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春秋》 旁观始祖开枝散叶,见证黄帝一统华夏,你就说期不期待 ,刺不刺激 我们从小看到的、听到的故事中,炎黄大帝是呼风唤雨的神,他们有通天的本事,能召唤神龙,呼风唤雨,扭转乾坤……事实上,炎帝、黄帝、蚩尤、尧、舜等人是真实生活的凡人,和我们一样,有受生死约束的肉身,有丰富深沉的思想,有胸怀天下的热忱!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离开我们五千年。我们只有穿越时光的长河,回到五千年前的神州大地,才能看到这群英雄豪杰儿女情长的喜乐悲欢、发展文明的智慧,才能看到他们群雄逐鹿的豪情和一统华夏的壮举…… 本书这一系列讲述的是,从黄帝到夏朝这571年间的事。从先祖轩辕黄帝开始讲起,叙述古老的中华民族在先祖轩辕黄帝的率领下告别蛮荒混沌岁月,拉开5000年文明史帷幕的过程。部落争斗的阴谋、帝位禅让的真相,都会一一揭示…… 最后高举老祖先的石钺摇旗呐喊一声:各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求收藏,求推荐…… 书友群: 欢迎喜欢的读者进群讨论 望周知 今天没有上传新的章节,是因为在修改前面两个章节。之前的那个开篇不是很好,让人不知所云,现在从华夏文明的始祖伏羲氏讲起。从楚帛书,到天象,到河图,这样就将华夏文明的源头探究清楚了。 写书分很多种,有的讲爽点,有的讲干货。我这书都是满满的干货,每一节你都能在其中看到华夏文明的起源和发展。让读者大大们知道一切华夏文明的缘起,便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 各位大大有什么建议和意见,可以指出来。 急发,请假 今天给猫主子铲屎,却忘了开着窗户。一抬头把头顶撞出一个大口子来,缝了针打了破伤风,现在头晕得静养。所以今天的更新要停一天了。各位明天请早 楔子:子弹库楚帛书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1942年9月的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长沙东郊子弹库的王家祖山。三个身穿夜行衣、黑巾蒙面的男子正在山麓的一处土冢旁忙碌着。 其中一人掘得累了,把手里铁锹一扔,铁锹砸在地上的一块弹壳上,随着“咣当”声响起,还冒出一个火星,在夜色中稍纵即逝,仿佛鬼火点点。把三人吓了一跳。 一个男子恼怒地低声叱喝:“老三,这旁边是子弹库,你不要命啦!” 那老三讪笑两声,讨好道:“大哥,咱都挖这半天了,除了土还是土,这真是一个战国楚墓吗?” 另一个人也搭茬:“就是,大哥,咱哥儿仨可别白忙活一场!” “老二,老三,你们信不过自己,还信不过我么,我什么时候失过手?!”老大围着土冢转了一圈,回来拿起洛阳铲往地上撞了三下,然后肯定地说,“就是这里,继续挖。” 三个人又弯腰忙碌起来。 忽然,老三的铁锹掘在一块硬东西上,他们惊喜地抛开土。在惨淡的月灯下,一块大石板赫然出现在三人眼前,石板周围是质地细腻的白膏泥。 “哇!果然秦楚古墓。”老三一扔手里的铁锹,就俯身去挪那块石板。铁锹这次砸在洛阳铲上,发出更大的“咣当”声。 老二抬手赏给他一记爆栗,压低嗓门怒斥:“你轻一点会死呀?” “老二,你的人,得管。在子弹库旁边还这样莽撞,只怕我们今晚都得挨了枪子儿。”老大发声,冷得让人心颤。 老二和老三抬头望望不远处那一溜黑影绰约的砖瓦房,那可是国民党的子弹库。他们都不敢接话,只是低头蹑手蹑脚地忙碌起来。 很快,石板就被抬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来。三个人又向四处张望一番,确定天地间再无其他人迹,这才依次钻进那狭小的墓道中去了…… 越往里走,墓道便越宽,最后他们来到一处宽敞的墓室里。在墓室中间,摆放着一个棺椁,周围盛放着无数铜兵器、漆器、木人雕塑。 老二和老三打着手电筒,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嘴里不停地嚷:“发啦!我们发啦!” 三个人陆陆续续地将墓室里的陪葬品一搬而空,最后来到棺椁前。三个人齐心协力将棺椁盖推开,一股腐朽混着尸臭味飘出来,呛得三人连忙捂住鼻子。 三人顾不得那味道散去,便倾身看向棺材里面。这是一名贵族男子,身穿宽衣博袍,头顶高冠。因年岁已久,尸体已经腐烂,衣冠下只剩一把骸骨。尸骨旁边放有一些玉器等陪葬品,也被他们悉数拿走。 临走前,老大吩咐:“老二,老三,把棺椁盖上。” “盖它作甚?”老三刚说了这一句,便又被老二赏了一记爆栗。 “让你做什么就做,怎么那么多废话!”老二一边呵斥着,一边去推那椁盖。就听“啪嗒”一声,从棺椁盖的夹层掉下来一个东西。 接二连三挨训的老三盖上椁盖,满心气恼地过去踢那东西,这一脚将拿东西踢散开来,竟是一卷帛书。 老三见是纺织品,于是嘟囔了一句:“破烂玩意儿!” 老大看了一眼,吩咐说:“收起来,带走。” 老三闻言,不情不愿地将帛书收起来,一行人鱼贯而出…… 长沙市区的一所砖瓦房里,那几个黑衣人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他们正在分赃那夜的战利品:完好无缺的漆器、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长剑,每一件都来之几千年前,称得上是无价之宝。 大家分到最后,只剩下那卷帛书。 老大说:“这破烂玩意一沾空气就氧化腐烂,值不了几个钱,谁爱要就拿去。” 老大这样说了,大家也都纷纷表示不要,于是就留在老大这里。老大卖古董的时候,将它当成废品一块儿送给了一个姓唐的古董商贩。 唐姓商贩将帛书仔细清理干净,再裱在纸上,一副青、赤、白、黑四色相间的文字图画就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这帛书上下高38.5厘米,左右宽46.2厘米,中心是书写方向互相颠倒的两段文字,四周是作旋转状排列的12段边文,四方交角用青、赤、白、黑四木相隔,每段各附有一种神怪图形。 后来有人考证得出,帛书上的文字分甲乙丙三篇,分别涵盖了天象、灾变、四时运转和月令禁忌。 其中,帛书里面的甲篇内容尤其神秘: 传说上古有大龙,名叫伏羲。生于雷泽,居于淮水。族号有虞氏。天地日夜不分,世界处于混沌蒙昧状态,唯有海水乱流,风雨大作。先有伏羲、女娲二神,结为夫妇,生了四子。这四子后来成为代表四时的四神。四神开辟治理天地,管理星辰。 号令禹与契来管理大地,制定历法,使星辰升落有序,山陵畅通,并使山陵与江海之间阴阳通气。当时未有日月,于是神祖测量天地,建立了岁月,由四神轮流代表四时。长子叫青阳,二子叫朱目单,三子叫凤凰,四子叫墨擀。 又过了一千数百年以后,帝生出日月。这时九州不通,山陵不安。于是神祖还送太阳神五色木的精华,加固天盖。炎帝派祝融以四神奠定三天四极,宇宙安定。人们都敬事九天,求得太平,不敢冒犯天神。 帝于是制定日月的运转规则。后来共工氏制定十干、闰月,制定准确的历法,四时流转,日夜有序。于是命令太阳运行,永不休止,有昼、夜、朝、夕。 帛书乙篇的内容是说天地四时吉凶:帛书丙篇则是讲述的月名以及动用吉凶等内容。 然而,唐姓商贩当时却并不知道这些内容,只是将它当成一般平淡无奇的古玩挂在墙上售卖。 这天,一个身穿黑色中山服的蔡姓男子来到唐家古董店,他一眼看到那被裱好挂在墙上的帛书,顿时被吸引住。他拿来放大镜仔细观看,越看心里越激动。 他再斜眼看唐姓商贩,却见那商贩毫无察觉,显然他竟不知道自己店里有这样一个无价之宝。蔡姓男子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以白菜价将这帛书收入囊中。 回到家中,他将帛书当成宝贝一样供奉起来。 然而,乱世收藏,简直痴心妄想! 一天,蔡姓男子正在观赏帛书,就听外面嘈杂声起:“日本鬼子打进长沙城了,快逃命呀!” 蔡姓男子连忙将帛书放进一只铁桶,携带妻女出长沙城逃命去了。 这一路上,他都寸步不离铁桶,将它视为命根。他却不知道,早有人觊觎上了这个宝贝。 蔡姓男子逃难来到上海,住进一家大酒店里。这时,一个美国男子登门拜访,他告诉蔡姓男子,自己的住所有照相机,可以把这个宝贝拍下照片来。 蔡姓男子见他真诚,也就信了他,并把帛书托给他拍照去。然而,这一去,帛书便了无踪影…… 帛书不见了,但帛书上的内容却将伏羲氏开创华夏文明的史事记载下来。我们这些华夏子孙,便是这帛书内容里记录的华夏文明的传承者,而帛书内容里面记录的伏羲氏,则是华夏文明的开创者…… 第1章 神秘的河图 如果伏羲氏活到今天,看到后人将他描述成蛇身人脸的神灵形象,估计要懵掉。但这也不能怪大家,毕竟早在秦楚时期帛书里,大家都已经把他尊为神灵了。 伏羲氏显然也很喜欢这样的尊号,毕竟蛮荒时代需要有人成精,才能号令天下。不过,他经常在无人处大声呐喊:我是人!我是一个真实的人啊! 不信,看伏羲氏的个人简历: 伏羲氏 本名:风伏牺 官方称谓:太昊伏羲氏 父亲:燧人氏 母亲:华胥氏 出生:旧石器时代中晚期 生日:农历三月十八 出生地:成纪(今位于今甘肃省天水市) 伏羲氏出生时,中国已经进入原始社会。当时的人们用粗糙的石制工具狩猎,然后生吃动物的肉,喝动物的血,同时还会吃生的植物根茎和嫩树叶片。 伏羲氏出生那天,正是明媚三月,百花齐放。如喜欢这个阳春三月一般,父亲燧人氏也对这个降临到自己家的孩子充满喜爱。 但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来管孩子,他要为妻子和孩子每天吃饱肚子绞尽脑汁。加上他的祖先发明了火的使用方法,周围很多原始人都投奔他家,也就逐渐形成部落。身为这个部落的首领,他的家族还要负责大家在酷热的时候避暑,在寒冷的时候烤火晒太阳。为了猎到足够的食物,还要带大家迁徙去往各地。 在伏羲氏几岁时,父亲燧人氏带领部落去往昆仑山,听说那里山高林密,有充足的食物。一路上,在领着大家吃饱喝足之后的碎片时间里,燧人氏才有空陪伴伏羲。 如果说,养育儿女就是要开启他们的思想的话,燧人氏绝对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每次点火取暖的时候,他就会和儿子讲述五万年前的祖先发明“钻木取火”的方法,还会将自己发明的“燧石取火”展示给儿子看。 那熊熊的火苗将伏羲的小脸映得通红,燧人氏则在儿子的眼睛里看到一个辽阔的、无边的世界。 他要把更广阔的世界展示给儿子,于是和妻子华胥氏带领他去往昆仑山顶。在那里,他的祖先早在四万年前就观察天象。 在天空正北方向,有一颗明亮得引人注目的星,小伏羲问爸爸妈妈:“那是什么星呀?” 燧人氏回答:“它在天穹的中宫,所以我们的祖先给它取名为天极星。” 伏羲氏说:“可是它在天的北面哩。” 燧人氏回答:“祖先们将北斗和极星称为斗极,你看群星都是围绕它们旋转,好象天空的主宰,所以它虽然在北边,但我们却还是称它为天极星。” 燧人氏说得很明白,但小伏羲还是听不懂呀,他看向母亲:“妈,什么是斗极?” “哎呀,给孩子讲那么复杂做什么?”华胥氏说,“它在北边,就叫它北极星好了!” 你以为华胥氏教孩子就是这么简单粗暴,那你就错了!华胥氏还教给伏羲一些即使现在很多人都不懂的道理。 在昆仑山顶上,父母还教给伏羲天道、地道和人道。 父母告诉小伏羲,从天象里能够看到大自然的变化规律,还能观察天气时光,并从中看到一些征兆,这就是“天道”。 父母告诉他大地上有山川、河流、树林,还教他给山川命名,于是有了昆仑山、长白山,有了长江和黄河,并告诉他这是“地道”。 父母又告诉伏羲,人和兽类是有区别的,人不能和长辈晚辈婚姻交配,并告诉他这是“人道”。 伏羲长大后,从这三道中推算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天道观。从此便埋下一颗名为“道教”的种子。 后来的老子写的《道德经》里面的“道”,都是缘此而起。 燧人氏和华胥氏教导孩子,却也没有什么野心。他们只是把这件事作为哄孩子开心的一种手段罢了。 但伏羲非常聪明,在昆仑山顶的那一个个瞬间,父母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 有一天,母亲带他去山上玩,只见母亲不断地在林中的树上剥皮,他很奇怪。母亲告诉他:“剥下树皮来搓麻绳。” “搓麻绳做什么?” “在麻绳上打结计事呀。”母亲说,“你看,今天我带你来山上玩,我打一个结,把这件事情记下来。以后看到这个结,就能想起今天的事情。” 母亲告诉伏羲,这就是她的祖先发明出来的“结绳记事”。 结绳淘汰得快,换下来的就扔在旁边不用了。伏羲觉得很好玩,就把打上结的麻绳绕来绕去缠在一起。然后他发现这些打结的麻绳缠绕在一起后,还能兜住东西。于是把它们放进水里去捕鱼,放到山里去捕野兽。 伏羲把这一技术教给族人们,大家纷纷结网,于是提高了大家的劳动能力。随着伏羲渐渐长大,大家都尊他为部落首领。 燧人氏部落的历史结束了,伏羲氏部落崛起! 尽管人们已经学会打猎捕鱼,但这时候的世界仍然是一片荒芜。人们看到日月运转,花开花落,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些现象。于是很多人去问伏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伏羲和他们说:“这是天道和地道。” 但是人们根本就听不懂,伏羲说了也是白搭。当他用父母教给他的天象看到天气要变化,比如要刮风下雨等,就赶紧叮嘱人们要注意时,人们却根本不听他那一套,只以为是神灵和上苍在作祟。 伏羲感到很茫然,要怎样才能让人们明白这些道理呢? 他每天都在冥思苦想,终于在某一天,他想通了:既然人们相信冥冥中有神灵,那就让神灵来说话好了! 于是再有人找他求解问题的时候,他就采一把蓍草在手里,(为什么是蓍草,而不是其他的草,因为远古时期,蓍草漫山遍野)数数目来定吉凶,并告诉众人,这是神灵和上苍的启示或告诫。 人们听后非常信服,经常找他来求问神灵的启示。伏羲也很乐意给人们这样做,因为这样做,人们就会听他的话。 这就是卜筮的由来。 伏羲此时已经摸索出占领人们思想的办法,但他还不能很好的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律。父母在昆仑山上讲的那些经验对他来说,还是非常懵懂和混沌的。 他想要对这个世界有更清晰的认识。 伏羲从昆仑山下来,率领族人沿着黄河一直走,走到山东济宁的蔡河边上。在这里,他们捕鱼狩猎。 有一天,伏羲正在河边捕鱼,看到一只像马的动物在水面上游来游去,于是伏羲称它为河马。伏羲走近了细看,那马背上有花纹,他觉得很有意思,便也不管那么多,赶紧把那花纹用树杈画在沙滩上。 看着那图案,伏羲忽然灵光一闪;“我也可以把天象画成图来研究呀。” 于是他画出一张星宿图来。他对照这张图琢磨出天地万物的变化规律是阴阳结合。 这张图就是后人称为神秘的河图。 后来的太极、八卦、周易、风水等等中国传统文化,追溯源头的话,都是从伏羲画的这张河图缘起的。 那时候,黄河沿岸无数个部落崛起,为了表示自己的部落比其他部落强大,首领们绞尽脑汁,选择各种猛兽做部落的图腾。 伏羲看族人相信神灵,一般的猛兽肯定不能代表神灵的那种威力,也不能服众。于是他想出一个点子来:取各种猛兽威猛的部位组合在一起,造一个地上没有的神兽。 他取了蟒蛇的身子、鳄鱼的头、雄鹿的角、猛虎的眼、红鲤的鳞、巨蜥的腿、苍鹰的爪、白鲨的尾和长须鲸的须组合在一起,画出来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动物,并给它取名为龙。 从此以后,伏羲氏族人的子子孙孙都以这个动物为图腾。龙的传人,也由此而来。 伏羲氏和女娲氏结婚后,生了少典氏。 少典氏却并未如父亲那般聪慧,因此没有什么成就。不过,他的能力都用在生儿子上面了。 他的儿子便是大名鼎鼎的炎帝和黄帝…… 第2章 有背景的人 如果上古时期有身份证的话,黄帝的身份证应该是这样的: 姓名:姬云(曾用名:公孙云) 性别:男 民族:汉族 出生:公元前2717年3月3日 住址:河南省新郑市轩辕丘 话还得从公元前2717年农历三月初三那天说起。 新郑轩辕丘有一个少典氏部落,首领少典的次妃附宝在这天给他添一个儿子。少典非常高兴,给儿子取名为公孙云。这便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黄帝了。 公孙云出生在一个后世看来颇有背景的家族里面。不信?看看他的祖上就知道了。 父亲:少典,少典氏部落首领。 母亲:附宝,有乔氏部落首领的女儿。 曾祖父:伏羲,八卦创始人,华夏民族文化之源的开启者。 曾祖母:女娲,华夏民族婚姻制度的建立者,母系氏族社会农耕文明的播种者。 高祖父:燧人氏部落首领,中国古代人工取火的传播者。 高祖母:华胥氏部落首领,上古时期母系社会杰出的部落女首领,彩陶技术的发明者。 难怪黄后来会成为拉开华夏民族文明序幕的人,有果必有因啊! 在这份家族背景中,公孙云的母亲能力最弱,但她非常美貌,部落的人都称她为美姬。 公孙云继承了母亲的基因,也长得眉清目秀,气宇轩昂,加上他自幼聪慧,言谈举止很有大局意识和将领风范。 于是,民间便传出很多他天赋异禀的传说。 例如,闪电绕北斗,怀胎25个月,生下来就会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颧骨像太阳,面像龙貌、手脚像龙趾,等等。后来的史书也便纷纷把这些传言记录在案,一时间,轩辕黄帝便成了神龙的化身。 事实上,公孙云也只是一个吃母奶长大的人类男孩罢了!和我们来到人世间并无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王二代”。只是他这个王二代有点惨,生下来不久,就不得不搬家。 上古时代的人刚会农耕,但毫无经验,还不懂得给土地施肥,土地种植几年就需要停止耕种,闲置几年后才能继续播种,不然就会颗粒无收。 再加上天旱、水涝等自然灾害,人们只有经常迁徙才能获得充足的粮食。身为原始部落的首领,公孙云的父亲少典必须率领部落子民到处迁徙。 在公孙云出生之前,父亲少典就率领部落做过一次迁徙,那一次,少典氏部落迁徙到陕西省宝鸡市的清姜河一带。几年后,轩辕丘一带的土地恢复了生机,少典又带着子民们回迁到轩辕丘。 公孙云出生后不久,少典氏部落又要迁徙了。这次,少典带着部落子民继续往西,他在清姜河畔还有另一个妻子和儿子,这次他要带着公孙云去见他的哥哥。 然而,部落走到陕西省武功县的漆水河畔时,附宝却停了下来。这里风景太美了,她很喜欢这里。 少典见这里土地肥沃,索性便让部落子民们在这里居住生活。一来可以讨美姬欢心,二来可以让部落多开拓一片聚落。何乐而不为呢! 漆水河在上古时代被称之为姬水河,公孙云喝姬水长大,于是改姓姬。也就是从这时起,华夏民族有了姬姓子孙。 有人会好奇,为什么要改姓呢? 这是因为当时正处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的时期,母系社会时,所有人都没有姓氏,一个氏族部落名下的成员,都只有母系这一个姓氏。 后来男人们成掌权者,氏族出现阶级分化,以所在地为姓便于治理,于是出现了部落首领给自己的孩子赐姓的现象。 公孙云改姓之后,便名叫姬云。 姬云改了姓氏,但智慧却丝毫没变。他从小就很聪慧,经常想办法帮部落的子民解决各种问题,所以部落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少年姬云还是一个活泼好动的人,经常去爬山,探险周围山上的洞穴是他乐此不疲的事情。他也因此认识了很多植物,并探究出这些植物的用途。 时光飞逝而过,一转眼,姬云就已经19岁了。 这一年,部落子民患了怪病,而且很难医治。少典看到子民受苦,又着急又难过。 姬云见此情景,宽慰父亲说:“你别着急,一定会有药的。” 他四处打听,得知一座名叫圆丘山的大山上,有专门治这种病的药。只是这座山上是一座蛇山,没有人敢上去。 姬云决定自己亲自去。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他把药采了回来,将患病的子民全部救好。 大家都被他的宅心仁厚所折服,纷纷夸赞和亲近他,他的威望甚至还在少典之上。 少典看到儿子如此优秀,非常高兴,有心让他做部落首领,于是将他接回轩辕丘。 姬云在这里很快便结识了三个好朋友,这三个好朋友日后都成为他一统华夏的好助手。他们分别是风后、力牧和大鸿。 在新郑市区西南,有一座具茨山,也就是现在的始祖山。 姬云此时已经心怀天下,听说山里住着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加上很久没有爬山了,于是他决定去寻访那位高人,顺便爬具茨山。 谁知,具茨山太大了,他刚走进山里,便迷了路。 就在这时,姬云看到一个和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放牧少年,便上前问路。 那少年听说他去找高人,问他要干啥? 姬云也很直率,坦诚地说:“我要请教一些治理天下的方法。” 放牧少年说:“这有什么难的,治理天下和我牧马一个道理,把那些没有才干的人去掉,任用优秀的人,不就可以了嘛!” “你也懂这个道理?!”姬云又惊又喜,“你叫什么名字?” 放牧少年说:“我叫力牧。” 两个少年聊得投机,自然而然就成了好朋友。 后来,姬云又在认识了另一个名叫风后的少年。风后也是一个很有大格局的人,和姬云、力牧讨论起部落治理来头头是道。 姬云很高兴,他想,等到自己接管部落后,一定要把他们接到部落里,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力牧和风后知道姬云的想法后也很期待,他们和那些普通子民不同,都是胸有大志的人。 力牧和风后还告诉姬云,附近有一个大鸿部落,部落很小,但部落首领却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也有大志向。只可惜部落太小,让他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华。 姬云听了后,马上动了去挖掘人才的心思。 还没有掌管部落,姬云已经开始招兵买马了! 虽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成语近代才发明出来,但五千年前的老祖先姬云却尽得其精髓。 这份远见和智慧,让人不得不甘拜下风。 第3章 族中之王 姬云有心让大鸿归顺自己,但却并不顺利。 大鸿和力牧、风后等人不同,他有自己的部落和人马,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怎么甘愿去做别人的手下。 见姬云很苦恼这件事,力牧说:“公子,招纳贤士这件事情不难,他有智慧,咱们就用智慧去征服他;他拥有兵力,咱们就用兵力去征服他。” 姬云听后,觉得此计可行,于是便决定用武力去说服大鸿。 他此时才开始关注士兵和战场上的事情。他想,要作战,首领肯定要冲在最前面才能激起士气。但一支部队只有一个首领,如果冲在最前面的首领受伤被杀,那队伍就会如一盘散沙,还谈什么打胜仗! 怎样才能保护首领既冲在队伍前面,又不会受伤呢? 只要有多人保护,就一定能避免受到攻击!但又怎么样才能确保这么多人同时进退? 姬云冥思苦想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 在轩辕丘附近,有一座山,山上长满桑树,质地坚硬,非常牢固。于是他带人去山上砍来树木,先做出一个长方形底盘,上面四周木棍横竖相间,捆绑在一起,下面作出两个轱辘来。这就是华夏第一代战车。 但他却并没有叫它战车,而是简单地称之为“轩辕车”。原来,在上古时期,木头横着被称之为“轩”,木头竖着就称之为“辕”。车身都是横木竖木组合而成,因此就称之为“轩辕车”。 公元前2697年三月初三,轩辕丘的聚落里万人空巷。部落子民们纷纷从屋子里跑出来,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少典氏部落今天迎来两桩喜事:一、姬云公子20岁的生日;二、姬云公子登基做部落首领。 人们扶老携幼来到聚落中心的广场。广场上有一个很大的祭台,祭台上高悬着“有酓(yan)”二字。往常这里是该高悬“少典”二字的,但因为那时候文字尚未普及,所以人们也并不在意此事,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新首领。 祭台周围早有手持龙图腾的士兵列队守候。这是部落首领祭天地的场所,部落有庆典也都会在这里祭祀。 日照三竿,一切事宜安排妥当,只见少典和儿子乘坐一辆战车缓缓而来。子民们哪里见过这新奇的玩意儿,都惊讶又好奇。 少典率领儿子姬云来到祭台上。跪拜天地之后,少典指着那两个字郑重地说:“从今以后,少典氏部落更名为有酓氏部落,酓为首领,有酓为首领中的首领。我儿姬云就是有酓氏首领!也就是族中之王。” 他的话音刚落,祭台下便一片欢呼,子民们个个热血澎湃,纷纷高呼:“族中之王!族中之王!”一时间响彻聚落,震耳欲聋。 有人会问,轩辕黄帝是有熊国的国君,怎么变成有酓氏了? 原来,上古时期是有“酓”字的,后来到春秋战国,孔子不知何故将它篡改成了“熊”字。到了秦始皇时期,李斯统一文字,也就沿袭“熊”字,而将“酓”字剔除掉。从此,我们只见“熊”而不见“酓”了。 至于李斯和孔子改篡文字的事情,那是另一段有趣的故事,我会在第二卷中给大家讲。而把“酓”改没了这件事情,只是华夏五千年文明发展中的一朵小花,为了各位看得方便,咱们也就将错就错,称他为有熊氏首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一招黄帝也用过。 他向子民们挥手致意后,便意气风发地说:“这是我发明的轩辕车,有了它,我们部落再也不怕其他部落的长矛铁器。” 一直以来,少典氏部落的武器就是石斧、木棍之类的原始工具,非常落后。当时虽然是上古时期,但在华夏大地有大大小小的部落无数,为了生活,部落之间经常发生战争。 在和其他部落争夺地盘时,武器落后就会吃亏。轻则受伤,重则丧命,所以这也是部落士兵们一直头疼的事情。 现在听说这个名叫“轩辕车”的东西能够和长矛铁器媲美,大家都很兴奋。于是又纷纷振臂高呼“轩辕!轩辕!轩辕!” 这件事情传到其他部落,他们被这份智慧所折服,因此称呼有熊氏部落新首领为轩辕氏,人们口口相传,便成了“黄帝,姓公孙,号轩辕”,大家反而把他的真名忘记了。 轩辕大帝性子本就温良,对人们给他改名之事并不介意。他心里想的是怎样把自己的部落发展壮大,让子民过上更好的日子。 为了让部落壮大,防御能力一定要强。 轩辕大帝明白这一点,于是他经常率领部众去野外训练。 有一天,他带着士兵们到山里训练,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捕杀一头野牛。野牛本来就凶猛,轩辕大帝很是为他担心。 然而再凶猛的野牛也抵不过男子矫健的身手,他三下五除二便把野牛杀死了。 轩辕大帝只以为他杀了牛吃肉,谁知男子却小心翼翼地剥那牛皮,仿佛牛皮是心肝宝贝一样。 轩辕大帝很奇怪,走上前问:“现在已经会用麻绳做衣服,哪里还穿兽皮?你叫什么名字?是我有熊氏部落的子民吗?如果是的话,我是决不允许我的子民还穿兽皮为生的。你去聚落登记领衣服吧。” 男子听后哑然失笑,他说:“你就是轩辕氏吧?我是一个制作狩猎工具的人,名叫常欢。我剥牛皮也不是要做衣服,而是要做一种奇特的工具。” 轩辕大帝有一颗充满好奇的心:“什么工具?” “一种会响的工具。”男子说着,带轩辕大帝到他家。并取出一个裹着牛皮的圆物件给轩辕大帝看。 “这是什么?” “你看着。”男子拿起两根木棒擂起来,那物件便发出雷鸣般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山谷里的动物听到这响声,竟是惊得四下乱窜。 轩辕大帝先是一惊,随后便喜上眉梢。如果在打战的时候,自己的队伍里有这个东西,那不就能让敌人心惊肉跳,不战而败了嘛! 他当即把常欢招到自己的队伍里,虽然他没有想好这个物件叫什么名字,但还是下令让常欢再多制作这个物件。 直到后来他招来了仓颉并安排造字。于是常欢去求仓颉给这物件取名,仓颉给它取名为“鼓”,这个宝贝总算是有了一个名字。 让部队壮大,招纳贤士也是一条上上策。 轩辕大帝决定去说服大鸿部落的首领。如果能把此人归为自己的助手,那自然是好事。如果他顺便能把部落也带过来归依了有熊部落,那就再好不过了。 轩辕登基的事情,早已传到大鸿耳朵里面。他对这个年纪轻轻就做了部落首领的年轻人很是佩服,但还没有到要带领部落归顺的程度。 然而,当轩辕大帝驾着战车出现在他聚落时,他彻底被这个年轻人征服了。一番交谈下来,他更坚信这是一个心怀天下的首领,一定能有一番作为。于是便率领部落归顺了有熊氏部落。 轩辕大帝不费一兵一卒,便收获了一员大将和一个部落。这一下子,人们更加相信轩辕大帝是族中之王了。 然而,轩辕大帝的父亲却有些忧心。 他对轩辕大帝说:“儿子,在你的带领下,部落发展是越来越好了。这一点我很欣慰。只是这样发展下去,你和你哥哥迟早会有一战。虽然你哥哥的为人很不讨人喜欢,但他终究是你哥哥……” 第4章 姜伊耆一小步,农耕史一大步 说起哥哥,轩辕大帝和他并不亲密。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有三个:一、他们是同父异母;二、他在姬水河畔长大,哥哥在姜水河畔长大;三、兄弟年龄相差太大。 两地相隔250里,那时候又没有舟车,全靠走路,所以兄弟两个常年都见不上一面。因此他们只是对方生命中的一个符号而已。就连这次轩辕大帝登基,哥哥都没有回来参加。 不过,轩辕大帝的哥哥也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他的名字叫“炎帝”。 我们从小就说自己的炎黄子孙,其中的“黄”,当然是轩辕黄帝,而“炎”,便是指哥哥炎帝。 哥哥既然能和弟弟一样成为华夏民族的始祖,自然也是有其显赫的功劳。为什么他父亲会不喜欢他? 如果炎帝有身份证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姓名:姜伊耆 性别:男 民族:汉族 出生:公元前2745年4月26日 地址:宝鸡市清姜河畔 炎帝的父亲是少典氏,但母亲是附宝的姐姐女登,他们兄弟两个的母亲是有乔氏部落的同族姐妹。但炎帝要比弟弟大28岁。 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轩辕大帝才20岁,父亲就迫不及待地要传位给他,因为他是父亲少典氏的老来子。 为什么少典氏不把首领位置传给大儿子炎帝呢?因为炎帝此时已经是另一个部落神农氏的首领了。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炎帝的母亲女登快临产时,回娘家位于伊川的有乔氏部落,不久,女登便生下一个男婴。 这是少典氏的第一个孩子,按理说应该很高兴才是。然而,这个孩子长得眼如铜铃,眉梢高挑,像牛一样老成勇猛,毫无婴孩该有的稚气。 初为人父的少典氏看到这个孩子就不太喜欢。所以连名字都没有给他取,只是很草率地取了“伊川”的第一个音,后来又取了耆国的一个音,所以炎帝的名字就叫伊耆氏。 不过,少典氏也无暇顾及这些,轩辕丘又没有多少食物可以采集了,他得率领部落迁徙。 他们一路向西,来到陕西省宝鸡市清姜河畔。少典氏首领兴建聚落,让部落子民在这里扎根下来。 伊耆氏喝着姜水长大,于是就改姓姜,名叫姜伊耆。 此时,虽然人们已经懂得群居生活,但播种粮食的事情还是不太懂,他们只知道粟子和黍子可以做食物吃,于是便播种这两种植物。 他们在一个地方定居,无非就是种一些粟子和黍子,采集一些野果,再狩猎一些动物。 此时的人们依然处在吃生肉的习惯中。所以即使狩猎来也只是生吃。虽然文明有一些萌芽,但生活依然艰难。 幼小的姜伊耆可不知道人们生活的疾苦,他很调皮,性格也很急躁。所以每天忙于生活的父亲很不喜欢他。 等后来他们需要再去新的迁徙地时,少典氏便把不讨喜的儿子和妻子留在姜水河畔的聚落里。反正每次迁徙,原地都得有人留守,免得其他部落的人来侵占,所以少典氏也并不觉得把妻儿留在这里是错。 姜伊耆也感受到父亲的冷落,但他本来就性子急,又加上年少气盛,所以并不知道怎么哄父亲欢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父亲把自己和母亲撇下。 父亲率领一部分子民走后,姜水河畔的聚落子民生活更艰难了。能播种的土地肥料已经耗尽,不能再种植,旷野里可采集的采尽了,飞禽走兽也基本上打绝了。即使母亲带着大家每天去山林旷野狩猎采集,所得的食物也少得可怜,根本不能裹腹。 姜伊耆看着饿得瘦骨嶙峋的子民们,他觉得自己应该像父亲少典氏一样,给大家解决吃食问题。 还只是少年的他每天都在苦苦思索,但绞尽脑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后他不得不去试吃更多草木果实。他想,只有找到更多的食物,大家的日子就能好过起来。 看着儿子把从未吃过的草木果实放进嘴里,母亲女登担心得不得了,竭力阻止他。要知道,吃到有毒的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不小心就把命搞丢了。 姜伊耆告诉母亲:“只有选出更多的草木果实来供大家食用,才能解决大家的吃饭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不了,死的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儿子仿佛一夜之间长成大人,母亲安登很欣慰,她说:“好。儿子,你一定会做得比你爸还要好。” 姜伊耆想起那个把他们扔在这里的父亲,有些难过。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个情绪压了下去。继续去野地里一样一样的尝。 经过很长时间的努力,姜伊耆发现水稻、黄米、高粱、小麦和大豆都可以吃,他很高兴,马上带着部落的子民去野地里寻找这五种果实来吃。这就是后来人们称之为五谷的“稻、黍、稷、麦、菽”。 有一天,他们采集完果实后,洒落了一些在地上。姜伊耆非常心疼,想要捡起来。但又偏巧落在水坑里,哪里还捡得起来。 姜伊耆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因此每次路过那里都会看一眼。过了一些天,他们再次路过那里的时候,姜伊耆意外地发现洒落的种子生根发芽,又长出新的果实来了,而且比洒落的更多。 “吃完了也就没有了。如果播种的话,只要有水,过些日子就还会有。”姜伊耆意识到这一点,心里乐得开了花。 他马上安排人采集来这些植物果实作为种子,同时又教人们用水浇灌土地,这样就能保证贫瘠的土地也能播种粮食了。 姜伊耆想出这个办法,算是在人类农耕史上迈出一大步。在此之前,人们虽然也已经知道播种收获的道理,但他们完全靠天吃饭,只是播种粟和黍,然后便不管了。到了成熟的时候就去采摘,也不管地里长得好坏。但姜伊耆不但教会人们播种五谷,还让人们懂得了土地需要浇灌的道理。 姜伊耆很会举一反三,他发现有些地方水源很少,就吩咐子民们往地下挖深坑取水。 为了一直保留这些水坑,姜伊耆还码在四周,筑成一个高高的台子,并用石头围上这样就能保证人不会掉进坑里,又能确保水一直有。这就是水井的雏形。 做到这一切的姜伊耆才十七岁,依然性格急躁,但他却凭着自己的智慧和责任感,把姜水河畔的聚落子民照顾得非常好,聚落子民过上吃饱的日子,也非常敬慕他,自然而然地亲近他。姜伊耆的威信就这样竖了起来。 但姜伊耆却并不满足这些,他有更大的野心。 第5章 给我取火种来 姜伊耆最想得到父亲的夸赞,然而少典氏自从离开了清姜河畔,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他并不知道他的大儿子已经找到发展农业的方法,更不知道姜水聚落日益壮大。 姜伊耆也想过率领子民像父亲那样迁徙去找父亲,但却被母亲拦下来了。 母亲说:“你爸带领大家迁徙,是因为要生存。咱们在这里能够生活得很好,就不要去过动荡的生活。” “但是,妈,你不想爸吗?”姜伊耆问。 女登沉默了好一会儿,答非所问:“儿子,迁徙意味着动荡,动荡的日子很苦。让子民少受苦是一个部落首领该做的事情。” “这就是我爸不带我们迁徙的原因吗?其他部落首领也是把自己的妻儿扔在聚落不管不问吗?”性格急躁的姜伊耆终于爆发了,赤红着双目问母亲。 他眼睛本来就大,再加上泛红怒瞪,一时间非常吓人。 女登心疼地抚着儿子的胳膊,叹了一口气,也红了眼眶。 “算了!妈,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姜伊耆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看到母亲这样,连忙反过来安慰她。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在母亲面前提到父亲,而他心里也对父亲有了隐隐的怨恨。 姜伊耆始终记住母亲的话:让部落子民过好日子。 他每天都去田地里指导子民们播种、浇灌。等到庄稼成熟,他就和大家一起忙碌收割。人们只要路过姜水河畔,总能看到一个大眼少年率领一群子民在地里忙碌的身影。 姜伊耆很快就发现一个问题:经常用水浇灌的土地虽然能收获庄稼,但也会让土地发硬,刺穴播种已经不能增收,要让土地变得松软才行。然而刺穴的木棒又尖又细,并不能松土。 这一天,姜伊耆站在田地里正发愁,忽然看到一只野猪在地边拱土。那猪嘴长长的、宽宽的,一拱就松动一大片土。 “有了!”姜伊耆灵机一动,有了办法。 他参照猪嘴的样子在尖木棒的中下端横绑一块短木板,然后兴致勃勃地来到地里,先把尖木棒插进地里,直到木板贴着地皮为止。然后他脚踩着木板使劲把木棒往身后压,尖木棒下端翘起,短木板下的泥土也一起被撬动、翻转。这样不停地操作,土地也就持续被撬动和翻转。 后来仓颉造字的时候,就把这种工具称之为“耒”。这就是历史上最早的锄头。 后来姜伊耆又改进了这个工具,他将尖木棒捆绑短木板处用火烤弯曲,还将尖头改进成两个成为“双齿耒”。这样一来,人们劳作起来就会更省力,效率也更快。 耒的发明,让土地从此在每一季都变得松软。可以循环耕种,人们也就摆脱了广种薄收、频繁迁徙的劳苦。 不过,土地循环耕种,还会面临另一个问题:地力缺乏肥料,不再变得肥沃。 只要在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农业生产中,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环节:地力培肥。 什么是地力培肥?就是农作物在生长过程中,需要吸收氮、磷、钾各种营养元素,才能生长发育,开花结果,长成粮食。 我们现在种地会买化肥,随着健康生活理念的兴起,人们更推崇人、畜、禽粪尿等有机肥。 然而,上古时代的人们都是靠天吃饭,没有那么多知识和学问,他们想不到制作土杂肥、厩肥、堆肥和绿肥,更不懂化肥配方了。所以土地没有了地力,他们只以为是上天的神灵不让他们使用这块土地了,却并不知道是土地缺乏地力的缘故。 这年冬天,地里的庄稼都被收割了,只剩下满地的秸秆还未清理。姜伊耆率领部落里几个有威望的子民趁着农闲时节又来到田地里,想要规划第二年的播种计划。 姜伊耆本就是首领家的公子,又一直为大家过好日子想办法,所以他实际上已经成为这个聚落的首领了,虽然他是众人里最年轻的一个,其他人不乏年长者,但大家都唯他的马首是瞻。 姜伊耆一行来到一块高粱地,子民们已经把高粱穗撅回家,只剩下一片枯黄的高粱秸秆在风中左右摇摆。 姜伊耆问:“这片土地收成怎么样?” 一个年长者回答说:“公子,这块土地虽然浇了水,也松了土,但收成还是不行。看样子是先祖神灵让我们停止使用这块土地了。” 那时候的人们没有掌握任何自然科学知识,一切他们不能理解的东西,都归为冥冥中的神灵的安排。比如,打雷、发洪水,是神灵发怒;生下的畸形婴儿是神灵派下来的;等等。这也是每个聚落的中心都会有一个广场和祭台,专门供祭天使用的原因。 另一个年长者也接话说:“不光是这一块地,咱们聚落所有土地的收成都不好,都应该是先祖神灵在警告我们停止播种。” “停止播种?”姜伊耆皱起眉头,“那明年的收成不就没有着落了吗?” 人群中有一个人回答:“公子,没着落也没办法呀!天命不可违。我们就应该像少典氏首领那样迁徙几年,再回来土地就又可以播种啦!” 姜伊耆本就苦恼收成不好,再听到有人提起他父亲迁徙,一下子便想起父亲撇下他们的事情,新愁旧怨瞬间涌上心头,顿时点爆了姜伊耆的火爆脾气。 他恼怒地大嚷着:“我这么勤劳低为部落操劳,不就是图一个安稳么!我只是想让大家不再动荡而已,上天神灵心怀天下,为什么不给我们饭吃?他凭什么?” 这些部落子民都是守着姜伊耆从小长大的,知道他性格暴躁,怒火一点就着。现在见他在气头上,也都不敢再说话。 姜伊耆越嚷越愤怒,他说:“神灵既然不给我们饭吃,那我就祭天!” 大家一听,都松了一口气。祭天不是小事,公子说出这话,那就是恢复理智啦。他们连忙答应:“好的,公子,我们马上回去安排祭天的事情。” 姜伊耆瞪圆了双眼,大声说:“不!我就在这里祭。给我取火种来!” 姜伊耆眼睛本来就大,不瞪的时候都不怒自威,这一瞪圆了更吓人。众人不明白公子的意思,但也不敢违抗,连忙有人取了火种来。 “不就是祭天么!我要让先祖神灵们看到我们的辛劳。”说着,姜伊耆弯腰用火种点燃高粱秸秆。 “公子,使不得……” 众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火苗已经在高粱地里窜起来。冬天的旷野,大风呼啸,很快地里便燃作一片。想要扑灭已经是来不及了。 众人只好作罢,大家退到远处,看熊熊烈火将天空烧得通红,秸秆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旷野里不绝于耳。 有一些子民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喃喃着:“糟了,惹祸了……” 姜伊耆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说:“等火过之后,马上松土。明年继续播种。我看有多大个祸端?” 事已至此,子民们也就听了姜伊耆的吩咐。等到大火过后,人们翻耕土地,将灰烬都压在地里,留待第二年春天播种。而那些胆小的子民也一直心惊胆战等待灾祸来临。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年,这一片被大火烧过的土地庄稼格外茁壮,收成也提高了好多倍,粮食多得吃也吃不完。 一时间,部落子民都高兴得不得了1 因为姜伊耆发明了烧荒养地的好办法,大家都说公子姜伊耆才是最应该祭拜的神灵,他们把姜伊耆火烧高粱地的事情四处传颂,并夸他有“火”德,那熊熊大火烧红了天空的场景又岂是一个“火”就能涵盖的,应该是“火”上加“火”,才能展示出公子的威德,于是大家就给他取名为“炎”。 此时的姜伊耆已经长大成人,少典氏又一直不回来,聚落子民于是决定推崇姜伊耆为部落的首领,后人尊称他为“炎帝”。 为什么后人要尊称他为“帝”? 在战国之前,人们认为只有天上的神灵才能称之为“帝”。后人记录姜伊耆的事情时,都认为姜伊耆小小年纪就给大家发明了很多东西,让人们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所以功德很大,这是其一;其二,他遭父亲嫌弃,虽然暴躁怨恨,却依然以德为人。仅凭这两点,他就是人类中最有智慧和能力的,所以配得上称“帝”。 “帝”这一称号,也就是从炎帝开始。 对于炎帝来说,他并没有被这些荣誉夸晕了头。父亲撇下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相当于遗弃他们,他心里的怨恨越积越大,不过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为子民造福的喜悦是他往高处走的动力。 对于他来说,遗弃算个啥?他是一个有智慧的发明家!既然父亲不要他,那他就要天下的子民! 第6章 炎帝抱得美人归 清姜河畔的聚落在炎帝的带领下,农耕生活步入正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吸引了无数部落的目光,他们想要学习炎帝的农业耕种技术,以摆脱年复一年的迁徙之苦。 但炎帝也有自己的雄心,他提出一个条件:想要学技术,就要投靠他的部落。 这个条件很苛刻,让很多部落首领都望而却步。于是又有人想出和炎帝攀亲戚的想法,富在深山有远亲,便是这个道理。 此时的炎帝已经二十岁了,结亲是最好的办法。早在先祖们形成部落那一天起,为了让部落多些盟友少些敌人,部落首领之间联姻便已经成为不成文的规矩,炎帝有让部落不再迁徙受苦的智慧,自然是部落联姻的最佳人选。 很多部落的首领都派人来说媒提亲了。一时间,炎帝家门庭若市。 母亲女登很高兴。但炎帝却不感兴趣,他想:“他们想要联姻让部落壮大,我何尝不想。强强联手才是王道。” 有了这个想法,炎帝开始把目光投向外面的世界。 炎帝所在的位置宝鸡是中原地区,从这里四下辐射出去,有四种部落群,东面的众多小部落,形成后来的东夷部落联盟,南面的众多小部落形成后来的南蛮部落联盟,西面的众多小部落形成后来的西戎部落联盟,北面的众多小部落形成后来的北狄部落联盟。中原的众多部落则形成后来的华夏部落联盟。 炎帝想要联姻时,这些小部落都还没有形成部落联盟,各自为政,加上东西南北的环境不如中原地区地理位置好,所以强大的部落极少。只有南面的赤水氏部落、中原的西陵氏部落和涂山氏部落算是比较强盛的。 在这三个部落中,炎帝对赤水氏部落最感兴趣,因为赤水氏部落的首领是一名和他年纪相仿、且尚未婚配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听訞(yao)。炎帝想:“年纪轻轻就能成为首领,并在穷山恶水之地把部落发展壮大,这个姑娘不简单。如果能与她结为夫妻,那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啊!” 炎帝于是离开清姜河,向南方而去。 赤水氏部落位于贵州西北部的赤水河边,距离宝鸡市的清姜河约有两千里地。而且部落在群山峻岭里,沿途山高路陡,非常凶险难行。但炎帝却并不退缩。他遇山翻山,见水涉水。 这一天,他来到一处绝壁。只见绝壁高百丈,延绵不尽,想要过去,唯有翻过这道绝壁,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随行的子民都劝他回转,因为他们认为,除非是飞鸟,人类根本不可能翻过去。炎帝却不听他们的劝告,他说:“办法总是有的。”他站在绝壁下仔细观察,发现绝壁虽然陡峭,但有无数树藤从上一直垂下来,可以攀着树藤上去。 “不,这太危险了!”随从连忙阻止,“公子,部落子民可都在家等你回去……” “我知道,我是去讨老婆,又不是要寻死。”炎帝大笑,“我自有办法。” 他吩咐随从挑选两棵粗壮的树藤,并用其它树藤横着将两棵树藤系住,然后一路往上。不多时,他们便安全地翻过了绝壁。 他们继续往前走,身后的绝壁上留下两棵被无数树藤横着系住的树藤。这便是梯子的雏形。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跋涉,炎帝终于来到赤水氏部落。 他很快就见到了首领听訞姑娘,那是一个充满大山灵气的姑娘,仿佛赤水河的水一样清秀,又有赤水河畔的山一样野性。这让炎帝一眼就迷上了她。 然而,赤水氏部落离中原太远,所以听訞并不知道炎帝的丰功伟绩。 再加上族大人多,优秀的男子也不少,个个都想成为听訞的丈夫。只是可惜赤水氏部落还是母系社会制度,所以由不得他们,如果是父系社会制度,只怕他们早就把听訞抢为自己的妻子了。虽然这些男子吃不到葡萄,但还是认为葡萄是他们的。现在听说炎帝来提亲,一下子就成为赤水氏部落男子的敌人。 面对听訞的不认可和赤水氏部落男人们的敌意,一向性格暴躁的炎帝竟没有急躁,也没有退缩。他在这里住下来,教人们制作工具、开垦荒地、播种农耕。 赤水氏部落虽然壮大,但因为居住在大山里,所以始终还过着采集和狩猎为生的生活,部落子民饱受迁徙动荡之苦。现在炎帝教会他们农耕技术,就好比现在的朝鲜一夜之间过上韩国人的生活,他们又惊又喜,那些男人也都纷纷折服,对他的敌意少了很多。 听訞对炎帝的智慧和才能更是青睐有加,并答应了炎帝的求婚。炎帝不辞辛劳,终于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了。 他们在赤水河畔祭拜天地和先祖神灵,盟誓结为夫妻。 听訞本意是要炎帝留在赤水氏部落,毕竟他们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大部落,又是母系氏族,让丈夫留下来也是情理之中。 但炎帝告诉她,中原地区地理环境好,气候也好,而且炎帝还告诉她自己志不在一个部落、而在天下的想法。 听訞听后,非常支持丈夫。当即把部落大小事宜打理妥当,然后随丈夫回中原去了。 在路上,炎帝还特意带着妻子绕路去了河南新郑,他心里虽然怨恨父亲,但也是想父亲的,他想让父亲看到自己长大成人的样子。 然而,等炎帝到了新郑,却得知父亲少典氏又要和有乔氏部落联姻的消息:父亲要娶一个甚至比他还小的姑娘,而且这个姑娘还是母亲的同族姐妹。 这个消息让炎帝很愤怒,火爆脾气让他当即要去找父亲理论,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把母亲和自己扔在清姜河畔不闻不问? 听訞连忙将他拦住,她安抚丈夫让他冷静下来。他们也没有露面,便悄悄离开了轩辕丘。 炎帝回到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母亲,他不想让母亲痛苦。他由这件事情想到妻子听訞,于是暗暗发誓:“自己一生只娶听訞一人为妻子。” 华夏上下五千年,从炎帝称王开始,到夏朝成立,再到清朝结束,经历了父系氏族社会制度到阶级社会制度,其间有无数帝王,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三宫六院?唯有炎帝,终身只娶了一个妻子。 第7章 日中为市 听訞也不是一般人,她和炎帝一样有远见。 回到清姜河畔,她便为部落子民的生活提出很多自己的建议。 因为农耕技术发展起来,粮食收成也成倍增加,人们每年吃喝之外,还有很多余粮。这些粮食的储存成了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这天,雨过天晴,听訞和婆婆在屋里磨米。听訞面前放着一块光滑的石磨盘,听訞一捧一捧地将黍子放在石磨盘上,然后拿起一个磨棒一下一下地碾那黍子。如斯反复,黍子的壳儿便碾破,露出里面黄澄澄的米粒来。婆婆女登拿过来一个彩陶罐,将黄米筛干净后装进罐子里。 婆媳两个正在忙碌着,炎帝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气恼地嚷:“这些人真是让人恼火啊!粮食少了饿肚子,粮食多了糟蹋。” 母亲女登早就习惯了儿子的暴脾气,反正他一不顺心就急躁,也就见怪不怪了。但听訞却舍不得丈夫着急,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递给丈夫一罐水:“别急,你先喝口水压压火。” 炎帝本是满腹气恼,面对妻子的温言笑语,竟也是发不出来半点。他接过水一饮而尽,火气算是压了下去,这才告诉妻子:“我刚去外面转了一圈,看到好多人家的粮食都在外面摊着,刚才被雨冲走了。一些未冲走的也被雨水浇湿,只怕过几天就要发芽发霉,哪里还能吃!你说他们这才刚吃了几天饱饭,就这样不爱惜粮食?活该他们饿肚子,去过动荡的日子。” 炎帝发了一大顿牢骚。听訞听了后也皱起眉头:“为什么要把粮食放在外面?放在屋子里多好啊!” “哎呀,你们两个整天忙着聚落的大事,哪里知道子民的苦恼哟。这两年粮食收成好,家家户户都堆满了粮食,实在堆不下就只能放在外面。即使在屋里的也放不住,时间长了也会发霉的。”母亲女登随后又笑,“不过这总是好事,总比以前大家饿肚子强啊。” “妈说得对,我们想各种办法让土地增产,不就是为了让大家不饿肚子嘛。”听訞说点头附和着婆婆的话。随后她又说,“如果咱们能想办法让大家把粮食很好的储存起来就好了。”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怎样避免受潮?”炎帝说完陷入沉思。 听訞忽然一拍手,说:“有了!你看。陶罐可以装米保证米不受潮,我们如果把陶罐放大很多倍,不就可以存粮食了嘛。” 炎帝大喜:“这是个好办法。” 听訞和炎帝的行动力都非常快,他们马上指导大家改进陶器制作方法,烧制出很多大的陶器,这样就能储存粮食,又让粮食免于受潮。 同时,听訞还注意到周围其他部落因为不懂农耕,粮食极度匮缺。但他们有的会狩猎,多猪羊肉等;有的会编制,多麻衣等;有的会制作,多工具等。于是听訞和炎帝商议,可以让这些人拿来东西和自己聚落里面的人进行交换。 炎帝听了这个建议,一拍即合。他马上下令,在聚落城墙下的一角划出一片空地,并在城墙上开一扇门,以供其他部落的人来聚落里和子民们进行物品交换。这就是后来的集市。 但不久又出现另一个问题:就是有的人来得早,有的人来得晚,因此集市上的交换不是很顺畅。炎帝于是又下了一个命令:日中为市! 太阳升到天空正中间的时候才开市,这样就能让大家有一个统一参加物品交换的机会。这个规定一直沿袭到现在,当我们去乡村集市时,会发现有的地方上午开集市,有的集市下午才开,就是我们的始祖炎帝的决策。 炎帝夫妻同心开设了集市,这是华夏民族从蒙昧混沌的远古世界一路走来的第一家集市。至此,人们的思想里有了商品买卖的概念。 炎帝夫妻成为华夏商贸的鼻祖,商业贸易从此在华夏大地上拉开了帷幕。 自从开设集市以后,那些吃不上粮食的部落便有了交换粮食的机会,这像一块磁石将周围的小部落都吸附了过来,只要守着炎帝,就不会饿肚子,于是他们尊称炎帝为“神农氏”。 那些部落首领也纷纷和炎帝示好,有什么问题也愿意和炎帝交流沟通,并听取炎帝的建议。久而久之,炎帝就成为这些部落的核心人物。 这时候,炎帝觉得自己成立一个新部落的时机到了! 他在距离清姜河畔三十里地的地方,在紧靠渭水河的一个名叫“陈”的地方修建都城,成立部落,并取名为“神农氏部落”。 炎帝的这些事情并未和父亲少典氏禀报过。直到神农氏部落的名号传到他耳朵里,他这才知道儿子的发展。他有些恼怒,儿子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和自己说,完全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呀。他却忘了,这些年他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 少典氏也想去看看儿子的能耐,却又端着父亲的架子,他盼着儿子回来和他说。 然而一等就等到小儿子轩辕大帝出生,他都未能等来大儿子的回家。于是他决定以把小儿子轩辕送到清姜河畔的理由去找妻子女登和儿子姜伊耆。 谁知越往西走,就听到越多大儿子的丰功伟绩,他也越没有底气去见他们母子,恰好小娇妻附宝到了姬水河畔却不愿意走了,他正好托口留下来。并放出话去说自己已经到了姬水,这里距离清姜河畔仅有250里地,大儿子和妻子总是要来看自己的。 让他没有想到是,在姬水河畔的几年里,大儿子和妻子始终也没有过来,反而听到神农氏部落发展得非常好、完全摆脱迁徙动荡之苦的消息。 大儿子发展得越好,少典氏越没有脸去见他们。一气之下,便把小儿子和附宝留在姬水河畔,自己回轩辕丘去了。 在以后的二十年里,神农氏部落吸引了无数部落来投靠,炎帝也成为部落联盟的首领,他成了天下的君王。但就是这个本该让父亲骄傲的儿子,却一直也没有来拜见父亲。 这让少典氏愤怒。他的父权受到严重挑战,这是他不能忍受的,他要发起反击,所以在小儿子登基时,他给轩辕大帝把部落名字改名为“有熊”,小儿子就是“族中之王”。他要天下人都知道,他亲手培养的小儿子绝对要强于那个不认父亲的大儿子。 但少典氏终究是父亲,他又怕两个儿子将来有冲突,毕竟此时他的大儿子也已经48岁了,不再年轻。所以才会对小儿子说出“他日战场相见,要念在兄弟份上”的话。 黄帝和炎帝从小就没见过面,因此在心理上对这个哥哥极度陌生。虽然哥哥是赫赫有名的神农氏首领,是天下部落联盟的霸主,但他也没想过要和这个哥哥攀交情。 不过,没有多久,他就因为有熊氏部落子民的生死存亡而不得不去拜见哥哥…… 第8章 好汉相见分外眼红 登基后的轩辕大帝认识到人才的重要性,于是他安排大鸿率领部落年轻的子民负责部落的安全,常先则做他的助手;还安排力牧负责部落的大小事宜,而风后则做力牧的助手。他自己则继续去外面寻访有才华的人才。 然而,他刚出去不久,力牧就派人去追他。那人告诉轩辕大帝:部落里面蔓延一种怪病,现在部落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轩辕大帝听了这事儿,急忙赶回部落。 力牧、大鸿他们见到轩辕大帝,都松了一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知道这事儿吗?” 力牧回答说:“最开始是老人生病,紧接着孩子们也都病了。老首领知道这事儿,但他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大帝你先休息一下,然后我带你去看。” 这时,少典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别歇息了,马上去神农氏部落找你大哥。”轩辕大帝回头看,只见父亲面色憔悴,才几个月时间,就苍老了很多。 轩辕大帝连忙扶他到屋里坐下,然后才问:“这么多年来,你甚至不允许我们去找他学习农耕技术,现在有什么事情需要去找他?更何况现在部落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能离开。” “就是因为部落发生这种事情,你才要去找他。”少典氏说,“我早听说你大哥不但会农耕技术,还学会识别百草药性。现在全天下只有他能救我们部落。” 几天后,轩辕大帝便带着几个随从来到陈仓。 这是轩辕大帝第一次踏进大哥的地盘,远远地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房舍,他便惊呆了。他虽然听说了神农氏部落很强大,但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兴盛。 此时的炎帝已经建立部落28年,又因为农耕和设市,吸纳了无数部落来归附和联盟,他已经成为中原地区最有声望的部落首领。手下有无数子民,聚落规模也相当大。 聚落划分出很多条接街道,每条街道都指向中央的一座城池。这座城池修筑有高墙,还有高大的城门。城内外的百姓从城门处出出进进,相比起有熊氏部落,简直是非常繁华了! 轩辕大帝本就有一颗雄心,他做梦都想自己的部落壮大,但那只是梦想,没想到他大哥已经实现了这一切。他站在城外,遥望着那高耸的城墙,心想:“迟早有一天,我的城池会比这座城池大,我要让它容纳天下!” 随从见他愣神,小声提醒说:“大帝,咱们快点进城吧。” “唔。”轩辕大帝从沉思中惊醒,想起当下着急的事情,便急匆匆地向城里跑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走到城门口,便被四个年轻人拦住。他们手持石斧,严肃地问:“你们从哪里来?手持兵器想干什么?” 轩辕大帝的随从答:“我们从轩辕丘来。要见大……” “轩辕丘?!”四个年轻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谁都可以进,轩辕丘的人不能进。” 轩辕大帝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沉下来:“为什么轩辕丘的人不能进?”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进。”其中一个个子威猛的年轻人,像是他们的头儿,他对那三个人说,“把他们赶出聚落去!” 那三个人听了,马上向轩辕大帝他们扬起手里的石斧。 眼看石斧就要劈到身上,轩辕大帝来不及多想,连忙操起手里的石钺抵挡。随从们见此情景,也都挥起木棍石斧冲了上去,一时间城门口乱作一团。 轩辕大帝这边有十几个随从,炎帝那边才三个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那个下命令的年轻人见此情景,怒喝一声:“这才几个人,就打不过,养你们做什么?都给我闪开!”他手持一根棍子冲进人群,那根棍子被他抡得虎啸生风,轩辕大帝的随从竟是被他一下子打散开去。 轩辕大帝大怒,他的这些随从可是操练多日的士兵中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精兵强将,竟然被这个人一下子打散。还没有进大哥的门,就要被撂倒在门外,这还了得! 轩辕大帝抡圆石钺向那人面门就劈去。那年轻人一闪身,双手举起棍子在前面一挡,石钺劈在棍子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竟然冒出火花来。再看石钺竟是缺了一块。轩辕大帝吃了一惊,他这才发现那年轻人的棍子不是普通的木棍,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黑色材质。 “你这是什么宝贝?”轩辕大帝终究是年轻人,好奇心强。但他手底下却毫不松懈,继续挥出第二下、第三下…… 那年轻人见招拆招,还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我这个武器天下仅此一件,当然是宝贝。你想看就给你看看。”说着,他停顿下来,一只手握住递了过来。 轩辕大帝停下来要伸手去接。那个年轻人另一只手抬起,棍子一下子就调了方向,一个分叉的尖头向轩辕大帝直刺过来。 轩辕大帝不成提防,几乎被刺中,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闪开。“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暗算我!” “哈哈哈哈,战场上说什么卑鄙?打赢了便是好汉。打败了就是小人。”年轻人得意地放声大笑,他的一番话更是让轩辕大帝哭笑不得。 年轻人用棍子指着轩辕大帝说:“今天你来挑衅我神农氏部落,不管你是不是打败,都是小人。算不得好汉!” 稀里糊涂被扣上小人帽子,轩辕大帝暴怒,抡起石钺再次和那年轻人战成一团。 年轻人的确了得,棍子抡得密不透风,让轩辕大帝根本进不了身。那棍子头上的分叉尖矛可刺可缩,也占尽优势。两个人一时间难分上下。 轩辕大帝的随从们打败那三个人后也都围上来,十几个人战一个人,那个年轻人眼看支撑不住,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从城门外打到城门内。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从内城急匆匆跑出来,首领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他大喊:“都住手!” 第9章 炎居的骨器产业 那个年轻人听见喊声,连忙跳到一边。轩辕大帝等人也停止追赶,现场一时间安静下来。 那个青年男子问:“蚩尤,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年轻人上前一步,弓腰回复说:“禀告炎帝,这群人称从轩辕丘来,所以就被我们拦下来。” “轩辕丘?”那青年男子看向轩辕大帝一行。 轩辕大帝听见称呼,仔细打量那青年男子好几眼,心里直犯嘀咕,大哥明明比自己大二十八岁,怎么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呢。现在见他问自己,于是答道:“对!我们从轩辕丘来,专门来拜见大哥。” “你大哥是谁?” “不就是你嘛!大……大……”轩辕大帝虽然觉得不对,话到嘴边终究没有吐出来。 虽然他话没说完,那青年男子却已经恍然大悟:“哦,你是叔父吧。我是你侄儿炎居。” “叔父?”这下子轮到蚩尤等人在旁边一头雾水了! 炎居对轩辕大帝施了一礼,说:“叔父亲自前来,还被这些不懂事的拦在外面,真是该死。不过实在是没办法,这是我爸定的规矩,这么多年来我们聚落就没有招待过轩辕丘来的人。所以叔父你还是回去吧。” 轩辕大帝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心里也是有气,想要转身一走了之。但他想到部落里那些患病的族人,便又压下这个念头。他说:“炎居,这么多年来咱们没有走动,闹得谁也不认识谁。你看自家人打了自家人都不会知道。这要传出去,且不说会被天下人耻笑,人家怎么看我们家?怎么看你爷爷和你爸?我不想让天下人背后指点他们,你也肯定不想让天下人在背后议论他们吧?” “那是当然!”炎居点点头,“可是我爸那里,我说不通。” 轩辕大帝说:“那就我来。” 炎居沉吟了一下,向轩辕大帝伸出手:“走,叔父,回家。” 轩辕大帝从蚩尤身边经过时,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武器。蚩尤冷傲地仰起头,把武器竖起来抱在胸前。 轩辕大帝心想:“这个名叫蚩尤的人骁勇善战,而且头脑敏锐,想不到大哥的部落里还有这样的人才。如果能挖到我的部落里该有多好!”轩辕大帝求贤若渴,心想等一下一定要找机会和他聊聊。 炎居可不知道这个小叔父想要挖他的墙角,还热情地拉他参观自己的聚落。 轩辕大帝看到聚落里面几乎都是女人在饲养畜禽和用麻绳织布,男人们都不见踪影,这让他很奇怪。炎居告诉他说:“男人们是主要劳动力,都下地干活去啦。” 这句话引起了轩辕大帝极大兴趣。炎居告诉他才知道,原来从第一代炎帝姜伊耆二十岁建立神农氏部落,到现在已经28年,这二十八年里农耕技术让部落里的农业迅速发展,男人和女人分工也逐渐明显。 看着那些在家里悠然自得的女人们,再想到自己部落里面男女都一样要出去放牧的场景,轩辕大帝心里生出羡慕。他暗想,这农耕技术实在是好,一定要请大哥教会自己才行。 走到一条街道上,轩辕大帝忽然停下脚步。这条街上小作坊一家挨着一家,里面有人进出忙碌,街道上还有人来来往往交换物品。他想:这就是大哥设置的集市了吧。 他仔细打量那些小作坊里面的物品,发现大多是兽骨。这个发现让轩辕大帝惊奇不已。要知道,他的部落里面还没有把兽骨拿来加工的想法,没想到这里已经形成一个产业,真是太厉害了!他想。 炎居说:“叔父,这是我任新首领后,给族人开辟出来的一个手工业。他们做这些可以换粮食和肉类,还可以换麻布。只要坐在家里做这个,就能生活得很好。”炎居的话里透着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显然这个产业让神农氏部落的一部分人摆脱了农耕。 轩辕大帝夸:“你真聪明。” “不聪明不行啊。如果我不做出一点成绩来,族人是不服我的,新首领不好做啊。” 轩辕大帝想起自己登基时拿出的战车,对侄儿的话深有同感。 每个小作坊里面都有人在忙碌着,他们把兽骨加工成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有骨锄、骨刀、骨针、骨产、骨勺、骨筷子,等等。轩辕大帝拿起一把骨刀,那刀口比石刀不知要锋利多少倍,这让从未见过如此锋利刀刃的轩辕大帝爱不释手。 那小作坊老板并不知道这人是老首领的亲弟弟,但看到是新首领亲自陪同的客人,便把它送给了轩辕大帝。轩辕大帝喜滋滋地将它收好,这才继续往前走。 穿过集市,便来到一条非常宽阔的街道,街道尽头是两座大型房子,比起一般的房屋要大很多。炎居领着轩辕大帝穿过街道,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个中年男子正弯腰低头削一块桐木,听到声音,他头也不抬地问:“是谁这么大胆要闯我城池?” 轩辕大帝心里已经知道他是谁,于是上前一步,朗声喊:“大哥,是我。我来拜见你。” 就听“咣当”一声,炎帝手里的桐木掉在地上。他猛抬起头看向轩辕大帝,良久,他盯着炎居,咆哮着:“我这才退位几日,我定的规矩就废除了吗?” “爸……这……这……”炎居明明比父亲要高出一头,却吓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轩辕大帝大声说:“大哥,是我执意要进来的,不怪炎居。” “别喊我大哥,我没有兄弟姐妹。滚!给我滚出去,我姜家和轩辕丘没有任何关系!”炎帝怒吼着,弯腰捡起骨刀便向轩辕大帝投掷过来。 炎居吓得一把拽开轩辕大帝,嘴里嘟囔着:“叔叔,快走吧。我就说不行……”那把骨刀贴着轩辕大帝的鼻尖飞过去,深深地插在墙壁上。 轩辕大帝挣开炎居,并没有退出去,而是往前走了两步,一下子跪拜在炎帝面前:“大哥,我理解这些年你心里的痛苦。爸当初把你扔在姜水河边,但他是长辈,我不能说什么是非。我今天下跪,是因为我有错,这么多年从未来拜见你。” 炎帝可没想到兄弟来这一手,不禁愣在当场。一时间,屋里寂静得可以听到针落的声音。 就在这时,听訞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从里面屋里走出来。她笑吟吟地对炎帝说:“夫君,兄弟远道而来看你,一来就行跪拜之礼。快快把兄弟拉起来。” 炎帝虽然性格急躁,但这些年听訞的话他从来没有拒绝过。这次也是如此,他虽然不情愿,还是伸手将轩辕大帝拉了起来。 轩辕大帝心想:稳了!他又见过大嫂。看依偎在听訞身边的小姑娘长得机灵乖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问:“大嫂,这是妹妹吗?” “不!这是炎居的女儿。”听訞低头对女孩说,“女节,快喊爷爷。” 女节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爷爷”,然后又看着炎帝喊了一声“爷爷”。炎帝和轩辕大帝异口同声地答应,屋里的气氛也一下子缓和下来。 谁知这缓和的气氛不久就被炎帝的一声怒吼打断: “什么?要我去轩辕丘治病?不去!想都别想!” 第10章 盐是个好东西 既请不动大哥,又拿不到治病的药,轩辕大帝回去也无益,只得在神农氏部落先住下来。 晚上,自有听訞安排人做好饭菜端上来,有黍子饭、葵菜、藿菜、白菜、葱、鹿肉、牛肉。在后世看来极其单一,然而在轩辕大帝看来却很不简单。因为那时很多蔬菜都还没有传到中原地区,而且有熊氏部落本是放牧民族,多肉食,少谷类蔬菜,所以看到这一桌饭菜,就觉得相当丰盛。 因为那时候人们还不会炒菜,所以除了黍子饭是用陶罐煮熟的之外,其他的都是生拌。轩辕大帝兴致勃勃地夹了一筷藿菜(大豆苗嫩叶)放进嘴里咀嚼,然后连声惊叹:“大嫂,这菜里面放了什么?竟如此可口!” 听訞笑答:“放了一些盐。” “盐?”轩辕大帝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可以调味的东西。”炎居接话,“叔叔,莫非你们部落里面不吃盐吗?” 轩辕大帝一脸茫然,炎帝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得意地,“他们当然不知道,我们这才吃盐几年啊。” 炎居更纳闷了:“没有盐,那菜要怎么吃?” 轩辕大帝略尴尬地解释道:“我们主要产肉,所以每天都是吃肉。菜和饭很少。” 深夜,炎帝的屋里还亮着灯。女节在床上已经睡着了,炎帝坐在灯下,闷闷不乐。 听訞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轻声说:“你就去一趟轩辕丘吧。” 炎帝摇头,哑声说:“你怎么也劝我?难道你忘了当年咱们离开轩辕丘的时候我发过的誓言了吗?因为我,我妈到死也没有见到他一面。我又怎么可能去见他!”说到最后,这个性格急躁的男子竟然哽咽了。 听訞心疼地握住丈夫的手,沉默良久,说:“他有错,可是那些病人没有错。不然明天给弟弟药,让他带回去给那些病人服用?” 炎帝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屋里又陷入沉默,只有灯火在夜色一闪一闪的跳动。 第二天早上,轩辕大帝起床后还想说服炎帝,却一直未见他人影。后来大嫂告诉他,炎帝带上一群族人背着药篓出城去了。听訞说:“你先住两天,你大哥配一些药让你带回去。” 轩辕大帝听了这话,一颗心也算踏实下来。这时,他想起了那个名叫蚩尤的年轻人。于是,用饭后,他和大嫂说出去逛逛,便出了家门径直奔向城门处。 蚩尤见到他,也不多言,只是拱手抱拳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抱着自己的那个宝贝屹立在门口,审视进出行人。 其他人见轩辕大帝,知道他是老首领的亲弟弟,纷纷上前打招呼献媚,相比之下,蚩尤就显得不卑不亢。这让轩辕大帝对他更多了几分好感。 轩辕大帝上前轻轻一拍蚩尤肩膀:“现在可以把你的宝贝借给我看一下了吧?” 蚩尤也不多话,只是把宝贝尖端冲外递给他。想起头一天他递过来时尖端冲自己,轩辕大帝便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敌意,又有本事,又懂礼数,轩辕大帝心里连声赞叹,对他简直是志在必得了。 轩辕大帝接过那个宝贝,发现它比木棍要沉很多,通体发黄,材质比木棍不知要硬多少倍。他对蚩尤说:“怪不得你称它为宝贝,我竟然不认识。这是什么?在哪里有?” “这叫赤金,是我从南边大山里寻得的。”蚩尤顿了一下,又重申,“但仅此一根,后来我寻遍天下都未再得。” “哦,原来如此。难怪我也走遍很多地方却从未见过此物。”提到走过很多地方,轩辕大帝和蚩尤便找到了共同话题,两个人天南海北地聊起来,最后提到九黎部落。 蚩尤问:“你听说过九黎部落吗?” “嗯,听说那是一个很神秘的族群,”轩辕大帝点头,“但我没有去过。” “我去过!”蚩尤伸手指向东北方,“喏,就在那个方向。” 轩辕大帝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看到聚落的房舍连绵不绝。再回头看蚩尤,他的脸上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光芒。轩辕大帝心想:“这人绝非一般人啊!”网络他的意愿更强烈了。 他向蚩尤发出邀请:“我的部落有很多和你一样遨游四方的年轻人,如果你去了,一定会找到很多朋友,比你在这里看守城门要有趣很多。” 蚩尤收回目光,看向轩辕大帝:“我很早就听说过轩辕氏首领,而且你手下的风后我也知道。有机会我一定去拜访。” 轩辕大帝趁热打铁,并许下诺言:“何不趁这次跟我一起去?如果你来,我定让你和风后一样平起平坐。” 蚩尤沉思了一下,点头应允:“好!我跟你去。” 又过了几天,炎帝终于采好了草药,打包好给轩辕大帝,同时还打包了一些盐送给他,叮嘱他把盐拌菜给病人吃。 轩辕大帝和大哥大嫂辞别后,带领随从一行便向城外走去。走到城外,蚩尤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他们一行人便向轩辕丘而去。 走到半路,蚩尤看到炎帝送给轩辕大帝的盐,很是好奇。问:“治病就治病,还让病人吃这做什么?” “我大哥说了,因为我们是放牧部落,主要吃肉,但现在我们也会更多的吃一些菜和米饭,尤其是老人孩子,不喜欢吃血糊糊的肉,他们喜欢煮熟的米饭和菜。长此以往,就病倒了。只有配上草药,再吃一些盐,才能好。” “这个东西竟然这么神奇?!”蚩尤陷入沉思。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函谷关附近。蚩尤忽然停了下来,他说:“大帝,我家就在不远处的鹾海,我想回家一趟。你们先走,我随后去追你们。” 轩辕大帝心想,蚩尤这次去了我肯定要留住他,现在理当让他回去和亲人们辞别。于是便允诺了。于是两个人就此作别。 轩辕大帝本以为不久后两个人就能在轩辕丘相见,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蚩尤这一走就再没有出现。 轩辕大帝遵照大哥的吩咐,很快就治好了部落里的病人。大家从未见过盐,纷纷把它视为神物。但他们所在之处并不出产这个东西,所以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弄。 这成了轩辕大帝的一个心病。他还有一个心病,就是等蚩尤来。然而,这一等就是一年。 一年后,风后从老家运城探亲回到轩辕丘后,他急匆匆地去见轩辕大帝,并带给轩辕大帝一个消息:蚩尤在古海成立了部落! “你说什么?”轩辕大帝震惊不已,“他不是回鹾海去了吗?” 风后解释:“鹾海就是古海啊!”(鹾海、古海都是指现在运城的盐池) 轩辕黄帝纳闷:“他怎么建立部落了?他一个守城门的,凭什么?” 风后幽幽的答:“禀告大帝,蚩尤不知使用什么法子,竟然在古海里淘出盐来。现在他们部落已经占据了整个盐湖,提炼出很多盐来,并用它和周围的人交换。而且我还听说他把盐都运到九黎族部落去了。” 轩辕大帝这才幡然醒悟,当初蚩尤听了自己说盐能治病这事儿后,便借故溜走,原来他早就知道鹾海有盐,并利用它开拓了自己的江山。 “可惜了,竟被他占了先机去!”轩辕大帝想起蚩尤之前说过的话,不由叹息起来,“只怕他这一去,又会是一个部落联盟崛起!” 第11章 你的平坦途,我的不归路 轩辕大帝在得知蚩尤成立部落后,夜不能寐。他可不想眼看着蚩尤就这样长成和大哥炎帝一样的联盟首领。 他决定再去和蚩尤谈一下,如果能说服他投靠自己部落,那是最好。但蚩尤绝非池中之物,只怕不像大鸿他们那样甘居人下。那就退一步说,和自己结成联盟也是可以的。虽然自己主张的是天下一家独大,只要先把他拉拢过来,劝服他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轩辕大帝打好主意,便找来风后,详细询问蚩尤的事情。毕竟知己知,才能彼百战百胜。 风后听了后,说:“大帝的想法好是好,只怕未必能说服他。” “为什么?” 风后回答:“我在得知蚩尤建立部落之后,专门潜进他的聚落里面去打探了一下,发现他们的祭祀的保护神是牛。” 轩辕大帝愣了一下:“这又怎样?” “大帝,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一下子糊涂了。”风后解释说,“你难道忘了,大公子的神农氏部落,祭祀的不就是牛么!” 轩辕大帝恍然大悟:“哦,这样说来,蚩尤至始至终都把自己视为神农氏部落的人了。” “对!所以你想去劝服,只怕是白费力气。” “那你可知道,蚩尤究竟是何人?和神农氏部落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风后回答:“当然。我家在海隅(今天的运城市解州镇社东村),也就在古海边上,蚩尤也在这古海边长大,所以我自然清楚。” “那你快说说。” “早在几十年前,我们的先人来到古海边上,在这里居住下来。这里自由自在,所以大家不想去投奔部落受人约束。蚩尤的父母便在这些人中,蚩尤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便都去世。只剩下他一个人。大家都很同情他,谁有食物都会分一点给他。但也有一些人会去抢他的食物,蚩尤虽然小,但性格很倔,有人敢招惹他,他呲牙必报。他人又聪明,所以没有人能在他那里讨了便宜去。” 轩辕大帝想起初见面时他那冷清的为人,算是明白了缘由。 “有一天,人们突然发现蚩尤不见了。只以为他被人打死扔进古海里了。大家都还为他惋惜了很久。但不久他就又回来了。人们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个宝贝,身手也变得非常敏捷,狩猎的时候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不成功的,大家都很钦佩他。而且他有很大方,猎物从不归为己有,总是分给大家吃。因此大家都很原因亲近他。那时候大家就已经有了推他为首领的意思,但就在这时,蚩尤又消失了。我投靠大帝你的部落时曾经回去过一趟,但那时他还没有音讯呢。没想到这次回去就发现他已经组建了部落。据说他在神农氏部落学到很多东西,他还告诉大家,将来会带领大家过上像神农氏部落一样过上富裕自在的生活。” 轩辕大帝听了后,终于明白为什么蚩尤身手了得,却甘愿在神农氏部落做一名守城门的,凭他的本事,是完全可以做炎居的左膀右臂的呀!原来他的志向并不在此,只是去盗取神农氏部落成功的经验罢了。 那么,他答应自己来有熊氏部落,其实也并非想要和风后一样平起平坐,而是想学习自己发展部落的经验吧。想到这里,轩辕大帝出了一身冷汗。 “但这个蚩尤野心太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发展壮大成神农氏部落那样。”轩辕大帝心想,“古海距离轩辕丘太近,如果他的野心那么大,只怕迟早会来吞并我。” 尽管风后极力劝阻,轩辕大帝还是拿定主意,要去和蚩尤会上一面。因为风后和蚩尤从小一起长大,所以轩辕大帝便带他一起同行。 这次,轩辕大帝没有带随从,只是带着风后一起悄悄来到运城的盐池。 现在的盐湖是一个不大的湖泊,但在几千年前,却是一个一望无际的海子,水质清澈,碧波荡漾。让人忍不住想要投身进去游上一番。 连日奔波的轩辕大帝顾不得脱下衣服,就纵身跃进去。在那一瞬间,他听见风后急切的喊道:“大帝,使不得……” 已经扎进水里的轩辕大帝奇怪地问“为什……”,一个“么”字还没有吐出口,他就被海水呛了一口。这一口水和平日里的水可不一样,像锋利的刀刃从舌头一直划向喉咙,再顺着划到肚子里。喉咙也顿时刺痛难忍。 “大帝,快出来。”风后将他一把拽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轩辕大帝拖到岸边。 轩辕大帝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气儿来。他指着水面心有余悸地问:“风后,这水里是什么?” “大帝,这就是有盐的水啊。”风后解释说,“我们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大家都对它充满敬畏。,是蚩尤回来告诉大家,说这里并不可怕,只是因为有盐。所以才会是这样。” “盐水?这么多!蚩尤怪不得能依仗它组建部落。”轩辕大帝恍然大悟,他极目远眺,却依然看不到边,不由得叹道,“如果这能归我有熊氏部落,那我们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风后点头,但旋即露出为难的神色蚩尤那人可不是容易说服的! 蚩尤看到轩辕大帝并不意外,依然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也并未对上次的食言向轩辕大帝道歉。 他请轩辕大帝落座后,开门见山地问:“我的部落现在有很多盐。如果你的族人需要盐,可以和我说。不需要再跑那么远去你大哥那里了。” 轩辕大帝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坦荡磊落,也便不再掩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他说:“我当初想请你去做我的左膀右臂,没想到你已经自立为王。我很为你高兴。但是你我都是走过很多地方的人,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的鹾海虽大,但要放在天下来说就非常小了。何况你只是有盐,想要走出鹾海是难上加难。不如你来跟我,我们一起降服天下。” 蚩尤摇了摇头,说:“大帝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自由散漫惯了,怕是不能习惯听人发号施令。”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轩辕大帝还是有些失望:“上次我去炎帝那里你也看到了,我们是兄弟,迟早会合成一家,你蚩尤氏部落位于我有熊氏部落和神农氏部落之间,迟早会被我们吞并。与其到那时兵刃相见,还不如现在我们携手。” 轩辕大帝这是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然而他却忘了,蚩尤从小就是软硬不吃的人。他哼了一声,不卑不亢地说:“大帝多虑了。我早知道这中原地区是你们兄弟二人的天下,所以从未想过要在这里发展。你还记得当初我和你说起的九黎部落吗?我会去往那里,绝不会干涉和影响你们兄弟二人。” “你真要去九黎?”轩辕大帝意外地道,“九黎族部落地处偏僻,行事诡异,神秘莫测。为人处事都和我们不同。你去那里绝非最好的选择。” 蚩尤冷冷地说:“这一点不用你操心。你有你的平坦途,我有我的不归路。从今以后,我们各行其事吧。你也不用再来找我了。” 第12章 青铜文化的种子 轩辕大帝岂是这样就肯妥协的,蚩尤越是有自己的主见,他就越钦佩他。所谓惺惺相惜,便是这个道理。 他说:“既然这样,那我们不如学我大哥,结为联盟。相互之间可以学习,也相互支持。你觉得怎么样?” “联盟?”蚩尤看向轩辕大帝,精光闪现,显然这句话又触动了他。不过,他很快就摇头,说,“轩辕帝,我非常崇拜你大哥炎帝,不然我也不会去神农氏部落,更不会给自己改姓氏为姜。你看,就连我们部落祭祀的保护神,我都选择和神农氏部落的一样。他开创的农耕技术让无数人安居乐业,开创的联盟制更是让部落之间以礼相待,少了许多纷争。” 轩辕大帝打断他的话:“对啊!所以我想和你联盟,也是为了避免我们两个部落之间引发战争。我们身为首领,肯定要为部落子民着想,能少打杀,就少一些打杀。你的部落才刚建立起来,这些族人都不易,难道你忍心看他们被杀?” “被杀?”蚩尤冷笑起来,“轩辕帝,你这话太自大了。虽然我们的部落势力不强,但真要打起仗来,还不一定谁死谁生呢!” 他的狂妄自大就连风后都看不过去了,而且风后也知道轩辕大帝这人,说服不了的,真的就会派兵去征服。他可不想看到家乡的人们遭受无妄之灾,他身在其中,总是要为家乡做点什么才行!于是他赶紧劝阻蚩尤:“蚩尤,我和你都是在这鹾海边长大。这里的人们之所以不加人任何一个部落,除了不想被约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卷进争斗里面。如果要因为你被其他部落打杀,那你就造孽了!” “风后,既然我们一起长大,那你该了解我。我蚩尤从不犯人,但也从不怕人来犯。如果犯了我,我就是追杀到天边,也绝不会饶他。” “不要说大话。真要打起来,你拿什么来保护他们?” 蚩尤冷哼了一声,说:“你们今天来,其实就是欺负我蚩尤氏部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对吧?风后,轩辕帝,既然你们有诚意不远千里来和我说这事儿,那么我且把你们视为朋友,给你们看一下我蚩尤氏的实力。” 说着,蚩尤站起身就向院子角落的一间小屋子走去。 轩辕大帝和风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是站在原地不敢跟上去。 走到门口,蚩尤回身向他们招手:“怕什么?我又不暗算你们!过来,我让你们看一下我的宝贝。” 被蚩尤这样一说,轩辕大帝和风后反而挂不住脸了。又加上蚩尤说宝贝,轩辕大帝便想到他那个赤金戈,于是跟了进去。 只见在屋子中央,有一个木棍做成的架子。蚩尤之前一直抱在怀里的赤金戈挂在架子上,同时架子上还有另一把戈,无论是样式,还是材质,都和蚩尤那个宝贝一模一样。 轩辕大帝狐疑地问:“你之前不是说,你这个宝贝天下无双吗?怎么现在还有一把?莫非是之前你和我撒谎?” 蚩尤大笑:“哈哈哈哈,我蚩尤顶天立地,从不撒谎。那时的确只有一把,但现在我又造出第二把,以后我还会造出更多。你就说,有了这个武器,我还会怕谁么?” 轩辕大帝无言以对,要知道,蚩尤的赤金戈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石斧、石钺、木棍之类的兵器,和它相比起来,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没得比。 这时,恰好有一束光从门外照射进来,落在其中一把赤金戈上。所谓赤金,其实就是铜,光落在铜上,反射出来的光线就会五光十色,很是炫目。直看得轩辕大帝和风后眼花缭乱。 轩辕大帝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心惊。他问:“蚩尤,你这是哪里得来的?你说以后还会更多是什么意思?” 蚩尤答非所问:“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蚩尤有能力保护我的族人。至于你问的这些,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来人,送客。” 就这样,轩辕大帝和风后被蚩尤派人强行送出了部落。 此时天色将晚,风后便带领轩辕帝回到自己家里。风后家里还有一个祖父,看到孙子带领客人回来,连忙做好饭菜端上来:一罐稀粥,一钵盐拌白菜,还有一块生切羊肉。 轩辕大帝早就饿了,也不客气,便端起饭来就吃。他夹了一筷子盐拌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这个滋味,良久,叹息说:“哎!真没想到蚩尤这家伙竟然有两下子。不但在盐上占了先机,。就连兵器也比我们要强盛。只怕不久后,他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风后连连点头:“鹾海里面到处是盐,这到不足为奇。但他竟然有那么锋利的武器,而且说还会更多。真是出乎人意料。” 轩辕大帝皱紧眉头:“不知他这是怎么得来的?” 两个人说了半天也不知道答案,一直听他们说话的爷爷这时插话了:“你们是说首领的那个宝贝吗?” “对!爷爷,你知道那是怎么来的?” “那是用火烧石头烧出来的。”爷爷说。 “烧出来的?”轩辕大帝和风后异口同声地表示诧异。 “对!不信你们可以去看嘛!在海边有专门烧石头的地方。” 夜里,轩辕大帝和风后根据爷爷的指点,悄悄来到鹾海边,在一处偏僻的悬崖下,有一个高地,高地上有有个半地坑穴,有两个人蹲在坑穴边添柴,坑穴下面是大劈柴熊熊燃烧。好一会儿,坑穴填满柴火,两个人便不见踪影,想必是躲到一边玩耍去了。 轩辕大帝和风后连忙悄悄过去,探头看向坑穴里面,果然是几块大石头。烧石头就能烧出那宝贝来? 轩辕大帝好奇地想要扒拉一块石头出来看看,却被风后一把拽住便往黑暗处跑去。刚藏好,就听刚才那两个人回来,他们一边走,一边唠嗑:“只剩下这最后几块了,咱们可要盯住了。首领千山万水之外找来的石头,可别毁在咱们两个手里。” “对啊。首领说了,只要炼出铜来,就可以做更多的兵器,咱们就再也不怕其他部落了。为了咱们部落,首领这么用心。我们两个也不要出差错。” 他们索性在坑穴边坐下来,看样子是一晚上都不离开了。 轩辕大帝和风后只得悄悄离开。 回轩辕丘的路上,轩辕大帝有些沮丧地说:“哎,蚩尤真不知道得了什么天机,掌握了盐的冶炼,现在又掌握了铜的冶炼技术,竟是比我大哥的农耕技术要高明很多,只怕最后他是最强盛的一个部落。” “大帝别担心,”风后开劝他说,“蚩尤虽然掌握了这两种技术,但他性子冷清,成大事的人太冷清了不行,迟早他会败在这上面。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我们的部落地盘发展起来。” “你说得对。”轩辕大帝又恢复了自信,“回去以后,我们就开始。” 第13章 华夏第一支风骑兵 在回去的路上,风后向轩辕大帝建议:“大帝,我看蚩尤那个兵器实在是厉害,我们也要想办法制造那种武器才行。” “你说得对。”轩辕大帝点头表示同意,“这事儿就交给你,想办法把他的宝贝弄过来。” “大帝,你这是让我去偷吗?”风后为难的喃喃自语:“蚩尤现在对我们心生防备,这事儿只怕难上加难。我是说我们自己去找石头冶炼……” “哈哈,”轩辕大帝大笑:“风后,我只是和你开一个玩笑,怎么会真的让你去偷!你跟我也有三年了吧,难道还不了解我嘛,我要的话,自然会光明正大的去拿。” 听了这话,风后长舒了一口气。去做小偷这事儿他可真做不出来。随后他又忧心忡忡:“论打架,蚩尤可是拼命的主儿,我们去拿他的宝贝,谈何容易?” “风后,你听蚩尤和那冶炼的人说了么,那石头极其难寻,而且蚩尤用了整整一年才打造出一根来。我们即使把全部落的人安排出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到呀。还不如让蚩尤去忙碌这件事情,我们先把部落发展壮大。等到时候我们打败了他,他的武器不就都是我们的了么!” 风后听了连连点头:“耗时耗力的事情让他去做,大帝高明呀!” 轩辕大帝:“我们既然想要他的东西,那肯定要时刻了解他的进度。你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对他和蚩尤氏部落的人都很熟悉,这事儿非你来做不行。” 风后:“大帝尽管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办好。” 回到部落以后,轩辕大帝着手安排了一件事情: 把部落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轩辕丘,让老首领坐镇,一部分随他前往姬水。 和炎帝的神农氏部落有所不同,少典氏部落迁徙时,虽然也开垦土地种植,但他们不懂农耕技术,所以收获不多,人们的生活来源更多的还是采集和畜牧。这也是他们频繁迁徙的主要原因。这个放牧生活方式一直持续到轩辕大帝时期。 当时人们驯养的的动物种类并不多,仅有猪、狗,后来人们又驯服了水牛和羊,并将它们作为家畜饲养。因为野马性格刚烈,桀骜不驯,所以还没有被人们大批量饲养,只是偶尔有小马被人驯养,但人们也只是把它作为家畜杀来吃肉,更没有人想到“把马驯为坐骑成为人类的助手”的这个点子。 当时人们畜牧可不像现在,现在的放牧人都是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驰骋,有一种天地宽阔任我行的浪漫。那时候可都是靠双腿。迁徙的时候,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大圈赶着一大群牛羊猪狗在旷野里漫天漫地地走,走到哪里天黑就在哪里休息。只有疲惫不堪,哪里有半点浪漫可言。 轩辕大帝登基前才从姬水回来,所以那边也留有族人。因此他们只是驱赶着一部分牛羊便上了路。一路上走到青草鲜美的地方便停下来任牛羊吃个够。人们也没有闲着,停下来的时候或去狩猎,或去采麻或摘果,等到牛羊吃饱,然后再继续上路,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路上收获了大量食物。 这一日,轩辕大帝他们来到一座山脚下。这里水草鲜美,轩辕大帝便下令停下来。牛羊在山脚下怡然自得地吃草,其他族人也都忙碌着,轩辕大帝和力牧他们则攀上山顶,向山谷眺望。 这时,就听到“踢踏踢踏”的声音从山谷传来,紧接着,一匹野马率领两只小马跑过来。大家看见了都摩拳擦掌,要狩猎它们。 力牧一看那野马,赶紧拦住众人:“这火畜(上古时期,人们称呼马为火畜,为了大家阅读方便,所以用“马”来称呼)性格刚烈勇猛,很难逮住它,反而容易伤到人。大家想要逮的话,就逮那两只小的吧。” 力牧本是放牧出生,对动物习性比大家都熟,因此众人听了他的建议,纷纷把目标投向小马。趁大马前面跑过,有人扔出一个木棍使绊,小马前腿被绊倒,两匹小马就这样被逮住了。 当时大家就要宰了小马吃肉,又被力牧拦住。力牧说:“小马身上能有多少肉呢,两只小马都被逮住,大马只要发现小马还在,肯定会回来。我们逮住大马吃肉,岂不是更好吗?” 于是轩辕大帝吩咐随从中一个叫王亥的人,让他带人用木棍筑一个围栏,先把小马圈起来。 果然像力牧说的那样,不久大马就回来了,它冲到围栏前,不停地用嘴去亲吻围栏里面的小马。王亥他们上前去想要逮它,然而他们只要一靠近,那大马就前蹄腾空,昂头嘶鸣,让人不敢靠前。王亥于是又走到后面试图逮它。哪里知道,只要从后面靠近,那大马就把后腿崩起,让人无论是从前面还是后面都无法靠近它。 这样僵持了很久,王亥有些着急了,他拿出石斧就劈向那大马。大马见此情景连忙跑开。只见它四蹄腾空,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轩辕大帝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并连声夸赞:“从未见过跑得如此之快的牲畜了!如果人要有它这么快,那就不用担心被人抓住啦。” 说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吩咐王亥说:“一定要抓住这匹大马,且不许伤害到它。” 首领发了话,王亥也不敢怠慢。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他用麻连夜搓了一根绳子,并把绳子栓在围栏外面,等到大马再来走近围栏之际,他们一拉绳子,大马失了前蹄就倒下来,他们总算逮住了这匹马。 轩辕大帝命令王亥驯马,要保证把它驯良得像他们畜牧的牛羊一样温顺。 王亥这下子有点头大,这么刚烈的畜类,都无法靠近,要怎么样将它驯良呢?他每天喂它鲜美的水草,并亲近地抚摸它。时日一久,那马儿也就和他亲近起来。 这天,大马躺在地上,王亥见时机已到,便爬上马背。那大马从未被人骑过,突然背上有一个人,顿时受了惊,便四蹄腾空飞奔起来,王亥不曾防备,一下子就被甩在地上,摔了个仰面朝天,疼得王亥龇牙咧嘴,直喊“妈呀!” 力牧心疼王亥,于是劝说轩辕大帝:“如果摔死人就惨了,不如直接吃肉算了。” 轩辕大帝摇头说:“不行!王亥继续练它。” 因为小马一直在围栏里,那大马跑了几圈就又回来了。王亥继续耐心地亲近它。几天后,他趁马不注意,又再次翻身爬到马背上。这次王亥学了乖,上去后就紧紧抱住马脖子。那大马前蹄腾空,昂头嘶鸣,试图把王亥甩下来,但都被王亥紧紧抱住脖子无法得逞。大马气得撒开蹄子往前飞奔,王亥则紧紧搂住马脖子,紧闭双眼,任凭它驰骋。大马跑得累了,慢慢停下来。然后驮着王亥慢悠悠地回转来。就这样王亥驯服了一匹野马。 轩辕大帝很高兴,他下令下去,族人只要看到马匹就活捉并给王亥饲养驯良,不得宰杀吃肉。 力牧问:“大帝,野马活捉已经很难,再驯良更是危险重重。还不如饲养牛羊等已经驯良的牲畜。” 轩辕大帝说:“力牧,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没有看出马的优势来?它跑得快,陌生人又无法靠近,如果用来代替步行,那比我们走路要快很多呀。如果我们和其他部落打战的时候,进攻时它可以帮我们让对方无法靠近,撤退时它可以帮我们跑得更快。你说它是不是比牛羊都要值得驯养?” 力牧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于是也就积极地协助王亥逮马驯马去了。就这样,轩辕大帝组建起华夏战争史上的第一支风骑兵。 第14章 雍父偷学造杵臼 除了一路上逮马驯马之外,轩辕大帝还吩咐大家,吃完肉的兽骨都保存起来。所有人都不解,不知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但是首领的话又不敢不听,于是等到姬水的聚落时,大家已经攒了很多兽骨。 轩辕大帝专门在聚落的一角盖了几间屋子,吩咐人把一部分兽骨放进那屋子里。又派人带上另一部分兽骨、山间捡来的野果等物品,去二百里地外的神农氏部落赶集市。 他把这些人叫到一起细细叮嘱:“你们这一趟去,交换物品是假,学习他们兽骨加工方法是真。” 原来,轩辕大帝上次去了神农氏部落之后,就被他们的手工业发展所震撼。回到轩辕丘后,他经常拿出那把骨刀来端详。他也发现用骨刀切肉会比石斧石刀要锋利很多。 只是一把骨刀而已,就能让生活方便很多,其他的骨质物品肯定也能让生活其他方面也方便起来。身为部落首领,轩辕大帝有责任把这些提高生活质量的方法进行推广。但他并不想让族人去摸索,有已经摸索出来的现成的经验,为什么不直接拿来用呢?还节省时间。 他要把炎居教子民们打磨兽骨的手工技术拿过来现用。出于这种想法,轩辕大帝于是有了这次安排。轩辕大帝的部落里面有一个人名叫雍父,心灵手巧,任何事情只要他看一遍,就没有不会的,而且他做事谨慎,从不出错。于是,轩辕大帝便派他率领这支“假商人”队伍前去偷偷学技。 此时的雍父还不知道骨器加工到底有怎样的魔力,毕竟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但首领如此重视这件事情,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他们背着物品沿着渭河水顺流而上,这一天傍晚来到陈仓。因为集市要在太阳升在头顶时分才开,他们只好先在聚落外停下来,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雍父这才带着一行人走进聚落,向城里的集市走去。 到了城门处,只见附近部落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汇集在城门处,把守的士兵逐个询问,有的放了进去,有的就被阻在外面。 雍父很奇怪,他也怕自己一行人被阻在外面,那么首领交代的事情可就无法完成了。为了顺利进去,雍父赶紧悄悄跟随那被劝阻的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雍父这才拽住那人细问原因。 那人告诉雍父:“因为我们是骊连氏部落人,所以不让我们进去。” “为什么?” “不清楚,”那人说,“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神农氏部落的集市限制几个部落的人参加,近的有骊连氏部落,远的有九黎族部落、有熊氏部落的人也不让进去。” 雍父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幸亏追上来问了一句,不然自己只怕也是连城门都进不去了。 “奇怪,神农氏部落首领分明是我们家的大公子,怎么反而不让我们进城呢?我回去后一定要禀报大帝。”雍父暗暗嘀咕着,殊不知轩辕大帝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忘记告诉他罢了。 此时已经检查到雍父一行,害怕随行人说漏嘴,雍父连忙上前,他随便说了附近一个部落的名字,那士兵不疑有他,便将他们放了进去。 眼看日头已经到了头顶,集市也开了。大家顾不得东张西望,都急匆匆向集市走去。雍父他们紧随其后,很快就来到骨器加工的街道上。两边的小作坊里人们正忙碌着,外面摆出各式各样的物品,有骨刀、骨针、骨刺、骨锥、骨耜(si)、骨矛、骨锄、骨锯,等等,应有尽有。 其他人等和小作坊的老板聊起来,雍父则站在加工者身后仔细观察和揣摩每一件骨器的制作方法。那时候也没有加工机器,全部都是手工打磨,所以只要观察仔细,就没有看不懂的。 雍父发现这些加工者们的确是聪明,他们会根据兽骨的形状来打磨出各种物品:宽宽的肩胛骨就做成骨耜,做农具用来修筑堤坝排水灌溉;细细的骨头就钻一个针孔做成骨针,用来缝制兽皮或麻布;鹿角分叉处加工磨制成鹿角锄,做农具用来翻土播种;等等。 一路观摩过去,雍父也就学会了所有骨器的制作方法,他还吩咐随从们把每一种骨器都交换一件。这样一来,即使雍父忘记了某些步骤,也能根据骨器的形状和款式揣摩出来。 事情办完之后,雍父一行这才放松下来。他们太喜欢这个热闹的聚落了,于是在街上闲逛起来。 走到一户人家的院子外,看到一个女子正在院子里面碾米。一直以来,大家就是把黍子铺在石板上,然后用石棒碾去外壳。但那个女子的石板可能使用时间太长,中间部分已经凹进去,硬石棒根本碾不到。于是那个女子每碾一下,便把石棒立起来用头往下怼一下。 雍父觉得这个场面很有趣,便站在那里仔细看着。看着看着,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平板石头碾米,经常把米撒在地上。但如果是一个有深窝的石块,那么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了。” 回去之后,雍父把骨器打磨的方法和背回来的参照物一并上报给轩辕大帝。姬水河畔的有熊氏从此展开了骨器加工行业。这些物品在生活非常实用,有熊氏部落的实力也因此得到突飞猛进的增强。 把首领交代的事情办妥以后,雍父这才有时间琢磨那个带深坑的石板。他们那时候还没有钢钎之类的东西,只好用买来的骨刀一点点刮下石块的内壁,直到刮出一个圆润光滑的深坑。 雍父又给这个坑洞配上一根石棒,从此人们就用它来舂各种粮食,后来还发展到用来舂碾草药。 雍父将这个物品献宝一般地给轩辕大帝看。他连声称好,并大力推广下去给族人使用。 后来,仓颉造字的时候,雍父请仓颉给这个物品造一个名字,仓颉根据人们使用的形态,给它们取名为“杵臼”。 第15章 伯余采麻织布 拿到大哥神农氏部落的骨器加工技术,轩辕大帝带领族人加工了很多骨器,这些骨器替代石器和木棍,让族人的生活方便了很多,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放牧和扩大地盘。有熊氏部落的人们都很高兴,但轩辕大帝却并不满足。比起骨器加工技术,轩辕大帝更想得到大哥能看病的技能。 刚从旧石器时代走进新石器时代的人类,虽然早就摆脱猿人攀援树枝的生活习性,并建立起一个相对完善的原始社会。但还没有建立起医疗系统。人们一旦生了病,就只能听天由命。 本来那时候人们的寿命就很短,大多数人活到三四十岁就去世了,那些生病去世的人寿命就更短了。轩辕大帝并不奢望大家都能长寿,但也不要夭折。而且生病得不到救治的话,是很痛苦的。看着族人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来,轩辕大帝也很难过。从他十几岁就独自上蛇山、去老死不相往来的大哥那里求药,就能看出来,他有一颗仁爱之心,想要为这些人解除痛苦。 但天下能够治病的人并不多,目前于他来说,就知道大哥算一个。所以他想把大哥的那些治病的知识学过来。 力牧得知他这个想法后,连声称好:“大帝,你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好了。上次族人们吃了大公子的药,很快就都痊愈了。只要大公子教给我们哪些草药能治哪些病,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担心部落里面闹起病来。” 轩辕大帝苦恼地说:“我何尝不想啊!但大哥那人不只是性子急、固执,而且他对我有防备之心。他去采草药时都不让我看到,各种草药的药效更是只字不提。想要拿到他治病的药方谈何容易!” 力牧说:“大帝不要灰心。大公子只是这些年对老首领有心结,你又是第一次和他见面,所以他对你无法亲近起来。其实从他能够去采药还给盐就能看出来,大公子心地是善良的,不然他的部落也不可能发展壮大。大帝,你应该再去看望他,毕竟你们弟兄一场,应该更亲近一些,或许他就能改变主意。” 轩辕大帝一想,力牧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既然是去和大哥套近乎,那空手去总是不妥。他对部落里面一个名叫伯余的人说:“你带人去采集麻来,拼缀几件女人穿的裙衣。” 伯余会把麻绳网在一起织成麻布,有熊氏部落的人因此有衣服穿。但其他部落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虽然已经不穿兽皮和树叶,但都还用麻绳结在一起围在身上,粗糙得很,毫无美观可言。 伯余领命而去,轩辕大帝又在后面喊:“别忘了,拼缀一件小女孩的。” “大帝这是怎么了,竟然要我给小孩子做衣服?莫非是想有孩子了?”伯余嘀咕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大帝这是想结婚生子了!” 伯余带领好几个人上山寻找苎麻,然后剥下苎麻的树皮,放在屋子外日晒野露好多天,这才放在石板上用棍子敲落多余的残渣,便得到了长长的苎麻纤维,伯余把这些纤维搓在一起成为粗细均匀的麻绳。 接下来,伯余把麻绳一条一条地缠挂在手指上,穿来绕去,就织成一块块麻布,只不过这种麻布洞眼太大,就像鱼网一样,但几块重叠在一起也就严密了。伯余织好布,再用骨针缝在一起,就成了裙衣。在给小姑娘做的裙衣上面,伯余还捡来一根漂亮的鸟儿羽毛缝在上面。 轩辕大帝看到这件裙衣惊叹不已,连声夸伯余是一名能工巧匠。 伯余笑说:“大帝先别急着夸我,裙衣漂亮又什么用?大帝还是先娶了妻子,才能有女儿,才能穿得上漂亮的裙衣啊!” 轩辕大帝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说愣住,随后大笑起来:“伯余啊伯余,你的手织了一块布,你的脑子里织了我的半生啊!哈哈哈。谁说我要裙衣就是想要孩子了?” “难道不是?”伯余手抚下巴,似笑非笑。 “当然不是!”对伯余半真半假的调侃,轩辕大帝给予了肯定地答复。 轩辕大帝安排力牧率人看守聚落,他则领着大鸿前去神农氏部落再次拜访大哥炎帝,这次可与上次不同,他带上伯余做的裙衣,还赶上二十只猪羊,顺着渭河一路向西,很快就来到陈仓。 到了神农氏部落,看守城门的人认识轩辕大帝,知道那是老首领的亲弟弟,自然不敢阻拦,而且还毕恭毕敬地把他们送到炎帝的院子门口。 炎帝看到弟弟,并无喜悦之情。他说:“这是做什么?你还是赶到集市上去换了物品走吧。” 轩辕大帝说:“大哥这话太见外了。兄弟我刚搬到姬水来不久,想着大哥大嫂,就特意过来看望你们。也不知道带些什么好,所以就赶了一些猪羊来给大哥宰了吃肉。” 这时,听訞牵着女节从屋里走出来:“夫君,兄弟大老远地来看我们,应该让进屋里才是。怎么站在门口说话?” “大嫂,我安排人做了几件裙衣送给你。”轩辕大帝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伯余精心编制的裙衣递给听訞。 听訞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原来神农氏部落虽然农耕技术发达,但还没有掌握织布做衣的技术。没有人会用手指织布,穿的都是麻绳结成的似布非布的东西,和这个比起来,伯余织出来的裙衣简直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轩辕大帝抖搂开那件缝了鸟儿羽毛的裙衣,说:“对了,这里面还有一件小的,是送给女节的。” “哇!好美啊!”女节开心地几乎跳起来,她冲轩辕大帝甜甜地一笑,然后拉住听訞的手哀求说,“奶奶,我要穿,我现在就要穿。” “好!我们去穿新衣服。”听訞一边牵着女节往内屋走,一边回头叮嘱炎帝,“快快让弟弟进屋落座喝水。” 见妻子和女节都很高兴,炎帝也不好在拒绝,只得把轩辕大帝和大鸿让进屋里。 跟在炎帝后面,轩辕大帝和大鸿相视一笑:“今天能走进大哥的门,明天就能走进大哥的心,后天就能拿到大哥治病救人的方子!” 第16章 手持骨环的神秘老人 炎居带领随从去了附近一个部落,商谈联盟的事情。家里只有炎帝夫妇和女节,轩辕大帝在陈仓住了下来,也不提“走”字。反而还教起听訞织布来,为了哄大嫂开心,他可是特意跟伯余仔细学习了的。 听訞非常高兴,只要学会了这个技术,神农氏部落男女老少都可以穿上麻布衣服了。为此,她还要轩辕大帝带着炎帝和她一起上山坡找可以制麻绳的树皮。 炎帝很爱妻子,只要能让听訞开心的事情,他都会去做。而且学会制麻织布对族人的生活的确有改进,也是一件大好事,所以即使他并不喜欢这兄弟,依然耐着性子跟他们一起上了山。 轩辕大帝上山后,一边带领听訞找到苎麻、桑树等产纤维的树,一边指着地里的百草询问大哥它们的味道和药效。 反复几次,炎帝就有些烦了,他暴躁地嚷:“你又没生病,总是问这个做什么?”这些年的心结让他并不想和这个兄弟太亲近,若不是有妻子劝阻,他早就撵他走了。 “从小我就听说大哥为了族人尝百草,那时候就非常佩服大哥。大哥因为尝百草而知道百草的药效,拯救无数患病的人,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轩辕大帝说,“我常常想,如果我也能有大哥这个本事,也就能和大哥一样帮助很多人了。” 轩辕大帝这番话连夸带捧,只以为能哄得大哥高兴。哪里知道炎帝听后却瞬间翻脸,他怒吼:“我为族人尝百草?!我不尝能行吗?当年他一走了之,留下老弱妇孺和我母子在姜水河畔,没吃没穿。我不尝百草,只怕我们就通通饿死在姜水河畔了。” “大哥,我……” “滚!我不是你大哥。”炎帝指着轩辕大帝的鼻子骂起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有你们部落会织布,你却巴巴地跑来这么远教给我们,不就是想套我的药方么!我没有兄弟姐妹,你给我滚!” 听訞在旁本要说情,听到夫君这句话后,也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回到城里,炎帝说什么也不让轩辕大帝两人进家门。轩辕大帝被大哥识破了计谋,知道再待下去也是无益,无奈之下只好辞别大嫂,与大鸿穿过巷子向城外走去。 大鸿说:“哎,听说大公子从小脾气就暴躁,今天算是眼见为实。真不知他这性格是怎么把部落发展得如此强盛的?” “我倒是能理解。你看大哥处理别的事情时都能镇定自若,只有提到小时候才会这样。父亲当年的遗弃是他心底永远也难以愈合的伤疤,只怕一辈子都难以消弭了。”虽然才刚被大哥赶出来,但轩辕大帝却并不怪他,反而有些心疼他。 见轩辕大帝情绪低落,大鸿连忙岔开话题:“大帝别想太多,我们先回去吧,等下一次我们再来。” “只怕这条路是永远也走不通了!”轩辕大帝有些懊恼,“今天的事儿也怪我,说话没有多想,提起他尝百草的往事,等于往他心上刺了一刀。以后这话也不能再提了。” 一时间,两个人沉默起来。 两个人走到城门,正计划顺着渭水东下。就在这时,两个人从城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听清他们的对话,轩辕大帝停下了脚步。 一人说:“炎帝今日怎么了?往日里要是听说有人生病,他都会答应去医治的,今天竟然不去我们部落治病。莫非是我们聚落的人冒犯他了?” 另一人回答:“我也奇怪,炎帝是出了名的仁爱,否则也不能成为联盟首领。我们聚落也答应归附他们,按理说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奇怪!” “先不管他,只说我们回去怎么交代?聚落里那么多人生病,可都眼巴巴地盼着我们把炎帝请去呢!” “哎,首领不是也派人去岐山了么,也不知他们那边怎么样?” 那两个人一筹莫展,却没有发现一个童颜鹤发的老人向他们走来。老人手持一个骨环,在两个人面前晃了一晃,说:“你们部落在哪里?前面带路。” 那两个人说:“老人家,你看我们真有急事,没空和你玩。” 那老人呵呵一笑:“谁有空和你玩?如果不是刚才你们提到岐山,我哪里有时间和你们搭话!” 那两个人顿时又惊又喜:“你是……” 没等他们把话说,老人就打断了他们:“不是很急么,快点带路!” “好勒!”那两个人的沮丧一扫而空,欢天喜地地领着老人向正北方向走去。 轩辕大帝和大鸿对视了一眼,也紧追了上去…… 大约走出四五十里地,在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聚落,也就有几十户人的样子。轩辕大帝他们刚踏进聚落,便听到哀嚎声此起彼伏,让人心神俱慑。沿着聚落里的巷子往前走,来到一个小广场。他们看到好多人躺在地上,一个个身体抖动、歪嘴斜眼、口水直流,看起来非常恐怖。 大鸿低声问:“大帝,这是怎么了?” 轩辕大帝摇头:“我也不知道,看样子像是疫病……” 大鸿抬起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轩辕大帝,示意他看不远处。 只见刚才那个老人指挥那两个人抬了一个病人过去,放在一个半人高的台子上。他弯腰仔细查看那病人的眼睛,又贴在那人胸口上仔细聆听,然后说:“瘟疫引起邪气上升,导致正气不足。” “瘟疫?!”那两个人闻言色变:“那可怎么办?” 老人说:“莫慌。现在去挖药也来不及。你们安排人跟我再去一趟岐山,拿些药回来熬水给他们喝即可。” “好的,好的。”那两个人连忙安排人跟着老人往聚落外走。 见他们走远,大鸿问:“这个老人也太神秘了,他还会看病,简直和大公子有得一比。大帝,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你都知道和大公子一样厉害,那还不快追?!”轩辕大帝说着,一把拉起大鸿便追了上去…… 第17章 歧伯讲南北神农氏的秘密 轩辕大帝他们出了那座小聚落,跟随老人一路往正东走,大约有五十里地,前面出现一座山。这山逶迤连绵,峰高林密,颇有灵气。有一条小路通向山中,在半山腰的林间,隐约可见几座房顶。 那老人顺着小路径直向半山腰而去,一直走到半山腰的房屋前,这才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轩辕大帝他们,问:“你二位从陈仓就一直跟随,现在竟然跟到我岐山来,不知有什么事情?” 轩辕大帝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说:“老人家,我是有熊氏国的首领轩辕氏,看到人们常常遭受病患的折磨,我有责任帮他们解除这种痛苦,所以一直在寻访懂医术的人。今天在陈仓听说你能治病,就想拜访你。但治病救人要紧,就一直没敢打扰你。所以才一直跟随而来。” 老人听后笑起来:“你就是轩辕大帝,对你我早有耳闻,没想到今天竟然遇见。你说得对,先治病救人要紧,我们一会儿在细谈。” 说着,老人把轩辕大帝和大鸿请进屋里,并唤人来给他们斟上水。这才转身领着那两个人穿过屋子向后院走去。 轩辕大帝仔细打量屋内,只见屋里陈设与一般人家有所不同,摆放着各种他从未见过的器具。屋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儿,让人心旷神怡。站在屋后的门口向后院张望,可见一些人在忙碌,或翻晒草药,或捣鼓打捆,那香味便是从他们那里飘来的。 不多时,老人和那两人回来。那两个人一人拎着一捆草药,向老人拜谢一番,转身下山去了。 老人这才得空,他转身对轩辕大帝说:“这些日子发疫病的聚落实在太多,真有些忙不过来。怠慢了客人,实在是罪过。” “老人家,别客气。”轩辕大帝说,“你用医术救治苍生,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你能在百忙中招待我,是我的幸运啊!” “哈哈,轩辕大帝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和你客套。你也别一口一个老人家,人们都叫我歧伯。” 轩辕大帝:“歧伯,我从做有熊氏国的首领那一天起就在寻访懂医术的高人,来和我一起为苍生造福,但一直都未能如愿。今天遇到你,我很高兴,也希望能成为我有熊氏族人的福气。” 歧伯说:“我只是一个略懂百草药性的人,你不知道我也不足为奇。不过我却是早就知道你,我和神农氏炎帝在一起的时候,他经常提到你。” “我大哥?”轩辕大帝很惊诧,“你和我大哥……” “我们算起来也应该是同门兄弟吧!”歧伯说,“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那是三十几个春秋之前的事情了。” “三十多个春秋?那我还没有出生了吧。”轩辕大帝好奇地探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歧伯喝了一口水,这才把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那时候炎帝还没有组建部落,还是姜伊耆。我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像你现在这样。不过,我没有你这份雄心宏志,我只是想找到治病救人的办法,但是漫山遍野的千花百草,却没有人知道哪个能治病,哪个能毒死人。一开始,我也只是在岐山这附近品尝百草,不知不觉的我的范围越来越大,我也发现各地的草木是不同的,北方的一些草木南方没有,南方的一些草木北方不会生长。而且即使是同一种草木,不同地区的药效也是不同的,于是我把目光放得更远。我一路南下,翻山越岭来到流水归属之地沅江,在沅水江畔,我碰到了神农氏部落。” “神农氏部落?”轩辕大帝不解,“这不是我大哥的部落么,怎么会在沅水江畔?” “你大哥的部落和这个神农氏部落有渊源哩。”歧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这更勾起轩辕大帝的好奇心。 歧伯继续往下讲:“这个部落最早是在长江和淮水的交汇之地连山成立,并起名为神农氏部落,后来他们迁徙到这里。这个部落已经有一百多个春秋了,而且人丁兴旺,非常壮大。在那时候的中原算是最大的一个部落了。这要得益于他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草木的药性,能够为族人治疗疾病,所以他们族才会越来越兴盛。也正是这一技术吸引南方的各大部落都纷纷来结盟依附。” “神农氏部落的首领听说我的志向,非常赞赏和支持,就留下我跟他们部落学习医术。我这一呆就是三年。有一天,部落里来了一对年轻人,男的名叫姜伊耆,女的名叫听訞……” 轩辕大帝惊呼起来:“那是我大哥大嫂!” “对,就是他们。他们告诉首领,他们也有一颗拯救人们于病患的心,略知一些草木的药性,而且他们小小年纪已经是聚落首领。老首领非常欣赏他们,便把他们留下来住了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我和姜伊耆得到了老首领的倾囊相授,都有了一身医治百病的技术。” “哦,难怪你刚才说你和我大哥是同门兄弟。” “是的。当时姜伊耆在姜水河畔,和我岐山也不远,因此我们两个很投缘。今天你在陈仓看到我,其实我是要去你大哥那里的。却被那两个人说的疫病拦阻了。这才有我们的相遇。你说奇不奇?” 说话间,天色已经黑下来,早有随从端上饭菜来,他们一边吃饭,一边继续往下说。 “因为老首领把我们视为己出,我们也就把他视为父辈。尤其是姜伊耆,更是认了老首领为父亲。姜伊耆告诉神农氏部落的老首领,有很多部落要和他结盟。但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聚落,比起其他部落要小很大,怕是那些部落首领明面上结盟,暗地里不会服气。老首领听后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给部落起名为神农氏部落,有了这个天下第一大部落的名号,就没有人敢小瞧了。后来果然如老首领预料那样,姜伊耆组建部落,并起名为神农氏部落,北方的各大部落早就对南方的神农氏部落有所耳闻,只是苦于离得太远,无法依附。现在神农氏部落在北方崛起,首领又懂医术,能治病救人,于是各大部落纷纷来找姜伊耆结盟。于是姜伊耆的神农氏部落迅速壮大。炎帝也就在短时间里就成为北方最大部落联盟的首领了。” 轩辕大帝和大鸿那时候都还未出生,根本不知道炎帝的发家史竟然还有这样一番传奇,听得是津津有味。 歧伯看着轩辕大帝说:“虎兄有龙弟。我在你身上仿佛看到你大哥当年的影子。不!比他当年的气势还要强。” 轩辕大帝谦虚地说:“歧伯谬赞了。我的部落现在并不是中原地区最大的,比起神农氏部落还差一些。不过,”他顿了一下,言语间又充满自信,“我立下宏志,要把中原地区统一起来,把每个部落最好的技术都分享给其他部落的人,让天下人都过上没有纷争的安定的生活。” “好!”歧伯抚掌笑道,“就冲你这份宏志,我也愿意跟随你。” 第18章 中医鼻祖僦贷季和阴阳五行 轩辕大帝邀请歧伯跟他去姬水的有熊氏部落, 歧伯说:“大帝,莫急。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不妨在这里先住几天。最近不太平,这方圆百里有疫灾。我有几个徒弟去各个聚落行医救人了,等他们回来,我问一下有谁愿意跟我一起追随大帝的?” 轩辕大帝一听,心里暗暗乐开了花。他想,我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医学知识,赠送织布技术,受尽大哥的白眼,都未能得到一点点。现在竟然有这么多医术高人要为我所用。这真是老天助我呀!于是他告诉歧伯,自己没有任何事情,完全可以在此多等些时日。 大鸿悄悄问大帝:“大帝,你能不能帮我求一下歧伯,我也想拜他为师。” 轩辕大帝惊诧地问:“你也想学医术?” 大鸿点头:“我在归顺大帝之前,本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对族人病患生死的担忧有深刻的体会。归顺了你之后,有熊氏部落的民众和大鸿氏部落的民众一样都成了我的族人,这种担忧也就更多了无数重,如果我会医术的话,那看到生病的族人,我就可以帮他们解除痛苦,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难受甚至丧命。” 轩辕大帝听了这话不禁动容。他抬手搭上大鸿的肩膀:“虽然名义上你是归顺我,但实际上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有你、力牧、风后、常先,才有我有熊氏部落统一天下的那一天。我们一起为苍生平定安稳的生活努力,也要一起为解除他们的病痛努力。所以,我们两个一起拜歧伯为老师吧。” 歧伯听说二人要拜他为老师,当即答应下来。他说:“先师在世的时候曾说过,‘医道相通,万法归宗’。道为阴阳,为精气,人以天地之气而生,以五谷之精而存,只有把握阴阳,呼吸精气,才能独立守神、寿敝天地。后来我和你大哥炎帝讨论他治理部落的过程,发现治国的方法也是这样,因为每个部落都是由一个一个独立的人组成的。所以道也是治国之道。如果你能懂得医术的玄妙,能做到道里有医,医里有道。那何愁有熊氏国不能一统天下!” 大鸿第一次听说“道”“阴阳”“精气”等言论,觉得神奇又玄妙,对拜师学艺这事儿更加向往了。 而轩辕大帝则连连点头,他说:“小时候听我父亲曾经提到我的曾祖父,他在黄河边上看到河马负图,并观天象、观法地,从而得出阴阳,并作出八卦。我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你刚才说的话,但我想它们之间一定有相通之处。” 歧伯说:“你说得对。先师曾说过,你的曾祖父也是他的启蒙老师,他一直尊称你的曾祖父为上帝。”(注:这个‘上帝’是中医界在医道师承顺序中对鼻祖的尊称,和西方文化中‘上帝为天界主宰者’的含义是不同的。) 轩辕大帝面露愧色:“可惜我竟没有仔细去探索我曾祖父留下来的东西。” “你比你大哥又要幸运多了。我和你大哥提到你们曾祖父时,他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你们曾祖父的八卦,每次说起他都非常遗憾。说还是我的先师有福,能够得到你们曾祖父的衣钵。” 听了这句话,轩辕大帝对大哥心里的怨恨又多了几分理解。不过那是家庭内部恩怨,不足为外人道。听歧伯多次提到“先师”,轩辕大帝非常好奇,他问:“你的老师不是南方神农氏的首领吗?” “不。”歧伯说,“那算是我的一个老师吧,他只是教我辨别百草药性,我和你大哥炎帝在他那里都学到了辨别百草药性。但后来我离开神农氏部落后,又遇到我的先师,于是我学会了阴阳五行、气脉精血、五运六气、藏象汤药,等等。现在正尝试祝由、布气、问诊、针刺等治疗方法。” “那你的先师是谁?” “他老人家名叫僦(jiu)贷季。”提到先师的名讳时,歧伯的神态变得非常恭敬。他说,“如果你们真有心向我学医,就需要举行拜师仪式,到那天我会让你们看到他老人家的。” 轩辕大帝和大鸿当即再次表明了要学习医术的决心,于是歧伯决定,三天后,在岐山举行拜师仪式。 这三天里,轩辕大帝和大鸿也没有闲着,他们跟随歧伯上山去采药,回到家晒药。每一种草木都有其药效,这让轩辕大帝和大鸿仿佛一头扎进浩瀚的星河,平日里平淡无奇的花草都变成闪耀光芒的星星,让他们连连惊呼“妙哉”。 第三天早上,轩辕大帝和大鸿睁开眼,便闻到一种独特的香味儿。岐家晒制草药,本就有香味儿,但这种香味儿又比草药味儿更加特别。他们连忙起床出屋,只见岐家院子里一片肃静,会客堂屋里摆着一个木制案桌,上面有一个陶罐,陶罐里插着几棵艾草梗,艾草梗顶端被点燃,星火点点,烟雾袅绕,在屋里盘旋,经久不散。 歧伯吩咐他们沐浴洗漱,然后便吩咐随从端起那案桌,他紧随案桌之后,轩辕大帝和大鸿则紧随他的后面,一行人穿过后院,向山顶而去。 山顶有一个巨石洞穴,看得出是人工开凿而成,洞口有木门关闭。推开木门,可见在洞穴正中央有一个高台,台上供奉着一个橙黄色陶器雕像。雕像有一米多高,双手拢在一起放在腹部,脸型圆润,双目微闭,嘴巴微启,仿佛在娓娓谈话。 在四周的石壁上,有石器磨刻的壁画,是一个人在采集草药、在人群中问诊、针刺等场景,细看之下不难发现,那个人和高台上供奉的雕像一模一样。 这堪称美学啊,轩辕大帝和大鸿哪里见过这个,不禁目瞪口呆。见此情景,歧伯解释说:“这雕像是我请你大哥炎帝的制陶师烧制而成的,这些壁画也是我请人来雕刻出来的,一是为了让子子孙孙能够知道自己的根源,二是方便教学,阴阳五行、气血等都是触摸不到的东西,大家看这个就能知道其形,然后再去摸索其神。” 歧伯说着,也不管轩辕大帝他们是否听明白,先吩咐随从把案桌摆放在陶器雕像前,然后他对轩辕大帝和大鸿说:“这就是先师僦贷季。从今日起,也是你们的先祖。快快过来祭祀拜见。” 第19章 俞跗号脉救落水女子 随后的几天里,陆陆续续有歧伯的徒弟回到岐家来,他们向歧伯禀报自己去聚落救治疫灾的事情。相互之间也讨论病理和治疗心得,轩辕大帝和大鸿听了受益匪浅。 这天,歧伯对他们二人说:“现在就还差俞跗没有回来,其他人都可以不去,但俞跗是一定要跟我去的。等他回来后,我们就可以启程了。现在我带你们去河边采一味草药去,那种药散风活血,对于打架受伤非常有用,其他地方是很少见的。” 轩辕大帝他们答应着,便跟随歧伯往山下走。大帝好奇地问:“俞跗的医术怎么样?” “俞跗是最早跟我学治病的。”歧伯一边四处看路边的百草,一边回答,“他现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将来万一我有事情离开部落,他也能帮你治疗部落里可能发生的病灾。” “哇,这么厉害。”大鸿已经对歧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听说有人已经得到歧伯的真传,不由得惊呼起来。 看大鸿像个孩子一样,歧伯笑起来,他说:“这不叫厉害。俞跗真正厉害之处,在于他尽管会针刺、问诊、配药,但他一般治病都不用汤药和针刺,只要问诊清楚后,他就能手到病除。实在处理不了的,他就会用刀切开肌肤挖去病灶。” “切开肌肤?”轩辕大帝和大鸿同时惊呼出口,“那样人不就死了么,还怎么治病?” 歧伯摇头:“在一般人手里也就死了,但在俞跗手里却死不了。我说了你们也不懂,等将来你们总有机会看到的。” 歧伯这样一说,轩辕大帝也不好再问,但他对俞跗这人愈发地感到好奇。 说话间,一行人下了山。歧伯领着他们向河边走去。河岸边草木丛生,花草相间,歧伯低着头仔细翻看着那些花草,很快他便在草木中找出一种植物对他们说:“喏,就是这个。你们仔细看好,一会儿我们要四散开来找,这样就可以多挖一些。” 轩辕大帝和大鸿仔细看那植物:只见它黄褐色的根茎横卧,细长的暗绿色叶子,扁三棱形的花茎,肉穗花序自佛焰苞中部旁侧裸露而出,淡黄绿色的花苞,有的花期已过,花茎顶部挂着浆果。 如果在之前,根本不觉得它有什么奇特。但现在知道它全身都有药效,而且还能帮助战场上受伤的士兵,轩辕大帝便对它刮目相看。 他将这草药的形状都记在心里,便和歧伯散开。歧伯和随从顺着河流向上,而他们两个则顺着河流向下,一路寻找开去。 正当他们低头认真寻找草药时,就听前面一阵喧闹。抬头一看,只见前面的河滩上有一群人正惊慌失措嚷着“快救人”,河里则有一个男人在打捞什么东西。 大鸿说:“糟糕,好像有人掉水里了?” “快,过去看看。”轩辕大帝迈开大步便向那边跑去,大鸿也紧追了上去。 等他们跑到河滩上,河里的男子已经抱着一个溺水的女子上了岸。男子将那女子放在地上,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毫无声息。 一个老人哭倒在女子身边,那哭声撕心裂肺。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完了,已经死了。” 还有人劝那老人:“别哭了,抬去埋了吧。”就有几个人来抬起女子便要走。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喊:“且慢。我来看看。”说话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急匆匆跑过来,他一边跑,一边问,“这女子掉进水里多久了?” 有人回答:“刚掉进水里,捞出来就断气了。” 还有人看清男子,便去拽那哭泣的老人,说:“你先别哭,你女儿有救啦!” “你们先把她放下来。”那男子示意他们把女子放下,他则蹲在旁边翻起女子的眼皮仔细看了看,然后伸出手搭在女子的手腕上。 好一会儿,他舒了一口气,说:“赶紧拿一根麻绳来捆住她的脚。” 众人都听愣了,那老人又哭起来,他拽住男子的手哭喊着:“我女儿已经死了,你就别折腾她了。” 那男子厉声说:“别闹!还想不想救你女儿了?快点找绳子来!” 有人赶紧递过来一根绳子捆住女子的双脚,男子又吩咐把她倒吊在一棵树上。众人虽然不解,但男子的语气不容辩驳,也就照做。 说也奇怪,那女子一吊上去,嘴里就大口大口地吐出水来。好一会儿,女子终于不再吐水了。那男子又吩咐把她放下来平躺在地上,然后他摁住女子的胸腔一压一放,重复不停,直到最后那个女子“哎呀”一声。他才停住动作,对那个老人说:“好啦,你女儿没事了,抬回家好好休养吧。” 一群人谢过男子,帮老人抬着他女儿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轩辕大帝和大鸿直看得瞠目结舌,他们以前也看到溺水的人,都是掉进水里就算完蛋,哪里想过溺水了还能救活的?!简直太神奇了! 今天竟然遇到这样的高人,一定要和他认识,最好是能归自己所用!轩辕大帝这样想着,便一把拉住那个男子,说:“你……” 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听歧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俞跗,刚才他们说有人救了落水之女,我一猜就是你。果然我没猜错!” “俞跗?!”轩辕大帝惊呼出声,“看来天师说你治病救人有高招,果然是如此啊!太厉害了!” “天师?”俞跗奇怪地看向他们,“你们二位是什么人?” 歧伯这时已经来到河滩上,他对俞跗说:“俞跗,这是我新招收的两名弟子,以后你们是同门兄弟,要相互照应。” “新弟子?”俞跗知道歧伯收徒弟有多么苛刻,今天竟然一下子招收了两个,他不禁上下仔细地打量起他们二人来。 歧伯见他审视的目光,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所想,于是指着轩辕大帝说,“他就是炎帝的兄弟,有熊氏国的首领轩辕大帝。” “哦,你就是轩辕大帝?!”俞跗喜出望外,反手握住轩辕大帝的手腕,“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几年前你独自上蛇山采药救族人的事情,就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今日得见,果然是人中豪杰!” 第20章 华夏民族的第一支医疗队 轩辕大帝对俞跗号脉就能知道人的生死状况感到惊讶,并连声赞叹。 俞跗很谦逊地表示,这都是老师歧伯的智慧,自己只是学以致用罢了。 歧伯听了很不以为然,他说:“大帝,你有所不知,理脉知生死,从先师僦贷季那一代就已经会了,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二世。再到俞跗这一代,已经娴熟了。” 说话间,一行人回到岐家。 歧伯召集所有的弟子来会客堂屋,然后依次把他们介绍给轩辕大帝认识: 俞跗,歧伯的大徒弟,精通阴阳五行、针刺、按摩、理脉,会外科手术。 少俞,俞跗的弟弟,才十四岁,年龄尚少,正在学习针刺。 少师,擅长阴阳,并摸索体质和疾病的关系。 伯高,精通经脉,研究血气,摸索针灸。 轩辕大帝听了介绍,心里喜不自禁。他想,这些虽然是歧伯的徒弟,但个个都是医学高手,如果能说动他们跟随自己,那就再也不用担心族人的病灾了。 轩辕大帝这几年一直在网罗人才,也早就琢磨出一套道理来,想要说服别人臣服自己,那么就要先打动他们。于是他把自己的宏志向大家又陈述了一番,并诚恳地要邀请他们加入自己。 众人都看向歧伯。歧伯说:“先师说过,研究医术就是为了救人。我们医术无论有多高明,在岐山这里,也只能救治方圆百里的人。但如果跟随轩辕大帝,我们就能救治更多的人。所以我和俞跗会跟随轩辕大帝而去,你们可愿意跟随去有熊氏部落吗?” 几个人本就有一颗救人治病的心才跟随歧伯学医,现在听他这样说,自然是要跟随他的。于是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去有熊氏部落。 歧伯见大家齐心,也非常高兴,于是把岐家的家人随从安排妥当,便率领徒弟们跟随轩辕大帝一路向东,到姬水河畔的有熊氏聚落去了。 就这样,轩辕大帝费劲千辛万苦都未能在大哥那里得到半点医学知识,却因遇到歧伯,不费吹灰之力便组建出一支精良的医疗队来。这也是华夏民族医学界的第一支队伍。 这支医疗队的到来,在有熊氏部落引起了强烈的骚动,聚落里的人们非常崇拜他们,那热烈的气势,完全不亚于现在的粉丝们追星。毕竟在那个年代,人们的基本要求只有两个:饿了有饭吃,病了有人治。现在有轩辕大帝能够保障前者,而后者因为缺乏医术一直是听天由命,歧伯他们的出现,等于后者也就有了保障。 伯余马上带人去山上采集好多树皮来,用最好的麻制成麻布衣服送给他们。别人的衣服都只有一小块斜批在肩上,或是围在腰间。但他们的衣服却是宽宽长长,大大方方。伯余想以此来表达族人对他们的敬意,而且也是一种标识,能够让人们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是治病救人的人。 歧伯他们自然也懂人们的心意,于是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从那时候起,就有了不成文的规矩:医生行医的时候都会自觉地衣冠端正,哪怕是便服,也是宽衣长袖,绝不会奇装异服。直到后来一个名叫李斯特的英国医生出现,他将这些宽袖便服统一成白色的衣服,于是医生们个个都穿白大褂,并被人们尊称为白衣天使。因此说,伯余精心制造的麻布长衣便是白大褂最早的雏形。 在聚落里,歧伯还发现了雍父发明的杵臼。有一天,歧伯看到有人用杵臼舂米,仔细看了又看,然后叹道:“这个东西好,可以用来舂药。” 雍父得知此事后,当即制作了两套杵臼送到歧伯他们的住所。然而那个杵臼太大,有的草药分量少,根本不值得一杵,于是雍父又制作了几套小的杵臼,专门为加工草药使用。后来,杵臼就成为一种重要的药物加工工具,一直沿用到现在。如果你去往偏僻地方的中药店,还能看到这种工具。 力牧看到这么多人都是懂医术的能手,兴奋得很,他悄悄对轩辕大帝说:“连年迁徙,再加上这两年和其他部落纷争作战,很多人都落下胳膊疼腿疼的毛病,能不能请他们给治疗一下?能解除大家的伤痛最好,不能解除也没关系。” “我们算是想到一起去了。不然我费尽力气寻访懂医术的人做什么呢?”轩辕大帝也有心想要部落的人都见识一下歧伯他们的医术,于是请他们出手给聚落士兵们治疗。 俞跗率先领命,他请大帝把有病痛的士兵汇集到一起。力牧于是传令下去,很快广场上便汇集了百余人。这些人在野外受了风,或是在战争中扭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甚至有人需要搀扶才能走动。 力牧见此情景,心里很为俞跗发愁:这么多人,要熬制汤药的话,得用多少陶罐啊?那时候可没有大锅,都是烧制的陶罐,而且容量非常小,熬制汤药的话,一罐也就三四个人的量。 为了以防万一,力牧吩咐聚落里的女人们,家家户户准备好陶罐和柴火,只等俞跗一声令下,就好一起熬制汤药。 力牧把这个安排告诉俞跗,俞跗却大笑起来,他说:“力牧,你的细心非常好,但是你还是下令让她们散了吧,我治病不需要熬汤药的。” “这家伙未免太自大了!不用药也能治病?”力牧心里腹诽着,却也不好说出来。 他倒要见识一下不用药治病的场景,于是寸步不离俞跗。 俞跗到了广场上,果然是一不用理脉,二不用汤药,而是端出一个陶罐,罐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骨针。他逐个询问士兵们的症状,每问完一个,便拿出骨针来,或是刺在士兵的脚底,或是刺在士兵的手指。 那些士兵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都是战场上不怕死的人,却被那小小的骨针吓得直哆嗦。其中有一个胆小的甚至要夺生而逃。却被俞跗一把抓住,摁在地上,他面色不改,语气冰冷:“别动,再动的话就多扎几针!”听了这话,那胆小的人也不敢再动,只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地任他刺针。 力牧心想,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儿戏啊! 但过一会儿再看那个士兵,却见他露出轻松的神色,其他人也是一样。等到俞跗最后把骨针都拔下来,那些士兵竟然都行动自如起来。包括力牧在内的部落所有人见此情景,都不由得暗暗称奇,也对歧伯他们这支医疗队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轩辕大帝有大鸿、力牧等打仗能手,现在又有了医疗队,他认为扩大地盘的时机到了!于是和大鸿、歧伯他们商议征伐其他部落。 大鸿和力牧从加入有熊氏部落那一天起,就等这一天。自然是点头说好。然而歧伯却说:“再等一下,我还有一个朋友,他不但懂医术,还懂天象。等我把他招来。” 第21章 鬼臾区和华夏第一本书《太始天元册》 轩辕大帝听说还有高人,正求之不得。他问歧伯:“天师,你的朋友在哪里?我亲自去请他。” 歧伯说:“我的这个朋友一向行事隐秘,经常更换住所,很难找到人。前几年我听说他居住在具茨山中,不知现在还在不在那里?” “具茨山?”轩辕大帝和力牧同时惊呼出声,他们只顾惊诧,却没看到大鸿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 轩辕大帝对力牧说:“你还记得咱们当初在哪里遇到的吗?” “当然记得,在具茨山!”力牧说,“当初大帝说要寻找高人,但走到山里就迷路了,然后遇到我。” “对,我那是听说有一位名叫大隗氏的高人居住在山里,所以想去寻访他。但却因为迷路,后来就不了了之。” 听到“大隗氏”三个字,大鸿低下头,眉头皱得更紧了,但大家都在讨论才能之人的兴趣点上,所以都没有关注到他。 “大隗氏?!”歧伯笑起来,“他就是我的那位朋友。” 轩辕大帝:“还真是巧!具茨山距离轩辕丘也不远,大鸿的家也在那边,天师,不如我和大鸿陪你一起去拜访这位高人吧。” 歧伯点头:“好!那咱们即日启程。” 轩辕大帝得到歧伯的应允,回头对大鸿说:“你去安排一下,挑两匹宝马,再准备一辆车。这次路途太远,天师乘车比较妥当。” “大帝,天师,”一直沉默不语的大鸿终于开口说话,然而他的话却是让人始料未及:“不用去了!” 轩辕大帝和歧伯异口同声地:“为什么?” “因为他老人家已经去世。” 歧伯猛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大鸿:“你说什么?他……他去世了?” 大鸿点头:“是的,已经去世五个春秋了。” “你是他什么人?” “因为他是我的伯父。”大鸿话未说完便哽咽起来。 “他不可能死!他怎么会去世呢?”歧伯在屋里转了好几圈,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质问大鸿:“你说你是他的侄儿,有什么凭证?” “天师,我不知道你和我伯父是这么好的朋友。”看到老师的样子,大鸿更难过了,他说,“你既然是伯父的好朋友,想必知道《太始天元册》?” “嗯,大隗氏曾经诵读给我听过。莫非你也会背?” “是的,这是我家祖上一代一代往下传诵的,到我伯父那一代是第九世了。天师要听,我便背诵就是,”大鸿说着,便背诵起来,“太虚廖廓,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布气真灵,总统坤元。九星悬朗,七曜周旋。曰阴曰阳,曰柔曰刚。幽显既位,寒暑弛张。生生化化,品物咸章……” 歧伯听到这里,已是双目含泪,他转过身背对着众人哑声接道:“丹天之气经于牛女戊分,黅天之气经于心尾己分,苍天之气经于危室柳鬼,素天之气经于亢氐昴毕,玄天之气经于张翼娄胃。所谓戊己分者,奎壁角轸,则天地之门户也。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 背完,歧伯肩膀耸动,似在默默抽泣。良久,他转过身来握住大鸿的肩膀仔细端详,说:“你果然是他的侄儿!看你们眉宇间有几分相似,但你为什么叫大鸿氏?” 大鸿说:“我本也是隗氏,后来有部落首领得知我家祖上会占卜天象,于是来我家求。那首领人品极差,我伯父不愿与之为伍,便拒绝了他。这可结下了仇,他带领他的族人要将我们家赶尽杀绝。家里其他人都被他们杀了,只剩下我伯父带着我东躲西藏。大鸿氏部落的首领是我伯父的朋友,伯父把我托付给他,并给我改名为鬼臾区(wěi yu qu),他自己则躲进具茨山里。后来我得到大鸿氏部落首领的垂爱,把首领位置传给了我,于是人们称呼我为大鸿氏。我做了首领后,想接我伯父去部落里居住,我们再也不用怕谁了。然而,等我去往具茨山里才发现,我伯父竟然已经被人杀害了。我知道是谁,于是领着族人去找他,打了三仗才把那个人杀死,为我伯父报了仇。” 歧伯听后痛得捶胸顿足:“原来是这样!可惜了我那老朋友,那么高的才能却没有得到施展,便去世了。” 轩辕大帝虽然一直未能见到大隗氏,但见天师如此痛惜,又听刚才大鸿和天师背诵的东西,也已明白此人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在这个万物待兴的时候,一个能懂天象又懂医术的人,是多么的难得。只可惜现在已经去世,轩辕大帝也忍不住连连叹息。 不过,死人总不能复活。看歧伯和大鸿都沉陷在悲痛之中,轩辕大帝决定岔开话题。他说:“大鸿你刚才背诵的是什么意思呢?” 大鸿氏鬼臾区回答:“回禀大帝,太始天元是说往远看从上古洪荒之时起,总得有一个记录开始的时间,往近看每天都有不同,我们需要分出个子午卯酉来,就是太始天元。” “那你刚才说的五运终天、九星七曜是什么意思?” “大帝,这是指天上的星象。”大鸿认真解释,“九星是指天上的九颗星星,这九颗星星连在一起的话,不同的季节和夜晚,会出现在天空中不同的方位,但无论什么时候,天空中的群星都围绕这九颗星星旋转,它们好像是天空的主宰一般:如果它们的方位指向东方,那么大地就会百花齐放;如果方位指向南方,大地就会炎热无比;如果方位指向西方,大地就会转凉;如果方位指向北方,大地上就会白雪覆盖,百草凋零。” 大鸿所说的九星,也就是现在我们看到天空中的贪狼星、巨门星、禄存星、文曲星、廉贞星、武曲星、破军星、左辅星、右弼星。在后来被研究天象的人去掉了左辅星和右弼星,只剩下七颗,我们现在称之为“北斗七星”;大鸿所说的那四种现象,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只是那时候的人们刚开始研究它们,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们。 说话间,天色已经黑下来。大鸿说:“大帝,不如移步庭院里面,我们仔细观察。” 一行人来到院子里,仰头望天,只见天上群星闪烁,非常深邃。大鸿指着那北斗九星给大家伙儿看,并详细介绍。直把大家伙儿听得如痴如醉,直呼妙哉。 好一会儿,轩辕大帝回过神来,他问:“这九星都如此妙不可言,那七曜呢?它们又蕴含着哪些神奇的天象?” 第22章 创造年月日和神奇的二十八宿 “七曜则是指辰星、太白、荧惑、岁星和镇星,始祖观察到它们在天空中运动的轨迹,和其他星星有所不同,它们像一根线由东向西穿梭行进,”大鸿指向夜空中最明亮的月亮说,“喏,于是将它们与太阳、太阴并称为七曜。” 大鸿说的辰星、太白、荧惑、岁星和镇星,后来被人们称为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早在史前,人类就已经发现了它们,只是称呼不同而已。太阴就是月亮,那时候的人以为太阳和月亮只是比其他星星更加巨大和明亮,所以把它们也归为行星类了。 大鸿继续说:“始祖观察到太白星(金星)早上在东方,傍晚在西方。岁星(木星)十二年绕天一周,每年居十二次的一次,始祖就将它所在的次名作为纪年的标准。辰星(水星)总在太阳的两边摆动,一天会摆动十二下,始祖就把一天划分为十二个刻度。荧惑(火星)在天上时而由西往东,时而由东往西,很迷惑人。(土星)每约二十八年绕天一周,每年进入二十八宿中的一宿好象轮流坐着二十八宿一样。” 轩辕大帝和众人都听得云山雾罩,他说:“那你的始祖研究这些后,得出怎样的结论呢?” 大鸿说:“于是得出‘阏逢、旃蒙、柔兆、强圉、着雍、屠维、上章、重光、玄黓、昭阳’这十天干,还有‘摄提格、单阏、执徐、大荒落、敦牂、协洽、涒滩、作噩、阉茂、大渊献、困顿、赤奋若’这十二地支。将天干和地支结合在一起,就能制定岁次和一天的二十四时了。” (后世的人将十天干简化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将十二地支简化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为了方便读者,以后就用简化版叙述) 轩辕大帝此时总算是听懂了一些,他说:“那现在是什么岁次呢?” 大鸿说:“大帝,这是始祖推算的方法,但还没有一个部落的首领提出来实施,所以无法确定现在是什么岁次。” 轩辕大帝闻言大笑:“万事总得有一个开头,那就从我们开始吧。从我登基的那一年开始,各取天干和地支的第一个字,为甲子年,以后就以此类推好了。” 众人纷纷点头说好。 “如果我大哥知道地支这个东西,哪里还会安排什么‘日中为市’,应该改成‘午时为市’才对啊!哈哈哈哈哈。”轩辕大帝开心地大笑起来,“等我一统天下后,我将把这一法令昭告天下人,我要让天下苍生知道,我们不再是稀里糊涂的活,稀里糊涂的死。” 轩辕大帝笑罢,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年约二十的小伙子身上:“大桡,大桡。” 那小伙子应声而出,躬身问:“大帝,我在这里。” 轩辕大帝“大桡,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 “你好好向大鸿和天师讨教,然后制定干支甲子,用来计算年月。等到我们统一天下,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使用。从此以后大家都有年月可查。” 大桡领命,后来他根据大鸿传授给他的天象知识,制造出黄帝历。从此开始,华夏民族对时间和光阴不再混沌迷蒙,而是有了清晰的概念。现在倘若我们要追溯“年、月、日”的源头,便能追溯到轩辕大帝登基那一个甲子年。 交代完大桡后,他又想起一事,于是问歧伯:“天师,你刚才背诵的那五种气是指什么?” 歧伯说:“大帝是问丹天之气、黅天之气、苍天之气、素天之气、玄天之气吗?大隗氏曾说过,但我还是不太清楚,只是记得他说,宇宙间五种气象轮流更替,周而复始,根据这些现象把宇宙万物分为金、木、水、火、土等五大类,并称之为五行。后面的我就不太明白了。” 大鸿接过话说:“天师说得没错。这五气分别运行于天空,始祖根据它们的运行轨迹划分出二十八个星区,称之为二十八宿,分别是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五颗星在之不同区域运行。其中,丹天之气横亘在牛、女二宿与奎壁二宿之间,黄天之气横亘在心、尾二宿与角、轸二宿之间,苍天之气横亘在危、室二宿与柳、鬼二宿之间,素天之气横亘在亢、氐二宿与昴、毕二宿之间,玄天之气横亘在张、翼二宿与娄、胃二宿之间。” 见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大鸿也一扫刚才回想伯父的悲痛,他兴致勃勃地手指天空,说:“到了我伯父这一世,他又有新的研究,就是将这二十八宿划为四个板块,又将这二十八个星区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划分。分别是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di)、房、心、尾、箕(ji);北方玄武七宿:斗(dou)、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lou)、胃、昴(mǎo)、毕、觜(zi)、参(shēn);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zhěn)。它们自西向东排列,与太阳、太阴的运动方向恰好相反。” 轩辕大帝他们顺着大鸿的指点仔细辨认天上的星宿,并热烈地讨论起来。那场景,就像现在的一群小学生第一次上天文课一般。 大鸿等大家差不多都弄清楚了之后,又继续说:“始祖把地亦划为二十四山向,分别是壬、子、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结合起来看,就能发现,奎、壁二宿在西北方戊位,角、轸二宿在东南方己位,所以它们又被始祖分别称为天门、地户。” 本来刚才说到天上的星星,有实物可以参看,大家还能稍懂一些。现在说到二十四山向,众人都彻底懵掉了。 望着他们那一张张迷茫的脸孔,大鸿忍不住笑起来,他说:“我当初听伯父讲的时候,也是听不懂。不过,伯父给我画了一张图,我就明白了。” 轩辕大帝听了大喜:“那你快点画出来,让我们看看。来人,燃起火把。” 很快就有随从点燃火把,将院子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大鸿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很快,一张图便呈现在众人面前。(为了方便读者理解,我把图画出来,但却无法插图,各位读者大大想要看图,可以去搜索二十八星宿图看) 只不过那时候没有文字,大鸿便点了一个一个的小圆点。在他的详细解释下,众人总算是弄懂了五气、天门、地户、二十四山向和二十八宿。 歧伯说:“这些知识对我们学医的人来说很重要,因为明白了气象和万物的性质,也就能根据这些去分析人生病的根源,从而找出治病的方法来。” 大鸿点头称是,他说:“我只是把伯父传诵给我的现在说出来了,还需要好好研究,天师你刚才说的五行和五气之间有什么联系,都还需要好好琢磨。” 轩辕大帝插言说:“这个真是太好了,知道这些,我们便能懂得天气发展和变化,对我们放牧和打战都是很有帮助的呀。大桡,你把这图记下来。” “好的,大帝。”大桡答应着,可是很快他愁眉苦脸起来,“大帝,这图上都是点,记录下来只怕也是看不懂呀,而且不可能每次都去问大鸿。” 轩辕大帝闻言皱起眉头,他说:“如果能把大鸿刚才说的话都记录下来就好了。” 力牧在旁边说:“大帝,我听说位于黄河中下游地区的仓颉氏部落创造了文字,能够记录很多言行话语。” 轩辕大帝闻言,舒展开眉头:“噢!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想怎样创造文字呢,就有人已经摸索出来了。那我们去拿来用就好了!” 第23章 小仓颉和结绳记事 轩辕大帝有了这个想法,当即得到众人的回应。 他本还想去说服仓颉为主,毕竟打仗劳民伤财,虽然他从不怕事,但还是希望族人尽可能避免伤亡。但力牧却阻止了他:“大帝,我听说过这个部落。据说部落首领有四只眼睛,非常吓人。” “四只眼睛?!”轩辕大帝吓了一跳,“世上哪里有长四只眼睛的人?” 力牧摇头:“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听人们相传,仓颉自己说因为他长有四只眼睛,所以是一统天下的人。” “如果他有这样的想法,那就不能说服了,反而激起他的防备之心。”轩辕大帝于是打消了去说服他归顺自己的念头。 接下来,他专门给歧伯他们安排了人手,让他们多挖草药精炼医术。又安排大桡继续向大鸿学习天象知识,尽早分出年月日来。而他则率领王亥他们加紧士兵操练和马术练习,为去攻打仓颉氏部落做准备工作。 且按下轩辕大帝不表,再说位于黄河中下游的仓颉氏部落。 母系社会时代,在距离姬水河畔所在的武功县往北,大约四百里处,是陕西省白水县。在白水县东南的洛水衙邑,生活着一个名叫史皇氏的部落,部落首领是一个女子,名叫侯冈。侯冈与伏羲氏部落的一个男子结婚,生下一个男孩,母亲给他取名为仓颉。 这个男孩的每只眼睛里面有两个瞳孔,把接生婆吓了一跳。 事实上,在现代医学上来说,所谓的重瞳,其实是瞳孔发生粘连,引起畸变,从o形变成∞形,乍一看像是两个瞳孔一样。不过虽然是畸变,但并不影响光束进到眼睛里面,所以算不上残疾。 上古时代的人没有这么发达的医术,所以没法解释这种现象,便把它归为异相。不久,“首领家生了一个四目重瞳的异相男孩”这一消息就在部落里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就变成了“仓颉有四只眼睛“。 族人都是又惊诧又害怕,不知道这个重瞳孩子会给部落带来什么厄运?但母亲侯冈却很高兴,她说:“重瞳之人有帝王之命。” 那时候的侯冈已经看到母系社会制度在崩塌、父系社会制度在萌芽,有一些部落已经由男人统领了,因此她就以未来帝王的标准抚养仓颉长大。 仓颉从小就聪明好学,对世界万物都充满好奇,而且最喜欢观察花鱼鸟兽。如果有一只小鸟在湿漉漉的地面走过留下三叉脚印,他可以观察一天都不会厌倦。而且他还经常捡起树枝在沙地上描画那些脚印,时间一长,他就学会了对各种动物的形象描绘。 仓颉不但对虫鱼鸟兽留下的足迹感兴趣,对人类的举动也非常好奇。母亲是部落首领,要领导族人去采集果实。仓颉喜欢去野地玩耍,于是母亲每次都会带上他。人们把采集的果实堆在一起,等回到聚落后再进行分配,这就需要计数。 母亲派人去山上采来柔软而有韧性的树皮搓成细绳,不同的树皮有不同的颜色。每次去野外采集果实时,都会带数十条细绳子在身边。她让小仓颉保管这些细绳,每当有人采集果实上交,母亲就吩咐小仓颉在细绳上打结,有几颗果实就打几个结,不同的果实就在不同颜色的细绳上打结。 这样一来,就能迅速知道采集了多少种果实和多少颗果实。等到大家收工会到聚落,就可以按照这个结来很准确地把果实分配完毕。 然而,他们去做别的事情也用这种记录方法,比如先做的事情就打一个大结,后做的事情就打一个小结。但这样做也非常不方便,先后顺序容易记混。而且最常见的问题,就是绳子还容易磨损坏掉。 有一天,族人去山上狩猎,打了很多猎物,也在细绳上打很多个结。天色渐黑,众人抬着猎物欢天喜地地回家去,那细绳由一个年轻人扛着。在回家的路上有一条山涧,两个悬崖之间横担着一根树干做独木桥,山涧下面的水流又深又急。 那个年轻人走到树干中间时,脚下一滑就摔了下去,慌得他连忙腾出手抓住树干。后来族人把他拉了上来,但细绳却掉进山涧里被水冲走了。这一来,狩猎的数量丢失了,分配也就成了一个问题。因为这件事情,闹得族人之间非常不愉快,也让首领侯冈郁闷了很久。小仓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觉得这样太不方便了。 还有一次,母亲安排族人去聚落东边的林子里采摘果实,为了记录这件事情,就在绳子上打了一个大结。以后看到这个结就能提醒她短时内不要再去东边采摘了。过了几天,她又安排采摘果实,看着那个结,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上一次是去哪里采摘的果实了。于是又安排族人去了东边的树林。 等到那里才发现是已经采摘过了的,大家都白跑了一趟,费时又费力。很多人都偷偷埋怨首领,这些话传到小仓颉耳朵里,他非常难过。他再次意识到结绳记事非常不方便。 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母亲和族人们都觉得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改变,但小仓颉却展开了思考。他问母亲:“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来记录事物呢?非常不方便啊。” 侯冈回答儿子:“这是先祖们发明出来的,这已经很方便了。在结绳记事没有发明之前,人们都是堆石记事,那才不方便呢。” 小仓颉非常好奇:“什么是堆石记事?” “堆石记事呀,就是以石块的大小、多少、堆放的方法和位置,分别代表不同的事物。” “啊?!那也不能搬着走,多难管理呀。” “对啊,那种方法既麻烦又不便于管理,而且还容易被破坏掉。所以先祖们就发明了结绳记事。比起来已经很方便了。” “不!”小仓颉说,“妈,我一定能想出比结绳记事更方便是记录方法。” 第24章 灵龟负书出水,汉字呱呱落地 一转眼,仓颉就长成少年。他对万物的观察更加细致,描摹也更加得心应手。但那只是他的一个爱好,每次他都是捡个树枝木棍在地上画,画完抹掉再画。他反复如此地玩耍,也没有往深处想。 有一天,他随母亲和族人去打渔,一路来到洛水边上。大人们都去捕鱼了,只留下仓颉在岸边玩耍。沙滩上有鸟儿和野兽走过留下的脚印,他于是仔细分辨是什么动物在此逗留过,每种动物有几个脚印。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大龟从河里爬上沙滩来,仓颉惊奇地发现那龟甲上有花纹。仓颉看看沙滩上的印子,再看看龟甲上的花纹,他忽然惊喜地一拍手,并嚷起来:“我们可以把事物刻在像龟甲这样的物体上,既方便保存,又方便携带。” 受到启发的仓颉当即找来石块,那些族人在打渔,母亲把打来的鱼的数量和种类分别在细绳上打结。母亲每打一个结,仓颉就在石板上刻一个印记,大结他用“o”来表示,小结他用“△”来表示,同一种鱼有多条,母亲就要打重复的结。仓颉想,一块石板也刻不过来呀,就在同一个位置上刻“一”“丨”“丿”“乀”,当重复的结到达六个时,刻出来就是“米”符号。 结束打渔后,仓颉刻的符号数量和母亲的绳结数量完全一样。这个办法一经尝试便受到母亲的夸赞,因为这实在是太省事了,往日里结绳记事,要准备很多树皮做成细绳,然后反复打结,最后还可能因保管不善而坏掉。现在有一个石块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而且石块不易损坏,所以不用担心丢失的问题。于是母亲下令史皇氏部落全部用石板契刻符号记事 就这样,当其他部落还依然使用极不方便的结绳记事时,史皇氏部落已经使用契刻符号开启记录事物的新时代。 因为仓颉的创新方便了族人们的生活,大家都夸赞他。听说他是看到龟甲花纹才想出的办法,于是人们说那龟是一个灵龟。后来便有了“灵龟负书”的说法。 面对外界的表扬和称赞,仓颉非常得意,也更加醉心于研究符号契刻的事情。但不久他就发现这个契刻符号需要改进。 有一天,他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争吵声闹醒。仓颉连忙起床走出去,看到一群人在他家院子里将他母亲围住,他们手里举着石板争吵不休。仓颉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原来这些人在把很多事情用三种符号契刻在一起,时间一长,他们便分不清记录的都是哪些事情了。现在来找首领给他们解决这个问题呢。 仓颉看到被困扰的母亲,心里又着急又自责。他说:“不如我们多画几种符号来记事。就不会犯这种错误了。”于是他又设计了十几种不同的符号来代替不同的事物。 仓颉这些符号,也就是我国华夏民族最初的文字了。 仓颉本以为这样就解决了族人记事的问题,但他很快又发现,设计的符号太多,让人很难理解和记住,只能在少数人之间使用,多数人根本闹不清符号的秘密,最后还是会出现“闹不清记录的什么”的问题。 反反复复被“记事糊里糊涂”折磨,仓颉非常苦恼。他想:到底要怎样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呢? 仓颉昼夜思索,却不得其法。这天,刚下完雪,大地一片苍茫。部落里的一个狩猎高手去打猎,仓颉也想去看雪地里狩猎的场景,便跟着他去了。两个人看见一只鹿跑进山林,便一路追了进去。然而那鹿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仓颉很着急,但那猎人却不慌不忙,他蹲下仔细观察雪地,然后指着一行兽类蹄印说:“这是鹿的蹄印,顺着这个蹄印我们就准能找到它。”他们一路顺着蹄印追去,果然在一丛灌木丛里找到那只鹿。 仓颉连声夸赞那个猎人:“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怪不得人人都称赞你是狩猎高手。” 猎人得意地说:“我狩猎这么多年,所有的兽类蹄印我都认识,只要看到蹄印,我就知道是哪种野兽。” “看到蹄印就知道什么野兽?!这个方法好。”仓颉兴奋地几乎蹦起来。他蹲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中间再点了一个黑点,然后问猎人:“你看这个像天上的什么?” 猎人抬头望着天空,此时晴空万里,只有太阳在头顶高悬。他于是答道:“这像天上的太阳。” 仓颉很高兴,他又画了一个半圆,中间再点上一个黑点,再问猎人:“你看这像天上的什么?” “这个当然是月亮。”猎人问他:“你画这个做什么?” 仓颉回答说:“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特征,只要根据特征画出图像,大家就能分清,不会再混淆了。” 仓颉把这个点子说给母亲听,并画出一些图像给母亲看,母亲也能按照图像猜出所对应的事物来,她于是把契刻符号全部替换成仓颉画的图像来。这样一来,记事就变成一件清晰明了的事情,再也没有出现分不清的问题了。 这画出来的图像,就是汉字中最古老的文字——象形字。 仓颉想,画出万物的图像,就能让人们认识和了解万物了。于是他每天废寝忘食,专注于观察和画图。 他的母亲很心疼儿子,于是下了一道命令:全族的人都来学习画画。不管是画什么,只要画得像就行。 一时间,史皇氏部落里面随处都可见画的图像:有的在门户上画一点画,有的在刀柄上刻一点图,有的在石壁上画上几笔。大家画完刻完,还相互口授画的什么,其他人也争相模仿着画,其中自有那刻画得逼真又精巧的,就被大家流传开。 这样一来,仓颉就轻松了很多,他只需要隔一段时间就下去民间收集整理那些画得精巧又逼真的图像,然后刻在石板上。长此以往,一批批汉字就制造出来了。 第25章 得罪不起的主儿 “史皇氏部落创造出比结绳记事要方便很多的文字啦!” 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似的迅速传遍了黄河两岸。 各个部落都非常羡慕,他们从未见过那文字是什么样子,于是纷纷去往白水县学习。一时间,史皇氏部落来了很多异族人。 仓颉很乐意分享自己的发明,但却被母亲侯冈阻止了。她说:“这是一个让我们部落发展壮大的契机,文字是筹码,不能轻易外泄。” “为什么?”仓颉虽然聪慧,但他一直醉心于世间万物的描绘刻画,对部落纷争并不了解。 侯冈说:“儿子,从我做首领那一天起,便眼看这黄河岸边,多少部落崛起,又有多少部落湮灭,你知道它们崛起和湮灭的原因何在吗?” 仓颉想了想,回答:“部落人多,变得强大;部落人少,就会消失。是这样吗?” 侯冈说:“你说得对。但你知道怎样让部落人丁兴旺起来吗?” 尚未成年的仓颉摇头:“不知道。” “用能改进生活的方法把其他部落的人都吸纳到自己的部落来。”侯冈说,“从盘古开始,人们便组建部落抱团生活。后来有巢氏部落发明蓬盖巢穴,帮助人们躲避野兽,人们纷纷依附过来,有巢氏部落得以壮大。随着这一技术被其他部落首领掌握,有巢氏部落也就停止了发展。后来燧人氏部落发明了火种,火能帮人们抵御寒冷,于是人们便纷纷依附过来,燧人氏部落得以壮大。随着其他部落也会使用火种,燧人氏部落也就逐渐没落。再后来,女娲氏部落掌握了治理水患的方法,饱受水灾的人们于是又纷纷依附女娲氏部落,于是女娲氏部落崛起了。后来的伏羲氏部落掌握了结绳记事的方法,让人们的生活不再杂乱无章,于是人们纷纷依附过来,伏羲氏部落得以壮大。” “我懂了,我们现在发明了文字记录的方法,不但能让人们的生活更加井然有序,还能记录和保存,供人们事后翻看查找。所以就能吸纳其他人依附过来。” “对!”儿子一点就透,这让侯冈很欣慰,“所以说,这是我们部落壮大的契机。只要不被其他部落掌握这个技术,我们部落就能一直发展壮大。” 其他部落因为得不到文字的创造和使用方法,不得不继续沿用笨拙的结绳记事。很多人都想过井然有序的生活,于是便纷纷脱离自己的部落来白水县。 还有一些没有加入任何部落的自由群体(类似于蚩尤成立部落之前鹾海边生活的人们),也纷纷选择加入史皇氏部落。 侯冈非常高兴,不但给这些来归附自己的人修建房屋,还一视同仁地分给他们聚落里面的财产。这样一来,这些人就更死心塌地地跟随史皇氏部落了。 位于六百里外的神农氏部落,在炎帝姜伊耆的带领下正发展得红红火火。炎帝的农耕技术让部落里面的粮食产量大大提高,人们还饲养了很多家禽。财物越多,结绳记事方法就越显得笨拙,神农氏部落的生活也因此非常不便。 就在炎帝正为此事苦恼之际,他听到了“仓颉发明文字记录”得消息。 这天,仓颉母子正在院子里整理刚收集上来的一批图像文字,就听家丁报:“神农氏部落首领炎帝来拜访。” 正在专注于图像文字整理的仓颉突然被人打扰,心里不悦,对家丁说:“难道你不知道之前的部落首领都不接见的么,这个也是一样,打发回去。” 家丁见公子气恼,连忙躬身答应着“是”,就要转身出去。 “慢着!”侯冈喊住家丁,然后自言自语道,“这可是一位得罪不起的主儿。不能像对待其他部落首领那样草率和怠慢。” 仓颉还是第一次见母亲顾虑重重,于是不解地问:“这炎帝是何方神圣,你竟然会怕他?” “儿子,你可知道,当今中原地区的部落里面,谁最强盛?” “不知。” “就是这神农氏部落。”侯冈说,“我上次没有说完,伏羲氏部落发明了结绳记事之后,强盛了一段时间。但后来随着结绳记事的广泛应用,伏羲氏部落逐渐没落。下一个崛起的部落,便是这炎帝建立的神农氏部落,迄今已有十个春秋。他发明农耕技术和日中为市,让人们安居乐业,吃喝不愁,于是天下部落都纷纷依附于他。” “所有部落都依附他?那他得有多大一个聚落呀?最近我们部落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又是盖房又是筑路的,已经扩展得聚落无边无际,我每天去野地看鸟兽,光走出聚落就需要很长时间呢。导致我现在一想起这事儿就头疼。有时候我甚至想搬到野地里去住算了。” “你这傻孩子,聚落大是好事呀!”侯冈被儿子的单纯的想法搞得哭笑不得。 她希望儿子将来是一个首领,所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于是话锋一转,道,“炎帝除了用扩建聚落的方法之外,,还采用了一种新的方法:部落结盟。各部落首领依然管束自己的部落,但各部落首领要听他的调遣。” 仓颉非常震惊:“那他岂不是天下之王!” “是的,他的势力很强大,所以我们不能以对待其他部落那样,惹怒他,我们只怕要吃亏,需谨慎。” 见母亲侯冈皱紧眉头,仓颉笑起来,他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妈不用担心,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他吩咐家丁把堆在院子里刻有图像文字的石板全部藏起来,这才让家丁把炎帝请进来。 炎帝踏进院子,和侯冈母子一顿寒暄后,便表明来意:要仓颉到神农氏部落,做他的臣子。 此时的炎帝三十岁,已经做了十年的首领,手下更有无数部落臣服于他,这份成功赋予他无限的自信和傲气,言辞间也自有一股霸气: “放眼当前的黄河两岸,从左到右,从上到下,这么多部落里面,只有我神农氏部落发展得最好。天下部落都愿意来归顺我,尊我为帝。天下之滨,莫非帝土;天下之才,莫非帝士。所以你仓颉应该来为我效力。” 听了炎帝的话,侯冈和仓颉母子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 第26章 文字始祖:我也要称帝 仓颉站起身来说:“炎帝此言差矣,我喝洛水,吃史皇氏家的饭,要说效力也该为我部落的人效力才对。” 仓颉说小,也已十六七岁,虽然个子不如炎帝魁梧,但也有成年人那么高,再加上一双摄人心魄的重瞳,往人前一站,倒也让人不敢小觑。再加上他刚才这番话,摆明了不给炎帝面子。 炎帝这几年一帆风顺,还没遇到忤逆他的人。正因为如此,说话才那么狂妄。现在竟然被一个少年顶撞回去,他不禁有些气恼,加上他本来就脾气暴躁,一时间就要发作。 侯冈见不对劲,连忙说:“炎帝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孩子说得对,他才吃了几年饭,还没长大呢。” “小?”炎帝哼一声,一双铜铃大眼看向侯冈,“既然他小,说话当不了真。那我就和你谈吧。我刚才看你聚落规模也不小,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情。不过要养活这些人,也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你们部落现在还是狩猎采集度日,不但辛苦,而且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吧?” 侯冈一时间没明白他想说什么,只好沉默。 仓颉想要说话,也被他母亲用眼神制止了。 炎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只以为自己戳到侯冈的痛处,心里舒坦了不少,暴躁情绪也一扫而空,他继续道:“我们相隔不远,想必你也知道我部落的农耕技术,能让族人安居乐业,不再受饥寒和迁徙之苦。” 侯冈对炎帝的农耕技术一直心存佩服,听他如此说,便连连点头。 见侯冈已不再那么抵触自己,炎帝的语气更加温和:“不如这样,让仓颉跟我去神农氏部落生活,时日一长,他自然就学会农耕。你看如何?” 侯冈点了点头。 见母亲竟是要答应炎帝的要求,仓颉不由急了,他喊:“妈,你忘……” “仓颉不要插言。”侯冈再次打断儿子的话,然后看向炎帝说,“炎帝,你让族人过上好日子,这一点天下人都有目共睹。我也是非常钦佩你的,我还要谢谢你让仓颉去跟你学习。不过,仓颉长这么大从未离开我半步,突然之下要去那么远,我是舍不得的。你给我些时间,容他再长大一些。” 侯冈见炎帝似信非信地看着她,于是又加了一句:“现在是果实采摘的季节,等到寒冬过后,百花齐放的时候我送他去你那儿。你看如何?” 没等炎帝说话,她又加了一句:“仓颉体质弱,让他在家里过寒冬我也放心一些。” 炎帝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毕竟那时候的冬天既没有暖气煤炉,更没有空调地暖,过冬完全靠自己,兽皮是辅助。他也不想仓颉刚去自己部落就病倒,于是就答应了侯冈的提议。 炎帝走后,仓颉沉不住气了。 “妈,你不是说这文字符号是我们部落强大兴盛的契机么,怎么现在竟然答应让我去神农氏部落?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儿子,你别急,听我说,”侯冈解释道,“我那只是托口之词。不那般应付,他又怎么肯走?” “那我不用去神农氏部落啦!”仓颉舒了一口气,旋即又想到一点,“妈,你现在骗他走了,等到寒冬过去,万一他发现是骗他的,肯定还会再来。到那时怎么办?” “儿子,你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 第二天,侯冈就给族人发了一个公告:要把首领位置传给仓颉! 得知这个消息后,史皇氏部落上下一片欢呼!他们相信凭着新首领的智慧,一定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有序,也更有趣。 在此之前,人们只知道为裹腹而忙,采集、狩猎、制陶、搓麻,一切都是为了能吃饱。但自从仓颉教给他们绘制图画,他们的目光便不再局限于“吃”上面,他们去观察一切事物,才发现花儿是那么美,鸟儿是那么可爱,太阳是那么圆,月亮会圆也会缺,世间万物都变得那么有趣。 他们愿意追随仓颉,去探索和寻找更有趣的事物。而这,也正是华夏民族对精神产生需求的萌芽! 这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史皇氏部落的人们无法出去狩猎和采集,侯冈把所有族人都召集到聚落的广场上,然后非常庄严地举行传位仪式: 她把以前的结绳全部扔进祭祀台里,点燃后任其熊熊燃烧化为灰烬。然后又搬来刻有汉字图像的石板高高供起。并郑重地把首领位置传给仓颉。 仓颉告诉大家,史皇氏部落从此更名为仓颉氏部落,他还教大家一个一个认识那些汉字图像,从刻画到读音。大家学得不亦乐乎,虽然冰天雪地,但广场上却欢笑声不断,学到最后,大家围着仓颉和刻字石板跳起舞来,嘴里还随着节奏念那些文字的读音,俨然成为一个欢乐的歌舞海洋。 等到仪式结束,天色已经漆黑。 族人散去,仓颉和母亲回到家里。忙碌了一天的侯冈却并不困倦,她拉儿子在屋里的火塘前坐下,说:“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小孩子了。你要肩负率领族人过好日子的责任。” “我知道的。”仓颉说,“可是再过些时日百花就开了,到那时,炎帝又来要我,怎么办?” 侯冈用木棍拨拉了一下火塘里面的柴火,火苗腾起,将他们母子的脸映得通红,屋子里更加暖和起来。她这才悠悠地回答仓颉:“儿子,这就是我要急于让你做首领的原因之一啊!” “怎么讲?”仓颉满脸疑惑,“做了首领,他就会放弃我吗?” “不可能的,他对你的文字发明是志在必得。”侯冈摇摇头,“不过,你以前只是一个公子,和他的地位有高低悬殊之差,所以他敢开口要你去。但从今天起,你是仓颉氏部落首领,和他神农氏部落首领的地位是对等的。他再说那话之前,就得掂量掂量了。” “哦。”仓颉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妈,你的意思是说,他再和我们谈判,就得用部落结盟的方法。” “对!” 仓颉蹙紧眉头,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停下来,语气坚定地说:“妈,我已经想好了,我仓颉氏部落绝不和神农氏部落联盟。我也要称帝一方。他炎帝能做到,我仓颉也一样能做到!” 第27章 炎帝讨伐陷入埋伏圈 转眼间到了来年春天,草色青青,百花齐放。 陈仓,神农氏部落的族人早出晚归地在田地里忙碌着。身为农耕部落,春天是他们播种的季节。 往年的春天,炎帝每天都会去田地里转一圈视察族人的劳作,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但这一年他却对农耕不怎么上心。 听訞很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十年的夫妻让他们之间早已有了默契:丈夫有什么问题迟早都会告诉自己的,不说的话,就证明这个问题还没有到无法转圜的地步,她只需要耐心陪着他就行。 炎帝和听訞结婚第二年便有了儿子炎居,此时炎居已经十岁了。这天,听訞在结绳记事,炎居则在旁边数数。 小孩子爱问事儿,炎居也不例外,他数着数着,忽然问母亲:“妈,什么是‘一’呀?” 听訞举起一个结来说:“这个就是‘一’。” 炎居在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块说:“这也是‘一’吗?” 听訞愣了一下,说:“对。” 小炎居将小石块和绳结放到一起问:“它们都是‘一’,可为什么它们不一样呀!” 听訞虽然聪明过人,但脑子里根本没有汉字概念,更不知道数字符号这种她那个时代从未有过的知识,一时间竟被儿子问得张口结舌。 在旁的炎帝见此情景笑了,他替妻子解围说:“炎居,你妈不会这个问题,我也不会。不过过些天就有人告诉你答案了。” 说完,他蹙紧眉头:“奇怪,怎么还不来?” 听訞问:“谁?” “就是洛水河畔的仓颉,我之前去找过的那个少年。”炎帝柔声回答妻子,但很快他就又暴躁地自言自语,“这个史皇氏部落首领答应我百花齐放时就会把他送来的,莫非忘了么?” 听訞这才明白丈夫这些天心不在焉的心结。她安抚丈夫说:“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而且一个少年而已,来不来都随他罢。” “不行!他必须来。”炎帝对听訞说,“我做部落联盟首领这么久,也早就看透了一些事情,那些部落最初臣服于我,是因为我们的农耕技术能帮他们振兴部落,让他们的族人少受颠沛流离之苦。尽管一直以来我都保留农耕技术的核心,可他们还是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逐渐掌握其中的窍门。他们的粮食多起来,部落也就强大了。强大后的他们怎么肯心甘情愿臣服于我呢。如果不是我懂医术,可以给他们的族人治病,只怕他们早就反了我了。” 听訞说:“我懂了,我们需要更好的改变部落生活的技术来继续征服其他部落。” “对。”炎帝皱紧眉头,“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仓颉也没有到来?” 听訞想了想说:“他不来,我们就去接吧。” 炎帝一听,有道理呀!便派人去史皇氏部落接仓颉。 谁知,派去的人不久来了,没有带回来仓颉,却带回来“仓颉登基做了仓颉氏部落首领”这一消息。 炎帝听后大怒:“这母子两个竟然骗我!他不仁,我也就不义了,我要打得他仓颉氏部落灰飞烟灭!” 听訞本就是首领出身,对于部落之间的争斗早已司空见惯,所以丈夫的决定她并不阻拦,甚至还提议丈夫下令让其他部落也派兵一起去。她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十分的把握。” “不!”炎帝却断然否定了妻子的提议,“我们不能让其他部落知道咱们为了文字技术去征伐仓颉。我们本就是想要继续征服他们才去抢夺仓颉,如果他们知道了,只会于我们无益。” 神农氏部落人丁兴旺,全赖于农耕技术,部落大大小小的男人都下田劳作,炎帝本是农耕技术发家,所以也很倡导这一条,因此平日里没有训练兵马。等到炎帝下令说要去征伐仓颉氏部落,那些青壮年男人们便举起石斧、木叉、耒耜等农耕工具,随着炎帝一路向东北方向而去。 这边仓颉虽然才十八岁,但从登基那天起便做好要与炎帝决一死战的准备,所以他一边加紧把青壮年们征集起来训练打仗,一边派人盯着炎帝这边的动静。 炎帝派人来接他时,母亲便告诉他说:“儿子,不如咱们和他提条件吧。” 仓颉一口回绝了母亲:“妈,即使是结盟,我也是不愿意的。那样的话,我依然是他手下的一员,还是要受他掣肘。我们部落这么多人,又都训练有素,怕他做什么?” “可是你别忘了他手下有那么多部落。” “妈你多虑了。他本就是想用我来继续征服其他部落,端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很显然,炎帝想到的,仓颉也想到了。 得知炎帝率兵来袭,仓颉便安排平日训练的族人们埋伏在距离部落几十里外的来路上。他学习野兽钻进灌木丛躲避敌人的办法,在道路两边立起很多茅草,他和族人就躲在茅草后面。本来春天百草葱茏,树叶繁茂,乍一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来有人在茅草后面隐藏。 炎帝也没有想到仓颉早有准备,更不曾想距离仓颉部落还有几十里路有埋伏,所以一点都没有防备。走进埋伏圈时,炎帝还嘀咕着过了这段茅草路段就扎营下来,做饭吃饱再去征伐仓颉的。 谁知他的念头刚放下,就听一声大喊“冲呀!给我打!” 炎帝吓得一激灵,再看两边茅草应声而倒,从草堆里冲出无数人来。他们手持石斧石刀,见人就砍。 等到炎帝和他的族人反应过来,已经被仓颉氏部落的人砍倒一片。没有砍倒的也被袭击者贴近肉身,双臂抱起往地上摔。还有那反应快的神农氏族人迅速抡起手里的农具,与袭击者打在一起。 一时间,两族人混战在一起,乱作一团。直搅得尘土草屑齐飞,惊得旷野的野兽撒蹄奔走,天上的鸟儿振翅疾飞。 炎帝气得暴跳如雷,他铜铃大眼瞪圆,双手挥动鞭子见仓颉氏族人就抽。那鞭子是他当年辨百草时寻找到最好的藤条制成的,鞭子上还有倒刺,抽在人身上,倒刺也就扎进肉里,犹如百针刺身,疼痛难忍,哀嚎连天。 第28章 没船有没船的招儿 因为侯冈担心儿子的安危,所以这次战争并未让仓颉冲在前面,她还安排几个精壮的族人做护卫,将仓颉拦在远处保护起来。 但听到族人的哀嚎,仓颉心急如焚,他要冲过去却又被护卫拦住。他急得冲护卫们嚷:“你们不让我去救,那你们倒是上呀!” 那几个护卫欲步又止。 仓颉气得直跺脚:“你们以为他们都被打败了,只是你们几个就能保护我了吗?” 几个护卫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唇亡齿寒嘛!于是转身向炎帝冲了过去。 这几个人比起那些族人又更有作战技巧,他们围成一个圈,炎帝在里面,族人在外面,这样一来,炎帝的鞭子任凭怎样挥动,也打不到仓颉氏族人身上。而他们自己也会躲闪,炎帝的鞭子向左抽,他们的圈子就向左边移动,炎帝的鞭子向右抡,他们的圈子就向右边移动,无论怎样,就是打不到他们。炎帝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 再看战场上,仓颉氏族人越战越勇,神农氏族人则节节败退。 炎帝心想:“不妙,这样下去的话,只怕会全军覆没在这里。” 于是他抡起鞭子一鼓作气地向护卫中的一个人直冲去,他势如破竹,那个护卫吓得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其他人都乱了节奏,圈子也就被冲开了。 炎帝往仓颉方向冲了两步。那些护卫吓得赶紧过去将仓颉护在身后。 谁知炎帝并未再向前冲,他吆喝了一声“撤退”,那些神农氏部落的人便纷纷撇下敌手,随炎帝往来路撤了回去。 仓颉氏族人打得兴起,哪里肯让他们逃走,纷纷提步就要往下追。 仓颉大喊:“莫追,都给我回来!” 虽然族人不解又不甘心,但还是听首领的话都停下来,任凭炎帝他们败北而去。 这是新首领打的第一仗,而且打败的敌人还是当今世上最强盛的神农氏部落,这可了不得!仓颉氏部落举行三天三夜的庆祝大会,以庆贺首领和那些上战场的士兵们。 三天之后,仓颉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扩大仓颉氏部落的地盘,地盘大了,部落也就强盛了。 族人得知这个决定后,都振臂高呼:“我们愿意追随首领,我们要壮大我们的部落!我们的部落天下无敌!” 仓颉有一颗雄踞天下的心,只不过他刚担任部落首领,对天下的局势都不了解,部落向哪里扩张,这是个问题。 他请教母亲,侯冈说:“南边和西边都是神农氏部落和它的联盟,咱们虽然打赢了炎帝,但这次胜利很取巧,我们和他的实力悬殊还是很大的。一旦他联合其他部落,那我们只怕连骨头都要被他们吞掉。北边不但寒冷,而且那些人都还居住洞穴,野蛮得很。东边也有部落,但庞大的另一个神农氏部落在黄河南岸,北岸的部落都不成气候,所以沿着黄河北岸往东边走,是我们最好的去处。” 仓颉当即拍板:“好,那我们就沿着黄河北岸往东去!” 仓颉并未学习其他部落迁徙那样,而是先率领部落里的年轻人做先行队伍。他和母亲约好,他先率领这支队伍去征伐其他部落,母亲后续跟进,对那些被打败的部落进行安抚。这样一来,就能确保彻底征服那些部落。 刚进入夏天,仓颉便率领队伍东行了。 沿途的部落根本就没有抵抗意识,哪里会想到天降敌兵。面对有备而来的仓颉和他的队伍,这些部落的首领只是一阵短暂混乱的抵抗后便缴械投降。仓颉并不伤害部落的人,只是要他们承认自己是部落的新首领。 这些部落没有任何技术,谁有蛮力便能成为部落首领,就像狮子、狼等野兽一样。当仓颉打败他们的首领,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臣服于仓颉。 每征服一个部落,仓颉就派人报给母亲。侯冈随后带着物资和另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跟进。她安抚这些部落新成员,领他们狩猎采集,统一分配,并在部落里实行文字符号记事,让他们的生活变得井然有序。还有那些心里不服的人,在侯冈的安抚下,也心甘情愿地成为仓颉氏部落的一员。 就像盖房夯地基一样,仓颉和母亲联手将仓颉氏部落政权发展得壮大又稳固。 这一天,仓颉率领队伍东行来到洽川。着名的诗经《关雎》便诞生于此地。“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诗句很美,而事实上这里的自然风光也非常美。 在洽川的黄河岸边,有一大片芦苇荡,秋天的禾草高大茂盛,连绵不绝的芦苇花随风飘来拂去,梦幻又美丽,直把所有人都看得迷了魂。但仓颉却很苦恼,因为那芦苇荡的尽头处便是宽阔的黄河。他的目标是黄河北岸的中下游地区,想到到北岸去就得越过黄河。 怎么渡过黄河?这是一个问题。 见他愁眉苦脸,身边的随从说:“首领别急,我们找人来问一下,他们是怎么过去的?” “好!”仓颉答应着。 黄河水可不比其他河流,经常涨水闹水患,而且水质浑浊,对于不懂治理水灾的上古时期的人来说,这是会致命的。所以沿岸没有部落,只有一些散落户。于是随从便在散落户们抓了一人带到仓颉面前。 仓颉问:“你们平常里怎么过河?” 那人回答:“这么宽的水面,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过去呀。” “难道你们从来没有去那边岸上吗?”仓颉有些丧气。 “去过呀。” 仓颉精神一振:“你们用的什么办法?” 那散落户悠悠地回答:“等到地刮北风、天降大雪之时。” 仓颉将此话记下,并吩咐队伍在岸边驻扎下来,等隆冬来临。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仓颉却并不着急,他有比做首领更喜欢的事情:观察花鸟鱼兽。黄河岸边虽然不适宜人居住,但却是各类动植物的天堂。这里物种繁多,都是平日里没看到过的,其他人不认识这些东西,而仓颉却着了迷。他根据它们的形态,描绘出很多文字符号来。 过了黄河之后还得征伐部落,要打仗,搬运石块很不方便。于是仓颉把这些文字符号刻在石壁上。他想:等将来自己再回来搜集。 天气越来越冷了,芦苇草都变得枯黄,河水也逐渐结了冰。等到河面上冰冻三尺之时,仓颉率领他的队伍走过冰面,浩浩荡荡地向黄河北岸挺进。 第29章 三帝争霸,哥哥退去弟弟来 一行人涉冰有惊无险地渡过黄河,沿着北岸继续往下游而去。沿途的部落也都被仓颉收入囊中。直到黄河中下游的冲积平原。仓颉见这里地势平坦,气候宜人,于是便决定在这里定居。 他在今天河南新乡市原阳县的东南方选了一块地址,修建很多房屋,形成一个很大的聚落,取名为阳武。并把这里定为仓颉氏部落的都邑。 仓颉这一路征伐部部落的消息传到炎帝耳朵里时,他正在教一队年轻人对打。自从上次在仓颉那里吃了败仗,炎帝回去后便学习仓颉的方法,也把年轻人集合到一起进行拉练。 听完汇报,炎帝气得破口大骂:“好你个仓颉,不归依、不结盟,却是安了这个心。你也不问问这天下谁是帝王?!我要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炎帝当即向联盟的部落首领下发命令:“攻打白水县仓颉氏部落。赢了后可瓜分地盘。” 那些部落首领听说有地盘可分,自然也马上呼应。很快炎帝就纠集了一个队伍直奔白水县去。 白水县仓颉氏部落,虽然现在只有一部分人在聚落里生活,但一路上仓颉征讨了很多部落,他们纷纷起来和仓颉氏部落一起迎战。 这一战就又到了冬天。 炎帝的神农氏部落联盟强盛了这么多年,可不是虚名。仓颉氏部落终究不是神农氏部落的敌手,他们一路向东仓皇而逃,趁着黄河结冰之日,涉险渡河而去。等到炎帝追到洽川,看到河面虽然结冰,却也不敢上前,只好止步。 仓颉氏得到消息,连忙赶到洽川的对岸。他看自己的族人都逃到身边,对面的地盘已经落在敌手,再攻打回去,只怕将来也守不住,只得止步。两大部落首领遥遥相望良久,最后也只好各自散去。 炎帝的神农氏部落联盟回去后,吞并和瓜分了从白水县到洽川的地盘。仓颉氏部落则扎根在黄河中游下的平原上,仓颉自立为帝,以仓颉帝自称。 那时候没有船只,人们不懂得过河的办法。而冬季结冰期炎帝的人又不敢涉冰,所以黄河便成了一道界线,神农氏部落盘踞在黄河西岸,仓颉氏部落盘踞在北岸。 此时的轩辕大帝才刚十岁,还在姬水河畔玩泥巴哩!但他的父亲少典氏的部落却盘踞在黄河南岸,与仓颉氏部落的都邑阳武仅仅相隔二百里。如果不是有黄河横亘在中间,按照仓颉的野心,少典氏部落迟早也会被他收入囊中。 仓颉此时并没有想到,十年后,少典氏部落的小公子将成为有熊氏部落的新首领轩辕大帝,他避过了大哥炎帝的招募,却将引来弟弟轩辕帝的征伐。 也正是因为有黄河横亘在中间,河面广阔无边,两岸音讯不通,所以少典氏和后来登基的轩辕氏一直不知道北岸的仓颉氏部落已经发展到使用文字符号记事的地步。 话说轩辕大帝听了力牧的话,当即表态:“既然仓颉已经发明了文字,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拿来用就好了嘛!” 听说仓颉氏部落十年前就已经会练兵,轩辕大帝也抓紧时间训练兵马,他可从不打无准备之战。他计划先练习一年士兵,等来年寒冬之际就渡河去攻打仓颉。 然而,轩辕大帝尚未进攻仓颉,就等来风后从轩辕丘派来的一个人。 这人名叫狄货,是风后的亲信,他年约三十岁左右,长得魁梧,却心灵聪慧,一直深得风后信任。自从轩辕大帝离开轩辕丘,他便一直辅助风后管理有熊氏部落。 一见到轩辕大帝,狄货便作揖急报:“回禀大帝,仓颉氏部落和大公子的部落打起来了!” 轩辕大帝闻言一惊:“狄货,你开什么玩笑?我大哥一直在陈仓。仓颉氏部落在阳武,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会打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货说:“大帝,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风后说再这样下去,只怕仓颉氏部落会来攻打我们有熊国,所以派我来加急上报。” “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轩辕大帝被弄得一头雾水。 “我猜是仓颉氏部落越过黄河到南岸和大公子的神农氏部落联盟打起来了。”大鸿在旁边接话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轩辕丘就挨着黄河南岸吧。仓颉氏要是越过黄河的话,也应该和咱们有熊国打起来呀,怎么倒和神农氏部落打起来了?” “大帝,你才登基不久,可能还不知道。其实,除了轩辕丘和具茨山附近的几个部落之外,黄河南岸中下游包括仪邑(今开封)到商丘(今商丘睢阳区)的部落,全部都被大公拉拢加入他的部落联盟。刚才货狄说仓颉氏过河和大公子的部落打起来,估计就是仓颉氏去侵占仪邑地的部落了。狄货,你说可是这样?” 狄货连连点头。 轩辕大帝恍然大悟:“怪不得风后会担心,原来他们在咱们的家门口打起来了。” 随后轩辕大帝又叹道:“我只知道大哥的部落联盟很大,有人说整个华夏都是他的。我还不相信。现在我竟是信了的。但不知道他为什么竟然没有把轩辕丘征讨了?” “这还用说嘛!大公子无论怎么心里不满,但终究老首领是他父亲。他怎么也不能对咱们下手呀!”大鸿说,“你看不只是轩辕丘,就连整个具茨山方圆附近都没有征讨。显然大公子给老首领保护地盘呢。” “嗯,你说的有道理。”轩辕大帝附和着大鸿的话。心里却暗暗有些悲凉,大哥能够把触角伸到那么远,野心之大可见一斑。但他竟然绕开轩辕丘而不入,甚至因为轩辕丘连具茨山都放过了,可见心底不愿意和轩辕丘有丝毫的瓜葛。父亲当年伤得他太重了! 轩辕大帝正在叹息,就听狄货说:“大帝,风后请你尽快派人回去,他担心部落失守。” “好,咱们即刻启程。”轩辕大帝信心满满地大声说,“我们回去可不只是守护部落,还要去拿他仓颉氏的部落。” 第30章 这天下是有心人的 姬水河畔的聚落广场上,轩辕大帝率领队伍整装出发:大鸿为先行官在前面为队伍带路,轩辕大帝带领一队人马保护歧伯及其医疗队跟随在队伍后面。因为是隆冬,队伍里每人都身着兽皮,再个个手持武器,那气势非常雄壮。 轩辕大帝刚安排完毕,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手提一把石斧急匆匆来到广场,他拜见轩辕大帝,并请求这次也跟着出征。 轩辕大帝皱眉说:“共鼓,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但你擅长制造房屋和生产工具,我们是去上战场打仗……” 共鼓说:“回禀大帝,我在这聚落里待了二十个春秋,这整个聚落的房屋和生产工具都是我参与建造的。我很高兴为族人做这些事情。但我知道大帝的心在天下,迟早会有修建大城池都邑的那一天。我请求跟随大帝去迎接那一天的到来。而且这一路上我也能和他们一样上战场杀敌。” 轩辕大帝颇为高兴,当即答应了共鼓的请求,并把他安排在前行的队伍里。 随着轩辕大帝的一声令下,轩辕大军浩浩荡荡地向黄河中下游杀去。 共鼓第一次进队伍,生怕除了差错被人笑话,所以他在人群里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正专注间,就感觉有人碰了碰他胳膊肘。共鼓侧目,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在冲他笑。 见他看自己,那男子悄声说:“共鼓,我叫狄货。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共鼓也悄声回答,“那你也听到我说第一次上战场的话了?” 狄货点头,说:“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共鼓点点头,所有的紧张也随着这番谈话消弭了不少。两个人也就此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队伍一路无话,不久就来到黄河的最南端——潼关。黄河由西边奔腾而来,到这里后就拐弯往东而去,于是有了黄河南岸和北岸之称。此时是冬季,黄河河面上已经结冰。也正是因为结了冰,仓颉氏部落才能侵袭到南岸来。 一路上有不少部落,部落首领见他们与平日里的部落迁徙有所不同,便好奇地打听。轩辕大帝与之一番交谈后才知道,这些部落都加入了大哥的神农氏部落联盟。 轩辕大帝为此叹息不已:“我一心想要统一天下。却没有想到我大哥已经把这件事情做好了。现在这天下不就等于是他的么!” 歧伯听后,捻着胡须笑说道:“大帝,华夏的部落都称你大哥为帝,由此可见他的确是有威望,得民心。但他这可不算是统一天下,你看这些首领都有各自的小算盘哩。不信你叫这些首领率领族人和咱们一起去打仓颉氏部落试试,看他们有谁会去?” 轩辕大帝不解:“天师为什么这样说,他们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 歧伯意味深长地道:“他们去,说明部落联盟对他们有震慑力和同心力,联盟中的部落与部落之间会相互依靠和帮扶。他们不去,说明部落联盟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名号,他们只愿意在这个名号下博取自己的利益,却不会付出。” “哇,天师说得有道理呀!我且试试。”轩辕大帝于是邀请他们一起去征伐仓颉氏部落,以帮助神农氏部落联盟其他被仓颉氏侵袭的部落。 谁知这些首领没有一个不拒绝的。他们说:“不去!又没有侵袭到我头上,我去淌那浑水做什么?” 轩辕大帝搬出大哥的名号:“如果是神农氏部落首领下命令,你们去不去?” 让轩辕大帝意外的是,这些首领都众口一词:“神农氏部落首领?你是说老炎帝,还是新炎帝?如果是老炎帝那时候,可能我们还真会去。但现在新炎帝登基,他有什么本事来向我们发号施令?” 从这些部落首领的话里,轩辕大帝也得出神农氏部落现在的尴尬境地:虽然大哥给侄儿炎居创下一片江山,但炎居没有像大哥炎帝那样为其他部落的人带来新的技术和福利,所以众人不服,看来这联盟首领的位置炎居也是不好坐啊! “对!炎居憨厚老实,优柔寡断,你大哥早就看出来这一点,但他也是有心无力啦。”歧伯说,“大帝,你发现了么,这联盟制度是有缺点的,要统一天下,就再也不能走你大哥这条路。” 轩辕大帝连连点头:“天师说得对,这天下是有心人的,我也绝不会走大哥这条联盟的老路!” 轩辕大帝和歧伯他们在边走边聊如何统一天下的事情,前面的大鸿则派出王亥快马加鞭去打探敌情。 王亥自从上次接了训练马匹的任务后,已经捕捉了五匹骏马。这次出行,轩辕大帝也将这支骑兵带在身边,但却并没有骑行。因为这些马儿还不能上战场,不过可以骑着它们赶路。 王亥骑着马儿一溜烟儿地往前跑去,只听的“踢踏”声越来越远,人和马一转眼就不见踪影。直把所有人都看直了眼,大家又是羡慕又是骄傲,士气也更高涨。 王亥很快就转回来。他禀告轩辕大帝和大鸿:“从仪邑(开封)沿着黄河南岸一路往东到商丘,这一大片地区都已经被仓颉氏部落侵占了,现在仓颉氏部落正掉转头沿睢水(今睢县)向西而去。” 轩辕大帝:“睢水向西,不就是轩辕丘么!” 大鸿:“是的。” 轩辕大帝拍案而起:“这仓颉果然是想要连我有熊氏国一块儿吞并了!我要让他来得了,回不了!” 一队人马加快速度,终于赶在仓颉氏部落之前来到轩辕丘。 轩辕大帝也顾不得回聚落里面,径直率领众人在聚落东面三十里处的旷野里设下埋伏。随后有得到消息的风后率领族人送来肉食饭菜,供大家吃饱喝足,养好精神,耐心地等仓颉氏部落送上门来。 这天,天色阴沉,大风呼啸,即使身穿麻布,外套兽皮,大鸿还是冻得直激灵。他对轩辕大帝说:“启禀大帝,这样下去可不行,非把人冻坏不可!不如下令让大家都活动活动,暖和一下身子吧!” 轩辕大帝正要点头,忽然示意大鸿禁音。他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后,笑说:“不用热身了!马上我们就要操练起来啦!” 第31章 你也配称帝? 大鸿细听却只听到呼啸的风声。他见大帝已经操起石钺,也不好多问,只得将手搭在额前,翘脚向东方张望。 这一望吓他一跳,只见远处一大片黑点向这边滚来,那黑点密密麻麻,就好像搬家的蚂蚁一般,让人头皮发麻。随着黑点越来越近,大鸿这才看真切,是一大队马。 他赶紧大喊:“大家迅速入列,准备迎战!”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士兵们迅速分成三队,两队分别跑到路两边一字排开,并藏在枯枝杂草后面。一队在路中央排列整齐,大鸿则站在队伍最前列的路中央。 这边刚摆好阵列,那边仓颉已经率领队伍冲到前面。此时的仓颉已经三十有余,掌管部落十个春秋,他已经从一个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蜕变成一个沉稳多谋的男子汉。 面前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他心里也是一惊,但却并没有乱了阵脚。他停住脚步,嘬腮鼓唇,嘴里发出一声悠扬的哨声。身后的士兵听见哨声,便齐刷刷地停住了脚步。 仓颉抬手一指大鸿,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何人?赶快让开,不要阻我仓帝的前路。” “何人?”大鸿仿佛听了最好笑的笑话,他大笑道,“哈哈,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那你来做什么?不过是一个逃兵,你也配称‘帝’!” “逃兵?我这一路都打胜仗,逃兵一词从何说起!”仓颉不怒反笑,他高傲地道,“我仓颉不配称帝,这世上还有谁配称帝?” 大鸿说:“还能有谁,我们首领啊!这天下只有我们首领才配得上称大帝。” “大帝?哈哈哈哈,别让人笑掉下巴。你告诉我,你们首领是谁?” “是我!”伴随着朗声响起,大鸿后面的士兵都往两边略闪,一辆战车赫然出现仓颉眼前,战车上的男子五官俊朗,玉树临风,身披虎皮,又更显得英气逼人。 “你就是轩辕氏?!”仓颉止住笑,若有所思地看向轩辕大帝,“你不是在姬水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轩辕大帝冷哼道:“哼!看来你这个家伙是打听好我不在聚落,所以来侵占我家的吧!今天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多说无益。”仓颉脸色一冷,再次嘬腮鼓唇发出一声哨声。 这次哨声比刚才要急促尖锐,随着哨声响起,那仓颉氏部落的士兵瞬间冲了上去,其速度之快,让大鸿和轩辕大帝都措手不及。等他们醒过神来,仓颉氏部落的第一批士兵已经冲到面前。 轩辕大帝石钺高扬,大喊:“给我打!” 正面的士兵纷纷举起石斧、木剑迎战,两边埋伏的士兵也冲出来包抄上去。仓颉氏部落只顾前面,哪里有提防两边和后面,一下子便被有熊氏部落的士兵撂倒一大片。一时间有熊氏部落占了上风。 仓颉急得大喊:“小心后面!” 仓颉氏部落的士兵不愧是跟随仓颉征讨过好多部落的,虽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迅速调整,一部分人和前面的敌军厮杀,又分出一部分人回身迎战背后的敌人。 两军都是经过训练的人,除了自己迎战之外,也会兼顾其他人。一旦看到自己人武器打掉,就会赶紧撇下手边的敌人,冲上去为自己人抵挡要命的进攻。这样一来,伤亡倒是减少了很多,但场面却更混乱。 “你不是要称帝么,我今天就要让你拜见真正的帝王。”大鸿说着直奔仓颉而去。 大鸿手持木棍,棍子前段绑着一个骨刺,后来人们按照这个武器形状做出来的铁器,称之为矛。他扑到仓颉面前,那长矛就往仓颉脸上刺去。 仓颉左手举木叉从下接住长矛,往上一抬,大鸿的长矛便堪堪从他头顶擦过。仓颉抽气道:“咦,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 仓颉嘴里说着,手下却毫不停顿,只见他右手拿出一个三齿木叉,指向大鸿的腹部而去。这两个叉子是他长期观察鸟类后,找来带叉的树枝模仿那鸟爪制作而成的,这一路征讨,就没有人从他的双叉下逃脱过。 大鸿握着长矛往前的力道未减,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这样被仓颉刺中腹部。只听他“啊”的一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单膝跪在了地上,身子也往前扑去。他连忙左手将长矛插在地上支撑身子,右手则捂着腹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哟,这么心急着跪拜我么!不用跪,喊我一声仓帝就行。”仓颉调侃着,又手舞双叉扑了上来。 眼看这次的木叉是直奔大鸿的面门而来,就听一声大喝“大胆”,共鼓从侧面冲了过来,他双手举着石斧直劈向仓颉的木叉。就听“咔嚓”一声响,木叉的一个槎断成两节,叉尖落在地上。 紧接着共鼓又抡起石斧向仓颉劈来第二斧。仓颉连忙往后闪退,而他的护卫也围上来,将仓颉挡在后面。 早在仓颉第一次作战的时候,他母亲就专门训练了一队护卫专门保护仓颉。这些护卫经过这些年的征战,已经训练得身手敏捷,合作更是亲密无缝。有他们护在前面,共鼓和其他人再也不能往前冲半步。 前边,他们打得不可而开交,后面,王亥和狄货冲过来将大鸿抢抬出战场,交给歧伯他们等人医治。幸亏只是木叉刺中,加之大鸿又穿着兽皮,所以并未伤得太重。 再看战场上,两个部落的士兵打得难分难解,手持武器的你来我往;武器掉了的就空手对搏,你挥一拳,我抡一掌;更有甚者,双方扑到在地,来回翻滚,尘土和草屑满身满脸。 双方都精疲力竭,狼狈至极。 就在这时,从西边气势汹汹地冲来一群人,其中一人喊道:“大帝,我来了!” 轩辕大帝大喜:“风后,你来得正好。快给我把这家伙拿下。” 仓颉脸色一变,嘬腮鼓唇吹出一长两短三声口哨,仓颉氏部落的士兵听到,便纷纷往后退去,那护卫们也护着仓颉转头逃去。 轩辕大帝想要文字符号,因此对仓颉志在必得,见他们逃走,自然不肯放过,于是下令:“活捉仓颉氏,给我追!” (今日第二更奉上。求推荐,求收藏) 第32章 歪打正着 仓颉率领队伍并没有顺着原路往东去,而是往正北方向而逃。轩辕大帝则在后面紧追不舍,这一追就追到黄河岸边上。 只见仓颉氏部落的士兵翻上河堤,冲进河道。等轩辕大帝他们追上河堤,仓颉氏人已经涉冰过河去了。在如镜面一样的冰上,他们像脚下生风一般地“出溜溜”就过去了。直把有熊氏人都看傻了眼。 风后问:“大帝,我们还追不追?” 轩辕大帝说:“追!当然要追!不然等到化冻,我们又不能过河了。” 大帝下令,大家便一窝蜂地冲进河道。 谁知他们刚踩上冰面便被滑倒,齐刷刷地摔了一大片。再站起来,再滑倒……反复多次,那冰面竟是被他们砸出裂痕。 但他们并不自知,依然挣扎着要往前冲,就听冰块开裂的声音响起……随后就听“咔嚓”一声巨响…… 没等风后他们回过神来,大家就像饺子下锅一样,“扑啦啦”地全掉进冰窟窿里。他们在冰凌间挣扎,却因人挤人而无法上岸,隆冬的河水冰冷刺骨,这些士兵即使身强力壮,也依然被冻得发抖。一时间哀声一片。 好在人多,还有那未冲进河道的士兵,连忙跑过去将他们一个个拉起来。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些落水的士兵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全身僵硬了。而仓颉氏的人早已经爬上对岸不见了踪影。 轩辕大帝见此情景,又是心疼又是气恼…… 这一仗虽然赶跑了入侵者,但轩辕大帝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他既没有抓到仓颉,还损兵折将:大鸿受伤,落水的士兵也冻病了不少。 幸亏有歧伯和俞跗他们治疗,不然这些士兵非死不可。但即使是这样,他们短期内也无法打仗了。轩辕大帝本计划趁结冰期渡过黄河去拿下仓颉氏,现在这个计划也只好搁浅下来。 看轩辕大帝郁闷,力牧出主意说:“大帝,我们不能征伐仓颉氏,但黄河南岸那一片被仓颉氏侵占的部落,量他仓颉也不敢再回来霸占。没有首领部落会乱,百姓受苦,我们可以趁机去收复他们。毕竟大公子的势力也不足以震慑这些人了。”(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 轩辕大帝眼神一亮,但随即又摇头否决了力牧的话。他说:“大哥虽然怨恨我们,但当初把这周围的部落都收服了,却唯独给我有熊氏留了活路。现在联盟下的部落不服炎居,他肯定很沮丧。如果我现在落井下石,大哥肯定会更加怨恨我们。” 力牧说:“大帝手足情深,这是一件好事。但你有没有想过,大公子可是掌管着华夏的大部分部落,如果你想要一统天下,迟早会有那一天。” 轩辕大帝:“力牧,你说得都对,但现在不行,现在我要消弭大哥对我们的怨恨。” 力牧叹息一声:“大帝,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这也是我们大家伙儿都愿意跟随你的原因。那你要怎么做?” 轩辕大帝说:“我计划是收复这些部落。但不是以我轩辕氏的名义,而是以神农氏的名义。各位愿意吗?” 众人一愣,都沉默不语,屋里一时间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良久,就听风后幽幽地道:“大帝,我们跟随你,是想跟你打天下,现在……” “我明白。”轩辕大帝环顾众人,“风后和大家的心思我都知道,我也一直因有你们在而充满信心。你们也知道,我是要一统天下。这绝不是说着玩的。只是现在我要替我爸做一些事情,希望大家能理解我。” 一直沉默的歧伯说:“我认为,大帝这样做是好事,既能减轻炎帝心里的怨恨,也能树立威信,为将来一统天下打基础。如果现在大帝讨伐其他部落以树立自己的旗号,反而会招来炎帝更大的怨恨,到那时,我们就会腹背受敌。就像这一次我们打仓颉氏一样呀。”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于是纷纷表示愿意听轩辕大帝的安排。 轩辕大帝便率领众人收复黄河中下游地区那些被仓颉氏侵占过的部落,反抗的就征伐,温顺的就安抚。每降服一个部落,轩辕大帝便留下话,让他们去神农氏部落朝贡。(轩辕乃习用干戈,以征不享,诸侯咸来宾从。) 时间一长,便在华夏大地的各部落之间留下一个印象:“轩辕大帝有非常大的能耐,没有他征服不了的部落。但他又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明明可以自己称霸,但却甘愿为联盟首领炎帝效力。”无论是从武力方面,还是从德行方面,各部落首领都被他征服了。 事实上,轩辕大帝这一招是歪打正着,为日后的神农氏部落与他融合打下基础。有情有义天不负!歧伯早就看到这一点,但轩辕大帝此时可没有想这么多。他终究是一个年轻的兄弟,他只想减轻大哥心里的痛苦。 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这天,轩辕大帝正在聚落里看俞跗给那些落下老寒腿的士兵们针刺治疗,就接到有人来报:“神农氏部落首领来了。” “炎居?!”轩辕大帝惊喜不已,连忙到聚落外亲自迎接大侄儿。对这个比他还要大几岁的侄儿,轩辕大帝有一种亲切感。 炎居见面就抱住小叔叔:“上次你去我们家时,可惜我不在家。错过了和你见面,一直很遗憾。” “我也是很遗憾的。”轩辕大帝反手握住大侄儿的胳膊一边往聚落里走,一边问,“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炎居说:“这些日子有很多部落首领去我们家朝贡,我爸已经知道你为我们做的一切,让我来看看你……和爷爷。” 炎居后面那三个字让轩辕大帝心头一酸,要知道,因为怨恨,不但大哥从来没有回来过,炎居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登过爷爷家的门槛。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有些哽咽,“你爸和你妈还好吧?” 炎居比轩辕大帝要大几岁,小叔叔的复杂情绪他又怎么会不清楚!他连忙回答:“都好着哩。对了,叔父,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一个宝贝来。” 第33章 日晷和土圭 “宝贝?”轩辕大帝一愣。但他没顾得细问,已经来到家门口。 炎居正要迈步进去,却在看到院子里的一个老人时顿住了脚。那老人已经须发皆白,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老人看见他二人,迎上来,笑眯眯地问:“云儿,这又是哪里来的客人?看着眼生得很,快给你爸介绍一下。” 轩辕大帝看看父亲,再看看大侄儿,能言善辩的他一时竟语塞起来。 炎居已经知道老人是谁,他往前一步跪在地上说:“孙儿炎居拜见爷爷。” “孙子?伊耆的儿子?!”少典氏双手颤抖地扶起炎居,“孩子,快让我看看你……都这么大了……哎,都这么大了啊!”说到最后,少典氏已是老泪纵横,身子更是摇摇欲坠。 炎居和轩辕大帝连忙把老人扶到屋里坐下来。等少典氏缓过情绪来,炎居这才重新拜见爷爷,轩辕大帝的母亲附宝听说姐姐的孙子回来了,也连忙迎了出来。炎居又拜见过这位依然美貌的年轻奶奶,一家人这才坐下来说话。 少典氏看着大孙子欲言又止,附宝懂丈夫的心思,于是替他问:“你奶奶怎么样?过得可好?你爸和你妈怎么样?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炎居都耐心地一一回答,奶奶已经老去了,爸妈也都还好,自己还有两个姐妹,都已经部落联姻,过得都不错。炎居最后说:“我也已经结婚,并育有一女名叫节并。这次我本该带她前来的,但我们在河洛之间(今洛阳),她和母亲居住在六盘山,实在太远。” “你都有孩子了?真好!”少典氏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他连声夸赞孙子,然后对轩辕大帝厉声说,“听听,你大侄儿都已结婚生子了,你这婚事还没有着落。” 现在的年轻人面临逼婚都头疼哭诉,殊不知其实始祖他也没逃过这一项。 轩辕大帝皱紧眉头没有说话,却不料炎居又帮老爷子的火上浇了一点油:“叔父还没有成亲吗?我说怎么没有看到叔母。” 少典氏听了这话更火大了,他冲儿子嚷:“这次先别出去了,把你的婚事办了再走。” 轩辕大帝无奈地道:“成婚之事不着急,只要遇到合适的姑娘,我自然就会结婚的。” “别和我扯没用的,什么合适的姑娘,你一心想统一天下……” “爸,别说了,我结婚就是。”轩辕大帝强行打断父亲的话,“不就是联姻么,你看一下哪个部落首领有合适的女儿,我就去提亲。” 少典氏听了这话,这才消了气。他喊:“炎居,我上次听你叔父回来说你做首领了?炎居……” 听不见炎居回答,轩辕大帝转脸看他,却见大侄儿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走神。轩辕大帝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推了他一下:“炎居,你爷爷问你话呢。” “哦,什么?”炎居这才回过神来。 少典氏又重复了一遍,他忙回道,“是的,我爸说趁他还力壮的时候让我接手部落联盟的首领位置,这样既可以锻炼我的能力,他也可以辅佐我。” “嗯,你爸说得对。”少典氏连连点头,“不像我,你叔父做首领时,我已经年迈力衰,凡事都只能靠他自己去闯,我想帮他也帮不上啰。” 见老父亲伤感起来,轩辕大帝忙岔开话:“炎居,你刚才说你们居住在河洛之间,是怎么回事?” 炎居:“回禀叔父,自从仓颉氏来侵袭神农氏的地盘,我和父亲就商议决定搬到这中下游来。这里是神农氏部落联盟地盘的中心位置,在这里建都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能兼顾上了。陈仓土地肥沃,好是好,但太偏西边了一些,东面出事就有些鞭长莫及。” 轩辕大帝说:“回去告诉你爸,这东面倒是不用担心,有我在哩。” 炎居眼眸闪动,良久,才说:“我也是这样和我爸说的。所以这次除了拜见爷爷奶奶,还特地来向叔父说一句谢谢。对了,叔父,我送给你一个宝贝,也算是大侄儿的一片心。” “宝贝?什么东西?” 炎居回头看看外面:“咦,我的随从呢?见着叔父我只顾着高兴,竟把他们给忘记了。宝贝在他们那里。” “哦,我已经吩咐人带他们去休息了。” 轩辕大帝吩咐人去把炎居的随从带出来,听说有宝贝,少典氏和附宝也好奇,想见识一下,炎居说,需要一个空地上的高台来放宝贝,于是轩辕大帝领着他们向聚落的广场上走去。 到了广场上,轩辕大帝吩咐人搬来土方造了一个高台。炎居的随从拿出一个石圭()立在高台上,南北两侧各自立了一根木杆。 见他们忙碌,轩辕大帝纳闷地问:“炎居,你这是在做什么?” 炎居回答:“叔父,这是我这几年在研究日晷的基础上所发明出来的东西,我称它为土圭。根据它,我们就能知道地中,也就能知道什么时候谷物熟,什么时候天气最热,什么时候天气最冷,哪一天百花会盛开,哪一天北风到来。前后总不会差一两天。” “土圭?这么神奇?”轩辕大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了,你刚说的日晷是什么?” “叔父,你们部落还没有使用日晷吗?”炎居摸摸脑袋,“看来我有必要仔细说一下了。” 他指着刚树立好的一根木杆,只见那木杆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在地上投出一个长长的斜影:“叔父,你们看到那个影子了吗?它会随着日头的朝起幕落而变长、变短、再变长,而且还会不停转变方向。” “是,的确如此。”轩辕大帝说,“可是这有什么奥秘?” “我们可以根据影子的变动来划分一天的时间。”炎居认真地解释,“比如说,每天日头在头顶的时候,影子最短,那就是这一天的正中间。叔父,你知道我爸设置的日中为市吧?” “嗯,知道。就是太阳在天空正中的时候开集市。” “对。以前人们去集市,都要仰头望天。只有望天才能知道日头有没有到天空正中。但现在人们只需看这个木杆的影子,就能确定日中了。当影子最短的时候,就是日中。” “这个日晷还真是奇妙呀!”轩辕大帝惊呼,“来人呀,快把大桡叫来,让他好好学习一下,这有助于他划分时间。对了,炎居,你这个土圭又神奇在哪里?” (今日第二更奉上,顺便打个劫:留下推荐,求收藏) 第34章 叔侄之间的较量 炎居指着那已经立好的石圭说:“叔父你看,这圭和两边的木杆在一起,日头出来后观察它们的影子。通过测量日影的长短,就能知道最热和最冷的那一天。影子最短的那天,天气最冷;影子最长的那一天,天气最热。” 后来的人们把这两天分别称之为“冬至”和“夏至”。但炎居那时就连一年的四季都还没有称谓,更不知道“冬至”和“夏至”这两个名称了。 虽然没有称谓,但炎居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轩辕大帝也听得津津有味。 这时大桡也已经赶到,轩辕大帝吩咐他好好向炎居讨教。现在有了这个土圭,再加上大鸿的天象知识,就为大桡制定年月日和节气提供了更为科学精准的数据。 炎居发明的这个土圭是后来圭表的雏形,到了西周时期,丞相周公旦根据这个土圭,在河南登封县设置过一种以测定日影长度来确定时间的仪器:由标杆、石柱和刻板组成,直立于平地上测日影的标杆和石柱,叫做表;正南正北方向平放的测定表影长度的刻板,叫做圭。当太阳照着表的时候,圭上出现了表的影子,根据影子的方向和长度,就能读出时间。称为圭表。 虽然炎居发明的只是一个后代看来极其简陋的工具,但对于轩辕大帝来说却是非常震撼的。 要知道,那时候的人们日出而作,日没而息,从太阳每天有规律地东升西落,直观地感觉到了太阳与时间的关系,开始以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来确定时间。但这很难精确。现在这个不但能精准时间,还能确定四季和最冷日、最热日。 他连声惊叹:“炎居,你真的是太棒啦!” 炎居道:“我们部落自从有了这个土圭,对农事耕种就更精准了。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浇水,都能了然于胸。产量也成倍提高哩。我现在把这个宝贝送给叔父,这次我也会教叔父部落农耕技术,有了这些技术,定能让叔父的部落也粮食满仓。” 轩辕大帝听后心头一热:“炎居,谢谢你。” “叔父,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都是我早就应该做的。”顿了一下,炎居又道,“叔父,父亲还托我捎句话给你,他说他已经老了,还要拜托叔父以后多扶持侄儿。” 轩辕大帝听他这话里有话,于是没有接他的话茬。 倒是少典氏在旁边忙不迭地接话说:“这是应该的,叔父理当扶持侄儿。” 爷孙两个聊得喜眉笑眼,轩辕大帝只得在心里哀叹:“老糊涂”要半条命,再加一个“隔辈亲”要半条命,这才半天时间,自己就已经搭进一条命了! 要说少典氏也是一个做了几十年首领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炎居的话外之音。想他当初给轩辕氏改部落名为有熊,期盼小儿子成为族中之王,这都说明少典氏有一颗称霸天下的雄心,他想让小儿子来实现。 但现在炎居的意思摆明了是要套轩辕大帝臣服于自己的话,少典氏却为什么竟上了套?追根揭底,还是因为他被情绪所左右了: 这些年来,对于大儿子的怨恨,他从一开始的愤怒不甘,到后来的愧疚遗憾,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现在孙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所有原则和雄心都抛之脑后了,只要孙子高兴就行。 轩辕大帝可不想在这上面继续纠缠,他得岔开话题。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炎居,你刚才说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节并,姓姜。” “咦,不对呀!”轩辕大帝奇怪地道,“你的女儿不是女节吗?” “女节?”炎居愣了一下,笑道,“对,那也是我女儿。叔父竟然还记得她,真是有心了……叔父,我计划召集各部落首领开一个大会。” “哦,这事儿挺好的。”轩辕大帝不想再被他套话,更不想陷在亲情中无法自拔的老父亲兴奋之余再作出让自己为难的许诺,于是赶紧敷衍应答,并继续扯开话题,“女节也和节并一起住在六盘山吗?” 炎居一心想要小叔父臣服自己的承诺,但见小叔父一而再再而三地岔开话题,也不好再说,只得顺着叔父的话说下去:“不是的,女节和我爸妈在河洛之间。她一直念叨小叔父,你送给她的那衣裙她可喜欢了,总舍不得穿,说穿坏了就没有了。”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哈哈,”轩辕大帝大笑,“我让伯余在给她做几件衣裙,你带回去给她穿。你告诉她,尽管穿就是,以后她的衣裙我包了。” 炎居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有了别的主意。 要说炎居这次突然造访轩辕丘,虽然带来了日晷和土圭等新技术,还承诺把农耕技术教给有熊氏部落,看起来很真诚,但向小叔父道谢只是一个借口。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轩辕大帝征讨那些部落并要求他们去神农氏朝贡时,他和父亲就已经看出轩辕氏的崛起,将来会影响到他们的部落联盟首领的位置。父子两个商议后决定打亲情牌,让轩辕大帝作出臣服于他们的承诺。 按照炎帝的脾气,是绝不会和轩辕丘有丝毫瓜葛的,但他更不甘心自己一手打造的神农氏部落从最强盛变得越来越弱。而且他还得为儿子铺路,如果轩辕丘会威胁到儿子部落联盟首领的位置,他就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儿子化解和清除这个障碍。 从和兄弟的两次接触中、从兄弟征服其他部落却让那些人给自己朝贡中,炎帝已经看出兄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打感情牌是上上策! 不过炎居从小叔父的言谈中看出,这个小叔父显然并不只是一个感性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则! 看来想要让这个小叔父就范,就得走其他捷径了! 女节现在已经八岁了!炎居暗自掰着手指算了又算,暗暗对自己说,耐心点,再等几年! 轩辕大帝可不知道这个大侄儿的心思万变,他派出风后去打听各个部落的首领家有没有适龄婚配的女儿们? 他轩辕氏不只是要天下,还要子孙后代! 第35章 山洪暴发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转眼就到了夏季。 这年夏天的轩辕丘,人们开始大量开垦农田。炎居教给有熊氏部落农耕技术,一直以放牧为主的有熊氏人开始下到田地里劳作,这时就需要大量的劳动生产工具。黄帝最终指派擅长造房的共鼓去负责制造生产工具。 共鼓领命后,便马上开始了工作。这天,共鼓正率领几个人往聚落外面走,迎面碰到狄货。 狄货好奇地问:“共鼓,你率领这些人做什么去?” 共鼓回答说:“部落周围的树木都被人们看来做了武器,想要找到合适的木材,就得去远处。” 狄货一听乐了:“现在既不打战,也不迁徙,我都闲得长白毛霉了。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共鼓有些迟疑,狄货又说:“我可是在这长大的,方圆百里都清楚,我知道哪里有好树。” 共才来轩辕丘半年,对周边地形完全不了解,现在又听说能找到好木材,于是也就答应下来。 狄货领着共鼓他们往北而去,一边走,一边告诉共鼓:“在黄河岸边的一座山上,那里树木成荫,又粗又直,用来做工具最合适不过了。只不过那里山林陡峭,山林下就是咆哮的黄河水,一般人不敢上去。” 共鼓被狄货说得心动,于是催促其他人快点赶路。一行人很快就来到那座山下,放眼望去,果然如狄货说的那样山高林密,树高挺拔。 共鼓马上下令让人们开始砍树,大家在山林里兜兜转转,挑挑拣拣,选了好多树木砍伐,一直到天色发黑,这才停下来。 共鼓说,大家忙碌了一天也都乏了,赶夜路也不安全,索性等到明天再砍一些,一起带回去。 二人带领众人在山林里面捕捉一头野鹿杀了,剥了皮直接吃肉喝血,然后找了一块空阔的的地方,找些树叶铺在地上,就这样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睡了下来。 夏夜酷暑难耐,又加上山风呼啸,搅得人无法入睡。直到后半夜,这些壮汉才昏沉沉睡过去。 他们睡得太沉,并没有发现乌云翻滚着从山的那一边漫卷过来…… 随后大雨点噼里啪啦地响起,等到共鼓他们惊醒,大雨已经倾盆而下,共鼓连忙把大家带到几棵大树下避雨。此时已经天亮了,只见那雨水落在地上,汇集成水流,哗啦啦地往山下冲去,从山上冲下来的雨水很快就将共鼓他们包围了。 眼看雨水漫过脚面,漫到小腿肚。共鼓仰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树,招呼众人说:“爬到树上去。” 众人三个一堆、两个一伙地挑了大树就往上爬。等众人都爬到树上安全地方,共鼓和狄货这才上了一棵树。他们蹲在树杈上,看山上流下来的水流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共鼓和狄货再向山下望去,看那水流将山路全部冲毁,他们俩小声嘀咕:“等到这雨停了,可怎么下山?” 正寻思间,就听众人惊恐地嚷:“共鼓、狄货,你们小心……” 二人连忙回转身,就见一股山洪像巨蟒一般奔腾而下,直冲他们栖身的这棵树而来。两个人都未回过神,大树就已经被连根拔起,顺着山洪滚滚而下。 “糟糕!”共鼓大喊,“狄货,抓紧树枝。” 二人紧紧抱住树枝在山洪翻滚跌撞,很快就被冲得无影无踪。 其他人在树上看得都傻了眼,看共鼓和狄货被冲没了影儿,他们吓得几乎从树杈上跌下来了。 山洪咆哮了整整半天才停止,这些人连滚带爬地下了树,他们也顾不得那已经砍好的树和工具,连滚带爬地下山回轩辕丘去了。 “你们说什么?”轩辕大帝听了汇报,惊得拍案而起,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共鼓和狄货都被山洪冲到河里去了?!” “是!我们亲眼看到他们冲下去的。” “完了!完了!”风后连说两句完了,然后噗通一声跪在轩辕大帝面前,“请大帝派人去救他们,他们不能死!”说完这句话,风后已经匍匐在地上抽泣出声。 狄货是风后的亲信,从他来到轩辕丘那一天起,便一直跟随他。所以他早就把狄货视为亲兄弟一般的存在了。 轩辕大帝当然懂这份情谊,他俯身将风后搀起来,说:“你别着急,我马上派人去找。” 但他也知道这话只是宽慰风后罢了,谁不知那黄河水无边无际,深不可测,被冲进去哪里还会有活命的机会! 轩辕大帝带着风后等人亲自去往黄河岸边,只见水黄浑浊,哪里有人影!河面波涛汹涌,即使有那会水的也不敢下去。众人只得顺着河水沿岸找了一圈,却也没有找到。风后这才不得不接受狄货和共鼓被水冲走的事实。 轩辕大帝悲痛地在河岸上祭奠了一番,一行人这才转身回聚落去。 再说狄货和共鼓冲到河里,那棵大树一直漂浮在河面上,他们两人被山洪冲得晕头涨脑,却始终紧紧抓住那棵大树没有放开。 当他俩缓过气来,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水面上漂浮着,两个人既后怕又很奇怪。随后他们发现,无论河水怎样上涨,这棵大树始终浮在水面上沉不下去。 “共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狄货一走神,几乎被一个浪头来卷走。 共鼓连忙腾出一只手将他抓紧,然后哭笑不得地道:“我说兄弟,先别管什么情况,抓牢树枝保命要紧。” 两个人也顾不上弄清是啥道理,只知道紧紧抓住大树不放,任凭洪水推着前进。 忽然一个浪头打来,把大树带人全部打翻在水里。共鼓和狄货奋力从水里钻出来,又扒上这棵大树。他们就靠着这颗大树,在黄河里漂了很远,不知漂了多久,前面出现一个浅滩,浅滩上好多巨石。大树漂到两块巨石中间卡住,这才停了下来。 两个人跳上浅滩,浅滩上有河蚌、虾蟹之类的,共鼓和狄货又累又饿,也顾不得多想,抓起来一顿猛吃。 吃饱喝足之后,二人这才缓过劲来,他们这才顾得四下张望。只见这段河流在群山之间,两岸的山峰高耸入云,也不见半个人迹,他们显然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狄货,我们得想办法回去。”共鼓说。 狄货皱起眉头:“我们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这面前是吞人的黄河,要怎么回去?” (每日两更,求收藏求推荐) 第36章 船业鼻祖 “怎么回去?”狄货在浅滩上来回踱步,急得抓耳挠腮,却一点辙也没有。 共鼓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河水思索着。 良久,共鼓突然一拍手,说:“狄货,你发现了没,树木在水里是不沉的。” “大兄弟你这不是说废话嘛,如果要沉下去,我们早就没命了!”狄货烦躁地挠挠头。 “不是废话!你想呀,我们扒着这大树漂到这里来,那么我们也可以扒着这大树漂回去呀!” “漂回去?”狄货一愣,随即来了兴致,“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那咱们试试。” 说动手就动手。两个人一起动手,使劲把夹在石缝中的大树拽出来。担心树木被水冲走,他们商议决定做一根长绳把它拴住。 那树皮早已在冲撞中剥落,于是共鼓把它们剥下来拧成一根长绳,然后拴住大树一头。 两个人又齐心协力把大树推进河里,狄货拽住绳子在前面拉,共鼓在后面扶着树木,两个人走了一段时间,确定树木真的不会沉下去。两个人这才兴高采烈地爬上大树,往河中央漂去。 共鼓想往西去,但是大树往河中央去,便被水流冲向东去,个人连忙把大树拽回来。 狄货唉声叹气:“水流向东,我们的家在西边,这可怎么往回漂呀?” 共鼓说:“你刚才往西面拉,大树就往西去。对不对?” “对啊!可是我不能一直在水里拉吧,”狄货皱紧眉头,“而且河水这么深,我还没有到河中心就被淹死了。所以我也不能拉着它过河呀。” 共鼓摇头:“不是让你拉。你想你拉的是一股劲儿,我们可以用什么东西代替那股劲儿。不就可以了吗?” 狄货被共鼓说得一愣一愣的,共鼓知道自己和他也说不清,毕竟自己才是造房和制造工具的高手,对于力和平衡的知识比他狄货懂得可多去了。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让狄货在浅滩上等候,他则去岸上的树林里劈了两棵手臂粗的树木做成木棍。他让狄货继续在前面拉绳子,而他则手拿木棍爬上大树。 狄货在前面拉着大树走,走着走着,他惊奇地喊起来:“大兄弟,这大树怎么变轻了?” “哈哈,你回头看我。” 狄货停下脚步扭过头一看,只见共鼓坐在大树上,手上握着木棍在往后划水哩!他每划一下,大树就往前出溜一下。就这样,完全不用自己在前面拉,大树就能逆水而上了。 狄货惊奇地直咂舌:“大兄弟,你这也太厉害了吧!” “哈哈,”共鼓大笑起来,并招呼他说,“快上来,我们两个一起来划,就会更快一些啦!” “好勒!”狄货把绳子收起来,然后翻身跳上大树。共鼓递给他一根木棍,两个人便卖力地向西边划去。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失去亲信的风后还在悲痛中无法自拔。这天,他一个人来到黄河岸边,望着那滚滚东流的黄河水,他难忍心中的难过,眼泪迷蒙了双眼。 恍惚间,就听见有人喊他: “大人。” “风后大人。” 是狄货和共鼓的声音! 风后连忙擦干眼泪,只见一棵大树在河面上漂漂荡荡地向自己而来,树上还有坐着两个人,身躯不停地前后晃动。近了再看,果然是狄货和共鼓,他们一人举着一个木棍在划水哩。 “狄货,共鼓,真的是你们!”风后激动地跑下河坝,向那越来越近的大树冲去。 狄货和共鼓也连忙跳下大树,拽着手里的长绳,拖着大树向风后跑去。 风后帮他们把大树拖上岸,这才拽住他们问长问短。听说他们二人是划着大树从黄河下游漂上来的,风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共鼓和狄货回到轩辕丘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惊呆了! 尤其是听了他们二人的遭遇后,大家对他们更是佩服不已。轩辕大帝当场下令:聚落举办庆祝大会,为共鼓和狄货死里逃生庆贺。 一时间,聚落里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在庆功会上,共鼓和狄货又把他们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轩辕大帝刚开始只为惊奇,然后便陷入沉思。 他说:“一直以来,这黄河水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想要过河的人,没有不淹死的。所以一直以来都以为这河水是打不通的。后来出了一个仓颉,他学会冬季涉冰过河,才算是让人们知道黄河南北是可以来回的。但涉冰也不是闹着玩的,上次我们部落好多人掉进冰河里不就是一个例子么!现在共鼓和狄货竟然能从黄河下游漂上来,从对岸漂过来,那说明这水路是可以打通的呀!” “是的。”共鼓站起身躬腰道,“回禀大帝,我这一路漂来,已经想好怎样制作一个过河的工具了。等我明日就开始做。” 共鼓和狄货稍作歇息,便开始动手制作过河的工具。他们去山上砍来那粗壮的大树,把树杈都削去,只留下树干。他们将树干的一面削成平面,以方便人坐在上面,再砍两根木棍划水用。 这天,轩辕大帝带领所有臣民去聚落外的河渠边,不一会儿,共鼓和狄货就率领人将做好的树干和木棍抬来,他们两个人一组,将树干平面朝上放进水里,然后骑上树干,用木棍划水,那树干便悠悠地向对岸漂去。 等到那些人都上了对岸,轩辕大帝率先鼓起掌来。透过那些树干,他仿佛已经看到有熊氏部落越过黄河,将仓颉氏部落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 但共鼓却并不满意,因为这个树干虽然能坐稳人,但人的双腿是耷拉在水里的,夏天还好,春秋季就会很冷,于是他就又开始琢磨。 共鼓将树干从中间破开,然后再把中心掏空,这样一来,人就可以坐在里面,就不会被水湿了脚。共鼓还把木棍削尖,更便于划水。这就是华夏民族乘坐的船和桨的雏形。 后来,仓颉造字的时候,共鼓请他给自己制作的这一工具取个名字。于是仓颉根据它的形状造了一个“舟”字和一个“楫”字。(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 有了舟楫,有熊氏部落越过黄河,已经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但这时,轩辕大帝却遇到了一个心爱的姑娘…… 第37章 染布的姑娘 风后自从接到轩辕大帝要找部落联姻的命令后,便去各大部落打听谁家首领有适婚的女儿。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寻访,风后将整个华夏地区的有实力的部落都捋了一遍,然后将得到的讯息回禀大帝。 在众多的姑娘中,轩辕大帝对西陵氏部落首领的女儿很感兴趣。这姑娘名叫嫘,豆蔻年华,长得端庄大方,当然,这都是风后说的,让轩辕大帝最感兴趣的是她所在的部落。 西陵氏部落位于轩辕丘南边大约二百里处,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大部落,而且还是有乔氏部落的裔族。 别忘了,有乔氏部落是轩辕大帝母亲的娘家,这样说起来,算得上是沾亲带故了。相比起那些没有资历和背景的新兴部落,这西陵氏部落算得上是最佳联姻对象。而且有有乔氏这层关系,一旦联姻的话,两个部落就能紧密地融合在一起,那有熊氏部落的实力就会得到大大增强。。 轩辕大帝当即率随从前往西陵氏部落去提亲去了。 在轩辕丘南北的二百里处的,一条河流从郾城奔流而下,流经西平县,向洪河奔去。这条河名为汝河。西陵氏部落便在汝水河畔,今天西陵氏部落所在的聚落已经发展成西平县了。 轩辕大帝此行是骑马去的,一则快,二则有向西陵氏部落展示实力的成分。随着马蹄声“踢踏”响起,一行人很快就来到西陵氏部落。 在西陵氏聚落边的汝水河边,轩辕大帝勒住了马步,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 只见河岸上的大树之间,拴着一根根的麻绳,麻绳上晾晒着很多麻布。这麻布针眼细密,比起伯余用手指缠绕出来的麻布不知要精美多少倍!但让人奇怪的是那些布都被裹上稀泥。 有一个姑娘正率领一群女人在河边忙碌着,她们有的在和稀泥,有的则把麻布放进稀泥里面浸泡揉搓;有的点起火堆,却并不等柴火烧透就取出来晾在一旁。那位姑娘蹲在一块石板边,将麻布铺在石板上,然后拿起黑色的木炭往麻布上不停的涂抹。 轩辕大帝觉得很有趣,便翻身下马,牵着马儿向那姑娘走去。走到近处,他问:“姑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姑娘闻言抬起头来,见到轩辕大帝牵着骏马,她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答反问:“你不是我们部落的人吧?为什么只放牧一匹马?” 姑娘身穿一件素色麻布衣裙,自有一股典雅的气质,齐腰长发拢在后面,其中一缕黑发松开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透着一股温婉的韵味儿。再细看面庞,只见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好一个娇美的姑娘!”轩辕大帝心中叹息着,嘴上答应她,“我是从北边来的过路的人。我这不是放牧,我骑着它来的。” 姑娘不信:“开什么玩笑?” 轩辕大帝一听有点急了,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是真诚的:“我没开玩笑。不信我骑给你看。”说完他翻身上马,骑着马儿在河堤上遛了一圈,然后转回来。 姑娘望着在马背上的轩辕大帝,满眼都是崇拜:“你果然没撒谎。我听说马是最野的兽类,你是怎么把它驯服的?” “这个嘛,不难!”轩辕大帝翻身跳下马,继续他的疑问,“你这是做什么?” “我们在染布呀。你看这木炭涂抹在麻布上,它就变成黑色的啦。”姑娘说着,举起刚涂抹完的麻布给轩辕大帝看,“喏,是不是要好看很多?” “嗯,的确是与众不同。那他们把布扔进稀泥里,又是做什么?”轩辕大帝点点头,又自言自语,“这么好的布如此糟蹋,如果伯余看到,只怕会心疼死的。” “糟蹋?”姑娘笑起来:“不。那也是在染色哩。泥浆裹在布上,晾晒干后,把泥巴拍打掉,布上就有颜色啦。你看那绳子上的布,就是染好的布。你看她们身上穿的衣裙颜色不一,就是染出来的啦。” “染色?”轩辕大帝仔细看她们,果然衣裙颜色不同,有的是土黄色,有的是浅黄色,有的是灰色。比起单一的麻布,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轩辕大帝并不懂,这就是美感的萌芽。 “对了,伯余是谁?”姑娘纳闷地问,“他为什么要心疼?” “哦,伯余是我们部落专门制作衣服的。”轩辕大帝说,“等下一次我带他来,让他向你们学习一下。” 说到自己的部落,轩辕大帝想起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虽然对这姑娘颇有好感,还是告辞而去。 骑着马走出一段路去,他才想起没有问这姑娘的姓名。但是他随即又把这遗憾压下去,毕竟自己此次前来是要和西陵氏部落的首领女儿提亲的,再要动心于他部落的其他姑娘,只怕会坏了联姻的大事。 轩辕大帝一行人骑着马儿进入聚落,虽然只是勒着缰绳慢慢穿行于街道上,但还是引起不小的轰动。众人平日看到马儿都避开走,怕它们那野性伤人,没想到竟有人骑在马背上,而那马儿也服服帖帖地任凭驱使。这简直是一大奇观!一时间,街头巷尾都是围观的人,他们对着轩辕大帝一行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这消息很快就惊动了西陵氏部落的首领。派人将轩辕大帝他们请到家里,并严肃地问他来做什么? 轩辕大帝也不客气,告诉首领自己是北边有熊氏部落的首领轩辕,此次前来请求联姻。 西陵氏一听是有熊氏部落首领,马上换了一副面孔,他笑着请轩辕大帝上坐。他告诉轩辕大帝,早就对轩辕氏有所耳闻,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能得到轩辕氏亲自来提亲,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就这样,轩辕大帝还未见到嫘本人,便把亲事谈妥了。 提到嫘的时候,刚才那个姑娘的影子在轩辕大帝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轩辕也是一个热血男子,窈窕淑女,谁不好逑? 轩辕大帝心想:如果那嫘有那姑娘好看,就好了! 第38章 春宵苦短日高起 轩辕大帝正想着,就听一个声音在屋外响起:“爸,听说我们家来客人了,是谁?”这声音清脆悦耳,非常好听。 “是远道的贵客。”西陵氏笑答着,“嫘,快来见过贵客。” 听到西陵氏的话,轩辕大帝“嗖”地转过头去看向门口。 不多时,就见一个素衣姑娘从外面娉婷而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咦,是你?!” 轩辕大帝满心欢喜,这嫘赫然就是河边那染布的姑娘! 嫘则是满脸惊诧:“你不是过路人吗?怎么成我家贵客了?” 西陵氏看看轩辕大帝,又看看女儿,狐疑地问:“你们见过?” 当西陵氏把她已经许配给轩辕大帝的事情说给嫘听时,嫘望向轩辕,俏脸渐渐浮起一层酡红,随即垂下头去,端庄娴雅中自透着一股娇羞的小女儿态,直把轩辕大帝看得心荡神驰。 他当即向西陵氏呈上成双的鹿皮,以示自己的诚心。(注1.上古男女无别,太昊始设嫁娶,以俪皮为礼。) 他还表示,嫘嫁给自己,就是有熊氏部落的元妃,以后会和自己一起享受部落子民的尊敬和爱戴。他还表示会派人来西陵氏部落传授农耕技术、医术。 轩辕大帝这份聘礼可谓是及其厚重,因为西陵氏部落并没有和神农氏部落联盟,所以也就没有学到农耕技术,更没有人懂医术,部落一直过着放牧生活,病了就只能等死。现在轩辕大帝这份聘礼给他把这些头疼的问题全解决了,西陵氏顿时乐得合不上嘴。 而且女儿还是有熊氏部落的元妃,这意味着他们的联姻更加稳固,牢不可破。以后只要有有熊氏部落的肉吃,他西陵氏部落就不可能只啃骨头。 西陵氏当即安排队伍,兴高采烈地将女儿送到轩辕丘成亲去了! 这次联姻,轩辕大帝不但征服了西陵氏部落,而且最让他开心的是,他得到了一个可心儿的妻子。为此,轩辕大帝还专门吩咐共鼓盖建了一座大屋,作为自己和嫘的新房。 轩辕大帝请大鸿观看天象,挑选出一个吉日,他与嫘喜结连理。 到了这一天,首领要在聚落中心的广场上大宴宾客。于是一大早,部落的子民们就纷纷来到广场上,男人们杀猪宰羊,女人们煮饭烧水,小孩们奔跑嬉闹,好不热闹。 常欢已经制作了十面牛皮鼓,这一天统统搬到广场上。等到日上三竿,常欢一声令下,十面鼓都敲响,一时间鼓声震天,响彻天际。 这是中原大地第一次响起鼓声,人们哪里见过这种摧枯拉朽的气势,都被震惊得灵魂出窍了,纷纷跟着欢腾起来。 这时,一辆轩辕车徐徐向广场上驶来,他们的首领轩辕大帝拥着妻子,正笑吟吟地向众人摆手示意。只见轩辕身穿一件针眼密实、质地轻薄的黄色衣衫,腰上系着一根麻绳做成的腰带,嫘身穿长裙,把长发拢在后面,头上戴一个花环。 一直穿伯余制作的粗眼麻布的族人们,满眼都是粗糙简陋,忽然看见他们这身装扮,再配上他们美丽的容颜,顿时惊为天人,被他们的精致逼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刚才还沸腾的广场上此时鸦雀无声,只有鼓声“咚咚”作响,似乎在向这个世界昭告:华夏的始祖成亲了! 轩辕大帝率领嫘祭拜完天地和先祖,这才入席与族人们一起欢庆。这一顿饭足足吃到月亮爬上山巅,人们意犹未尽,在广场上点起火堆,将夜空照得通明。而他们则围着火堆跳跃着,嬉笑着,轩辕丘变成一个欢乐的海洋…… 新房里,火把闪烁,灯光下的嫘更有一种妩媚,那种娇美令人屏息。轩辕大帝拥住她轻轻唤了一声:“嫘妃。” 嫘抬眼看向丈夫,明亮的眼眸里此时媚光如水,让轩辕大帝心神荡漾,搂她的手更紧了一些。嫘顺势依偎在丈夫身畔,轻声答应着:“夫君。”那声音又软又柔,在这软语呢喃中,轩辕大帝心神皆酥,几乎销魂……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绝对不是说的轩辕大帝,他第二天就又开始召集众人商讨部落扩张的事情了。而嫘则被伯余缠住。 嫘来到有熊氏部落,第一个高兴的人当然是轩辕大帝,抱得美人归嘛!第二个高兴的人则是伯余,因为嫘身怀“绝技”,让他突破了之前他一直无法突破的瓶颈。 嫘有绝技。 嫘会织布,这一点在婚礼上所有子民都见识到了的。当时大家都被首领和嫘妃独特的衣裙所惊艳到,但随后就被他们郎才女貌征服。只有伯余自始至终都沉迷在首领夫妻两个的服饰里无法自拔。 他小时候看人们穿兽皮、穿树叶,就觉得非常不方便。尤其是夏天,兽皮太热,树叶易坏,人们稍不留神就会袒胸露臀,这让已经有羞耻意识的人们感觉既不雅观,也不方便。 伯余还在少年时期就经常琢磨怎样才能解决这一苦恼。有一天,人们搓绳结网,他在旁边观看时,无意间将网叠在一起,他意外地发现这样就能遮蔽物体。他灵光一闪,便学着人们的样子将绳子在手指上缠来绕去,于是做成了麻布。 他做的麻布虽然针眼粗大,但几层叠在一起也就严实了。而且这个比树叶要结实得多,所以部落的人们都争相求他给做。他也因为这个技术在有熊氏部落获得很高的地位。 他一直在琢磨怎样把麻布的针眼变得细密,但却一直不得要领,这个瓶颈他始终突破不了。现在突然看到首领和嫘妃穿的衣衫,针眼又细又密,而且竟然还带颜色,这比他的技术简直要高出十个等级去呀! 伯余暗暗想,我一定要求嫘妃教给我这个技术! 嫘妃是一个明事理的姑娘,新婚之夜,轩辕大帝就把自己要一统天下的梦想说给她听,她爱丈夫,立誓要协助丈夫早日实现这个梦想。她能做的,就是帮丈夫把部落子民管理好,丈夫才能去安心争天下! 嫘妃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是大部落出身的公主,耳濡目染父母统领部落的样子,也就知道一个道理:要让子民听自己的话,先要对他们好,顺服他们的心。 她看大家穿的衣服都很粗糙,正有心思将织布的技术教给大家呢,现在伯余来请教她,她也就正好安排他做自己的助手。 她手把手教伯余和他的随从们上山采集树皮、制作细麻、织布、涂染。他们做了很多布,不久部落里面的人就都穿上细密美丽的衣衫了。 但由于每天太过辛劳,嫘妃却病倒了…… 第39章 蚕神嫘祖(从今日起恢复一日二更) 嫘妃累病了! 轩辕大帝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连忙召集歧伯来给嫘妃诊治。 歧伯把脉以后,喜滋滋地向轩辕大帝和嫘妃拱手道:“贺喜贺喜,嫘妃这是有孕了!” 听了这话,轩辕大帝喜出望外,他左手抓天下,右手抓子孙,现在子孙已经有了,那天下还会远么! 但是最让轩辕大帝揪心的是嫘妃的身体,她浑身乏力,躺在床上整日里吃不下也喝不下,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大圈,把轩辕大帝心疼得不得了。 这天,嫘妃突然说想吃果实。这可算是开了金口,他当即传令下去,让部落的女人们都去山坡上采摘果实回来供嫘妃吃。 部落的女人们纷纷上山去,将平日里所吃过的果实都采集回来,送到嫘妃面前。然而嫘妃看到这些果实却只是摇头,她毫无食欲。就在大家都很沮丧的时候,有个女人送来一种大家从未见过的果实。 这果实大拇指大小,椭圆形,通体雪白,在太阳光下还能发出光。嫘妃一看就很喜欢,她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咀嚼,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果实咬不烂。 嫘妃想:“莫非是要煮熟才能吃吗?”于是她吩咐那女人将那些白色果实全部倒进陶罐里煮。 不多时,那女人端着陶罐走到嫘妃面前,只见那些果实纷纷露出一颗丝线头来,轻轻一拽,果实就变成一缕一缕的丝线,比头发丝还要细微,通体晶莹洁白。 嫘妃也很惊奇,她捞起一根丝线来,双手拽却也拽不断,韧性非常好。嫘妃又捞起一把丝线,在手里反复摩挲后,她对那女人说:“你这是在哪里摘来的?还有吗?” “就在附近的一座山上,可多着哩!” “那你带几个人去把它们都摘回来,”一直病恹恹的嫘妃忽然来了精神,“这可是宝贝,你立了一件大功哩。” 因为这件事情,嫘妃有了食欲,身体也逐渐好起来。 这天,她让那女人领着她和伯余他们去摘那白色果实。 她们来到轩辕丘附近的一座山脚下。放眼望去,山上长满了桑树,棵棵吐绿绽翠,繁茂成荫,原来这就是当年轩辕大帝伐树做轩辕车的那座山。 在山林中的桑树枝上,挂满了雪白的“果实”。嫘妃吩咐众人全部摘回家,她则安排人将它们水煮缫丝,然后把丝线捞出来沥干,再用来编制布匹。 缫丝的过程很麻烦,将那“果实”浸泡在热水中,直到它泡出一个丝线头来,然后将那丝线头拽开缠绕在木板上,一个人一天也就缠绕几个“果实”;做布匹的工序更很麻烦,因为没有机器,完全靠手工编制,一天一个人只能编制手指宽一小块布。 但是用这种丝线做出来的布匹质地轻盈,还很顺滑。因为材料难以制作,而且“果实”很少,所以这样做出来的布料非常非常少,因此被大家称之为宝贝。后人将这宝贝称之为“丝绸”。 嫘妃想要让大家都穿得起这种布匹做的衣裙,于是决定好好养殖这些树,也好让它多长一些“白色果实”出来。 第二年春天,她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却还是不辞辛劳地带着伯余他们上山去。 到了山上,她们惊奇地发现桑树叶上到处都是小黑点,仔细看还在不停蠕动着吃桑叶。嫘妃心中一动,吩咐众人不要动它们。 过了几天,她们再去看,那小黑点已经变成一个个的小白虫,这些小虫依然不停地地啃着桑叶。只可惜因为刮风下雨,已经死掉了一批。 又过了一些天,嫘祖又去山上,她发现那些虫子又少了一部分,活下来则已经长得白白胖胖。但它们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窝在树上,嘴里不停地吐出丝线来。它们左右缠绕,不久将将自己缠绕成一个椭圆形的球体。 嫘妃这才明白,所谓“白色果实”其实并不是树上长出来的,而是小白虫吐出来的丝线缠绕而成的。 等到来年,嫘妃便吩咐大家把小虫子捉回家,并采来桑叶好生喂养。这样一来就能提高产量,很快部落里的人们就都有这宝贝做成的衣裙了。(注:西陵氏之女嫘祖为帝之妃,始教民育蚕,治丝萝以供衣服) 嫘祖发明出种桑养蚕的方法,让有熊氏部落的人们穿上了得体的、舒服的衣裙。后来轩辕大帝统一天下后,她又将这个方法教给天下的百姓。从此,华夏民族脱下兽皮麻绳,穿上真正的衣服。 这也是人类从蛮荒走进文明的又一大重要标志,因此后人将嫘祖尊称为“蚕神”。 不过,嫘妃当时却根本不会知道这一点,她在忙着养蚕缫丝为族人制作衣服的同时,也在准备迎接她和轩辕大帝的第一个孩子——玄嚣。 经过十月怀胎,玄嚣降临在这个人世间。 玄嚣长得随父亲,浓眉大眼,五官俊秀又像母亲,因此深得轩辕大帝夫妇的疼爱。轩辕大帝当即让他随了自己登基前的姓氏:姬,又给他取名为挚。 如果看《说文》将发现,上古时期的人们,在初次求见人时所送的礼物被称之为“挚”。在未征服仓颉之前,有熊氏部落还没有文字,都是按照平日里的说法来取名。轩辕大帝给玄嚣取名为挚,由此可见是大有来意的。在他心里,这个孩子是上天给他和嫘的礼物。可见他对这个儿子的喜爱程度之深。 姬挚,还有四个别称,分别是“青阳”、“玄嚣”“金天氏”“朱宣”。这四个别称都是后人送给他的,后来人们都叫他青阳或玄嚣,反而好多人都不知道他父亲轩辕大帝给长子取的那个饱含爱意的名字了。 有了儿子,轩辕大帝一统天下的心更迫切了! 南边是老丈人西陵氏的部落,西边是大哥神农氏的部落,他暂时都不能动它们。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北边和东边。他要一统天下,文字创造是第一大事,有了文字,他的很多事情进行起来才有序。 于是,他找来共鼓和狄货,询问他们制作舟楫的情况。他要北上,生擒仓颉…… 第40章 一把年纪还嘴硬 这一说话已经三五年过去,共鼓和狄货也造了很多舟楫。于是,轩辕大帝率领队伍浩浩荡荡地向黄河北岸挺进。 仓颉自从上次被黄帝打败后,就再也没有南侵过,他也看到轩辕氏和神农氏的实力,即使单挑其中一个,他都不一定能有胜算,如果两家联手,他更是讨不了丝毫的便宜。索性就在北岸称霸,反正有黄河为天然屏障,他们兄弟二人也打不过来,自己过自己逍遥的日子。 这几年轩辕大帝也没有闲着,他早就派人渡过黄河,去了解北岸的情况。在黄河北岸,有大片的土地,也有很多小部落,但他们都没有发展起来技术,只是靠天吃饭,不足以和已经有思想的仓颉氏抗衡,自然也就被仓颉氏征服,所以北岸目前存在的就是仓颉氏部落政权。 轩辕大帝对众人说:“我们只要打败了仓颉氏,也就等于拿下了北岸的江山。” 大鸿说:“大帝,话是这么说,我们还是不要大意。毕竟那个仓颉重瞳,和常人有所不同。”显然,上次被仓颉刺伤的事情还让他心有余悸。 “你不用担心,我早已打探清楚,仓颉现在已经没有了对外扩张的野心,只是专注于文字符号的研究和创造上。”轩辕大帝宽慰完大鸿,又对众人说,“仓颉懂文字符号,是一个有用之才。我们对他只可生擒,大家记住了吗?” 到了黄河岸边,共鼓和狄货早已将造好的舟楫在河面一字排开,经过不断地改进,这舟已经可以乘坐好几个人,而且速度也提高了不少。 轩辕大帝率先登舟,其他士兵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北岸划去。 因为黄河水汹涌泛滥,仓颉于是吩咐族人们都远离黄河而居。少有人到岸边来,所以轩辕大帝的队伍登陆北岸时,竟是无人察觉。 轩辕大帝早已打听清楚,仓颉氏的聚落就在正北方的一百里处,于是他率领队伍径直向北杀去。直到距离聚落五十里处,才被人发现。那些人看到手举石斧等武器的这样一群人,顿时吓坏了,连忙躲到一边。有那大胆的赶紧往聚落跑去报信儿。 此时,仓颉正在聚落的大屋里整理收集来的文字符号,就听外面一阵喧哗。随后手下禀报说:“报告仓帝,南边杀来一群人。” “南边?南边没有人呀!”仓颉还沉浸在文字研究中,一时竟然没有回过味儿来。 那手下说:“是真的,有人亲眼所见。那些人手举石斧石钺,对了,他们手里举着一个龙像图……” “龙?糟了,是有熊氏部落!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仓颉惊呼出声,他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但此时不是他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要马上迎战。 仓颉扔下石板,拿起木叉便慌慌张张地出了门。他下令召集族人们,准备迎战有熊氏部落。 因为仓颉氏已经有几年不打仗了,当年跟随他的那些士兵都已经专注于放牧采集等日常劳作,对战争已经有些陌生。忽然接到命令,大家都手忙脚乱,一时间聚落里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好一阵子,仓颉才把队伍整理好。此时轩辕大帝已经率领队伍逼近聚落了。 仓颉连忙带领族人出去迎战,两支队伍在距离聚落二十里地外的旷野里对峙。 仓颉见到轩辕大帝的第一句话便是:“奇怪,你是怎么过来的?” 轩辕大帝哈哈大笑:“仓颉,你这日子过得太安逸了,竟然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很多事情。黄河再宽,它也能被我轩辕氏一脚跨过。” 仓颉自然是不相信轩辕大帝“一脚跨过”的规鬼话,但显然轩辕也不打算告诉他实话。于是他挺起木叉,怒喝道:“我不管你怎么过来的,但你来了就休想走。我仓帝的地盘岂是你能侵犯的!” 轩辕大帝戏谑道:“仓颉,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嘴硬!我这不是已经站在你的地盘上了么!只不过这地盘很快就是我的啦!” 仓颉也才四十多岁,而且平日里一直被人尊称帝,现在竟然被轩辕戏弄,非常生气。他扬起木叉,呵斥道:“既然这样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他吹响口哨,仓颉氏族人马上冲上去和有熊氏族人混战在一起。 “仓颉,上次没有打过瘾。今天我们再来,这次我要让你被人架回去。”大鸿举起长矛冲向仓颉,他还想着报上次的仇哩。 仓颉还没有迎战,他那几个护卫已经冲出来,将大鸿拦在外面。 大鸿见这架势,嘲笑道:“仓颉,你都多大了,还要人保护。有种的就出来我们两个较量。” 仓颉刚被轩辕大帝戏谑,现在又被大鸿嘲笑。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你们让开,我来会会这个手下败将。” 说着他挥舞双叉,越过护卫们和大鸿打在一起。 再看那些族人,疏于训练,哪里是有熊氏部落士兵的对手。很快就处于下风,眼看就要被对方打败。 这时,仓颉氏部落又冲出来一队人马,带头的是白发苍苍的侯冈,身后跟的都是女人们。为了保护部落,她们也是拼了。 她们那不顾一切的架势竟然震慑住有熊氏部落的士兵,手底下都滞了一滞。仓颉氏部落的男人们为了保护女人,也都使出招招拼命的打法。一时间,有熊氏的队伍竟然被他们攻击得连连后退。 轩辕大帝见此情景,大喊仓颉:“你一堂堂男人,竟然还要女人来保护。丢不丢脸?” 仓颉听了这话,手下乱了方寸,堪堪被大鸿打中。幸亏护卫们保护,才安全脱身。护卫们和大鸿战在一起,仓颉脱出身来这才顾得细看战场,看到部落的女人们也和对方混在在一起,再看母亲,他眼眶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轩辕大帝又在耳旁高喊:“我本无伤你的心,赶快放下武器,投降于我。我们一起一统天下。” 仓颉身形一颤,随即答应道:“既然你这样说,那让你的人先停下来。凡事好商量。” 两个人达成协议,双方便停止了打仗。 仓颉说:“你的话我也明白。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们先回去,我和族人说一下这事儿。等我说服大家,然后就归顺于你有熊氏部落。心悦诚服的归顺才是最好的。”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轩辕大帝说,“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三天后你不来投降,我就打进你的聚落。到那时我可不管男女老少,你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轩辕大帝很强硬,仓颉氏也无奈,只好随他去。 轩辕大帝也遵守承诺,果然在旷野里等了三天。然而,等到最后,仓颉也始终没有露面。 他于是带领人到仓颉氏部落,却发现整座聚落都空了…… 第41章 遭遇伏兵 黄帝围着聚落四下转了一圈,仔细观察草木痕迹,然后得出结论:“仓颉率领族人往东北方去了!” 大鸿问:“大帝,我们追还是不追?” “他仓颉带着老幼妇孺跑不快,我们乘胜追击才是王道。所以肯定要追!”黄帝一声令下,有熊氏部落的士兵们便向东北方向追去。 轩辕大帝他们追到距离阳武北面三十多公里时(今天的新乡),已经是黄昏。远远地便看到一个聚落,天色尚未黑,但聚落里却安静得很,既没有鸡鸣犬吠,也没有人声喧哗。 大鸿说:“大帝,这不正常,我们还是要谨慎一些。” 轩辕大帝点头:“你说得对,这里应该是仓颉的另一个聚落。我们小心为上。” 他命常欢敲响牛皮鼓,以示挑战。然而常欢敲了半天,也不见聚落里出来一个人。 “看来仓颉氏真怕了我们,连这个聚落也放弃了!”轩辕大帝说着,便率领众人向聚落里走去。 轩辕大帝他们在聚落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和上个聚落一样,这个聚落里也是人去屋空。 大鸿问:“大帝,我们接下来追还是不追?” 轩辕大帝看暮色四起,再看士兵们都面露疲色,于是下令道:“今天先不追了。就在这个聚落休息一夜,天明再继续追也不迟。” 聚落的人走得匆忙,留下很多肉类和果实没有带走,于是轩辕大帝命士兵们翻出来当晚餐。 大家伙儿这几天都是在旷野里度过的,狩猎充饥,虽然是吃肉喝血、但人多肉少,哪里能吃得十成饱。现在有这么多食物,大家于是放开肚子吃,一直吃得打饱嗝儿,这才抚着肚皮在聚落中心的广场上睡下。 半夜时分,在睡梦中的轩辕大帝突然听到脚步声响,他急忙翻身坐起。细听之下,这脚步声急促又沉重,显然不是三五个人能发出的。 心惊的轩辕大帝一把将常欢推醒:“有人来袭,赶快击鼓迎战。” 常欢一跃而起,跑到牛皮鼓边,抡起两根木棒便击打起来。 随着“咚咚”声震天,士兵们都从梦中惊醒。然而,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见无数黑影从各条街道涌进来,将他们围了个严严实实。 那夜的月光黯淡,所以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何人。 轩辕大帝大声喝问:“是仓颉吗?你先用女眷,后用夜袭,算什么本事?!我不想伤你族人,所以劝你快投降。” 对方中有一个人冷冷地答道:“错,我们只是过路之人。” 轩辕大帝听这声音耳熟,却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但不管他是谁,既然围攻自己,那现在就是他的敌人。于是他厉声道:“你既是过路之人,我奉劝你莫管闲事,别枉丢了性命。” 对方冷冷嗤笑:“轩辕帝,你这话太自大了。真要打起仗来,还不一定谁死谁生!” “谁死谁生……谁死谁生……”轩辕大帝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两遍,随后脸色一变,“你是蚩尤?” “是我!”黑影散开,走出一个魁梧的男子来,他怀抱赤金戈稳稳屹立在月光下,虽然月光黯淡,但轩辕大帝还是一眼就认出,他赫然就是蚩尤。 轩辕大帝狐疑地问:“蚩尤,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我才在这里。” “因为我?当年我可是极力邀请你加入我有熊氏国的。你不是说过不在中原发展么,你忘了吗?” “我没忘,是你忘了。”蚩尤冷笑道,“轩辕帝,你当年说‘身为首领,肯定要为部落子民着想,能少打杀,就少一些打杀’。现在你竟然杀得仓颉氏老幼妇孺都仓皇逃亡,可见你不是诚信之辈,我也就无须和你说什么当年。” 蚩尤说完,也不等轩辕大帝答话,就挥手下令:“都给我打!” 那些黑影闻令,手舞着兵器便冲进广场。有熊氏部落的士兵连忙举起武器抵挡,就听“叮叮当当”响个不绝,其间还夹杂着有熊氏士兵的哀嚎声、叫骂声。 原来,有熊氏士兵本来就在中心一团,周围都是自己人,他们挥动武器时心有顾忌,有力也施展不开。而蚩尤的士兵则不同,他们从外围入侵,大家都往前冲,绝不担心伤着身后的自己人。所以受伤的多是被围困在中间的有熊氏人。 大鸿也被围在中间动弹不得,气得他放声大骂:“蚩尤,你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堂堂正正让人摆开阵势来打,偷袭围攻,算什么男人!” 蚩尤“噗嗤”乐了,他笑道:“你们的大帝显然还没有学会战阵之间不厌诈伪的道理。我看你也是个血性男人,不如跟着我,让我带你夺天下。” 蚩尤的笑声充满调侃,但却直听得轩辕大帝暗暗心惊:眼前这个蚩尤已不是当年那个年轻人了,他不但有了自己的队伍,还琢磨出用兵之道,而且他也有夺天下的野心,只怕他会是自己一统天下的最强对手。 意识到这一点,轩辕大帝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蚩尤是万万不能留的了。他大喊道:“大鸿,不要和他说废话,先冲出去!” 说完,只见轩辕大帝摁住身边两个贴身护卫的肩膀,那两名护卫马上蹲下,轩辕大帝猛地往上一跳,便站在两个护卫的肩膀上。护卫随即站起身。轩辕大帝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将四下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他借着月光四下扫了一眼,只见东、西、北三条街道都很宽敞,也挤满了蚩尤的人,只有身后的南边巷子狭窄,蚩尤安排的人就较少。 “大家跟我来!”轩辕大帝大喊着跳下护卫肩膀,他挥动石钺回身砍倒几名敌手,身后的士兵也纷纷跟他杀过来。不多时,就被他冲进南边巷子里,其他士兵也一边迎战,一边倒退过来。 等大家都退进巷子里,便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蚩尤空有无数手下,却也挤不进巷子,只能干瞪眼…… 第42章 要夺天下,须争春秋 轩辕大帝等人逃出聚落不久,蚩尤率领手下也从其他街道追出来,在后面紧追不舍。 此时东方发白,已经能看清万物。轩辕大帝回头看去,只见蚩尤的队伍里好多人都拿着铜兵器。轩辕大帝与蚩尤交过战,自然懂得那铜兵器的威力远非石斧木棍可以相提并论。 看来这次是讨不了便宜去! 轩辕大帝不想在没有胜算的把握下与蚩尤硬拼,只得退到黄河边,划舟过河去了。 等蚩尤率人追到黄河岸边时,轩辕大帝他们已经到了河中心。遥望轩辕大帝的舟队在河面上像风一样自由的漂荡,蚩尤手下的士兵们几乎惊掉了下巴,而蚩尤则陷入沉思。回去之后,他便也安排人造出舟楫来了。 轩辕大帝回到轩辕丘,便找来风后询问蚩尤的事情。 自从上次去鹾海后,他便安排风后一直紧盯蚩尤的动向。只是这几年自己忙着招贤纳士、忙着结婚生子,竟是把这事儿给忘在后脑勺了。如果不是这次差点中了蚩尤的暗算,只怕他都想不起这个人来。 风后告诉轩辕大帝,蚩尤在鹾海呆了也就一两年时间,便选在一个寒风飞雪的季节里率领族人搬走了。 “他搬去哪里了?” 风后回答:“禀告大帝,我有安排人在蚩尤的部落里。那人跟随蚩尤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直到第三个寒风飞雪的时候,那人才回来。” 风后告诉轩辕大帝,当年蚩尤带领族人离开鹾海后,便来到黄河岸边(现在我们看到的运城鹾海,在黄河北岸,但五千年前黄河走向不是现在这样的。据考证,从龙门到潼关这一段的黄河河段摆动很大,那时候黄河从洽川顺流而下,汹涌的河水将运城等地划在了南岸。直到大禹治水疏通河道时,才将水从洽川引到潼关,再顺流往东)。蚩尤趁黄河冰冻之时,率领族人涉冰过河去了北岸。 轩辕大帝听到这里,不由得叹息道:“我还是上次追赶仓颉时,才知道这黄河是可以涉冰而过的,没想到蚩尤也早就知道了这个法子。这样一比,我竟然比他们落后了很多。” 风后连忙劝慰:“大帝不要这样说,他们现在也只懂得涉冰而过,可是我们已经随时都能过河了,比他们要先进不知多少倍哩。” 轩辕大帝有些沮丧:“可这都是共鼓和狄货发明出来的,我没有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歧伯笑道:“大帝,共鼓和狄货都是你的人呀!你不需要什么都会,只需要发现人才,善用人才就行啦。” 轩辕大帝闻言也笑了:“天师说得是,这就是一个首领该做的事情。” 轩辕大帝从此就一直秉持这个理念来统一天下和治理天下,他也把这一理念传给他的下一代首领,并一直传扬下去。 后世子孙根据这个理念总结出“知人善任,人尽其才”的管理法则。当然,这都是后话。 风后继续说道:“蚩尤过了黄河之后,便一直往下游走,去了一个名叫黎山的地方(今浚县大伾山),对了,也就是在仓颉氏部落东北方的黄河边上。那里山势巍峨,树高林密,蚩尤便带领族人在山里居住下来。” “难怪蚩尤会出现在那个聚落里,原来他的部落就在那个方向。”轩辕大帝恍然大悟,随即惊诧地问:“我还记得当年蚩尤去我大哥的部落,就是想学农耕技术。他已经学到了,应该选择有水源和沃土的平地作为部落的定居点才对,这样才能让他的族人好日子过呀。他跑进山里去做什么?” 风后回答:“蚩尤在山里做了两件大事:一是继续烧石头炼铜。那山里面有很多大石头,蚩尤率领族人每天除了狩猎裹腹,便去找大石头来烧炼。这几年里他已经炼制出好多把铜兵器来。” 轩辕大帝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这是他在黄河北岸亲眼所见,假不了。他道:“这次蚩尤的手下人人都拿着铜兵器,我还奇怪他怎么突然间有这么多兵器?原来他竟然是躲进山里造兵器去了。” 提到兵器,风后岔开了话题,忧心忡忡地说:“大帝,我们的兵器太落后了,蚩尤造出那么多铜兵器来。我们也造兵器吧?我可以安排人去蚩尤那里偷偷学怎么烧石头造兵器的。” 轩辕大帝摇头:“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那能烧炼铜器的石头不是哪里都有的。他蚩尤访遍天下,也才知道黎山那里有。” 风后:“可是,好兵器是一个部落打胜仗的关键……” 轩辕大帝打断他:“你不要着急。他蚩尤会造兵器就让他造,等他造好,我们拿过来用就是了。反正我们迟早是要打败他的。你接着说,蚩尤还做了什么事?” 风后听了这话,也不好继续说兵器的事情,于是接着说蚩尤的事情:“在黎山附近有九座山,分别是浮丘山、紫金山、同山、白祀山、黑山(今箕山)、象山、尖山和平房山。每一座大山里都居住着很多部落。因为这九座山都在黎山周围,所以这些部落又被中原地区的人称之为九黎族部落。蚩尤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说服了住在这九座山里的部落组建成九黎族部落联盟,他则担任部落联盟的首领。” “你说什么?九黎族部落……联盟首领……”轩辕大帝难以置信地惊呼起来,随即又佩服起蚩尤来,“这个蚩尤还真是厉害。他和我说自己只是去过一趟九黎族部落,没想到这才几个春秋,他就已经组建出九黎族部落联盟了,而我却还在这轩辕丘打转。” 歧伯听了这话,捻着胡须悠悠地道:“大帝,春秋易过,天下难夺啊!” 轩辕大帝点头说:“天师说得对,时间不等人,想要一统天下,就要争春秋!” 歧伯说:“只是要争春秋还不行,还要寻求联合。” “对!”轩辕大帝猛点头,“我马上出发去河洛之间找炎居。我们现在需要帮手,大哥的神农氏部落联盟显然是最好的联合对象。” 轩辕大帝安排好部落里的一切,便亲自踏上了去往洛阳的路…… 第43章 穷人的诞生 炎帝在洛阳修建的都邑并不在今洛阳城区位置,而是在洛阳城南边大约六十里处的伊川。伊川在轩辕丘正西方的三百里处,东西连绵八百里的伏牛山脉将两地联系在一起。 轩辕大帝离开轩辕丘后,便骑着马顺着伏牛山脉一路往西,向伊川而去。这次与他同行的有力牧和共鼓。喜欢游玩山水的嫘妃也想跟随,但却因玄嚣太小只好留在家里,不过她给听訞和炎帝、炎居一家每个人都做了一套绸衣当礼物。 轩辕大帝想起炎帝联盟周围的部落却独甩下轩辕丘和具茨山的事情,于是便沿途仔细查看,很快他就看出端倪来: 在具茨山方圆附近的小聚落都是放牧生活,离开具茨山再往西,沿途的小聚落便开垦山地,播种五谷,过起了农耕生活。两相对比,过放牧生活的聚落屋舍简陋,都比较弱小,而过农耕生活的聚落屋舍众多,会更壮大一些,相对来说生活更安稳,人口发展也更多一些。 “怪不得神农氏部落能够成为中原地区的联盟首领,这农耕技术的确是让人受益。”轩辕大帝叹息着,对力牧说,“上次炎居不是教给我们农耕技术了么,派那些已经掌握农耕技术的人去其他聚落传授经验。一个人富是算不得富的,要大家都富起来,我们的部落才能强大。” “好是好。不过,教给他们耕种后,也让他们把粮食都上交吗?” 轩辕大帝勒住缰绳任马儿慢慢前行,他则转脸看向力牧:“都上交?什么意思。” 力牧点头:“大公子推行农耕技术之后,神农氏部落联盟的各大部落都相继开垦田地。但他们是按照部落统一来种,也就是大家一起在地里耕种,收获的粮食统一上交给部落,并由部落往下分发。” 轩辕大帝:“噢!这样不好吗?我们放牧、狩猎和采集后,也是使用这种方法来分配食物的呀!” 力牧摇头:“大帝有所不知,我们狩猎和采集收获的东西少,而且不能存放。大家分配到手后也就吃掉了,谁手里也没有多余的存粮。但农耕就不一样,只要多开垦土地,就能多种多收获。人们吃不完,就能有余粮。” 轩辕大帝不解,他望着前方不远处的聚落和在聚落旁边的田地里忙碌的人们,这里显然刚遭了水灾,地里都是水,将已经收获在望的庄稼全部都浸泡了。见此情景,轩辕大帝说:“有余粮很好呀,如果遇到洪水或干旱,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共鼓在旁边附和:“对啊!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也就不会有人因此丧命了。多好的事情呀!” “对有些人是好事,但对有些人……咦,他们在干什么?”力牧正开口解释,忽然见那些在田地里忙碌的人们都操起农具往聚落里面跑,于是转了话题。 轩辕大帝也看到那一幕:“像是要打架?!我们看看去。”他一抖缰绳,骑着马儿向聚落冲去,共鼓和力牧也赶紧扬鞭催马跟上前去。 等他们三个冲到聚落,只见那些手拿农具的人已经聚在广场上,有五个人被他们团团围住,所有人的农具都扬起来指着他们。众人群情激愤,谁也没有发现轩辕大帝他们。 “大帝,他们这是在欺负人呀,”共鼓是一个耿直的人,现在看到这些人以多欺少,便激起满腔义气,他请命道,“我们帮帮那几个人吧。” 轩辕大帝还未说话,力牧在旁边搭腔:“你先莫着急,看清楚情况再说。” 就听那些人嚷嚷着,说啥的都有: “你们太欺负人了,明明有粮食却不给我们吃,是想把我们都饿死吗?” “把他们捆起来,让首领重新给我们分粮食。” “只是捆起来不行,我都已经饿三天了,反正都是死,今天我要打死他们。” 这话引起共鸣,很多人都高喊:“不打死他们,我们就得饿死。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 那五个人吓得抱着头缩成一团,浑身如筛糠一般哆嗦不停。 这时,就见几个妇人和老人挤进人群里,向周围的民众团团鞠躬作揖说好话。 但民众们并不领情,他们又把矛头指向这些老人和妇女: “你们是吃饱饭了,有力气说话。我们都还饿着哩。” “你们吃的饭都是我们种出来的,赶快分粮,不然就连你们一起打。” 不知道谁出手推搡了一下,那几个女人和老人便都倒在地上。他们不依不饶地骂起人来。这可不得了,民众们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拖出人群,然后把那五个人摁在地上一顿暴揍。 有人喊了一句:“我们自己的粮食,我们自己去分。”大家听了这话,撇下那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向旁边的几栋大屋跑去。 一边跑,他们还一边高声喊着自己家里人的名字:“回家拿陶罐来!” 被喊到的便往家跑,不多时就抱着陶罐出来往大屋那边跑。先跑到大屋的推开门,操起瓦盆陶罐便舀粮食往外端…… 一时间,你撞了我,我绊了他,现场气氛又紧张,又混乱,又诡异…… 轩辕大帝见此情景蹙紧眉头,然后牵起马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聚落。直到走出聚落很远,他这才问力牧:“你刚才说的粮食上交对有些人是好事,莫非是指这个?” “是的。可不只是这一个聚落存在这种问题。”力牧说,“据我所知,很多部落的余粮都落在有权力的人手里。一旦遇到干旱洪水,他们就有粮食吃,而那些没有余粮的普通族人就只能饿着肚子度饥荒。” 轩辕大帝闻言叹息:“这些闹事的个个身强力壮,却被那几个人被权力压着,就好像压在洞穴之下,有力气也使不出!” 后来,仓颉造字的时候,轩辕大帝针对那些底层的没有饭吃的人,根据自己理解的这个意思,请他造出一个“穷”字来。 力牧说:“大帝,我了解过了,这种问题在大公子的神农氏部落联盟里普遍存在。也是因为这个问题,导致神农氏部落联盟里人心涣散。我们如果要走农耕的路,就要注意这个问题呀。” 轩辕大帝答:“你说得对,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我一统天下就是为了大家过好日子,如果最后反而让大家天天打架,那一统天下又有何用!”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伊川。他们踏进聚落,却感觉聚落的气氛与平常有所不同…… 第44章 修最豪华的都邑:贫富差距的萌芽 轩辕大帝三人刚踏进伊川的神农氏聚落,便看到有人笑有人叹气。笑的人家忙碌着将劳动工具和食物打包装好,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叹气的则袖手旁观,满脸羡慕。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个人正揣度间,有一个男子走过来,当初他跟随炎居去轩辕丘,所以认得他们。 男子叩见了二公子后,便领他们向首领的居所而去。 路上,轩辕大帝问:“大家这是要出远门吗?” 那男子喜滋滋地说:“回禀大帝,我们马上要迁新都啦。” “新都?”轩辕大帝一愣,“你们才迁到这里几年,就又建立新的都邑了吗?” 男子:“我们首领说了,这里太简陋,不能称之为都城。” 轩辕大帝听这话,总觉得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一时间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这时,有一个袖手旁观的人眼看着邻居装好行李,忽然抹开了眼泪。共鼓好奇地问:“怎么回事,那人竟还哭了?” 那男子扭头看了一眼,局促地搓了搓手,却没有说话,而是加快脚步将他们送到首领家。 当轩辕大帝看到炎帝大哥时,略微有些吃惊,距离上次在陈仓被赶出去才五六年时间,大哥已满头白发,一双大眼也不再炯炯有神,反而透着一些无力的疲惫。 看到兄弟,炎帝姜伊耆想起前事,略微尴尬,他把轩辕大帝让进屋里,问:“你这是从哪里来?” “我从轩辕丘来。”轩辕大帝看屋里也是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听说大哥要搬家?” 炎帝点头,说:“炎居在泰山脚下修建了新的都邑,让我们搬过去住。” “泰山脚下?!”轩辕大帝有些吃惊,“那在黄河下游,属于东荒之地。怎么不在这中原地区居住,却去了那偏僻地方?” “想我这一把年纪,哪里愿意折腾。”炎帝一改往日的暴躁,只是苦笑:“这都是炎居的主意,他说这都邑和陈仓旧都都太寒酸,他是部落联盟首领,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不符合一国之主的身份。所以他跑到那里去修建了新都。” “寒酸?”轩辕大帝打量了一下大哥的屋子,有一个大厅,还有七八间内屋,外面还有一个大院子,这样的房子比自己给嫘妃建的新房还宽敞哩!这要算寒酸,轩辕大帝说,“那他那里一定修建得很好吧!” 炎帝摇头,有些暴躁、又有些无奈地道:“我还没有看到,据说比这里大几十倍。这个炎居也是有心,这几年他一直管理部落事物,集市也越办越大,他积累了不少物资,还有各部落朝贡的东西,他都存放起来。现在都拿去修建了这座都邑。炎居说了,放眼整个天下,他修的这座都邑该是最好的。再没有人能比得上哩!” 轩辕大帝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这大侄儿犯了虚荣的毛病。他此时也能理解大哥为什么变得如此苍老了。想当初,炎帝组建部落的时候,就曾经立下一项原则:族人都是平等的,大家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人人平等。即使他在做部落联盟首领的时候,也每天下地和族人一起忙碌。正是因为这样,才得到大家的爱戴。现在传到儿子这一辈,不但没有和族人一起共苦,却利用权力把物资财富都敛为己有,让自己享受富贵,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情。 轩辕大帝忽然想起外面的诡异气氛,便问:“是全部都迁过去吗?” 炎帝摇头:“不是的,这都邑总需要有人留守。炎居下了命令,用物资换去新都邑的机会。所以没有物资的就会留下来。” 轩辕大帝听了这话,脑海里闪出刚在路上看到的那一幕,他也明白了力牧一直担心的问题:原来贫富差距就是这样出现和拉开差距的! 兄弟两个正说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随大嫂听訞。 那姑娘看到轩辕大帝,愣了一下,旋即开心的笑起来,她上前拉住他的衣襟说:“你是轩辕氏爷爷,我记得你。你是要和我们一起去新都邑吗?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我爸说了,那里修建得可好了,光我们家自己就有好几十间屋子哩,我可以分到一个单独的院子哟。还有花园,有凉亭,有高台。简直好得不得了。对了,我爸说了,还配了几个人来伺候我哩。” 小姑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顿,想要和轩辕大帝亲近的心也由此可见一斑。而她的话也让轩辕大帝对炎居这个新都邑的奢华程度更加充满想象。 小姑娘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拽着他的衣服撒娇:“轩辕氏爷爷,你来嘛!” 小姑娘的不见外让轩辕大帝忍不住仔细端详这个小姑娘,只见她鼻若琼瑶,口如樱桃,面若梨花,腰如杨柳,尤其那眼睛里的机灵劲儿看起来透着一股熟悉。轩辕大帝蓦然想起:“你是女节么?!都长这么高了!” 女节突然被点了名,更加开心起来,她道:“轩辕氏爷爷,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没有你的屋子也不要紧,我和我爸说,把我的屋子分给你住,还有那些伺候我的人,我也分给你差遣。好不好?” 小姑娘撒起娇来简直要人命。轩辕大帝非常受用,对这小姑娘又更多了几分喜爱。于是他反手握住女节的手腕柔声说:“我给你带了漂亮衣服来,你去看。”说着,他吩咐共鼓把嫘妃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呈给大嫂。 听訞也已经有了白发,成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奶奶。但当她看到那绸衣时,还是欣喜若狂,她摩挲着那丝滑的布料,连声惊呼道:“这简直太神奇了,太神奇了!” 女节则拿到自己那件衣服迫不及待地进到内屋,不一会儿,她换上绸衣裙出来,头发也重新用手指梳理得纹丝不乱,她在屋里转了一圈,比起刚才穿麻布衣裙又更多了一份精致的韵味。 轩辕大帝看得直出神,直到力牧在身后捅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就听大嫂问他:“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轩辕大帝回答:“这是我妻子嫘植桑养蚕,用蚕丝编制而成的。” “嫘妃?你已经成亲了吗?”听訞和炎帝都很惊诧。 “是的,是西陵氏部落的女儿。”轩辕大帝答应着。无意中眼睛余光却扫到女节,只见她忽然气嘟嘟地转身去了内屋。 小丫头果然是六月天说变就变呀!幸亏嫘妃给自己生的是一个儿子而不是丫头。轩辕大帝暗暗笑着,却并未往深处去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谈哩…… 第45章 祸起天命论 因为大哥的时间很紧,于是轩辕大帝便长话短说,把自己此行来联合神农氏部落的目的说了出来。 炎帝听后,意味深长地道:“这话就见外了。上次你把仓颉氏那小贼赶走后,那些部落首领都上我这儿来汇报和朝贡,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兄弟是一家人。你有什么想法,只管提出来就行,让炎居来定夺就好。” 轩辕大帝听了这话有些气结,大哥这意思,竟是已经自动把自己的有熊氏部落划在他神农氏部落联盟旗下,那自己也就是大侄儿的手下了。这可非他所愿。他正想着怎样说清楚这事儿呢,就见炎居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 看到他,炎居满脸笑容:“刚才听说有客人来,我还说是谁,原来是叔父。不知叔父来有什么事儿?” 轩辕大帝还未回答,旁边的炎帝就岔过话去道:“你来得正好,我正和你叔父说你修建新都邑的事情。” 提到新都邑,炎居满脸得意:“哈哈,叔父,上次我去你那聚落,看到叔父居住得实在是太简陋了。叔父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去我的新都邑看看。对了,我给它取名为“大庭氏之墟”,从这个名字,你就可以想到我那都邑有多么的宽阔。叔父,我们做首领的应该住得好一些。” 轩辕大帝自然也看出大哥不愿提自己刚说的事情,于是顺着炎居的话往下说:“我刚才听你爸和女节都说了,你那都邑修建得实在是好。不过,我有两个问题。” “叔父,你说。” “那黄河之东、泰山脚下是东荒之地,为什么你去那里修建都邑?” “叔父,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是神农氏部落联盟的首领,扩张地盘是我的责任。如果你去了那里便知道,虽然还没有人居住,但那里土地实在是肥沃,而且离大海很近,听说海里有很多鱼哩,我们除了开垦田地和狩猎,还可以去海边打渔。” 炎居说得头头是道,轩辕大帝听得连连点头。他又问:“你现在只让有职、有权、有物资的人去新都邑,而那些无权无职无物资的人则被留下。这样容易分裂族人,造成很大的矛盾,最终可能导致族人暴动。你想过这一点吗?” 炎帝和听訞闻言,脸色都变得凝重。相比之下,炎居却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事实上,我从登基上任后便告诉神农氏部落的族人们,人与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命。每个人的富贵和贫穷都是由上天决定而不是每个人自己。像我,出生在首领家里,我爸是炎帝,那么我一出生便注定要登基做联盟首领统领天下,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出生后就该像他们的父母那样去耕种。我告诉他们,这就是天命,是任何人都无法强求和改变的。” 轩辕大帝难以置信地道:“你这样说,他们也相信?” 炎居:“怎么会不信?叔父,你要知道,在我爸发明农耕技术之前,这些人过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是我爸说只要大家听他的话就能吃饱喝足,他们听我爸的话开始农耕,后来他们不但吃饱喝足,还会有一些余粮。从此他们相信我爸说的每一句话。” 轩辕大帝对炎居这话颇为赞同。不只是神农氏部落的族人,就连其他部落的首领加入神农氏部落联盟,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征服其人者,先征服其心,就是这个道理。但这要说到天命上就显得有些扯了。 “叔父,你我都是去过很多地方的人,知道很多事情在发展和变化,比如仓颉氏部落衰落,九黎族部落兴起。但这些每天在田地耕种的人们从来不曾踏出部落半步,他们不知道呀。”炎居意味深长地道,“为了过吃饱喝足的生活,他们服从首领的每一句话。所以我说‘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他们就会相信天命。” “所以你和他们说,是天命安排有物资有权有职的人去新都邑?” “是的。”炎居很无奈地摊手,“这样做也实在是没办法,毕竟修建新都邑要耗费很多物资。我用这种办法就能从他们手里把物资拿过来。” “那他们到新都邑,就成了没有物资的人了。” “那里需要有人耕种,他们有物资的话,反而不是好事,他们会拒绝下地耕种的。”炎居满脸狡狯,“叔父,他们会为了存些余粮和物资去劳作,他们相信这是天命,所以不会出现暴动的事情。”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轩辕大帝对大侄儿的这套理论不置可否。但他心里却为大哥的初衷被他儿子改变有些感慨。他暗暗想,希望将来我儿子不会像炎居这样。 后来,他果然把他和嫘妃的两个儿子玄嚣与昌意都放养到江水和若水这两个偏僻荒凉的地方,在穷乡僻壤接受生活锤炼的玄嚣和昌意说什么也想不到,这都是他们大堂哥的天命论惹的祸。 大哥炎帝是不愿意谈联合的事情的,轩辕大帝只得在背地里和炎居说了这事儿。 炎居可比他父亲活得明白,他知道叔父绝对不会臣服于自己,他也没有能力让叔父归顺自己,他甚至清楚那些部落首领来朝贡都是因为看到叔父的面子上。索性和叔父联合,这样总比和叔父为敌要强得多。于是他满口答应下来。 两个人约好:炎居去新都邑后,就召集神农氏部落联盟的人一起去讨伐九黎族的蚩尤。 轩辕大帝回到轩辕丘后,将大家召集到一起,说了与炎居联合的事情。 大家都说好,毕竟能够借助神农氏部落联盟的力量把九黎族部落联盟打败,胜算要更大一些。到时候他们既能得到仓颉,还能得到铜兵器,是一件怎么算都不亏的事情。 轩辕大帝安排力牧、风后、王亥他们继续操练士兵,大家领命散去。轩辕大帝又将歧伯和大鸿留下来,这才对他们二人说起炎居的天命论。 轩辕大帝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这将是走进特权阶级社会的迹象,只是把自己担心族人暴动的隐忧说给他们听。 大鸿听后笑道:“这不就是伏羲氏老祖提到的天道么!大帝,你这个大侄儿真有意思,竟然把您家老祖先说天地万物变化的天道用来供他夺取存粮物资!他还真有一套呀!” 歧伯则并不这么乐观,他捻着胡须陷入沉思,良久,他对轩辕大帝说:“大帝,征服人心不失为一条最好的办法。用不好可能会出现暴动,也许神农氏部落就会坏在你侄儿的手里。但用好了你就能得到天下。所以新炎帝这样做,对神农氏部落也许是一场灾难,但对你也许就是一个机会!” “天师说得对!”轩辕大帝说,“为了避免将来出现有权有职的人抢占余粮的情况,我要先解决田地耕种的问题。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办法……” 第46章 华夏第一条田埂诞生啦 轩辕大帝带领一行人来到聚落外。 自从炎居教给有熊氏部落农耕技术后,轩辕大帝便下令开垦田地。于是在有熊氏部落周围,便开垦出来了一大片田地。因为轩辕大帝找来了小麦种子,所以这一大片田地全部都是种的小麦。 此时正好是秋季,人们正在地里忙碌翻土,以备撒麦种。 看到轩辕大帝和聚落其他管事的人,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儿打起招呼来。轩辕大帝从登基那天起,便秉持“吃的穿的都先给族人,然后才留给自己”的原则,所以在族人心中与他并无尊卑之分,因此对他就像对邻居一样自然亲热。 轩辕大帝询问大家耕种有没有难度,收成怎么样?众人七嘴八舌地告诉他,收的粮食已经分到手,每家都足够吃到下一季。大家还告诉轩辕大帝,这农耕生活比放牧生活要安稳轻松很多。听了这话,他非常高兴。 力牧指着田地边缘正在开发的荒地告诉轩辕大帝,按照这一季的收成,再开垦一些土地,下一季将会收获更多粮食,到那时部落就会有存粮了。 轩辕大帝恍然明白,力牧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存粮和暴动的事情,是因为他已经预见到部落会有存粮,所以提醒自己未雨绸缪。 “力牧,你不用担心,自从上次你提到这个问题后,我便一直在想解决的方法。” 力牧惊喜地问:“大帝已经想到好办法了吗?” “是的。”轩辕大帝语气非常肯定,他已经成竹在胸了,“我们把田地划分出公用和私用,公用部分由部落专门派人种植,收获的粮食也属于部落,因为部落要养士兵,要养你我这样为了部落的事情东奔西跑而没有时间种地的人。” “大帝想得周到,”力牧非常赞同,随后又问,“私用的呢?” “私用的田地就划分给几户人家,让他们合伙种植。这样就避免有的人家没有劳动力的问题。” 力牧皱眉说:“大帝,你这个想法好是好,万一那几户人家中也出现强夺的问题怎么办?” “这个……”轩辕大帝没想到这一点,不禁被力牧问住。 大鸿在旁边接话说:“这个问题好办,就让他们都交给部落,让部落派人专门给他们分。这样就公平啦。” 轩辕大帝觉得大鸿说的有道理,于是便决定就这么办。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把田地分好。 聚落边上是一大片平坦的土地,有一些小土坡,但炎居告诉大家平地好耕种,于是在开垦荒地的时候,人们就将小土坡的土都运去填了凹地。所以现在这些田地看上去是一整块地。因为是大家一起播种,所以没有田埂,也没有沟垄。 力牧大鸿他们看着这一整块地就头疼,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这田地那么大,人们没有任何丈量工具,甚至都不懂丈量的方法。大家倒要看看首领使用怎样的办法来分这个地。 听说要分田地,那些耕种的人也都不干活了,都跑过来。 大帝扫视人群,最终挑选了一名脚板最长的男子,让他沿着田地的边缘往前走,数到六十步就做上一个记号,然后再往前走六十步并做上一个记号,最后再走六十步并再做一个记号。 等那个男子走完一个地边,轩辕大帝又吩咐他去到田地对面的地边,按照这个方法再用脚步丈量出三个记号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轩辕大帝要做什么,大家都安静地望着那男子走路,数步子,一步、两步、三步……等到中午时分,男子终于做完了两个地边的记号。 众人虽然都饿了,但轩辕大帝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家也想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于是也都继续围观。 轩辕大帝吩咐几个人去旁边树林砍几棵又长又直的树干来。等到他们把砍好的树干扛来,轩辕大帝要他们把树干从这个地边的第一个记号处开始摆放,依次摆到对面地边对应的记号处。 紧接着,他又吩咐几个人跟在摆树人后面,在树干旁边垒出一条土埂来。 这些族人也不多问,只是在轩辕大帝的指挥下有条不紊了地忙碌着。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轩辕大帝的办法是什么,但他们相信首领,就好像炎居说的那样,他们相信首领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他们过好日子,所以他们相信首领的每一句话。 到下午时分,平整的大田里面便出来横竖各四条土埂,后来的人们把这样的土埂称之为“田埂”,直到如今。 轩辕大帝告诉大家,四周的四条田埂就是这块地的地边,以后其他地也这样划分出地边来,就分成一个个独立的小块地。 再细看中间的四条田埂,就像一个“井”字,把这块地分成九份。 轩辕大帝立下一个规定:“井”字中间的那一块地称之为“田”,属于公家的,由部落安排人来播种,收成归部落所有,不与任何人瓜分。周围的那八块地分别安排给八户人家耕种,因为这八块地属于私人所有,为了与公家的田地有所区别,就称之为“亩”。这“亩”地里产出的粮食要统一交给部落来按人均匀分配给八户人家。为了让这块地耕种得很好,这八户人家给这块地打凿水井。 那些耕种的人听说田地也分出“私亩”时,都兴奋得不得了。一直以来,他们抱团生活,狩猎来的食物是大家的,采集来的果实植物块茎等也是大家的,都要上交,然后统一分配。狩猎和采集的工具也属于部落的,做完就要放到同一个屋子去。他们从未拥有过哪怕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 在此之前,大家都还没有聚敛物资的概念。就好像那拱地吃草的猪羊,懵懵懂懂地来到这个世界,为了一口吃忙碌,最后又一无所有的离开这个世界。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模式,所以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当现在轩辕大帝突然告诉他们,他们将会拥有一块地,在这个苍茫的大地上,他们不再是像那猪羊般只为一口吃活着,他们可以种地,可以有存粮。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轩辕大帝想出“田亩”分地的办法,本意是为了避免农耕时代的一些弊端,让那个社会更公平一些。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田亩制”却为后来的赋税制度奠定了基础,也为中国土地税的征收开启了大门。 轩辕大帝可不知道后世子孙会做出这样南辕北辙的事情来。他忙得很。等到他把有熊氏部落开垦出来的田地都划分完,已经是寒风呼啸的冬天了。 分地是个苦力活儿,等大家把田地分完,轩辕大帝决定举行一场庆功会庆贺这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庆功宴可是需要很多食物的,于是他安排部落里的胡巢和于则,让他们往山里打猎一些肉类做食物。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去胡巢和于则又发明了了新的生活技能,让我们后辈子孙受益无穷…… 第47章 鸟巢做帽,木板做鞋 胡巢和于则接到命令后,马上招呼青壮年男子跟随他们两个进山狩猎。和力牧、风后、大鸿等人不同,胡巢和于则是土生土长的有熊氏部落人,在部落里出生、长大,所以和有熊氏部落子民的感情亲密无隙。他们也了解每个族人的脾气秉性,因此轩辕大帝安排他们负责和统管部落子民的日常事务。 他们两个也极有威信,一声令下,虽然天寒地冻,可族人们还是积极响应他们两个人的召唤。很快两人便召集了一支五十个年轻人的队伍。 临行前,胡巢看看昏黄的天空,叮嘱大家一定要披上家里最厚的兽皮。从他们的老祖先开始,就一直光着脚板,在他们的意识中,夏天穿麻衣是为了遮羞,冬天裹兽皮是为了御寒。但也仅限于在身上披一块兽皮,并在腰间用一根麻绳系紧。大风吹来冻得耳朵生疼,光脚踩在积雪里冻得直颤抖,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来抵御和防止。 这严寒天,动物们都躲进山里,想要打到更多的猎物,只有进山。胡巢和于则于是率领队伍向北边的具茨山挺进。 具茨山方圆有八九个山峰,分别是荟萃山、寨山、函岭山、观北岭、青龙山、耧铧山、石牛山、老山坪。山里树高林密,有无数鸟儿和兽类在这里生活。无论什么时候,胡巢和于则带领族人来这里狩猎,都没有空手而归过。 但是这个冬天太冷了,他们进山那天,北风呼啸不停,让人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挺进山里,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虽然都裹着兽皮,可赤脚露头的他们还是冻得直哆嗦。 “这天也真是够冷的,”胡巢望着飘扬的雪花叹气,“照这样下去,还没有找到兽类,只怕我们都冻坏了。” “别丧气,我知道哪里有野兽。”于则一边安慰他,一边将双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放在耳朵上不停地揉搓。 于则在前面带路领着一行人向半山腰爬去,那里有一大片梧桐树,野鹿、野牛,还有数不清的大雁和野鸡,都会去那里避寒过冬。 北风也越来越大,气温下降得很快,地面的泥土都被冻住了。那凸起的土块和石块一样尖锐。一旦被踩上,脚底板就像针刺刀割一般。所以人们必须盯紧路面,左腾右挪才行。但随着雪花越来越大,路面渐渐被雪盖住,人们光脚踩在雪地里已经冻得要死,如果再踩上那尖锐的土块石块,那简直是受酷刑一般。 大家走了一会儿,就有好多人的脚底板被割破了,走一步,便染出一个血红的雪窟窿来。不过他们也早就把这一切视为寻常,反正赤脚的他们一年四季都要承受脚底板被割破的痛苦,这只是再加上寒冷罢了。他们看那些野兽也都是光着脚掌,所以把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没有人哭喊,也没有人吵闹,大家只是默默地往山上挺进着。 在于则和胡巢的带领下,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到梧桐树林。 胡巢和于则吩咐众人拿出木叉、木棒、麻绳等工具围成一圈,随后胡巢拿出常先做的一面小牛皮鼓敲起来,就听“咚咚”声响起,瞬间打破了山林的静寂。 鼓声在山林中回荡,如千军万马横扫而过,那些野兽和鸟儿们都惊到了,纷纷从洞里、巢穴中、树桠间跑出来。一时间,野兽嘶吼、鸟儿鸣叫,山林乱成一团。 胡巢他们早有准备,他们三五个人一伙,盯准一头野兽就是一通搏斗。那些野兽可不知道救同伴,没有被盯上的就撒腿跑开,盯上的野兽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下东窜西窜也逃不掉,在一番搏斗后成为猎物。 大家在和野兽奋力搏斗的过程中,很快就热血沸腾起来,也不觉得冷了。 猎物实在是太多了,等他们扑杀完围堵的野兽,天已经黑下来。下山的路被雪封住,看不清哪里是山路,哪里是悬崖。 胡巢和于则商量之后决定,在山林里熬一夜,第二天再回聚落。 大家把猎物归拢在一起,然后便聚堆宰杀一头野鹿。剥去兽皮的野鹿血还热腾腾的,众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下去,又吃了一些鹿肉,便依偎在一起休憩。 等到半夜时分,雪停了,但北风愈发大了,气温也骤然降下去。众人也更加寒冷起来,尤其是那些脚底板有伤口的人,更难以承受这种折磨,很多人都呻吟出声。 胡巢和于则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们都没有带火种,不过这难不倒他们,大家找来坚硬的石块使劲击打取火,不一会儿,就点燃一个火堆来。 大家围在火堆边烤火,身上倒是暖和了,可耳朵和脚却依然地抵不住严寒的袭击,大家烤热手,一会儿捂捂耳朵,一会儿捂捂脚,用这个办法来抵御寒冷。 胡巢对于则轻声说:“这样子可不行,等到天明,只怕大家都要把耳朵和脚冻掉了。” “可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则伸出脚来让胡巢看,“你看我的脚有一处割伤,现在冷风直往伤口里面钻,你摸摸我的手,烤得很热,但我感觉身子里都要冻僵了。” “这样可不行,你把脚伸我兽皮里面吧,兽皮挡风。”胡巢说着,就要去搂于则的双脚。 “不,不!这样你该冷了。”于则一边说,一边把脚往旁边的梧桐树干退去。 挨上树干,他只觉得那树干软软的,暖暖的,于是又把脚使劲往里插去,没想到脚竟然插进了树干里面。脚四周被树干紧紧包裹着,于则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进了一个暖炉。他万万没想到这棵树的树干这么软。 于则又惊又喜,连忙招呼众人把这棵树砍倒在地。然后砍成一个个二尺长的短节,再把短节中心掏空到可以容纳自己的脚放进去,再放进一些柔软的乱草,然后再把脚放进去。每个人都穿上这样的木板,大家的脚都暖和起来。 (於则作履扉。“注:“於则,黄帝臣。草曰扉,麻曰履也。) 大家都很高兴,现在只需要烤热手捂耳朵就行了。 胡巢把乱草都给了其他人,自己却没有了干燥的乱草。这时,有白天惊飞的鸟儿归来飞进鸟窝。 鸟窝里有干燥的乱草啊!胡巢心里一动,便拿木棍去捅鸟窝。他手起棍落,鸟窝也跌了下来。 说也巧合,那鸟窝跌下来正好扣在胡巢的头上。鸟窝又深又严实,将他的耳朵也盖上了。一下子就将北风和寒雪挡在外面,胡巢只感觉耳朵和脑袋瞬间就暖和起来了。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大家,大家都争相取鸟窝扣在头上。大家的脑袋和耳朵再也不怕寒冷了。 第二天,当胡巢和于则带领大家脚穿木板,头戴鸟窝出现在轩辕大帝他们面前时,所有人都被这怪异的造型惊呆了。 不过在得知他们这样能让脚和耳朵都保持暖和时,轩辕大帝马上就吩咐他们用兽皮模仿鸟窝的样子,用麻绳编成木板中空的样子,以供族人穿戴使用。 后来,仓颉归顺有熊氏部落后,他给每一种物品造字,胡巢和于则也请他给自己的这两个发明造一个名字。 仓颉于是给胡巢的鸟窝造型物品取名为“帽子”,给于则的木板中空造型物品取名为“履扉”。后世子孙又将履扉改名为“鞋子”。 在临征伐北方之前有了帽子和鞋子,轩辕大帝非常高兴。他的士兵再也不怕寒冷了,那在北方作战还有什么可怕的哩?! 第48章 狐狸测冰跨黄河 这天,轩辕大帝吩咐胡巢他们去山上抓来几只狐狸。 众人都很奇怪,狐狸肉并不好吃,他们现在畜牧和农耕,食物很充足,也不需要吃狐狸肉了。 轩辕大帝大笑,把这些随从手下调侃一顿,说:“你们就知道吃,我就不一样,我是要用它去检测黄河的冰冻情况。” 众人都很好奇,于是在胡巢抓来狐狸后,大家都跟随轩辕大帝来到黄河岸边。 只见波涛汹涌的河面已经封冻,太阳光照射在冰面上,闪映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非常好看。 轩辕大帝却并不沉迷于这美景,他吩咐胡巢将狐狸放在冰面上,这边围上一群人,不让它上岸。只见那狐狸们回头看看人群,有些胆怯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即伏下头去几乎贴上冰面。 良久,那狐狸抬起头来,它们与众人对峙半天,任凭大家怎么吆喝驱赶,就是不敢往河对岸走。 最终,那狐狸们也看出这人群是不会让它们上岸的,于是往侧面窜去。即使是逃命,它们也始终紧贴着靠岸一侧,绝不往河中心迈半步。 看它们逃走,胡巢连忙要率人追赶,却被轩辕大帝叫住:“让它们去吧,它们已经做完它们该做的事情了。黄河水还未全冻,我们现在还不能渡过,再过一段时间。” 众人都好奇轩辕大帝是怎么作出这个判断的? 轩辕大帝告诉众人,数九寒冬,河水结冰厚达数丈自然可以通行。但是怎样判断河面已经全部封冻了哩?就看狐狸会不会在上面行走。因为狐狸这种动物听觉十分灵敏,它听到冰下没有流水的声音了才敢过去;所以人们想要踏冰过河,就必须等到有狐狸行走的时候。 (冰始合,车马不敢过,要须狐行,云此物善听,冰下无水乃过。人见狐行,方渡。) 轩辕大帝对上次追赶仓颉跌进黄河冰窟窿的事情还记忆犹新,他绝对不让自己在同一个问题上栽两次跟头。 回到聚落后,轩辕大帝便要安排一个人去泰山脚下的大庭氏之墟与炎居约定行军时间。共鼓听后马上请命,他上次听说那里的房屋修建得非常有创意,就动了心想要去学习,这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共鼓,你去后告诉炎居首领,我们在白日最短那天出发渡过黄河!让他的队伍直接去九黎族部落,我们则从南边渡过黄河后一路扫荡过去。到时候再汇合。” “大帝,为什么还要等到那一天?”大鸿听说要攻打仓颉,早就迫不及待,听说还要等到冬至那天,他就有些着急起来。 轩辕大帝道:“我选那天,是因为那几天最冷,黄河河面冻得结实一些。要知道神农氏部落联盟的很多人都没有渡过黄河,他们人又多,冻得不结实的话,反而会害他们。” 共鼓领命走后,轩辕大帝开始调遣队伍。经过这几年的招贤纳士,他手里已经握有两张王牌,这是其他部落和部落联盟都没有的: 第一张王牌,就是以歧伯为领导的医疗队。在那个蛮荒的时代,除了神农氏部落会医术,人们生了病就只能等死,而歧伯、俞跗、伯高等人个个都是精通医术之人。有他们在队伍里,士兵有了伤就能马上得到救治,相当于有了护身符。 第二张王牌,就是以嫘妃为首的后勤队。自从嫘妃嫁到有熊氏部落来那一天起,就一直率领伯余给族人做衣服。后来学会养蚕缫丝织布,因为蚕丝并不多,于是她用麻丝代替蚕丝,做出来的麻布细密结实,比起伯余做的麻布要好很多。她把麻布和兽皮缝制在一起,穿在身上既挡风又舒服,现在整个部落人人都穿上这样的衣服,再也不用担心挨冻了。 后来胡巢和于则发明出帽子和鞋子,嫘妃又率领他们给部落里的人做帽子和鞋子。有了她们这支后勤队,有熊氏部落从头暖到脚。在隆冬季节里作战,这可是最大的优势之一。 这些天医疗队和后勤队也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歧伯率领大家准备了好多草药,并用雍父专门送给他们的药杵臼捣碎装好。战场上可不等人,受了伤生了病再去抓药就晚了,更何况北方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些草药哩! 嫘妃则带领大家多做鞋帽,一旦有损坏,就可以马上替换,以保证士兵们最好的作战状态。 时间一晃就到了冬至。 轩辕大帝在聚落广场上召集队伍,他站在高高的轩辕车上,对大家发表演讲:“这一次我们要跨过黄河,把有熊氏部落的巨龙挂在北岸的每一个聚落里,让北岸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有熊氏部落。” 他的讲话很明确地表示,这一次他不再是为神农氏部落出头,他有熊氏部落要统一天下而不是与其他部落联盟。这话让子民们都很振奋,他们纷纷举起木棍、石斧等武器,振臂高呼:“跨过黄河,一统天下。” 随着常先擂响鼓声,队伍离开聚落,浩浩荡荡地向北岸出发了! 一行人来到黄河岸边,此时天气异常寒冷,河水已经完全冻住。轩辕大军轻而易举地就登上了北岸。 然而,这次他们可不比上次那样长驱直入。岸边上有仓颉氏部落的士兵驻扎在此,见他们入侵,那些士兵连忙拿起武器奋勇抵抗。 可他们哪里是轩辕大军的对手,很快就被杀得弃棒逃走。轩辕大帝让歧伯和伯余率领他们的人在后面慢行,他则率领士兵紧追不舍。 早有仓颉氏部落的人回到聚落报信,轩辕大帝刚追出二十里地,就被仓颉氏部落的大军挡住。这次率兵迎敌的不是仓颉,却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手上拿的兵器赫然就是仓颉的武器。 大鸿一心要找仓颉报仇,于是不等轩辕大帝问话便大喊道:“你为什么拿着仓颉的木叉?快回去把木叉还给他,我要和他再打一架。” 那年轻人听了这话,悲愤地怒吼道:“你们这些坏蛋,为什么总是要侵袭别人的部落?他已经死了。你有本事就冲我来吧!” “你说什么,他死了?”轩辕大帝闻言大惊。 第49章 都是你种的祸根 那年轻人道:“当日你率人来侵袭我们部落,害得我父亲率族人弃都东奔,那仓惶狼狈的样子至今还历历在目。也是在那次东奔中,我奶奶丧了性命,后来我父亲终日郁郁寡欢,又整日里担心你再来侵袭,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每天训练士兵,最终病死在训练场上。”说到最后,那年轻人已经红了眼眶。 众人听完都呆了呆,大鸿叹息道:“我本是要来和他再战一场的,怎么就死了?” “怎么就死了?!都是你们这些野心如狼的人,害得我父亲丢了性命。今天你来得正好,我和你们拼了。” 那年轻人愤怒地吼着,抬起手里的木叉直冲轩辕大帝而来! 仓颉氏部落的士兵见统帅都开战了,自然也是一拥而上,有熊氏部落的士兵连忙迎战。一时间,两边士兵也混战在一起。 大鸿和力牧见年轻人奔轩辕大帝而来,连忙挺身而出,一左一右将他拦住。 年轻人冷笑道:“这是要二战一吗?我就知道你们是卑鄙小人!来吧,多少人我都不怕。”说着他便挥动两把木叉和大鸿、力牧打起来。 只见他先用双叉刺向大鸿,逼得大鸿往后退开。他并不紧追,而是转身再扫向力牧,也把力牧逼得后退好几步。这时大鸿又冲上来,挥动长矛就刺他面门。年轻人并不回头,而是身子躬下,大鸿刺空收不住力,连人带长矛一起向力牧扑去。 力牧正收住脚步,见此情景连忙往侧面闪开。这时就见年轻人往侧面挪移身形,再猛地站起身,木叉向力牧刺去。 本来是力牧和大鸿攻打年轻人,这么几起几落就变成大鸿和年轻人一起攻击力牧了。 如果不是自己主导起来的这场战斗,轩辕大帝只怕早就为年轻人的打法叫好了!但现在不行! “你们两个都退下,让我来!”轩辕大帝喊着,挥动石钺上前迎住年轻人的木叉,将大鸿和力牧替换了下来。 “你来得正好,都是你种惹的祸根,我今天要为我父亲报仇。”年轻人说着,两把木叉双管齐下,狠狠地向轩辕大帝刺去。 轩辕大帝左手一把攥住年轻人右手的木叉,右手则伸出石钺向年轻人左手的木叉挡去。就听“咣当”一声,年轻人左手的木叉就飞了出去。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就听轩辕大帝说:“年轻人,我本无意伤害你父亲,我只是想要他跟我一起打天下。” “打天下?鬼才信你!”年轻人骂着,双手握紧剩下的那把木叉使劲往前刺。 眼看着那木叉就要刺到轩辕大帝的胸前,却不想轩辕大帝石钺挥动,眨眼间便横在年轻人的脖子上。年轻人要么往前刺两败俱伤,要么往后退保自己安全。 但年轻人却什么都没做,两个人就僵持在那里。就听轩辕大帝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朗声道:“父亲临死前和我说了,仓颉氏不能死!我父亲死了,我就是仓颉!” “仓颉氏不会死!”轩辕大帝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遍,然后道,“好!我也绝不会让你仓颉氏部落去死。仓颉,只要你归顺我,我保你族人平安健康,衣食无忧。” “骗人的鬼话!”仓颉说着,扫了一眼全局,只见自己的士兵在这场战争中处于下风。他忽然嘬腮鼓唇吹起口哨,那些士兵听见后都虚晃一招,然后便往后退。仓颉也往后退一步,抽了木叉,同时也躲开了轩辕大帝的石钺。 只见他带着士兵往东北方逃去。大鸿问:“大帝,我们追还是不追?” 轩辕大帝向正北方向的仓颉氏聚落看去,道:“这小子比他父亲心眼儿要多,不知道他在使什么诡计?我们不追,直接去断他后路。” 轩辕大帝率领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原阳县的仓颉氏聚落奔去,一路上也并没有受到阻碍。 等他们到达仓颉氏聚落,却意外地发现,聚落和上次一样空无一人,而且就连房屋里的物品都不见了,每一间屋子里都空荡荡的。 上次吃了瓮中捉鳖的亏,这次轩辕大帝首先就安排人在聚落的各个入口把守,其他人等则在广场上驻守。轩辕大帝等人来到广场边上最大的一栋屋舍,那是仓颉的家。 这里的房屋建造和轩辕丘的半泥墙半草壁式房屋建造有所不同,是一座泥墙大院,大门向西北,正房的西面墙上开有门道通向内室。内室有一个圆形灶坑,接近门道处有一地穴直通灶坑,是通风洞,在对准通风洞的另一壁有一个洞穴,里面有一个砂陶罐,罐里还有闪烁的火种。显然仓颉氏迎战之前一直居住在这里。 门道由3级台阶组成,绕灶坑两侧可直通入室内。看到这样的设计,风后连声替共鼓惋惜:“可惜共鼓不在这里,他若是看到这样的房屋建造,以后我们就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啦!” 狄货奇怪地问:“这样的房子有什么不同?” 风后向他解释道:“这北岸的冬天比南岸会更冷,灶坑在门口就能用火把冷风挡在外面,屋里一直保持暖和。还有就是北方的野兽更大更凶猛,晚上人们睡着了容易被它们偷袭,但门口有了火堆它们就不敢进来。” 狄货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那我把它记下来告诉共鼓,等以后大帝打下北边的江山,就让共鼓按照这个样子给我们部落修建房子,让我们的族人也都有暖融融的家。” “这话说得对,以后我们都会住上这么暖和的房子。”轩辕大帝听了狄货的话,也是非常高兴,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龙图腾挂满北岸的每一寸土地上了。 不过,他很快就转了话题:“狄货,你尽快把这房子和灶坑摆设记下来。因为我们要把这个聚落的所有房子都推倒,以供来年翻耕播种使用。” “这么好的房舍,为什么要推倒?”众人都不解地问。 而且这可是人家仓颉氏部落的房屋,这样推倒别人的屋舍不太好! 第50章 把他的老窝全端掉 轩辕大帝有他自己的考虑,上一次打败了仓颉氏,但自己离开后,他就又率领族人回来继续生活。他们在这里居住了几十年,这里有他们对祖先、对神灵的牵绊。现在他要把仓颉氏部落心底这个牵绊毁掉,只有把他们的房子推倒,把聚落变成田地耕种。 不仅如此,他还要在这附近的地方修建新的房子,打造新的聚落。只有这样,这块地盘才真正属于他有熊氏部落。 后来的好几百年间,部落和诸侯相争,胜利者都采用了轩辕大帝这种做法。 在推倒这些房屋之前,轩辕大帝在聚落里面四处查找。很快就被他看到一些“宝贝”: 每家每户的门上或墙上,都或刻或画着一些图画,内容涵盖各个方面,飞鸟、走兽、树木、流水……多得数不胜数。这些图画既像那些事物的形象,但又比那些事物要更直观,让人看起来一目了然。 轩辕大帝知道,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文字符号了! 有了这些符号,很多事情就可以记录在册,保存以供过后翻阅了。轩辕大帝越看越心痒,他恨不得把这些文字符号归为自己的部落所用。 但即使都照猫画虎画下来了,又能怎样呢? 没有一个人知道它们的发音,也就没法进行交流,即使所有人都把这些文字符号背得滚瓜烂熟,也没没有办法利用它改善生活呀!现在仓颉又死了,这些文字符号也就变得遥无可查了! 歧伯看出轩辕大帝的顾虑,说:“大帝不用担心,那个小子是仓颉的儿子,他父亲没有不教给他的道理。” 轩辕大帝一听这话,对啊!看来和仓颉氏这个仗还得接着打下去! 不过,轩辕大帝慎重起见,在推倒屋舍之前,他命人作出泥巴块,将这些文字符号都刻画在泥巴块上,然后用火烧制成陶。同时,他又安排人在附近修建聚落,并专门用一间屋子来放置这些刻有文字符号的陶块。 随后,他便率领队伍继续向北三十多公里来到新乡位置,也就是上一次被蚩尤驱赶的那个聚落前,队伍停了下来。轩辕大帝派人前去打探,得到消息说还是空无一人。 轩辕大帝很奇怪,不知这个仓颉氏部落到底有多少个聚落。但无论怎样,这次他对仓颉氏志在必得。于是他又如法炮制地安排人手将这个聚落房舍都推倒,在旁边修建聚落,并挂上有熊氏的龙图腾。然后他继续寻找仓颉氏。 但仓颉氏始终都没有出现,轩辕大帝的抓人计划陷入僵局。聚落里面出现两种声音:一种是继续往北,一种是坚持往东。 继续往北者,是因为这个聚落只有南北两条路,南边通往位于阳武的仓颉氏都邑,北边通往不知名处。 坚持往东者,是因为仓颉氏逃走的时候,是往东北方向逃走的,因此绝不可能在正北方向出现。 那时不像现在,只要有一张地图就能对方圆万里的地形地貌都了如指掌。那时的大地还处于未被开发的原始状态,除去山水,就是森林,想要发现一个聚落,就要穿过丛林。有熊氏部落的人都是第一次来到北岸,他们甚至不清楚这块土地上都有多少聚落,更不知道这些聚落散落在哪里。 “大家别吵了,我们往北去。东面炎居的队伍已经过了黄河,他如果去了东面,就逃不掉的。”最后还是轩辕大帝做了决定,“仓颉既然让聚落通往北方,那里肯定还有他的地盘,我们去把他的老窝全部端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北而去,大约走了三四天,便就来到云梦山脚下。 在山脚下不远处,也就是今天鹤壁的位置上,有一座聚落。远远望去,并不见人进出。但有的屋舍还冒着袅袅的青烟,显然聚落里有人居住。 轩辕大帝见此情景,让队伍在聚落外不远处停下来,他则带领狄货、大鸿前去聚落里打探消息。 聚落里面静悄悄的,轩辕大帝他们循着青烟来到一座屋舍前。这座屋舍并没有院墙,只有一间屋子,门紧闭着,从屋里传出一个老人时断时续的咳嗽声。 轩辕大帝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门道处的灶坑里烧着火,屋里的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听见门响,那老人抬起头,狐疑地看向他们:“你们是谁?” 轩辕大帝道:“我们是过路的人,进来讨口水喝。” “哦,那陶罐里面有水,咳咳……你们进来自己取吧。咳咳……”老人这一句话就咳嗽了好几次。 轩辕大帝三人假装喝完水,然后走到床边,问:“老人家,这聚落里面怎么没有人?” 老人咳嗽着,断断续续地道:“仓颉首领把他们都带走啦,剩下我这老头子生着病无法赶路,就留下来看家。” 这里果然还是仓颉氏部落的地盘,看来往北来对了!轩辕大帝暗暗高兴。但现在不知仓颉他们又去了哪里? 轩辕大帝看向那淳朴的老人家,心思一动,颇为遗憾地说:“我早就听说仓颉氏部落,这次还专门来拜访他的。却没想到竟然错过了。” “没想到竟然是远方的客人,咳……”老人咳嗽了一顿,闭上眼缓了一口气,道,“客人你真有心拜访我们首领的话,可以去新都乐邑……咳咳……” 怪不得仓颉氏一去无踪影哩,原来他迁都了。轩辕大帝皱起眉头,低声对狄货说了两句话,狄货起身向外走去。他这才再问:“老人家,新都在哪里?我们想去拜访仓颉首领。” “你们果然是远方的人,仓颉氏部落的新都都不知道。”老人家说,“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有一片沃野平原,我们的都邑便在那沃野里……咳……我们的首领也埋葬在那里……咳……”说到最后,老人家的眼眶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难过再加上咳嗽,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久就昏厥过去了。 就在这时,狄货领着俞跗急匆匆地进来。见此情景,俞跗连忙拿出骨针抢救老人家。轩辕大帝则和大鸿退了出去。 “大帝,接下来怎么办?” “去乐邑!围堵仓颉!” “那这聚落的屋舍……” 轩辕大帝看了屋里一眼,幽幽地道:“先不要推倒,还有人住哩!” 第51章 靠山不可靠 聚落外面有一条路通往东北方向。顺着路往前走出大约半天,便来到一个岔路口,一个岔口指向东南,一个岔口指向东北。 东北方的路通往仓颉氏的新都邑,东南方的路尽头有一片群山,那山巍峨连绵,一眼望不到边,不知是什么地方。 正在观望间,就见一个人从山急奔而来。远远看到轩辕大帝他们,便不停挥手。 众人细看之下,纷纷惊呼出声:“共鼓?!” 共鼓跑到他们面前,抹了一把汗,这才来得及说话。 他告诉轩辕大帝,炎居纠集了十几个部落的队伍,大约近千号人,涉冰过河直奔九黎族而来。望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炎居对打败蚩尤充满自信。然而,他们尚未踏进九黎族部落,就被九黎族中的一支部落发现了。 这支部落来不及搬救兵,只好让部落大大小小都上阵。但他们没有经过训练,哪里能和炎居的士兵相比。很快就被神农氏部落联盟打得落花流水。 炎居非常得意,当即命令大家停下来,他要逐个收拾掉这些部落。 然而,就在炎居打得酣畅淋漓的时候,蚩尤率领士兵来了。 提到蚩尤,共鼓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竟是有些哆嗦,声音也略微发颤:“大帝,你不知道那蚩尤的队伍有多可怕!他们的武器我从来未见过,不是石头也不是木头,而且非常坚硬,石斧和木棒根本不能与之相比。一沾上就断掉了。” 轩辕大帝皱紧眉头,暗暗想道:“没想到蚩尤竟然已经炼出这么多武器了么?” 共鼓并不知道大帝所想,继续道:“武器厉害也就罢了,没想到还有更可怕的。那些士兵在打仗的时候,都有各自的步伐和招数。打一个人或是打几个人,都咬住不放,绝不像咱们这样一窝蜂冲上去瞎打一气。”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纷纷问“后来呢?” 共鼓说:“后来,神农氏部落联盟大军当然就被打败。他们千余人轮番上阵,却都不是九黎族士兵的对手。不得不节节后退。蚩尤也在后面紧追不舍,现在已经打到黄河东岸去了。” 轩辕大帝蹙紧眉头,问共鼓:“九黎族的聚落在哪里?” “喏,就在前面那山里面。”共鼓指着他们刚才观望的群山,说,“那山名叫黎山,是蚩尤氏部落的居住地,黎山附近有九座山,分别是浮丘山、紫金山、同山、白祀山、黑山(今箕山)、象山、尖山和平房山。每座山里都有很多部落,具体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清楚。神农氏部落联盟这些天在这山里转悠打仗,打了大大小小无数的仗,但我还是不清楚有哪些。” 轩辕大帝看共鼓满脸疲惫之色,于是让人扶他去轩辕车上休息。 “大帝,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风后问,“是去帮炎帝他们,还是去找仓颉?” “当然是去仓颉氏部落。”轩辕大帝毫不迟疑地道,“我们约请炎居来,就是为了牵制蚩尤。现在蚩尤追他们过了黄河,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征伐仓颉氏,活捉仓颉。” “可是炎帝他们……” 轩辕大帝打断他的话:“这不用担心,炎居有部落联盟。黄河东岸又是他的地盘,蚩尤不能拿他怎样!” 不过,很快轩辕大帝就会发现,自己的这个判断是错误的!但此时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他要降服仓颉,让他为自己所用。 轩辕大帝一声令下,一队人马又浩浩荡荡地向东北方向而去了。 越走视野越开阔,田野里的荒草野树见少,耕种的田地越来越多。再往前走,到今天的南乐县位置,就看到一大片房屋,那就是仓颉氏的新都乐邑了。 远远可见都邑里人来人往,还有屋舍上冒出炊烟。显然仓颉氏部落的人都在这里哩! 话说仓颉此时正在屋里研究那些文字图画,对即将降临的灾难浑然不知。 屋子里还有五位六十来岁的老头,正是当年他奶奶给他父亲培养的那几位护卫。后来年龄大了,仓颉又培养了年轻的护卫,他们便不再上战场。自从老仓颉去世后,只剩下小仓颉一个人,他们便肩负起陪伴新首领的任务来。 这个小仓颉比起他父亲更加着迷文字符号,他非常厌倦战争,倘若不是别人来侵犯他,他是一生都不会出去侵犯别人的。但这对于一个部落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几个老人望着沉迷文字符号的仓颉,相互眼神交流了一番后。其中一个最年长的老人站出来对仓颉说:“首领,上次轩辕氏侵犯我们,又听说他还把我们旧都的聚落全部推翻变成耕田。我看他不会就这样罢休。我们还是要多做打算才行。” “你们都不用操心,我们有靠山。”仓颉说着,抬起头看向屋外。门口正对着南方的黎山,九黎族部落联盟在那里居住哩,那可是他新都邑的一个保护屏障。 自从上次从阳武的旧都都邑逃走后,仓颉便沿着黄河岸边一路往北。走到黎山位置,他便去九黎族拜会了蚩尤。 他邀请蚩尤帮他对付有熊氏部落,作为回报,他要把仓颉氏部落的地盘分给九黎族部落一部分。 蚩尤自然也不愿意有人来这块土地上侵袭,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虽然并不一定懂,但他有一颗称霸的心,即使要讨伐仓颉氏部落,也轮不到其他部落来做这件事情。于是便痛快地答应下来。 仓颉在这块土地上长大,蚩尤有尖端的武器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他坚信九黎族部落的战斗力无人能敌,所以在得到蚩尤的承诺后,他便放心地回到乐邑,又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仓颉终究还是太小,他太相信权威的力量了!他以为找到了靠山,却不知道后世有“靠山山倒”这句话。 靠山终究是不可靠的! 仓颉自顾研究文字符号,那几个老人见此情景,只好叹着气出去了。 然而,就在他们几个走出院子时,几个士兵匆匆跑过来,嘴里还嚷着“不好了,不好了,聚落被人围起来了!” 第52章 仓颉被围 那几个老人脸色一变,纷纷顿住了脚步。 其中一个老人厉声呵斥:“慌什么?是谁围了聚落?” “是……是……有熊氏部落。”士兵们惶恐地回答,却因为跑得太急而语不成句。 那问话的老人显然是几个人的首领,他冲着其他几个老人双手一摊,无奈地道:“完了!” “大哥,别说丧气话,快去告诉大王。” 几个老人转身向屋里跑去。等他们跑进屋里,却发现仓颉依然再低头研究那些文字图画。他那样专注,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 老人们七嘴八舌的喊:“大王,大王。” 仓颉这才抬起头来,问:“几位不去休息?又回来做什么?” “大王,轩辕氏已经把我们围起来啦!”带头老人说着,已经泪如雨下,“老叟就说了咱们要做打算,大王却不听。今日被围,我部落里再无人能够抵挡。大王倘若有闪失,老叟们无颜去见上面两代大王呀!” 其他几位老人也潸然泪下。想他们从侯冈氏就一直跟随,又培养和保护第一代仓颉氏,现在又肩负辅佐第二代仓颉氏的重任,对仓颉氏祖孙三代的感情比对仓颉氏部落的感情还要深厚。现在他们不只是担心部落沦陷,更担心他们的小主子被杀害。 小仓颉岂会不懂这些老人的心思。他连忙起身,细声安慰他们道:“爷爷们不要惊慌,容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说了有靠山,那靠山是九黎部落的蚩尤。他应该很快就到了。” “大王不能出去,那蚩尤不可能来的。”老人家们齐心地堵在门口,让仓颉无法出去。带头老人说,“大王把部落安危寄托在一个外族人身上,但你却忘了,侯冈氏大王曾经说过,做首领是不能靠任何人的,靠山山倒,靠人人倒,要靠自己才可靠!” 小仓颉叹了一口气,皱紧眉头苦恼地道:“这道理我何尝不懂。只是我厌倦打打杀杀,我也不想让我的子民们变得凶狠残忍。大家都研究图画,琢磨文字,多有趣呀。为什么要非要你打过来我杀过去?” “大王,你心胸宽厚,但其他部落首领却不这样想,他们要的是土地,要的是更多的物资。”带头老人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为今之计,先把这一劫躲过去,以后再做打算吧。” “躲!往哪里躲?”小仓颉道,“我已经率领族人退出几百里来,奶奶和爸爸打下来的江山都已经让给那个轩辕氏了。可那轩辕氏还不知足,竟然追到我们的新都邑来。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们仓颉氏部落的容身之处,西北东面都是蛮夷人,他们比南边的轩辕氏还要强横。” “大王,你知道蛮夷强横,还和蚩尤结盟?那蚩尤率领的九黎部落不就是东面的蛮夷嘛。”其中一位老人略有抱怨。 小仓颉很是无奈:“我何尝愿意这样。只是蚩尤答应我了,和他结盟,他只分我们一半土地走,我仓颉氏部落依然在。但要是被轩辕氏吞并,只怕我仓颉氏连骨头都会被他吞掉。” “那你也不该……” “够了!都别说了。”带头老人阻止其他老人的争吵,他道:“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候,我们现在要想办法让大王逃出去。只要大王在,仓颉氏部落就一直在。” “轩辕氏就在外面围着,只怕一只苍蝇都逃不过去。让大王怎么逃?” 带头老人:“现在只有委屈大王扮成子民,我们去应付轩辕氏时,大王偷偷溜走。” “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 说着,几个老人便围上来要脱小仓颉的衣服。 “住手,都住手!我不走!”小仓颉大声阻止了老人们,他道,“各位爷爷听我说,我是仓颉氏部落的首领,我要对子民们负责。怎么可以一走了之?我去面见那轩辕氏。” “大王,使不得。这一去凶多吉少呀!”见小主子主意已定,老人们又急得直跺脚。 “不会的。”小仓颉分开他们,径直向外走去。 他走到院子里,拿起父亲遗留给自己的武器,带领早在外面守候的士兵向部落外走去。 仓颉氏子民也都得知了部落被围的消息,都拿着石斧木棍等武器在街边等候首领的决定呢。现在见首领拿着武器往外走,他们也都纷纷跟了上去。等到走出部落,小仓颉背后已经汇集了一个大大的队伍。 轩辕大帝倒也仗义,只是围住聚落,却并不发起进攻。现在见小仓颉领着族人走来,他淡淡一笑,先开腔喊道:“仓颉,你以为你躲到这里来,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小仓颉满腔愤慨地在二十米外站住,说话也冲:“轩辕氏,我仓颉氏部落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紧咬着我们不放?你们已经占去了我仓颉氏一大半江山,还不知足吗?” “哈哈哈哈,仓颉,我一直以为你比你爸爸聪明,现在看来你还是太年轻。”轩辕大帝大笑起来,“你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我不是要你的江山,我是要你和我一起去打江山。” “骗子!”小仓颉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你霸占我的徒弟,推倒我的聚落,还说什么不是要我们的江山。有你这么一起打江山的吗?人家部落结盟可都是互不干涉互不侵犯。” “仓颉,你听好了,我可没有告诉你是结盟。”轩辕大帝朗声道,“结盟还是各自为政,我天下依然是四分五裂。这可不是我要的局面。” “大王,别和他废话。”力牧在旁边道,“下令打吧,这家伙年轻不懂事,需得教训一下才听话。” 共鼓也在旁边低声道:“大王,抓紧时间。这仓颉是有意拖延,等到蚩尤带兵来,我们的胜算就要少几分了。” “你们说的有道理。等我再和他说一句话,”轩辕大帝再度大声喊,“仓颉,你不懂是你年轻。等你大一些自然就懂了。不过,今日我势必要你归顺于我。否则你的这些子民全部都在我刀斧之下。” 第54章 救兵来了 仓颉氏回头看了看身后混杂着男女老幼的子民们,再看轩辕氏身后手举武器的青壮年兵士,这简直就是一群绵羊和一群虎豹的对峙啊! 仓颉氏几近崩溃,高声嚷道:“轩辕氏,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我的子民。” “我本无伤他们之心。”轩辕大帝笑道,“不过,最后他们会不会被伤害,要取决你。” 仓颉氏再向东边张望了一眼,道:“好。那你先退兵。等我安排好子民,就去找你。” “哈哈哈哈,小仓颉,这一招你爸爸已经用过啦。”大鸿戏谑地纵声大笑。也引得有熊氏部落士兵们齐声笑起来。一时间,讥笑之声响彻云霄。直把仓颉笑得面红耳赤。 轩辕大帝抬手示意身后士兵停止讥笑,但他自己也忍不住笑意。他含笑道:“仓颉,当年你爸爸用这一招的时候,你还不懂事儿呢。我当年敬重你爸爸,就依了他这一招。才有了今天。如果当年我不依顺你爸爸,这事儿当年就解决了,也不会把难题留给你。” 轩辕大帝顿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在等谁。我就告诉你,蚩尤现在正率兵和神农氏部落在黄河东岸打仗。他赶不过来,你没有援兵可等。” “啊?”小仓颉听了心头一凉。 不只是他,人群中的几个老人家心里更是凉得彻骨。他们围在一起嘀咕了几句。随后, 那带头老人从人群里出来,走到小仓颉身边,对他附耳低声道:“大王,不如就先答应他。” “答应?”小仓颉几乎掉下泪来,“爷爷,仓颉氏部落就这样完了吗?” 那老人声音更低:“当然不是。我们只是假意答应。等他们放下戒备,我们再……” “这样子,那我们……”小仓颉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他凝神道,“爷爷,不能答应,我们的救兵来了!你听。” “救兵?”老人住嘴细听,缺什么都听不到。 倒是都身为青壮年们的轩辕氏和有熊氏士兵一个个蹙紧眉头。 紧接着,就见轩辕大帝吩咐力牧:“听这声音从东边而来,不是蚩尤便是临魁。在细听这声音沉重,不像是人的脚步,而且人的脚步也没有这么快。临魁的神农氏部落都是步兵,所以这必定是蚩尤。你和狄货带领五百风骑兵过去拦截,不许他过来。” 力牧和狄货领命而去。 眼见有熊氏部落的兵将一分为二,一部分骑马士兵向东飞驰而去,很快就在他们眼皮下消失。仓颉将此情景,心底刚升起的希望又被轩辕氏给掐灭了。 但战场上可没有时间供他缓和情绪。就听轩辕大帝朗声喊道:“仓颉,你看我的风骑兵迅速勇猛,天下有谁能抵挡?” 仓颉心下承认,嘴上却倔强地不肯回答。 轩辕大帝又道:“救兵你就别指望了。你是何打算?打还是降?快做决定。” 仓颉痛苦不堪,他有心想打,却又怕子民伤亡。不打,祖辈的江山就这样断送在自己手里。 这时又听轩辕大帝喊道:“从你爸爸那时起,我就一直敬重你们。所以才会再三给你机会。不然,以我的实力,手起斧落就能灭你仓颉氏部落。你信是不信?” 仓颉心神一慑,情不自禁地答道:“我信。” 这声音不大,但却被轩辕大帝听了满耳。他笑着又道:“我因敬你有才,所以不想以武力征服你。倘若你答应归顺于我,我也答应你,不伤你族人半个。而且我还会给他们分粮食,做衣服,还会派出士兵保护他们。” 仓颉回头看向子民们。只见那些子民一个个地都眼巴巴地望着他,满脸惶恐和不安。 见他迟迟不回话,轩辕大帝又道:“我今天是志在必得,倘若你不答应,那我也没有办法,只好绑了你回去。如果你的子民要来救你,那我们的武器可是没长眼睛的。到那时你要对你的子民伤亡负全责。” 仓颉长叹息着,转身向仓颉氏部落的子民便跪了下去。 这下子,慌得众人也纷纷跪下。那带头老人一直在他身边,连忙要将他拉起来。却无奈于自己年迈而仓颉年轻,再加之大敌当前心里慌乱,竟是无力将他拉起。 就听仓颉带着哭腔道:“我无能,不能像我奶奶和爸爸那样护你们周全。我对不住大家。” 就在这时,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喊着:“仓颉,别怕这个家伙,我来救你。” 仓颉一激灵,猛地站起来向喊声处张望。 只见蚩尤骑着一头猛兽,身后跟着二十几个同样骑着猛兽的士兵,一行人风驰电掣般冲来。转眼间就来到仓颉面前。 那仓颉猛地跳起,对着蚩尤连声喊道:“蚩尤救我族人,救我族人。” 蚩尤道:“仓颉,你带领族人往后退,让我来迎他。” 这边轩辕大帝却是愣了一下,他很是担心力牧他们的安危,于是问身边风后:“这蚩尤过来,那力牧他们……” 风后搭手做凉棚状向远方张望,然后道:“大王放心。力牧他们已经拦截住蚩尤的大部队。这蚩尤想必是没有被他拦住跑过来的。” “漏网之鱼呀!”轩辕大帝安下心来,他对蚩尤道,“好你个蚩尤,一次次坏我大事。上次……” “上次怎样?你不就是战败了吗?这次还不会让你赢了走。”蚩尤厉声喊着,一紧胯下猛兽,便从轩辕大帝而来。 蚩尤同时用上了先声夺人和擒贼先擒王两个招式,倒是把轩辕大帝杀了个措手不及。他连忙举起石斧抵挡。蚩尤的青铜武器一下子劈在了石斧上,就听“铛”一声巨响,轩辕大帝胯下竟是往后连退了三步。 再看蚩尤所骑乘的猛兽仰起头来一声嘶鸣,起叫声之怪异,直把轩辕大帝的骏马又吓得一哆嗦,双腿竟是跪了下去。眼看轩辕大帝就要被甩出去,他也好生了得,只是扶着马背一纵身就跳到身后的轩辕车上。那马儿后背没了人,便撒开蹄子跑远了去。 第55章 造字仓圣,因祸得福 仓颉氏部落的子民看到蚩尤只一个招数,就将敌军首领打落下马,不由得士气高涨,都连声喊好。 与此同时,蚩尤的其他士兵也骑着猛兽过来,就要冲进有熊氏队伍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风后掏出一白一黄两面旗。他挥动白色旗帜,士兵们纷纷往后散开。就露出五面大鼓来。只见五个壮汉双手握着木槌,正站在大鼓边上。 大鼓是有熊氏部落的常欢发明制作的,其他部落的人都不曾见过,更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突然见有熊氏部落将它露出来,蚩尤连忙命令众人都勒住胯下猛兽。 他们正打量这个新新玩意儿时,就见风后抡起黄色旗帜。那五个壮汉看到黄色旗帜飘动,同时抡起木槌砸向大鼓。大鼓发出震天巨响,把仓颉氏和那些子民都吓得一哆嗦。 再看蚩尤队伍的那些猛兽,哪里听过这种噪音,一时间都受了惊,一个个地都撒开蹄子跑起来。蚩尤和他的部下纵然有最上等的武器在手,却也不舍得打自己的坐骑。他们只是勒住缰绳,试图制止它们乱跑。但那猛兽却比马儿还要凶猛,发狂之下,哪里是他们勒得住的,转眼间就驮着他们跑没了影儿。 敌人跑了,风后正要扬起白旗示意鼓手们停止,却见轩辕大帝挥手示意他别停。那鼓手们没有得到号令,管他敌人是否跑走,只是专注地敲打大鼓。鼓声持续不断震耳欲聋。 这边仓颉等人本就被鼓声吓一跳,再看救兵也突然跑散,只以为这大鼓除了发声音,还有其他威力,心神都慌了。这鼓声持续不断地扰乱他们心神,一个个都吓得瘫倒在地上。 小仓颉彻底崩溃,猛地跪倒在轩辕大帝的队伍前面。嘴里喊道:“轩辕氏,快停下那东西。我归顺你,我归顺你,我归顺你便是。” 在震天的鼓声中,轩辕大帝听不到他喊声,但已猜出他的意思。这才示意风后停止。 “仓颉,你刚才说什么?”轩辕大帝有意让他再说一遍。 “我说,我愿归顺于你。”小仓颉泪流满面,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如针锥心。 轩辕大帝面露喜色,他跳下车来,走到小仓颉面前,将他扶起,朗声笑道:“这就对了!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小仓颉道:“我败于你手,愿任你打罚,但不要为难我的子民。今日我把仓颉氏部落的子民和土地都让给你。你一定要善待他们。” 轩辕大帝:“不不不!我找你可不是要打罚你。我需要你的才智来让我们的生活更好。你的子民你也放心。从今日起,仓颉氏部落归到我有熊氏部落,仓颉氏子民便是我有熊氏部落子民,之前的土地还归于他们所有。除此之外,我还会把我们部落里面的衣服鞋帽等技术教授于他们。我们一起统一天下,一起享受这大好的江山。” 仓颉氏部落的子民们听说他们的财产依然还归他们自己所有,都松了一口气。唯有那几位老人暗暗垂泪叹息。 小仓颉心有戚戚,却也无可奈何。他道:“你要我给你做什么?” “我要你创造文字。”轩辕大帝道,“从古至今,人们在懵懂中摸索,发明了很多东西,比如绳结计数,钻木取火,这些是老祖先们发明的,现在发明的东西就更多了,神农氏的农耕技术,蚩尤的炼器计数……” “哼,这都是别人发明的,你们部落发明什么了?”小仓颉愤愤地道,“莫非就发明了抢夺,打架?人家是以智慧服人,就像我仓颉氏部落,因为我爸爸的聪明智慧,所以部落繁荣壮大。你们有熊氏部落有什么智慧?打架也算是智慧吗?不过是野蛮人罢了。哼!” 听他有些稚嫩却又装出深沉的话语,轩辕大帝忍不住笑了。他耐心解释道:“不。我们有熊氏部落汇集的智慧的人可不少。你刚才看到的那大鼓,是常欢发明的,我们穿的衣服,你没发现和你们部落不一样吗?这是我妻子嫘妃发明的。我们穿有鞋子是于则发明的,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鞋子为何物,全都光着脚很冷是不是?我们冬天还有帽子,那是胡巢发明的。我们还知春秋,知阴阳,知病理……” “等等,你刚说什么?”仓颉猛地打断轩辕大帝的话,“知阴阳?” “是啊。我的曾祖父伏羲氏早在昆仑山的时候,就懂了天道,知道了阴阳。只是他并未深究。后来我有熊氏部落的大鸿氏传得他祖上大隗氏的《太始天元册》,从此我有熊氏部落便对阴阳柔刚有了深入的研究。” “哇,这么厉害。小仓颉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刚刚被人吞并了江山的人,他的注意力全部被轩辕大帝这番话吸引住了,“我爸爸去世之前,就一直在研究阴阳,但却总也不得要领。他临死前对我说,让我一定要好好研究其中的奥秘,会让我受用无穷。但我每天观察万物,冥思苦想,却总也不得其法。就好像我捡拾了很多柴火却没有火星将它们点着一般。” 说这番话时的仓颉,自内而外流露出一种柔和、安静的气息,和刚才那个抵触又无奈的仓颉判若两人。直把轩辕大帝看得连连点头,这就是他要找的人才。但几位老人却相对无奈叹息,他们清楚地知道,正是这股子柔和安静与世无争的气息直接导致了仓颉氏的灭亡,从此世上再无仓颉氏部落了! 仓颉终究还是一个少年,遇到他喜爱的事物便迫不及待,他握住轩辕大帝的胳膊请求道:“轩辕氏,你快告诉我,谁是大鸿氏?我要见他。我有好多问题要请教他。” 轩辕大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好,你随我回去,我带你去见他。不过,在走之前,你得把这些年你和你爸爸制造的图画文字都整理一下。以后,发明文字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做。如果你需要帮手,就告诉我,我给你安排。” “好。” 轩辕大帝又叮嘱道:“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只有文字才能记录和传播我们的一切,才便于人们之间相互沟通。你一定要认真仔细地做。” 就这样,轩辕大帝收复了仓颉氏。而这场收复,对于华夏文明的传播和传承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正是因为有了文字,开创了文明之基,华夏民族的思想和智慧才得以系统地、完整地有阶梯性地保存和发展。后人都尊敬地称呼仓颉“造字仓圣”。在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中,被称为“帝”的人很多,但被称之为“圣”的却很少,所以仓颉归顺轩辕大帝,却也是因祸得福了。 第56章 以德服人 正说话间,力牧和狄货带着风骑兵回来了,队伍有伤无亡,这让轩辕大帝放下心来。歧伯和俞跗连忙带着医疗队上前给士兵们包扎治疗。 力牧上前禀报轩辕大帝:“大王,我们和蚩尤的士兵迎头碰上,他们不知用的什么办法,竟然和我们陷入胶着状态,打也打不散,离又离不开。才导致蚩尤跑脱。当然,这都是我应对不敌的结果,请大王罚我。” “不,这不是你的错。”轩辕大帝安抚道,“共鼓那时就说了,这个蚩尤已琢磨出排兵布阵的门道。咱们乱打一气肯定是打不过的,你能和他们打个平手且不丢一命,已经是很厉害了。我还要奖赏你呢,怎么会罚你。” 仓颉氏和他的子民们本来都替力牧捏着一把汗的,哪里知道他不但没有受罚,还能得到奖赏。一时间,众人都对轩辕大帝有了几分好感。这么明事理的首领,谁跟随他都不会吃亏的呀。 于是,刚才还咬牙切齿的人们纷纷放下武器,邀请有熊氏部落进聚落里。 轩辕大帝也很有心,他吩咐士兵们原地扎营休息,他只率领诸位大将和医疗队进聚落里去。毕竟光几百匹骏马就足以搅得聚落不安生了,更何况还有两千士兵。 轩辕大帝这个安排让仓颉氏部落的子民对他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仓颉陪着轩辕大帝一路往自己的居所走去。见子民们看向轩辕大帝那崇拜的目光,不禁感慨万千:“轩辕氏,我真没想到,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征服人心,而且你都没有使用一斧一棍。” “征服人心从来就不是靠武力的。”轩辕大帝笑道,“神农氏部落联盟之前和你奶奶爸爸打了很久的战,也没能征服仓颉氏部落。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仁、德、义。”轩辕大帝对仓颉道,“而仁、德、义是需要用文字记载出来并让子民们学习传诵的,这就是我一再要你们加入我部落的原因。” “说起文字,这天下再没有人比我仓颉氏懂。”仓颉道,“但我爸爸到我,发明文字只是让人们便于记录和传递物品种类等相关信息。你说的仁、德、义是什么?文字怎么记载?” “仁德义也是从世界万物而来的。”轩辕大帝道,“其他部落的祖先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从我的高祖父燧人氏和高祖母华胥氏那一代起,就已经知道天象,知道青龙七星。当龙星从东边的地面升起之时,便是阳光明媚、万物生长、大地锦绣之时,所谓‘见龙在田,天下文明’是也。后来到了我曾祖父伏羲氏,他从天象里天道、地道和人道,道中生万物,其中便有仁德义。他把天象画成河图,研究出阴阳,发明出占卜之术以传播仁德义,靠这些让人们臣服而不是靠武力。” (后来周文王姬昌把“见龙在田,天下文明”这句话记在易经中) 这时,力牧笑道:“仓颉,你可是有福的人,第一天加入有熊氏部落就能听到大王讲这么深奥的话。我们跟随大王十多年了,都从未听大王说起过这些。” 轩辕大帝解释道:“你和风后等人跟随我时,我也才十几岁,也不太懂这些。那时我们都有一颗热血的心,这便够了。后来这些年,我观察了其他部落,凡是发展起来的,无不是因为掌握了先进的技术。但没有仁德义做引领,却是不得长久发展。比如……” 轩辕大帝说到这里,忽然禁声。 仓颉好奇地问:“比如谁?” 轩辕大帝并未作答。力牧笑道:“小的部落说了你也不知道,就说一个你知道的,比如神农氏部落。” “神农氏部落?”仓颉惊呼,“这不可能。人家现在发展得可好了,你怎么能说他不得长久发展。” “你小孩子不懂。”力牧道,“就像大王说的,他们部落只是靠农业技术发展罢了。现在更是靠权……” “力牧,不得多嘴。”轩辕大帝不想在人前议论侄儿无仁无义无德的“天命论”做法,连忙喊停力牧。 仓颉并不知情,还在追问:“他靠权什么?” 轩辕大帝道:“且不讨论他。今天你也看到了,靠什么才能征服人心。但你一定也明白,是我用武力震慑,才能让你们来到我面前看到我的以德服人。没有武力震慑,你和你的子民是看不到我的德行的。” 仓颉细想,的确是如此,于是点头称是。随后他突然悟出道理来,道:“我明白了,你要我用文字把你说的仁、德、义记录下来,让人们学习,传诵,自然而然地信服你。这样就能不用武力而以德服人了。对不对?” “哈哈哈,是的。”轩辕大帝大笑,并由衷地夸赞道,“你果然聪明,不愧是重瞳仓颉氏的后代。” 大帝这话术极其高明,不但夸赞仓颉,也把他父亲赞美了。本来小仓颉还恨他害死了奶奶和父亲,这一刻心中的怨恨稍稍减轻了一些。 一行人说着话,也就到了仓颉氏的大屋。 只见满屋都堆积着薄薄的石板,石板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轩辕大帝他们对此并不陌生,因为在仓颉氏部落的各个聚落里,他们或在门上,或在墙上,都见过此类图案。只不过把这些图案归拢在一起刻画在石板上,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们围在各块石板前欣赏着,就好像一群从未学过美术的小学生突然进了美术馆一样,满眼的新奇和羡慕。要知道,从重瞳仓颉到小仓颉,仓颉氏部落已经研究文字近四十年,图画文字符号在他们部落已经相当成熟。那些动物和植物都画得活灵活现,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要表达的是哪种事物。很多黄河以北的动植物他们不认识,便听仓颉给他们讲,他们只是通过这图案文字便认识了很多从未见过的事物。 轩辕大帝连声称赞不已。他道:“一定要传播出去,让天下子民都来认识和学习。” 有了轩辕大帝的大力支持,仓颉氏很快就把这些图案按文字符号传授开来。这就是华夏文字中最早的文字:象形字。 在新都邑休息了几天后,轩辕大帝便和群臣商议攻打九黎部落的事情。 为什么要攻打九黎部落? 因为轩辕大帝觉得,和蚩尤迟早会有一战,现在既然都来到他家门口了,何必再拖下去,直接打就是了。 群臣也都纷纷赞同。 唯有力牧反对,他说:“大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我觉得现在去攻打他,胜算不大呀。” “你怕他做什么?”大鸿道,“那次你被他胶着住,是因为人少,现在我们全部都去,看他有什么阵法。” 正争吵间,轩辕丘来人了…… 第57章 天下宏志寄于昌意 有人来报:“恭喜大王,二公子降世。” 轩辕大帝闻言,掐指一算,他们是寒冬腊月时节出来的,到现在满地植物苍翠旺盛,竟是出来了有七个月之久。只顾着征战,却是忘了家里的嫘妃怀有身孕。 想起嫘妃怀大儿子玄嚣时便吃尽了苦头才结束十月身孕,现在怀二儿子不知道又吃了哪些苦头?思及此,轩辕大帝暗自道了一声“惭愧”。他当即做下决定:“暂不攻打蚩尤,回轩辕丘。” 临走前,黄帝做了一番部署。 他留下胡巢、于则和伯余三人,交代他们以这里为中心,教会这黄河北岸以前属于仓颉氏部落而现在归为有熊氏部落的子民们织布、做鞋、做帽,让人人有衣鞋穿,有帽子戴。 同时,他还留下共鼓和雍父。让共鼓帮这些子民重新修正屋舍。让屋子既适合北方寒冷的气候,又有南方屋舍的舒适;雍父则留下来教大家做先进的骨器,以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 最后,他对狄货道:“你也留下来,一是培养训练青壮年为士兵,二是带领大家种地存粮。将来攻打九黎部落,要以这里为总部,而不只是落脚点。你明白了吗?” 轩辕大帝还有一句话未说出来,他要以这里为轴心,把他的霸图再往北、西和东延伸扩展。但这是他的战略构图,暂时还没有必要告诉他们。 只是说要攻打蚩尤,狄货就已经当成首要大事来抓了。毕竟他是和蚩尤过过招的人,知道蚩尤的厉害。所以,前脚轩辕大帝他们刚走,后脚他就马上实施招兵驯马计划。 几个老人本来对轩辕大帝很有成见的,但是现在见他的安排全部都是为了子民们过得更好,比起仓颉,他显然更适合做首领,子民跟着他,日子会更好。他们也就认命了。 仓颉本就没有野心,现在见子民被轩辕大帝安顿的很好,也就安心地继续研究他的文字了。只不过,他的心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丝家恨来,这为他后来和轩辕大帝起矛盾埋下了隐患。 轩辕大帝是什么人呀,他一眼就看出仓颉那点小九九。他可不放心把仓颉放在外面,好不容易得来的人,他得时刻带在身边,直至收复他的心为止。所以他告诉仓颉,要带他一起回南方。 仓颉在北方长大,对于这里的动植物也早就都观察临摹了。现在有机会去南边,他自然愿意跟随。于是轩辕大帝安排风后和力牧率领队伍,运着仓颉的那些石板,陪着仓颉一路慢慢悠悠地往南走。而他自己则在大鸿的陪同下,快马加鞭地向轩辕丘赶去。 轩辕丘,聚落中。 人们欢歌笑语,为大王凯旋归来和大王二儿子降生这双喜临门做着准备。 女人们穿着柔软舒服又漂亮的衣裙,或去野地里采来鲜花,或端着鲜果,将大王的大屋从里到外装饰一新。男人们则磨刀霍霍,杀猪宰羊,一分为二,一半生吃,一半煮熟吃。那时人们没有铁锅炒菜,但他们已经学会用陶罐煮着吃。然而,还是有一部分人喜欢生食,所以人们才会将食材一分为二。 轩辕大帝进到聚落里的时候,便看到这些景象。他的一颗心也雀跃起来,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但他现在是收得良才天下在握,子孙昌盛双得意,那兴奋之情比第一次尤盛。 他快马加鞭来到家门口,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大鸿,然后便冲进屋里。 嫘正坐在床边,怀抱婴儿,已经四岁的玄嚣正站在旁边看着弟弟吃奶。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投影在母子三人身上,将三人渡上一层光芒,那静谧的温馨的美感,直把这个心怀天下的男子看得发呆了。 嫘妃见丈夫,顿时喜笑颜开。 “快过来,看看咱们的小儿子。”她把襁褓里的孩子举到轩辕大帝面前。 这孩子眉清目秀,粉嘟嘟的甚是可爱。轩辕大帝忍不住伏下身亲了孩子一口,然后又伸臂将嫘和孩子一起圈在自己怀里,并在嫘的额头上亲吻着,久久不愿意撒开。 直到脚边有人奶声奶气地喊:“爸爸,挚要抱抱,要亲亲。”他这才撒开妻子,抱起大儿子来,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 玄嚣和父亲亲昵了一会儿。嫘才说道:“你给大儿子取名为挚,把他视为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这二儿子你也要取一个好名字。” “那是当然。”轩辕大帝道,“我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我们的二儿子名叫昌意。” “昌意?!”嫘妃重复了一遍,问,“怎解?” 轩辕大帝满怀豪情地道:“嫘妃,我这次去收复仓颉氏,你也知道对我们统一天下有多么重要的意义对吧?我已经收复了他,现在他就携带着文字符号在来轩辕丘的路上。我们一统天下并让天下百姓过上开智有德的生活很快就能实现。到那时,天下昌盛,民众顺意。所以,我们的二儿子就名为昌意。” 听到丈夫畅谈他的宏大志愿,并把这个宏大的志愿化为儿子的名字,嫘非常感动,她觉得,“昌意”这个名字又比“挚”这个名字更有深远的意义,也更显美好了。于是,她决定二儿子不要其他名号,只要“昌意”这一个名字就够了。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玄嚣既有小名又有大名,但昌意却只有一个名字。还以为是父母偏疼大儿子,其实是这个缘故。 轩辕大帝给二儿子过完满月后,就专心地陪伴妻子和两个儿子,尽享天伦之乐。然而,很快,他就发现嫘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不解地问:“嫘妃,你怎么不快乐?”直男的问话就是这么直截了当。 嫘摇摇头,却又欲言又止。 轩辕大帝很奇怪,直男思维的他冥思苦想也不知爱妻烦恼何事,于是又问:“你遇到何事,只管和我说。” 嫘见自己不说他只怕要一直问下去,于是便斯斯艾艾地道:“嫂子前些天来过这里。” “嫂子?”轩辕大帝愣了一下,随即回过味儿来,“是听訞嫂子,她来做什么?” 第58章 听訞说媒 嫘沉默了一会儿,在丈夫炯炯的目光下,她幽幽地道:“嫂子说,她娘家赤水氏部落的新首领是一名女子,名为女魃。那女魃到婚配年龄,她托嫂子过来说媒。” “说媒,给谁?”轩辕大帝问,他思忖着自己手下的几个人,“风后还是力牧?大鸿不行,已经结婚了。或是仓颉?这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人才……” “都不是。”嫘打断他的话,“是你。” “我?!”轩辕大帝一窒,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嫘见他停顿,心里更是难过。她身为西陵氏部落的首领女儿,自然知道部落联姻的普遍性和重要性。何况她和丈夫不也是部落联姻才结合的么,那丈夫会和其他部落联姻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呀。更何况赤水氏部落是南边数一数二的大部落,能和这种部落联姻,自然会得到很大助力。哥哥神农氏不就是和赤水氏部落首领听訞联姻,才发展壮大成天下第一的神农氏部落联盟的么。那…… 她不敢再想下去,毕竟丈夫的雄心比起他哥哥更在以上。 轩辕大帝见此情景笑了起来。他抚着妻子的头发:“傻瓜,想哪里去了,我和她联姻做什么?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嫂子为什么来说媒?” 嫘道:“当然是受人之托。” “不只是如此。”轩辕大帝道,“这么好的联姻机会,她留给她儿子临魁岂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找我?她只不过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被牵制于南方,而不要去北方罢了。” 嫘不解:“为什么?” “因为临魁在北方修建了新都邑。”轩辕大帝解释道,“他想要在北方称霸。怕我过去坏他好事呗。嫘妃,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赤水氏部落联姻,也不会中他们的计谋。” “原来如此。”嫘舒了一口气。 “瞧把你为难的。这还只是别人来说媒,就把你难受成这样。如果我真的再娶一个回来,你还不得哭死呀。”轩辕大帝调侃着妻子。 “我才不会呢。你爱娶多少娶多少。”嫘俏脸一红。她终究是首领之女,有见识和格局,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这样表现得太小气了,连忙岔开话题道,“你刚说临魁在北方称霸,他不是在伊川吗?” “不,他早就搬到泰山那里去了,还修建了大庭氏新都邑,据说豪华得很呢。” 二人正说着,风后进来通报:“大王,临魁公子来了。” 轩辕大帝和嫘对视一眼,都不禁笑了。这还真是说临魁,临魁就到。 临魁踏进大屋,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个随从,手里拿着各色物品,把屋子摆得满满当当都放不开,又在外面院子里摆了一地。 轩辕大帝和嫘都愣了,临魁也不是第一次来,但带着这么多东西来却是第一次。嫘赶紧招呼:“临魁,你来就来,还得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临魁扬声道:“叔叔,婶婶,听说二弟出生,我特带着贺礼来庆贺的。” “那也不用带这么多呀。”嫘道,“我听你叔叔说你们建了新都邑,肯定各种物资都紧缺的。你还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分给子民们吧。” “婶婶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带来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临魁比起嫘要大十几岁,但喊起婶婶来却那叫一个自然亲热,“叔叔和婶婶不用担心我,我大庭氏之墟是天下第一富庶都邑,子民们有什么我就有什么。婶婶看这里面最喜欢什么,回去我再安排人给你送来。” 好一个“子民们有什么我就有什么”,这不就是搜刮民脂民膏么!轩辕大帝心中暗暗鄙视临魁,但却也不表露出来。他面上带笑道:“临魁,亏你这么有心想着叔叔婶婶。上次你率兵去帮我牵制蚩尤的事儿,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你倒先来看我们了。” “嗨,叔叔可别提那次了。”临魁情绪低落了不少,“我率领将士们进到九黎部落,本想是将他全部灭掉,以消叔叔的心头大患。谁知那蚩尤太奸诈,竟是迟迟不露面,故意用其他部落的人消耗我们的士气。直到我们精疲力竭那一刻,他才带兵出来围攻我。在他的奸计下,我不得不败走于黄河东。没能和叔叔一起灭掉他,实在是气恼又惭愧。” 轩辕大帝安慰他道:“你已经做得很好啦。都是那蚩尤太过奸诈。不过你也不用沮丧。现在黄河北岸除了九黎族部落之外,全都是我有熊氏部落的天下。东面又是你临魁的地盘。他蚩尤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我们随时都可将他灭掉。” “啊?你……你已经灭掉仓颉氏部落啦?”临魁着实吃了一惊,他自从被蚩尤赶到东岸后,就再也没敢过黄河,所以仓颉氏归顺有熊氏部落的事情他还一直未知。随后,他紧问道,“那仓颉氏部落首领是死是活?” “哈哈哈哈,当然是要活的。”轩辕大帝敞怀大笑,言辞间透露着无比的得意,“你知道的,这仓颉氏研究文字符号已经有近四十年,这可是一笔无价之宝。我还要让他教会天下百姓都用文字符号替代绳结记事怎么舍得他死。临魁,我要说仓颉一人堪比蚩尤的一支队伍,你信是不信?” “我信,我信。”临魁眼神闪动,心思复杂地附和着叔叔干笑:“嘿嘿,叔叔说得是。想那仓颉既没有农耕技术,也没有制造技术,更不懂阴阳春秋等天象,他却能让黄河北岸那一大片子民们都归顺于他,自然是有他的能耐之处。恭喜叔叔又得到一员良才。” “这仓颉的确是良才,而且他是我手下所有将才中最不可取代的。”提到仓颉,轩辕大帝赞不绝口,“临魁,你不懂,虽然他不懂技术,但是他发明的文字符号不但能让人们生活变得更加便利,还将能引导全天下的子民,让他们知仁,懂义,有德。从此人们都讲过上神思清明的生活,而不再像以前那样野蛮粗俗。” 临魁闻言,一抹嫉妒在眼底一闪而过…… 第59章 欠揍的临魁 但他很快就收敛起来,他笑道:“叔叔又得娇儿又得良才,双喜临门。可喜可贺。我现在觉得我这些贺礼都不足以庆祝叔叔的这大喜事儿。不如这样,侄儿邀请你和婶婶去我大庭氏之墟游玩,我将请叔叔婶婶住宫殿,安排最好的奴仆来侍奉,侄儿还要拿出天下难寻的美味来款待叔叔婶婶。因为在侄儿看来,全天下只有叔叔婶婶才配得上享用这些。” “宫殿?”轩辕大帝一愣,这可是他从未听过的。 “叔叔不用奇怪,就是大屋。”临魁满脸得意地解释,“不过我这大屋和你们这大屋子有所不同。我特意找人设计的,院子有你这大屋面积的二十倍之多,院子里有花园,有小桥流水,还有我在各处搜寻来的奇花异草。每年春秋之际,院子里各色花开,香味扑鼻。我觉得这般妙的住所称之为大屋实在是太可惜了,‘大屋’这两字不配。所以我称之为殿。” “这么美呀,真不错。”嫘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却也不过二十出头岁,还有一颗少女心,她听到临魁的描述,对大庭氏之墟充满了向往。 而然轩辕大帝闻言,却心里暗想道:“你小子倒是享乐了,那些拿不出物资就被你丢弃在伊川的子民,那些跟你去了新都邑却被你搜刮尽物资的子民,可都遭了殃。” 临魁可不知道叔叔心里所想,他见轩辕大帝不为所动。眼珠一转,又道:“不只是美。我还专门安排人去了昆仑山一趟。将老祖先辈在昆仑山上的遗迹都搬到大庭氏之墟里。” “什么?”一贯沉稳的轩辕大帝听了这话,竟也是瞬间化身好奇宝宝,“临魁,你说什么,你竟然去了昆仑山,还把高祖父他们的物品搬到你那里了?” “是啊。” 轩辕大帝激动得一拍大腿:“走,去大庭氏之墟。” 要说轩辕大帝这么激动是为何? 他从小就听父亲说起高祖父燧人氏教导曾祖父伏羲氏的事情,在那昆仑山上,他们渴饮山泉水,饿吃野兽肉,白日里坐在山顶俯瞰山河,夜里坐在山颠仰望星空,在那里研究出道来。他想亲近他们,但是逝者已矣,不得追寻。这是他心底的一大遗憾。现在侄儿竟然如此有心将他们使用过的物品搬运到都邑来,通过这些遗迹物品,也能在心灵上与他们寻求到共鸣呀! 轩辕大帝心情大好,当天中午和晚上都设宴款待临魁。 此时,嫘妃因为带着两个孩子,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大鸿便安排了几个妇人在大屋做事,有的作厨娘,有的做奶娘。 这已经是有熊氏部落最高的规格待遇了。其他人,比如力牧、风后大鸿等人都没有安排人在家做事的。 这件事对于嫘和轩辕大帝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 但临魁见那几个人忙碌却很是不屑。他对轩辕大帝道:“叔叔,现在有熊氏部落发展壮大,有这么多子民。你完全可以享受更好的待遇。只安排这么几个人来伺候你和婶婶哪行。而且这些人都粗手粗脚的,怎么能做好事。” 轩辕大帝不解:“那依你……” 临魁打断他的话:“肯定是要安排聚落里最灵巧的,最聪明机智的人来做事情呀。看着也赏心悦目,心情愉悦了管理部落事物都会高效很多呢。” 轩辕大帝闻言,也懒得接他的话。三观不同,不相为谋嘛! 但他在自己家又是客人,又不得不应酬。恰好这时,厨娘端上陶罐炖好的肉上来。轩辕大帝道:“来,尝尝味道如何。” 临魁看了一眼白森森的肉,摇头叹息道:“叔叔和婶婶每天就吃这个?和我的厨娘简直差远了。叔叔,这次你去大庭氏之墟,我让我的厨娘做一顿饭给你吃。保管你吃了还会想。” 太欠揍了!如果不是看着他年纪比自己打,轩辕大帝真想揍他一顿。但撕破脸总不好。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好啊。如果吃了还想吃。那你可要把你的厨娘送给我有熊氏部落。让她成为我有熊氏部落的人。” 这本是一句调侃的话,没想到临魁当即拍胸脯:“好,一言为定。到时候叔叔一定得把她带回来。我每天吃着美味,却让我婶婶和叔叔吃这种食物。每每想起来,侄儿我就食不下咽。” 看着他貌似真诚却暗藏虚伪的话语,轩辕大帝有一种自己被算计的感觉。 但他转念一想,一个厨娘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他还把厨娘扮成杀手不成? 轩辕大帝本想等仓颉他们来到轩辕丘之后,再去往临魁的新都邑。偏偏临魁催得很急,说什么不回去就没人坐镇,怕蚩尤知道后来攻打。这是大事,轩辕大帝也找不到理由辩驳,于是,他交代大鸿在聚落等待力牧仓颉他们,他自己则带着一队侍卫与临魁一起上了路。 因为嫘妃刚生产不久,昌意又实在太年幼,无论是出行,还是把他独自放在家给奶娘照顾,嫘都不放心。所以这一次她也就没有同行。 但很快,嫘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大庭氏之墟位于今日的曲阜一带,距离轩辕丘直线距离有大约七八百里。没有直达的道路,当年临魁率领族人去往那里时,都是沿着黄河东岸一路往东北方向行进。久而久之,便踩出一条路来。 轩辕大帝乘坐轩辕车和临魁一路走来,一边走他一边惊叹,这边的植被比其他地方更加茂盛,土地里的农作物也长得郁郁葱葱,很是喜人。 事实上,找在临魁来到这里之前,这里就有人居住。历史上的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都在这里留有遗迹,可见这里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只是那人们并不懂农耕技术,所以这是靠天吃饭。 临魁把触角伸到这里来后,他带来的农耕技术也让当地的民众获益匪浅。即使临魁实行粮食上交政策,民众依然生活得很好。所以这里的人民并不像伊川那边的神农氏部落的子民怨声载道,他们沿途路过那些聚落,子民们对临魁感恩戴德、毕恭毕敬的态度可以证明这一点所言非虚。 轩辕大帝把这一切看在眼底,他心想:“只怕这大庭氏之墟要比九黎族部落更征服。需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第60章 大庭氏之殿 轩辕大帝心底盘算着,不知不觉就来到大庭氏之墟。 神农氏部落从炎帝成立之初到临魁兴建新都邑,已经是三座都邑了。轩辕大帝都去过,所以有一个比较。他发现这座都邑比起伊川至少要大五倍,比陈仓更要大出许多去。而且房屋兴建得高门大户,都很气派。再往聚落中间走,来到一座围着院墙的院子前。 这院墙逶迤蜿蜒,站在门口看不到尽头。院墙外面有一座土山,曲曲折折大约有七八里地的样子。院子里面触目可见是一个花园,花园深处有一座大建筑,修得大柱高墙,气势恢宏。和这建筑比起来,轩辕大帝的大屋就好比一个茅草棚一般简陋。 “这地方真好呀!如果是我的就好了,嫘妃和挚兄弟两个在这里居住一定很开心……咦,不对,”当他察觉到自己冒出这样的念头时,却也吓了一跳。自己这样不是和临魁没有区别了吗?那可不行,自己不能最终成为自己鄙视的那个人呀! “压榨子民供自己享乐算怎么一回事!还是凭着自己的能力挣了修盖是最好了!”轩辕大帝心想:“等共鼓在黄河北岸完成工作,就把他派到这里来。让他取取经,最好天下子民都能做进这么舒服的宅子里。” 一路穿过花丛,浓郁的花香便迎面而来,纵然轩辕大帝是一个直男,也忍不住心旷神怡,直叹“妙哉”。 临魁在前面走,走到建筑门口,对轩辕大帝说:“叔叔,这就是我说的宫殿。你进去看看怎么样?” 轩辕大帝再进里间。看清楚屋里的陈设,他又是一番瞳孔地震。 只见大屋,不对,临魁说这是大殿。 大殿里面足足有五间房那么宽敞,有两排大柱子支撑着屋顶,正对着大门,有一个高台,高台上摆放着一把有靠背的凳子,上铺着黄虎皮毛做成的背靠。老虎头上的黑色“王”字正在中心。但当时他们并不知道这念“wang”,毕竟仓颉还没有发明出来呢。 临魁见轩辕大帝不转眼的盯着那凳子,他得意地笑着上前指着那“王”字花纹,道:“看,这是山林之王,我是神农氏部落子民的王,所以我把它坐在我屁股之下。” 轩辕大帝心中一动,暗道:“大王的‘王’就是它呀。等我回去让仓颉记下来。” 临魁并不知轩辕大帝所想,他还显摆道:“叔叔,你来坐坐试试,看舒不舒服?” “坐就坐。这王位除了我谁配坐!”轩辕大帝想着,便迈上高台,一屁股坐了下去。 临魁告诉他,平日里自己就坐在这里,其他人等要商议事情,就都站在下面大柱子两侧。轩辕大帝听着他的话,脑子里却已经出来力牧、风后、大鸿等人站在台下的光景。他心道:“嗯,这一套管理方法不错,等以后拿来用。” 在临魁这里,轩辕大帝借鉴和完善自己的领导管理方法,尽管他使用得还不娴熟,但也为以后几千年的中国帝王制管理制定出一个统一的模式来。 临魁见轩辕大帝走神,只以为他对这里兴致不高。他再想到自己要他来的目标,于是道:“叔叔,走,我带你去后殿看一看。” 说着,便前面领路走出大殿。 这时,就听一个娇媚的声音道:“你们说父王回来了,在哪里?” 有声音回答道:“回禀公主,大王在大殿里。” 轩辕大帝抬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白色裙衣的少女正穿过花园,向他们走来。在五颜六色的花海中,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灵动又轻巧,让人直看得沉醉。 就在轩辕大帝出神之际,那少女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父王,听说咱们家来客人了。是谁呀?”那少女撒娇地搂着临魁的胳膊,然后再看向轩辕大帝。看清楚后,她“咦”了一声,俏脸上飞上一抹粉红,娇声道,“是你。” 轩辕大帝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认识自己,也是一愣:“你是……” “你看,我的衣裙好不好看?”那少女在轩辕大帝面前转了一个圈,那衣裙也随之翩翩舞动,她再笑,“这还是你当年送给我的,你看都短了是不是?你这次来是不是又给我带新衣服来了?” “我……”轩辕大帝又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他也笑起来,“你是女节。女节,你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越发标致,我都不认识啦。” “对啊,我长大啦。你也不来看我,当然不认识我了。”女节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暴露了某些不可与人言的东西,便羞涩地垂下头去。 从轩辕大帝的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她更加绯红的俏脸,仿佛一朵刚出水的睡莲,透着让人灵魂出窍的那种娇羞,这让轩辕大帝的心愣是漏跳了一拍。 这时,女节上前挽住轩辕大帝的胳膊道:“上次我说过邀请你来我家,我把我的屋子分给你住的。走,我带你去看我的屋子,可漂亮了。” 上次的女节还只是一个小姑娘,而现在的女节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她柔软的手握着轩辕大帝的胳膊,那感觉和上次是不一样的。轩辕大帝意识到这一点,连忙不动声色地挣开,嘴里道:“好好,你前面走,我后面跟随。” 女节冲他甜甜一笑,乖乖地在前面带路。 这时,就听临魁说道:“叔叔,先让女节带你去参观后殿,我去厨房看一下。”说完,又冲女节喊,“好好招待贵客。” 女节脆生生地回答:“知道啦。” 父女两个一对一答,竟是没给轩辕大帝说话的机会。等他再想说话,那临魁已经穿过花园去了。而女节正在前面望着他笑哩。见此情景,他知道多说无益,便跟了上去。 女节脚步轻盈,就像一只蝴蝶。她穿过一个走廊,又穿过两栋院子,然后在一处小院门口站定。门口有两个姑娘,见她都略弯下腰:“公主。” 女节道:“有贵客来,你们先下去吧。” “是。”那两个姑娘看了轩辕大帝一眼,相视一笑,便侧身向走廊而去。 第61章 我的屋子分给你住 轩辕大帝迈步进去,看到花园、凉亭和高台,不禁叹息道:“女节,你上次说,你爸爸给你一个有花园的院子,还会给你安排女奴,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呀。”女节说着,忽然凑近轩辕大帝,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扇子忽闪着,“我那话都说了好几年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一字不落地记得。” 轩辕大帝心神一荡,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嘴里答道:“当然,女节说过的话,二爷爷都记得。” 谁知,他这话说完,女节便收起笑脸,转身向屋里走去。 轩辕大帝一时间被弄得满头雾水,却不知道哪里说错。 女节走到门口,回头见他呆在原地,又忍不住笑了,嘴里幽幽地道:“哼,明明就比我父王小那么多,却偏要装什么爷爷。就不是,就不是爷爷。” “这……”轩辕大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前那个看见自己就“二爷爷长二爷爷短”的姑娘,这次见面竟然一次“二爷爷”也未喊。 轩辕大帝正感慨着女大十八变的时候,刚才退下去的那两个姑娘在门口请他们二人去餐厅。 到了餐厅,只见一个大大的屋子,四周摆着很多条形桌子和板凳。粗粗打量,估计能容纳近百十个口人用餐。轩辕大帝心道,这个好,自己回去也安排一间餐厅,这样就可以和群臣们在一起用餐了。 他再看,这屋里有十几个家奴伺候着,却只有他、临魁和女节三个人。原来,女节的母亲和其他孩子都去了伊川,并未在这里。 临魁解释道:“你的那些随从我已安排人陪酒。咱们是家宴,就我们三个。” 用餐时轩辕大帝才知道,为什么临魁在自己家吃饭的时候挑三拣四了。 家奴们在屋子中央摆上一张大桌子,厨娘端上来一大盆由盐和其他香料腌制好的鹿肉,一个磨得锃亮的石板,石板下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陶盆,盆里有烧得刚过火候的木炭。那厨娘等到石板烧得发热时,便将鹿肉放在石板上,就听得“呲啦”声响起,屋里便飘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轩辕大帝见此做法,甚是好奇。要知道,他也不是没有吃过烤肉。自从有火之后,是他有熊氏部落率先琢磨出来的烤肉和煮肉。但那是怎样的烤法,就是下面烧火,把肉放在上面烧。等到肉烧焦了,里面也就熟了。那样烤出来的肉总是有一股焦炭味儿。 但这样烤法,就完全没有烤焦的顾虑。吃到嘴里,只有肉的香鲜嫩,没有肉的胡焦老。简直是一天一地的吃法。 见他赞不绝口,吃得停不下筷子来。临魁笑道:“叔叔,我没有说错吧。我的厨娘如何?等你走时带一个。” 轩辕大帝闻言,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她们虽为厨娘,却也是家有父母儿女,我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口舌之欲,让人撇下家人背井离乡去那么远。” 在轩辕大帝心中,子民和自己是一样平等的人,自己没有权力使唤他们。 临魁却显然已经习惯了把这些子民视为自己的财产:“没事儿,叔叔,她们是我的子民,就得听我安排。” 轩辕大帝正色道:“临魁,你怎么做事我不管。我这里不行。你看我家的厨娘奶娘,也只是给你婶婶打个下手,晚上都是会回自己家的。” 临魁闻言,也就不再强求。他端起酿好的米酒倒进陶罐,道:“叔叔第一次来我大庭氏之墟,我要欢迎贵宾。来,要连干三罐。” 叔侄两个连续喝了三罐酒。临魁看向女节,手里向她扬起陶罐。 女节会意,站起来端起米酒给自己斟了一小罐,然后走到轩辕大帝面前道:“我也要敬贵客。” 轩辕大帝见她巧笑倩兮,竟是无法拒绝。早有家奴过来将他的陶罐斟满,他便端起来和女节碰罐,然后仰头喝下。 父女两个陪着贵客喝酒吃肉,吃肉喝酒。等到席散,轩辕大帝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临魁把众家奴都退下去,这才看着女节道:“女儿,你从搬来大庭氏之墟那一天起,就念叨他来,要把你的屋子分给他一半住。” 女节羞得小脸绯红,眼睛里却是掩不住的兴奋:“父王,我真的可以让他去我那屋子住吗?” 临魁眼神闪动,柔声道:“当然可以,我们是一家人。只要你愿意就没问题。” “我当然愿意。”女节喃喃道。 临魁闻言,不待女节再说其他,便喊来两个家奴:“来人,把贵客送进公主屋子里。” 这些家奴一直在大庭氏之墟这边生活,从未去过外面,所以并不认识轩辕大帝,更不知道他和主子一家的关系。只是听命令将轩辕大帝送到女节的房中。 女节跟进去,见轩辕大帝躺在自己床上,双目紧闭,一只手去扯自己的衣襟,显然酒意浓烈。 女节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一张小脸便绯红起来,而她的嘴角也微微扬起。 “去打盆热水来。”她回头吩咐两名侍女。 等热水端来,那两名侍女要去伺候给轩辕大帝更衣,却被她呵斥住。 “你们退下吧。” 两名侍女闻言,也不敢多话,悄悄出去并反手把门关严。 女节挽起衣袖,拧了一把热水布帕。她站到轩辕大帝面前,见他醉意勋勋,即使没有睁眼看她,她的一颗心儿已经如小鹿乱撞。她抬头摁住自己的胸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伏下身细致地给他擦拭脸庞。 那轩辕大帝依然双目紧闭,却在她的温柔擦拭下喃喃起来:“热,好热。” 女节放下布帕,思忖了一会儿,小脸红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她手忙脚乱却又极尽温柔地给他宽衣,脱鞋,盖被。 不一会儿,屋里的灯亮便被吹灭…… 院外,临魁背手而立,仰望着夜空。 今夜云厚,月亮在云中穿行,时而露出半张脸,时而全部隐去。临魁的脸也时而清晰,时而暗沉。只见他皱着眉,教人捉摸不透。 直到夜深露重,四下都陷入一片静寂,他这才吐了一口气,蹒跚而去…… 第62章 美人计 这一夜,轩辕大帝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中,他骑乘骏马率领大军在黄河岸边奔驰,追赶着前面逃窜的敌军。眼看就要追上,他抡起大石斧劈过去,嘴里大喊着:“蚩尤,你别跑,今日要么降,要么死,你选一条。” “别想。”那前面将领答复着回过头来。轩辕大帝一愣,竟是临魁。 眼看石斧就要劈到临魁头上,突然旁边一个士兵猛扑过来,挡在临魁前面。轩辕大帝连忙把石斧往旁边闪动,那石斧从他头上滑过,将士兵头发打散。那士兵抬头来,在长发飘飘之下,赫然是女节。 女节噗通跪在他面前,流着泪,满脸难过和惊恐,嘴里喊道:“二爷爷,不要杀我爸爸。” 轩辕大帝一惊,猛地坐了起来,大脑却还陷在梦中混混沌沌。 耳边响起一个清脆又柔媚的声音:“你醒了!” 轩辕大帝猛地扭过脸,却见女节正躺在自己身边。他“啊”地一声,身体反应比声音更快,已经跳下床去。他低头见自己只穿着一件内衣,再抬头看女节已经坐起,也只穿着一件薄纱衬裙,正粉面含羞地看着他。轩辕大帝彻底清醒了。 绕是见过各种大场面的轩辕大帝这一刻也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还衣冠不整着哩。于是四下扫视,见自己的衣裤就放在屋里的凳子上,连忙取过来。好一顿手忙脚乱,终于穿上衣服。 “这……这……”一贯能言善道的轩辕大帝这一刻也是舌头打结,连说了两个“这”字,却再也不知该说什么。要知道,早在他的高祖父燧人氏那一辈,就已经告诉后人,同宗血亲不能通婚,他轩辕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更是一个谨记祖辈有益教导的子孙。他谨记祖辈的仁、德、义。而现在自己这样,显然是违背了高祖父的教导,更让自己的私德有了污点。最糟糕的是,女节是自己的子孙后辈,这种行为明显是让姑娘蒙了羞。各种情绪涌上轩辕大帝心头,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忘了么,我的屋子分给你住的。”女节低垂着头,看不见她的脸,但却能看到,她雪白的脖颈也因害羞而变得粉红起来。说话声音更是轻柔到近乎呢喃。那场面简直让人心生怜爱。 但轩辕大帝却顾不上这些,他正抓狂。因为女节声音低,导致他听成了“你让我给你住”。他清醒过来时的第一念头是临魁设计害他,但现在听女节话的意思,竟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祸端。这下子可还了得,他真是羞愧难当,气急攻心之下,他一把抓起旁边果篮里面的骨刀,抵在自己胸前,朗声道:“女节,是二爷爷酒后害人对不起你。二爷爷以死谢罪。” “不要!”女节从床上弹起,扑到他面前,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胳膊。小脸上惊恐万分,“这不怪你,你怎么能这样。不要,不要这样,我害怕。”说着,颤抖着手去取轩辕大帝手里的骨刀。 “不怪我?”轩辕大帝怔忪间,骨刀已被女节夺下。 女节拿着轩辕大帝的手到床边坐下,然后伏在他怀里,轻声道:“真不怪你。我也愿意把我的屋子分给你住的。” 听她话里的意思,竟是自己心甘情愿。轩辕大帝这个直男可是被彻底搞蒙了,不过他的气恼也在这说话间消散了去,理智逐渐复位。 这时,就听外面女奴的声音响起:“公主,大王说,公主和贵客起来了,就有请到大殿说话。” 轩辕大帝听了此言,沉思间,脸色一沉。他轻声问:“你爸爸也知道此事?” “当然。”女节伏在他腿上,并未看到他的脸色变幻,不然她也不敢往下说,“我爸爸不知道的话,我怎么能架得动你来。” 闻听这话,轩辕大帝霍然起身,他道:“你在这里,我去见你爸爸。”说罢,头也不回地出屋而去。 女节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在暴怒中。她连忙穿上衣裙,匆匆跟了上去。 轩辕大帝穿过长廊,绕过庭院,来到大殿门口,却见他的侍卫正在殿外等候。怒火冲天的他也不搭理他们,也没看殿里情况,直接就闯了进去。 等他闯进去后才发现,大殿里有很多人。临魁正坐在大殿之上,下面两排站列群臣。听见脚步声,众人都回头看向他。 那临魁见他来,顿时喜笑颜开。站起身招呼道:“快过来。”这一喊,竟然是连“叔叔”两个字都免了去。 轩辕大帝更加明了这是临魁设的计策,他怒火中烧。但理智依然在线。他见群臣都看着自己,知道自己要撕破脸闹起来,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这次也是就和临魁彻底决裂了。但女节怎么办?他已经毁了女节,不能再让她在族人面前无法抬头做人。 思及此处,他咬牙切齿,厉声道:“临魁,今日之事我且记下了。告辞!” 说完,转身离开大殿,冲他的侍卫喊:“走,回家。”嘴上说着,脚下可没有停,而是直接向宫外走去。他的侍卫闻听此言,连忙跟了上去。 大殿里,群臣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被他闹得一头雾水。见他走远,都纷纷回头看向大王临魁。 临魁尴尬地摸了摸头,也来不及和群臣解释,便急匆匆地下了高台向殿外跑去,嘴里喊着:“叔叔,你等等。你等等。” 等他跑到殿外,正好女节从后殿过来。女节一把拽住他问:“爸爸,他呢?” “谁?”临魁下意识地问,随即马上明白过来。此时,轩辕大帝已经冲出花园走出宫门。他急声道,“女节,快追,他走了!” “走了?!”女节不但没有追,反而身子一软,倚着墙坐下,脸色苍白,嘴里喃喃道:“他气我了,他不要我,还是不要我。” 临魁抬眼往往空荡荡的宫门口,再看看失魂落魄的女儿,一跺脚,“唉”了一声,吩咐随后来的女奴:“把公主扶回后殿休息。” ………………………………………… 且说轩辕大帝离开了大庭氏之墟, 第63章 征伐临魁 且说轩辕大帝离开了大庭氏之墟,也不坐车了,从随从手里牵过一匹骏马,便一路狂奔。那些随从知大王发怒,却不知大王怒从何来,也不敢问,只得听从大王吩咐,赶着车快马加鞭紧紧跟随。 来时的沿途美景,此时在轩辕大帝看来,变得丑陋无比。他恨恨地低声地咒骂道:“好你个临魁,竟然敢设计我。你家南边下绊子不成,便亲自动手。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用来做棋子。那么美好的姑娘。你给我等着,等我踏平你大庭氏之墟!” 等轩辕大帝回到轩辕丘,力牧和仓颉他们也早已到达轩辕丘。士兵们都是各家的丈夫或儿子,大部队的回归,让聚落的子民们欢歌笑语,欢庆团圆。 轩辕大帝并未说起他被临魁算计的事情,只是告诉力牧等人。稍作休憩,两个月后攻打大庭氏之墟。 这道命令传下去,让大家都为之一愣。尤其是嫘不能理解,明明丈夫去大庭氏之墟之前还好好的呢,怎么去了一趟回来就要灭掉他了?更何况,她最了解丈夫的为人,他那么重情重义,为了炎帝和少典氏父子能和好,他甚至把自己征战的功绩都让给神农氏部落所有。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在短短几日内彻底颠覆了自己行事的标准和做人准则? “到底为什么呢?”嫘小心翼翼地问轩辕大帝。 轩辕大帝的满腔怒火在嫘的询问面前,变成了愧疚。他想起听訞来说媒,嫘都那么难过,现在自己却被算计作出这种事情来。但他们夫妻一直以来就坦诚相待,无所隐瞒。这一次,他也无法撒谎:“爱妃,这个临魁可恨至极,竟然设计害我。” “什么计?” 轩辕大帝窒了一下,只是重重地吐出三个字:“美人计。” “啊!怪不得那天临魁那么急着催你去大庭氏之墟,原来是早有预谋。”嫘恍然大悟。 “是啊。我没想到这个混蛋不但算计他的子民,竟然还算计到我头上。简直该死。”轩辕大帝想起自己面对女节的狼狈,那气儿就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咬牙切齿。如果临魁现在在他面前,估计他都能将之生吞活剥了。 嫘看到这一幕,反而心中暗喜。她没想到丈夫竟然因此要出兵征伐,再联想到他拒绝女魃的联姻请求,只以为他是因为独爱自己一人才气恼,心中不由得一暖。但她是有熊氏部落的元妃,她心系子民,爱惜将士,能联姻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战争,委屈她一人,换来子民的和平,这是她身为部落元妃的本分。于是她柔声劝道:“大王,临魁这样做,也是能理解。从大嫂来说媒,那意图就已经很明显,就是想拉拢我们,让我们不要把他们吞并调。临魁见大嫂这一招没有用,所以他便选他部落里面的姑娘来,又怕你不答应,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 “爱妃说的是。” “可是这样也何尝不行呢。”嫘劝道,“我知道大王的志向,是要统一天下,大王要让天下子民都和有熊氏部落的子民一样过上开智明德、有仁有义的生活。那么吞并神农氏部落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我们接受联姻,也不是说就不收复他的部落了,这反而利于我们用怀柔手段,而不需要用武力征服,毕竟打战让将士们太受苦了。”为了说服丈夫接受联姻,嫘还举例,“你看我的娘家西陵氏部落,在这几年里,我们派去人给他们农耕技术,造船技术和制鞋做帽等各种技术,他们已经逐渐被我们通化,甚至都以有熊氏部落人自称。这样的联姻有何不可呢?” 轩辕大帝万万没想到,嫘为了天下,也为了子民,反而会来劝自己接受联姻。但他还是叹了一口气,嫘为了天下和子民能够委屈自己,那她也自然能接受自己和女节犯的那个错,毕竟那时候,同宗血亲不通婚,也只是他的老祖先因为比别人更早开明智慧做出的判断,其他部落的人根本不将此事当回事儿,所以嫘是能接受此事的,但自己心里的坎儿过不去呀。 他更为为气恼的是临魁的算计。他活了二十九年,就从来没有吃过这个憋。不行,这仗不打,他心里这口气出不来。而且他一想到女节那么美好的姑娘竟然就这样成为临魁为了江山和权势的棋子,他就更堵得慌。 想到这里,轩辕大帝依然还是决定:隆冬时节出兵讨伐临魁。 力牧和大鸿虽然奇怪大王做的决定,但作为有熊氏部落坚定的执行者,他们只负责执行任务,战略规划是大王的事情,他们从不过问。距离隆冬还有三个半月时间,于是他们开始安排将士们调息好后,就进入训练状态。 风后则研究阵法。自从上次力牧说蚩尤已经会摆阵之后,他也领命布阵之法。刚开始几天,他不得要领,不知道这个阵法怎么去布置,只得去请教力牧,毕竟力牧和蚩尤是对过阵的人,可以借鉴一下蚩尤的套路。 这天,他正和力牧在那里研究。他们先找来石块摆出正正方方的八个点,然后将这八个石块挪来挪去,时而直线,时而斜线。在力牧的印象中,蚩尤的阵法就是这样的的。 这时,大鸿走过来观看。良久,他道:“一眼就能看出士兵下一步的举动,这样子打仗能起什么作用?” 风后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于是气馁地一扔石块,双手一摊,道:“我们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大鸿围着那方形阵转了一圈,忽然道:“有了。我们可以把天象星宿图放进来呀,比如九星七曜,我们自己明白,但对方却捉摸不透。” “咦,这个想法不错。”力牧立刻表示赞同。 三个人观点取得一致,便都来了兴趣。他们夜里研究天象,白天就按照研究的去布兵。这样废寝忘食地研究一个月后,他们已经琢磨出四个大阵来。轩辕大帝很是高兴,当即要仓颉将这些阵法画出来,以便保存和研究创新。 时间一晃就到了隆冬季节,将士们士气都很高涨,粮草也都准备充足,轩辕大帝于是率兵,准备往东北去…… 第64章 两手准备 眼看众人都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出发,一直沉醉于文字的仓颉沉不住气了。他找到轩辕大帝,说:“我也要去。” 轩辕大帝闻言笑了:“仓颉,征战杀敌需要体能。你看看这些将士,哪一个不是背阔胸宽,体魄健壮。他们可是每天训练出来的。你终日里只是研究图画文字,也不训练,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怎么去打战嘛!” 仓颉听了这话,心下委屈:“轩辕氏,你这话啥意思?瞧不起我仓颉氏啊,好歹我家也是以武力夺天下的。” 大鸿在旁边接话:“仓颉,你这孩子咋回事,大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既然是有熊氏部落的人,就要随大流,我们都叫大王,你也要叫大王。还有,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哩,更何况那勇是你奶奶和你爸爸的,你也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罢了。” 众人一听这话可是有些重,都怕仓颉接受不了了。谁知仓颉却只是撇撇嘴,然后乖乖地回答:“是。那我就不去了,大王。” 众人一见这刺头一般的男生竟然变得如绵羊一般温顺,都很是吃惊。却没有人知道,这段日子,仓颉一直跟随大鸿钻研阴阳学说,还和他一起讨论《太始天元册》上的东西,并筹谋怎么根据读音创造文字。大鸿也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一样看待,让他居住在自己家里,和自己同吃同行。这让早早失去爹娘的仓颉感受到家的温暖和关爱,所以,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生活中,他都变得很依赖大鸿,大鸿说什么他也听。 轩辕大帝见他不甘又温顺,也是心中怜惜。便道:“你现在先专心研究文字,等咱们一统天下后,你这文字可是要惠及整个天下子民的,比我们这去讨伐某一个部落的任务要重得多。大鸿会跟我一起去讨伐大庭氏,你也别一个人研究,我给你安排两个人。” 说着,轩辕大帝对群臣中喊:“沮诵,你是我有熊氏部落的记事官,隶首,你是我有熊氏部落的计数官,你们的工作繁琐又辛苦。现在仓颉研究出来文字,能帮助你们把工作化繁为简。从今日起,你们和仓颉一起做事,一起研究。三个人相互协助。对了,我们要去北方讨伐,南方这一片的安稳就交给你们监管了,你们三个要经常去巡视。沮诵,你年纪比他们都大,有什么事儿你做决断,隶首和仓颉,你们服从他的安排。” 沮诵和隶首从人群中站出来,与仓颉一起弓腰领命。 等轩辕大帝率兵走后,这三人便组成团队,率领一队士兵开始南方巡守。一路上,沮诵跟仓颉学会了观察鸟迹,隶首将结绳记事的规律和仓颉的文字融合起来,造出一、二、三、四等数字来。后来轩辕大帝一统天下平定江山后,见他们这个三人都封为史官。我们华夏民族的历史源头,便是他们三个人执笔记录的。 且按下他们这个造字三人组不提,再说轩辕大帝率领将士们离开轩辕丘,沿着黄河东岸直奔大庭氏之墟而去。一路上,见到聚落就进行讨伐。这些聚落是各自为政,却都依附于神农氏部落联盟,突遭变故,他们当即去往大庭氏之墟寻求援助。 所以,在轩辕大帝刚出兵不久,临魁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这可怎么是好?”临魁在大殿里急得来回踱步,细看之下,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汗来。 群臣中有人站出来道:“大王,这是怎么回事?上次我们讨论这事儿时,你不是说都已经把这个轩辕氏搞定了吗?即使他不臣服于我神农氏,最起码也是联盟,平起平坐的状态。怎么突然间他来征服我们了呢?” “唉!”临魁叹了一口气,他哪里知道这个小叔叔是财色不进的家伙。他临魁做了神农氏部落联盟的首领,比他轩辕氏还要早,见过的人比他轩辕氏要多得多。但唯独就没有见过轩辕氏这样财色不进的家伙。一想到那天轩辕大帝怒气冲冲的样子,临魁就心头发颤,这些天也不敢再去轩辕丘。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弄巧成拙,是再无回旋余地了。 “为今之计,多说无益。”临魁振作精神挥动双臂道,“大家听我说,马上指挥将士,准备迎战。” “大王,这样直接对抗是下下策。”另一个臣子站出来说,“我想,轩辕氏和老大王是亲兄弟,也一直对老大王尊重有加。不如请他出面,去和轩辕氏谈和。看他要什么条件,咱们满足他便是。能不打咱就不打,毕竟上次和九黎族部落打完以后,我们的士气都还没有全部恢复。” 之前那个臣子接话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大王的办法也可行。我们不如做两手准备,一边准备迎接打战,一边去请老大王来。” 群臣纷纷表示:“这样最好,这样最妥。” 临魁叹了一口气:“唉,也只好这样了。只是我爸爸那么大年龄,还得操心奔波,真是我的不孝。” 他尽管有孝心,但他的江山依然是最重要的。于是他马上派出人去往伊川,请炎帝出马。他再三叮嘱信差:“走小路,莫走大路。碰上轩辕氏就麻烦了。” 这黄河东岸,因为土质肥沃,气候宜人,再加上临魁带来的农耕技术,人们的生活过得富裕,所以大家都安于现状,没有一个部落去侵犯另一个部落的事情,导致这些部落都极小又无战斗力。轩辕大帝一路往北,就如无人之地一般,所到之处很快就降幅服于他。 等临魁整顿好士兵来迎战时,他的队伍已经推进到距离大庭氏之墟仅有三十公里的地方。 两支部队就这样在旷野里对峙上。 临魁率先出列,高声道;“叔叔,你这是为何?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轩辕大帝冷哼一声,厉声道:“临魁,我为何来征伐你,你心知肚明。还需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抖落出来吗?” 第65章 神农氏败北 临魁心虚地回头望望身后的将士,话语软了下来:“叔叔,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一边喝酒一边说,一家人,就没有不能协商的事儿。何必闹得天下人皆知,成为笑柄呢?” “和你协商?笑话!我怕再被你算计。”轩辕大帝反而把嗓门提得更高,“神农氏部落的子民们,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有熊氏部落从不做师出无名的事情。我们今日来讨伐,不是针对你们,是你们的首领临魁。他从当初建立大庭氏之墟时,就搜刮子民们的财产,把那些贫穷的子民扔下,集一部落之力,来到这修建宫殿供自己享乐。他还驾凌于子民之上,将人沦为他的奴仆。” 神农氏部落的将士们跟随临魁过来,自然也占用了临魁这种做法的好处,所以从不曾想去思考,现在听轩辕大帝这一说,众人不由得都是一愣。 轩辕大帝又高声道:“你们说,他是不是该被讨伐?” 轩辕大帝本以为这话能鼓动那些将士。谁知,那些将士的吃喝穿用都比伊川的要好很多,他们自然也是消耗被搜刮的财产的人。现在征讨临魁,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给他们算账?还有,临魁倒了,他们还去哪里享受现在的好生活去。 一时间,众人都坚定地站在临魁这一边。纷纷出言高喊:“大王,别听轩辕氏的,我们打,将他们赶出去。” 听将士们这一嚷嚷,临魁心中平添了几分勇气。他暗道:“我真是被这小叔叔吓破胆了。我怕他作甚,这些年来,我率领这支将士南征北战,从陈仓一路到伊川,再从伊川到大庭氏之墟,哪一次不是打胜仗的。今天我也不怕他。” 这样想着,临魁于是高举兵器,道:“叔叔,你的野心,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你要吞并天下所有部落,也不在乎亲情。随便你捏造什么理由,我的子民都不会信服于你。来吧,今日我定要打得你心服口服。让你臣服于我神农氏部落。” “哼,好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轩辕大帝一声冷哼,随后一挥手,大鸿驱马出列,和临魁斗在一起。 临魁那边的将士见首领都已经开战,一个个的也都不含糊,呼啦一下子都冲了上来,就要与有熊氏部落混战。 这时,就见风后挥动手里的旗帜,轩辕大帝退至一侧,就见有熊氏部落的士兵脚下跑动,很快便摆出一个两个阵型来。 等神农氏部落的士兵冲上来,他们阵型展开,任凭他们冲进去。眼看着阵型足够吞纳这些人后,风后再次挥动旗帜,那有熊氏部落的士兵们便将口合拢。来了一个瓮中捉鳖。等神农氏部落的士兵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是跑不出去。只能奋力对抗。但他们自己人拥挤在一起,哪里施展得开,很快便被有熊氏部落的士兵消灭掉。 风后如此操作,不多时,就将神农氏部落的士兵消灭好几拨。 临魁终究是南征北战经验丰富,和大鸿对战很快就占了上风。他抬眼扫视战场,发现风后的阵法,心中大怯,要知道,他可是在蚩尤的阵法前吃了大亏的。这风后的阵法比起蚩尤又要高升许多去。照这样打下去,只怕他的士兵将被消灭的一个都不剩。 临魁心生退意,他朝大鸿虚晃一枪,随即高喊道:“都给我撤回宫去。” 轩辕大帝一听这话,眼前浮现出大庭氏之殿,那扑鼻的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还有女节那美好的样子。如果把战场挪到那里去,只怕这些都保不住。轩辕大帝这般想着,也高声喊道:“力牧,带人过去拦住他,不要靠近大庭氏之殿。” 力牧领命,率领风骑兵疾驰而去。这支风骑兵已经训练十年有余,那速度堪称天下第一,岂是临魁领着士兵能跑得过的?很快,力牧就和风骑兵将临魁的退路截断。 临魁往前是死,停下来也是死。无奈之下,他只得率领士兵往黄河边上撤去。轩辕大帝心中对他恨极,立誓这次绝不饶他,所以也便一路追了下去。、 很快,临魁就逃到黄河岸边。西边是黄河,东边是轩辕大帝的追兵,只有南北的出路。临魁有心向南边逃走,却又怕这是轩辕大帝来的路担心他在路上有埋伏,往北倒是安全。于是他领着士兵往北逃走。 又跑出一段路程去,有大臣禀报:“大王,不能再往前跑了,再往前就是大海,是绝路。” “绝路?我们还有生路吗?”临魁回望后面烟尘滚滚,欲哭无泪。 “大王不能这样说,你忘了老大王啦。他会率领联盟的队伍来救我们的。”大臣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退到开阔处,等待老大王的援兵。” “哪里有我们的开阔处?”临魁哭丧着脸,“前面是大海,东面也是啊。只有北面。” “那就去北边。”大臣道,“现在天寒地冻,黄河早就冰冻十尺,我们涉冰过河是没问题的。” 临魁为了逃命和等待援兵,便接受了大臣的建议,于是率领士兵下到河道里,涉冰过河去了。 不多久,轩辕大帝也追到此处。他见前面没有了尘土,再看黄河里冰面凌乱,便知道临魁已经是被自己赶到了黄河对岸。 他并未马上追击,而是对身边的将士问:“这对岸可是九黎族部落?” 黄河道宽阔无边,在这边根本看不清楚对岸,更别说要知道的情况。众人都纷纷摇头。 这时,就见风后上前道:“启禀大王,你可还记得当年我曾经安排了一个人插入九黎族部落?” 轩辕大帝冥思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当然记得。” 风后道:“我们上次在仓颉那新都邑的时候,我差人去找他,打听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他说九黎族东夷人就在那九黎群山中,东靠黄河,西边和仓颉氏部落相接,北边到桑干河。” “桑干河?”轩辕大帝未到过北边,所以不知是哪里。 第66章 阪泉对峙 风后道:“对,在九黎群山北边,有一条大河,名为桑干河。桑干河将北边的群山冲刷出一个平坦的河谷来,河谷中有人们群居于此,名为阪泉。在阪泉西北,有一大块原野,上面各种河流遍布,河水夹杂泥土,浑浊不堪,被称之为浊陆。” “浊陆?阪泉!”轩辕大帝一挥手,道:“只要他没有进九黎族和蚩尤沆瀣一气,那我们就有胜算。走,过河!” 说完,他下了马,率先下到河道里。 众位将士见首领都带头了,也都不含糊,一个个地跟着下了河道。 河道上冰面湿滑,并不好走。他们上一次走冰面,还是好几年以前的事情了,所以生疏得很。真真是一步三滑,连滚带爬。轩辕大帝心想,倘若临魁此时杀个回马枪,只怕他能有胜算。但临魁吓破了胆,只想着快点逃得远一些,哪里还会想到这一层。 大约在冰面上走了一个小时之久,他们才到达黄河对岸。 轩辕大帝抬眼四望,只见果然是一片河谷之上,脚下地势平缓,南边群山连绵,北边也山峦重重。竟然就置身在九黎族部落的边缘之上。 轩辕大帝估摸着临魁不会去找蚩尤,除非他活腻味了,否则他只有一条往西走的路。琢磨清楚临魁的去路,他反而不着急了。因为九黎族的西边是仓颉氏的部落,现在也已经归为他有熊氏部落所有。他只要堵着这一条路,临魁就没有退回大庭氏之墟的路。 轩辕大帝思及此,很是从容的吩咐人马原地休息调整。他又安排力牧:“你安排一个人去往新都邑,让共鼓他们准备粮草送过来,我们要和临魁打持久战,后勤交给他来保障。再安排四个人,去往前面,打探临魁的情况。但不要打草惊蛇。打探清楚他们的落脚处,便马上回来禀报。” 力牧马上安排一名风骑兵,骑着马向新都邑奔去。有安排了四个人去往前方追寻临魁他们的踪迹。 轩辕大帝他们休息调整好后,这才继续前行。但他并没有快马加鞭,而是慢悠悠地。一天后,他们越过九黎族部落的地界,共鼓也率领士兵带着粮草赶来。轩辕大帝下令就地扎营,起锅做饭,让士兵们都吃饱喝好。 这时,派出去的探子也回来报:“临魁率领队伍直接奔西边去了,现在已经达到阪泉。那里有一个聚落,他和士兵正在那里休憩。” 这个消息让轩辕大帝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临魁竟然早就把触角伸到这北边的蛮夷之地来了。别看这个家伙贪婪,心术还不正,但在扩张版图这事儿上,他竟然是比自己那个老大哥可要强百倍,而且这也证明其野心之大,轩辕大帝此时已经意识到,这临魁才是他一统天下最大的劲敌。而这个认知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吞并神农氏部落的决心。 知道了临魁的落脚点,轩辕大帝便快马加鞭,率领队伍向阪泉赶去。 阪泉,桑干河冲刷出来的河谷,地势平坦,在平坦的河谷中间,其上有稀稀落落的聚落。 当年临魁到大庭氏之墟建国后,想要在黄河北岸占据一席之地,但九黎族部落和仓颉氏部落相互结盟,他惹不起,便往北蛮夷之地去。他凭着南征北战的经验,很快就将这些还处于蒙昧状态中的人们收复,他带去农耕技术,让这些人在这块肥沃的河谷上耕种田地,不用迁徙就能吃饱过好。这些人便也臣服于他,所以这边也成了神农氏部落的一块飞地。 这次临魁率领众多士兵到达此地,子民们都吃了一惊。临魁极其夸张地告诉他们,有人要来抢夺他们的粮食和土地,要把他们都灭掉。这莫须有的说辞迅速扇燃了阪泉人的仇恨之火。他们马上拿起武器和临魁站在一起。 所以当轩辕大帝他们到达阪泉的时候,那些子民已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阪泉的旷野上,准备抵御他们的入侵了。 轩辕大帝将此情景,大声喊道:“临魁,你要知道,我只是要你臣服。你只要投降于我,子民们绝不会受到影响。你别害了他们。” 临魁也回道:“叔叔,我尊重你是长辈,你却逼人太甚。我爷爷要知道你这么欺负于我,只怕……” “少给我提你爷爷。”轩辕大帝厉声怒骂,“你要知道我是你的叔叔,你就不会做出那种荒唐事儿来。今天别说你爷爷,就是你爸爸,你妈来,也不管用。”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声音暴喝道:“轩辕氏,你这样说未免太嚣张。” 轩辕大帝心神一震,就见从西北的山坳中奔来一匹骏马。马背上那男子身体魁梧,白发飘飘,近了,只见他大眼如牛眼,赫然是炎帝。 临魁大喜,连忙对他喊道:“爸爸,你去哪里了?快来救我。” 炎帝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这才抬眼看向轩辕大帝:“当年你去我家,我就不让你进门。我就说了,你和你那老爸爸一样,无情无义。你嫂子偏不信我,这些年来我果然是引狼入室。” “大哥,话不是这样讲。”轩辕大帝对这个比自己好几十岁的大哥依然敬重有加的。他很谦恭地道,“大哥,你知道临魁都做了些什么吗?” “这……”炎帝一窒,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些年穷富都劫,但他不能承认啊,“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你侄儿。你可以吞并天下其他所有部落,却不能吞并自己人。你这样做,和他有什么区别?你说。” 炎帝闻言,探究地看向临魁。 临魁连忙道:“爸爸,叔叔是误会,误会。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想让我们两家乃至两个部落的关系更紧密一些。” 炎帝一听,急了。他厉声呵斥:“你这个混账。我神农氏部落何曾要和他有熊氏部落更紧密了?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有这种念头。你到底做了什么?说!” “我……我……” 第67章 女节救父 临魁结结巴巴,竟是说不出话来。 炎帝本就是暴脾气,现在见他这样,知道他是犯了大错,怒气攻心之下,扬起手里的鞭子就要抽他。 这时,就听轩辕大帝道:“大哥,你管教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把他管好。今日就让小弟我来帮你管教他。” 炎帝打临魁,一是真气,二是打给轩辕大帝看,我都抽他了,你再以这个为借口来攻打我神农氏就不对了。谁知他的想法却被轩辕大帝揭穿。这让炎帝很是难堪。他怒道:“轩辕氏,你别欺人太甚。当年老头子将我们扔在姜水河边,现在你又将你侄儿赶到这蛮夷之地来,还不罢休,还要赶尽杀绝。你比你老子还要恶狠。” 轩辕大帝没想到大哥竟然会说出这话来,心中一痛。他也想起当年自己做首领那天,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和你大哥对峙,千万不要打。” 但今日不打,这气儿消不下去是一回事儿,而且自己吞并神农氏部落的计划只怕就要打水漂。 轩辕大帝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道:“大哥,我看在你面子上,可以不让将士们动手,但是这临魁,我今天必须要和他打一仗。不只是我自己,是为女节。” “女节?女节怎么了?”炎帝一怔。随即探身抓住临魁的衣襟扯到自己面前来,赤红着眼厉声吼道,“你说,女节怎么了?”要知道,女节从小就跟着炎帝夫妇长大,在他们心中,女节就相当于自己的女儿一般,简直比宝贝临魁还要甚。现在一听女节有事儿,那炎帝简直是五内俱焚,几乎抓狂。 临魁也不敢把老子怎么样,只能不停往后挣扎,嘴里道:“女节没事儿,没事啊。她好好地在宫殿里,我安排最好的奴仆照顾她起居……” 没等他说完,轩辕大帝就扬起手里的石斧就劈了过去,嘴里还骂道:“你这个混账,还在撒谎。我今天劈死你。” 炎帝怕儿子吃亏,连忙撒手。那临魁获得自由,也便连忙举起武器迎了上去。一时间,叔侄两个战在了一起。 刚才轩辕大帝发了话,大鸿力牧等人便按兵不动,那边有炎帝守阵,他不发话,那些士兵也不敢动。一时间,真还就只有轩辕大帝和临魁两个人打。 轩辕大帝在气头上,气势自然是强的。那临魁早在使用美人计那时候,心里就已经露怯,现在又被老父亲一顿压制,哪里还有心精神来迎战。来回四五个回合,他便露出破绽来。 轩辕大帝恨他算计自己,又毁了女节,再加上想要吞并他的神农氏部落,脑袋一热,便抡起斧头向他头上砍去。这一斧子下去,临魁只怕不死也要终身残废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斜刺里冲过一匹马儿来。因为大家都在专注看两个首领战斗,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跑来的这匹马。 那马上之人冲到面前,翻身下马,便噗通跪在轩辕大帝面前,嘴里喊道:“饶命,求你饶了我爸爸。”来人赫然是女节。 轩辕大帝看见是她,那斧头连忙一偏,硬生生的从临魁的肩膀擦过。就听衣服呲啦一声破裂,肩膀也擦掉了一大块肉皮。 把那临魁疼得一头栽倒在地上。女节连忙将他扶住。 这边炎帝也翻身下马,过去拽着女节左右打量:“女节,你没事儿吧?你爸爸这个混账做了什么?” 女节俏脸一红:“爷爷,我……我没事儿,我先给爸爸包扎。” 女节给临魁包扎完毕,这才又转身跪在轩辕大帝面前,泣声道:“二……大王,请你饶过我爸爸。有错的话,就让我替他受过。” 听她不喊“二爷爷”,却改成大王,轩辕大帝岂会不懂她的心意,只得叹息一声,下马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望着她梨花带雨的哭泣,满眼心疼,却是说不出话来。 临魁见此情景,眼眸闪动。他忍着疼将炎帝拉到一边。窃窃私语着。 就见炎帝时而回眸看看二人,时而皱眉听临魁讲。等那临魁讲完,炎帝暴怒,扬起手就要抽他,半空中又放下,只是抬腿连着踢了他好几脚。 众人都在好奇,不知道这父子两在唱什么把戏。 好一会儿,炎帝走过来。见轩辕大帝还扶着女节,那女节自是满眼崇拜爱慕地看着轩辕大帝。他叹了一口气,粗声粗气地道:“轩辕氏,这孩子我从小就视为掌上明珠,虽然不是我生,却是我养,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女儿。我以为她爸爸会好好照顾她。今日才得知,能够好好照顾她的人是你。我姜伊耆从未求过任何人,但今日我求你一事。” 轩辕大帝心中已猜到他要说什么,却也无法制止。就听他接着道:“我从未想过要女节去联姻,但求有人能够善待她,呵护她,爱惜她。所以,我求你把她接到你有熊氏部落去,让她成为你有熊氏部落的人。”说完,他又看向女节道:“女节,你可愿意这样安排。” 这话句句不提“嫁”字,却又句句都是“嫁”字。轩辕大帝岂会听不出来,他心里很矛盾。那女节则是满脸娇羞,连连点头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的。”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并没有猜到前因,还自以为临魁被轩辕大帝打怕了,以女节作为礼物抵消自己挨揍灭族的危险。他们也因此更同情女节,而更鄙视临魁了。 众目睽睽之下,炎帝把话挑明了,女节又表了态。他现在如果说不行,他到不怕炎帝父子的面子,但女节怎么办?他已经对不起这姑娘一次,不能再让她颜面无存了。 轩辕大帝想了想,突然问道:“大哥,你刚才去了哪里?” “嗯?”炎帝和临魁都是一愣,说这事儿呢,他突然问别的。炎帝下意识道,“我去了浊陆。” 轩辕大帝道:“浊陆也已经是你们神农氏的了吗?” “是。”炎帝道,“我就是去那边看看农耕技术都掌握得怎样。入冬了,该烧火沤地了。小弟,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们现在先把这事儿处理了。 第68章 娶妻女节 轩辕大帝道:“小弟就是处理这事儿。这件事情是临魁犯错在前,我兴师动众带兵出来,总不能空手回去。我想,大哥不如把浊陆让给我。当然,我不要,算是女节的,以后女节回来探亲也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聚落。” 轩辕大帝这话说得真是冠冕堂堂,面面俱到。 临魁自然是不肯的,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现在南边已经是他轩辕氏的地盘,如果西北边再给他,那自己神农氏部落还能指望往这边扩展吗? 但炎帝却先他一步道:“好。就依你。我还负责建好大屋送你们,算是我给女节准备的嫁妆。但这个聚落一定要归女节所有。” 两人谈妥,炎帝便带着轩辕大帝协同女节自去了浊陆。而临魁则带领士兵灰溜溜地回大庭氏之墟去了。 浊陆在今日的北京市西北130公里处,这里地势为南北低、中间高、北起洋河、桑干河、由西南向东北逐渐倾斜,大部分为丘陵山区。在轩辕大帝看来,他从未涉足的北方是蛮夷之地,殊不知,早在两百多万年前,这里就有古人类的行踪。但人们未开智明德,一直像猿猴一般生活。直到炎帝带来农耕技术,这里的人们才进入定居生活。 和南方修建成片的聚落有所不同,这里还没有村镇化。在丘陵地带,稀稀落落散落着一个个的屋舍,他们去的时候,正好是隆冬季节,人们都猫在屋子里过冬,天地间一片寂静。 炎帝将他们带到一个大湖旁边,道:“我早就看好这里,这湖水清澈,这背后的青山俊秀,正是修建聚落的好场所。小弟,你先安心带女节回去,也好和弟媳好好交代一下。我留在这里修建大屋。等到明年秋后,你们再来这里,我送你们一座大聚落为礼。” 女节听了,几乎落下泪来,她紧紧抱着爷爷胳膊,撒娇道:“爷爷,我的好爷爷,等我以后好好孝敬你。” 轩辕大帝听了这话却心里明白,大哥这是不放心女节跟着自己,所以才说出这番话,一把年纪的人,还要留在这里修建聚落。他自然也不能让炎帝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也不放心那个临魁呀。于是派共鼓带着粮草过来驻扎承建聚落的工作,还留下一队士兵供共鼓调遣。 他将共鼓叫到一边低声安排道:“神农氏部落都已经有三个都邑了,我们才一个轩辕丘,而且轩辕丘充其量算是一个聚落。现在我们的地盘已经望这北方发展,所以都邑也要再增加一个。这里地势不错,将来还要以这里为根据地,打九黎族部落,所以就在这修建都邑吧。一切建设都以都邑标准来。” 共鼓听了这话,自然是欢欣鼓舞,统一天下定江山,都邑是大事。既然大王要让自己以都邑的标准来建造,这就意味着江山即将平定,战争也快要结束了。 安排妥当以后,轩辕大帝便辞别炎帝,带着女节和众位将士回轩辕丘去了。 等到他们回到轩辕丘,已经是春回大地,百花盛开之时。这一战从出征到回到家,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 嫘见丈夫带回一名姑娘来,先是一愣,得知是临魁的女儿,又是一愣,心中已隐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那女节也不腼腆,大大方方地上前行礼:“女节讲过元妃。” 要说这女节也是极其聪明之人,按礼数,她要么称呼嫘为二奶奶,要么称呼她为姐姐。但无论怎样称呼,在嫘和轩辕大帝听来,都是别扭的。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聪明地称呼嫘为“元妃”,这样一来,既尊重了嫘的老大的地位,也伏低做小了让他们心生怜惜。 嫘心里当然有些不舒服,但丈夫都把人领家来了,她还能怎样?她可是有熊氏部落的元妃,理该为部落的发展贡献一些,把丈夫分出去一部分也算是贡献了。于是她说服自己,并张罗着给女节和轩辕大帝操办婚礼。 谁知,在新婚之夜,轩辕大帝却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拒绝进入女节房中。 嫘身为元妃,还得肩负着把丈夫推到其他女人房中的任务,她又是心酸,又是不解:“为什么?她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轩辕大帝固执地道:“老祖先说了,同宗血亲不能成婚。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老祖先这样说肯定是有他的原因。万一老天爷怪罪下来,我现在即将统一天下,还有你和挚兄弟两个,我可闪失不起。”那时候的人们还不清楚血缘相近会生畸形儿。只以为是老天惩罚呢。 “那你还要答应炎帝娶她?” “因为……”轩辕大帝实在忍不住,终于把临魁算计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嫘坦白了。嫘这才明白,为什么丈夫执意要灭了临魁。 “既然这样,也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嫘道,“我看这事儿总是要和她说清楚。我看那姑娘对你是满心崇拜爱慕,我们把话和她说清楚,是走是留,随她的决定。你看如何?” 轩辕大帝连连点头,他自然也是喜欢女节的,但越是喜欢,越不能委屈她。 于是嫘到女节屋里,将轩辕大帝坚持同宗血亲不能成婚的祖训告诉了女节。女节听后,却莞尔一笑:“元妃,我只要跟着大王身边就好,无论他是把我当成孙女看,还是把我当成妻子待,我都可以的。我就是喜欢他,只要每天看到他我就很高兴很快乐,我愿意一辈子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嫘没想到这姑娘这么单纯有这么执着,自然也对她心生喜欢。于是,他们三个约定,也不向外人说起此事,只要他们三人心知肚明就行。 女节人聪明机灵,又有自己的个性,很快,她就得到了玄嚣的喜爱。到最后,玄嚣无论是吃饭睡觉都离不开她了。 嫘觉得这个姑娘也是可怜,这样下去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儿女。于是便主动提出,要把玄嚣过继给女节。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历史记载上,有的说玄嚣是嫘的儿子,有的说玄嚣是女节的儿子。其实这两种说法都没错。 女节平白得了一个儿子,自然是高兴得很。她经常带着玄嚣去大庭氏之墟居住,在那里,玄嚣享受着奴仆的伺候,受到权贵的影响,言行之间也变得颐指气使。 这让轩辕大帝心生警觉。他想,这不就是第二个临魁吗?不能这样下去。 第69章 仓颉的反思卡 于是,他派了一支队伍,护送女节和玄嚣去了江水河畔。江水又名滍水,是今日的沙河,在鲁山县境内。那里地势偏僻,好在位于轩辕丘和西陵氏部落之间,倒是极安全的一个所在。 轩辕大帝只是要玄嚣在那里磨磨性子,养养习性,知道子民的平常生活,而不是奢侈繁华。 几年后,等玄嚣长大一些,临魁也被他收复了,他这才派人把玄嚣和女节接回去送到大庭氏之墟,让他在那里娶妻生子。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临魁自从被轩辕氏发兵追击还被瓜分走浊陆之后,心中那个气呀。但是这个小叔叔的势力日渐壮大,已经到天下无敌的地步。自己除了苟着还能怎样呢。 刚开始,他看轩辕大帝将玄嚣过继在女节名下,是又高兴又纳闷,高兴得是,女节竟然成为有熊氏部落大公子的母亲,那份荣誉是无人能比的。纳闷的是,女节这么年轻,迟早会有自己的孩子呀,怎么婶婶嫘妃会把大儿子过继给她呢? 在女节带着玄嚣去大庭氏之墟居住的时候,他便想办法逼问女节。但女节都支支吾吾地不告诉他。不过,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在有熊氏部落并没有拿到影响轩辕大帝决定的话语权。这时,他被轩辕大帝吞并的恐惧感又涌上心头。 后来,女节和玄嚣突然被送去江水河畔,临魁得知此事后,并不知道轩辕大帝是要让培养儿子吃苦耐劳的精神,只以为女节失宠被贬,一如当年自己的奶奶和爸爸那样。他心中警铃大作,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在江水河畔那穷乡僻壤过得怎么样,而是想到女儿失宠,自己的神农氏部落又要遭殃,毕竟叔叔对天下志在必得,这一点他是比谁都清楚不过的。 为了神农氏部落,他还得想办法。他想来想去,打,打不过;那就还用女人做礼物吧,毕竟这是最无损失的一招了。女节失宠,不要紧,他的部落有的是姑娘。 要说,这临魁和他父亲完全不同。他父亲担心部落存亡,就会沉到子民中去,开创技术,提升民意,锻造实力。但他担心部落存亡,却是想用女人联姻来解决问题。后世诸多皇帝一遇到战争打不过,就改用公主和亲这一招,其实就是被临魁带坏了这个头。 鉴于上次做得太明显,激怒轩辕大帝。这一次,临魁改变了策略:你轩辕氏不是喜欢有技能的人么,你到处招募的不都是有技能的人么,那好,我就给你准备有技能的人。临魁于是针对“既要投其所好,又有技能征服人”这两点去策划。 且说,时间一晃已经一年。共鼓派人来轩辕丘禀报:“浊陆都邑已经修好,请大王去检阅。” 轩辕大帝一听,喜不自禁。当即召集群臣,商议去浊陆的事儿。这一年来,他正和群臣策划去攻打蚩尤。但风后第一个就反对。他说,时机尚未成熟,且再等一等。轩辕大帝采纳了他的建议,所以这一年来有熊氏部落的人们都在休息调养。突然听说要出远门,大家也都兴致勃勃,纷纷积极呼应。 歧伯、大鸿、风后、力牧自然是要跟随的。仓颉也站出列来,请命跟随:“大王,我来这里一年半了,很怀念北方的时光,此次去浊陆会路过我家,我请求跟随大王。” 轩辕大帝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仓颉,你作检讨了吗?” 仓颉闻言,脸色严肃地道:“大王,臣不觉得自己错。无可反思。” “好!好!”轩辕大帝怒极反笑,“仓颉,你真是胆子大了。我要你来是创造文字,开创子民心智。你这样做,会误导子民,引起天下混乱。那岂不是违背我的初衷了。” 仓颉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据理力争:“大王,你也让我如实记录发生的事情。我总不能造假。” 原来,仓颉和沮诵、隶首组成团队后,集合三人的智慧,将对之前的文字创造迅速融会贯通,不但能够对各种物品用文字记录,还能初步记录事物。于是,轩辕大帝便下旨,让仓颉编写记录有熊氏部落的发展过程,这也就是后来的历史。 轩辕大帝要求,一定要准确真实地记录从他登上首领之位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仓颉也领命而为。因为有沮诵和隶首等人做助手,他的工作进展很是顺利。截止前几天,他已经写到轩辕大帝迎娶女节为妃。他把写好的文字呈上给轩辕大帝看,本以为大王会夸赞自己办事效率高,谁知,大王看了之后,脸黑得像烧透的木炭一样,让人心惊肉跳。 因为文字都刻在石板上,轩辕大帝看了后,当即将石板摔在地上,裂成无数碎片。更是发出巨响让人心生惊恐。 这可是有熊氏部落子民第一次看到轩辕大帝如此震怒,平日里的他都是宽宏大度,温文有礼的。大家都为仓颉氏捏了一把汗,大鸿甚至做好誓死要保护他的准备。 谁知,大王摔了石板后,转身便出了聚落,只留下面面相觑的群臣和闻声赶来的嫘妃。 嫘妃不明所以,问仓颉:“你写了什么?” 仓颉如实回答。 嫘妃沉思良久,然后叹息道:“这件事情提不得。” “为什么?”仓颉和群臣都异口同声地问。 嫘妃道:“” 嫘妃道:“原因有三个。第一,这是大王被临魁算计了所成的事实,他心里憋闷,第二,大王一直遵循祖训,不要同宗血亲结婚,但是他和女节的事情破坏了祖训。第三,他让你创造文字是要引导后世子民开智明德,不许同宗血亲结婚也是他要让天下子民都遵循的一条规矩,但现在你这样记录,后世子民知道大王自己都没有遵循,谁还会来遵循这条规矩呢?” 群臣闻言,原来是这个道理。也难怪大王会暴怒了!毕竟他要立的规矩却被他自己破坏,不能服众了呀! 仓颉搔了搔头,为难得道:“那我怎么办?是他要我真实记录的,我总不好撒谎吧。” 第70章 绕路阪泉 这时,最年长又最有智慧的歧伯,捻着长长的白胡须,道:“仓颉,不是不让你记录,可以做一下处理嘛。该模糊的点就模糊一下,该突出的就突出。” 仓颉终究还是年轻,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天师,此话怎样?” 歧伯道:“哎呀,这孩子,看着挺聪慧的人,咋这都不懂哩。比如,现在次妃带着大公子去了江水。那你可以重点写次妃陪伴大公子的事情呀。至于次妃是神农氏部落首领的女儿,可以粗略记录为神农氏部落之女嘛。” 众人听后,纷纷竖起拇指赞扬歧伯:“高!实在是高。” 话都说得如此直白了,仓颉自然也是恍然大悟。他当即修改,该模糊的模糊,该突出的突出。而这种写法,也就是后世人们写文章常用的“春秋笔法”的雏形。后世史官也一直沿用这种写作手法。而历史,也逐渐演变成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随着史官和帝王的需求有所增减涂抹。 轩辕大帝纵马在原野中驰骋,直到情绪冷静才停下来。他可不知道,自己一时怒急攻心的宣泄,最终给后世子孙带来这么恶劣的影响。 仓颉虽然修改了文字内容,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为了能够随大王去北方,他还是愿意变通一下,做一个检讨的。看到他修改后的内容,轩辕大帝虽然意难平,却也比前次要好一些,再加上歧伯嫘妃等人劝说,他也就默认了。就这样,仓颉也被安排进去浊陆的队伍中。 因为浊陆是炎帝明确表示送给女节的嫁妆,她自然是要随行同去的。而嫘妃则继续留在轩辕丘操持聚落事务。 等到四月,百花齐放,春光明媚,轩辕大帝派人从江水边将女节和玄嚣接回来,便率领队伍浩浩荡荡地踏上去往浊陆的路程。他之所以带领队伍,其实,还有两个私心:一是看看能不能将临魁的阪泉收复了,二是要去刺探一下九黎族部落联盟的实力。 他还一直未和蚩尤正面抗衡对,不知道这个家伙实力到底有多强。他心中嘀咕:这家伙也不扩张,自盘踞在九黎山中做什么?但无论他怎样,自己都得该出手了! 一行人来到黄河岸边,四月的黄河,虽然水质依然浑黄,却水流舒缓。正适合渡河。因为南北都是有熊氏部落的天下,为了便于两岸的往来,早就建起码头。在便于下河的路段,放置很多船只,附近还有人在这里居住,以打渔为生。船只也早已从当初的一叶小舟改良成一艘艘大船。 轩辕大帝一行人弃车马登大船,在河面上行驶时,却见河面上船只荡漾,渔夫们撒网捕鱼,好不祥和。 见此情景,轩辕大帝心里甚是快慰。他指着眼前的场景对群臣说:“子民祥和,天下安乐。这便是我们征战的意义了。” 群臣纷纷点头称是,一个个的心中都满溢成就感。 渡过河,对岸的聚落将士早就备好马匹车辇,轩辕大帝一行人登上车马,继续往前赶去。很快,就来到仓颉的老家。 常先和于则等人都留在这里帮助当地子民改进生活哩,现在得见大王,纷纷上前汇报自己的工作。总结下来,就是这里的子民已穿上布衣鞋袜,冬天有帽子戴,家里有骨器用,生活水平已是提高了一大截。 轩辕大帝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因为这一点,在聚落的子民纷纷端来自己家的食物送给轩辕大帝和将士们的举动中便能得到求证。他赞扬几个臣子,并表示,他们的工作做得很到位,接下来他们可以去新都邑展开工作了。 常先、于则等人听说可以去浊陆,都欢呼起来。毕竟,都是陪着轩辕大帝一起南征北战过来的人,谁不想要第一时间进入新都邑啊。 仓颉氏部落的子民们看到仓颉,都冷淡了许多。这也让仓颉氏有了“人走茶凉”的感慨。不过,那几个仓颉氏部落的老人见到他后,却都热泪盈眶。他们将仓颉拉住偏僻处,纷纷围着他,上下左右地打量着,确定他没有瘦更没有受欺负,这才放下心来。 仓颉望着这几个堪比自己亲爷爷一般的老人,心中也是很温暖,又充满愧疚。他把江山丢了,还害得老人们替他牵肠挂肚。这实在是不应该。为了让老人们开心,他便把自己这一年多的成就作了汇报。老 老人们听说他将大王的事业推进了一大步,也是很为他高兴。他们也相互开解,小主人做文字创造工作更开心更有成就感,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他们应该安心了。 轩辕大帝在仓颉家的聚落的时候,准备安排人去九黎山打探讯息。 仓颉这时领命,他此时已经完全认同轩辕大帝的理念,也坚定地认为,天下一统,有利于子民的生活,如果这个统一者是轩辕大帝,那子民的生活会更上一城楼。于是,他便禀报轩辕大帝,可安排以前仓颉氏部落的子民去,这样的话,不会引起九黎族人们的怀疑。如果是派南边的人去,言谈举止上有差异,很容易被识别出来。 轩辕大帝也觉得他言之有理,于是便让他指派了四个靠谱的子民,去往九黎族部落打探军情。而他们则继续北上,去往浊陆。 到达浊陆,其实不必经过阪泉的。但是,轩辕大帝却故意绕了一圈,率领队伍先去往阪泉,再从那里去往浊陆。 阪泉聚落的子民得知轩辕大帝率兵前来,纷纷心生警惕。毕竟上次轩辕大帝率兵将他们的首领打得落花流水,这实力是不可忽视的。 于是,等轩辕大帝走到距离阪泉十公里处,便看到阪泉子民手持武器在前方虎视眈眈拦截他们。 带头首领说:“你轩辕氏竟然又来了,别以为去年欺负了我们的大首领,今天你就能来夺走我们的土地。别看我们聚落小,但我阪泉人也不是好惹的。” 第71章 烤肉高手邛 话虽然说得狠,但他略微颤抖的语音泄露了他的胆怯。而这恰好是轩辕大帝想要的结果,他这一拐弯为的就是从心理上震慑他们。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也便不过多纠缠。于是他哂笑道:“你们想多了,我们只是路过。好歹我们和你们大首领是一家子,你们不端出水酒鲜果来款待我们也就罢了,竟然还拿出棍棒来对峙。这岂不是要伤了和气嘛!” 那小首领愣了一下,道:“谁和你是一家?你把我们大首领打得头破血流,怎么可能是一家人。少套近乎。” 这时,女节从车里站出来,她高声道:“叔叔,是我。” 那小首领闻言看过来,随即弓腰施礼:“见过公主。你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 原来上次炎帝和轩辕大帝协商女节的事情时,声音很小,所以除了他们兄弟和女节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女节挥手道:“我已经是有熊氏部落的人啦。一直以来,有熊氏部落和神农氏部落就是一家人,所以你们以后再不要说什么两家的话。我们今天也不是去阪泉的,只是从这儿如果,我们要去浊陆。” 那小首领闻听不是冲阪泉来的,也就舒了一口气。于是,他道:“既然不是来讨伐的,那就是朋友,更何况还是一家人,公主,且请进到聚落吃了饭再走。” 小首领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倒是把有熊氏部落的人都弄蒙了。但女节却扬起笑脸,她笑道:“叔叔,这才对嘛!且等我和大王说一下。” 说着,女节跳下轩辕车,来到轩辕大帝马头前。她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调道:“大王,这阪泉首领对我一直很好。我想,他既然诚意相邀,还请大王答应。也免得驳了他的面子。” 轩辕大帝深深地注视着她,眼底更多欣赏。随后他冲队伍挥手:“既然阪泉聚落的兄弟姐妹好意相留,那我们就在此休憩。” 于是,众人下马,队伍士兵们都留在旷野之中,自有聚落的子民送来饭菜给士兵们享用。而轩辕大帝则率领女节、玄嚣和群臣进了聚落里面。 在小首领的带领下,他们来到聚落的广场上。还未走近广场,一股浓郁的香气就扑鼻而来。女节闻到香气,兴奋不已,拉着玄嚣就冲在队伍前面,嘴里道:“哇,有烤肉也。好久么吃到烤肉了,今天一定要好好解解馋。” 轩辕大帝紧随其后,闻听此言,不禁一笑,随即心中又充满愧疚。他想起以前女节在大庭氏之墟居住时,有专门的厨娘做美味的食物,这种烤肉更是家常便饭。自从到了轩辕丘,便自己动手做饭,而且吃的也都是大众饮食。这一点上,自己是没有临魁做得好,让她受委屈了。 等他们走进广场,就见广场上放着几个大烤炉,烤炉上摆放着一块块大平整石板,石板上烤肉已经烤好,正呲呲地冒着油,香得勾人。一名姑娘身穿浅绿色衣裙,游走在几个烤炉之间,监管着烤肉的火候和进度。在袅袅火烟中,她的动作优美迷人,简直不像在做饭,倒像是再制作艺术品一般。 当然,轩辕大帝他们还不懂什么是艺术品,但那场景辅佐香气,在他们心中留下极深刻的影响。 小首领请轩辕大帝和女节、玄嚣上座,又让其他人依次坐下。又喊道:“彤鱼姑娘,贵客来到,快快把最好的烤肉端上来。” “好的,来了!”那绿衫姑娘答应着,将肉装盘,端到轩辕大帝面前。轩辕大帝割下两块肉先递给女节,再递给玄嚣。然后才是自己。 女节这是自嫁给轩辕大帝以来,有史以来第一次得到大王的亲自投食,她激动得心里直扑腾,如果人们能看到,都能看到她心里瞬间开出一片心花来。 不过,她终究还是年幼,很快这份激动就被美食取代了。她咬了一口烤肉咀嚼,随即发出惊叹:“这简直是太美味了啊!把我们家厨娘做的还要好百倍。” 玄嚣闻言,也赶紧咬上一口,美味很快就征服了他的味蕾,小孩子本来挑食,但现在却一个字都顾不得上,随即便大快朵颐起来。 那小首领见这母子吃得畅快,忍不住笑道:“公主此言不虚。想当初,大首领在大庭氏之殿的厨娘,还是来向彤鱼氏学习的呢。现在彤鱼氏烤肉已经流传了三代,到彤鱼姑娘这一辈,烤肉技术更是炉火纯青。” “这了不得,”女节高声赞扬道,“彤鱼姑娘的烤肉,真真是天下无双了。我要拜彤鱼姑娘为师,学习她的技术。” “公主这是说得哪里话,你贵为公主,岂可拜子民为师?彤鱼姑娘能做你的厨娘,是她的荣幸。”那小首领闻言,招手将彤鱼姑娘喊过来:“彤鱼姑娘,公主喜欢你的烤肉。从今日起,你就跟随公主去,做她的厨娘吧。” 彤鱼姑娘闻言,眼底闪过复杂之色,她偷着看了轩辕大帝一眼,只见轩辕大帝正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女节。于是,她便道:“我听首领安排就是。” 女节闻言,喜极。不过,她并未擅自做主,而是看向轩辕大帝,娇声道:“大王,我想让彤鱼姑娘跟着我。好不好?” “这个不太妥吧。”轩辕大帝摇头,语气却不坚定。虽然他觉得自己应该坚持自己与子民平等的原则,但他私心里又觉得自己应该给予女节更好的待遇,毕竟临魁都能给她那些待遇哩,跟了他却消费降级了,总是亏待了她。 于是,他又道:“别让彤鱼姑娘做厨娘了,你拜她为师吧,让她教会你烤肉。” “好啊,好啊!”女节兴奋地蹦了起来,她站到彤鱼姑娘面前,拉起她的手,道:“师傅在上,徒儿……” “这使不得,使不得。”彤鱼姑娘连忙打断她的话,“你是公主,怎么可以拜我。你也不要喊我师傅,我名为邛,你喊我邛就是了。” “邛?这名字好听。”女节也机灵,当即喊道,“我看你也比我大些。那我喊你邛姐姐吧。” “好。”彤鱼氏邛柔声答应着。 随即,女节拉着她走到轩辕大帝面前,道:“快来见过大王。以后,我们一起做好吃的饭菜给大王吃。” 那邛也不怯场,而是落落大方地向轩辕大帝施礼。她声音婉转,甚是悦耳,引得轩辕大帝多看了她好几眼…… 第72章 水土不服 这细看之下,只见这姑娘健康的麦色肌肤,圆润的脸庞,清澈的大眼,更有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头顶上,既然透着北方的粗犷之美,又有女孩子该有的灵动之美。和嫘、女节是截然不同的一种美法。轩辕大帝心道:“我以为女孩都该像嫘妃和女节那样柔媚,却不知这健美也很迷人。” 轩辕大帝正走神,就听小首领道:“既然公主爱吃彤鱼做的饭,浊陆那边也找不到一个能做出这般美味的人,那就让彤鱼姑娘跟随你们去浊陆吧。” “这倒不用。总不能因为我们的到来,就让彤鱼姑娘离开家人,”轩辕大帝道,“以后有机会再向彤鱼姑娘请教好了。” 见轩辕大帝把话说死,小首领和彤鱼姑娘对视了一眼,便都未再这个话题上往下说。小首领道:“大王,你们到浊陆待几天?” 轩辕大帝道:“我们把都邑建在浊陆。计划先不走了。” “哦,明白了。”小首领道,“你们南方人突然来到北方,气候饮食怕是都不习惯。想当年临魁大首领来到这里,也是不能适应这里的气候,上下全部病倒。多亏了彤鱼姑娘做饭给他们吃,这才好转。你们也要在饮食上注意,千万别生病。” “多谢首领告之。我敬你。”轩辕大帝端起手里的酒罐,向小首领示意,随后一饮而尽。 一顿饭毕,告辞了阪泉聚落的人们,轩辕大帝便率领众人继续向浊陆行进。 临行之前,女节对小首领道:“浊陆和阪泉这么近,理该成为唇齿相依的兄弟。以后还要请叔叔多关照。” 那小首领连忙回答:“公主这是说哪里话?大首领于我们有恩,我们自当为大首领全力以赴。公主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通报一声,我们阪泉必当尽力相帮。” 轩辕大帝从女节小时候就对她喜爱有加,现在眼见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在女节的谈吐下轻易化解,便在喜爱中平添出几分看重来。此时,他终于承认,那个一直搂着自己胳膊看二爷爷的小姑娘,她成熟了! 后,女节又和彤鱼姑娘牵着手,紧紧不远撒开。见她们情谊浓浓,轩辕大帝又些许动摇:“女节一直没有伴儿,如果真把彤鱼留在身边,给她做个伴儿也不错。”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越过阪泉,很快就进入涿鹿大地。 上次他们来的时候,是隆冬季节,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人们蜷缩在家里过冬,所以大地虽美,却是一片死寂。但现在不同了,四月的浊陆,天气明媚,树木吐绿,百花绽放,简直美不胜收。众人虽然都是从气候极好的中原过来,却也被眼前的美景迷醉了双眼。 但这美景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士兵们陆陆续续病倒打断了。 士兵们有的呕吐,有的拉稀,还有的不吐不拉但却腹痛打滚。一时间,队伍还未到浊陆,就已经乱作一团。 歧伯和他的医疗队紧急上阵,他们一番检查过来得出结论:“水土不服。” 轩辕大帝问:“为什么会有这种病发生?” 歧伯答道:“因为他们吃的生肉,引起消化不良,再加上气候不适应,所以就会患病。” 轩辕大帝闻言,蹙紧眉头。虽然这些年聚落里已经教会人们煮熟了吃,但是每次大部队出征,很多士兵还是习惯吃生肉,这样太方便了。 “吃生肉不消化?”女节道,“大王,要不还是接邛姐姐过来吧,让她教大家做饭,只有吃好了不生病,将士们才有精力啊。” 歧伯也在旁边道:“次妃所言极是。大王可作参考。” 轩辕大帝本有一丝犹豫,歧伯的话打消了他的顾虑。于是,他马上派出大鸿去阪泉聚落将彤鱼氏邛姑娘接到浊陆来。 这边派大鸿去接邛姑娘,那边共鼓也听到消息,赶紧率领人马前来迎接。 好在浊陆都邑都已经修建完成,各家屋舍也都安排了被褥等日用品。士兵们进到城里,共鼓将他们分别安排进屋舍里,并安排他手下的士兵看护。一切安排妥当,轩辕大帝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三天,大鸿接了彤鱼氏来到都邑。 轩辕大帝见她便道:“麻烦你了,这上千号人的饮食,是一项很大的工作。” 那彤鱼氏笑道:“大王不用担心,这事儿交给我就行。我只需要你给我配十个助手,他们水土不服饮食不调的病很快就能解除。” 轩辕大帝当即调出十个做事勤快,手脚麻利的士兵给彤鱼氏。 此时的浊陆,没有大米,只有黍子,野菜,还有就是山间打来的走兽肉。主要还是以肉食为主。于是,彤鱼氏安排助手们将肉腌制好,并用她的方法将肉都烤好,将黍子用陶罐熬成米粥,让士兵们分而食之。 有那士兵不爱吃烤肉的,她便将肉和菜一起放在烧热的石板上翻炒,直至炒熟,然后放上盐巴。而彤鱼氏研究出来的这种烹饪法,便是后来“铁锅炒菜”的雏形。 士兵们尤其爱吃翻炒这一口。每次看到青菜和肉在一起翻炒,他们便食欲大开。加之黍子粥也养胃,连续几天过来,士兵们陆陆续续都恢复了健康。 轩辕大帝见此情景,对这彤鱼姑娘很是感激。要知道,只有这支队伍能够经受住北方的水土和饮食作息,才能驻扎下来,为下一步吞并神农氏部落和攻打九黎族部落奠定基础。所以,在轩辕大帝看来,彤鱼氏简直就是安定他的新都邑的一棵定海针,有了她,队伍才有在浊陆大地待下去的希望。 于是,他将彤鱼氏找来,请求她常年跟随自己的部队,以负责将士们的饮食住行。并问她要什么封赏? 那彤鱼氏一贯爽朗,但听得轩辕大帝这话,她却是羞涩地低下头去。 女节在旁边道:“大王,怎么能常年?邛姐姐迟早是会嫁人的呀。” 轩辕大帝闻言,只“喔”了一声,见彤鱼氏头垂得更低,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第73章 三做新郎 等到彤鱼氏去厨房做饭,轩辕大帝这才和女节道:“刚才邛在,我也没好意思说。要不然,你问问她喜欢谁,力牧还是风后,或是大桡,我给他们做媒。无论如何要把她留在我们有熊氏部落。” 女节闻言,笑道:“大王,这话我们早就讨论过。她的确有喜欢的人。” “是谁?” “是谁大王都会给她做媒吗?” “当然!” “大王做媒就能成吗?保证能成吗?” “当然。大王说话,说一不二,落地生根。” “大王,邛姐姐喜欢的人是你。她说了,大王是天下最英俊潇洒,最睿智聪慧的男人,除了大王,她谁都看不上。” “啊?”轩辕大帝一愣,随即心中又有一些窃喜。在他看来,能够安抚住几千人胃口的女子,是非常优秀的女子。谁不喜欢被优秀的人爱慕哩,他轩辕大帝虽然胸怀大志,却也归根结底是个人,是一个男人,喜欢来自优秀女人崇拜的眼神。 何况,他娶彤鱼氏也完全可以的呀,他们两个结合的话,她可以随军做饭保证饮食健康,他则可以率领健康的士兵去扩展版图。这简直是完美不过的组合了。 女节擅长琢磨他人心思,见大王眼眸闪动,便知他心思已松动,于是趁热打铁:“大王,择日不如撞日。既乔迁新都邑,再迎娶一个妃子,岂不是双喜临门。” “好吧,女节,那就依你所言。” 这时,邛突然从屋外走进来,跪在轩辕大帝面前道:“多谢大王成全。邛以后一心一意跟随大王,愿此生都效力大王。” 轩辕大帝连忙起身将她搀起。 见郎情妾意,女节也站起身:“好勒,大王交给我办就是。” 过了些天,嫘妃忽然打发一个信差来浊陆。她告诉轩辕大帝:“大王为了一统天下,作出再娶妃子的决定,我理解,也支持。只是昌意太小,我还无法带他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请女节妹妹主持大王的婚礼。” 轩辕大帝有一丝羞愧,又有几分迷茫。他自从上次说完之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这些天他都在和群臣商议新都邑安定的事情。可没有想到给嫘妃通信。即使想到了,他也不知该怎样张口,毕竟当初大嫂来说媒,她都已经很伤心了,娶女节更是让她难过,只是她把难过都隐藏起来而已。现在如果自己突然说要再娶一个,只怕她会更加难过。 正奇怪间,就听女节有些羞涩地道:“大王,这是我派人去轩辕丘,本意是想请元妃过来主持大王的婚礼。我想给大王一个惊喜的,没想到……” 轩辕大帝连忙按下想嫘的念头,安抚女节道:“嫘妃忙,轩辕丘也离不开人。有你在就行了。” 听说彤鱼氏要嫁给有熊氏部落的首领为妃,阪泉聚落的子民都欢天喜地。小首领更是送来贺礼。 在女节的安排下,婚礼定在三天后。 然而,在第三天,来了一个人。 这天,女节以次妃的身份,给轩辕大帝和彤鱼氏主持婚礼,并送进洞房。一番仪式下来,她已经是累得腰酸背痛,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这时,一个人从外面冲进大厅来,一把拉着她的手。 女节吓了一跳,定睛细看,竟是爷爷炎帝。 炎帝大眼圆瞪,甚是吓人。他更拔高嗓门吼道:“女节,他和谁成亲?为什么不是你?” 女节慌忙抬手捂着爷爷的嘴,然后转头看了一样新房,确定并未影响到一对新人,这才拉着爷爷走出大厅。她拉着爷爷来到自己和玄嚣居住的后面一重院落,将门关紧,确定屋里只有它和爷爷两人,这才松开手。 炎帝气得火冒三丈,他跳脚骂道:“这个混小子,我这都邑是给我孙女修建的,我是要在这大殿里给你具备婚礼的。他凭什么在这里娶别的姑娘?” “爷爷,爷爷,”女节连声安抚,“不怪大王,是我撮合的,是我做的媒。” “什么?是你!”炎帝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女,见她目光清澈,没有丝毫撒谎的痕迹,这下子把炎帝彻底搞蒙了。 他反手抓住孙女纤细的胳膊,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他逼你的?” “不是。爷爷,大王对我真的很好,从不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女节柔声道,“走,到屋里,我给你倒水喝。大老远地过来,累坏了吧。” “我不喝水。”炎帝气恼地撒开孙女,转身径直进到屋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这才板着脸厉声道:“女节,你过来。” 女节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她不怕爷爷发怒瞪眼,但就怕爷爷板着脸冷静说话。现在见爷爷这般,不禁有些胆怯,她慢慢行至爷爷面前。 炎帝道:“跪下。” 女节情不自禁地双膝跪在炎帝面前,有些怯怯地喊:“爷爷……” “你还当我是你爷爷,那你今天就和我说实话。”炎帝叹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柔和些,“你且告诉我,轩辕氏是不是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为难你了?” “没有。”女节坚定地摇头。 “那你们才成亲一年,为什么他马上就娶妃子?” 女节笑道:“他有嫘妃以后,不照样娶我么。爷爷,有几人像爷爷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啊。这世上哪个女人会像我奶奶那般有福气?” “别闹,严肃点。”炎帝瞪着眼,声音更柔和了一些,“那你告诉爷爷,为什么你这一年多了,迟迟没有身孕?而嫘妃反而把大公子过继给你做儿子?别想骗爷爷,实话实说。” “爷爷。”女节本想撒娇卖萌混过去,但炎帝的眼神让她心下怯懦,索性就坦白了自己和轩辕大帝的状态。 “原来如此。”炎帝叹息着,“怪不得,当初他会那般震怒,甚至杀你爸爸的心都有。这被人算计的确让人愤怒。女节,你好糊涂啊!” “爷爷,我不委屈。我愿意跟着大王。我爸爸他当时害怕,现在他也不用害怕了的。”女节安慰爷爷,随后想到爷爷提到父亲,于是随口答道,“他终究还是有了又一张护身符。” 第74章 浊陆涿鹿 炎帝听出话中缘由,不由一愣,他道:“你说什么?你爸爸又一张护身符?!莫非这女子……” “爷爷,的确是你想的那样。所以爷爷不要为孙女抱不平了。”女节道,“就算是为了我爸爸,也只能这样。” 炎帝闻言,久久没有说话。屋里陷入一片死寂中…… 第二天,轩辕大帝起床,和彤鱼氏携手出屋,却发现炎帝坐在大厅里,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轩辕大帝心神一震,只道不妙,大哥突然出现,该不是为自己冷落女节而来吧? 殊不知,炎帝却只字不提女节。他看清是彤鱼氏,随即打着哈哈笑道:“小弟,我说你娶我神农氏族系的姑娘,怎么也不和我打招呼呀。我怎么也得备上一份大礼送你。” “神农氏族系?此话怎讲?”轩辕大帝被搞得一头雾水。 炎帝对彤鱼氏招手道:“姑娘,过来。” 彤鱼氏上前一步,很谦恭地道:“大首领,你怎么来了?” “你们认识?”轩辕大帝再次陷入迷糊。 彤鱼氏解释道:“回禀大王,大首领来浊陆时路过阪泉聚落,在原野遇到年幼的我被人掳走。当时我的哭喊引起大首领的注意,是他吓唬那掳走我的人,说我是神农氏族系的人,那人害怕,将我放下。是大首领将我救下来并送回聚落去。我父母听说此事后,便向大首领请求,让我归入神农氏族系。” 轩辕大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年幼的你被大哥救起,现在长大了又嫁给我。看来还真是缘分匪浅啊。” 炎帝道:“是呢,这缘分还真是不浅。小弟,本来这座城池是我修建送给女节的,没想到我这还没有说出口,你竟然又迎娶了邛。那我就把这座城池送给她们两个吧。” 说着,女节正好进大厅来。炎帝冲她们招手道:“你们过来。” 女节和邛都走到炎帝面前,他拉起二人的手,将她们递到轩辕大帝面前:“小弟,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我也看出来了,她们两个都心属于你。从今后,你要善待她们,要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倘若有一天被我知道,你冷落了谁,偏心了谁,我头一个不依你。” 这炎帝像老父亲一般的谆谆叮嘱,直把女节和邛都说得心头暖融融的,但轩辕大帝却很有一些尴尬。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五个手指还不一般长哩,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嫘妃。不过,现在总不好明说吧,先应付了再说。于是,便点点头。此时的他却不知,嫘妃在家里又给他物色了一个姑娘。 自从邛负责将士们的饮食住行之后,将士们再未因饮食生过病。这倒让轩辕大帝踏实下来。他可以专心和群臣们讨论都邑的事情了。 自从来了以后,便遇到将士生病,又迎娶邛,导致他都没有来得及好好检阅新都邑。于是,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率领群臣出了皇宫,在城中游逛。 很快,他就发现,城中除了将士,还有子民们。那些子民见了他们便恭敬地施礼叩拜,仿佛他们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一般。这让一贯以平等心和子民相处的轩辕大帝很不习惯。 他好奇地问共鼓:“当初我们来看的时候,这里是一片空地,周围的子民也三三两两、稀稀疏疏的。你是怎么弄来这么多子民的?而且,他们怎么这般知理术?” 共鼓回答:“回禀大王,当初我们修建城池,本是无一子民的。是大公子,他说一座城池,只有将士是不够的,龙生于水,因水中有鱼;虎生于林,因林中有鹿。首领要生于城池,城池中就得有子民。否则无所依附。这些子民都是他到周围山中游说来的。他还许诺会教大家在城池中做集市,做骨器和手工,凭这些本事养活自己。” 群臣一听,纷纷竖起大拇指:“大王,你大哥是真疼你啊。” “是的,毕竟是兄弟嘛!”轩辕大帝也乐呵呵地笑答,心中却暗道:“大哥这哪里是疼我,他这分明是疼女节呀。女节没有嫁给我之前,他连正眼都不会看我的。” 一行人说笑着,出了城区,向城池背后的一座青山攀去。 这青山清秀峻美,让人心旷神怡。于是有人问:“这座山名叫什么山?” 共鼓答道:“因此此地名为浊陆,所以大家都叫它浊陆山。” “浊陆山?不好,不好。我上次来时记得听他们说,这里浊陆,是因为当初这里有几条浑浊的大河横行,所以称为浊陆。现在这里可是山清水净,水中见鱼,林中见鹿,怎么能叫浊陆山呢?改。”轩辕大帝点名道,“仓颉,给这山取一个名字。对了,这地名也不妥,重新取。” 仓颉领命,便聚精会神想。很快,他便想出一个名字来:“大王,有了。这里水清澈,终年滴答流淌,是为‘涿’,山清秀林中有鹿,是为‘鹿’,那此地名为‘涿鹿’此城名为‘涿鹿城’,此山名为‘涿鹿山’。既和‘浊陆’同音,又有更为悠远的含义。” 说着,仓颉蹲在地上,造出“涿鹿”二字。 轩辕大帝和群臣听了仓颉的一番解说,纷纷赞叹,连声说妙。就这样,浊陆便改为涿鹿,并一直沿用到今日。 站在涿鹿山,了望涿鹿城,只见城池修得端端正正,四四方方,颇为端庄大气,和大庭氏之城的蜿蜒城区又有所不同。不过,轩辕大帝更喜欢这种端重大气的风格。 再细看,城池中间有一座殿宇,大殿周围环绕着四面宫墙,宫墙中引水穿过。庭院中和街道上都种植有树。此时节,树木绽绿,将城池装扮得很有意境。相比起来,虽然没有大庭氏之墟豪华,却也比轩辕丘聚落要气派百倍千百之上。 轩辕大帝很是满意这所建筑。他指着城池前面的一片空地道:“那个地方别做别用。等江山一统之时,我自有用处。” 第75章 争夺盐池 轩辕大帝一行人正在讨论新都邑的完善工作,忽然接到探子来报。 探子是谁?便是仓颉派去九黎族部落打探蚩尤近况的几个人。当时派去四个人,到涿鹿城禀报消息的去只有两个。 “回禀大王,我们得到消息,九黎族部落派兵去了鹾(cuo)海。据说神农氏部落正在那里抢夺池盐。我们为了确定消息准确,所以便兵分两路,我们两个回来禀报,他们两个去往鹾海,打探具体情况。” “好,你们做得对,我要奖赏你们。”轩辕大帝吩咐人将这二位探子带下去,并安排邛亲自给他们烤肉做美食吃。那二位得到王妃亲自伺候,自是受宠若惊,从此更加心甘情愿地为轩辕大帝卖命。 轩辕大帝召集群臣,问:“早先蚩尤就是得到鹾海盐池,才发家起来的。这些年来,我们吃盐,都得用物资去他那里换取,他也才有资本在九黎山中猥琐发育。现在普天之下,只有这鹾海盐池是最大的产盐地,各部落子民都得从他手里换盐,想必神农氏部落联盟和我们是一样的境况。依照临魁那性格,将子民的财富都搜刮尽挥霍掉,现在他要向外搜刮财富,天下人尽皆需得盐巴是他首选理想物资,神农氏部落和蚩尤这一战迟早都得打。” “大王说得对。”风后了解鹾海盐池和蚩尤的种种因缘,他道,“这是蚩尤的发家命根,他肯定不会让步。这下子可有好戏瞧了。” 轩辕大帝笑道:“对,咱们瞧好戏去。” “大王的意思是?”力牧和大鸿等人不解,“我们只是围观吗?” “当然不是。”轩辕大帝哈哈大笑,他道,“昨天仓颉给我讲了一件事。他在涿鹿山上时听到一只虫子在鸣叫,于是好奇地观察它,随后他就看到一只螳螂躲在那虫子背后准备抓捕它。仓颉没有动,只是静静地观察。等那螳螂一个纵身将虫子抓住。仓颉说他以为这螳螂就是胜利者了。谁知,那螳螂还没把虫子吃完,一只黄雀就飞了过来,一口将螳螂叼在嘴里。我想,目前天下三分,神农氏部落、九黎族部落和我有熊氏部落,我们何不做那只黄雀呢?” “好!”群臣纷纷表示赞同轩辕大帝这个决定。 涿鹿距离鹾海距离遥远,好在黄河边上都已是有熊氏部落的地盘,那里轩辕大帝早就安排人手训练精兵,所以无须带着大队人马过去。 于是,轩辕大帝便吩咐大鸿留守在涿鹿城,歧伯也留在都邑,毕竟这些士兵才刚从水土不服中缓过劲来,需要有医疗人员坐镇看护。他带着力牧与他的风骑兵,风后和他的阵法兵,还有俞跗带着他的医疗队,一行人向鹾海而去。 且按下他们不说。鹾海这边,神农氏部落此次是铁了心的要抢到手,农耕技术发达后,人人粮食都不愁吃喝,粮食和骨器交换已经不再能够带动经济发展,人们这才意识到,盐巴是硬通货。谁有盐巴,谁就能有话语权。于是,当临魁提出要抢夺盐池时,一呼百应,从陈仓到伊川再到大庭氏之墟,方圆千里的所有神农氏部落联盟的聚落都揭竿而起,跟随临魁汇集在鹾海。 鹾海之前一直是猫嫌狗不爱的不毛之地,所以几乎没有人居住。风后和蚩尤便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长大。后来,风后跟随了轩辕大帝,而蚩尤则投靠炎帝,在炎帝那里,他得知盐巴是个好东西,这一下子不得了,他将鹾海开拓成了一个聚宝盆,而鹾海也就成了蚩尤一个人的囊中之物。 尽管他去往九黎山中结盟东夷各族,淬炼各种青铜武器。但对于鹾海的管理,他可是从未松懈过。他派人过来采盐,又安排人运出去以盐易物。这些人需要住所,于是他便在鹾海修建了城池,这就是后来的运城。只不过那时不叫运城,还叫鹾海。蚩尤以此发家,自然知道这对于他九黎族部落的重要性,所以安排精兵良将在此把守。 等神农氏部落联盟大军抵达鹾海时,便看到固若金汤的城池和坚守城池的九黎族士兵。他们手握青铜武器,或长戟,或三叉,或长矛,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城墙之上。 临魁“咦”了一声,道:“这蚩尤果然是战斗勇士。我和小叔叔修筑都邑,都只是把城墙作为一道装饰,而他竟然利用城墙做起了防御。回头我得好好学一学,等我再修建新都邑时,要这般来建。” 不过,他也只是想一想,在蚩尤和轩辕大帝这两大部落面前,哪里还有他这个衰退部落的发展前景。 既到了城墙下,自然是要叫阵的。 临魁派出一员大将,站在城墙下厉声喊叫:“鹾海的人们,给我听好了,我们神农氏部落联盟大军有千千万万,你们抵御是没有用的。识相的赶快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去。你们投降于我神农氏部落联盟,到那时我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楼上有人答道:“我们就不识相了。你怎么的吧?” 这摆明抬杠来的,城下大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小崽子,只见过鹾海这巴掌大的天。哪里知道天下之大,都在神农氏部落联盟大军掌管之下。不识相的话,我联盟大军就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别说这盐池,就连你家的锅灶都是我们的。” 那楼上有人道:“别和他废话。给我砸。” 无数的石子从天而降,将城门外的联盟大军砸得哭爹喊娘,四下逃窜。喊话那大将也是轻敌,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一块大石头砸中,顿时血流如注。他“妈呀”一声惨叫,便抱头逃窜进队伍里。 然而队伍里已经是乱成一团,他进来也是无法脱身,很快就又被两块石头砸中。 临魁在远处坐阵,见此情景,连忙吩咐人冲进去推出一条路来,将那大将救了出去。他又吩咐众人往后退。退至石块砸不到的地方。 第76章 骁勇女魃 眼见距离城池越来越远,想要进攻是不可能。各部落首领都一筹莫展,那临魁更是蹙紧眉头,找不到破解之法。 这时,联盟大军中有一头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的女子站出来,对临魁道:“大王,其实要破解这乱石阵也不难。我赤水氏部落能解。” 临魁闻言喜出望外:“女魃首领,你们能破它?” 原来这就是听訞要给轩辕大帝说媒的赤水氏部落首领女魃。从听訞和炎帝联姻那一刻起,赤水氏部落就已经和神农氏部落结盟。这次抢夺盐池,身为南边的第一大部落,她女魃自然是要积极响应的,所以尽管赤水氏部落距离鹾海有千万里之遥,但她依然在此时此地出现。 女魃笑道:“当然。想我赤水氏部落别的不出产,但竹子却多得是,我们将它制成武器,就还没有人能抵得过的。” 临魁大喜,催促道:“那你快让你的队伍上。” 只见女魃一挥袖,一群士兵从人群中站出来,和其他部落士兵都是清一色男人不同,这些士兵有男有女,他们腰扎带头束巾,腰上挎着用木棍和绳子捆在一起的工具,背上背着竹篓,里面装着很多筷子状的竹片,看起来个个彪勇。 “这是什么武器?”临魁好奇地问。 女魃答道:“大王,我们称之为弓和箭。今日就让我们给大王展示它的威力。”说着,她手下可不怠慢,只听她一声令下,那些士兵便取下弓来,又从竹篓取出竹片搭在弓上。女魃一声“发”,那些竹片便如雪花一样纷纷扬扬飞向城墙上。 城墙上的人们哪里见过这阵仗,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被竹片射中。很多人都疼得倒在地上打滚。一时间,城墙上士兵少了一半。 临魁等人见此情景,不由得都鼓掌叫好。 女魃见一招得胜,便又招呼发第二箭。但这一次士兵们有所防备,纷纷猫下腰去躲闪。只有那躲闪得慢的,便中了箭。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军心混乱的了。 女魃又吩咐发第三箭。就在临魁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忽然他皱紧眉头伏下身子,聆听之后,他道,“一半将士掉转头,背后有敌来袭,要做好防备。” 但联盟大军人实在是多,等他的命令传达到后面,已经过去半个时辰。那些将士刚刚掉头,便于蚩尤率领的九黎族士兵混战在一起。 众所周知,蚩尤蛰伏在九黎山中,就是为了淬炼青铜兵器,十多年过去,他的兵器已经打造到人手一个的地步。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个猛汉,训练出来的士兵也不是孬种,一群猛士再配上削不断砍不折的青铜武器,那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仅仅几个回合,就将临魁联盟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临魁将此情景,连忙吩咐众人闪开,他对女魃说:“女魃首领,暂先不要攻打墙上,先射杀身后的敌人。” 女魃得令,马上吩咐士兵们调转箭头,齐齐向蚩尤的大军发射而去。九黎族部落士兵哪里见过这种武器,根本连想都想不到。自然也像城墙上的那一拨士兵样,很多人都中箭倒下。 蚩尤一见不妙,也是愣了一愣。好个蚩尤,脑子转得特别快,很快他便有了主意。他当即吩咐众人抓起地上或受伤或死亡的联盟大军士兵,用作盾牌一般挡住自己。 而女魃的箭射出去,便扎在自己人身上。联盟大军们发出哀嚎,让人不堪听。 轩辕大帝和他的队伍赶到附近隐蔽处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不由得暗暗心惊于双方的战斗实力,都要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而蚩尤大军抓人身体挡弓箭的举动,也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动,回去以后,他便吩咐大鸿制造盾牌。 再看到远处那城墙和城墙上的士兵,轩辕大帝也发出和临魁一样的惊叹。不过,他可不是想着战争结束后回去修建这样的城墙,而是对群臣说:“这城池修得好。我们要拿来用,这次必须拿下这座城池。” “你有,那我就借鉴自己去造”和“你有,那我就夺过来为我所用”是截然不同的概念,自然动力也有所不同,前者可有可无,后者势在必得。所以轩辕大帝能一统天下,而临魁却只能做个联盟部落首领,区别便在于此。 轩辕大帝说完之后,再看战场上,只见女魃等人也是骁勇,即便那哀嚎遍野,也不能扰乱她的心性,她只是坚定地指挥着士兵一发连着一发地发射,毫不手软。 轩辕大帝道:“这女子是谁?竟然比当年的仓颉氏母亲还要勇猛。真是厉害。” 自从侯冈氏禅让给仓颉氏后,女权社会部落就已经在中原绝迹。战场也都变成男人的战场。所以轩辕大帝几乎没有看到过女人上战场的场景。而现在不仅看到了,还看到她竟然主控着战场的局面,他是又惊奇又佩服。 那风后道:“能在神农氏部落联盟中和临魁并肩作战的,除了赤水氏部落,也想不出其他。”言语之间不无钦佩之色。 轩辕大帝一惊:“这莫非就是女魃?!” “正是。”风后指着女魃道,“大王你看,这女魃真是女中豪杰,不输男儿。这天下再没有女子能和她相比了。” 轩辕大帝闻言,看着风后,只见他一副崇拜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小迷弟。大帝暗笑,看来,这风后倒是很喜欢这姑娘。 忽然,力牧在身后轻推风后一下,轻声道:“风后,快看,蚩尤又摆阵了。” 风后猛地清醒过来,连忙看向蚩尤这边。 只见他吹动口哨,士兵们便四下散开,随后又以很诡异的方式组合在一起。这样的组合,让他们能够躲开弓箭的射击,还能往前进攻。 风后正愁自己的阵法3难以精进,见此情景,顿时忘了女神,只是专注地观摩起来。 随着蚩尤阵法的展开,他们也攻到联盟大军身边。女魃的弓箭此时已经无法再起作用,临魁只得吩咐将士们抵挡肉搏。但他们的武器根本无法和蚩尤部队的青铜武器相比,很快就被长戟长矛挑了。 第77章 风后的小心思 三军混战在一起,都杀红了眼,谁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个个见人就砍。一时间,战场上乱作一团。 轩辕大帝本以为他可以就此吞并蚩尤和临魁,谁知那蚩尤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他冲到临魁面前,厉声高喊:“临魁,你我今日都着了道。要么我们联手杀敌,要么我们各自散开。这样下去,只能被轩辕氏团灭。” 临魁也意识到自己成为叔叔的盘中餐,但他自然是不愿意和蚩尤结盟的,于是便一拍两散。他一声令下,联盟大军都纷纷撤退,最后退出战场,仓皇逃走。 蚩尤这边也是一边战,一边往城里退。城墙上士兵见大王退过来,连忙打开城门。等蚩尤大军都进到城里,这才赶紧关门,将有熊氏部落大军挡在城外。 “大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力牧问,“是攻城?还是追神农氏?” 轩辕大帝看向他和风后:“你们二人的队伍,分别是对阵这两个敌人的、你们估算各自有多大胜算?” 风后道:“我刚才仔细观摩了蚩尤的阵法,这家伙实在不简单,能将阵法运用得如此微妙高深。我现在的阵法与他相对,胜算只怕不到一成。” 力牧道:“大王,您是知道的,我们这支风骑兵已经有十个春秋,无论是骑术还是战术,都是很成熟的。我刚才观察联盟大军,他们各有各的特长,要对阵他们,其他的部落队伍我都不怕,就是那赤水氏部落的武器,是我们的克星。” 轩辕大帝略作思忖,道:“好。我们暂且按兵不动,风后,你要抓紧研究阵法。争取胜算达到八成以上。力牧,这女魃是你的大敌,咱们不要强夺,要智取。” 力牧一愣:“智取?大王,臣愚钝。” 风后闻言往前凑:“大王,要不然,我试试?” 轩辕大帝笑道:“力牧,别看你聪明过人。但你这脑瓜就想着打战,也该开开窍了。你瞧瞧人家风后,人家咋就这么机灵?那么美的姑娘,谁不得智取呀!”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力牧更是一拳头擂在风后胸上:“就你这家伙心思多。” 风后嘴角微扬:“家里有个人说话总是最好的。而且德才兼备的姑娘,不喜欢就是个傻子。力牧,不用担心你的风骑兵,都包在我身上。” 大鸿问:“大王,不和他们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轩辕大帝道:“人家风后都知道家里有人好,我也该让你们回家陪陪家人了。走,回轩辕丘。” 他安排黄河边上的士兵依然退回到自己的原地,大鸿则率领风骑兵和阵法兵,一路往轩辕丘而去。他则和力牧俞跗等人慢慢而行,顺便观测民情。但风后却并没有跟随他们回去,而是带着几个亲近士兵一路追随神农氏部落的联盟大军而去。 轩辕大帝一行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很快进入有熊氏部落的地盘。这一日,路过一个小聚落,轩辕大帝渴了,便停下来,准备进到聚落里去要口水喝。 谁知,刚进到聚落你,就见广场上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轩辕大帝笑道:“这聚落里有喜事啊!看来我们不但能喝到水,甚至还能喝到酒。” 众人见他们是异乡人,便都张望打量。有一个年轻人看了他们一眼,便急匆匆进到广场边上的首领大屋去。 不一会儿,那年轻人便领着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子出来。男子一边走,一边还傲慢地嚷着:“是谁?看把你吓成这样子。” 等到看清轩辕大帝他们一行人,那男子连忙弓腰施礼:“大王,你怎么也不告知一声就来了?我应该去聚落外迎接你才是。” 轩辕大帝摆摆手:“姬首领不用客套,我们路过这里,口渴了,所以进来。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大王这是说的哪里话,怎么可能添麻烦。大王是贵客,我请都请不到的。快,里面请。”说着,姬首领侧身请他们去大屋里。 轩辕大帝却没有急着进屋,他指着广场上载歌载舞的子民问:“大家都这么高兴,聚落里有什么喜事儿?” 姬首领弓腰回复:“回禀大王,我今日成婚。” “成婚?这是好事啊,该庆贺。”轩辕大帝笑着道。 力牧等人也纷纷道贺。那姬首领得到大王的祝贺,一张老脸因兴奋涨得绯红。他连忙团团作揖表示感谢。 走了两步,轩辕大帝突然道,“姬首领,你已经有三个妻子了吧?” 姬首领连忙回答:“是的,大王。” “那这个新婚妻子是哪个聚落首领的女儿啊?” “不是首领女儿。”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行至大屋里。姬首领说:“请大王上座,我这就去将新妇叫来给大王敬酒。” 说着,他便向内屋走去。 大家安坐下来,静等新娘子出来。因为静候,所以内屋有些许动静都传出来都听得很清楚。就“啪”一声响,随即传来压抑的哭泣声。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又待了好一会儿,姬首领才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姑娘。等那姑娘来到众人面前,大家不仅都看呆了去。只见那姑娘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身材窈窕,皮肤白皙,面容绝色,真是有让人看了再看欲罢不能的美貌。 但是那姑娘白皙的脸庞上,赫然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双目更是赤红,眼里隐忍有泪。众人不仅都是一愣,也都明白了刚才的声响是怎么回事。 轩辕大帝问:“姑娘大喜,怎么反倒哭了?” 姑娘将头低垂,不发一言。那姬首领干笑道:“大王,她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怕生。” “我问她呢!”轩辕大帝冷声道,“怕生,就该挨打?你就是这样做人丈夫的?” “不……不,大王,我,我……”姬首领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大王,女人不听话,就该……该打。” “放屁!”轩辕大帝怒火冲天,“腾”地站起,厉声呵斥,“姬首领,你不知心疼,娶她作甚?讲!” 第78章 抢婚成风 轩辕大帝做首领也有十几年,以仁德为政。他最恨人欺负弱小妇孺,只要有人敢犯了此事被他知道,必处以重罚,轻则板子一顿,重则除去官职,永世不得在聚落里担任官职,倘若有不服者,他就会派兵征伐。有熊氏部落的下属聚落首领们无不知道他这一性格,就没有不怕的,所以大家在他面前都规规矩矩,就怕被他处罚。 那姬首领自然也是怕极。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如捣蒜一般磕头,却是不敢说话。 轩辕大帝看向那姑娘,声音柔和下来:“你说,怎么回事?” 那姑娘一直垂着头,见姬首领那狼狈样,这才抬起头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对轩辕大帝施礼道:“小女拜见大王。” 轩辕大帝:“你别怕,和我们说。” 姑娘抽泣着说:“我是附近聚落里的子民,我不认识他。昨天我在聚落外的河边洗衣服,他正好带着随从路过那里,看见我,他说很喜欢,就把我抢了来。到现在我的家人都还不知道我在这里。他说等完婚后,他会带我回家去。” “可恶!”轩辕大帝听了姑娘所讲,顿时气急。他一把揪住姬首领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左右扇了两个嘴巴,嘴里还厉声怒骂:“你这个混账,竟然作出强抢民女的事情,真是该死!”然后又将他重重掼在地上。 那首领身形也很魁梧,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他却不敢还手。只是委顿在地上,捂着脸不敢说话。 轩辕大帝脸色铁青,终究还是气难平,他在大屋里来回转了好几圈,这才把自己的怒火平息一些。他看向力牧:“你来处理这事儿。” 力牧也很气愤,现在见大王全权交给自己,立刻站起身来。他走到大屋门口,冲外面的人高声喊:“大王有令,姬氏为人卑劣,行事不端,要受到惩罚。今日起,你们聚落首领重新换人。” 子民们都会在载歌载舞给首领庆祝婚宴呢,突然接到这个命令,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那姬首领的心腹得知此事,一个个都灰溜溜脸色苍白。 更多的人却都高声欢呼。他们本就对首领强抢民女这事儿很反感,现在大王出手,正好替他们除了这口恶气。而且这个姬氏永世都不能做首领了,他们也不怕他报复,所以众人都鼓掌拥护大王的做法。 轩辕大帝根据子民的意愿,指派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作为聚落首领。随后一行人便带着那姑娘离开聚落。他们要将姑娘送回她家去。 好在姑娘家也不远,他们很快就将姑娘送回她父母身边。 姑娘的父母见到自己的女儿失而复得,都紧抱着痛哭不止。该聚落的首领早在他们进入聚落之时就已经得到消息,这时也赶了过来。首领将他们请回首领家,并设宴盛情款待。 在席间,那姑娘一家敬酒表示感谢。 就听姑娘的父亲说:“我们只是一介子民,只以为女儿被抢走后,就再也难回来。根本没敢奢望这一刻,感谢大王给我们把孩子送回来。从今天开始,我要以自己是有熊氏部落的子民为荣,我也要把这份感受讲给每一个我认识的子民听,让他们也相信大王是真心真意为子民好的。” 本是一番发自肺腑的感谢词,却听得轩辕大帝皱起眉头来。他端着酒樽站起来,对众人道:“我做大王已有十年之久,我自以为自己心怀天下,一心为民。所以这些年东奔西走,就是为了寻找有才能的人来和我一起做这份事业。十年以来,我们已经把有熊氏部落扩大了几十倍,子民也遍及天下。然而,我今日才知道,子民们曾经以为我有熊氏部落的子民为耻。我这樽酒实在难以下咽。” 众人闻言,都纷纷放下酒樽,不敢言语。 轩辕大帝看向力牧,问:“力牧,你跟我时间最长,你也最懂我的主张。你说,我错在哪里?” “大王,这不是你的错。”力牧连忙回答,“你的仁德主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我们都坚定的跟随你拥护你,便说明这是正确的。只是,黍有好坏,人有善恶,应该是那些恶性之人坏了大王的名声。” 聚落首领也连声附和道:“力牧将军说得有道理,是那些恶人连累了大王。” “恶人?”轩辕大帝想起临魁搜刮民脂民膏,导致神农氏部落内部贫富不均的恶,心中一阵发冷。他追问,“我这些年来只是关注外部,尚未来得及整理部落里。却不知部落里竟然有恶做祟。你来说,都有哪些恶?” 那首领道:“自从大王教我们农耕,织布等很多东西,子民的生活也就变得富足起来。按照大王的吩咐,我们一直实行子民自用原则,但这也导致家里人多的,家庭变得富足。家里人少的,收入也少。穷富差距越来越大。那富的心生懒惰便会让那穷的来给他干活,或以粮食或以衣物作为交换。这是一恶。” 轩辕大帝闻言,果然和自己担心的一样,便蹙紧眉头。问:“还有二恶?” 首领回答:“那些富人开始剥削穷人也就罢了。他们甚至在婚配上也自以为有优先权。他们挑挑拣拣,把貌美的娶了去,而貌丑的却无人婚配。而那些穷人家自然不甘心,便纷纷下手抢。就像这个姑娘遭遇的,见了美貌姑娘,便抢去成亲。” 轩辕大帝听得目瞪口呆,他问:“这样的事儿多吗?” “多。”首领道,“仅我知道的,忙着附近几个聚落都盛行这抢婚之风。我们做首领的不是没阻拦,是根本拦不住。他们抢了美貌的姑娘去,等到我们得到消息,已经木已成舟。我们还能怎样?” “可恶!”轩辕大帝恨声道,“竟然有此等事?我这么多年来都以才学品德为重,也是以此为标准去网罗天下德才之人。没想到,子民们竟然不懂我意,不向我学。反而作出这些不仁不义、下流无耻的事情。” 他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对力牧道:“力牧,回去之后,发布命令:强抢民女者,斩!” 第79章 治病治根 一直沉默不语的俞跗,这时接话道:“大王,如此这般也无法制止这种风气。” “依你之言,该怎么做?”轩辕大帝问。 俞跗道:“我们给人看病,都是讲究内治。病在内,而发于皮。这些子民之所以敢如此做恶,是因为他们内心被恶占领,要驱散他们内心的恶,才是良策。” “怎么驱散?” “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便是专病专治。”俞跗道,“大王,恶人以貌取人,是不知人之内在美。” “专病专治?”轩辕大帝重复着这四个字,陷入了沉思。 力牧见此情景,也拿不定主意,他问道:“大王,那这道命令还下发吗?” 轩辕大帝摆了摆手,道:“俞跗说得有道理,容我再想其他解决之道。” 见轩辕大帝冷静下来,那首领道:“大王,这三口子敬酒,你看……” 众人这才发现,那姑娘的父亲依然举着酒杯,很尴尬地站在下首。轩辕大帝连忙再将酒樽斟满,对那一家三口道:“这杯酒,该我敬你们。如果今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发现部落里存在的问题。” 这番话说得那姑娘父亲诚惶诚恐,连忙陪着轩辕大帝将这樽酒一饮而尽。 ……………………………… 三天后,轩辕大帝一行人回到轩辕丘。 刚进到聚落里,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家都听我说,分列三行,都手捻香往前。走得整齐方可停止。”随着女子的声音,还有响亮的有节奏的鼓声响起。 轩辕大帝好奇,便循着声音找去。 在聚落中心的广场上,只见几十个女子整齐划一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都齐刷刷地看向前方。在她们前面,站在一个肥胖女子,正指挥她们做各种姿态,但因人影众多,又离得远,轩辕大帝根本看不出那是谁。 只见这些女子跟随指挥,时而下蹲,时而站起,时而往前三步,再双手握在一起,抬起与胸平齐,再低垂下头,以施礼状。看着眼熟得很,像是平日里自己祭奠先祖上苍的举止,但自己以往也没有这么繁琐。 力牧和俞跗也在观看,看得出神,他们还议论起来。 力牧:“真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但不得不承认,姑娘们统一起来这么好看。” 俞跗道:“这还用说,有规矩嘛肯定好看。想当初我们在天师那里学医时,每次去祭祀先师,我们不管是男女,都穿着统一的服饰,做着整齐的动作,就想这般好看哩。哎,如果是我那群师兄妹来做,肯定比她们做的还好看。” 力牧:“俞跗,什么都是你那里好?哎,我说你该不是想家了吧?” 俞跗摇头:“我懒得和你争论,你没有见过所以不信。如果是大鸿和大王,他们就会信我。因为当初他们亲自参与过我们祭祀活动。” 他们两个的对话让轩辕大帝蓦然想起,自己当初在歧伯那里看到他们祭祀先师僦贷季时,众人就是这般穿着统一的服饰,做着统一的动作。只不过,歧伯那个只是中规中矩的行礼叩首,而这一群女子却融入身姿摆动、步伐旋转等动作,再配以有节奏的鼓声,显得更加妩媚动人又让人荡气回肠。 这当然是那个指挥的功劳。轩辕大帝挥手道:“我们聚落什么时候来了这样一位高人?走,我们前去看看。” 轩辕大帝等人绕过队伍,走到那指挥面前。 近了,轩辕大帝才看清那指挥。只见她身穿衣裙,梳着长发,自然是一位女子。但细看面容,却不认识此女。再见力牧和俞跗,都皱起眉头。原来此女额如纺锤,塌鼻紧蹙,体肥如箱,貌黑似漆。只怕世上再无比她更丑的女子了。 那指挥却并不认识他们,依然自顾指挥众女子排练着。其专注程度,甚至都不看他们一眼。 这时,大鸿从议事厅走出来,看到轩辕大帝,连忙过来弓腰施礼。 轩辕大帝指着那指挥问他:“这是谁?” 大鸿恭恭敬敬地回答:“回禀大王,这是元妃部落的嫫母。元妃说她有贤德,所以请来教授我们部落的女子贤淑。” 说着,大鸿对那女子示意停下。 那女子会意,她抬起两只手臂,一只手臂朝鼓手挥动两下,一只手臂朝队伍挥动两下,鼓手便停止击鼓,众女子也随之停下来。 大鸿道:“嫫母,快来拜见大王。” 那女子闻言,并不扭捏作态,而是大大方方地将双手搭在腰间,身体略略前伏,浅浅下蹲,嘴里说着:“嫫母拜见大王。”虽然她相貌丑陋,但举止却优雅极了,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让轩辕大帝没有想到的是,那队伍里的其他女子也同时学着嫫母的举止,款款施礼。这直把轩辕大帝看得心里直呼妙哉。要知道,以前,部落里的女子见了他,都是不施礼的。即使施礼,也是像男人那样弓腰。以前也没觉得不妥,但现在和这个举动比起来,却是那么粗俗。 回到大屋,嫘妃正在屋里照顾昌意。见夫君回来,自是一番喜悦。 她将轩辕大帝迎进卧室,要给他换洗梳洗。然而,轩辕大帝看到卧榻上的两套卧具,不由得是一愣。他和嫘妃夫妻十年,早已熟悉嫘妃的作息习惯,每次他出征回来,卧榻上都只有一副卧具。但这次竟然有两副,却是让他吃了一惊。 他有心发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好在嫘妃聪慧,见他望着卧具发愣,便笑道:“大王,自从你走后,我回了一趟西陵氏部落。见那里的女子都被嫫母训练得娴熟有德,所以便请她来教我们的女子。她虽不是美貌,但品行却无人能及的好。大王总是叫我要亲近贤德之人,所以便留她在大屋同吃同住。” 轩辕大帝听了,恍然大悟。他赞叹道:“元妃,你做得对。我刚看了,我们部落的女子因为嫫母的教导,变了很多。这种变化我很喜欢。” 第80章 礼仪之后嫫母 因为轩辕大帝回来,嫫母就得另外安置。 嫘妃道:“大王,我想让嫫母在聚落里长期居住,给她安排一处宅子吧。” 轩辕大帝说:“我们这大屋不还有房间吗?你和她又相处得极好,就让她依然和我们同吃同住吧。” “可是,”嫘妃欲言又止。 “元妃,可是什么?” 嫘妃忧心忡忡地道,“大王,嫫母虽有贤德,但她相貌实在不雅,有碍观瞻,我想大王也许不会愿意看她在眼前晃荡。” 轩辕大帝闻言,哭笑不得:“元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王我就那么浅薄吗?枉我们十多年的夫妻,你竟以为我是以貌取人之人。” 嫘妃连忙解释:“不是。因为大王这些年招揽的人才,一个个的都五官俊朗,出类拔萃。围绕在大王身边的全都是人中翘楚,唯独我招揽来的……” “元妃多虑了。”轩辕大帝道,“我从来没有把人的相貌放在第一位。因为我始终认为,只有美貌而没有德行,不是真的贤德之人。” “真的?你不是在宽慰我?” “当然,”见妻子似信非信,轩辕大帝道,“元妃,待我证明给你看。” 这时,群臣知道大王回来,纷纷来到朝拜。 轩辕大帝携嫘妃与众人一同到议事厅,又请来嫫母,并给她安置了最靠近自己的右侧座位。群臣将这女子相貌丑陋,却得到大王如此重视,都不由得惊诧。要知道,群臣众多,能够靠近他坐的只有歧伯一人。毕竟歧伯是大王的老师,被尊为“天师”,其地位之高无人能比,所以众人能够理解。但这个女子既不是大王的老师,又其丑无比,她竟然拥有和歧天师平起平坐的权力,这让群臣百思不得其解。 他向群臣郑重其事地介绍了嫫母。众人听闻她只是西陵氏部落的一介平民女子,却会教化子民行为举止端庄有礼,便纷纷对她有所改观,但有一部分人还是对她的相貌不以为然。 轩辕大帝见他们窃窃私语,自然明了他们在说什么。他也不挑明指责,而是对力牧说:“传我的命令下去,重美貌不重德者,非真美也;重德轻色者,才是真贤。昭告子民们,要以品德为重。” 力牧自然懂大王为何发出这条昭告,当即着手办理。 轩辕大帝觉得仅此还不够,他又对沮诵道:“仓颉现在在涿鹿,没有跟随我回来。你去拟刻这道命令,将它记载下来,不只是要让我们的子民知道,我还要让后世子孙都要懂此理术,并遵循它。” 那些心存疑虑的人,见大王如此严肃地对待此事,闭嘴不言。但他们闪烁的眼神却揭露出他们的态度。 轩辕大帝暗自叹息,这些心怀大志、格局高远的人尚且是这般态度,可想而知那些子民们的以美为好的思想有多固执。看来,想要将这个理念落实下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嫫母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但她看向轩辕大帝的目光,从最初的淡然,逐渐变得热切,最后甚至可以说是崇拜了。 力牧跟随轩辕大帝,亲眼所见抢婚之事,他懂大王要治理这一恶俗风气的迫切心情,当即下发命令,并安排人送往部落旗下的各个聚落首领手里。 时间一晃过去半年,嫫母教轩辕丘的女子们知书达理,颇有成效。而且她还专门给部落训练了一支仪仗队,并设置出一套礼仪动作来。每逢轩辕大帝要进行祭祀时,这支仪仗队便率先布置场地,全程跟进,叩拜、上香,等等,在每一个环节上都做到有仪式感。 在此之前,无论是轩辕大帝,还是神农氏炎帝,乃至蛮夷部落蚩尤等,祭祀上苍先祖时,都是领着一群人很简单潦草的磕头,就像后来桃园三结义那般潦草。自从嫫母编排了一套礼仪动作后,祭祀就变得隆重起来。 轩辕大帝很喜欢这套仪式,因为这套仪式能让人们的思想观念发生改变,他们不但会对上苍和先祖更加重视,也更心存敬畏。而轩辕大帝要的就是子民的敬畏心。抢婚之事给他很多警示,他以前一心要夺得仓颉,是想让仓颉的文字技术让子民的生活更便捷,思想也能得到传播。但现在开始思索怎样让传播的思想被子民接受。 想要让子民听自己的话,就得获取他们的心,让他们有所敬畏。这时他的先祖伏羲氏早在昆仑山的时候就已经懂得的道理,他一直知道,但没有体悟。在即将一统天下之时,终于也悟到这个道理。 嫫母现在帮他实现了这一点。所以,他更加看重这个相貌丑陋的女子。他经常对众人说:“这天下再没有比嫫母更有贤德的女子了。有了她,有熊氏部落的女子们都会贤德淑良。而女子们成为母亲后,也会教导她们的孩子贤德。这是一件惠及子孙后代的好事。所以说,嫫母的贤德能够影响到我们的子孙后代。” 群臣之前虽然都有异议,但这些日子眼见嫫母给部落带来的改变,也都纷纷表示认可大王的观点。 轩辕大帝很是满意群臣的态度,他想,子民们不知道有怎样的改变?于是,他又向向力牧询问命令执行得结果。 力牧见问,很是无奈:“回禀大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 力牧道:“那我说了,大王不要生气。” 轩辕大帝被他给逗笑了:“力牧,你把我轩辕氏看成什么人了?和自己的子民有什么好气的。你只管说就是。” 力牧见此情景,也只得实话实说:“回禀大王,下面各聚落反映上来的却不这么乐观。抢婚之事依然存在,人们更是对所谓的以德为重嗤之以鼻。那些人说……”说到这里,力牧顿住,不敢再说下去。 轩辕大帝急道:“他们说什么?快讲。” 群臣也都好奇,不知什么话能让一贯爽快的力牧将军如此犹豫。 大家纷纷催促:“力牧,你快说,那些人说什么?” 这是将力牧架到火上烤,他不说,那就等着被烤死吧。 ” 第81章 迎娶嫫母 力牧心一横,道:“那些人说,大王说一套做一套,什么以德取人?他自己娶了三个妃子,元妃和次妃都是貌若天仙。那邛虽然不及嫘妃和女节,却也是美貌之人。怎么他能以貌取人,到子民身上怎么就变成以德取人了呢?这不公平。” 群臣闻言,都暗暗懊悔自己多嘴,非要逼力牧说出来。这明摆着是戳大王心窝子啊!大王找不到具体说这话的子民,只怕要迁怒于力牧将军了! 思及此,众人都替力牧捏了一把汗。 大家都看向轩辕大帝,只见他沉着脸,不发一言,但捏紧成拳的双手却泄露出他心中的怒火。 群臣纷纷低垂头,一个个的甚至不敢呼吸。议事厅里安静得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良久,就听轩辕大帝朗声道:“我是大王,自当给子民们做个表率。我要示范给子民们看,什么是以德取人。” 群臣闻言,知道大王已经压下心头怒火,不禁都舒了一口气。于是众人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 “大王,你是敬重贤德的大王,嫫母能够和天师平起平坐就是最好的例证。” “大王,你将嫫母誉为天下第一贤德之人,这可是我们每天都听到的话。可见大王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对,大王不要听那些子民胡说。他们又不了解大王,所以胡说八道。” …… 轩辕大帝仔细倾听了众人的观点,然后站起身来,扫视群臣,道:“你们都说得有道理。我自是敬重贤德之才,这点我是言行一致的。子民们那样说我,只是因为他们离我远,看不到我日常言行罢了。我不会和子民们计较。” 力牧弓腰施礼道:“大王有宽厚仁德之心,是天下子民之福。” 群臣纷纷附和:“大王宽厚是天下子民之福!” 轩辕大帝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再吹捧自己了。等大家都安静下来,他看向坐在自己左侧的歧伯,问道:“天师,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天下子民切切实实地看到我把‘以德取人’落在实际行动中而不是嘴上说说?” 歧伯捏着发白的胡须,沉吟良久。他看了一眼坐在轩辕大帝右侧的嫫母,对大王附耳道:“大王,让子民看到你和无貌有德之人行则一车,坐则一凳,睡则一床。此举胜过千万昭告。” …………………… 晚上,轩辕大帝将歧伯的话说与嫘妃听。 嫘妃自然是应允的。她有一个私心,女节和邛都是神农氏部落的人,而且二人熟识且投缘,还有神农氏炎帝给她们撑腰,在后宫之中,这可不是三足鼎立的模式,分明是二对一的模式。尽管她是元妃,大王也口口声声说爱她,但这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稀里糊涂娶了女节又为将士们能够在北方安定而娶了邛,便是最好的例证。冥冥之中,很多事情不是大王对她的爱所能左右的。她想要和那两个妃子抗衡,就必须要将己方力量提高。能够把嫫母拉到自己的行列,自然是最好不过,毕竟自己和嫫母也很谈得来,相处非常愉快。 但是,嫘妃又有与子民同样的疑虑。嫫母实在是太丑了,大王突然突出要娶她为次妃,谁知道他到底是为了悠悠子民之口,还是真有几分真诚对嫫母?如果只是前者,一是对嫫母不公平,二是时间长了对自己也不利。 所以当轩辕大帝向她提起想要娶嫫母的时候,她犹豫了。 轩辕大帝可不知道嫘妃思虑的后宫权力均衡之事,只以为她怕自己不能好好待嫫母。于是发誓道:“元妃,你和我夫妻十多年,该知道我的为人。我轩辕氏从未做过始乱终弃之事,女节之事便是最好例证。我既然要娶她,自然会一生都会敬重她,爱护她,一如爱护你这般。” 嫘妃闻听此言,放下心里疑虑,随之而起的是一股酸涩。试问哪个女子不希望丈夫独爱自己一人?听到丈夫说会把这份爱意同样给予其他女人,又怎么会不难过?即使她是堂堂西陵氏部落首领的女儿,也有大格局意识,但小女人情绪终究还是有的。 不过,嫘妃开解自己:“大王这是为了天下,为了子民。嫫母可是崇拜大王呢,她能得到大王的爱,而我也能在后宫中与女节她们势均力敌,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情。该成全。” 嫘妃和嫫母感情极好,否则也不会同吃同睡。她对嫫母极为了解,清楚她虽然相貌丑陋,但内心却有一颗少女心。自从轩辕大帝回来后,一系列“敬重贤德”的举措,深深俘获了嫫母这可少女心。尽管她不说,但嫘妃却能感受得到。 所以,当嫘妃征询她的意见时,她又惊又喜,当即答应下来,并向嫘妃表示:“即使将来我成为次妃,与元妃共侍一夫,但我永远都是元妃的奴婢。我会一生一世心甘情愿侍奉你。” 嫘妃自然是感动不已。而嫫母也的确信守自己的承诺。几年后,嫘妃因病去世,她就留在嫘妃陵墓前,为嫘妃守墓。 …………………… 半个月后,有熊氏部落的所有子民都接到轩辕大帝发出的昭告:“大王迎娶嫫母为次妃。” 为了让子民们更加切实地知道这次婚礼,轩辕大帝还特意吩咐沮诵将公告和嫫母与自己的像画一并刻石板上,下发到各个聚落中。 这则昭告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一枚炸弹,将整个湖面掀起,水波四下荡动久久不得平息。子民们都沸腾起来,众人纷纷议论: “大王这般英俊倜傥,怎么就娶了那么一个丑姑娘?” “这姑娘如此丑陋,是怎么成为次妃的?” 围观吃瓜不只是现代人的专利,而是人类诞生以来就一直流淌在血液中的基因。即使是蛮夷时代的人们,依然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这则美丑对比强烈的婚娶昭告,一下子就点燃了他们骨子中的八卦之魂,子民们纷纷把目光投向轩辕大帝和嫫母身上。嫫母的贤德他们是知道的,也是贤德的受惠者,现在见大王竟然把她娶回家与自己同眠一榻。可见大王是真的被她的贤德所征服。 始终心怀仁德的轩辕大帝是这些子民们的偶像,他们崇拜他,敬慕他。现在他们亲眼所见大王珍惜爱护贤德之人,他们自然也纷纷效仿。亲近有德有才之人,而不再以貌取人。时间一长,有熊氏部落的风气就好转起来。 内部风气好了,外部征战还得继续。轩辕大帝召集群臣:“目前天部落众多,但真正的只有三家,我有熊氏,神农氏和蚩尤。大家说咱们应该先征讨哪一家?” 第82章 风后女魃成亲 力牧回答:“大王,要攻打蚩尤部落,非风后的阵法不行。现在风后追妻还没有回来,那就先攻打临魁吧。” “你的风骑兵能抵挡女魃的弓箭吗?”轩辕大帝想起上一次力牧说的话,于是问。 力牧道:“大王,风骑兵目前还没有想到抵抗女魃的好办法。但是,目前我们必须要上。” 轩辕大帝尚未回答,就听议事厅外响起一个声音:“上吧,我保你成功。” “风后?!”力牧惊喜地回过头去,只见逆光中,一个瘦削高挑的男子站在门口。不是风后,又是何人? 与风后并排站立的,还有一个长发高束的年轻女子,赫然就是女魃。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风后牵着女魃从容地走到议事厅中央。站定,这才撒开女魃的手,向轩辕大帝弓腰施礼道:“风后携妻子女魃,见过大王。” 女魃也不扭捏,紧随风后也弓腰施礼,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股英姿飒爽之气韵,与沉稳的风后站在一起,倒是及其般配。 “妻子?!好,太好了!”轩辕大帝笑着站起身,双臂扬起表示强烈的热情,“欢迎女魃首领来我有熊氏部落。” 群臣也纷纷附和道:“欢迎女魃首领!” 女魃见众人如此热情,有些愕然。 这时,就听风后低声道:“这下你该安心了吧,我就说过,我们有熊氏部落的人都是友好热情的人。” “嗯。”女魃微微笑着,点头表示认同。 轩辕大帝看着这对璧人,心里暗想,幸亏自己当初拒绝了大嫂听訞的说媒,这才有了今日的珠联璧合。此事值得庆贺。于是,他扬声道:“风后和女魃成亲,是我有熊氏部落天大的喜事,嫫母,你去安排,我要亲自给这对新人主持婚礼。嫘妃,吩咐下去,轩辕丘连摆宴席三日,所有人都来喝喜酒。” 风后从年少时便跟随轩辕大帝,家里只有一个祖父,一直居住在鹾海。后来,蚩尤将鹾海占为己有,并修建城池,风后回去探望祖父极不方便,轩辕大帝便做主将老人迁徙到轩辕丘来,还送给祖孙两个一套宅子。 现在风后成亲,本可以在那套宅子里办喜事的。但轩辕大帝说,今年添一个人丁,明年就会添更多人丁,于是将聚落里另一套新建的大宅子送给他们。 嫘妃亲自率领聚落里面的妇女们给他们装饰新屋。伯余率领制衣队给他们制被做衣,雍父则率领家居队,给他们制作家居用品。仅用了两天时间,新房便布置好了。 接下来的三天中,轩辕丘欢声笑语,子民们载歌载舞,庆祝风后和女魃的新婚之喜。而嫫母的仪仗队给新人的婚礼又增加了许多的仪式感。风后虽然早就知道聚落子民的热忱,但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仪式对人心的冲击。他对嫫母心生敬仰,更是暗自佩服大王,找到这样一位无貌却有贤德之女子。 女魃更是震撼,从始至终都处于感动状态的她对风后说:“我们部落的人成亲,也不过是聚落的人都聚在一起载歌载舞,将新人送进新房,也就算是完事儿了。但你们这有熊氏部落却能有这么多步骤,而且每一个步骤都让人心激荡,让人平白生出一种神圣和庄严来。让人感觉结婚是一件如此重大的事情。” “对,这就是仪仗队起的作用。大王说嫫母是天下第一贤德之人,这话倒真的是没有夸张。”风后说着,忽然想起妻子的一句话,便柔声道,“不是‘你们有熊氏部落’,是我们有熊氏部落。” “这话说得是没错,”女魃解释道,“但是你要知道,我可是赤水氏部落的首领。” “我不会像神农氏部落首领那样,让他的妻子听訞辞掉首领,只做他的妻子。那样未免太自私。”风后温情款款的道,“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继续做赤水氏部落的首领,只不过你是有熊氏部落将军风后的妻子。”说着,给妻子深情一吻。 女魃深情回吻,并庄严表示:“我清楚的。我和我的部落,都是你的。” 至此,华夏一族的母系社会彻底消失,父系社会制度席卷了神州大地,并在这块土地上盛行了几千年吗,直到如今。 ……………………………… 一个月后,轩辕大帝率领着众将士带领风骑兵和阵法兵,浩浩荡荡向北而去。而风后和女魃则依依不舍。 风后实在不舍得与娇妻分开,他道:“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我也是很想跟随你去的。”女魃道,“但是你们这次去征伐神农氏部落,而我和他们的关系又是那么微妙。我实在不适合出现在这场战争中。” “嗯,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夫君,你随大王去。我也回部落去整顿部落士气,等你们攻打蚩尤时,你派人送信给我,我自当带兵出征,与夫君一起征战沙场。” 就这样,新婚夫妻为了天下一统的宏愿,选择暂时分别,一南一北,各自而去。 九黎族部落联盟的厉害,女魃也见识过,她不怕自己败,毕竟九黎族部落联盟的胳膊再长,也不可能越过有熊氏部落来攻打自己,更何况神农氏部落的听訞岂会眼睁睁看着他来攻打自己的娘家么?所以女魃不怕。 但是她怕丈夫败北,她知道丈夫负责的阵法兵,是轩辕大帝专门用来对抗蚩尤的九黎族部落联盟的。她得协助丈夫,于是,回到赤水氏部落后,女魃便日日精练兵将,只为有朝一日能够与夫君并肩战场上,共同抵御和战胜蚩尤。 且按下女魃加紧练兵不表,再说轩辕大帝率领士兵去往北方。 临行前,他对嫘妃说:“轩辕丘现在繁荣昌盛,人们生活过得惬意。这是我追求的结果。但是,这样的环境不适合培养孩子的吃苦精神。我上次把玄嚣送到江水河畔去居住,收获颇好,那孩子已经戒掉了奢靡享乐的毛病。现在昌意也不小了,不要等他沾染上恶习才去改正。” 嫘妃:“大王的意思是?” 第83章 张氏先祖诞生 “送他去若水河畔吧。”轩辕大帝道,“这方圆百里,因为有熊氏部落的壮大而变得都很兴旺,孩子在这周围地方不能得到锻炼。而若水那边环境恶劣,让孩子去那里锻炼,必能成大器。” 嫘妃自然是舍不得的,上次送玄嚣去江水,她就心疼不已。但是玄嚣当时骄纵跋扈,她也看不惯,送走也就送走了。而昌意这么乖巧,她怎么舍得送走?但是大王的话很有道理,是为了孩子将来着想。她也没有道理反驳。于是,在嫘妃牵挂和不舍中,昌意被送去了若水。 孩子送走,嫘妃在家也无事。她有心跟着轩辕大帝出征,却被轩辕大帝以轩辕丘需要有人管理坐镇这南方而拒绝了。 其实夫妻二人都知道,原因没有这么简单,更主要的是北边还有两个妃子。但是,大王不明说,嫘妃也不好意思再提。于是就只得依顺丈夫的决定,留在轩辕丘。 轩辕大帝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想到了所有的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这样的安排对于妻子嫘有什么伤害?把她的两个孩子送走,不让她与自己同行,而他要去的远方还有两个妃子。这些事情在嫘妃心底反复翻腾,让她茶饭不思。本是一个身体健美的姑娘,却愣是被这些思绪折磨得病病歪歪。而这一切,那一心要统一天下的丈夫,是看不到的。 且说轩辕大帝一行人过了黄河,再到仓颉家,再往北来到涿鹿。这次,他没有绕路去阪泉。因为他计划是带着士兵过来一次性征讨,而非串亲访友。 ………………………… 涿鹿。 此时已是秋季,涿鹿原野里高粱昂扬,黍子低垂,涿鹿山上的柿子树挂满柿子。一切都是丰收的喜人模样。 田野中,人声鼎沸,士兵们和子民们混在一起,为丰收忙碌着。见到轩辕大帝,众人都停下手里活计,纷纷向他们施礼问好。 轩辕大帝自从在鹾海看到蚩尤修建的城墙后,便派人回涿鹿告诉共鼓,也如此这般筑高墙将整座聚落都圈起来。 现在的涿鹿城就成了宫外有宅,宅外有墙的景象。 守城门的士兵见是大王,连忙恭敬地大开城门,将众人迎了进去。 涿鹿城中,小孩子在街巷中嬉闹,家家户户饲养的家畜也在鸣叫,好一派安乐祥和的气氛。 轩辕大帝甚是喜欢这种氛围,他当即对群臣说:“等到一统天下之日,我们便要建都于这涿鹿。”他回头指着城外的那片空地说,“我要在那里昭告天下和后世子孙,这天下是咱们有熊氏部落的,天下子民是一家人!” 轩辕大帝的话平淡无奇,却让群臣振奋,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等那一刻到来。 一群人正兴致勃勃地讨论,就见邛兴冲冲地从宫里冲出来,她远远地便喊:“大王,你可回来了。” 说着,也不顾众目睽睽,便一下子扑进轩辕大帝的怀里。轩辕大帝不曾设防,竟是被她扑了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力牧站在他身后,及时扶住了他。 群臣都忍不住笑,却又不敢,一个个地只得低着头,努力憋笑。 轩辕大帝有些尴尬,他拉扯了一下邛,试图将她从自己怀里扯开以保持自己作为大王的威严。但邛的热情却不是他能拉扯开的,而且他身为一个男人和一个丈夫,也很喜欢这种热情,最后也就随她去了。只是抚摸着她的头,然后拥着她率领群臣向宫里走。 “大王,你可回来了。”邛撒娇道,“如果不是为了给将士们做饭,我都想去南方找你去了。” 听到这话,轩辕大帝心里感动,胳膊也搂得更紧了一些。他道:“爱妃,轩辕丘离这儿可远了,还要渡过黄河,可危险哩。你不要去涉险,我会担心。” “可是我想大王啊。”邛赤裸裸的表白着自己的情意。这话听得轩辕大帝很是受用,他在邛身上仿佛看到了那个年少时的女节,坦率地向他表达着自己的心。 这邛和嫘不同,嫘出身名门,性格开朗但做事端庄,而邛出身子民之家,性格狂野,做事也不会受拘束,倒是和未成婚之前的女节有些相似。只可惜女节自从与自己成婚之后,再也未如此表达过自己的情意了。 轩辕大帝有些愧疚,于是问:“你不是和女节在一起么,她呢?” “她呀,带着大公子回大庭氏之墟了。”邛回答着。然后又握住轩辕大帝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羞涩地道,“大王,大公子很快就有弟弟了。” “啊?!”轩辕大帝仔细触摸着邛的小腹,感受着那胎动,是又惊又喜,瞬间将女节忘在脑后。 群臣自然也是听了一个满耳,此时应该有祝贺。于是众人不再装聋作哑,纷纷出声道贺。 “恭喜大王,恭喜次妃。” “贺喜大王,贺喜次妃。” 几个月后,邛在涿鹿城分娩,轩辕大帝的三儿子出生。轩辕大帝特意给儿子取名为挥。挥长大后,经常去风后家玩耍,深得风后和女魃的喜爱。女魃更是教会他制弓做箭,他也成为天下第一的弓箭高手,还用铁器加工,此弓箭无人能抵。轩辕大帝因此吩咐仓颉造了左弓右长得一个“张”字,为挥的姓氏。后来华夏一族的张氏,都是挥的后世子孙。 这些都是后话,且按下不表。 再说轩辕大帝,带群臣在涿鹿城稍作休憩后,便开始调兵遣将,去往阪泉。 他派王亥骑着骏马去往黄河北岸的各处,调来有熊氏部落旗下的各处部队驻扎于涿鹿城外的原野上。这些部队早就归顺于有熊氏部落,但因轩辕大帝始终还没有顾得上内部整理,所以这些归顺的部落依然保留着他们自己原来的图腾。一时间,涿鹿城外各色旗帜飘扬。 轩辕大帝率领群臣站在城墙之上眺望。远远看去,可见有熊氏部落的龙图腾高高飘扬,其他图腾有熊、虎、狼、豹、雕、鹰等,一个个的雄赳赳气昂昂,好不威风。 第84章 阪泉之战 轩辕大帝喜不自禁,对群臣道:“大家说,咱们这支队伍还可?” “太可了!”群臣笑答。 轩辕大帝大手一挥,转身下城楼往外走,嘴里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出发吧!” 这一战,轩辕大帝将战场定在阪泉,他要先把阪泉吞并掉。此时,他也已经得到探子信息:临魁在得知有熊氏不愧部落调集部队时,便也率领联盟大军来到阪泉。显然,这一战不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了。 于是他派出大鸿率领熊、虎、豹队做先锋,力牧率领风骑兵为中军,而风后则率领阵法兵紧随其后做补助。 等大鸿的先锋来到阪泉。却见阪泉之野上幡旗飞扬,战马嘶鸣,尘土飞扬。神农氏部落联盟大军早已在此守候。 大鸿喊停队伍,自己催动胯下骏马来到队伍前面,扬声喊道:“对方将领,出来听我一言。” 就见对方士兵分开,一匹马儿驮着一人跑了出来。竟是临魁。他怒声高喊道:“大鸿,你不配和我说话,去把你们大王喊来。” 相比起临魁的暴怒,大鸿则显得从容许多:“大公子,多日不见,你可好啊!” “好个屁!亏你喊我大公子,难道不知道我们神农氏部落和有熊氏部落自古是一家么!”一贯注重言谈的临魁脱口爆粗,“你们有熊氏部落安的什么心?总是想着打我神农氏部落?” “既然大公子觉得我这样喊不妥,那我就只能喊临魁首领了。”大鸿氏道:“临魁首领,我们并不是要和你作对,实在是你管理能力有限,不如将你的江山交给我们大王,他的管理才能比你高出百倍不止,子民们跟着他,一定会生活得更好。” “想要我神农氏部落的江山?哼!告诉你们大王,别做春秋大梦了。”临魁抬头望了望大鸿氏身后,却不见轩辕大帝,他的胆子也壮了起来,他怒极反笑道,“大鸿氏,今天我要不让你尝尝我联盟大军的棍棒,你就不知道我神农氏部落的厉害。” 大鸿调侃道:“好啊,我正想看看上次鹾海的手下败将,是怎样一番厉害哩!” 临魁见嘴上占不了便宜,便恨道:“来人啊,给我将这家伙捉了。” 队列中,一个部落首领骑着马冲出来,身后更是跟随着一群士兵。眼看那首领和大鸿氏斗在一起,那些士兵也不含糊,他们蜂拥而上,与熊、虎、豹队伍打了起来。 只见大鸿氏左右挪动,手上更是武器翻飞,仅有三个回合,便将那首领挑下马来。 那些士兵并不知道自家主子已经阵亡,依然在场上混战。而临魁这边又出来一员大将,与大鸿混战起来。 这员大将刚才一直管围观,知道大鸿的打法。他也不还手,只是一味抵抗躲闪。大鸿在马上,冲击了连续十几次都被他躲开,而在这过程中,大鸿的力道也逐渐被耗尽。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临魁见此情景,一声招呼,便有另一个大将冲出来,两个人前后夹击,将大鸿紧紧困在中央。随后,趁他躲闪不及,被一人的长戟刺中腰部,直疼得大鸿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另一个人见伙伴得手,便抡起手里兵器向大鸿的马儿砸去。一旦被他砸中,那马儿势必当场暴毙,而大鸿也会落马身亡。 说时迟,那时快,熊首领和虎首领从斜刺里冲了出来,手里武器便朝两员大将招呼去。那两员大将连忙往后撤退。熊虎二位首领便趁机将大鸿救了出来。 好不容易到手的鱼儿却被跑掉了,临魁气得脸色铁青。他振臂高呼:“都给我上,这群家伙必须死。” 联盟大军闻言,呼啦一下子都围上来。就如大水漫堤一样,很快就将大鸿的先锋军包围起来。 熊虎二位首领紧紧护着大鸿,而豹首领则指挥士兵们奋力突围。一时间,阪泉之野上杀声震天。 临魁这边人多,眼看大鸿的先锋军死伤无数,临魁便要占了上风。就在这时,就听鼓声震天,让联盟大军都心生震慑,手下慢滞。鼓声由远及近,伴随的还有踢踢踢踏的马蹄声,如雷鸣扫过原野。 临魁心道不妙,连忙招呼联盟大军回归队列。然而,那些士兵也是杀红了眼,都顾不得听军令,自顾和敌人混战在一处。 不久,一列风骑兵从远处疾驰而来,马群如风雷眨眼间便冲进战场。马背上的士兵个个身手矫健,他们手持长戟,一伸一挑,便刺伤一个敌人,有那点背的,只是这一挑就命丧黄泉了。如此往复,联盟大军的士兵受伤无数。 “可恶!真真是可恶!”临魁咬牙切齿,厉声高喊,“女魃,弓箭手来!” 却不见人回答。只听旁边侍卫道:“大王,女魃自从回了赤水氏部落,就一直没来。” “该死,真真是该死!”临魁骂了一声,也顾不得再想女魃为什么没来,他继续调动兵将,“给我扔石头砸。” 只见那堆人将木棍分列开来,木棍之间架着一个长长大大的木勺。几个人往木勺里装上石块,另外几个人就摇动木勺,那木勺高扬,石块就顺势飞出去。投进人群中。 这种打法有利有弊,只要被砸上就轻则受伤,重则丧命。但这种打法不适合混战。因为石块无眼,可能会砸到自己人。临魁也是被风骑兵吓破了胆,走投无路,才不得不使出这一招来。 很快,力牧就发现这一点,当他看到一名联盟士兵被砸死在石块之下,再也忍不住了。他高声怒骂:“临魁,你这丧心病狂的东西,连自己人也不要了吗?” “我要,我当然要。是你们丧心病狂,好好的涿鹿城不待,非要来我阪泉。”临魁还嘴对骂,“你们且扪心自问,我神农氏部落哪一点对不起你们,涿鹿大地给你们了,我最乖巧的女儿给你们了,就连我最擅长做饭的厨娘都送给你们大王了。还要我怎样?” 力牧闻言,几乎惊掉了下巴:“送厨娘?” 第85章 战场对骂 “当然!”临魁恼道,“不然你以为优秀到能安定一方人心的厨娘,凭什么去伺候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你们这群混蛋,吃了我们厨娘做的饭,却还来侵犯她的家园,你们还是人吗?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力牧万万没有想到大王的次妃邛竟然会是临魁的一枚棋子,不由得破口大骂:“临魁,你真是卑鄙他妈给儿开门,卑鄙到家了!” “我卑鄙,哼!比起你们有熊氏部落,我还差得远哩。你们抢我的地,霸我的人,简直就是老头子的嘴——无耻。” 两个人一时间在战场上也对骂开来。人家上战场都是开打,他们这上战场却是开骂,这也是一道难得的风景线了。战场上并不是谁都会去拼命的,也有那胆怯或耍滑的士兵,溜在边上或者是躺在地上装死,他们不专心打仗,却专注听二人对骂,听到滑稽处,还忍不住憋笑起来。一时间,阪泉之野上充满了荒谬的气氛。 因为女节的缘故,轩辕大帝不想和临魁面对面对阵,所以他和歧伯等人一直在后面观战,远远地听不到他们的骂声,只看到力牧和临魁对峙,手不动,嘴不停动。他甚是好奇。观察良久还是不能平息好奇心,便派出身边侍卫去听。 不一会儿,侍卫回转,神色略有怪异:“回禀大王,他们在骂架。” “骂架?!这是战场,他们竟然在骂架?”轩辕大帝非常不解,他看向歧伯道,“这力牧是一个沉稳睿智的将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歧伯捻着胡须道:“大王书得对,按理说这力牧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呀!他们骂什么?” “这个……这个……这个……”那侍卫憋着笑,支支吾吾却不敢说实话。 轩辕大帝更觉奇怪:“说,他们在骂什么?” 而歧伯等人却不敢再催问,毕竟当初力牧被群言架起烤火的往事还历历在目,这个侍卫别再被架起来了。 但侍卫终究不敢不回大王的话,他道:“大王,力牧将军骂临魁大王是黑牛儿都不滚的臭粪球,临魁大王骂力牧将军是粪球都滚不到的黑牛儿。” “哈哈哈哈哈,这两人对骂怎么像小儿斗嘴,简直疯了,哈哈哈哈哈”轩辕大帝和歧伯等人闻言,忍俊不禁,爆出一阵大笑。 那侍卫见自己的话哄得大王开心,大脑一抽,便脱口道:“那临魁还骂大王了。” 轩辕大王闻言止住笑,好奇地问:“哦,他骂我什么?” “他骂大王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喂不饱?这话从何说起?”轩辕大帝不解地扭头问歧伯,“天师,我们有熊氏部落从未拿过他大庭氏之墟一草一木,你说,临魁这话从何说起?” 歧伯还未搭话,那侍卫已经道:“大王,临魁说,他送了女儿送厨娘,大王还不罢休,胃口大得……” “什么?送?”轩辕大帝一愣,随即从女节之事联想到邛,脸色顿时沉下来,他怒斥道,“好你个临魁,我竟然又着了你的道儿!” 歧伯在旁边也听了个满耳。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附耳在轩辕大帝说了几句。 轩辕大帝脸色一变,他急忙让随行的俞跗带领医疗队去往粮草组,又招手让王亥近身前来,他道:“王亥,你速速回城,吩咐次妃彤鱼氏不得再负责将士们的饮食。” 王亥不解,却也领命。但他刚走出几步,又被轩辕大王喊住:“王亥,如果邛妃问起,你就说……就说因为她有孕在身不能再劳累。” 等王亥走远,轩辕大帝脸色黑沉下来。他吩咐侍卫:“告诉力牧将军,我不想再看到临魁。让他给我狠狠地打!” 侍卫飞驰而去,轩辕大帝等人就见,那侍卫到二人近处,说了一句话。那力牧便如打了鸡血一般马上操起兵器便向临魁抡去。 而临魁则在听了侍卫的话后,神色呆滞了一下,气势也弱了下去。直到力牧的兵器都到头顶了,他才反应过来,连忙举起兵器抵挡。 而力牧气盛,力气也大,两兵器磕上,就听“铛”一声巨响,临魁的兵器差点从手里飞出去。仅此一回合,临魁已是满头大汗。他往后一闪,高喊道:“来人啊,给我将这家伙拿下。” 就有两个大将冲上来与力牧打斗起来。这二人将力牧缠住,他再也无法分身去追临魁。 就在这时,共鼓从斜刺里冲出,将临魁拦住。嘴里喊道:“大公子休走,快随我去见我们大王。” 临魁见是他,怒急。骂道:“你这个狗东西。当初修建涿鹿城时,我父亲带着你去大庭氏之墟参观学习,我是好吃好喝待你。现在你竟然翻脸不认人。” 共鼓却是从容不迫:“大公子别急,咱们一码归一码。我去你那里学习是学习,现在你跟我去见大王是去见大王。” 临魁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不和他多话,只高声喊道:“来人,给我将这小子拿下。” 几个侍卫过来将共鼓拦住。临魁趁机从侧面闪过,又退到后面去了。 轩辕大帝等人在远处看得真切,见去一个人被拦住一个,去一个被拦住一个。但轩辕大帝恨极了临魁,立誓今日要灭了他。于是对风后道:“风后,带着你的阵法兵去,将所有人困住。然后活捉临魁。” 风后领命,率领自己的阵法兵向前而去。他这一年来,一边在追妻,一边也没有闲着在琢磨阵法。以前的四个大阵已经被他升级,同时他还琢磨出一个星斗七旗阵来。只是这个阵法还不太成熟,正好今日用来练手,以为日后攻打蚩尤打下基础。 就见风后吩咐七人越过风骑兵战场,在联盟大军前面的原野上插上七面旗帜,然后布置士兵去往各处。联盟大军并未料到这是阵法,看到有熊氏部落的士兵在原野上奔跑,便冲了上来。谁知这样一来正好自投罗网…… 第86章 火烧有熊氏 风后挥动旗帜,那阵法兵也随着旗帜移动,很快就将联盟大军困在阵法之中。临魁因为一直不停往后躲,很快便与联盟大军闪过一段距离,自然而然地被隔离在阵法之外。 共鼓这时便冲过去与他混战在一起。那临魁再无帮手可替他抵挡,无奈之下,只得强打精神应付共鼓。 但他气焰已经尽失,即使是共鼓这个少有上战场的,他也已经是打不过。被共鼓攻得节节败退。 临魁心里哀叹:“完了,我今日竟是要亡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他的一名侍卫高声喊道:“大王,都这节骨眼了,你还不快使用保命招数,他轩辕氏都不顾虑你,你还顾虑什么?” “保命招数?”临魁蓦然想起,之前征战之时,父亲炎帝曾经教过他一招:“儿子,打战有三大利器,人、水、火。士兵为人,是战斗第一利器。但人终究是肉身,免不得会丧命。困溺为水,是战斗第二利器,即使是石轱石辘,也挡不住大水猛冲。烧毁为火,是战斗第三利器,即使是铜墙铁壁,也挡不住大火烧熏。只要能用这三招者,战斗无往而不胜。” 现在自己的第一利器联盟大军已经被冲击散,第二利器水因为战争起的急而无暇开渠引来。第三利器倒是方便,临魁忘了一眼四下枯黄的庄稼和野草。虽然现在点火会毁了子民的庄稼,但能打败轩辕氏拯救联盟大军,也是上上策。 于是,临魁吹起停战之哨,紧接着哨声此起彼伏。在没有喇叭的时代,临魁这招连绵发声倒真管用,很快哨声便响彻原野。处于和先锋军与风骑兵混战中的联盟大军听到哨声,不约而同地退出战场,只有那阵法中困住的联盟军无法脱身。 这时,就见临魁的哨声突转尖锐,被困在阵法中的士兵宛如接到催命符一般,与围困他们的阵法兵拼起命来。俗话说,猛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本来阵法兵将联盟军困住,但他们招招不要命的打法让阵法兵心怯,他们趁机冲破阵法,逃了出去。 眼见自己的队伍都逃出去。临魁观看了一眼风势,正好自己所在位置在上风头,而有熊氏部落则在下风头。他心道:“真是老天助我也!”紧接着,他哨声再一变,连续三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就见联盟军突然蹲下,点燃了原野中的干草。 轩辕大帝刚开始见他把人撤走,还自以为他要逃走。然而,当他看到士兵们蹲下,随着烟雾冒起,他大呼不妙,当即命令常先击打撤退鼓声。这鼓声和临魁的口哨有所不同,它一响起便如惊雷在原野上来回滚动,震慑心魄。 有熊氏部落的士兵们听到此鼓声,纷纷收兵,退回队列。也就在这时,上风头的火势已经随风而起。烟雾越来越大,很快便在两军之间竖起一道屏障。 那烟雾向下风头刮来,站在最前列的阵法兵直被呛得眼泪横流。轩辕大帝恨骂了一声“真卑鄙!”可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带着将士们调头往涿鹿城回去。 只见七个大旗东倒西歪,旗子上的龙、虎、熊、豹、雕等动物也垂头丧气,士兵们更是深一脚浅一脚,被烟熏了的眼睛看不清道路,只能跌跌撞撞。这有熊氏大军来的时候有多么威风,逃的时候就有多么狼狈。而背后的火势可并不因为他们撤走而停下来。他们走多远,那火势就跟多远,就好像幽灵紧紧缠绕着他们一样。 这一狼狈不堪的样子,可给一直被他们压制的联盟大军解了恨,一个个的哈哈大笑。一场火将联盟大军的忧伤涤荡一空,原野上也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有大将问临魁:“大王,快下令!我们正好趁他们逃窜而追击。就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不!,不能追。”惊魂未定的临魁终于理智归位,他道,“水火无眼,他们逃窜是因为火在他们后面。我们追赶,火也会在我们后面。那我们到时候只怕变成逃窜了。哈哈哈哈,不用我们追,他们也不可能好。” ………………………… 这场火一直蔓延,将有熊氏大军足足赶出五十里地去。 眼看距离阪泉太远,距离涿鹿太近,轩辕大帝于是便下令,先回城休息。等缓过劲来来再继续征伐临魁。 回到涿鹿,轩辕大帝下令,让全部士兵都在城外扎营休憩。他安抚好首领们,便率领群臣进了城。 轩辕大帝踏进宫里,邛便迎了上来。她笑着便要投进大王怀里,嘴里道:“大王回来了。” 轩辕大帝及时伸手将她扶住,然后让她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然后深深地看着她,却不言语。 这顿沉默直把邛看到心惊,但她却只是装着不见,依然撒娇道:“大王这是怎么了?和谁生气了?早些时候王亥将军回来说,大王下令不要我操劳,你摸摸,儿子在我肚子里踢腾,他也高兴爸爸爱护妈妈哩。” 说着,她便站起来,又走到轩辕大帝面前,伸手去拿大王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轩辕大帝眼色深沉似海,触摸着邛已经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腹中的胎动。他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但他尽管不言语,却眼色深沉似海,直把邛看得无法呼吸。 她一改往日娇憨的情态,怯怯地试探着偎依在轩辕大帝臂弯中。 见大王并未将她推开,这才舒了一口气。然而,很快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轩辕大帝在她头顶问:“邛,还记得当年我率兵路过阪泉聚落吗?” 邛小心翼翼地问:“记得呀,大王,怎么了?” “那次我的士兵统统发病,说是胃口不适应北方饮食。你可还记得?” “记得,这话不是你告诉我的么。”邛沉思状,“当时还是天师诊断说是水土不服,你才派人将我接来给将士们做饭吃的。” “是,天师是说水土不服。”轩辕大帝柔声说着,却透着几分寒意道,“但是,你真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第87章 别怪我翻脸无情 他这话刚出口,就已经感觉到臂弯中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他的眼眸也愈发深沉。 邛突然站起身子,“噗通”一声跪在轩辕大帝面前,带着哭腔道:“大王,对不起。” 轩辕大帝坐直身体,冷冷地道:“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我,”邛身体颤抖如筛萝,却只是支支吾吾。 轩辕大帝气得一拍桌子,厉声吼道:“我什么?给我说!” 邛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了几声后听不到丈夫的劝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硬生生将哭声憋了回去。 轩辕大帝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去,声音也稍见和缓:“先起来。再如实说。” 邛乖顺地站起来,道:“当初,临魁大王来到阪泉聚落,找到首领,说有一天大王你会要我去做饭,让我一定要答应。不但要将士兵们的饭做好,还要好生侍奉你,哄你高兴。” “也让你做我的妃子了?” “嗯。” 这浅浅的一个字却几乎击溃轩辕大帝好不容易筑起的心理建设。他沉默了好一回来,才又道:“女节从中游说也是你们计划中的?” “是。不是,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也不是。”邛道,“当初临魁大王说了,让我想法做你的次妃,好生侍奉你。他说女节并不知道此事,让我要和女节处好关系。但是女节公主从小就和我很好,所以她得知我要做你的次妃后很是高兴,便主动从中游说。” 轩辕大帝这才明白,临魁计划让邛做自己的次妃,女节并不知情。而邛告诉女节,她自己想做自己的次妃,所以便主动相帮。这是他在这件事情中唯一有所安慰的地方了。他无法想象,临魁连续两次算计自己,女节都做心甘情愿做棋子,他会不会发疯?现在好了,这第二次中,女节只是因为邛的喜爱而促成,她还是那个单纯的她! 轩辕大帝的气又消下去许多。他质问:“让你做饮食,为了有朝一日我们和神农氏部落打战,临魁让你下毒的话,你会不会去做?” “我不会!”邛坚决道,“大王,这话当初临魁大王的确提过。但是我坚决不答应。我说,我绝不做违背天理伤人性命的事情。后来临魁大王就再没提过。” 轩辕大帝直看入邛的眼深处,最终确定她这番话是真诚无虚的,这才将心底的郁闷吐出来。对于邛,他刚开始是恨的。但是一想到她是临魁的棋子,却在进入涿鹿城那一天起便一心一意地待自己和将士们,现在有怀着自己的骨肉,他也就无从恨起。 良久,轩辕大帝伸出双臂:“来,过来。” 邛颤巍巍地依偎过去。 轩辕大帝收拢双臂,将她拥在怀中,将下巴放在她头顶,轻声道:“你既嫁给我,便和我一心。我是一定要统一天下的。神农氏部落联盟一定要被征伐,你要么站在我这边助力我,要么安心在后宫做你的次妃。如果一旦发现你和临魁和我大哥站在一起,邛,你别怪我翻脸无情。” “不会,大王,我绝对不会那么糊涂。”邛紧紧依偎在丈夫胸前,喜极而泣道,“大王,这世上,只有大王和孩子是我最亲最近的人,其他人都和我无关。” ………………………… 轩辕大帝招来两名从未与神农氏部落的人打过交道的侍卫,让他们派出一辆马车,去往大庭氏之墟,悄无声息地将女节和玄嚣接到江水河畔去。侍卫出发前,轩辕大帝再三叮嘱:“一定要快马加鞭,要赶在临魁回到大庭氏之墟之前。如果在路上遇到神农氏部落联盟大军,要绕路而行,千万不要暴露行踪。” 侍卫领命而去。轩辕大帝这才顾得上去看望受伤的将士们。力牧随行,一边走,一边报告说:“这次战斗,己方只死了十几个人,却受伤无数。将军中受伤严重的是大鸿。” “走,先去看他。”轩辕大帝道。 等轩辕大帝赶到大鸿住处,俞跗已经帮他包扎好,大鸿也已经清醒,正在服用专人给他熬好的汤药。见到大王,他连忙挣扎着要起来。 轩辕大帝连忙上前,将他轻轻摁住。 他很愧疚地道:“大王,是臣不力,没有抓住临魁,还拖了队伍后腿。” “这不怪你,神农氏部落联盟是当今天下第一强军,我们想要讨伐他,势必会受伤。”轩辕大帝安慰道,“你安心养病。等你好了,咱们再去讨伐他,到时候,我把抓临魁的机会留给你,帮你报这仇。” 轩辕大帝随后又去往城外的兵营,查看士兵伤情,还带去猪羊当场宰杀给大家吃。他的这番举动温暖了所有将士的心。众人纷纷表示,只要大王下令,他们一定马上进攻,绝不后退,更不会撤走。 轩辕大帝也颇为感动,他道:“等大家都缓一缓,伤员们也都休养一下。士气够,但还是要身体状态最好时再出征。” 包括轩辕大帝在内的众人都以为,下一场战争的主动权在他们手里。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想法大错特错。他们这场阪泉之战,其实只不过是一场蝉和螳螂的对决,背后还有一只黄雀,却是他们并不知道的…… …………………… 夜里,轩辕大帝还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起身问:“谁?”此时的轩辕大帝,已经在宫里安排了侍卫,一是照顾他的起居事物,二是可以便捷地随他出行。 侍卫答道:“回禀大王,城外来信,说有敌军来袭。” “敌军?”轩辕大帝一惊,猛地跳下床,拽起衣服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调令:“通知力牧、风后、共鼓,迅速到广场集合!” 侍卫紧追出去,答道:“大王,他们已经在广场上了。” 广场上,力牧和风后早已集合队伍,整装待发。见大王出来,他们也不多言,便调转头向城外跑去。 轩辕大帝一边翻身上马往外跑,一边问:“是谁?竟敢半夜偷袭我们?” 第88章 涿鹿之战 力牧和风后骑马一左一右相随,风后答道:“除了蚩尤,再无别人。” 轩辕大帝不由一愣,心下却更急,他一催胯下骏马,便驰骋而去。急得力牧和风后在后面大喊:“大王慢点,慢点。”而那些士兵也纷纷加紧步伐,向城外跑去。 城门口早已打开,让大王和众人飞驰而出,不一会儿便来到原野之上。 那晚恰好是中秋之夜,只是当时人们还未确立中秋这一节日。那月色明亮,将天地映得一片通明。远远可见,有熊氏部落的七大旗帜在夜空中飞扬,但士兵们却都从兵营出来整齐排队。 在他们对面不见人,但却能听到地动山摇的声响,再往远看,一群黑影往这边而来。黑影中,野兽吼叫声声不绝。与骑着野兽的蚩尤交过手的轩辕大帝明白,这果然是蚩尤。 轩辕大帝见敌人尚未赶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吩咐风后在总将士前面摆阵布兵,能将蚩尤困住是为最好,避免他的野兽冲击士兵造成伤亡。 风后不敢等闲视之,他首先就摆出星斗七旗阵来,为了保险,还在后面又夹了两个大阵。不久,伴随着地动山摇的声响,就见一群骑着野兽的人手握青铜器冲过来,那野兽脚步雷动已够吓人,他们手里的青铜武器更在月光下散发着冷森森的寒光,只看得人心惊肉跳。 也不待他走近,轩辕大帝便下令道:“常先,击鼓!” 常先得令,马上率领十个鼓手各自击打起来。 牛皮鼓一面便震天响,更何况是十面鼓,其声如滚滚天雷,震得人耳膜生疼。士兵们都纷纷捂住耳朵,不敢松泄半点,怕鼓声将耳膜震破。 上次在仓颉家,轩辕大帝就是用这一招将蚩尤胯下野兽吓跑的。本以为这一招还能管用,然而,鼓声雷动,那些野兽却恍若未闻一般,只有其中一两只稍有慌乱,转身跑走。但这并不妨碍蚩尤的队伍整齐划一地逼近。 轩辕大帝见此情景,喃道:“看样子,这家伙这两年专门针对这些野兽训练过了。” 果然,随着他的话音,蚩尤那边也有人拿出几面小鼓,就在野兽背上并敲击起来。而那些野兽并不见怕,更不会惊跑。可见他确实针对这鼓声给坐骑进行了训练。 这一招是不管用了。轩辕大帝只得让常先停下来。 鼓声停,蚩尤却不停。他依仗着自己的坐骑凶猛,心无顾忌,便往前横冲直撞。 然而,等他率领士兵冲进星斗七旗阵中,就见那些士兵脚下奔跑,阵法启动,很快便将很多士兵看花了眼。蒙头转向的他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所欲何为。就连那些野兽也都转晕了,在阵法中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风后这阵法是专门为蚩尤的部落量身定做的,他知道对方有凶猛的坐骑和彪悍的武器,于是他便在阵法中设置了一项:七个星斗,见野兽冲过来,或是敌人兵器刺来,便马上闪开放它进入另一个斗中,然后再封上口。而士兵不停,永远处于流动中,让敌人犹如身处激流险滩中一般。 这种阵法只许坚持半个小时,就能让人头晕眼花直至昏倒。 九黎族部落的士兵们骑乘在野兽身上,阵法流动,搅得野兽疯癫狂奔,他们更晕,很快就昏昏欲坠。 蚩尤身强体健,始终保持清明,但他却被自己的士兵众人挟裹在中间,想要冲出去也不可能。眼看将士们就要被困死在这阵法中,他恼怒起来。 只见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东西,在他的青铜长戟上连续蹭了好几下,就见雾气慢慢升起。士兵们也纷纷效仿,一时间星斗七旗阵被雾气遮盖。 轩辕大帝在旁边看得真切,他连忙招呼风后收阵,别让蚩尤伤了士兵们。 风后也不敢大意,连忙发出收阵信号。然而星斗七旗阵此时已经全部笼罩在蚩尤制造的烟雾中,阵法兵们根本看不到风后,收阵也就无从谈起。 好在常先反应得快,他见风后指挥失效,连忙敲响收兵鼓。阵法兵之前也都是士兵选拔出来的,他们对收兵鼓极为熟悉,但他们自从训练阵法兵后,便接到严格要求:必须是在风后的特殊指令下才能停止。因此收兵鼓不但未能制止星斗七旗阵停下,反而让阵法兵们涌动更加激烈。 这阵法兵是按照一定的规律让士兵们形成流态。士兵们早就练得熟记于胸,即使闭着眼也脚下也不会出错。所以,即使视线受阻,但阵法却依然高速有效。 而烟雾越来越大,很快,涿鹿原野便被一片漫天满地的大雾笼罩。这大雾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轩辕大帝不但看不到身后的涿鹿城,就连身边的六大聚落旗帜都看不到了。轩辕大帝连忙喊常先停止击鼓。 天地间顿时静下来,一时间,大雾中就听到阵法兵们急促的脚步声。 这时,就听蚩尤一声怒吼,随即听到野兽一声悲惨嘶鸣,紧接着就听到阵法兵们响起悲惨的喊叫声。风后听了已经明白,这蚩尤一定是伤了胯下野兽,野兽疼得发癫,从而冲破阵法。那些惨叫声便是野兽从阵法兵身上踏过。 “完了,完了。”风后心疼不已,他厉声高喊:“都退下,都退下,让他走,让他走。” 他喊了效果也不好,人们根本听不清楚。但即使他不喊,阵法也已经被蚩尤冲破了。在惨叫声中,就听野兽踢踏声响起,地动山摇,逐渐远去。 轩辕大帝舒了一口气,道:“这睁眼瞎可不行,咱们都快撤退。大家全都进城中去。” 此时,天色已经发白,然而,大雾弥漫愈发严重,轩辕大帝和他的部队在大雾中迷了方向感。众人向无头苍蝇一样,南边的往北,北边的往南,西边的往东,东边的往西。你撞我我撞你,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这雾一直弥漫了三天三夜才散去。而这三天三夜对于轩辕大帝来说,简直如噩梦一般。因为中途蚩尤又率领九黎族部落士兵杀了两次回马枪。 第89章 黄帝柔情 蚩尤的野兽部队冲进有熊氏部落的队伍,横冲直撞一气,士兵们的手里长戟也是乱刺一通。伤无数人后便撤退。等半天之后,他又回来,如此往复。 轩辕大帝和他的士兵困在迷雾之中,既没有方向感也看不到人,就好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分割,毫无还手之力。 等到这浓雾散尽,轩辕大帝再看。这一看直把他看得肝胆俱裂,整个涿鹿原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有熊氏部落的将士死伤无数。 各自清点伤亡情况,轩辕大帝意外发现,力牧和风骑兵不见了。他只以为风骑兵全部被蚩尤引走加害,一时间更加心疼。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力牧才率领风骑兵回来。再看这队风骑兵,马儿累得吐白沫,士兵累得虚脱,比在战场上的人还惨。 力牧告诉轩辕大帝,他们一直站在大部队边上,所以听到蚩尤第一次率领士兵远去时,他便率领风骑兵追下去,准备到雾气散处和蚩尤决一死战。 然而,他们跑出很远去,才跑到雾气散开之处。但他们却发现迷了路跑错了方向。 他们有心冲进迷雾,却发现进去根本找不到路。他们就这样在迷雾中跑来跑去累得人仰马翻,直到雾气全部散尽才找到回战场的路。 轩辕大帝噙着眼泪吩咐众人:“将阵亡的将士原地掩埋,其余将士全部进入城里,让受伤的疗伤,未受伤的养神。有高高厚厚的城墙守护着,不用担心蚩尤和他的九黎族部落。” …………………… 涿鹿城里一片愁云惨雾,子民们和士兵们难熬,轩辕大帝在宫里也不好受。 他问群臣:“谁有办法破蚩尤的迷雾?这可是我有熊氏部落有史以来第一次遭受如此重创。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风后站起身来,弓腰施礼道:“回禀大王,我马上派人去召女魃带领她的弓箭手来。我想,她可以在蚩尤放出大雾之前,便远距离射击蚩尤和他的野兽。以挫他的锐气。” 轩辕大帝闻言大喜:“嗯,这是个好办法。快派人去请女魃首领。” 风后当即派出骑马高手王亥亲自前往赤水氏部落,请女魃率领士兵前来助阵。 等王亥领命而去后,大殿里又恢复了沉寂。 轩辕大帝扫视群臣,道:“女魃前来相助,那是最好不过。不过,我想大家应该是和我一样有所顾虑。万一咱们再次陷入蚩尤的大雾中,该怎么办?想不出办法的话,我们只有束手就擒这一条路。” 众人一筹莫展,都陷入困苦愁绪中。 歧伯心疼总将士,便对轩辕大帝道:“大王,计策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出来的。让大家都放松一下,也许办法就出来了呢。” 然而,这一放松就是三四日,却一直无人想出应对招数。 这天,轩辕大帝正在城墙上眺望九黎山方向发愁,忽然听到城外马蹄声响起。就见一匹骏马从远处飞驰而来。 马背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那大人长发飘飘,衣衫飞扬,赫然是一个女人。 “这是谁呢?”轩辕大帝正嘀咕着。那马儿已经来到城门前。 轩辕大帝细看二人,不由得惊呼出声:“女节!玄嚣!” 那女节和玄嚣也看到伫立在城墙上的大王,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父王。” “大王。” “你们怎么回这儿来了?”轩辕大帝满腹疑惑,却又爱子心切,便喊道,“什么都别说了,快点先进城来。” 守门士兵此时也打开了城门,将女节母子二人放了进去。 女节跳下马来,又返身将玄嚣抱下马背。细声叮嘱了一句“玄嚣,你慢慢来。”自己则三步并着两步“噔噔噔”上了城墙。 见到轩辕大帝,女节尚未开口,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轩辕大帝本来是走向她的,却在她跪倒后顿住了脚步。 这可是轩辕大帝认识女节以来,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的心也仿佛被撕裂一般痛。 第一次因为临魁陷害让他做出损害女节名节的事情,女节为了父亲向他下跪。从那一次后,他再未看到过以前那个活泼天真的女节。这件事情让轩辕大帝一直后悔和心疼。 当他发现临魁再次设计自己,而女节也有无意识参与时,他很生气。但他想得更多的是女节的感受,她会不会因此自责?会不会因此愧疚? 这些都不是他要的。他要女节快乐的活着,他不能给她夫妻般的爱护,但他要护她周全,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而不是背负沉重的思想包袱。 所以当他发现临魁再次设计陷害自己时,他第一时间便派出侍卫送女节去江水。他要将自己心爱的姑娘送到远离是非的地方,不让她为此伤心劳神背负痛苦。 然而,当女节突然出现并突然下跪,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安排都成了空。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失控的场面,更不想看到女节一而再再而三为她父亲向自己下跪。 但他无法向女节发火,只能将满腔怒火发泄到接女节的侍卫头上。于是顿住脚步,厉声怒骂道:“侍卫呢?该死的东西!去哪里了?怎么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大王,不怪侍卫。他们还在后面,是我抢了他们的马赶在他们前面回来的。”女节一边说着,一边双膝跪着往前挪移,来到轩辕大帝身边,她匍匐下来,将脸搁在轩辕大帝脚背上,哀声道,“大王,是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我父王设计,却是我鼓动和一手张罗大王与邛的婚事,是我的错。请大王责罚我。” 轩辕大帝最怕的就是女节的自责,现在听她字字内疚,真是心如刀绞。他伏身将女节搀起,道:“这怎么能怪你?这都是我的决定,与你无关。你不要折磨自己。” 女节一听,眼泪更滚滚流淌,她低垂着头,悲戚:“大王,怪我的。上次我们路过阪泉,士兵中毒,也是我父亲的安排。都是我不好,害得将士们受苦,还害得大王被我父亲陷害。都怪我。” 第90章 司南问世 见她陷入自责中无法自拔,甚至将父亲的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轩辕大帝更加心疼。他双手抚着女节的双肩,柔声道:“女节,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他的话不怒自威,不容质疑和无视,女节情不自禁抬起头来。 轩辕大帝直看进她的眼底,一字一句道:“女节,你听我说,你没有任何错。即使你父王做了这些,在他的立场上来说,他也没有错。只是我们要让天下子民过安宁祥和的生活,就必须统一,我们有熊氏部落和神农氏部落联盟这一仗就必须得打。你明白了吗?” 女节懵懵懂懂地看着轩辕大帝,然后悄声道:“大王,就不能联盟吗?联盟就不会打起来了。” “不能。”轩辕大帝坚定地摇头。 这时,玄嚣也从下面爬上城墙来到轩辕大帝脚边。 轩辕大帝抱起已经有八九岁的玄嚣,再牵着女节的手,来到城墙边上,他道,“你们看这大好的江山,现在是四分五裂的,人们会为了各种原因起战争。我们要的不是联盟,是统一。这江山统一了,子民才能安稳。” 女节已经懂得轩辕大帝坚定的心意,于是道:“大王,这样吧,我去劝说我父王,让他带领神农氏部落联盟归依大王,就不会再有战争了。” 轩辕大帝摇摇头:“不。目前对咱们来说,你父王并不是强敌。现在最让人头疼的是蚩尤。” 轩辕大帝将蚩尤布施大雾让众人看不清方向的事情,一一向女节说出。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说女魃的弓箭能够阻止蚩尤靠近我们,但是一旦他放出大雾,我们却毫无抵御之法。这是最糟糕的。” 女节闻言,道:“大王,在大雾里当务之急就是辨清方向。这样就不至于迷路。” “是的。”轩辕大帝点点头,很是苦恼,“女节,辨别方向是需要看到日头或树木等物品,如果看不到是无法分辨的。你没有被那大雾困住过,所以你不知道,一旦在那大雾里,伸手不见五指,更别说方向了。” 女节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笑道:“大王可还记得,大庭氏之殿中,有我父王从昆仑山搬运来的太祖们的遗迹和遗物。” 女节这话让轩辕大帝想起,自己曾经跟随临魁去大庭氏之墟瞻仰太祖的遗迹和遗物来着。谁知这家伙当天便暗算自己,害得自己第二天便愤懑地离开大庭氏之墟,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嗯,我听说过,却无缘得见。” 他好奇地问:“女节,你怎么提起这个?那遗物中有什么?” 女节道:“父王当年派人去昆仑山,将太祖们的遗物全部找到并搬运到大庭氏之殿。其中有一个石器,由七块石板拼接而成,背面画着山川河流,正面有一个圆形图案,图案中间刻有道路,在上下左右四方刻有符号,我父王告诉我说,那代表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在圆形图案顶端有一个小洞,小洞中插着一支石针。” “噢,你这一说,我倒想起当初你父王带去我们有熊氏部落的日晷了。”轩辕大帝道,“这莫非就是一个小型的日晷?” “大王说的日晷我是知道的。那是用日光投射影子刻量时辰的。”女节道,“不过,这个没有时辰刻度,倒是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但我想它也许能解决困扰大王的问题。” 轩辕大帝闻言,陷入沉思之中。 …………………… 第二天,群臣用完早餐,都早早来到大殿,准备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他们左等右等,都不见大王。轩辕大帝只是安排力牧询问:“大家可否想出走出迷雾的办法?” 众人摇头,于是力牧便让群臣回去继续休息。 第二天,亦是如此。 第三天,还是如此。 群臣们沉不住气了,大家都好奇大王到底去了哪里? 而且群臣们发现,与轩辕大帝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仓颉和雍父二人。 等到第六天,群臣们怀着忐忑的心思进入大殿,却见轩辕大帝早已端坐在上方,手边赫然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石板,石板上凿刻着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石板中间有一个光秃秃的圆圈凹槽,凹槽中搁着一柄石头汤勺。 众人见到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不禁都是一愣。 轩辕大帝见群臣集体发懵,忍不住笑了。 他指着那个东西说:“大家知道这是什么吗?” 群臣异口同声回答:“不知。” “这是我们破解蚩尤大雾的法宝。”轩辕大帝得意地道,“我和仓颉讨论了一下,决定叫它‘司南’。” “破解大雾……司南?”群臣不解其意,一时间议论纷纷。 等他们讨论好一会儿,轩辕大帝这才挥手打断他们:“好了,大家听我讲。” 他站起来,也举起那块石板,却并不扶着那个勺子。 这可把众人吓得不轻,他们都“啊”了起来,大鸿甚至大喊:“大王,小心勺子。” 谁知那石板立起来,而勺子却不见掉下,依然稳稳地在凹槽里面。 轩辕大帝笑答道:“别担心,不会掉下来的。” 群臣闻言,又见此情景,都以为那勺子是固定在凹槽中。然而很快他们就否定了这一判断。 只见轩辕大帝平举那石板,转动了一个方向。那勺子跟随他的转动晃动了几下。显然这勺子只是放在上面,而没有固定住, 轩辕大帝指着那勺柄道:“大家可曾注意到,无论我是立起来还是转动它,这勺柄都朝向这一个方向。” 众人一听都觉得神奇。于是纷纷请求大王再示范一下。 轩辕大帝兴致勃勃地给他们演示这个“司南”。果然,无论他是立起来还是平转,那个勺柄始终都指向刻着“南”字的方向。 大家发现这个机关后,纷纷惊叹不已。 在惊叹声中,就听力牧猛然击掌叹息道:“嗨,如果早就有这个司南,我们风骑兵又怎么会被困在大雾中人仰马翻!” “聪明!”轩辕大帝赞叹道,“不愧是我的大将军,竟然一眼就看出这司南的作用来。” 轩辕大帝拍着那司南,大声宣布道:“这司南由磁石所制,无论怎么转动,这勺柄方向始终指向南方。有了它,不管他的大雾有多浓厚,我们都能辨清方向啦。” 众人一听,纷纷鼓掌庆贺,这些日子积攒的抑郁沮丧之气,也随着掌声欢呼声涤荡一空。 几天后,王亥也回转,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女魃和她的弓箭手队伍。 接下来,有熊氏部落和蚩尤的战争,将再次打响…… 第91章 再战涿鹿 轩辕大帝和众人商议,看和蚩尤这一战在哪里打最合适? 他们讨论后一致认为,九黎山群山绵连,部落甚多,如果把战场划到那里,那就是己在明敌在暗,不利于有熊氏部落的打法。 最好是把蚩尤引到这涿鹿大地的几十公里平川上来,这样对己方有利。既能让风后的阵法发挥作用,而且守着城池这个屏障,真正是进可攻退可守。 可是要怎样把蚩尤吸引过来呢? 这是个问题。 “大王,我觉得我们可以示弱。”已经康复了五成的大鸿想到一个主意,“蚩尤上一次为什么会突然来袭?这说明他一直也关注着咱们的动向。看到我们被神农氏部落联盟击退,兵将折损,便想坐收渔利。如果我们示弱的话,他肯定还会来。” “你这个主意好。”轩辕大帝道,“但我们要怎样示弱?” 大鸿道:“我们可以放出话去,就说我们已经遣散了熊、虎、豹、雕等聚落队伍。让他误以为咱们涿鹿无人,他肯定会乘胜出击。” 天师捻着白胡子颔首称赞:“迷惑对方,这个办法好。” 众人也都觉得可行。于是,轩辕大帝命令各聚落派出将士扛着旗帜,白天大张旗鼓地离开涿鹿城。然后又在夜里悄然返回城里。 同时传出话去:“有熊氏部落连续两次战斗,损兵折将无数,元气大伤,三五年内也不再发动战争了。” 一切准备就绪,轩辕大帝等人静候在涿鹿,只等蚩尤上钩。 谁知,他们左等右等,却等来了临魁和蚩尤打起来的消息。 …………………… 这天,轩辕大帝正在城墙上眺望,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一列精兵骑着骏马向涿鹿城飞奔而来。 到城门下,带头一人翻身下马,扬起头来。 轩辕大帝细看,竟是临魁。 临魁狼狈不堪,他哑声高喊道:“小叔叔救我,小叔叔救我!” “快把城门打开。”轩辕大帝连忙吩咐,并疾步下了城墙。 到城门处,只见临魁满身泥垢,还混着血渍,其状狼狈不堪。 轩辕大帝困惑不解:“临魁,你这是怎么了?” 临魁惊魂未定,强打精神道:“小叔叔,说来话长。蚩尤那贼现在正在后面追赶,我的联盟大军呀,呜呜……”说到伤心处,他忍不住啜泣,随后又马上强忍悲痛,补了一句,“小叔叔,你快调兵出城,否则他马上就杀到这里了。” “啊?!”轩辕大帝只是“啊”了一声,马上意识到情况紧急。他当即吩咐变风后带着司南率领阵法兵与女魃的弓箭手出城布阵,同时又吩咐王亥骑马前去刺探军情。 他则跟随力牧的风骑兵随后压阵。安排完毕,他这才顾得上安排侍卫带临魁回宫里休息。 谁知临魁却断然拒绝。他尽管摇摇欲坠,却依然坚持要回转:“我必须回去,我的将士们可都还等着我回去呢。” 轩辕大帝拗不过他,也便只得依顺他。而且在他看来,临魁作为大王,的确是该和将士们共存亡的。 在路上,轩辕大帝不解地问:“为什么你先逃出来了?”如果换着是他,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抛弃将士自己逃走的事情。 临魁此时总算魂魄归位,他恨声道:“这个蚩尤老贼建渣的很。竟然绕开我那十万将士,专门攻击我一个人。我不逃的话,只怕现在早就被他的野兽踏成肉泥了。” “这蚩尤竟然这么聪明了!”轩辕大帝心中暗自嘀咕。 看样子,神农氏联盟大军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九黎族部落联盟大军才是强劲的敌手啊!毕竟临魁和蚩尤的脑瓜最少查九个等级哩。 且说风后和女魃率领将士一路往东,快到阪泉之野时,迎面便碰上了骑着野兽气势汹汹而来的蚩尤和他的侍卫。细数一下大约有二十多人。 再往远处看去,可见尘土滚滚,杀声哄哄,那边显然是九黎族部落和联盟军的战场。 女魃第一次遇到将帅和部队分开的境况,有些发愣道;“夫君,咱们是拦截蚩尤,还是去拦截九黎族部落?” 风后也是一呆,随即作出决定:“抓蛇剁七寸,宰鸡要砍头。蚩尤是九黎族部落联盟的头儿,咱们当然是要将他抓住。” “行,就听你的。”女魃说着,让弓箭手们站定。而风后的阵法兵则分列两侧,给弓箭手让出地方来。 弓箭手们背着两个箭篓,每个箭篓里面装有一百支箭一字排开,纷纷取箭拉弓,等蚩尤他们走得近处。就见女魃一挥手:“发胯下!” 那尖利如针锥的竹箭便如雪花一般飞向蚩尤他们胯下的野兽。 蚩尤见势不妙,连忙吩咐众人闪躲。然而,那些野兽可不及马匹灵巧,加之都往前冲,也就无法躲避,就见那些箭都纷纷射在野兽身上。 蚩尤暗暗心惊,只道完蛋了。然而,那野兽皮糙肉厚,竹箭射在它们身上,又纷纷弹开。仅有一支射在野兽耳朵上,但那野兽也只是晃了晃脑袋,便不再哼唧。 蚩尤及随从们见野兽毫发无损,纷纷嗤笑不已。 风后见此情景,急道:“不行,竹箭射不透。” 女魃紧急间发出一声命令:“换骨箭!” 弓箭手们马上从后背的另一个箭篓里取出用骨针做成箭头的箭。纷纷拉满弓弦,女魃一声令下,这骨箭便纷纷射出。 他们手速迅猛,声音又小,蚩尤根本没有察觉。蚩尤也是大意,以为还是刚才的竹箭,这回他们甚至连躲都懒得躲了。就任凭那箭直直向野兽射来。 然而这次箭却都没有跌落,而是稳稳当当地直插进野兽的身上,还有两支更是稳准狠地射进野兽的眼睛里。 那两只野兽眼睛顿时流出血来,将它们疼得满地打滚,嘶声狂嚎,直把众人听得心惊肉跳。随后就见那两只野兽上蹿下跳,将背上的人摔下地,然后发疯狂奔而去。 其他野兽虽然没有射进眼里,却也直插进皮中,疼得那些野兽哀声嘶鸣。 蚩尤见此情景,脸色大变,他见对方弓箭手又再度搭弓,也不敢硬拼。便从怀中掏出东西,在长戟上蹭蹭,随后扔过来。就见那东西带着一股青烟飞进弓箭手队列中…… 第92章 神秘正奇阵 与此同时,他的随从也纷纷扔出带青烟的物品。 而这边弓箭手麽也射出第三箭。这些箭又再次准确无误地射在野兽身上。 很快,弓箭手队便被大雾笼罩。而那边的蚩尤也是乱作一团,那些野兽吃痛,纷纷发疯狂奔,将已无法操控的蚩尤等人摔下兽背来。转眼间便逃之夭夭。只留下蚩尤等人在原地。 这边女魃有心指挥众人射箭。奈何眼前一片大雾笼罩,根本看不清楚敌手。 风后见势不妙,连忙将手里司南递给女魃,随后指挥阵法兵从两侧往前越过大雾,挡在女魃和蚩尤之间。 这这侧女魃拿着司南辨清方向,便招呼弓箭手们紧随自己身后,往来时的路上撤退去。 那边风后已经挥动手里的一面黄旗,指挥阵法兵摆开星斗七旗阵。七面旗帜迎风招展,只等蚩尤等人上前。便要将他们困在阵法中。 风后心下暗自嘀咕:“哼,现在你没有了困兽破阵,看你还怎么从我手里逃出去?” 谁料那蚩尤是一个聪明人,上次吃了星斗七旗阵的亏,回去后也进行研究琢磨。虽然才几天,却已经被他琢磨出破阵之法来。 只见他并不入阵,而是率领士兵排成一字长线手持长戟直奔阵法中的士兵而去,大有横扫千军的气势。 一旦被他们扫中,阵法兵势必会受伤,那星斗七旗阵也就被破掉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风后挥动手里的旗帜,本来是一面黄旗,突然之间变成一面黑旗。 而阵法也随之变动,本来是七个斗,瞬间变成“正奇”阵。 这正奇阵分别由天、地、风、云四个正阵,加上青龙、白虎、朱雀、螣蛇四个奇阵,在这八个阵法中间还有一个主阵中军。 细看之下,这主阵中军又分别运行,各有十六个小阵。 而剩下一部分人则退到正奇阵后面,分化出二十四个小阵作为机动阵备用。但凡有一个阵法被破受损,这二十四个小阵便会替补上去。以确保正奇阵正常运行,发挥阵法功效。 这风后为了打败蚩尤,真的是绞尽脑汁,才会想出这么复杂到极致的阵法来。 那蚩尤眼见阵法变动,连忙喝住众人。 风后见他停顿,便扬声激将道:“蚩尤,怎么不过来了?是不是怕了?从咱们第一次在陈仓见面,你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不到你也有怕的时候。” “风后,你别得意。我蚩尤顶天立地,什么时候怕过!你别以为我不懂你这个,其实我全都明白着哩。你且等我慢慢将来。” 说着,蚩尤侧身对身边两名侍卫低声吩咐“快去招呼九黎族部落联盟大军放过神农氏部落联盟大军,速速来此。” 那两名侍卫领命,转身便顺着来路跑去。 风后虽然听不见他吩咐什么,但却明白他这是让侍卫是搬救兵。 他有心要拦截,无奈有蚩尤手持长戟阻拦,且他的阵法兵也无法调度去做别的,否则就破坏了阵。也只好眼睁睁看侍卫跑去搬救兵。 蚩尤仔细观察这阵套阵,良久,他扬声道:“好你个风后,竟然设计出如此高明的阵法来。” 风后心中一动,他设计阵法都是自己琢磨,无人可以切磋。看蚩尤这话倒是一个布阵高手。于是他道:“高明在何处,你且说来听听。” 蚩尤扬声道:“这阵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四大正阵,作为正兵。西北者为乾地,乾为天阵。西南者为坤地,坤为地阵。东南之地为巽居,巽者为风阵。东北之地为艮居,艮者为山,山川出云,为云阵。你且说我说得对还是不对?” 风后哈哈大笑:“且算你对。但还有一半你没看出来。” “不是我没看出来,是我还没来得及说。”蚩尤扬声道,“你还以水、火、金、木为间地,布置龙、虎、鸟、蛇四大奇阵,作为奇兵。布阵是左为青龙阵,右为白虎阵,前为朱雀鸟阵,后为元武蛇阵,是也不是?” 风后暗暗心惊,嘴上强答道:“算你说得对。但还有你没看出来的。” 蚩尤哈哈大笑:“风后你也太着急了些。听我跟你说,这阵中央虚设大将,名为中军。八阵之外又有无数个小阵。这大阵之外,还有二十四个游兵阵。你且说我说的是,还是不是?” 风后被他悉数说中,已经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越说他心越没有把握。 但此时是不能退缩的,毕竟身后是自己的老婆,他不知道女魃是否已经从大雾中逃脱。万一还困在雾中,他得拦着不让蚩尤过去伤害她。 思及此处,风后厉声道:“你别光说不练嘴把式。你有胆子就进去呀!” 蚩尤皱起眉头,高声道:“我进去做什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那可不是我蚩尤的行事标准。”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怕了,不敢进吧!”风后听他的话,心中又有了几分自信。他不想留给蚩尤等待大军的机会,于是再次激将道,“哈哈哈哈,蚩尤啊蚩尤,你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哼!我有什么不敢进的。”蚩尤侧耳细听身后,已经隐隐听到大地颤抖之声。援军马上就到,他心中喜悦,等我那一万大军来到,不但要踏平你这小小的阵法,甚至还要踏破你的涿鹿城呢! 想到这里,蚩尤也有了底气,他高声道:“风后小子,我蚩尤也是被你耻笑的!开玩笑。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阵吗,看我怎么破了你。” 说着,他就率领十几个侍卫扑进正奇阵中…… 进去之后的蚩尤,很快就后悔了。 只见那正奇阵迅速涌动,阵间容阵、队间容队,将蚩尤等人严严实实地困在其中。 他们往前,阵法便往前,他们往后,阵法便往后。他们回身,阵法便以前为后,以后为前。总之是让他们看不到生门。 蚩尤心想,以速度飞跃总能行吧!于是他率领士兵飞速腾跃。然而阵法士兵也随着他们进无速奔、退无遽走。一旦他们手持长戟冲击其中,两头士兵便会同时扑过来相助,逼得他们不得不背靠背抵御两头的阵法兵。 总而言之,在风后的指挥中,无论蚩尤怎么冲击,正奇阵都会奇正相生,循环无端。真真称得上是料事如神,临机应变。 在蚩尤看来,这这阵首尾相应、隐显莫测。刚柔之节,彼此虚实,经纬变动,实在是突破不了。 无奈之下,蚩尤再次使出杀手锏:扔烟雾弹…… 第93章 拦截蚩尤 很快,大雾便弥漫开来,将正奇阵笼罩其中。 阵法兵们伸手不见五指,却并不影响他们的步伐,所以阵法没有乱。但蚩尤他们手持长戟攻击某一队列,其他队列却因看不见而无法施救。 风后在中军阵中,就听阵法兵发出惨叫,想必是有人受伤。 他想要调动机动阵上前替换,却因为大雾而不能行。风后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 阵法外,轩辕大帝和力牧的风骑兵已经赶到,眼见大雾笼罩在战场之上,惨叫声不绝于耳。轩辕大帝心焦,连忙吩咐常先击鼓,以告知风后,他们已经赶到附近。 与此同时,轩辕大帝看远处烟尘滚滚。就听临魁急道:“小叔叔,那是两大盟军在对阵哩。” “哦,蚩尤一定是困在这阵中,我和力牧留在这里。我派三队将士跟你去。” 说着,轩辕大帝吩咐熊、豹、虎三支部队跟随临魁去往远处,助阵拦截九黎族部落盟军。 临魁这才注意到他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有熊氏部落大军。 临魁不由得一愣,脱口而出道:“小叔叔,这些将士不都回自己的聚落了吗?” “嗯?!”轩辕大帝神色一凛。 临魁一激灵,连忙道:“小叔叔,我先走了。”说着,催动胯下骏马率先冲了出去。 眼看着那三支部队跟随临魁远去,轩辕大帝脸色深沉,他道:“看来这临魁可是一直在监视我们哩。” “是的大王,看来神农氏部落联盟也是防我们很紧啊。”力牧道,“就是不知这两支大军怎么打起来了?” “估计蚩尤上次想吞并我们未果,又趁势去吞并临魁吧。”轩辕大帝道,“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战场应该是在黄河东岸才对。不知为何会杀到涿鹿来?” “嗯。这个问题让人费解。”力牧听着大雾中哀嚎不断,急促答道,“不过,咱们先擒了蚩尤就知道答案了。大王现在该怎么办?” 轩辕大帝道:“让风后先撤阵,然后咱们用风骑兵和车阵围攻他。” 轩辕大帝说的车阵,是共鼓和狄货等人在修建涿鹿之后,因无事可做,便去附近山里砍来大树,将轩辕车改良,造出许多战车来。这战车可行驶,可组合,可存放和发射石块。非常好用。 力牧领命,率领风骑兵和车阵兵去布阵,只等蚩尤自投罗网。 等他走远,轩辕大帝便吩咐常先再次击鼓。这次鼓声有所不同,专门针对在大雾中眼不能见的士兵拟定了一套三长两短的鼓声,并和阵法兵们约定,只要听到这鼓声起便有序撤离。 现在鼓声已起,风后和阵法兵便循着鼓声而来,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依次退出迷雾,来到轩辕大帝身后。 这边风后自去清点伤亡的将士,并请俞跗的医疗队进行治疗。 那边蚩尤见阵法退去,他暗自心惊着轩辕大帝竟然破了自己的雾阵。脚下却没有停顿,而是率领侍卫们向来处而去。 他想着,只要与自己的大军合体,就可以直接吞并有熊氏部落了。 然而,他却没有料到,刚奔出大雾,迎面他便撞上力牧的风骑兵,再往四处看,是战车将他和另一边的大军分割开来。 蚩尤厉声喝道:“力牧,识相的就快闪开。让我过去,等他日我收复有熊氏部落,我不到饶你一命,还赏赐你城池将士和子民。” 力牧闻言,哈哈大笑。他在马背上俯视着站在地上的蚩尤:“蚩尤,当初大王让你归顺我有熊氏部落,你却偏偏要自立为王。才有了今日的被围。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怎么还想着称霸。” “我称霸怎么了?”蚩尤仰起脸,双手环着长戟抱胸,面对强敌,依然镇定自若。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有天下君主的风范,“力牧,你看看当今天下,数得上的只有我蚩尤,轩辕氏和神农氏临魁。” 力牧不屑道:“你也配和我们大王相提并论?” “是不配。但不是我,是你们大王不配。”蚩尤冷笑道,“神农氏部落贫富不均,有熊氏部落抢婚成风,只有我九黎族部落民风淳朴,人心纯良。你说是谁不配!” 力牧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气结道:“蚩尤,少废话,看招!” 他挥动武器上前,和蚩尤斗在一起。其他将士则冲上去和蚩尤的随从混战起来。 力牧等人擅长马背作战,再加上蚩尤被困阵法中耗去精力,所以他估算着完全可以赢过蚩尤。 然而,他却低估了蚩尤等人手里的青铜长戟。只见蚩尤抡起长戟,往上一挑,便破了他身在马背之上的优势。 紧接着,蚩尤又使长戟刺向马肚,力牧连忙催马往侧闪过。 而蚩尤并未紧追,反而闪向旁边正和他的侍卫斗在一起的一个士兵,只见他抡起长戟,迅猛刺向士兵。那士兵武器无法撤回,只能眼睁睁被他刺伤。 随着“妈呀”一声,那士兵跌落在地。 蚩尤纵身过去,一把抓住缰绳,飞跃上马背。 紧接着,他吹出一声奇怪的哨子,似乎是在和那些侍卫打招呼。那些侍卫也发出奇怪的哨声回应。随后,他便催动胯下骏马,头也不回地沿着战车队列平行方向跑去。 力牧见他要跑,自然不愿就此放过他。当即提马紧追不舍。 那些战车兵也纷纷迎上来,试图拦截他。 好个蚩尤,只见他反手,用长戟一拍马身,再双腿夹住马腹,双手紧紧勒住缰绳,将马儿头部高高勒起。 那马儿吃痛,往前猛窜,到得战车前。只见它一个纵越,硬生生地越过战车,向前跑去。 轩辕大帝连声道:“快追,不能让他跑了!”说着,他自己抛下队伍也纵马追了过去。 一时间,在涿鹿大地上,蚩尤在前面狂奔,力牧和轩辕大帝在后面紧追。 这时,临魁已经将三支部队领到两大联盟军对抗战场。神农氏部落联盟大军本已处于下风,现在突然见到大王领着援兵来,顿时士气高涨,杀声震天。 那九黎族部落联盟大军的气势,被逐渐压了下去。 这时,临魁才分出神来看身后的事情。 他看到蚩尤被轩辕大帝等人追赶,眼看就要过来与他的大军融合。临魁岂能让他如愿,当即带领一支精兵迎面顶上。 那蚩尤自然知道自己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是一支队伍。他硬拼是只会吃亏的。 前有拦将,后有追兵。他无奈之下,只好走迂回之路,向侧方跑去。 第94章 斩杀蚩尤 蚩尤在前面狂奔,临魁和轩辕大帝在后面紧追不舍。 几个人也忘记了时辰,直追到日落西山。蚩尤面前出现一条大河,他这才不得不停下来。 他回转身,手握长戟,怒视着临魁和轩辕大帝,高声骂道:“我早就想将你们两个一锅端了。现在正好,来啊,一起上。让我一起解决你们二人。” “蚩尤,我问你,”临魁气喘吁吁地道,“你当初到陈仓归依我父王时,是一个吃不上发快要饿死的小孩,还是我父王和我心慈,收留了你。当时你可说了愿做我神农氏部落的子民,为什么现在出尔反尔,竟然偷袭我神农氏部落?你不知感恩的东西,算什么男人?” 蚩尤闻言,并不羞愧,反而哈哈大笑:“临魁,你一把年纪,却还是这么单纯。要说亲近,还能有你和轩辕氏更亲近的吗?轩辕氏把你视为亲人,你照样设计陷害与他。你这种卑鄙无耻的行径,怎么也配说我?我可不是偷袭你,而是光明正大征伐你。” “你……”临魁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你”字后,便破口大骂,“蚩尤,你这个混账东西,今天我不但灭了你的联盟大军,我还要弄死你。” “你弄不死我,没那本事。”蚩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将临魁气得几乎昏厥。 他虽然生气,却理智在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确不是蚩尤的对手。 于是他看向轩辕大帝和力牧:“小叔叔,这个家伙留不得。咱们一起上,灭了他。” 轩辕大帝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话。而是看向蚩尤道:“你为什么征伐神农氏部落?” 蚩尤哈哈大笑:“我哪里是要征伐他呀?在我眼里,现在已经衰落的神农氏部落联盟,还不配我去征伐他们。但是,当肉自己送到嘴边,你会不吃吗?” “自己送到嘴边?”轩辕大帝和力牧都是一愣,“此话怎讲?” 而临魁则在旁边高喊:“小叔叔,别听他胡说。” 那蚩尤也不搭理他,自顾回答轩辕大帝:“我得到探子报,说你们的熊、虎、豹等队伍已经离开涿鹿城。想必你是要修养调息。我想咱们得决一雌雄。于是便率兵去往涿鹿,本想和你来场正大光明的战斗。哪里知道,我刚出九黎山,便遇到你这好侄儿正率兵过河。” 轩辕大帝恍然大悟:“原来临魁是自己过黄河的。” “他不只是过黄河,而且,”蚩尤道,“我的密探告诉我,临魁上次逃走后,听说我和你打了一仗,有熊氏部落损失惨重,又放各个聚落队伍离开。所以他觉得是个好时机,便要去征伐于你。” “原来是这样。”轩辕大帝恍然大悟,自己的一招引蛇出洞,竟然将这两条大蟒蛇都引了出来。 这时就听蚩尤讥笑道:“这临魁也太荒唐,本来是想去讨伐你。最后却变成去求助于你。而你也是糊涂,竟然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小叔叔,你别听他的。”就听临魁悻悻地道,“他就是想离间我们的关系。” “离间?!”蚩尤闻言更是大笑,“哈哈哈哈,你们叔侄关系还用我来离间吗?” 临魁闻言,再看轩辕大帝冷着脸看自己,他心里慌张,便抡起武器砸向蚩尤,嘴里骂道:“你这个混账,今日我要你死!接招!” 蚩尤举起长戟迎战,两个人便斗在一起。 这边力牧问:“大王,他们两个狗咬狗,咱们还打不打?打谁?” 轩辕大帝低声回复道:“当然得打。这蚩尤难缠,先解决他。临魁好解决,连续几次征伐,他早就被我们吓破了胆子。留到后面收拾他。” “好!”力牧得到指令,当即挥动武器上前,和临魁一前一后将蚩尤夹击在中间。 三个人奋战在一起,就见长戟翻飞,木棍抵挡,石斧颠动,直杀得天昏地暗。蚩尤也好生了得,即使以一敌二,依然雄风不减。 但是,时间一长,他就有些吃不消。这蚩尤纵然有高明的战术,在前后两方加攻,左有大河右有轩辕大帝虎视眈眈的局面下,也无力回天。 等到天色暗下来之际,蚩尤已是又累又饿,精神恍惚了。 临魁之前逃命去搬救兵,后来又赶去统领三军与九黎族部落大军对抗,所以心力耗尽,比起蚩尤也强不到哪里去。 眼见二人都摇摇欲坠,轩辕大帝催马上前,与力牧打了一个眼色。二人便将蚩尤一枪挑到马下。 眼见蚩尤落马,那临魁突然来了精神,他猛地跳下马,抡起石斧,一下子就劈在蚩尤的颈项上。 “住……”轩辕大帝的“手”字尚未喊出口,蚩尤的脑袋已经落地,一股鲜血已经喷薄而出,喷了临魁一身。 而那脑袋则叽里咕噜地滚到一旁,那双目圆瞪,直直地望着天空。 这突然的变故把力牧吓了一跳,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就听轩辕大帝跺脚骂道:“这该死的临魁,怎么这般鲁莽。这蚩尤该是天下第一神勇之人,举世无双的人才啊!就这么被他毁了!” 轩辕大帝的言辞之间痛心疾首,他遍寻天下招揽人才,而这举世无双的人才却眼睁睁地在自己眼前死掉,他怎会不痛心?! 再见临魁,满身鲜血,脸上却扬起得意的笑。只见他摇摇欲坠地站起,随后,便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眼见这两个人一死一昏,力牧终于缓过神来。他上前道:“大王,别生气了,我们胜啦!江山都是我们的了!” “你说什么?”轩辕大帝怔了一下,也随即回过味来。 他道:“将临魁捆了。将蚩尤身体就近掩埋,再带上他的头颅。我们回去。” ……………………………… 二人带着蚩尤的头颅和捆绑的临魁回到战场,,整个战场都沸腾了。 那九黎族部落大军群龙无首,纷纷做鸟兽散,各自讨回九黎山中去了。 而神农氏部落联盟大军则因首领在轩辕大帝手里,众人只好放下手里武器,选择投降。 第95章 一统天下 涿鹿城。宫里议事大殿。 轩辕大帝端坐上方,下边群臣分列两侧。临魁跪在中间。 轩辕大帝道:“今日,我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见。你服不服都要把神农氏部落联盟解散,全部归到我有熊氏部落旗下。” 临魁沮丧地垂着头:“小叔叔……” 就听大鸿嚷道:“少套近乎!喊大王!” 轩辕大帝在上方也不阻止大鸿的话。临魁见此情景,只得改口:“大王,你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我爸爸的面子上。这神农氏部落联盟发展到今天,都是他老人家一手建立的。你就这样突然收了去,只怕他会不依。” 轩辕大帝鼻子一声冷哼:“嗯?!不依又怎样?” “小叔……”临魁话到嘴边,看到大鸿圆瞪双眼,吓得又改了口,“大王,我爸爸从小被爷爷抛弃在姜水河畔,自己孤独无依地长大。好不容易打下来一片江山。现在突然都被你收走了,他肯定会再次陷入痛苦。大王,你不能和爷爷一样狠心。” “我狠心?!”轩辕大帝叹息着,道,“临魁,你知道么,我登基做有熊氏部落首领那天,你爷爷就和我说过一句话。我至今没忘。” 临魁眼底闪动希冀之光:“什么话?” “你爷爷说,让我永远不要和你爸爸打仗。”轩辕大帝道。 临魁闻言,心中萌生底气,言行也放肆起来。他委屈地嚷道:“你看,我爷爷都这样说了,那你还打我。” “哼!”轩辕大帝一声冷哼,吓得临魁瑟缩,也不敢再嚷。 就见轩辕大帝站起身来,一拂袖子,道,“我答应你爷爷,不和你爸爸打。但我可没答应不打你。” 群臣听了这话哄堂大笑。直把临魁笑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有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才好。 轩辕大帝见他不再说话,也就不再逗他。 只听轩辕大帝道:“我今天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从今天起,神农氏部落及其联盟下的所有部落,全部归于有熊氏部落。大庭氏之墟依然给临魁居住,你也可以差使宫殿里面的人,但是你的侍卫一个都不留。大庭氏之墟的主人为次妃女节和大公子玄嚣。” 这分明就是剥削了临魁所有的权力,从此以后,他只能像子民一样生活。临魁听得这话,顿时瘫坐在地上。 临魁哪里肯受这种窝囊气,他回去之后,当即从大庭氏之墟搬回伊川。炎帝和听訞此时已经白发苍苍,也需要人在身边照顾和陪伴。于是,临魁便安心在家侍奉父母,最后他在伊川去世。 而神农氏部落这个曾经雄霸天下的部落,也随着临魁被架空而烟消云散。而炎黄二帝的子民和江山都归于一家,形成华夏族的基础。 炎帝的神农氏部落没落了,但蚩尤的九黎族部落却依然还在。虽然蚩尤已死,但那些生活在九黎山中的东夷人可不是吃素的,他们这些年跟随蚩尤,早就变得勇猛机敏,而且战斗力极强。 他们对蚩尤被害一事耿耿于怀,日夜都在想着为他报仇。轩辕大帝派兵去攻打多次,却都以陷入战争拉锯战结束。这样劳民伤财,还引得子民们怨声载道,这可不是轩辕大帝想要的结果。 想要彻底收复东夷部落,靠蛮干不行,还得动动脑筋才行。 轩辕大帝冥思苦想多日,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他吩咐人将蚩尤的画像做成图腾粘在旗帜上。并放出话去:“蚩尤是天底下最勇猛的男人,所以封他为战神。” 这样的封号让九黎部落的将士们很是欣慰。他们觉得大王能被尊为天下第一战神,也算是死得其所。心里高兴了,仇恨自然也就慢慢放下,久而久之,九黎山的部落联盟与轩辕大帝和气往来,但依然心存芥蒂。 轩辕大帝问歧伯:“天师,要怎样才能收复九黎部落的心?” 天师回答:“大王,你当初是怎么说服我们心甘情愿跟随你的,就还怎么样去说服他们就行。” 轩辕大帝恍然大悟,当即在九黎山部落联盟中选拔优秀的人才加入到自己的团队中,担任一些管理事物。 这些优秀人才本就是九黎山部落的管理人才,自从蚩尤死后,他们便群龙无首。现在能够有机会跟随轩辕大帝管理整个天下的事物,他们自然高兴,欣然接受。就这样,九黎山部落联盟也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轩辕大帝麾下。 至此,神州大地上,只有轩辕大帝这一个大王,而整个天下都成为一人带领一个管理团队来管理的局面。这个局面也一直延续到今天,而中国经历无数次战争和分裂,依然能够统称为中国和华夏民族,也正是得益于轩辕大帝打下的这个模式。 因为优秀人才太多,轩辕大帝决定制定国家的职官制度,如以云为名的中央职官,管宗族事务的称青云,管军事的称缙云,又设置了左右大监,负责监督天下诸部落。风后、力牧、常先、大鸿被任命为治民的大臣。等等。 因为江山太大,不好管理。轩辕大帝便根据田亩制来划野分疆,规定八家为一井,三井为一邻,三邻为一朋,三朋为一里,五里为一邑,十邑为都,十都为一师,十师为州,全国共分九州。这便是“九州”的由来。 轩辕大帝提倡以德治国,以“德”施天下,惟仁是行,修德立义,尤其是设立“九德之臣”。他任命的“德”字辈官员,不但有品德,还要有“才德”。也就是说,九德大臣除了具备一定的管理才能外,还在某一科学领域比较有造诣。除风后外,制文字的仓颉、沮诵,发明音律的伶伦,造船的狄货等都算是九德之臣。 而他自己也改了称号。他觉得,土地养育苍生,具有土德,土为黄色,所以他封号为“黄帝”。从此,黄帝成为华夏子孙家喻户晓的称号,而黄帝本人也成为华夏子孙人人敬慕的祖先。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改口喊轩辕大帝为黄帝了。 第96章 嫘妃病逝归西 统一天下后,黄帝做了很多事情为子民们造福。 黄帝安排九德大臣搭建出搭建了古代四大知识体系——农、医、天、算。这四大体系也是我们今日传统知识体系的基础。 黄帝与天师歧伯讨论,并让已经创造出文字体系的仓颉执笔,写出了中华史上第一部医书——《黄帝内经》。这本书是一本综合性医书,里面记载了黄帝和大臣在医学方面的交流。 在天文方面,黄帝与大臣大挠彻夜讨论,首创天干地支法。发明了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两者配合成为纪年符号,是为“六十甲子纪年法”。这种纪年法沿用至今。 因为手下有各种优秀人才,所以黄帝领着他们创造和发明了许多东西。 数学:隶首作数,定度量衡之制。 军队:风后衍握奇图,始制阵法。 音乐:伶伦取谷之竹以作箫管,定五音十二律,合于今日。 衣服:元妃嫘祖始养蚕以丝制衣服。 医药:与岐伯讨论病理,作《黄帝内经》。 文字:仓颉始制文字,具六书之法。 黄帝本人为了子民的美好生活,更是想尽各种办法发明和创造。 在农业方面,他对农田实行耕作制,告诉子民及时播种百谷,他和大臣发明杵臼,开辟园、圃,种植果木蔬菜,种桑养蚕,饲养兽禽,进行放牧等。 在缝织方面,他和大臣发明机杼,进行纺织,制作衣裳、鞋帽、帐幄、毡、衮衣、裘、华盖、盔甲、旗、胄。 在制陶方面,他和大臣制造碗、碟、釜、甑、盘、盂、灶等。 在冶炼方面,他和大臣炼铜,制造铜鼎、刀、钱币、钲、铫、铜镜、钟、铳。 在建筑方面,他和大臣建造宫室、銮殿、庭、明堂、观、阁、城堡、楼、门、阶、蚕室、祠庙、玉房宫等。 在交通方面,他和大臣制造舟楫。 以上这些治国举措,不但让当时的子民受益,更是后来华夏子子孙孙美好生活的源头和开端。 定江山后,黄帝在管理国家方面一帆风顺。然而,他的家庭却面临了危机:他的元妃嫘病逝了! 自从天下统一后,黄帝做出一个决定:巡视天下。他要看一看这些年来南征北战打下来的大好江山。 他没有从涿鹿出发,更没有携带女节和邛,而是去往轩辕丘携带嫘妃和嫫母同行。他始终都记得自己迎娶嫘的时候发过的誓言:“我要以九州江山为聘礼娶你为我妻。”为此,他昼夜忙碌,只争春秋。 当江山平定,他是时候携带爱妃同游天下了。 然而,黄帝却不知道,他在率领将士在北方征战的那些年里,嫘妃也在南方兢兢业业管理着有熊氏部落南边的产业。 嫘妃经常去巡视各个聚落的情况,以确保给丈夫一个安宁的大后方。 但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孩子才是她的全部,其他的都是副业罢了。 然而,黄帝将两个孩子都送到偏僻的地方都历练,却忽略了嫘妃的感受。她每天都在思念孩子们。她知道丈夫是为了孩子们的将来着想,但母亲的思念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终止。 一边是巡视之路的艰苦,一边是思念孩子的愁苦,天长日久,嫘妃的身体也变得消瘦羸弱起来。 当黄帝告诉她,江山已定,要携带她去巡视天下时,她很是高兴。然而,她的身体却不足以支撑她远行。 当巡视队伍翻过南岳衡山,嫘妃便一病不起。 黄帝连忙请同行的俞跗治疗。但是,纵然俞跗有通天的本事,奈何嫘妃已经神思耗尽,终于还是不治身亡。 黄帝失去了心爱的妻子,心痛不已。 他舍不得让妻子在死后还承受劳碌奔波之苦,于是决定就近选择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安葬妻子。 后来,历朝历代,有些皇帝皇后,哪里死就埋葬在哪里,这一点便是跟黄帝学的。比如秦始皇的小儿子在巡视路上夭折,秦始皇也学黄帝,将小儿子就地安葬。 安葬元妃,是一件大事。 群臣和子民们纷纷发动起来,四处寻找好地。 有人推荐了位于岣嵝峰。岣嵝峰位于今日衡阳市区北面,一座孤山耸立在丘岗之中,山势雄伟,树木苍古,奇花珍草,香馥浓郁。登上山峰,可观日出,看大雁,风景美极了。 黄帝看后道:“让嫘妃长眠于此,也不算有憾。” 于是,嫫母主持仪式,将嫘妃风风光光地安葬在了岣嵝峰。 嫫母和嫘妃感情极好,嫘妃的突然去世,打击最大的,不是黄帝,而是嫫母。 安葬完嫘妃后,嫫母也没了巡视江山的心情。她于是向黄帝请命:“大王,请让我为元妃守墓吧。” 即使放在现在,守墓也是一个苦差事,更何况是五千多年前那种蛮荒时代。 但是嫫母却并不觉得苦,她愿意为嫘妃做任何事情。 后来,每一年黄帝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来纪念嫘妃。而每一次祭祀活动,他都全权交给嫫母。 于是,嫫母每年都会来到岣嵝峰居住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中,嫫母不但要管理自己的仪仗队进行祭奠仪式,还要组织百姓进行祭拜。其劳累程度可想而知。但她从未说一个苦字。 黄帝爱屋及乌,在嫘妃去世之后,将所有的爱都给予嫫母。虽然嫫母相貌丑陋,但他却和嫫母先后生养了二十二个孩子。嫘妃才有两个孩子,邛只有一个孩子,女节一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由此可见黄帝对嫫母的深情厚意。 安葬完嫘妃后,黄帝继续巡视天下。 他带着队伍,东至于海,西至空桐,南至于江,这一大片江山且得费时间走哩。 几年后,黄帝巡视天下的工作完成。他在巡视各个部落的同时,也发出一个召集令。 第97章 釜山合符 黄帝告诉群臣,他要召请各部落首领来开会。 在这次会议上,他要合符! 他将把自己是天下的共主这一事实推到明面上来。尽管事实上他已经统一了天下,但是这事儿得大家都点头认同。 经过和群臣商议,听取众多意见后,黄帝把会议召开地点定在涿鹿城。 之所以选择这里,一是因为涿鹿城又大又气派,二是因为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将蚩尤和临魁都击败了,从而奠定了他一统大业的基础。基于此,后来的大史学家顾颉刚评价为“千古文明开涿鹿”。 ………………………… 这日,黄帝站在涿鹿城墙上,对群臣道:“届时,我得合符以表明天下合一。天下首领众多,城池中是放不下的,而且我站在城墙上,也只能有一面能面对首领。需得选择一个高处,让首领们四面八方来朝拜才好。” 众人不解,问:“那大王的意思是……” 黄帝指着城外不远处的一座山丘,道:“我看那里最合适。” 从今天的涿鹿城往西南方向走十公里左右,有一个名叫保岱的村落。村子面向桑干河平原,北边有一座山,名为釜山。 但在上古时期,这座山没有名字。所以黄帝指着它只能说:“那座山最合适。” 为什么那座山合符最合适呢? 群臣顺着黄帝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山丘底座圆圆的,越往上越细,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口锅倒扣在平原上。 众人恍然大悟,都夸赞大王选的这个地方好。 站在这座山的山顶上,可观看四处的道路,还可以接受八方来人朝拜。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合符这样一件要让千秋万代都记住的事情,必须要记录下来啊!总不能写小山丘吧。该山必须有地名呀! 黄帝对仓颉说:“你来,给这座山起一个名字。” 仓颉看了看那像一口锅倒扣着的山,笑道:“大王,这有何难?这不就是煮饭用的炊具一样么,我给煮饭炊具造了一个字为‘鬲’,那这座山我们就叫它‘鬲山’好了。” “鬲山?!”黄帝反复念诵了几遍,当场拍板,“好,这座山就叫鬲山了。” 到商周之后,人们将釜字替代鬲字,所以这座山也就更名为釜山。 决定了在釜山合符,那共鼓等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在釜山上修建合符台,设置合符石。一切安排就绪,也就各大部落首领来此了。 在等待首领们来的空隙中,我们有必要了解一下什么是“符”? 在上古时期,符又称符节、符信,多以竹、木、兽皮、玉、骨等为材料制作,制成后一分为二,供持有者双方相互印证,也就是合符。 合符是早在部落联盟制度形成之时,便已经有了的一项合盟信物制度。只是那些合盟规模小,所以没能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但黄帝这次釜山合符不同,这是神州大地上有史以来第一次全部首领都来参加合盟的一次盛会。规模宏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在历史上烙下深深的一笔。 人有了期盼,时间就过得很快。 转眼间就来到合符的日子。 那几天里,涿鹿城城门大开,笑声不断。 各地部落首领纷纷赶来,他们手持朝拜贺礼,向黄帝道贺,并甘愿俯首为臣。他们之所以这么顺服,和上一次黄帝巡视天下是分不开的。 黄帝不但给每个部落送去召集令,还将他手里所有的创造和发明都普及给这些部落的子民。 天下人都享受着黄帝集合的智慧的成果,自然也就心甘情愿视他为大王。 黄帝在宫殿里款待他们,有美酒,有烤肉,有美好的音乐和歌舞。同时也给他们开各种会议,首先就是废除各氏族、部落、部落联盟各自的图腾,一律改用伏羲氏创造出来的龙作为图腾。 黄帝说:“从今天起,这个集万物于一身的龙图腾,便是我们共认的符契。从今以后,所有部落的旗子上,都只能出现龙。” 诸位首领纷纷弓腰施礼:“大王,遵命。” 于是,黄帝率领众人来到釜山,众人团团围在釜山下,他登上合符台,取出合符石,亲自将所有部落的符契毁掉,改换成龙图腾的符契。 后来,华夏一族的子孙们,无论是汉族,还是其他五十四个少数民族,都以自己是“龙的传人”为荣。而起端便是源于这次合符。 站在合符台上,黄帝庄严地宣布:“我轩辕氏奉天之命,做天下之王,定符契为龙,定都邑为涿鹿。” 他的话音落下,涿鹿原野上便响起掌声,经久不息。 这次会议,不只是决定了天子、都城和符契,事实上,它还代表着华夏一族从蛮夷社会进入文明社会,更是融合统一的文化和团结稳定发展的思想理念的启端。 当我们喊起中华文明五千年这句话时,一定要知道,之所以有五千年的文明,要归功于黄帝这次釜山合符。 而合符的背后,是黄帝率领他的团队百折不挠、艰苦创业的精神。五千年过去了,这种精神依然在指导我们中华民族的发展,让我们中华民族在世界立于不败之地。 ……………………………… 黄帝统一江山,又建立起完善的管理体系后,便腾出时间和精力来培养孩子。 此时的玄嚣已经长大成人,于是他将玄嚣派到东夷去做了一个部落首领,还给他娶凤鸿氏部落女子为妻。 因为黄帝在年轻时生育玄嚣,而黄帝又长寿,所以他一直未能等到黄帝将王位传给他。因此,玄嚣一直在大庭氏之墟做他的东夷部落首领。 他养育了重、该、穷奇、般(尹般)、蟜极、倍伐、昧、穷申等儿子。其中,蟜极又养育了儿子高辛氏(帝喾)。 玄嚣的曾孙有弃(后稷)、契、放勋(尧)、挚、台玺等人。 昌意从小被黄帝放养在若水河畔,长大后,他娶了蜀山氏女子为妻,并生育了一个儿子名为颛顼。 昌意也是始终都活在壮年父亲的“阴影”之下,所以黄帝的王位他也未能继承上。 那黄帝的王位最终传给谁了呢?请看争春秋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