,萧天凌还没有走近呢,就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周围把守的人也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王爷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山洞旁边的侍卫好心提醒着萧天凌,里面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萧天凌摆摆手,不顾侍卫的劝阻,又大步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山洞的视线不是十分明朗,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是暗,那股腐臭味也是越来越明显。 萧天凌借着微弱的光,看到地上躺着一抹红,嫁衣里面的尸体也已经高度腐烂了。 除了臭味,也没有什么可分辨的了。 萧天凌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拿出怀里面的火折子,燃了起来,借着光,看着里面的那个尸体。 旁边的侍卫有些实在忍不住的,也不敢看两眼,还有些甚至都直接呕吐了起来。 “王爷,节哀顺变。”一旁的人见状,轻声开口说道。 毕竟眼前的这个景象,也十有八九是确定下来了,穿着嫁衣的尸体,也是沈如诗无疑了。 萧天凌却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具腐烂的尸体,另一只手,竟然伸向了那具尸体。 “王爷,不可。”旁边的侍卫吓了一跳,那尸体已经腐烂成那个样子了,分辨不出来模样了,萧天凌金贵的身体,又怎么能碰呢。 萧天凌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侍卫,侍卫也只好松开了手,任由萧天凌怎么做了。 轻轻翻开衣服,高度腐烂的尸体也看不出什么皮肤了。 忍住恶臭,萧天凌仔细的看着衣服之下的尸体,眼睛突然盯着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萧天凌拿着火折子又靠近了一些那个位置,那尸体还有一处尚能分辨的皮肤。 上头却有一块黑色的胎记之类的东西。 萧天凌看的分明,确实是胎记不错,而沈如诗胳膊上却是什么都没有的。 “走。”萧天凌终于是站起身来,擦了擦手,淡淡的说道。 旁边的侍卫不明所以,想了想,还是指着那具尸体,问道: “王爷,是否要将……将沈姑娘带回去,好好安置了?” 萧天凌的脸上终于是露出来一个笑容,开口说道: “她好好的活着,安置什么?” 说完之后,萧天凌就抬脚走出去了。 剩下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的,又看看地上的尸体,后背冷嗖嗖的,赶忙也跟着出去了。 出来之后,萧天凌抬头看着北梁的方向,心情明朗了很多。 他就知道,沈如诗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香消玉殒呢。 也幸亏他过来一趟,否则的话,真不知道她一个人要等他等到什么时候。 虽然萧天凌不知道沈如诗现在身在何处,可是起码他也知道,沈如诗还活着。 有这么一个念头,萧天凌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回来。 “王爷,我们现在是否要回去了?毕竟这是北梁的地境。” 旁边的侍卫看着坐在马上的萧天凌,担心的问道。 他们没有通关文牒,就这样呆在北梁的地域,恐怕会引起来上头的误会,不好交差。 更何况,萧天凌曾经还是带兵攻打北梁的人,他们人手也不多,担心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去北梁。”萧天凌稳稳的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的城楼,开口说道。 侍卫想要阻拦劝说,可是见萧天凌的这个样子,也只好闭上了嘴巴,跟着萧天凌默不作声了。 函楚国内,楚玉听着底下人的汇报,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来一个满意的笑容。 “此话当真?他竟去了北梁,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楚玉笑了笑,开口说道。 他本来还因为这件事情而犯愁呢,忌惮着萧天凌会对他的皇位不利。 可是,如今萧天凌竟然一个人到了北梁,他曾经可是带兵领战的人,那北梁的淳于忽列当真会放过他? 这样一来,他便也可以借他人的手,除掉萧天凌了。 楚玉坐在龙椅上,竟也觉得稳当了很多。 只是想起来萧天凌去北梁的目的却还是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去寻找沈如诗的墓塚了吗? 想到这里,楚玉也不禁不感叹,他本来以为萧天凌冰山一人,对谁都没有感情,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对一个死人都这么执着。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巴掌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巴掌 沈如诗正在院子里面给花花草草浇着水,就听到了外头嘈杂的声音。 “公主,您不能去,不能去呀。”门口的丫鬟一边拦着,一边焦急的说道。 万沧芸却是风风火火的,不顾丫鬟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进了院子之后,正好跟沈如诗打了一个照面。 “怎么是你?” 万沧芸站在那里,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 她起初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心里想着这里是北梁,沈如诗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这里呢。 可是,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眼,万沧芸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敢确定,那个人就是沈如诗。 沈如诗也微微的愣了愣,从花园里走出来,放下刚刚挽好的袖子,笑着对万沧芸开口说道: “本想着过两日去看你的,没想到公主先来了,原是我不周了。” 万沧芸甩开旁边丫鬟的牵制,又走近了几步,站在沈如诗面前,一边打量着,一边说道: “我只听府里的下人说叨着,我哥哥金屋藏娇,对一个外来的女子好的不成个样子。 本想着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让他这么用心,却没有想到,却是你。 不过,倒也难怪了,这种事情竟迟迟不肯跟我说。” 沈如诗听了万沧芸的话,心里面很不是个滋味,却也极力的保持着微笑,回应着说道: “不过是外头人听风是雨,随便说说罢了,本就是朋友,我……”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舍得抛弃凌……抛弃凌王,只身来到这里?” 万沧芸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不等沈如诗说完,就抢先打断了她的话说道。 沈如诗的脸色更加差劲,微微张着口,依照她原来的性子,必然是要跟万沧芸好好分辨一番的,可是碍于当前的情况,也只好闭上了嘴巴。 万沧芸见沈如诗迟迟不肯说话,更加恼怒了,便咄咄逼人起来,冷笑一声,说道: “该不会是凌哥哥不要你了,你无处可依,这才想到了我这倒霉哥哥?” 万沧芸不停的朝着沈如诗心窝子里面扎着刀子,沈如诗又碍于万沧昱的面子,不想跟她多说几句。 也就只能冷着脸,转过身来,淡淡的说道:“公主见也见过了,如诗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完之后,沈如诗抬脚就要进旁边的厢房。 可是万沧芸的满腔热火却碰到了沈如诗的软刀子,心里面的气撒不出去,更是生气,直接抓住了沈如诗的肩膀,想要再跟她争辩几句。 沈如诗走的着急,万沧芸的手也只是抓到了她的肩膀,指甲却狠狠的挠到了她的后背。 沈如诗薄薄的单衣也被万沧芸给抓了下来,雪白的肩膀上,赫赫然展露出来几道血红的指甲印子。 “放肆!” 万沧昱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低声斥责了一句。 快步走上前去,脱下自己的外衣,赶忙盖到了沈如诗的肩膀上。 “没事吧。”与刚刚斥责声音不同的是,万沧昱低头对着沈如诗的一句话,倒是满满的心疼和关切。 沈如诗忍住肩膀后头的疼痛,微微点点头,随即脱离了万沧昱的怀抱,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转头看到万沧昱身后的万沧芸的那种几乎抓狂的眼神之后,沈如诗知道自己不易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肩膀,开口说道: “我就不招待各位了,暂且回去处理伤口。” 万沧昱点点头,隐藏住失落的心情,这才转身看向了万沧芸。 “你真是越来越骄横无理了。”万沧昱失望的看着万沧芸,一脸的责备。 他要不是亲眼看到万沧芸几次咄咄相逼,甚至还动起手来,可真是不会相信自己原来温柔识大体的妹妹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俨然就是外头街上的泼妇样子,哪有半点公主的气质了。 万沧芸没有想到万沧昱竟然会这样说她,眼眶中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哥哥,你竟如此说我?你总说着芸儿变了,可曾有想过你自己呢?” 万沧芸偷偷抹去一把泪水,咬着牙忍着自己心里面的委屈说道。 她这么久以来,受了多少的委屈呀,痛苦难受,食不下咽,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扛着,可是万沧昱呢,却只觉得她矫情。 一心就只扑在了别的女人身上,想着哄人家的开心,全然不顾他妹妹的死活了。 这样看来,分明就是他变了。 万沧昱冷着脸,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当家长辈的样子,怒声斥责着万沧芸说道: “我哪里变了?你若是乖乖听话,早些忘掉那个家伙,你我二人又何至于此呢?” 一提起来萧天凌,万沧芸的伤心事就被勾了出来,眼睛扑闪扑闪的,掉落出来一个豆大的泪珠。 万沧芸忍着哭腔,一边用手帕擦着不停掉落下来的眼泪,一边不满意的开口说道: “你凭什么说他?你口口声声让我忘掉他,把我连捆带绑的强行掳到了这里来。 那你呢?又何尝放下了那个女人?还不是想方设法的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哥哥说着我的时候,怎么全然看不到自己?” “啪——”的一声,院子里顿时就静悄悄的一片了,旁边的女使也赶紧低下头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万沧芸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万沧昱,她没有想到,曾经对自己百般宠爱的哥哥,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对她动手。 万沧昱看着自己半空中的手掌,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刚刚实在是太过生气了,只想让万沧芸不要再说了,却没有想到,他打的这么重。 “我……我们二人又怎么相同,他萧天凌亲手把你囚禁在院子里。 若我不把你救出来,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这世上,谁对你好,你都看不出了?” 万沧昱看着万沧芸的样子,有些心疼的说道,见她不说话,便伸手想看看她脸上怎么样了,但是却被万沧芸给狠狠的推开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痛心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痛心 万沧芸狠狠的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抬头直视着万沧昱,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以为那女人就能念着你的好?她不过也是利用你罢了。 凌哥哥尚且因为你而痛恨我,那她呢?岂不是也恨惨了你!” 万沧芸提高了声音,好好的发了一通脾气说完之后,这才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蛋,跑着出去了。 因为刚刚万沧芸的一番话,万沧昱也不禁冷静下来,有些茫然的看着沈如诗厢房的方向。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他对万沧芸说的那番话,其实也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他自己都尚且不能想明白,彻底断掉这个孽缘,又哪里能乞求万沧芸想明白呢。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万沧昱抬起头来,慢慢的走了出去,临走之前却也不忘记交代着屋子里面的丫鬟,说道: “去领些金疮药给她送去,不要留了疤痕。” 说完之后,走出去几步,万沧昱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继续补充着说道: “不要让公主再到这附近了,好生看着。” 不管怎么样,万沧昱就算是自己想不明白也好,或者是想要自欺欺人也罢。 此时此刻,他还是想要护着那个女人的,但愿,这不是农夫与蛇。 也但愿他的真心实意,能换回来自己在那个女人心里的一点点位置,如此便好。 昏暗的烛火之下,楚燕俪一边给沈如诗擦着药膏,一边心疼的说道: “那个万沧芸根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之前在函楚国的时候,就见她心机极神。 如今我们不比往常了,若是惹不起,咱们以后见到就绕远了走,也免得她再来找麻烦了。” 沈如诗忍着背后的疼痛,轻轻点点头。 她本来也是不想掺和他们兄妹二人的事情的,可是奈何万沧芸非要过来找她的事情。 沈如诗就算再怎么想躲着不见,可是到底也是面对面碰到了。 再说了,她起码是住到了他们万家的府宅里面,若是连万沧芸见都不见一面的话,也不怎么好。 现在的话,她见也见过了,忍也忍下来了,身上还背了一道伤,但愿能够让万沧芸消停几日下来。 “如诗,我们来这里也住上几日了,你看,是不是要写封信回去,给安荣公主她们报个平安?” 楚燕俪给沈如诗擦完了药,提醒着她开口说道。 沈如诗想了想,一边收拾好身上的衣服,一边有些谨慎的说道: “嗯……这么久了,只怕她是担心了,可是现在也不知道函楚国那边是什么状况。 若是被人看出来了什么,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沈如诗站起身来,又想了想,而后接着说道:“这样吧,信封里什么都不写。 你只在里头夹一些安荣公主曾经常用的药草,她如此聪明,必定会明白。” 楚燕俪点点头,心里面似乎还有话没说完,良久之后,才忍不住试探的说道: “那……那凌王那边呢?当真什么都不说?” 沈如诗听到楚燕俪的话之后,沉默了一阵,默默的点点头,却坐在了一旁,又看着烛火发呆起来了。 这么久了,每次楚燕俪提到萧天凌的时候,沈如诗起初还会生气,不让她再说一句。 可是,到了后来,慢慢的,沈如诗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默默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加上,她们整日都闷在这个院子里,楚燕俪是真的害怕沈如诗会出什么事情。 外头的伤看得见,也能用药草痊愈治疗,可是心头的伤口却是最难抚平的。 日复一日的,沈如诗每当想起来函楚国的萧天凌,就会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将自己困在这个院子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值得消遣的,日子过的倒也是慢了许多,也更加的无聊。 楚燕俪看在眼里,犹豫了几天之后,才打算决定试图改变一下。 清晨的阳光还算是温和,伴随着软软的微风,沈如诗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品着茶,打算就这样再慢慢度过这难挨的一天。 楚燕俪找到沈如诗,见她正微微眯着眼,便跟她开口说道: “如诗,我们来这里也个把月的时间了,不如出去看看?我也快要闷坏了。” 沈如诗慢慢睁开眼睛,用手不自觉的挡着阳光,抬头看向了楚燕俪。 “你去吧,我今天累的很,就不出去了。” 楚燕俪无奈的摇摇头,蹲下来身子,平视着沈如诗,说道: “你累什么?都已经在这院子里守了这么久了,怎么歇,也都歇够了吧。” 沈如诗张张嘴,想要解释,可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跟楚燕俪解释。 确实,她都瘫了这么久了,身子虽然不累了,可是这么闲下来,累的却是那颗心。 让她对什么事情也提不起来精神了。 “去吧,听闻北梁的街市热闹的很,你总不想一辈子都困在这里。”楚燕俪说着,就拉起来了沈如诗。 沈如诗拗不过楚燕俪的苦口婆心,无奈之下,也就只好随她去了,就当做是陪楚燕俪散心了。 沈如诗虽然答应出去了,可是却强制性要求戴上厚厚的面纱。 二人便乔装打扮一番,准备上街去了。 许久没有出来了,虽然隔着厚厚的面纱,沈如诗也能感受到外头阳光的灿烂,空气的新鲜。 确实让她觉得焕然一新,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你看那里,还有这个。”楚燕俪被闷了许久,出来之后,倒是比以往多了许多的兴致,一会拉着沈如诗看看这,又看看那的。 受到了楚燕俪的感染,沈如诗倒也觉得来了几分的兴致,被这琳琅满目的饰品给吸引住了,暂时忘记了心里面最深处的痛苦。 日近晌午的时候,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街上的热闹程度倒是要比函楚国还要多上几分。 “王爷,您当真要去面见淳于忽列?”茶楼上,站在一旁的小厮向萧天凌确认着说道。 毕竟这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不能理解的。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是她吗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是她吗 萧天凌轻轻啜饮了一口茶,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自己心里面在不停的思量着。 他如果想要找到沈如诗的话,单单依靠自己的力量确实不是足够的。 毕竟这里是北梁,他初来乍到,根基不稳,也不熟悉,找起沈如诗来,更像是大海捞针。 可是,如果得到了淳于忽列的帮助,起码让萧天凌可以得到微弱的权利,可以自由出入北梁国,那也对他有所助意。 只是这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没有上次针锋相对,兵戎相见的事情的话,或许还好说些。 可是眼瞅着那次他们就要你死我活了,想必淳于忽列也是恨痛了萧天凌的。 恐怕再去面见淳于忽列就有些困难了,这件事情,还是需要慢慢考量的。 萧天凌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觉之间,茶杯里的水就已经饮尽了,转头去添茶水的功夫,手上的动作却突然停滞住了。 “如诗?” 萧天凌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着茶楼下拥挤人潮中的一抹身影。 虽然那人戴着厚厚的面纱,可是那身形真的是像极了沈如诗的。 茶杯陡然从手心里面滑落,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响,也让萧天凌回过神来,连旁边的物什都来不及拿,就急匆匆,失魂落魄的冲了下去。 “王爷,王爷你去哪?” 后头的小厮一脸的摸不着头脑,只好收起来东西,匆忙结了茶钱,紧紧的追了上去。 “如诗。”萧天凌走到街道上,四处看着,寻找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视线中终于又出现了那个影子,萧天凌发疯一般的想要冲过去,可是奈何街上人群众多,拥挤不堪。 竟让萧天凌无法走动半步,只能一点点的推开身前的人,朝着前头的身影靠近。 此刻的心情是萧天凌从来都没有过的,既充满着期望,又带着深深的无奈。 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可是萧天凌却被逆行的人群紧紧困住,动不了一分。 “如诗!” 萧天凌拼尽了全力,朝前面喊着,可是声音在人群之中,也被湮灭了。 “怎么了?” 楚燕俪见沈如诗的动作有些不对劲,便关心的问道。 沈如诗微微皱着眉头,又晃了晃脑袋,想了想之后,觉得有些不可能,便开口说道: “我……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叫我了。” 楚燕俪愣了愣,随即又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暂且不说我们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 就算是万沧昱在这里,站在我们的对面,我们戴着这么厚的面纱,他也是认不出来的。” 沈如诗也觉得有些道理,苦笑的摇摇头,或许是她这几日太过于敏感了,才会出现这种幻觉了吧。 “阿楚,我有些累了,回去吧。”沈如诗拉着楚燕俪的胳膊,小声说道。 许久没有见过这种场景了,猛的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太长时间,沈如诗也觉得有些受不了。 头晕脑胀的,竟还差点出现幻觉。 楚燕俪察觉出来了沈如诗身体上的不适,便答应了下来。 萧天凌一点点的往前挪动着,挨了旁边人的不少骂,可是却也不为所动,四处查看着那个熟悉的声音。 “王爷?”小厮终于是跟了过来,不明白萧天凌这样紧张的神情是为什么。 萧天凌眼睁睁的看着白色身影从视线中消失,不见了踪迹,失望的情绪又加重了几分。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觉得那就是她呀。 “我看到她了。”萧天凌突然有些颓废的说道。 他是从来都不喜形于色的人,因而小厮也是头一次看到萧天凌这种表情,微微的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是……沈姑娘?王爷,这怎么可能,想必是人多,您看错了吧。” 萧天凌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话了,满脑海里都是沈如诗的容貌,那样子也渐渐的跟他刚刚看到的身影融合在一起。 是她。 他不会看错的,那个女人,就算是让他只听脚步声,也是能认出来的。 人群的拥挤,不断的碰撞着萧天凌,让他慢慢的从那白色的身影中清醒了过来。 面见淳于忽列的事情,看来已经刻不容缓了,他再也等不及了,他知道,沈如诗就在这。 沈如诗还没有到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万沧昱已经在她的门口等着了,神情似乎还是十分紧张的样子。 “如诗,你去哪了?” 万沧昱在沈如诗的门口来回踱步着,看到了沈如诗之后,连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万沧昱的力气太大,竟然让沈如诗都挣脱不开,只能求助着旁边的楚燕俪,说道: “你……你做什么,松开!阿楚!” 楚燕俪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拽开了万沧昱。 “昱皇子!你虽然有恩于我,可是也不要这般待人。” 沈如诗退后一步,怒气冲冲的看着万沧昱开口说道。 旁人都已经误会了他们两个人,而沈如诗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也是十分深恶痛绝的。 现在,又在门口被人看见她与万沧昱搂搂抱抱的,传出去,以后岂不是更加说不清了? “我……”万沧昱刚刚实在担心,见到沈如诗之后,才忘了他们二人的关系,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刚刚的失态。 “我见你不见了,以为是被人发现了端倪,这才担心起来。 你莫要怪,若是真想要出气的话,就打我两下是了。” 万沧昱随便扯了一个借口,就这样搪塞着说道。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字字句句都是因为担心沈如诗,沈如诗要是再生气的话,岂不是没有良心了。 “罢了,本该告诉你一声的。”沈如诗无奈的说道,说完之后,就拉着旁边的楚燕俪打算进去。 万沧昱还是不肯放心,在沈如诗的身后开口说道:“你今日去了哪?可曾见过什么人?” 沈如诗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狐疑的看着万沧昱,不解的说道:“我应当见到什么人?昱皇子,有什么话,您还是直说的好。”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安神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安神 沈如诗转过头来,看着万沧昱,眼神里面是满满的疑惑。 她总觉得万沧昱这般的反常,如此紧张,必定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万沧昱微微的愣了一下,心里面有些惊慌失措,稳了稳,才开口说道: “没有……只是听闻近日街上不太平,担心你人生地不熟,会出事,这才问问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 沈如诗暂且先相信了万沧昱的话,毕竟她也想不出来什么别的问题还有可疑之处,只能回答着说道: “没遇到什么,见人多,就先回来了。” 万沧昱看着沈如诗的表情不像是有所隐瞒,便放下心来,轻轻的点点头,任由沈如诗回去休息去了。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等到见不到沈如诗的身影之后,万沧昱的表情才变得严肃起来,转头问着旁边的小厮说道。 小厮坚定的点点头,开口回答着说道:“千真万确,凌王器宇不凡,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跟着沈姑娘的眼线也确实是看到了凌王的身影,这才匆忙过来禀告主子的。” 因为沈如诗身份的原因,万沧昱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这才另外安排了一些人暗中保护着沈如诗。 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让他发觉了这件事情,萧天凌他竟然追到北梁来了。 “可是,看她的样子,却是不知情?”万沧昱疑惑的说道。 沈如诗的表情不像是在欺骗他,更何况,就算沈如诗确实是看到了萧天凌。 那她又何必隐瞒,估计此时也不会回来了吧。 “想必街上人多口杂,这才没有注意到吧。”小厮想了想之后,才这样猜测着说道。 万沧昱默默的点点头,脸色却不见得多好看。 不管萧天凌究竟有没有发现到沈如诗在这里,横竖他都是过来的。 既然来了,想必就是起了疑心,北梁就这么大,他也不能一直困着沈如诗闭门不出。 如此一来,恐怕萧天凌在这里一日,就多了一日的风险。 他们二人要是相见了,那就更没有他万沧昱什么事情了。 想到这里,万沧昱看向了沈如诗房间的方向,紧紧的捏住了拳头。 沈如诗坐在房间里,看着杯子里面的茶水默默的发呆,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楚燕俪见状,走了过去,开口轻声说道: “这茶都凉透了,我去给你换杯新的。” 沈如诗摇摇头,接过了楚燕俪端起来的那杯茶,又放了回去,若有所思的说道: “阿楚,我总觉得今日怪怪的,哪里都奇怪的很,可是要让我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从她出了院子,走出去之后,沈如诗就觉得心里面有一块地方总是不平静着,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是因为在街上听到有人喊你?”楚燕俪猜测的说道,见沈如诗表情有了一些的变化之后,又接着开口说道,“我看你啊,就是太过敏感了。 我待会差人给你煮点安神的汤药吧,我们许久没有出门了,你又担心淳于忽列那边会发现什么。 因而才会这样一点点的动静都惊的要死要活的,以后,多多习惯就好。” 听了楚燕俪的话之后,沈如诗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了,不然,她怎么今日总是心神不宁的,还偶尔出现幻觉呢。 她从医这么久了,竟然连自己的心神恍惚都看不出来了。 “大抵如此吧。”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着楚燕俪终于是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看来,她也是时候放下心病,多出去走走了,也免得一个人在这院子里,憋出来了病。 万沧昱接到了淳于忽列的邀请,前去赶赴宴席。 可是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发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都没有,可是淳于忽列却在这个时候设请了宴席,实在是让人有些怀疑。 而且,还恰恰是萧天凌到北梁的这几日,万沧昱已经能猜出来几分了。 果不其然,万沧昱到场的时候,众位宾客已经都到齐了,而萧天凌就正好端坐在靠近淳于忽列的位置上。 早就已经知道萧天凌来到北梁的万沧昱突然在这里见到了他,自然是不会惊讶的。 可是却不明白为什么淳于忽列竟然会如此看重萧天凌,还将他安排在旁边的位置上。 这一切足够可以看的出,淳于忽列对萧天凌的器重了。 “昱兄,怎么见到了老故人,竟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淳于忽列见万沧昱站在那里,看着萧天凌,一动也不动,便大笑着打趣的开口说道。 萧天凌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只是却在淳于忽列话说完的时候,勉勉强强给了万沧昱一个笑脸,点点头,也就当做打过招呼了。 万沧昱碍于周围人的面子,只能笑着对淳于忽列和萧天凌行礼,装作轻松自然的说道: “自然,没想到凌王竟从函楚国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了。 哈哈哈,我还记得,最近一次的相见,还是在战场上呢,转眼之间,大家伙竟然都能谈笑风生了。” 万沧昱笑着,却说出来这么一番夹枪带炮的话来,让在座的那些宾客脸上也没有了光彩。 淳于忽列的笑容也渐渐的凝聚了下来,尴尬的抽出一丝的苦笑,对着万沧昱说道: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总之,现在能和和美美的坐在这里喝喝酒,听听曲,不也是美哉? 昱兄,快快落座吧,可别扫了各位的雅兴才好。” 淳于忽列最后一句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对万沧昱说的,毕竟看他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淳于忽列担心自己丢了颜面。 萧天凌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似乎是没有听到万沧昱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喝着美酒,吃着佳肴。 万沧昱没有办法,也害怕会抹了淳于忽列的面子,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只能暂且忍了下来,不情不愿的坐在了萧天凌的对面。 抬起头来,就能看到萧天凌那张冰冷的脸,弄的万沧昱心里更加不痛快。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针锋相对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针锋相对 “今日,凌王前来拜见,你我二人虽然之前有些恩怨,可那也到底不是王爷下的令,无可奈何的事情那么多,倒也不能损了我们的情意。” 淳于忽列见各位都已经落了座,局势也稳定了下来,这才开口缓和着气氛说道。 萧天凌也适时的举起来酒杯,对着淳于忽列开口说道: “大王宽厚,一切都是为了黎民百姓罢了。 这一杯,就感恩大王,不计前嫌,对本王的赏识。” 说罢,萧天凌端起来酒杯,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淳于忽列也是十分的高兴,一边应和着,一边也跟着将美酒一饮而尽。 喝的是畅快淋漓,竟让万沧昱摸不着头脑起来。 往日里,他是跟着淳于忽列后头打仗的,也看多了他做事的派头。 对萧天凌更是每每提起来就怒骂不停,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可是,怎么才短短时间,淳于忽列就变了一个样,开始赏识起来萧天凌了呢? “大王,此话是何意?”万沧昱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又接着说道,“凌王在楚王那里可是受了重用。 怎么到了北梁,反而还要求得大王的赏识了呢?大王可不要将赏赐强加于人呐。 只怕凌王是碍于面子,不好推脱,背地里,倒不知道怎么想。” 万沧昱的一席话,直接就打在了萧天凌的脸上。 他是绝对不想让萧天凌在北梁立足的,之前虽然也知道萧天凌到这里来了。 可是,万沧昱倒也没有那么惧怕,毕竟萧天凌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悉,又是形单影只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等到萧天凌被淳于忽列看重,再得到允许,在北梁多待上个一年半载的。 那恐怕他就算是再怎么躲藏,也很难在这苦苦寻找的有心人面前隐藏住一个活人呐。 “昱兄,私人的恩怨,暂且放到以后再说。” 淳于忽列不悦的看了一眼万沧昱,想起来了萧天凌曾经在函楚国囚禁了万沧昱的妹妹,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让万沧昱对萧天凌百般刁难的。 因而便对万沧昱使了一个眼色,那样开口说道。 万沧昱皱了皱眉头,端起来旁边的酒杯,就闷头喝了下去。 萧天凌观察着万沧昱的行为和表情,看在眼里,却藏在心里,过了一会之后,才对淳于忽列开口说道: “既然我是为了安和公主一事前来,大王也信得过本王,将修缮陵墓的事情交给本王。 不如,明日就请昱皇子带本王前去,听说他是去接亲的人,此事,也就烦请昱皇子,助本王一臂之力了。” 万沧昱听到萧天凌提到了安和公主,神情更是紧张了起来,抬头看着淳于忽列,却紧张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萧天凌默默的看着万沧昱的样子,心里面更是有了盘算,也算是坚定了他之前的想法。 万沧昱,必定与沈如诗的失踪有关联。 “那自然是好的了。”淳于忽列满心欢喜的应和着说道。 他看得出来,万沧昱与萧天凌之间似乎是有矛盾的,淳于忽列也是有私心的。 他希望通过这件事情之后,万沧昱能够和萧天凌冰释前嫌,这样一来,也能全都为他所用,不用站在两人之间,那么尴尬麻烦了。 万沧昱没有想到淳于忽列答应的这么干脆,连忙开口,想要拒绝的说道:“大王……” “好了,就这么定下来了,各位,来。” 淳于忽列白了万沧昱一眼,随即举起来酒杯,笑容满面的对着大家说道。 众人也应和着,举起来酒杯,一起畅快的饮了起来。 万沧昱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对面的萧天凌,桌子下的手掌也攥成了拳头。 宴会终于是结束了,宾客也都陆陆续续的回去了,可是万沧昱却留到了最后,没有离开。 “大王,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屋子里面没有人了,万沧昱才走到了大殿中央,一脸疑惑的问着淳于忽列。 他刚刚在宴会上,只是零零星星的听了一些,也是糊里糊涂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更不明白淳于忽列突然改变了态度,是因为什么,因而才想要知道实情。 淳于忽列已经喝的微微醺了,满眼都是醉意的看着万沧昱,打了一个酒嗝之后,才开口缓缓地说道: “安和公主不是遇难了嘛,函楚国那边来个人慰问一番,总不是奇怪的吧。 这种事情,不论对于谁来说,都是不愿意看到的,既然如此,何不让大家都痛快了呢?” “都痛快?”万沧昱看着醉醺醺的淳于忽列,不明白他说的话,总觉得是淳于忽列喝醉了酒,胡言乱语的。 淳于忽列点点头,缓了缓,又笑着说道: “自然,他带来了丰厚的珠宝,作为安和公主没有完成和亲的赔偿。 而本王呢,也允许重新修缮公主的陵墓,并委托他来亲力亲为。 再许他些权利,安排个住处,这个王爷自然觉得本王重视了他,以后说不定还会为本王所用。 这样岂不是都痛快了?” 淳于忽列说完之后,似乎是又想起来了那满箱子的稀奇珍宝,脸上又洋溢着笑容起来。 万沧昱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大半,想来必定是萧天凌发现了事情的蹊跷,这才打算过来彻查一番的。 可是,他明明已经找了一个替死鬼,给那人换上了沈如诗曾经穿上的衣服,还划烂了那个人的脸。 都已经这样伪装了,等到萧天凌赶到的时候,估计尸体也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他竟然还能发现端倪。 万沧昱不得不担心起来了,萧天凌对于沈如诗的了解,似乎远远超过他的预料。 “大王,难道您就不觉得奇怪吗?那个安和公主她以前根本就是函楚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没有任何地位还有宠爱的。 那个安和公主她生前的时候,楚王都懒得看一眼,怎么等她死在异国他乡的时候,偏偏派人专门前来修缮陵墓呢?”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看出端倪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看出端倪 万沧昱说的话,让淳于忽列微微的愣了几秒之后,可是却又释然的摆摆手,无所谓的开口说道: “毕竟也是为了国家而遇到这种事情,修缮陵墓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更何况,那女人死都死了,本就于本王无关,他们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不碍着本王的事,就无妨。” 听万沧昱说的这么多,淳于忽列也根本不在意,毕竟他后宫美姬千千万,也根本没有把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安和公主放在心里面。 随便他们想怎么做,只要不损害到他的利益,他便可以坐视不管,坐收渔翁之利。 万沧昱见淳于忽列这种态度,就等于是默许了萧天凌之后做的事情,便着急起来,连忙劝说着说道: “大王,萧天凌他曾经可……” “好了!” 淳于忽列见万沧昱又要提起来他曾经那些失败的事情,有些生气的怒斥着说道。 万沧昱皱着眉头,见淳于忽列生气了,这才闭上了嘴巴,站在那里,却还是一脸的不甘心。 “罢了,本王也累了,昱兄好自为之,若想为了以后的路好走,还是要朝前看,往前走的。” 淳于忽列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旁边的人,开口说道。 他的潜在的含义是让万沧昱忘掉曾经的事情,与萧天凌化干戈为玉帛。 万沧昱看着淳于忽列离开之后,心情还是久久无法平复下来。 出了大殿,万沧昱正惆怅的想着以后的事情该怎么应对,恍惚之间,却看到了前面的萧天凌了。 本能的反应,让万沧昱转身就想离开,当做没有看见,躲避萧天凌。 “昱皇子。” 可是萧天凌却没有让万沧昱成功逃离,一边开口喊着万沧昱说道,一边走向了万沧昱。 万沧昱无奈的低声咒骂了一句之后,还是停下来了脚步,转过身来,笑着看着萧天凌说道: “凌王,还没走?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萧天凌此时已经走到了万沧昱身边,拦住了他,开口说道: “许久未见,难不成你就没什么对本王可说的?本王可是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啊。” 萧天凌的眼神一直紧紧的盯着万沧昱,让万沧昱有一种瞬间被看透的感觉,心情没来由的烦躁。 万沧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再与萧天凌故意绕圈子了,脸色铁青着说道: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凌王还是直说的好。” 要让他一直对着萧天凌笑脸相迎,可是真的累。 萧天凌没有理会万沧昱的话,只是看着他的神色,淡淡的说道: “昱皇子似乎过的还不错,也不知你是否知情安和公主的事情?” 万沧昱轻笑一声,掩饰着心里面的底气不足,开口说道: “我到了的时候,安和公主已经遇难,就当我对不起函楚,没有保护好公主罢了。” 萧天凌突然放松了一些,他从万沧昱之前在宴会上的表现,以及他此刻的话里面,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了。 沈如诗的下落,万沧昱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皇子应当是知道安和公主实际上是谁了? 如诗早在函楚国的时候与皇子也是相识的,怎么全然不见皇子的伤心?” 明明就是漏洞百出的事情,看来淳于忽列也是的确不在乎这次的和亲了,眼里只有钱财。 也还好淳于忽列有着爱财这个致命的缺点,他也才可以利用这一点,如此容易的突破难关。 也幸亏他不信沈如诗会真的永远离开,亲自过来查探。 否则的话,恐怕真的要在遗憾和痛苦中悔恨终生了。 万沧昱脸色铁青着看着萧天凌,憋了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 “你怎知我不伤心?既然人已经去了,就该入土为安,生者痛,也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明日……明日我就带你去看她的衣冠冢。” 慌忙的说完之后,万沧昱就想要转身离开,他害怕自己再跟萧天凌多说几句,会露出来什么端倪。 “既然如此,本王也随昱皇子一同回去,拜访拜访芸公主。” 萧天凌一边说着,一边竟然就跟着万沧昱走了起来。 听到萧天凌提起来了万沧芸,万沧昱本来已经被压制下来的怒火又被挑了上去,转头,也不顾什么礼仪了,就直接揪起来了萧天凌的领口。 “你还有脸看她?”万沧昱揪着萧天凌的领子,眼睛充满着血丝的说道。 一想到万沧芸从函楚国被接回来的场景的时候,万沧昱就心里痛疼了起来。 萧天凌也没有躲藏,只是静静的看着万沧昱,良久之后,才淡淡的开口说道: “你也知道至亲被藏起来的感受,既然如此,为何不把她还给本王?” 万沧昱方才恼怒的眼神变了变,突然收手放开了萧天凌,开口轻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萧天凌轻声笑了笑,又靠近了万沧昱一步,恢复了严肃的样子,甚至是多了些冷峻的说道: “你懂,如诗,她没死,是你……将她藏了起来。” 萧天凌直接挑明了说出来的话,让万沧昱突然慌了神。 分明刚刚是在说着万沧芸的事情,怎么就突然被萧天凌带到了沈如诗身上了呢? 万沧昱有些后怕的四处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才放心下来,板着脸,死撑着说道: “她死了,确实是死了,这种事情开不得玩笑,大王也是知道的。 凌王怕是忧思过度,都在这里胡言乱语了,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了,告辞。” 说完之后,万沧昱才终于是匆匆离开。 萧天凌默默的看着万沧昱离开的背影,心里面的情绪复杂。 他不知道沈如诗是不是已经知道他过来找她了,只想恨不得下一秒就立马看到她。 “主子,方才派人查看过了,奈何万沧昱府宅情况复杂,守卫森严,也看不出什么。” 旁边的小厮走到萧天凌的身边,开口禀告着说道。 萧天凌摆了摆手,表情严峻地低声说道:“无妨,这才刚刚开始。”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担惊受怕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担惊受怕 萧天凌为了沈如诗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往后的路,慢慢走,他总能找到她的。 万沧昱回去之后,一直都不能安下心来,想来想去,还是起身去到了沈如诗的院子。 幸好沈如诗还没有睡,在院子里看着楚燕俪练武。 看到万沧昱进来了,楚燕俪收起来手中的剑,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如诗,才默默的退了下去。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沈如诗站起身来,淡淡的看着万沧昱说道。 因为前几天的事情,沈如诗到现在还不想理会万沧昱,只想跟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万沧昱也没有心思管沈如诗生气不生气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萧天凌马上要找到沈如诗的事情。 “嗯……也没。”万沧昱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万沧昱才又开口说道: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特意来问问你。” 沈如诗皱着眉头看着万沧昱,自从前几天的事情开始,她就觉察出来了万沧昱心里有事。 “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非要这么晚?” 沈如诗满心疑惑的看着万沧昱说道,眼神中带着审视。 被那种眼神盯着,万沧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竟让他想起来了萧天凌。 万沧昱轻声笑着,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就……就突然想到了,睡不着,顺便过来问问罢了。” 沈如诗点点头,在对面位置上倒了一杯茶,便坐了下来。 万沧昱看了一眼,走了过去,看着桌子上的茶水,却没有拿起来,而是开口说道: “你既然已经安全了,何不告知函楚国的朋友,免得他们担心。” 沈如诗没有抬头,淡淡的说道:“说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听到沈如诗这样说之后,万沧昱突然紧张了起来,她竟然都说了,这样的话,那所以萧天凌来北梁也是因为沈如诗亲自告知的? “那凌王也知道了?”万沧昱紧张的张口就说道。 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这样说不合适,随即又改口解释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也知道的,凌王他曾经对芸儿无礼,我只怕再在这里见到他,会让芸儿伤心。” 沈如诗想了想之后,还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不必担忧,他还不知道,既然如此,就当我死了,他不会找过来的。” 沈如诗也知道曾经萧天凌震怒之下囚禁万沧芸的事情,当时只以为是他受不了万沧芸的纠缠。 现在看来,纵使万沧昱有千百般的不对,可是万沧芸到底也是不知情,无罪的。 虽然万沧芸时常与沈如诗作对,可是凭着良心说,同为女人,沈如诗还是心疼她的。 万沧昱虽然略微有些不解,可是听到沈如诗这样说,也算是稍微放下心来了。 “你们都是心中怀有家国的人,也倒是为难你们了。”万沧昱淡淡的说道。 面对万沧昱这种无关痛痒的问候,沈如诗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没有心情去做任何的回应。 说完了该说的话,万沧昱想起来第二日清晨还要同萧天凌一起去陵墓,便对沈如诗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这几日最好不要出去。 送走了万沧昱,沈如诗回到房间里面坐着,却神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昱皇子又难为你了?”楚燕俪见沈如诗这个样子,担心的问道。 沈如诗抬起头来看着楚燕俪,拉住她的手,想了想之后,才说道: “你……你可曾告知安荣公主我们的事情了?” 楚燕俪茫然的摇摇头,开口说道:“还没,打算明天照着你之前说的那样做的,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心里不太安稳,你明日在信里多加上几句,就问……问凌王现在如何了?” 沈如诗不放心的拉着楚燕俪说道。 虽然万沧昱说的话,让她挑不出来错处,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是,沈如诗还是觉得心里面不安,担心是不是函楚国的萧天凌出事情了。 问问也好,起码能让远处的她放心不少。 第二日早晨的时候,天才刚刚蒙蒙亮,万沧昱以为自己起来的已经够早了,可是出门,却看到了门口的萧天凌。 萧天凌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骑在高高的马匹上,正朝着万沧昱府宅的城墙望着。 “凌王竟来的这么早。”万沧昱见萧天凌正看着自家的城墙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打断的说道。 萧天凌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万沧昱之后,便淡淡的说道: “本想进去讨一杯茶水喝呢,却见昱皇子的门口守卫众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昱皇子是故意防着本王。” 万沧昱的脸色变了变,随即跃上了马背,开口说道: “哪里的话,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快启程吧。” 说完之后,万沧昱担心萧天凌再多在自己家的门口停留一会,会遇到沈如诗,便急匆匆的,率先骑马离开了。 萧天凌看了看墙院,又看了看万沧昱,冷笑一声,也跟着过去了。 到了城外,又骑马过了几里路的功夫,辗转反侧,这才终于是到了安和公主的衣冠冢。 “就是这了。” 万沧昱从马上下来,指着面前的一个墓碑淡淡的说道。 如果不是万沧昱将他领过来,萧天凌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坟堆竟然是堂堂公主的陵墓。 “如此敷衍塞责,就是你们的诚心?” 萧天凌看着那个墓碑上草草刻着的几个字“安和公主”,冷冷的对万沧昱说道。 他虽然也已经知道沈如诗尚且在世,可是没来由的,只是看着这空荡荡的陵墓,就觉得满肚子的气。 总觉得他的沈如诗被人欺负了一般,隐隐约约的心疼。 万沧昱微微的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萧天凌会这么说,便开口解释的说道: “死者为大,想着暂且先这样安置了,等到以后再慢慢修缮。 更何况,呵,凌王不也是快我们一步,率先提出来了为安和公主修缮了嘛。”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割发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割发 萧天凌淡淡的笑了笑,没有理会万沧昱说的话,上前一步,查看着陵墓。 良久之后,萧天凌才转过身来,看了看周围的人,开口说道: “这里空间极小,你们就到外头守着吧,我同昱皇子商量商量该如何修缮。” 旁边的都是万沧昱的手下,听到萧天凌这么说之后,纷纷都看向了万沧昱。 万沧昱默默的点点头,淡淡的看着萧天凌,等到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才开口说道: “凌王真是亲力亲为,修缮陵墓的事情,竟然也要劳烦自己。” 萧天凌静静的看着石碑,没有接过来万沧昱的话,过了一会之后,才不明所以的说道: “你知道你这是在害她吗?” 萧天凌的一句话让万沧昱张了张嘴,微微的愣住了一下,可是之后还是逞强的说道: “害了谁?我万沧昱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也从不亏欠人,凌王怕是糊涂了。” 万沧昱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听不懂萧天凌说的话,可是心里却又隐隐约约有些好奇他说的意思。 “你将她藏起来,难道就以为是为了她好?”萧天凌不紧不慢的说道。 萧天凌只是一个背影就已经让万沧昱颇有一番压力了。 “想来是一路上辛劳了,凌王还是回去休息吧。” 说完,万沧昱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去。 可是脚步却又陡然停了下来,脖子旁边的剑距离万沧昱的皮肤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你这是做什么?疯了不成?”万沧昱瞥了一眼脖子旁边的剑,微微慌张的说道。 萧天凌握着剑的手没有一丝的抖动,当然,也没有要收起来的意思,只是与万沧昱对峙着。 见萧天凌一直没有说话,剑也纹丝不动的落在他的脖子上,万沧昱无奈的闭上眼睛,最终还是说道: “你既然知道了,何须再来试探?” 萧天凌他明明就是猜到了,可是却还非要让万沧昱自己亲口说出来,这对万沧昱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听到万沧昱说的话之后,萧天凌手中的剑突然翻动一下。 万沧昱只觉得耳边有剑风闪了过去,一瞬间的功夫,他的一缕头发就落在了地上。 惊讶的转过头来,万沧昱看着收起宝剑的萧天凌,眼神中除了惊恐还有愤怒。 萧天凌分明是故意想要凌辱他,竟砍下他的头发。 “萧天凌,你既然恨透了我,又何必让大王许我前来?就只是为了羞辱我?” 万沧昱冷着脸看着萧天凌,袖子里面的手掌紧紧握成了拳头。 萧天凌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不过如此,你就已经无法忍受了? 相比我曾经以为痛失如诗的心情,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萧天凌让万沧昱跟自己一起前来,一方面是想要知道沈如诗的事情,而另一方面便是想要解解恨。 萧天凌曾经不知真相,只是以为沈如诗真的已经没了,那种度日如年的生活,实在是痛苦到难以忍受。 陵墓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万沧昱又刚刚被萧天凌拿剑指着,隔断了头发,心中愤恨,也不与萧天凌藏着掖着了,直接开口说道: “那又如何?她到底还是离开了你。” 萧天凌冷笑一声,说道: “若是被淳于忽列知道安和公主根本就是诈死,你以为你和如诗能成功脱身?你这分明就是害她。” 如果要是让淳于忽列知道万沧昱戏弄他的话,那么万沧昱不仅保不住沈如诗,反而也会把自己给拖下水去。 “你……那你以为她跟你回去,就能安全?”万沧昱微微有些紧张了,努力镇定下来,开口说道。 说完之后,见萧天凌没有什么反应,万沧昱又接着开口说道:“仔细想想,楚王用计让她千里迢迢到北梁和亲,是为了什么? 她若是回去了,难不成楚王还能放过她?” 萧天凌冷冷的看着万沧昱,却没有惊讶或者恐慌的样子,一副决然的表情,又接着说道: “你怎知本王要带她回函楚国,而不是其他地方?你只管把她交给我,往后的事情,与你再没有瓜葛。” 万沧昱能够想到的事情,萧天凌也早就已经考虑到了。 他知道楚玉对于沈如诗的忌惮,得知沈如诗已经遇难的消息,也是楚玉最希望看到的。 或许此时,楚玉也恨不得萧天凌他也能有命去,无命回。 既然如此,萧天凌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决定走到底了,他不后悔。 “你……你是要为了她放弃大好前程?”万沧昱听到萧天凌的话之后,有些惊讶的说道。 他不相信萧天凌会真的这么做。 “她究竟在哪?”萧天凌微微眯着眼睛开口说道,不屑于再回答万沧昱的问题。 万沧昱紧紧握成的拳头,始终都没有松开,只是开口,嘴犟着说道: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永远不可能再见到她。” 万沧昱决绝的说道,他知道萧天凌此时还不能杀了他,就算是为了沈如诗,也不会要他的命。 萧天凌果真没有动手,但是语气却足够震慑的住万沧昱,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昱皇子也莫怪本王不客气了。” 说完之后,萧天凌便从万沧昱的身旁走了过去,竟然连碰他一下都没有碰。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万沧昱心里没底,更加害怕。 萧天凌的手段他曾经也是有所耳闻的,不知道这一次,萧天凌会如何做。 转头看着石碑,万沧昱心里渐渐的恐慌起来。 修缮陵墓的事情也被萧天凌一人承包了下来,接下来,也跟万沧昱没什么事情了。 一连几天的提心吊胆,让万沧昱的精神难免有些不好,一场秋雨下来,竟然就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了。 沈如诗听闻了消息之后,想着万沧昱对自己也有恩,还赠予她栖身之所,便找人弄来了药箱,打算去看望一番。 临走之前,却正好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楚燕俪。 “阿楚,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沈如诗看着楚燕俪,疑惑的问道。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他来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他来了 楚燕俪进了房间之后,再三确定外头没有任何人,才紧紧的关上了门,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递给了沈如诗。 “这是?”沈如诗放下了手里面的药箱,接过来信封,一边问着,一边慢慢的打开了。 楚燕俪喘了一口气之后,才开口说道:“是函楚国那边来的信,想着应该会有你想知道的,一来到,我就直接拿给你了。” 沈如诗听完之后,拆开信封的手也在微微发抖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着什么,还是害怕什么。 信上面的字迹果然是安荣公主的,可是沈如诗的脸色却变了又变,复杂不已。 “怎么了?”楚燕俪见沈如诗的脸色不对劲,知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便十分关心的问道。 沈如诗双腿无力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后头的凳子上。 再抬起头来看楚燕俪的时候,却早就已经是满眼眶的泪水了。 “他来了,阿楚……他果然来了。”沈如诗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 楚燕俪愣了一会,不敢确定沈如诗口中的那个“他”是不是她猜想的那一个,结结巴巴的问道:“哪……谁?难不成是王爷?” 沈如诗用力的点点头,豆大的泪珠滚落在了地上,手中的信也因为她的激动而被攥的满是褶皱。 “怎么可能?”楚燕俪还是不肯相信,笑了一声,随后又严肃的接着说道,“人人都知道你已经死了。 就算是安荣公主也是才刚刚得知,凌王又……又怎么可能呢?” 沈如诗摇摇头,那封信虽然只有了了几句话而已,可是每句话都在向她说明着那个事实。 萧天凌早就已经来了这里许久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其实他们一直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着同样的月光。 只是彼此都不知情罢了。 “那你打算找他吗?”楚燕俪小心翼翼的问着沈如诗。 楚燕俪的私心其实是不想让沈如诗再跟萧天凌掺和在一起的。 他们二人可以说是两个世界的人,若是再次相遇,只会彼此阻碍着对方,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沈如诗擦了擦眼泪,没有说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件,想了想,还是点燃,烧了个干净。 方才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暂且不想萧天凌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也不追究他是否知道沈如诗还在世的消息。 沈如诗现在最想做的,其实还是去万沧昱那里。 或许,她不知道的这些事情,万沧昱他是知道的。 “主子,沈姑娘来了。” 万沧昱正躺在床上呢,听到小厮的禀告之后,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后又觉得有些惊喜,赶忙半起来身子,开口说道: “让她快快进来。” 这对于沈如诗来说,似乎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万沧昱呢。 沈如诗一进门,就看到万沧昱清瘦了许多,半坐在床上,等待着她的到来。 看到沈如诗手里面提着药箱,万沧昱心里面也明白了个大概。 或许是她听到自己生病的消息,这才放心不下,前来探望的吧。 这样想着,万沧昱的心里面顿时就感觉甜滋滋的了。 “外头冷的很,倒也难为你跑这一趟了。” 万沧昱说着,想要起身去迎接沈如诗,却直接被她快步走过来,又按了下去。 “听闻你身体不舒坦,我便来看看。”沈如诗坐在旁边,自顾自的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开口说道。 万沧昱眼里面含着笑,什么病痛都忘记了,只是看着沈如诗,就已经觉得病好了大半。 沈如诗直接略过了万沧昱的眼神,拿出来一块手帕放在了他伸出来的手上,静下心来,为他诊断着。 “郎中来给我看过了,不过是风寒罢了,吃了几天的药,已经好了不少。” 万沧昱看着沈如诗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说道,他也不想让沈如诗太过担心了。 沈如诗没有说话,脸色也是淡淡的样子,将万沧昱的兴致冲了一大半。 一会之后,沈如诗才开口说道:“这脉象混杂,皇子最近似乎十分忧心,殚精竭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万沧昱的脸色变了变,回避着说道: “前朝的事情罢了,也没有什么可忧心的了。” 沈如诗勾了勾唇角,隔着手帕,万沧昱都能感觉到沈如诗指间的冰凉。 “一般郎中只会觉得是普通的风寒,可是我看着,却并没有那么简单。”沈如诗淡淡的开口说道。 万沧昱的表情也停滞了一下,不明白他自己除了风寒,还有什么病症。 “姑娘,我家主子究竟是怎么了?”旁边的小厮一听沈如诗这么说,马上就慌了,问着沈如诗说道。 万沧昱瞪了一眼那个小厮,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就让他下去了。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治?” 看到这个时候的万沧昱,已经觉察出来不对劲了,因而才禀退了屋子里面的人,放心大胆的问着沈如诗,看她想借机说些什么。 “心病,还需心药医,皇子这几日究竟是在担心什么?”沈如诗松开手,皱着眉头看着万沧昱开口说道。 万沧昱愣了愣,转过头去,掩饰的说道:“什么心病,不心病的,就是风寒而已。 这里也不要你插手了,快快回去吧。” 万沧昱的心里面已经慌了,刚刚沈如诗的眼神分明带着怀疑还有审视,看来,是被她觉察出来什么了。 “他来了,对不对?”沈如诗定睛看着万沧昱,一字一句的说道。 万沧昱听到沈如诗这么说之后,惊讶的转过头来,看着沈如诗,一动也不动。 “萧天凌,他来找我了。” 沈如诗又重复的加重了语气说道,眼神坚定而又有力气,让万沧昱不敢再隐瞒下去。 肺部剧烈的疼痛起来,万沧昱捂着胸口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沈如诗见状,还是递过去一杯热水。 “是,他来了,所以说那你……你要见?”万沧昱咳的满脸通红的看着沈如诗说道,眼神中带着不舍。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不见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不见 沈如诗默默的打开药箱,一语不发,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不见,可是你不该瞒我。” 沈如诗淡淡的声音让万沧昱有些惊讶,看着沈如诗的背影,开口说道: “你……你不见他?他就是专门为了你来的,特意来寻你的,你不见?” 万沧昱实在是不相信沈如诗说的话,他原本以为沈如诗过来质问他,是责怪他不让她去见萧天凌的。 估计后脚就会直接去找萧天凌了,可是万沧昱却没有想到,沈如诗的语气竟然变得这么平淡。 面对萧天凌,竟然就觉得是听到一个普通人一般。 “他知道我在这里了?”沈如诗转头看着万沧昱,询问着说道。 她只是从安荣公主的信里,那短暂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萧天凌到了北梁。 可是却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沈如诗在万沧昱这里。 万沧昱撑了撑身子,表情复杂的说道:“大抵是知道了,但是我没有明确跟他说。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万沧昱看着沈如诗的表情十分的紧张。 “我……暂且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沈如诗转过身去,一边开着药方,一边开口说道。 万沧昱还想要知道沈如诗的想法,可是却又担心问到了最后,她变了卦,只好开口说道: “好,先依你。” 隐瞒沈如诗的下落,这对于万沧昱来说,是正中下怀,他还巴不得这样做呢。 沈如诗走的时候,虽然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万沧昱还是感觉出来了她的心神不宁。 说她得知萧天凌来寻找她的消息,让沈如诗内心毫无波澜,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万沧昱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刚刚沈如诗离开的方向,方才落下的担忧又重新回来了。 他仿佛是明白沈如诗为何不同意与萧天凌相见了。 不是不爱他,忘记萧天凌了,恰恰正是因为沈如诗太过深爱萧天凌,她才会这样选择。 可笑万沧昱刚刚竟然还庆幸着沈如诗的回答呢。 万沧昱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低下头来,却发现了床底露出来的一抹白色痕迹。 弯下来身子,用尽了力气,万沧昱抽出那个白色的一角,才发现竟然是沈如诗的手帕。 想起来刚才沈如诗为他诊治的场景,万沧昱这才想起来,应当是她刚刚遗落的。 握着手帕,万沧昱犹豫再三,还是放在了鼻尖,周围还萦绕着沈如诗身上独特的香味。 万沧昱眼神中的温柔还有坚定又慢慢的回来了。 就算沈如诗的心不在他那里,那又怎么样呢。 萧天凌得不到的,他能时时看到,也满足了。 从万沧昱那里回来之后,沈如诗精神恍惚着,一直想着各种后果。 所有的想法都交织在一起,让沈如诗头疼脑涨。 “如诗,别想这么多了,身体要紧。” 楚燕俪递给沈如诗一杯热水,担心的开口说道。 这些天来,楚燕俪眼看着沈如诗的身体慢慢变化,曾经那么坚强康健的一个人,现在竟然被消磨成了这个样子。 沈如诗淡淡的点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满怀愁绪的开口说道: “阿楚,你若是我,又该如何?” 沈如诗现在似乎是处于一个十字路口旁边,她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抉择。 走向一边,便可以牵到萧天凌的手,可是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却不敢肯定,稍不注意,就是悬崖峭壁。 而另一边,虽然昏暗,却安稳,环境就算再怎么冰冷,冷的也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楚燕俪也大概了解了情况,她跟着沈如诗这么长时间,也知道沈如诗与萧天凌之间的关系。 “当断则断。”楚燕俪狠了狠心之后,坚决的说道。 沈如诗微微的愣了愣了,眉头紧紧皱着,却没有说出来半句话。 “这也只是我的看法,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你的。” 楚燕俪见沈如诗一句话都不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的说道。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是却也只能交给当事人来决定。 沈如诗点点头,却连最后楚燕俪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这一夜,注定是又不能安睡了。 有了沈如诗的药方,再加上万沧昱心里面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是落下了,病情倒也好了不少。 躺在床上吃着汤药,万沧昱还正在思索着他明日就可以出门了,外头却突然传来了一些声响。 “主子,凌王带人过来了。” 万沧昱正疑惑着,打算让人到外头去看看呢,就听到了门口的小厮开口禀告着说道。 “咳!咳——”听到萧天凌又找上门来了,万沧昱一口汤药直接喷了出来,猛烈的咳嗽着。 小厮担心的想要过去搀扶万沧昱,开口说道:“主子……” “无妨,他又来做什么?可带人了?”万沧昱擦了擦嘴巴,皱着眉头问道。 万沧昱担心萧天凌是又听到了什么风声,着急之下,这才带人专门过来搜府的。 不过仔细一想,万沧昱也不用害怕,除非萧天凌是真的想撕破脸,顺带不顾淳于忽列的面子了,不然的话,也不会直接这样无礼。 小厮摇摇头,回答着说道:“只带了两三个人的样子,说是听闻主子身体不适,特意过来拜访的。” 万沧昱冷哼一声,他又不是不知道萧天凌这个老狐狸的,哪里会有这种好心,他应当是恨不得自己病死,才开心的吧。 “就说我身体抱恙,不适见客,让他请回吧。” 万沧昱躺了回来,放心的开口说道。 才两三个人而已,量萧天凌也不会硬碰硬的,他只要咬死了,不见萧天凌。 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还能怎么样呢。 “是……” 小厮应和着说道,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呢,屋子外面的动静又更大了起来。 “怎么回事?还不快去看看。”万沧昱紧紧皱着眉头,心情不爽的说道。 怎么偏偏就今日家里面这么不太平,若不是万沧昱他身体还没有恢复的话,是定要出去收拾一番的。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施计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施计 萧天凌正悠闲的坐在大殿里等着禀告万沧昱的小厮,抬眼看到自己身边的人默默回来了。 见身边的人对他点了点头,萧天凌轻轻勾起来唇角,表情更加十拿九稳起来。 万沧昱肯不肯见他,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他这次,只管坐在这里,一边喝茶,一边看戏就好。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万沧芸一脸惊讶的看着身边的丫鬟说道,就连她手中最爱的手帕都激动的扔到了地上。 丫鬟用力的点点头,看了看外头,然而又小声的跟万沧芸说道: “真的不能再真了,确实是凌王不错。” 万沧芸站起身来,激动的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在房间里来回的踱步着,让人看了都头晕眼花的。 “他怎么来了呢?还专门到这里了……”万沧芸一边走着,一边嘴里面念念有词的说道。 突然,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万沧芸突然停下来了脚步,重重的拍了一下手,愤愤的说道: “该不会是来找那个女人的?” 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沈如诗在呢,万沧芸突然不淡定了起来。 可是万沧芸却心里明白的很,万沧昱他是把沈如诗当一个宝的,更是不惜对她动手。 既然如此,万沧昱自然是想要把沈如诗好好藏着的,又怎么会让萧天凌知道呢。 万沧芸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各种猜测都涌了上来。 脚步更加急匆匆了起来,弄的旁边丫鬟都头晕目眩的,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说道: “公主,昱皇子不是交代过了嘛,让您以后不许再见凌王了,公主还是算了吧。”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把这个从外头人传来的消息告诉万沧芸了。 丫鬟本来也是看着万沧芸整日愁眉不展的,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这才想说出来让万沧芸高兴高兴,心里面有个念想总是好的。 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适得其反,反而让万沧芸更加忧思起来了。 听到丫鬟说的话之后,倒是突然让万沧芸灵光一闪,被提醒了一下。 也是啊,如今万沧昱卧病在床,此时萧天凌估计也是一个人等在大殿,要么就是跟沈如诗那个女人…… 他来这里的目的,让万沧芸过去一问不就知道了嘛。 反正万沧昱此时自身难保,也管不住她了。 这样想着,万沧芸的脸上才终于是露出来了笑容,脸色微红,恢复了血色。 “快,给我梳妆打扮。”万沧芸说着,就坐到了旁边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挤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来她最近确实过的不怎么样,皮肤状态都不好了,待会一定要扑上厚厚的香粉,不在萧天凌面前,失去了曾经的好印象。 “公主,你这该不会是……”丫鬟看着万沧芸的神情还有架势,这分明俨然就是打算出去见客呀。 想了想,丫鬟还是上前劝阻着说道:“公主呀,昱皇子要是知道了,这可不得了的呀! 更何况……更何况,公主难不成是忘记了那凌王在函楚国的时候是怎么对公主的了吗?” 后头的话,丫鬟越说声音越小,渐渐的不敢再说话了。 函楚国最后的那段时间,对于万沧芸来说,根本就是不能触碰的耻辱。 果不其然,万沧芸转过头来,刚刚还花枝招展的面容就变得扭曲恐怖起来,冷冷的看着那丫鬟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现在收拾了你。” “公主,公主饶命呐,奴婢不敢了。”刚刚那个丫鬟立马就跪在了地上,哀求着万沧芸说道。 万沧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边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冷冷的开口说道:“还不快过来。” 冷嗖嗖的气氛让跪在地上的丫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随后赶紧跪着爬了过去,双手颤抖的为沈如诗打扮着。 一番打扮之后,万沧芸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这才满意的露出来笑容,站起身来,朝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走去。 一路上,万沧芸还是十分忐忑的,担心是丫鬟看错了,那人根本就不是萧天凌。 更加担心萧天凌来找的人,其实是沈如诗。 慢慢的,走到了门口,万沧芸看着坐在一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脚都已经激动的要迈不动了。 是他。 “凌……凌王。” 万沧芸颤抖着声音,开口缓缓喊着,在旁边丫鬟的搀扶之下,这才慢慢的走了过去。 萧天凌听到后头的声音之后,露出来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然后才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着走过来的万沧芸。 “芸公主。”萧天凌看到了万沧芸,假装略微吃惊的站起身来,然后又对着她点了点头。 万沧芸也连忙对萧天凌使了一个礼,忍住泪水的,开口说道: “凌王,为何会在这里?是……是有什么事情?” 万沧芸说完之后,心里面暗暗的不禁捏了一把汗,期待而又害怕着萧天凌给出来的回答。 倘若,萧天凌回答是来要回沈如诗的,那么,从今往后,她对这个男人,就再也不留恋。 万沧芸紧紧的抓着手帕,暗暗的在心里面发誓着说道。 萧天凌看了看一边,然后开口说道: “初来乍到,多亏昱皇子协助共同修缮陵墓,听闻昱皇子生病,便顺路过来看看。” 听到这句话之后,万沧芸又等了许久,眼睛一直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萧天凌,确定他说完了之后,才又确定地说道: “仅仅如此?没有其他了吗?” 方才萧天凌的表情,万沧芸也是看着分明的,不像是紧张,更多的是十分平淡,这种表情,萧天凌从来都不这样对沈如诗。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沈如诗就在这里了。 可是,万沧芸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多久呢,就见萧天凌顿了顿,竟然露出来了一些为难的表情,张了张嘴,就要开口说话。 万沧芸的心脏又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他终于还是要说的吗? 果不其然,她之前的担心是没有错的,其实是为了那个女人,专门过来吧。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争吵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争吵 “也不仅仅是这样。”萧天凌顿了顿,看着万沧芸有些绝望的表情之后,又接着说道,“还是前来跟芸公主道歉。” 后头萧天凌突然加上来的一句话,让万沧芸愣了愣,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道歉……凌王,何出此言呐?”万沧芸不明所以的说道。 萧天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回忆起来了曾经的往事,开口说道: “之前在函楚国的时候,的确是本王无礼了,情急之下,还望公主见谅。” 听到萧天凌这么说之后,万沧芸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萧天凌竟然还一直因为那件让万沧芸痛心的往事而愧疚这么久。 得知这份心思之后,万沧芸更加感动开心起来。 他还是念着她的呀。 “我都知道的。”万沧芸有些高兴激动的靠近一步萧天凌,又羞怯的往后面躲了躲之后,又接着说道,“那本就是哥哥做的不对。 为了国家大事,凌哥哥这才无奈如此,再说了,凌哥哥也没有伤害我。” 曾经的怨气,因为萧天凌的一句道歉,立马就烟消雾散了,还给万沧芸的心里面多加了几分的甜。 “你不在意就好。”萧天凌难得的露出来一个笑容,更是让万沧芸看的心神荡漾起来。 万沧芸羞怯的笑了笑,刚想要再跟萧天凌话话家常,却陡然听到了身后的一阵咳嗽声音。 转过头来,万沧芸被门口的人吓的一哆嗦,忍不住朝着萧天凌的方向躲了过去。 “混账!” 万沧昱站在门口,脸色不佳的瞪着万沧芸还有萧天凌说道。 看到万沧芸朝着萧天凌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万沧昱的脸色更加铁青了起来。 “昱皇子,还是出来了。”萧天凌低头瞥了一眼旁边的万沧芸之后,又看着门口脸色发黑的万沧昱,淡淡的说道。 萧天凌的一句话,更像是挑衅一般,让万沧昱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肺部也因为气氛,猛烈的咳嗽起来。 “哥哥……”万沧芸见万沧昱咳嗽的厉害,有些担心,还是迎了上去。 低着头,猛烈咳嗽的万沧昱,却紧紧的抓住了万沧芸的手腕,让她逃脱不开。 “皇兄!”万沧芸见自己挣脱不开,有些着急的看了看萧天凌,又气愤的对着万沧昱说道。 万沧昱拉着万沧芸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涨红着脸抬起头来,看着萧天凌,一字一句的说道: “谁让他进来的!” 后头的一个小厮,连忙跪了下来,不知道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更不知道万沧昱对于萧天凌竟然如此痛恨,害怕的辩解着说道: “小的不知道……凌王他非要进来,小的怎么敢……” 凌王是什么身份啊,更何况还是刚刚得到了淳于忽列青睐的,谁敢目中无人,不给他这个面子呀。 况且,他也只是让萧天凌进来侯着,偌大的府邸,怎么好让来探病的客人在门口等的呢。 万沧芸焦急的看着萧天凌,感觉万沧昱把话说到了萧天凌的脸上,担心他会放在心上,连忙求情着说道: “哥哥,凌哥哥他是专门来看你的,还跟……跟我道歉了,曾经的事情,也是我们有错在先呐!” 自家的妹妹竟然开始指责起来他万沧昱了,这才什么时候,胳膊肘就已经往外拐了。 听着万沧芸亲口指责着自己,万沧昱的心里到底还是十分难受的。 他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顶着可能会被世人唾骂的罪名。 到头来,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实在是可悲,可叹呀! 万沧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口疼痛难忍,憋了一会之后,才冷冷的说道: “将公主带回去,好好休息。” “哥哥!你不能……分明就是你错了!哥哥……” 万沧芸被人拖动着,声音还连绵不绝的传过来。 万沧昱痛心的闭上眼睛,一直等到万沧芸的声音终于是消失了,才慢慢睁开,看着面前的萧天凌。 萧天凌冷冷的笑了笑,那笑容在万沧昱的眼中,更像是得意的炫耀,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昱皇子的身体如何了?若是真的不便,本王改日再来也可。”萧天凌淡淡的说道。 万沧昱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步步的朝着萧天凌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人想要扶住他,也被万沧昱摆摆手,给拒绝了,“都出去。” 身后的人也知道气氛不对劲,互相看了看,赶忙关上门,出去侯着了。 大厅里面只剩下萧天凌和万沧昱两个人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万沧昱突然扑了过去,握住了萧天凌的领口,咬牙切齿的说道。 一股子药草的味道朝着萧天凌扑面而来。 萧天凌冷冷的看着万沧昱,双手微微用力,就反握住了万沧昱的手,气势更胜一筹的开口说道: “本王倒是想问问昱皇子,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困着他的如诗,一边拿一具假的尸体哄骗他,一边又用衣冠冢迷惑淳于忽列。 现如今,他已经查到了端倪,找上门来了,可是万沧昱却还是跟他装傻充愣。 万沧昱冷笑一声,忍住咳嗽,挣脱开萧天凌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之后,开口说道: “你想找她?哈哈哈……只怕是你一厢情愿,一个肯找,另一个不愿被你找到罢了。” 万沧昱的笑声尖锐的让萧天凌心里发慌,万沧昱必定是说谎,只要沈如诗知道了他来寻她了,又怎么可能不愿见他呢。 “我再问你一句,交不交人。”萧天凌静静的看着万沧昱,开口说道。 万沧昱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咳嗽也没有停下来。 良久之后,才指着萧天凌的脸,嘲讽着说道: “萧天凌呀,萧天凌,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看不懂呢? 如诗的聪慧和机灵,你应当是比我清楚,她若真的想见你,我就算再怎么藏,这么久了,当真能困的住她? 唉,蠢啊,蠢!” 萧天凌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万沧昱,略有所动,可是却还是不肯相信。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不肯信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不肯信 面对万沧昱说的话,萧天凌是一个字都不肯相信的,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内心的声音。 他舍弃了所有,只为了过来寻找沈如诗,他就不信,沈如诗能不为所动。 只怕是石头心肠的人都不能置之不理。 “定是你将她困住了。”萧天凌斩钉截铁的开口说道。 万沧昱一边咳嗽着,一边扶着座椅的把手坐了下来,涨红着脸,轻笑了笑,无奈的说道: “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她不肯见你,我也没有办法。” 万沧昱的这种语气让萧天凌没来由的心中不爽。 看着万沧昱如今这病秧子的样子,萧天凌也知道不好将事情给闹大了。 毕竟他也才刚刚来到这里,淳于忽列那边,也不好对付,便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旁边的万沧昱开口说道: “本王原也不想做到这般田地,只是昱皇子若迟迟不肯松手,本王也难保芸公主那边出什么事情。” 想起来了刚刚万沧芸为了萧天凌而对他大逆不道的样子,万沧昱的脸色又黑了不少,指着萧天凌就气愤的说道: “关她何事?你为何就不告诉她,你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为何不直白告诉她,你心里只有一个沈如诗?” 万沧芸就算是刁蛮善妒,可是也是一个一心为了情爱的人,根本不懂得该如何全身而退,又怎么可能成功从萧天凌手里逃脱呢。 萧天凌背转过身来,淡淡的故意开口说道:“如诗若是不在,本王也难保不会对芸公主生了情。” 这番话,万沧昱自然是听的出来是什么意思的,萧天凌对沈如诗的感情,也是不言而喻的。 纵使起初以为沈如诗死了,萧天凌都能专门前来查探。 这种感情,哪里还有万沧芸什么事情呢。 他这样说,摆明就是要给万沧昱施加压力,好让万沧昱将沈如诗放出来罢了。 “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万沧昱挣扎着指着萧天的背影开口说道,因为生气和激动,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瘫坐在地上,脸色铁青。 萧天凌只当做没有听见,一个冷漠的背影足够给万沧昱的伤口再添上一把盐的了。 出了万府之后,萧天凌才转过身来,看着大门顶头的牌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种做法,是万万不可取的,也是最让他觉得不耻的。 竟然堂而皇之的利用了一个女人。 可是,萧天凌除此之外,已经想不到任何的办法了,他不知对于万沧昱来说,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如此紧张。 只有万沧芸,才会让万沧昱担心,这样一来,他也才会乖乖交出沈如诗来。 至于方才万沧昱说的那些话,萧天凌也觉得是一派胡言,根本就是万沧昱想用来诓骗他的。 曾经在函楚国的时候,萧天凌就看得出来万沧昱对沈如诗的那点心思,他必定是想要占为己有,这才说出来那些丝毫没有逻辑水平的话来。 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呲——” 沈如诗吃痛的叫唤一声,看着手指尖上渗出来的血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方才拿着剪刀修剪花枝,可是却没有想到,一个晃神,枝子上的刺就狠狠扎在了指头上。 此刻的皱眉,倒也不是因为手指疼的厉害,而是因为沈如诗觉得心里闷闷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自从她知道萧天凌来北梁了之后,基本上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大喜过望,又被席上来的忧思困顿给代替了上来,自然是心力交瘁,身体难以承受。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低头吸吮着指尖,一股铁锈味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口腔里面,让人头晕眼花,肠胃也感觉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 萧天凌不知道何时才能相信她已经死了,然后离开,这种日子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转起来呢。 心中有着期盼,可是那期盼却还是沈如诗不敢觊觎的,如此一来,倒不如她绝望透顶,死透了这个人,一段时间过后,再获得新生的好了。 楚燕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看到沈如诗又在亲手料理这些花花草草了,摇摇头,用力将花盆端到了地上,这才坐到了一边,似乎是有话要说。 “怎么你也愁眉不展的?”沈如诗低头看着手指头上的印子,见终于是不流血了,才抬头看着楚燕俪,开口问道。 楚燕俪轻轻叹了一口气,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对着沈如诗开口说道:“如诗,听说昱皇子又病倒了。” 沈如诗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值得楚燕俪这种表情呢,随即点了点茶,淡淡的说道: “哦?他本就身体受了风寒,按说,喝了我的药,很快就该好了才是。 想来,应该是调理不佳吧,也没有什么大碍,我待会再写个药方,你送过去好了。” 毕竟,她们住在了这里,虽然是另外分出来的一个小院子,可是到底也是多亏了万沧昱。 她们总不能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这些能帮忙的,沈如诗还是愿意做的。 楚燕俪就知道万沧昱的这些事情,沈如诗是根本不在意的,就算是写药方送过去,也是出于礼数。 想了想之后,楚燕俪还是靠近沈如诗一些,又接着开口说道:“听说是因为凌王来了。” “他?他……他来做什么?” 果不其然,听到提到了萧天凌,沈如诗立马就不淡定了起来,比刚刚提起来万沧昱的反应整整强烈了几倍。 楚燕俪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接着说道:“具体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 只听说前头院子里,今日热闹的很,凌王回去之后,昱皇子就被气的晕了过去。 我出去瞧了瞧,可不是嘛,前头院子里的大夫,一个接一个的跑,看来真是气的不轻呀。” 沈如诗紧紧抿着嘴唇,着急的站起身来,心里什么想法都冒出来了。 所以说,能够让万沧昱这么生气的,近来的事情,想来大概也就是关于沈如诗自己的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抱歉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抱歉 这样说来,是萧天凌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才特意过来问罪了? “如诗,要不要过去看看?”楚燕俪见沈如诗的脸色有些差,便担心的开口问道。 她知道沈如诗肯定是想知道外头关于萧天凌的事情的。 沈如诗呆呆的坐在那里,有些晃神,又过了一会之后,脸色才慢慢的恢复了过来,摇摇头,开口说道: “不成,前院现在肯定已经忙成了一团,人多眼杂,更何况,昱皇子他有没有醒过来,我们还不得知。 就算现在去了,也是白去,说不定,人多眼杂的,还会多生出事端来。” 楚燕俪也觉得有道理,难为沈如诗在这种紧急的状况之下,还能保持临危不乱,头脑清醒了。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然的话,我们离开吧。”楚燕俪想了想之后,出了一个主意说道。 本来在这个院子里面待着,她们就憋屈的很,不仅寄人篱下,还要时时刻刻防范着万沧芸过来捣乱。 现在,就连萧天凌也找过来了,倘若沈如诗真的不想再跟萧天凌回去的话,最后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另外再找一个地方。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事情没有楚燕俪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连万沧昱都藏不住她们的话,那她们逃出去,岂不是正好就能撞到了萧天凌了嘛。 “明日,我去问个清楚,再做决定吧。”沈如诗无奈的开口说道。 她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无力过,这种奋力逃避自己心爱人的滋味,恐怕只有她一个人才能明白过来。 她的良苦用心,也只有她一人知道。 第二日,一直等到快了日头的时候,沈如诗听闻万沧昱已经醒过来了,这才趁着夜黑,披上披风,悄悄走了过去。 “你来了。” 沈如诗轻轻推开门,吱呀一声关上门,床上的万沧昱突然就开口说话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沈如诗没有想到,万沧昱竟然早就猜到她会过来了。 微微的呆滞一会之后,沈如诗轻轻应了一声,就走了过去。 床上的万沧昱此时确实要比之前看到的虚弱很多,大概也是因为病情加上那天的气氛,这才伤了元气。 沈如诗上下打量着万沧昱,总感觉他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心里面过意不去,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你本该好好调理的,我先去给你写一个药方……” 说着,沈如诗就又要转身回去,打算写个药方,可是却被萧天凌给叫住了。 “你坐下。”万沧昱虚弱的开口说道。 万沧昱此时的声音虽然苍白无力,可是却也有些底气,让沈如诗停下来了脚步。 犹豫着,沈如诗还是坐了过去,看着床上的万沧昱,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本来想好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问万沧昱的,但是此时她若还是问起来她与萧天凌的私事,那可就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 万沧昱见沈如诗坐在那里,低着头,却不说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开口说道: “你要问什么,便问吧。” 沈如诗抬头看着万沧昱,略微有些惊讶,等了一会之后,才开口说道: “他是来过了吗?害你这个样子……我,我很抱歉。” 沈如诗看到万沧昱这个样子,只觉得对不起他。 万沧昱无奈的笑了笑,忍住悲伤的眼神,淡淡的说道: “你别乱想了,是因为芸儿,她见到他了,你也知道的,芸儿一心只在萧天凌身上。 她是一个苦命的丫头,我不忍心看着她卷入我们的纷争,只觉得心疼罢了。” 原来是这样…… 想起来之前在函楚国的时候,沈如诗就已经看到了万沧芸对萧天凌的痴情。 如今又见到了,自然是又要旧情复燃的。 沈如诗想到这里之后,开口疑惑的问道:“你没有将实情告诉芸公主吗?告诉她,其实……” 其实萧天凌来北梁是为了沈如诗的,对其他的人,没有什么想法。 可是,后头的话,沈如诗还是没有好意思说出口来。 万沧昱心里面明白沈如诗的意思,默默的点点头,无奈的说道: “我说话,她要是听的话,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这个不开窍的,我真担心她以后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说到这里,想到以后万沧芸可能会吃下的亏,万沧昱更加忧心忡忡起来。 虽然万沧芸只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公主,可是却是陪着万沧昱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对这个妹妹,也是宠爱有加的,怎么舍得看着自己的妹妹跳入火坑呢。 “我明白的,这件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而起,既然如此,就让我去跟公主说说吧。” 沈如诗想了想之后,犹豫再三,还是对着万沧昱这样说道。 万沧昱一听沈如诗这么说,连忙摇摇头,觉得不妥的说道: “不成,她之前在你那里闹的这么凶,你上门去,岂不是自讨苦吃?不成。” 沈如诗其实也是有所顾忌的,可是看到万沧昱这个样子,她总不能坐视不管。 “你放心,我自由分寸的。”沈如诗安慰着万沧昱说道。 说完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想着往后的艰难,这一点的苦,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一直等到第二日的时候,沈如诗才带着楚燕俪一同去了万沧芸那边。 沈如诗她们二人在万府里是不经常走动的,更不会主动到前院去。 因而走在路上,被周遭的丫鬟们看到了,也纷纷指指点点的,说着闲话。 好不容易才到了万沧芸的院子里,可是沈如诗前脚还没有跨进房门口呢,屋子里面就飞过来一个瓷盘子。 “我说了我不吃!都给我滚出去!” 瓷盘子啪的一声,飞落在沈如诗的脚边,碎成了几瓣。 沈如诗退后一步,低头看着地上的狼藉,与旁边的楚燕俪对视了一眼就要走进去。 楚燕俪是见过万沧芸那撒泼的样子的,因而有些担心沈如诗。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去找他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去找他 “没事,外头等着我。”沈如诗轻轻怕了怕楚燕俪的手背,安慰着说道。 楚燕俪皱着眉头,纵使不愿意,可还是只能点点头,老老实实的守在了门口。 “让你们都滚出去,没听见吗?” 万沧芸正气呼呼的砸着东西呢,又听到了门口有动静,更加生气起来,转身看着门口说道。 “怎么是你?”万沧芸转过身来,没有想到看到的人竟然是沈如诗,惊讶的问道。 惊讶过后,眼底的气愤和痛恨又显露了出来,万沧芸坐了下来,知道自己此刻估计衣衫不整的,像个泼妇一般。 不想在沈如诗面前丢了面子,脸色不自然的一边整理着装发,一边厌烦的说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如诗低头看了看满地上的东西,轻轻用脚尖踢开了一些,走了过去,开口说道: “听说前几日府里好不热闹,我竟也没能赶上。” 万沧芸听到沈如诗这样说之后,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她知道沈如诗说的是那天萧天凌来的事情。 “与你何干?”万沧芸转了转身子,不去看沈如诗的脸说道。 沈如诗笑了笑,看着万沧芸的后背,继续说道: “怎么与我无关,凌王不也来了嘛。” 万沧芸听到沈如诗竟然直接提起来了萧天凌,终于是不淡定起来了,跳起身来,就紧张的辩解着说道: “凌哥哥……凌哥哥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难不成还真以为他是来找你的吗?呵,真是笑话。” 沈如诗见万沧芸听到她提起来萧天凌,就这么激动了起来,就明白她心里面其实也是没有底气的。 沈如诗坐在那里,抬头看着万沧芸,淡淡的说道:“到底是怎样的,想必芸公主心里比我明白,又何必自欺欺人。” 那种语气,还有那种眼神,让万沧芸心里十分别扭。 就好像沈如诗已经将萧天凌死死的攥在了手里一样,不可一世的样子,万沧芸真是气愤。 分明就不是那个样子的。 万沧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方才差点就要炸毛的情绪,十分自信的说道: “是我亲自跟凌哥哥确认的,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我们万家而已,根本就从未提起过你。 他那么一个高傲的人,甚至还亲自对我赔礼道歉。 沈如诗,我看你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想起来那天萧天凌看着她温柔而又愧疚的样子,万沧芸的嘴角就忍不住勾起来了,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了。 沈如诗看着万沧芸的样子,眉头不禁皱了皱。 事情似乎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看万沧芸的这个样子,不像是一味的单相思,自作多情,更像是萧天凌故意引导,想要让万沧芸误会一般。 沈如诗皱着眉头看着万沧芸,忍不住劝解着说道: “芸公主,他不是普通人,更不会对人如此轻易表露心意,他不过是……” “可是我不是一般人!”万沧芸抢先说道,见沈如诗终于是脸色变了,万沧芸更加趾高气扬了起来,又接着说道,“他待我不一般。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从函楚国,只身一人到这里来,可是,我却看的出来,你后悔了。 看不得凌哥哥看到我的好,与我在一起,这才跑过来说嘴的。 可是已经晚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再要你了!” 万沧芸的语气中似乎充满了自豪还有甜蜜,可是沈如诗却觉得这其中满满都是愚蠢。 看来,她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萧天凌,没有人能让万沧芸真正的擦亮眼睛,认清楚现实。 “我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全跟你说了,言尽于此,芸公主好自为之吧。”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万沧芸说完之后,就满是无奈的转身离开了。 万沧芸却以为沈如诗是被自己说的没有脸面,这才落荒而逃了,气焰更加嚣张起来,高声喊着: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以后就算是我哥,也不见得要你!” 万沧芸的声音嘹亮,沈如诗走出门去老远之后,还能听的到一丁半点的。 外头围着的那些丫鬟更像是得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说个不停。 “闭嘴!” 楚燕俪听的耳朵疼,冷着脸,斥责着不远处那些说嘴的人。 那些丫鬟被楚燕俪一凶巴巴的喊了喊,跑的远远的,可是却说的更加起劲了。 楚燕俪更加生气,却又因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来借住的外人,而无法上前教训她们一顿,只能自己憋的心里面难受。 “阿楚,随他们去了吧。”沈如诗拉了拉楚燕俪,无奈的开口说道。 她这么久以来,受到的流言蜚语也不是了,早就已经习惯了。 嘴长在他们身上,沈如诗就算是想管,也是管不了的,倒不如就随风而去,也免得自己心里面找不痛快。 楚燕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拉着沈如诗,小声的开口悄悄说道: “我就说了不该找她的,你还非要去惹一身的麻烦。” 她听沈如诗的话,在外头一直默默的守着,可是里头的动静,她却也是能听的见的。 听到沈如诗被万沧芸这么一通骂,出来之后也见她脸色煞白,自然是心疼的。 “是啊,早知道,就不应该找她的。”沈如诗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停下来脚步,看着远处的天边,又接着说道,“我应当直接去找他的。” 楚燕俪皱了皱眉头,不明白沈如诗这话里有话的,究竟是什么意思,疑惑的问道:“谁……哪个他?” “萧天凌。” 沈如诗转过头去,看着楚燕俪,淡淡的说道。 她错就错在没有想到萧天凌为了找到她,什么都肯做。 这本应该是让她高兴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沈如诗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此时的天色也已经慢慢黑了上来,昏暗中,楚燕俪看不清沈如诗的表情,只觉得那语气吓人,像是做了莫大的决定一般。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是梦吗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是梦吗 月色朦胧之中,微风轻起,沈如诗站在城墙外,看着里面的屋顶,静静的发呆。 “当真要去?”楚燕俪转头看了看沈如诗,不敢相信的询问着说道。 原本沈如诗还是铁了心,怎么都不会去见萧天凌的,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见了一次万沧芸之后,竟然就改了决定。 趁着天黑,就拉着她寻到了萧天凌的住处,对于此种行为,楚燕俪是真真的不能理解。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想远离这些纷扰呢,可是事情因为她而起。 她如果还是不知趣的一味只知道躲着,那她还怎么好意思待在万沧昱的院子里,受他的庇护呢。 “你在此处等着,我……我去去就回。”沈如诗咬了咬嘴唇,看着城墙上头的杂草,还是开口说道。 楚燕俪却不肯放心,拉着沈如诗的袖子不肯松手,摇摇头,看着她说道: “我随你一起吧,你近日身体也不太好,我担心你。” 沈如诗笑着摇摇头,安慰的拍了拍楚燕俪的手背,说道: “你还以为我是纸糊的不成?竟就不堪一击了?没事的,你守在这里,我才放心。” 楚燕俪见沈如诗还是如此的执拗,劝不过她,也就只好点点头,应允了,守在一边,一刻都马虎不得。 好在院墙算不上太高,纵使沈如诗没有了什么力气,也翻了上去。 她如今身份不同于往日了,更不想要惹人注目,只想悄悄的进,然后再悄悄的回。 如此想来,也就只有这种偷偷摸摸的法子了。 进了院子,沈如诗四处看了看,竟也没有人把守,就连丫鬟侍卫什么的,也是少之又少。 仔细想来,倒也是难怪了,毕竟萧天凌才刚刚到来,也不是要长期在这里定居,住处什么的,他懒的很,自然是能少一些,就少一些了。 想到这里,沈如诗却突然心里面有些不自在,她也希望萧天凌不是长久的定居,最好是能够快快的回去的好。 倒不是因为她不愿看到他,只是沈如诗实在是太过担心挂念,恐怕会误了萧天凌以后的前程。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起来了正事,从方才的哀怨中醒了过来,轻手轻脚的查看着附近的构造。 她是从来都没有来过萧天凌这边的人,这个住处也是楚燕俪花了一些银两,好不容易才打听过来的。 再加上,北梁房屋的构造与函楚国实在是不同,这样绕来绕去的,倒是把沈如诗搞的晕头转向起来。 不过是偌大点的院子,沈如诗转来转去的,竟然也迷了路。 好在院子里的人不多,夜深了,也没有人能注意到她的形迹可疑,这才能让沈如诗堂而皇之的走上一圈又一圈。 月亮已经爬到了顶头去了,月光也完完全全洒在了地上,皎洁的月光之下,就连视野也变得清晰了许多。 “什么鬼地方……”沈如诗皱着眉头,发现自己又转回到了自己方才来的这个地方,忍不住气愤的低声咒骂了一句。 难不成,她今天晚上不仅见不到萧天凌,连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回了吗? “谁在那里。” 冷冷的声音突然从假山后头的亭子中传了过来,吓得沈如诗一个激灵。 是他的声音。 那个熟悉的声音,多次出现在沈如诗的梦里面,这一次却没有想到,竟然清清楚楚的响在了她的耳旁。 虽然还隔着一汪小湖的距离,可是沈如诗却也听的分明,眼泪竟然也瞬间充斥在了眼眶中。 “谁?”萧天凌见没有人回话,站起身来,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他晚上睡不着,又如同往日一样在这湖心的小亭子里,喝喝酒,解解闷。 这本应该是他这一天之中最难得的娴静时光,可是却不成想竟然被一处没来由的动静给惹了清闲,实在是生气。 萧天凌原来就不喜好热闹,除了留恋以往那个丫头时不时的过来跟他拌嘴之外,其余的也是一概不问的。 如今府里的丫鬟也不过三五个,还被萧天凌下了死命令,到了夜晚,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得出来院子。 可是今日,怎么与以往不同了呢? 沈如诗从那声音中回过神来,本能之下,竟想要躲藏。 退后几步,紧张之下,也没有看的清后头的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被绊倒在地,摔在了地上。 屁股火辣辣的疼痛,沈如诗捂着屁股,紧紧咬着牙,担心会被萧天凌发现,也不敢出声,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萧天凌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微微眯着眼睛,借着月亮皎洁的光芒,定睛看了看。 那假山后头露出来一块裙摆,似乎还有一个姑娘般的人摔倒在地上。 月色朦胧中,又距离极远,萧天凌看不清楚,可是却总觉得怪怪的。 鬼使神差之下,竟然站起身来,快步朝着那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如诗捂着疼痛的屁股,暗自恨着自己的出师不利,疼的皱着眉头,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眼睛却突然看到眼前一双鞋子,还有那翩翩的衣摆。 是他…… 沈如诗赶紧低下了头去,转过脸去,生怕会被萧天凌瞧见了。 萧天凌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那个女人,仅仅是一眼的功夫,就足够让他认清楚眼前的人了。 那眉眼,不就是沈如诗嘛。 “如诗……”萧天凌又惊又喜,蹲在了地上,握住了沈如诗的肩膀,喜出望外的说道,“如诗,真的是你?我莫不是又在做梦?” 萧天凌已经害怕了,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沈如诗,可是不管梦里面再怎么缠绵悱恻,醒过来之后,也不过是冷冷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 他真的的是害怕了,害怕这又是另一个相逢的美梦,害怕太阳一升起来,他一睁开眼睛,眼前的沈如诗又不见了。 沈如诗听着萧天凌的声音,只觉得心疼,她现在也是看到了这个男人对自己是如何的在意了。 可是,这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似乎也是晚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痛心疾首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痛心疾首 沈如诗狠了狠心之后,抬起头来,可是才刚刚抬起头来,就碰到了萧天凌的那种眼神,将她吸了进去。 “我……”沈如诗张了张嘴,看着萧天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们已经许久不见了,这当中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让人说不清。 在萧天凌思念而又炽热的目光之下,沈如诗一时之间竟然也忘记了她这里找萧天凌的真正目的。 一会之后,萧天凌才从将信将疑中回过神来,左左右右的看着沈如诗,就像看不完一样,眼中含着笑容,一边扶起来沈如诗,一边开口说道: “不是梦,真的是你,你真的从万沧昱那里逃出来了?” 想到万沧昱曾经还诓骗他说沈如诗根本就不想见他,萧天凌还是十分的生气。 也幸亏他没有听信万沧昱的话,这不,沈如诗不还是排除万难,偷偷逃了出来,过来找他了嘛。 既然如此,看着眼前的人儿,萧天凌觉得曾经的舍弃,一切都值得了。 听到萧天凌提起来了万沧昱,沈如诗的乱成了一团的脑袋才清醒过来,慌忙推了一把萧天凌,退后几步,看着萧天凌,不说话。 萧天凌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沈如诗,不明白她这个眼神还有动作是什么意思。 萧天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沈如诗开口说道: “如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本王回去之后,就听说……” 沈如诗见状,又跟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竟然流露出来了警惕的神情,淡淡的说道: “那王爷还是早日回去的好,知道如诗没事了,便也不必担忧了。” 萧天凌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脸上又轻松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说的对,我们明日就动身离开这里,天高海阔……” “不,是王爷自己离开。”沈如诗开口打断了萧天凌说的话,严肃而又冰冷的声音让萧天凌微微的惊讶。 萧天凌皱了皱眉头,想要上去仔细问问沈如诗,可是见她一直往后躲着,便也只好站在了那边,无奈的开口说道: “那你呢?本王来这,究竟是为了谁,难不成你就一点不知,带不走你,本王还回去做什么?” 萧天凌的声音振地有声,带着十足的决心,他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修缮陵墓。 从来都是只为了她沈如诗一个人罢了。 沈如诗担心自己再这样看着萧天凌,情绪会控制不住,不能忍心再说出来之后的话,便转过身来,背对着萧天凌,淡淡的开口说道: “王爷就不要难为如诗了,如诗心意已决,这里……挺好的,安安稳稳,这里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没有了她,萧天凌才会没有任何的顾及。 有了前车之鉴,沈如诗再也不想让萧天凌为了自己而以身犯险,她自己也不想当那个绊脚石了。 想到这里,沈如诗的眼眶中微微的有些湿润了,只好抬起头来,防止眼泪流出来,防止待会不好收场。 萧天凌听到这里,已经不再淡定起来,三两步就走到了沈如诗的面前,一把抓起来了她的手,开口说道: “是他逼你这么做了?” 萧天凌想过无数次与沈如诗见面的场景,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真实中,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世上的人都以为沈如诗死了,可是只有萧天凌一个人他千里迢迢过来寻找她。 现如今也成功找到的,本应该是和和美美的,大团圆结局。 可是萧天凌却没有想到,沈如诗竟然是这种态度,任谁都忍不住怀疑,沈如诗是心里面有自己的苦衷。 再加上以往与万沧昱的接触下来,萧天凌自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万沧昱他搞的鬼了。 沈如诗被萧天凌抓的吃了疼,可是也幸亏是手腕上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 “怨不得别人,是我自己,曾经答应楚王前来和亲,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知道我的,我不想的,就算是死在那里,也不会同意。 现如今,我好不容易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又怎么会再放弃呢。” 沈如诗的话对于萧天凌来说,犹如晴空霹雳一般,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那沈如诗又把他放在哪里呢? 对于萧天凌来说,一日见不到沈如诗,他就难以安心,更是没有办法想象,没有沈如诗的日子,他该怎么痛苦的熬下去。 可是这个女人,却说的轻巧,那才是她想过的生活,完全把他给抛了出去。 萧天凌不禁苦笑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啊,想当初他就弄不明白,为什么沈如诗会答应这种事情。 明明再等上三五天的时间,他就能够回来了,就能护她周全了。 现在听沈如诗这样说来,萧天凌倒也是明白了,原来,这竟然也是她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说不定,她假意遇难,藏身万沧昱府中,也是她计谋中的一个。 她为了能让自己安然过上想要的生活,竟然也不惜将他谋划一番。 “你……你真是好狠的心。”萧天凌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沈如诗,撕心裂肺的低声说道。 可怜他竟然因为沈如诗,而千里迢迢赶了过来,可是殊不知,这不过是人家的计谋罢了。 说不准,现如今沈如诗还在责怪他多管闲事了呢。 可是……她又怎么忍心看着自己毫不知情的被蒙在鼓里,痛不欲生呢。 得知她遇难消息的那几天,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萧天凌是怎么都不能忘记的。 可是,看看眼前的这个女人,竟然还一副平淡如水的样子,跟他说这些,让他回去? 沈如诗看着萧天凌的现在这个样子,全然没有一点往日的骄傲,她也知道自己这些做,肯定是伤透了他的心。 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说出来这些话的同时,也差点要了她的命。 就算是她心疼到死,那也还能怎么办呢,除了让萧天凌彻底放弃之外,沈如诗她别无他法。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付错真情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付错真情 “曾经的恩情,如诗无力偿还,过往种种,也希望王爷一并忘却,我们到底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沈如诗的声音淡漠如水,萧天凌从里面没有听到一点的温情,倒觉得沈如诗似乎巴不得他赶紧离开一样。 心中更是疼痛难忍,为了保留最后的一点面子,萧天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了下来。 “既然你我二人已经没有了关系,那本王何去何从,也不需要你来插手。” 萧天凌松开握着沈如诗的手,装作不在乎的,开口淡淡说道。 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面清楚,他此刻的心也已经完全碎掉了。 到底还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在沈如诗眼中值不了几个钱。 沈如诗见状,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开口提醒着萧天凌说道: “王爷难不成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理想抱负了嘛?为了我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不值得。” 沈如诗忍痛来跟萧天凌说这些,也是为了他以后着想,她又怎么不想跟他长厢思守呢,可是现实却不允许。 萧天凌转过身去,隐藏住心里面的悲伤,还有眼底的不舍,淡淡的说道: “这又与沈姑娘何干?你方才说了那些话,不是已经与本王划清界限了嘛。” 萧天凌的这些话,其实一方面也是他的气话,他就是气不过,自己的真情实意被沈如诗这么糟践。 同时也希望,沈如诗能够醒悟过来,看看他,告诉他,刚刚她说的全都是假的罢了。 可是,沈如诗怔了怔之后,所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是,在王爷面前,我确实没有什么话语权了。 只是,昱皇子与芸公主到底是无辜的,尤其是芸公主,若你无心于她,还是放过她吧。” 沈如诗的话,让萧天凌转过头去,眼睛中突然有了一些的希望,猜测的说道: “你……你难不成是误会了我与她,这才生气,说了那些话?” 不然的话,萧天凌也实在是想不明白沈如诗为什么突然会这个样子。 沈如诗张了张嘴,却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能让萧天凌明白。 这种表情被萧天凌看在眼里,就被当做是他说正了。 难不成,当真是因为吃醋?因为这个想法,萧天凌竟然有些高兴起来,走近一步,对着沈如诗解释道: “我与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若是因为她而说那些话,根本就是不值当。” 萧天凌这番解释的话到了沈如诗的耳中,她非但没有开心起来,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不悦的说道: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非要拿一个女儿家的感情作文章,做出这种事情来,王爷怎好意思说出口。” 萧天凌不说,沈如诗还不觉得生气呢,她竟然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 萧天凌见沈如诗生气了,攥了攥拳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自知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不对,可是除了这个,我还能如何做? 万沧昱他困着你不放,难不成我就只能坐视不管?” 萧天凌是知道自己对不起万沧芸的,可是当时的形势所迫,他也不得不那样做。 只想着,等他成功救出来了沈如诗,再跟万沧芸说个清楚,到时候不管是赔礼道歉,还是什么,他也全都认了。 沈如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稳着自己的情绪,转而严肃的说道: “是我自己不愿见你的,你现在也知道了,你也不要为难他们兄妹二人了。 这些事情,不是你堂堂凌王能做的出的,若不想到头来,身败名裂,我最后还是劝你好自为之。” 这些话竟然比刚刚沈如诗说的那些,还要狠毒几分,让一向镇定的萧天凌,也气的头脑发晕,说不出话来了。 好自为之,她竟然让自己好自为之,他如果不是想着她,念着她,又何至于此呢!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不愿跟我离开?” 萧天凌缓了缓气之后,假装着冷静的看着沈如诗说道。 语气平淡如水,可是仔细一听,却也能听到尾音的颤抖。 沈如诗紧紧抿着嘴唇,看着眼前的萧天凌。 月亮此时也耀眼的很,皎洁的月光撒了下来,就连对面萧天凌的头发丝都能看的分明。 许久不见,他确实是清瘦了许多。 沈如诗转过身来,动了动嘴巴,抑制住声音的颤抖,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是啊,我来这里,就是说明白,免得日后误会。” 萧天凌苦笑一声,可笑啊,真是可笑。 “你走吧。”萧天凌紧紧捏着拳头,靠边站了站,转过头去,冷冰冰的说道。 三个字,却似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沈如诗转头看了看萧天凌的背影,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抱上去。 可是现在,她却再也没有勇气了。 “王爷保重。” 沈如诗点了点头,心情复杂的说道,抬起脚来,默默的走了出去。 一别两宽,希望以后他能够安好。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一直等到沈如诗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这个院子里。 萧天凌这才无法控制的扶着后头的假山,眼泪夺眶而出。 他是男人,是王爷,一生都是那么要强,又怎么能在沈如诗面前掉一滴眼泪呢。 可是,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这撕心裂肺的感觉,让萧天凌疼的无法忍受。 他怕再憋下去,他真的能心碎至死,因而即使他还想再多看看沈如诗,也不得已还是让她赶紧离开了。 这一次也就让他任性一次,好好的哭一场吧。 萧天凌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才被丫鬟发现躺在了花园里,浑身发烫,昏死了过去。 外头的大夫过来诊治,只说是因为殚精竭虑,太过忧心才导致这个样子,需要好好休息一些日子。 淳于忽列听闻了消息之后,还以为萧天凌是因为修缮陵墓的事情,才生病晕倒过去。 为了表彰萧天凌,大肆宣扬,还送去了许多补品之类的东西,只为了让萧天凌能记住他的好。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探病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探病 萧天凌虽然曾经在战场上给了淳于忽列不少的苦头吃,可是要知道,事情总有正反两面。 萧天凌足智多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曾经为了楚玉才这样对他们。 那么,如果淳于忽列他做法得当,说不定还能让萧天凌以后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这样一来,称霸天下,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头疼难忍,萧天凌恍惚之间,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脑袋晕乎乎的,突然想起来了沈如诗之前跟他说的话。 难不成,他确实是在做梦? 萧天凌竟然还觉得有些高兴,但愿是一场梦,这样一来的话,他还可以留着些希望,继续寻找他的沈如诗。 “王爷,您醒过来了。” 正在思索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小丫鬟看到萧天凌睁开了眼睛,高兴的说道。 萧天凌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他之前吩咐过了,不让任何人进他房间的。 “出去。”萧天凌揉了揉太阳穴,冷冷的说道。 不知道怎么的,他这一觉睡醒来,怎么感觉头疼脑涨,浑身酸痛的。 丫鬟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解释着说道: “王爷,是……是大夫让奴婢在这里照料的,王爷已经昏迷了两天,奴婢实在是……” 什么?他竟然是昏迷了两天,难不成…… 难不成这都不是梦,是真的? 萧天凌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沈如诗的样子,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在哪发现本王的?”萧天凌支撑起来身子,开口问着地上跪着的丫鬟说道。 心里面却一直在期待着这真的只是一场梦。 他更加不愿意沈如诗来过,不愿意相信,那些令人痛心的话是她说出口的。 “是后花园。”丫鬟战战兢兢的说道,紧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萧天凌一眼。 果然如此。 萧天凌绝望的又重重摔了回去,躺在床上,眼神中却满满都是空洞,似乎没有了任何的七情六欲一般,犹如行尸走肉。 不是梦,她来过,她也说过,她让他离开,这都是真的,好狠的心。 丫鬟听到了声音之后,抬起头来,见状,担心他的身体,便想要过去拉一把萧天凌。 “滚出去!” 萧天凌冷冷的怒吼着,吼完之后,又猛烈的咳嗽着,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丫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突然醒过来的萧天凌怎么会变的这么吓人,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房间终于是安静了下来,萧天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恐怕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狼狈的了。 不仅仅是表面,更是内心的狼狈,让萧天凌无法正视,更加没有办法接受。 “如诗……你当真要我离开吗?” 萧天凌看着房顶,一字一句,失去任何感情的说道,苍白而又无力。 “你说什么?”万沧芸大惊失色的拍了拍桌子,一脸担心的样子。 丫鬟一边安抚着万沧芸,一边接着开口说道: “是真的,就连大王那边都惊动了,看来是病的不轻呐。” 万沧芸此刻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房间里面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了。 她得去看看,萧天凌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无依无靠的,此刻肯定是很孤单的。 生了病的人,是最需要关心爱护的时候了。 “公主,这是要去哪?难不成还要亲自登门拜访吗?”丫鬟见万沧芸提起来裙摆,就要往外面走,赶紧拦在了她的前面,劝阻着说道。 万沧芸皱了皱眉头,不悦的反问着那个丫鬟,说道:“怎么?这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如今,万沧昱大病初愈,只是公务上的事情就已经忙不过来了,更何况,后院还有一个沈如诗呢。 现在,就算万沧芸出去了,万沧昱也是无暇顾及了,这样好的一个时机,她为何不好好把握呢。 说不定,她在病榻上多多照顾萧天凌几日,他一感动,万一就直接上门提亲了呢? 一想到这里,万沧芸更加胸有成竹起来,似乎已经将萧天凌稳稳的拿捏在手上了一般。 万沧芸已经因为感情上的事情失去了理智,可是丫鬟却是一个心里面通透的,开口解释着说道: “公主,万万不可呀,你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亲自去王爷的府上探病呢,要不然的话,还是等到昱皇子回来之后,再一同前去的好。” 万沧芸一听,哪里肯愿意,气鼓鼓的说道: “那更不行了,哥哥那么讨厌凌哥哥,要是等到他回来之后,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就是要趁他不知道的时候,我才好过去。 再说了,那是一般的女子不能去盼头露面的,我还是旁人嘛? 那日,凌哥哥上我们这里来跟我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就不信他对我能没有一点想法?” 要是以前沈如诗还在的话,那万沧芸可能还会不自信,可是现在萧天凌心里面已经没有沈如诗了。 那万沧芸就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成功赢得萧天凌的心。 “公主……” “唉!起来,起来!” 万沧芸被那丫鬟说的没有了耐心,狠狠的推了一把她,就直接朝外面走了出去。 一路上,万沧芸都在想象着萧天凌看着自己前来的那种欣喜的样子。 她还买来了这街上最好吃的糕点,到时候萧天凌吃了,肯定会更加高兴的。 在一路的期待中,万沧芸终于是到了萧天凌的府上。 坐在大厅里,万沧芸明显是听到了后头一些丫鬟对她评头论足的。 无非也就是跟她的贴身丫鬟说的一样罢了。 万沧芸只是白了白眼,专心理弄着自己的头发,就当做没有听见一样。 反正待会她就能见到萧天凌了,当时候,再让凌哥哥把这些爱说嘴的丫鬟贱婢给打发了也不晚。 “王爷,万府的……万府芸公主前来拜访……已经,已经在外头侯着了。” 因为前头一个丫鬟的例子,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萧天凌的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因而轻声细语的说道。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屈辱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屈辱 萧天凌睁了睁眼睛,他此刻的三魂六魄都快要没有了,每天几乎是扒着手指头过日子。 对什么事情也都提不起来精神,更不要说出去会客了。 “不见。” 萧天凌冷冷的开口说道,沉重的眼皮又重新眯了下去。 “公主,我们王爷身体还不爽朗,让您先回去。” 刚刚传话的丫鬟走到万沧芸身边,低着头开口说道。 “啊……我,没事的,我知道凌哥哥生病了,本不应该让他来的,我自己过去就好。” 万沧芸听见那小丫鬟说的话之后,微微的愣了愣,随后才想起来萧天凌大概是生病了,才没有力气过来吧,便笑着说道。 一边说着,另一边竟然就要抬脚去往萧天凌的住处。 那丫鬟着急了一下,赶紧拦在了万沧芸的身边,连忙说道: “公主,王爷说让您回去的呀。” 万沧芸看着眼前拦着的人,又转头看了看周围。 “瞧,真是个不知道害臊的,眼巴巴的要往上贴呢。” “是呀,还是个公主呢,都被人下逐客令了,还死赖着,真是没有脸了。” 不远处的几个小丫鬟看着万沧芸,都指指点点的,说的话却特别难听,惹的万沧芸火大。 “他不来……他今日不来的话,我就不走了!你去问问他,还记不记得曾经跟我说的话。” 万沧芸觉得脸上过意不去,干脆就又坐了回去,赌气的说道,她今天就算是等到天黑,也必须要看到萧天凌的人影。 万沧芸还故意把最后一句话提高了声音,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她就是要让那些人都知道,萧天凌对她,可不比一般的人。 丫鬟犹犹豫豫的,她实在是不想再去萧天凌那里惊心动魄了。 万沧芸见那传话的小丫鬟迟迟不肯动弹,更加生气起来,开口说道:“难道本公主还使唤不动你?还不快去!” 怎么着,难道她不发火,就真的没有人把她放在了眼里。 暂且不说她是王府的客人,最起码,万沧芸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可不是谁想怠慢,就能怠慢的。 小丫鬟也是可怜,哪个都惹不起,只能连声应着,一路小跑的回去了。 到了萧天凌的房门口,小丫鬟才停下了脚步,在门口愣的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之后,才硬着头皮进去了。 门口细微的动静,萧天凌也听到了,只是没有说话而已,见那小丫鬟又回来了。 咚的一声又跪在了地上,可是却犹犹豫豫的,怎么都不敢说话。 想必是怕惨了他。 萧天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还没等那小丫鬟开口呢,就淡淡的问道:“她,不肯走?” 小丫鬟还没有说话,就听到萧天凌这冷不丁的声音了,吓得抬起头来,碰到萧天凌冷冰冰的眼神之后,又赶忙低了下去,用力的点点头,没有敢说话。 萧天凌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万沧芸那个性格,又怎么肯轻易回去呢。 再加上他上次造的孽,害得她误会了自己的心意,这样一来,万沧芸只怕更会长了威风,将自己当做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他一手酿造而成的后果,是他咎由自取。 脑海中突然想起来了沈如诗那天晚上跟他说起来的那些话,萧天凌的眸子一暗,略微的悲伤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她若不肯走,就将她抬出去好了。” 萧天凌从床上坐起身来,冷冰冰的说道,没有一丝的感情,竟然就像是打发下人一样。 丫鬟微微的愣了愣,她当丫鬟这么久了,也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对客人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 她还以为是萧天凌躺的太久,已经病糊涂了,忍不住提醒着说道: “王爷,她毕竟是公主呀,恐怕面子上……” “照做。”萧天凌没有耐心的摆摆手,这些琐事都已经让他头疼几天了,早早的了解也好。 万沧芸就算是从今以后恨他也好过陷于他编造的梦境中。 丫鬟只好点点头,赶紧出去了。 万沧芸看了看旁边的糕点,还是相信萧天凌肯定会来见她的。 他之前对她的愧疚之情那么浓厚,万沧芸就不相信他还舍得让她在这里等这么长时间? 就算是没有什么情意了,于理来说,让客人一直等着,萧天凌的面子上也是过不去的。 她这么一招,其实也是把事情都给做绝了。 可是,等来等去,万沧芸却还是没有等来萧天凌来看她一眼。 门口的动静,让她欣喜的看向了外头,可是没看到萧天凌,却看到几个大汉走了进来。 万沧芸见状,有些害怕的退后几步,拿着手帕半遮着脸,恼羞成怒的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内院!” 可是,那些壮汉也根本不听万沧芸的话,走过来,就一把抓起来了万沧芸,几个人直接就给她抬了起来。 “啊——救命!来人呐!杀人了!凌哥哥,救我啊!” 万沧芸受到了惊吓,大声叫喊着说道。 随行的丫鬟想要解救,可是三两下的功夫也一同被壮汉像拎小鸡一样的给丢了出去。 万沧芸被抬了出去,青天白日的就这样躺在大街上,引的周围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公主,公主,你怎么样了?”贴身丫鬟爬了过来,一边查看着万沧芸的伤势,一边担心的喊道。 丫鬟的这一喊不要紧,本来外头的人还不知道万沧芸的身份呢,现在却明明白白的知道了。 原来这被王府当众扔到大街上的,竟然是公主。 万沧芸觉得失了脸面,又羞又愤的,一个巴掌就招呼到了旁边的丫鬟脸上。 “都给我滚!” 万沧芸捂着脸,一边哭着,一边丢人的怒号着。 王府的大门突然又打开了,万沧芸抽抽搭搭的睁开眼睛,泪水朦胧中还以为是萧天凌良心发现了呢。 可是,最后却只是一个小丫鬟一脸嘲笑的将她带来的糕点一并扔了出去,摔的稀巴烂。 万沧芸的眼神终于是冷了下来,捂着脸,就又痛哭了起来。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哭肿了眼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哭肿了眼 “公主……公主您就别哭了,身体要紧啊。” 丫鬟站在万沧芸的旁边,轻声安慰着说道。 自从万沧芸被萧天凌从王府里赶出来之后,就一路哭了回来,一直哭到现在,眼睛都哭红肿着,肿成了核桃一般。 “滚啊!” 万沧芸一边抽泣着,一边抬手拿起来桌子上的茶杯就扔了下去,气势汹汹的样子。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那些丫鬟嘲笑的表情,一直萦绕在万沧芸的脑海中。 让她又气愤,又难过的,她堂堂公主的脸面,这下是完全丢尽了。 丫鬟吓得退后一步,颤抖着声音,还是忍不住劝解着说道: “公主,奴婢之前说了,你怎么就不听呐,那凌王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 现在,他对您这个样子,您也总该是看清楚了吧。” 丫鬟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分明,那萧天凌是什么人呀,又怎么可能轻易的交付真心呢。 可惜万沧芸被她心里所谓的爱情迷昏了眼睛,竟也看不出来什么真心假意。 如果能因为这件事情,万沧芸可以看清楚萧天凌的真实想法,倒也是值得的。 可是,谁知道万沧芸听到丫鬟说的话之后,更加生气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开口说道: “怎么会?凌哥哥他之前对我确实是真心的,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的,今日竟然会如此反常起来。” 仔细的想了想,万沧芸好歹是找出来了一个借口,心里也没有底气的说道: “或许……或许是他生病了,心情不好,所以这才糊涂了脑袋吧。” 丫鬟见万沧芸实在是迷糊了,都被人当众这么羞辱了,竟然还对那个男人抱有幻想,大了大胆子,忍不住说道: “公主,奴婢是一直跟在您身边的,您看不清楚,奴婢却看的分明。 那凌王他确确实实是心里只有沈如诗一个人的,对您是真的没有……啊!” 丫鬟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万沧芸的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被打蒙了,良久之后,丫鬟才捂着自己红肿的脸,赶紧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万沧芸气的满脸通红,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本来就是恨惨了沈如诗的。 这该死的丫鬟竟然还故意往沈如诗的脸上贴金,萧天凌如今根本就已经忘记了沈如诗才对。 突然之间,万沧芸却感觉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心里面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记得之前的时候,沈如诗过来找过她一次,还用心不良的一直劝她不要相信萧天凌的话,离萧天凌远远的。 结果,还被万沧芸一顿的说落之后,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该不会……该不会是沈如诗想要回头,所以才从中作梗,狐媚了萧天凌吧。 想到这里,万沧芸用力的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眼神中的泪光也被愤怒给取代了。 一定是那样的!她就知道沈如诗没有那么简单,她不会轻易将萧天凌拱手让人的。 “你。”万沧芸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那个刚刚被打的丫鬟,冷冷的开口唤道。 丫鬟还以为万沧芸还是没有出气,要收拾她呢,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万沧芸不耐烦的摆摆手,冷冷的说道:“够了,去给我查查前几天后头院子那位的行踪,越详细越好。” 直觉告诉万沧芸,她这一次的想法应该是对的,那个女人心里深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她应当仔细提防的才对。 院子里面的花长势挺好,在沈如诗还有众人的悉心照料之下,也基本都慢慢露出来了青色的小花骨朵。 清晨里,上头挂着一颗颗晶莹的小露珠,沈如诗看着,心里面实在是欢喜的不得了。 楚燕俪见沈如诗正蹲在花园里,采集露珠呢,悄悄的走过去,侯在了一旁。 “怎么样了?”沈如诗没有回头,听到后头的脚步声就知道是楚燕俪回来了,淡淡的开口问道。 楚燕俪微微一愣,随即回答着说道:“凌王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听闻今日也能下床出去走走了,只是……” 抬头看了一眼沈如诗,见她还是没有转过身来,楚燕俪便又继续开口说道: “只是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迷,不肯与人说话。” 沈如诗松了一口气,身体好了她就放心了,站起身来,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他这样不是正常吗?喜怒无常,若是与人好相处的话,也不是他萧天凌了。” 嘴上那么说着,可是沈如诗心里却还是心疼的,往日她在萧天凌身边的时候,起码还能陪他说说话。 虽然不过都是两人的生气拌嘴而已,可是却也好在能让他有些生机,不至于一直苦苦闷着。 楚燕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扶着沈如诗从花园里走出来,不能理解的问道: “你分明就是担心他的,就连那药方也要偷偷送过去,还时不时让我观察着那边的情况。 如诗啊,既然如此的话,你这又是何必呢?能在一起,又为何非要分隔两地。” 楚燕俪是不明白沈如诗这样死撑着是为什么,明明最心疼的是她,往日里最思念萧天凌的人,也是她。 可是当好不容易又相逢的时候,伤萧天凌最深的那个人,还是沈如诗。 楚燕俪在一旁看着,真是实打实的为他们两个人着急啊。 沈如诗摇摇头,没有回答楚燕俪问的话,只是将手中装着采集好露珠的瓶子轻轻放到了楚燕俪的手中,没头没尾的说道: “拿去到时候煮茶用,配着今年新出的茶叶,定是香气扑鼻。” 楚燕俪无奈的低头看了看手里小半瓶的露珠,摇摇头。 她都忍不住对沈如诗捏一把冷汗,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以后泡茶喝呢。 等到以后萧天凌被别的女人抢去了,看她还怎么笑的出来。 前头院子里的那个万沧芸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到时候估计沈如诗也就只能默默的看着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心疼不已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心疼不已 沈如诗前脚还没有迈进房间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来,看着楚燕俪,开口问道: “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全府几乎都在照料着王爷的身体,还能有什么动静啊。” 楚燕俪摆弄着旁边的花花草草,漠不关心的随意回答说道。 听到这话之后,沈如诗默默的点点头,眼神却又带着些许的担忧。 看来他是还没有打算现在离开了…… 沈如诗本以为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混账话,可以成功激怒萧天凌,让他绝望,然后离开这里。 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惹的萧天凌旧疾发作,生了好大的一场病。 也不知道,萧天凌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了。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反正她该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事情,也就只有靠时间了。 相信不久之后,萧天凌终归会死心,明白他的重任是什么的。 万沧昱一从外面回来,就脸黑着直接奔去了万沧芸的房间里去了。 “芸儿,芸儿你怎么样了?” 万沧昱火急火燎的走进来之后,看到万沧芸哭累了正趴在桌子上休息,旁边还一地的狼藉,着急的询问着说道。 万沧芸微微睁开眼睛,见是万沧昱回来了,抬起来来,眼睛又泪汪汪的了。 “哥哥,哥……连你都知道了吗?” 万沧芸本来觉得委屈,想要让万沧昱好好安慰的,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万沧昱这才刚回来,披风都没有摘下来,就到她这里来了,可想而知,这满城的人应该都传的人尽皆知了。 她的脸,以后还往哪搁呀。 万沧昱没有点头,可是那种表情也已经默认了,心疼的拍了拍万沧芸的后背,开口说道: “你呀,就是个死脑筋,非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才肯罢休。” 万沧昱在回来的路上就听到了自己的妹妹,堂堂后魏国的公主被萧天凌的家仆轰出来的事情。 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万沧昱只是听到了,都觉得面子上下不来台。 那更别说亲身经历的人了,更何况万沧芸一个女孩子,金樽玉贵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呀。 万沧昱是真的心疼了,也顾不得惩罚万沧芸不守礼数了。 万沧芸抹了抹眼泪,抽抽搭搭的,她也知道万沧昱虽然有时候做事情偏激了一下,但是总归是为了她好的。 “可是,现在知道了又怎样,我……我不还是丢了兄长的脸了吗。” 万沧芸拿着手帕捂着自己的脸,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只怕她今天晚上做梦也会梦到那耻辱的场面了。 “只要你看的通透些,我们也不过是遭人耻笑一两个月而已。 可萧天凌那边……” 万沧昱停顿了下来,刚刚还心疼的眼神就变得十分凛冽了起来,又接着开口说道: “我这就去给你找回公道,我们就算再落魄好歹也是后魏国的皇子,公主。” 说着,万沧昱就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想要出门去找萧天凌理论一番。 可是衣袖却被万沧芸给死死的拉住了,动弹不了半分。 “怎么?你还鬼迷心窍,念着他的好?”万沧昱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万沧芸拉着自己的手里,又抬头冷冷的看着万沧芸说道。 倘若万沧芸再是这么不知道羞,不知道臊的,那万沧昱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倒不如打死了,以后也免得她整日伤心了。 被万沧昱那种眼神看的整个人都发慌,万沧芸赶紧摇摇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的说道: “萧天凌欺侮我们后魏国无权无势,芸儿也是十分痛恨的,巴不得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只是,哥哥千万不要这么鲁莽,他现在卧病在床,大王又对他赏识有加。 你若是去找他的事情,到时候出了什么好歹,估计大王也不会让哥哥好过的呀。” 万沧芸说的话倒是提醒了万沧昱,他刚刚竟然一时着急生气,差点忘了这其中的利弊。 “你这次倒是说到点子上去了。”万沧昱默默的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又坐了回去。 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面,想了想之后,又抬头看着万沧芸,说道: “那你就当真能忍的下这口气,我只是怕你委屈了自己。” 万沧芸拿起来手帕擦着脸上的泪水,勉强露出来了笑容,宽慰着万沧昱说道: “哭过了,就舒坦多了,往后的事情,谁生谁死,又有谁能说的准呢。” 万沧芸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露出来了嗜血的凶狠,不过只是一会的工夫,转瞬即逝。 万沧昱看到了,也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看到万沧芸终于是明白过来了,他倒是也放心了不少,这么看来,虽说过程有些不妥当,可是萧天凌的这个方法,万沧昱却觉得倒也值当的很。 丢一时的人怕什么,万沧昱关心的是以后万沧芸的幸福和后半辈子人生。 随便安慰了几句之后,万沧昱还有一些公事在身,便要离开了,站起身来,万沧昱四处看了看,却不见万沧芸身边有得力的丫鬟在。 这满屋子的狼藉也没有人收拾,看了,着实让人心里面乱糟糟的,不舒坦的很。 “往日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小丫鬟呢?怎么也不见她来伺候你?”万沧昱看了看四周之后,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对万沧芸说道。 万沧芸微微的愣了一下,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她……她去给我买最爱吃的糕点去了,哭了那么久,肚子早就饿了。” 万沧昱也没有怀疑,只是点点头,就要离开了,临走还不放心的又找了几个丫鬟到万沧芸的身边伺候着。 万沧芸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屋子里面忙来忙去的丫鬟,心里面没来由的烦躁。 “都出去吧。”万沧芸双手按压着太阳穴,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心里面更是要经历一波三折,她恨不得现在就躺下来,什么都不去想了,可是她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恨意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恨意 丫鬟们看着地上还没有清理的东西,为难的说道:“可是公主,我们这里还没有收拾好呢,待会……” “滚出去!” 万沧芸没有耐心,拿起来桌子上的花瓶就扔在了地上,嘶吼着说道。 丫鬟们受了惊吓,这才张皇失措的赶紧离开了。 万沧芸确实此时已经恨透了萧天凌,可是更恨的人却是沈如诗。 她相信,这一切都是由沈如诗一人导致的,如果没有她,万沧芸也不至于这么丢人。 被万沧芸派出去打探的丫鬟也回来了,刚一进门,就撞到仓皇从屋子里面跑出来的那些丫鬟了,知道万沧芸又生气了,丫鬟的心里面也有了准备。 “公主。”丫鬟走了进去,离了老远,就轻声有些害怕的喊道。 生怕又会让万沧芸生气,对着她发火,她的脸到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疼痛。 万沧芸抬起头来,瞪着门口的那个丫鬟,白了她一眼之后,开口说道: “还不快进来。” 丫鬟赶紧点点头,细心的关上房门之后,这才敢走近一些,开口回禀着说道: “公主,奴婢方才用了些钱财才终于从看门老爷子那里打听出来一些。 果然如公主所料,沈如诗她们两个人在前几天的夜里偷偷摸摸的出门去了。 奔去的方向也是凌王府的方向,过了许久之后,才回来。” 万沧芸的脸色此时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就算是她刚刚已经猜出来了七八分,可是等到事情确认了之后,还是恨的牙痒痒。 “可恶!” 万沧芸仿佛是用尽了力气拍着桌子,手掌都拍的红肿了,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全都被气愤给替代了。 “我就知道,这女人攻于心计,怎么能善罢甘休呢?” 万沧芸咬牙切齿的开口说道。 如今想来,必定是上次沈如诗过来找她的时候,她耐不住脾气,跟沈如诗说了那些,才会让沈如诗怀恨在心。 是这样的,肯定是那样!沈如诗见她快要得到萧天凌了,对万沧芸撺掇不成,就到萧天凌那里去了。 男人又怎么禁得起诱惑呢,所以萧天凌这才改变了态度,对她如此绝情。 “公主,可不要气坏了身体呀。”丫鬟站在万沧芸的旁边,担心的提醒着说道。 万沧芸此时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该流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不该流的眼泪也被满腔怒火给烤干了。 这两个人对她的伤害,万沧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要你们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万沧芸手中的帕子被捏的变了形状,连同脸上的表情也是扭曲着,充满了恨意。 一时之间,丫鬟也感觉到了害怕,眼前的万沧芸似乎是真的变了,也不知道这对于万沧芸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王府中,萧天凌坐在床边,赤着脚,不知道呆呆的在那里待了多久,就连小厮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王爷,是否此刻安排启程?”小厮半跪在地上,询问着萧天凌说道。 萧天凌这才回过神来,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默默的穿上鞋子之后,才淡淡的开口说道: “本王何时说要回去了?” 小厮微微的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犹豫不决的开口说道: “王爷……王爷前几天不还一直说要回去的吗?小的见王爷身体还不利索,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萧天凌的脸色略微有些难看,瞥了一眼那地上跪着的人,就说道: “下去吧,你怕是听错了。” 他之前确实是因为沈如诗太过于让他生气,而在生病期间说了那些话。 可是,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他这几天闲来无事,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才重新做了打算。 他就算是再怎么生沈如诗的气,可是却也没有她那么的无情。 对于萧天凌来说,没有沈如诗的地方,索然无味,他是待不长久的。 既然沈如诗不愿意跟他离开,那他就在这里暂且待下去吧,能撑多久,是多久。 总之,能时刻知道她还在这里,萧天凌冰冷的心里面起码还有一些的慰藉。 小厮糊里糊涂的挠了挠头,看着萧天凌一本正经的样子,竟也不由自主的怀疑自己听错了,只好出去了。 萧天凌撑了撑肩膀,独自一人穿戴收拾整齐之后,终于是出了院子。 他大病初愈,这期间淳于忽列又对他“关爱有加”,这样一来,萧天凌也该去谢谢那个大王了。 痛苦依然存在,可是生活却也还是要微笑着面对的。 “凌王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好利索呢,就赶过来,实在是难为你了。” 淳于忽列一边差人给殿上的萧天凌赐了一个座位,一边客客气气的说道。 萧天凌行了行礼,坐了下来,脸上微微露着些许的笑容,说道: “承蒙大王厚爱,本王赶来谢恩,也是应该的。” 淳于忽列点点头,随后看着一边坐着的萧天凌,想了想之后,似乎是动了什么歪脑筋,开口试探着萧天凌说道: “如今凌王病也好的差不多了,陵墓那边也修缮的差不多了,可有什么打算?” 淳于忽列的言外之意实际是想问问萧天凌以后是不是还打算继续为楚玉效忠。 萧天凌也是听出来了淳于忽列话里面的意思,勾了勾唇角之后,才开口说道: “北梁山明水秀,本王倒是觉得这是个静养的地方,日夜操劳这么久了,倒希望大王莫要赶本王走才好。” 萧天凌的一番话,既表明了他暂时不会离开,也没有说明他是否愿意一直待在北梁,为淳于忽列所用。 只是模模糊糊的用在这里静养作为借口,含糊其辞,淳于忽列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连连说道: “凌王这是哪的话,你愿意待多久,就待多久,本王巴不得你在这里长住了才好。 到时候,给你挑几个我们北梁的美女过去,岂不是更加好。” 说完之后,淳于忽列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却发现萧天凌却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一时间有些尴尬。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怒气冲冲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怒气冲冲 萧天凌就假装没有听见淳于忽列说的话,淡淡的端过来旁边的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 淳于忽列尴尬的摸了摸下巴,想起来外界的传闻,听说这个凌王冷若冰霜,对那些美女之类的更是不感兴趣。 他起初还误以为是外界对他的诟病,毕竟这天底下的男人哪有对娇媚的女人不感兴趣的。 可是,现如今一看,却也不得不承认,外头传出来的话,也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还有昨日有些嘴快的王公贵族朝淳于忽列嚼舌根,说是万沧昱的妹妹,芸公主让萧天凌给活生生的从府里抬了出来,当众扔到了大街上。 淳于忽列还觉得那说嘴的人是无稽之谈,以为那人是看不得自己对萧天凌好,这才搬弄是非,他还狠狠的责骂了那个人。 可是……淳于忽列看着殿上悠哉悠哉的萧天凌,不得不开始怀疑了起来。 “听闻前几日的时候,芸公主去探望凌王了?”淳于忽列喝了一口茶,试探的问道。 萧天凌放下茶杯,转头对着淳于忽列点点头,开口说道: “是,不过,想必是昱皇子没有教公主男女有别。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家,独自一人前来本王府上,为了她的声誉,不得已之下,本王只好厚着脸皮,将她给送了出去。” 淳于忽列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这分明是让人家女子没有了脸面。 听萧天凌这样说来,倒是差点害了他没有面子了。 可是萧天凌说的话却也没有什么错,男女有别,只是处理的方式欠妥,也指不定是那些粗手粗脚的下人手重了些吧。 淳于忽列刚想要说点别的事情,缓解一下此时不愉快的气氛,可是谁知门口的万沧昱突然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他在外头多长时间了,可是那脸色却算不上好看,应当是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凌王这么说来,我们兄妹二人不仅不能怨怪王爷,反而还要感谢你?” 万沧昱黑着脸,也不顾旁边侍从的阻拦,进了大殿之后,就怒气冲冲的看着萧天凌说道。 萧天凌没有说话,只是十分淡定的低下头来,一心只扑在自己的茶里面。 万沧昱见萧天凌一副事不关己,没事人的样子,更加生气了,抬脚就要上去跟萧天凌好好理论一番。 “昱兄。” 淳于忽列突然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万沧昱。 盛怒之下的万沧昱这才想起来他还没有拜见淳于忽列,慌乱之中,赶忙作了一个礼,可是恶狠狠的眼神还是没有离开旁边的萧天凌。 淳于忽列冷着脸,感觉自己受到了漠视,便开口说道: “昱兄,你近日是得了谁的势,没有本王的宣见,竟然也在这大殿上行动自如,怎么,这里的主人何时竟成了你?” 淳于忽列的语气沉稳而又有力量,浑厚中夹杂着一些的愤怒。 万沧昱只好收起来了愤怒的眼神,跪在地上,低着头,对着淳于忽列开口说道: “大王,方才是臣无礼了,只是……” 低着头的万沧昱又将头转向了萧天凌的方向,见始作俑者正喝着茶水,气愤的接着继续说道: “只是凌王欺人太甚,让我妹妹受了委屈不说,还在这里搬弄是非。 臣实在是愤怒,不能忍受,这才一时失了理智,忘了利益尊卑,望大王谅解。” 万沧昱说的也确实是人之常情,萧天凌说话也的确是凛冽了一些。 可是,如果要是论万沧昱和萧天凌此时在淳于忽列身边的用处的话,萧天凌的确要比万沧昱更胜一筹。 如此想来,淳于忽列的心里也有了盘算,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着底下还正在跪着的万沧昱说道: “好了,你也先起来吧。” 万沧昱点点头,站起身来,以为淳于忽列终于是要为他做主了,站在那边,挺起了胸膛。 毕竟也还是他跟着淳于忽列的时间最长,他现在就只等着萧天凌被淳于忽列驱逐出去。 可是淳于忽列却看了看旁边的萧天凌,又看了看满怀期待,信誓旦旦的万沧昱之后,停顿一下,开口说道: “昱兄,知道你心疼公主,只是凌王做的也不无道理。 一个姑娘家家的,只身一人到卧病在床的王爷府上,旁人看了,会作何感想? 那你妹妹的名声以后还要不要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吧。” 万沧昱听到淳于忽列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瞪着眼睛看了看萧天凌,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着。 “大王!我才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人呀!想当年,拿着剑对着你的人,可是坐在那里的人!”万沧昱指着那边的萧天凌,激动的说道。 万沧昱气不打一出来,本以为淳于忽列还有点良心,念着旧情,能站在他这边,可是却没有想到,淳于忽列竟然如此对他,当真是无情无义。 “大胆!” 淳于忽列听到万沧昱又提起来了那些事情,本来想要缓和的心情又被重新激了起来,拍着桌子,对着万沧昱喊道。 一旁的萧天凌杯子里面的茶都喝的快见底了,被那边的两个人吵的耳朵聒噪,站起身来,理了理坐的皱巴巴的衣袖,站在了万沧昱的旁边。 万沧昱侧目狠狠瞪着旁边的萧天凌,那眼神似乎就想把他给吃了一样。 “大王,既然你们还有事要处理,那本王就不多坐了。” 萧天凌微微行了一个礼,连万沧昱一眼都没有看,就退了出去。 “你……”万沧昱咬着牙却也只能看着萧天凌慢慢的离开。 淳于忽列见萧天凌离开了,这才语气微微缓和的对着万沧昱说道: “你方才实在是鲁莽了,让本王也下不来台面。” 语气虽缓和了一些,可是淳于忽列的脸色却还是有些难看。 万沧昱的怒气还是没有消散,本来一提到关于万沧芸和萧天凌的事情,他就十分气愤。 再加上这次连淳于忽列也帮着萧天凌,万沧昱便更加气愤起来。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除掉他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除掉他 万沧昱愤愤然的看着淳于忽列,气的浑身发抖。 方才萧天凌那得意的样子,他怕是不会忘记了。 “大王,莫不是觉得臣没有了利用价值,这才想要招揽凌王的吧。” 万沧昱黑着脸,看着淳于忽列,冷冷的说道。 他之前还以为淳于忽列会念在他们二人一起并肩作战的情意,能够为他主持公道。 毕竟萧天凌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难保就回函楚国去了,以后,还指不定会不会对他们兵戎相见呢。 可是,今天的这场大戏可算是让万沧昱长见识了,这淳于忽列分明就没有记得他的好。 淳于忽列听到万沧昱这样说之后,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可是碍着脸面,况且现在萧天凌也不在了,他便开口安抚着万沧昱说道: “昱兄,这是哪里的话呢,你我曾经的交情,自然是要顶上千万个萧天凌的。” 万沧昱冷哼一声,默默的看着淳于忽列,方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安的什么心,万沧昱明白的很。 “可是……”淳于忽列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道,“可是他毕竟是凌王,更何况,也是你们有错在先,本王总不好徇私枉法吧。” 万沧昱紧紧捏着拳头,他知道淳于忽列心里面是打的什么主意,他现在不比从前了,确实没有萧天凌的利用价值大。 就算他在这里劝上淳于忽列一万遍,也不会说动这个唯利是图的大王。 “大王说的是,是臣……是臣鲁莽了。”万沧昱冷着脸,低头对着淳于忽列道歉着说道。 还没有等到淳于忽列让他起身,万沧昱就默默的退了出去,紧紧低着头,气压低到谷底。 淳于忽列无奈的摇摇头,将面前的茶水灌了一大口。 心里暗自想着这万沧昱不懂事,不知道以大局为重,非得要去招惹萧天凌这个难对付的人,吃亏的终究是他自己。 出了大殿的万沧昱,没有地方发泄自己的满腔怒火,快步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一拳头,就打在了厚重的墙壁上。 顿时,拳头血肉模糊着,流着血,那一滴滴的血顺着万沧昱的胳膊,染红了他的胳膊。 万沧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是觉得不甘心一直被萧天凌踩在脚底下。 本来,他还觉得自己如今投身到淳于忽列的门下,以后好好的做,会有一番天地,说不定,有朝一日,会重新得到自己的后魏国。 然而,这个萧天凌非要过来跟他作对,哪里都要插上一脚,眼看着淳于忽列对他的信任慢慢消失,万沧昱却也只能干着急,别无他法。 绝处逢生,若万沧昱非要孤注一掷的话,那么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让萧天凌在淳于忽列面前消失了。 只要淳于忽列看透了萧天凌的本质,将他驱逐出去,那么往后,万沧昱自然就能立身了。 想到这里,万沧昱紧紧捏住了拳头,任凭血液缓缓滴在地上,眼神中是满满的杀气。 风和日丽的,太阳算不上炽热,倒也温和,沈如诗的院子里一片恬静,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般。 “当真要出去了?”楚燕俪一边准备着待会出去要用的东西,一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沈如诗轻轻点点头,顺手将小厨房刚刚做好的糕点塞到了食盒里,开口说道: “怎么?往常不都是你一直吵吵嚷嚷着出去透风的嘛。” 楚燕俪撇了撇嘴,可不是嘛,以前的时候,她是担心沈如诗一直闷在院子里,郁郁寡欢,会生病。 她那时确实是一直想要拉着沈如诗出去透气,可是每次都无一例外的被拒绝了。 这次倒是新奇的很,沈如诗一大早起床,看到外边的天气还算可以,就直接张罗起来了,害得楚燕俪一时都没有什么准备。 收拾的差不多了的时候,沈如诗才又开口继续说道: “我呀,是觉得人生苦短,不能浪费在一些回不了头的事情上,日子就那么多,还是要过下去的,总不好辜负这么好的日头。” 沈如诗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虽然前些日子,心里面确实是像被石头碾过了一样的疼痛。 可是,过了那最难熬的日子之后,沈如诗的心里面倒是也轻快了许多,像是凤凰涅盘一样,似乎是获得了新生。 看到沈如诗这个样子,楚燕俪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了,以往见她愁眉不展了,楚燕俪还生怕她会出什么事情。 心里面高兴了,手脚也麻利多了,三两下的工夫,东西也都收拾妥当了。 拿着准备的东西,要出门的时候,却正巧碰到了门口的万沧昱。 万沧昱见状,微微吓了一跳,有些紧张的指着沈如诗带着的那么多东西,开口说道: “你……你这是要去哪?是她们照顾的不周到吗?” 万沧昱见沈如诗大包小包的,还以为她要离开这里呢,自然是紧张了起来。 沈如诗没有说话,反倒是楚燕俪抢先开口说道: “昱皇子,这是哪有的事情,如诗只是看着天气不错,打算到城外散散心。” 沈如诗也微微的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万沧昱这才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想了想之后,有些犹豫的说道: “你们也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你若不嫌弃的话,就赏脸让我带你们去一个娴静的地方吧。” 沈如诗与楚燕俪面面相觑着,被万沧昱提出来的这个请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沈如诗尴尬的笑了笑,想要婉言拒绝,便开口说道: “昱皇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哪有什么赏脸不赏脸的,我……” “既然如此,那就上车吧。” 可是,谁知道,沈如诗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呢,就被万沧昱给打断了,一句话,竟也让沈如诗没有办法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 万沧昱半低着头,一个手势让沈如诗只好微微的笑了笑,慢慢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这样亲自的看着沈如诗进了马车,万沧昱这才放下心来,轻松了许多。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游玩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游玩 “出去游玩?” 万沧芸听到身边的丫鬟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之后,一脸的诧异。 丫鬟点点头,确定的说道:“是呀,现如今,估计马车快要从后门出去了吧。” 万沧芸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气的脸色通红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竟还有心思出去游玩?也是……害我害成这样,她现在指不定多高兴呢。” “那,公主,我们现在?”丫鬟犹犹豫豫的问道。 万沧芸站起身来,眼神冰冷的说道:“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如此好的一个机会,她肯定是要好好把握的,就算这次要不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总不能让那个女人好过。 沈如诗正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想着待会要怎么和万沧昱相处才合适,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差点闪到了沈如诗的腰。 楚燕俪与沈如诗互相看了一眼之后,轻声说道:“我出去看看。” 说完,楚燕俪就低身下了马车,正看到万沧昱正在前头不知道跟谁在交涉着什么。 “是昱皇子,跟一个小丫鬟,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十分为难的样子。”楚燕俪掀开门帘,对着沈如诗开口说道。 沈如诗皱了皱眉头,今日出去的事情,是她提出来的,因而,还是站起身来,打算出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昱皇子,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沈如诗下了马车之后,直奔着万沧昱的方向走了过去,开口说道。 走近一看,才见那小丫鬟的面孔十分熟悉,仔细回想起来,沈如诗才想起来那是万沧芸身边的人。 万沧昱转过头来看着沈如诗,十分为难的开口说道: “是芸儿,她这几日心情也不好,方才命人寻我带她出去散散心来着。” 想起来万沧芸之前受的那些委屈,万沧昱就觉得十分心疼。 那几天,万沧芸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出门,不说话,整日都闷在屋子里面,他叫她出去,她都不愿意。 现在,万沧芸终于是主动想要出去散散心了,可是万沧昱却为难起来了。 毕竟,他已经事先答应了沈如诗,这都已经准备好了,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说到底,这也是巧了,怪也就只能怪这难得的好天气了。 沈如诗了解了状况,点点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昱皇子就去陪公主吧,我这边不碍事的。” 她还巴不得万沧昱不跟她一起过去呢,这样一来,沈如诗倒也可以落的个清闲自在,没有什么顾虑。 “这怎么行,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大丈夫就不可以言而无信。”万沧昱不愿意的拒绝着说道。 可是,这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小丫鬟看了看万沧昱,又看了看沈如诗,开口说道: “奴婢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沈姑娘愿不愿意了。” 沈如诗不禁在心里面冷笑,那丫鬟即使不说,她都知道万沧芸的心里面打的是什么主意。 万沧昱看着沈如诗,让她不得不点点头,应允了那个丫鬟。 丫鬟得到了应允之后,终于是可以放心的说着之前万沧芸教她说的那些话了,开口说道: “若是沈姑娘不嫌弃的话,何不让我们公主一同前去呢,这样一来,人多也能热闹一些。” 果不其然。 沈如诗只是笑着,没有说话,态度也是很不明确。 楚燕俪在旁边听到那丫鬟说的话之后,倒是不乐意了,忍不住反呛着那个人说道: “我们图的就是一个清闲幽静,要热闹做什么?” 丫鬟被楚燕俪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了,只能满脸通红的看着万沧昱了。 万沧昱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曾经万沧芸还故意抓伤了沈如诗。 人家不乐意一起同游,万沧昱也是理解的。 见万沧昱如此的为难,眼看着时候都要不早了,他们一直杵在这里,倒是引的许多人过来观望了,人多眼杂的,沈如诗也不好应付,只能开口说道: “既然公主不嫌弃,那就一起吧。” 说完之后,沈如诗就满不在乎的拉着楚燕俪回去了,连万沧昱的脸都没有看一眼。 万沧昱也知道沈如诗必定是心里面不乐意了,只能默默的看着,转身对那小丫鬟无奈的摆了摆手。 “你这是干嘛呀?看不出来那个女人是什么打算?” 进了马车之后,楚燕俪忍不住数落着沈如诗说道。 沈如诗笑着拍了拍楚燕俪的后背,让她消消气之后,又说道: “你能看出来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你……那你为何要自讨麻烦呢?指不定她肚子里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楚燕俪着急的说道,之前那女人找上她们院子里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呢。 现在,又故意来了这么一招,也不知道万沧芸又想要做什么。 沈如诗顿了顿,掀开旁边的帘子,见万沧芸终于是心满意足的上了前头的马车之后,才开口说道: “她总是要对我下手的,既然躲不掉这么一次,倒不如在有准备的时候接招了,总好过敌人在暗处吧。” 沈如诗也听说了萧天凌对万沧芸做的事情,她起初也是吓了一大跳。 可是,仔细想来,她也明白了萧天凌的用意,只是做法实在是不妥当。 这样一来,虽然说确实能让万沧芸对萧天凌斩断了情丝,却也会招致痛恨。 同样的,万沧芸如果无法对萧天凌下手的话,自然会选择沈如诗解气了。 这些,沈如诗心里面都是明白的,也做好了准备,一直躲起来是没有用的,她要做的是直面作战。 马车的一路颠簸之后,终于是停了下来,沈如诗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万沧昱说的那个地方了。 外头的新鲜空气顺着马车的缝隙透了进来,让沈如诗原本压抑的心情终于是缓了缓,顿时感到了一阵的沁人心脾。 “姑娘,到了,主子让您下去。”外头的小厮对着车里面的沈如诗恭敬的说道。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阴谋诡计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阴谋诡计 沈如诗应了一声,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之后,就与楚燕俪互相搀扶着下去了。 双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头顶上蓝天白云,耳边还萦绕着泉水叮咚的声音。 沈如诗环顾着四处的风景,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了起来。 原来这里竟然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 “如诗。” 沈如诗正观赏着那边的美景呢,一个声音却传了过来。 抬头看过去,是万沧芸正含着笑朝着沈如诗的方向走了过去。 下意识之间,楚燕俪忍不住走到了沈如诗的前面,阻拦在沈如诗和万沧芸之间,想要保护她。 沈如诗拍了拍楚燕俪的后背,对她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就让楚燕俪往旁边去了一步,脸上带着笑,对万沧芸点了点头。 万沧芸走近了一些,对沈如诗点点头,微微施礼,然后开口说道: “听说今日是跟如诗一同过来,芸儿可高兴了,还好你不计前嫌,原谅了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你也别放在心里。” 万沧芸笑着看着沈如诗,可是尽管嘴上说着客客气气的话,眼神中可没有几分的真诚。 “假心假意。”在沈如诗身后的楚燕俪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冷冷的低声说道。 万沧芸也听到了,脸色别扭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就当做没有听见一样。 沈如诗扯了扯楚燕俪,让她不要乱说话,然后看看附近,有些抱歉的对万沧芸说道: “以前的事情,如诗早就忘记了,这一路过来,我也累了,就恕不奉陪了。” 说完之后,沈如诗就对着万沧芸施了一个礼,转身拉着楚燕俪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万沧芸脸黑着,看着沈如诗她们的背影,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好愤怒的攥紧了拳头,狠狠跺了跺脚。 沈如诗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上的清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方才不悦的心情才好转了一些。 “给你。” 楚燕俪拿出来钓鱼的竿子递给了沈如诗,两个人就这样席地而坐,一边钓着鱼,一边享受着这难得的时光。 身后不远处的万沧昱静静的看着沈如诗的背影,也是没来由的安心。 若是能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没有了朝堂上的纷争,没有那些利欲熏心,他也是愿意的。 “兄长。” 万沧芸不知道何时突然从身后过来了,开口叫了一声,冷不丁的吓了万沧昱一跳。 “嗯……你怎么不到那边歇息去?”万沧昱从沈如诗的身上收回了视线,背着手,对着万沧芸说道。 万沧芸默默的看了看沈如诗,又看着万沧昱,笑着说道:“兄长怎么不过去?” 似乎是感觉自己被万沧芸看透了,万沧昱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急忙转过身来,找着借口说道: “她们女孩子家家的事情,我去做什么?可别让人家不自在了。” 如果不是担心沈如诗的安全问题,万沧昱也不会苦哈哈的一路跟过来了。 万沧芸见万沧昱这个样子,知道他心里面放着沈如诗呢,忍不住在心里面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 装作四处看看的样子,万沧芸指着一边的小山丘,十分期待的对着万沧昱开口说道: “那既然如此的话,兄长不如陪芸儿放会风筝吧,芸儿可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玩过了呢。” 万沧昱看了看万沧芸旁边丫鬟手里的风筝,回忆起来他们儿时的场景,仔细想来,自从他们长大了以后,确实就没怎么好好陪万沧芸玩过了。 大概是她的心里面太过于寂寞了,才会把心里面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吧。 这样想来,看着眼前好像是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万沧芸,万沧昱便觉得十分心疼了起来,点点头,拉着她朝着远处的山丘奔了过去。 万沧芸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却在转头的一瞬间,露出来凶狠的样子。 不远处的一个丫鬟看着万沧芸,暗暗的点了点头,她们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鱼上钩了!”楚燕俪一脸惊喜的看着水面上的波动,高兴的说道。 沈如诗也笑了起来,看着楚燕俪她们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把活蹦乱跳的鱼给拽了上来。 “好大的一条呢。” “是呀,晚上回去,可以让小厨房加菜了呢。” 一旁的丫鬟说的七嘴八舌的,一时间,湖边的她们好不热闹。 沈如诗看着她们乐呵着,自己心里面也着实高兴。 恍惚之间,人群中的一张脸却让沈如诗不由得皱起来了眉头。 那张面孔,她怎么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呢,看样子,应当不是她们院子里的人。 丫鬟似乎是看到了沈如诗将眼神移到了她这边,慌乱之下,赶紧低下了头。 这种做贼心虚的反应更让沈如诗确定起来,这丫鬟必定有鬼。 “你,过来一下。”沈如诗往旁边去了一步,想要招呼那个丫鬟过来问话。 可是,因为一条鱼的缘故,场面十分的混乱,没有注意到沈如诗这边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得见她说的话。 那丫鬟时刻警惕的注意着沈如诗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听见了的,有那么一刻的慌里慌张。 那丫鬟仔细的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就朝着沈如诗的方向冲了过去。 沈如诗没有想到这丫鬟不逃跑,竟然还故意撞向她,没有了准备,失去了重心之后,一个趔趄,就往后倒了过去。 还好沈如诗平常也练过一些,即使没有任何的防备,却也稳住了脚步,只差一点就要落到了湖泊中去。 丫鬟见状,也看到她似乎是还差一些就能得手了,心里想着,反正自己已经暴露了,这条命估计是没有了。 竟然又爬了起来,抱住了沈如诗,用力冲到了湖泊里面去。 “噗通!” 湖里面的一声巨响,再加上不远处一些人的尖叫声,这才让那边收拾鱼的楚燕俪反应过来,看向了方才沈如诗的方向。 可是,那里除了沈如诗的一只鞋之外,没有什么东西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鬼门关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鬼门关 “如诗!” 反应过来的楚燕俪发疯一般的跑了过去,拨开了人群,就要跳到湖里面去。 可是却被旁边的丫鬟给紧紧的拉住了,生怕楚燕俪也掉了进去。 “那边是什么动静?”正在陪着万沧芸放风筝的万沧昱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皱着眉头看着湖边的嘈杂。 隐隐约约之间,他似乎是听到有人喊道了沈如诗的名字。 难不成…… “如诗……”万沧昱来不及多想,扔下手中的风筝,就飞一般的冲了过去。 身后的万沧芸也不着急,默默的看着湖边的一切,嘴角挂着得逞的笑容。 冰冷的湖水刺痛着沈如诗的每一处皮肤,肺部肿胀,让沈如诗不由得挣扎。 可是,冰冷之中,任由沈如诗怎么想要往上面去,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在慢慢沉下去。 下头似乎是万丈深渊,慢慢的要将沈如诗吞噬。 沈如诗只觉得自己一会轻,一会沉的,意识也渐渐的不清醒了起来。 突然,就在沈如诗觉得自己的魂魄慢慢消散的时候,胳膊被人狠狠的拽了一把,身子也往上面去着。 再往后面,沈如诗就没有了意识,沉沉的睡了过去,竟然觉得无比的轻松。 “如诗。” 万沧昱不顾忌自己狼狈的样子,不停的拍着沈如诗的脸。 可是,任凭他怎么拍打,沈如诗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赶过来的万沧芸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对着旁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就走了过去,伸出手指放在了沈如诗的鼻子旁边。 楚燕俪紧紧的攥着衣服,咬着嘴唇看着这一切。 “没有呼吸了。”丫鬟突然伸回了手指,跪在地上,装作十分哀伤的说道。 “你滚!怎么可能!”楚燕俪发疯一般一把推开那个丫鬟,不停的摇晃着沈如诗的胳膊,呼喊着说道,“如诗,快点醒醒呀,如诗!” 万沧芸站在一边,慢慢的勾起来了唇角,她没有想到,自己本来是想给那个女人点厉害尝尝。 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送她见了阎王,可真是大快人心。 万沧昱愣了一般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沈如诗,她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的血色,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也不想见到她这个样子。 短暂的思考之后,万沧昱终究还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昱皇子……” 众人惊呼的看着万沧昱,纷纷议论着,就连刚刚在一旁哭泣着的楚燕俪也被吓了一大跳。 万沧昱此时正捏着沈如诗的鼻子,跟沈如诗嘴巴对着嘴巴。 这种羞耻的样子,让在场的那些人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万沧芸也皱着眉头,见自己哥哥如此丢人,气的直跺脚,难不成当真是喜欢到连冰冷的尸体都不放过? 万沧昱却自顾自的这样做起来,甚至双手竟还放到了沈如诗的胸膛上,上下按压了起来。 “你做什么!” 一旁的楚燕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抹了一把眼泪,愤怒的推开了万沧昱。 就算,沈如诗真的已经死了,她也不允许万沧昱当众对沈如诗如此不敬。 万沧昱被推到了一边,楚燕俪还想要去伸手好好教训万沧昱一顿的时候,却听到了后头的动静。 沈如诗突然一个哆嗦,喷出一大口水,趴在地上,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诈尸了,诈尸了……”一旁的丫鬟吓得魂不守舍的,惊恐的叫喊着说道。 明明她刚刚亲手试过的,沈如诗已经浑身冰冷,没有了气息,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这青天白日的,可真是见鬼了。 万沧芸也被吓了一大跳,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又白了一眼那个丫鬟。 “如诗……如诗你醒了!”楚燕俪松开万沧昱的领口,转身跑到沈如诗的身边,喜极而泣的说道。 沈如诗回过劲来,她原先失去了直觉,什么意识都没有了,现在只觉得一口气突然提了上来,肚子胀的生疼。 看着周围人惊恐的样子,再看看满脸泪水的楚燕俪,沈如诗也突然搞不明白状况了。 万沧昱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身上的力气也顿时被抽干净了一样,双手无力的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方才算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才将沈如诗从湖里面捞出来。 心里面的那根弦一直紧紧的绷着,现在见沈如诗终于是醒过来了,这才放心下来,身上也没有了力气。 “还不快去叫大夫。” 万沧芸见沈如诗已经确实无疑的醒过来了,自知这次自己是又没有得逞。 没有了办法,为了掩人耳目,只好假惺惺的,装作十分着急的让丫鬟仆人们去叫大夫。 沈如诗看着面前的楚燕俪,只觉得浑身冰冷,冷风吹着,忍不住打起来了哆嗦。 再加上受到了惊吓,嘴巴张了张,想要安慰楚燕俪两句,却没有了力气,眼睛一闭,又昏了过去。 昏迷之中,沈如诗觉得胳膊似乎是被什么狠狠的压到了,酸疼酸疼的。 皱着眉头,在那疼痛的刺激之下,沈如诗才慢慢的醒过来。 慢慢的转过头来,沈如诗这才看到原来是楚燕俪正枕在她的胳膊上,竟然睡着了。 想必是楚燕俪一直守在沈如诗的身边,太过劳累,这才一不小心睡着了吧。 也是难为她了。 沈如诗动了动胳膊,想要将胳膊从楚燕俪的头低下悄悄抽出来,她怕她的胳膊待会该要断掉了。 “唔……”楚燕俪感觉到了沈如诗的动静,醒了过来,恍惚之间,看到沈如诗竟然睁开了眼睛,激动的说道,“如诗,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差点就要把我吓死了吗?” 说着,说着,一向坚强的楚燕俪眼睛中竟然已经蓄满了泪水,可想而知,她当时该多么无助害怕了。 沈如诗活动了一下胳膊,这才终于是吐出来一口气,安慰着楚燕俪说道: “我福大命大,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嘛。” 楚燕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想起来之前的那个场景,还不由得捏把冷汗。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羞愤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羞愤 “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的,会失足落水?” 楚燕俪开始问起来了正经事,疑惑而又担心的问着沈如诗说道。 说到了这里,沈如诗的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了,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沈如诗至今还心有余悸。 是那个脸生的小丫鬟,是她推了自己,而且还分明是故意为之,连着推了她两次,就是想让她落入湖水。 “那个小丫鬟呢?”沈如诗半撑起来身子,问着楚燕俪。 楚燕俪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了,已经没命了。 听说,是在你落水之后,混乱中,被人给挤了下去。” 沈如诗冷笑一声,看来现在是死无对证了,就算外头的人说是沈如诗自己不小心掉了下去,她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而再仔细推敲一下的话,那丫鬟十有八九就是万沧芸派过来的了。 万沧芸是想要借这个机会,置她于死地。 还好她命大,没有让万沧芸得逞,不然的话,指不定到时候只剩下楚燕俪一个人,万沧芸要怎么对付她呢。 想着,想着,沈如诗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她分明记得自己已经垂死挣扎了,是谁从湖里将她捞了出来,难不成……是万沧昱,可是,他那么金贵的身子…… “是你跳下湖,救了我?”沈如诗指着楚燕俪,疑惑的问道。 可是,转念一想,楚燕俪应该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将她拉出来。 楚燕俪摇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向沈如诗娓娓道来的说道: “我可不敢抢这个功劳,是昱皇子,当时许多人拦着他,不让他下去。 可是,谁知道,他二话没说,就推开了那些人,跳了进去,将你从湖里拖了出来,我们都吓的半死。” 想起来当时万沧昱坚决的样子,楚燕俪到现在还是历历在目,不禁不佩服起来他了。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看来,倒是她差点要给人家添麻烦了。 说来,也真是有些好笑,一个妹妹要杀她,另一个哥哥却又从妹妹手中把她给救了出来。 这一来一往的,似乎倒也是扯平了,只是沈如诗自己在这其中受了一些罪罢了。 “罢了,既然如此,他都肯替我搏命了,这件事情,我也就不再计较了。 既然,他们都说我是失足落水,那就只当我是失足落水好了。” 沈如诗慢慢的坐了起来,无奈的说道。 人家万沧昱才刚刚当众救了自己,她总不好醒过来,又反咬他妹妹一口吧。 这说出去,不仅没有人会相信,还会让外头的人觉得沈如诗忘恩负义,也会让万沧昱觉得为难。 楚燕俪点点头,眼神却闪躲着,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可是犹豫之下,还是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刚从鬼门关里挣扎一圈回来的沈如诗,也没有注意到楚燕俪的反常。 只是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长时间,腰板都睡的僵硬起来,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对着楚燕俪开口说道: “更衣,出去走走吧。” 楚燕俪一慌,突然站在了沈如诗的面前,拦着她说道: “别……你,你这不是才刚刚醒吗?多休息会吧。” 沈如诗笑了笑,揉了揉肩膀,让楚燕俪放心的说道: “我要是再在这里躺下去,估计情况才会更加糟糕呢。” 说着,沈如诗就要准备自己穿衣服,出去走走。 “现在外边天气不好,还是在屋里面歇歇吧。”楚燕俪还是一脸为难的拦在沈如诗的面前,找着借口说道。 沈如诗看到这里,才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楚燕俪从来没有现在这么磨蹭过,除非她是故意有什么事情瞒着沈如诗。 “阿楚,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沈如诗坐了下来,冷着脸,看着楚燕俪,逼问着说道。 楚燕俪是不会撒谎的人,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的,就是不敢看沈如诗,不一会的工夫,鼻尖就冒出来了冷汗。 实在是受不了沈如诗的这种眼神了,楚燕俪只好妥协的说道: “好吧,是昱皇子,你大概还不知道,你被从湖里救出来之后,浑身冰冷,也没有了气。 旁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可是只有昱皇子,锲而不舍的救你,这才让你活过来。” 楚燕俪闭着眼睛,干脆就全都说了出来,她本来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如诗开口说的。 可是,外头的人都已经议论疯了,她总不能看着沈如诗出去,遭受别人的白眼吧。 沈如诗皱了皱眉头,没有听懂什么意思,既然万沧昱救了她,这本就是一件善事,沈如诗更应该亲自过去拜谢。 可是,怎么楚燕俪说什么都不让她出去呢,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隐情。 “救了我……他,是如何救的?”沈如诗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可能,可是又觉得不可能,结结巴巴的问着楚燕俪。 楚燕俪气的直跺脚,她怎么好意思说呢。 “就……就跟你嘴巴,然后……你懂了吗?” 楚燕俪一边羞愤的说着,一边做出来嘴巴碰嘴巴,双手放在胸口的动作。 竟然还真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可是万沧昱怎么会知道这些措施的呢? 除非对方是经验老到的人,或者是像沈如诗一样懂得医术的人,否则的话,很难有人知道的。 尤其是万沧昱这样的人。 楚燕俪见沈如诗在思索着什么,又补充着说道:“昱皇子,虽然已经交代了,让在场的人不准多说一个字。 可是,这事还是不知道怎么的,传了出去,如诗,这可是一个姑娘的清誉呀。” 沈如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什么清誉不清誉的,人命观天,如果换做是万沧昱躺在那里,她也会照做不误。 “你去哪?如诗。”楚燕俪看到沈如诗思索一会之后,就跑了出去,着急的跟了过去。 一路上,周围的人纷纷对着沈如诗指指点点的,说了什么话,楚燕俪不用听,都知道多么的污秽不堪。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故意为之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故意为之 她现在还能去哪里,当然是要去万沧昱那里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了。 先不管万沧昱救她的方法有多么不妥,单单是人家救了她这一点,她就欠了对方一条人命,此等人情若是不还,怕是她会一直耿耿于怀了。 “昱皇子,沈小姐来了。”丫鬟赶紧上前禀报。 刚听到沈如诗之名,万沧昱俊美的容颜上便染上了一抹笑意,快快催促道:“还愣着做甚,快点让沈小姐进来。” 话虽如此,万沧昱的动作却比丫鬟快了一步,赶紧过去找沈如诗了。 “落水一事多亏昱皇子舍身相救,不然只怕现在我没法安然站在这里。”沈如诗刚见到万沧昱便行礼感激。 似是没想到她会行如此大礼,万沧昱不禁微微蹙眉,赶紧走到她跟前将她搀扶了起来。 “如诗你不必要如此,我们是朋友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只是没想到如此一来会让你坏了名声,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沈如诗表情淡淡,神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受到波动:“昱皇子无须把此事放在心上,在紧急情况之下,换做我也会如此做。” “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万沧昱暗自松了口气,他的眼神不停的闪躲着似是在躲避他,继而自然转移话题道:“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怎能到处闲转,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没想到万沧昱会这么罗嗦,就连站在沈如诗旁边的楚燕俪都看不下去了。 “昱皇子不用这么担心如诗,我会监督她好好注意休息。” 万沧昱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但还是强挤出了一抹微笑:“如此甚好。” “沈如诗,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女性声音,万沧芸横冲直撞的冲了上来。 她径直走到沈如诗跟前,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吊着凌王不放手就算了,现如今又处心积虑的勾引我哥哥,你到底想要怎样?是不是要把我们兄妹的名声败光了你才甘心?” “芸儿你别捣乱。”万沧昱脸色骤然大变,赶紧上前想要拦住万沧芸。 但无奈他身体不适,再加上落水受了风寒,刚走几步双腿便软了下来,被身边小厮搀扶着到了一旁坐下。 沈如诗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美丽的容颜上有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盯着万沧芸打量了片刻,红唇忽然微微上扬,清冷之音缓缓从口中溢出:“芸公主似乎说错了,你的名声是你自己毁掉的,与我又有何干,我可没让你大闹男子内院,也没让凌王殿下把你从中抬出来。” “沈如诗,你……”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完全把万沧芸打的说不出话来,她颤抖着手指着沈如诗,一肚子想反驳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那件事情是她一生的痛,更是永远难以消除的侮辱,如果不是萧天凌和沈如诗,她绝对不会被世人如此嘲笑。 每每想到这里,万沧芸对沈如诗的恨便加深了几分。 楚燕俪双手环抱在胸前,忍不住嘲笑着道:“就是,本来我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芸公主有千万种方式让人想起,啧啧啧,那日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周围的下人都在暗自偷笑,甚至有些人憋的脸都红了。 万沧芸气的浑身颤抖,像疯了似的冲着她们吼着:“你们算什么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嘲讽我的,来人啊,现在就把她们拖出去掌嘴,快点给本公主拖下去!” 当下的情况越来越混乱,万沧昱只能挣扎着起身走到了万沧芸跟前。 “芸儿你莫要激动,先下去好好休息吧。”万沧昱拍了拍万沧芸的肩膀。 那些下人全都明白了万沧昱的意思,强行把万沧芸拖了下去。 “沈如诗,本公主与你势不两立,我一定会……” 外面不停的传来万沧芸的声音,万沧昱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对着二位难为情的道:“芸儿的事情我向二位道歉,还希望你们不要把此事放在心上。” 若是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情,万沧芸的脸面便更是丢的彻底,只怕想要夺回脸面就实属不易了。 不过目前来说名声更臭的倒是沈如诗。 “昱皇子说笑了,芸公主说话快言快语,我们又怎么会放在心上。”沈如诗唇角一直挂着一抹浅笑,但美目中却有着难以解释的疏离和淡漠。 她眼中的冷漠深深刺中了万沧昱,万沧昱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是赶紧走到了沈如诗跟前。 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把身边人吓坏了,楚燕俪也下意识的将沈如诗挡在了身后,蹙眉道:“昱皇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跟如诗说?” 察觉到自己失态了,万沧昱这才赶紧回到一旁坐下,面色略有些难看:“此事我让如诗名声受损,现在该如何处理才好?” 一提起这件事情楚燕俪就很生气,这一路上二人不知道受到了多少的白眼和嘲讽,一人一口唾沫就快要把她们淹没了。 “此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无人再提了。”沈如诗倒是云淡风轻,好似并未曾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只是她的想法与别人相差甚远。 她没有放在心上,可不代表别人没有啊。 万沧昱尴尬的笑了笑,神情明显很不自在,大家都不是傻子,也都能看出什么端倪。 从万府回去,楚燕俪便抱怨个不停。 “如诗,我为何总觉得万沧昱是故意而为之的,他是不是巴不得你因他失了清白?” 连楚燕俪都能发现的事情,沈如诗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只是她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罢了。 万沧芸一心想要报复她想要她死,但万沧昱绝对没有这个心思,只怕他的心思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件事情只怕凌王也知道了,如诗你就不担心吗?”楚燕俪扭头看她,面上有着难掩的担忧之色。 “担心什么?”沈如诗不答反问。 既然已经决定跟萧天凌撇清了关系,她就已经不想揣测他的心思了。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明知是戏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明知是戏 “还能担心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你就莫要装傻了。”楚燕俪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若要论这装傻的功力沈如诗绝对名列前茅。 心思被人看透,沈如诗不禁苦涩的笑了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她是不得不装傻了,因为她不想面对萧天凌,更不想面对自己的感情。 见她迟迟没有言语,楚燕俪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话语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坚定:“如诗我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凌王殿下跟昱皇子让你选择一个,你究竟会选择谁?” “阿楚我……”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反正我们就随便聊聊,你只需要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就好。”未等沈如诗把话说完,楚燕俪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 似是没想到楚燕俪会如此认真,沈如诗当下有些愣住了,她低头沉思了半晌,但组织好了语言之后方才抬头。 “你当真想要知道?”她扭头看着楚燕俪。 楚燕俪想都没想直接点了点头,像是早就已经想要问这个问题了。 面对好友的逼问,沈如诗深吸了一口气,水眸淡淡的直视着前方,在那不为人知的眼底深处也有忧伤在无声无息的徘徊着。 “我爱的人当然只有萧天凌,对昱皇子只是出于同情和医者本分,再者便是感激之情,并无半分男女情义,不过这二人谁都不适合我。” 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便是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 若能有此机会,她当然也想如此,能与萧天凌在一起双宿双飞,这是她后半生最大的梦想,可终究是无法实现。 他是高高在上的凌王殿下,他心里拥怀天下,一心一意为了争夺权势地位。 她承认他心中有她,可若跟天下比起来,她不过只是渺小的一只蚂蚁,自古以来帝王之家自是无情,她没有自信萧天凌会爱她一辈子。 “你到底还是爱着他的,既如此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楚燕俪向来对爱情没什么研究,当然也不知道沈如诗到底在愁什么。 这个问题着实把沈如诗问住了,她苦笑着没有言语,拉着楚燕俪的手就赶紧向前方走去。 然而沈如诗不知道的是,在某一个位置一直有人在静静地直视着她。 凌王府邸 “她当真是这么说的?”萧天凌面露喜色,低沉醇厚的话语中也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他一直以来都想确认沈如诗的心,即便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爱意,可她那忽冷忽热欲拒还迎的态度让他甚是担忧。 下属认真的又把沈如诗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说的第几遍了。 “太好了,她终究还是爱着本王的。”萧天凌不停的小声呢喃着。 可欣喜之后迎面而来的便是难题。 这江山与美人势必不可兼得,就如那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一样,终究要在这中间择其一。 江山是萧天凌一直以来的欲望,沈如诗又是他生平最爱的女人,两人分量在他而言足可相提并论,根本不好在这其中作出选择。 与此同时沈如诗也在思考着,她静静的站在窗口,皎洁的容颜在月光的倾照下美艳而不可方物,她只是站在那里,便是人世间美丽的一道风景。 “萧天凌,你若真能放过我……” 她小声的呢喃着,美目忽而紧紧闭上,美丽的容颜上也浮现了一抹忧伤之色,看起来似乎极其的痛苦。 “那该有多好……” 若做不到他心中第一,纠缠下去又有何意思? 一生一世一双人,遨游于江湖之中,平平淡淡的过着往后余生,这才是她真正想拥有的幸福啊。 萧天凌。 他终究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几日后,沈如诗和万沧昱的话题还被世人津津乐道,话题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增多。 这倒是出乎了沈如诗的预料。 “如诗你快点想想办法吧,若再这样下去,你的名声便是彻彻底底被毁了。”楚燕俪刚从外面回来便忍不住开口劝说。 显然她在外面又听到了很多关于沈如诗的流言蜚语。 沈如诗沉默没有言语,她脸色略微有些难看,伸手托腮呢喃道:“此事由不得我做主,对方之意异常的明显,显然是想将我和万沧昱凑成一对。” “那这肯定是万沧昱之意了,要不我们去找他把此事说清楚了?”楚燕俪本就是个急性子,她根本就没办法像沈如诗这般泰然自若。 “万万不可。”沈如诗赶紧拒绝。 这件事情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若背后之人不是万沧昱,那倒成她自作多情了。 万沧芸现在一直在抓她的把柄,此事若传到了万沧芸耳中,只怕她就彻底没有办法留在此地,当地之人也断然不会容她。 只是现在该如何解决此事才好呢? 楚燕俪不禁翻了翻白眼,甚是无奈的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你的,若再这样下去萧天凌定会过来找你。” “那我又能如何?”沈如诗有些哭笑不得了。 她只是一个女人啊又不是神仙,并不能猜透所有的心思,也不能左右别人的心思和想法。 此事事关她的清白,她当然也想早点解决,可若是解决的方式不对,那就输的彻彻底底了。 “沈小姐,昱皇子派人来了。”外面小厮前来禀报。 沈如诗点头应了一声,便有小厮赶紧上前说话。 “沈小姐的身体看起来不错,昱皇子怕沈小姐太闷了便请沈小姐外出骑马钓鱼,还望沈小姐答应才是。”小厮毕恭毕敬的道。 这个小厮沈如诗有些熟悉,他是跟在万沧昱身边的,想必也是万沧昱的亲信了。 “我们才……” “阿楚。” 楚燕俪本想直接拒绝,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如诗拦住了。 她冲其摇了摇头,继而侧目看向了小厮:“回去禀报昱皇子,我等会儿就过去与他会合。” “那就有劳沈小姐了。”小厮行了礼也就退下了。 楚燕俪压根不知道沈如诗为何会答应,气的连分贝都提高了几分:“你明知这是一场局,那为何还要答应前往啊?” 第一千五百章 赛马之约 第一千五百章 赛马之约 “这戏台都已经搭好了,你觉得我们能够不去吗?若不能全身而退那就只能先如此,我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沈如诗淡淡的道,在那不为人知的眼底深处也划过了一丝冷意。 “棋子?这又是什么意思?”楚燕俪被说的一头雾水,越想越搞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 沈如诗暗自叹息了一声,自从那日落水以后她就无形之中成为了棋子,只是这棋子该如何走,可就有棋子本身的想法了。 今日这场赛马并非万沧昱提起,而是淳于忽列。 “凌王到此多日本王都没好好招待过,今日趁此机会想跟凌王赛马一场,到时候会骑马的全都一起来,跑的好的本王定会重重有赏,哈哈!”淳于忽列爽朗的笑了起来,显然心情大好。 萧天凌薄唇微勾:“那就多谢大王了。” 话音刚落,萧天凌的视线便在人群中不停的扫视着,最终定格在了沈如诗的身上。 万沧芸虽然对萧天凌心中有恨,可终究还是抵不过那浓浓的爱意,从萧天凌出现开始她的视线就再也没有转移过。 “公主,您忘记昱皇子说的话了吗?凌王殿下他……” “你给我闭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万沧芸冷冷的瞪了丫鬟一眼,紧接着便再度将视线转到了萧天凌的身上。 可与此同时,萧天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如诗,气的万沧芸脸色铁青,修长的指甲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插进了手心。 “可恶,真是哪里都有这贱人。”万沧芸咬牙切齿的嘀咕着,她恶狠狠的看着沈如诗,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只怕沈如诗早就死了。 面对这两道炽热的目光,沈如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她拉着楚燕俪悄悄躲到了一旁,小声嘀咕着:“我们今日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在这边看戏即可。” “有点可惜,不过我全都听你的。”楚燕俪看起来有些失落,毕竟她是马上将军,不让她上马比赛确实有些屈才了。 沈如诗不由得勾唇浅笑,她的笑容如那盛开的莲花灿烂夺目,美艳而不可方物。 万沧昱不经意瞥向了她,在看到她的笑容时,一时间竟是难以转移视线,这女子美得就如那九天玄女下凡,任谁都不愿意放弃如此美好之物啊。 “昱兄不是说邀请了佳人相伴么,既如此那便让佳人一同赛马可好?” 耳边传来了淳于忽列的声音,这才将万沧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赶紧抱拳浅笑着道:“那就请大王等候片刻,微臣现在就过去叫她请过来。” “哈哈,你去吧。”淳于忽列爽快的应了一声,在看到万沧昱朝着沈如诗走去时,竟是不由得看向了萧天凌。 与想象中的不同,他本以为萧天凌此会很生气。 但万万没想到他竟是面无表情,连看都没有看沈如诗一眼,似乎二人从未相识过。 淳于忽列不紧不慢的转移了视线,浅笑着看着万沧昱和沈如诗:“早就听闻昱兄与沈小姐情意相投,没想到此事既然是真的,不知凌王殿下可知道此事?” “此事与我毫不相干,无需知道。”萧天凌俊脸之上表情淡淡,低沉磁性的话语一如既往的淡漠,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从开始到现在,他的余光便从未从沈如诗的身上转移过。 没想到萧天凌会如此淡定,淳于忽列俊眉微挑,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沈如诗是怕什么来什么。 越不想去赛马,就越有人要找上门来。 “刚刚大王说希望能有佳人相伴,要不只是男子赛马乐趣甚少,所以希望你们能够一起陪同,二位可还愿意?”万沧昱故意将淳于忽列拉了出来,如此一来她们就算想拒绝也不能了。 拒绝大王的旨意那便是抗旨不尊,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沈如诗尽量的保持了冷静,清冷的声音缓缓从口中溢出:“既然是大王的旨意,那我们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如诗,你不是说……”楚燕俪一脸的担忧,她本想要拒绝,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沈如诗拦住了。 她们现在是别无选择,但凡有选择的余地她都绝对不会前往。 毕竟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沈如诗向来心中预感很强,总觉得等会儿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北梁的大草原相当广阔,属实是赛马的好地方,但淳于忽列特别喜欢刺激,专门挑了有河流林间的道路赛马,这无疑给大家增加了难度。 “沈小姐若是害怕那便和昱兄乘坐一匹马,想必昱兄应该不会拒绝才是。”淳于忽列笑着看向了沈如诗,他话中之意甚是明显,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 万沧昱没想到淳于忽列会帮他搭线,心里又喜又惊,赶紧抱拳恭敬的到:“那就……” “赛马就要有赛马的规矩,女子若是害怕那大可以不参加,同乘一匹马便是破坏了规矩,若真如此本王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未等万沧昱把话说完,萧天凌低沉冷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如此当中打淳于忽列的脸,估计萧天凌也是第一个了。 不过淳于忽列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笑着点头道:“凌王殿下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便就这样开始吧。” “是。” 万沧昱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可又不敢反驳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沈如诗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在这种情况下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做个傻子。 赛马即将开始,万沧芸不知何时到了沈如诗的旁边。 “你敢不敢跟我比赛一场,若是我赢了你就彻底离开凌王殿下,永远都不要让他找到,若是你赢了你便说一个条件,如何?”万沧芸刚过来就开始谈赌注。 沈如诗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淡然道:“我们都不是三岁孩童,就别说这些没有用的赌注了。”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懂她之人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懂她之人 沈如诗太了解这赌注的含义,若她真正想要跟萧天凌在一起,就算最后真的输掉了比赛那又能如何。 万沧芸之所以想要跟她比赛,或许就是想找个心理安慰吧,除此之外应该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你是不是不敢跟我比,若是不敢那就直说,别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万沧芸不屑的嘲讽着,试图想要用激将法来刺激她。 这些话沈如诗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然而楚燕俪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抽了抽手中的鞭子,居高临下的对其道:“你若是真想比赛的话,那就我来跟你比,怎么样你有胆量跟我比吗?” 没想到楚燕俪什么都要插上一脚,万沧芸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盯着楚燕俪冷冷直视着,沉默了半天也没有开口言语。 她太清楚自己的赛马实力,跟沈如诗相比或许还有胜利的机会,可若是跟楚燕俪比赛的话,那她绝对输的彻彻底底。 “你要是真的想跟我比赛也可以,若我赢得了比赛,你以后就莫要再找我麻烦,你觉得如何?”一直沉默的沈如诗忽然开了口,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似是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没想到沈如诗会忽然改口,万沧芸和楚燕俪都愣住了。 楚燕俪更是将沈如诗拉到了一旁,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着:“你可是疯了,万沧芸明显再找你麻烦,你当真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跟你赛马?” 自然不会这么单纯。 沈如诗唇角微勾,她伸手拍了拍楚燕俪的肩膀,清冷的话语透斥着丝丝无奈:“我若是这件事情不答应,她还会找其他理由,总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躲。” “可是……”楚燕俪还是很担心沈如诗的安危。 “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 未等楚燕俪把话说完,沈如诗便柔声打断了她。 事到如今,她跟万沧芸之间是该有个了断了,若这样一直下去迟早会出大事。 “你们两个商量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与我一同比赛?”见二人迟迟没有回应,万沧芸终究是不耐烦了,冲着二人大声喊道。 楚燕俪瞪了她一眼,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做什么这么大声,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高贵的公主了?” “楚燕俪,你……”万沧芸着实被气到了,她伸手指着楚燕俪想要反驳,可嘀咕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了。 作为亡国公主如今又寄人篱下,万沧芸太清楚这其中的不如意,如今被人直接羞辱更是让她心中有团怒火。 见当下情况不妙,沈如诗给了楚燕俪一个眼色,继而走到了万沧芸跟前。 “不是说好要跟我比赛吗?那现在就做准备吧。” 万沧芸的兴致成功的被转移了回来,她兴致勃勃的上了马,得意的冲着沈如诗喊道:“赛马是我的强项,今日我定会打得你落花流水。” “不到最后结果是什么都不一定。”沈如诗冷冷反驳,若真的能够赢得这场比赛,她自然是相当开心的。 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成功吸引了淳于忽列他们的注意。 “哈哈,昱兄你这妹妹还真是女中豪杰啊,我倒想一睹芳彩了。”淳于忽列爽朗的大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万沧芸和沈如诗。 万沧昱着实没想到万沧芸会如此,当下脸色大变,赶紧抱拳慌张的道:“大王只当看个笑话就好,芸儿她生性调皮,赛马功夫也不过只是三脚猫,微臣现在就过去劝她放弃比赛。” “这怎么能行,人家明显兴致勃勃,你若直接让她放弃比赛岂不是扫兴。”淳于忽列赶紧阻止,继而意味深长的看了萧天凌一眼。 不管在何种情况下,萧天凌依旧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俊颜之上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似乎这天下之间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万沧昱冷汗直流,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大王,芸儿她只是在跟沈小姐赌气,她俩若是真正比赛起来只怕会有危险啊。” “哦?”淳于忽列眼角轻轻上挑,忽然饶有兴致的看向了萧天凌,“那凌王殿下意下如何?是让她们比赛还是让她们当个看客?” 话题莫名其妙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萧天凌面色沉稳,薄唇轻启:“赛马本身就有危险,她们既然决定比赛那边已经考虑好了,既是如此为何不让她们参加?” “凌王殿下,你怎么……”万沧昱怎么也没有想到萧天凌会赞同。 毕竟这次的路程异常的艰险,就是他们男子比赛也要相当的慎重,若不是对自己技术自信,或是对地形了解,根本就不敢轻而易举的比赛。 以萧天凌对沈如诗的感情,他怎么会同意? 万沧昱百思不得其解,眼前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好,既然凌王殿下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就同意让她们一起比赛,哈哈!”淳于忽列显然对此很满意,话音刚落便率先上了马背。 此事传到了万沧芸和沈如诗的耳中,楚燕俪一听到萧天凌说的话就甚是生气。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莫非真的已经心中没你了,怎能轻易答应让你们比赛。”楚燕俪气得脸色铁青,拳头也不如自主的紧握了起来。 本以为此事传到萧天凌耳中会有变故,可万万没想到却说了万沧芸的意。 沈如诗沉默没有言语,但唇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个世间最了解她的人果然还是萧天凌啊。 若真的因为危险就不让她比赛了,那才是真的不把她放在心上。 “世人都说陵王殿下爱你,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他若真的爱你又怎会答应让你与我比赛,沈如诗,今天我会让你好好看看我的实力的。”万沧芸开心的不能自已。 只要一想到萧天凌没有站在沈如诗这边,她心中的期待便又多了几分。 若她这次比赛胜利沈如诗离开,萧天凌迟早会成为她的男人,就算想尽所有办法她也定要得到他。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舍弃城池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舍弃城池 赛马比赛正式开始,众人皆是心事重重。 萧天凌的余光不停的寻着沈如诗,尽管脸上依旧淡然无若,但心中却也有些为她担忧。 “你呆会儿偷偷跟着她。”比赛之前,萧天凌特意给自己的下属。 万沧芸这个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谁都不能保证她不会做些小动作使坏,沈如诗尽管不是等闲之辈,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啊。 “驾!” 随着淳于忽列的一声叫吼,马儿们便齐齐狂奔了起来,如同闪电一般疯狂的朝着前方前行。 比赛刚一开始,楚燕俪便快速飞了出去,万沧芸紧随其后,最后一位的便是沈如诗。 “如诗你莫要把这次比赛放在心上,定要小心行事注意安全。”楚燕俪赶紧转身对沈如诗嘱咐着,继而便快速离开了。 楚燕俪的担忧沈如诗自然明白,不得不说她担心的亦是如此。 但既然说好了是比赛,又怎能不尊重对手。 沈如诗低头沉思了片刻,终究还是奋力向前追赶。 “驾!” 所有马匹竞相追逐着,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淳于忽列的马术相当厉害,比赛刚开始便走到了最前端,紧跟在后面的就是万沧昱和萧天凌。 比赛前期一切都很正常,但到后分散便越来越大,除了淳于忽列等人还在前边之外,其余的人已经逐渐看不到了身影。 “没想到凌王殿下的马术竟是如此厉害,不知凌王殿下对这次的第一可有信心?”万沧昱忽然开口对萧天凌说话。 萧天凌从思绪中回过了神来,他淡淡的撇了万沧昱一眼,低沉磁性的话语中透斥着一丝警告:“你最好早些提醒你妹妹不要做傻事,否则就算看在大王的面子上,我也断然不会放过你们。” “驾!” 话音刚落,萧天凌便快速朝着前方飞奔,很快就超越淳于忽列成为了第一。 万沧昱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萧天凌什么意思他比谁都清楚,这也正是他所担忧的一点,生怕那个不懂事的妹妹会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毕竟萧天凌的实力不可小觑,纵观天下也没几人敢主动向他惹事。 “凌王殿下果然是深藏不露,既如此那倒不如来一场赌注,本王今天甚是高兴,你们二位谁获得了第一谁便获得北梁城池三座,哈哈!”淳于忽列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极度有穿透力,纵使是后面的人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奖赏异常的丰厚,也只有淳于忽列能拿城池当赌注了,毕竟北梁地域雄厚,有的是数不尽的城池,拿城池来换取平安倒也是个不错的用意。 萧天凌和万沧昱显然对此都很感兴趣,萧天凌更是直言不讳道:“既是如此,那本王可就要竭尽所能了,到时候都拿实力说话。” “凌王殿下尽管认真比赛,免得到最后人家说我胜之不武。”万沧昱也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说话间便开始针锋相对,淳于忽列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也正是因为二人争夺的欲望才激发起了他强大的胜负欲。 与此同时,万沧芸和沈如诗燕并列前进,楚燕俪早就已经冲在了二人前面。 没想到沈如诗那么快就能追赶上来,万沧芸唇角微勾,不由得冷笑着道:“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多了,不过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赢不了我。” “芸公主自然是很厉害,可没到最后便说如此大话,小心最后输的彻底啊。”沈如诗不紧不慢的反驳着,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很容易让别人激怒。 “你给我等着!驾!”万沧芸气得咬牙切齿,疯狂的抽着马儿。 许是她的力道太大了,马儿疼得嗷嗷直叫,恰巧前方又有泥潭,马儿狂奔之际一个踉跄便摔了下去。 “啊!” 万沧芸下意识的大叫一声,整个人连同马连滚带爬的倒了下去,沈如诗本想询问情况,可刚过去就被万沧芸使坏。 她凶狠的看着沈如诗,像疯子一样冲着她吼道:“沈如诗,你直接去死吧!” 话音刚落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的冲着沈如诗的马儿刺去。 “嗷~” 强烈的疼痛感疼的马儿没有了方向,像发了疯似的四处奔跑着。 沈如诗紧紧的握着马绳,试图安慰着马儿:“马儿没事的,你的兄弟姐妹都在前面等你,你一定不能……啊!” 马儿已经受到了刺激,根本没有办法正常听人说话,一个跳跃吓的沈如诗脸色苍白,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比赛临近到了结尾,淳于忽列和萧天凌万沧昱依旧还在最前端,尤其是萧天凌一直处于领先位置,眼看着很快就要到达终点,他却忽然掉头朝着反方向过去。 “凌王他……”淳于忽列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萧天凌会放着眼前的胜利不要。 万沧昱如愿以偿的获得了第一,可在到达终点的时候他的唇角却勾起了一抹不屑和自嘲。 一直以来他都劝沈如诗不要和萧天凌在一起,可在方才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明知道那道声音是沈如诗的,为了胜利还在前进着,而那个男人…… 却不顾一切的返了回去啊。 什么第一名,什么三座城池。 这些在萧天凌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不过是那个女人。 “驾!” 萧天凌疯狂的冲着沈如诗的方向过去,他明明听到叫喊声在这边,可却怎么也没有看到沈如诗的身影。 “凌,凌王殿下,你怎么回来了?” 跌倒在地的万沧芸刚爬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萧天凌那英姿飒爽的身姿。 闻言萧天凌这才侧目看向了她,冷冷的道:“沈如诗呢?” “芸,芸儿不知道她在哪里。”万沧芸顿时心虚了,眼神不停的闪躲着根本就不敢直视着他。 忽然一把剑顶在万沧芸脖子上,萧天凌俊眉紧蹙,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我在最后问你一遍,沈如诗在哪?” “她的马受了刺激,往那个方向走了。”万沧芸被吓得浑身打颤,最后只能乖乖指了方向。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欠一条命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欠一条命 “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 萧天凌最后冷冷的撇了万沧芸一眼,便朝着她所指的方向快速跑了过去。 在萧天凌刚走的那一瞬间,万沧芸终于忍耐不住心中的疼痛,泪水如那决堤的河流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的流了下来。 他心里最重要的人终究还是沈如诗啊。 “驾!” 萧天凌到处寻找着沈如诗,可放眼看去这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之前那声音明明离他这么近,但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萧天凌心中焦急如焚,额头上早就已经溢满了冷汗。 “沈如诗你在那里?” 低沉磁性的声音豁然在天际中响起,但回应他的只有空气,连沈如诗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似是听到了有人在叫她,沈如诗心中有了一丝希望,她想要开口叫出声来,可嗓子像是被糊住了一样怎么样也说不出话来。 刚刚马儿在发疯之际将她甩到了洞里,这明显就是猎人捕猎挖的大洞,只要掉进来就很难再出去了。 “咳咳!” 沈如诗使劲的咳嗽着,待嗓子稍微好了一点以后,这才疯狂的喊道:“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在这个洞里。”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声音,萧天凌紧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赶紧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救命啊!” 她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可却到处都没有看到沈如诗的身影。 萧天凌在马背上四处寻望着,担忧的道:“沈如诗你到底在哪里?若能听到本王说话,你就回应一声。” 萧天凌? 刚听到知道声音时,沈如诗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萧天凌我在这个洞里,你有看到这边的一个洞吗?” “该死,终于找到你了。” 萧天凌赶紧下了马背,找了好一会儿后才看到了沈如诗说的那个洞口。 在刚看到萧天凌的那一瞬间,沈如诗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润了起来,鼻子酸酸的竟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纵使她已经很小心的防备万沧芸了,终究还是防不胜防,没想到最后竟是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若不是看到了萧天凌,只怕…… “你先不要害怕,我定会想办法救你。”萧天凌柔声安慰着她,继而便伸手下来试试深浅。 沈如诗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害怕了,尽管她已经努力平复了情绪,但话语中还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你怎么会找到这里,胜利者应该从另一条路回去才对。” 闻言萧天凌忽然紧盯着她,薄唇轻启:“在你心中,我定然会拿到第一名?” 他问的话如此明目张胆,分明就是想确认她的心思。 沈如诗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的言下之意,红唇轻轻开启,故作淡漠的道:“我是认准了你的能力,不过大王和昱皇子实力也不错,你也不一定就是第一。” “沈如诗,你当真要如此绝情?”萧天凌脸上的笑意缓缓被其收敛,这女人现在明明就是有他的,可是偏偏不承认。 她越是如此萧天凌心中便越是难过,他能够有办法让全天下信服与他,却唯独没有办法让眼前这个女人听话。 “凌王殿下此言差矣,你我之间已然没有了半分关系,我又哪来的资格对你绝情,凌王殿下若是不想救我上去,那就请离开吧。”沈如诗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在生死一线之际只要见到了他,她的心里便已经踏实了。 “你……”萧天凌唇角微张,明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面对沈如诗的冷漠,纵使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不想面对,萧天凌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是转身决绝离去。 这明明是个最好的选择。 可在萧天凌离去的那一瞬间,沈如诗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鼻子也酸酸的竟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方才她有多么的希望他能救她。 可在那个时候,她真的不能这样做,否则曾经所有的冷漠和无情便都要白费了。 “你欠我一条命。” 醇厚低沉的声音豁然在耳边响起,沈如诗还没有反应过来,腰际就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搂住,紧接着一阵清风拂来她便被萧天凌带了上去。 沈如诗心头微微一动,她就知道他终究还是会回来救她。 平复好了情绪后,沈如诗赶紧从他怀里逃了出来,毕恭毕敬的道:“多谢凌王殿下出手相救,沈如诗感激不尽。” “你真以为本王救你想让你感谢的?”萧天凌脸色骤然变得难看,他忽然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漆黑深邃的凤眸如阴鸷般冷冽的盯着她。 莫名的恐惧感瞬间从心中蔓延,沈如诗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深深咽了咽口水。 “凌王殿下。”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下属赶紧朝他跑了过来,紧跟在后面的便是淳于忽列和万沧昱等人,万沧芸也被万沧昱带到了马上。 萧天凌松开了她,趁次机会沈如诗赶紧退后了几步,显然想与萧天凌保持距离,不想让大家误会他俩之间的关系。 “沈小姐怎的这般落魄,方才可是发生什么危险了?”淳于忽列急忙下马走到了二人跟前,见沈如诗如此不禁蹙眉道。 经提醒沈如诗这才注意到了自己,不由得苦涩的笑着道:“我所骑的那匹马受到了惊吓,然后就把我扔到了洞里,多亏凌王殿下出手相救,否则我现在只怕已经不在了。” 凌王殿下? 后面跟上来的人不知什么情况,但当听到凌王殿下时,皆是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 “沈姑娘无需放在心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屠浮,本王只是不愿意见死不救罢了。”萧天凌的声音异常的冷漠,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王者一般高高在上令人不敢靠近。 心甘情愿舍弃了三座城池,特意赶过来救她,这真的只是所谓的不愿意见死不救? 万沧昱的心忽然强烈疼痛了起来,他一直自认为自己很爱她,可他的爱跟萧天凌相比却是自愧不如啊。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宫廷设宴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宫廷设宴 “不管怎么说,凌王的大恩大德小女子记住了。”沈如诗冲着萧天凌恭敬的鞠了一躬,单从举动方面就已经下意识的与他保持距离。 此刻对她而言,站在她面前的只是凌王殿下。 萧天凌俊脸骤然变得难看,漆黑深邃的凤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尽管如此,沈如诗面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她心中早就已经波涛汹涌,若在让她坚持一会儿,只怕便会露出破绽。 “哈哈!今天本王高兴,回去便设宴狂欢,还希望在场的众位都要给本王一个薄面才行啊,哈哈!”淳于忽列爽朗的大笑着,很快便上马离去。 其余的人紧随其后,萧天凌也早早的上马扬鞭离开了。 “如诗我们也回去吧,你身上都脏了,得抓紧回去更换才好。”楚燕俪也上了马,骑马在沈如诗身边转悠着。 沈如诗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正准备上楚燕俪的马,便被万沧昱叫住。 “如诗。”万沧昱急忙走到了她跟前,脸上看起来略有些难看:“方才我稍微了解了一下情况,才知道你受伤是因为芸儿,她……” 万沧昱看起来相当的自责,想要跟沈如诗道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沈如诗唇角微勾,淡然浅笑着道:“昱皇子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听说这次赛马皇子得了第一名,如诗在这里恭喜皇子了。” “如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 “昱皇子真的不需要跟我道歉,此事是芸公主惹下的祸事,你若真的心疼你这个妹妹,就不要万事都帮她挡着。” 未等万沧昱把话说完,沈如诗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若只是简单的小事她自然会给万沧昱面子,可这次万沧芸险些害死了她,如若不是萧天凌出手相救,只怕没人会知道她在这里。 沈如诗眼眸微眯,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她向来都是不惹事但不怕事,万沧芸一次一次的招惹她,她是真的忍耐不下去了。 “此事既然是芸儿的错,我自然不会包庇她,等回去我就让她上门道歉。”万沧昱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凤眸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如诗,显然希望她能够原谅万沧芸。 然而这一次沈如诗已然下定了决心,只是淡淡的冲着万沧昱笑了笑,就上了楚燕俪的马离开了。 看着疾驰离去的沈如诗,万沧昱心中极度不是滋味,赶紧上马回了万府。 万府 “胡闹,谁让你去招惹沈如诗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自掘坟墓?”万沧昱生气的冲着万沧芸吼道。 从小到大他几乎很少跟万沧芸发脾气,可是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没想到万沧昱会凶她,万沧芸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泪眼婆娑的哽咽着道:“哥哥你这是在凶我吗?为了沈如诗那个女人,你竟然都骂我了!” “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用意,我这不是骂你是在提醒你。”万沧昱气的喘了起来,在下人的搀扶下赶紧到一旁坐下休息,时不时还会传来几声干咳。 万沧芸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她满脑子都是万沧昱凶狠的表情,她紧咬着下唇,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哥哥你变了,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这么凶我,你只会默默的护着我,可自从那个女人出现以后,你就彻彻底底的变了。” “芸儿,我……”万沧昱最怕的就是这样,他无奈的看着万沧芸,嘀咕了半天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万沧芸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怎么可能希望看到自己的妹妹受伤,他之所以会凶她正是对她好啊。 皇兄的心意万沧芸丝毫没有领会,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咬牙切齿的道:“都是沈如诗那个女人,这一切全都是她害的,夺走了凌王殿下还不罢休,现在竟然又跟我抢哥哥,我断然不能放了她。” “芸儿你说什么?” 见她一直在嘀咕着,万沧昱心中俨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赶紧伸手拉住了万沧芸。 万沧芸的神情顿时恢复了正常,她伸手擦拭着眼泪,故作可怜的道:“哥哥之意我已明白,芸儿以后尽量离沈如诗远点,不会再找她麻烦了。” 闻言万沧昱紧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欣慰的浅笑着道:“你能这样想哥哥就放心了,哥哥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够平安幸福,除此之外哥哥已无其他需求。” “芸儿明白了,芸儿定然不会在让哥哥为难。”万沧芸乖巧的有些不正常,但万沧昱此刻并没有多想,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离开了。 万沧昱前脚刚走,万沧芸脸上的笑容便瞬间被其收敛,修长的指甲也早在不知不觉间插进了手心。 她一定要为自己报仇。 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让沈如诗那个女人好过! “阿切!” 沈如诗刚沐浴完换好衣服出来,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见她如此,楚燕俪不禁调侃着笑着道:“正所谓神医不能自医,你能救得了天下人,却唯独救不了你自己啊。” “偶感风寒实属正常,神医终究也只是平常人,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不生病。”沈如诗唇角微扬,但一想到今天晚上的宫宴便又觉得愁人。 她一点都不想掺合这些热闹,更不想面对萧天凌。 纵使她一再的告诉自己要放下心来,可每当看见他的时候,所有的理智都要慢慢放在后面了,她终究是害怕面对他。 楚燕俪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道:“话虽如此,但你知道要注意什么。”话音刚落,楚燕俪便指了指一旁的贺礼:“这些全都是昱皇子送来的,说是要为万沧芸赔不是,我本想拒绝但最终耐不过他们,便也就收下了。” “既然他们想送那就收下吧。”沈如诗点了点头。 纵使万沧芸总是想办法对付她,她最终还是没办法不看在万沧昱的面子上原谅,毕竟他在她困难的时候也多次出手相助了。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茶中作祟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茶中作祟 宫宴沈如诗本不想参加,但淳于忽列亲自派人来邀请,她就是想拒绝也不敢拒绝。 沈如诗随着楚燕俪一同前去,二人到那时很多王公贵族都已到此多时,万沧芸和万沧昱也早早的过来了。 “如诗。” 刚见到沈如诗,万沧昱便急忙朝着她走了过去。 他今日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腰间简单的挂着一块玉佩,看起来既清爽又明朗,倒少了几分病殃殃之样了。 沈如诗礼貌的行了礼,莞尔一笑道:“昱皇子今日看起来状态不错,若能继续这样保持下去,再过不久身子也就能大好了。”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很清楚,如诗你就莫要再安慰我了,现如今我已是满足,不会多加奢求什么。”万沧昱手持折扇,举手投足间尽显翩翩公子之态。 若不是因为久病缠身,万沧昱绝对是人群中非常闪亮的星星,只可惜他的身体是真的不太好啊。 沈如诗略微有些恍惚,待回过神来后方才淡然道:“昱皇子的心态倒是让人比较诧异,不过昱皇子还是要多加注意休息的,这样对你的病情会更有帮助。” “我会把你的话牢牢记在心上。”万沧昱话刚说完,淳于忽列便来了。 众位王公贵臣都在规定位置坐了下来,万沧昱只能到了万沧芸身边,而沈如诗则是和楚燕俪坐在一起。 淳于忽列放眼看去,忽然俊眉微蹙,指着唯一空的位置道:“凌王殿下怎还没来?” “本王来了。”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了萧天凌的声音。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萧天凌大步赶来,他身着一袭锦衣华服,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淡,漆黑深邃的凤眸深处有着淡然和疏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高贵强大的气场。 萧天凌刚到便夺得了众人的视线,好似他才是身份最权贵之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帝王尊贵之气。 尽管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注意他,但当萧天凌出现的那一瞬间,沈如诗的余光却在他的身上久久没有转移过。 “本王来迟一步,还望大王见谅。” 低沉磁性的声音带有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萧天凌话刚说完并直接落座。 深邃的凤眸淡淡的在人群中扫视着,直到看到沈如诗方才定格了下来。 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沈如诗浑身都不太自然,美目四处闪躲着一直在辟着萧天凌的目光。 “哈哈!凌王殿下来了就已经给本王面子了,既然大家全部都已到齐,那这次的宫廷宴会便正式开始,大家吃好喝好莫要跟本王客气,哈哈!”淳于忽列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容就从未消失过。 宴会刚开始大家便尽情的享用了起来,沈如诗淡淡的抿着茶水,察觉到茶水的味道不对,她这才推了推楚燕俪。 “你可曾觉得这茶水有问题?” 楚燕俪本就是粗心之人,自然注意不到如此细腻的问题,摇头道:“这茶水相当好喝,我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啊,怎么?难不成你是发现了什么?” 沈如诗低头没有言语,她赶紧将楚燕俪的茶水拿了过来,仔细观察了一番后,猛然发现自己的茶水确实有问题。 “糟了!”沈如诗不禁小声呢喃着,她明显感觉体内有一阵热流在流动着。 对方不但在她的茶水中下了药,而且还是无法解除的媚药。 沈如诗直觉的看向了万沧芸,万沧芸一直朝着她这边看来,不小心撞上了沈如诗的视线后,竟是心虚的转移了视线。 果然是她搞的鬼。 “如诗,你的脸色好像有些难看,你难道真的被算计了?”楚燕俪刚开始还没有发现什么,直到发现沈如诗脸色不对劲,这才猛的担心了起来。 沈如诗点了点头:“嗯,有人在我茶水中下了药,我现在必须抓紧离开,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可你若这么莫名其妙离开,大王他定然不会轻饶于你。”楚燕俪紧紧抓着她的手,显然希望沈如诗再好好想想,不要贸然做出如此举动。 如若还有机会,沈如诗自然也不想这么冒险,可她内心就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着,脸上的红润也一直蔓延到了耳根。 楚燕俪也是担忧不已,她紧紧抓着沈如诗的手,在她耳边小声呢喃道:“难道就没有可控制的药物?我们现在绝对走不了。” 药物? 沈如诗眉头蹙起,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将桌上的一串葡萄放在了酒里,片刻之后便将酒水一饮而尽,也将酒中的葡萄全部吃了。 见她如此,楚燕俪一脸的不解:“你这是做什么?莫非这样就有用了?” “不会坚持很久,接下来走一步算一步。”沈如诗努力保持了平静,她不停的深呼吸着,做了很大的调整才让自己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从始至终万沧芸便一直注意着沈如诗,本以为她应该忍不住要离开了,可未曾想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镇定的坐在那里。 万沧芸紧咬着下唇,不停的呢喃着:“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亲眼看见她喝了茶水,她怎么会……” “芸儿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可是酒喝多了身体不舒服?”万沧昱伸手在万沧芸的额前试了试,这一举动着实把万沧芸吓得半死,小脸顿时变得蜡黄。 她的眼神到处闪躲着不敢直视万沧昱,生怕自己的预谋被他发现了。 “哥哥不用为芸儿担心,芸儿只是不小心喝呛到了。”万沧芸平复好情绪后这才笑着对其说道。 见她没有什么异常,万沧昱方才松了口气。 殿内的气温越来越高,沈如诗明显感觉身体又有了不适,她强行撑着不想让人看出来,额头上也因此溢满了冷汗。 萧天凌早就注意到了沈如诗的异常,忽然拍了拍手,顿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皆是不解的看着他。 淳于忽列愣了愣,继而笑着对其道:“凌王可有何事要说?” “大王,本王早就听闻北梁冰露好饮,今日本王正好也想尝尝,不知大王可否满足本王?”萧天凌淡然道。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北梁冰露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北梁冰露 萧天凌话音刚落,沈如诗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 没想到不管自己怎么掩饰,始终还是骗不了他,萧天凌应该是知道她中了媚药,这才想让淳于忽列安排冰露,好压抑她心中的浓浓浴火吧。 沈如诗忽然笑了,笑容如那盛开的半臂莲花,美丽而又炫彩夺目,可转瞬间笑容却又一点一点的被其收敛,美目之中也有忧伤在无声无息的徘徊着。 “既然凌王已经开了口,那本王自然不会小气,来人,上冰露。”淳于忽列爽快的应了下来,他现在心头也很热,也觉得萧天凌的提议不错。 北梁的冰露确实名副其实,纵使是更为炎热的夏天也可用此解暑。 丫鬟们将冰露一一分给众人,楚燕俪知道这个东西可以降火,将自己的那份也给了沈如诗。 “这凌王殿下还真是关心你,如诗我现在越发敬佩你的眼光了。”楚燕俪虽然没有很心细,但有些东西还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若不是为了沈如诗,骄傲如萧天凌他断然不会开口寻这种东西,二人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可却偏偏阴差阳错非要分开啊。 沈如诗不禁勾唇苦笑,淡漠的声音略有些缥缈:“你就莫要再折煞我了,我的眼光若是很好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若早一点能够控制自己的感情,她现在又岂会如此难受,自己深爱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可却不敢承认不敢接受啊。 “我倒觉得是你想的太多了。”楚燕俪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仔细看看在场的这些男人,真正适合沈如诗的好像莫属萧天凌了。 他是真的懂她了解她,甚至一直把她放在了心里。 沈如诗笑而不语,她跟萧天凌之间的事情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 宫廷宴会好不容易结束了,沈如诗在楚燕俪的搀扶下到了后院,她现在浑身燥热难受,根本就没有彻底解除的办法。 “现在该如何是好啊?你这样着实是吓人。”楚燕俪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呆呆的看着沈如诗,一时间竟是不知所措。 沈如诗强忍着难受,努力开口道:“你去多找些冰块来,再把凉水给我放好,我现在必须要去泡凉水澡方可稍微好受一点。” “凉水澡?你可是疯了?” 这个主意着实把楚燕俪吓到了,纵使现在天气不错也断然不能凉水澡啊,女子本就是体寒之身,若是寒上加寒那身体必然会受到影响。 沈如诗已经来不及解释了,赶紧催促道:“你到底希不希望我活下来了,要是再推迟下去,我便会难受致死的。” “好好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去准备。” 到了关键时候,楚燕俪也就不敢再考虑那些后果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救她,只要活下来比什么都好。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了沈如诗,她的手不停的抓着衣服,整个人衣衫不整的看起来显然难受到了极致。 “撕拉!”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沈如诗本以为是楚燕俪来了,侧目看过去来人竟然是萧天凌。 他怎么会来了? 沈如诗顿时慌了,她挣扎着整理了一下衣服,想要保持镇定的见他,可心中的欲火像是要燃烧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被人下了这么重的药,竟然敢找宫人过来帮你,沈如诗你倒真是胆大包天啊。”萧天凌冷冷的看着她,低沉磁性的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 此话着实让沈如诗愣住了,尽管自己很难受,但还是挣扎着解释道:“什么宫人?凌王殿下就算想要嘲笑我,也不要随意编造一些谎言才好。” 谎言! 萧天凌凤眸微眯,漆黑深邃的凤眸间满是欲火,他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下巴处传来的疼痛倒是让沈如诗舒服了一点。 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可他身上的凉意却让她欲罢不能,沈如诗知道自己不能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在此刻她的理智已经被燃烧了。 炽热的小手不停的在他身上乱动着,萧天凌忍无可忍,狠狠抓住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冷声嘲讽道:“你现在就那么缺男人?” “不是,我,我……” 这句话把沈如诗拉回了现实,她急忙想要解释着,可她现在像极了熟透的虾子,即便是隔着一点距离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燥热。 媚药的威力何其之大,沈如诗越是理智就越是被侵蚀的厉害。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给她下药之人不单单是要毁她名声,更是想要置她于死地,这不单单是一种媚药,还是一种慢性毒药啊。 “该死,怎么会如此严重。”萧天凌刚开始只是生气,越到后面却发现情况更加的严重。 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此难受,萧天凌的心也如刀割一般揪心的疼了起来,他的大手轻轻捧住了她的脸,沉重的对其道:“方才来的宫人,你确定毫不知情?” 沈如诗想都没想赶紧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什么宫人啊,有时间想那些她早就已经解决好了,又怎么可能会任由自己这么痛苦。 见她如此的认真,萧天凌恍然大悟,暗自咒骂道:“该死,究竟是谁想要置你于死地!” “砰砰!” 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便传来了万沧昱的声音。 “如诗你在房间里吗?有人说有刺客进了你的房间,大王此刻就在外面,你可方便开一下门?” 闻言,沈如诗和萧天凌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如死灰般难看。 沈如诗紧咬着下唇,努力保持平静道:“我房间内并无他人,昱皇子应该是听错了吧。” “如此甚好,不过大王已经来了,你可方便把门开开?”万沧昱明显松了一口气。 此事自然和万沧昱没什么关系,但一想到万沧芸给她下的药,沈如诗便忍不住想要迁怒于他。 “我现在正在沐浴,大王若想见我那便稍等片刻,昱皇子和大王应该不会让我裸着身体出去吧?”沈如诗的声音异常的冷漠,显然已经生气了。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似水柔情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似水柔情 沈如诗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确,纵使淳于忽列和万沧昱非常担心她,也只能任由她所说的来了。 “沈姑娘莫要扭曲我们之意,我跟大王只是担心你,若你房中没有刺客进入,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万沧昱急忙解释,脸庞之上生起了一丝愠色。 房间内一片安静,许久都没有传出沈如诗的声音,万沧昱和淳于忽列相互对视了一眼,继而万沧昱便上前一步准备敲门。 “如……” “撕拉!” 未等万沧昱把话说完,沈如诗便淡然的推了门,漂亮的水眸内神色淡淡,有着明显的不满。 “不知大王和昱皇子是听谁说我房间有刺客的,为何我在房间呆了这么久,也未曾听到丝毫动静?”沈如诗淡淡的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着及其大的压迫力,甚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万沧昱有些不知所措了,慌忙解释道:“方才有个小厮说是见黑衣人进了你房间,又有几个丫鬟说你神情看起来不对,我跟大王担心你有事情,所以才会前来探望,如今见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多谢二位的好意。”沈如诗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就连道谢也是如此的平淡。 “既然沈姑娘没事,那本王也就放心了,前厅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本王就不再叨扰姑娘了。”淳于忽列显然略有尴尬,话音刚落,便先行告退了。 此事万沧昱自然也知道是自己鲁莽,他盯着沈如诗看了片刻,本想开口言语,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紧跟在淳于忽列身后走了。 二人走了以后,沈如诗这才松了口气,她故作镇定的关上了门,然而刚转身身子便忍不住软了下来。 “如诗。”萧天凌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拥在了怀里,怀中的女人身子滚烫的不行,她不停的伸手撕扯着衣服,显然已经没有多少意识了。 “你这女人为何要如此固执。” 他赶紧将她抱到了床上,剑眉紧蹙,低沉磁性的话语犹如毒药一般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沈如诗此刻已经欲火焚身,纤细的玉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时不时还会发出令人耳红心跳的呢喃声,水眸琉璃风情,似是再跟他说着诱人的话语。 纵使萧天凌忍耐及强,但他终归只是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诱惑着他,心中又怎能不泛起丝丝波浪,他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在她耳旁轻声呢喃道:“沈如诗,你究竟想不想本王留下来。” “嗯~”沈如诗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留住他。 女子面红耳赤的模样甚是令人心动,萧天凌眼眸微眯,呼吸越发变得浑厚,他伸手捧住了她的小脸,霸道的吻上了她的红唇。 “沈如诗,我爱你。” 迷迷糊糊中她总觉得有人在说话,可沈如诗已经没有力气去听他说了什么,只想抓住那个冰凉的身体,好用来解除自己身上的余热。 一夜温情过后,沈如诗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她终究还是没法拒绝他。 如若这次前来找她的是别人,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人家碰她一下,可正因为对方是萧天凌,所以她打从心眼里就不抗拒啊。 归根还是情到深处难以自拔,纵使一直在自欺欺人,潜意识里对他的爱还是无人能够代替。 “哎!” 沈如诗无声叹息了一声,继而起身换上衣服,悄然无声的离开了…… “天哪,怎会发生这种事情?万沧芸她为了要拖你下水,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了,她难道就没有想过此事的后果?” 沈如诗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如实告诉了楚燕俪,楚燕俪当场就怔住了,面色犹如死灰一般难看。 她话音刚落便又盯着沈如诗,眉头紧锁:“你可是早就知道萧天凌会来救你了?正因如此才特意把我支开不想连累我?”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莫名被人迷晕,楚燕俪的脸色便越发难看。 “此事因我而起,万沧芸想要报复的也是我,我自然不能让你因我而受牵连,不过我并没有让人迷晕你,只是让人把你牵扯住不让你过来。”沈如诗淡淡的解释道,话语平淡理智的不像刚刚脱离死亡之人。 “不是你做的?那难道也是万沧芸?” 楚燕俪这回是彻底惊呆了,她没想到万沧芸会做的如此滴水不漏,知道她会想尽办法帮助沈如诗,所以才以此来控制她。 那个女人么…… 只怕她还没有这样的心思。 沈如诗淡淡的直视着前方,看来萧天凌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不对,一直在暗中密切的观察她啊。 “如诗你跟凌王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打算该如何面对他?”楚燕俪终于重拾重点,萧天凌前来北梁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白人都知道他为何会前来。 此事一直是沈如诗不愿意面对的,但如今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只能亲自找他把事情说清楚。 毕竟萧天凌再一次救了她。 不管是出于什么情义,她终归是欠了他。 昨晚的事情都惊动了淳于忽列和万沧昱,可今日却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压根就没人提起此事,更没人提起万沧芸。 沈如诗按耐不下这口气,这才对着楚燕俪道:“阿楚,随我去找一下万沧芸吧。” “你这回打算彻底反击了吗?”楚燕俪的神情看起来略有些激动,显然早就已经看万沧芸不满了。 “反击倒算不上,但她三番两次的陷害于我,我怎能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沈如诗红唇微勾,扬起了一抹嗜血的弧度。 她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他,人若犯我,必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隔墙有耳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隔墙有耳 万府 “公主不好了,沈如诗带着楚燕俪过来了。”丫鬟赶紧前来禀报。 “慌什么慌,这两个女人本公主从未将她们放在眼里,来了大不了好好招待便是。”万沧芸神情有些慌张,但很快便是恢复了自然。 早在做了那件事以后,她便料到会有今天。 只要沈如诗不死肯定会来找她算账啊。 很快沈如诗和楚燕俪就在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二人先是恭敬的行了礼,紧接着沈如诗便淡淡的扫向了花圃:“芸公主倒真是有闲情逸致,这花圃被打理的甚是整洁干净,看来芸公主是真的有心了。” “你不用假惺惺的跟本公主说这些,说吧,你来找本公主究竟有什么事。”万沧芸白了沈如诗一眼,根本就懒得装下去。 沈如诗勾唇莞尔一笑,平淡的话语听不出半分情绪:“既然芸公主那么爽快,那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让人在我茶水中下的药?”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万沧芸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许是心虚了,连说话都甚是紧张。 见万沧芸如此,沈如诗和楚燕俪都彻底明白了,此事绝对是万沧芸所为,甚至还叫动了万沧昱和淳于忽列,想要好好看看沈如诗的笑话。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天凌会在暗中帮助沈如诗,如若不是有萧天凌所助,只怕这次就要让万沧芸得逞了。 楚燕俪和沈如诗对视了一眼,继而冷声嘲讽道:“你一个亡国公主哪来的什么颜面,若不是看在你皇兄的面上,大王才不会让你在这里耀武扬威呢。 你现在倒好,不但不收敛反而越发肆意,几次三番陷害如诗,要不是我们如诗命大,说不定早就被你这个坏公主害死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说在敢污蔑本公主,本公主现在就去找大王评理去。”万沧芸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看起来极度的难看。 她现在俨然是真的慌张了,若此事真的被万沧芸知道,万沧昱绝对不会轻易再包庇她,如此一来她想对付沈如诗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如诗如此命大,竟然连这样都没有害死她。 沈如诗面色淡然,简单的话语却充斥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你若真的想要让你皇兄丢人,那我们现在便可过去理论。” 既然能够过来找她,那就已经说明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沈如诗对自己势在必得,这回无论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训一下万沧芸。 “芸公主我们现在就走吧,我倒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好戏了。”楚燕俪边说边走至万沧芸跟前,强行拎着她的脖子。 “你们这是作甚,快点放开我们公主!” 万沧芸身边的那些丫鬟全都惊呆了,虽然不敢过阻拦,但还是开口为万沧芸说话。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万沧芸也吓到了,害怕的大喊道:“你们快点放开本公主,你们若胆敢伤害我,我哥哥和大王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逃的出去了。”沈如诗唇角微勾,清冷的声音缓缓从口中溢出。 有几个丫鬟想要偷偷跑出去通风报信,但刚到门口便被楚燕俪眼疾手快的抓了回来,一个都不允许她们跑出去。 没想到沈如诗和楚燕俪会如此以下犯上,万沧芸不由得深深咽了口唾沫,她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连说话都有些哽咽:“沈如诗我警告你,你,你最好不要对我做些什么,否则我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你方才已经说过了,芸公主倒不如想些更有效的说辞,说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放过你呢。”沈如诗淡淡的笑了笑。 她忽然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了楚燕俪,楚燕俪了然的笑了笑,走到万沧芸跟前逼迫她将药丸吃了下去。 万沧芸吓的瞳孔大睁,惊慌失措的喊道:“你们,你不给我吃了什么?” “算是毒药,又不算是毒药,此药乃是真话丸,一旦你说了假话便会七窍流血而死。”沈如诗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尽管她说的很平淡,可万沧芸还是被吓得半死,瞳孔涣散无神,顿时像被脱离了魂魄的躯壳,已然没有了半分精神。 她呆呆的看着沈如诗,木讷的道:“你撒谎,你肯定是在跟我撒谎,我,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你若不相信大可以现在试试。”沈如诗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似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你,你……”万沧芸吓得脸色苍白,伸手指着沈如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见万沧芸被吓得失了神,沈如诗也就懒得再折磨她了,最后警告了她几句便跟楚燕俪离开了。 一路上楚燕俪都对此事极为不满,显然不理解沈如诗为何要如此。 花园内花团锦簇,时不时飘来一阵芬芳,沈如诗独自走到一旁坐下,淡淡的道:“万沧芸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坏,她不过是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 “那又如何?她做了这么多伤害你的事情,理应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你这次便宜了她,她下次还不知道该怎么报复你。”楚燕俪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本想着趁这次机会好好教训万沧芸,可没想到刚准备开始沈如诗就离开了,那怎能不叫她生气? 见楚燕俪是真的生气了,沈如诗这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眉头紧蹙沉声道:“你我在教训万沧芸之时,外面有人影飘过,你倒真不知道那是谁派来的人?” “谁!”楚燕俪大吃一惊。 她当时只顾着教训万沧芸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事物,自然更加不知道外面还有人在窥探。 沈如诗面色凝重,修长的指甲也在不知不觉间插进了手心,如若自己没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云起国派来的人。 萧天凌在这边呆了一段时间,那边终于按耐不住了。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毒素转移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毒素转移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是云起国的人,我与萧天凌得罪之人数不胜数,只怕谁都想置我们于死地。”沈如诗对此太清楚不过了,她和萧天凌的存在对某些人来说便是威胁。 楚燕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于他们的私人恩怨她是真的不太懂了。 “如诗你可是要过来找芸儿的?”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温润儒雅的声音,刚听到声音沈如诗便知对方是谁。 万沧昱今日身着一袭白衣长袍,他不疾不徐的朝着她走来,俊颜之上有着病态的苍白,显然身体抱恙还没有彻底安好。 在看到万沧昱时,沈如诗心中百感交集,不禁皱眉道:“昱皇子应该也是过来找芸公主的吧,既然皇子找公主有事要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如诗。” 她前脚刚走万沧昱便赶紧叫住了她,他脸上的笑容缓缓被其收敛,似是知道她生气了,这才赶紧解释道:“我为昨晚的事情跟你道歉,但我与大王是真的担心你的安危,我们……” “昱皇子的好意如诗心领了,不过如诗现在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与皇子闲谈了。”未等万沧昱把话说完,沈如诗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 如今的万沧昱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一方面他对她有恩,可一方面他那所谓的妹妹又实在让人厌恶。 “如……”万沧昱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沈如诗离开了。 不发火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只是有些时候她不愿意把事情做得太绝。 沈如诗不自觉的走到了萧天凌的住处,楚燕俪本以为她要进去问候,这才不由得开口道:“你可是想清楚该怎么面对凌王了?” “嗯?”闻言沈如诗有些错愕,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她们已经莫名其妙走到了这里。 本来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的,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来了,那当然还是进去比较好,至少有些话他们确实要彻彻底底的说清楚了。 刚到里面,就有好多下人不停的跑来跑去,慌慌张张的样子好像出了什么事情。 沈如诗随手拉了一个下人,皱眉道:“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这……”那小厮脸上冷汗直流,根本就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见他如此,沈如诗就知道肯定是萧天凌出事了,直接将小厮甩在了一边,二话没说便冲了进去。 “如诗你等等我啊。”楚燕俪愣住了,待反应过来之后这才赶紧追了上去。 萧天凌的住处很少有人能够过来,之前万沧芸过来找他,直接被萧天凌让人抬了出去,但沈如诗和楚燕俪过来就没有任何人胆敢多言。 刚到萧天凌房间门口,他的贴身下属便赶紧过来,面色凝重的道:“沈姑娘来的正好,主子他好像中毒了。” “什么!”沈如诗面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急忙道:“快点带我去看看,他好端端的怎么说中毒就中毒了呢?” “此事属下也不知道。” 下属赶紧带着沈如诗进去了,因为楚燕俪不懂医术,为了安全防护只能让她在外面看守。 把沈如诗带进去以后,下属就很识趣的离开了,显然不想打扰到二人。 萧天凌静静的躺在床上,面色如死灰一般没有了任何的光彩,刚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沈如诗的眼眶便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她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萧天凌为了控制她体内的情毒,一直不停的给她灌输内力,或许就是在那期间让他不小心中了毒素。 “萧天凌,你这个笨蛋。” 玉手情不自禁的抚摸上了他的脸,沈如诗苦涩的勾唇浅笑,泪水也早在不知不觉间从眼角滑落,轻轻滴到了他的脸上。 感受到了她的温热,萧天凌俊眉微蹙,忽然咧嘴得意的笑了起来,低沉的话语中夹杂着一丝玩味之意:“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什么! 没想到他会忽然醒来,沈如诗顿时怔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言语。 “怎么哭了,本王还没有那么容易死去。”萧天凌忽而心疼了起来,吃力的伸手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沈如诗撇开他的手,自己轻轻擦了擦眼泪,继而故作若无其事的道:“死不了就好,若是你死了我便欠了一条人命。” “你本就欠我一条人命,你这女人可别想着赖账。”萧天凌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继而用力又将她拉了过来。 她本来想着要拒绝,可见萧天凌如此吃力也就没忍心拒绝他了,两人紧紧的相贴在一起,能够清楚的听清楚二人的心跳。 纵使沈如诗已经很努力的在掩饰自己,可白皙美艳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浮现了一抹绯红,略有些不自然的开了口:“你这是想要把你的毒素传染给我,让我与你一同中毒?” “你若真想,那本王也不会这样做。”萧天凌淡淡的道,平静的话语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真挚。 沈如诗的心莫名狂乱跳动了起来,鼻子酸酸的竟是有种想哭的冲动,身下的这个男人明明是为她中了毒,可她竟还说出如此话来。 两人紧紧相贴着,不知过了多久,萧天凌才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如若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心疼我?” 这句话深深戳中了她的心,沈如诗心中隐隐作痛,脱口而出道:“大名鼎鼎的凌王殿下怎会说死就死,况且有我在你绝对死不了。” 沈如诗赶紧从他身上起开,急忙走到门口对着外面道:“阿楚麻烦你回去一下,把我随身用的针灸装束带过来。” “好,我马上就去。” 不出片刻,楚燕俪就将东西拿了过来,沈如诗不敢耽误时间,赶紧过去准备为萧天凌准备针灸。 萧天凌的手忽然紧紧抓住了她,缓缓摇头,虚弱的道:“不要多此一举了,针灸无法解我身上的毒素。” “就算不能解毒,那也必须要控制。”沈如诗挪开了他的手,手中的针缓缓插入了他的手上。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夜查医书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夜查医书 “没用的,很难控制。”萧天凌的声音略显无奈,似是早就已经用过此招。 沈如诗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可越往后她脸上的汗水越多,显然发现针灸对他身上的毒素没有效果。 “怎么会这样?”沈如诗小声呢喃着,手心早就已经溢满了冷汗,控制体内的毒素用针灸绝对是相当好的办法,可如今这个办法却一点用都没有了。 难道真的就这样下去了? 萧天凌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致,好似下一秒他就能闭上眼睛,沈如诗呆呆的看着他,泪水竟是犹如断了线的珍珠忽然流了下来。 “怎么哭了,本王认识的沈如诗从不轻易哭的。”萧天凌吃力的伸出手,试图为她擦拭眼泪,可胳膊刚抬起来就无力的掉落了下去。 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沈如诗赶紧伸手擦了擦泪水,故作淡漠的道:“有虫子进了眼里,否则我怎么可能会为你哭。” 都到这个时候了沈如诗还在解释,萧天凌唇角忽然微微上扬,似是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 “你笑什么?”沈如诗眉头紧锁,美目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清冷之音缓缓从口中溢出:“针灸无用我会再想其他办法,总而言之,谁都休想从我手中把你的命夺走。” 萧天凌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她,不管出于何种感情,她都必须要想办法救他。 这个男人的性命是她的,死不死由她说了算。 话音刚落沈如诗便将针一一拔下,收好以后方才退出了房间。 “从今天开始,他只能吃清淡的东西,哪怕有盐的可不可以给他吃。”沈如诗刚出来便嘱咐下属,紧接着便随手写了一张药单递给了他:“你务必亲自出去抓药,拿来之后我来煎药。” “是。”下属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 他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进去,直到沈如诗彻底离开了,方才赶紧进了房间。 此刻的萧天凌正在运功,脸色跟之前相比有了不少气色,就跟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殿下,沈姑娘已经走了,属下看她相当的紧张,我们这个玩笑是不是……”下属小声的呢喃着,但话说到后面就不敢再说了。 房间内的气息越发压抑,他明显感觉有一股冰冷的寒气朝着自己侵袭而来,吓得他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萧天凌缓缓睁开了眼睛,漆黑深邃的凤眸深处极为复杂,冷冽张扬的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轻柔:“凡事一旦开头,便不能随便结束,如若不这样做,本王又怎能知道她真正的心思。” 那个女人果真是口是心非,若不对她使用苦肉计,她那颗心根本就不会软下来。 下属显然明白了萧天凌的用意,了然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沈如诗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她不停的翻找着医术,到处想办法解他身上的毒素。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呆在书房?”楚燕俪半夜醒来发现书房有动静,过来一看才知是沈如诗。 沈如诗怔了片刻,白玉的面容上不禁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我在看医书,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解他身上的毒素。” “那你记得早点休息。”楚燕俪早就明白两人之间的情义,自然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为了解毒沈如诗整个晚上都呆在书房,可是看了很多医书也无济于事,史书上根本就没有这种解法,甚至根本没有这种例子。 “奇怪,我也从未听说这种毒素会传染,怎么萧天凌他会……”沈如诗越发想不通了,如玉的手不停的在书上翻着,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萧天凌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刚开始沈如诗还很诧异,可到后来她根本就没有心思诧异了,满脑子都在想着解毒之法。 “沈姑娘你来了,殿下他,他好像……” “他怎么了?” 沈如诗刚到,下属就急忙围了过来,脸色看起来相当的难看。 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沈如诗也没等下属解释了,赶紧推开门跑了进去,然而刚进去就进入了一个健硕的怀抱。 突如其来的状况着实把沈如诗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看着拥抱自己的男人,美丽的容颜越发变得冷漠,用尽全身力量推开了他。 “你一直都在骗我。” 这句话不带有任何的疑惑,沈如诗本身就有过怀疑,只是因为担心他便就此忽略了,可没想到她的猜测如此正确,萧天凌终究还是骗了她。 “本王并非有意骗你,只是想确认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推开我吗?”萧天凌再度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漆黑深邃的凤眸不转睛的盯着她。 沈如诗心头微微一动,美目不自觉的闪躲着。 她用力推开了他,清冷的话语冷冽溢出:“我讨厌别人欺骗我,就算我心中真的有你那又如何,我们终究还是不合适。” “那你告诉我哪里不合适了?你当真以为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是帝位?”萧天凌眉头紧蹙,身形看起来略显无奈。 纵使他一直都知道沈如诗推开他的原因,但却始终不愿意相信,他对她的心意天地可鉴,他着实没想到沈如诗会如此想他。 闻言沈如诗唇角微勾,冷笑着道:“凌王殿下向来城府极深,这天下人谁不知道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若不是为了帝位,又怎会做到人人忌惮。” “你还在撒谎。” 萧天凌并没有因她的话生气,凤眸中的戾气也逐渐减少。 心思那么轻易被人看穿,沈如诗心中极度不是滋味,更加冷漠的开了口:“凌王殿下若觉得我撒谎,那就随便你怎么想吧,总而言之不要再缠着我了。” 话音刚落,沈如诗便转身准备离开。 可她刚走几步身后便有人紧紧抱住了她,他的力道极其之大,大到沈如诗根本就没有力量把他挣脱开,疼的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弄疼你了?”轻柔磁性的声音在耳畔轻轻的响起,惹的她心中一阵荡漾。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江山美人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江山美人 察觉到了自己心中的变化,沈如诗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萧天凌,放过我好吗?” 她的声音缓缓响起,清冷的话语中带有着太多的无奈和心酸。 萧天凌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抱着她的手也缓缓松了开来,他摆正她的身体强迫她直视着他,低沉的话语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激动:“你当真想要离开我?沈如诗,可否给本王一个理由?” 她曾经所说的那些借口他根本听不进去,他要的是最真实的理由,一个能够彻彻底底打动他的理由。 沈如诗深吸了一口气,平淡的道:“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太累了。” 他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王位,而她想要的只是一段简单的爱情,不用再过尔虞我诈的生活,也不用每天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沈如诗已经彻彻底底的看透了,与其尔虞我诈的活一辈子,倒不如归隐山田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是太累了,你是不愿意再爱本王了。”萧天凌薄唇微勾,唇角的苦涩早就已经蔓延到了心底。 他的话语透着满满的失落和失望,好似一个受伤的孩童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 沈如诗心头猛烈痛了起来,宛若有一只大手在狠狠的揪着她的心脏,不停的拔出来又放进去,她忽而认真的看着他,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我和皇位,若让你做一个选择,你会选择哪个?” 这个问题她好几次都想问出口了,纵使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可还是想要问出来。 自古帝王皆是三宫六院,他现在心中有她爱她,可谁都没法保证几年后他的心会归向何处。 世间女子美艳绝色胜多,而她也终归会慢慢变老,她不是没有信心让他一直爱她,而是对这个现实没有信心。 “你果然最在乎的是这个。”萧天凌俊眉紧蹙,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当他想要说出口时,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沈如诗不由得苦涩的笑了起来,淡然开口道:“是又如何?凌王殿下的答案呢?” 答案…… 只怕她永远也没办法听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了。 萧天凌淡淡的看着她,犹豫了半晌后,正准备开口便听到了她的声音。 “凌王殿下不用回答我了,你的答案我早已知晓,还希望凌王殿下能够彻彻底底的放过我,我不愿意在活得这么累了。” 话音刚落,沈如诗便开门离开。 不管在他面前她装的多么冷漠,可在转身背着他的时候,她的眼眶还是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么的痛。 面对着自己的爱人想爱却又不能爱,那种痛苦谁又能体会得了呢。 萧天凌只会记得她的拒绝她的冷漠,可却从不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甚至也不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 在她离开之前,萧天凌多次想上前拦住她,可他的手终究还是停留在了半空中,眼睛睁的看着沈如诗决绝离去。 “沈姑娘。” 门推开的那一瞬间,萧天凌下属赶紧前来慰问,就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隐约能猜个大概。 沈如诗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冰冷的话语如寒冰一样渗人:“好好照顾你家王爷,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莫要打扰我了。” 萧天凌这次的举动真的伤害到了她,沈如诗的脚步异常沉重,刚熬完夜就赶紧过来看他,她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 外面的天越发变得阴沉,犹如沈如诗的心情一般难过到了极致,头脑忽然有些发热,沈如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可还是因为体力不支重重倒在了地上。 “沈姑娘。” 下属大叫一声。 下一秒,便有一道身影快速飞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了沈如诗跟前,将她快速抱进了怀里,往房间走去。 “还愣着作甚,快点叫太医!” “属下遵旨。” 太医很快就被宣来,仔细检查了一下沈如诗的身体,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怎么样了?”萧天凌神色紧绷,未敢有半点松懈,生怕沈如诗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太医稍微犹豫了片刻,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怎么样了!” 低沉冷冽的声音豁然又响了起来,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斥着帝王强大般的气场,让人不容置疑,根本就不敢反抗。 太医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紧张的道:“沈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之前中了毒,再加上近期非常疲倦,方才导致重度昏迷,只要好好休养几天,便可如常人一般。” “嗯。”萧天闷哼一声,只是挥了挥手,下手便将太医带出去了。 偌大的厢房内只有萧天凌和沈如诗,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眉头紧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天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不停的在给她温暖。 “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他,沈如诗断然不会疲倦到累倒,若不是那无心的谎言,她也不至于会对他如此失望。 归根结底还是用错了方法。 “咚咚!”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响起了下属的声音。 “王爷,昱皇子和芸公主来了。” 萧天凌眉眼轻挑,俊美的脸庞之上有着一丝隐隐的不悦:“那就让他们进来。”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很淡漠,然而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在这平静无波的声音里暗含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萧天凌移步到了正厅,此刻万沧昱和万沧芸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听说凌王殿下身体抱恙,可本皇子看着好像也没什么事,莫非这个消息是有心人士肆意传播的?”万沧昱仔细打量了萧天凌一眼,话语中充满着疑惑和不解。 清冷的笑意缓缓从唇角荡开,漆黑深邃的凤眸深处闪过了一抹寒意:“昱皇子对本王的事情还真是关心,本王是不是应该感觉昱皇子才是?” 万沧昱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萧天凌生气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身份卑微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身份卑微 “凌王此言差矣,本皇子不过是不希望凌王殿下出事罢了,毕竟你要是在北梁出事,云起国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万沧昱故作镇定的解释着,继而浅笑着道:“云起国已经有人前来请凌王殿下回国,不知凌王殿下打算何时回去?” 此话刚落,万沧芸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萧天凌。 她对萧天凌的心思众人皆知,就算萧天凌对她不冷不淡,甚至还在众人面前如此羞辱她,她也还是一心一意想要跟随。 此次前来也正是因为此事,哪怕是做个侧妃她也想要跟在他身边啊。 “何时回去本王心中已有定决,就不劳昱皇子担忧了。”萧天凌凤眸深不见底,语气清冷不容置疑。 万沧昱心中一凛,明显感觉有无边的寒气冲着自己侵袭而来,纵使已经努力掩饰情绪了,可面容之上还是有着一丝难堪。 迟迟得不到准确的回应,万沧芸不禁紧咬着下唇,鼓起勇气认真的道:“凌王殿下,芸儿对你的心思你是很清楚的,芸儿真的很希望……” “芸公主莫要再提起此事,本王现在对这些事情没有心思。”未等万沧芸把话说完,萧天凌就淡漠的打断了她。 眼前的女人别说不喜欢了,甚至可以用厌恶来代替,当初若不是因为想借她气气沈如诗,他断然不会和她有半分接触。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万沧芸小脸唰的一下通红,略有些生气的道:“凌王殿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前明明对我很好,现在为何又如此冷漠?” “芸儿你别说了。”万沧昱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想要为万沧芸做主,可萧天凌不是他现在能够惹得起的,他断然不能轻举妄动。 万沧芸已经被嫉妒冲破了心头,伸手指着萧天凌愤怒的道:“你心中是不是只有沈如诗那个女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是,她到底哪里比的上我了?” “芸儿你失态了,现在就跟我回万府。”万沧昱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致,将万沧芸拉到身后,这才抱拳道:“芸儿因为太喜欢凌王殿下,这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还请凌王殿下不要见怪才是。” 万沧昱低下脸面来为万沧芸求情,萧天凌怎么说也会给他面子。 讳莫如深的凤眸淡淡的瞥了万沧芸一眼,薄唇轻启:“芸公主近来精神方面有些不对,希望昱皇子带她回去找太医检查检查,发现有病该早些治疗才是。” 话语中的嘲讽异常明显,纵使是万沧昱也有些忍不住了,他抬头怒瞪着萧天凌,对方只是淡漠的盯着他,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如此赤裸裸的羞辱给谁能受得了,万沧昱的身体不断的颤抖着,用了好大的耐力才把怒气掩饰了下来,沉声道:“那就多谢凌王殿下提醒了,我等告辞。” “哥哥,我不想走……” 都到这种时候了,万沧芸还是执迷不悟想要留下来,气得万沧昱脸色铁青,强行拉着她离开了。 二人前脚刚走,萧天凌便吩咐下属:“派人跟着他们,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通知本王,还有萧天喻那边的情况也要看好,绝对不能让他伤害到沈如诗。” “是。”下属应了一声。 萧天凌眼眸微眯,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他太了解萧天喻了,如今萧天喻孤注一掷,一定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这一次势必又是一场大战啊。 与此同时,万沧昱和万沧芸刚回去就大吵了起来。 “哥哥你现在怎么这么胆小,在萧天凌面前一点胆子都没有了,你以前从来不会亲眼看着我被欺负,可是现在呢我都被羞辱到什么地步了?”万沧芸生气的瞪着万沧昱,一直数落他胆小。 万沧昱低头沉默不语,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如今萧天凌的势力不是他能够对抗的,他也没有东西去跟人家对抗,在如此情况下只能不得不退让。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就真的想要这样一辈子吗?我们一辈子寄人篱下永远都抬不起头?”万沧芸的双眼早就已经怒红。 她现在看起来极度的疯狂,不管是萧天凌还是沈如诗,她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万沧昱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一瞬间甚至不敢相信她是他的妹妹,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使劲摇晃着,痛心的道:“芸儿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市井泼妇,你,你可是个公主啊。” “公主?哥哥你看我哪里有公主的样子?你见过有哪个公主这么被人家羞辱的吗?萧天凌他恨不得重重地打我几巴掌,我已经被人家踩得这么没有自尊了,你竟然还好意思说我是公主?” 说到这里,万沧芸不由的冷笑了起来,唇角勾着一抹不屑和自嘲。 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苦涩的气息,万沧昱呆呆的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啊,他们只是亡国的公主和皇子,大王因为跟他关系较好才收留他们,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子和公主又有谁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万沧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好了情绪以后,方才淡淡的开了口:“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又何必非要去自讨苦吃呢,萧天凌他心中只有沈如诗,他是绝对不会纳你为侧妃的。” “可是我偏要跟他在一起,哥哥你帮帮芸儿好不好,芸儿是真的很爱很爱他,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他啊。”万沧芸撕心裂肺的痛哭了起来。 她曾不止一次想要忘记他,可到最后终究还是失败了,不但没有忘记反而像毒瘤一杨种在了她心里,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见万沧芸如此痛苦,万沧昱的心也如针锥般疼痛,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再三询问道:“你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 “哥哥我认真的,我这辈子只认定了凌王殿下,除了他我的眼里就没有其他人了。”万沧芸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大闹凌府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大闹凌府 “既然你如此心仪于他,那哥哥就想想办法,让他愿意接受你。”万沧昱终究还是妥协了,这个妹妹是他最疼爱的,又怎么舍得让她如此痛苦而不想办法。 闻言万沧芸激动的笑了起来,她紧紧抓着万沧昱的手,话语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感动:“芸儿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只要哥哥能让我跟凌王殿下在一起,我以后定会安分守己,绝对不会欺负沈如诗。” 在万沧芸心中沈如诗俨然是萧天凌的女人,正是知道自己与她无法相提并论,所以才甘愿做萧天凌的侧妃吧。 似是没想到万沧芸现在会如此听话,万沧昱不禁微微蹙眉,略有些疑惑的道:“芸儿你可是受到了刺激,为何会忽然提起如诗啊?” 他太了解万沧芸了,她如此痛恨沈如诗了,绝对不会乖乖说出这些话来,万沧昱的第一感觉便是万沧芸受到了刺激。 “哥哥莫要为我担忧,芸儿现在不愿意再说谎话,不愿意再自欺欺人了。”万沧芸淡淡的解释着,之前沈如诗给她吃的药丸她不敢大意。 毕竟没人会跟自己过不去,万一那药丸是真的,她说了谎话以后必然会七窍流血而死。 万沧芸能有如此感悟,万沧昱打从心眼里为她高兴,薄唇微勾,甚是欣慰的浅笑着。 “你能这样想自然最好,接下来就好好休息莫要胡思乱想了,你跟萧天凌的事情哥哥去想办法。”万沧昱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如今答应了万沧芸要帮她得到萧天凌,可萧天凌并不会随意遭人控制,尤其他的实力远远不如萧天凌,想要真正的控制对方,那就只能找更大的实力相互配合才行啊。 话说沈如诗这次昏迷了好久,楚燕俪许久未见她回去,这才急切的到萧天凌府上找人。 “如诗她跟你们王爷到底在聊些什么,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楚燕俪刚过来就直接找了下属,甚是凶狠的逼问着。 萧天凌的下属本就有些忌惮楚燕俪,只能硬着头皮道:“沈姑娘她昏迷了,此刻正在厢房休息,楚姑娘若没有其他重要的事就先回去吧。” “什么!你竟然敢赶我走?”楚燕俪顿时来火了,直接将一旁的剑拔出,冷冷地抵在了下属的脖子上。 周边的人都被吓到,全都退后几步,不敢上前多说什么。 下属没想到楚燕俪会如此狂傲,口气也比之前冷了几分:“楚姑娘还是莫要让属下为难的好,王爷他就是这个旨意,属下也不敢反抗。” “你们王爷在哪里,我今天说什么都要把如诗带走,看你们谁拦得住!”楚燕俪冷冷的看着他,坚毅漠视的美目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下属被逼的连连后退,生怕她会误伤到自己,又不敢动手欺负她,毕竟自家主子下旨不能动手了。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纵使萧天凌不想去搭理,但也生怕沈如诗会因此而被吵醒,给沈如诗重新换好了毛巾之后,他这才缓步出去。 “撕拉!” “萧天凌你把如诗怎么样了?快点放了她。”刚看到萧天凌,楚燕俪便立马将剑指向了他。 就算知道萧天凌不会做伤害沈如诗的事情,可她也还是放心不下,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去,多少肯定是有问题的。 萧天凌目光微沉,冷冽之语缓缓溢出:“楚将军莫要担心她,她是本王的女人,就算全天下都会伤害她,本王也断然不会。”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很淡,可却充斥着令人难以反驳的气场,似是帝王在对着全天下宣誓,不容置疑。 有那么一瞬间楚燕俪是真的呆了,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所措,忽然觉得他所说的都是对的。 “啪!” 手上的剑不知何时落到了地上,楚燕俪缓缓收回了视线,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见一下她,只要看她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她此刻正昏迷不醒,要等一会儿才能醒来。”萧天凌边说边推门进去,楚燕俪也紧跟在其后。 见沈如诗乖乖的躺在床上,楚燕俪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小声嘟囔着:“就知道你一定会累坏,如今有机会让你休息休息倒也不错。” 这几天沈如诗为了萧天凌操碎了心,几乎几日几夜没有合过眼,她早就料到沈如诗会有这么一天了。 厢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是沈如诗喜欢的味道,房间里的摆设也跟沈如诗喜好的风格相似,看来萧天凌是真的很用心了。 “既然如诗在这休息的不错,那就叨扰凌王殿下了,如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只要我能做到必当竭尽全力。”楚燕俪恭手抱拳,她只有沈如诗这么一个知心好友,断然不希望沈如诗会出事。 似是早就猜到楚燕俪会是这种反应,萧天凌薄唇微勾,清冷之言缓缓从口中溢出:“那就多谢楚将军了,若有事本王自会找你。” “如此甚好。”楚燕俪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也就离开了。 把沈如诗交给萧天凌她最放心不过,但尽管如此也得亲眼看到沈如诗才能安心。 没想到楚燕俪这么轻易就走了,下属着实有些诧异,毕竟按照刚刚的阵势差点就要动手打起来了,如今竟会乖乖离去,当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本王让你跟踪万沧昱,可有什么新的进展?”萧天凌的话语豁然从身后响起。 闻言下属吓了一跳,继而赶紧回应道:“与王爷猜的一样,萧天喻派来的人跟他见面了,属下估计他们有所预谋想要一同针对王爷。” “继续监听,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通知本王。”萧天凌脸色略有些难看。 本想看在沈如诗的面子上不对万沧昱动手,可如今看来他给人家面子,人家并不打算放过他,既是如此那便不足以手下留情了。 与此同时沈如诗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萧天凌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重归于好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重归于好 “醒了?”见她醒来,萧天凌本来紧蹙的眉头缓缓散开,俊脸之上浮现了一抹浅淡的笑容。 沈如诗淡淡的看了他一会儿,继而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哪里?我为何会在这里?” 她已经不记得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了,只知道自己过来看他,然后后来怎么样便是一点都记不起来。 沈如诗头疼的捶了捶脑袋,明亮的水眸中早已没有了往常的犀利,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苦涩的道:“在我熟睡期间,我想到了很多事情,你说我们究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刚开始他们运筹帷幄,纵使每天生活在阴暗之中,她依旧很乐意过这样的生活,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她便已经知足了。 可如今他实力渐渐强大,忽然感觉缺少了点什么,云起国百姓对他甚是爱戴,萧天喻此刻已是惊弓之鸟,就算还想对付萧天凌也起不了什么水花。 云起国的帝位终究会是他的,而他必然会是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可越是如此她越害怕,总觉得在他心中权势和地位比她重要的多。 自古以来一入宫门深似海,一旦真的成为了后宫的妃子,苦日子才是真正的到来,后宫佳丽三千,为得皇帝宠爱都要互相争宠,那些手段可谓是吃人不眨眼了。 “我的心思你应该很了解,倒是你究竟在害怕什么?沈如诗本王也想清楚了,若你不希望本王继位,那本王就把皇位让出去,江山与美人本王宁愿选择美人。”萧天凌认真的看着她,话语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坚定。 本以为萧天凌只是在开玩笑,但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沈如诗这才怔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眼底深处皆涌动着深情的火花,沈如诗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她心中暖暖的,像是有一股暖流在缓缓的流淌着。 “那你现在选择了美人,日后也可以选择别的美人,这世间的美人有这么多,谁能保证你能够一心一意待我?”沈如诗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依旧没能说出让萧天凌开心的话语。 闻言萧天凌的脸色略有些严肃,他双手捏着她的肩膀,低沉磁性的话语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本王口中的美人指的是你,沈如诗,本王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你逃离了。” 其实他本就无意于江山,只是身上的压力和责任重大,他不得不担负起这个责任。 只要把萧天喻那一派的人全都铲除,日后不管是谁继承皇位,那都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萧天凌心中沈如诗足以跟天下媲比。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与我开玩笑,我不喜欢听空口承诺,等你何时做到了何时再来找我。”沈如诗心头微微一动,有着掩饰不住的开心。 其实她还是很高兴能听到萧天凌说这些话的,毕竟这足以说明了她对他的重要性。 只是对她而言自由何等重要,她真的没有办法为了爱情抛弃自己,倘若一旦进了皇宫,那便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 “萧天喻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云起国朝堂内马上就会有动荡,父皇的身体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我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一切都晚矣,沈如诗,你当真不同我一起回去?” 沈如诗刚起身准备离开,萧天凌便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他来这边已经有多日,终归到了不得不回去的地步。 闻言她的身子稍微颤抖了一下,继而转身看着他,笑意缓缓的在脸上一点一点的绽放:“好,我与你一同回去。” 她的笑如那盛开的灼灼莲花,瞬间便让人深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萧天凌开心的笑了起来,赶紧将她拉进了怀里。 两人紧紧相拥着,这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 纵使经历了这么多事,唯一不变的还是他们之间的感情,萧天凌对沈如诗的爱天地可鉴,即便是那些旁观者也都相当明白。 沈如诗一直在拿自己当赌注,好在她最后赌赢了,在萧天凌的心中她终究还是比皇位重要。 “据我所知,万沧昱和万沧芸这对兄妹已经联系上了萧天喻,这几日他们应该会暗中有所动作,你定要多加小心才好。”萧天凌淡淡的道,凤眸深处涌动着一抹不为人知的杀意。 本想放萧天喻一马,可无奈他实在是个祸害,如此一来可就不要怪他不念兄弟之情了。 沈如诗眉头微蹙,挑眉道:“万沧昱?他怎么会和萧天喻有所交集?昱皇子的为人我多少有些了解,他不至于会跟奸人勾结才是啊。” 若说是万沧芸暗中联系她倒觉得理所当然,也能够理解,可如果说连万沧昱都掺和了进去,那就恕她实在理解不了。 “人心终归是会改变,万沧昱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况且他视万沧芸如命,就算拼了命他也想要帮助万沧芸。”萧天凌不紧不慢的道,显然早就知道沈如诗不会轻易相信。 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确实很好,万沧昱也曾因为万沧芸冤枉过她,如此想来,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只是…… 沈如诗愁眉苦脸的看着萧天凌,难得认真的道:“若最后你们不得不刀刃相见,能不能不要杀了万沧昱和万沧芸,毕竟我欠人家太多的人情了。” “好,只要这件事情可以由我选择,我一定放过他们。”萧天凌爽快的应了下来。 他本无意要与人作对,奈何别人总是要跟他作对,既是如此,那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沈如诗啊,只要能重新把她收回来,他就已经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了。 几日后,萧天凌与沈如诗等人准备启程,临走之前淳于忽列特意宴请他们,显然不舍萧天凌就这么走了。 “凌王怎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北梁有如此多的好酒美人,当真不再多留几日?”淳于忽列还在想办法挽留,纵使知道无用,但也还是说了一嘴。 话音刚落,未等萧天凌开口说话,万沧芸便抢先开了口。 “是啊凌王殿下,倒不如多呆几日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危险来临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危险来临 “多谢大家的好意,本王就不叨扰大家了。”萧天凌冷声拒绝。 万沧芸顿时着急了,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万沧昱及时拦住,万沧芸有一肚子的委屈无法表达,气的只能在一旁喝闷酒。 这次的位置有了不少变动,沈如诗坐在萧天凌的旁边,两人一看关系就比之前亲密了不少。 淳于忽列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禁好奇的道:“凌王殿下此次回去,单是在途中就要有一段距离,要不本王找几个美人随凌王一同回去?” 话音刚落,淳于忽列和万沧昱便纷纷看向了沈如诗,显然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沈如诗优雅的品尝杯中的酒,丝毫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美丽的容颜上表情淡淡,像是只是在一旁看着好戏,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多谢大王好意,此次回去如诗与本王随同,只要有她陪着本王,本王便已经相当知足了。”萧天凌话音刚落,漆黑深邃的凤眸便目不转睛的盯向了沈如诗。 二人相视一笑,在那不为人知的眼底深处皆有着深深的情谊。 闻言万沧昱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赶紧看向了沈如诗,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急促:“ 如诗你真的打算回去了?” “是啊,我与凌王殿下已经解除了误会,既是如此,当然要随他一同回去。”沈如诗淡淡的道,清冷的话语没有任何的感情,似是在说一件与事无关之事。 察觉到了沈如诗的淡漠,万沧昱心中极度不是滋味,他盯着沈如诗似是有话要说,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就算万沧昱不说沈如诗也明白,她与萧天凌商量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早些回去,抓紧把云起国内的事情处理完,也就能早点进行他们的计划。 “既然凌王执意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必再相留,今日你我定要不醉不休,日后我们两国还望友好交往才是。”淳于忽列站起来对萧天凌敬酒。 如此厚礼令萧天凌承受不住,纵使心中想要拒绝,面上也还是勉强应了一声:“大王说的是,这也正是本王的心愿。” 二人相视一眼,紧接着都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万沧昱和万沧芸脸色都很难看,低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沈如诗面无表情的端坐在萧天凌旁边,余光一直在两人身上徘徊着。 宫宴结束之后,萧天凌便被淳于忽列请去,沈如诗和楚燕俪正准备回住的地方,萧天凌的下属便急忙赶了过来。 “沈姑娘,王爷让你们暂时不要回到住处,敌人今晚只怕会有大动作。”下属道。 “有大动作那又如何,我楚燕俪岂能害怕他们,让他们尽管来就是了。”楚燕俪乃是巾帼女英雄,不管面临什么困难都如此镇定。 沈如诗唇角微勾,将楚燕俪拉到旁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我们就先听他的安排,到时候再随机应变。” “也好,都听你的。”楚燕俪爽快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跟沈如诗一起走了。 两人跟着下属到了萧天凌的住处,但另一边还是制造出了她们回住处的动静。 外面看着风平浪静,实际上大家全都各怀心事,沈如诗站在窗边淡淡的看着窗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加深。 “你有心事。” 楚燕俪不知何时走到了沈如诗跟前,担忧的瞥了她一眼。 闻言沈如诗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是啊,因为不知道日后会如何,也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对是错。”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放弃他了,可到最后终究还是选择与他一起面对。 她不知道逼他放弃帝位是不是她错了,也不知道日后二人会不会后悔,尤其是萧天凌啊,他为她放弃的太多,她真的好担心他日后会后悔。 “既然已经选择了,那就不要担忧以后的结果,毕竟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担忧就能避免的,我看得出凌王殿下对你的爱,或许对他而言你比这天下还要重要。”楚燕俪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 她本不是想要成家之人,可如今看了萧天凌和沈如诗之间的爱情,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丝悸动,或许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沈如诗沉默不语,美目依旧淡淡的直视着窗外,在那不为人知的眼底深处流露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沈姑娘。” 外面传来了下属的声音。 闻言,二人默契的看向了门口。 “事情有了转变,你们现在务必要跟着我走。”下属脸色苍白,显然是外面出事了。 果然…… 沈如诗的心紧紧揪了起来,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之样:“他现在在哪儿?大王是不是为难他了?” “这倒不是,真正为难我们的是昱皇子,他跟萧天喻暗中勾结,已经把我们这边团团围住了,我们派去假扮你们的人也被抓了。” 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严峻,沈如诗眉头紧蹙,莫名很担忧萧天凌的安危。 她紧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响后,清冷的声音这才缓缓溢于口出:“带我去找萧天凌。” “凌王殿下吩咐了,让属下一定要把你们带到安全地方,属下绝对不能忤逆……” “你若不带我们过去,那我们就自己过去。”没等下属把话说完,沈如诗就拉着楚燕俪走了。 在这种情况下,她说什么都不能把萧天凌一个人放在这里,既然已经重新选择了他,那就必须生死与共,若有危险她自己逃了,日后让她怎么面对萧天凌。 没想到沈如诗会如此决绝,下属顿时急了,慌忙的道:“沈姑娘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就是现在去找王爷了又能如何?你只会给他添乱只会让他分心的。” 萧天凌太在乎沈如诗的安危,一旦她出了什么事情,萧天凌必然会分寸大乱。 这一点下属和沈如诗都很清楚,楚燕俪开始还很决绝的跟着她,但当听到这番话后也有些犹豫了。 “你若担心他,那就我去帮你看着。”楚燕俪拍了拍沈如诗的肩膀。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心意已决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心意已决 “重点不是担不担心,我想跟他一起面对,你们两个都不要再劝我了,我去意已决,无论如何也要跟他在一起。”沈如诗淡淡的道,平静的话语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这个人一向如此,只要是自己决定好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见沈如诗如此执着,楚燕俪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能下意识的看了下属一眼。 下属顿时愣住了,继而急得跺脚,甚是急促的道:“沈姑娘啊,你就不要再让属下为难了,乖乖听王爷的话不行吗?” 如果让萧天凌知道他最终还是把她带去了,那势必不会饶了他。 谁都知道萧天凌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如今属于他的事情没有做好,那他的小命肯定就要保不住了。 “这些我可管不着,总而言之,你就莫要再多说废话了。”沈如诗清冷的眸子简单的扫了他一眼,继而赶紧朝着萧天凌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楚燕俪太了解沈如诗了,纵使她想要帮下属,也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她执意如此,那就让她去吧。” “可万一沈姑娘出点什么事儿,王爷断然不会放过我的。”下属脸色铁青,一想到等会儿萧天凌看到沈如诗的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 对于下属的遭遇,楚燕俪只是很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就随着沈如诗一同前往了。 外面风平浪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如诗低头不停的往前走着,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她真的好担心淳于忽列和万沧昱会一起针对萧天凌。 毕竟曾经萧天凌对北梁下过手,也让北梁损失惨重,若淳于忽列现在想要报复,那绝对是最好的时机。 沈如诗越想心里越担忧,脚步也越来越快,她一时一刻都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如诗你慢一点啊,走这么快想要做什么。”楚燕俪明显快要跟不上她了,只能大步上前拦住了沈如诗。 沈如诗拉着她快速往前走去,淡淡的道:“现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严峻的地步,我们必须抓紧赶过去才行,等会儿就会有重兵把守,就算我们想去也去不了了。” 她早就已经看透了那些人的阴谋,尤其是万沧芸和万沧昱,万沧芸巴不得早点得到萧天凌,她当然不希望计划出现纰漏。 如今萧天凌势单力薄,根本没有多少人前来帮忙,更何况这是在北梁,只要淳于忽列站在万沧昱的这一边,那萧天凌绝对就相当的危险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就抓紧过去。”楚燕俪瞬间恍然大悟,赶紧随着沈如诗过去了。 然而话刚说完,不远处就有士兵跑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在抓人。 沈如诗面色难看,不由得小声呢喃道:“不好,看来危机已经真正来临了。” “那我们此刻该如何是好?现在若是进去,可就怎么样也出不来了。”楚燕俪眉头紧锁,两人现在明显被夹在了中间。 如果在这个时候想不清楚的话,很有可能进去就永远出不来了。 沈如诗不禁苦涩的笑了起来,略有些哭笑不得的道:“我们现在连进去都很困难,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该如何进去吧。” “你决定好要进去了?”楚燕俪俊眉微蹙,她的眼神不停的闪躲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自然要进去,不然我也不可能到这里来。”沈如诗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不管萧天凌遭遇多大的危机,她都想要跟他一同面对,只要跟他在一起,哪怕面临再大的危险她也不害怕了。 可如果让她躲起来静静等着他的消息,那便如坐针毡,她根本做不到那样,因为那样真的比死还要难受。 “阿楚,我真的不想连累你,你在外面等我就好,我自己进去找他。”沈如诗抓着楚燕俪的手,水眸之中生出了一丝感动的荧光。 这么长时间以来多亏有了楚燕俪的陪伴,才让她不至于如此的寂寞孤独,如今她不想因为自己在连累楚燕俪了。 似是没想到她到现在还这么见外,楚燕俪不禁微微蹙眉,颇为生气的道:“我俩可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如诗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楚燕俪说什么都会与你共进退的。” 纵使早就知道她会如此,可当听到她的话时,沈如诗的眼眶还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心里深处似是有一股暖流在缓缓的流淌着,不停的在温暖着她的心房。 这一辈子能有楚燕俪这样的知心好友,她已经相当的知足了。 “如诗,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你坦白,其实萧天凌早就找过我了。”楚燕俪抿了抿唇,忽然快速转移了话题。 闻言沈如诗不禁微微蹙眉,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楚燕俪,显然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没想到沈如诗会如此淡定,楚燕俪愣了一下,继而有些为难的道:“他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进去,你进去了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让他更加的分心,所以我在考虑该怎么办。” 果然是这样。 沈如诗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美丽的容颜丝毫没有半分变化,现在早就已经猜到会是如此了。 “如诗,你,你怎么如此淡定?”她的反应倒是让楚燕俪惊住了,呆呆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本以为沈如诗会生气,可没想到她却丝毫没有什么变化,越是如此楚燕俪心中就有些恐慌。 没来得及跟楚燕俪解释,沈如诗就已经大步朝着里面走去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到萧天凌身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如诗你倒是等等我啊。” 见沈如诗走了,楚燕俪赶紧追了上去。 其实她本来还想动手把沈如诗打晕的,但仔细想来倒不如尊重沈如诗自己的意见,毕竟她没有权利为别人决定什么。 沈如诗大步往前走着,边走边说道:“等会儿我们要见机行事,你绝对不能太鲁莽,否则只会给萧天凌惹麻烦。”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不打自招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不打自招 “你放心,这次我会牢牢跟在你身后,只要没人伤害到你,我绝对不会莽撞行事。”楚燕俪认真的道,虽说她行事比较鲁莽,但也还是知道见机行事的。 有了楚燕俪的这句话,沈如诗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一路都在跟士兵周旋着,好不容易才将他们甩开,成功进入了淳于忽列所住的宫殿。 宫殿外面看起来相当的正常,并没有发生战乱的现象,沈如诗不禁微微皱眉,她总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 “阿楚,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沈如诗终于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她在这里不但不会感觉到萧天凌的气息,反而感觉两人离得越来越远,甚至是掉入了别人的陷阱。 楚燕俪丝毫没有这些感觉,摇头道:“你会不会是想多了,这里就是淳于忽列住的地方啊,我们根本就没有来错。” 是啊,确实是他住的地方。 但她敢保证他们现在绝对不在这里。 “该死,萧天凌这个坏家伙。”沈如诗豁然如梦初醒,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萧天凌的预谋,他早就知道他担心不过他肯定会过来,这才跟下属玩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淳于忽列他们根本就不在这里,真正战斗的地方应该是萧天凌住的地方啊。 “不是,你又懂了什么啊?我为何完全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楚燕俪完全愣住了,像个傻子似的跟在沈如诗的身后,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如诗现在没时间跟她解释,大步朝着反方向走去,然而外面全是士兵把守,她们现在若出去的话,一定会被拦住。 该死! 萧天凌这回是真的把她惹生气了。 沈如诗眼眸微眯,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如若可以的话,她现在真想亲自动手将他碎尸万段。 与此同时,萧天凌的住处早就被人团团围住,而此时的里面却是歌舞升平,没人注意到外面的情况。 “凌王为何非要让本王来你的住处啊,可否是有什么惊喜想要让本王看看?”淳于忽列要有兴致的道,丝毫不知道外面情况危急。 早在淳于忽列过来的时候,万沧昱和万沧芸也随着一同过来了。 本来所有的计划全都安排在了宫殿,如今忽然换了地方,让万沧昱和万沧芸都有些措手不及,他们的面色都很难看,显然在想着对策。 萧天凌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继而薄唇轻启:“大王说的没错,本王今日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看一出好戏,等会儿大王应该就明白本王的用意了。” 好戏? 淳于忽列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万沧昱和万沧芸,脸上的笑容缓缓被其收敛,甚是不解的道:“凌王想让本王看什么好戏?” “既然大王已经等不及了,那本王现在就把好戏带上来。”萧天凌拍了拍手,紧接着那些舞女便纷纷退下,接着上场的则是两个黑衣人。 那两个黑衣人被萧天凌的人强行按到了地上,他们刚一出现万沧昱和万沧芸的脸色就相当的难看,因为他们知道这是萧天喻派来的人。 淳于忽列不解的看着地上的黑衣人,甚是诧异的道:“凌王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两个人又是谁?为何要让本王见他们?” 萧天凌没有急着说话,漆黑深邃的凤眸缓缓扫向了万沧昱,尽管没有开口说话,单单只是那眼神就吓的万沧昱脸色苍白。 他眼神不停的闪躲着,根本不敢直视萧天凌的眼睛,万沧芸亦是如此,她更加担心萧天凌会知道她背后所做的这些勾当。 偌大的大殿内鸦雀无声,无人再开口言语,宫人们全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起。 “凌王,你是否要跟本王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见大家迟迟没有开口说话,淳于忽列终究按捺不住了,这才又开口道。 萧天凌不紧不慢的摇着手中的折扇,他勾唇看着万沧昱,冰冷的声音缓缓从口中溢出:“大王若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大可问问昱皇子,我想他比本王还要跟他们熟悉。” 这…… 淳于忽列顿时怔住了,赶紧将视线转到了万沧昱的身上,甚是疑惑的道:“昱兄,这两个黑衣人是谁?他们跟你又有何关系?” “大王千万不要听凌王殿下胡说八道,微臣根本就不认识他们,也从来没有与他们打过交道,还请大王明鉴,还微臣一个公道啊。”万沧昱赶紧抱拳解释,即便他故作淡定,但神情看起来还是非常的紧张。 似是早就猜到万沧昱会这么说,萧天凌面色不改,他镇定自若的坐在那里,宛若神祗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淳于忽列似是明白了什么,很快便将视线转到了那两个黑衣人身上。 “来者何人?深夜潜入这里又有何阴谋?若不从实招来,本王便将你们凌迟处死!”淳于忽列沉声道。 他显然是真的生气了,低沉冷冽的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 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动手他竟然浑然不知,这若是传出去,只怕整个北梁都会觉得他这个大王无用。 “大王饶命啊,我们,我们是喻王殿下的人,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跟昱皇子回合,准备……啊!”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根利箭射中而死。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萧天凌面色有些难看,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 万沧昱听到那人在污蔑他,实在是坐立不安,赶紧解释道:“还请大王明察,这些人分别就在巫陷微臣,微臣与喻王殿下毫无交集,也与凌王殿下没有什么仇怨,怎么可能会勾结起来针对凌王呢?” “昱皇子怎么知道这些人是冲着本王来的?你为何不觉得他们是冲着大王而来的?”萧天凌不紧不慢的道,低沉磁性的话语有着掩饰不住的威严。 万沧昱心急如焚,也算是不打自招了。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共同担当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共同担当 “昱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淳于忽列的脸色异常难看,这萧天凌是他得罪不起的主,万沧昱又是他的好兄弟。 这两个人若真的发生了点什么,他站在中间断然不好处理。 众人的焦点全都转移到了万沧昱的身上,万沧昱额前冷汗直流,正准备开口就被万沧芸抢先了一步。 “大王千万不要听这些人胡说八道,我哥哥跟你关系这么好,他怎么可能会做这件事情,更何况暗中勾结我们绝对不会做。”万沧芸淡淡的道,她难得那么坚定的为万沧昱开口说话。 然而她的这番话倒不如不说,说出来更让大家觉得他们有鬼。 万沧昱慌慌张张的将万沧芸拉到了身后,轻声对她呢喃道:“你乖乖坐下就行,其他什么话都别再说了。” “可是哥哥为什么不让我说?若再不为我们解释,大王就要听信凌王殿下的话了。”万沧芸狠狠甩开了万沧昱的手,显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当下的范围越发变得紧张,空气中也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淳于忽列甚是为难的坐在那里,直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两个黑衣人死了一个,有人公然在大王面前下手都能如此淡定,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萧天凌凤眸微垂,冷冷扫视着万沧芸,低沉醇厚的声音缓缓从口中溢出:“本王好像也没有说什么,不知芸公主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还是说你们心中有鬼慌张了,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以为是在说你们。” 这番话更是让万沧昱和万沧芸心中担忧。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萧天凌的言下之意,更何况淳于忽列和万沧昱了。 “凌王,今夜我们就不醉不归,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就莫要在谈了。”淳于忽列举杯对着萧天凌,显然希望萧天凌不要再继续针对万沧昱。 一般情况下当然要给大王一个面子,可今日这个面子萧天凌却不想给。 他淡漠的瞥了一眼淳于忽列,继而凤眸冷冷扫向了黑衣人,平静的话语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已经死了,你若想活命务必要实话实说。” 大家都将视线转到了黑衣人的身上,淳于忽列面色淡然,万沧芸的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慌张,倒是万沧昱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我就算说了也活不了命,凌王殿下你根本救不了我。”那黑衣人话刚说完,便紧咬着舌头准备自尽。 好在下属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这才没有让黑衣人就这样死了。 萧天凌给下属使了一个眼色,下属立马意会将房门关了起来,纵是如此,他们也能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声音。 淳于忽列的脸立马冷了下来,诧异的道:“外面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会如此混乱?凌王你可真打算对我北梁动手?” 云起国乃是强国之首,若真的想要对抗北梁,北梁绝对没有还手之力。 也正因如此,淳于忽列才不敢得罪萧天凌,甚至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尽管现在身在北梁,萧天凌却俨然像这里的王上。 “本王从未想过针对你们,外面来的那些人你大可以问问昱皇子,本王觉得昱皇子应该比本王还要清楚。”萧天凌的话语异常的冷淡,好似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所有的计划本以为都是天衣无缝,可万沧昱现在才发现萧天凌城府太深,好似他跟萧天喻所有的事情萧天凌都知道。 万沧昱心中波涛汹涌,但面上还是保持平静,镇定的解释道:“大王大可以明察,外面都有什么人微臣一点都不清楚,毕竟这是凌王殿下居住的地方,微臣对这里真的不熟悉。” “你对这里不熟悉,但有人对这里熟悉。” 清冷淡漠的声音缓缓响起,大殿的门也被人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则是沈如诗那张美艳高冷的面庞。 大家显然没想到她会过来,尤其是萧天凌,在看到沈如诗的那一瞬间,一直平淡无奇的俊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她终究还是来这里了。 不管萧天凌想什么办法想要把她困在安全之地,沈如诗也还是想办法过来了,她淡淡的扫了萧天凌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眼里深处皆有之不易察觉的柔情。 “原来是沈姑娘啊,不知你来这里,是找凌王殿下还是找本王的?”在看到沈如诗的那一瞬间,淳于忽列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浅笑。 他太了解沈如诗对萧天凌和万沧昱的意义了,只要有这个女人在,战争就很难会引起来,至少他们两方都不想伤害她。 沈如诗唇角微勾,莞尔一笑道:“得知芸公主在这里,我便前来找芸公主,不知如诗此举有没有打扰到大王?若有打扰的话,还希望大王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才好。” “沈姑娘说笑了,本王虽说是帝王,但向来都把沈姑娘当成朋友,你若这么说的话,可就真真是折煞本王了。”淳于忽列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他向来喜欢聪明的女人,沈如诗不但聪明而且睿智讲理,这样的女人没几个男人会不喜欢。 只是她太过强势,她哪怕站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场,一般的男人绝对驾驭不了这种女人。 至少万沧昱断然不是她的良配。 淳于忽列下意识的看向了萧天凌,紧接着又说道:“本王真的好生羡慕凌王殿下和沈姑娘的感情,你们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雨,如今还能携手共同走下去,着实是不易啊。” “是啊,就是因为太不容易了,所以才不希望被人打扰。”沈如诗淡淡的道,继而面无表情的走到了萧天凌旁边坐下。 她的到来让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甚至都有些惊慌。 万沧芸到现在还记得那毒丸,尽管之前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说谎,可如今沈如诗来了,她是真的很害怕沈如诗会想其他的办法针对她。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芸公主近来身体可有状况?不知你有没有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两国之战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两国之战 万沧芸很清楚沈如诗是在提醒她,她紧咬着下唇,纵使有太多的不悦,也还是故作冷静的开了口:“沈姑娘莫要担忧,本公主近来身体状况不错,也很认真的听了你的建议。” “那就好,只要芸公主乖乖听话,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沈如诗浅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忽然将视线转到了黑衣人的身上。 她盯着黑衣人看了片刻,继而又看向了万沧芸,什么意思根本不言而喻。 众人皆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交流,就连萧天凌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如诗,不知道她要打什么鬼主意。 万沧芸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她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最终还是欲言又止,生怕不小心说了假话,更怕自己真的会七窍流血而死。 “方才凌王殿下让你实话实说,既如此你听话就是,有我在不会让人对你下毒的。”沈如诗平静的对着黑衣人道。 如今万沧芸知道自己中了毒,当然不敢真的大意到说假话,有些话只要问问万沧芸,只怕很快也就能真相大白了。 不管是萧天凌还是万沧昱,她都不希望这两人受到伤害,毕竟他们真正的敌人是萧天喻,除了萧天喻她想彻底铲除之外,其他的人她都不愿意伤害。 黑衣人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因为沈如诗说了这样的话,他犹豫了片刻后,终究还是认真的开口道:“我们是萧天喻派来的人,我们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昱皇子汇合,可没想到凌王殿下已经试穿了,我们,我们所有人中如今只有我一个活口。” 在黑衣人说话期间,外面明显有人在到处转悠着。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萧天喻的人已经紧紧了过来,只怕他的目的不单单是萧天凌,甚至连北梁他都想要一口吞下。 这个男人,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沈如诗美目微垂,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她侧目看着萧天凌,二人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便明白了对方在想些什么。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和哥哥什么时候……”万沧芸急忙开口想要解释,可话刚说到一半便对上了沈如诗凌厉的美目。 沈如诗淡淡的看着她,越是表现得如此平静,万沧芸心中就越是害怕。 到嘴的话已经不敢说出来了,万沧芸本来还以为沈如诗给她下的毒药只是开玩笑,可如今见沈如诗如此淡定,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万沧昱一直沉默不语,如今方才不得不开口道:“我万沧昱行的端坐的正,从来不怕别人诬陷,大王若相信他们微臣也无话可说。” “这……”淳于忽列一筹莫展。 这两方谁说的话他都愿意相信,但真的不愿意相信万沧昱会和萧天喻勾结。 似是没想到万沧昱到现在还在装,萧天凌俊眉紧蹙蹙,低沉冷冽的话语缓缓溢与口出:“昱皇子不承认本王也不会强行逼迫,等会儿萧天喻来了,什么事情便全都一目了然。” “你们把他抓到了?” 刚听到萧天喻这三个字万沧昱就绷不住了,他紧张的盯着萧天凌,万万没想到萧天凌独在他国,也能有如此大的本事。 闻言,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到了万沧昱的身上,这一回就算他想要否认也难逃其咎了。 淳于忽列轻声叹息着,略有些无奈的道:“昱兄啊,你根本王说说你究竟为何要跟他勾结啊,这世人都知道凌王殿下才是真正的明君之选,你怎么能够助纣为虐呢。” 越是到后面淳于忽列便越痛心,他刚开始说什么都不愿意相信万沧昱会如此,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容他不相信了。 “我相信昱皇子应该有他的理由,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萧天喻,他既然已经带兵攻打,那便说明有足够的实力,大王是想要站在哪一边呢?”沈如诗终于说到了重点。 若在平时,淳于忽列一定会选择坐立旁观,可如今他也被牵扯了进来,就不得不作出选择了。 淳于忽列先是怔了一下,继而猛然恍然大悟,他怔怔的看着沈如诗,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萧天凌会把他带到他的住处来,原来是想要逼迫他作出选择,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选择萧天喻,那萧天凌断然不会放过他,可他若是选择萧天凌,那北梁就一定会跟萧天喻之间有一场战斗。 不管选择哪一方,最后倒霉的都是淳于忽列。 “原来这是你们下的局,凌王殿下可真是聪明啊。”万沧昱顿时清醒了过来。 怪不得云起国能当大国之首屹立不倒,这云起国的皇子个个聪明伶俐,城府颇深,萧天凌和萧天喻完全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他们却是久久不知。 呵! 万沧昱失魂的坐了下来,他呆呆的看着桌上的烈酒,唇角的笑意越发变得苦涩:“本以为终究会有人尊重我,可未曾想你们全都把我当成了棋子,原来在你们眼中我真的只是废人了。” “昱皇子怎么会有这种极端的想法,若不是有你在,我们大家也很难聚到一起,萧天喻他终归要跟我们见面的,难道不是吗?”沈如诗淡淡的道。 与其萧天喻东躲西藏,倒不如他出面跟他们决一死战,这样若能彻底解决萧天喻,日后天下定然要太平一段时间。 至少云起国,绝对不会有皇子胆敢跟萧天凌争夺皇位,再加上老皇帝如此喜欢他,皇位终将会是萧天凌的。 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很清楚,沈如诗更是非常的清楚,若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这点,她又怎么可能想要放弃他。 “如诗你嘲笑人的方式还真是独特,是我引起了一场战争,我真的是云起国和北梁的罪人啊。”万沧昱显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苦涩的氛围之中,久久难以自拔。 见他如此,沈如诗不禁有些同情,轻声安慰道:“昱皇子不必如此怪罪自己,你若想将功赎罪,倒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娶或不娶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娶或不娶 “那沈姑娘还有什么好主意?”未等万沧昱开口说话,淳于忽列便赶紧开了口。 大家都认真的盯着沈如诗,只有萧天凌甚是欣慰的看着她,显然早就已经猜到沈如诗的意思了。 眼下的情况对万沧芸非常的不利,她明显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得到萧天凌的希望了,忽然快速跑到了沈如诗跟前,掏出匕首狠狠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哥哥你答应过我要跟萧天喻合作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我们真的没有后悔的余地啊。”万沧芸疯了似的冲万沧昱吼着。 她现在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就算万沧昱想办法弥补了,那萧天凌也说什么都不会娶她当侧妃。 这辈子若是不能得到萧天凌,她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万沧芸现在满心满脑子全都是萧天凌,除了他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活下去是为什么了。 没想到万沧芸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万沧昱脸色难看,语重心长的劝说道:“芸儿你快点放开如诗,我们已经做了错事了,断然不能再这样下去。” “可我们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哥哥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我们是亡国的公主和皇子啊,没有人会尊重我们,也没有人会真正的把我们当人看,我已经受够那种日子了。”万沧芸痛苦的哭了出来。 她现在是真的被逼疯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让她得到萧天凌,可如今所有的幻想全都变成了泡沫,这给万沧芸带来了太大的打击,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失败。 没想到万沧芸一直以来都有这个想法,万沧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道:“哥哥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芸儿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好么,哥哥真的害怕你出事啊。” 他们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谁都不能缺少谁。 两人之间的兄妹情沈如诗也很清楚,她知道万沧昱不允许他这个妹妹出事。 “芸公主你爱凌王殿下吗?”沈如诗忽然缓缓开了口,她认真的盯着万沧芸,那眼神明显在提醒她不能说谎。 没想到沈如诗会忽然开口问这个问题,不单单是万沧芸,就连万沧昱和淳于忽列也怔住了,倒是萧天凌若有所思的盯着沈如诗。 “我当然是爱他的,我若不是太爱凌王殿下,又怎么可能会跟萧天喻勾结,我,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他。”万沧芸低头犹豫了片刻,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得到萧天凌,萧天喻已经明确答应她了,只要他们愿意帮他,就一定会让万沧芸如愿得到萧天凌。 哪怕萧天凌不愿意娶她,也一定会下旨让他们成婚的。 这些话到现在万沧芸都记得很清楚,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做萧天凌的王妃了。 可如今所有的梦都已破碎,万沧芸仅存的一丝幻想也快要没有了。 沈如诗了然的点了点头,清冷的话语缓缓从口中溢出:“我觉得你并不爱他,真正爱一个人是想让这个人幸福,你知道凌王殿下失败会是什么结果吗?萧天喻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或许你会永远都不会再见到凌王殿下了。” 这些话沈如诗说得异常的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语气。 大家都知道萧天喻是什么人,萧天凌一旦落到了他的手上,就算不死也绝对会少了半条命,这样的萧天凌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娶她。 “不会的,你说这些话就是想让我放过你,沈如诗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好了。” 万沧芸手下的力道又加深了几分,沈如诗白皙光滑的脖子渐渐渗出了鲜血,凌厉的刀刃上染着鲜红的血液,看起来触目惊心。 萧天凌眉头紧锁,大步上前想要把沈如诗救回来,可他刚上前万沧芸却拉着沈如诗退后了几步。 “你们最好别过来,你们敢过来的话,我现在就杀了她!”万沧芸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她为了爱已经变成了疯子。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沈如诗脸色有些难看,唇瓣早已因脖子上的疼痛而变得泛紫,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憔悴,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萧天凌凤眸微眯,俨然如高高在上的帝王般,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她:“那你说,到底怎么样才能放了她?” “凌王殿下,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哪怕不跟她争正妃,只要让我当你的侧妃我就心满意足了。”万沧芸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机会。 无论如何她也要抓住这个机会才行,只要能让萧天凌要了她,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万沧芸对萧天凌的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在场的人都觉得万分震惊,就连沈如诗也有些心疼这个女人了。 如果不是因为爱情,她怎么可能会变成这种样子,若她爱上了一个该爱的人,只怕现在也能生活得很幸福吧。 “哎!”沈如诗忽然叹息了一声,不由得看向了萧天凌,苦笑着道:“要不你就答应她吧。” “答应?” 萧天凌的俊脸瞬间阴沉到了极致,他冷冷的盯着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纵使早就猜到萧天凌会生气,沈如诗也还是认真的道:“芸公主长得这么漂亮,她又这么的爱你,以后就算跟她一起服侍你,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这话说的明显就很心虚了。 谁都知道沈如诗一直以来的立场,她不愿意跟人分享他,更不愿意跟人一起伺候他。 万沧昱已经明白了沈如诗的言下之意,这才赶紧对着萧天凌道:“凌王要不就收了芸儿吧,芸儿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绝对不会给你惹事的。” 就算大家全都在劝他,萧天凌还是没有任何言语。 他一步一步朝着她们走去,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如诗:“你认真的?当真希望本王把她娶回去?”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一同应敌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一同应敌 没想到萧天凌会这么认真的问她,沈如诗顿时有些诧异,这只是权宜之计啊,莫非萧天凌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出来? 沈如诗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她抿了抿唇,故作认真的道:“我自然希望你把她娶回来,这样有人陪我一起照顾你,我也就省了不少事了。” 她的话听起来很认真,但实际上相当的敷衍。 除了万沧芸真的当真了以外,只怕其他人根本就不会相信她,至少沈如诗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既然你都这样希望了,那本王就答应你。”萧天凌的脸色有些难看。 纵使他知道这只是在演戏,但他还是不喜欢听沈如诗说这些话,因为那样总会给他一种错觉,总会让他觉得沈如诗没有那么爱他。 呼! 见他终于答应了,沈如诗终于暗自松了口气。 萧天凌一下是很聪明的主,两人不止一次做过这种事,可只有这一次她发现萧天凌真的很认真,他差点担心他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了。 “真的吗?凌王殿下真的愿意娶我?你敢对天发誓你说的都是真的?”万沧芸激动的道,话语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萧天凌,只要能嫁给他,不管让她付出什么她都愿意。 只可惜一直以来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若不是有沈如诗这个女人,只怕萧天凌早就愿意娶她了,何苦还要等到现在。 萧天凌面色有些难看,低沉冷漠的话语听着有些敷衍:“本王说到做到,若芸公主不相信,那大可以当本王是开玩笑的。” “不会不会,不管凌王殿下说什么芸儿都相信。”万沧芸生怕把萧天凌惹生气了,这才赶紧开口解释。 好不容易让萧天凌答应娶她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自毁之路,这种傻子才会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的。 “芸儿,凌王他已经愿意娶你了,你还不快点把如诗松开,你若真伤到了她,凌王一定会改变主意不会娶你。”万沧昱的心思都在沈如诗的身上,他是真的害怕沈如诗会被万沧芸误伤。 闻言,万沧芸赶紧扔掉了手中的匕首,害怕的躲到了万沧昱的背后。 在狠毒的女人总归会有可怜之处,万沧芸她不过是为爱疯狂罢了,仔细想想其实她并没有做太多的错事。 萧天凌赶紧赶到沈如诗跟前,他眉头紧蹙,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没事吧?” “不用担心我,只是脖子受了一点轻伤,稍微处理一下就没事了,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找到萧天喻,这一次若再让他逃了,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了。”沈如诗摇了摇头。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如此理智的分析着,不管是勇气还是聪慧都令人感叹。 萧天凌显然跟她想的一样,淡然道:“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是自然。”沈如诗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二人相视一笑,有很多谋略都已经能猜到了,或许这就是一种默契吧。 他们之间在一起太长时间,萧天凌所想的也正是她所想的,两人经常能够想到一起去,比如这次萧天喻的事情也亦是如此。 唯一让沈如诗不开心的,那就是萧天凌的保护。 他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伤,可对于沈如诗来说,她却并不喜欢如此。 最好的爱情就是并肩作战,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两人一起承担,就算是死那就能如何呢,至少他们死也都能死在一起。 沈如诗收回了视线,淡淡的看着万沧芸道:“既然你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了,那是不是应该要为我们效力?” “你们希望我做什么?”万沧芸点了点头,到现在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无法自拔。 陷入爱情的女人真的很单纯,只要她爱的人给了她一点甜头,她就真的可以为他奋不顾身,至少万沧芸就是这样的人。 沈如诗低头沉思了片刻,继而认真的分析道:“萧天喻那边肯定会派人来确认消息,到时候你偷偷的跑出去,把假消息告诉他派来的人,等到时候萧天喻派兵过来我们便可以将他一网打尽,不过……” 说到这里,沈如诗忽然停了下来。 想要与萧天喻对抗,重要的还是兵力,若是淳于忽列不支持的话,那断然也还是不可以的。 “大王既然选择站在本王这边,那兵力是不是也要予以支持?”萧天凌淡淡的接了上去。 谈兵力这种事情当然还要男人开口,这一点不管是沈如诗还是淳于忽列都很明白。 淳于忽列稍微迟疑了片刻,这才下定决心,拍掌道:“好,既然凌王殿下如此真心,那本王就真的交了你这个朋友,北梁的兵力绝对全都调过来,一定会跟萧天喻拼个你死我活。” 没想到淳于忽列会这么爽快,萧天凌和沈如诗对视一笑,心中悬着的那口气也算是松了下来。 只要有兵力在,那就文不行还有武,至少绝对有胜利的机会。 但如果没有兵力,那他们就铤而走险了。 几人一同商讨着,很快万沧芸就按照原计划行事,小心翼翼的跑了出去。 万沧昱比较担心妹妹的安危,不由得紧张的道:“万一萧天喻识破了我们的计划,那芸儿她岂不是太危险了?” “这一点昱皇子大可以放心,我敢保证你妹妹不会有任何问题。”沈如诗淡淡的道。 她向来不做无所谓的保证,既然已经做了,那就绝对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至少对于万沧芸的把握她还是有的,至于萧天喻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这些大家都不知道,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若是一切都跟他们想象的一样,那当然更好不过了,但若是不一样,那也只能机智面对,总而言之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确实没有其他的退路。 “既然如诗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要芸儿没事我便也就放心了。”万沧昱松了口气。 万沧芸是他唯一的妹妹啊,他当然不希望她出事。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喧宾夺主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喧宾夺主 她竟然能够让万沧芸出去,那自然已经算定好了万沧芸不会有事儿,如果真的有事的话,沈如诗还没到想要害死万沧芸的地步,绝对不会让她出去。 “大王不好了,有人,有人带着官兵冲过来了。”小太监赶紧前来禀报,慌慌张张的显然是那些人已经来了。 “退下吧,本王知道了。”淳于忽列面色有些难看,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既然已经被卷到了这场战斗中,他们谁都没有办法全身而退,只能想办法一起对抗。 至于萧天凌和沈如诗的能力淳于忽列还是很相信的,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被打的如此落魄。 终究是来了。 沈如诗唇角微勾,清冷的声音缓缓从口中溢出:“如果大王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按照原计划行事,昱皇子可在这里等待芸公主,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好,我一定在这里等她。”万沧昱点了点头。 大大小小的事情安排好了以后,沈如诗就和萧天凌到了屏风后面,他们现在还不是露脸的时候,当然要等萧天喻来了之后再说。 很快,萧天喻就带兵冲过来了,跟随一起前来的还有万沧芸。 “哥哥。”万沧芸刚进去,就赶紧跑到了万沧昱身边,吓得连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越是危险的时候她就越是想依赖万沧昱,万沧芸知道萧天凌只会护着沈如诗,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只能过来找万沧昱了。 万沧昱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不要害怕,有哥哥在这里,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的。” “嗯。”万沧芸赶紧点了点头,之后便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了。 萧天喻饶有兴致的看着万沧昱和万沧芸,看了一会儿之后,尽是嘲讽的笑了起来。 “昱皇子和芸公主可真是兄妹情深啊,既然你们关系这么好,那本王到时候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萧天喻表面上像是在嘲讽他们,但言下之意现在告诉淳于忽列他们是一路的。 显然想让淳于忽列也帮着他一起对抗萧天凌,毕竟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他最大的敌人就是萧天凌。 “喻王殿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你这般是为何?”万沧昱指着他身后的那些士兵,纵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询问出口。 萧天喻瞥了一眼身后,只是看了万沧昱一眼,接着就把视线转到了淳于忽列的身上。 聪明人都能知道他现在想要做什么,不管是淳于忽列还是万沧昱,毕竟萧天喻的心思太明显了,想不知道都难。 “大王应该能看出来本王的意思,本王早就听闻凌王在这里,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啊?若本王没有记错,这好像是他的住处吧?”萧天喻不停的环顾着四周,终归还是没有看到萧天凌。 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有萧天凌,如果能趁机把北梁一网打尽,那绝对是再好不过了。 淳于忽列浅笑一声,淡然解释道:“凌王殿下早就已经回云起了,难道喻王殿下到现在还不知道?只怕他们都快到了吧。” “怎么可能,大王不要再与本王开这种玩笑了,芸公主可是亲口告诉本王他们在这里,莫非大王有意要让他们躲起来不让本王找到?”萧天喻刚开始有些惊慌,不过一想到万沧芸说的话,也就立马放心了。 若萧天凌现在已经回到了云起国,他自然也还有办法针对萧天凌,只是相比较之下,还是在这里比较方便一点。 一旦弄好的话,便是一举两得。 外面不停的传来声响,萧天喻微微蹙眉,瞥了一眼窗外道:“北梁可真是热闹,本王来到现在一直听外面有动静,不知大王是在做什么呢?” “这点喻王殿下就不要担忧了,况且本王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淳于忽列不紧不慢的道。 其实外面早就已经打了起来,萧天喻带的人虽然不少,但跟北梁的兵力还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更何况他带兵攻打的事情早就被揭露了。 若淳于忽列来不及调兵,那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现在做什么都已经晚了,萧天喻太过相信万沧昱和万沧芸,本以为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实则没想到他太高估自己了。 “既然如此,大王就快点把凌王交出来吧,你我二人向来没什么交集,本王也不希望在这里动手,我们倒不如友好相处,你觉得怎么样?”萧天喻现在满脑子都是萧天凌。 这次是铲除萧天凌最好的时机,错过了这次,下次只怕就非常不容易了。 更何况沈如诗和萧天凌在一起,能在这里见到沈如诗,若能把她抢到手只怕萧天凌会更加疯狂。 萧天喻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只是相比较起来,萧天凌和沈如诗可就相当聪明了。 淳于忽列不禁微微蹙眉,故作冷冽的道:“喻王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本王把他们藏起来了?” “那倒也不是,只是本王确信他们在这里,大王若不想让他们出来,那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出来,只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王不要管的好。”萧天喻淡淡的道,平淡的话语中有着无法掩饰的自信。 明明连萧天凌的面都还没有见到,但他就确信一定能够找到他。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萧天喻很自信自己能够将萧天凌一网打尽。 “喻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在本王的地盘搜人?”淳于忽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冷冷的看着萧天喻,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不讲理。 然而世人皆知萧天喻是不讲理之人,他想得到的是东西会费尽心思的得到,纵使暗中耍小动作,也丝毫不理会别人的眼光。 如若不是碰到了萧天凌,其实萧天喻倒也还不错,只能说云起国皇室人才颇多,但这皇位只有一个,只能给更加适合的人才行。 萧天凌和萧天喻,毫无疑问萧天凌是民心所向,萧天喻太过阴险狡诈,实在不是帝王之选。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里应外合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里应外合 “如果本王执意要搜人,大王可有什么想法?”萧天喻不紧不慢的道。 他既然能够直接闯进来,那自然已经做好了搜人的准备,况且就算这是淳于忽列的地盘,淳于忽列也绝对没有本事与他对抗。 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如今已经与万沧昱里应外合,就算淳于忽列想要带兵过来跟他势不两立,只怕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了,到那时候便什么都晚了。 “你……”淳于忽列气的差点爆粗,他生气的瞪着萧天喻,最后无奈之下,只能生气的冲着后面喊道:“凌王殿下,喻王前来找你了,你们国家的事情自己处理,莫要连累本王了。” 话刚说完,淳于忽列便径直准备离开,但刚到门口就被萧天喻的人拦了下来。 淳于忽列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冷冷的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喻王殿下是想对本王动手?” “大王无需这么紧张,本王跟你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对你动手,只是希望你能够在这里看一场好戏,也算是一个见证了。”萧天喻语气阴阳怪气的道,他不停的玩弄着手中的玉扳指,好似已经掌握了全盘。 与此同时,萧天凌和沈如诗从后面走了出来。 二人淡淡的看着萧天喻,面色都很难看。 “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有勇气过来找本王,看来倒是我小看你了。”萧天凌淡淡的道,平静的话语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萧天凌依旧云淡风轻,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闻言萧天喻的脸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他冷冷的盯着萧天凌,之前所有的淡然全都烟消云散:“你当初把我害得这么惨,你觉得我会心甘情愿的放过你?哈哈!萧天凌你可真是想的好啊,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取你狗命的!” “你真以为杀我就这么容易?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天真。”萧天凌唇角微勾,扬起了一抹嗜血邪魅的弧度。 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就算情况非常的危急,他也还是有把握能够胜利。 这一点萧天喻自然有所得知,每次看到萧天凌不慌不忙的样子,他心里就不由得有些担忧。 “就算你难杀那又能怎么样?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会杀了你。”萧天喻凶狠的瞪着他,漆黑的眸中早就已经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一想到萧天凌把他害的那么惨,萧天喻就已经忍耐不住了,如若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取萧天凌性命。 只可惜萧天凌功力在他之上,他若自己想要杀了他,那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你既执意如此,那本王就陪你玩玩,不过他们你是不是应该放了。”萧天凌淡淡的道,继而伸手指了指万沧昱等人,显然不想伤及无辜。 万沧昱和万沧芸明明和萧天喻有所勾搭,可在这一刻,萧天喻却把他们全都当成了敌人。 他不屑的看着万沧昱,冷笑着道:“怪不得会成为亡国的皇子,就你这种人就不该活在世上,啧啧啧,昱皇子还是留下来观战吧,看看我们是怎么争夺皇位的。” “萧天喻,你简直不可理喻!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的人!”万沧昱气得脸色铁青。 尽管早就知道萧天喻不靠谱,可没想到他竟然做到了如此地步。 万沧昱忽然庆幸自己回头是岸,若当时没有听沈如诗的,只怕现在他和万沧芸全都会被瓮中捉鳖,根本就逃不出去。 “本王从没保证过你们的安危,是你这个妹妹想要得到萧天凌,才可怜巴巴勾结上本王的,怎么说也都不是本王的错才对。”萧天喻不紧不慢的道,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万沧昱,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管是万沧昱还是万沧芸,他们现在心里都很难受,竟然被人家当做傻子一样骗了。 沈如诗一直沉默不语,她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忽然冷笑一声,淡然道:“果然是喻王殿下,做事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哪怕是帮助自己的人也依旧如此。” “如诗。”萧天喻这才注意到了沈如诗,看着沈如诗的眼神逐渐温和了许多。 其实就算萧天凌这次战败了,他也绝对不会对沈如诗怎么样,毕竟他对这个女子真正动心过,只是无奈她站在萧天凌那边,便终究要与他势不两立。 “喻王殿下真是好久不见啊,不过你就带这几个人来,就打算杀了凌王殿下?那喻王殿下可真是心大了,着实是有胆量。”沈如诗浅笑着道,清冷的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嘲讽之意。 闻言萧天喻脸色微沉,那些人全都自动站到了一起,好似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万沧昱刚开始还很生气,不过很快就爽朗的笑了起来:“喻王殿下不是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么,既如此,那你倒是来试试啊?”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何时……”萧天喻面色阴沉,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那些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也不时的响起,很显然外面早就已经战乱了。 淳于忽列的人早就来了! 萧天喻眼眸微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冷冷的看着万沧芸,冷冷的道:“都是你,你分明告诉本王淳于忽列不在这里,你还说他没有调动任何兵权,你……”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我们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当然不可能会相信你说的话。”万沧芸难得鼓起勇气朝着他吼着。 刚刚萧天喻说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分明就是把他们当垫脚石,利用完了以后就直接扔掉了,根本就不管他们的死活。 亦或者说,在萧天喻眼中他们也是眼中钉,打败了萧天凌之后应该就会针对他们了,此人可真是小人啊。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全部一起来吧,今日大不了与你们同归于尽!”萧天喻扭了扭头,他动了动筋骨,显然准备要大打出手了。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轻松拿下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轻松拿下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本王可没有功夫跟你打架。”萧天凌淡然道,平静的话语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萧天喻刚开始还不知道萧天凌的意思,就在他准备对万沧芸动手时,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如同傻子一样呆呆的愣在那里。 见他如此,万沧芸这才松了口气,开心的道:“还好沈如诗早就算到了你的计谋,在你的茶水中下了药,要不然本公主现在很有可能就被你杀了,萧天喻你果然就是个伪君子。” “原来你们早就合起来了。”萧天喻恍然大悟。 本以为他把这些人玩的团团转,可万万没想到是他被这团人玩的团团转,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还没开始落实,就已经被他们给识破了。 “是你一直想要针对我们的,如果你安分守己不要打什么坏主意,我们怎么可能会针对于你,现在这一切全都是你咎由自取,萧天喻,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是死有余辜,不值得任何人同情。”沈如诗淡淡的道。 想到上一世自己的遭遇,沈如诗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哈哈!一直都说我是伪君子,那你们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还不是背地里做了一些龌龊的勾当,萧天凌,你根本没资格做君子,你比我还要龌龊。” 萧天喻冷冷的道,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是要嘲讽萧天凌。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萧天凌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直接看向了淳于忽列。 淳于忽列明白了萧天凌的意思,高兴的道:“凌王不愧是足智多谋啊,如此轻易就把萧天喻给拿下了,还有沈姑娘,本王本以为你医术高明,没想到你下毒之术也如此厉害。” “大王不知道的还多着了,我本来不想动用毒术,可我们都不喜欢萧天喻,更不想跟他动手,如此一来就只能如此了。”沈如诗云淡风轻的道,表情淡漠得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啊!” 可能是毒性已经发作了,萧天喻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他左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整个人看起来难受到了极致。 见他如此,沈如诗接着又淡淡的道:“芸公主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间谍,我让她在你的茶水中下了药,你完全没有防备的喝了,我给你下的毒就算你用银针也查不出来,它只会慢慢的让你身体无力,到最后口吐白沫而窒息。” 话刚说完,萧天喻就吐了一口鲜血,继而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吗?”淳于忽列顿时被吓住了,显然没想到沈如诗也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沈如诗摇了摇头,清冷的话语缓缓从口中溢出:“怎么可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了,他背地里做了这么多龌龊的事,总得让他受点苦才行。” “就是,像他这种人,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死了。”万沧芸显然也很讨厌萧天喻,只要想到萧天喻直接骗她的那些话,她就相当的厌恶他。 看着倒在地上的萧天喻,沈如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们明明计划了好几种办法杀他,可万万没想到萧天喻到现在还不知道警惕。 这么轻易就上了当,他们实在是高估他了啊。 此事就此结束,萧天喻带来的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歼灭,这次事件如若不是有淳于忽列的帮助,只怕她们也很难轻易的把萧天喻拿下。 外面清理的很快,好像之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也并没有过所谓的战乱。 大家出来以后,楚燕俪赶紧跑到了沈如诗身边。 “如诗你真是越发不像话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外面自己过来冒险,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情,我岂不是要内疚死?”楚燕俪刚过来就忍不住抱怨着。 好在沈如诗他们都没有事,否则她心里绝对会很自责内疚。 沈如诗唇角微勾,莞尔一笑道:“我竟然能独自前来,那就说明有足够的把握,现在我们不是安全出来了么,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这次是你们运气好,若下次你再敢这样对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楚燕俪冷哼一声,显然没想到萧天喻的战斗能力会如此薄弱。 众人前笑着不再言语,之后就各自回府了。 萧天凌的住处纵使经过处理之后,也还是一片狼藉,无奈之下也就跟着沈如诗和楚燕俪走了。 本来淳于忽列想要给他重新安排庭院,但他根本就不愿意,一心一意只想跟着沈如诗回去。 萧天凌派人将萧天喻送回了云起国,只要没有他在惹事,云起国内暂时不会掀起什么动荡,他便也有时间陪陪沈如诗。 第二天一早,外面便传来了动静。 “凌王如诗,你们快点醒醒,万沧芸来了,我怎么挡也挡不住啊。” 外面忽然传来了楚燕俪的声音,这才将沈如诗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美丽的脸上有着难掩的不悦,继而伸手推了推萧天凌,略有些无奈的道:“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你惹的事自己处理。” “跟本王又有何干?昨日分明就是你答应她的。”萧天凌完全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显然不想趟万沧芸的这潭浑水。 闻言沈如诗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唇角狠狠抽搐了几下,唇瓣张了合合了张,但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这件事情仔细想来确实跟她有关,她为了不费吹灰之力扳倒萧天喻,这才利用了万沧芸,但她当时只想到了眼下,未曾想到后果啊。 沈如诗眉头紧蹙,外面不停的传来楚燕俪的声音,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出去了。 “沈如诗你终于出来了,你们昨晚说的话可还当真?”见沈如诗出来,万沧芸急忙赶了过来,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和紧张。 她从昨晚一直心心念念着这件事,就想着早点过来和他们说清楚。 沈如诗面色淡然,不紧不慢的道:“此事是凌王殿下答应你的,你应该去问凌王殿下,问我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推卸责任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推卸责任 “怎么没有用了,只要你愿意接纳本公主,凌王殿下他一定也会欣然接受。”万沧芸急切的道,心中俨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昨晚上她跟万沧昱提起此事,万沧昱的脸色便很难看,甚至劝她不要动非分之想,那时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心中还是抱有了一丝期待。 她一心一意只想跟萧天凌在一起,自然非常害怕他们会出尔反尔。 真是令人头疼。 沈如诗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脑袋,苦笑着道:“我又不是他,怎么能够替他做决定,更何况凌王殿下的心思特别难猜,芸公主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其实昨天晚上本就是权宜之计,若万沧芸和万沧昱不答应帮他们,那他们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如今这个计划可谓是救了他们,只是…… 终归有人像傻子一样天真。 “照这么说来,你们真的是在骗本公主。”万沧芸彻彻底底明白了,她紧咬着下唇,斜长的丹凤眼中瞬间溢满了泪水。 与其说她现在很伤心,倒不如说她很愤怒。 起初是被萧天喻骗了,如今又是被沈如诗和萧天凌合起伙来骗,这其中的心酸和难过也就只有她知道了。 万沧芸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好了情绪之后,这才冷冷的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心一意的帮助你们,可你们都是在利用我,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刚说完,未等沈如诗开口说话,万沧芸便愤怒的转身离去。 “哎……” 沈如诗似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欲言又止,任由万沧芸就这么走了。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不怕她伺机报复你?”楚燕俪双手环抱在胸前,刚开始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倒是没想到万沧芸这回会那么爽快。 沈如诗不由得白了她一眼,无声叹息道:“不让她走又能如何,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在先,我看还是去找万沧昱说明情况吧。” 来不及多想,沈如诗就赶紧朝着万府方向走去了。 “哎你等等我啊。”楚燕俪本来还在看热闹,见沈如诗走了,也赶紧跟了上去。 明明是萧天凌惹下的祸害,可最后却要让她来承担,沈如诗越想越觉得委屈,心里早就已经把萧天凌骂的半死了。 “昱皇子,沈姑娘来了。” 与此同时,万沧芸已经前来找万沧昱,听闻沈如诗也来了,顿时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哥哥我现在不想见到她,你还是让她回去吧。” 似是早就想到万沧芸会如此,万沧昱唇角微勾,柔声安慰道:“你不是想要把这件事情解决么,既然人家来了,那就彻底把话说清楚吧。”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缓兵之计,可只有万沧芸这个傻丫头当真了。 世人皆知萧天凌对沈如诗的感情,他怎么可能还会接受得了别的女人,纵使真的接受了万沧芸,那也不过只是一个名分罢了。 他这个妹妹啊,真是天真愚昧的令人心疼。 “那哥哥你一定要帮我说好话,我太喜欢凌王殿下了,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跟他在一起。”万沧芸紧咬着下唇,话语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害怕。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如果连这次都失败了,那她很难再接近到萧天凌。 万沧昱沉默不语,冲着小厮挥了挥手,他便赶紧下去宣传了。 很快,沈如诗就在小厮的带领下进来了,见万沧芸也在,便礼貌的冲她笑了笑。 “如诗你找我可有何事?”纵使知道她为何而来,万沧昱也还是明知故问。 沈如诗撇了万沧芸一眼,清冷的话语缓缓从口中溢出:“我今日前来是为了芸公主的事情,昨天晚上凌王殿下答应娶她做侧妃,想必昱皇子应该也还记得。” 这件事情只怕他想忘记都难。 万沧芸时不时的在他耳边提起,之前还想让他去找萧天凌,若不是他有事推脱了,只怕现在萧天凌也会在这里。 “本皇子记得很清楚,如诗你不用拐弯抹角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万沧昱点了点头。 如今连他都这么说了,沈如诗当然也不想拖拖拉拉,她低头沉思了片刻,努力平复好了情绪之后,这才认真的开了口。 “此事是凌王殿下应下的,芸公主倒不如带着昱皇子一起去找凌王殿下,想必凌王殿下一定不会忘记承诺,一定会愿意迎娶芸公主为侧妃的。” 哗! 在场的人皆是哗然,显然没想到沈如诗想说的就是这个。 万沧昱唇角狠狠抽搐了几下,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沈如诗的心里话,他们,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楚燕俪也愣住了,她伸手推了推沈如诗,在她耳边小声呢喃道:“你疯了,万一萧天凌真的答应了,你该怎么办啊?” “他若真的答应了,那就二女共侍一夫。”沈如诗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显然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既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太了解萧天凌了,这个家伙顶多会因为此事跟她怄气,但他绝对不会接受万沧芸。 “你真是疯了。” 楚燕俪不停的在她旁边嘀咕着,总觉得沈如诗是在故意给萧天凌找麻烦。 万沧昱和万沧芸也有些错愕,不过很快万沧芸便回过了神来,赶紧拉着万沧昱道:“哥哥,既如此我们现在就去找凌王殿下吧,早点把这件事情定下来,我也能早点心安。” 昨日夜里她一夜未睡,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这件事情,她做梦都想要嫁给萧天凌,哪怕身份不高,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万沧昱显然还有些犹豫。 话虽这么说没错,可沈如诗摆明了是在推脱责任,那并不代表他们去找萧天凌就好商量啊。 亦或者说,萧天凌那边更加的不好商量。 “不要在犹豫了哥哥,我相信凌王殿下他一定会同意的。”万沧芸急不可耐,不停的在万沧昱旁边催促着,催的他不得不赶紧前往。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纳妃之争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纳妃之争 众人一同前往萧天凌住处,此刻的萧天凌早已得知消息醒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的主谋竟然是沈如诗。 大厅之内,无人率先开口言语,寂静的连大家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砰!” 萧天凌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声音虽然没有很大,却还是把大家给惊到了。 万沧昱缓了缓神,接受到万沧芸的视线后,这才硬着头皮开了口:“凌王殿下,昨晚你说要娶芸儿当侧妃,此话可还算数啊?” 话音刚落,几双眼睛便齐齐看向了他,显然很期待萧天凌的答案。 倒是当事人沈如诗没多大反应,因为她知道萧天凌绝对不会答应,自然也就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本王向来一言九鼎驷马难追,既然昨晚上已经答应了,那自然会算数。”萧天凌淡淡的道。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着强大的气场,令人不容置疑。 闻言,沈如诗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下意识的朝着他看去,发现萧天凌正对着她饶有兴致的笑,凤眸深处划过了一丝得意。 他这哪是回答万沧昱的话,根本就是在针对她,想要故意惹她生气。 沈如诗紧咬着下唇,她努力平复情绪不让自己生气,可紧握着茶杯的手已经变形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生气了。 “如,如诗,你的手……”楚燕俪在一旁着实被吓到了,她呆呆的看着沈如诗,连说话都有些口吃。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沈如诗这才松开了手上的东西,浅笑着沉默不语。 他不是想要纳万沧芸为侧妃么,那她就看看他到底是怎么纳的。 沈如诗的反应显然让萧天凌很高兴,高兴到根本没听清万沧昱跟万沧芸说了什么。 “凌王殿下?此事若是定下来了,那就选个日子把芸儿纳入府中吧。”万沧昱再一次开了口,话语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不得不说,万沧昱这个哥哥真的做的相当好了,像万沧芸这样的人还能有这么好的哥哥,着实是令人羡慕。 “此事不急,本王最近没打算回云起国,等过段时间再说吧。”萧天凌似是有些不耐烦了,话刚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万沧芸心中还是很紧张,她不停的看着万沧昱,不停的给他使眼色,好像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要嫁给他了。 只是万沧昱太清楚萧天凌的个性,他此刻若是不着急,那便是他们说再多也没有用。 此事到此结束,万沧芸纵使心中有太多的不满,也还是被万沧昱强行带回万府了,而萧天凌和沈如诗则是浑然不同。 “我要纳万沧芸为侧妃,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莫非你巴不得有人跟你一起服侍我?”萧天凌走到了沈如诗跟前,平淡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情绪。 闻言,沈如诗深吸了一口气,云淡风轻的浅笑着:“凌王殿下想要谁就要谁,这我可管不了你,我若真的插手了,别人还以为我是善妒之人。”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沈如诗的脸色却是装不出来,越发变得难看。 生气了就是生气了。 她信誓旦旦的跟楚燕俪说他不会纳万沧芸,可下一秒他就答应了,这实在让沈如诗颜面全无,怎么可能不生气。 “莫非你以为你不是善妒之人?那你现在为何要生气?”萧天凌显然没打算那么轻易就放过她,紧跟在沈如诗身后。 这两人一前一后在追逐着,楚燕俪刚开始还跟着他们,但越到后来越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便停了下来任由他们去了。 没想到萧天凌如此咄咄逼人,沈如诗气的紧咬着下唇,她拼命的不想听他说话,可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就不停的在她耳边响起。 “昨晚你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若不是真的,那我绝对不会纳她为侧妃,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下定决心要……” “既然如此,那你就纳她为侧妃吧。” 未等萧天凌把话说完,沈如诗就生气的打断了他。 昨晚的话明显就是开玩笑之意,她不过就图个省事罢了。 毕竟萧天喻功力高深,若真正对抗起来定会有危险,她不想让萧天凌冒险方才如此,没想到萧天凌只记得她让纳的侧妃了。 缜密心思无人能懂,沈如诗心中甚是委屈。 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昨天就不多管闲事了,就该让他跟萧天喻大战一场才好呢。 见沈如诗是真的生气了,萧天凌方知玩笑有些过火,他赶紧走到她前方拦住了她,拉着她的手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愚昧的女人,我怎会真的纳她为侧妃。” 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在她耳边响起,带有些许柔情蜜意,惹的人心里痒痒的,总有一股暖流在不停的流淌着。 即便如此,沈如诗也还是很生气,她挣扎着想要挣脱他,但无奈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他推动。 她咬了咬红唇,唇瓣轻启:“那你说君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如今你已经答应了人家,若反悔的话岂不是狠狠打自己的脸了?” “那又如何?本王何时在乎这些了?”萧天凌低头看她,漆黑深邃的凤眸之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柔情。 二人四目相对,皆明白对方对彼此的心意。 沈如诗深深的看着他,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越发变得深邃,不由得开口调侃着道:“你当真不在乎这些?” “自然不在乎,本王若是在乎的话,又怎会亲自过来找你。”萧天凌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只是话刚说完便察觉到了不对,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在试图谋划着什么。 沈如诗了然的点了点头,许是太开心了,连说话都轻快了几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万沧芸了,如若她再来找我我就找你算账。” 虽说跟万沧芸接触不久,但沈如诗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万沧芸粘人的本事特别高超,她若是被粘上了那绝对不会有自由之日。 既如此,就只能把她退给萧天凌咯。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公主求嫁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公主求嫁 只是有时候想象终归只是想象,万沧芸比她想象中的要烦的多了,根本不让人有安歇之时。 “我真是服那女人了,好歹也是一国公主,怎么能如此不要脸,哎?”楚燕俪刚从外面回来就忍不住开口抱怨,显然是被万沧芸缠得不耐烦了。 见她如此,沈如诗不禁唇角微勾,不紧不慢的道:“我已经被她烦了几日,早就知道她的脸皮有多厚了。” “那你打算就这样下去?” 楚燕俪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她显然非常在意这点。 毕竟万沧芸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她再继续纠缠下去的话,她们肯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至少楚燕俪是肯定没有。 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万沧芸,只要看见这女人她就头疼,当然不想跟万沧芸有任何的接触。 事到如今,沈如诗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无奈的苦笑着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我若早有办法的话,也就不会纵容她这么胡来了。” 归根结底还是欠了万沧昱的人情。 尽管这几天她帮了他很多忙,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是欠他的。 有些人情一旦欠了,可就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那绝对不行,如诗你抓紧想想办法,要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不能在北梁呆下去了。”楚燕俪已经把话说到了极致,显然是真的彻底受够了。 话虽如此,但有些事情不是她说了算的。 万沧芸这个女人啊,连她哥哥的话都不听,更何况是别人呢。 沈如诗低头沉思的片刻,继而认真的道:“既如此,那我就再去找万沧昱说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让萧天凌收了她。” “你在闹着玩吧你,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开玩笑啊。”楚燕俪吓得小脸苍白,赶紧走到沈如诗跟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里现在到处都有万沧芸的眼线,这句话万一被万沧芸听见了,那肯定又要过来捣乱了。 沈如诗摇了摇头,平淡的话语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坚定:“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说来说去都怪她太想省事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能这样说,就算那时候没有利用万沧芸,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万沧芸照样也还是会缠着萧天凌。 一个人如果死了心就是要缠着你,那不管你怎么样都甩不掉的,至少万沧芸是真的很难甩的掉。 “那我与你一起去找万沧昱,今天说什么也要让他好好管管这个妹妹。”楚燕俪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到最后也只能听她的话了。 两人一起去了万府,正好撞到了匆匆出门的万沧昱。 “昱皇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沈如诗赶紧围了上去。 见来人是沈如诗和楚燕俪,万沧昱脸色微沉,犹豫了片刻后方才开口道:“芸儿去找大王了,好像是缠着大王让他帮忙说亲。” 哦? 没想到万沧芸已经把主意打到淳于忽列的身上了。 看来这件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啊,万沧芸对萧天凌实在太坚持了。 “那我们就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芸公主都对大王说了什么。”楚燕俪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紧接着没等二人说话就径直走了。 “阿楚……” 沈如诗不由得小声呢喃着,本想上前拦住她,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无奈之下,沈如诗之后一同前往,一路上他们都在谈万沧芸的事情。 “芸儿她太执着了,想得到的东西就必须要得到,想得到的人也是如此,她本来就对凌王殿下念念不忘,再加上你们那时说的话就更加执着了,哎!”万沧昱苦涩的道。 现在根本就不能提那天晚上的事情,只要一提起沈如诗就很是懊悔。 楚燕俪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打趣着道:“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逼萧天凌收了万沧芸,怎么可能会有现在这种事情啊。” 你以为我不逼就没有了? 沈如诗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还好她最后收住了,要不然楚燕俪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呢。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说再多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现在该如何处理,如果大王也为她做主,只怕凌王可就……”说到这里万沧昱便没有接着说下去。 尽管如此,什么意思也是不言而喻。 沈如诗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但很快也就恢复了自然。 既然转来转去还得需要萧天凌处理,那就看他怎么处理了,不得不说她心里多少还有些期待呢。 “昱皇子到时候还是好好劝说你妹妹吧,再这么下去可就太折腾人了。”楚燕俪双手环抱在胸前,说话期间脸上满是厌恶之色。 从来没有那么厌恶过一个女人,除了之前的沈如画之外,也就是现在的万沧芸了。 万沧昱显然早就有此感觉了,对着二人拱手抱拳道:“芸儿着实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一定会好好劝劝她,绝对不会再让她如此了。” 三人都不在言语,毕竟她们也知道万沧昱尽力了。 连自己哥哥话都不听的人,怎么可能会听别人的话,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是因为萧天凌而起,若让萧天凌劝说万沧芸的话,只怕…… 沈如诗无奈的双手抚额,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与此同时,万沧芸正与淳于忽列交谈,话里话外全都是要跟萧天凌在一起之意。 “大王你一定要帮帮我,尽管凌王殿下说了要娶我为侧妃,可一天没有实行我就一天不放心,希望大王能劝他早点把我迎娶进门。”万沧芸认真的道,话语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急促。 这件事情淳于忽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低头沉思了片刻,也还是为难的道:“本王与凌王乃是好友,这是他的私事,本王根本管不了啊。” “可大王上次听的很清楚啊,凌王殿下确实答应要娶我为侧妃,可如今迟迟没有实行,芸儿实在是害怕。”万沧芸越说越着急,恨不得现在就跟萧天凌拜堂成亲。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难题难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难题难 “芸公主就莫要为难本王了,若凌王殿下是我北梁之人,那本王自然可以帮你去说说,可本王如今根本无权插手别人的事情。”淳于忽列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确了。 萧天凌乃是云起国的凌王殿下,这身份若真正算起来比他还要高贵,他哪里有权力掺和别人的私事,淳于忽列还是很明事理的,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他分得非常的清楚。 没想到淳于忽列那么快就拒绝她了,万沧芸紧咬着下唇,依旧不依不挠的道:“芸儿不是让大王直言不讳,大王只要帮我说些好话,让他早点娶我就好了。” 好不容易得到能跟他在一起的机会,万沧芸是真的不想就这样错过。 这次萧天喻被抓,她才是真正的大功臣。 她冒着生命危险听了沈如诗的话,如今他们若是不兑现承诺,那岂不是叫人寒心。 “芸公主此言有理,那本王下次就跟他说说,若凌王殿下答应早点娶你的话,自然更好不过了。”淳于忽列敷衍的道。 他太了解万沧芸的个性了,若就这样跟她说下去,万沧芸今日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闻言万沧芸顿时开心了起来,话语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那芸儿就谢谢大王了,大王对我的恩情我绝对不会忘记。” 哎。 万沧芸走了以后,淳于忽列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总算把这个女人给忽悠走了。 这若是在这么纠缠下去啊,只怕他的耳后根起码要起老茧了。 “大王,昱皇子来了。” 万沧芸前脚刚走,就有太监前来禀报。 闻言淳于忽列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不禁小声呢喃道:“这妹妹刚走哥哥就来了,这对兄妹莫非是在搞本王?” 话音刚落,万沧昱便带着沈如诗和楚燕俪来了。 “参见大王。” 几人共同给淳于忽列行了礼。 虽说大家面上都是朋友关系,但有些礼节终归还是要的。 “你们不要如此客气,有什么话直说吧。”淳于忽列淡淡的道,其实就算万沧昱不开口,他也知道万沧昱为何而来。 目前除了万沧芸的事情,只怕也没有其他事了。 果然,万沧昱低头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芸儿刚才应该来找过大王,所谈之事应该也是为了凌王殿下吧?” “你说的没错,她来找本王确实为了此事。”淳于忽列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其实大家没有针对万沧芸都是看在万沧昱的面子上,如若不是万沧昱,根本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至少在场的几人都不喜欢她,像她这样的公主也确实不配得到大家的喜欢。 万沧昱脸色微沉,他下意识的看了沈如诗一眼,紧接着方才接着道:“那大王可是答应她了?” “此事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勉强答应她在凌王面前稍微提提。”淳于忽列实话实说,继而蹙眉看着沈如诗。 纵使他没有言语,但什么意思却是不言而喻,显然想问问沈如诗想怎么处理的。 此事倒是把沈如诗问住了,她要是知道该怎么处理就不会来这里了,而且早就能私下里解决完了,怎么可能会让万沧芸过来打扰他。 沈如诗抿了抿唇,淡淡的道:“这件事情还是让萧天凌自己处理吧,我们谁都不要再多废话了。” 目前为止,当事人都还没说几句话,一直都是她们在多管闲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万沧芸就要跟她结婚呢,搞的她特别像太监。 皇帝不急太监急,真真是没谁了。 察觉到沈如诗生气了,淳于忽列聪明的没有开口,倒是万沧昱担忧的看向了她。 “对不起啊如诗,都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只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所以我希望……” “昱皇子不用多言我也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没等万沧昱把话说完,沈如诗就急忙打断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万沧昱,她才不会像现在这般纠结。 早在当初那个情况下就不应该救万沧芸了,那时若不是她给万沧芸将功补罪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如此。 “阿楚,我们走吧。” 沈如诗淡淡的瞥了万沧昱一眼,紧接着就对楚燕俪道。 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看得出来沈如诗现在是真的很生气。 见状,万沧昱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苦涩的道:“终究还是我们亏欠了她,大王你说芸儿的事该如何处理才好?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是错啊。” “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我相信凌王会处理得很好,毕竟他的心从来就没有在你妹妹身上过,如果真的把你妹妹嫁过去,只怕你心里也不会安心。”淳于忽列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他所说的正是万沧昱的心声。 万沧昱自然知道萧天凌的心在哪里,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不希望他妹妹会受到伤害。 可是无奈万沧芸死缠烂打着萧天凌,好像没有了他,她就真的可能会死了,这一点着实是让人无奈啊。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这句话在你妹妹身上完全体现了。”淳于忽列轻声呢喃着,继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了。 万沧昱哭笑不得,他知道淳于忽列在看他妹妹的笑话,仔细说来应该是所有人都在看万沧芸的笑话吧。 堂堂公主死缠烂打着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几乎能使用的招数全都用上来了。 与此同时,沈如诗已经到了萧天凌的住处,刚到书房门口就被下属拦住了。 “沈姑娘,王爷现在有重事相谈,你还是等会儿再过来吧。”下属毕恭毕敬的道,根本不敢得罪沈如诗。 一听到下属说话,楚燕俪便头疼的伸手抚额,赶紧过去将下属拉到了一旁。 “管他在里面做什么,如诗想要见他,只怕就凭你根本拦不住。”楚燕俪冷冷的道,话刚说完就冲着沈如诗挥了挥手。 这一次沈如诗显然觉得楚燕俪做的不错,冲着她笑了笑也就进了书房。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相濡以沫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相濡以沫 “哎,沈姑娘千万不要进去啊。”下属还试图想要阻拦,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楚燕俪拉到了一旁。 沈如诗完全无视了他们,径直去了书房。 明明说里面有人在跟萧天凌商谈,可进来的时候里面只有萧天凌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别人,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以才想出了如此借口。 沈如诗越想越生气,她快速走到了他跟前,冰冷的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所有难题都推给了我,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了?” 似是早就猜到她会进来,萧天凌唇角微勾,依旧不紧不慢的在画着手中的画,丝毫没有把她的怒气放在心上。 “萧天凌!” 沈如诗越来越生气了,对着他直呼姓名,美目中的怒气似是要将他灼灼燃烧。 见她生气了,萧天凌这才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看着她薄唇轻启:“我知道你所为何事,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了。” “那你说说该如何解决?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压根就没有方法才对。”沈如诗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她紧咬着下唇,明显早就已经看他不顺眼了。 纵使那天这提议是她提的,那萧天凌也可以不用答应啊,归根结底是他们两个人的错,不能把所有的错都归在她的身上。 萧天凌摇了摇头,平淡的话语听不出任何情绪:“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万沧芸不过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人,稍微跟她用一点伎俩,她就不会再缠着我们了。” “哦?”沈如诗挑眉看他,她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到了什么主意。 反正该想的办法她都想的差不多了,现在在让她出主意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她的脑袋是真的做不到那么灵活。 萧天凌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随手将自己的画卷拿了起来,淡淡的道:“云起国那边传来消息,说让我回去继承皇位,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继承皇位? 一听到这几个字,沈如诗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对于男人而言,皇位绝对是至高无上的权力,更何况云起国乃是大国之首,云起国的皇帝更是世人景仰,如此权力真是让人眼红啊。 若非如此,萧天喻又怎么可能到死都在争夺权力,不过只是想让万人景仰罢了。 “那你就去吧,毕竟这皇位本来就该属于你。”沈如诗淡淡的道,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逼着他放弃皇位了。 本来她一直以为在他心中皇位比她还要重要,直到他为了她放弃皇位,她便已经知道了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其实只要这样就足够了,沈如诗并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有些事情终归是要理解。 “你如此讨厌皇宫,我若真去继承了皇位,那你岂不是彻底失去了自由?”萧天凌蹙眉,尽管他的眼睛没有看向她,但余光却一直定格在她的身上。 两人都在互相试探着,谁都想知道对方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 沈如诗撇了撇唇,尽管心里很不爽,但还是故作淡然的道:“那就能如何?你若真的继承了皇位,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既然两人已经选择了共同面对,那不管萧天凌最后是什么身份,她都一定会不离不弃。 女人这一生不过为了找一个好归宿,沈如诗比任何人都清楚,除了萧天凌她不会再爱上其他人了,若让她自己一个人浪迹天涯,那纵然也没有什么乐趣。 “如诗。”萧天凌忽然认真的看着她。 他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力道大的令沈如诗有些难受,疼得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下意识的伸手推了推他,小声呢喃道:“你抱的太紧了,再这样下去我连呼吸都困难。” 闻言萧天凌这才稍微松开了她一点。 两人紧紧相拥着,在这一刻就算不说话也能互相理解此次,其实他们都知道对方最需要的是什么,只是有些东西必须要做个选择啊。 “你想要的生活,我都会满足你,只是现在你得先陪着我。”萧天凌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着。 如果云起国现在有比他更适合皇位的人,他绝对不会觊觎这个皇位,更不会强迫沈如诗跟他一起回去,可如今他真的不能放任天下百姓不管。 皇室之人纵使再无情,也不能辜负天下百姓的信任,这一点沈如诗非常清楚。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好了情绪之后,方才认真的道:“那我就与你一同回去,大不了就在后宫里呆上一段时间。” “好。”萧天凌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他们好久了,萧天凌早就想找机会跟她说清楚,只是之前因为万沧芸耽搁了,如今解决好了重事,那便可以解决一下万沧芸了。 沈如诗知道萧天凌想好了办法,她想问他到底是什么办法,可萧天凌却死活不告诉她。 缠着他问了一会儿没问出来后,沈如诗也就彻底放弃了。 反正其他的事情她不管,只要能把万沧芸这个祸害解决了,她就能真正的高枕无忧,真正的睡个好觉了。 是夜,沈如诗独自回到了住处,萧天凌本来是让她不回去的,但沈如诗这段时间被万沧芸烦的不像话,她真的非常的疲倦。 “如诗,我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楚燕俪见沈如回来了,赶紧过来找她。 闻言沈如诗不禁微微蹙眉,淡然道:“为何如此说?” “我方才看见萧天凌的下属朝万府过去了,所以……”楚燕俪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纵使话没说完,但什么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莫非这就是他所说的办法? 沈如诗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其实这个方法她之前有想过,只是不想在对万沧芸下手了。 可没想到萧天凌这个正人君子也会做这种事情,到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果然人被逼急了,什么手段都会用,你萧天凌也不过如此啊。”沈如诗唇角微勾,她忽然等不及要看好戏了。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好戏开场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好戏开场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润,清凉的春风轻轻拂过,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沈如诗迟迟没有进厢房,她倒要看看万沧芸那边什么时候能搞出点动静来,毕竟萧天凌难得如此,她是真的很想看热闹啊。 “沈姑娘不好了,芸公主那边出大事了。” 忽然有下人急急忙忙过来禀报,这才将沈如诗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哦? 没想到好戏这么快就开场了,看来萧天凌的动作倒是也挺快的,至少没让她等的睡着了。 “阿楚,既然芸公主那儿出了事情,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沈如诗淡淡的道,平淡的话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她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已经按耐不住了。 “好。”楚燕俪爽快的应了下来。 二人快速朝着万府赶去,刚进府中便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万沧昱。 “如诗楚姑娘,你们来万府可是来找我的?”万沧昱刚看到沈如诗和楚燕俪,神情看起来便有些激动,显然还不知道万沧芸的事情。 闻言沈如诗和楚燕俪相互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有些错愕,显然没想到如此重要的事情,万沧昱竟然会不知道。 见二人脸色有些难看,万沧昱便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才又紧接着道:“可是我万府出了什么事情?如诗你就如实告诉我吧,莫要再让我猜了。” 看得出来万沧昱真的很着急,但尽管如此沈如诗也还是摇了摇头。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并不知道,只是听说是芸公主出事了。” “什么!”万沧昱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他来不及再跟她俩说话了,赶紧朝着万沧芸住的方向走去,沈如诗和楚燕俪紧跟其后。 刚到庭院之中,便听到乱七八糟的声音,甚至还有女人凄惨的哭声。 沈如诗隐约猜到了什么,她伸手拉住了楚燕俪的手,小声在她耳边呢喃道:“阿楚,等会你一定要帮我控制住万沧芸,我想她一定觉得是我暗中害了她。” “没问题,我早就想整治整治那个女人了。”楚燕俪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她现在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应对接下来的情况了。 其实就算万沧芸真的把过错怪到了她身上,沈如诗觉得也情有可原,毕竟最不想万沧芸跟萧天凌在一起的便是她了。 再加上忽然发生了这种情况,估计很多人都会怀疑她,毕竟换做是她的话她也会这么怀疑。 二人跟随着万沧昱到了万沧芸的住处,万沧芸衣衫不整,抱着衣服哭天喊地的骂着下人,几乎什么脏话都骂出来了。 “你们这些贱皮子,看到有人进本公主房间就不知道阻拦么,本公主养你们到底干什么吃的,你们还不如全部都去死了算了。” 万沧芸凄惨的冲着那些人吼着,她的声音越说越大,到后来也是越发的凄惨,可想而知她现在内心有多么的痛苦。 见万沧芸如此难受,万沧昱赶紧过去将她拥在了怀里,声音也因为情绪的变化沙哑了起来:“芸儿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哥哥在你身边,坏人都已经被打跑了,芸儿不要害怕好吗?” 可能真的是因为血缘关系,万沧昱来了以后万沧芸就没有之前那么闹腾了,她安安稳稳的呆在万沧昱的怀里,像一个受了惊的孩子。 如果说万沧芸浑身上下最让她羡慕的一点,那绝对就是万沧芸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如果不是万沧昱一直宠溺她的话,只怕万沧芸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昱皇子对他妹妹真的很好,你说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楚燕俪也有些被感动了,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轻声在沈如诗旁边呢喃着。 沈如诗此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独善其身才对,而不是出来专门来看热闹,可如今出都已经出来了,若想就这么回去只怕也有些困难。 果然,万沧芸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们。 她伸手冷冷的指着沈如诗,像疯子一样冲着她吼道:“都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派人来害我的,你就是为了不让我嫁给萧天凌,所以你就这样做对不对!” 说到后面万沧芸哭的撕心裂肺,甚至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万沧芸的身上。 怕万沧芸会伤害到沈如诗,楚燕俪赶紧将沈如诗拉到了身后,冷冷的道:“你自己出事了干嘛非要怪别人,为什么不想想为何会出事?再说了,如诗要想害你的话早就害你了,怎么可能会等到现在。” 两人谁说的都有理,旁观之人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 不过当下几乎没有旁观者,除了她们也就只有这些丫头知道。 “芸儿你先不要胡乱责怪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会蓬头垢面的呆在这里啊?”万沧昱赶紧出面解围。 但万沧芸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恶狠狠的指着沈如诗,已经完全把她当成了罪魁祸首。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沈如诗现在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遍了,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懒洋洋的道:“此事真的与我无关,你就算把我看穿了,我也不会有任何的内疚感。” 毕竟这件事情确实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她稍微知道一点内幕罢了。 “你到现在还在装,沈如诗你为何会如此虚伪,敢做不敢当你真是个伪君子。”万沧芸愤怒的冲着沈如诗吼着,她的吼声异常的歇斯力竭,听着人着实感觉有些可怕。 沈如诗自觉的站到了楚燕俪身后,她真的挺害怕这女人忽然发起疯来对她动手,毕竟女人在疯狂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看万沧芸这个样子应该没办法告诉大家真相了,万沧昱无奈叹息了一声,一边安抚着万沧芸一边对着下人道:“你们有谁知道具体情况,知道的快点速速报来,断然不可说假话。” 那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万沧芸之前提醒过她们,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爱到卑微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爱到卑微 “看来这些丫鬟全都是吃干饭的,既然全都用不着,昱皇子还是安排她们去干些杂务活吧。”沈如诗不紧不慢的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不容置疑。 纵使她不是这些丫鬟们的主人,可她话刚说完那些丫鬟们就更加害怕了,压根就不敢忤逆沈如诗的意思。 其中有一个更是跪地求饶,可怜巴巴的小声道:“其实,其实是有贼人潜入公主的房间,然后我们看见的时候公主就……” “你个臭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本公主并没有受到侵犯,那个坏人已经被本公主打跑了,你是怎么说的事实?”没等丫鬟把话说完,万沧芸就急忙打断了她。 万沧芸的脸色本来就很难看,在听到丫鬟说的话以后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若在以前,沈如诗从来不相信万沧芸说的话,可是今天她却莫名其妙的相信了,甚至觉得是那个丫鬟在搞鬼。 楚燕俪明显也发现了疑惑之处,趴在她耳边小声呢喃道:“你说这是不是萧天凌故意而为之的?这丫鬟其实是萧天凌派来的人?” “有可能。”沈如诗了然的点了点头,若真如此的话,那萧天凌可就做的有点绝了。 怎么说万沧芸也是堂堂公主,就让她这么被人玷污了,多少还是令人忍不住感到惋惜,本以为萧天凌只是捏造她被玷污的事实,没想到竟这么夸大其词。 这若是传出去啊,只怕万沧芸以后就没人敢要了。 “哥哥你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八道,芸儿真的没有被那个人碰到,芸儿真的已经把他打跑了,你无论如何都要为芸儿做主啊。” 万沧芸是真的着急了,她紧紧揪着万沧昱的手,似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根本不愿意放开。 见万沧芸如此,万沧昱顿时如梦初醒。 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苦笑,万沧昱将万沧芸紧紧抱在了怀里,不由得开口劝说道:“芸儿你就听哥哥一句劝,不要在对凌王执迷不悟了好吗?他真的一点都不爱你。” 哪怕他心里稍微有万沧芸的一点地方,也绝对不会想到这种办法,他这不单单要玷污万沧芸,更是想让她没有资格嫁给他。 聪明如万沧昱,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场局是谁下的,其实就连万沧芸也心知肚明吧,只是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罢了。 “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我真的很爱他啊,哥哥我真的求求你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帮我隐瞒,我真的不能离开凌王殿下,真的……” “发生何事了?” 万沧芸的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萧天凌手持折扇款布而来,他的步伐不疾不许,似乎并没有把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没想到萧天凌这么快就到了,万沧芸犹如失了魂魄一样跌倒在地上。 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 她现在纵然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萧天凌解释了,或许萧天凌巴不得出现这种情况,巴不得她没有资格嫁给他呢。 “凌王你来得正好,听说芸公主被人忽然闯进来侵犯了,看见她时就这么疯疯癫癫的,殿下你觉得芸公主现在还算正常吗?”楚燕俪淡淡的道。 本来这话应该让沈如诗来说才对,真是无奈沈如诗实在不愿意开这个口,这才把原话告诉了楚燕俪,让她来开口了。 萧天凌盯着万沧芸看了片刻,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低沉磁性的话语中也有着掩饰不住的严肃:“芸公主自然是正常的,只是此事传出去不好听,本王若是娶你为侧妃,只怕我云起国都要成为一个笑话啊。” 女子本来最重要的就是贞洁,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就算万沧芸努力辩解,那也还是于事无补。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纵使不是万沧芸愿意的,也还是没有办法再挽救。 “凌王殿下你怎么能这样说,芸儿完全是被冤枉的,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芸儿,凌王你一定要彻查此事,一定要还我一个清白啊。”万沧芸呆愣了一会儿后,忽然紧紧拉着萧天凌的衣服。 她真的太害怕离开他了。 对于她而言,萧天凌就是她的命。 明明一开始她爱他还没有爱得那么如痴如醉,可越到后来越一发不可收拾,甚至连萧天凌欺负她,她都觉得很甜蜜。 好不容易得到了侧妃之位,万沧芸是真的不想丢掉了,她一心一意的爱着他,这些所谓的身份对她而言真的一点不重要啊。 萧天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便转移了视线,凤眸不紧不慢的定格在了沈如诗的身上,见沈如诗一直在捂嘴偷笑,萧天凌眸中的笑意便逐渐加深。 两人眉目传情,丝毫没有任何的避讳。 这一切全被万沧昱尽收眼底,气的脸上青筋暴露,赶紧拉着万沧芸劝说道:“芸儿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们怎么说也是堂堂公主,你怎么可以如此降低自己的位分?”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你何苦还要死死纠缠? 后面的这句话万沧昱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实在不忍心再这样伤害万沧芸了,可是看万沧芸苦苦乞求的模样他更是心疼。 被爱的人向来都有恃无恐,只有那深爱着的人才非常害怕,万沧芸就是因为太害怕丢掉侧妃之位,所以才死缠烂打希望萧天凌能够早点兑现承诺。 只是她越如此,越让人家讨厌。 “哥哥我真的不在乎什么身份,我只想跟凌王殿下在一起,哥哥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凌王殿下,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有被他们玷污啊。”万沧芸哭的越发的伤心。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万沧芸,只怕沈如诗现在应该会很同情她吧。 但因为经历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她再也没有办法同情万沧芸了,只是万沧芸现在看起来确实挺可怜的,爱一个人能爱到她这样的,实属万分难得。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诚心拒绝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诚心拒绝 “我不会帮你劝的,事已至此你还是收回你的心思,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我们所有人的脸面都会因你而丢尽,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万沧昱实在太生气了,话刚说完便甩袖离开。 没想到万沧昱那么快就走了,沈如诗当下有些纳闷,他如果就这样走了把妹妹放在这儿,难不成他就不担心万沧芸会做什么傻事? 正在沈如诗疑惑之际,万沧芸忽然冷冷的直视着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嗜血的弧度:“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想尽办法不让我与凌王殿下在一起,那我今日便要与你同归于尽。” 又来了…… 沈如诗无奈的叹息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万沧芸拿着匕首朝着她过来。 众人都以为沈如诗会被她扣住,可万万没想到万沧芸刚过来就被楚燕俪拦住了,甚至还被楚燕俪紧紧抓住了手腕,压根不给她在动弹的机会。 “楚燕俪,你,你快点放开我。”万沧芸恶狠狠的瞪着楚燕俪,她只想着针对沈如诗了,倒忽略了在沈如诗旁边的楚燕俪。 楚燕俪不禁冷笑一声,忍不住调侃道:“芸公主最近可真喜欢匕首啊,你要是多练习练习的话,说不定现在就不会被我扣住了。” “你……”万沧芸气得脸色铁青,脸上青一块红万沧昱一块像极了调色板,她盯着楚燕俪看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没能把话完整的说出来。 眼前的状况非常明确,萧天凌已经摆明态度不会娶她做侧妃,而万沧芸依旧还在死缠烂打。 换个角度来说,沈如诗其实真的很敬佩万沧芸,毕竟他爱一个人能爱到这种地步真的很不容易,重点是人家对她不理不睬。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了情绪之后这才对着万沧芸道:“凌王殿下到底哪里好了,你为什么对他这么执迷不悟?” 这一点她早就想问了。 就算萧天凌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集才华长相于一身,也不至于对他如此痴迷才是,可万沧芸已经不单单是痴迷了,似是整颗心都吊在了他身上。 “在我心中他哪里都好,沈如诗你们说话不算话,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不就是为了让我放弃凌王殿下吗?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小人,做出这种令人厌恶之事。”万沧芸咬牙切齿的瞪着沈如诗。 若没有记错的话,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这样看着沈如诗。 好似沈如诗才是她在世上最大的敌人。 多余的话沈如诗已经不想说了,她无奈的伸手抚额,待平复好了情绪之后,清冷的话语这才从口中缓缓溢出:“我已经懒得跟你废话了,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话刚说完,沈如诗转身便准备离去。 万沧芸好像完全盯上了沈如诗,她前脚刚走,万沧芸后脚就紧紧跟上了她,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有一只大手扯住了她。 “凌,凌王殿下?”万沧芸呆呆的看着他,瞳孔中逐渐生出了一丝恐惧。 萧天凌凤眸微眯,讳莫如深的眸子冷冽而又深邃,稍微对上他的眼眸便会彻底万劫不复。 他狠狠甩开了她,低沉磁性的话语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气:“最好不要再打沈如诗的主意,本王也断然不会娶你做侧妃,你死了这条心吧。” 话刚说完,萧天凌赶紧追上了沈如诗。 周围的人逐一散去,只有万沧芸自己呆呆的愣在原地,她眼神空洞无神,似乎被脱离了魂魄的躯壳,已经不能有任何的举动了。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萧天凌明确拒绝了万沧芸。 纵使万沧芸心中再有不满,也还是不敢明着跟萧天凌作对,并且此事本就是万沧芸做的不对,一旦传出去万沧芸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与此同时,萧天凌已经追上了沈如诗,正主来了楚燕俪自然也就该退让了。 “你为何要走得这么快,莫非你不知道我跟上来了?”萧天凌一直跟在沈如诗身后,但沈如诗就像没感受到他一样,依旧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闻言沈如诗侧目看了他一眼,平淡的话语中略有些怒意:“我发现我跟你在一起老是会受伤,方才若不是你和阿楚帮我挡着,万沧芸是不是又要伤害到我了?” 本来这事她已经不想提了,但无奈看到萧天凌她就觉得委屈,就想跟他发发脾气。 明明是在跟他生气,可说出来的话却特别像女子间的撒娇,令得萧天凌紧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我日后绝对不会让她伤害到你,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去,今日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出去简单游玩一番你觉得如何?”萧天凌从她后面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不停的在她耳边小声呢喃着。 她的耳朵实在太敏感了,他只是简单的在她耳边呼气,沈如诗的身子便有些酥软,整个人就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女人还真是何时何地都能轻易撩拨起他的心思,萧天凌眉头紧蹙,忽然一把将她抱起,大步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了。 “萧天凌……” 沈如诗小声呢喃着,挣扎着想要让他放开她,但无奈萧天凌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啊。 实在无奈之下,沈如诗便将脑袋缩进了他的怀里,在这个时候只要能简简单单的享受着他的味道,其实她的心里就已经够满足了。 今夜又是一夜温暖。 沈如诗现在越发的依赖萧天凌,第二天醒来之后发现身边没有他,心中便不禁有些失落。 “沈姑娘你醒了,王爷被大王叫去打马球了,大王说等姑娘醒了一同前去,姑娘现在可决定好去不去了?”丫头浅笑着道。 其实作为沈如诗的丫头也挺幸运的,因为能够看很多平时她们看不见的地方,甚至是完全没有资格的地方。 沈如诗低头沉思了片刻,正准备下床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床上。 该死的,萧天凌昨晚实在太用力了,累的她到现在都觉得双腿很软,如今就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奢华彩头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奢华彩头 “姑娘你决定好要去了吗?”见沈如诗迟迟没有开口说话,身边的小丫鬟这才忍不住又开了口。 本来奴婢是没有资格问主子这些话的,可无奈沈如诗一直在走神,她也只能试图提醒主子了。 沈如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懒洋洋的道:“既如此,那就过去看看吧。” 楚燕俪向来对这种事情很感兴趣,她现在一定早早就到马球场了,既然楚燕俪都已经过去了,那她就当过去看一场球赛。 很快,沈如诗就整理好去了马球场,马球比赛早就已经开始了,她刚到那就看见楚燕俪正在激情打着马球,俨然一副巾帼女英雄之态。 “进了。” 最后一球进的时候,沈如诗忍不住小声嘀咕着,她就知道马球比赛一定会是楚燕俪胜利。 这女人只要是运动方面的游戏都玩的很好,毕竟她是女将军啊,常年在战场上与敌厮杀,很多体力方面的游戏自然会玩的很好。 然而她就全然不一样了,像这种马球之类的游戏几乎从来不玩,她顶多也只有骑骑马吧。 “如诗你来啦,快点过来。” 楚燕俪刚刚拿完彩头就看到了沈如诗,惊喜的冲着她招手。 闻言沈如诗二话没说赶紧赶了过去,两人之间的交情太深了,楚燕俪刚招招手她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看见了没,这是前一把马球胜利的彩头,我觉得这镯子挺适合你的,就给你留着了。”楚燕俪边说边将彩头拿出来递给了沈如诗。 她一向不喜欢这些小东西,几乎每次比赛得到的这些全都给沈如诗了,紧接着就看向了不远处的万沧芸,不由得开口询问道:“这女人现在可安分了?” “当然安分了,萧天凌跟她说的非常清楚,只要她再敢胡乱捣乱,所有跟他们有关的人全部都要倒霉。”楚燕俪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萧天凌已经把完全的障碍全给铲除了,万沧昱和万沧芸他们萧天凌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也正如此之前在如此散漫。 闻言沈如诗心中有些欣慰,萧天凌这家伙终究还是疼她的,一定是害怕万沧芸会背地里针对她,所以才会如此吧。 见沈如诗迟迟没有开口说话,楚燕俪忍不住又开口道:“这马球如此好玩,你确定不一起玩玩?” “我就不了,我若是会玩马球,当然会陪你一起,但我对此毫无研究,就不拖你后腿了。”沈如诗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她就知道楚燕俪会想方设法的拉她玩,只是无奈她实在不懂,不然这来都来了玩玩倒也还不错。 “只要会骑马的人都可以尝试,要不我来教你?”楚燕俪好像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她玩,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她耳边念叨着。 无奈之下,沈如诗终究被楚燕俪说服了,这才陪她一同玩起了马球。 与此同时,萧天凌正和淳于忽列聊天,二人聊得不亦乐乎,正在商讨着国家大事,忽然看见沈如诗和楚燕俪在打马球,萧天凌的兴趣顿时被勾了起来。 见萧天凌再看着二人打马球,淳于忽列不由得轻笑出声,爽朗的道:“凌王殿下倒不如也上前耍几把?等会儿本王加大彩头,一定不会让凌王失望。” “既然如此,那芸儿和哥哥也要玩儿,凌王殿下倒不如和我们比一把吧?”经过那么多事情之后,万沧芸现在已经老实了很多。 不过她心中对沈如诗的恨意也随着越来越多,处处都想针对她,想着要抢了沈如诗的风头。 万沧昱显然没有这个兴致,他伸手拉了拉万沧芸的手,轻声呢喃道:“我们就不要凑热闹了,既然凌王他们想玩那就让他们玩好了。”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前你特别喜欢跟我一起打马球,现在不愿意了?还是说你特别想跟沈如诗一起?”万沧芸淡淡的道,她说的话非常的犀利,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把万沧昱说蒙了。 他稍微怔了怔,但反应过来之后这才蹙眉道:“胡闹,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以后一定要注意言行举止,再说这么没分寸的话,回去就面壁思过。” “哥哥!”万沧芸真的急了。 如果这个时候万沧昱不跟她一起比赛的话,她根本找不到人同她一起,再加上萧天凌的实力她很清楚,随便找人根本打不过他们。 万沧昱刚开始确实很生气,不过见万沧芸一脸的期待,最终只能无奈的应了下来:“你若真的想要比赛,那我便陪你一次,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如此冲动了。” 这段时间万沧芸丢的脸不计其数,他们早就已经成为了皇城的笑柄,尤其是万沧芸,单单只是她对萧天凌死缠烂打一事,就已经让世人耻笑不止了。 “好,我都听哥哥的。”万沧芸爽快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马球,根本考虑不到其他的。 万沧芸呆呆的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沈如诗正跟楚燕俪学习着,虽说沈如诗从来没玩过这个游戏,但她的学习天赋异常的强大,很快就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见万沧芸到现在还想着跟沈如诗争夺,万沧昱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抚额,真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妹妹啊。 “诸位听好,下一局马球的彩头乃是本王的玉如意,大家若有兴趣的便可一同参加比赛。”淳于忽列果真是大方之人,一出手便是玉如意。 刚听到这名字,沈如诗便有些期待了。 只是无奈她马球刚刚才学会,根本没有办法参加比赛,若她陪楚燕俪参赛,只怕还会连累了楚燕俪。 “如诗我们一同参赛可好?这玉如意可真不是一般的奢华,若真能得了它,我只怕连做梦都能笑醒。”楚燕俪目光炯炯的盯着玉如意。 没想到楚燕俪会如此喜欢玉如意,她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挑眉浅笑着道:“既然你这么想要参赛,那就让他陪你一起吧?” 话刚说完,沈如诗就指了指萧天凌。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激烈比赛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激烈比赛 没想到她说的人会是萧天凌,楚燕俪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扭曲的地步。 她不禁翻了翻白眼,无奈的道:“你就莫要在与我开玩笑了,你跟凌王殿下打还差不多。” 打马球还要分人? 沈如诗倒是真的没有想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萧天凌不管做什么都很好,若是能够跟他搭档的话,那这次的马球比赛十有八九是在必得。 这个男人果真是太优秀了。 目前为止,她真的没找到几样他不会的东西。 “对啊如诗,倒不如你跟凌王一起打了,我相信以凌王的能力就算带你也能赢,你们要不要深度合作一把?”楚燕俪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喜的冲着沈如诗道。 闻言沈如诗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我就算了,你们俩在一起才是强强联手,我只会拖累你们。” “这怎么可能。”楚燕俪好像下定决心要让她打马球了,赶紧拉着她往萧天凌那边走去。 与此同时萧天凌显然也有打马球的意愿,见二人朝着他过来,性感薄唇不禁微微上扬:“你们可是过来找本王打球的?” 真是得瑟。 见萧天凌如此,沈如诗想了许久的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单单只是他这骄傲自大的模样,这次的比赛也固然输不了。 沈如诗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阿楚她要……” “凌王殿下你一定要好好教教如诗,她说想要跟你学马球,然后要与你一同比赛。”没等沈如诗把话说完,楚燕俪便急急忙忙的打断了她。 话刚说完楚燕俪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既然想给沈如诗和萧天凌单独相处的机会。 见她如此,沈如诗顿时无奈了,不由得苦涩的道:“阿楚这丫头好像又多此一举了,我们之间压根就用不着这样。” “怎么用不着了,哪怕是形式上的东西,有时候也该要用一些。”萧天凌唇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紧接着便将沈如诗拥进了怀里,带着她朝场地上去了。 没想到萧天凌会这么想,沈如诗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唇角也逐渐勾起了一抹笑意。 既然他想带她比赛的话,那她当然恭敬不如从命,只是技术太差到最后输掉的话,就着实不能怪她技术不行了。 “没想到我们的对手会是你们,芸公主可真是心大,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有心思打马球。”见与他们比赛的是万沧昱和万沧芸,沈如诗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段时间万沧芸受了太多的委屈,肯定不可能就此罢休,应该会想办法针对他们才对。 只是沈如诗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马球,万沧芸到底在马球上做了什么手脚,是想让他们同时摔下马吗? 万沧芸显然没想到刚开口沈如诗就讽刺她,不禁双手环抱在胸前,趾高气扬的道:“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经常提起确实是没有什么意思,我们倒不如好好的来场比赛,我倒要看看最后拔得头筹的是谁。” 这话刚说完,万沧芸就燃烧起了浓浓的火焰。 她是真的很讨厌萧天凌和沈如诗啊,当初自己被他们玩得团团转,现在说什么也要反抗一下,绝对不能就这样下去了。 “好啊,既然芸公主非要跟我比赛,那我说什么也不会拒绝。”沈如诗爽快的应了下来。 其实她是真的很相信萧天凌的能力,也相信这家伙不会让她输的。 如果是输给别人那他们倒是没什么所谓,可如果对方是万沧芸的话,那就太有关系了。 两方在各自的位置上上马准备,萧天凌见沈如诗紧张,便牵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就算他们用了小伎俩也不用害怕。” “也是,有你在没什么好怕的。”沈如诗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她害怕的并不是这点啊,而是自己根本就不会打球,万一输掉了这场比赛,那她就算隐形的给萧天凌丢人了。 “比赛即将开始,两队做好准备。” 持球的人站在中间,话刚说完,球就被抛了出去。 “架!” 两队人马疯狂的冲着球追去,沈如诗刚开始比较紧张,但在比赛真正开始的时候,就完全认真的投入了比赛。 马球比赛多少有些危险,若掌控不好马或者掌控不好手上的球杆,那就很容易造成事故。 萧天凌比较担忧沈如诗的安危,一直跟在她旁边保护着她,导致球权几乎都被万沧昱和万沧芸抢去了,两人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怎么碰到球。 见情况越来越不对,沈如诗这才对萧天凌道:“你不要总是管我,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也罢,本王的女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就受欺负。”萧天凌唇角微扬,性感的薄唇处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 他快速朝着两人奔去,很快就从二人手中抢过了球,速度快到令人愕然。 沈如诗紧跟在他们身后,萧天凌刚拿到球就把球往后打给了沈如诗。 奇怪,这球为何要往后打? 沈如诗不禁微微蹙眉,有些不太理解萧天凌的意思,尽管如此也还是拼命接到了球,打着球快速朝着前方跑去。 到临近终点的时候,沈如诗聪明的将球又打给了萧天凌,萧天凌刚接到球就把球打进了洞里,二人的动作好到一气呵成,看起来相当的完美。 “太好了,第一局我们就赢了。” 楚燕俪虽说在一旁旁观,但她看起来却比比赛的人还要激动兴奋,显然特别期待沈如诗和萧天凌能够赢得比赛。 比赛进行得越发热烈,两队的实力几乎势均力敌,不过尽管如此也还是能看出实力的悬殊,沈如诗和萧天凌完全不是一个水平,若不是靠萧天凌支撑着沈如诗,只怕两人早就已经败了。 “莫要紧张,只把它当成一个游戏,不要有太多的压力和负担。” 第二局比赛是万沧昱和万沧芸赢了,见沈如诗有些失落,萧天凌这才过来安慰她,显然不希望沈如诗把比赛看得太重。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彼此谅解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彼此谅解 话虽如此,但沈如诗心中的压力还是很大,她一方面要提防万沧芸陷害于她,另一方面还要好好的参加比赛,这种压力对她来说根本就很难减少。 不过这只是心里的想法,沈如诗表面上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难得这么爽快的道:“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好最后一把。”萧天凌牵着沈如诗的手,二人相视一笑,周围全都溢满了浓浓的爱意。 二人越是甜蜜,万沧芸就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她紧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之后,这才认真开始了比赛。 最后一局关键局,大家都相当的认真,虽说万沧昱和万沧芸实力相当的不错,但若是跟萧天凌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最终是沈如诗和萧天凌获得了彩头。 “气死了。” 万沧芸因为生气不满,不停的鞭打着马儿,马儿可能是被打的生气了,忽然一下跳了起来,吓得万沧芸紧紧抓住了马儿压根不敢松手。 “芸儿!”万沧昱担忧不已,他想过去救万沧芸,可无奈他离她实在太远了,在这个情况下就算赶过去也救不了她。 此时此刻离万沧芸最近的就是沈如诗,其他人的距离都还有点远,根本没有办法及时救她。 眼前万沧芸的情况相当危急,万一和马背上整个翻下来,那她这辈子就完蛋了,很有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 沈如诗紧咬着下唇,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后,便赶紧朝着万沧芸跑了过去。 现在这匹马已经发疯了,显然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如果万沧芸不抓紧从马上下来,只怕等待她的便是生命危险。 “救命啊哥哥,芸儿,芸儿现在还不想死啊。” 万沧芸吓得大哭出声,不停的在喊着万沧昱,喊着喊着又喊了萧天凌,反正这两个名字一直不停的出现着。 马儿狂奔的越来越厉害,万沧芸此刻吓得脸色苍白,美丽的容颜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血色。 就在万沧芸伤心哭泣之时,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这才将万沧芸彻底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快点上马。”沈如诗的脸色也很难看。 她使劲腾出一只手准备去接万沧芸,但万沧芸现在完全被吓到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与她配合。 见状,沈如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冲着她愤怒的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快点抓住我的手,快点过来啊!” 万沧芸又紧张又害怕,她想相信沈如诗一次,但又害怕这是一场阴谋,毕竟她给沈如诗设计的阴谋太多了,自然害怕对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马儿发疯的越来越严重,你若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受伤的,快点拉住我。”沈如诗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见沈如诗如此严肃,万沧芸紧咬着下唇,下定决心之后这才紧紧抓住了沈如诗的手。 经过了一系列的心理斗争之后,万沧芸终于成功脱离了危险,而为了救她沈如诗可谓是累的少了半条命。 “你为何要救我?你跟萧天凌不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吗?”万沧芸犹豫了片刻后,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似是早就知道她这么问,沈如诗大声喘息着,待差不多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放才淡淡的道:“见死不救不是我能做的事,更何况你也没有做什么真的伤害到我的事情,我当然不可能希望你早点死。” 沈如诗淡淡的解释着,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不容置疑。 没想到她会把这件事情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万沧芸忽然觉得自己自愧不如,她感激的看着沈如诗,水眸之中忍不住浮现了一丝水花。 “对不起!我为自己做的的错事跟你道歉,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万沧芸终于懂得学会直视自己的错误了,甚至还主动跟沈如诗道歉。 闻言沈如诗的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她不紧不慢的将视线转到了万沧芸的身上,心中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动。 之前不管怎么做,万沧芸始终都对她恨之入骨,可没想到这次出了简单的事故,她只是出于同情心救了万沧芸,结果就…… 见她一脸的狐疑,万沧芸忽然对着她跪了下来,声音因为情绪的变化而有些哽咽:“对不起沈如诗,我没想到你会不计前嫌救我,我真的……” 说到这里万沧芸便说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沈如诗过来救她,等万沧昱和萧天凌赶到的时候,只怕她已经被马甩下破而死。 “不用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你以后不要再针对我就好。”沈如诗心情逐渐好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没那么讨厌万沧芸了。 “绝对不会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会针对你。”万沧芸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美目中也泛起了一丝泪水。 两个女人稍微交谈了一会儿,沈如诗有些感叹,果然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之前不管她怎么说万沧芸也要缠住萧天凌,可现在因为这件事情沈如诗竟然就祝他们幸福了,这…… 会不会有点莫名其妙了? 很快万沧昱和萧天凌便赶了过来,见万沧芸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万沧昱紧悬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他赶紧走到万沧芸跟前,紧张的询问道:“芸儿你没事吧?可有其他地方受伤了?” 万沧芸摇了摇头,紧接着又感激的看向了沈如诗,柔声对万沧昱道:“是她救了我,如果不是她的话,只怕哥哥现在就已经看不见我了。” 她? 万沧昱稍微有些错愕,顺着万沧芸的视线看过去,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是沈如诗。 “是啊,她一向如此善良,希望你能够永远记得这份恩情。”万沧昱唇角的笑意越发变得深邃,只可惜自己认识她太晚了,若能够早一点认识的话,或许…… 她现在真不一定会跟谁在一起吧。 萧天凌走到沈如诗跟前就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俊眉紧蹙道:“以后定要注意安全,刚才那情况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连累你。”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绝不负你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绝不负你 “我知道,可在那种情况下,我来不及有其他选择。”沈如诗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她确实没办法考虑。 见沈如诗如此,萧天凌凤眸微眯,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显然方才是真的害怕了。 沈如诗紧紧抓着他的手,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柔和了下来:“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危险的事情了,也绝对不会再让你担心。” “好。”萧天凌爽快的应了一声,之后便快马加鞭的带她回去了。 这次沈如诗和萧天凌获得了头彩,因为楚燕俪比较喜欢就给了她,万沧芸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沈如诗,可当她第二天去找沈如诗的时候,他们已经半夜悄然离开了。 分别总归是令人痛苦的,就是因为不想看见分别的那一刻,沈如诗和萧天凌这才选择偷偷的走。 萧天凌终归是要回来继承皇位的,这一点沈如诗相当的清楚,她也知道自己的下半生很有可能就要在宫里度过。 “害怕吗?” 他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缓缓响起,沈如诗摇了摇头,尽管没有言语但什么意思却不言而喻。 其实她并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啊,但如今为了萧天凌就算再不想的事情也要做。 “笨女人。”萧天凌抱着她的力道越来越大,似是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到了云起国,萧天喻也被萧天凌带了回去,因为不想让萧天喻死的很爽快,萧天凌便想了很多种办法折磨他,将他囚禁在了牢里。 萧天凌刚回来,云起国举国同庆,所有人都说他们真正的王回来了。 本以为皇位一事还要有所推迟,可没想到萧天凌刚回来皇位就传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自己的男人凌驾于万物之上,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下面的众人,就像王一样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确实是王啊,一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王。 “皇后娘娘,今日皇上有急事要处理,所以就不能回来陪您用餐了。”丫鬟赶紧前来禀报。 闻言,沈如诗不禁无奈叹息了一声,这句话已经不知道是这几天第几次听了,她甚至已经能把这句话背了下来。 宫廷与江湖终归是不一样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他才刚进来就感觉自由受到了束缚,似乎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让她开心。 夜晚时分,沈如诗用完了餐以后,就在丫鬟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准备休息了。 熟睡之际,她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碰他,但因为她太累了迷迷糊糊的不想起来,也就只能让人怎么肆无忌惮的抱着她。 当然…… 她自然更加确切的相信来的人是谁。 “沈如诗,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这句话一直在她的耳边萦绕着,沈如诗一直以为这是梦话,尽管是梦话也让她相当的开心。 第二天一早醒来,沈如诗便发觉床上已经没有了萧天凌的身影,就因为知道他来了她还故意的起早,结果他还是没有跟她撞上。 “可恶,萧天凌是在跟我玩捉迷藏?” 连续几天没有见到他人,沈如诗终究还是不耐烦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竟是直接冲进了御书房,好歹御书房内没有其他的闲杂人等,不然她就真的丢人丢到家了。 “你急忙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见沈如诗来了,萧天凌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复杂,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 沈如诗仔细打量了一眼书房,忽然一本正紧的道:“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每天都早出晚归,这段时间我都没怎么见过你。” 明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他与她见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沈如诗不由得苦涩的笑了笑,没想到她最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自古帝王最无情,原来真的连萧天凌也不是例外。 沈如诗越想心里越难过,但她还是努力平复好了情绪,紧接着又说道:“皇上绝对不要把身体累坏了,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的话语中有着明显的生气,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萧天凌呢。 之后的几天萧天凌依旧还是很忙,之前那段时间她还能看到他的身影,可现如今连他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这让沈如诗心里很难过,可却又不知道该跟谁说。 夜里休息,沈如诗总觉得有人在碰她,她明明拼了命的想要睁开眼睛,可终究还是没能醒过来啊。 “嘶!” 第二天一早,沈如诗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头有些疼痛,她不由得双手揉了揉太阳穴,紧接着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里的房子像是木制而成,闻着味道好像也是新建不久,沈如诗小心翼翼的起床,等她到外面的时候才甚是满足的笑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萧天凌你在哪里?” 沈如诗不由得小声呢喃着,紧接着整个人就跟这田园风情柔贴在了一起。 原来萧天凌并没有欺骗她,他终究还是早早的带她早早的归隐山田了,想到以后两人能幸福的生活在这里,沈如诗唇角的笑意便越发变得深邃。 “喜欢吗?” 身后忽然传来了萧天凌的声音,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异常的好听,话音刚落沈如诗便赶紧转头看他。 她大步朝着他狂奔而来,继而与他紧紧相拥在了一起,两人紧紧相拥着,他们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便俨然成为了田园之中最美的风景画。 “你怎会现在就带我过来?如此一来,朝堂那边该如何交代?”这是沈如诗非常担忧的,纵使她很喜欢这种环境,也还是不希望萧天凌为她付出这么多。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培养小十二,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把云起国交给他我很放心。”萧天凌不紧不慢的道。 天哪!这未免也太速度了吧? 没等沈如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萧天凌便伸手捧着她的脸蛋,性感薄唇缓缓吻上了她的红唇。 “我说过,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