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有婿初长成》 第1章 最是穿越客 淮阴县,镇国边塞小县,人口也不过十万。 县内民风古朴,春绿秋黄,也不缺一幕幕家长里短的戏码。 例如,林家的上门女婿———左原。 左原模样俊俏,又兼脾性很好,或许这才是人们嫌他窝囊的地方,据说他小的时候,一个人在深山野林里被一匹豺狼追赶,恰逢林修身回乡赴任,给顺手救了,又见这孩子长的灵气迫人,心里一热当即认了义子,然后便顺理成章的成了他的女婿。 此时左原刚从引龙街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簪,很便宜,也就两斗米钱,却不容易挣,这是他在街上摆了一天字摊赚来的,今天是他那丑娘子的生日,所以多少要表示一下的。 抬头看着眼前那红漆高槛,铜扣铁钉的漆木大门,左原收紧了紧身上的青袍,轻咳一声,抬步走了进去。 大门吱呀之声被推开,楼宇琼台隐约可见,淮阴县一县之长的家,林家的府院,便如那欲拒还迎的婊子一般,对着左原羞涩的敞开了怀抱。 看门小厮的白眼,左原只若未见,这么多年,习惯了,弹去了身上的灰尘,整了整头顶的发鬓,这才抬步走向正堂。 固儿说今天家里要来一位贵客,要他早点回来见客…… 林家大堂! 最上首坐着一位中年人,四十来岁的年龄,消瘦的面颊,隐隐可见当年风采,只是面色有些严肃,不苟言笑,隐隐给人一种压迫感,和左原一样都是一身青袍,正是左原的岳父林修身。 看到左原进来林修身眉头不觉皱了皱:“你又去做那种低贱之事,难道府里还养不起你一张嘴吗?” 左原笑了笑,不置可否,看着林修身下首一位正看着他发笑的老人道:“父亲,这位是?” 老人不等林修身介绍,主动起身道:“修身,这就是你哪位比较出名的女婿吧!好像没传说中那般不堪啊!” 左原微微诧异,细细打量着老人,老人今年六七十岁,除了一双眼睛清亮得紧,好像没什么引人的地方,普通的像乡下老农,但却不能小觑,能直呼林修身名子的人,整个淮阴县好像没几人。 林修身客气道:“他是我的老师,还不拜见师公。” 左原心里微微吃惊,林修身的老师,那不就是李令真,这老头可是名声在外,据说淮阴县出去的贵人多数师从他门下,不知来府上何事,他心里嘀咕,动作却不慢,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师公好。” 李令真捋了捋胡须,笑着点了点头:“不用多礼,你父亲让你跟着我读书,你可愿意?” 左原苦笑道:“你们两个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拒绝有用吗?” “放肆。”林修身豁然起身:“多少人欲拜到李老门下而不可得,哪容得你这般推脱。” 李令真直起身冲林修身挥了挥手:“修身,你这是干什么,你这女婿性格率真,我倒是喜欢得紧。”他又转头笑眯眯看着左原道:“年轻人,听你话里意思,好像不想跟着我读书,介不介意跟我这老头说说,他声音和蔼,随口道来不觉给人一种亲近感。” “哼……”林修身不再言语。 左原揉了揉鼻头,他对这老头甚有好感,为人大度,从容不迫,这种从容是发自骨子里的,是一种多年积累下的沉淀,不卑不亢,想到这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喜欢读书,不过看眼下情况他若不答应难免再落个不识抬举的恶名,更何况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做就不做的,懒散了这么多年———够了!想到这他真诚的拱了拱手:“李先生在上,学生有礼。”林修身沉郁的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不过左原却没看见。 “改天去我学院报到。”说完笑着去了。 和林修身道了声别,左原径直向后院走去,他夫人林固儿就在后院,明天就要去学院,招呼总要打个的。 林固儿在林府地位比较特殊,一般林修身这么独断的人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她也确实争气,以女人之躯将偌大林府整理的井井有条称得上古代版的女强人,她此时静站在窗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修长纤细的身影在窗外影影绰绰的密叶下显得有些苍凉。 左原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后,她身形不低,仅差左原半头,由于在内室仅穿了一件比较宽松的白色绸袍,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随意,从左原的角度看去隐隐能见到她若隐若现得粉背,左原恶作剧般的大叫了一声“固儿”。林固儿身形一颤,有些恼怒的转过头,想看他又要干什么,入眼却是一个碧绿得发簪,凤头簪,市面上最普通的一种。 “今天你生辰,难道给忘了。” 林固儿默然,她确实给忘了。 左原随手摸了摸她半边满目苍夷的脸,“恩!”今天日子比较特殊,许个什么愿:“祝我家固儿的脸会有康复的一天吧!”说完才感觉有点不对,说错话了,小心的看着没有反应的林固儿:“我……我……不是故意的。” 林固儿眼神有些失望,不过稍纵即逝:“你这么小心干什么,我本来就是个丑八怪,这么多年也早看开了,难道还会怪你嘛?” 看她不像是说反话的意思,左原松了口气,他不想这个完美的女人因为脸上这点遐碍整天闷闷不乐。 左原拉过她,把她头上发簪去掉,换上自己买的这根,扶正她肩膀看了看:“固儿带上这发簪漂亮多了。” 林固儿挣脱他双手,退了一步,她不习惯和人这么接近,哪怕这人是她最在意的人,掩饰道:“莫要在我身边提漂亮这两个字,我听了难受。”嘴上说着眼睛却像铜镜里瞟了一眼,将头上发簪不经意扶了扶。 左原恍若没看见她小动作强硬拉过她,紧盯着她有些自嘲的笑脸,她的脸伤的很严重,一半细嫩如出生,另外一半却是干枯如树身,触目惊心,林固儿比他大两岁,如果不看她这张脸,完全就是个绝色人儿,可看了她这张脸,你就会忽略她的一切优点。 林固儿挣了两下,却没挣脱,眼睁睁看着左原的脸离她越来越近,突然有些恼道:“你今天发什么神经,走开。”左原动作一滞,下意识松开了手,眼睁睁看她跑了出去。 愣了半响,突然抓了抓头皮自语道:“这小娘们还是这样,不就一张脸吗,我不在乎不就行了。” 第2章 林固儿的脸 左原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包括林固儿,他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太过诡异,说出去怕是要被人当成神经病,他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人,前世的他是个军人,职位好像还不低,至于怎么会来到这,说起来有些可笑,他乘坐的飞机出了意外,跳伞时降落伞竟然打不开了,然后———然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婴儿,索幸他有前世记忆,要不然一个懵懂的婴儿在一片荒无人迹的树林里该怎么活下来,他是费尽全身力气看到什么吃什么,不得不说这是个奇迹,他活了下来。 到五六岁时他一次出去捕猎,碰到了回乡赴任的林修身,他装可爱,装可怜,林修身才勉为其难的收养了他,认了义子。他儿时长的精灵可爱,就算大时长的都是愈加出色,而且阅历又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林家人对他态度之所以这么恶劣,归根结底全是因为林固儿毁容之事是为了他,虽不至于恨他,但态度又那会放得开。 犹记得那时的两人大概比一张大的八仙桌低了一点,至于多大年龄,左原选择了潜意识遗忘。那种记忆便如刻在心上的刺青,每次想来都痛彻心扉,他不记得嬉戏中是谁碰到了八仙桌,一壶滚茶掉了下来,左原没发现,林固儿发现了,于是这个自命姐姐的傻丫头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左原。 一声惨叫!她那张粉嫩可爱的脸,从此变得千创百孔,惨不忍睹。于是自那以后本就努力的她愈加努力,努力的让人心疼,十五岁过县试,十六岁蒙着脸去参加府试,一举夺魁,二十岁去参加殿试竟然直接考取了状元。 女皇爱才,要让她留在京都,她死也不肯,她只是想证明她林固儿还没有废,她还能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从此京都丑女名留,于是回家,在全家人的坚决反对下答应了左原完婚,洞房花烛夜时,却不让左原入洞房。左原还清楚的记得他这老婆说过什么。“我这张脸我自己都害怕,不敢勉强你,和你成亲也只是个心愿,我只是不甘心别人把我正妻之位给抢跑了,这是我最大的愿望,以后你只管纳你的妾,至于我,你当个佣人使唤就行了”。语气平淡的令人发狂…… 林固儿毁容之事其实怪不得左原,只是家人放不开,他更放不开,只有林固儿似乎放开了,更何况在这个功名武力至上的时代,他的表现未免太过懒散,他前世紧张了二十多年,今生似乎还是轻松不了。 轻叹了口气,他不是那种多愁善感之人,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进了林家他一直在努力享受生活,那怕代价是很多人的白眼,他不在乎,他们是妒忌。 洗漱之后出了门口,他伸了个懒腰,迎着丫鬟仆人不以为然的目光进了前厅,前厅就林修身和林固儿两人,岳母连心玉带着妻妹林楚月回京探亲了,得过一阵子才能回来。见到左原进来,林修身道:“吃过早饭没?” “吃过了。” “嗯,今天你就要去李家学院,到了地方凡事小心,李先生名响镇国,学生里什么人都有,你到地方切忌行事高调。” “额,我行事很高调吗?” “你行事不高调,反而低调的我都看不透,我不管你是什么想法,切忌肆无忌惮。”说到这林修身有些严厉。 左原有些诧异的看着林修身,他原本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是个废物,没想到林修身会说这些话。 林修身挥了挥手:“马上该迟到了,今天你第一天,就让固儿陪着你一块去吧!” 林固儿冲左原点点头,示意让他跟着自己走。左原跟林修身行了个礼随林固儿退了下去。 大街上,看着下意识跟自己拉开两步距离的林固儿,左原紧走两步跟了上去:“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林固儿看着周围怪异的眼神,有些着恼的往四周蹬了几眼,可明显没什么威势,围观人好像看的更加明显了,不在偷偷摸摸,双眼都是死盯着两人,也是,左原平时来街上摆字摊,大家虽然瞧不起得有,可喜欢的也有不少,他为人性格随意,不斤斤计较,写字好多时候都是不收钱的,县里的一些开放的姑娘们甚至对他公然调戏,毕竟他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 至于林固儿更不用说,虽然脸上有些吓人,可还没有人见他对除左原以外的人发过火,所以见她瞪眼,路人是不怎么在意的,甚至看了她怒眼,更加受到鼓励。 左原看自家夫人被气得脸色涨红,忍不住把她往身后一带:“去去,都散了,回家看自己媳妇去,我家这位丑媳妇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一阵哄笑,不过玩笑要适可而止,所以见左原都站了出来,都是一笑而过,还算给面子。 别人给面子,林固儿未必会给他面子,所以在后腰上使劲拧了一把。疼倒不疼,左原表现的却很夸张,跳开两步,捂着后腰,苦着脸道:“夫人,小生若有什么错事,夫人大可提出来,何必非要动手。” 林固儿对路人的眼光和笑声充耳不闻,只是鼻头有些泛酸,他这样不顾形象的耍宝,恐怕是想让自己对外界多些接触,对自己的容貌少些耿耿于怀吧。 左原有些无趣的回到她身边,今天的林固儿衣着很是干净利落,本来出来时要带着面纱的,却被左原阻止了,用左原的话说就是:“我不在乎,你又何必管别人在不在乎。” 林固儿带着左原来到正处在引龙街中心的一处宅院前,这宅院在寸土寸金的引龙街中心无疑是一处巨物,两扇黑黝黝的木门差不多有一丈多高,门上“正气书院”四个大字更是显得恢弘大气,门前两个将近两米的石狮威风凛凛的瞪视着引龙街,此时大门开着,内里不时传来一阵朗诵声“君子正气生,小人之夭夭。君子大气生,小人凄惨惨。” 幽幽的朗诵声为这闹哄哄的引龙街像是注入了一汪清泉,每一个路过这得路人都是放低了声音,满眼崇敬的看着这里,这是他们淮阴县的圣地,也是他们的骄傲。 左原也收起了他那略显懒散的面容,他前世多少读完了大学,却从没有感受过这种气氛,他突然想起了清华,八十年代的清华是否也是这样让人崇敬。 林固儿见他严肃,有些欣慰的拉着他手儿径直向内里走去,正气书院对学子年龄没什么要求,只要你想学,院长同意收,那就没问题。 书院很大,大的让从来没进来过的左原有些晕头转向,林固儿对此倒是轻车熟路,拉着左原左穿右绕了好一会,才来到了一处规模比较大的房间前,说是大也只是相对来说,其实也就和林家的客厅大小差不离。 第3章 忍让有时穷 房间里就一人,还是那张笑眯眯的老脸,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止他笑,让人没有丝毫压迫感,或许女皇陛下敢每年拨给他大批银子让他延续这正气书院,而不用问他用在什么地方,也正是因为这张没有丁点压迫性的笑脸。 林固儿和左原不同,她对李令真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对林修身的感情,她来正气书院的年龄比较小,当初她脸上初毁的时候,甚至没有勇气见人,是李令真给了她勇气,因为他眼光里没有别人看她的那种怪异。 李令真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两人进来的动静不小,他硬是没发觉。左原咳了两声李令真才抬起了头,看见两人他忙招了招手:“来,固儿,帮我看看这个字怎么写,我这把老骨头竟然给忘了。” 左原哑然失笑,这等身份,说有不认识的字,还说的这么自然,这老头当真率直。 林固儿随手帮他写了出来,笑道“先生记性越来越差了,这个字你还曾经反复教过我,如今你自己竟然不会了,羞不羞。” “哈哈,我有什么好羞的,我不认识,我学生认识,一样的。好了,我带你这宝贝夫婿去上课,你有没有兴趣上去替我讲一堂。” 林固儿忙摇了摇头,又对左原嘱咐了几句,匆忙去了,显然是怕李令真说让她来这教书。 李令真满脸遗憾的摇摇头:“你家娘子才干,我看在眼里,这样整天在家管那些姬毛蒜皮的臭事,简直浪费。” 左原却不接话,林固儿才干他自然知道,镇国最年轻的女状元,才干能差吗?至今女皇陛下还会不时召见。这老头看这意思是想让林固儿来着教书,自己说不、动,想让左原去帮他说,这种事左原是不愿干的,原因很简单,这读书得人多大年龄都有,而且多为男人,他又怎会让脸皮薄的林固儿来此。 李令真见他不上钩,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比林楚月那丫头还滑头。”左原笑了笑:“您老长得这么实在,偏偏还爱耍小心眼,当真是人老糊涂了,你也不想想固儿这么聪明的人岂会看不出你心思,他都没回应,您老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 李令真带着左原走了一会来到一间比较大的房前,里面朗诵声更加响了,这种朗诵没多大效果,却是最有感觉的,左原原本对读书的抵触也消失了不少,或许每天在这傻乎乎的又会是另一种生活,不错。 台上站着的是一位比李令真还大的老人,一身布衣,满脸的严苛,此时正一遍遍的领读着。 “我好歹也是个秀才,这样读有用吗?”左原有些疑惑得问身旁李令真道。 “秀才?里面举子都有,每天读书也只是一种习惯,其他时间是要靠自己的,不懂得才会上去请教。”李令真解释道。 果然,过了一会,就不再读了。李令真见停了,带着左原径直走了进去,冲台上正闷头看书的老人道:“金老,今又给你带了位学生。”左原暗暗惊诧,这正气书院当真卧虎藏龙,以李令真身份,叫声金老,这老头八成也不简单。 那老头随口应了声,挥了挥手示意李令真出去,指着第一排的一个位子道:“你就坐那吧!不懂问我。”说完继续看自己的书。 左原这才细细打量这间教堂,不算太大,里面却有四五十号人,男女混杂,此时眼睛齐刷刷的向他看来,对一般人来说倒真有些压迫感。左原确恍若未觉,任它教堂里窃窃私语,这里面人他认识三成,剩下七成也全认识他,比如说元家的二公子元放,还有县丞家的公子,林林总总皆是有点门路的学子,寒门的也有,却是被李令真另开了一间教堂,不是分阶级,而是生活环境不同在一块肯定不会太融洽,反正先生都是一样。 姓金的老人咳了一声,示意肃静,有些闹哄哄的教堂立刻安静了下来。左原看着将要坐在一块的女人,忍不住变了脸色,这女人他太熟悉了,她那张让人忍不住想往上凑得小嘴,早就刻在了左原脑袋里,不过不是想往上凑,而是想退避三舍,这女人正是林楚月的闺中密友,也是李令真的孙女,叫李云秀,名字很柔,性格却相反,平日里和林楚月一起没少找他麻烦。 左原下意识停住脚步,扭过头不去看她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先生,我能不坐这么?”金姓老人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为什么不说—我就不坐这。”“额……”左原硬着头皮凑了上去,不过却将椅子旁边挪了挪,李云秀不可怕,相反她很漂亮,今天的她一身紫色长裙,面容雅致,皮肤像是闪着光亮,让人不敢直视,左原也不怕她,只是感觉跟一个女人计较实在不像个男人。 李云秀秀气的薄群唇微翘,她没想到左原会来这读书,她们也算经常见面,没几人比她更知道左原的懒散。学堂里很静,只剩下哗哗得翻书声,但却没几人看书,都是目光怪异的看着左原。 最后一排几个年轻公子哥目光边往这边瞄,边窃窃私语着。 “元放!上次你追林楚月不就是被这小子揍了一顿。”说完用眼睛撇了撇左原,颇有些挑拨的味道。说话的是本县县丞家的公子,叫宁玉,和左原差不多大小,一张苍白脸上有些暗淡,眼眶深陷,身材消瘦,素有青楼薄幸郎之称。 叫元放的公子哥看上去要比左原大上两岁,面容有些粗犷,年纪轻轻脸上竟然长满了胡须,健硕的身体将一身书生长袍撑的紧绷绷的,配上他有些野性的双眼,让人望而生畏。 此事听宁玉提起这等糗事,有些咬牙,这种事被他视为最大污点,其实谈不上揍,只是他对林楚月死缠烂打,被左原看到,给狠狠得整了一回,害他将家传玉佩都丢了,回去被他那凶悍的老爹险些打死,至今都隐隐作怕,本来这几天就想好好报复下,只是没碰到左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竟自己来了。 第4章 误入,真是误入 他哥哥在京城做官,想必只要不将他打死,应是问题不大,更何况看他老爹意思也是要自己好好教训他一顿,想到这他紧了紧拳头,瞪了宁玉一眼,这小子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他曾去林家提亲,林修身都未发话,却被左原一句:“这人酒色过度,楚月不能嫁。”而弄得被关在家里一月没出门,不恨才怪。不过他不在乎,本来就要做的事,卖他个人情又如何。 左原手里拿着本《六御》百无聊赖的看着,所谓六御,诗书礼武箭舞,左原基本全通,他所谓的全通却是背诗,抄书,懂礼,通武,空箭,交际舞,都是前世的玩意,今世的这些古色古香的玩意,他却嫌太麻烦,不过看就看了,权当消遣而已,他看得还算认真。 李云秀本来学得认真,看到左原巴不得退避三舍的样子,心里轻视,突然她起身大声道:“金先生,有新学子入学难道不因该做个自我介绍吗?”学堂里一片寂静,很明显李云秀在这间教堂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她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阵应和声。 “对啊,金先生,应该让我们认识认识这位新学子啊!” “这人好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了。”这次说话的是个女人。 “吕知秋,这位怎么这么像上次调戏你的那位林家女婿。”元放戏声道,学子中他是为数不多的对林家没有顾忌的几人之一。 叫吕知秋的女人今年二十五六岁,听到元放提醒,一双妙目恍然大悟,她想起来了,尖声道:“是林家那臭流氓。”瞬间学堂里一团安静,落针可闻。 金先生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他对吕知秋脾性倒是出奇的好,摆了摆手示意安静,点头示意左原起身介绍。 左原嘴角微涩,每个人都需要朋友,他自问做人没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偏偏这些人死揪着不放,至于吕知秋说他流氓之事,就算流氓吧! 金先生见他不起身,皱了皱眉:“你没听到我说话。” “金先生年龄不小吧!”左原起身回道。 “老夫今年七十岁整,怎么?” “金先生诺大年龄,还跟我们这些儿戏之事掺和吗,任谁都看出他们只是戏弄我而已,您这先生当得?” 左原摇了摇头,他脾性如此,至于扭头回家,这种事他做不来,林固儿带他来了,他也同意了,就不会轻易回去。 学堂里顿时一团寂静,幸灾乐祸者有,笑而不语者有,替左原捏一把冷汗者亦有,这金先生本是李令真朋友,书院初建时就在,在整个书院谁人敢冒犯。 金先生被他一句话说得浑身颤抖:“你……你……你给老夫滚出去。”左原揉了揉鼻头,轻声道:“我可以出去,但绝不会是滚。”一字一顿,却是看着李云秀说的。 说完袍袖一甩,跨步走了出去。李云秀撇了撇嘴,有些心虚的哼了一声,她本来只是想戏弄左原,没成想事情会闹得这么僵,这事要被林楚月知道,她八成讨不了好去,毕竟林楚月欺他多是怒其不争,有心跟出去,又拉不下脸。 “孽障……孽障……当真不识礼数。” 左原独自坐在学院里的一块大石上,微微出神,他刚刚也是一时冲动,现在想想那老头都七十来岁了,当了这么多年先生,自己那样说话未免过分。想归想他却不会后悔,顶多以后私自找他赔礼道歉就是。现在正是清晨刚过没多久,露水还没有完全消失,和着晨风轻轻吹过,左原吸了吸鼻子,一阵透澈心扉的舒爽透过心底,他心情突然变好了,这个世界空气很好。 金先生好一会才缓过气来,面沉如水的一言不发,他在书院当了这么多年先生,还没有那个学子敢这样跟他说话。李云秀起身试探道:“先生不认识他?” “老夫一声钻在书里,哪里又会认识他。”金先生固执的脸上有些疑惑。 “林固儿先生认识吗?”李云秀有些想笑。 金先生皱了皱眉:“林固儿整个正气书院又有谁不知道。” “刚刚出去哪位就是固儿师姐的夫君,在淮阴县可是大名鼎鼎的,没想到先生竟然不认识。” “他就是林家的女婿,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有些叹息的摇了摇头接着道:“固儿竟然嫁给了如此不识礼数之人,当真是可惜了。”想罢摆了摆手,示意休息,教堂里一阵骚动哄涌而出。 宁玉冲元放点了点头,元放也不理他,有些气势汹汹的带头走了出去,身后几人见有热闹可看,忙跟了出去。 左原看着鱼贯而出的学子,起身准备进去,突然门口一个身影飞快的跑了出来,到了近前有些喘息道:“左……左原,你还是赶紧避避,元放那小子气势汹汹的,怕是要找你麻烦。” 左原看着来人胖墩墩的身形,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笑意,这人他很熟,淮阴县师爷家的公子,叫袁明申,一次狩猎,见过左原三两下解决一只野狼,便一直缠着左原,目的虽然不纯,但人还算不错,光看他不惧元放,敢跑来送信,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左原笑着给了他一脚:“去去,离我远点,我没事,别你小子被元放看见给我送信,以后有你受的。” 袁明申倒利落的紧:“别说我不讲义气,我可给你说了。”话音落人也跑得没影了,至于元放!这小子没少吃他的亏,没想到还敢来。正想着,元放已到了跟前,身后跟了一群,她们未必有胆量惹左原,但看看热闹总是不多的,李云秀正在其列。 元放上前两步,紧盯着左原,脸色有些狰狞:“左原,你把玉佩还我,咱们之间的恩怨就接过,若不然,你在这正气书院出点什么事,谁都保证不了。” 左原有些淡然的和他对视着,身形寸步不让,说起这事,左原心里仍自牙痒痒,元放是追林楚月。不过他那种死皮赖脸的往上凑,恐怕是个女人都会厌恶,林楚月也厌恶,不过她是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元放气急之下不欲干休,恰逢左原路过,看他对颈间玉佩颇为重视,勾肩搭背几句好话,不知不觉间就顺了来,随手扔进了水沟,如今自然是拿不出来的。想到此心里暗笑,面上却是没有表情的看着他,摊摊手,表示不知道元放说的是什么。 元放一张粗狂的脸变得愈加狰狞,左右看了看,不少人都在围观,看他眼睛瞪来,都是撇过目光不敢对视。 “元放,你是不是男人,有本事在这学院里狠狠揍他一顿,要不敢,就敢紧夹着尾巴回教室,少在这丢人现眼。”本来暴怒的元放听到声音,反而平心静气了下来,他能在正气书院混出名堂,人自然是不傻的,这确实不是动手的地方,被李令真知道,他也不太好交代。 他回头看着说话之人,笑道:“吕知秋,你若恨他,大可自己动手,小弟可不想给你当枪使。” 他一脸粗豪,偏偏说话扭扭捏捏,自我感觉良好,惹人发笑,可却没人敢笑。 吕知秋撇了撇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不屑的看着元放:“元小弟也变得聪明了,当真是难得。” “你……”元放虽怒,却没敢说什么,显然对这吕知秋有什么顾虑。 吕知秋没什么背景,父亲也只是邻县“大同县”的县令,不过她却很有名,甚至超过了左原这个上门女婿,原因是她有一个有背景的夫君,虎山郡郡守的公子,更稀奇的是快要成亲的时候,那倒霉公子竟然因急病去世了,稀奇的是虎山郡守非但没怪这吕知秋克死了他的儿子,还认了吕知秋做干女儿。 左原听到她的声音,挑了挑眉毛,这女人心眼小的紧,如没必要他是不想跟她有丝毫干系的,他自己都不记得什么地方得罪过她,如今看她表现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当真晕乎得紧。 第5章 街头生事 吕知秋至今未嫁,不是她对自己那死去的未婚夫有多深感情,而是没有人敢在提亲,她也不屑再去找,她之所以记恨左原,其实也算巧合,左原前一阵抽疯,没头没脑的前去女红店帮林固儿添置亵衣,这年月对男女礼数几乎没有约束,但男人去女红店左原算独一份,本来别人笑就笑吧,他也不太在乎,偏偏行到一个小房间前,听到里面一声惊叫声,他下意识的掀开帘子,然后目瞪口呆,一副雪白的胴体,两座晃眼的莹润,三点全漏的风光,很巧!吕知秋刚刚脱光。 一声惊叫,左原迎着众人怪异目光昂首挺胸的走出女红店,出了店门,落荒而逃,他脸皮也不是城墙做的。 吕知秋见他不言不语的样子,直欲上前掐死他,那副两眼略直的眼神,曾一度成为她心中噩梦,她咬了咬牙:“王八蛋,以后你做后面,老娘坐前面,老娘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左原点了点头,这要求还算合理,更准确地说是求之不得,他一刻也不想和李云秀一起。 众人有些遗憾的摇摇头,一场好戏,虎头蛇尾的结束,其实这也是正常,毕竟正气书院里如果太肆无忌惮那就不好说了。 至于元放挑衅,也只是有点不甘心和表现欲而已,说不定左原为他所骇,将玉佩还他了呢,虽然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左原摸了摸鼻头,这是他的惯性动作,他也料到了对方不敢在这动手,是以显得放松无比。至于在外面,谁报复谁尚不一定,想罢起身冲学堂走去,他是来读书的,金老头再赶他,大不了道个歉就是。 回到学堂,吕知秋早私自把座位跟他换了,见他进来,金老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左原又一次迎着众人更加热烈的目光向后走去。冤家路窄,他座位正好在元放边上,看前排吕知秋有些抖动的双肩,他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女人哪是不想看见他,而是想看见他和元放坐在一块吧! “吕姐姐,你笑什么?”李云秀小声问道。 “那王八蛋和元放坐在一起有的乐子了。”吕知秋小心的看了金老头一眼回道。 李云秀偷眼看了金先生一眼,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她虽然不喜欢左原,却也不会太讨厌,她又没有被左原看光过,如今左原和元放坐在一起,实在令人期待,左原的滑头和精明他最清楚不过,两人还真说不了谁会吃亏。 于是前排两大美女,不是便偷偷的将头转过去,又快速的转回来,很是专业。 元放斜眼看着认着和一无所觉得左原,阴笑了声,忽然抬脚照左原脚上狠狠踩去,这一脚隐晦无比,身形都未动半分。 左原却像下面长了眼睛,在元放脚底即将落下之时,不动声色的将脚挪开,然后反脚,反之其人之道,一声闷哼,然后元放浑身颤抖的,不顾形象的低头将手伸到下面狠狠的揉着被踩得没有知觉的脚,他想此刻不顾一切的直起身跟左原拼个你死我活,左原却没给他机会,趁他揉脚的当口,走到前排,也不顾众人怪异目光,道:“金先生,学生第一天上课,内人交代早点回去,想是有要事安排,学生就先告辞了。” 他提出了林固儿,金先生二话不说的便答应了,自从知道左原是林家女婿,金先生心里就有些愧意,是以听到左原有要求,巴不得他份内之中,多提两个…… 引龙街正中。 左原熟练的把他摊子扎好,然后挂上副招牌“写字,作画,皆十文”他虽然不学无术,但吃住方面从没有动过林府一个铜子,今天他没有去正气书院,倒不是说他又旷课了,而是正气书院本就是一家比较自由的书院,来去自由,时间自由。 他的全部家当很简单,一叠宣纸,几支毛笔,外加一副坐凳,一个条幅,就成了。熟练的摆好摊子,就此一坐,腰板挺得笔直,倒真有点士人风范,只是白净的脸上少了几缕飘然的胡须,未免遗憾。他生意很好,刚扎好摊子,就有人走了过来。 “左公子,我家孩儿今天成亲,想请你写几幅字联,增加点气氛。”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说完笑眯眯的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摸出几个铜子递给左原,又拿出一大叠红纸道:“知道左公子没有这种纸张,我昨个专门买的,您看够不够。” 左原扫了手里铜子一眼,十个整,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左原不在意的笑了笑,他的字是一副十个铜子,眼前这中年大叔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下拿出这十几张纸来,只给十个钱,不过看他不动声色的样子,显然是吃定左原了,也是,他就是不掏钱,左原都会帮他写,喜事吗?权当沾点喜气了。 想到这也不多言,铺纸,压镇,笔走游龙,不消一会十多幅对联被他轻而易举写完。晾了一会往中年人面前一推道:“好了。” 中年人连连点头,显是很满意,有些讨巧道:“左公子虽然没有太大功名,但文采却是最好的,我都没见过这么快就写这么好得对联。” 左原连连摆手:“去去,少在这废话,记得明天给我包几封喜糖就行了。” “嘿嘿,忘不了您,明天要不见您我就给你送到林府去。”中年男人临走时颇为豪气道。 中年男人刚走就又来了几人。写字的,画肖像的,没事前来套近乎的,让他脑袋都大了三圈,名人果然是不好当的,说是这样说,他心里却是很高兴,生意之人有生意做未尝不是种乐事,打发了眼前这群人刚想缓口气,就觉眼前一黑,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了耳中。 “左兄弟好有心情,竟然跑来卖字为生了,莫不是你那丑夫人将钱管得太紧了!” 周围一阵应和和哄笑声:“左公子,你若是缺钱逛窑子的话,兄弟这有,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自个,天天面对您夫人那等美人,也确实难你了。” “是啊!你若缺钱了,兄弟这也有。” 左原仰起头看着眼前几人,事实上他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除了元放整个淮阴县没人会这样说话。 为首的正是元放,一身光鲜的衣炮,高大的身形,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左原,身后跟着的几人也是面熟,正是元家的一些家生子和一些元放的堂兄弟。 本来围观众人也因为元放的目光而匆匆散去,有对左原印象不错的几人,对他打了几个眼色之后,也迅速闪去,远远的看着这里。 左原也不起身,仰头看了元放一眼,眼神复杂,像是汹涌着无数情绪,瞬间各种声音戛然而止,就连元放这个平日里胆大妄为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挪了开,不敢和左原对视。 左原看着元放身后一人:“刚刚你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我没有听清。” 那人明显是个仆人,看到左原将矛头指向他,下意识退了两步,脸涨得通红,却没敢吭声。 “废物!”元放一脚踹了上去,那仆人哼哼几声,站在后面诺诺不言。 “怎么!左公子好大威风,刚刚我也说了,左公子打算如何。”元放收回情绪,看着左原道。元放不是个胆小的人,若是被他爹爹知道,自己竟然连和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那他回去也就悲惨了。 “爷爷我今天来的理直气壮,快将玉佩还我,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看左原不答话,元放精神微震道。 左原将手负在身后,不是摆姿势,而是怕别人看到他颤抖的双手,他有一种欲望,将眼前这些吵人的杂碎通通宰了。 左原身形不低,放在前世差不多也有180,但和元放比起来却有些相形见拙,堪堪到元放耳边,他也不抬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左原越是无语便越是暴怒,虽然他几乎没有怒过。 第6章 改观 大街上人来人往,但看到这边情况却都是绕着走。 左原脾气向来很好,只是由不得别人侮辱本来就让他心存愧疚的林固儿,随手拿起桌上的墨碟,用尽全力像元放扔去,这玩意是瓷的,有点分量。 元放吓了一跳,他反应也不慢,脑袋轻轻一晃,墨碟就从他耳边带着风声飞了出去,四溅的墨水飞过他耳边尽皆往他脸上喷去,一时间半张脸上全是黑糊糊的液体,熏人的墨味让人直欲吐了出来,闻着是墨香可到了嘴边又不一样。 啪!的一声脆响,墨碟终于在一个仆人的脸上停了下来。那仆人没有反应便头破血流的倒了下去。 元放脸上煞白,任由墨水从他脸上一滴滴滑下,不理会身后仆人的怪叫声,脸色难看道:“这是你先动的手,今天就是打残你想必也没什么。” 说完不再废话,点头示意身后几人动手,自己却闪了开,他虽然咬牙,却还没有失去理智,只要他不动手,左原即便是被打死他也完全可以拉几个替罪羊了事。 身后是十多人看到元放示意,硬着头皮向前跨了几步,却没人敢先动手,毕竟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县令女婿,他们多数人没有那胆。顶多也就跳出来几人左原的字摊给砸了。 左原闪身退到一旁,静观几人将他用了几年的条幅扯碎,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摔毁,心里没有丝毫心疼,这几人的行动仿佛敲碎了他心中最后的壁垒。 “自己是否早就有将这幅字摊砸碎的欲望?”他暗问自己,答案是肯定的,每一个男人都不甘心一生平庸,只是他前世出彩太多,今生才能将那些正面情绪给隐藏的很深,将那些惫懒,和不思上进的情绪凸显了出来。 元放看着原地眼神没有焦点的左原,不屑的吐了口口水,以为他是怕了,想到刚刚自己竟然会为他气势所迫,不由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念到此他瞬间豪气冲天,“给本少爷打,谁若不动手,本少爷回家家法伺候,打死打伤本少爷兜着。” 众人打了个激灵,终是有人跳了出来,向左原扑去,人便是这样,有人动手了便顾不得什么了,是以一群人不再犹豫的扑了上去。 左原回过神来,看到得就是众人向他扑来的场面,他冷笑了下,忽然一个踉跄向旁边倒去,恰好躲过了那一脚,手肋不偏不斜的正好砸在了另一个仆人的脸上,这仆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动手的那位。 仆人捂着被他砸中的鼻子吭都未吭,便直接晕了过去,只有从指缝中溢出的血丝在提醒着众人,这人刚刚是活蹦乱跳的。 这一下仿佛把众人刚刚聚气的勇气一下打散了,场面立时又陷入了僵局。 “他只是凑巧而已,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们也怕,本少爷白养着你们了。”元放在一边怒吼道。 “少……少爷……” 看一帮人唯唯诺诺还是不敢动手,元放冲身后几人点了点头,这几人多是他的堂兄弟,或者朋友,所以几乎没什么顾忌。 左原看着眼前一众仆人怯懦模样,刚刚提起的一点精神瞬间无影无踪,这些人连让他动手的心思都没有,他也没有必要跟一帮仆人过不去。 看着最后扑上来的几人,他眼神才变得有些亮色,这几人明显练过,特别是最前面几个陌生人,看他们眼神稳固,就连向自己冲来的时候都是中规中矩,应当是元家护院武师。 “住手!”眼看就要真打起来,却被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生生止住。 元放深吸了口气,看着来人强笑道:“你要管这事吗?” 来人是李云秀和吕知秋,两人今天见学堂里人实在太少,便趁着休息时间跑了出来,正巧看到这边混乱,就凑了上来,吕知秋意思是站在一旁看笑话,却被李云秀的脱口而出拽了进来。 李云秀今天一身白色长裙,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涨红,她其实也不想管闲事,只是看到形势紧张一不小心便脱口而出,她只好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这是林楚月的姐夫,自己作为林楚月的闺密,眼看着不管似乎说不过去。” 此时听到元放问话,虽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但她毕竟见过不少世面,瞬间就想好了对策,对着一旁左原道:“那个……那个左原,我刚刚碰到固儿姐姐,她说有事情让你回去一趟。” 左原看她脸色便知她在说谎,但她明显是在帮自己,这倒有点诧异了,因为这李云秀从小到大似乎都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秀妹妹,我怎么没有看到林固儿。”吕知秋小声问道,她声音很小,小到刚好让众人听到。 李云秀精致的小脸有些窘迫,狠狠的瞪了吕知秋一眼,她什么心思李云秀自然知道。 “这是我和左原之间的私事,还望李小姐不要多管。”元放沉声道。 “谁管他了,只是看到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有些不痛快而已,休说是他,便是一个陌生人我也是要管的,有本事你自己上去和他打过一场。”李云秀大声回道。 “和他打过一场,你看他值得我动手吗?”元放嗤笑。 左原勾了勾手指,对元放做了一个最经典的挑衅动作,映着他此刻淡然的表情,竟然说不出的洒脱。 就连对他咬牙切齿的吕知秋都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左原的确将男人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她惊讶的发现心中对左原的恨意竟然在一点点减少,她之所以恨左原,也是因为左原在她心里只是个草包,被一个草包看了她的身子,她自然是很不舒服的,但若左原不是草包,而是一个能让她有好感的男人?这份恨意减少也属正常,毕竟左原也是无意。 李云秀有些兴奋,她和林楚月这么熟悉,自然对左原多少有些理解,那姑奶奶虽然爱欺负左原,可是两人说话的时候林楚月的话题大多是左原。 李云秀知道左原有些本事,却不知道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所以此刻她很是期待。 元放皱了皱眉,点头将几人招了回来,他被左原耍的次数不少,不过两人却是没有正面交手过,对于正面打斗,元放最是喜欢不过,因为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之所以会让下人出手教训左原,有忌惮,更多的却是不屑,他不屑对一个在他眼中只是个小白脸的人出手,尽管这个小白脸滑头的紧。 元放将外袍除去,略微晃动了下颈项,一阵密集的爆响自他颈部传来,合着他冷笑的表情和魁伟的身形,让人望而生畏。 左原看着缓步走来的元放,眼神略有些凝重,这元放凶名在外,虽然两人没动过手,可是以他此刻表现来看,这元放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来到左原旁边,元放戏虐道:“动手吧!左公子,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左原也笑了,笑声中突然出拳,直直像元放下巴打去,这一拳好快,又是事发突然,堪堪挨到下巴了元放才反映了过来,头部轻扬险险躲了过去,刚要松口气,就感觉右脸一热,左原一个耳光竟然甩在了他脸上。 原来这一拳左原到他下巴旁就突然停住了,然后化拳为掌,在元放来不及反映之下,狠狠一个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为你刚刚侮辱我夫人所打,下面咱们正式开始。”此时的左原变得有些陌生,谁都不再认识,一向温文尔雅脾性很好的林家女婿也变得桀骜不驯。 李云秀吕知秋二女双眼瞪得老大,她们也想不到左原会这样干脆。 这一耳光抽在了元放心上,他生性高傲,被左原耍弄时他从来没有挫败过,因为他有底气,他不在意,他认为一个男人不管有多少小聪明,武力才是最大的本钱,他有本钱,所以他有资格不屑,如今被一个他不屑之人在他脸上打下了第一个耳光。 他双眼变得血红,这是怒到极致的表现,忽然他暴吼一声,抬腿向左原脸部狠狠踢去,他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此时最大的愿望莫过于杀了左原。 左原面色沉凝,腿未到,耳畔已是风声想起,这一脚若是踢实了,他恐怕也一只脚踏进阎罗殿了,来不及多想,晃身,低头,出拳一气呵成。 一声闷响,拳腿相交,又迅速收回,左原动了动没有知觉的手指,暗暗皱眉,这元放力气竟然如此之大。 再看着毫无所觉的元放,他不由打起了十分精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那一拳有多重,可能元放也知道,只是他太能忍了,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左原更相信后者,因为他相信他自己。 “小心了,左原。”李云秀不由出声提醒道。 左原微微点头算是答复,眼光仍是死死盯着元放。 元放脚尖点地活动了几圈,眼神红光慢慢消退,满脸的轻视也转为郑重,脚步轻挪的向左原慢慢走去,从刚才的短短交手,左原在他心里已经上升到了对手的高度。 第7章 很艰难 元放又是一脚甩踢上去,不过这次明显警慎很多,出脚间留有余地。 这样的元放才是可怕的,一个人但凡能调正心态,那么就最少能提升百分之五十的战力,元放也是如此。 这次左原不得不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藏拙,眼下形势容不得他再玩世不恭。 他凝神定气的上前两步,躲过元放一脚,轻描淡写的往元放喉头打去,手臂软绵绵的,仿佛没有用丁点力气。 元放不屑的冷哼一声:“刚刚是否力气用尽了,现在也变得软绵绵的。”说完不管左原打向自己咽喉的拳头,挥拳直向左原胸口打去,看样子竟然是要一拳换一拳。 左原冷笑一声,手臂忽然停顿,然后骤然加速,竟然是前世耳熟能详的寸拳。元放暗感不妙,匆忙收紧喉咙硬扛了一下,碰的一声闷响,是拳头打在喉咙上的声音,左原但觉拳头一软,竟然给弹了回来,然后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到了嘴边又生生得给他咽了回去,元放的拳头也到了。 元放一张大脸涨得通红,咽喉被左原重击,饶是他练过喉咙上的功夫此刻也是无比难受,嘶声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左原缓了口气:“自创的功夫。”说完揉身而上,不是有位前辈说过吗?先下手为强,而左原最厉害的功夫莫过于攻击方面的,而且还都是致命的军中秘术,他前世是一位优秀军人,今世虽然不经常锻炼,可那些刻在脑海里的东西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元放收起了最后一分轻视,重整精神和左原打在一处,元放仗着身高力大,打斗间直来直去,威风霍霍,恐怕胆小一点的人看到他都会提不起来斗志。左原者不同,他和元放身形差得太远,作为一个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前世军人,他自然知道对付元放该用什么方法,所以他用的是他最拿手的关节技,挥手踢腿间皆是击向元放不得不防之处,两人各有优势,一时间竟然难分胜负。 旁边无比安静,只余两人打斗时相交的闷响声,这才是让人热血沸腾的打斗,拳拳到肉,勇者无惧。 旁边元放几个堂兄弟面面相觑,互相打了个眼色,刚要出去助拳,却被元放一声大喝给生生止住了身形:“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吕知秋眼神有些异样,心里有种挫败感,忽然对前几天学院针对左原的事情感到有些幼稚,他这等人恐怕会将一切冷言冷语都当作笑话来看吧!那自己当时在他心里是否是个小丑。 李云秀则是有些蠢蠢欲动,她和林楚月一样都是那种看见别人打架自己都会很兴奋的那种,她原以为左原只是个平日里能花言巧语的小白脸,没想到也有这样男人的一面,也难怪她会这样想,貌似只要和左原一起,几乎所有的过错都是林楚月一肩担下来的,好像主意大部分还都是左原出的。想到这李云秀撇了撇嘴,小白脸就是小白脸,如今看来顶多算是个比较男人的小白脸。 元放渐渐有些不耐,和左原僵持这么久,自己也没占到丝毫便宜,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先挑衅,如今若是不能让左原吃个大亏,他回去恐怕又会被他那暴躁的老爹一顿惩罚,想到自己老爹手段,他忽然想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了起来,不管左原打向他腹部的拳头,强忍着腹部剧痛上前一步死死箍住了左原。 围观几人一声惊叫,兴奋的几人自然是元家几人,只有他们知道元放有多大力气,通常来讲只要被元放欺近身去,也就代表这人八成已经败了。李云秀吕知秋两人见此情形都是替左原捏了把汗,想想被元放那头牛一般的人物抱着的感觉,都是不寒而栗。 左原大骇,感到周身慢慢收紧的臂膀,呼吸渐渐有些困难,脸上给憋得通红,而且脚下还要不时应付元放的膝撞,他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今世没有抓紧时间训练体能,有点时间尽皆浪费在了吃喝玩乐谈情说爱之上,若不是……没有若不是! 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他念头转动间,他不敢怠慢,猛地一咬舌尖,看着元放近在咫尺的那张戏虐的脸,忽然不顾一切的抬头狠狠撞去,元放本以为已经吃定了左原,还从来没人能在被他近身之后还有反抗能力,粹不及防之下哪料到如此变故。 砰!砰!两声闷响,鲜血飞溅,元放一声闷哼,双手下意识松了点,左原趁此机会,又是两拳挥出,不偏不斜尽数砸在了元放鼻梁上,元放一声惨叫,再也忍不住,踉跄退了几步,捂着鲜血横流的鼻子重重的坐在了地上,左原缓了缓气,通红的脸上慢慢恢复正常,看着坐在地上的元放,他忍不住松了口气,这次险些阴沟里翻船。 他没有乘胜追击,不是他有多心软,而是元放身旁已经围满了人,他现在几近脱力,若是在和这帮人纠缠起来,他可能真的不是对手了。 李云秀和吕知秋二人见他要走忍不住急走两步,挡在了前面:“喂,你没事吧!”李云秀脆声问道。 “没事。”左原看了她一眼回道。 “那个,要不要我找辆车送你回去。”吕知秋冷言问道,她不会客气,即便她心里已经不恼左原了,仍是客气不起来。 左原对吕知秋到倒谈不上恶感,毕竟看了人家身子,而且反映还不小,他转头看了一眼挣扎站起身来的元放,不由惊叹,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两拳有多重,一般人恐怕被打死都有可能,这元放倒厉害,也不知是怎么练得,浑身结实的铁块一般。 “那个……两位美女不用送,我若再不走,恐怕又得一会纠缠。”说完头也不回匆匆而去。 吕知秋撇了撇嘴,刚对他升起的一点好感,被他这招走为上计弄得烟消云散,说了句胆小鬼,也像书院走去。 “等我啊!秋姐。”说完也追了上去,路过元放旁边她搬了个鬼脸,说了句好好养伤。 元放刚直起的身形被她气的险些又倒了下去,看着她婀娜远去的背影,元放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地上,今天面子是全丢光了,说不定这事传到他老爹耳中,自己恐怕还得二次受伤。 身后一仆人讨巧道:“公子莫难过,那小子也就仗着公子不小心,才偷袭成功的,等下次小人在路上截他一回,替公子出了这口恶气。” 元放颤巍巍的挥了挥手,示意说话的仆人过来,等仆人屁颠的来到近前,他用尽全力的一脚蹬在了仆人的胸口上,暴吼道:“你算什么东西,老子做事用得着你教,你有能耐刚刚怎么就你闪的最远,以后莫要让老子再看到你,滚!给我马上消失。” 那仆人被他骂的满头雾水,心里嘀咕:“刚刚又不止我一个人,为何偏偏骂我。” 心里想着嘴上却没敢多说,唯唯诺诺连滚带爬的去了。 “公子打算如何。”说话的是刚刚一直没有动静的大汉,他四十来岁的年龄,面容严肃,身形虽没有元放高,却也差不了多少,一身劲装,浑身上下干净利落。 元放见他说话,虽然心里有气,却没敢发出来,这汉子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叫秦铁树,来时本来打算让他出手的,谁知被他一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给打发了。 “还能怎么办,回去吧!”说完又不放心的对身后嘱咐道:“今天发生的事谁若回去给父亲说了,我便宰了他。” 身后几人忙不迭的答应了。 秦铁树皱了皱眉,嘱咐道:“以后闲来无事莫要在招惹那林家女婿,我看他和你动手之时明明不敌,却总在关键时刻反败为胜,我却有些看不透他,这等心思深沉之人你以后注意点。” 元放不以为然,今次他虽然败了,却败在了粗心大意上,若真有下次动手,他还是信心满满,至于小看,不用秦铁树提醒他也不会了,一个坑里栽几次,他元放自认没有这么蠢。 秦铁树见他满不在乎,叹了口气,大哥的两个儿子中,他对元放是极为喜欢的,元放看上去粗枝大叶,其实心思最是缜密,若能把这身傲气敛去,将来成就肯定在他大哥之上。 就拿刚才他跟左原动手一事,他若是肯放下面皮,招呼手下兄弟一起上,何来现在之辱,不过反过来说自己不正是喜欢他这点吗? 第8章 元家 元家大院,整个淮阴县最豪华的地方,在引龙街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拥有这么大一片土地,足以证明元家在淮阴县的地位,院里假山奇石,甚至是小桥流水,气派丝毫不输一些京城大户,成群的丫鬟仆人,不时笑骂着路过,只是碰到主子了才会收敛点。 此时元家客厅,上首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威猛汉子,胸前一直下山虎直欲择人耳嗜,红堂堂的脸庞没有因为多年的富足生活而发虚,反而结实如青年,只是鬓间的几许白发暴漏了他的年龄,正是淮阴县大名鼎鼎的元平。 下首坐着三人,其中两位正是元放和秦铁树,另外一人则是显得有些阴沉,一把桃花扇在他手里轻轻摇着,看上去惬意自然,只是那眼睛里偶尔闪过的隐晦,让人不由退避三舍。 元放站在下首,脑袋紧紧低着,很难想象一向狂傲自大的元放会有如此低眉顺眼的时候。 “放儿,我听说你和林家女婿发生矛盾,怎么回事?”老人说话声音洪亮,一句简单的询问响彻大厅。元放身子一哆嗦,将头垂得更低,小声回道:“爹爹息怒,孩儿恨他抢走孩儿玉佩,一时心中不岔,才去找他麻烦。” “避重就轻,你果然很好。”元平声音微微加重,身子微直。 大厅里一团寂静,仅余元放慢慢加重的呼吸声,他身子一软噗通跪倒在地:“求爹爹责罚,孩儿和那左原动手一不小心被他耍手段给击败了!爹爹放心,孩儿下次一定让他跪地求饶。” 咔嚓一声,这是桌面被生生拍裂得声音,这上好的红木桌子竟然给元平只手拍裂了:“畜生,左原那不学无术的小子你都打不过,你可当真是给我长脸。” 元放抬起脑袋,咬牙道:“只要爹爹准许,孩儿明天就让他消失在淮阴县。” “蠢货啊!你到现在还没明白我为什么生气。”元平挥了挥大手示意他起来:“哎,你这有勇无谋的性子,将来元家交给你,我怎么放心。” 元放小声嘀咕道:“不是还有大哥吗?我又有什么关系。”当然声音很小,没敢让元平听见。 “大哥,你也不用太过生气,左原那小子身手很好,明明跟放儿力气差得远,却总是能化险为夷,我都有些看不透他。” “哦!”元平微微诧异,他这三弟什么样人他自是知道,当年一人一刀出入敌营如履平地,自己都未必是他对手,没想到对左原评价这么高。 “那左原我倒见过一面,除了脸比别人白点,没看出还有什么特别的,三弟此言何来。” 秦铁树笑道:“大哥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那小子一招一式,即便是遇到困境也是丝毫不乱,更何况我看他和放儿打斗之时,即便是吐血脸色都未变一下,光这份心性就能让人侧目,更何况他动静间自见法度,依我看来,他经验之老练恐怕也不差大哥几分。” 拿扇子的中年人摇了摇手中折扇,轻笑了声“跳梁小丑而已,何足道哉,休说一个小小的左原,就连他那岳父都不足道,大哥不用太过操心。”扇子中年人叫陈柄智,元平能有今天这等局面他功不可没,为人狡诈如狐,最是心狠手辣,倘若在绿林道上报一报狐二爷的名头,至少能令多数人退避三舍。 “对啊!父亲,二叔说的对。一个小小的左原何足道哉。”元放忍不住接声道。 “闭嘴,你给我滚下去,一个月之内不要出门,省的被人打得丢我元平的人。” 元放如泄了气的皮球般退了下去,他不敢求情,因为他最了解元平的言出必践。 待元放走远,元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寒声道:“没想到,林家女婿藏得这样深,只是这样被人白眼,不知他有什么好处?” 陈柄智满不在乎的笑了笑:“管他什么好处,现在大哥掌管着林家存亡,若不是还有用得到他林修身的地方,那还容得他在县令位子上舒服的坐着。” “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林修身掌握着全城兵力,若是逼急了狗急跳墙,咱们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秦铁树皱眉道。 “嗯,三弟说的没错,咱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将林修身手中的兵权瓦解掉,到时他还不是听任摆布,二弟心仪的林家夫人,岂不也快得手。” 陈柄智难得笑了起来:“那小娘们平时对我不屑一顾,哪怕我不要面皮的曲意逢迎,都不肯给丁点机会,我看她这次还往哪逃。大哥放心小弟已有计较,大哥只需这般,定逼得他林修身入地无门。” 说完三人小声商量了一下,元平哈哈大笑:“二弟果然还是威风不减当年,就这么办!” 秦铁树见两人笑的高兴,忍不住提醒道:“大哥还需小心,将那铜印藏结实点,一个不当,打蛇不成反要被蛇咬。” “这个三弟放心,那东西被我藏得我自己都要费劲去找,除非他是神仙,否则万无一失。” “那就好。”秦铁树不再多说。 ※※※ 一个桌子,一副茶具,一双纤细苍白的手,给这个尘世中的小院点缀了不少颜色,林固儿今天一身宽大的锦袍,浑身上下透着股随行,手里撰着个茶杯,玉手轻晃,如烟的液体随之舞动,一股淡淡的清香随之溢了出来。身后一个绿衣丫鬟俏生生的站着,双眼掩饰不住的恭敬,小声道:“小姐,要到正午了,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叫厨娘去做。” 林固儿停住动作:“今天中午你姑爷可能会回来,等下我去做。”绿衣丫鬟撇了撇嘴:“小姐为何对姑爷这么好,他配吗?” “我觉得他配就行,以后莫要再让我听到背后有人嚼舌根子,我听了不高兴。”绿衣丫鬟有些不以为然,看不惯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需要身份,普通丫鬟自然不敢在林固儿身边乱说,可她和林固儿一块长大,向来是以姐姐相称的,想到这她跺了跺脚:“我就说他两句,又不会少两块肉。” 林固儿有些失神:“当初是我非要嫁他,费了好大劲才嫁给他的。” “好了小姐,我以后不损他就是了,看您那着急样。”林固儿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左原刚进后院看到的就是林固儿默默喝茶,丫鬟玉儿闷闷不乐的场景。 林固儿见他回来,没问为什么,轻笑了下:“饿了吧!我去做饭。” 左原一把拉住她:“吃个饭而已,谁做不一样,叫玉儿去吧!你以为你做得很好,每次都糊得不能吃。”玉儿狠狠瞪了左原一眼,但小姐点头,只好恨恨去了。 第9章 后院轻盈 见没了碍眼的,左原变得更加随意,趁她不备一把把她脸上面纱拿掉:“就咱们两人,还用的着戴这东西。” 林固儿明显不习惯跟人这么近接触,将他往外推了推:“我做饭很难吃吗?” 女人果然都是小心眼的,林固儿做饭自然不难吃,至少左原很喜欢,他嬉皮笑脸道:“说你做饭难吃只是玩笑而已,怎么?这点事你也要追究。”林固儿自然不会这么小心眼,只是看到左原离他越来越近,找些话题想忘掉尴尬而已。 左原一把将她想要扭开的脑袋搬正:“看着我。”他话里仿若有魔力,林固儿却不上钩,闪开两步:“看你干什么,咱们从小见到大,有什么好看的。” 有些无趣的看了林固儿一眼,左原随意一座,也不理她,拿起她喝过一半的水,也不客气,一饮而尽。 林固儿走了回来,瞪了他一眼:“没见过你这样喝茶的,牛饮一般。”说完上前将他身形拉正,强忍住笑意道:“你上辈子八成紧张惯了,这辈子才这般惫懒,连坐姿都是东倒西歪,以后要当了状元郎,连这点礼仪都没有,别人要笑话的。” 左原暗笑,林固儿怎么也不会想到,她随口一句话给猜个八九不离十。他牵着她手,突然的将她拉到他怀中坐下,也不管她挣不挣扎,他是学聪明了,对付林固儿非来硬的不行,但要适当,像这种动作应是问题不大。 林固儿见挣不脱,掐了他一下,她也明白左原心思,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情况下她都是默许,他都不嫌,她也不会太过矫情。 左原见她不挣,也没太过挑逗她,将下颚放到她顶上柔声道:“你当初嫁给我的时候这样坚决,为何现在反而这么忌讳?” 忌讳,好刺耳的词,她有忌讳吗?好像有一点,每次她脸上被左原轻轻拂过的时候,她心就会颤抖一下,她明知左原不会嫌弃她,可这种事就如魔障,她还未破障。 见她不言语,左原双眼有些呆滞:“还记得你洞房之夜说过什么吗?你说嫁给你是因为不甘心你娶了别人,咱们也不必圆房,以后你若另有新欢,尽管娶了来就是,我乐见其成,至于我,你当个佣人使唤就行。” “你知道我听了这段话第一感觉是什么?”见林固儿不答话,左原将她抱得更紧:“我第一感觉就是这丫头八成疯了,还疯的不轻,事实上我也疯了,我当真没有碰你,我想看看我若没有新欢,你是否会让我碰你。” “很重要吗?”林固儿像是自语。 左原重重点了点头:“很重要,要不然叫什么夫妻。” 沉默半响,林固儿忽然抬起头,瞬间在他唇上琢了一下,看着左原双眼,明明畏缩,却坚决:“我这些年也努力改变自己,为你洗衣,为你做饭,为你学会一切,努力想将自己容貌淡忘,可我忘不了,我自己都怕看到我这张脸。” 左原看着双眼模糊的林固儿,有些心疼的抚着她小脸,一遍又一遍:“我想要你,今晚就想。” 林固儿忽然笑了,带着泪水的笑容,梨花带雨:“你个大傻瓜,只要你坚持,我又怎么会拒绝你。” “我坚持。”小院里一阵宁静,一阵风吹过,秋意斐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匆忙分开,却是丫鬟玉儿端着饭食来了,感到有些怪异的气氛,她皱眉的看了一眼左原,将饭食放到桌上招呼道:“小姐吃饭了,却没喊左原。” 左原却不管她,自顾吃着。玉儿看了眼圈发红的林固儿一眼:“喂,我家小姐怎么哭了,是不是你这登徒子又欺负人。” 左原懒得跟她计较,她的话全当空气就是,玉儿见左原不理他,脸涨得通红,一把夺过左原筷子“吃什么,本小姐做来又不是让你吃的。” “玉儿。”林固儿叫了一声,有些无奈。 左原静静地看着她:“我是该理解你是关心小姐,还是该理解为你在找我麻烦。”他一向喜欢隐忍,只是若有人太不识抬举,他也不会客气。 玉儿脸色更加涨红:“我……我自然是关心小姐。” “凡事聪明着点,别把别人的忍让当成懦弱,我不打女人,所以你完全可以无视我的话,我也会完全无视你。” “你……”玉儿心里有些凉意,也已经隐隐感觉自己在他心里就是个小丑,不过她嘴很硬,脸上也还是挂着不屑的笑容。 林固儿低头不语,她是个重感情的人,但玉儿的表现明显让她失望,这么多年自己对左原的感情,她却没有看到,殊不知她讽刺左原的同时,不正是在表达自己的可笑吗?她不说话是因为他相信左原,相信这么多年在别人眼里披着惫懒,不思进取的左原,而在她心里却是正好相反的。 一顿饭,左原放开大吃,林固儿只顾跟他夹菜不语,玉儿却是食难下咽,她不傻,每一次她讽刺左原,林固儿跟她关系就远了一分,她心里多少明白点,可她是个情绪主导一切的人,想得通,却控制不住,他对左原的这份感觉也不完全是讨厌,更多的却是不服,对左原对她不屑的不服。 “小姐,老爷叫你去他那一趟。”身后传来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说话的是林伯,很慈祥的一个老人,据说从小被林家收养,和林修身一块长大,亦仆亦友,甚至仅差一步就考上了状元,却甘心跟着林修身回来当个仆人,算是个很值得尊敬的老人,平时拿左原都是当亲孩子看的。 林伯其实也不大,五十来岁,只是平日里想的太多,再加上有些花白的胡须,显得有些苍老,林固儿不敢怠慢,能让林伯跑一趟的事想来不是小事,把碗筷随便一放,匆匆的去了,左原叫住想跟去的林伯问道:“林伯,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匆忙?” “元老虎今来拜访老爷,走了之后,老爷就一直皱着眉头,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第10章 事由突然 左原若有所思,元老虎原名元平,也就是元放的爹,在淮阴县算的上能和林修身叫板的人物,家里长子在京中为官,据说还是个三品知命,手握实权,不容小觑,况且元平本人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年轻时当过山贼,手底下有个几百号人,这个在淮阴县算不得什么秘密,平日里跟林修身也不对路,如今来找林修身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把林伯送走后,左原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索性不去想他,林修身既然不叫他,他也懒得管了,再说有需要的话,林固儿也不会跟他客气。 林家大厅。 林固儿看着走来走去的林修身,忍不住道:“爹爹,到底何事,这般不安。” 林修身停住脚步,苦笑道:“我小看了元老虎了,他如今倒真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他要楚月嫁给他的二公子,还要我举荐元放成为本县武督。”林修身眉头锁得更紧。 “不行,楚月不能嫁给元放”林固儿想都不想,一口回绝道。缓了缓又道:“更何况武督一职关系到整个淮阴县的兵马,又怎么能胡乱举荐。” “他说会帮为父请旨,上万民表以颂功德。”林固儿不为所动:“爹爹还是直说吧!您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没了理智。”林修身嘴角有些苦涩,瞬间仿佛老了几岁,这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脸上的东西:“为父无能,把县令大印给丢了!”这句话说完后仿佛用尽了他全身力气。 好一会他才接着道:“元平那老东西刚刚来就是告诉我说,一个偏远的村子里,有人捡到一方大印,好像是本县的,为父问他什么村子,还有其它的,他一概不知,只是听说。” 林固儿脸色大变,这种事情可是杀头的大罪,忙问道:“爹爹几时丢的?” “有两个月了吧!你知道为父对待这东西向来是很小心的,可是它突然就不见了,为父私下调查的时间不少,一直没找到,我怕你们不安,就瞒着你们私自找人做了一个,由于公文少,勉强蒙混过关,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元平竟来告诉我说他有了大印的消息,这可真是天意啊。” “父亲糊涂啊!您那几张公文,过了圣目,岂不是欺君之罪?” “是啊!欺君之罪。”林修身自言自语道。 林固儿看林修身彷徨模样,心里有些不忍,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知道越是大事,便越不能慌乱,强自理清了思绪暗暗计较:“第一,元平九成已经得到这幅大印,要不然他不会来这耀武扬威,进而狮子大开口。 第二,要做的就是怎么把大印拿回来,可是没办法,林修身已用过假印,这种事情透漏出去,仍是死局。 第三,只有一种办法,杀人灭口,鸡犬不留,可也没有十足把握不走漏风声。 第四,像元平妥协,似乎是唯一办法,到时两家荣辱与共,似乎还是受制于人,再说若真得妥协了,她也不叫林固儿了,整件事情似乎陷入了死局。” 整个屋里一团压抑,父女两人相对无语,良久,林修身起身道:“罢了,为父先答应元家要求,稳住元平,等你娘和你妹妹回来,咱们一家人就此浪迹天涯去吧!只是天下之大,何处为家。” “父亲不必太过担忧,此事还没你想的这么糟糕,静观其变就是。”她说这话也就安慰安慰已经满脑袋浆糊的林修身,具体主意,她也没有。至于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走到哪去,更何况几国正处于紧张时刻,出境无疑找死。 她忽然感到有些软弱,这么多年她本应该做个正常女人,闲来无事绣绣女红,倚花弄绿,对空吟乐。可她做的都是什么,回忆中除了和左原在一起的日子,尽是些七零八碎的破事,甚至林修身一些案子都要她在背后出谋划策,她太累了,这件事情仿佛是最后一根稻草,压得她摇摇欲坠,她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所幸她理智未失,看着满脸茫然的林修身强自忍住了不安,细细安慰了几句,让他先稳住元平。 出了门她有些木然的像房中走去,她脚步很快,她想左原了,和他在一起是没有烦恼的。 左原静静的坐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一副画像细细看着,嘴角不时挂上一丝笑意,就见画上女人,身段窈窕无双,玲珑的双目出神的看着夜空,裙摆飘动直欲凌空起舞,只是如此佳人脸却是背着的,让人因为不能一睹她的芳容而倍感遗憾,画中人正是林固儿,画像出自左原之手,这算是他今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他在等林固儿,林固儿每天都要来他这几次,多是帮他收拾房间,或者送些点心,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他下了一个决定,他不打算让林固儿走了,哪怕用强。 门开了,林固儿轻轻得走了进来,看到左原,忽然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将头埋在他胸前,默默垂泪。 左原没敢吭声,林固儿很少哭,多是因为左原才哭,如今哭的这般放纵印象中好像没有过,左原将手轻轻放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她想哭就让她哭个够,什么事情都先靠后,只有左原知道林固儿一直以来在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林固儿却是越哭越凶,最后忍不住在他胸上狠狠咬了口,才算干休,说是狠狠,左原却没感到疼痛,只是林固儿这一下,恍若解气不少,爬起来做在他身上,犹自哽咽道:“从今天起,我要做个小女人,很小的女人,但不卑微。”左原点头。 “咱们不知还能做多久夫妻,所以今晚我要圆房,至少要知道男女之间是什么滋味。”左原自然连连点头,至于为什么,该告诉他的时候自会告诉他,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能问那些扫兴之事。 “以后你若还要找夫人,你仍可以把我当佣人。”这句话洞房花烛夜已经说过,左原不语。 “完了。”左原皱眉道。他不喜欢林固儿说这些话,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他都不喜欢。 林固儿点头:“说完了!” 第11章 红烛夜色 “很简单的事,不用考虑,夫君全应了。” “可以开始了?”林固儿抬头看天色依然全暗,咬牙点了点头。她牙很白,细碎的牙齿在烛光下仿佛闪着光晕,所以左原忍不住将嘴凑了上去,这次林固儿没有躲闪,主动将小巧的樱唇凑了上去,她很早就想象过这种唇齿相交得滋味,只是没想到会是这般美妙,她有些贪婪而又小心的倾诉她的小小渴望,渴望这一刻时间能为她而留。 左原大手轻轻滑落,迈过了从颈到胸由外而内这段艰难的距离。 林固儿身形一震,有些不自在的把脸别了过去,夜色红烛是最令人遐想的,她虽然矛盾,却也不想拒绝他了。 左原轻手轻脚下床关上了门,三两步走到床前,将闷声不语的林固儿抱在怀中,感受着她有些颤抖得娇躯,他心里的那丝躁动猴急渐渐的平息了下来,烛光下她的脸显得略微狰狞,狰狞得让人心疼,近距离看不知她那时忍受了多少伤痛。 左原轻抚着她面颊,柔声道:“还疼吗?”林固儿把脸往他怀里靠了靠:“傻话,都这么久了,哪还有疼不疼的说法。” 看林固儿有些放松了,左原笑了笑,见林固儿还欲再说,又迅速的堵住了她双唇,林固儿身形一僵,旋即放松下来,静静地迎合着陆游这稍显温柔的吻,原来夜晚真的可以让人心神宁静,不然为什么现在比白天感觉好上太多,好得让她迷醉。 左原迫不及待的想除去她的衣衫,却被林固儿轻轻的捉住了她的手。 “怎么,还没准备好?”左原有些急躁的问道。 林固儿喘了口气,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看了看烛光,示意他去灭掉。左原咧嘴笑了笑:“今晚算是洞房花烛,又怎么能灭掉红烛。”说完趁她不备一双大手径直向她怀中探去,林固儿淬不及防下胸前已经被一双大手占领,她一声惊呼,有些喘息道:“你莫要为难我,我不想让你看着我这张脸而有一丝扫兴。” 左原停下手中动作,定定的看着有些失措的林固儿,她哭过,笑过,这种失措的表情他好像从来没有在林固儿的脸上见过,他眼角有些发酸,柔声道:“今晚咱们要让它亮到天明,谁也不准息它。” 林固儿傻傻的点点头,沉默半响,忽然抱着左原脑袋狠狠地吻了上去,左原有些疯狂的把她衣服扯掉,林固儿不再反抗,配合得任他轻薄…… 好一会左原停下动作,贪婪的看着她有些纤细得娇躯,这是一具他早就向往的身躯,笔直修长的双腿,被她紧紧抱着的胸口,和着烛光只剩一种颜色———白———白的晃眼。左原低头轻轻地把她双臂拿开,看着那顽强挺立的雪峰,在烛光下微微颤动,林固儿胸不大,一手堪堪覆不住而已,胸型却很挺,要不她也不会躺着都没有丝毫下坠,犹如两团白玉,静静的散发着异于寻常的光晕,他忍不住用手在她如豆般红色地带轻轻拨了拨,看它倒下而又挺立,他情不自禁的俯首含住一枚,百般挑弄。 身下佳人如酥,双手不知摆向何处,浑身上下似乎如在仙境,放松无比,这一刻的林固儿放下了全部,只有抓紧床单闭目静待临幸,好一会,左原抬头看她无所适从的倔样,不觉把仍覆在她胸前的大手紧了紧,看着她又是一阵颤动,迷恋此中,乐此不疲。 他仿若玩上瘾了,双手仍是不知疲倦的在她胸上制造出各种痕迹,林固儿的胸型很美,他前世见过的女人不少,却从来没有一人的胸口能令他这般迷恋,那种惊人得温润雪白,让他爱煞。 林固儿大眼睛闪了闪,看左原在她胸前流连忘返不知多久,羞怒的拉开被子便要盖上,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羞涩了,浑身都被他看光了,还羞涩什么。 左原摸了摸鼻子,直愣愣的看着正拉被子的林固儿,才知道无意间已经惹了自家娘子了,不过他不在意,笑眯眯道:“帮我脱衣服。” 林固儿别过了头不理他。 “好吧!我自己来,左原讪讪道。”看来自己的水平还是太差,都这么久了林固儿仍是保持清醒。 他正要解衣服,身下赤裸的林固儿却将被子拉过紧紧裹住了娇躯:“你时间到了。” “你……”左原低头看着下身斗志昂扬的哥哥,有股气往上顶的冲动,自个辛苦了这么久,被她一句时间到了而搅的郁闷不堪。他低下身去,牵着林固儿小手,慢慢往身下引去,林固儿如小猫一般的试探的碰了一下,见他会动,又飞快的将手拿了开,侧脸紧紧贴在枕上,双眼紧闭试探着去碰它。 “我现在不上不下,都是你害的,将来它要不能用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林固儿明知他是开玩笑,偏偏对他的话没什么抵抗力,期期艾艾道:“那怎么办,我还是有点放不下,本来我准备眼睛一闭,任你怎么折腾的,可是你老是捉弄我,我勇气用光了。” “你用光了,我就再给你勇气。”左原怪叫一声掀开被窝钻了进去。 “啊……” “这女人!该罚!!” 红烛摇曳,夜色宁静,暗香涌动,这一夜注定不会安宁。 清晨骄阳高升,整个林家仍是显的静悄悄的,府里人不多,所以除了偶尔有张罗做饭的声音,林府还称的上宁静,晨风渺渺,鸟叫虫鸣。 左原整开眼,发现一双亮若晨星得眸子正呆呆的盯着他,见他转醒,林固儿有些不自然的把头别了过去。 “昨晚感觉怎么样?”左原戏声问道。 “很好啊。”林固儿理所当然回道。她身子还是背着的,被窝外漏出的一截粉颈,在晨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忙。 左原双眼微亮,不可否认有时候他确实是个色中饿狼,前世他也算是红颜遍布,今世却是不折不扣的处男,是以昨晚两人也不知疯了几回。 林固儿抓住他仍要做怪得手,有些严肃的看着他,将事情交代了一遍,她不求左原能帮她多少,她只要一个听众,一个她心甘情愿的倾述者。 第12章 红颜恼 左原听完整件事的经过,也是头疼,林修身出了这么大事,他们竟然没有一点风声,如今到了这般地步,除非镇国律法更改,否则林修身上表的那几份文书,就是他欺君的铁证,足够抄家灭门,但元平既然上门来了,想必是有所图,要林楚月嫁给元放恐怕是一个幌子。 他双眼发亮,闪烁着莫名得幽光,左原是个崇尚暴力解决问题的男人,前世是,今生仍在骨子里,轻轻握住了林固儿有些冰凉的小手:“元家这边交给我吧!你男人也该为这个家做些什么了,这些年苦了你了。”林固儿点点头,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左原的能力。 “等我消息,最多过了明晚,我便给你个准确消息。” 林固儿笑了笑:“不用有压力,成不成无所谓,咱们一家人能死在一块未尝不是一种福气,更何况皇上那边我应该去主动认罪,只要女皇陛下不深究,谁又知道父亲用过假印。” “恩,皇上那边你暂时先别去,咱们也不能因为元平一番话,而将全部底牌用上,这样无异于破釜沉舟,更何况伴君如伴虎,皇上什么心思谁又知道,她一句话恐怕林家就会鸡犬不留,不妥。” “我听你的。” “哎!固儿,你知道这么些年我都在干嘛?”左原岔开话题道。 “吃喝玩乐,偶尔研究一下医术,仅余一点时间有可能还会看看书。”林固儿瞪了他一眼道。 “知道我研究医术是干嘛吗?”左原双手在她挺翘的胸前不厌其烦的按压挑逗着,静静体会那份难于言喻的舒适感。 林固儿初为人妇,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忍不住将他双手死死抓住,不让他再有丝毫逾越,强自镇定道:“应该是为了我这张脸吧!” “没错,最近已经有点眉目了!”左原笑道。 “你嫌弃我这张脸。”林固儿心里有些冰凉,浑身瞬间像被抽干。 左原有些心疼:“这姑娘实在是太敏感了,虽然在别人那里言行无忌,可在左原心里林固儿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一直都是。”他停住手里动作,将她额间长发往后顺了顺,一触到底的顺滑,让他更加心疼:“你还不了解我,我若在乎你容貌哪还会和你躺一张床上,只是想让你完全放开而已,再瞎想我可要重重的惩罚你。”说完将刚刚停住的大手重又覆了上去。 林固儿这次没有拒绝,任由自己的胸口在他手上变换着各种形状,复又弹起,伤感道:“我知道你对我更多的只是怜惜,或者还有点负罪,你其实不用这么在意我的感受,这么多年我把我能想到最坏的事情全都想了,没那么脆弱,放心的去追求自己的事情,我其实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你赶出林府,赶出这是非之地,哪怕去做个乞丐,以你性子也会是乞丐里的佼佼者,但我知道你不会走,你不完全了解我,但我完全了解你。” “嗯,了解就好,所以我以后再听到这些话,可是会生气,下不为例!”左原轻声道。 “下不为例。” 是夜! 元府外围,左原麻利的把外袍除去,里面是一身黑色劲装,只漏两只眼睛,很滑稽,但对于夜行来说却是最有效的。 他像一只狸猫一般轻松的一个纵跃翻过院墙,伏在一片草丛里静观其变,元府很大,至少比林府大得多,趁着模糊夜色,不时见一群群人拿着火把,巡视而过,队形整齐有序,竟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左原心里惊诧,他本以为一个商人家,对他来说出入如同儿戏,这次却有点仓促了,不过遇难止步不是他的性格,不时传来的狗吠声让他更加小心的一点点向前方潜去。 他有些头疼,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县令大印到底在不在元府,而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直接找到元平,可是却不能用,草动蛇惊,就算杀了他也于事无补,何况他一直认为能有元放这等儿子的元平恐怕也不是他能轻易杀掉的。 他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处,一动不动,因为又一队人拿着火把过来了,他不由感到一阵荒唐,心里竟然产生了身处军营的错觉。身后还有两名丫鬟在后面跟着窃窃私语,左边丫鬟小声嘀咕道:“都这么晚了,小姐还不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不要抱怨了,小姐平时对你不错,如今使唤你一下,哪来这么多废话。” “我没有……” 声音渐去渐远,左原心里一动,悄悄掉在后面跟了上去,她们嘴中的小姐莫不是元银屏,而元银屏的住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是和元平的住处挨着的。 跟了一会,两个丫鬟在一处独立的小院前停了下来,透过门房能见其中一处房间里隐隐红烛摇动,寂寥无声。 他眼睛一亮,因为旁边还有一处小院,门前两个护院一丝不苟的站着,正是元平的住处,小院不大,此事一片漆黑。左原绕到一旁比较僻静处,毫不犹豫再次翻墙而过,刚一落地就感觉眼前一闪,伴着一阵风声,悄无声息的向自己咽喉袭来。 他心里一惊,什么东西,来不及多想,侧身,伸手,咔嚓!一声爆响,一气呵成。一只一米多高的凶犬,悄无声息的伏在他脚下,这几下看似简单,但却是左原这些年的沉淀,反应,速度,还有干脆缺一不可,他一阵后怕,这狗也不知是什么种类,竟然深谐偷袭之道,若不是他反应快,恐怕当真要一阵纠缠。 经过此事他更加小心的向书房行去,书房若找不到,他不介意去元平寝室闯上一闯,来了就要达到目的。 悄悄打开房门,没有一丝声响,在黑暗里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神,要不然前世也不会军校刚毕业,就被军方看中,千方百计的挖了去。 房间里很暗,却不会太影响视线,他自有他的一套办法,他走路的声音是可以控制的,不会有一丝声音,房间里隔着夜色,隐约可见几排书架,上面放满了书,不知道的还以为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元平是个大儒,再说大儒都未必会有这么多书,书房正中是一张桌子,上面也是堆满了笔墨宣纸之类的东西。 左原挨个大致的看了一下,有些失望,这书房大的让人绝望,就算大印真藏在那个角落里,白天都未必看得到,遑论夜晚,他只好凭着经验将每个可能放置大印的地方挨个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第13章 妙境 夜越来越深,左原也是越来越急,他空有一身本事,可对这种海里捞针之事还真是有些没办法,正自失望,忽然耳际一阵风声,他随身闪过,挥手将坠物抓了来,细看之下,却是一块木头,左原呆愣半响,光滑的树身又怎么可能掉碎屑,忽然眉眼一亮,看着房顶若有所思,他毫不犹豫的将桌椅叠在一起,踩着便爬到了一丈多高的梁上,这是否也算是梁上君子。 这间房间很大,横梁都有两人合抱粗,所以左原行在上面竟然稳稳妥妥,他用手片面不漏的摸了过去,一点点一寸寸,功夫不负有心人,摸了半个时辰,左原感觉手间一顿,心里大喜,又在边缘处摸了一会,用手轻轻敲了敲,突然双手使力,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树身皲裂了,露出一个碟子大小的洞来,左原随手将洞里的东西提了上来,粗略一看,正是林修身大印无疑。 左原心里暗怒,果然是这老王八搞的鬼,也不知现在林家还有几个仆人是他安排进去的,能盗走林修身大印,想必也不是简单角色,回家到要好好查上一查。 普通日子他想过,可是他不想被别人施舍着过,也不想不安心的过。所以有他在街上卖字一幕,所以有今天夜探元府一幕。 他收了收思绪,当务之极是要赶紧回到林府,此处非久留之地,此次夜探也让他知道了元家的可怕,仅是那不时在院中巡视而过的众人,他便知道小看这老东西了,传闻他以前当过山贼,以左原看来,这老匹夫现在当仍是山贼,因为他手里除了一方大印之外,还有一块铜牌,这块铜牌上写着“飞云”两字。 事实上本事都是环境所磨砺出来的,左原前世有本事,今世仍有本事,只是他懒散惯了,一向如狸猫一般的身手也变成了野猫,所以他跳下去的时候无巧不巧得碰到了他叠起来的椅凳,不急扶住,就听哗啦一声,椅凳倒地。声音本来不算大,可在这夜静无人声的元府,无疑巨响。 “什么人?”门口两名侍卫,快速的来到门前,低声问道。问题很傻,却是本能反应,元平没醒,他们也像是有什么忌讳,不敢大声喧哗。 左原自然不会吭声,站在门后一动不动,静观其变,心里却没有多少懊恼情绪,他身手退步,心境却给磨练的进步不少。 “喂,你进去看看,我在门外守着。”一侍卫小声说道。 “你疯了,被老爷知道咱们敢私自进他书房,你还要不要命。” “那怎么办。” “你在这守着,我去通知老爷。”一阵脚步声响起,显是侍卫去得远了。 剩下一个侍卫小心的离房门三步远,双眼紧紧盯着房门,一手扶在腰间刀上,另一只手紧握刀鞘,剑拔弩张,显然也是个训练有素的人物。 左原心里一惊,过不一会自己恐怕入地无门,看着门外紧张兮兮的影子,他皱了皱眉,本以为一件很轻松的事,没想到现在这么麻烦。 瞬间!他做了决定,迅速把门拉开,咳了一声,从容而出。 那侍卫一愣,如在梦中,没想到当真有人,还会这般从容。这其实就是人的一个本能反应了,碰到不可思议之事,总会有片刻失神,左原要的便是此刻,他一个跨步上前,左臂轻抖,右手闪电般向他咽喉抓去,侍卫眼睁睁看着死亡越来越近,却不及闪躲,甚至连声都没出一丝,便命丧黄泉。 左原念了声罪过,迅速向门口走去,刚要出门,就见一队拿着火把的护院迎面而来,他缩了缩脑袋,耳边隐约传来了元平那独有的大嗓门,他悲剧的发现,事情似乎大条了,巡逻护院不会知道此院出事,所以不出一会就会过去,可事情就是这么巧,仅仅这一会,元平便吼了起来,“府内有刺客,全员戒备。” 瞬间整个元府沸腾了起来,左原苦笑的藏在一个角落里,不消一会恐怕就会被发现。 他行事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想到这他定了定神,黑暗中两个起步,便进入了另一个小院,此时往外走,无疑找死,看着隐有烛光的一个房间,他快速行了过去,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始终相信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越是有人的房间,反而越安全,比如元银屏的房间。 院外有人,她门前却没人,左原将门窗点了个洞,探首向里看去,就见屋里如昼,几个角落里分别点着只红烛,给本来有些冷清的房间凭空多了几丝暖意,一床轻纱笼罩,一桌点心具备,屋里没有动静,主人好像睡着了。 左原轻轻将反插着的木栓一点点挪开,在这个门锁简陋的时代,左原对开门这行来说,足以当个宗师,轻手轻脚得进去,轻手轻脚的关门,除了床底好像没什么好躲的地方,听着门外愈加嘈杂的声音,他咬了咬牙,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左原啊左原,你当不得韩信,难道连床底也不肯钻吗? ※※※ 元平满面阴沉的站在原处,他已经去书房看过了,他最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县令大印丢了是小事,最重要的是那个令牌,想到此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看着脚下已然冰凉的尸体,脸色狰狞吼道:“都还傻站着干嘛,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王八蛋,找不到提头来见。”院里一阵应声,上百人自发组织了几个小队,匆忙而去。 “老爷不必着急,这侍卫断气没一会,刚刚院外人不少,他应该逃不出去,想必不在远处,老爷只管派人在这片寻找就行。”说话之人五十来岁,身形瘦小,脸色苍白,一双浑浊的眸子有些阴冷,让人望之发寒,此时缓声道来说不出的阴冷,正是陈柄智。 秦铁树翻了翻侍卫尸体,眉头紧锁道:“来的恐怕还是个高手,大哥看这侍卫颈部,虽不明显但确实已经扭曲了,显然是被人瞬间致命,这等手段简直骇人,兄弟我闯荡了这么多年,未曾见过这等杀人手法。” 元平此刻尽管暴怒,对陈炳智和秦铁树却是没有火气,牙齿咯咯直响:“我不管他有多大本事,进了元府我便让他出……不……去。”最后几个字竟像是挤出来的,显然他此刻以怒到了极点,自己这么严实的防卫,竟然还能让人潜进来。 他看了看旁边院墙,元平突然脸色微变,急匆匆向门口走去,他宝贝女儿岂不是离此最近。 第14章 不能不看 到了门前,他看了看仍然闭得严实的门,这才松了口气,上前两步敲了敲门:“屏儿,屏儿。” 不一会一声糯糥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出来:“爹爹,这么晚了,有何要事。”元平听到女儿回话,心完全放了下来,他就这一个女儿,平日里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容不得半点闪失,哪怕他是个双手沾满罪恶的人,心里也有一片净土。 “屏儿好好睡觉就是,府里来了个小贼,我怕他惊扰了你,就来看看,爹爹先去了,你若有事唤门外护院就是,千万莫要出门。” 元银屏迷迷糊糊应了声,接着又沉沉睡去,父亲说没事,那自然就是没事,她睡着安心,她也是个懒人,除了喜欢读书之外,算得上真正的大家闺秀,出去时间不多,在整个淮阴县却是女神般的人物,不是她有多漂亮,而是她那股独有的气质,懒散,淡定,对熟人可以很随意,却是生人勿近,这对男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左原见过她几回,算是没什么交集,如今却是她在床上,自己在床底,是缘分,还是老天开了个玩笑。 天渐渐亮了起来,门外喧闹声也越来越小,左原暗暗着急,林府那边他倒不太担心,毕竟他夜不归家除了林固儿也不会有几人在意,他急的是门口隐约可见的那几道身影,依然如石雕一般的站着。 左原见过她几回,确是没什么交集,如今她在床上,自己在床底,算是缘分,还是老天开了个玩笑,天渐渐亮了起来,门外喧闹声也越来越小,左原暗暗着急,林府那边他倒不太担心,毕竟他夜不归家除了林固儿也不会有几人在意,他急的是门口隐约可见的那几道身影,依然如石雕一般的站着。 床上一阵细碎的声音传来,元银屏懒懒的直起身,低头看着自己有些累赘的胸口,撇了撇嘴,她讨厌男人那种不经意扫过的眼神,洗漱完之后她又上了床,这是一种习惯,等到仆人们送饭食来了,她才会真正起床。 随手拿起一本书,元银屏开始了早上必备的功课,念书,念《女红》,念《女传》,念《帝国通史》,念……她和林固儿是一等人,什么书都看。 都说读书太过枯燥无味,闻之欲睡,元银屏念书却不同,很特有的女声,很认真的念着,至少床下最讨厌念书的左原,听得津津有味,这也算是一种寻找乐趣的方法。 元银屏读了一会,门外敲门声传来:“小姐,起床吃早饭了。”其实这丫鬟也知道元银屏早就起床了,只是习惯性的问着。 元银屏应了一声,起身开门,热腾腾的饭食,很简单,一盘点心,一碗燕窝粥。 丫鬟放下饭食低首站在原地,静候元银屏吃完,然后将碗筷收了去,期间两人没有说话,屋里落针可闻。 元银屏待丫鬟走后,将衣服穿好,将头发理好,很自然的开始练字,她每天似乎就是这么按部就班,左原一直很诧异,诧异元平这老虎一般的人物怎么会生出这么安静的女儿…… 元平有些急了,他本以为这小贼逃不出去,谁知道折腾了一夜硬是连影子都没见到,他此时正在大发雷霆,看着身旁低头不语的众人,一脚将站在他跟前的一个手下踹了个跟头:“一帮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被人如入无人之地,平时你们都学狗身上了。” 手下翻了个身,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还请老爷再给小人们一天时间,定将那小贼人头拿来献给老爷。” “听好了,那小贼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拿走的东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也不管他是死是活,我只要东西,只要东西!”最后四个字是吼出来的,众位手下都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滚,还不快滚出去继续找。”手下巴不得赶紧走开,那怕找不到,也比现在滋味强,脚下已被元平宰了的几人就是威慑。 元平待手下走光,回首对一旁的陈柄智道:“二弟可有办法,这件事情实在干系太大,一个处理不好,元府恐怕会鸡犬不留。” 陈柄智眯了眯他那不大的眼睛,阴笑道:“老爷放心,昨晚我让兄弟们第一时间封了元府,至今仍未有人出去,想必那小贼还在哪藏着,老爷再想想还有那个地方没有找过。” “哪个地方没有找过?”元平皱眉想了一会,“除了几个女眷房中,整个元府昨晚都翻遍了!” “那老爷还等什么,赶紧找啊!”元放若有所思,想了一会道“好!来人,跟着我搜!”他要亲自带队…… 元银屏低头傻傻的看着宣纸上一个栩栩若生的男人半身像,眉头深锁,神采飞扬,竟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杆画笔,画笔上墨水似滴未滴。 这男人他见过的次数寥寥可数,却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上,别人说他是个不思进取自甘堕落的浪荡公子哥,她却不这么认为,她喜欢他那股认真劲,即便是偶尔的。 两人见面很戏剧化,那时他在街上摆字画摊,她认得他———林固儿的男人,谁不认识。见他一人在街上忙个不停,写字画像的络绎不绝,她有些好奇的围了上去,别人自是认得她的,见她上前都是礼貌的让了开,她让他画了一幅像,当时心血来潮也不知怎么想的,看着他低头静待提示的表情,恶作剧的笑了笑,看着他那张俊脸细细的述了下来。男人倒是认真,将她所述尽数描于纸上,画完方感诧异,她什么也不管,付过钱接过男人画像,笑眯眯的走了开,男人傻傻的表情,她至今还记得。 回家后也不知道元平怎么知道的这事,难得的对她发了火,所以她赌气之下便很少出门了,正自想着,门口说话声传了过来:“老爷好。”接着门被推开了,元平领着几人走了进来。 第15章 光明正大 元银屏吓了一跳,匆忙将画收了起来,元平那还有工夫管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左右打量了下,见实在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轻舒了口气:“昨天晚上,屏儿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吧!”元银屏迷糊的摇了摇头:“爹爹,生什么事了,昨晚那小贼还没有抓到吗?” 元平强笑几声,冲手下点了点头,示意四处看看,身后几人点头散开,细细找寻。 左原在床底吓了一跳,匆忙间用双手双腿撑着床的四角,慢慢的贴了上去,这时候的床边上通常有一圈薄木,又加床下较黑,倘若不认真看的话,还真不容易发现床底会有个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左原肌肉紧绷,连呼吸都变的细如游丝,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一旦被发现,他就会肆无忌惮的冲出去,成不成功他不敢断定,因为他知道元平这老匹夫也是个高手,他看到过。 侍卫来到床前,站住身形双眼不自觉的往元银屏床上瞄了两眼,就赶紧收回目光,匆匆往床底扫了一下,就直起身子回到:“老爷,没找到什么。”另外几人也是摇头。 元放面无表情,强自压着心里的烦躁,道:“屏儿今天就莫要出去了,今天整个元府谁也出去不了,你若无聊的话,就去陪你娘亲说会话。” 元银屏点头,出不出去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事。 左原猛松了口气,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他心完全放了下来,只要元银屏不心血来潮的打扫床底,他暂时安全了! 天很快又黑了下来,元银屏中途出去过一会,这让左原有了点喘息的时间,随便找了点吃的,就又钻回了床底,总的算来他在这小小的床底已经呆了十多个时辰,虽然不算什么,但心情实在好不哪去,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最憋屈的一次,他不由暗暗发狠,以后绝不在钻床脚。 房间里安静了没多长时间,就有两个丫鬟抬着一个较大的木桶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元银屏,左原抚了抚额头,这丫头竟然要洗澡! 其实不奇怪,女儿家哪有晚上不洗澡的,很狗血的事情,就像左原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会在一个女儿家床底下呆了十多个时辰。 随着一桶桶温水浇了进去,大桶里的水也快满了,元银屏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丫鬟出去,即便同是女人,她也没有在别人面前洗澡的习惯,顶多有时间会和母亲一块。 两个丫鬟行了个礼,关门走了出去。 元银屏试了试水温,笑了笑,然后将衣服一件件除去,对她来说每天一个时辰的温水澡,实在是件很享受的事情。哗哗的水声,像是能透过空气,不时往左原耳际钻去,左原心里默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过貌似不管用,可能是这里的空气太暧昧了,越念心里就越不空,若不然他也不会偷偷向外看去。 蒙蒙的水雾,隐约可见莹白,他距离有点远,屋里烛光又不太亮,他又不会太过无耻,怎么说也算是熟人,有过几面之缘吧,印象好像还很好。 元银屏洗澡很严谨,这和她平时的言行不太相称,因为左原看了这么久也没见她有什么过激的动作,一抚一拭自然无比,一双修长雪白的嫩手,在她更加雪白身上不时划过,似触非触,配上如烟似雾的水汽茫茫然若神仙中人,左原暗暗掐了自己一下心里默念:“左原啊左原,你可当真到家了,前世这么多美女还没有熏陶够,如今一个小丫头片子洗澡又有什么好看的。” 想是如此,眼睛却眨也不舍得眨,因为元银屏站起身了,颤颤巍巍得起身,臀部一道惊人的弧线映入左原眼帘,木桶不算低,有一米多高了,元银屏也不算低,若不然木桶也不会只到她摇身,左原有点不敢看了,屋里很静,也很暖,只有一个女人在洗澡,这个女人还很漂亮,更重要的是左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制住她,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起歪念,歪念归歪念,左原若连这点念想也控制不牢的话,也就不是左原了。 他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元银屏一点点转身,心里照样滚动着涟漪,眼睛同样若无其事的看着元银屏胸前微微的颤动,晃人眼球,夺人心扉。 元银屏自然不知道屋里有人,若不是她也不会光着身子好一会才披上睡裘,任左原欣赏个够本。 睡裘是粉红色的,左原看不到了,因为元银屏已经躺在了床上:“珠儿,翠儿,进来把水倒了吧!” 门开了,两个丫鬟拿着水桶走了进来,将水提净,然后将木桶抬了出去,房间里静了下来,烛光依然亮着,元银屏睡没睡左原也不太清楚,因为这丫头睡觉时也要亮着烛光,左原有些沉思,他老钻在床底下好像也不是事,先不说家人急不急,他自己也快呆不住了,看着门外朦胧的几个身影,他抓了抓头,将脸上罩面重新紧了紧,月黑风高杀人夜,今晚夜色很黑,他悄悄的从床底钻了出来,站在床头看着睡觉时仍露着笑意的元银屏,有些无奈,轻语道:“你要不生在元家该有多好。” 元银屏像是听到什么了,合起的眼帘颤动了几下,一双如墨般的眼睛缓缓睁开,惊鄂的看着眼前黑衣人,抱着被子往床角缩了缩,她不敢叫,她丝毫不怀疑她若敢出一声,眼前男人不介意杀了她,她看人很准,直觉很准。 左原也有些惊讶,这元银屏除了刚开始的惊愕之外,竟是不怎么害怕,他有些挫败,要知道他刚才的样子可算是杀气腾腾了。 他收了收嗓子,双眼直直的盯着毫不退让的元银屏,低声道:“你不害怕。” 元银屏脸上更多的是羞恼:“我为什么要怕你,爹爹找的小贼就是你吧,只是没想到你这样大胆,竟然敢躲到这来。” 元银屏不怕,并不是说她胆子有多大,而是面前这黑衣人竟是让她怕不起来,哪怕他装的再像,再杀气腾腾,她就是不怕,总感觉是开玩笑一般,只是想到刚刚洗澡之时,有个男人躲在屋里,这点更让她难以接受,这是个男女比较平等的时代,女人虽然不能纳夫,但公然养男宠的也不在少数,像元银屏这种天生比较内敛的女人倒不多。 “你拿了爹爹什么东西,还是还给他吧!我可以帮你求情,保证你安然无恙。”元银屏一脸认真道。她说这话倒不是开玩笑,眼前男人总会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哪怕他看了她的身子,她也恼不起来。 第16章 元银屏 “你还真是天真,你爹爹什么样人,相信你比我清楚,你认为你的求情有用。” 元银屏忽然笑了,刚笑出声,旋即捂住了嘴巴,小心的看着门外一无所觉得侍卫,小声道:“我若说我知道你是谁,你会不会杀了我灭口?” 左原惊愕,露出的一截面容变了几变:“你怎么看出来的?” 元银屏笑着指了指他眼睛:“你眼睛很好看,我印象很深。”见左原眉头大锁的样子,元银屏更乐了:“我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的眼睛,我胆子很小,若没认出你来我肯定是怕死的。” “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聪明,你不该说你认识我的,我会杀了你。”左原冷笑道。 “你不会。”元银屏继续若无其事。 “为什么不会?” “因为你是个色狼。”而我却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你在尝试我有多少耐性。”左原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情跟这丫头瞎白话。 “对啊!就是看你有多少耐性。”。 左原恼怒之下,一把抓过小猫一般的元银屏,将她拉到面前,紧紧盯着她她愈加放肆得小脸,元银屏不习惯被人这样拉着,轻轻晃身便要挣开,纠缠之下不妨一声轻响,“撕”她裘袍落了下来。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左原手里拿着那张薄如蝉翼的粉色裘袍,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元银屏,他们两人离的很近,以至于左原连她胸前因为不适应空气而悄悄颤抖的红豆都看得一清二楚。 元银屏脸上失色,默然无声,随手拉过被子盖上,低垂着螓首,淡声道:“你想怎么出去,我帮你,事后你若怕事情败漏杀了我也成。” 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将头扭了过去:“你把外边几人叫进来就行,我自有办法。”说完一个纵身,如猿猴一般熟练的爬上了房梁,又当了一回梁上君子。 元银屏目光有些闪烁,犹豫了一会,终是将外面几人唤了进来。 “小姐,什么事。”其中一人恭敬道,嘴上恭敬,只是眼睛会不自觉像元银屏床上那件裘袍看去。 左原在梁上神经紧绷着,梁下一共四人,皆是腰间挎着兵刃,看他们站姿好像都还是练家子,只有一击,不功成仁。他嘴里默念“三,二,一。”话音落,人也一个纵身跳了下去,凌空伸手咔咔咔三声脆响,眼见最后一个便要反映过,情急之下双腿微旋,一脚重重的砸在最后一名壮汉颈间,碰!四个满脸茫然的大汉,没有丝毫声响的软了下去,最利落的杀人手法无愧于军中秘术。 元银屏看也不看四人,挥手道:“还不走,是要杀我吗?”左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被他死死的压了下去,头也不回的去了。元银屏呆愣的看着手里发簪,她没有能力杀了左原,她却有能力闹出动静,还有把握不被左原杀掉,她父亲本就是一代悍人,她也学了不少,只是她却放走了左原,好没理由的冲动。 偷偷摸回了林府,林固儿房里的烛光仍然亮着,左原打开门走了进去,林固儿正对着烛光发愣,一双明亮的双眼有些血红,显是不知多久没睡觉。 林固儿抬起脑袋傻傻看着缓步走进来的左原,揉了揉眼角,忽然捂着嘴哽咽了起来:“我想你了。” 左原上前两步,将林固儿抱在了怀里,柔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嗯,我昨天没见你,就知道你这傻人八成去了元府,就赶紧找人前去打探,没有丝毫消息。”林固儿将左原抱得死死的,生怕做梦一般。 “我没敢告诉你我去元府,就是怕你瞎想,本以为两三个时辰就能解决的事,凭空生了许多波澜。” 说完将令牌和大印拿了出来:“不过终是有点收获。” 林固儿看也不看,她很后悔把林府的事告诉左原,那种后怕她受不住,对她来说什么东西都是不重要的,除了左原和家人。 “以后不准做事这么冲动。” “恩,听你的。” 好一会林固儿才收住情绪,拿起令牌细细打量,令牌很精致,呈金黄色,中间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飞云”,角上还有两个微不可查的小字“元平。” “飞云贼”元平竟然是飞云贼的人!林固儿惊呼。 “飞云贼”什么东西?左原有些迷惑。 飞云贼是一群反帝国组织,第一任寇首是一位被废的镇国太子,已经有不少年历史了,历来就是和皇家作对,官家也缴了不少年,总也是除之不尽,前一阵真阳郡太守进贡给女皇陛下的一些奇珍异宝不就是在路上被劫了吗?出手的正是飞云贼,陛下雷霆大怒,特派钦差下来查案,一无所获。 想不到这元平竟是飞云贼,以这块黄色令牌来看,他地位恐怕还不低。 左原笑看着林固儿一字一句娓娓道来,也不吭声,直到林固儿说完。 “你不惊讶。”林固儿有些好奇问道。 “他是不是飞云贼跟咱们也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你只要将这令牌收好了,不管他元平有多大能量,都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咱们林府倒轻松了,也不用时刻防着那只老虎。” 林固儿白了他一眼:“就你想事情简单,本来元平盗官府大印还可以想的单纯点,可如今他以飞云贼的身份盗印,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兵来将挡,不管他飞云贼有多大能量,咱们也不必怕他,他顶多也就派几个毛贼来这小小闹下,依我看,咱们知道元平身份一事不妨给他说一下,这样的话事情似乎可以告一段落。” “好吧!你自个看着办,只是以后莫要在做这种逞强之事。” “嗯,不说了,我累了,快服侍夫君安寝。” “嘶!!你干嘛掐我。” “什么话到了你嘴里都不耐听……” 第17章 楚月 左原虽然跟林固儿有了夫妻之实,却没有住在一块,原因很简单,林固儿还不敢完全放开,左原也不勉强,他此时正懒洋洋的靠在床头梦呓般的读书。 元平这几天倒很安静,因为左原上门拜访过,所以两家暂时还算太平,左原房间不大,用他的话说就是房间太大未免冷清,其实仅凭元平是飞云贼一事左原便可完败元家,只是想想飞云贼势力,少了个元平好像伤不了筋骨,最重要的是,他们难免报复,与其如此倒不如以此来牵制元平。 正自念着,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门被踹开了,左原松了口气,他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来的是谁,除了林楚月整个家里貌似没有谁有爱踹门的习惯。 他懒洋洋道:“我这门因为你的缘故门栓都不知道换了多少,麻烦下次能不能稍微像个女人。” 进来的正是林楚月,她和母亲去京师探亲刚回来没几天,今天的林楚月仍然是一身白衣,只是精致的面容有些冷意,她身形高挑,此时站在门口倒颇有气势,若是双手再放在腰上,那可是真正的悍妇了,此时见左原仍是懒洋洋的,不觉火大,她最是讨厌见他这幅不思进取的样子。 林楚月其实很美,至少在左原眼里,尚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只是她性格往往让人忽略她的容貌,还记得两人儿时一起去田老财家偷鸡用来做叫花鸡,主意自然是左原提的,执行者确是林楚月,由左原在门口接应,两个笨贼竟然屡屡得手,终于有一次被田老财发觉,来了个守株待兔,林楚月吓得几乎快哭了出来,其实田老财不敢拿他们怎么样,重要的是林修身知道这事他们两人就完了,到了门口却发现门锁了。 林楚月那时还小,急的大哭,左原在外听见她哭声,吓了一跳,纵身翻上墙头,那时墙垛偏矮,所以林楚月伸手间,左原已把她拉了上去,谁知两人一个不稳,双双滚下墙头,墙头不高,可对两个一米多高的孩子来说,算得上是够高了,摔下去的时候左原在下,林楚月在上,事迹败露,林楚月一人全扛了下来,用她当时的话说就是:“摔下来你帮我垫了低,父亲那边我自然要扛下来,要公平。” 事实上他现在都奇怪,为何当初傻乎乎的做那种很奇怪的事,他都两世为人了,竟然还能陪一个丫头玩的津津有趣,当真匪夷所思,不过自己印象里林楚月好像就哭过那一回。 见左原仍是不声不语,傻傻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她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一把将他被子掀了开,恼道:“你还不赶紧起来,今天正气书院要进行测试,你今天不去可不行。” 左原指了指自己裸露在外的上身:“林楚月,你若想看的话,我不介意脱光给你看,你也没必要经常掀我被子吧!” “脱光。”林楚月双手轻环,不屑道:“你脱吧!我看着。” “你……” 左原无语,老老实实的爬了起来,在林楚月面前脱光,他还没这么厚脸皮。 强忍着丈母娘吃人目光,左原匆匆吃过饭,随便打了个招呼便跑了出去,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中年美妇这等目光,受了十来年还是没习惯,只能说他适应能力太差。 见左原出去了,林楚月也匆匆扒了两口打了个招呼,跟了出去。大街上人来人往,走鸡斗狗的比比皆是,只是看到林楚月难免恭敬地上前打招呼,无它,林楚月为人嫉恶如仇路见不平事几乎都要插上一脚,将惩恶扬善发挥的淋漓至尽,这丫头从小酷爱舞刀弄枪,等闲几人还真不是她对手。就连左原也沾了她不少光,被人一路上“林姑爷”喊得晕乎乎的。 今天的正气书院很静,早上也没有那种引人得读书声,学堂里是李令真在上面说着什么,见两人进来点了点头,便继续说着。 今次众人倒没有太过为难他,或许因为李令真在这,又或者是因为林楚月的关系,就连平日里最爱挑刺的李云秀几人都老老实实的,元放见他坐下也不声不语,只是眼光不时瞄向一旁的林楚月,林楚月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偶尔向这边看来也是停留在左原身上。 元放心里怨气滔天,粗豪的脸上有些难看,他本不是善妒之人,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胃口的女孩子,却是不怎么理他,反而对在他心里一向不屑于顾的左原态度异常,虽说左原是他姐夫,可两人的关系显然没这么简单,在他心里左原只是个能花言巧语的小白脸而已,而小白脸对他这种人来说,应该是能随意踩在脚底下的。 他不屑的瞄了左原一眼,想起了父亲前几天的交代:“林楚月你不用想了,以后也不要再去找左原麻烦,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元平虽没说什么原因,但言语中的忌惮却让他更加不服,左原的麻烦他可以不找,林楚月他绝不会放下…… “大家来这学院也有段时间了,虽然平日都是比较自由,但还是要测试的,要不然书院推荐一帮滥竽充数的学子们前去参加科举,这种人书院丢不起,大家也丢不起。”李令真难得严肃说道。 “李先生放心,书院里个个都是好样的,是不是滥竽充数试过之后才知道。”说话的是吕知秋。只是她说得大义凛然,却明显意有所指。 “对啊,李先生,这次测试不及格的话总要有点惩罚吧!” 学堂里静了下来,他们两人可以毫无顾忌,底下却没几人敢轻易应和,就连李云秀都是默不作声,毕竟林楚月也在。 谁都知道吕知秋和元平意有所指,最重要的是左原来这正气书院一月,似乎来此上课的时候没几天,测试不过对他来说几乎是肯定的,李令真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他却不好说话,测试不过受罚是很合情的事,该怎么罚却要好好考虑,他也有些看不透左原,他确实懒散和不知上进,但若是一个人能将别人的不屑目光当成空气,那也是一种境界,更何况左原这个秀才之名来的太蹊跷,是林修身帮他报的名,他不学无术的有名,但确偏偏考上了秀才,虽然有点勉强,但毕竟是考上了。 第18章 测试 想到这李令真满面笑意的扫了左原一眼:“这样吧!这种事情不算大事,若是惩罚太过了也不太好,不罚又不行,这样吧!谁若不过就罚他天天来学堂读书,不准缺席!这样好吧!” 既然李令真都说了,下面自是一片同意,吕知秋元放两人虽然不太甘心,却也只能如此。 林楚月强忍着笑意将眼神瞟向窗外,她怕看了左原,她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左原却有些郁闷,这老头怎么看这惩罚都像是针对他来着,貌似只有他经常缺席,想归想这种事却没办法说,他对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一向都是懒得学习的,那次能考上秀才纯属是巧合,因为前面一位仁兄正是林楚月,以他们两人默契来说,作弊实在没有难度,至于今次,他和林楚月虽然不远,但看林楚月看也不往这边看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丫头这次纯心看他笑话。 他撇了撇嘴,不帮我,当我不会写吗?想到此更加郁闷,但愿李令真不要考什么《三公》《术罚》默写之类的,要不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否则让他天天来学堂读书,想想都不寒而栗。 很简单的测试,也就一人四张白纸,一张写的是试题,另外三张用于答卷,问题也很简单,一论镇国兴衰,二论镇国官僚制度的优缺点,三论镇国以后的发展方向,由李令真挨个发到个人手里,然后再讲了一些测试规则,测试正式开始。 很简单的题,却很难答,问题简单,答出来的人就多,想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何其难也。 左原却是眉开眼笑,无它,你考他大陆通史,考他诗词歌赋他肯定不行,可这三道考题太和他意,他字写的不错,两世为人的他完全可以借鉴前世几个兴盛王朝种种,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所以他动起笔来也就行云流水随心所欲,一时间尽是毛笔磨擦纸张的沙沙声。 身旁的元放不时怪异的看他一眼,暗衬:“问题很简单吗?连左原都能写的不亦乐乎,为何自己每写一段都要细细思考,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只好把问题归结到左原在装样。” 左原却是两耳不闻学堂事,一口气奋笔激书了一个时辰,看着被他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咂了砸嘴,有些意犹未尽。 坐在原地无聊的呆了一会,往四周看了看,眼中所见,有闭目沉思者,有奋笔疾书者,还有细细研墨者,唯独没有东张西望者,就连身旁元放这种粗人,也是埋头苦写,也难怪如此,李令真收的学生又有哪一个不是曾经辉煌过的,除了他这个伪秀才之外,这间学堂里大部分都是秀才,甚至不乏几个举子,如吕志秋,如林楚月…… 好一会才陆续有人停了下来,都是细细检查着,毕竟能给李令真留个好印象,将来即便是考不上状元郎,似乎想谋个好的出路也不是大问题。 他正无所事事,忽然眼前一闪,他下意识的伸手抓过,迎着元放狐疑的目光将手里的纸团摊开看了看,竟然是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纸张,左原若无其事的看了看,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林楚月的字,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都写好了。 他那里知道,林楚月是专门给他先写了一份,然后才动笔写自己那份,他正自观赏着林楚月所写答案,忽然手中一松,手中试题已被人抢了去,抢题者自然是身边元放,看着元放那得意和威胁的神情,他突然笑了,然后在元放诧异的眼神里起身拿着考卷像李令真走去。 “李先生,我写好了,能先交卷吗?”所有人尽皆愕然,谁都没想到竟然是平日里不学无术的左原先交的答题,只是愕然之重难免有些幸灾乐祸,谁都知道,李令真为人和气,但是只要是关于学问上的东西,这老头便较真得很。 李令真微笑的脸上有些严肃:“你可想清楚了,测试不是儿戏。” 左原神情自若的点了点头,转头指着手里拿着那张写满答案的元放,表情严肃道:“李先生,元放作弊,学生可以举报吧!” 元放面色大变,第一反应便是将手里答案扔了出去,霍得起身,气急败坏道:“你血口喷人,那张答案分明是你的。” 左原理也不理他,对着李令真笑了笑,将那张被扔了的答案捡了起来交了上去,然后在几十个人的注目下洒脱而出。 至于元放,说的清楚吗?他说左原抄袭,可是左原那几张写满答案的纸张跟答案完全是两个轨道,反倒是他那写了一半答案,颇有些神似,百口莫辩下被李令真请出了教堂。 出了书院,看着喧哗的街道,心情变得大好,测试看来也不全是没有好处,如果这次考的好了,李令真稍微向他那岳父大人美言几句,自己以后说不定更好混些。 随便找了家酒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静静的坐了下来,他喜欢酒楼的气氛,吃完抹抹嘴便能走人,可以肆无忌惮,可以放浪形骸,最重要的是可以欣赏下面层出不穷的女人,不用像家里一般,吃个饭都要许多礼节。 店小二自是认得他,对他这种升斗小民来说,是没理由蔑视左原的,毕竟他连大字都没识几个,所以说话间颇为讨巧:“这位爷要吃点什么?” “随便来点什么就行,最重要是要有酒有肉。” “好嘞!您稍等。” 这家酒楼在引龙街还算有点名气,客人层出不穷,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得打量左原几眼,因为只要左原在公共场合,或多或少都会有点麻烦,这几乎是定律,也是左原不经常来酒楼的原因。 “小姐快看,那是不是左原。”一绿衣少女向这边指了指轻声说道。 被她称为小姐的女人正是元银屏,今天的元银屏一身大红色裘袍,满头青丝给理得一丝不苟,贵气中略显苍白的脸色面无表情,很吸引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要不也不会这么多人偷偷打量,只是上去说话的却没有,她是那种美得能让男人止步的女人。 绿衣丫鬟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倘若单独出来,肯定也是个引人注目的,只是此时在元银屏气场下黯然失色,变得不再显眼。 元银屏看到左原,秀气的眼眸复杂难明,有恼意,有爱意,有羞意,还有些莫名的东西,只是左原一心只在窗外,没有看到元银屏。 犹豫半响,元银屏在绿衣丫鬟不满的目光下,毫无顾忌的走向左原。 来到近前就见左原犹自出神,阳光的映射下,他那张本来有些苍白的俊面,变得神采飞扬,元银屏没叫他,只是双眼紧紧盯着一个酒杯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来回跳跃,酒杯里没有酒,就算有也被他随口喝了。 元银屏轻掀裘袍,轻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左原这才回神,见是元银屏,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或是因为想起来那天闺房里的风光,又或者因为两家关系的尴尬,眼神有些躲闪,不敢和她对视。 元银屏皱了皱秀气的眉头,随口道:“窗外有什么引人的东西,让你这样着迷?”语气随意,恍若多年的老朋友。 左原也放松不少,元银屏不提往事,自是不想两人尴尬,他又想这么多干嘛。 “看女人!” 绿衣丫鬟好奇的往外边看了看,恼道:“哪有什么女人,你想女人才是。” “怎么没有,你眼神不行而已。” 绿衣丫鬟不服气道:“分明没有,你给我指指看在哪?” 元银屏笑观两人斗嘴,嘴角微翘,她也没看到女人在哪。 左原白了她一眼,指着楼下一个丰满的快走不动路得女子道:“你看她虽胖,却胖得雍容华贵,自然而然,你年龄太小,不懂欣赏。”绿衣丫鬟张了张嘴,想反驳又不知该怎么说,气的在一旁嘟着嘴不再说话。 元银屏摸了丫鬟肩头一下,示意她不要着恼,指着一个廋得皮包骨头的女人道:“她美在哪儿?” “翩翩若飞燕起舞,灵动轻巧。”左原随口答道。 元银屏不动声色,又指着一十五六岁的少女道:“她又美在哪?” “清澈纯真,年轻活力。” “她那?” “洗尽铅华,妩媚自然。” “她那?” “英姿煞爽,灵气迫人。” “她那……?” “是个女人。” 元银屏无语,是个女人,这算什么回答,难道在他心里是个女人都值得好好观察。 丫鬟忽然眼睛一亮,指着窗外走过一个背着一箩筐猪草,步履蹒跚,满脸疲倦的四十来岁的农妇道:“她哪?她又美在哪?” 左原淡淡的看了丫鬟一眼,深呼了口气,一字一顿道:“她不美,却让我感动,这是一个为家庭奔波的女人,你看她满脸疲倦,可眼中分明闪动着温和,是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敬老人的媳妇。而且面相平和,不妒不怨,肯定也是个亲友善邻得女人。” 丫鬟被他不经意的眼神看的不舒服,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元银屏瞪了回去:“看不出左公子观人倒仔细得很,是银屏肤浅了。”说完起身郑重得道了个谦。 左原摆了摆手,示意她重新做下,起身端起一杯酒:“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那天晚上肯放过我。” 原银屏看也不看他,她讨厌这种客气,不过没说什么,起身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不过她显然没喝过酒,一杯酒下肚整张脸被呛得通红:“咳!咳!” 左原伸手想替她顺气,却被丫鬟一把打了开来,瞪了他一眼道:“小姐都没喝过酒,你敬她干嘛?” 元银屏拔开丫鬟:“小茹,不得无理。” 丫鬟撅了厥小嘴:“这登徒子小姐在意他干嘛,小姐只要张张嘴满淮阴县的公子还不是随挑随捡。” 元银屏给她说的满面通红,急声道:“你要死了,谁在意他,瞎说什么。” 忽然酒楼一阵寂静,变得落针可闻,因为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是林楚月。 林楚月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眼光,跨步径直像三人走来,店小二远远的便躲开了,不是怕她,而是怕跟她说话,男人在她面前几乎没几人是说话利落的。 第19章 楚月要嫁人 左原恍若未见林楚月,元银屏却起身迎了上去,笑眯眯道:“楚月妹妹,你家姐夫正自闲来无事欣赏美人,你可得替固儿姐姐好好管教管教,我今天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就先告辞了。” 林楚月对元银屏倒很客气,知道她是开玩笑,虽然有些好奇自家姐夫怎么会和她走到一块,现在却不是问的时候,客气的拱了拱手,算是道别。 待主仆二人走过之后,林楚月才在左原身前坐了下来,看左原又要拿着酒壶倒酒,先他一步抢过酒壶。 左原一把抓了个空,诧异道:“干嘛?” 林楚月看他放荡形骸的样子,忍不住想掀桌子,深呼了口气道:“你发什么神经,多久没喝过酒了,现在又喝这么多,我还想问你干嘛。” 左原有些无趣得收回手,知道今天肯定喝不上了,林楚月性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再喝下去这丫头还真敢将桌子掀掉,伸手将站着的林楚月拉着坐下,陪笑道:“今测试挺顺利的,也就心情好了才想起来这喝点,你看是不是将桌上的酒喝完,要不岂不浪费。” 林楚月缓了缓脸色,明知道左原说谎,却偏偏吃他这一套:“赶紧喝,但千万不能喝醉。”顿了顿又道:“你今天表现有些出人意料啊!自你走后李先生看着你写得试题脸上都快乐出花来,虽然没有说话,但谁都能看出他的高兴。” “唔!”左原有些含糊不清,他写的东西,要么被人当成妖孽,要么被人当成天才,李令真显然把他当成了后者。 “唉!袁银屏刚才说你看女人,在哪,我也看看。”林楚月随口问道。 “咳咳!”左原险些被呛着,双眼直直得看着林楚月,今天的她没着粉黛,白嫩的脸蛋如让人忍不住想掐两把,看是否可以挤出水来。 “你看我干嘛?”林楚月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然。 “看女人啊,你不是问女人在哪吗?” “额!”林楚月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叫过店小二,付过帐也不管左原同不同意,拉着他径直向家里走去。 “姐夫,我有件事要问你。”林楚月难得柔声道。 “恩,问吧!”左原有些不自在,习惯了林楚月的大气行为,突然被她软语一说,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林楚月将手轻轻穿过他手臂,有些亲近的将两双手臂挽在一起,很自然的动作,左原却吓了一跳,记得这丫头每次对他亲热都没有好事。 林楚月空着手尴尬的停在半空,笑了笑又收了回来,跟上左原脚步,轻笑道:“你这么怕我。”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为什么表现的这么怪异。”左原停住脚步问道。 林楚月低着头不去看他:“我想问……爹爹要将我嫁人,你高不高兴?” “嫁给谁,我怎么不知道?”左原看她不像开玩笑,心绪有些难明:“是元放那小子吗?我已经解决了。” “是连城,我和母亲前一阵去京城,他爹爹来求亲了,母亲没意见,父亲也没意见,过一阵说不定就来下聘了。”林楚月摇摇头,笑道。 “连城,可是那个和连晋一个德行的连城。” 林楚月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呵呵,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没有一点消息,若不是你今天告诉我,我还不知道。” “你不用多想,这事情姐姐也不知道,母亲替我答应了,父亲已经安排人去京里送信了,若没意外的话,过几天浩浩荡荡的求亲队伍就要来了。” “你想嫁吗?”左原故作平静道。这些年他都把林楚月当做亲妹妹了,或许还有其他感情,他却没敢想过。 “不嫁又能如何,父亲已经将送信的人谴出去了,今天才告诉我,我能如何。”林楚月甩开左原得手向前走去。 左原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双眼紧盯着林楚月:“我只问你想嫁吗?” “我不想嫁,很不想嫁,你有办法吗?”林楚月突然哭道,毫无征兆的哭声,最是让人心疼。 左原一瞬间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她有多久没哭过了,自己都忘了,左原有些颤抖的将她眼泪抹去:“相信我,你不想嫁,我就不让你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想证明什么。 林楚月强忍着扑进他怀里的冲动,梨花带雨道:“我今年多大了?” “和我一般大,二十了吧!” “是啊!二十了,转眼间都二十岁了,这些以前永远不会想的东西,突然间就占满了,我左推右推,这次好像没理由了,我自己都累了!你知道我好羡慕姐姐的,身为一个妻子可以高兴的每天做饭,可以有自己想伺候得人,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还会有人千言万绪,还可以……”说完跑了出去,她不想让左原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左原伸了伸手终是没有拉她,有些事情说得再多都没有用,是要做出来的。 回到家里左原没有去林固儿房间,而是径直像林修身和连心玉房间走去,连心玉今年四十来岁的年龄,身形却没有一点变化,仍是苗条如少女,旁人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她一身锦衣,面容和林楚月差不多少,却有一股林楚月不曾有的韵味,这是岁月的沉淀,她当年也是天之骄女,和林修身是同一届人,当初和林修身同为科举的热门人物,险败一筹,不服之下前去挑衅,两人几番唇强舌战竟然有了感情,连心玉当年在京师也是赫赫有名,不顾家人反对硬是跟了林修身,直到现在京城里那些当年同届之人也是扼腕。 左原进来之时,他们夫妇二人正在下棋,看到左原进来,连心玉没有回头,林修身招了招手:“原儿,快来帮为父看看这一步该怎么个走法。” 左原没有说话,上前两步,看着棋局微微思量,拿起林修身的白子,随手放在了棋盘的角上。 林修身连连点头:“这步棋好。” 连心玉仍是没有抬头:“你确定下在这里。”待林修身点头之后,连心玉迅速的执起黑子,往旁边轻描淡写得一放,林修身脸色大变,伸手想要回子,连心玉一把将他手打开:“出棋不悔,男人不能这点担待都没有。” 左原有些汗颜,他根本不懂围棋,也就瞎走,没成想林修身同意了,输了好像也怨不得自己。 “原儿来此何事。”林修身转头问道。 左原暗暗头疼,寻思这种事情该怎么说,正自想着,却被连心玉突如齐来的声音打断了:“你来是为了楚月的事吧?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事情我和你爹已经决定了,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左原深呼了口气,连心玉自从林固儿脸部伤了以后,对他就再没有好脸色,自己自甘堕落,未必没有连心玉的原因,毕竟一个小孩子,即便是有着前世记忆,可是被一个自己已经当成亲生母亲的女人冷落了这么多年,也难免有些叛逆之心。 “你明明知道楚月不喜欢这门亲事,还要急着把她嫁出去,我身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能要个理由吗?”左原毫不退让的说道。林修身沉默不语,连心玉决定的事情只要不过分他一向都是同意的,反之亦然。 连心玉看了他一眼,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我嫁女儿难道还要跟你这个小辈说一下怎么回事吗?” “你还是看不起我,甚至我稍微说一点事情你都感觉厌烦。”左原忍不住道,在这两人面前,若是再不能说话真些,那他只有沉默了。 “看不起你,原来我一直都看不起你。”连心玉轻轻将脸扭了过去接着道:“你父亲的大印都是你找回来的,我又怎么敢看不起你。” “咳咳!你二人不要这样,都是一家人,说话何必这么生分。”林修身打岔道,他平时为人严苛,在自己夫人面前脸却是板不起来,这家人说是连心玉当家也不为过,若不然林修身也不会在连心玉说了一回林楚月的事,就点头同意了。 连心玉没理他,继续道:“楚月什么心思,我多少知道一点,我之所以将她急着嫁出去,却是不想她越陷越深,嫁给连城她不管怎么说可以享一世荣华,而且不会受丝毫委屈,连城那孩子虽然不成器,但性格却不坏,对楚月也是痴心一片,没什么不好,楚月还年轻,将来她自会知道为娘的心思,你能给她什么?”屋里瞬间静了下来,左原眨了眨眼睛,看着无动于衷的两人,没打招呼,摇摇头走了出去,腰板笔直,大步走的,过了今天他终是要证明许多。 第20章 醉眼朦胧 人言:“借酒浇愁愁更愁。”左原却是不同,他是那种酒醒之后便有可能振奋的人。 仍是哪家酒馆,还是那个靠窗的位子,但小酒壶却变成了酒坛,那种差不多能装十来碗的酒坛,左原平日里不容易喝醉,但他若想醉的话,却是谁也拦不住的,这个世界的酒度数不高,差不多相当于前世的三十度左右,就这已经算是这家小酒楼里最烈得酒了,喝到嘴里香香绵绵,没什么劲道,却最是解馋。 现在天正是正午,小酒馆里倒也人来人往,只是没人敢在议论左原,任谁都看出左大公子今天心情不好,少惹为妙,店小二平日里亮堂的嗓门,也因此收声了不少。 左原眼里仿佛没有了他人,一只手托住酒坛,颇为熟练地倒满一碗,然后一饮而尽,明明粗豪的动作,到了他身上偏偏显得自然无比,甚至隐隐有几分潇洒,让店里的异性们频频侧目,窃窃私语。 左原醉眼朦胧,静观窗外烈阳,心里却是波涛翻滚,看得出来,林楚月是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他其实没有太过担心林楚月会不会嫁出去,毕竟林楚月的执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深思的是连心玉的一句话:“你能给她什么。”是啊!自己能给她什么,自己认为的在别人眼里却不一定也是这么认为,自己自由自在,不思进取,看似潇洒,在别人眼里却是,无所事事,不思进取,自己无所谓,不在乎,可家人呢?也会不在乎吗?不在乎也不会有连心玉昨天的那番话,不在乎也不会自己稍微用心一点,林修身便心怀大慰,不在乎林楚月便不会强迫他一起学习……他这些年实在是着像了,时刻排斥着进取,却不曾想过,这些对他简简单单的事情,能省略好些麻烦。 吕知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左原对窗沉思的样子,她有些诧异,她印象中的左原时刻都是生气十足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如今这种情况倒是少见,就见他斜着身子靠在窗台上,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外面,桌上酒碗凌乱无措,却不显不整,周围的尘嚣跟他好像没有丝毫干系,嘴角微翘,不识之人恐怕没有人会去忍心打扰这幅完美的画卷。 吕知秋也没有去打扰他,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将这一瞬间定格下来,想到便做,挥手招过小二,要了纸笔,坐在离左原大概两张桌子远的地方,俯首画了起来,酒楼里彻底静了下来,如果说左原出神时还有人会打扰,那吕知秋出神时便没人敢打扰了,也没人愿意打扰这个已经熟透了的小寡妇,静观便是了。 吕知秋对画艺一途虽然比不得左原,却也造诣颇深,就见她笔尖微挑,草草几下,左原整个头部轮廓已经跃然纸上,就见她时而皱眉,时而欣喜,时而看向左原,便又闷头埋笔,半个时辰左原也没有动弹分毫,看他样子竟像是睡着了,吕知秋重重的涂上最后一笔,松了一口气,她有一种第一次认字的感觉,那种成就感和喜悦感无可比拟,满意的看着画上飘然欲仙的男子,她不由如获珍宝的晾干小心收了起来,这是她画的最有感觉的一幅画,以后恐怕都不会有这么好的手感了,神来之笔,不外如是。 感觉到安静的过分的酒楼,她皱了皱秀眉,起身径直像左原走去,来到近前就见他已经睡着了,梦里紧锁的眉头,让她忍不住想伸出小手帮他抚平。吕知秋没有打扰左原,反而挥了挥手在小二满心不愿的情况下将酒楼里全部人都请了出去,坐在他的对面,细细打量梦中的左原,左原长的很俊俏,这点毋庸置疑,他的俊俏是发自骨子里的那种随行和自然,和林固儿的随行不同,他的随行是对一切事情的不在意,这种气质很遭长辈们轻贱,却最招同龄人的青眼,这一刻吕知秋对左原得恨意全消,毕竟你如果能看到一个男人毫不设防的笑容,你也会徒生好感,女人尤为证实了这点。 左原今天喝的酒不少,如果以这个世界的斤两来算,那他足足喝了十角,也就是前世得八斤,他其实也没有大醉,只是突然间很像对着太阳睡上一觉,醒了他便更有朝气。 吕知秋看着看着忽然站起身,径直像左原走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到他近前看个清楚。 他茫然的睁开双眼,不是睡意不够,而是这么多年的一种习惯,身旁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便要醒来,见眼前白影措措,暗香扑鼻,隐隐浮动着一股别样的气息,很惑人,他疑似幻觉,伸手下意识的抓了一把,只感觉手间软软滑滑说不出的舒爽,他连眼睛也懒得睁开,贪婪的将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无意识的轻轻揉动着,只感觉千万不要醒来。 吕知秋轻捂小口,强忍着胸前传来的异样感觉,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幸好酒楼里已经只剩她们两人,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虽然脸上涨的通红,却不叫不闹,心里竟然还隐隐升腾起一丝快感,她今年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但胸前却还没被人碰过,除了她自己,一来是因为自己夫君早丧,二来却是因为她心气实在太高,这么多年竟然没几个异性能让她产生好感的。 此时被左原无意中轻抚着,只觉心中有股情绪仿佛要炸开,她偷偷的看了左原一眼,怕他是装糊涂占自己便宜,可看左原那无意识的样子,她便知道,这种表情绝不是能装的出来的,她试探着想将左原的大手轻轻拿下,却没有办法,弄醒了他自己实在太过尴尬,她只好迁就着离左原近点的地方坐下,心里两种情绪搅个不休:“快将他手拿开,醒了便醒了,他不是个会乱说的人,只有你们两个人,你怕什么。”另一种情绪却也不甘下风:“吕知秋啊吕知秋这么多年你简直是白活了,连男人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如今有个最好的体会机会,为何要放弃。” 吕知秋正自天人交战,左原却是愈加过份了,她今天穿的是一身蓝裙,领口偏低,稍微俯首间,便能见着大片雪白,左原显然是感觉外面不太舒服,右手轻滑竟然钻进了她的领口里,然后丝毫不停留的探进了他浅黄色肚兜里,静静的握到了山腰。“唔。”吕知秋再也受不住,忍不住轻呼了一声,闪身便退开两步,这完全是本能反应,一个尚不知男人味的少妇,哪里受得了如此挑逗,即便她心甘情愿承受,这里也实在不是地方,胯间的几许凉意已经让她无法自持了“或许我天生就是个轻贱的人。”吕知秋有些失落的想道。 左原终是被她略显激烈的动作给弄醒了,强忍着头上的不适,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将手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萦绕在鼻间,梦中他好像找到了很好玩的东西,如今突然梦醒,他心里很不舒服。 看着衣衫不整的吕知秋,再看了看自己双手,他抓了抓脑袋,结合手中的余香,一道灵光闪过,他有些结巴道:“刚……刚才……怎么回事?” 吕知秋很想镇定的给他两耳光,看他是否明知故问,但是她却怎么也镇定不了,热血一波波往她脸上袭去,和胯间的凉意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她突然有一种想找个地缝的冲动。 左原不傻,虽然他此刻脑袋昏昏沉沉,可是那种熟悉的触感现在想想简直呼之欲出,他没有傻子一样的问出来,但他脸皮毕竟很厚,若无其事道:“刚刚做了个梦,现在梦醒了,继续喝酒。”他招了招手示意吕知秋过来陪他喝几杯,人在特定的环境下总是会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他此刻竟然感觉神清气爽,以至于对不太熟悉的吕知秋轻言发出邀请。 吕知秋天人交战了一会,看他丝毫不生分的样子,咬了咬银牙,赶赴刑场一般的坐了下去。 左原摇了摇酒坛,发现还剩半坛,笑着倒了两碗:“来,吕姐姐,这碗我敬你,相识即是有缘,希望喝过这碗酒,你能忘掉以前咱们两个的种种不愉快。” 吕知秋有些想将这碗酒全洒在他脸上的冲动,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身子便被他看了个精光,如今又被他在自己从未有人触及的胸前肆虐了很久,想想都有些崩溃,却提不起来恨意。端起那碗酒,也不管什么,一口气便喝了下去,像是将怒气全发泄在了酒上。 左原笑眯眯看了一眼面色不变的吕知秋,心里暗衬:这女人果然不简单,这么一大碗酒下去,便是个七尺男人也要有些反应,但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碗酒显然对她没什么效果。 左原拿起酒碗,冲吕知秋晃了晃,也是一饮而尽。 拿起仅剩下的一点酒,勉强将两人酒碗倒满,又率先端起来道:“这杯酒就敬你今天肯陪我这个浪荡子弟,喝过之后就是朋友。”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吕知秋犹豫半响,但看左原痛快,咬了咬牙随即也一饮而尽,咬牙道:“姑奶奶倒霉,认识了你这孙子,便宜被占尽,却还被你卖乖,你等着,将来你若是再胡乱找女人,我便第一个跑去告诉固儿妹妹。” 左原白了她一眼,不知她为何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只好归结到了她已经喝醉的理由上,事实上吕知秋也真的醉了,第一碗酒看似没反应,却是因为她爱面子给死死压着,如今第二碗酒下去,她也有些原形毕露了。 第21章 酒醉人知,旖旎自生 左原见酒已经见底,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语气有些轻佻道:“怎么,敢不敢再喝点。” 吕知秋明知道他存心看自己笑话,但她偏偏睁着眼睛往里跳:“来就来。” 见小二不在,他有些摇摇晃晃得起身走到后面,又拿了两坛,吕知秋暗暗叫苦,却嘴硬得很,先左原一步拍开泥封,给两人又各自倒了一碗,端起自己那碗一饮而尽,挑了挑眉头道:“我也敬你一杯,敬你这个不思进取的废物赶紧飞黄腾达,早日功成名就。” 左原摇头道:“我虽然不想飞黄腾达,但冲你这句话,我便搏上一搏。”这一刻他精神焕发,一扫颓气,和刚才判若两人,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吕知秋凤目微亮,旋即有些黯然:“他若没有妻子多好,那怕真是个废物,她也养的心甘情愿,她其实对异性很渴望,要求亦不高,自己看着欢喜就行了,若能在他旁边象个小女人,那便更好了,可惜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很难实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喝了多久,直到打翻了酒坛,两人才算罢手,期间吕知秋出去吐过几回,左原也是喝的迷迷糊糊,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醉过了。店小二进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两个醉鬼在胡言乱语,吓得险些背过气去,这两位若在此出了事情,他这条小命恐怕就危险了,听吕知秋还在要酒,他连忙赶上前几部,带着哭腔道:“小店今天的酒卖光了,还请两位到别处去喝吧!”吕知秋凤眼一瞪,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大锭银子,往桌上一放:“少废话,快拿酒来。” 左原费力的挥了挥手:“姐……姐姐,今天喝的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咱们今天恐怕就回不去了,明天大街小巷定然是吕家小姐和林家姑爷同醉的谣言,对你影响不好。”吕知秋皱了皱眉,这种事情影响确实不好,虽然她不在乎,可以不想多事,她摇了摇头,努力清醒一点,抚着桌子站起身,点点头摇摇晃晃向外面走去。左原也赶紧站起身,前去扶她,看她样子能走几步就不错了,指望她自己回家恐怕有点困难,虽然左原也比吕知秋好不多少,但他自控能力较好,所以强忍着还能坚持再走几步。小二看两人终于肯走,如释重负,手里银钱足够今天酒楼收入,所以只要这两位走了,他便完全放心了。 吕知秋想甩开左原,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恼道:“你松开,我还用不着人扶。” 左原咧嘴笑了笑:“你今天陪我喝这么多,我扶你一下也是应该的。”说完反而抓的更紧了。 “你……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吕知秋停住脚步道。 听她声音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些嗔怪的味道,左原也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尽是刚刚那种惊人的触感,和那股别样的香味,挥之不去,越赶越多。 吕知秋已经醉的快要麻木了,那里还有心思注意左原哪点龌龊思想,她此时只想回到她家里的那张大床上,趴在上面一动不动。 左原却是很想在回味一下那种感觉,却是有贼心没贼胆,若被连心玉知道他出来调戏良家妇女,他恐怕不知怎么死的,想到此他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别人好心陪自己喝酒,不感激就罢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吕知秋笑着指着他:“你……你打自己巴掌干嘛,不疼么?” 左原更是尴尬,所幸借着酒劲也没太大反应,扶着她来到街上,挥手拦了辆马车,将吕知秋扶上马车,跟车夫交代了几句,便摇摇晃晃去了,见了风他便晕的更狠了,只是他没有随便往哪一躺的习惯,强撑着又叫了辆马车,坐上去便睡着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家门前两个苗条的靓影,有些急切的往路上不时瞅着,每过来一辆马车,两人面上不禁多了一丝欣慰,随着马车过去复又转成失望,夕阳下两道身影被渐渐拉的老长,正是林固儿姐妹。“姐夫早上出去也不知干嘛去了,也该回来了吧!”林楚月无意问道。 林固儿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是镇定的很,轻声回道:“他兴许是遇到什么事了,他平时最爱管闲事的,今天说不定又惹到什么事了。”说是这样,她心里又何尝不急,所谓关心则乱,连她这个自认看淡一切的女人都免不了俗,他昨天便有些不对劲,我问他他也不说,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林固儿话是这样说,她其实是担心左原出什么事情,毕竟元家人在本县势力不小,左原虽然有他们的把柄,但难免狗急跳墙,她其实是关心者乱了,就算元家人有什么动作,也会第一时间杀上林府,又怎么会因为一人而打草惊蛇。 “别让我知道他是去哪里鬼混了,不然回来饶不了他。”林楚月恨恨说道。 林固儿摇摇头,正想说什么,又一辆马车进入她的视线,她不觉满眼希冀的看着马车向自己行来,心里慢慢放松了下来,这辆应该是了。 林楚月也是忘了刚刚的豪言壮语,撩起群摆拉着林固儿快步走了过去,正赶上车夫扶着醉醺醺的左原小心的从马车上下来。 两人隔着很远就感觉酒味扑鼻,走到进前看着只顾傻笑的左原,林楚月只感觉气往上撞,果然去喝花酒去了!想到这只感觉很是窝火,强忍着不舒服,快林固儿一步的扶着左原,狠狠掐了一下。 左原没多大感觉,他喝的都有些麻木了,看着眼前的两道白影都变成了四个,转过身挥了挥手,示意伙计回去。 林固儿默不作声的上前扶着他,没说什么,带着他就向家里走去,对她来说左原偶尔喝醉一回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事先没跟她打招呼,让她心里有些失落,不过这丝失落转瞬即逝,因为左原竟然搭在她姐妹二人双肩上又睡了过去。 睡眠中的左原很是安静,安静的让姐妹二人有些不习惯,他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双目静静磕着,伴着轻微的呼声,在姐妹二人脸边带起一阵阵热风。这一刻的左原才是真正的左原,没有伪装,没有夸张,也没有刻意的笑容。嘴里还不停喃呢着:“固儿终于放下全部包袱了,全部放下了……” 林楚月擦了擦眼角,小声说道:“今次原谅你了,本来打算晾你几天的。”她心里有些难受,说不清道不明。 林固儿帮他撩了撩因为出汗而粘在他额前的鬓发,没说什么,对林楚月点了点头,示意先让她回去,顺便跟正在家里着急的林修身夫妇打声招呼。 她一人有些吃力的扶着左原向房间走去,这时的左原恐怕会占据她以后的全部。 回到房间,林固儿很自然的把他衣服一件件除去,扶着他精赤的身体,拿起一通温水,轻轻的擦拭着。 左原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不想睁眼,任林固儿将他衣服一件件除去,闭目享受着来自林固儿的温存。 林固儿自是不知他早醒了,仍是小心的擦着,生怕弄醒了他,洗好之后又为他轻轻披上衣衫,扶着他回到床上躺下。 短短一会时间,她便忙活了一身细汗,看着仍未睁眼的左原,俯首在他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准备去洗下,刚要起身,不妨间被突然睁眼的左原抱个正着,林固儿惊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他原来早就醒了!想到这不由脸上一阵涨红,那自己给他换衣服,洗澡他都知道,只是逗自个玩,想到这更是羞怒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去。 左原看她恼样,扯了扯嘴角,强忍住头部不适,直起身双眼直视着林固儿:“固儿可是要去洗澡?” 林固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些戒备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今天不行,你醉得太狠,要早点休息。” 左原哭笑不得,林固儿想歪了:“我要帮你洗澡。”林固儿吓了一跳,小脑袋摇的像波浪鼓,她可是最了解左原,男人多爱得寸进尺,左原更是之中的典型,让他洗澡…… 左原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笑了笑又道:“我要帮你洗澡。”林固儿看他强撑着的样子,有些不坚定的点了点头,既然嫁给了他,这点事又有什么看不开的,她刚刚也是想让陆游早点休息,立场本就不坚定。 第22章 神醒心清 经过这么会,他酒也基本醒了,麻利的爬起身不由分说的抱着林固儿像水桶走去,将她放下后,又提桶出去打了热水,刚刚林固儿没用完的还有不少。 林固儿很配合的将自己衣服除去,直到只剩下肚兜和亵裤,她便脱不下去了,女人的衣服总是要男人来脱得。 昏黄的烛光下有些看不真切,只是暗香涌动情难自禁,左原上前两步将林固儿抱在怀中,现在是秋日,天气还有点凉,屋里虽然暖和衣服乍脱之下还是有点凉的,林固儿紧紧环着他虎腰头附在他肩上不敢抬头。林固儿皮肤本就很好,左原不厌其烦得在她背上轻抚,静静感受着那份独属于他的细滑。 两人拥在一起很久,陆游顺其自然得除掉她肚兜,将两人身体拉开距离,然后低头用手托住她一边翘峰,用嘴轻轻允着。 林固儿面色绯红,有些狰狞的侧脸,这一刻在左原眼里仿若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直起身子,不顾她挣扎强硬的将她轻轻抱了起来,坐在一旁椅子上,一只手拿过旁边毛巾,沾着温水在她身上轻轻拭着,仔仔细细一寸也不放过,林固儿羞得不行,想将脸埋进他宽厚的怀里,却被左原紧紧钳着,一动不能动,只能将头侧过,任他折腾。 林固儿张嘴想说什么,看到左原认真表情,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看,她已经感到身下男人的变化,即便是喝过酒,那种惊人的热度仍是让她欲拒还迎,欲语还羞。她浑身几近全裸,一条亵裤也被陆游挥手间除去,若不是在他怀里多少能有点依靠,她恐怕早就站不住了,光着身子站在人前,是她想都未想过的事情,即便她的身材是左原见过的女人中最好的。 左原强忍着将她抱回床上的冲动,至于他前世那些花样,用在林固儿身上他感觉是一种不尊重。左原没有放纵的帮她洗遍全身,有些地方以林固儿的脸皮恐怕受不住,他也受不住。是以他将她全身基本清洗一遍之后,随即就帮她把身体擦干,一刻不敢逗留的将她放回床上,有些喘气的吹息烛光,抱着林固儿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不是他不想要林固儿,而是他感觉喝过酒之后身体实在有些发飘,刚才帮林固儿洗澡都几乎用完他全部力气,此刻更是头疼欲裂,又加欲火焚身,这种感觉…… 林固儿像是感觉到他的难受,坐起身子,用她细嫩的小手在脑袋上轻轻按捏着:“好点没有。”黑暗中她也完全放开了,即便是胸前挺翘在空气中微微晃动,他也不在乎了,她看不到左原脸色,看不到左原清泠眸光,她就能做她不敢做的事。 左原只感觉林固儿的小手像是有魔力,几下按压之下他脑袋竟然神奇般的完全不痛了。 他却不知道,林固儿从小性子刚烈而内敛,博览群书,各种稀奇古怪的书她几乎看过一遍,这就是她前二十年的全部精力,特别是她脸被烫伤之后,年仅八岁的她变得更加孤僻,各种书籍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甚至陪左原的时间都未必有她看书的十分之一多,这种指法正是她无意间学的,唤作“醒神技”说来没什大用,但对舒缓情绪方面确有奇效,随着林固儿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的走遍几个穴位,他的酒意被挥发得一干二净,也不知过了多久,左原昏沉的脑袋终于变得清醒,这种感觉无法言喻,没醉过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 他抬手抓住林固儿渐渐放缓的双手,示意她停下。脸上不时落下的几滴细汗告诉他林固儿已经累了。 左原站起身,下床拿过毛巾给她擦干汗,有些怒意道:“累了也不说,我若不是感觉到了,你是否还要一直按下去。” “我看你很放松,就不累了,我还有其它得技法,你要不要再试试。”林固儿有些高兴道。她学的一切本就是要用在他身上的,至于累,她根本没感觉。 左原好气又好笑,狠狠的在她胸前抓了一把,倘怒道:“你捏的本少爷很不舒服,下次罚你再捏,今次就饶了你,睡觉!” “啊!”林固儿侧过身子,惊呼了一声,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左原抱在怀里盖上薄被拥了起来,浑身被他缠着,动弹不得。 林固儿掐了他一下笑道:“你可知这种睡姿代表什么?”说完挣了挣被他缠得死死的身子。 左原不理她动静,像是呓语般:“代表什么。” 见挣不脱,林固儿索性放松了起来,用她纤手轻抚着左原脸颊柔声道:“安全感啊!我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说是睡觉喜欢抱着东西的人都是缺乏安全感。” “嗯!”也不知谁说的屁话,我是不信的。他仍然没有睁眼,只是环着林固儿柔腰得手往她股下滑了滑。 林固儿浑身一颤,立刻噤声。 左原嘴角扯了扯,在她翘臀上拍了两下,像是安慰,又像是提醒。林固儿忽然用双手抱着他脖子:“你抱我,我也抱你,这才公平。” 左原缩了缩身子,挣脱她小臂,将脸在她胸口拱了拱,感觉到那种温润细滑,饱满挺翘,只觉男人要能永远将脸埋在这里,恐怕死了都是值得,自古英雄难抗美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古来昏君予取予求,女人不抗,这种诱惑又有几个男人可以抗拒。感觉到侧脸上一点正悄然变化,他有些使坏的把她抱得更紧,静静体会着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林固儿一动不动,只是有些别扭的把不知所云得手,狠狠环在了他颈间,她不是那种会一直处在下风的女人,即便面对的是她最在乎的男人。 似乎水到渠成,又似乎理所当然,夫妻间该做的事他们做了。陆游难得小受,林固儿难得疯狂,或许半个时辰,又或许更久,两个不知疲倦何物的人都是喘息着紧紧拥在一处,交颈而眠…… 夜更加静了!偶尔传来的狗吠声为这个没有灯光的小县城凭空加了几丝生气。 林固儿悠悠转醒,看着身旁犹自熟睡的左原,不觉挂上一丝笑意,索性抱着他虎腰,重又闭上眼睛,享受那种贴身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没人会厌的,除非你讨厌他了。 左原也醒了,他睡觉很浅,早在林固儿有丁点动作的时候他就醒了,醒是醒了,却懒得睁眼,翻了个身,双手放在她身上无意识动着。林固儿不知他是醒了没有,也不便乱动,只是轻声问道:“醒了吗?” 睁开眼,左原轻轻点了点头。 林固儿把他手从自己胸前拿开,嗔怪道:“马上该起来做早饭了,你不要这样。” 陆左原倒也听了,手虽然仍在她胸前,却是不乱动了。 “你昨天怎么了?”林固儿试探着问道。左原右手垫在她颈下,却将脸撇了过去没有说话。 林固儿暗叹了一口气,挣扎着起身:“不早了,我起来做早饭,你先在床上再睡会,一会我叫你。” 左原拉住她:“让下人做就好了,你何必非得动手,你做的比别人好吃吗?”林固儿自顾穿上衣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道:“我习惯了,别人做得反倒不习惯。” 第23章 元平寿宴 左原无奈得看她起身洗漱完毕后走了出去,睁眼看着头上得纱帐,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匆匆穿上衣服下了地,精神焕发,整个人像换了一个,这样得左原就算仍是废物,至少是让人喜欢得哪种,麻利得洗簌完毕之后来到门前得一处空地上,吐了口白气,十指和拢,底腰压了压,一触到底,他虽然不经常锻炼,但基础却没敢丢过。 随便踢了踢腿,两道腿影闪过,带着一阵风声,看上去颇有气势,左原却是微微叹气,这么多年懒散,就连踢腿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变得虚有其表,那两腿看上去吓人,其实却没有什么力道,他收了收神情,浑身自然而然的站着,双腿一前一后,双拳微微作势,很郑重的起手式,这是他前世最擅长的一种技法——关节技。他夜闯元府之时用的多是这种技法。 关节技是以折、断、扭、锁、困为主的,以将对手的关节、骨骼造成永久或暂时性的严重伤害为目的的格斗技巧,但他初学之时,深感此技杀伤力不够,所以在他前世简短的生命里,关节技不断脱胎换骨,最终形成了一门更加狠厉的技法。他此时微微作势,忽然心里一阵一阵久违的豪气涌了上来,这是一直深埋在骨子里的东西,他不由自主的将关节技使了出来,越使越快,愈快愈厉,直到忘乎所以,整个门前尽是拳影腿风,双手或抓或刀,双腿或尖或放,挥洒自如,摄人心神。 前世比较普通的关节技到了他手里无疑成了一种专门杀人的技法,他已然沉迷其中,仿佛回到了前世刚习武术的那种兴奋,脸上涨红,一招一式出尽全力,折、断、扭、锁、困挨个使出,明明没有敌人,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拼命一般,这不是传说中的武术,这只是一种将体能发挥到极限的一种体现,一种习惯。 林楚月来到小院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左原忘乎所以的画面,她强忍着叫出来的冲动,捂着小嘴双眼陌生的看着院中杀气腾腾的左原,她本来是习惯性的去左原房间找他,却没见到人,就顺便来姐姐小院里看下,她印象中左原和林固儿是不会住在一块的,即便是两人已经完婚,此时她强忍着心中的难言滋味,看着左原尽情挥洒,她也懂武术,也知道左原很厉害,却没想到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她平日里引以为傲的武术,和左原比起来恐怕变成了真正的花拳绣腿。 左原反复练着关节技,不知道用了多少遍,直到体力用尽,浑身虚脱一般的坐到地上,再也没有力气起来,他叹了口气,他会许多种技法,但惟独关节技最是擅长,今次练来竟然没有前世一半的时间久,这体力是该练练了,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门口站着的林楚月身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至于是尴尬林楚月发现他和林固儿住在一起,还是尴尬林楚月发现他练功夫,他也说不太清,见林楚月脸色不是很好,他勉强站起身,摆了摆手,示意林楚月过来。 林楚月定神走了过来,没有左原想象中的别扭,反而很自然扶起他:“我虽然不知道你瞒着我什么,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坏心。” 天色尚早,晨露将她裙摆沾湿了不少,左原有些发呆的看着她有些水意的脸,见她目光扫来,眨了眨眼道:“你还是素面朝天,出去不知道会羡煞多少女人,迷倒多少男人。” “不需要迷倒什么,我这张脸能让你不感觉厌烦就行了。”林楚月白了他一眼道。 两人经过此事并没有生分,关系反而更放开了几分。 林楚月暗暗诧异,本以为自己会对这个姐夫从看到他练功那一刻起就会生分,没想到反而多了些什么,以前两人虽然关系很近,但林楚月总感觉左原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如今心却反而放开了,不得不说女人的心思永远让人看得到,摸不着。 她接着又道:“我看你功夫这样好,也没见你怎么练过啊!来咱们试试。” 左原暗暗头疼,这种事情他还真不好解释,打了个哈哈道:“这是我自创的功夫,平日里没事情瞎琢磨的,再加上我平时注重锻炼,所以身体素质不错。” 这种鬼话林楚月自不会信,她没说话,忽然随手将自己拳头像左原脸部打去,这下太过突然,林楚月速度又不慢,放一般人身上是肯定躲不过的,左原却不动声色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拳头,眼都未眨一下,他不相信林楚月会真的打过来,果然拳头堪堪挨到他鼻梁了才骤然停了下来,激得左原发丝都飘动了几下。 林楚月很想一拳头砸过去,看他是不是真的不会躲,深呼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躲。” 左原将她小拳头拿开:“你从出拳到收拳,脸上都没有变半分脸色,何况你虽然是向我打来,但明显留力不少,当是能收发自如,我为什么要躲。” 林楚月哭笑不得:“你若跟敌人也这样猜,你就死定了。” “你不是敌人,更何况你出拳的力度太小,我就是生生挨一下也没关系。” “你……”林楚月忽然笑了:“你虽然轻视我,但我还是很高兴,今天元平那老东西四十八岁生辰,昨天给父亲来送请贴了,父亲让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去。” 左原指着自己鼻子道“我?父亲问我干吗?”林楚月刚收起的拳头,忍不住又想挥出去:“父亲没让你去,是我想让你去,行了吧!” “你是怕元放那小子继续纠缠你?”林楚月很潇洒的一个转身:“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吃饭,去不去给个痛快话,哪来这么多废话。” 眼见林楚月就要消失,左原喊道:“去,元家多热闹,为什么不去。”其实元平家里左原一直不怎么放心,虽然他不相信元平敢做什么,但毕竟仇人见面,他去了多少求个心安。 身后脚步声传来,是林固儿端着早饭走了过来:“来,吃饭,月儿怎么走了?” “不用管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吃过早饭,跟林固儿交代了一下,便起身像前厅走去,也没换什么衣服,仍是那身平常打扮,他不认为去个元府需要这么多事。 来到前厅,林修身和林楚月已经收拾好了,连心玉不准备去,但是在林修身旁一直交代什么,见到左原她只是抬了下头旋即无视,继续说道:“早去早回,少要喝酒。”林楚月在一旁抬头看着天空不时飞过的鸟儿发呆,只是嘴角带笑。左原摸了摸鼻子,习惯了也就不在意了,他也不方便听,毕竟林修身平时一个挺严肃的人,如今被当个孩子一般安排,他多少会有照顾下岳父的心思。 林修身轻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走开了两步,甩动他一身大红色的官袍,抚了抚顶冠:“时间不早了,夫人若无事的话就去找固儿说说话,我们就先走了。”说完逃一般的率先走开,左原二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马车之上,林修身看了左原一眼:“怎么不穿的正规一点,如今去元府,达官贵人无数,平白让人笑话。” “恩,要不我回去换换。”他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路程已经行驶了一半,他不相信林修身还会掉头专门让他换衣服。 林修身暗暗好笑,想了想也就释然,林楚月则是俏声道“姐夫若想换,何必回家,我这就喊住马夫,姐夫就在这街上随便买一身换上吧!” 左原随即闭口不语,装作没听到林楚月的话,不是他嫌麻烦,而是这个世界比较注重礼节,若是真的郑重起来,光是一些细节左原都会头晕脑胀。就像林楚月,平日里都是一身长裙,不施粉黛,穿着比较随意,今天也是罩上了镇国特有的正装,领口箍的紧紧的,她本来不算小的胸部更是凸显了出来,有些像他前世的旗袍,却又似是而非,裙口没有分叉,反而一拖到地,走起路来恐怕都要提着裙摆走,左原看到林楚月穿成这样每次都是要笑的,不是不好看,而是林楚月明显不是淑女型,左原看她难为样子,自己偷乐而已。 她今天脸上也被连心玉强迫着淡淡打扮了一下,更是显得艳光照人,红润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试一下其中的柔和度。 元府所处的位子正是引龙街中心,马车转了个弯离元府已经不足百米了,整个胡同里停满了马车,马儿已经被仆人牵进了后院好生伺候,只余马车,小小一个胡同人群络绎不绝,手里皆是拿着贺礼,只是大多数人进去交了东西登记一下,便匆匆退了出来,这类人多是想巴结元平的,很自觉的没有入席。 也有人前呼后拥大模大样的,元放亲自出来迎接的。 左原三人刚下马车,就见一个仆人迎了上来,恭敬地施了个礼:“林大人好,小人有礼,还请林大人稍等片刻,老爷交代,林大人来的时候要通报一声,他好亲自出来迎接。” 林修身点点头,将手中礼品递了上去,让仆人速去速回,仆人低着头接过礼品一路小跑的去了。 第24章 白正阳 元平此时正在一间偏厅里坐着喝茶,他本来不会喝茶,但是他会附庸风雅,至于招待客人之事他全数交给了一双儿女,偶尔自己出去迎接一下值得迎接的人。 今天的元平一身黑色裘袍,粗壮得颈间挂着一个平安符,因为左原夜探元府之事而抑郁好久的元平,今天心情难得的好了起来,下首秦铁树和陈柄智也是衣着正式,陈柄智很难得的正襟危坐,手中折扇也不知丢到了哪去。 元平轻咳一声:“两位贤弟,今天是为兄大寿,切不可出任何意外,还请两位贤弟多多戒严,以防宵小作乱,今天大公子也会从京师回来,你们稍微注意着点。” 陈柄智眼睛一亮:“大公子要回来,这可要好好准备一下。”和秦铁树不同,他从小便拿元平的这个大公子当亲生儿子看待,如今两年没见倒想得很。 秦铁树皱眉道:“是大哥唤大公子回来的?” “恩,元家如今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又不能轻易动手,我那孩儿向来足智多谋,我虽然不屑但是还要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更何况今天我的生辰,他做儿子的回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秦铁树点头不再说话,他对大公子印象不好不坏,甚至有些讨厌,讨厌他那双永远看不透澈的眸子。 三人正自交谈,门外仆人匆匆走了进来:“老爷,林县令来了。” 元平站起身,神色有些复杂:“来了几人。” “三人,林家二小姐和林家姑爷。”三人听到林家姑爷,都是有些沉默,明显是想到他前一阵肆无忌惮的来到元府,元平每想到他走时说过的话,都有种不顾一切将左原撕碎的冲动。“元老爷,我抓着你的把柄,你却没抓到林家把柄,以后你就稍微放聪明点,什么事情有林家的话,你退避三舍就好了。”三人不是没有想过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可是看左原有恃无恐的样子,没敢轻举妄动,直到拖到今日。 “好了,两位贤弟先在这歇着,我去会会林老匹夫。” 林楚月无聊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提着裙摆暗暗皱眉,左原则是若无其事的回到马车上,他在外面实在太过惹眼,至于林修身多是跟来来往往的人群寒暄了! 不一会门口一阵热闹,元平跨着大步不时的点头而出,看到林修身,他满脸亲热得迎了上来:“林大人能来,元某三生有幸啊!” 林修身也是笑着抓住了元平伸来的手臂,满脸喜色:“元大人今天可是寿星,我这个一县之主,可不能不来。”两人把臂言欢,显得其乐融融,不知道的尚以为两人关系很好。 左原听到元平声音,嘴角微微冷笑,出了马车立刻变回复平静,站到林楚月旁边,饶有乐趣得看着两人亲热的说话,即便是林修身笑意融融他也丝毫不显得惊奇,毕竟一县之长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即便再耿直的人也会变得圆滑。 元平看到左原,不禁暗暗惊奇,几日不见,这小子变化这么大?前后判若两人,以前的左原虽然不差,但总感觉少了些男人应该有的东西,如今一看方才知道少的是什么,是上进心,现在的左原真是具备了上进心,才让人有变化很大的感觉,不过惊奇归惊奇,元平反而更是郁闷,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他强笑道:“左贤侄变化很大啊!林家之福啊!”左原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示意他不要客气。 “里面请,几位。”元平侧身让开位子,意思是让林修身走在前面,林修身微微拱手,带着左原和林楚月向前行去,林楚月果然是不适合穿太长裙子的,一身漂亮的紫色裙袍,罩在她身上也是漂亮得紧,可她走路那种姿势实在别扭,用林楚月的话说就是:“穿上这种裙子,连走路都会不自觉的小步挪。”以至于不太显眼的三人一时成了众人的焦点,左原用肩头轻轻撞了林楚月一下,往四周看了看,再看了看她脚下,戏虐道:“楚月,你穿上这衣服果然是美的紧,你看周围男人们眼光都直了。” 林楚月由于人多,倒还算淑女,只是用她那水灵的大眼睛瞪了左原一眼,便不再吭声,至于四周那些带着笑意的目光,她则是理也不理,自家事自家知,周围这些男人们多是用种种自以为是目光,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某种情绪,这种情绪叫异性相吸。 整个淮阴县有点地位的人多数到齐了,让人不禁感慨,这种上下层看似没有什么阶级,但从元平宴会来看,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可见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想混进另外一个圈子究竟有多辛苦。 整个寿宴谈笑风生,林修身也是游刃有余,相互客套,相视而笑。左原拉着林楚月舍了林修身,来到一处角落里坐下,静观别人说话,林楚月也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此时和左原坐在一起倒显得舒服了不少,客人尚未到齐,是故桌上都是一些闲散零食,供客人聊天所用,主食还未上来,左原这个小院大概有个四五张桌子,人很少,却都是跺跺脚淮阴县就要变天的人物,外院摆了多少桌左原也懒得去计较,正想着身旁林楚月拉了他一下,怒了努嘴,左原顺着她方向看去,就见几个年轻人正向这边走来,几乎都是熟人,李云秀,元放,吕知秋,还有几个左原也没见过,不过能和这几人一起出入想必地位也低不哪去。 元放看到林楚月,眼神不觉一亮,可是看到林楚月身边的左原,他立刻就将发亮的眼神收了回来,挑衅的看了左原一眼,悻悻然的往别处走去,今天是元平的生日,他这个小东道主是怎么也不会再惹事的,可是他不惹自会有人惹,一个和元放关系较好的青年看着不对,往这边看了一眼,小声道:“怎么,元兄弟看上去好像挺怕那小子。”元放眼睛一亮,眼前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虎山郡郡守唯一的侄儿,叫白正阳,平日里仗着郡守大人余威,无恶不作,说来也是,这虎山郡守就一个儿子,也就是吕知秋的未婚夫,在几年前死了,整个家族就剩下了这一根嫡系苗子,不宠才怪。 元放叹了口气,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错自然全在左原身上,甚至将林楚月都牵扯了进去,白正阳听后勃然大怒,他虽然不成器,可跟元放还算臭味相投,更何况左原名声也不好,旁边亦有美女,岂不是他显威风的时候,想到这也不管元放假惺惺的劝着,转身就向左原走来,左原这桌三个女人一个他,想说话又插不进去,还要时时忍受吕知秋的怪异目光,当真是坐如针毡,正无聊的东张西望,恰好看到对面一个打扮的娘里娘气的白面小生气势汹汹向自己走来。 白正阳来到近前,双眼紧盯着左原双眼,叔父说过,无论和人斗殴或者是谈判,都要在气势上压过他,他这双眼神看着滑稽,其实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普通百姓见了会跑得很快,左原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眼睛越瞪越大,三个女人终于发现这边异样了,吕知秋率先开口道:“白正阳,你无聊不无聊,你这眼神难道能杀人不成。” 白正阳瞬间大怒,却不敢对吕知秋太过份,只好将所有的帐全算在左原身上,他傲慢的坐回座位,问道:“你可是林家赘婿。”左原皱了皱眉,这年月上门女婿本来就没有尊严,他这样问,几乎能肯定他是来找茬的,他身份左原多少猜到一点,所以强忍着将他提起扔出去的冲动,回道:“我就是林家赘婿,这位公子有何见教吗?” 事实上总是有人把别人的忍让当成懦弱,白正阳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这种人通常是气量狭小,而且平时无往不利,容不得半分忤逆,所以对付这种人要么一击毙命,要么忍气吞声,若不然这种人就是一个疯子,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甘休的疯子,左原暂时要不了他的命,只好忍气吞声,心里默念着忍者无敌论,可是他忍未必有人会忍,李云秀便丝毫不怕他,厌恶的看了白正阳一眼,李云秀轻声说道:“白正阳,你可否像个男人,你就算不像个男人,最少放聪明点,别给人当枪使。”说完瞪了远处的元放一眼。 白正阳脸上一阵红潮涌动,抬手就想向李云秀脸上打去,手到中途却被死死的握住了,是左原。 “你难道就这点出息。”左原淡声道。 “松开大爷,若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左原默默的松开了他,生不如死他不怕,而是跟这种人计较显得自己也变得傻了不少。 白正阳脸皮就算再厚也不好意思呆在这了,这三个女人都很漂亮,如果有半分希望他白正阳也是要试一试的,可是看如今情况,自己彻底没戏了,他刚刚要打李云秀其实不是因为恼李云秀损他,而是恼李云秀帮别的男人损他,他妒忌了! 林楚月至始至终都没说话,这种事情她相信左原能解决好,虽然她恨不得当场站起来给那男人几耳刮子。 白正阳脸色郁郁得回到元放身边:“今天人太多,等过一天他落单之后,我便要宰了他。”听他话里的那股阴森劲,竟不像是在开玩笑,元放冷冷的笑了笑,粗豪的脸上有着不相称的阴险,转过头笑眯眯道:“兄弟毋恼,等寿宴快结束之时,我便上去耍武助兴,到时我在拉上一个左原想必也是没问题的,上次无意间被他伤了,今次我看他还有何能耐伤我。” 第25章 行酒令 时间不觉已过去两个时辰,忽然整个院落里一阵喧闹,元平匆忙走了出去,左原皱眉看着门口,能让元平起身相迎得人多半不简单。 林楚月三女也是好奇的看着门口,想看看进来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过了不一会,一位年轻的公子跟在元平的身后走了进来,众人不由都站了起来,就见这公子一身利落的黑色锦衣,领上不知镶得什么东西,看上去竟然晃人眼球,倘若不知道这年轻人的,见他和元平站在一起是肯定不会往父子身上想的,元平和元放都是那种相对粗犷得人,这公子长的可算是精致,甚至让好多女人都会自愧不如,此时他利落的冲四周微微点头,面带微笑,从容自然,院里的好多异性都是忍不住偷偷打量。 林楚月笑着看了左原一眼:“姐夫,这元青几年没见,长的可是比你好看多了。” 左原满头黑线,忍不住想用手捂住她细嫩的小嘴,元青他自然是认得的,甚至还有过不少交集,左原一个两世为人的变态,在他旁边貌似没有占过什么便宜,当然也没吃过什么亏,两人向来被称为淮阴县的两个极端,当然一个是正面的,另外一个却是负面的,吕知秋倒是对元青早有耳闻,他和林固儿是正气书院的两个招牌,那一年科举整个淮阴县大放光彩,状元榜眼皆出自淮阴县,只是林固儿选择了回来,元青选择了留下。 她看了看元青,又看了看左原,摇了摇头,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所幸左原已经被人打击的麻木了,若是一个脾气稍微暴躁点的人,恐怕都坐不住了。 元青应付完众人之后,慢悠悠的冲四人走来,旁边还跟着元银屏,左原看着两人,暗道:“以前没注意,现在看来,这两位长的才像是兄妹,元放那小子反而像是后妈生的了。” 来到近前,元青一双透彻的眸子看着几人,微笑道:“几位,好久不见。” “元老大,咱们是有几年没见过了,如今在京师混的怎么样?”李云秀脆生问道。 元青愣了愣神:“你是李云秀?”元银屏在旁边捂着嘴笑了笑:“大哥真是的,云秀妹妹你都不认得了。” “女大多变,这句话用到云秀妹妹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当年不怎么显眼的丫头,如今也是光彩照人了。” 李云秀礼貌的点了点头:“元青大哥也是变得小妹快认不出了。” 元银屏今天和林楚月一样都是一身正装,不过她的却是红色的,如花美貌如火一般,她长得略逊林楚月一筹,但明显穿这种衣服已经习惯,一举一动自然无比,惹人眼球,和元青站在一块,当真是丝毫不输风采,她对元青感情显然比元放要好,从她能主动挽着元青的手臂就能看出来。 元青看向左原,眼神闪烁复杂,他在淮阴县唯一忌讳的也就只有他了,从小到大在他旁边也没讨到丝毫便宜,如今虽然挂着个四品官,好像还是压不住他,他伸出右手:“咱们也差不多四年没见了,不管以前有何恩怨,握手言和。” “握手言和。”左原心里冷笑,他最清楚元青何等样人,承诺与他如浮云,他元青能若无其事毁诺,左原却不会,你可以说他傻,但他确实重诺。 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握手言和谈不上,不过几年没见喝一杯倒是应该的。”说完端起两杯酒,递给元青一杯。元银屏眉头紧锁,她能感觉到两人的针锋相对,她为人比较淡漠,虽然不知道两人有什么过节,但她明显感到气氛不对。 瞪了左原一眼,端起酒杯道:“小妹不会喝酒,但大家既然见了面便是缘分,一起喝一杯吧!”说完率先一饮而尽,她这次显然有经验的多了,脸上红晕一闪而过,旋即便若无其事,林楚月看了一眼酒杯里的液体,也是皱眉喝了下去,左原抬了抬酒杯,也是和几人一块喝了下去。 元青目光有些怅然,他和元平元放不一样,他虽然和左原是敌对角色,但两人以前和林固儿说是知己亦不为过,只是世事弄人无可奈何。 “固儿没来吗?”元青左右看了看有些失望道。 “姐姐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没来。”林楚月淡声说道。 “哦。” “元兄不知在京师混的如何?”左原随口问道,依他对元青的了解来说,这小子生就一张口蜜腹剑的嘴,应该是最适合混官场的,他之所以知道元平飞云贼身份,而没有丝毫动静,跟眼前这对兄妹不无关系,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想为敌。 元青摇了摇头:“区区四品,不足道哉。” “元公子说笑了。”咱们镇国从一到九品,你年纪轻轻能到四品,说是天纵奇才亦不为过,何谈区区,却是吕知秋说话了。她至始至终没有发言,只是因为是外县人,和元家接触很少,如今却是心里惊叹,忍不住说了出来。 元银屏笑道:“吕姐姐说笑了,据我所知,京师里和哥哥同岁的,三品两品不在少数,甚至是一品,镇殿将军詹碧渊岁数也不过三十来岁吧!” 说到詹碧渊几人都是满脸向往,不说她的容貌,光是开国功臣这个称号便能让人仰望。 几人倒也聊得开了,毕竟有元银屏吕知秋不时插话,气氛虽然仍显别扭,却没有那么死板了。 平日一向话多的林楚月和李云秀却是沉默寡言。 “不如咱们行个酒令吧!我看别人玩的挺热闹,也想试试。”元银屏突然道。 “既然是我说,就从我开始吧!咱们来诗词接龙,不管是现作,还是书上记载,接不上可是要喝酒的。”说完也不待几人回话,就率先念了出来:“弓藏箭飞弦惊,鸟兽虫鱼匆匆”吟完冲左原眨了眨眼睛,示意该他了,看左原皱眉样子,她捂着嘴笑道:“接不出来可是要喝酒哦,接出来大家不认可的也要喝哦。” 左原无奈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接不出来,换下一个。”下一个却是林楚月,她秀眉微蹙,略微思索道:“匆匆行人过客,过往事情休提。”接的不算工整,像是意有所指,吟完示意下一个李云秀,这种其实不算严谨的诗歌,只要稍微学下当是能会的,所以李云秀也是随口道“提篮挥洒摇枝,采和风采无双。” “双双愿作比翼,此情可待追忆。”吕知秋若有所思接道。 “忆苦思甜尽早,一切只看今朝。”元青也接道。 左原有些郁闷,转了一圈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喝酒,他脑袋转了转,嘴角微翘道:“该我出题了,但大家都是才高八斗的人物,如此太小儿科了,我就先来一句,你们接的不恰当可不算。”见几人点头,他随口念了出来“明月照纱窗格格孔明逐个亮”他笑了笑补充道:“不要求大家工整了,大家能对出下联就算。” 诸葛亮这个人物,这个世界历史上也是有的,这幅对联正是将孔明诸葛亮的谐音道了出来,他不相信这幅绝对会被人片刻对出。众人一时无声,都是自觉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可是耍赖,不知从哪淘来的对联,来这作弊。”李云秀鄙视道。 “不管哪来的对联,大家输了就是输了。”吕知秋补充道。 元青点点头,有些诧异,他博览群书,也未曾见过这幅上联。 “你接着说。”元银屏两杯酒下肚,脸上都涂上了一层绯红,已经快要不行了。 左原看着满脸郁闷的众人,忽然笑了笑冲身后点了点头,起身道:“李先生没有被灌醉,还有心思理我们这帮闲得无聊的儿戏。” 众人见到李令真都是恭敬的起身行礼,李令真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多礼,哈哈笑道:“我可没功夫陪你们这帮小辈玩,只是刚刚听到修身说你们都在这,来看看,顺便看看元小子几年不见成什么样了。” 元青笑道:“李先生几年不见也没变一点,小子刚回来还没来得急跟您老请安,反而让您老跑来了。” 李令真挥挥手:“说这些干什么,我就是想来看一下,我这老头子又有什么好请安的,有时间去书院看看我,就算最好了,你们几个小辈接着玩,我继续应付那帮老家伙,偷偷告诉你们,我出来是躲酒的,那帮不要脸的东西,老是把矛头指向我,我这是落荒而逃。” 众人不禁莞尔,李云秀嗔怪道:“爷爷这么大年纪,可不能再多喝了,要不然休怪我一会不给你面子,拉着你回去。” “好了,爷爷有分寸,你们聊,我先走。”说完摆摆手去了。 几人也没有再喝酒的兴致了,毕竟都是女人居多,多是三杯倒,再喝下去就有点整人的意味了,再说今天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元青四年没回过家,今年偏偏回来了,说是和飞云贼令牌没关系,谁信。是已也不敢多喝,哪怕他真的千杯不醉,但喝酒毕竟影响太大。 第26章 挑衅 酒席进行到中途,倒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情,中间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自然是找元青的,至于元银屏却因为酒量太小而早早归去了。 元银屏性格本不是这样,也不会喝酒,只是感觉到左原和家人的矛盾,她心里难受的很,她虽然不知道左原从自己家里拿走过什么?但看自家爹爹的着急程度就知道非同小可,所以酒宴上她一直热热乎乎调节气氛,为的就是自己大哥能和左原关系好点,哪怕是表面上的。 她此时在后院晕晕乎乎的转着,在一个小池塘边坐了下来,家里的仆人几乎都忙在了宴席上,所以平日里热闹的院落竟显得很是冷清,塘边树影朦朦,绿草如茵,元银屏忽然感觉很累,浑身像没了重量,轻飘飘的,唯独一颗愈加沉重的心拖住了她,要不然她都感觉自己快要飞上天去,她笑眯眯的躺在塘边草地上,秀气的小脸上挂满惬意,像一个火红色的精灵。 忽然她眼前一暗,有些不乐意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男子关心的眼神,笑容顿止,叫了声大哥,眼睛却慢慢湿了,随即眼泪越来越多,再也止不住,哽咽道:“大哥,我喜欢上了左原,怎么办?” 来的正是元青,他也是见元银屏一人出来有些不放心才跟了出来,如今见她哭得痛快,也不劝她,轻声道:“喜欢就喜欢吧!他确实是个招女人喜欢的男人。” 元银屏起身擦了擦眼泪,执拗道:“我想知道元家和他究竟有什么事情,我不相信大哥在事业一日千里的时候会抽出两个月的时间回家专门给父亲祝寿,跟左原有关系对不对?” “丫头,你不该这么聪明,文有你大哥,武有你二哥,你安心的嫁人享乐就行了,这件事你也不用多想,不是什么大事。”见元银屏不吭声,他又补充道:“如果这件事情能顺利解决,你能嫁给左原也不错,他这人虽不善于官场,却对女人最是尊重,他娶了你,定然会好好对你。” “顺利解决?”元银屏默然无语,父亲的脾性她最了解,看上去粗放,其实心里最是小意,他本来便看不起左原,如今出了这等事情,恐怕…… 元青拍拍她肩膀:“我知道你想得明白,大哥前面还有事情要做,你自己在这散会心回去睡吧!莫要再多想些没用的事情。”说到这他转过身,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这辈子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左原算是一个! 酒宴快要接近尾声,很多人都已经东倒西歪,走路摇摇晃晃,只有少数人借着酒兴在大声说着什么,忽然元放站了出来,大声道:“请大家静一静,今天家父生辰,在座的大多是小子长辈,酒宴快接近尾声,若是就这样散了未免无趣,所以小子想请一人出来和我比划几下,权当助兴,大家说怎么样。” 众人静了一会,旋即大声叫好,有人道:“元公子说得对,将门虎子果不其然。” 又有人道:“这提议好,只是元公子身手不凡,对手难寻啊!” 元平皱了皱眉,他大概知道元放什么想法,想要阻止,可是场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只好不声不语,心里暗暗计较。 院落里顿时热闹了起来,有些人注重形象虽然没有开口,但也是双眼放光,镇国是个比较重武的国家,国家向来提倡习武,元放此举无疑使此次宴会更加沸腾。 元放小心地看了一眼元平,见他没有什么表示,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此举太过突然,也就是白正阳受辱时临时起意的,倒不是为白正阳出气,只是他想看看左原究竟有何种能耐,父亲又不要他私下去找麻烦,他只好出此下策。 院落里没有擂台,元放便支使下人将几张桌子搬了下去,留下一大片空地,他此时站在中间对四周笑了笑道:“各位听我说,小子此举也有解决私怨的私心,大家恐怕没几人知道,小子前几日被林家女婿打得五体投地,心里不服气,所以才有了今天之举。”嘶……众人倒抽了口凉气,议论纷纷,不敢相信,看看元放体型,再看看左原体型,疑是天方夜谭,元方是谁,那可是真正徒手宰过狮虎的人物,在整个虎山郡都是排在前几位的武者,左原能打败他,众人没几人相信的,多数人心里却是在想应该是元放和左原有什么私人恩怨,以至于借这个场合来羞辱左原。 元青不动声色,只是以他心性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小子,当真是疯了。”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当然左原如果死不出战的话另说。 李云秀和吕之秋两人见过左原身手,虽然暗骂元放,但其实还是很想看看两人再次比斗得,所以此刻都是看着左原,看他怎么说。 林楚月虽然担心左原,却不会傻到替左原出头,无他,这么多人她一个女人若站了出来,将左原往何处放,更何况早上她见左原练武便知道此时元放说的八成是真的,她看着左原小声道:“你自己看着办,无论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左原点点头,感觉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无数道目光,他轻声笑了笑:“元大公子有此雅兴,左原肯定要陪着玩玩的。” “原儿,休要胡乱说话。”看到左原答应,林修身站起身道,他今天喝的也不少,但不影响什么,更何况两人比斗,不论输赢,都不是他乐于见到的。 “放肆,你这孽畜还不赶紧回去。”见林修身说话,元平也是一声大吼。 元放虽然害怕,但却没有动身,有些委屈道:“孩儿给父亲助兴而已,没什么目的。” 这次没有人再回话,别人的家务事少管为妙,热闹可以凑,话却不能乱说。 “小辈之间玩闹,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要瞎掺合了,他们自然会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只是有一点要声明,比试归比试,但都收敛着点,这是宴会,我不希望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话除了李令真谁会这样说。 左原揉了揉鼻子,多少明白李令真这样说可能是为了帮自己,怕元放出手太重。他上前两步和元放对面而立,收了收心情,他虽然有信心对付元放,却也不敢太掉以轻心,元放的力气他多少有些吃不消。 第27章 功德无量 左原看他满脸快意的摸样,轻笑道:“虽然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但我却知道你高兴的越狠,等下便失落的越狠。” “我嘴皮子没你厉害,但我要看看你等下还说不说的出来。”话音落,跨步拳出,他倒也不傻,知道说得越多自己心里便越没有把握,所以一出手便是家传搏虎拳里面的杀招“伏虎式”拳如其名,这一拳虎虎生威围,观的众人不由脸色大变,不约而同的退了几步。 左原不紧不慢,退后一步险险让开拳头,化掌为刀向他手腕斩去,正是元放腕掌相连的关节处,元放反应倒也不慢,稳稳得手部突然下垂竟不闪不避的向左原手刀砸去,这几下快如闪电,惊心动魄,虽然只是简单的交手但让旁边众人看的目眩神迷,元放自不必说,只能说进步不小,但左原自今天起便要摆脱废物名头,这也是左原今天为什么肯出来陪元放打这一架的原因。 元平在旁边看的眉头大皱,他知道左原深藏不露,却没想到会这样厉害,短短两次交手别人或许看不出,但以他这个武术行家来看,左原或许力气不及元放,但无论是心性还是招式的纯熟其实都已经远超元放了,胜负实在难料,元放的这次自作聪明可能会砸到自己的脚。 两人又过了几招,元放已经有些急躁了,本以为自己这几天反复琢磨左原的招式,今次拿下他当是小意思,想不到全然没用,对面左原看似普通的招式偏偏变化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元放已然有些后悔今天的突然行为,但他毕竟心思坚定,咬了咬牙努力将已逝的自信捡回来,一声怒吼,像个蛮牛一样不再管左原攻击的招式,开始横冲直撞,这恐怕是如今唯一能用的办法了。 左原心里虽惊,脸上全然未变,边退边打,又是几拳打在了元放的胸上,砰砰的闷响声不时响起,绕是元放皮躁肉厚也给这几下打得胸腹沸腾,但总算找回一点自信,因为看左原双手颤抖的情况来看,左原实在没赚到哪里去,思绪一闪而过,不等左原缓气,他便故计重施,又一次冲来。 左原暗暗头疼,这场地实在太小,他再退都快退到了人群里,形式严肃,细细考虑间肩部已挨了一拳,他顾不得什么了,又退开两步堪堪挨到人群,惹得人群一阵喧闹。 肩窝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真正的怒了起来,双眼冷冷的看着迎面而来的拳头,伴着一阵惊呼声,突然双手伸出,一扯一带,反向一扭,咔嚓一声脆响,他再不留手,元放一声惨叫,发狠的将另一只脚狠狠甩出,左原恼他不知死活,挪开两步将腿上巨力堪堪卸掉,拿住他粗壮的大腿,转臂成肋就要像他腿部砸去,以他力道和对人体的了解,这一手肋下去,元放这只腿恐怕就要废了。 “手下留情!”千钧一发之际却是元平急忙喊出声来,左原冷哼一声,将元放随手掀翻在地,冷冷的看着犹自想爬起来攻击的元放。 元平三两步走上前来,将刚爬起身的元放一脚踹翻在地:“混账东西,别人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还在这纠缠不休。”元放嘴角溢血,傻傻的看着元平,突然一声怪叫,转身向旁边的大柱上撞去,他原来自以为傲的东西在别人眼里竟然只是儿戏,从左原最后两下来看,他从始至终恐怕都是耍着自己玩,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以他傲气性格又哪里受得了! 众人一阵大乱,元平反应过来已经太晚,双眼发直的吼道:“不要!” 左原皱了皱眉,足尖微动,一根筷子无巧不巧的落到元放脚下,元放眼看就要撞到柱子上,突然脚下一松,一个狼狈的扑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震得整个小院都是一晃,可见这下摔得有多重。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稍稍一点挫折便要寻死觅活简直枉为男人。”这一句话尖酸的整个院落瞬间静了下来,却是左原说的。 元平匆匆上前两步叫道:“铁树,快过来把他捆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他若死了我就找你。”秦铁树也是大怒,刚要上前,却见元放已经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秦叔,不用了,是放儿冲动了,现在想开了。”秦铁树元平两人松了口气,看元放现在表现,确实不像在说谎。 “左贤侄好本事,元家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秦铁树冷冷道。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何尝是小看了左原,而是压根都没有看明白过他。 “二弟休要如此,他不管怎么说都救了放儿的命,再说此事也是放儿不对在先,怪不得别人。”元平沉声道,说是不怪,险些丧子,又有谁能放得开。 “哼。” 元放摆了摆手,咳嗽了几声,面上有了从来没有的东西,就连一向看他不顺眼的林楚月几女也是第一次发现,这元放原来没有这么讨厌。 “父亲叔叔莫怪左原,经过此事我反倒明白了不少东西,说起来我这次傻犯的不亏。”元平有些激动的看着元放,这个他最操心得人就像突然间长大了,脸上有了一种叫淡然的东西,宠辱不惊。 “恭喜,令公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李令真笑眯眯对元平道,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刚刚他这老身子骨可给折腾的不轻。 左原叹了口气,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看向元放道:“说来我无意间倒成就了一位人物,你将来如若辉煌,可是欠我一份人情。”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其实对元放一直没怎么恨过,若不然以他手段,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元放实在简单,他杀的人不少。 “却是欠了你一份人情,不过我摔了这么大跟头可不能就此算了,要不然你把林楚月让给我得了。”元放走到左原身边小声道,他一只手给左原打得脱臼了,此时有些颤抖的吊着和着他满脸的笑意,有些触目惊心。 左原愣了一下,强忍着想在他那张满脸胡须的笑脸上肆虐的冲动,回道:“这要看你自己了,你若有本事,我没什么说的。” “说了等于没说。”元放有些郁郁。 林修身满脸怪异的看着左原,像是第一次认识他,消廋的面颊上有些不可置信,自己虽然猜到左原不简单,可也没往身手上面想过太多,如今想想刚才的事情,至今仍在梦中。左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退开两步道:“额!你们接着聊,我就先走了。”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闪出了元府。 林楚月上前挽着林修身手臂笑道:“姐夫有本事是好事啊!父亲想这么多干嘛?” “也是……” 第28章 求亲 事情越来越多,多的左原脑门发涨,元青前两天来找过他,意思很明确,希望他能将那块令牌扔到一个永远捡不回来的地方,左原没有吭声,他意思也很明确,只要元家不做什么过分之事,他也愿意永远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永远不会说出去,元青无奈之下提到了元银屏,他的意思是将元银屏嫁过来,做个平妻,这样两家绑成一块,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可顾虑。左原考虑半响犹豫却坚决的摇了摇头,不欢而散,他不是死板也不是不喜欢元银屏,只是飞云贼之事太过重大,没有万全之策之前,他不敢扯上什么关系,他如今手里放着的这块令牌便是祸首,就算举报了元家,林家恐怕也不好脱身,他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算一步,这块令牌暂时先妥善的收起来。 今天京城的连晋就要来下聘,他心里也不知什么感觉,有不甘,有决绝或者还有暴戾,只是他没有察觉。他其实很累,他不想林楚月订婚,却又没有太好的办法,或许两人可以远走高飞,但是不太现实,他不可能走,林楚月也不可能,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想办法让连晋知难而退,可是怎么个知难法,他想的脑袋都快炸了。 正想着整个林府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仆人匆匆得将平日里已经够干净的院落打扫得一尘不染,个个衣着整齐,对他们这些下人来说,京师里来的人无疑是天上的神仙一般,就连平日里和林固儿寸步不离的玉儿也出来指指点点帮着收拾,左原招招手将打扮的如花似玉的玉儿叫来问道:“你家小姐哪去了?” 玉儿笑道:“小姐在二小姐房中帮着她收拾,这京城里的人就快来了,咱们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丫头自从被左原小小的教训了几下,就变得乖巧了不少,如今说的话左原听了虽然不舒服,但毕竟是实话,没敢再造次。 左原苦笑了下,示意让她离开,自己却向林楚月房中走去。 林楚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细眉俏脸,青丝柔顺,她自己看了都有些着迷,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很漂亮,她努力扯了扯嘴角,想笑出来,却总是别扭得紧,她也不回头,轻声问身后林固儿,言思不属道:“姐姐,你说女人为什么都这么爱打扮。” “打扮自然是希望心爱的人看着舒服,或者还有其它道理,姐姐也没资格打扮了,不太清楚。”林固儿轻笑道。 “那我又为什么打扮,我不希望连城看到我太漂亮啊!” “傻丫头,男人看你漂亮,虽然未必有什么好处,但坏处肯定没有的。” “那姐夫看你漂亮吗?” 房间里一阵沉默,好一会,林固儿才出声道:“不一样的,我是个另类,你姐夫更是特别,他虽然未必会真的喜欢我,但是能维持这种现状对我来说已经满足了。” 林楚月苦笑了下,没有平时的坚强豪放,反而比任何时候都更女人,她轻描淡写道:“我不要订婚,哪怕得罪舅舅家,这婚事我也不定。” “啊!”林固儿吓了一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出此言,但她毕竟心性成熟,若有所思道:“如今恐怕有些晚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若是悔婚,那母亲可就没法做人了。” 林楚月突然拿开林固儿在她头上忙碌得手,几步走到盆边,然后将整张脸沁了进去,良久才抬起头,用手将刚刚才化好的妆容使劲洗净,拿手巾擦干,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在林固儿直愣愣的目光下向门口走去,打开门却愣了,门口正站着左原。 林楚月突然感觉有些委屈,却没表达出来,只是淡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自然是找你们。”他这话说的有些底气不足,特别是看到林固儿,他更是难言。 林固儿也有些诧异他为何会来这里,却没有多问,她是个聪明的人,感觉到有些怪异的气氛,她勉强笑了笑道:“母亲找我还有事要说,左原就先在这帮着楚月稍微收拾一下,我去母亲那边看看。”说完若无其事的去了。 左原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渐渐不见,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林楚月道:“我想确定一下你到底想不想订婚。” 林楚月抬起翘首,她身形也不低,和左原站在一起也差不多少,所以她抬头之下两人眼睛距离只有一尺左右:“我不想订婚,也不想成婚,你有办法么?” 左原看她满脸的平静,只觉心里一股火气窝在心里,烧的他浑身欲裂,倾泄不出,也咽不下去,他不是那种能解决太多弯弯绕绕得人,如果杀人能解决问题,他不介意现在跑去把连晋给杀了。 林楚月看他脸色难看,突然笑了笑,趁他不备,飞快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飞快地将脑袋缩了回来,小声道:“你不用多想,我就想试一下男人的嘴唇究竟什么味道。”说完闪开左原,侧身跑了出去,空留一扇木门在空气中摇曳不定。 左原呆愣的立在原地,门外更加热闹了,连家人已经来了,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暴戾,他努力很久才将这份冲动压了下去,对着房间冷笑几声,忽然一脚踹在了木门上,一声巨响,红木雕成的木门,摇曳了几下轰然倒塌,左原恍若未见,抬腿走了出去。 林家大厅,林修身夫妇正陪着两个男人说话,旁边坐着林楚月和林固儿姐妹,两个男人一个五十来岁,头戴遐冠,衣着正式,面色红润的像是三十几岁人,丝毫不嫌老态。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年轻男人,面色俊朗,一身白色绸袍,此时正襟危坐当真有一股大家风范,只是他那双不时瞄向林楚月的眼睛,有些坏了形象。 年龄较大的男人正是这年轻公子的父亲,也就是连心玉的堂兄连恒虎,这公子哥正是连城,连恒虎打量了林楚月几眼哈哈笑道:“修身兄弟养的好女儿啊!整个镇国不知道她们姐妹得人恐怕不多,如今却是我家城儿福气了。”他见过林楚月,只是见过几回,越看越是喜欢。 “堂兄说哪里话,晋儿也是一表人才,楚月嫁给他才是好福气。”连心玉乐呵呵道。 “姑姑放心,以后城儿定然不会亏待楚月妹妹。”连城一脸喜气道,他对林楚月实在是爱到了骨子里。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堂兄远道而来也该累了,不如先歇着,等到吃饭时间我去派人叫你们,至于两个小辈的婚事明天再谈,堂兄既然来了,那可要多住几天再走。” “我也确实累了,颠簸了一个月,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连城恭敬道:“父亲累的话就先休息吧!孩儿初来乍到好奇心重,想让楚月妹妹领着我在淮阴县里转转。” 林楚月双眼失神,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旁边林固儿喊声,她才醒过神来,隐约听到连城要自己带他出去转转,她有些嘲讽的笑了笑,连晋什么人物,她一清二楚,长辈面前做戏做的再好,阿斗始终是阿斗,但是长辈面前她不好太过无礼,只好轻声道:“应该的,咱们这就去吧!” 说完率先走了出去,连城见林楚月答应,忙跟了出去,三两步赶上林楚月,有些讨好道:“楚月妹妹今天表哥就不休息了,好好陪着楚月妹妹玩个痛快。”林楚月恍若未闻,边走边道:“我姐夫对淮阴县比我熟的多,让他领着相必是更妙。” 连城面色微变,心里暗怒,但嘴上却若无其事道:“姐夫能去那自然再好不过。” “我没你大,你这声姐夫我可受不起。”却是左原到了,他犹豫半响才像前厅走来,刚到这就听到连城说话,是以回了一句。 第29章 雍春楼 连晋被他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心里暗骂,面上却不敢稍显不耐,这毕竟是林家人,虽然是个人人瞧不起的赘婿,但看林楚月对他的态度,便知道他想得到林楚月,恐怕对这个自己厌烦的人还得客气点。 三人来到街上,林楚月居中,左原和连城一左一右,一路上尽是林楚月和左原在说着什么,连城每次想插话,均是被林楚月不咸不淡的顶了回来,连城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如此冷落,更何况他也不傻,如此直白的拒绝方式他实在受不住,看着两人仍自交谈,他脸色铁青,心里暗暗发狠:“林楚月,我看你将来进了我连家门,是否还能这样无视你夫君。” 左原示意林楚月停住脚步,看着一旁面色不渝的连晋道:“连兄弟,咱们淮阴县最有名的是什么知道吗?” 见左原终于肯回声理他,他边走边摇头:“我初来乍到全凭姐……”这个姐字刚喊出来,便连忙改口,吱唔半天不知喊什么? “喊我左原就行。”左原看了他一眼又道:“咱们淮阴县只有一家妓院在镇国还算排的上号,其它的和京师比起来都是不值一提,如今既然出来了,不领你去看看,我这地主当得可不行。” 连城双目微亮,旋即装作若无其事道:“左兄,我对这东西可不太感兴趣,左兄若想去,就自己去吧!我陪楚月妹妹再转会。”他也是对淮阴县的这家妓院早有耳闻,但忌于林楚月在此,他不想坏了名声,这个世界逛妓院虽然很正常,但是要看和什么人去。 左原见他装样,微微一乐,也不在意,拉着林楚月径直向前走去,连晋心里想去,却还要装作无奈的样子陪着左原去,当真好笑。 “雍春楼”很雅致的名字,这里或许是淮阴县男人的圣地,但左原习惯喊它妓院,这里虽然不是最豪华的地方,但却是最壮观的地方,楼前是两扇紫色大门,整个门上散发这一种特殊得香味,或许在其他地方这种香味根本不会太在意,可在这个地方这种香味无疑有一种锦上添花的效果,因为这种香味,竟然微微有催情的效果,至少左原闻到这种香味,看向身边林楚月的眼神就变得有点炙热,至于连晋城是面色严肃,让人佩服。 门前是两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十七八岁的年龄,姿色不算上乘,但让人看了很舒服,见到三人,两个女人微微躬身道:“左公子可是好久不见,里面请。”声音不卑不亢,显然经过训练。 左原点头带头向里面走去,丝毫没有顾忌身边有林楚月这个女人,林楚月来这里找左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左原这么久没来这地方,如今又来了,这算什么。 进了里面,左原冲身旁连晋伸了伸手,示意让他掏银子,连城巴不得身上银子全部给他,让他好好的在里面闹腾,以示他的清高。 左原接过银子也不客气,挥手扔给正往这边亲热赶来的老鸨一锭:“给我们找个雅致一点得包间,有吩咐再叫你。”那老鸨子脸上都快乐出花来,抬脚就往左原身边凑:“左公子啊!你可是有一阵没来了,咱们雍春楼的姑娘可是惦念得紧啊!”左原任她在他身上吃些豆腐,笑道:“想便想吧!我这不来了么?”老鸨子不敢太过分,她对旁边这姑奶奶印象尤为深刻,左原来一回,这姑奶奶便陪着来一回,让楼里的姑娘是又恨又怕。 她不敢再多说,领着三人向二楼走去,路上碰到熟识的姑娘,也被林楚月给赶了开,若不是她想看看左原要干什么,她是没有功夫在这坐得。 到了二楼,没有了旁边的嘈杂,显得静了许多,叫了些酒菜和几个姑娘,他饶有兴致的专心调侃起来,一共四个姑娘,左原两个,另外两个给了满脸不情愿的连城,左原双手抱着两人双肩,低首专心说着什么,不时逗得两位姑娘哈哈大笑,屋子里气氛一时间暧昧了起来,连晋显然也被影响了,开始变得有说有笑,他也是个情场老手,如今冰山一角露出,应付两个姑娘绰绰有余。 林楚月撇了撇嘴闷头不语,这不是她能适应的地方,今次是难得的陪左原疯一回,若是平常,不掀桌子是好事。 左原偷眼打量了林楚月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对旁边姑娘随口道:“你们雍春楼的招牌白娘子哪?让他来给这位京师里的公子唱几段。”几人一听是京师里来的公子,都是双眼炙热,连城身旁的两个女人都变得更加卖力,在这个偏远的小镇上,能见到京师里的人物足够让那些姐妹们羡慕很久了,想到此双眼更加炙热。 左原点点头示意让自己身边的一个女子也到连城那边去,另外一个让她去请楼里的招牌白娘子。那女子不情愿道:“白娘子最近身体不舒服,早就不见客了,您这不是让奴家为难么?”左原皱了皱眉:“就说林家女婿想听她唱曲,其它的你不用管,她不来就算了!” “哦。” 待那女子走后,林楚月看了他一眼:“左大公子好大面子,连白姑娘都请得动,要不要我跟父亲商量一下纳她为妾算了,在这里多委屈。” 左原揉了揉鼻头,干笑道:“这个就不必了,我自有分寸。” “哼。” 左原见她不睬自己,只好无趣的喝着闷酒,看着被逗弄的浑身不自在的连晋,心里暗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吱呀!门开了,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第一位正是刚刚出去的女子,刚回到屋里就迫不及待的跑到连城身前撒娇去了,但连城却没什么反应,双眼盯着另外一个女子竟似痴了!这女子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大小,头发自然而然的披散着,一身宽松的白色绸袍却遮不住玲珑娇躯,和着绸袍,颤颤巍巍动人心魄,她脸蛋不算太漂亮,峨眉淡扫,面颊苍白,称得上秀气,却跟漂亮有一段距离,但她最动人的便是那股风韵,那副永远没有什么过激表情的面颊,双眼如水,看淡人间多少事。 第30章 乐不思,心自知 左原也是双眼微亮,起身笑道:“白姐姐快快请坐。”连城这才反应过来,忙吧身边女子推开,站起身潇洒的让座。 左原打发了几个不情愿的女子,看着不说话的白灵君道:“姐姐为何不说话,可是生小弟气了?” 白灵君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姐姐可是你随叫随到的,哪会生你什么气。”左原知她性格,见她没生气,放心不少,这白灵君本是朝廷里一位高官的女儿,却因家破人亡流落到此地,凭着一手琵琶在街头卖艺,左原见她弹得好听,便找了一处宅院放她住下,隐姓埋名两年,终于家里翻案,她也心灰意冷,索性自甘堕落,来到了这雍春楼。这雍春楼之所以这么大名声跟她关系不小,她身份比较敏感,再加上左原暗中照应,倒也没人敢惹她,时间久了,她倒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家。 林楚月这回倒没有多想,在她看来一个女人若因为另一个女人优秀而吃醋妒忌,那么这个女人本身就已经输了,所以她非但没吃醋,反而热心的很,姐姐,姐姐喊个不停。 白灵君难得笑了笑,随手将身后琵琶拿了起来,看着左原道:“你要听什么?我谈给你听。” 至于连城,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一眼,这让一向自诩魅力无敌的连城险些吐血,他在京师虽然不是无往不利,但也算是一号人物,谁知在这小小的淮阴县,屡屡郁闷不堪,最让他郁闷的是,他想理得人尽皆向着左原飞去。 “就听《寒江夜》吧!”白灵君点头坐下,也不多说手指几下晃动,几个音符便缓缓跃起,随即她自己也轻声唱了起来:“君死寒江头,妾望寒江楼。君爱寒江水,妾饮寒江水。君笑寒江月,妾随寒江夜……” 一首很凄婉的歌,据说是本朝镇国将军詹天傲因战事死于“尚武国”夫人陪他殉情临死所唱,可谓神来之笔,谓之镇国第一谣。 唱的人很多,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将这首词演绎的这么完美,就连左原这个最是讨厌伤感的大男人都有些失神,一股淡淡的凉意在他体表流动,这种感觉很有点那种最在意的东西,被莫名夺走的感觉,找不出缘由,只能遗憾。 轻轻的吟唱声和着琵琶声,从窗前慢慢飘散,整个屋里都流动着一股凉意,林楚月眼角已然不自觉的渗出两滴泪水,左原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至于连晋早已经痴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此女人,若不能得到,简直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良久,音止!几人好久才反应过来,左原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段话:“真正的音乐,是直通到人心的最深处,引起共鸣。” 走在路上左原暗暗皱眉,不知道今天让连城见到白灵君是对是错,他本意是让连城迷上白灵君,可是自从今天听到白灵君歌声之后他便有些后悔了,目的是达到了,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连城现在仍在雍春楼,他趁连城不注意之时跟林楚月打了个招呼,两人提前回来了! 林楚月兴致也不太高,他大概明白了左原什么意思,也知道这几天连城大概是会经常往雍春楼跑了,这份亲事又多了个可以推却的借口。 她有些感激左原的用心良苦,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追上左原,轻挽着他的手臂,将头枕在他的肩上,不顾路人怪异目光,依旧我行我素,左原拍了拍她肩膀,这阵子事情太多了,她这个平素坚强的女人都有些累了:“姐夫你说咱们这样做娘亲会不会生气?” “会,可是没办法,咱们不好直接说,但可以通过行动来表达。” 林楚月点点头不再言语。 回到家里连心玉和林修身正在吃饭,连恒虎应该还在休息,他欲言又止,终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看到左原连心玉眼神有些复杂道:“快吃饭吧!”左原摆摆手示意已经吃过了!说完赶紧闪人,他有些害怕连心玉,害怕她那种眼神。 过了两天两家开始商量两人的婚事,由于两家关系很近,连恒虎倒也没有太过客套,转头看见神思不属的连晋,眉头大皱,轻咳了两声,连晋一个哆嗦忙做正了身形。 连心玉皱了皱眉道:“城儿,你气色如此之差,昨天干什么去了。”连城吱唔两声连连摆手:“没什么,只是初到林府有些不习惯罢了!” “不习惯吗?”林楚月冷哼一声“是乐不思蜀吧!” 连恒虎眉头锁得更紧:“怎么回事,什么乐不思蜀?” “这个舅舅就要问表哥了。” “到底怎么回事?”连恒虎沉声道,他长相温和,但是遇到正事却最是决断,就连他那个当朝二品大员的堂哥都在这方面都不如他。 连城看着默然无语的左原和淡然处之的林楚月,他人不算傻,瞬间明白了过来,郁闷的想要吐血,第一回是三人一块去的,自然无话可说,可是第2回那?第3回哪? 他也顾不得连恒虎,只是双眼死死盯着左原,直欲择人而噬,颤声道:“你挖坑让我往里跳,你认识白灵君对不对。”连恒虎不声不语,只觉心里窝火,冷冷的扫了自家不争气的儿子一眼,看着连心玉道:“妹妹,怎么回事,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连心玉脸上瞬间涨红,依她心思又怎么会想不出事情怎么回事,瞪着左原道:“你们做过什么,还不给我跪下。” 左原扑通跪倒在地,没有半分犹豫,他从来不跪人,只是连心玉和林修身例外,他们虽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怎么说都把自己养到这么大,于情于礼都要跪,但不代表他完全服气,他朗声道:“是我把他带到雍春楼,虽然出于目的,但是完全可以看清一个人的人品,见过一面便三番两次去找人家,这种品行……” 第31章 连心玉 “放肆……”连心玉打断道:“你干的好事,反倒有礼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白灵君和你关系不浅吧!她那种人物想要引诱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岂不是手到擒来。” 连恒虎挥手打断连心玉,苦笑道:“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既然孩子不看中这种事情,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反而有损两家关系,呵呵,我这次来就权当来你们家探回亲吧!反正也没来过。”他有些疲累道,怪他当初心血来潮跟连心玉提过这事。 连心玉给他连消带打的一翻话说得无地自容,本来在京师里商量的好好的,偏生出了如此变故,这让她以后还有什脸面再去连家。 连城心里急了,他虽然一时控制不住忍不住去找了白灵君,但他心里还是很喜欢林楚月的,若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跑来这里,此时听事情要吹,他忍不住直起身来冷笑道:“姑姑家里原来竟是一个上门女婿做主,我听说他的传言不少,难道姑姑家里能让一个外人说了算么。”他已然语无伦次,这次事情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啪。”连城捂着半边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连恒虎。连恒虎有些温文尔雅的面容猛然转厉:“没出息的东西,怎么说话,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家里没教你尊重长辈吗?” 连心玉心里虽然生气,但看着连城还是有些不忍心,上前抓住连恒虎得手:“哥哥这是干什么?就算要罚也要罚我这两个不孝子女,城儿心里够难受了!你就不要再凶他。” 她转过头,看着跪倒在地的左原,叹声道:“起来吧!我也知道勉强不了楚月,所以你们就自便吧!爱怎么样怎么样,以后这种事情我就不掺合了!”说完这番话,她摇了摇头向里屋走去,岁月一瞬间仿佛在她脸上停留,久久不散。 林楚月突然眼泪大颗大颗流了下来,她从小到大性子虽然执拗,却从来没有违背过连心玉的意思,她跟林修身拌过嘴,却没有顶撞过连心玉半句,如今竟然惹得母亲这般疲惫,她心里实在难受。 林修身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头:“你母亲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跟她说,她不是不通情达理,要不然她会以为自己孩子都开始不信任自己了!” 使了个眼色给至始至终都没说话的林固儿,让她进屋去陪连心玉,自己则是去送立刻就要起身回京的连晋父子。 左原看了一眼林固儿背影,嘴角有些苦涩,林固儿生气了!她若不生气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说,自己口口声声说照顾她一辈子,难道就是这种照顾法,连心玉待他如亲子,他感觉得道,所以无论连心玉怎么讽他嘲他他都忍着,不曾还嘴半句,连心玉急着将林楚月嫁出去,恐怕跟林固儿也有很大关系吧!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自己当真是太过懒散啊!懒散到连家人的心思都懒得猜,以连心玉本事又怎么会如此小气的怕他和林楚月一起,他早该想通的事情。 很简单的事情,被他搞复杂了,他难受得紧,早早的便关了房门躺在床上默然无语,一向坚毅的脸上难掩疲惫,脑子里连心玉那仿佛瞬间衰老的面容让他自责的无以复加,确实她这个岳母自从林固儿的脸伤了之后便从没有给他过好脸色,可是换做自己如果有这么大的心结会若无其事吗?恐怕会反应的比连心玉更加激烈,更何况连心玉除了对他冷嘲热讽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反而听不得别人对他诋毁半分,记得有一次淮阴县的几个贵妇人在一块聊天,左原也在,话题不知不觉的便扯到了左原身上,说他没有男人应有的担当,还说能娶到林固儿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直到越说越过分,左原当做耳旁风,连心玉却当即起身,巴掌都快挥了出去,被左原给拦着了,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左原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话:“我的女婿只有我一个人能当面说他,至于你们,连在背后说他的资格都没有。”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女人,拉着左原扬长而去。 林固儿端着饭食在门外徘徊不定,左原晚上未吃饭,现在该是饿了吧!她心里也不好受,这种事情本来就跟她没有半点干系,可偏偏事情的两个主角是自己的亲妹妹和夫君,她洞房花烛夜里曾经说过的话自会遵守,不为什么只为她是林固儿,她说的话别人可以不在意,自己却要奉为铁律,她强自定了定神,收回纷乱的思绪,敲了敲门,柔声道:“弟弟,吃饭了!” 左原在屋里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字,突然眼角有些泛酸,这声弟弟自己多少年未听过了,好像是从她的脸被毁之后就未听到过了!如今再听到这声弟弟代表什么?是否代表以前那个开朗调皮精致的林固儿又回来了!他从床上起身,连鞋子都未穿便跑了下去,打开门林固儿正俏生生站在门外,也不跟左原打招呼径直走了进去,将饭食放下后,看着仍自发呆的左原,笑了笑:“怎么,不吃饭,这么大人难道还要我喂你吃。” 左原见她笑了,郁闷的心情减少了不少,往桌前一坐笑道:“那你便喂我吃吧!” 林固儿白了他一眼:“来,一块吃,你若不吃我可陪你一块饿着。”林固儿的白眼可是很少见,为此都当浮一大白,他搓了搓手:“有酒吗?”他但凡高兴与否都喜欢喝酒,当然镇国的酒在他喝来便如前世饮料一般,当然这饮料也会醉人。 “有酒。”说完她从饭盒里拿出一个比正常酒杯大不了多少酒瓶,就这么多,咱们两个喝,我也尝一尝酒是什么味道,让你这么着迷。 “左原看了看这个袖珍酒壶哑然失笑,据他所知市面上最小得酒壶都比这个大了少说五倍,如此袖珍不会是林固儿专门为他定制的吧!” 林固儿倒了两杯,第二杯尚未倒满,便怎么也倒不出一滴来了,她有些忿忿:“那掌柜的明明和我说正好能倒两杯整,如今怎么会还未倒满就没有了,回头定要找他。” 左原瞪了她一眼:“不喝了!赶紧吃饭。”他也察觉林固儿今天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是真正放开了,笑容无忌,言行无忌。 她以往是最怕笑的,特别是在左原身边,她说过她如果不笑的话自己勉强敢看,她如果笑的话她是死也不会看的。 左原看着她笑语盈盈的脸,忽然感觉她脸上的伤疤没有了,犹如儿时她稚嫩的笑容,明明什么都听左原的,偏偏喜欢称作姐姐。 “弟弟,你说我长大了会不会很漂亮,向母亲一样漂亮。” “肯定会很漂亮,虽然未必有母亲漂亮,但林楚月那个鼻涕虫是肯定比不上你的。”他那时候以前世的目光来看,连心玉自然是最漂亮的。 左原摸了摸她脸蛋,即便已经习惯,心仍是疼得厉害。 林固儿笑着把他手扒开:“痒痒的,别摸了!” 收回手笑了笑:“你脸上伤疤我已经有点眉目了!虽不能保证完全治好,但最少能恢复八成。”林固儿知道他是关心自己,无所谓道:“不用了吧!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说是不用,只是声音止不住颤抖。 “就两天,等我两天,我还差几位药材就齐全了。”这方子还是左原从一处古方上面看到的,再加上他前世多少有个医生资格证书,所以结合起来倒真有5成把握,只是为了骗林固儿安心,他往上提了3成。 “你运气还好,没伤到眼睛,若不然我这媳妇恐怕更加惨不忍睹了!”林固儿打了个冷颤,有些后怕:“是啊!若是伤了眼睛,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活到这么大,但能肯定的是,她不会再嫁给左原。” 第32章 香囊 次日一早,左原一个人便出了林府,径直像雍春楼走去,有些事情他需要有个交代。 白灵君很安静的坐在窗前,她不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只是安静起来有些吓人,左原曾经说过:“她安静起来会让别人心里不安静。”事实上正是如此,安静下来的白灵君根本就不该属于这个混乱的镇国,她应该在天上,静看蓝天白云,闲听风音凤吟。 左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灵君坐在窗前的一幕,满肚子话语被他咽了下去,走到仍然出神的白灵君面前,他调皮的晃了晃手,看着白灵君因为惊诧,而将万年不变的玉面消融,他没有问白灵君是怎样把连城迷住的,也没问连晋城否占了她的便宜,他心里有数,如果为了帮助一个女人而去伤害另一个女人,他自问还做不出来。 见到他来,白灵君只是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言语。 “还生气哪?” “没生气,只是以后这种事情不要来找我。”白灵君淡声道。她和左原相识时间少说也有个几年了,了解左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这种事情放那个女人身上都难免有些怨言。 “不生气就好,我这声对不起也不用说了!” “你要说,不过却不是和我说,该和连城说。” “为何?”左原诧异道。 白灵君微微叹了口气:“看得出来,连城是喜欢林楚月的,他虽然每天上我这来,多半也是一种新鲜感,也没什么不规矩的地方,所以我反而对他有些不忍心。” “额!不管他,事情已经过去了,大不了我有机会去京师的话当面跟他道歉便是。” 他犹豫半响又道:“我……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说完这句话左原仿佛用完了整身力气。 白灵君看他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她胸口,随口道:“要什么我都给你,欠你的我可以全部还给你。”声音有些冷意,还有些失望。 左原哭笑不得,她恐怕是误会了!解释道:“我说要你胸前的香囊,你想哪去了!” 白灵君淡然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左原却是看呆了眼,他何时见过白灵君这等表情,印象中的她从来都是冷淡淡的。 白灵君很快便控制好了情绪,听到左原的话沉默半响,有些吃力道:“这香囊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告诉我用它来做什么,不要说那些用来做纪念之类的话。” 左原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说,他知道这香囊在白灵君心里代表什么,记得白灵君说过:“母亲死了,什么都没留下,就给我了一个香囊,我每次想她了看一眼这个香囊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左原咬了咬牙,这个香囊对白灵君重要,但对他更重要,他为了林固儿的脸已经足足研究了八年,现在就差最后一味药材没有找到,而白灵君胸前散发着异香的香囊,据他所知正是那味药研磨而成,而那位药材他已经找了近十年,除了白灵君这个香囊,一无所踪,他等不了了。 左原不敢去看白灵君寂寥的眼睛,只是机械的说道:“固儿的脸需要你这个香囊,而你香囊里的这种药材已经绝迹了!所以我才会厚着脸皮来求。”说完便不再吭声。 白灵君笑了笑,双手环到颈后。小心的将香囊摘了下来,上前走了两步,抓住左原得手打开,轻轻放到了他手心:“拿去吧!母亲生性良善,她若是知道她临死前留下的东西还能用来救人,她会很高兴的。” 左原撰紧了香囊,这香囊还带有她的体温,他没感觉有丝毫欣喜,直直的看着白灵君道:“你不是圣人,拒绝这两个字你也可以说,为什么什么苦都是自己咽,你若真不想给的话,我只会想其它办法……” “可是你知道我的性格还是张口了!”白灵君打断道。 左原苦笑的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确实他张口了。 白灵君笑了笑道:“你早该吭声的,固儿妹妹因为这张脸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你这夫君当得可不称职。”左原看得出来,白灵君的笑容不是装的,她也装不像。他有些诧异道:“你很高兴。” “我为什么不高兴,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我家之所以能翻案,可以说跟固儿妹妹有直接关系,所以这个香囊如果真能治好她脸的话,我怎会不高兴。” “直接关系,什么关系?”左原一头雾水。 “知道皇宫门前的那个鸣冤鼓吗?” “知道。” “当今圣上用它来警醒贪官污吏,刚刚摆放的时候,是没有人敢轻易敲响它的,林固儿是第一个,而她告发的就是———晋上侯陈相守。”说到陈相守,白灵君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左原恍然大悟,当初林固儿进京之时正是做过这么一件事,当今圣上为表对鸣冤鼓的重视,亲自彻查此事,陈相守认罪自杀,诺大的陈家一夜之间从京城抹去,只是他从来没想过白灵君的仇人会是陈相守。 左原安慰了她几句,随口道:“灵君舍得离开这雍春楼跟我走吗?”“没什么舍得不舍得,不过却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因为你是林固儿的夫君。” 左原笑了笑:“我有时间若想做你夫君了怎么办。” “你不会的,你只会做我的男人。” 两人随口道来,竟然没半分不自然,仿佛在他们眼里男女话题,根本不存在什么禁忌,左原身为现代人好说点,可是白灵君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代奇女子了。 离开雍春楼,左原迫不及待的赶回家,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将这些年准备的药材道具什么的尽数拿了出来,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将药配好,然后便向林固儿房中走去。 林固儿看到左原手里端着一碟黑糊糊的东西,隐约还散发出一股异样的香味,她心里有些激动,她也略懂医术,其中一些药材她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结合前几天左原说过要帮她治脸的事情她立时便知道左原要干嘛了! 第33章 满城风雨 “来,固儿!我帮你擦药。” 林固儿没有犹豫半分,很自觉的拿热水洗了洗脸,坐到左原面前,既然他已经花了这么多心思,便是治不好又能如何,当然她根本没抱什么希望,聪明如她自然知道她的脸能不能医好。 左原将药均匀地涂在她右脸上,过了一会,有些希冀道:“有什么感觉吗?” “麻麻的,有些发胀。” 左原一脸喜色的拍了下手道:“这样就对了。”说完又拿了块毛巾,在热水里沾湿,然后拧干,轻捂在了她右脸上道:“这样药物会效果好点。” 林固儿心里感动,俯首在他表情认真的脸上啄了一下,低声道:“你好像还从来没有伺候过我,尽是我伺候你了!如今仅仅替我擦了把脸,我便感动的一塌糊涂,太不公平了!” “我不是帮你洗过澡吗?很辛苦的。”左原笑声回道。 “要不我帮你洗回来。”林固儿羞道。 “哈哈哈哈……”左原忍不住大笑出声。 林固儿把头埋得更深,躺在他怀里有点想睡觉。 自那天起,左原便雷打不动的每天去林固儿房里帮她上药,换药。很庆幸,林固儿脸上情况已经基本好转,能在他的控制之内,今天是最后一天上药。 他反复看着林固儿右脸,虽然没有痊愈,但是已经好上太多了,和正常脸色基本没什么分别了,只是有些泛白,这个却是需要时间了! 将药擦上洗净,左原伸手捂住林固儿眼睛,将她带到铜镜面前,然后松开手玩笑道:“咦,镜子里面是谁,竟然如此漂亮。” 林固儿眼皮有些颤抖,迟迟不敢睁开,她这些天都没有照过镜子。 “睁开吧!会有惊喜的。”左原在一旁略微鼓励,语气轻描淡写。 林固儿受他影响,睁开眼睛,双眼呆滞的看着镜中,就见镜中人神情淡漠,轮廓秀致,倘若不是因为另一边脸上微微异色的肌肤,竟是一个少见的美人,她此时脸上还沾着水珠,眼泪便如断了线般,无声的流了下来,分不清水和泪,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很漂亮。 左原在她身后拥着她,将头放在她肩上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咦,怎么哭了!” 林固儿回过神来,忽然转头抱着左原,在他脸上胡乱亲着,亲着亲着便哭的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个会放声大哭的女人,所以即便想哭也是小声哽咽着。 左原拍了拍她粉背柔声道:“一切都过去了,你能放下包袱最好了,母亲也不用老是不给我好脸色了!我的包袱也放下了!” “恩恩。”林固儿重重点头:“都放下了!” 林固儿的脸医好了!这件事情便如长了翅膀般,飞遍了淮阴县各个角落,茶楼,酒馆一些人群聚集地更是议论纷纷,高兴者有,酸溜溜的也有,不一而足。 “你说左原这小子运气也真好,不学无术的一个人怎么会娶到林固儿这么好的姑娘。”这是一家酒楼,声音正是由一个桌上传了出来,声音不小,众人面面相觑,议论左原的人不少,但是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却没有几个,何况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说话的是一个面相还算斯文的公子哥,竟然是书院里挑拨的宁玉,身旁几人也都是熟人,元放,白晋阳,元青还有元银屏,这几人坐在一起看,就连店小二都不敢轻易打扰,更何况旁边的食客,所以此时都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东拉西扯。 白晋阳有些轻浮的笑了一声:“我不信林固儿的脸能医好,不过若是医好的话倒真是美人一个,元大哥不是对她一直有点意思吗?以元大哥人品,林固儿还不是投怀送抱。”他说话声音不小,不知出于什么目的。 元青皱了皱眉,看傻子一般的看了眼白晋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喜欢林固儿不是什么秘密,跟她容貌也没什么关系,她即已嫁为人妇,我们之间的姻缘便断了,只是我还是不喜欢你们讨论她。” 白晋阳暗骂一声满脸陪笑道:“元大哥说得对,今天咱们只说左原,不提女人。” 宁玉讨好的笑了笑,在这几人里面,他没有资格反驳什么,却最爱挑事生非,他起身端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道:“我刚刚说错了话,几位就算怪我,我还是要说,他左原何德何能,上次和元二公子打架,若不是他耍阴招,元二公子恐怕早就将他给废了!如今竟然愈加幸运,不光平白多了个漂亮媳妇,大家竟然还说林固儿的脸是他医好的,他那点本事若能医好林固儿,我宁玉今天宁愿从二楼跳下去。” 见他说的一脸愤慨,白晋阳不由起身附和道:“宁兄弟说得好!这杯酒我也干了!” “那你便从这跳下去吧!”元青不愠不火道。 宁玉有些愕然,不明白元青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哥哥说你可以从这跳下去了!”元银屏忍不住出声道。 宁玉脸色有些发青,却不敢说什么,强笑道:“元小姐说笑了!” “你是什么东西,左原一根头发都比你强上百倍,林固儿当初容貌全毁之时嫁给了左原,你们一边暗暗看他笑话娶了个丑女人,一边又妒忌他成了县太爷家的女婿能攀上林固儿这棵大树,如今别人历尽千辛万苦将林固儿的脸治好了,你们又在这嚼舌根。”元银屏越说越气:“你看不过左原好说,去找他啊,像个男人一样去找他,老是在背后论人,我这个小女子都瞧不起你。”她不是个容易发怒的人,只是此时实在是受不住了! 宁玉听得有些发懵,被一个他一直偷偷念想的女人说成这样,只觉此刻从窗口跳下去就算最好了!可惜他没有勇气,他能做的就是如漏网之鱼一般匆匆逃离这人口密集的酒楼。 白晋阳冷笑了下,起身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元小姐观点不同,告辞。” 元放抬头看了一眼气匆匆而去的白晋阳,粗放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随口道:“废物。”元放自从那次在酒宴上被打醒之后,便变得沉默寡言,人是成熟了不少,却像换了一个人。 突然门口一阵响动,刚刚出去的白晋阳又一步一步的退了回来,却是门口一人将他堵了回来,男人二十多岁的年龄,面上有种这个年龄段所没有的淡然,此时正满面笑容的看着白晋阳,清亮的眸子恍若闪着光彩:“白兄,这么急着走干嘛,咱们兄弟这么久没见面,怎能一见面就走呢。”他说话轻描淡写,白晋阳却忙又连退了几步。 另外一人是个女人,脸上笑意盈盈的看着男子,眼中显然已没有别的东西,她面容雅致,身形窈窕,一身宽松的白色绸袍,看上去说不出的舒服,若不是侧脸上颜色稍微有点异样的肌肤,当真是一个绝色美人。 正是左原和林固儿。 第34章 闲话 元青见到林固儿,平静的脸上有些波动,起身动容道:“固……固儿,你的脸当真好了!” 酒楼里渐渐安静了下来,都是看着林固儿,脸上若没有那些可怕伤疤的林固儿无疑是最大的话题,虽然她的脸还未痊愈。 “好了!左原帮我医好的。”林固儿笑着回道,笑容虽热切,却明显少了什么。元青叹了口气缓缓坐下。 元银屏上前几步,抓住林固儿双手,左看右看,直到将林固儿看的有些不自在,才开口道:“姐姐的脸终于好了,老天总算开眼了!”笑容自然真切。 “多谢妹妹关心,真好了,难道我这张脸还能骗人不成。”元银屏看着林固儿笑容有些发呆:“这女子真是多变型的,时而温婉如水,时而精明强干应付自如,自己若是左原恐怕也不会在乎她容貌。”事实上林固儿有时间却是能让人忽略她本身容貌。 白晋阳看着越逼越近的左原,有些胆怯道:“我……我叔父可是虎山郡太守,你想干什么可……可得掂量掂量。”他说不清楚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男人有什么好怕的,只是碰到他的眼神自己便忍不住退后几步,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左原三两下放倒元放的一幕。可能是心虚,他自我安慰道。 “不干什么,我怎么敢对太守大人的侄子干什么。”说完侧了侧身,看也不看如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的白晋阳。 元银屏撇嘴道:“绣花枕头。” 左原将白晋阳抛到脑后,看着眼前兄妹三人道:“巧了,没想到你们也在这。” “是我们先来的,应该问你们夫妇怎么会来这里。”元青道。确实左原和林固儿好像还没有在公共场合出现过。 拉着林固儿坐下,倒了杯酒,左原才不紧不慢道:“女皇陛下前天来旨,召固儿进京,今天正好还有一天光景,我就陪她出来转转。” “哦,正好我也快动身了,大家就一块去吧!现在乱象初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元青若无其事道。毕竟以他身份多少知道点林固儿的事,所以听闻皇上招她进京,丝毫没有惊讶。 “好啊!求之不得,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便动身吧!” “这么急,我能一起去吗?”元银屏忍不住道。 元青笑了笑:“我们进京是有要事要办,若是跟着一大家子像什么样子。” 元银屏有些失望,不过没太坚持,她也是随口说说,或许还抱着点希望,父亲那边是不会让他进京的。 林固儿起身举杯对着元青道:“几年没见元兄了,如今倒是越发风光了,小妹以茶代酒敬元兄一杯。”说完一饮而尽,没有丝毫做作,和在左原旁边所表现出来的气度,完全就是两人。 元青忙站了起来,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本来以为几人关系会生分的没话说,没成想林固儿倒先开口了。 “你还是这样爽快。”话里或多或少带着点怅然。 “不爽快了,这些年顾虑的事情太多了,多少婆妈了不少。”林固儿看了一眼左原道。 元银屏强压下心里难受,笑道:“左大哥跟林姐姐也该要个孩子了,都成亲这么多年了,再没有别人要说的。” 林固儿愕然,旋即有些面上发热,有些尴尬得将头扭向窗外,踢了左原一下示意他来回答。 左原打了个哈哈:“正在努力中,努力中。” “噗。”一直未吭声的元放一口酒吐了出来,旋即哈哈笑道:“左原,是不是你夫人至今还未让你上床,我怎么听你家丫鬟说你们一直是分房而居的。” “额!哪个丫鬟?” “玉儿。” 玉儿,左原若有所思,林固儿偷偷打了他一下,他回过神来看着正瞅着他的三兄妹,收回思绪道:“来,接着喝,明日一别,最少三两月不见,今天不醉不归。” “好!” 几人说说笑笑倒也没了隔阂,元放性格已然大变,变得沉默寡言,只是眼神更加沉凝。 元银屏似乎也想通了不少,言行之间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样子,对着左原连连敬酒,左原没喝醉,她倒面颊绯红的快要坐不住,四射的容光,让周围食客不时偷偷侧目。 酒足饭饱之后,左原跟元青说好时间,看了略有失落的元银屏叹了口气,拉着林固儿走了出去。 “银屏妹妹对你好像有些异样。”路上林固儿轻声问道。 左原知道瞒不了她,强自笑了笑道:“不提她了,有缘再说。” “你心里其实喜欢她对不对。”林固儿突然问道。 “对。” 林固儿掐了他一下:“你回答得这么直白,就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不是说不在意吗?”左原撇了撇嘴。 “女人对夫君说的话你也信,当真是笨到家了!” “那怎么办,真喜欢上了。”左原苦道。 “那就喜欢喽,你自己看着办。”声音不愠不火。 左原知道林固儿在这种事情上面是不会生气的,哪怕他真的娶回家。或许在她心里对左原有绝对的信心,又或许左原能被别的女人喜欢,她多少有种成就感。想到这他倒也不多解释,大步走了两步,甩开林固儿道,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你路上慢慢琢磨吧! “等我一下,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不管你那些破事就是了。”林固儿对着左原背影喊了几句也匆忙跟了上去。 路上行人看到这一男一女,不由都是睁大了双眼,这个生气勃勃,嬉笑怒骂的女人真是林固儿…… 第二卷 京师问王侯,知罪否! 第1章 飞云踪迹显 次日一早,左原林固儿别了家人便向跟元青约定好的地方走去,这是左原第一次进京,本来他还是不想去那是非之地,只是这次似乎躲不过去了,女皇陛下点名让他跟林固儿同行。 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元青已经在原地等了一会了,他不同,身为一位朝廷命官他身边时刻都要带不少人的,此时他正骑着一匹神骏的马儿,身后上百人皆是铁盔铁甲,严肃的候着,中间还有几辆马车不知装的什么,由几位兵卒扶着,还有辆用来拉人的,应该是给林固儿准备的,见了两人,他翻身从马上下来,笑着指了指马车:“你们二位就勉强挤在里面吧!咱们这就出发。”看着两人钻进马车,他挥了挥手,整个车队浩浩荡荡像城外行去。 宽大的马车内锦衣锦被,暖和而又舒适,左原惬意的枕在林固儿腿上,任由林固儿用小手在他脑门上捏着,不时舒服的轻哼一声,好一会他掀开车轿,看着轿外青山绿水,不由心情大好,问道:“咱们到哪了!” “这是林城郡境内,再走不远就到龟山了!” “龟山!”左原有些诧异:“就是那个强贼横行的龟山。” “什么强贼横行,都是别人以讹传讹罢了!”林固儿笑道。 龟山!整个镇国都赫赫有名的大山,山大方圆几十里不止,山上多有野兽出没,由于形似乌龟,故被人称为龟山,横卧与此不知年数,由于正好将前往京师的路途挡个结实,所以各路商旅行人路过此地不得不绕个大弯紧贴着龟山的官道而行。 此时山脚下一处丛林幽深处,无数个黑影一动不动得伏在原地,天色还不算暗,除了偶尔传来的兽吼声竟然没有半分声音,透过影绰的密林隐约可见这些人手里个个拿着一些官用的弩箭,箭尖上闪着幽冷的光晕,箭杆上两个几不可查的小字“飞云!” 众人中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衣下的大汉,面容有些看不真切,只是眸子里不时闪过的暴戾和兴奋令人见之难忘,从潜伏的位子来看,他应该是这帮人的头头,此时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身影缓缓爬上前来低声道:“大哥,咱们都等了几个时辰了,车队应该来了吧!” 大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让多言,狠声说道:“今次咱们不为劫财,只管杀人,必须杀了那个女人。”背后那人有些可惜的咋了咂嘴:“可惜了那堆钱财。” 大汉冷笑了一声:“今次咱们是偷着出来,更何况为首的小子是元家大少爷,怎么说都算自己人,他的钱财你能截吗?只管等着便是,等车队进入此地,我便找机会杀了那贱人,至于后果,我一肩担了!” 背后那人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 车队缓缓驶进,元青骑着马大声喊道:“前面就快到龟山了!大家加把劲,争取天黑之前过了龟山,到时我找家客栈,大家好好睡上一觉,酒肉管够!” 手下人一声欢呼,行进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左原在车内眼神略动,打量着眼前这个密林丛丛的大山,一眼看去不知高度,他心里略显不安,他们车队人不少,大概两百人左右,可是在偌大的龟山下便有些微不足道了! 林固儿看他眉头紧皱,用手在他额上轻揉了几下:“怎么了,不高兴?” 左原回头一笑:“没事,总感觉这龟山有些不对。” “你多想了,我从这过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虽然有山贼出没,但没有这么猖獗,更何况咱们两百人的车队,而且各个都是精卒,我想不出会有那班山贼会来招惹。”林固儿安慰道。 左原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他自从临近龟山时便觉有些不对,通常情况下一个久矿的大山,乍有动静,根本不该这样安静,不说鸟兽齐惊,但也会多少有些动静,如今看来除了偶尔远处传来不知名的叫声,山前竟然安静的有些诡异。 左原掀开车轿,冲元青招了招手,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元青道:“你稍微让兄弟们注意着点,但凡有不妥之处,千万莫要贸然前行。” 元青在马上笑了笑,连着骑了几天马,他这个看上去文弱的公子哥竟然不显疲态:“放心,这龟山我比你熟悉得多。”他也确实熟悉,因为这龟山里最大的一伙强人正是飞云贼。 左原苦笑了一声,不再多言,诚然,他在担心什么? 车队又行了几里,前面探路的将士喊道:“报!大人,前面就是龟径路,是否前行!” 所谓龟径路,就是类似龟首的一处特殊路段,长不知几里,真阳郡太守为了方便,便遣了无数劳力,生生将龟径截断开出一条道来,大概有一里方圆,由于时间过长,龟径道两边几人高的杂草丛生,向来都是埋伏的最佳路段,进了龟径道,若是被人两头一堵,那便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元青略微思索,看了看天色,夕阳正沉,他挥了挥手干脆道:“继续前行。” “且慢。”左原下了车轿,步行到元青跟前:“除了这条路,其它可还有到京师的路段。” “有,不过咱们又要多行几天路程。” “那便多行几天又如何。” 元青笑道:“放心,此路虽然看上去骇人,但我实在想不出有谁敢截我元青的车队。”他说的傲然,却不是无故的放迭,元平知道的事情他全部知道,在这龟山他确实不用惧怕什么。 左原看他说的自信,虽然犹疑,但没说什么,对元青他还算了解,知道他为人虽然傲气,但实在是个有本事的人。 林固儿握了握左原得手,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焦虑,但还是无声安慰,左原略略安心,可能真是自己多想了!林固儿的脸经过这几天已然差不多痊愈,此时和着轿中略显暗淡的光线,只能看得清她秀丽端庄的轮廓,左原收回心思用手摸了摸,只觉触手润滑,捏了捏闭上了眼睛,双手环胸又躺在了她腿上。 忽然群马一阵嘶鸣,整个轿子都晃了几晃,左原猛然惊醒,打开轿帘看了一眼,面色大变,就见龟径道两边站满了人,手里个个拿着弩箭,寒光烁烁,怕不有几百号人,此时个个在哦!哦!怪叫着。 一时间马嘶声,和将士杂乱的脚步声将不安的气氛传遍了整个车队。 元青先是惊了一下,旋即便放松下来,看着山上大汉大声喊道:“各位好汉那条道上的,在下元家大公子元青。” 第2章 山路崎岖遇强人 为首大汉挥了挥手,身后立时鸦雀无声,他笑了几声,带着十数人狸猫一般从陡峭的山壁上几下跃了下来。 元青挥了挥手拦住蠢蠢欲动的官兵,客气道:“几位不知拦路何事,若是求财的话,兄弟倒不介意交个朋友。”他人长得秀气,此刻下了马站在大汉跟前,便如个孩子一般,却进退有据。况且他总感觉眼前之人眼熟,是以多少有点疑惑。 大汉暗暗点头,嘶声道:“我此来不求财,只求人。” 元青看他装束当是飞云贼无疑,明明感觉熟悉,可眼前人又偏偏蒙着面,他不确定道:“你……你是陈叔叔。” 大汉身高和元放有的一拼,听到陈叔叔三字,他多少有些波动,但蒙着面也看不出来,只是浓黑的眉梢略微动了动:“我不知道你说的陈叔叔是谁,我既然是蒙着面的,自然就不认识你。” 元青心下大定,眼前大汉这样说,无疑承认了自己身份,但看他如此兴师动众,事情恐怕不会简单,他有些迟疑的问道:“敢问这位好汉,所求何人。” 大汉像轿子看了一眼,寒声道:“林固儿!求她一死。” 元青面色大变:“这可不行,她在我车队里,出了事情我可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她深居浅出,我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我若错过了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大汉说完也不管元青,冲轿子大喊道:“贱人,还不出来受死,我数到十,你若不出来,我不介意将所有人杀光。” “一……二……八……” 声音如雷,满山尽是回音。 林固儿在轿子里也是一头雾水,整个车队就她一个女人,除了自己她实在不知道大汉所说的贱人是谁,耳听大汉越数越近,她皱了皱眉,刚要出去就被左原拉住了手,她看左原满面决绝,笑了笑:“兴许是误会,我出去看看。” “误会,一个误会至于这么兴师动众,轿子里已经呆不住,倒不如坦然面对。”想罢,他拉着林固儿,率先跳了下去。 大汉数到九的时候,大手已经举起,刚要落下,就见轿帘打开,一男一女走了下来,领头的是一个男人,天色有些昏暗看不太清脸色,不过仍能见龙行虎步,气意昂然,女人者是被男人牵着,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也是身形窈窕,走路间不紧不慢自见气度。 大汉冷笑的看着两人越走越近,围观山贼一阵起哄:“大哥千万莫要杀了,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不给兄弟们玩玩未免可惜。” “对啊!大哥既然要杀,那也等我们玩过之后再杀。” “马六子,你他妈什么东西,大哥做事也要你教。”众人一阵燥乱。 大汉也不理群贼,只是紧紧盯着林固儿:“你是自杀于此,还是像我弟兄所说,乐过之后再死。” 元青暗暗着急,打了个手势让众官兵慢慢向林固儿靠拢,以免大汉突下杀手,他知道大汉说出来狠心,未必真的会完全不讲情面。 左原止住想说话的林固儿,冲大汉抱了抱拳:“我虽然不知道我家娘子跟你有何深仇大恨,但是她的事情我全接了,看得出来你也是一方大豪,我实在想不通已经几年未出县城的一个小女子跟你有何恩怨。” 大汉打量了左原几眼:“想不到那丑女人竟然找了个这么出色的夫君,倒是便宜她了!你也不用替他接,因为你也要死。”话音落就见他右手微动,一道寒光闪过,直向左原咽喉袭来,这一下甚是歹毒,而且来的毫无征兆,左原若避过,身后林固儿便要遭殃。 左原自从下的车来,便是一直戒备,只是没想到大汉不声不响间就下杀手,但他毕竟久经死意,脖颈略动牵着林固儿得手也是使力,只来得及将林固儿拉过一旁,就听耳旁一声呼啸,弩箭擦着耳边飞过,撞在一旁的山石上,一阵爆响,弩箭竟然入石三分,空留羽翼在空气中颤动。 元青大怒,伸手拔出腰间佩剑,指向大汉,一声令下就见将士一阵骚动,身边便齐齐的多了百张大盾,将众人严实的罩在了里面:“陈叔叔,明人不说暗话,今天你若杀他夫妇,便先将此地之人全部杀光。” 大汉不动声色,只是一双杀机四溢的眸子紧紧看着左原:“你能躲过流星弩当算一个人物,若是平常的话我定要找你喝几杯,只是你偏偏是这贱人的夫君,这样,你若能帮我杀了你夫人,我便带你去山上喝酒,女人要多少自然有多少。” 左元看了看四周,山上尽是些匪类,虽然嘈杂,但战力却不容小觑,反观自己这方,虽然也算精英,但仅地利一条,自己这方便毫无胜算,听着大汉循循善诱的口气,有些好笑道:“你若能杀了你身后那帮兄弟,我便请你回去喝酒,我还可以再给你十倍兄弟。” “大哥,宰了他就是,跟他废什么话。” “对,宰了他。” 大汉笑了几声,看着林固儿道:“贱人,你还不自刎当前,难道还要这么多人给你陪葬吗?” 林固儿见挣不脱左原大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回道:“我不知道跟你有何恩怨,但是你既然这么恨我想必是有理由的,这样吧!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倘若真是我林固儿有不对之处,我便是死了也求个心安。” 左原眼神警惕的看着大汉,对他手里的流星弩忌惮不已。 流星弩,镇国第一巧匠张道楚的作品,据传整个镇国也就二十来张,没想到竟然会在这荒山野林里看见。 大汉有些凄厉的高声笑了起来:“求个心安,我为什么要让你求个心安。”突然他眼睛里光芒一闪,凄厉的声音穿出老远:“我不杀你,我要让你一辈子活在痛苦中。”说完抬起右臂,又是几道弩箭射了出来,目标郝然正是左原,左原眼前只觉一闪,三只弩箭已分上中下三路向他袭来,他苦笑了一声,他没能力在保护林固儿的情况下全部躲开了!心思电转,伸手抓住两只弩箭,沉默的体会着弩箭在手中的热度,眼睁睁的看着第三只弩箭直向大腿钻去,钻心的剧痛让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那只弩箭穿过他的大腿依然毫不停留的像地下钻去,直至末羽。 他表情有些扭曲,挥手将两支弩箭抛开,也不管手上鲜血淋漓,淡漠的看着大汉:“要杀要刮痛快些,我形式不如你,但是以你飞云贼的身份如果公然截杀朝廷命官,皇上恐怕会将这龟山给烧掉,更何况我不相信阁下敢将元大公子所带人马全部杀净。” 林固儿没了左原阻拦,慌忙跑到车上拿了布料,帮他仔细包扎好,颤声道:“不疼啊!也不知道躲。”左原将她拉起来:“没躲只是一点小伤,躲了的话我就枉为你夫君了!” 大汉确实不会动元青分毫,他本来便打算利用这四支羽箭轻描淡写的将林固儿杀了就是,没想到却冒出来一个左原,如今他若再纠缠恐怕要费一番手脚了。 元青三两步挡到左原身前“陈叔叔,你若再下杀手,就先将小侄杀了吧!”他也是后悔,一转眼的功夫,哪防到他会突然又下杀手。 “你口口声声陈叔叔,是不是以为我会顾念你父亲而不敢杀你。”大汉抬起右手作势道。 元青看着大汉:“陈叔叔不用吓唬小侄,流星弩只能装四支羽箭,如今没见你换箭,里面那还有箭。” “大哥,全杀了就是,跟他们啰嗦什么。”一山贼喊道。喊完就要作势放箭。 下面官兵也是紧张了起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大汉看着一脸认真的元青,苦笑了几声,忽然一把将面罩扯掉,露出一张坚毅且苍白的中年人面庞,紧盯着林固儿道:“今次饶过你,等下次莫要让我等到机会。”说完大步向山上行去:“兄弟们,回去喝酒,今天就饶了这贱人。” 众山贼有些不情愿的嘟囔几句,跟着大汉就要回去,临走前大汉看了林固儿一眼:“你找了个好夫君,让他看紧你一点,让我逮到机会,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他背影略显萧条,以他心性此次放了林固儿,不知道下次会不会动手。 事后众人沉寂了好一会,才在元青的催促下上路。 第3章 镇国京都 事后众人沉寂了好一会,才在元青的催促下上路。 路上左原趁林固儿睡着,下了马车,骑上一头大马和元青并肩而行,他犹豫道:“那中年男人是谁,为何和固儿这么大仇怨。” 元青也有些迷惑:“他叫陈顶天,据我所知他十几岁的时候便跟着飞云贼的首脑,而且还认了干爹,至于为何跟固儿有这么大仇怨,我也不太清楚。” “唉!他既然姓陈,我应该是知道怎么回事了!”背后一声叹息,打断了两人交谈,却是林固儿不知不觉也骑马赶了上来。 左原一个俯身将另一个马上的林固儿抱了过来,看她满面萧瑟,稍微抱着她贴的更近了些:“怎么回事就不要说了,以后想说了我再听。” 林固儿乖巧的应了一声,忽然惊呼道:“哎呀!你腿上伤口还未痊愈,怎么能骑马,快下来,回轿上去。” “哈哈,你当你夫君是纸做的,这么点小伤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快回去。”林固儿沉着脸挣扎着要下来。 “好吧!”左原尴尬的揉了揉鼻子,然后在元青满面笑意的目光下,由林固儿搀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回去。 龙央郡———堂堂镇国帝都,人口不下百万之众,可说是整个大陆最繁华的地带亦不为过,城内近十丈宽的街道,两旁拥拥嚷嚷,人人皆是笑容满面,酒楼客栈不尽其数,商人小贩讨价还价尽是和颜悦色,男人折扇轻摇,倜傥风流。女人柳腰微晃,笑意盈盈。 左原掀开轿帘,看着街上一片乐意融融的样子,忍不住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女皇产生了一种敬畏之心,能将一个偌大的京师管理得这般繁华,不论从哪方面说都能千古留名了! 林固儿笑着介绍道:“咱们陛下自从登基以来,便拿出了全部魄力,首先大治的便是这龙央郡,一些贪官污吏被她略施手段铲个干干净净。”她说的轻妙淡写,左原却心中惊叹,自古最难是吏治,能有如今情况少不得一阵腥风血雨。 人正自闲聊,忽然车队停了下来,左原向外面看了一眼,就见元青正和一个锦衣公子套着近乎,看形势元青对他竟然很是恭敬,由于离得太远,看不大清那公子哥长相,只是看他指手画脚样,便知不是个简单人物。 “元青,回去三两月,终是舍得回来了!爷爷可很是想你。”公子哥随口道。 元青笑容满面“等我回去把家里安顿一下,便去拜访爷爷,好久不见,也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那公子哥像是没听到元青的话,也不接声,忽然指着轿子道:“能让你骑马开路的人整个淮阴县屈指可数,而且见了本公子还不下轿的人便只有一个了!林固儿是不是?” “麟弟果然聪明,怪不得爷爷对你这般宠爱。”这公子名叫叶鳞,正是当朝太师叶尘的孙子。 叶鳞也不管元青,径直像轿子走去,到了近前笑道:“林姑娘还不出来看看吗?” 半响,轿帘开了,一位宫装丽人缓步走出,就见她面容冷峭,举止优雅,竟和淮阴县的林固儿判若两人,直把身后的左原都看愣了!他还不知道自家娘子情绪竟然能控制得这般出神入化。 叶鳞也是愣了好一会,不可置信道:“你……你是林固儿,你的脸……” “我的脸好了,怎么叶公子不高兴吗?唤固儿下来不知何事?”林固儿冷声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存心拿别人容貌说事的人,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更何况这叶鳞胸量狭小,为人最是阴险,如没必要,林固儿实在不想跟眼前这条笑面毒蛇有什么交集,和元青的阴险不同,眼前这人为达目的绝对可以用尽手段。 叶鳞长的很是俊俏,脸部略显中性,若不是基于林固儿的态度,就左原来说对他观感倒也不差。 叶鳞瞬间便回过神来,没有回答林固儿的话,反而看着左原笑了起来:“都说林姑娘家有一位白面郎君,即便是在林姑娘你脸上最骇人的时候都是不离不弃,相必就是他吧!” 林固儿皱眉看着叶鳞道:“公子若是无事,小女和夫君就先回连家了!” 叶鳞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让开了,只是双眼仍是锁定着左原,左原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道:“我没有叶兄长的好看,叶兄大可每天对着镜子看看,不用看我。” “额。”刚刚走过来的元青听到左原说话,嘴角动了动,终是忍住没笑:“我刚来京城事情不少,就不请二位去我哪看看了!不过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一定要来。” 林固儿点点头算是答复。 待两人走远,叶鳞眼神动了几下,看着元青道:“你以后多给我讲些左原的事情,我看他好像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元青点点头:“能在你面前表现的自然而然的人本身便不简单,你就算不说,有些事情我也是要做得。” “恩,过两天你来我家里一趟,咱们好长时间没见,有些事情需要好好再商量下。”元青脸上略带喜色:“明天吧!我顺便拜访太师他老人家……” 一路上颇有些不太平,自从这些百姓知道眼前人就是林固儿之后,便纷纷上前打招呼:“林姑娘的脸好了,老天开眼啊!”一老太太颤颤巍巍上前道。 林固儿忙上前扶着她,笑道:“老人家,老天爷是不长眼睛的,我的脸是他医好的。”说完指了指左原。 老太太现在是看谁都顺眼,笑道“小伙子长得俊俏,一看便是个好人。”左原有些愕然,好人能看出来吗? 两人好不容易一路打招呼冲出人群,左原抱怨道:“你倒真是个好人,便连我也沾了不少光。”确实,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受人欢迎。 林固儿捂嘴笑道:“他们都很淳朴,你帮他们做过一件好事,他们便能记着一辈子,你看我不就是例子吗?都好几年没进京了,他们还是这么热情。” 左原在她臀上拍了一下:“滑头,你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我,先说好,你若舍得的话我就去做武官,文官我是不做的。” 林固儿看四周没人,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聪明我才滑头啊!”她说的轻松,只是语气多少有些怅然,她望夫成龙,只是让左原去做武官,她是万万舍不得。 第4章 连家 这是左原第一次来到京师,见了什么都是比较感兴趣,林固儿忙里偷闲索性陪他到处转转,忙着帮他介绍,由于林固儿脸上伤疤已无,所以她不说的话,能认出她来的人还真没几个。 指着一处最高大的建筑,林固儿介绍道:“这就是京师最有名的四品楼了。”左原看了一眼这个怕不有十丈左右高的建筑,忍不住心里感慨:这个年代,能建出如此壮阔的楼阁,对他来说便如天方夜谭,不过他没有多想,随口问道:“为什么叫四品楼?” “顾名思义,四品以下的官员是不让进的,这家四品楼的幕后掌柜正是叶鳞的爷爷,当朝太师叶尘。”林固儿淡然道。 左原皱了皱眉:“想不到看似繁华的京师,暗地里阶级分的这样严格。”想到这他有些无趣道:“咱们赶紧去连家看看,明天你还要去拜见圣上,一路颠簸,你也该休息了!” 林固儿乖巧的点点头,小声道:“祖父祖母平日不大看得起你,而且还发生了楚月那档子事情,他们年龄大了若是对你言语上不怎么友善的话,你可莫要生气。” 左远有些好笑道:“你不是怕我跟祖父祖母掐起来了,才不敢带我去连家吧!” 林固儿有些尴尬,脸上瞬间涨的通红:“就你想法多,我是怕祖父母听了连城的挑拨,会误会你,希望到时间你能好好跟他们说一下。”左原不再逗她,正经道:“放心,看在娘亲的份上我都不敢有丝毫逾越,别多想了……” 连家在偌大的京师里不算显眼,只是在京城,却没有几人不知道,当然很大原因是因为林固儿,此时连府的朱红色大门正开着,门前两边各站了一名侍卫,顶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连府”。 来到近前,左原看着台阶上站着得两名侍卫,不由暗暗点头,这两个器宇轩昂的侍卫,显然不是那种宰相门前七品官的货色。 左边一个年龄相对小点的侍卫看着林固儿有些迟疑道:“林……林小姐。” 林固儿笑着点了点头。那侍卫满脸激动地边说边退:“我去给您通报,这就去……”说完匆忙跑着去了,另外一名侍卫再也保持不了先前的严肃,不时将眼睛偷偷瞄来,有些滑稽。 连献文今年六十来岁,这一辈子最得意之事不是做到了二品大员,也不是老来能够在这汹涌的官场里安然脱身,而是生了两个还算出息的儿子,还有一个虽不常见但丝毫不生分的女儿,由于在家,他身上仅仅套着一件贴身的银色绸袍,远远看去有些耀眼,手里拿着一卷书卷,安然的躺在椅上,双眼轻磕,似睁非睁,朝着太阳笑容满面,若不是已经泛白的发丝代表着年龄,常人看来是绝对超不过五十岁的。他正自惬意,突然被一声叫声吓了一跳:“老……老爷,林姑娘来了,脸上真的好了!” 连献文猛的睁开双眼,一个激灵从椅上站了起来,看他动作竟然麻利得很,他早知道林固儿要来京师,而且听说他这个最疼的外孙女变漂亮了,他早就迫不及待,平日里的修身养性也不知被他扔到了那去,也不管仍在行礼的侍卫,连外套都没穿便跑了出去,一路上吓坏了不少仆人。 “老爷,天冷,你还是穿点衣服再出去吧!”路上有仆人壮着胆子喊道。 “没事,我这老身板还能挺几年。” 连城正从一间房中出来,看到这边情况,忙拉了一个仆人,问明情况后,他沉着脸想了一会,忽然径直往一间房中走去。 连献文老远便看到一男一女,他三两步上前去,盯着林固儿左看右看,忽然将脸别了过去,好一会才回头道:“好了,真好了……” 林固儿心里感动,眼眶也有些湿润,笑道:“好便好了,可祖父这么大人了,竟然还哭了,羞不羞。” 连献文匆忙往眼上擦了几把,看着两人脸上笑意,才知道被耍了,他掉哪两滴老泪早被他背过身的时候擦个一干二净,林固儿又怎么可能看到。他装作生气道:“不尊老,改天我见了李晋师那老东西到要好好问问,看她把我外孙女给教成了什么样。”左原看他们两人旁若无人样咳了一声道:“祖父好。” 连献文这才真正打量左原,见他衣着普通,但神情却不卑不亢,而且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心里暗暗欢喜,要知道他虽然看上去随和,但实际上没几人能在他面前能这般自在,他是个武官,一个能做到二品的武官官威可想而知,他严肃的看了左原一眼,没有因为别人的评价而先入为主:“固儿以前容貌丑陋,你能娶她说明你是真心在乎她,希望你以后别让她为你操太多心,一个男人若是肩上连应有的东西都扛不起来,就枉为男人。” 左原看他假装严肃的样子,心里暗乐,眼前老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他却感觉很是亲近,没有想象中的你问我答,反而真正有了长辈的感觉,他恭敬的点头道:“祖父教训的对,以后自会努力。” 林固儿看他们和睦,心里也是高兴,忽然注意到连献文衣着,忍不住惊呼一声:“你当真是为老不尊,就穿这么点衣服,也不怕冻着,赶紧回去。”说完也不顾连献文反对,拉着他向后院走去。 连献文人高马大,面色威严,只是此时却像个小辈一样被林固儿拉着,让人想笑,一路上不少仆人都是发出善意的笑声,可见这老头还是很得人缘的。 正走着忽然一个老妇人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大衣,沉着脸将衣服扔了过来:“赶紧穿上,也不看自己都多大年龄了,真当自己还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连献文接过衣服,随手穿了上去:“这不是听说固儿的脸变漂亮了,心里一高兴,便顾不得了!” 这老妇人看上去五十来岁,脸上略微发福,几乎没有皱纹,面容稍显严肃,不难看出年轻时候当是个出色的女子。“这应该就是连家老妇人宁彩玉了”左原暗自琢磨。 果然就见林固儿紧走两步,上前抱住老妇人,喊了声祖母。 宁彩玉用手将她额前发丝拨开,仔细打量了几眼,有些欣慰道:“比你娘亲年轻的时候还要标致。”看到左原,她皱了皱眉,知道不是说话的场合,便道:“你们刚来,路上肯定很累,就先歇着吧!晚上用膳的时候,我来叫你们。”说完她回头冲身后仆人喊道:“宁儿,带小姐和姑爷前去歇息。” 听到喊声,一个面容秀气十六七岁的小丫鬟走了出来,怯生生道:“小姐姑爷跟我来。” 第5章 奇儿 小丫鬟带着两人来到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房,小心的将已经很整齐的房间收拾的更加整齐,然后又一路小跑的去外面抱了几床被子回来,仔仔细细的铺好,才低头站在一边,等候眼前这两个安排。 林固儿对这丫鬟很有好感,自从身边丫鬟玉儿失踪以后,她便没有再找过下人,看眼前小姑娘怯生生模样,忍不住上前两步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听她说话,本能的身体一紧,偷眼打量了眼前仙女一般的姐姐,看她轻语盈盈,她出奇的不怎么怕了,她知道眼前姐姐是个很好的人,若不然老太太为何念叨她最多,她努力控制自己粉白小脸上紧张表情,小心道:“我叫奇儿,今年十六岁了!” “你没有姓氏吗?”左原忍不住问道,他也是对这小丫鬟很有好感,做事认真,少言寡语,也难怪他那便宜祖母会让她来招呼自己和林固儿。 小丫鬟对左原还是有些害怕的,听他问话,一时小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从小……别人就叫我弃儿,只是碰到了老夫人,她便给我改为奇儿了,说我以后定会是一代奇女子。”说到老夫人,小姑娘明显神采飞扬了不少,可见宁彩玉在她心中地位。 左原沉默半响道:“你若不嫌弃的话,就跟着你固儿姐姐姓林吧!你林姐姐现在正少一个下人帮衬,我看她对你可很是喜欢。”也是,林固儿平时除了在左原身旁,其余时间多是沉默寡言,如今问一个小姑娘这么多话,目的可想而知。 小丫鬟低着头念叨了两句:“林奇儿!我以后就叫林奇儿了,我也有名字了!”她声音几不可闻,却被一直注意她的林固儿听个正着,看着小姑娘大眼睛里满是茫然,上前将她眼角水迹擦干,你便跟着我吧,明天我去跟祖母说一声。 小姑娘重重点了点头,抬起翘首道:“小姐姑爷,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准备饭食。” “恩,不用太麻烦。” ※※※ 次日一早,林固儿早早的便起床,跟两位老人家打了个招呼,然后拿着一件黑色的鎏金长袍向房中走去,来到床头,看着睡的正香的左原,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叫醒他,反而将门口候着的林奇儿唤了过来,让她去准备早饭,自己则是坐在床头看着左原发呆,他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兀自挂着笑意,不时的产生一道自然的幅度,他鼻梁挺直,眉毛很浓,本来出众的五官和在一起,便更让人着迷,这当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对林固儿来讲,左原容貌什么的或许在她心里根本没什么概念,她享受的是在他身边那种难得的放松和濡慕,随意而为,他总是能将她哄得忘了一切。 她想的出神,连左原什么时候醒过来了都不知道,直到左原慢慢撑起身子,她才回过神来,有种很久没产生过的羞意,看了看窗帘,掩饰道:“你怎么醒了,时间还早,你若是想睡的话就再多睡会。” 左原伸了个懒腰,倒没注意林固儿尴尬:“咦,你不是今早要去进宫吗?怎么还没去。” 林固儿将衣服放在床边,瞪了他一眼道:“你若睡不着了,就赶紧穿上衣服随我一起面圣,多点时间,我也好教你一些宫中的规矩。” 左原慢吞吞的将衣服穿在身上,有些迟疑道:“不去行吗?宫中是非多,我怕会给你添麻烦。” 林固儿不理他,看左原下了地,她扶住左原双肩打量了半天才道:“果然是人靠衣装,平日里看你穿那些普通衣服不怎么显眼,没想到如今摇身一变便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了!”确实,这身镇国公子服,无论从哪方面看,无疑都是引人的,只是左原平日里嫌这身行头太过招摇,才一直没有穿过。 洗漱过后,稍微用了点早饭,两人便乘着马车向宫中行去,连府和皇宫其实也就几百丈的距离,只是碍于林固儿名头太响,才不得不偷偷摸摸。 一路上林固儿言语不绝,都是在帮左原介绍京师一些比较特殊的地方,和一些比较特殊的人。 林固儿指着前面一处大门道:“那便是太和门了,除了陛下,没人能在太和门以内乘车。”左原看着眼前近三丈高的大门,心里也不怎么稀罕,毕竟他早已经能想象出皇宫大内的样子,反倒是门前那两排宛若雕塑的士兵让他心里震惊,他前世对军事方面研究颇深,知道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站位,需要付出多大努力,他刚来京师时虽说对这位闻名已久的女皇帝很是敬重,却还没有到敬畏的程度,如今以小窥大,一丝敬畏不由升腾,让他烦躁不堪。 到了门前,林固儿拿出她的诏令,门前大汉都是不发一言的退到一边,任由两人自由通过,除了刚开始打量几眼,后面竟然一眼都未再看二人。 左原前世也去过***,对皇宫里得大致格局早有猜测,见这皇宫虽大,可也并没有和他前世所知偏离的太过离谱,只是一队队面容严肃的将士不时路过,让他心里更加沉重,原以为以自己前世所学,功名利禄都是招之即来,现在却发现以前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林固儿见他皱眉,忍不住拉了他几下,轻声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左原收回他那莫名失落的心绪,笑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忽然左原双眼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一面大鼓道:“那就是鸣冤鼓吗?” 这面打鼓足有一丈方圆,鼓槌都有儿臂粗,看到这面大鼓,他心里莫名一痛,眼前恍若出现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女,在奋力的挥动鼓槌,嘭!嘭!嘭!嘭…… 林固儿放松的笑了笑:“这就是鸣冤鼓,你夫人就是第一个让这面大鼓响起来的人,怎样?” 左原忍不住想在她鼻上揪几下,看她精致的小鼻子是否还翘得起来,其实左原一直想不太明白,当初林固儿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敲响了这面大鼓,要知道这便是一场赌注,输了,命就没了,而且输得几率远比赢得几率要大。 第6章 镇殿 林固儿见他发呆,忍不住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柔声道:“过去变过去了,我现在岂不是好好的。”左原摇头笑了笑:“是你运气好,以后再做这种傻事可要想想清楚。” 林固儿知道他是关心自己,重重点头道:“以前多少有些偏执,以后不会了。” “不会就好。”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向前行去,路上除了碰到一些侍卫巡查,和一些步履匆匆的太监宫女之外,倒也没多少人,应当是已经下了早朝的缘故。 整个皇宫很大,若不是林固儿对此还算熟悉,左原肯定是找不到东南西北,一片片错落的宫殿,俨然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建筑群,林固儿指着一处散发着厚重气息的大殿道:“那便是大臣们早朝的地方,叫陛下也算一代奇人,自登基以来便没有中断过上朝。” 宫殿离他很远,但一阵阵肃穆的气息仍是扑面而来,让他对那位尚未见面的女皇帝愈加敬重,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这份持续的坚持最是让人敬重。 ※※※ 整个皇宫主要分为一宫六殿,其它零碎建筑不知其数,以左原的目光来看,这恐怕是他前世历史所知的最大最庄严的皇宫,每个人衣着都是一丝不苟,神情也没有那种惯见的浮躁,让每个进的宫来的人都不由受到感染。 六殿之一“镇殿”的一间偏房中,说是偏房,也仅仅是依着镇殿来说,放到别处这间房屋可算巨大,屋里铺满了不知什么料子的红毯,几缕皇宫专用的熏香给这个不小的房间凭空多了几丝静逸,此间两个女人一上一下的随意交谈着,其中一人斜卧在一张宽大的软椅上,身后几个宫女在她腿上肩上轻柔的捏着,就见她身着一身宽松的红色软袍,袍上一只火红色凤凰振翅欲飞,由于脸上红纱覆面,面容看不真切,但仅看她那份雍容自信,这女人就算再丑都是男人想征服的对象,只是可惜,至今未曾听闻她有过男人。 下首女人则是有些特殊,仅以五官而论的话,她五官可算精致,但是整体看去,却隐隐有一股别样的气息———自信,就是自信,精致的眼帘里始终溢出一股倨傲,却让人反感不了,这种倨傲放在她这身银色铠甲上面,正是恰如其分,仿佛有了这股倨傲才真正是她,她军甲覆身,正襟危坐,身段修长玲珑,双眼始终未看上首女子一眼,就算回话,也只是面朝前方。若是有旁人在此,定然会在这两个镇国最有名的女子目光下,坐立不安,唯恐失了形象。 “碧渊,尚武国那边有何动静,最近那帮蛮夷好像越来越不服管教了,朝贡也是越来越少了!”却是红衣女人说话了,她声音沉凝,随口一句话,在空落的房间里显得很是清晰。 在京都敢叫詹碧渊小名的人,无疑没有几个,红衣女子赫然正是镇国的当朝圣上。 詹碧渊双眼如星,也是随口回道:“尚武国这些年发展的很快,看他们近年表现,不臣之心早已路人皆知,皇上若是有心,微臣愿遣兵征伐,不胜不归”她声音决然,显然已下定决心。 “尚武国比咱们镇国小不了多少,而且武风大盛,我明白你报仇心切,只是现在却不是出兵之时,镇国毕竟兴盛时间不长,若不然当初便能乘胜追击,一举将之覆国了,不过如今却是不行。”看詹碧渊想说什么,她挥手止住詹碧渊又道:“给我两年时间,我必将一举而动天下!!”声音不大,却有一种难得的自信,仿佛只要她想,便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詹碧渊暗暗叹了口气,面容略显失落,她的父亲战死尚武国,母亲陪之殉葬,弟弟也自此不知去向,犹记得当时杀声震天,年幼的她却没有丝毫惧意,只是双眼死死盯着父亲那犹如天神一般的眼神,和母亲毫不犹豫的挥剑自刎,依昔唱着那首熟悉的《寒江月》直至声音减去渐远…… 她虽然报仇心切,却知道秦牧云所言皆是实话,她也完全相信她的话,就像当初她毫不犹豫的助她夺得皇位,清除异己。 “陛下,门外林姑娘求见,还有一位陌生男子。”一侍卫在门口报道。 秦牧云身形一顿,挥手将宫女们遣了出去,笑道:“林固儿得夫婿来了,我倒要看看能让林固儿如此挂念的男人,究竟什么德行!宣他们二人进来。” 詹碧渊也收回心思,一扫刚才颓气,林固儿她也是见过几面的,很有好感,身为女人她能想象一个女人失去了容貌什么感觉,不过听说最近给医好了,她也是暗暗欣慰。 林固儿拉着犹如上战场一般的左原,好笑道:“陛下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左原讪讪的笑了笑:“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固儿你容我有点心理准备。” “好吧!” 深吸了口气,左原暗暗鄙视自己,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像这种传奇帝王,能见一面便是三生有幸了,自己还犹豫什么?他其实不知道,他是心虚,倒不是对秦牧云,而是对林固儿,怕自己不识礼数冒犯了当今圣上,要知道这个世界虽然开明,但是君臣礼仪却几乎是最严谨的。 他终究不是凡人,缓了一会便能平常面对了,刚才也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推开门,林固儿恭敬的拉着左原行了个镇国最郑重的礼节,才道:“固儿好些时间没见到陛下了,陛下倒是越发年轻了!” 左原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屋里的两个女人一眼,便又若无其事的将头低垂,他其实惊鸿一睹间,便已经离不开眼睛,有些女人总是想让人看了再看,看看究竟能不能找出一丝缺点,眼前的两个女人无疑都是这种虽然他看不到秦牧云面容。 詹碧渊看到左原眼睛,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她仍控制不住身体有些颤抖,一身亮银色盔甲也细碎作响,眼前这人太熟悉了,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种眼神,几乎是刻在她心里的,她稳住心神,颤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第7章 詹碧渊 左原有些诧异,他根本没看眼前女子几眼,但凭他的感觉来说,眼前女人无疑属于那种泰山压顶而面无惧色的人,如今如此失态,当真是奇怪,不过想归想,他还是老实回道:“刚过了束发之龄。” “碧渊,何事如此失态?”却是秦牧云开口了! “詹碧渊又看了左原几眼,想上前几步,却又牢牢的控制住了自己。”听到秦牧云问话,她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林固儿有些摸不到头脑,她还未见过詹碧渊如此失态,莫不是她看上自家夫君了,她自己都不相信詹碧渊这般奇女子也会有一见钟情的时候。更何况詹碧渊今年都快三十有余了! “固儿,上前来我看看。”秦牧云笑道。 “是。”林固儿乖巧的走上前去,任由秦牧云在她侧脸上轻轻抚着。 秦牧云得手很白,和那种苍白不同,她得手莹润均衡,五指修长,指甲修的一丝不苟,如此玉手若是被男人看到,少不得会多看几眼,此时和林固儿玉脸相接,竟然无比引人,左原仅仅看了一眼,便再也离不开眼光。 察觉到左原眼光,秦牧云将手收回,轻轻哼了一声:“你是第一个敢如此观察本皇的人。” 左原浑身一个激灵,这才醒了过来,对面女人可是整个镇国的主宰,他忙低头道:“小子山野璧人,不识礼数,皇上勿怪。” 秦牧云也不在理他,只是对林固儿道:“听说你脸上的伤疤是你夫君医好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夫君研究十年,倒也难为他了!” “胡说八道,他现在才多大一点,十年前岂不才十岁幼童。”秦牧云道。 林固儿也不解释,只是笑道:“皇上知道固儿性子,从不说假话的。”秦牧云微微沉吟,这才真正打量起了低头不语的左原,见他虽然才束发之龄,脸上却不显稚嫩,反而有一种让人一见便能生出好感的感觉,这是一种淡然处之的自信,她有些相信他是个天才了! “你可愿为官,若是想的话,我自会帮你安排。”秦牧云淡声道,只是说话间眼睛始终未离左原。左原将头埋得更低:“无功不受禄,无丝毫本领,不敢为官。” 秦牧云脸上闪出几丝笑意,只是面纱遮面,看不真切:“我若非让你为官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硬让我为官,我能推脱么?”林固儿在旁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左原,怕他牛脾气上来,顶撞了皇上。秦牧云什么人,没有几人比她更加了解,谈笑间杀人最是家长便饭。 左原虽然低着头,但还是能感觉到秦牧云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他有感觉,他若抬头,第一眼便是看到秦牧云的眼睛。 “皇上,我听说他身手不错,如今我营里正缺一名飞骑尉,不如让他试试。”詹碧渊突然开口道。 秦牧云看了她一眼,点头道:“随你,只是莫要让他真个上了战场,那样本皇倒有些对不住固儿了!” 林固儿神情有些急切,想要帮左原回绝掉,却被秦牧云一个眼色又将话给咽了下去。 左原抬头看了一眼詹碧渊,不明白这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女人为何会突然说出让他做武官的话来,不过他却不想拒绝,飞骑尉怎么说都是一个从五品的官衔,虽然几乎没什么实权,但对他现在来说,这个飞骑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所谓飞骑尉,说白了也就是手底下有个一两百号人的小将领。 詹碧渊冲他笑了笑:“后天你便去营里找我,若晚了的话,军令处置。”说到最后四字,她话音显得有些低沉。 左原看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不由有些傻眼…… ※※※ 一路上林固儿显得有些低落:“我不该带你来见皇上的,我本来以为,皇上不会让你做武官,没想到詹将军也在,更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的将你送去军营。” 左原突然停住脚步,将林固儿身形扶正道:“你不是一直望夫成龙吗?如今真正做了官你反倒不高兴了!矛盾得紧啊!” 林固儿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左原打断道:“你也看出来了,让我当文官不如杀了我,这事虽然来得突然,却是正和我意。” “你愿意怎样便怎样吧!” “我愿意做武官!”左原一字一顿道。他其实承受的压力之大,旁人根本无法想象,旁人的鄙夷白眼他可以无视,但林固儿的热切,却让他无所适从,他看得出来,林固儿虽然没有勉强过他做任何事,但是他却不能不勉强自己,林固儿想要望夫成龙,他便得努力,只是他对官场里的那些钩心斗角甚是厌倦,是故才一直忍着。 他喜欢军营,天生便喜欢,但是家里人都反对他从军,所以他只有忍着,勉强学那些让人看了昏昏欲睡的夫子言论,如今詹碧渊的一番话正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随心所欲的契机。 他了解林固儿,但林固儿更了解他,见他已经下了决定,她便不再劝了:“以现在形势来看,乱世不远了,你想从军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以后什么时间想逞能的时候,便想一想我。” 左原苦笑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若时刻想着你,我进军营还有个什么意思。” “这个我不管,你不能总让我迁就你。”林固儿难得俏皮道。 左原看她终于想开,忍不住在她俏鼻上捏了几下,伏在她耳边说道:“若不然我今晚好好迁就你,随你怎么来!” 林固儿愣了一会,忽然娇笑道:“你说的,到时可不准耍赖。” “一言九鼎,不赖皮。”左原有些心虚道。 “你认识詹碧渊?”林固儿突然问道。 “不认识!我也感觉她稍微有些奇怪。”其实他有一句话没说:“他进军营,跟詹碧渊也有一部分关系。” 第8章 圣旨如儿戏 左原见了一次圣上,竟然被儿戏般封为从五品飞骑尉,这件不算小的大事一时间在连府被人议论个不休。 连献文皱眉看着下首的两人面色有些阴沉道:“简直儿戏,左原第一次进京不识大体也就罢了!固儿你怎么也能跟着瞎搅和。”左原有些无语,这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听说了此事便大发雷霆,让两人都有些一头雾水。 林固儿虽说不喜欢左原做武官,可以没感觉这事有什么复杂的地方,如今见一向对她很好的连献文对她大发雷霆,这才知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小心问道:“祖父能否把事情说清楚?” 连献文见她装可怜,心里火气去了大半,无奈道:“怎么说你好,你当初敲响鸣冤鼓,害的连府险些被搭进去,如今又跟詹碧渊扯在一起,叫我如何说你是好。” “祖父能否将话说的清楚些,若不然我们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岂不是被你老人家教训的冤枉。”却是左原见林固儿尴尬接道。 “叶尘你们可知道是谁?”见两人点头,他接着道:“现在那老东西在朝里一手遮天,他儿子又掌管着御林军,就连圣上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整个朝中敢与他针锋相对的人只有一个詹碧渊,如今左原就要到詹碧渊营中为官,也就是说已经间接的和叶尘站在了对面,更何况整个京师有谁不知道固儿和皇上比较亲近,如今左原为官,明显被皇上安排到了詹碧渊旁边,你说叶尘会怎么想。” 林固儿默然,她近些年都没来京师,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她又哪里知晓,想分辨几句却又显得这么苍白。 左原没说什么这件事和连府没关系的话,因为事实在哪摆着,林固儿是连府的人,他左原自然也被人当成连府之人,他略微想了想道:“祖父,我看不如这样,我和固儿在京师找一处别院,先就此安顿下来,而您老人家为了不被叶太师误会,完全可以将我们赶出连府,当然只是做戏而已,祖父莫要多想。” 连献文苦笑着挥了挥手:“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对叶尘那老东西早就看不惯了,固儿是我连府的人,这点谁也不能否认,我这辈子虽然是个军人,但活得窝囊,老来倒不如陪你们闹腾一番。” “爷爷,你可不能意气用事,那叶家何等人物,想灭了我们连家,还不是随手的事情,您老可不能犯糊涂,毕竟叶家老老少少几百口,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和叶太师翻脸,我看左原兄弟说的倒是个好办法,大家演一出苦肉计最好不过。”话音刚落,门外走进来一位衣着隆重,面相还算英豪的公子哥,正是连家大公子—连晋。 连献文满面怒容:“孽畜,你说的什么话,还有!谁容你在门外偷听的。” 连晋满脸委屈道:“孙儿只是不小心路过此地,偶然听闻此时干系重大,才忍不住出声的。” “你父亲那一辈还好,到了你们这一辈简直就是不像话,整天个花天酒地,瞧瞧你,再瞧瞧连城,你们若及得上固儿三分,连府交给你们我也放心了,看你现在德行,除了在自己人面前放肆,你还能干什么!!”最后一句连献文几乎是吼出来的,把个连晋吓得险些跪倒在地。 “老头子,你也不用这么大火气,晋儿虽然不争气,但说的确实是实话,何况固儿和左原今后要在京师为官,没个府院也不像话,我自作主张给他们在龙庭周围帮他们找了一间院子。”宁彩玉也进来道。 连晋一见宁彩玉,更加委屈道:“奶奶,我说的对不对,为什么爷爷这么大火气。” 林固儿尴尬的笑了笑:“祖母说得对,我正好还想将父亲他们接进京来,祖母能帮我们选好院子再好不过。” 左原也点头道:“您老不用为难,这件事情怪我们考虑不周。”他没有怨任何人,这种事情放谁身上,能这样想也正常。 连献文看着宁彩玉,皱了皱眉头道:“你出来搅合什么,什么事情我难道还做不了主。” “圣旨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几人放弃了争执,匆忙出去领旨。 门外传旨的宫女,见了几人只是将眼光放在林固儿身上,笑眯眯道:“林姑娘,喜事啊!”说完也不待几人回话,便念道:“陛下有旨,特封林固儿为御前中吏,特赐中吏府院一座,丫鬟仆人三十。不得推脱,不得辩解!” 那宫女念完旨意,看着一脸怪异的几人,笑道:“林姑娘,接旨吧!”也不待再说什么,说明府院地址便乘轿去了! 林固儿木然地接过圣旨,心里有一种冲动,赶紧跑到御前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以往进京来也只是陪皇上聊聊家常,如今却是又是给左原加官进爵,又是封了她一个御前中吏,怪异的紧。 连晋却是难掩妒色,御前中吏,虽说不是什么太大官衔,却也是一个独立部门,专事负责外官俸禄发放,虽然只有三品,却是一个最容易交好外官的肥差,没想到皇上竟然会给了林固儿。 连献文眉头忽然松开了,从此事来看,皇上显然对林固儿放心得很,而且这圣旨写的如此儿戏,皇上显然对林固儿也不同寻常,既然上面有皇上担着,什么事情自然是好说了! 左原笑着对宁彩玉道:“看来祖母准备的房子没什么用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搬走吧!” “那最好了,如今你们夫妇也有了官衔了,自然是可以独立门户了!” “是啊!可算是一步登天了,不过祝你们好运,节节攀升。”连晋讽道。 连献文瞪了连晋一眼道:“你们若执意搬走,我也不好阻拦,只是要记得,连家永远站在你们背后。老夫也算混了一辈子官场,亲眼目睹里面的口蜜腹剑,面前笑语盈盈,背后暗箭伤人,而且那里面的人情关系更是复杂无比,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祖父!固儿做事你还不放心。” 第9章 温柔化不去的是离愁…… 秦牧云倒真是舍得,本来两人以为御前中吏得宅院大不哪去,谁知见了这个位于京师最豪华地段的豪宅之后才感觉到真正的压力,古来有所劳便有所得,如今秦牧云突然间赐给了二人一座这么大的宅院,其心思便有得猜量,这座宅院所在地基本是京师里王侯贵人的聚集地,光左原有所耳闻的都有不少,叶尘的宅院离此也只有几百步的距离,旁边更是住着极为耳熟能详得人,比如洛家的洛晋城,还有素有勇冠三军之称的楚云,当然这些都是晚辈,长辈的更是多不胜数。 院里绿草成荫,林荫小道,树影影影绰绰映着绿瓦绿砖,虽然是秋天,却显得生气勃勃,让人心胸放开,直欲腾空。 看着宅院里几十个丫鬟仆人恭敬地听候吩咐的意思,左原倒也没有因为有几个丫鬟太过漂亮而迷了眼睛,拉着一旁只想躲在林固儿身后的林奇儿道:“以后但凡不是什么大事,找这位姑娘就行,若她解决不了,自会报与我和你家主母听。” 众人都是齐声应了声是,左原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原来天空竟然这样蔚蓝,周围的空气吸入腹中也是凉飕飕的舒爽无比,林固儿笑着掐了他一下:“瞧你那德行,你可莫忘了,你现在仍旧摆不脱吃软饭的大名哦。” 左原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要吃也要吃成镇国最大的软饭王。”众仆人看他言行自然无忌,心里都是放心不少,每个人或多或少来的时间心里都有些忐忑,自家未来的主子是个什么人,会不会喜怒无常,会不会色中饿狼,可看了眼前主仆三人,那点担心完全属于多余,下人们最是敏感,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脾气,或许他们会知道的更清楚。 左原随手点了一个满面精明的中年人出来,随口问道:“你会做什么?” 中年人精瘦的身形有些受宠若惊,一双如同被刀子划过一条细缝的眼睛努力地睁了睁,陪笑道:“小人罗金富,大人让干什么小人都敢干。” 左原微微诧异,却没有多说,随手将手里的包裹递了过去:“这是咱们林府的第一笔财产,以后府里的吃穿用度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罗金富小心的打开包裹,感觉有些晃眼,又忙遮上包袱,满脸感激道:“不敢辜负大人重视,以后自当尽心竭力。”要知道府里财政大权,多是被主人家自己掌握在手里,或者是自己亲近的人手里,本来罗金富以为左原会让身后的林奇儿来管理此事,没想到左原却随意的便用了他,这份信任足以让他感激涕零。 左原甩了甩手,理财的有了,女管家也有了,剩下的就让林固儿操心吧! 林固儿正微笑看他随手几下便将事情做得稳稳妥妥,乐意在旁边看他做事,没想到他果然是懒人一个,即便是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也改不了这种令人咬牙的脾性,不过她林固儿想来真是有些花痴,对左原的一切缺点竟然能尽数笑而包容。 “好了,其他的也没什么事情了!” “奇儿你收拾出来两间房间,一间你自己住,另外一间留给我们。” “你们若是缺少什么东西的话,就来金富这报一下,现在天色还早,我抓紧让人赶紧买回来。” 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尽显林固儿女人本色。 左原暗暗嘀咕:“看林固儿处理事情的老练程度和不时显露出来的才干,他有些明白秦牧云为何这样重视林固儿了!” ※※※ 是夜!除了打更声和不时传来的狗吠声,便没有一丝声响,偶尔还能见到几处房间透着烛光,不知道是不是也和左原在做同样的事情。 屋里烛光如昼,不知是左原的恶趣味使然还是林固儿胆子变大不少,两具裸裎相对的身体紧紧挨着,透着股事后的疲累,烛光下林固儿雪白的酮体露出半个,精巧莹润的双肩在烛光下像有光晕在跳跃。 左原不厌其烦的覆着她的胸部,他确实有些恋胸癖的倾向,更何况是林固儿这种胸型如此漂亮的女人。 林固儿眼睛微微闭着,自从她脸上被医好之后,她就忘了矜持才是女人最大的本钱,对左原予取予求,肆无忌惮得挥发着这些年为他所积累的热情,如火如荼! “我就说女人的皮肤都是男人养出来的,你还不信。”说完拿着她自己的纤手放在了她自己胸上,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滑,很软,很嫩。 林固儿一个不妨,被她将自己的手引向她除了洗澡从来不碰的地方,下意识的缩了回来,抱着他宽厚的胸膛,在他胸上亲了一口:“是变好了,我知道。” “恩,以前是超好,现在是极品,不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期待啊!” 林固儿咯咯直笑:“对了,咱们在京师定居了下来,是不是得让父亲母亲他们也搬来。” “这个暂时先不急,京城里这趟浑水太乱,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来了咱们反而会有顾虑,不过来玩玩倒是可以的。这样吧!你跟皇上打声招呼,回去一趟,和家里面好好解释安顿一下,也让咱们在此没有后顾之忧。” 林固儿有些无奈的点点头,京师离淮阴县大概两个月路程,这一来一回半年都快过去了,让她这个初感温馨的女人怎么舍得,不过她毕竟很识大体,虽然不愿,却默默点头。 左原看她不吭声,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有些无奈,林固儿在旁边,他始终有后顾之忧,放不开手脚,半年足够做很多事情,他希望她从淮阴县回来的时候,他至少能带给她一份安稳。 见她还是闷闷不乐,他突然抱紧了她,然后抓起床上被子,一把给他扔的不见踪迹,在她娇呼声中,重重的压了上去,嘴里仍自愤愤:“这么久了,你肚子也没个动静,今夜我非把它闹出动静来。” 林固儿身子一僵,脑子里那些烦恼被她抛了个一干二净,索性放开心扉笑语盈盈道:“平时没见你有这么大精力,如今倒是……” “这个是自然的,你家夫君就这点还拿得出手。” 夜难寐,君知味,却是离愁欲妩媚。鱼水欢,情爱缠,林家有女初巍然…… 第10章 十鞭 第二天林固儿一早便去了宫中向皇上言明,秦牧云倒是大气,还专门派了一批人一路跟随保护,倒省了左原不少心思。她之所以走这么急,还是性格使然。既然已经决定过的事情,再拖拉明显不是她的性格。 送林固儿出了城,回来之时已经将近正午,他忽然拍了拍脑袋,纵马一路狂奔到了詹碧渊的龙渊营,想起那张满是决断的俏脸,他不由暗暗琢磨到时该怎么说是好,军营毕竟是军营,是一个最讲究规矩的地方,左原来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在进行麻木的训练,整个军营符合他想象中的样子,满地黄沙,帐篷密布,众士兵齐声的哼哈声,让他这个老兵油子听得有些热血翻腾,只是还没有细品这种感觉,就听一旁劈啪声不断,是鞭子打在身上的感觉。 一帮上身赤裸的汉子,此时正弓着背,接受另一帮将士的鞭挞,啪啪的脆响声响个不停,不时有士兵的闷哼声传来,却没有人大叫,詹碧渊骑在一匹浑身漆黑雄壮的马上,白盔黑马在整个军营无疑是个焦点。 “你们服不服气。” 那些被鞭挞的士兵都是鼓足力气回道:“服气!” “知道为何打你们。” “知道!” “说!” “主将点兵时不到,下属监督失职,该打!” 詹碧渊满意的点点头:“今次你们主将刚刚上任,这顿鞭子本来打不着你们,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提醒,以后主将有错,全军受累!全军有错,主将重罚!” 左原有些佩服詹碧渊,以一介女人之躯,肩挑起如此大任,而且还能将这帮大老爷们挑拨的服服帖帖,当真不输詹天傲雄姿。 左原此时倒是很坦然,既然来晚了,一些惩罚他还是愿意接受,想罢马鞭在空气中一声爆响,飞速到了詹碧渊面前,翻身下马道:“末将第一天便违反军规,知罪!” 詹碧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错在何处,可要解释。” “不需解释,甘愿受罚。” “好!”说完詹碧渊下马亲自执起鞭子:“念在你是第一次违反军规,态度还算诚恳,就由我亲自执鞭。” 将士们一片哗然,詹碧渊竟然亲自执鞭,这女人据说一鞭之威曾经将一只野狼打个半死,如今若是纯心教训这白面小生,左原焉有命在。 不过多数将士都是幸灾乐祸。 “那小子活该倒霉,第一天入职便敢违反军规,若是不重罚以后军规威严何在。” 甚至有的将士双眼兴奋的看着此处,嘴里暗暗念叨:“快些打,快些打。” 刚刚挨过鞭子的那些人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新来的头,为人还算利落直爽有担当,忧的却是看他面容,分明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以后自己这五百号人便要跟着他荣辱与共。 “啪!”鞭梢毫不留情的抽在了左原背上。左原浑身一颤,一股凉意在后背上蔓延开来,他竟然有些受不住了,他咬了咬牙:“左原啊左原,你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幅德行,连一个女人的几鞭子都挨不下去,你也算白活这二十几年了!” 正自咬牙,又是两鞭落在了他的悲伤,他今早新穿的衣服被这几鞭抽的支离破碎。 他闷哼了两声,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詹碧渊,只觉得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在他眼里仿佛长了两只羽翼黑色的。 “啪啪啪啪啪啪啪”又是七声爆响,左原背后已经有些鲜血淋漓,他现在仅凭着那一丝傲气苦苦挨着,数到了十他再也坚持不住,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詹碧渊有些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你不错,一个唯一挨过我鞭子还能大脑清晰得人。” “来人,把他扶到营中歇息,好生照料。” 她话音刚落,便匆匆跑过几人,想伸手架起左原,却被左原伸手拒绝了!他咧着嘴慢腾腾站了起来,看了詹碧渊一眼,心里发誓:“有朝一日也要让这詹碧渊尝尝这皮鞭滋味,只是有些不大可能。” 眼睁睁看着左原回营,他旗下的几个将士顿时议论开来:“看来咱们这次的尉长还是不错的,能挨詹元帅鞭子得人不多啊!” “是啊!上次被皇上遣过来的王八蛋整天的吃喝玩乐,老子不过顶撞了他一句,他便要杀我的头,若不是元帅干涉,咱们兄弟可要阴阳两相隔了!” “去你妈的,别提那龟孙子,他若真敢杀你,老子第一个便宰了他,然后挥刀自刎,什么玩意。” “要不咱们去看看咱们得尉长大人,趴着睡觉可是不怎么舒服。” 众人一阵大笑,仿佛刚刚挨鞭子得人不是他们。 詹碧渊看着左原背影,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旋即消逝无踪,看着周围将士都停下了训练往这边观望,她不由得一挥马鞭,大声道:“继续训练!” 营中的左原确实很是悲剧,趴在床上他不由想起了林固儿,想起了林固儿的手指捏在他脑门的感觉,那种舒爽可以让人忘了疼痛,反观詹碧渊,他现在是真的对她好感全失,很漂亮的女人,做事何必这么较真,以她的功夫,完全可以雷声大雨点小,然后左原再配合她几下完事。 可这女人好像和他有仇,几鞭下去没有丝毫留手,更没有半分犹豫,鞭声那个叫清脆。 他正趴在床上惬意的呻吟着,帐帘被掀开了,进来两个女人,为首的正是刚刚他还诅咒的詹碧渊,身后也是一位身着白色盔甲的漂亮女人,不同的是,她身上还罩有一件红色披风,显得多了几丝柔意。 左原脸皮却厚,没事人一般趴在床上有气无力道:“元帅大驾光临,恕小子有病在身就不起来迎驾了!” 詹碧渊难得的笑了笑。身后女人却忍不住了:“放肆,和元帅说话怎能这般随意。” “这里是属于我的私人地带,我为什么还要拿上下级待她。”这话说得有些意气,左原也不知为何,总是对这个自己没什么好印象的女人随意无比,就好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即使生气,也是怄气成分居多,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 披风女人被她一句话接的面红耳赤,铮的一声拔出身上佩剑:“你现在不方便,我也不欺负你,等你伤好了之后,我要和你决斗,你若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11章 帐中 左原哼哼几声,有些无赖的趴在床头懒得动身,听到红衣女子说话,心里微微好笑:“这女子倒也单纯。” 女子见他脸挂笑意,更觉受到轻视,忍不住上前两步,本是想将他提起来扔出去,可是到了近前看他血肉模糊的后背有些触目惊心,不觉心下一软:“将剑归鞘,低垂秀目的退到詹碧渊身前不再说话,她本来脾气不算暴躁,只是听闻詹碧渊有意让她服侍眼前男子,才会心生愤慨。” 詹碧渊走到床头,也不忌讳什么,伸手将他背上剩余杂衣去掉,柔声道:“也不上药,不怕中了风气。” “傲心,将我营中的金疮药拿来。”齐傲心看了一眼詹碧渊,低头而去,心中波澜难平,詹碧渊竟然给他亲自上药!这事若是传开了,足以在京师这不大的圈子里引发风暴,因为詹碧渊今年三十有零,据她所知好像还从未与男子亲近过。 左原稍微有些别扭,他对詹碧渊面上无谓,心里其实一直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如今背上被她玉手轻触,竟然没感觉到丝毫疼痛,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詹碧渊慢慢将他后背上衣服扯净,专注而小心,看着他后背有些发愣,眼睛里少了军营里的那种凛然…… 身后脚步声传来,詹碧渊惊了一下,回头才发现齐傲心已经进了帐中,她回头笑了笑,起身道:“今天起,傲心就是你帐中之人,她功夫很好,在军营里你一个生人若没人帮衬肯定是被那帮老兵们瞧不上。”詹碧渊自顾说着,丝毫不管身后已经脸色大变的齐傲心和脑袋已经晕乎乎的左原。 齐傲心忙放下手中东西,单膝跪地道:“是不是傲心犯了什么错事,还请元帅责罚,但不要随便将傲心送人。” “你没犯什么错事,反而做的比谁都好,此事已定,违者军法处置!”詹碧渊淡声道。 齐傲心脸色煞白,她知道詹碧渊让她服侍左原,却没想过詹碧渊会将她送给左原,说好听点是帮衬,在她看来这和为奴为俾没什么区别。但她跟了詹碧渊十年,没有人更了解詹碧渊说一不二的性格,眼睁睁看着詹碧渊走出帐房,心里叹息一声:“自己本来就是个孤儿,蒙詹碧渊所救之时这条命已经给了她,如今不就是伺候一个男人?她有些想笑……” “喂,你若不乐意的话就走吧!回头我会给詹将军说明事由,不会连累你半分。”左原看她笑的苍凉,忍不住说道。他不算是个好人,却算得上一个正人君子。 齐傲心冷冷的盯了他一眼,旋即笑道:“元帅看重的人,我也看得重,说完不待左原回话,便走到他身边拿出金疮药小心的涂了上去。”正如她所说,她讨厌因为左原詹碧渊将她送人,却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左原。 ※※※ 帐中气氛有些尴尬,左原说什么,齐傲心都只是不轻不重的嗯一声,甚至都懒得出声,只是站在帐中,静候左原吩咐。 忽然帐外嘈杂声传来,几个军中莽汉小心的掀开帐帘,你推我让的在帐前止步不前,最后一个身量高大面向骇人的壮汉呸了一口:“怕什么,我先进去。” 左原看着眼前几个重装的将士,正是刚刚几个挨鞭子的人,想来应该是他以后的下属。果然为首大汉率先开口道:“元帅经常说将士心齐,万夫不敌,所以我代表咱们全尉的兄弟来看看大人,希望大人早日康复。” 左原仿佛没感觉身上剧痛,利落的爬起身来笑道:“这话说得好,以后也不用喊我什么尉长,听着不顺耳,叫我左原就行。”人情问题最是伤身,如今别人主动示好,他倒省了不少功夫。 大汉连连摆手道:“这可不行,军有军规,不能乱!”他心里其实也放心不少,他对这个新尉长印象不错,一个人但凡能干净利落的承认自己错误而不辩解什么,这人称得上男人! 身后一个面容黝黑的中年汉子感觉没想象得这般压抑,也笑着接道:“那我们可期待尉长大人赶紧伤愈,领着我们这帮莽汉,为咱们轻骑尉好好的争一口气。”剩下几人也连忙表态。 “咱们上一任尉长是个纨绔子弟,最近刚被调走,因为那龟孙子,咱们轻骑尉没少被别人笑话……” “阿木休要乱说,他毕竟是咱们上一任尉长,说他等于是在打自己的脸。”为首大汉看了左原一眼打断道。 那叫阿木的汉子明显对这大汉言听计从,立刻闭口不语。 左原又和几人聊了一会军中事情,知道了为首大汉和齐傲心同姓叫齐莽夫,黑脸汉子叫郭黑子,刚刚说话的阿木全名叫金木,三人是轻骑尉里得三个小队长,剩余几人则是各自关系不错的下属,三人手下各有一百来号人,也就是说他这个尉长手下也只有三百来号人,在整个军营里估摸着是垫底的存在,看来他能被称为五品官,也是因为这轻骑尉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勉强聊到几人离去,他才感觉背后疼得厉害,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聊了两个时辰,他也将军中的一些事情基本了解了一下,他这个轻骑尉说白了也就属于探官一类的官衔,没仗事的时候就专事军中情报收集和打探,行军时走在前面用来打探军情,不过他这队人马明显属于菜鸟,别的轻骑尉早就各自出去收集情报,哪里还会在这苦哈哈的训练,不过他对未来充满信心,镇国!将是他大展手脚的地方。 从始至终便没有说话的齐傲心,见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眉开眼笑,竟然视她如无物,她忽然发觉这人其实没这么讨厌,只是自己先入为主而已吧! 左原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再相处的时候会感觉齐傲心明显没有这么生硬,他也懒得问,乐得如此,毕竟有一个英气勃勃的大美人服侍你。你还能再说什么。 第12章 生死状 左原在帐里闷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不顾齐傲心拿詹碧渊威胁,神清气爽的走了出去,背部虽然还是隐隐作痛,但已经不影响什么。 账房外很是安静,应该是将士都出去训练的缘故,左原略微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骨节拉伸的劈啪声在周身响个不停,他又随意的晃了晃颈项,便毫不犹豫的向训练场走去,走了一会他有些诧异的回过头,看着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齐傲心,略为惊讶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元帅说过让我寸步不离你左右,你现在要出去,元帅若看不到我,势必会生气的。”齐傲心轻声回道。微风吹过,她顶上整齐的发丝,随风舞动,严谨的面容竟然显得多了几分别样的魅力,就像平静的湖水偶然间起了波澜。 “那你就跟着吧!反正帐中也太过无聊。” “嗯。” 训练场上明显热闹得很,差不多几千人围着一个大圈子在兴奋的喊个不停,现在是午时休息时间,毒辣的秋日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兴致,无数个大汉赤裸着背脊,中间还有不少女兵也是丝毫没有约束,兴奋地尖叫不停,这明显是个释放的时刻,释放着军营里那种无形压力。 两人好奇的走向人群,齐傲心在军营里也算是个特殊存在,只是此刻却没有人注意这对男女,齐傲心皱眉看着拥堵兴奋的人群道:“不进去了吧!军营里这种热闹太过常见,无趣。” 左原却不然,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特别喜欢这种毫无拘束释放的热闹,也不管齐傲心,双眼有些发亮的看了人群一眼道:“你若不喜欢就先回去,我进去看看。”说完就双手挥动向前挤去,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齐傲心,她没想到看上去还算安静的左原也会有这种粗鲁的动作。 就见此时的左原双手齐动,在军营里体型不算显眼的左原此刻却是如一只狸猫,左推一下,右撞一下,快速向最前面挤去,留下一路骂声。 “谁他妈推我!” “看什么看,不是老子推得。” “是那小子。”一士兵指着即将消失在几人视线里的左原道。 饶是左原体力不错,此刻挤到前面也有些气喘,稍微缓了口气,抬头就见两匹黑色骏马,如风一般不时交错而过,留下一阵刺耳的兵器相交声,左原大吃一惊,因为其中一匹马上竟然是前几天还见的叫莽夫的汉子。 另外一人黑盔黑甲,由于距离偏远面容有些看不真切,只是从他举手投足所流露出的自信来看,眼前男子恐怕能轻易打败莽夫,只是此刻两人却有些胶着,原因是齐莽夫拼命了,他身量很大,此时挥舞着两只小孩脑袋一般的铁锤不管身边枪影,只是找准了黑盔男子脑袋,竟然逼得胜他甚多的黑盔男子一时拿他不下。 很快他又见到了几个熟人,在一旁面色赤红的黑子和金木,黑子此刻面色黑中透红,一双眼睛几乎快瞪出眼眶,拼命嘶吼道:“莽夫,杀了他!杀了他!” 一旁的金木却显得很是落寞,他明显比黑子的眼光高了一筹,知道齐莽夫虽然现在看似保持不败,其实已经败相毕露,此时能强撑着恐怕也是心中一口郁气难以下咽。 左原感觉有些不对,他虽然只见过齐莽夫一面,但是却知道齐莽夫虽然名叫莽夫,其实最是心细沉稳,此时情况却有些超出他预料之外。 他没有急着赶过去,转头对一个正看得浑身沸腾的年轻士兵道:“他们为何厮杀?” 那小兵本来不欲理他,只是见他身着一身白色内袍的样子,恐怕是哪家的公子,才略显客气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厮杀,只是听说有人在打生死状,才来观看的,只是没想到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大汉竟然能和楚天昭将军纠缠这么久。” “生死状!”左原大吃一惊!据他所知这是镇国一项比较残酷的比赛,专为解决私人恩怨而定,但凡双方同意,立下状书!生死各安天命! 楚天昭名气不怎么大,但是却有一个镇国无人不晓的哥哥———楚云! 左原皱了皱眉,不再多问,眼看齐莽夫已经有些气喘嘘嘘,手里双锤速度也变慢不少,身上鲜血淋漓,也不知道被伤了几处,只是他眼神始终未变,手里双锤虽然速度变慢,但还是很执着的往楚天昭脑袋上招呼。 左原叹了口气,想张嘴喊停,却忌于生死状规矩,要知道但凡立下生死状,生死就仅是战斗中两人之事,便是秦牧云来了,两人若不想买账,那也不算抗旨。 突然!情况突变,齐莽夫情急之下左手大锤脱手而出直向楚天昭砸去,楚天昭下意识侧头。然后枪势也是突变,半道中突然转位,提枪径直向莽夫手腕砸去,咔嚓一声轻响,即便是离得老远,左原也知道这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齐莽夫一声怒吼,忽然奇迹般的用他已断掉的左手死死钳住楚天昭大枪,右手大锤又脱手向楚天昭扔去,他已经山穷水尽了! 这一下来得突然,楚天昭大惊之下慌忙低头,就感觉头上一凉,头发凌乱的泄了出来,头顶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后怕不已,看着远处被砸的凹进去的头盔,不由打了个寒颤,刚刚真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齐莽夫来了这两下,浑身便如虚脱一般的软软从马上摔了下来,扑通坠地! 周围将士像是才反应过来,纷纷发出怪叫声,有双眼放光急于看刺激的,也有背过脸来为这大汉不值的,更有佩服齐莽夫勇气者大喊:“站起来!站起来!”如山的声音,在整个军营上空飘荡不散。 黑子身后三百多人,都是满面悲愤,有些蠢蠢欲动,另一边楚天昭一方也是盯着这边,手扶剑柄,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发生一场混战,甚至有些人都已经开始起哄,场面渐渐乱了起来。 楚天昭稳了稳心神,看着地下挣扎着想起身的莽夫,忽然狞笑一声:“你这只蝼蚁般的人物竟然想要你大爷的命,老子就先废了你!”说完提起马缰,一声嘶鸣,碗口大的马蹄就要像莽夫脑袋上踩去。 第13章 莽夫 形势一触即发,左原顾不得什么,一把抢过旁边士兵手中强弓,开弓如满月,就要朝着马首放箭,突然眼前一闪,面前已经多了一人,竟然是齐傲心!左原心里着急,眼睁睁看着马蹄离齐莽夫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齐傲心颈部吼道:“你给我滚开!!” 这一耽搁哪里还来得及,左原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松开手,轻轻磕上了双目,不忍再看,天要亡他齐莽夫,他左原奈何! “砰!”尘土飞扬,马蹄紧贴着齐莽夫脑袋,重重的踩在了地上。 齐莽夫双目发直,马蹄踩在脑边的声音像是没影响到他,他浑身已经动弹不得,身上鲜血不时涌出,面色渐渐赤白,忽然他在旁人惊骇的目光下,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站起来,捡起身边大锤,木然的砸在了马脑上。 “扑哧!”像是豆腐撞在墙上的声音,脑浆四溅,那匹神骏的马儿,在楚天昭满眼心疼的目光下轰然倒地,半点动静全无。 齐莽夫砸完这一下,双眼更是神光焕发,嘴唇动了几下,离得太远众人也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他说完以后便圆睁双目紧贴着马尸倒了下来,他那匹叫做莽牛的马儿人性化得用马蹄拨了拨一动不动的齐莽夫,有些不安的在周围乱跑。 整个军营一片寂静,战斗会以这种形势结束,谁都没有想到,齐莽夫死了,死的震撼!死得理所当然。 楚天昭看着爱马倒地,在看着齐莽夫圆睁的双眼,忽然笑了起来,笑毕,一脚踩在了齐莽夫头上,大脚碾动起来,大吼道:“我要让你死了也不得安宁!!”他明显有些癫狂,不知是因为齐莽夫临死的表现所心虚,还是因为爱马的死亡所导致。 这下整个军营真正炸开了,生死状生生死死太过正常,却从来没有人会对一个死去的烈性汉子大加侮辱,楚天昭此举明显是犯了众怒,即便是没几人认识齐莽夫。 楚天昭所部也都是相互看了看群情涌动的人群,握剑的手略微畏缩。 “楚将军,人死仇灭,你大可不必如此。” “王八犊子,人都死了你还如此侮辱,丢不丢你哥哥得人。” 似这般声音,到处都在响起,有些人热血之下是能做出任何事情的,就比如说这帮大字不识几个的士兵们。 楚天昭猛然惊醒,这才知道犯了众怒,将脚从齐莽夫头上拿开,执起手中大枪,流星一般将那匹仍自乱跑的莽牛射了个通透,然后整理了下发丝,若无其事的就要走出去。 黑子看着那头仍自挣扎的大马,忽然疯了一般挣开抱住他得金木,双眼赤红的向楚天昭跑去:“你这畜生,拿命来!” 楚天昭双眼泛寒,今天被几只蝼蚁屡次挑衅,他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斩草除根一向是他的准则。”淡然的拔出羽箭,慢慢拉开,对着跑来的黑子就要放箭,左原看着拦在身前的齐傲心冷冷道:“你若再不闪开,哪来的给我滚哪去!” 齐傲心颈部还残留着几个清晰的手印,倔强的脸上有些动容:“我刚刚让人去通知元帅了,你不能轻举妄动。”她佩服齐莽夫,但她明显更在乎左原举动。 “住手!”人群一片安静,黑子也如同桩子一般立在原处,楚天昭眼神闪烁几下,无奈的收回大弓,整个军营因为这两字变得寂静无声。 人群分开,詹碧渊骑着她那匹黑色招云驹慢慢行了过来,看着眼前众人,她眉头微皱的看着站在原地的李黑子道:“你叫什么?” “李黑子。” “可知道生死状规则。”詹碧渊声音转厉道。 黑子咬牙道:“知道!”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李黑子忽然跪倒在地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忽然敖的一声,如狼般哭了出来,仇恨悲呦的声音让詹碧渊都有些沉默。 “请元帅批准,让我于楚将军再立生死状,为齐大哥报仇!”李黑子满目凄狂道。 “请元帅批准!”一旁的楚天昭也单膝跪地道,他恐怕巴不得如此,他心里恨不得将眼前几人统统杀掉,如今能杀的光明正大,自然是再好不过。 “李黑子破坏生死状规则,当重罚!来人,将李黑子拉下去关押起来,明日发落!”詹碧渊看了一眼楚天昭道。 她话音刚落,便上来几人,将兀自挣扎乱叫的李黑子拉了下去。 明日发落,这话有些偏颇,有什么事情她今日不能解决,但谁敢说什么! “楚将军今天累了,什么事情改日再说。”詹碧渊淡声道。 楚天昭也笑道:“多谢元帅体谅,不过小将今天倍感兴奋,不介意谁在上来挑战。”说完他往轻骑尉方向看了一眼。 赤裸裸的挑衅,让这些热血汉子如何受得住。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金木,整个轻云尉似乎站在前面的只有一个。 他有些犹豫,他胆子不大,如今似乎有些骑虎难下的意思,出战,必死无疑!不战,以后他也不用再军营里混了!他只是稍稍犹豫,背后几人已经忍不住了:“你这孙子,平常齐大哥待你如亲兄弟,如今你竟然连这点勇气都没有,简直枉为男人,你若不去,我去!”身后有人大吼道。 “我也去!” “让我去……” 金木无奈的叹了口气,拦住身后几人道:“还是我去吧!” 苦涩的走到詹碧渊身前,有些无力道:“末将愿与楚将军立下生死状。” 这是个必死的差事,他和齐莽夫都差得远,又如何会是楚天昭的对手。 楚天昭挑起拇指道:“轻云尉果然多豪杰,看来那些说轻云尉孬种得人都是瞎了眼了!这样吧,未免别人说我楚天昭欺负人,你可以再多叫几人,你们一起来,我楚天昭全接下了!” 这句话说得豪气,饶是许多不耻楚天昭为人的将士也都不再多言。 “楚将军不用多说,我一人足矣!”金木止住想上前来的几人道。 詹碧渊有些无奈,这种事情已经超出她能力之外,她已经给了楚天昭暗示,可是楚天昭装傻,她看在楚云的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拿生死状!” 很快便有一人拿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盘上放着一张文书,还有一碟鲜红如血的液体,两只血红的狼毫有些刺目。 楚天昭轻笑着拿起狼毫,毫不犹豫的在书上写下楚天昭三字,然后戏谑的看着颤抖的金木道:“该你了!” 第14章 龙渊 金木右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笔,慢慢的拿起笔努力跨越这段距离,就在他快挨到纸上之时,忽然感觉手上一松,手中笔已经被人夺去,睁眼就见一双修长的双手,龙飞凤舞般的在纸上写下了“左原”两个鲜红如血的大字,竟然比楚天昭随意所写漂亮百倍。 “我是轻骑尉尉长,楚将军对轻骑尉有什么不满,左原应当接下!”却是齐傲心见詹碧渊来了,就没在拦着左原,左原却是淡淡得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抢过金木手中狼毫。 众人一阵愕然,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竟然还会有人抢着送死,要知道楚天昭虽然不如他哥哥楚云,可是功夫在整个镇国也算数得着的,若不是为人太过肆无忌惮,他其实完全有资格做一个受人崇敬的人。 金木有些愕然,但同时也松了一大口气,他对左原印象很好,只是没想到左原会在这种事情上出头,或许他只把左原当成了一个男人,却忘了他是轻骑尉尉长。 眼前冒出来的小子,看样也就二十多龄,身形和盔甲覆身的楚天昭比起来显得有些单薄,最让人诧异的是他此时仅着一身白色内袍,明显是刚从床上起来前来凑热闹的。 “这小子不就是前几天刚上任的飞骑尉尉长吗?以前看他不太顺眼,没想到还是号人物。”有人说道。 “什么人物,傻子吧!你认为他打得过楚天昭。” “最少人家有这种勇气,你不是看楚天昭不顺眼吗?有本事你也上去啊!” “你……” 齐傲心心里一惊,想阻拦哪里还来得及,她本来对左原印象不好,可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印象已经基本改观,左原为人随意,对自己随意,对别人更加随意,齐傲心要做什么事情,他从来都是不闻不问,也从未把她当做下人,她心里其实很敏感,能感受到左原是拿她当朋友看的,如今见左原写下那两个大字,心里猛然一怔,竟像是少了什么东西。 她心里暗暗安慰自己,这种事情詹碧渊会处理,她对左原这样好,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左原送死的。 詹碧渊有办法吗?她自然是有的,她有能力破坏规则,却没有那种权利,此时她眼神冷厉的看着左原道:“你想找死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跟楚将军说一声。” 训练场是在京师外围的山脚下,当初秦牧云之所以选在这里其实考虑得很周全,一来可以牵制城中御林军,二来多少可以起震慑作用,至于三来则是因为詹碧渊不喜欢京师那种喧扰的气氛,在这里她可以一心一意的养兵,她怕有一天她会忍不住冲动间杀了叶尘,从而引发风暴。 山风呼啸,烈日当头的太阳转眼掩去身形,左原一身单薄的衣服在山风的带动下烈烈作响,苍白的脸色有些平淡,双眼平静的面对詹碧渊眼神道:“我字都已经签了,就不劳烦元帅了!” 詹碧渊心里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退开两步沉声道:“我不希望再出现伤亡的情况,你们都是镇国将士,不应该死在这里。”她这话已经算是赤裸裸的命令了,楚天昭虽然想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左原,却也不会完全置詹碧渊为无物,心里琢磨:“到时羞辱眼前小子一番就是了,杀他多的是机会,没必要将詹碧渊得罪死了!” 左原却是心口发暖,以詹碧渊身份能说出这种话,足以见她对自己的维护全然是真的,虽然他至今迷惑詹碧渊为什么对他态度这样不同。 詹碧渊随口问道:“你们是要马战还是步战?” 楚天昭笑道:“我和左将军第一次打交道,元帅问他就行?” “步战!”他话音刚落左原便毫不犹豫回道。他此时虽然怒急,却也没死撑着,反而心里更加清晰,他虽然会骑马,但明显不习惯马战,楚天昭不一样,他说是在马背上长大亦不为过,他既然狂妄,自己索性毫不犹豫选择步战。 詹碧渊点头,差人为左原拿来盔甲,又问道:“你需要什么兵器,我去叫人帮你寻来。” 左原看了一眼楚天昭手里大枪,略微思索道:“也用枪。”他说用枪绝不是逞强,他前世最喜格斗,特别是对一些古人用过的大枪不惜高价购得,说来大枪是他唯一接触过的冷兵器。 詹碧渊听闻他要用枪,有些触动的将身后大枪解了下来,反复摸了几下道:“这把龙渊枪是我父亲詹天傲当年所用,现在随我征战四方,如今就借给你用。” 左原接过大枪,感觉手中一沉,不轻不重竟然刚好适合,他随手挽了几个枪花,竟然有种熟悉亲近的感觉,眼前这杆不知什么材料所铸的大枪,和一般大枪不同,这杆枪仅长两米,粗细也和普通枪一样,寒光烁烁的枪尖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仍是显得逞亮,他抓过枪身细细履了一遍,光滑无比,还有些凉手。 詹碧渊竟然借龙渊枪给眼前小子用,这下军营有些不太平静了,众所周知詹碧渊自己都只是将这杆枪随身带着而没用过,要知道龙渊枪可是有免死金牌的效果,当年詹天傲死于异国,有人拼死将这杆枪从尚武国带了回来,上任老皇帝秦纵亲自将这杆枪递给年仅双十的詹碧渊,亲口将这杆枪奉为国器,随时有权对三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 有些聪明人都已经暗暗盘算该如何跟左原拉近关系。当然妒忌者亦有,就比如眼前的楚云昭,他曾经求过詹碧渊想借龙渊枪一观,被詹碧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如今她又毫不犹豫的将龙渊枪给了眼前小子,他脸上笑容再也保持不住,他有股不顾一切的冲动:“不管左原跟詹碧渊什么关系,他都要杀了左原!” 左原自然知道这杆枪代表什么,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他只是很自然的任齐傲心给他披上军装,看了齐傲心颈间红痕和认真的表情,他不由有些愧疚,低声道:“刚才对不起你!” 齐傲心像是没听见,只是笑道:“没什么对不起的,你活下来就好,千万别辜负了你手里这杆枪。” “恩。”左原重重点头。 “全看你自己了!没什么比命更重要,实在不是对手也别死撑,别人笑就笑,命却是自己的,齐莽夫虽然惨烈,但毕竟死了!”左原看她循循的样子,心里沉郁去了不少,还记的初见她时,她还是一副直爽冲动的样子,这才短短几天,如今竟然如个长辈般,女人果然是变得让人淬不及防。 第15章 楚天昭的手段 楚天昭冷冷的看着两人说话,闷声不语的走到一边,也不作势,单手提起近丈长的大枪,遥指左原道:“不知你一会还有没有功夫谈情说爱。” 齐傲心像是没听到楚天昭说话,顺手帮左原又将头盔扶了扶,道:“千万小心!” 左原此时也是银甲覆身,他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也因为这身行头而变得坚毅了不少,他两步走到场地中央,看着双眼冰冷戏谑楚天昭,突然一股手机的火气涌了上来,耳边仿佛又回荡出楚天昭大脚在齐莽夫头上碾动的声音和他临死前圆睁的双眼,即便是他和齐莽夫没什么感情基础,此时也是怒极,他淡声问道:“什么时间开始?” “现在就可以!” 一股风声响起,左原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大枪,如一道黑影,直向楚天昭咽喉刺去,这一枪没什么花俏,只是快得出奇,他前世对一些少林峨眉枪法多有研究,但他显其中好些地方太过花俏,特意请教了几位枪道上的宗师,去繁化简,成了一门专门用于杀敌的毒辣枪法,此时虽然好些年没用,现在用来竟然没有手生的感觉,不知道是这杆大枪特殊还是他天生就是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 楚天昭瞳孔微缩,他接触大枪也有些年头,左原刚一出手,他便知道小看了左原,从他出手时机和果决来看想对付他恐怕还得花些功夫,不及多想,蹬蹬上前几步,不退反进迎着枪尖而上,即将挨着枪尖之时,他脑袋猛然一晃躲过左原枪尖,大枪在他手里仿佛没了重量突滑向前,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左原刺去。 左原冷眼看着闪电一般的枪尖,一个仰身堪堪躲过,然后大枪轻抖被他当做棍子般横扫而去,黑色的枪身如一道幽灵,明明很有分量的大枪,此刻却是显得轻飘飘的毫无力道一般,这是一式自少林枪法演变出来的棍术,已经不能说是枪法。 楚天昭却是面色大变,他分明感觉这一枪的力道,情急之下抬起大枪迎面而起,咣!金铁交鸣声响起,楚天昭势起苍慌,他力气虽然大过左原,此刻轻敌之下却是吃了大亏,面部被抖动的枪身扫中,瞬间鲜血淋漓。 众人一阵哗然,没想到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左原竟然异军突起,率先伤了楚天昭。这几下凶险无比,短短一瞬,生死几何。 金木担忧的心思也放下不少,他本来便有些痛恨自己的怯懦,左原为他签了生死状,他感激之情其实还没有放松多,但是随着情绪恢复,他才渐渐痛恨自己,如今见左原能有希望赢了楚天昭,自然是高兴,他心里少了好些负罪感。 詹碧渊面上没有丝毫喜色,她自然看得出左原利用对方轻敌的心态侥幸占了优势,可是如今看楚天昭愈加狰狞的脸,她心里反而更加担心。 楚天昭用舌头扫了一下嘴角鲜血,晃了晃脖颈,冷冷的端起大枪,面上再没有丝毫轻狂,单手平稳的将大枪缓缓送出,似慢实快,转眼就到了左原跟前,他显然已经用了全力,拿出了楚云的拿手绝技,端云枪法。 端云枪是楚云多年从军自己创造出来的枪法,和左原的枪法不同,此枪多有前世梨花之势,主攻刺枪,如花满眼,快速绝伦。 左原心里略微波动,这几枪好快,恰如点点寒星向他面门扫来,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去躲,单手执龙渊,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挡住了枪尖,强劲的力道将龙渊枪身都激弯了不少,左原一声轻喝,身体微侧,一脚踢在了如花般的枪尖上,勉强算是躲过了这一下,这几下看似复杂,其实只在一瞬间,让众人看了个目眩神迷,如此炫目的战斗这些普通将士哪里见过,一时间叫好声不断,楚天昭还好说,毕竟有一个镇国最神勇的哥哥,可是左原经过这一站若是不死的话必定会名声响彻京师。 “左尉长神勇,左尉长神勇!”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整个军营陷入了高潮,却是三百轻骑尉齐声大吼。 左原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分笑容,有些疲惫的身体瞬间像是注满了动力,不及考虑,眼前楚天昭的大枪又到了,他只好提起精神,此次战斗不成功便成仁,他可以败,却要败得拉人垫背,齐莽夫没什么花俏仅凭一股勇气便能撑得这么长时间,他也可以!他功夫不差楚天昭,甚至更好,所缺的只是他这些年偷懒所致的体魄。人的潜力是无穷的,特别是左原这类心思坚稳之人,此时就见他恍若神王附体,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大枪相接的声音不时在空气中激起一阵火花,楚天昭越打越是烦躁,本以为稍微费点功夫拿下左原应该不是难事,此时战局却明显胶着,他一时也没有办法,若不是看到左原额头汗渍,他可能就不会有自信能赢了左原。 左原枪法真正达到了化繁为简,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一招一式,简单明了,却隐隐有将端云枪法压制之势。 楚天昭心里有些想吐血,明明自己体力胜他不少,偏偏被他不顾一切的打法逼得不得不救,他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仍自圆睁双眼的齐莽夫,想到他那双大锤和两败俱伤的打法,突然狂吼一声:“给我死来!”竟不再管左原刺向他胸口的大枪,手里大枪闪电般往左原胸口刺去,他虽然人品不行,但是武勇自问不缺。 左原闪电般转了转心思,不及多想,本来有些脱力的身体一瞬间变得灵活,忽然闭上眼睛,左手闪电般抓住楚天昭枪尖,痛得狠了也就麻木了,左手有一瞬间木然,右手大枪也刺在了楚天昭胸前,啪的一声,楚天昭胸前护心镜给这一枪刺得支离破碎,左原却感无奈,本以为这枪必然会将他刺个对穿,可他明显忽略了这套盔甲的硬度。 楚天昭一口鲜血喷出,红的有些耀眼,疾退了两步,看着左原毅然不动的双眼,和鲜血淋漓的左手,心里忽然一股寒意上涌,他确实没有眼前小子更狠! 左原左手这一会才开始钻心的痛,楚天昭一枪何等力道,若不是他用巧劲卸掉不少力道,他的五指恐怕至少不见四根,努力晃了晃没有知觉的手指,一动不动! 詹碧渊眼神低垂,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她抬起头道:“今天到此结束,生死状还在我这,你们休养一段时间随时可以再战!”她这样说看是很公平,其实已经很明显的偏颇了,左原看似不动声色,可是他愈加苍白的脸色,和流血不止的左手无一不是致命之处,反观楚天昭虽然吐了口血,但其实不影响什么! 楚天昭心思电转,他已经肯定眼前小子对詹碧渊的重要性,詹碧渊虽然说得轻松,可她今天表现明显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三番两次对他提醒,他之所以没在动手就是考虑是否真的不惜一切当场杀了眼前小子,虽然他只有七分把握。 想了一会,想起自家大哥对詹碧渊的忠诚度,突然狠狠吐了口水,他虽然目空一切,可是种事情实在没有必要,他知道詹碧渊最是公私分明,即便他杀了左原,詹碧渊只会生气和愤怒,却不会因此而处处为难他,顶多将他逐出军营眼不见为净,他真正忌讳的是楚云,他如果真杀了眼前小子,就楚云那边他都不好交代,何况他此时看着左原,心里实在少了几分刚才的自信。 他将大枪负在身后道:“元帅说的不错,都是镇国豪杰,实在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今次就算了,下次再决一雌雄。” 左原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什么,眼见楚天昭出了训练场,他抬头看了詹碧渊一眼缓缓走到她身前将龙渊枪递了过去:“多谢元帅借枪,只是小子有损龙渊威名,还请元帅恕罪。”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和龙渊枪那种天生的契合感,他此次所为无疑螳臂挡车。 詹碧渊点了点头,眼看着齐傲心扶着左原慢慢离去道:“都散了吧!所有将士加紧训练,过一阵尚武国使臣便要来京,到时若是弱了镇国威风,你们哪来的给我滚哪去!省的到处丢人现眼。” 众将士愕然,谁都能看出詹碧渊火气,没再多言匆匆散去,转眼热闹的训练场人迹全无,独剩詹碧渊一骑,忽然她狠狠挥动马鞭,马儿一声嘶鸣撒欢的向前跑去。 第16章 齐莽夫的往事 左原一直差异齐莽夫究竟和楚天昭有什么仇怨,至于这么拼命,直到黑子来到他帐房前,十个响头磕下,抹了把眼泪道:“我和齐大哥一块长大,一同进了军营,一起上战场,每次探路他必然是让我跟在他后面,他向来都把我当亲兄弟看的。” 左原拍了拍他肩头,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轻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以牙还牙,哭有什么用。” 黑子点头道:“元帅将我关了起来,我知道他是看在尉长大人的份上救了我一命,黑子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只是楚天昭势大,我没什么能正当杀了他的机会,尉长大人也是豪杰,烦劳您从今天起就将黑子逐出军营吧,若不然我见了楚天昭怕是忍不住。” “楚天昭既然杀了我轻骑尉之人,自然也是我的敌人,更何况我们生死状还在元帅手中,算是不死不休,我现在未必斗得过他,给我点时间,我必然让你亲手杀了他为齐莽夫报仇。”左原皱眉道。 黑子有些失神,喃喃道:“我和齐大哥两家是邻居,住在一个很小的村子里,齐大哥二十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很幸运的是那女子对他也有意思,两人你情我愿的本该很幸福的一对。然后镇国招兵了,来的正是楚天昭,他看上了嫂子,暗示齐大哥将嫂子送他,齐大哥性子何等刚烈,当场便严词推脱了,楚天昭当时没说什么,晚上便来了一窝山匪,将我们那个小村子杀的片甲不留,好威风的土匪,身上竟然还有镇国的官弩。我和齐大哥当晚由于去镇上赌钱回来晚了,才侥幸逃过一劫,你可能不知道,当时嫂子赤身裸体双眼圆睁的躺在地上的表情,身上满目苍夷,眼睛里满是仇恨和怨毒,我感觉到了,齐大哥更是快要疯掉。 我们两人匆匆将村子烧了,没敢多留,来京当了一名小小的轻骑尉,楚天昭那杂碎或许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们这两个小人物,哪怕我们循着他不屑清除的马蹄印找到了他的大营,齐大哥有些功夫,曾经刺杀过他一回,九死一生,前两天也是楚天昭在训练场杀了一人,张狂得问还有谁要签生死状,齐大哥迫不及待的站了出去……”黑子越说越是癫狂,单手握拳,骨节都有些泛白,这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一张黑脸上布满狰狞,很普通的面容,此刻却是有些骇人。 左原叹了口气,他早就猜到应该是有内幕的,只是没想到会是如此,很狗血的事情,可是人间惨事莫过如是。 左原有些不知怎么安慰这黑脸汉子,沉默良久对外喊道:“来人,将李大人带下去休息!”临走时他轻声承诺道:“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以后他定会不得好死!” 屋里静了下来,繁华之中的凄凉,他本来以为镇国不会出现这种惨事,可是齐莽夫的事情就摆在眼前,让他心里怎么平静,他没有圣人这么伟大,妄图拯救世界,但是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他能不管吗?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血是冷的,可是左手间传来的热度告诉他,他的血也是火热的,他本来抱着做给轻骑尉看的心思前去和楚天昭立下生死状,甚至还有些感觉得不偿失,如今他却心里惭愧的紧。 “你手上该换药了!”齐傲心一身便装的走了进来,她在军营里几乎没有穿过便装,如今猛然换上,左原还有些不习惯,眨了眨眼直到将齐傲心看的别过头去。 看的出来,她喜欢白色,盔甲是白的,现在卸了盔甲仍然是白的,面目如玉,青丝高挽。 左原看的有些发愣,良久才转过头若无其事道:“昨天才换的,今天不用了吧!” 齐傲心道:“换不换随你,元帅安排的一天一换,你要不要换。” 左原有些苦笑,他进军营半个月,如今大伤小伤不断,詹碧渊抽的鞭伤刚好,如今手又险些被切掉,当真是命中犯克。难怪临固儿如此不想让他从军。 齐傲心接过他手掌,小心地将白纱扯掉,然后又给他细细清理了一遍,才又抹上金疮药,重新缠了起来,样子仔细得让左原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林固儿,那丫头若是知道自己在军营里如此玩命,不知道会不会一反常态,强硬的将他拖回去。 齐傲心抬头见他傻笑,有些苍白的脸色因此有了些血色,她稍微愣了下,旋即低头暗暗呸了一口:“一个男人笑起来也这样好看,当真是吃软饭的料子。” 左原没听到她说什么,像是自言自语道:“听说尚武国快要来镇国,带的人还不少,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这些年尚武国都有些蠢蠢欲动,如今率众来朝,若是猜得不错,肯定是来试探镇国内蕴,以便决定到底是不是明年继续进贡。”齐傲心轻声道。 “对啊!咱们在镇国城外驻扎,理所应当的成了第一道关卡,是否能敲山震虎,全看元帅了!” 齐傲心犹豫半响道:“元帅恐怕是希望尚武国能乱起来,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征伐尚武,以便为死去的老元帅报仇。”她有些犹豫该不该和左原说这种事情,想了半天还是说了,只是语气间对詹碧渊有些不满,她全家都死于战乱,对战争实在痛恨。 左原怔了怔道:“不要议论此事,让元帅知道了不好!” 齐傲心笑了笑:“不说了,希望镇国以后还能如此安宁,虽然偶有惨事,但咱们陛下做的实在够了!咱们镇国十年前还是贪官污吏遍地,可是你看如今!” “楚云也在元帅旗下吗?”左原岔开话题道。 齐傲心听到楚云二字明显有些异样,自古美人爱英雄,似楚云这等人物,那个少女不是心怀向往:“楚将军一直都在元帅旗下,只是被元帅安排到了尚武国边境,如今好像也该回来了!” 第17章 训练 左原骑马站在人前,齐傲心则是在他身后看着他发号施令,此时他手上那点伤已然痊愈,只是留下一道贯彻手面的伤疤有些骇人,左原正头疼等林固儿来了该怎么说。 看着眼前三百多人有些炙热的目光,他有些感慨,看来自己和楚天昭那一架打的倒真有些效果。 今天是他第一天领着这帮兄弟训练,他前世有过这方面经验,倒也不怯场,很自然道:“大家都知道咱们是干什么的吧!” “行军于前,打探敌情,必要时要深入敌营,死而后已!”有人满面严肃回道。 左原点了点头:“没错,咱们之所以叫轻骑尉,就是说轻装上阵,行动如风。轻装上阵这点不用说,但是行动如风该怎么办。” “训练!训练!”众人齐声道。 左原挥手止住众人道:“李黑子,金木,罗靖宇出列!” “大人请吩咐!”三人上前一步抱拳道。 左原命人牵过三匹马来,指了指大概千步远的一棵大树道:“这三匹马体力速度都差不远,你们每人一匹,以最快速度到达终点,期间轻骑尉必备的十个动作你们要挨个做一遍,完不成者军仗伺候!”众人有些膛目结舌,要知道从此地到终点仅有千步,以这几匹马的速度也就一会功夫,期间要做完十个动作何其难也,而且这些马连马鞍都没有。 三人没有犹豫,跨上马儿,在左原一声令下都是全力奔跑起来,途中就见三人几个利落的翻身,竟然如长在马背上一般,弓背,侧骑,背骑,翻滚……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直到马儿到了终点,才被几人控着不情愿转身慢慢行了回来。 众人看得热血沸腾:“李大人威武!金大人威武!!”却没有人喊同样完成动作的罗靖宇。 罗靖宇长相阴沉,平时沉默寡言,二十多领的人因为他僵尸一般的脸而显得如同中年,自齐莽夫死后,左原便安排他做了第一小队的队长,虽然很多人不服气,但碍于左原,却没人敢说什么,如今却显得有些尴尬了! 左原脸色变了变,忽然厉声道:“我再说一遍,罗队长现在是你们的队长,而且他也有能力胜任,不论是马术或者功夫,你们可以随时挑衅,赢了的话怪我没眼光,可若是输了,就他妈给我老老实实服从训练!” 这一声厉喝顿时将大家的叫好声压了下去,众人互相转头看了看,都是默不作声,诚然罗靖宇平时不爱多言,可是好像也没跟谁结下仇怨,而且刚才他那几个利落的动作众人中好像还真没有人能完成。 罗靖宇感激的看了左原一眼,阴着他那张脸来到左原身前道:“我知道大家因为齐大哥的缘故对我多有不满,可是这个位子总得有人来做,咱们是军人,自当服从命令,左大人赏识,让我做了这个队长,那我只有拼命做好,不会存在什么不敢之类的说法,所以这位子我做定了!”他说得斩钉截铁,就连李黑子和金木二人都对他有些另眼。 左原笑了笑:“我相信你能做好。”他脸色整了整道:“下面开始训练,我会陪着大家一起,我这尉长当得有些不称职,现在骑马都属于刚刚入门。” 众人听他这样说,非但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反而对他更加恭敬,一个人能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不足,特别是这人还肯陪着下属一块训练,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官员阶级其实最是严重,无形中便约束着众人,若不然左原一个公子哥能在军营里不被瞧底,便是如此! 轻骑尉最主要的训练方式便是马上功夫,其次才是身体的技巧和灵活程度,关于功夫方面却用处不大,左原不经常骑马,如今乍然训练,大腿两侧不一会便磨得生疼,再出些汗水,其中滋味可想而知,不过这点不适对存心受罪的左原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将士们见苦挨,也是动力十足,甚至有人直接晕了过去,下边人仍然是前扑后继,左原一直认为,无论什么兵种都需要足够的耐力,而锻炼耐力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跑步,往往人跑到一定路段的时候会有个疲倦期,感觉自己硬是再也跑不动,这时就是疲倦期,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坚持才能练耐力。 跑完步后基本全身肌肉都已经属于放松状态,他前世在部队往往跑完步就是练习器械,不过这个时代没有这种器械,这个时代最多的就是举石墩,大小不等,和他前世所用的哑铃有异曲同工之妙,最近一段时间他最主要的就是让将士们练习跑步和马术,他也由最初的5公里渐渐能跑到十公里,再往上就有些困难了,他这些天练下来脸色黑了不少,不过却显得更加精神,将士们也知道这个尉长很好说话,当然是不惹怒他的情况下,左原几乎没有发怒的时候,但是怒起来却有些吓人,还是一次几个士兵训练时偷懒被左原逮了个正着,然后左原也没太重罚他们,只是眼睁睁看着几人直接累晕了过去,自那以后便再没人肯偷懒。 齐傲心微笑的看着他和众士兵毫无顾忌的说说笑笑,没有丝毫距离,大家也都知道左原为人公私分明,只要不是训练时期,即便开些比较过分的玩笑他也是一笑置之,他谈笑自如,不显亲近却很自然,额角几滴训练过后的细汗,摇摇欲坠!她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拿起手帕将他额角汗渍擦净,激起一片怪叫声。就连一向沉默的罗靖宇也是嘴角微咧。 齐傲心大眼一瞪,倒颇有些威势,这些起哄声立刻变得只剩寥寥几人,左原将她拉到一旁,知道她爱较真的性格,再闹下去恐怕真要翻脸,忙笑了笑道:“大家辛苦了好一段时间,今天允许大家休息一天,有夫人的回家陪夫人,没夫人的去酒楼调戏姐儿,我就先走了,大家自便。”说完便在别人满面善意的笑容下拉着挣个不休的齐傲心赶紧去了! 第18章 望月 齐傲心这一阵明显变得很快,对左原态度也越来越好,还和左原顺便回了一趟左原家里,调戏了一阵愈加害羞的奇儿,又跟罗金福嘱咐了几句便带着齐傲心来到了大名鼎鼎的望月楼前。 “望月楼”顾名思义,取自登高望月,俯视镇国之意,是龙央郡最高的建筑,和四品楼挨着,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敢和当朝太师对着干得人,除了皇家之人左原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有这本事。 望月楼经营极杂,甚至在左原看来有些妓院的意思,里面上至楼主,下至仆人全部都是女性,而且个个年轻靓丽,英姿煞爽,娇怜可人……让京城里无数公子哥眼热不已,却没有人敢硬来,曾经有一个二品大员的公子非要张扬的拉着望月楼里一个当红戏子以求鱼水之欢,却被人生生打断双腿扔了出去,事后没有一点波澜,有时间就连秦牧云秦牧清都会来此做做,当真好大的名头。 楼前是一块金黄色大匾,上书望月两个大字,角上还有一条金龙张扬的俯视下方,让人第一眼便心生敬畏,齐傲心看了他一眼诧异道:“你来这干什么?就你那点饷银来此仅够占个桌脚,难不成还要进去玩玩。” 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左原也不在乎,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打开在她眼前晃了晃,耀眼的金黄将齐傲心雪白的脸蛋映得更加晃眼:“看到没,你认为一个穷光蛋会来这地方找抽。” 齐傲心看他满面得意,不屑的撇了撇嘴:“勉强够一顿饭钱,请人唱个小曲都要把自己压在这了!” “额!”左原不再跟她斗嘴,率先向里面走去,望月楼基本夜晚热闹,白天却没有几人,多数是那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来此消遣打屁,望月楼里面自由天地,左原曾经跟着詹碧渊来过一次,一直为里面的东西叹为观止,一道浮梯在中间蔓延而上,周围是一道道红木所铸的护栏,栏前趴了不少人在此闲聊,这等建筑在现代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却不知要惊叹多少人。 领着齐傲心沿着浮梯慢步而上,一圈又一圈,齐傲心明显不常来这种地方,多少显得有些拘谨,紧跟着左原寸步不离,左原笑了笑,找了一个比较普通的桌前随便坐了下来,跟热情上来的女婢简单要了些酒菜,挥手示意低头立在一旁的女婢走开,笑道:“尝尝这些菜色和普通地方有什么不同?”齐傲心拿筷子尝了一口道:“很一般,你不像是没事来这种地方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瞒不了你啊!”左原有些尴尬道:“元帅请我到这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你知道的,我见了元帅多少有些心虚,所以……” 齐傲心一口菜还未下肚,吓了一跳,脸色涨得通红,指着左原道:“你……你……元帅叫你说不定有事安排,你叫我来又叫什么事情。”说完就要站起身离开此地。 左原笑看着她惊慌失措道:“没什么关系,何况你也走不了了!” 齐傲心下意识顺着他目光看去,就见一身黑色绣袍的詹碧渊正朝自己这边走来。 左原揉了揉眼睛,有些云里雾里,他想象过詹碧渊褪下军装的模样,但等到真的见了,他才知道他想的那些东西简直就是侮辱詹碧渊,今天的詹碧渊一身黑色绣袍,略微宽松的那种,却遮不住衣内锦绣,绣袍黑的有些耀眼,她脸色白的也有些耀眼,如刀刻般的五官,此刻少了几分凌厉,多了许多女性的柔美,此时看上去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远在天边的梦,忽然间垂手可得,她摘掉了那身军装,也就代表她现在只是个普通女人而已,只是那股气质太过与众不同。 齐傲心倒是见怪不怪,詹碧渊有多美她自然是知道,只是诧异从来没有在外穿过便装的詹碧渊如今的打扮。 “傲心也在。” “啊!是……”齐傲心这才惊醒。 “属下有事情就先下去了!元帅若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就行。” “不用了,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哦。”齐傲心不敢反驳。 左原看了周围偷偷往这边看的众人,有点明白詹碧渊为什么会来望月楼了,似她这等人物就算不论身份,到哪都是焦点,来这望月楼虽然仍然免不了被人观望,毕竟要好上很多。 詹碧渊看了眼前饭食一眼道:“我请客,所以你可以随便叫。”左原暗暗嘀咕,倒当真不客气的叫来侍从,又咬着牙叫了几个价格有些恐怖的稀罕东西,虽没有龙肝凤髓,但最少也要熊掌龙鱼对吧! “元帅叫我来……?”左原试探着问道。 詹碧渊看他小心摸样,有些无奈,随口对身旁侍从道:“叫你们管事的下来。”过了一会,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摇曳生姿的走了过来,詹碧渊指着左原随口安排道:“他以后再来此地不准收钱。”中年女人恭敬地的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以后尽管带着你那些狐朋狗友们来此玩乐,不会收你们钱。” 齐傲心只顾低头不语,左原也是欲言又止,心里疑惑。 詹碧渊自顾说道:“这家望月楼是我的。” 左原没太过惊奇,毕竟詹碧渊有这个资格,他所奇怪的是,为什么詹碧渊会刚刚安排那种事情,看的出来她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 詹碧渊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道:“你不用多想,这点事情对我来说举手之间。” 左原心里其实一直感觉很是怪异,詹碧渊第一次见他的反应,和事后对他的种种举动,都让他摸不着头脑,他感觉得到,詹碧渊对他是真正关心的,虽然不善表达,但是左原两世为人,对这种事经最是敏感不过。 齐傲心夹在两人中间,感觉有些沉闷的气氛,再也忍不住,起身说道“我去帮元帅和公子泡茶。” 眼看齐傲心走远,左原沉思了一会,低声问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詹碧渊眼神恍惚,轻声回道:“你长得很像我的父亲,特别是眼睛。” “那你今天叫我来?” “吃喝玩乐而已,你若今天不想回去,我会给你安排。”詹碧渊重又恢复平静。 左原赶紧摇了摇头,忽然感觉眼前的詹碧渊距离也不是这么远,他放松的笑语道:“你是在教你的属下光天化日寻风情吗?”说完才感觉有些唐突,小心地看了詹碧渊一眼,发现她好像没有在意,这才松了口气。 “没这么严重,你夫人不错,我还不至于趁她不在教你寻花问柳,不过听个小曲倒可以。”说完冲远处点了点头,对左原道:“请了一位琵琶高手,你可莫要吃惊。” 左原刚要说不会吃惊,看了来人便再也离不开目光…… 第19章 熟人 这女人手抱着琵琶,步履轻盈,慢慢像自己这桌走来,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左原愣了一会便笑了:“既然来了,就随便弹一曲吧!” 女人跟詹碧渊行了个礼道:“不卖唱,只愿唱给元帅一人听。” 左原随意笑了笑:“你弹给元帅听吧!我总不能把耳朵堵上。” “叮”一个清脆的音符响起算是拉开了序幕,这次弹得不是那种伤感的曲子,恰恰相反,她手指灵活的只看到片片残影,激越的音符在整个望月楼顶传出老远,众人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上,战鼓擂,杀声响! 音符忽高忽低,忽长忽短,让众人的心思也跟着起起落落,左原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能弹出这种曲子,在她心里白灵君一直属于那种很安静和随意的女人,以乐观人,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掺杂一些自己都未必知道的情绪,就如白灵君,看到詹碧渊,下意识一首激昂的曲子便弹了出来,乐声停了好久,左原几人才醒了过来,如果说音乐有魔力,白灵君无疑就是能将魔力释放出来的人。 “啪!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本来因为詹碧渊而安静下来的众人,开始有些议论纷纷。 “诶,平公子见过这女人吗?” “没见过。”那公子使劲摇了摇头道:“这种女人见了肯定是忘不掉的。” 还有人看着詹碧渊这边欲言又止,目的显然是白灵君,只是还没人敢开口,詹碧渊已经宣布道:“她是自由之身,我是拿她当妹子一般待得,所以丑话说在前面,她若愿意陪你们喝酒聊天唱曲就没什么,她若不愿意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人为难她。”众人唯唯诺错称是。 好不容易才等众人都恢复平静,他才问道:“姐姐怎么会来到这儿,也不打声招呼,你若想来我大可找人去接你,你自己这一路上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语气间颇有些责备。 “你来的第一天我便到了,我一直跟在你们马队后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白灵君见他情急,知道是关心自己,倒也没在气他。 “我也是一个偶然碰到她的,见她不像是普通人家,就随便聊了几句,没想到她竟然认识你,这也算巧合了!”詹碧渊道。 左原对这望月楼总提不上什么好感,试探着问道:“要不让她和傲心住在一起。” 詹碧渊笑而不语。 “我感觉望月楼挺好,何况我一介柔弱女子去军营有什么用处。”白灵君坚持。 “你来京师干什么?” “找你。” “为什么找我?” “不为什么,淮阴县没了你,便没了一点眷恋,所以就来京师了!” 左原顿了一下,他没想过白灵君会这样坦白,没有丝毫遮掩。 “是不是心里很高兴?” 左原点头。 “高兴就好,看你高兴,我也很高兴。”左原哭笑不得,貌似在这种话题上,自己还没有白灵君放的开,她还是那种性子,直愣愣的,却不讨人厌。 詹碧渊嘴角挂笑,一反常态道:“她既然喜欢,就让她呆在这,你也不是她什么人,别太自以为是。” 左原讪讪笑着,不敢应声,如果说他这个骨子里傲气的人有心服的人,无疑只有眼前一位,詹碧渊是也。 期间齐傲心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也上来坐到了左原旁边,看着一转眼便多出来的白灵君,心里暗暗嘀咕:“左原难不成还敢在元帅面前放肆不成。”只是这女子无疑太过出彩了点。 左原看着眉头不时松紧的齐傲心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淮阴县认得一个姐姐,名叫白灵君。”又看着齐傲心道:“这是我在军营里认识的妹妹,叫齐傲心。” “妹妹!”齐傲心愣了一下,自己好像比他年龄长些吧!她来不及多想忙站起身道:“姐姐真是漂亮,早听左原跟我说他有个干姐姐如何仙女一般,没想到见了才知道,果然更胜于闻名。” 白灵君微微愣了一下,淡然的脸上有些忍俊不禁,她根本不是左原的什么干姐姐,更何况左原也不可能在一个女人身边说另一个女人,所以此刻听齐傲心如此客套,才会有些想乐。 左原跟齐傲心眨了眨眼睛,却被齐傲心几个白眼瞪了回来。 白灵君笑道,我确实是比你大的,你若不嫌弃就称声姐姐。她性子冷淡,一般不会客套,但是她说出来的话总是会让人感觉理所当然。 齐傲心张了张嘴,却是叫不出来,吱唔了半天,总算含糊不清的叫出一声“姐姐”来。 左原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直到将齐傲心看的脸色由白转红,手从张开到合拢,左原赶紧止住笑声退后两步,齐傲心性子算是比较单纯,但功夫却不简单,若不然詹碧渊也不会让她跟着左原,以前詹碧渊手下第一近卫,又岂是儿戏。 詹碧渊看着三人说笑,只是微笑不语,忽然她眼神转厉,看着远处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又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掩去,别人没有注意,却被一只注意詹碧渊举动的左原发现了!他看了男子一眼,感觉有些眼熟,苦思了一会,他拍了拍脑袋:“这男子岂不是他第一天进京时和元青一起的男子,好像叫什么叶麟,也是他这一阵经常在军营厮混,在京师就算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人,恐怕对眼前这位爷也熟悉得很,心狠手毒,欺软欺硬。” 叶麟若是只说长相的话,确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只是他那双眼睛不时闪过的阴晦,让人想退避三舍。 叶麟也不是第一次望月楼,虽然他爷爷千方百计嘱咐他不要来望月楼,可是他生性狂傲,又有什么不敢来的地方,更何况他也确实喜欢上了这里,到处是莺莺燕燕,即便只是看看心里也是舒服的不是,他此时正谈笑风生的逗得一个歌女咯咯直笑,这女人长的也是漂亮,就算是在这群芳满园的望月楼也能算得上中上,只是她明显讨好的表情让叶麟有些冷笑。 第20章 强势 叶麟嘴角含笑,略有些邪意,一把将女子拉进怀中,右手很自然的将手从领口探了进去,握住那一边浑圆,肆意蹂躏。女子一声惊呼,旋即便装作一脸害羞的将脸埋进了他怀中,紧紧环着他的腰,嘴里有气无力的喊着不要。 他笑得更加灿烂,忽然几下动作,从女子怀中拉出一片红色布片,在女子脸前晃了晃:“好香呢。”说完一脸陶醉的将脸凑了上去。 将女子抹胸随手扔掉,看着隔着衣服隐约透出的两点,还能看到轻微颤动,他来了点兴致,右手在她胸前肆意,左手竟然掀开了裙摆,将手探了进去,女子一声娇呼,感觉周围有些火热的目光,有些急切道:“叶公子,桃儿晚上无事,好好侍候公子如何,现在……现在人太多……人家以后没法做人。”她话音刚落,就感觉下身一凉,她情不自禁的夹住双腿,脸色涨的通红:“公子……公子不要……”她心里矛盾,既享受此刻的快感,又不愿大庭广众之下容他乱来,矛盾之下,双腿夹的死死。 “啪。”叶麟一巴掌甩了上去:“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走,现在就跟本公子回去。” 叫桃儿的女子哪怕再傻,也看出眼前男人是个什么货色,本以为传言有误,现在却是自食其果,脸上火辣辣的痛意提醒着她,倘若跟他回去,他便是杀了自己,自己又能找谁去,想到此她有些不愿,却又不敢得罪眼前男子,勉强笑道:“桃儿今天有些不舒服,改日再陪公子可好。” 叶麟笑的愈发开心,上前两步,迎着女子讨好目光,轻声道:“你说好不好?”他满面笑意,右手却快速的抓着女人头发,剧痛使得女子面上大变。 “我最讨厌被女人拒绝,但是这里是望月楼,据说后台很大,我是不敢在这惹事,你说对不对。” 女人只觉心中委屈,忙道:“对……对……不对!”她有些语无伦次。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女子连忙摇头。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长得很像一个人,你长得像她,但是她是这么冰清玉洁,你不该这般放荡的。” 女子看着他眼睛,忽然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什么叫杀意,她只是感觉他的眼睛让她一看之下心里会一片冰凉,这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和刚刚的似水柔情,俨然天上地下…… 詹碧渊叫来望月楼管事,问道:“平时你们见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办?” 管事的正是刚才的中年妇女,就见她风韵犹存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都是打断了双腿扔出去的,只是望月楼很久没有过这种事情,况且那叫桃儿的女子平素放荡……” “况且那男人还是当朝太师的孙子,你不敢是吧!”詹碧渊打断道。 中年妇女名叫秦岚,年轻时也是艳倾一时,八面玲珑般的人物,如今却是一个激灵跪倒在地:“元帅说如何就如何,还请元帅安排。” 詹碧渊轻轻笑了笑,笑容中略带一丝快意:“那就打断双腿吧!” 秦岚有些犹豫,低头不语。 齐傲心大吃一惊:“元帅,使不得,叶麟是叶太师唯一的孙子,若是在望月楼被打断双腿,恐怕不好交代啊!”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说完才感觉有些后悔,詹碧渊却没理她,回首对左原道:“你若敢打断他的双腿,我就给你扩编一千人战斗队伍怎样?” 左原还是第一次见詹碧渊这种目光,希冀,复杂,热切,决然!他忽然感觉有些心疼,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向叶麟方向走去。 ※※※ 叫桃儿的女子已经有些绝望,疯狂地挣扎着,不愿跟叶麟走出望月楼,她已经读懂太多,出了望月楼,她大概就要死了。 她小时候家里太穷,穷到她怕,怕到有机会就勾搭有钱男人,以求能做个妾室享一世荣华,曾经也有一个真心想带她走的穷酸书生,爱她爱到疯狂,望月楼也有规矩,女子但凡找到意中人,经过秦岚同意是可以随时脱离此地的,但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为了她一跃从望月楼顶跳了下去,血花四溅的场景,二十丈高的距离,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凄狂的吼着,张嘴狠狠咬在了叶麟手上,双眼睁得老大。 “啊!”叶麟一声痛呼:“臭婊子,你找死。” 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甩了出去,空中飞舞得几缕发丝像是在告诉人们,他究竟用了多大力。 女子像是没感觉到痛,呆愣半响……突然如夜枭一般的叫了起来,叫声凄凉的让人心里发寒:“臭男人……就不能有一个好东西……是了……付书是个好男人,可是却死了!” 叶麟走到近前,看着已经癫狂的女人,朝她身上吐了一口口水:“鬼玩意,真他妈扫兴。”骂完转身就想走,迎面正好撞上走来的左原,他稍微失神,旋即一脸亲热道:“想起来了!林固儿的夫君,怎么,趁着夫人回家,也寻花问柳来了!”他笑得灿烂,双眼满是亲热。 左原沉默半响,忽然道:“有人要我打断你双腿,你说我打是不打!” 叶麟笑容顿止,变化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他沉下脸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打断你腿的东西啊!”话音落,他便随手摔碎旁边的一条椅凳,挑出一截比较长的木头,在叶麟满面不信的目光下,很熟练砸在了他双腿上,咔嚓!两声脆响,望月楼里众人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激起一阵嘈杂声,事情闹大了! 当朝太师的亲孙子被人在望月楼打断了双腿之事!恐怕不一会就会弄得家喻户晓。 “啊……”叶麟一声惨呼,身子软软得倒了下来,双眼惊骇的看着眼前面色没变分毫的左原,颤声道:“你可知道你今天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从他见到詹碧渊的一瞬间,他便收起了张狂,如果说镇国还有一个他怕的人物,这个人不会是秦牧云,非詹碧渊莫属。 左原看也懒得看他,随手招来几个男仆:“把他扔出去,扔远一点,省的影响生意。” 看了看双眼失神的女子,叹了口气,又叫了几人将她扶了下去。 第21章 叶太师 詹碧渊也叹了口气道:“你怕不怕。” 她说话时眼神向外看着,但是谁都知道她是在跟左原说话。 “怕,怕元帅没本事保下我,那我可死定了!”左原回道。 齐傲心心里一凉,旋即道:“我回军营叫人来。”说完就要跑出去。白灵君淡然的眸子也略微波澜,她虽然感激詹碧渊收留她,但她更加关心左原的安危,她来京这么长时间,耳中所闻最多就是叶太师如何行事肆无忌惮了!她有些担忧道:“你还是先躲躲为妙,这里的事情我相信元帅一人能处理得很好,你若在这里,叶太师来了怕是会抓狂。” 詹碧渊没有管齐傲心回军营叫人的事情,而是脸色愈加平静,雪白的侧脸让人癫狂:“我是专门让你牵扯进来的,我本来不欲这么早跟叶尘那老东西翻脸,可是我忍不住,特别是见了你之后。” 左原欲言又止,他知道其中隐情不少,也很希望能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他却不会多问,就像龟山突然出来的那一帮匪徒要杀林固儿,他也没问。 走吧!出去看看。 左原止住了要跟上来的白灵君,怒道:“你跟着干什么,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白灵君苦涩的笑了笑:“我不看着不放心。” “你看着我不放心,乖啊!”左原轻松道。 “好,我就在楼上看着。” “他不会有事。”詹碧渊不容置疑道。 ※※※ 两人来到楼下,叶麟正靠在门口,疼的面色苍白,双眼怨毒的看着出来的两人,颤声道:“詹碧渊,我何处得罪过你,你下这么狠得手段,你难道对我爷爷没有丝毫顾忌。” 周围很冷清,没有人敢在此逗留,一个不小心便会殃及鱼池,谁敢凑这份热闹。 “我跟你没什么仇怨,只是天下不平之事多了,你偶然撞上一回,也算一报还一报了!” 叶麟一双俊脸上满是狰狞:“詹碧渊,我有机会定要你生不如死。” “我现在就能要你生不如死,你要不要试试。”詹碧渊不为所动。 叶麟看她不经意间扫过的眼神,如同被卡到了喉咙,在一旁低垂着脑袋不再多言…… “咱们不走?”左原看詹碧渊没有想动的意思,问道。 “这件事情不处理好,咱们望月楼就会被他给拆了,能走吗?”詹碧渊反问道。 “额,那你为什么要将叶麟双腿打断。” “心血来潮。” “心血来潮!”左原有些无语。 …… 叶尘今年也算七十岁高龄了,但却雄风犹存,每天还是坚持上朝,享受着那种被人追捧的感觉,他此时正一人对着一个棋盘苦思幂想,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良久也不落一子,忽然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人,哭道:“老爷,少爷被人打断双腿,扔在望月楼前,您赶紧去看看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叶尘数年没有太大波动的老脸猛然失色,双手两颗棋子落到桌上,撞出一串清脆的音符,他猛然站了起来:“赶紧带我去。” 叶尘连轿子都未做,便匆匆领着人向望月楼走去,他也算是一代枭雄,心里虽然很怒,但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詹碧渊突然如此举动是否有什么深意,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她冷不丁的做出如此举动,到底为了什么? 詹碧渊这些年总是给他作对,他自然是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各有顾忌,倒也一直相安无事,如今詹碧渊如此举动是否代表她已经忍不住想开始报复了! 不过无论什么原因,这件事情都不能善了,他就叶麟一个孙子,如今被人打断了双腿就好像被人在胸口狠狠捅了一刀。 他急匆匆的赶到原地,就见除了一旁冷眼站着的詹碧渊之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他没有太过注意,急走了两步抱住已经疼的快晕过去的叶麟,只觉胸口都快炸开,对一旁将士站起来踹了几脚:“还愣着要死啊!赶紧滚去请大夫!” “是……是!” 他摸了叶麟双腿几下,殷切道:“还疼不疼?爷爷叫大夫去了,再坚持一会,就一会!” 叶麟像是找到了依靠,脸色有了些喜色,对他来说叶尘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他喘息几声,努力忍住腿上剧痛,像是有了些精力,指了指左原道:“爷……爷爷务必帮我杀了他,就是他打断了孙儿的双腿。”他虽然对詹碧渊恨极,却知道现在暂时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将火力全部指向左原,能杀了他,自己心里这口恶气,总归是能稍微缓缓。 “左原!是不是那女人旁边站着的男人?”叶尘抬起头,看着左原,很优秀的一人,在他眼里无疑变成了一个死人,他平静的声音让人心里发颤:“是你打断了我孙儿的腿?” 左原仔细打量着这个镇国恶名昭昭的老人,面颊消瘦,双眼如电,脸上隐见不驯,若不是脸上皱纹和有些花白的头发,看他精力怎么都不会相信他已经年近古稀,此时听他问话,他确实有些紧张,紧张詹碧渊能否罩得住,只是面上没表现出来,回道:“没错,正是我。” “好胆识。”叶尘怒极反笑,多少年来都没几人敢如此随意的跟他回话了! 他也不多言,冲身后御林军喊道:“罪人左原,意图杀害朝廷命官,来人,就地格杀!”他其实见到叶麟惨样的第一时间心里已经有种把凶手碎尸万段的冲动了,他很聪明的没有第一时间跟詹碧渊纠缠,为的就是先杀左原,然后再跟詹碧渊好好算账。 詹碧渊怎会让他得逞,看着上前来的御林军,冷哼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 众位将士闻言下意识止住了脚步,詹碧渊之名又岂是他们敢轻易得罪的。 过了一会从中出来一人上前恭敬道:“烦请詹元帅让开,不要让小的们为难,太师有命,非杀不可。”他看上去恭敬,只是眼神多少有些轻浮,也难怪,御林军首领是叶尘的儿子,一直和詹碧渊不大对头,属下耳目渲染,自然是有想冒头者,比如眼前这位仁兄。 第22章 叶正泽 “啪!”那将士满脸不信的飞了出去,碰的摔倒在地,抽动了两下就此晕了过去。 左原缩了缩脑袋,看着脸色未变的詹碧渊,心里汹涌,他早猜到詹碧渊应该有些手段,没想到竟然是这般厉害,看那将士地上碎牙掉了一地,这得要多大的力道。 剩下那些将士一阵哗然,齐齐退了一步,不是他们胆子小,但是跟詹碧渊硬来的话,他们还真没有这种胆量,哪怕他们将军口口声声说要扛着。 叶尘怒急吼道:“给我拿下,谁敢阻拦杀无赦!”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唯诺诺没人敢上前。眼看着叶鳞已经晕了过去,他彻底暴怒了,抽出一把将士身上佩剑,对着一名满脸惊惧士兵砍了下去,那士兵连叫都未叫便满脸不甘的倒了下去,被砍掉一半的颈项,兀自朝外喷着鲜血。 “谁若再不听令,下场就如此人!” 众人满脸挣扎,突然都有些羡慕那个昏过去的仁兄,晕了也不用如此为难了,但是剑悬在颈上,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詹碧渊虽然可怕,但是叶尘毕竟是他们的太上皇。 詹碧渊冷冷一笑,回头看着左原道:“这几个人想必是没问题吧!” 左原看了一眼眼神犹豫的众人道:“没了斗志,都是一群木头,是杀是留元帅请吩咐。” “不用杀了他们,你只要轻轻用点力他们就会晕过去!”詹碧渊嘲讽道。 左原愣了半响,突然心里一乐,嗨哈有声的冲了出去:“小爷出马,都给我死来。”说完连兵器都未带,便冲进了人群中,仗着反应快捷,拳打脚踢,左撞右推,十几个人不出几下全晕了过去,只是脸色有些青肿。 左原冲着愣在原地的叶尘笑了笑:“太师是否要亲自出马?”若是放在平时,他是决计不敢以如此口气跟叶尘说话,可是此时有詹碧渊站在一侧,便是让他杀了眼前老头,他都敢动手,这或许就是充分信任一个人的感觉,或者是崇敬。 叶尘心里一愣,忽然浑身一颤,退了两步,刚才离得稍远,他还未看清左原模样,此时离得近了,看着那双精光闪烁的眸子,忽然有种被刺穿的感觉…… 他毕竟不是凡人,此时心里虽然惧怕,但是面上却没变多少,沉声问道:“黄口小儿,敢如此跟老夫说话,你算是第一个。” 左原感觉有些怪异,回头看了詹碧渊一眼,心里有些发寒:“看样子叶尘好像认得自己,或许是认得一个跟他长得比较相似的人,那詹碧渊近些天的举动……”他有些迫不及待得想找詹碧渊问个明白,到了近前,看着那双毫无焦点的眸子,他叹了口气,终始将满肚子的疑问咽了下去。 又是一阵杂乱的声音,伴着马蹄的响声,整条大街像是晃了几晃,却是一大队骑兵赶了过来,怕不有千人,为首的正是一名满脸煞气的中年汉子,就见他摆了摆手,整队骑兵立刻停了下来,他麻利的跳下马背来到叶尘面前问道:“爹,怎么回事?”来人正是叶尘的大儿子,御林军首领———叶正泽。 见叶尘有些神思不属,他忽然两步来到那群装晕得将士前,几脚踹了上去:“一帮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赶紧滚。” “哎呦”几声哀呼,那些晕过去的汉子忽然一个比一个麻利的跳了起来,转眼间便跑个没影,唯恐跑得慢了,会被叶家父子当做杀鸡儆猴的榜样。 叶尘也醒了过来,冷眼看着几个将士表现,最后将目光放在詹碧渊身上:“将你身后伤我孙子的凶手交出来,咱们可以一笔勾销,如若不然,我只好明天向皇上禀明,或者是让我儿子现在就杀了他。” “我劝你还是明天去皇上身边哭诉的好,叶将军虽然是你的儿子,但他肯定不会因为叶鳞而在我身边杀人,我说的对不对?叶将军。”叶正泽脸色微变道:“詹将军,打人不打脸,将军现在所言可是有损你身份。” “那倒是,叶将军可比你父亲明事理的多,这件事情你想必是不会管的对吧!” 叶尘何等样人,恢复冷静之后转眼就看出来自己儿子恐怕对詹碧渊有些忌讳,当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他手里,知道现在不是问个明白的时候,命人将自己孙儿抬了下去,然后抬头看着詹碧渊道:“咱们之间仇怨是解不开了,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客气了,明日朝堂见。”说完又看了做左原一眼率先走了去。 叶正泽也有些无奈,他只是听到父亲传信让他带些人来到望月楼门前,却没想到是詹碧渊,怕自然是不怕的,只是也不愿轻易将关系搞裂,他能被任命御林军首领,自然是不可能全给叶尘一个鼻孔出气,只是他是个孝子,一般没什么太大的事情,他不介意父亲用他的名声。 左原看大队人马潮水般退去,冲楼上打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安稳住正担心的白灵君,看着詹碧渊道:“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现在问这么多干嘛?” “你是第一个给我姐姐一般感觉的人,我也毫不保留的信任你,你总该让我不能太糊涂。”明天朝堂之事关系他生死,他虽然信任詹碧渊,但是以叶尘在宫中的实力,明天他仍是没谱。 见詹碧渊不答话,转身就走,他忽然喊道:“我是不是长得很想詹天傲?”詹碧渊身形顿了一下淡声道:“你不能直呼他的名字,很没礼貌,不过你长得确实很像,至少也有八分,你就当我如此对你全是因为他。” 左原在原地愣了一会,忽然詹碧渊声音远远的传了来:“你若不跟着我,我相信叶尘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左原打了个冷战,暗骂一声,赶紧跑着跟上詹碧渊,等等我…… 第23章 鸣冤鼓响 “碰!”这是桌子被掀翻的声音。 叶正泽站在下首一声不吭的任由叶尘发火。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有什么把柄握在她手中,是不是连自己儿子死活都不用管了!”叶尘怒吼道。 叶正泽听闻叶尘咆哮,非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眉眼间满是痛苦,一个威猛汉子,此时手指都快握断,他有些费力道:“你还是别知道了,至于那小子,我想杀他动动手指的事情,没必要跟詹碧渊正面交锋。” “什么叫没必要,自己儿子都要被人杀了,咱们叶家只剩这一股血脉,若是断了我去找谁再生一个,是你吗?若是的话就赶紧给我再找几个女人。”碰的一脚踢在了叶正泽胸口,这一脚不轻,以叶正泽这体格都退了几步,叶尘年近七十还有如此力气,足见他年轻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踢完这一脚,叶尘身子晃了晃,勉强扶住了身边扶手,才不致跌倒,喘了几口气道:“别的不说,你说说你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女人手里,我明天开始,要全力对付她,让她永不超生。” 叶正泽脸上挣扎了很久才道:“我杀了荣弟。” 屋子里静了下来,叶尘满脸不可置信道:“荣儿不是被强盗误杀,是你杀的。” 叶正泽点了点头,忽然跪倒在地,碰的几个响头,把地上青砖都给撞裂,鲜血淋漓道:“父亲想怎么样处置都行,只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他满脸希冀,显然是对叶尘恭敬至极。 叶正荣是叶尘的二儿子,也是叶正泽的亲弟弟,十几年前在出京游玩的路上被人截杀,凶手至今仍未找到。 叶尘如遭雷噬,呆了半响,突然老泪纵横道:“冤孽啊!想我叶尘纵横一生,手段用尽,老来竟然让我闻此噩耗,兄弟相残,叫人奈何。” 叶正泽心里酸楚,赶紧上前两步想劝慰叶尘,却被叶尘狠狠一掌打在脸上:“滚开!你这孽障,我没有你这种儿子,从此你跟叶家没有丝毫关系。” 叶正泽任由脸上慢慢发胀,突然像是自语道:“我说不告诉你,你偏要知道,明知你有此反应,我还是没忍心骗你,叶正荣死的很安详。连一点痛意都没有,他根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他语气愈加平静,这是抛开一切的感觉,他因为这种事情纠结了十几年,如今说出去反倒坦然了。 “为什么?”叶尘满脸痛心:“我早就说过我叶家以后是你的,他是你的弟弟,你怎么忍心下手,哪怕他做了什么错事,你都不该杀了他啊!” “叶鳞是他的儿子,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叶正泽满脸痛苦:“他强奸了自己的亲嫂子,你说我该不该杀他?她临死前求我不要杀了叶鳞,但一定要将叶正荣千刀万剐,她是自杀的,你应该知道的,她生完了叶鳞便自杀了,多好的女人啊!” 叶尘兀自不信:“你怎么知道麟儿是他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叶正泽惨笑:“没有证据,她临死前告诉我的。还有我根本没有生孩子的能力,你还要证据吗?我曾经请太医诊断过,太医说我先天断精!” 叶尘有些沉默,丧子之痛也过了十几年了,心里虽难受,却远不及现在对叶正泽的爱护程度,他无力的坐倒在地,疲累道:“你出去吧!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若是被敌人拿来作要挟,决然不能妥协。”他像是恢复了精神般坚决道。 “你记住了!咱们和詹碧渊是没有办法达成一线的,只有不死不休!”叶尘寒声道。 第二天早上! 太和殿前的鸣冤鼓被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敲得震天响,鼓声一下接着一下,老人满脸决然,却吓得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直是绕道而行,前来早朝的百官也是看着老人匆忙而去,有关系近者更是在一旁肃然不语,自觉的站在老人身后默默看着老人敲鼓,敲鼓之人赫然就是当朝太师叶尘!詹碧渊看了此景,冷笑一声而去。 殿中!群臣左右自觉站齐,听着外面鼓声,各自低声议论。 “也不知道谁这么大面子?敢惹的太师敲响鸣冤鼓。”有人问道。 另一人微不可查的点头看向前面正经站着的詹碧渊,意思很明确。问的那人立刻噤声,面色严整的不敢多言。 大殿里到处是低语声,詹碧渊至若惘闻,看了看和自己并列的那个空位,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她虽然有信心保住左原,却没想到叶尘那老东西会闹如此大的动静,连鸣冤鼓都敲响了! 身后有人撞了撞前面的詹碧渊,低声问道:“那老东西是不是要告元帅?” 詹碧渊头也不回道:“等下就知道了,休要多言,你不怕他那些余党找你麻烦。” 身后人撇了撇嘴:“我可是支持元帅有些年头了,若是怕他,早就离元帅远远的了!” 身后人叫言清,为当朝御史,素有言笔杆的称号,言辞犀利,向来是遭人忌讳,他年龄也不大,长相也颇为憨厚,此时嬉皮笑脸,倒让人感觉有些滑稽。 忽然大殿静了下来,一身宫装的秦牧云迈着宫步由几个丫鬟搀着缓缓走了出来,面上带着冷意,和平日里私下表情正好相反,其实秦牧云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只是几乎没有人注意过,她妹妹秦牧清有镇国第一美女之称,她又能差到哪去,曾经不知多少国家的王子以求能在镇国当个入赘女婿,都是被秦牧云不咸不淡拒绝了! 此时她皱着俏眉,淡声道:“宫门外谁人敲鼓,带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带进来!有谁敢带当朝太师进来,宫门口那些侍从也是为难,这种事情一不小心便会惹祸上身,谁又敢轻易出去在这关键时刻触这个霉头,要知道鸣冤鼓虽然人人可敲,但是对敲鼓之人却要好好审查之后才能进这大殿,若不然谁都能进这镇国大殿的话,未免有损威仪,敲鼓之人第一点便要三辈身家清白,让谁去问叶太师身家,一个不顺眼谁知以后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若不问,被秦牧云知道,焉有命在! 第24章 太和殿 詹碧渊看了群臣一言,上前两步拜道:“殿外太师心情不错,正在击响鸣冤鼓,太师七十岁高龄,果然老当益壮。” 秦牧云看了詹碧渊和群臣一眼,点头冲叶正泽道:“你去将太师带进来,有什么委屈我自会化解。”叶正泽行了个礼,急步走了出去,他正担心他那老父亲,击了这么长时间大鼓,身体是否还撑得住。 不一会,叶正泽搀着满面痛楚的叶尘走了进来,他此时表情倒不全是装的,一来因为他小儿子的事情酸楚难平,二来却是他唯一的孙子双腿尽断,据太医诊断说:“下手之人太狠,愈合之后难免会留下写后遗症。”他说得轻巧,但他叶尘何等样人,岂会不知太医忌于自己不敢直言。 他进了殿中,二话不说的推开叶正泽,跪倒在地道:“皇上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一生忠心为国,不敢有半点私心,如今老来自己唯一的孙子却被人毫无缘由的打断双腿,若是麟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以后可还有劲活下去。” “被谁打断的,太师还请慢慢到来,太师年龄已大,切不可随意动气。”秦牧云淡声劝道。 他变脸倒快,一瞬间便止住了悲意,冷厉的看了一眼詹碧渊道:“还请皇上做主,詹碧渊身为镇国的镇殿将军,为人却没有丝毫忌讳,我那麟儿不知什么原因被她看不惯,她便毫无犹豫的当即命人打断我孙儿双腿。” “詹将军曾随陛下东征西讨,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老臣不敢以这件小小的事情就要求严惩詹将军这等巾帼豪杰,只是我那孙儿双腿即断,詹将军总要给个说法和理由的,至少应该将凶手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叶尘大义凛然道,他知道暂时杀不了詹碧渊,但他却看出了詹碧渊的软肋,那就是左原,以他所经历的事情,詹碧渊哪怕将那份感情隐藏的再好,他也有所察觉,他几乎能肯定一件事,只是想想又有些不可置信。 秦牧云问道:“詹将军,叶太师所言可是属实?”她心里倒有些怪异,叶尘闹了这么大动静,正主詹碧渊不对付,却反倒屡次提起一个毫不显眼的男人,她心里不由有些好奇,好奇究竟什么样的男人,会让叶尘如此失态和欲除之而后快。 群臣有的撇嘴冷笑,有的却是跟在叶尘身后,齐齐跪倒在地:“还请皇上彻查此事,还太师一个公道。” “公道,在我看来叶太师一上大殿便涕不成声,妄图博取皇上同情,太师口口声声说是谁人打断了叶麟双腿,却始终只是片面之词,证据什么全无,你当詹将军好欺负,任你随意诬陷,詹将军大度能忍,我却是忍不下去。”言清毫不客气回道。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太师如此说话。”有人忍不住帮腔道。 “言清你果然是条疯狗,到处乱咬,依我看来言笔杆这名字放在你身上简直就是浪费。” 言清不置可否,至于是谁乱咬,现在还没见分晓:“元帅都未答话,哪容得你们这些趋炎附势的蛀虫们随意诋毁。”他忽然也跪倒在地道:“还请皇上明鉴,皇上自来想建造一个人人平等得国度,太师虽然位极人臣,可皇上还是要按规矩不是?” 众人见怪不怪,有如此胆量敢跟秦牧云如此说话,整个朝中也就他言清一人而已。偏偏皇上还对他信任有加,任他说话放肆,未曾恼过半分,曾经有几人想学他言清,却被秦牧云略施手段给发配到了几无人问津的地方为官。 叶尘眯了眯眼睛,看了言一眼,没想到他一人便将自己这方驳斥的哑口无言,不由有些妒忌詹碧渊,一个在他心里尚显稚嫩的人,竟然也配拥有如此人才。 秦牧云不声不语,静观殿下交锋,她一直就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任由群臣在下面争个面红耳赤,最后由自己拍板决定结果,这种感觉———很舒服。 “规矩自然是要讲的。”叶尘冷笑几声道:“皇上,殿外有数十名民众,亲眼见到那凶手将麟儿双腿打断,还有看到麟儿被扔出望月楼的场景,还请皇上让他们进来,以便皇上明查。” “进来,说得好听,出了事情谁担得起责任,这些刁民保不准是你从哪找来的,皇上龙体最重,若是被惊扰,你叶太师能负责吗?”言清又道。 叶尘索性懒得理他,他也看出来了,这言清恐怕是一点不怕他的,多说必乱,更何况他当朝太师,跟一个二品御史争论,却连詹碧渊都未牵扯进来,未免太过下风。 “皇上,还请将那些民众带上来,顺便还要请詹将军将凶手交出来。” 秦牧云脸色渐渐有些不耐,对它来说除了那个妹妹和屈指可数的几人,她的好脾气从来不会留给朝臣:“带上来!” “皇上圣明。” 不一会就见几个将士领着一帮百姓走进了殿来,这些百姓那里见过如此恢弘的宫殿,咋进来之时神情不免有些呆滞,再看了两旁的百官一眼,腿上没哆嗦还真没几个,毕竟他们住在龙央郡,就算没见过百官,但其中一些人经常乘轿子来往,倒也混了个脸熟,对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来说,能给其中一个官员同殿便是莫大殊荣,更何况这殿中还有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 “你们亲眼看到太师家的公子被人打断双腿是吗?”詹碧渊随口问道。 几人忙不迭的跪倒在地,将头颅伏的很低,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地板,眨都不眨。 “你们莫要怕什么?实话实说就好,说了你们就可以赶紧回家,我可以保证没人敢找你们麻烦,哪怕你们家里出了什么意外,我都会一查到底。”这句话有些凌厉,显然是警告那些居心不良之人。 几人相互看了看,突然有一位身着体面的中年汉子道,陛下吩咐,不敢不实,他略微理了理思绪道:“我当时在望月楼喝酒,就见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走到叶公子身前,嘴巴动了几下,便拿棍子狠狠砸在叶公子腿上,小人只知道这么多,还请皇上恕罪。”说完猛松了口气,仿佛觉得大殿里的气氛也不这么压人了! 第25章 朝堂 另外几人见有人先开了口,倒也不怕了。 “小人只是见到几个仆人驾着叶公子将他放到了门口,倒没怎么可以折腾。” “小人看到的情况也是基本不差。” 几人像是找到了感觉,越说越多,直到将那天情形描绘的淋漓至尽,如在眼前。 叶尘道:“皇上,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说的句句属实。詹将军,对吗?” “没错。”詹碧渊接口道。看着领命想退下去的几人道:“你们似乎还少说了点,叶麟在望月楼当众侮辱民女,拿人不当人看,我如此所为虽然偏激,但似乎又不过分,皇上您说对吗?” 秦牧云微不可查的瞪了詹碧渊一眼,无奈道:“你们接着说。” 于是众人又将前面情形说了一遍,不过却将前面叶麟所为说成了理所当然,也难怪,一个太师公子,一个酒楼戏子,联系到一起多数人会感觉不值一提,这种事情在龙央郡每时都在发生着,只不过叶麟点子太背。正好惹到了詹碧渊。 叶尘皱眉道:“麟儿调戏民女是为事实,但那小子伤了麟儿也是事实,我就想知道,谁给了他那么大胆子,胆敢伤害朝廷二品命官!还有,打伤麟儿之事,若是詹将军亲为微臣自然不会说什么,可是所为者偏偏是一个小小得五品官员,就这点来说,他就不可原谅,还请皇上将他带上来,处以极刑。” “詹将军,将那伤人小子带上来。” “是。” ※※※ 左原此时正在殿门之外候着,虽然詹碧渊跟他保证了保他无事,可是他心里还是忐忑,为此他昨天还专门研究了镇国铁律,其中就有一条:“以下犯上者,处以极刑。” “放心,元帅一言九鼎,说你无事,那肯定是没有事情的。”齐傲心在旁边劝道。 “我相信元帅本事,可是你不能否认,叶太师宫中实力。更何况此事明显咱们理亏,元帅心里恐怕也为难得很。” “不可能,元帅既然说了,自然不会食言,她敢让你打断叶麟双腿,自然有应变办法的。” “元帅虽然为人精明强干,但你能否认她有时间会冲动吗?元帅和叶尘有深仇大恨,这点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倘若这事真是元帅冲动为之,那我这条小命也算走到头了!” 两人正交谈着,有几位侍卫便走了过来:“那位是左大人,元帅有命,请大人太和殿中说话。” 齐傲心心里恨不能同行,只是詹碧渊没有叫她,她只好眼睁睁看着左原离去,喊道:“你说元帅爱冲动,其实你更是冲动,到了殿中,切忌收着性子……” 殿中,詹碧渊也是眉头微皱,皇上虽然跟她关系近,但是也不可能明显偏袒她,叶尘前些年几乎是一手遮天的局面,近些年虽然因为年龄大了,渐渐淡出,但是朝臣中敢给他作对的人还是没有,除了自己。皇上虽然看上去想除掉叶尘久矣,但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圣心难测,她又焉敢说十拿九稳,只是她有一颗孤注一掷的决心而已。 叶尘看上去倒显得自在很多,他向来都是以势压人,何时被人压过,此事他占了大半道理,不求詹碧渊伤筋动骨,只是要杀了左原,看看那女人会不会疯狂,想到此他嘴角不由挂上一丝笑意,他有把握秦牧云会同意他这点小小要求。 秦牧云冷眼旁观,她其实已经隐隐猜到,这个伤人的男子是谁,能让詹碧渊动容,和叶尘死死咬着不放的,除了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得左原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 左原虽然被封了一个五品官,但其实是第一次进这太和殿,他心里早有准备,是以进来之后,很自然得拜了几拜,便静立不语,等着问话,他喜欢这个国家,没有什么面君必呼万岁和跪倒磕头的约束,想磕便磕,全然在自己而已。 他看上去平静,却有人不平静了! “是你!”突然惊诧声响起,说话的是前排一个中年男人,左原有些心虚,若他没看错的话,那军甲覆身,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他应当是喊舅舅的,只是喊过之后便不再出声,看都未向这边看上一眼。出列道:“皇上,下首正是连家一个不肖族人,如今犯此大错,还请皇上不要给连家一点面子,依法处置,我连恒金今天借着此事宣布,他从此跟连家没有半点瓜葛。” 连恒金此举明显是怕跟叶尘结仇,左原虽然理解,但难免心寒,连家他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有林固儿和连心玉在,他这个没家的孩子早就当成了自己家,如今却是…… 他深呼了口气,愈加淡然道:“连大人放心,左原本来就是一个外姓之人,不敢跟连家扯上关系。”既然他不想自己跟他们连家有任何干系,自己不妨再顺便帮他一把。 秦牧云更是头疼,她早猜到伤人者应当是左原,只是真的应正了自己想法,仍不免惊讶,果然是他! 她亲近之人不多,偏偏林固儿她又很是喜欢,这种喜欢是不掺杂任何东西的,她喜欢林固儿的性子,因为那正是她所缺少的东西,当年林固儿敲响鸣冤鼓的时候,她一眼便看上了,那种眼神里散出的傲性,哪怕她的脸再丑上百倍,都不会就此消散,只是可能藏得更深,她当年若有那种决心和傲性,恐怕就会直接拒绝她父皇的殷切,将这人人向往的位子,狠狠的扔出去,将那些消逝的东西全部找回来。 整个大殿因为左原的到来,又开始变得一片冷清,有些官员变得一头雾水,不明白眼前男人跟连恒金又有什么关系。 “左原,你可知罪!”突然一声大喝响起,吓的众人一个激灵,却是叶尘见了左原,忍不住喝斥。 第26章 杖刑 左原看了厉颜声色的叶尘一眼,装作惶恐道:“小子不知道叶麟是您孙儿,只是见他品行大大不端,才忍不住出手,谁知出手太重,没想到把他双腿给打断了!而且元帅当时没来得及阻止,确实全是小人一人之错。”他满面惶恐,将詹碧渊撇了个一干二净,大小过错全部揽了下来。 “大胆,你背后分明有人指使,更何况咱们龙央郡又有几人不认识叶公子,哪容得你如此狡辩。”有人斥道。 “没人指使正好,老夫想来也是,詹将军如此人物,岂会跟我那不成器的孙子计较,只是你以下犯上该当何罪!”叶尘皱眉道。他一万个愿意让詹碧渊牵扯进来,现在看来詹碧渊注定是伤不了什么,倒不如顺水推舟。 “小将军,惩恶扬善精神可嘉,却踢到了铁板,那叶麟何等人物,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怎么敢惹他。”这句话尖锐,除了言清有谁敢说。 “言清,你不要得寸进尺!”叶正泽忽然开口道。 “叶将军,你乃豪杰,可惜啊……” 他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可是这些官场之人又有几个猜不到他想说什么,是故好多人都是强忍笑意,严肃的大殿,被言清几句话给打破了! 叶正泽扫了他一眼,不在多说,言清为人不要面皮,他岂能丢了身份。 言清倒也知趣,更何况他为人只是针对叶太师,叶正泽虽然是他亲生儿子,但却被他分开来看。 左原看了一眼无所顾忌的言清,心里好笑,叶尘碰上了这等人物恐怕有够头疼的。 秦牧云挥手让几个不敢说话的群众下去,盯着左原道:“你夫人林固儿刚走没几天,你便惹下这等乱子,你自己说,你这罪名该如何处置。” “林固儿得夫婿。” 秦牧云此时说出来恐怕别有用意,谁都知道林固儿深得秦牧云青眼,而且当年还助皇上除掉了当时肆无忌惮的陈相守,皇上曾经有意任命她为怀林公主,都被她拒绝。听闻前一阵林固儿来到了京师,只是没人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满面惶恐的青年人竟然是林固儿夫婿。 一些官龄较长的人对林固儿印象还是比较深的,立时左原的形象变得高大了不少,林固儿虽丑,但当时却在京师百姓心中地位很高。仅凭她敢出面告发当时如日中天的陈相守,便让一些当年深受压迫的官员感激和佩服。 就连刚刚帮着叶尘说话的人,都有几人唯唯诺诺不在吱声。 左原心里松了口气,秦牧云将林固儿抬了出来,自然是有意帮他了,至少死罪的话应该远去了。 “小臣以下犯上本该死罪,但小臣的出发点却是好的,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它没有提叶麟总总恶行,在他看来秦牧云是肯定知道叶麟德行,她没说自然是不想说,他又何必不知趣的提出来。 “从轻发落,那将你双腿也打断吧!”叶尘道。 “你有何话说,若没有的话,就依太师所言了!”秦牧云道。她很想将左原无罪释放,爱屋及乌,她对左原印象不错,淡然,心性成熟,而且还不热衷名利,和林固儿正好彼此相补,但她身为帝王,总有些事情能左右她的思想,她不能简简单单的考虑自己的意思。 左原此时倒也收起了那份谦恭,事已至此他能有什么好说的,能不死自然是最好,何况他本来就不耐这种事情,既然始终要罚,他自然要挺起胸膛。至于詹碧渊,他还真没有抱过什么希望,他实在想不出詹碧渊如何颠倒黑白,叶麟双腿断了!这是事实。 就连言清都不敢说什么,叶尘对叶麟的宠溺程度无人不知,现在如此让步,旁人再多说什么,他恐怕会抓狂。更何况无论何人看来,还别人两条腿都再公平不过。 见左原不吭声,秦牧云叹了口气道:“拖出去,打断双腿!给我送到太医院养着。” 她前面半句话说的严厉,后面半句却将前面半句击得粉碎。送到太医院,那岂不是皇家的待遇。 叶尘老脸抽了抽道:“老臣还有一事相求。” “说!” “可否让老臣亲自执行此刑,老臣孙儿来时口口声声嘱咐,让我帮他报仇,老臣想满足他那点心愿。”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但是众人却是脸色齐变。 让别人打的话,左原虽然痛苦,却也只是短短一瞬,事后便送到太医院,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叶尘也算戎马一生,对一些人体弱点之类的最是清楚,让他打,稍微动点手脚,左原焉有命在,他肯免去左原死刑,原来是打得这种主意。 秦牧云脸色沉了下来:“太师所言极是,那便由太师亲自执杖吧!只是还请太师注意点,莫要打偏了地方。” 她话音刚落,本来想把左原拖下去的几人,又回来把左原死死按倒在地。 叶尘面上闪过一丝快意,接过将士手中延杖,缓缓走到左原身前,蹲下俯首到左原耳边道:“什么都不怪,只怪你投错了胎。”说完起身抬起延杖就要落下。 “太师且慢,本将还有话说。”却是詹碧渊面上挣扎着站了出来。 叶尘只是手脚顿了顿,便毫不犹豫的落仗,与他所言,秦牧云都发话了,他没必要犹豫,詹碧渊面色大变,叶尘延杖的落点竟然是腰椎,看他声势一仗下去左原便要瘫痪。 左原双眼闪动,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种惊慌失措,而是微微拱起身体,但觉不妙,便要起身抗刑,他眼见詹碧渊色变,知道不妙,刚要反抗,就被背上一阵响动惊住,却是连恒金距离太近,忍不住拿背上所背负兵器将叶尘手中延杖给隔了开。 “太师大人,不如看看詹将军想说什么,这么急切干嘛!”左原出了口气,有些不解的看着连恒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帮自己。 詹碧渊死灰一般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那种急切和殷切让刚刚升起一丝不满的左原顿时将那丝不满击得粉碎,她如此关心自己,他还抱怨什么? 第27章 身世 叶尘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本来以为这次必定能狠狠得惩罚一番,没想到连恒金这么大胆子,他索性看了连恒金一眼,退了下去,秦牧云眼神已然不善,自己若再坚持未免太过不给面子。 詹碧渊上前两步,将左原拉了起来,面对叶尘冷笑一声:“叶太师急于杀了他可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事情。”她忽然有些后怕,想到那一仗落下的后果,忍不住将左原拉了拉。 叶尘干笑几声:“詹将军说笑了,皇上即已下旨,老夫还有什么好犹豫得。” “果真如此吗?”詹碧渊步步紧逼。 “詹碧渊,你究竟想说什么,婆婆妈妈算怎么回事。”叶尘忽然有些心虚道。 詹碧渊冷笑:“叶尘,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是怎么陷害我父亲的。” “陷害二字老夫当不起,詹天傲国家重臣,你这样说岂不是让老夫惶恐。”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詹碧渊究竟什么意思,聪明点的已经联想到什么?大殿里静的可怕,只闻叶尘较为粗重的喘息声。 “怎么,太师要我说出当年是怎么回事吗?你儿子叶正泽部下也有不少人是我父亲旧部,你说他们是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 叶正泽面上变了变,詹碧渊说的确实是实话,但是他始终坚信一点,没有任何事情能威胁到他,他甚至巴不得多冒头几个,然后用手段一一除去。 “詹将军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情不能说,詹将军这样说,末将是不是可以认为詹将军在威胁家父!” 众人抽了口凉气,谁都看出詹碧渊脸色在慢慢变得严肃,一张俏脸上一时间煞白一片,看她嘴唇哆嗦,面色痛苦,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叶正泽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詹碧渊会反映这样大,看着父亲面上除了最开始有些尴尬,现在已经若无其事的脸,他不由有些狐疑。 “碧渊,你有事情瞒着我?”秦牧云道。 “没有!” 左原欲言又止,他已经预料到这件事应该和他有些关系,他甚至隐隐猜到了詹碧渊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好,若不然,他就算是个傻子,也不会毫不顾忌得去将叶鳞双腿打断。 他轻轻握了握詹碧渊有些老茧得手道:“你若不想说就别说了!” 詹碧渊勉强控制住情绪,寒声说道:“我是怕说出来我会忍不住杀了这老贼。” “皇上,你说我是该说还是不该说。”詹碧渊回头看着秦牧云道。 “你可以私下和我说,在这就不用了吧!你是镇殿将军,你应该知道你说出去的话不管真假,都会产生什么后果。”秦牧云严肃道,聪明如她,自然知道詹天傲的死因跟叶尘脱不了干系。 叶尘镇定道:“老夫做过的事情还没有后悔的,詹将军不要这样含糊其辞,不知情得人恐怕会以为老夫曾经做做过什么?” 詹碧渊冷哼一声:“我别的不说,只问太师愿不愿意放了令弟。”最后两字她专门加重了口音。 众人先是愕然,不一会整个朝堂顿时沸腾了! “詹碧渊的弟弟,眼前男子竟然是詹碧渊的弟弟!” “詹碧渊的弟弟岂不就是詹天傲的儿子!” 詹天傲已逝二十余载,但他的身体却被葬在皇陵,和先皇挨着,仅这份殊荣就足以令人疯狂。 当年先皇驾崩时曾言:“吾弟天傲,一生忠于镇国,惜亡灵早逝,但凡后人,皇族当永远以礼代之,后人世袭忠义候,官居一品,如有违抗,非我镇国子民。”也难怪先皇如此激动,他和詹天傲幼年相识,一生风雨与共,詹天傲当年为他征伐尚武,一去不回,凭一军之力,打得尚武国几成废土,最后不知什么原因阵亡于此,全家尽皆失踪,仅剩詹碧渊一人,此时看詹碧渊口气恐怕是知道什么? 叶尘冷笑一声:“詹天傲的儿子,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太师如此急于杀了他岂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群臣初始没有注意,此时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臣这才感觉不对。 “真像啊,你看他眼睛,还有身形,还有……”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像能代表什么?” “不能代表什么?可是詹将军说是,那就差不离了!” “是啊!” 叶尘面上数变,感觉有些无奈,他对詹天傲印象太深,所以他从第一眼见到左原其实没想过什么?但是看詹碧渊对左原态度,他才有些疑惑,直到此时,他其实已经完全相信。只是他不能退却,他和詹碧渊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再来个左原,以詹天傲名头在军中发展,想想便有些骇人,那时恐怕才是他的末日。此时他若在坚持打断左原双腿,皇上那边未免说不过去,但若是不打断的话,难道真的任由左原慢慢发展,从他短短几个小时内的表现来看,恐怕也是个人物。 连恒金嘴角微挑,他向来是不介入任何一方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以前全家都瞧不起的赘婿,恐怕迫于形势会给生生逼出一条大路出来。 “叶太师我记得当年也在家父手下为官吧!” “没错,詹将军人才我一向是很敬仰的。” 秦牧云微微摇头,示意詹碧渊别再多问,詹碧渊却是置若罔闻道:“当年家父出事之时,叶太师也在前线,不知道叶太师能否介绍一下当年详情。”詹碧渊有些激动道:“叶太师介绍一下可好,看和我所知道的东西,相不相符。” 叶尘面色愈加平静,摇头道:“詹将军当年奋勇杀敌,死进不退……这么长时间我也忘了!” 詹碧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叶正泽打断道:“詹将军说这些也没用,家父年龄大了,想不起来也是正常,只是我始终疑惑,詹将军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知道詹将军是凭什么认为他是你的亲弟弟,亦或是詹将军感觉他是,他就是!” 群臣也有些疑惑:“对啊!詹碧渊这么多年都未听到有什么弟弟,如今突然出来个弟弟,很是不具真实感!” “对啊!詹大人,你说林固儿的夫君是你弟弟,总要有点说法吧!” “比如说胎记什么的。” “他背上有一道刀疤!是当年被人追杀留下的。”詹碧渊说完将衣着整齐的左原上衣脱掉。 左原已经呆了,哪里还管别人脱他衣服,木然的被詹碧渊拉着转过身。詹碧渊指着他身上那道月形伤疤道。:“这就是证据,不知道诸位还有什么话说。” 詹碧渊又帮他穿上衣服,拉着左原跪倒道:“不管别人怎么说,还请皇上看在家父份上免舍弟无罪。” 秦牧云有些赞赏的看了詹碧渊一眼,沉声道:“詹将军所言句句属实,前些时候左原还未进京时,詹将军便给我说过此事,说她幼弟当年被人在后背砍了一刀,不知所终,然后生死不明。” “太师还有何话说。”秦牧云问道? 叶尘有些不甘道:“皇上,纵然他是詹将军儿子,也不能胡乱伤人啊!” “他既然是詹将军的儿子,你这个詹将军当年手下干将,难道忍心打断你以前的少主!”秦牧云厉声道。 “啪!”秦牧云重重将手中卷宗放下,起身道:“左原明日前来觐见听封,无事退朝!” 待秦牧云走后众人才敢大声说话,一时间都是看着左原指指点点。 左原却是皱着眉头,苦思不解,对于一个儿时便有记忆的怪物来说,什么后背伤疤都是浮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有这条伤疤,刚刚詹碧渊指着的恐怕是前一阵打出的鞭伤,这道鞭伤较深,至今还未痊愈而已,容不得他多想,连恒金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叫左原是吧!以后闲来无事到舅舅哪坐会,让你舅母好好做些菜招待你一下。”说完率先离去,左原回礼之后看着他背影有些沉思,这人虽然今天帮过他,但是他还是有种居心不良的感觉。 但是他现在是彻底出了名,一干大臣围着他问候个不休,多是一些:“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我和你父亲当年是老相识了!”之类的话,让人颇感无奈。 叶尘眼神愈加阴郁,跟叶正泽打了个眼色,也走了出去。 第28章 流星 左原好不容易摆脱那帮殷切的老臣,跟上詹碧渊,三两步拦在她的前面,双眼对着詹碧渊脸庞细细打量。 詹碧渊皱眉道:“干什么?” 左原又摸了摸自己浓黑的眉梢,又细细打量了詹碧渊细眉一眼,有些郁闷道:“没一点像的地方,你们果然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急于解惑,又不想太过直白,只好通过这种方法让詹碧渊自己说出来。 詹碧渊刚才的严肃一扫而空,很想抬起脚来狠狠踹他几脚,他此时表情实在太假。 “咱们自然是不像的,因为我原本便喊他舅舅,只不过当时舅母久无子嗣,心里急切,便跟我母亲商量让我随了詹姓。后来她们不说,久而久之大家就以为我是舅舅的亲生女儿了!” “那我真的是詹天傲的儿子吗?”这才是左原最急于知道的地方,他这辈子虽然心性成熟,但心里那种渴望却从未变过,他前世从军太早,回家次数寥寥可怜,最可悲的是他算英年早逝,父母亲情早在他心里变成一缕细丝,想抓也抓不住,今世也是命运多堪,儿时若不是碰到林修身,他未必能活到现在,况且他已经将詹天傲雄姿幻想无数遍,能教出詹碧渊如此女人,怎能不令人向往,能做他儿子,自己也不枉来此一世了! “是不是又如何,你现在已经是了!”詹碧渊笑道,她此时显得很是轻松,一瞬间的惊艳让左原有些目不暇接之感,她笑起来原来这样好看。 “你应该多笑笑的。”左原忍不住出口道。 詹碧渊愕然,没想到左原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仅仅一瞬,她便又笑了起来,慢慢向左原靠近:“这样笑好看吗?” 左原那还想得到其它,只是被她白的晃眼的牙齿晃晕了眼神,连忙点头道:“好看,好看……”他话音未落,便感觉脚上猛然一麻,旋即便是一阵钻心的痛楚传来,左原嘴唇有些哆嗦,来不及多想,便在原地狠狠甩了甩右脚,以此减少痛楚,只是他此时顾忌形象,双手想抱起右脚,却又在半途中收回,颇有些滑稽,詹碧渊暗暗叹息,笑起来原来也是很舒服的,记忆中的笑容加起来好像也不如今天多,她这些年的包袱终于能扔到别人身上一半,这种舒爽不足道也。 好一会左原才一瘸一拐的跟上詹碧渊,心里邪火上撞,却被他给压了下去,也不再顾忌她身份,随口问道:“喂,皇上为什么最后会突然帮你作证?”他看得出来,秦牧云不是那种心慈手软得人,最后关头,说出那段让他明早上朝听封的话,让他有些不安。 “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就是詹家明正言顺的后人,皇上之所以最后关头会帮我们,全是因为我前面几句话把她惊到了,她不敢让我翻那些陈年烂帐。” “为何我会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左原自语道。 “我是利用了你,但对你没有半点坏处,况且这种利用,恐怕是个铮铮男儿都会争着往里跳。” 左原还是有些疑惑道:“我难道只能做一颗棋子?” “在我没确定你身份之前,你也就是一颗棋子,但是我已经派人前往淮阴县你岳父大人那里取证,我若所猜不错的话,你身份是八九不离十的,当年舅舅死在尚武国,而你据说是在尚武和镇国边界地方捡到的,长的相像,年龄相符,而且地点吻合。所以你就是舅舅的儿子也说不定。” 左原不在多问,什么琴棋书画他统统没有兴趣,他只要知道,此时跟在詹碧渊身边,做她的便宜弟弟,对自己没有坏处就是了,唯一坏处恐怕就是一些仇家恐怕会找他暗中寻仇,可是他怕么? 两人回到军营,詹碧渊把左原叫道自己帐中,示意左原先坐下,自己则是起身进里间找着什么? 左原闲来无事,不由放眼打量詹碧渊军帐,他已经想的很简单,以詹碧渊性子,军帐自然不可能奢华,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在外面威风凛凛的詹碧渊帐中布置的会这么简单,一张木桌,一张床,还有两个木凳,一条帷幔,一个木架上放着一个木盆,架子上还整齐的挂了几身盔甲,其余就是空地,一眼望上去空,再看下去却不免有些心酸,这女人连个梳妆台都没有,也算是女人中的极品了。 詹碧渊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从帐中出来之时手里还拿着一把野性十足的弩弓,微凹得弓身充满张扬,弩身呈金黄色,不知什么质地造就,这是一把任何热血男人都会爱上的东西,左原呼吸有些加重,双眼满是渴望道:“流……流星弩。” 詹碧渊严肃道:“这是舅舅当年留下的东西,我一直没机会用,如今你身份太敏感,这把弩箭就暂时先借你用。” 左原爱不释手的轻抚着弓身,专注的表情让装着严肃的詹碧渊险些笑了出来,左原顾不得其他,装在壁上试了试,竟然没多大影响,他不由暗暗称奇,这设计流星弩的高人称之为天才绝不为过,这种弩箭,便是他在二十一世纪都未见过。他亲自尝过流星驽的滋味,那种阎王殿前转了一圈的感觉让他对流星驽一直是怨念怨念,而且这把质地看上去,恐怕比龟山遇到的那伙强人首领手里拿把来的威力还要大。 他或许也感觉到了詹碧渊目光,厚着脸皮道:“多谢元帅赐弩,小将在此保证,弩在人在,弩丢人亡。” 詹碧渊见他不像开玩笑,不由苦笑道:“你若这样说还是把弩弓还我吧,舅舅用这东西的宗旨是:弩在人在,弩丢人亦在。我希望你牢记在心,身外之物,比不得性命。” 左原见她当真,也不再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就抢先出了帐房,理由是他今天九死一生,累得够呛,就先回去歇息了!其实是怕詹碧渊在说要回他手中弩弓,虽然知道詹碧渊不会,可他还是感觉先溜掉才真正安全。 回到帐中,他又好好摆弄了一会弩箭,苦思着该怎么把这把只能三放的弩箭改成四放,五放…… 苦思不得其解之下,抬起手臂狠狠向地下放了一箭,微风闪过,那只小箭狠狠破开泥土钻了进去,连尾巴都未见到。 “啊!你在干什么?” 齐傲心进来之时正看到左原动作怪异的单手朝地,身上仅着一身白色中衣,挺拔的双眉此时却纠结在了一起,看上去颇有些让人想安慰的意思。 左原尴尬的收回动作,看着地下小洞,方才有些傻眼,詹碧渊只给了他弩弓,箭却只有三支,如今被他也不知往地下射了多深,难不成还要掘地三尺,他也是无奈,这种弩箭都是专用,一时间那里去制造。 齐傲心今天一天也是担心不少,左原进宫足足去了三个时辰,让她在宫门外提心吊胆了不少时辰,直到见各位大臣说起左原无事,她才早早的跑了回来。 左原看齐傲心端着饭食的嗔怪模样,不由心里有些异样,看样子齐傲心最近开始变得关心自己了,而且好像还不是一般的关心,也难怪他心里多想,齐傲心今年也就比左原大不了几岁,最近自从被詹碧渊送给了左原,她便再没有穿过盔甲,此时她一身明黄色长袍,发丝高挽,在烛光下更是显得面颊如玉,左原转头看了一眼帐外夜色,不由有些赞叹的打量了她胸口一眼,眼神有些异样。 齐傲心!左原给的解释就是这姑娘心口却是比一般人骄傲的多,而且她常年习武,却很注重保养,一双小手虽然称不得温香软玉,却也没有一般习武之人的那种老茧遍布。 齐傲心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面上微微涨红,随口道:“我出去透透气。”说完就要跑出去。 左原一个血气方刚之人,此情此景若没点动作未免太过窝囊,一把抓过齐傲心小手将她带进自己怀中,双手搬正她脑袋不容她反应便重重的吻了下去,齐傲心惊了一下,旋即晃动头颅在左原怀里挣扎了起来。 “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是。”齐傲心挣扎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是啊!自己从被元帅送他那一刻起,心里不是已经做好所有打算了吗?只是他此时毫无半点征兆的想要就要,她心里还是有些凉意,只是她来不及多想,嘴巴便被左原狠狠封了上去。 可以感觉的出来,这丫头没有丝毫经验,她比左原都大了几岁,却完全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受模样。 左原渐渐忍不住了,将她抱起放到床上,趴在她耳边道:“要不要熄了蜡烛。” 齐傲心双眼紧闭不语。 “你不说话是不是说我们可以不用吹熄蜡烛。”左原在其他事情上或许顾虑太多,但在这种最原始的事情之上,心里却会完全放开,将心里的那份自信全然释放出来。 “熄了吧!”齐傲心叹息一声。 “你不高兴?”左原停住动作道。 “高兴,怎会不高兴,我始终庆幸元帅将我送给了你,若是别人,我没办法想像。”齐傲心苦笑道。 “那你为何看上去闷闷不乐?” “我想让你说,我喜欢你,我想娶你,我以后会全心全意照顾你,但是明知道你不肯说。若是你,你会高兴吗?我决心付出全部,你却连几句话都吝啬,我心里很不舒服。” 第29章 夜深 左原看她脸色伤感,嘴角有些自嘲。不由停下了手中动作,自己是在干什么?侮辱一个在乎自己的人吗? 费力的抽回仍在她怀中的大手,又将她凌乱得衣物整理好,然后跑到水盆边洗了把脸,才有些尴尬的对齐傲心道:“你看……你若是不想的话,是不是可以……”意思很明确,一个看样子能任他取舍的女人在他床上,他很难静下心来。 齐傲心眼帘低垂,有些赌气的意思:“我今晚就在这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 “额。” 左原有些犯傻,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在暗示我。”左原试探道。 “是明示,你敢吗?” 左原自问还算了解女人,知道这女人恐怕还是因为一些事情耿耿于怀,想到她先前说的那些话,他有些恍然大悟,抱着她往里面挪了挪,小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今晚可以同床共枕。” “恩,可以。” “你在等我说话。” “是。” “那我说了。” “洗耳恭听。” “我喜欢你,想保护你一辈子,我还想娶你,还要……” 明知道他言不由衷,齐傲心还是把他说的努力当成真的,回过头笑道:“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出尔反尔。” 左原沉默半响,才狠狠点头道:“你以后可是我的贴身女人,自然是真的。”至于这句话的水分,他根本没去想,他只知道他说这些话不费事,齐傲心还很喜欢听,还不够吗? “恩,信你了!”事实上她也根本没想到会得到什么,她是詹碧渊派来伺候左原的,以后注定会在他身边的,至于名分什么的,她根本没去想过,至于说的什么不公平之类的,也只算发发牢骚而已,若是讲公平,詹碧渊为何不将左原送来服侍自己。 齐傲心心情这会很好,调皮的看着左原,看着他硬挺的五官,和笑起来很舒服的感觉,她突然心里产生了一种狠狠的依赖感,这男人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惹人厌倦。 她看得仔细,却不妨胸口冷不丁的被抓住,她身体缩了一下,旋即像是想证明什么一样又将缩回去那点距离完全补上,还不甘示弱的低着头看着他大手在她胸前肆虐。 左原心里赞叹,这种为所欲为的感觉足以让男人疯狂,他向来不否认他有轻度的恋胸癖,软软的,滑滑的,暖暖的充实感觉让他爱不释手。 齐傲心忍不住轻吟,不敢放肆,却最是引人。左原有些手忙脚乱,齐傲心配合的随他脱掉身上衣物,迫不及待得将那几乎撑裂的抹胸扔到一旁,毫无阻碍得将手又重新放了上去,一手勉强盖住半个,细细挑弄。 红樱挺立,雪白晃眼,鲜艳的颜色和冰雪一般的白色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散发着丝丝温度,将左原都快融化,将齐傲心已经融化,这感觉无以言喻。 左原不知道把玩了多久,才回过神一般道:“来吗?” 齐傲心有股想将他踹下去的冲动,狠狠道:“为什么不来。” “哦,你胸口太漂亮,我有些忘形了!”左原老老实实道。 他还要说什么,忽然感觉胯下一紧,已经被一双小手死死抓住,齐傲心有些快意道:“换我了,有本事你便忍着。” 左原不理她,嘴角挂着股笑意:“那就让我看看齐大小姐有什么手段。” 良久也没有动静,左原有些忍不住了!齐傲心只知道抓着,却没有半分动作,再看齐傲心脸色渐渐转红,他有些恍然大悟:“你为什么只是抓着。” 齐傲心有些不好意思:“你教我该怎么做。” 左原郁闷的翻了个白眼道:“你没有天分,还是我来吧!” 齐傲心不甘心的将手拿开,手中仿佛还残留着那种惊人的热度,它竟然会动,当真怪异。 也难怪她不懂,她老早被詹碧渊收留,又是在军中长大,看似精明强干,其实白纸一般,特别是这方面的事情,没有那个人敢给她说这种事情。她既然不会,倒也不逞强,在左原面前丢脸,她丢的心安理得,她迫切道:“我现在很不舒服,你怎么来?” 左原双眼炙热的看着她:“你静观就是了!”说完将她最后的屏障也去掉,一件绣着很精美的鸳鸯戏水的亵裤被他扔的老远。 女人的本能让她惊呼一声,双手死死的捂在下面,结结巴巴道:“那里……那里不能看?” “乖,把手拿开。”左原循循善诱。 齐傲心闭着眼只顾摇头。 左原试探性的抚了抚她手背,又调皮的稍微用力,见她仍不松手,他倒也不太着急,只是眼光在她周身游弋。 齐傲心身段窈窕,常年习武的她身上没有半丝赘肉,由于常年身着盔甲,她皮肤略微苍白,有种楚楚的感觉,修长的双腿此时紧急闭着,不时不安的抖动几下,她浑身毛孔细不可查,近处看来才是诱人。这是一个脱了衣服比穿上衣服更美的女人,左原有些庆幸,如此女人会全心对他。 两人就此僵持,左原做于床头不厌其烦的将一双眼睛左右移动,不时渍渍有声,显得不慌不忙,注定是自己的,他也没必要着急。 齐傲心却是处境堪忧,她虽然闭着眼睛,可还是知道左原正在打量她平时都未细查的身体,她偷偷睁开一点眼睛,果然正和左原眼神撞个正着,匆忙闭上眼睛,她有些哀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那地方这么丑,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看。” “你……你想看我为什么要让你看。”齐傲心强声道。 “哦,那就这样僵持着呗,你睡觉吧!我看着你睡到天亮。”左原不愠不火。 齐傲心有些崩溃的感觉,颤声道:“你……你是个无赖小人……” “以后你会知道,我不光是个无赖,还是个色狼,你不用理我,还是赶紧睡觉吧!天色不早了,熬夜没好处。”左原满脸关心道。 齐傲心有些想哭,她缓缓爬起身,凑到左原怀里小声道:“别看了,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什么要求都可以?” “没错。” “那你让我看看?” “额!”齐傲心彻底崩溃。 忽然她双手环到他的颈上,对着他嘴唇狠狠的咬了下去:“你这王八蛋,专会折磨人……”她说的凶狠,落下时却很轻柔,左原不是圣人,他之所以能面对美色当回柳下惠,其实是在酝酿更大的快感,忍得越久,便得到的越爽,这想法虽然变态,却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她见齐傲心主动索吻,便再也忍不住,就势倒了下去,一番唇枪舌战后他喘息道:“放开了吗?” 见齐傲心微不可查点头,他心里一松,便试探着将她紧闭的双腿打开,初始齐傲心还有些紧张,但是在左原几番挑逗之下,终始略微松懈,左原何等样人,当即便趁虚而入,在齐傲心一声惊呼下,将手定格在了那里。 她那里早已是小桥流水,本能的反应让齐傲心紧张的快哭了出来。左原手指微动,那种惊人的柔软凉滑让他迷醉,这是女人最柔软的地方,看齐傲心更加不堪,他不敢太过动作,只是将手放在那里让齐傲心慢慢习惯它的存在。 过了一会,兴许她是习惯了,亦或者她想通了,看左原愈加粗重的呼吸,她心里莫名感动,没有那个男人会在这方面对女人如此迁就吧!她忽然笑了笑,调皮的将腿又张开了点,虽然不习惯,但是已经渐渐爱上这种感觉,左原大呼女人多变,手却不客气的动作起来,柔软的毛发不时拂过手面,让人窒息! 他迫不及待的三两下脱去衣物,重重的俯下身去,轻手将她玉腿微分,有些费力的挺了进去,她是第一次,他从没怀疑过。 齐傲心隐隐知道这种事情,只是那种麻麻涨涨的感觉让她有些疯狂,她忽然感觉这二十四载岁月全是白活了,她一直感觉这种事情肮脏,却从没想过自己会对这种事情如此着迷,此时她双手不觉间环在了左原颈上,喃喃道:“谢谢你。” 左原怕她受不住,没敢太大动作,索性伏在她的身上静静看着她眉眼间的神情,轻手将她眼角泪水拭去惊讶道:“怎么哭了。” “想哭就哭了,管你什么事?” “哎呀,我忘了一件事情,说完就要起身站起来。” 齐傲心死不松手,委屈道:“你又欺负人,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吗?什么事情有现在重要。” 左原见耍她不过,索性出气一般的微微动了两下,果然,齐傲心立刻便浑身绷紧的不再说话。 她已经彻底爱上了这种感觉,只感觉那种麻麻的感觉想让她就此沉睡,不再醒来…… 第30章 秦穆清 初承君恩的齐傲心更是艳光四射,推了推睡得很死的左原,嘴角挂上一丝笑意,那种感觉很完美。 抬头看了看帐内的天色,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心里猛然一惊急道:“快起床,你今天还要去早朝听封。” 左原迷迷糊糊睁开眼,忽然狠狠拍了拍自己脑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起来,匆忙洗了把脸,罩上衣服就向外跑去:“糟糕,去晚了乐子可大了!” 齐傲心无奈的看着他跑了出去,心里虽然着急,但细想之下又没什么,只是难免落个依仗身份的嫌疑。 事实上左原还是来晚了,他到了殿中之时,群臣已经满满的站着了。见他进来都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他,今天—他是主角! 叶尘阴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詹碧渊看向他的眼神却是赤裸裸的警告,连恒金笑而不语,其它或热切,或冷漠,或不屑不一而足。 左原像正位上看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还好秦牧云没来。” “左公子……不,应该是詹公子,好大的面子,足足让皇上等了半个时辰,渍渍。”有人阴阳怪气。 左原哪里还管是谁冷嘲热讽,只是有些傻眼,他让秦牧云等了半个时辰,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秦牧云生气了,已经率先离开了! 左原下意思的将目光看向詹碧渊,想看看她怎么说。 詹碧渊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旋即给言清打了个眼色,让他去殿中找皇上。 言清耸拉着脑袋,不情愿的向偏殿中挪去,谁不知道秦牧云现在火大,他去岂不是自讨霉运。 言清进偏殿不久就出来了,无奈的朝詹碧渊摇了摇头,示意无能为力。 ※※※ 偏殿中,两个女子对面而坐,其中一人正是身着凤袍的秦牧云,另外一人和秦牧云有七分相像,只是眉眼间少了秦牧云那种大气恢弘,多了几分柔美清伶,五官却显得比秦牧云更为精致,若说秦牧云已经美到极致,那眼前这女人恐怕只有天仙可比。 “做人当为林固儿,娶妻当娶秦牧清。”这句当年在京师流传很久的说法,充分说明了这女子在男人心中地位,她没有秦牧云的雄心大气,有的只是那种让男人疯狂的气质,柔美轻灵! 房间里没有别人,两人说话也是很随意。 “姐姐为何从朝堂退回来了!”秦牧清轻声问道。声音柔和,让人闻之清耳明性。 秦牧云摇了摇头,皱眉道:“今天要封一人为忠义侯,事关重大,到时间免不了又是一番争执,索性眼不见为净。” 秦牧清吃了一惊,没外人在她倒也放的很开,轻柔的抿了口茶,有些惊讶道:“忠义侯不是已逝詹将军的称号吗?有谁能担当得起,难道……” “没错,正是詹将军的后人,这人恐怕你还很想见见,他是固儿的夫君。” “哦,那我倒真要见见。”秦牧清大林固儿几岁,当年曾和林固儿一起参加科举,险败这个拼命读书的姑娘一筹,她没有瞧不上林固儿容貌身份,反而渐渐交好,她前一阵出京游玩,回来时林固儿已经离京,是以未曾见到,不过她听说林固儿脸上好了大半,这一阵心里倒很是安慰。 两人正自交谈,忽然门外敲门声响起,正是言清前来请架。 秦牧云随口将他打发,看着秦牧清道:“这件事情你就代姐姐通告一声,就说我身体微恙,不能主持朝纲。” 秦牧清摇头道:“我不行的。” “不让你做其它的,只是将这封圣旨当着群臣的面念一遍就算,你不是想看看林固儿的夫君吗?如今也算个机会。” 秦牧清沉吟一会点头道:“姐姐奸诈,连妹妹也算计,我答应你了!” “恩。”秦牧云轻轻点头。 ※※※ 有人冷笑的看着言清灰溜溜回来,尖酸道:“言御史大能,不如来个三请圣驾。” 言清笑眯眯的看着这个颇不对路的官员,工部的二把手肖摩羯,此人笑面,最是阴毒,为叶太师手底一条咬人较凶的狗,昨天没有发言,简直奇迹。 言清毫不客气还击:“肖大人威武,我敢三请,不知道肖大人敢不敢做第四次。” “牙尖嘴利,徒逞口舌之利,本大人跟你计较简直失了身份。” 言清不屑与之纠缠,冷冷道:“肖大人且先噤声,说不准等一会皇上就出来了!” 左原不动声色的打量众人,心中暗暗计较。 忽然正殿的门帘打开,秦牧清袅袅的从中走了出来,她身段完美,明光耀眼,甚至从她出来那一刻,整个大殿就彻底肃静了下来,她这种女人走到哪里无疑都是焦点。 几位较为沉稳的大臣本来就不说话,另外一些窃窃私语的大臣性子多是较为浮躁,见到秦牧清自然是不敢再说话,亦或是说不出话来,她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正殿中,但几乎每次出来都是帮忙宣布一些比较有争议性的事情。 是以叶尘一见她出面,就暗乎不妙,面上更显阴森,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他本来便准备了不少借口,甚至一些比较有分量的大臣他都打过招呼,为的就是力阻左原封侯,一个詹碧渊他便没什么办法,再加一个左原,让他怎么才能不忧心,更何况是挂着詹天傲后人名号的左原,到时他们姐弟若要报仇,他恐怕有得头疼。 左原没敢多看秦牧清,他早就听闻秦牧清为镇国第一美人,虽然只是远远打量一眼,但是那种能直接穿透到心底的柔和轻灵仍是镇住了他,他发现他最近定力实在差了好多,难道权势这玩意真能改变一个人本性,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怕,怕有一天会将林固儿伤个透心凉,秦牧清如此女人是个男人恐怕便会产生难以言喻的占有欲,只是看你有没有资格。 第31章 册封 秦牧清秀眼在朝堂之下扫了一圈,一双妙目在左原身上稍微停留,眉头微锁,她总感觉眼前之人俊俏有余,但未免稍显轻浮,看他站姿虽然标准,可说挑不出一丝毛病,但她总感觉别扭,是了侵略,他那双富有侵略性的眸子才是让她反感的源泉,她不喜欢这种眼神,和别的男人畏缩不同,底下男子虽然仅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可女人的直觉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他难道就是林固儿得夫婿?除了他朝堂之上实在没有任何人是她不认识的。她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她并没有多想太多,两人注定没什么交集,不管他怎样,希望能好好对林固儿就行。 “还想请问牧清公主,皇上为何不出来?”叶尘拱手道,但凡能有一丝希望,他都要争取,哪怕得罪秦牧云。不是吗?从这些天秦牧云表现来看,她似乎已经站在了詹碧渊这一边。 “姐姐身体微恙,不方便临朝,太师若有什么交代牧清代为转告就是。”她说话不紧不慢,将秦牧云教她的说辞尽数用上,竟然没有添减半分。 叶尘纵然不死心,却也没办法,秦牧云都不出面,他有什么不满只有往肚子里吞,这种感觉让半生得意的他胸口几乎要炸开,叶正泽见老父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无奈拜倒道:“烦请牧清公主通禀一声,家父真有要事相商。” 他这一出列,似乎带动了什么,身后数十名朝中重臣齐声拜倒道:“烦请皇上出来主持大局,此事同小可。” 大殿里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还有一部分中立人士头都不敢抬,生怕碰到别人眼色。另一帮却是詹碧渊一方之人了,多数是军中将士,自古军政不合,诺大的镇国也难于免俗,秦牧云奇才天纵,上位之后大治官宦的同时,却也忽略了身边,人力有时穷,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就算再强干都难免失误,造成现在几乎三雄鼎力的局面,还有一些傲然挺立的人却是以“征西大元帅任西风,还有城中近卫军统领南军博为首的秦牧云亲信。” 两人打了个眼色,云西岐手握剑柄喝道:“尔等是何居心,牧清公主说得清清楚楚,皇上身体微恙,难道诸位要逼宫不成。” 云西岐四十岁上下,面色金黄,一身金色铠甲罩在身上远远看去金甲晃眼,天神一般,八尺身形看上去有些骇人,他这一声大喝将地下跪着的官员给吓得齐齐一抖。 “这帽子太大,老夫可带不起,忠义侯为军中最高荣耀,岂能草率,他是不是詹天傲儿子现在尚未有证据,这忠义侯怎能现在给他。这件事情非皇上出面不可,皇上身体有漾,微臣不敢放肆,那就等皇上好了再说吧!”叶尘寸步不让。 秦牧清叹了口气,姐姐叫她来宣旨也不知是何居心,看眼下形式,叶尘不见到姐姐是不可能放手了!她有些犹豫,将手中圣旨撰的紧紧,叶尘今天看样子是不可能让步了。 她打开圣旨看了看,忽然有些荒唐的感觉,她如果没听错的话秦牧云让她来宣读的圣旨分明就是封左原为忠义侯的,但是现在手里这份圣旨和詹碧渊所言那里有丝毫干系。 “公主,请宣旨。”詹碧渊也出列道。 “不能宣。”跪着的人群中有人也突然喊道,正是刚刚还跟言清斗嘴的肖摩羯,他喊完方才有些后悔,见众人不善的目光,不由求助一般的看向叶尘。 “肖大人果然大胆,连圣旨都敢不让宣,不知道肖大人敢不敢胆子再大点。” 这话有些阴毒,本来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变成了抗旨,这罪名谁敢抗,他眼睛死盯着言清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秦牧清摆了摆手示意安静,也不管众人目光,径直念道! “轻骑尉左原,是为詹天傲之子,吾深信不疑。然毕竟不能服众,暂且不封忠义侯。念君年轻英豪,又闻镇殿将军告之兵法娴熟,曾灭大股贼人,特此加封三品中军将,赏黄金千两,钦此!” 简短的圣旨无疑让大殿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三品中军手下有一万人马,虽然有点权力,但毕竟比之忠义侯低上十倍不止,还在叶尘的接受范围之内。 詹碧渊也没感失落,若是此行真能封得了左原忠义侯,秦牧云也就不是秦牧云了。 叶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是心里狐疑,秦牧云究竟什么想法,如此绕着圈子。他隐隐感觉不安,秦牧云此举恐怕专为试探他底线而来。 他冷笑的看了一眼左原,道了一声恭喜左中军,甩袖走了出去。身后众人见叶尘走了,也是鱼贯而出。 “接旨吧!左中军。” 左原上前几步,恭敬的接过手中圣旨,礼了一礼道:“谢皇上!” 秦牧清看了他一眼,突然莫名其妙的低声说了一句:“以后你但凡有对不住林固儿的地方,我饶不了你。”她性子温和,本来不会发此言论,但她跟林固儿感情很深,又对左原有点成见,是以才会突发此言。 左原有些发呆的看着秦牧清远去背影,鼻间香气若有若无,他苦笑一声,对不起林固儿,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怎么说,高兴还是不高兴?”左原问詹碧渊。 “高兴,为什么不高兴,中军手下多少都有一万人马,只是我有些担忧你是否能胜任。” “放心,秦牧云比你眼光好,她感觉我能胜任,我就凭白有了信心。”左原随口道。通过一阵接触,他算是摸清了詹碧渊性子,原则性强,却从来不会恼谁以下犯上,只是多数人在她旁边都是惶恐,更别提交流了!左原不同,詹碧渊有把他当弟弟的心思,他也确实把詹碧渊能当成姐姐看。 “那个金甲将军就是传说中的西风元帅任西风。”詹碧渊有些严肃道:“你给我记着,你以后谁都能惹,就是不能惹他,他才是咱们镇国第一将,凶猛如禽兽,而且性子爆烈,一言不合便生死相向,被他误杀的人不在少数,千万小心。” 左原咂舌,能被詹碧渊如此忌惮得人,可想而知是什么角色。 第32章 风暴降临 议事帐中。 詹碧渊坐在上手,下面十多人分两排坐定,帐中还有一张足有两丈方圆的大桌,桌上是一副复杂的图案,和各色用墨汁点出的各色醒目地带,这是一幅龙央郡很详细的地理图,虽然很少用到,但仍被收拾得一丝不苟。 左原今天第一次进入议事帐,以往他官衔不够,没有资格,现在却能大模大样的坐在此地,虽然只是最后一排位子。 众将都多少免不了打量几眼,詹天傲的儿子,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至少左原已经以詹天傲儿子的身份进驻到众将士心里,哪怕平时对他不以为然者,现在见面仍然要假意客气一番。 詹碧渊道:“左尉长被提为中军,今天第一次进帐,大家以后齐心协力就好。” “左中军好。”仅在詹碧渊下首的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微微朝他点头。这老人叫孙真武,位居上林将,在军中仅在詹碧渊之下,当年也曾有机会跟在詹天傲摩下,如今乍见左原虽然心里波动,但还是微微点头,只是眼神不时有些赞赏,当年他身为詹天傲的先锋官,对詹天傲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如今只是初见左原,便有种又回到当年那个杀声震天的战场,跟在詹天傲旗下,随他手势,冲锋陷阵! 众将士见他点头,这才回过神来。 “左中军好。” “左中军好……”左原起身挨个还礼,客气道:“在座都是前辈,左原年龄偏小,见识也未必会长到那里,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 “左中军客气。” 众人见他懂理,也都是客气一番,毕竟只要不是有成见之人,当是讨厌不起来的,不说左原刻意为人处事,便以詹天傲当年名气,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仰望他,詹天傲已逝二十载,但他当年部署却成为了镇国最中坚的一份力量,比如说南军博,再比如说詹碧渊,其余一些将军更是不胜枚举。 众人寒暄一阵,才算是静了下来,期间楚天昭正襟危坐不发一言,左原目光仅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便收了回来,静待詹碧渊说话。 詹碧渊恢复了以往的严肃,正声道:“诸位将军最近辛苦,大家应该也多少有些预兆,尚武国蠢蠢欲动,虽然暂时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但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是军中官员常年无所事事,多数已成蛀虫,优胜略汰为军中铁律,所以本将决定,淘汰一批军中将领,由表现出色的士兵顶上去。”她说完又看了帐中众人一眼,冷声道:“大家有什么好的办法,尽管提出来!” 孙真武沉吟半响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元帅,军中将领虽然有些惫懒不堪,但是当年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若是轻易处置,恐怕难以服众啊!” “对啊,军中之人当年也是把脑袋绑在裤带上扛过来的,元帅此举恐怕会寒人心啊!” “将军此言差矣,元帅说淘汰,岂会不替那些将领选好退路,再说好汉不提当年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将领,他此言颇有针对性,惹得一些老将纷纷怒目相视。他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身披银甲,凛然生威,只是话语多显疏狂,对李穆而言,军中除了詹碧渊和楚云以外,其余人皆不值一提。 “李将军年轻有为得紧,前半句老夫同意,但是后半句,李将军难道不嫌太过狂傲。”一位老将忍不住道。 李穆微微冷笑道:“元帅让大家想办法,诸位将军不提些好的建议出来,反而一听说要裁军反应便这样大,有些答非所问吧!” “哼,元帅请说详细点。” 詹碧渊神色愈发冷清道:“皇上殿前敢置鸣冤鼓,我詹碧渊账前也敢置鼓,明天以后我会在帐前设立大鼓,胆敢敲响得士兵,只要立下死状,我就给他机会让他挑战他不满的上官,当然挑战者可以死,但是被挑战者却不能死,只准同营兵卒挑战同营将领,不得逾越,但念在有些官员的特殊性,所以三品以上官员不能挑战,另外我会再列出一份名单出来,名单所录之人不能挑战!诸位感觉有什么地方要补充的,还请道来。” 帐中沉寂一片。就连做左原也目瞪口呆,詹碧渊想干什么,这种事情该是说她有魄力还是说她冲动,当然他还是支持詹碧渊,不论对错! 几个较为年轻的将领双眼隐隐放光,有把握者自然是一个震慑全军的机会,没把握者却无疑末日降临。 孙真武手指哆嗦:“胡闹,简直胡闹,这样一来军中将领还有什么权威性,詹碧渊,你想搅得军中大乱不成。”他心里实在气急,也不管什么,张嘴便喝。 “真叔此言差矣,三品以上官员不准挑战,所以在座诸位至少有一半以上之人还是能做的安安稳稳,可以亲眼见到无数个勇士前仆后继。”詹碧渊没在意他得无礼,淡声回道。她此举虽然仓促,其实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她不担心下面将士会反弹,她有这个资格说他下面的将士不敢反弹。 李穆隐隐兴奋,双眼炙热的看着詹碧渊,他虽然平时尊敬詹碧渊,但对她有时的举动还是不以为然,但是此刻他突然觉得詹碧渊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神采奕奕,变得指点江山,果决,坚定!他看了看一旁始终未发言的左原一眼,难道詹碧渊的转变跟他有关系。 孙真武无力坐下,他性子直爽,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其实对詹碧渊最是忠心,他看得出来,詹碧渊已经做了决定,谁能拉的回来?秦牧云,詹天傲? “我没有意见。”孙真武苦声说道。 “末将也没有意见。”李穆朗声说道。 “末将期待改日帐前鼓声。”楚天昭兴奋道。 “我也没有意见,至于细节方面我想元帅定然已经考虑周全了!” 剩下众人都是纷纷表态,毕竟这种事情现在再反对已经没什么意义,孙真武都不在多言,他们再多说未免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詹碧渊摆了摆手道:“左中军留下,其他人回去静候,我会在明天早上给你们一份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还请诸位将这些东西,让全军之人知道。” 众人看了左原一眼,纷纷离去,左原名义上还是詹碧渊的亲生弟弟,詹碧渊留下他再正常不过。 李穆略显桀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旋即缓缓退去。 第33章 帐中 左原看詹碧渊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些忐忑,小心上前两步,赔笑道:“元帅留下小人什么意思。” 詹碧渊被他小人模样逗乐了,没好气道:“瞧你那模样,丢不丢舅舅的脸。” “你是不是感觉我今天的举动突然。”詹碧渊问道。 “是有点,不过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乱来的人。”左原正经道。 “你不知道,这些年来镇国太平,这些军人早就没了血性,我前些天碰到一件事情,压在一块,让我心里立时便产生了大治的冲动。” 见左原不语,她有些诧异道:“你不想知道,我碰上的是什么事情?” “想啊!” “那你为什么不问?” “你留下我不就是要跟我说吗?” 詹碧渊苦笑:“自作聪明可是为官大忌。” “在你身边没事吧!” 詹碧渊有些无奈道:“看来你当真把我当成姐姐了,若不然以前那个刚进军营畏我如蛇蝎得人哪去了?现在反而变得油腔滑调。” 左原想了想也是,什么时间开始自己在詹碧渊身边不再约束了,像是朋友,可又不太一样,好像他从第一面见她就是相信她的。 “前些日子我无事在望月楼闲坐,有几个醉了酒的军人闯了进来,我没吭声,他们也没注意到我,开始喝酒的时间还算挺好,几人说话倒也没太出格,后来便开始对楼里的姑娘毛手毛脚,你应该知道望月楼一直都养着一帮武师的,见了这种事情,自然要跑来问明情况,几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几个军人身手倒也不错,只是喝醉了酒,被那几个武师三两下便打倒在地,本来倒也没什么,看在是我营中的份上,我倒也不准备计较,可是有个军人拔了刀,那几个武师被刺伤了之后,自然是大动肝火,结果那几个军人竟然跪地求饶。跪地求饶啊!果然是一帮好军人,那几人我还有点印象,官衔在军中都不算太低,最少的都有六品都尉,甚至有一个是四品都士,我当时仅仅把他们扔出去了事,心里却太平不了,这种人让他们带军,我倒不如自己亲自去。” “就这点小事,就值得你如此干戈,你不觉得有些小题大作。”左原有些不客气。 “事情虽小,干系却大,我看到了光鲜之下的另一半,这件事情非做不可!”詹碧渊就事论事。 詹碧渊性子有些冲动,但不独断专行,善于听取别人意见,这是左原知道的,她今天的事情有些自作主张,还有些突然,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左原看来,他看出的唯一坏事就是此举会得罪不少人,不过詹碧渊不在乎,他也就不在乎。 詹碧渊做事虽然有时间免不了冲动,但不能否认她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元帅,她那种独特的魅力,让人见之虽然会难免会产生一种正直的迂腐的感觉,但是信任感也会油然而生。 她今天把自己留着想必也是说一些平常没人分享的事情吧,左原想不出来她还能给谁说,这个世界虽然男女还算平等,但左原心里其实一直认为女人根本就不该披上这身铠甲,楚云跟她关系算近,却也从来没传出过什么太过暧昧的事情出来。 左原看她有些苦恼的样子,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心疼,只是他没敢表露半分,只是沉声道:“你若让我拿主意的话,以我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我自然支持你的举动。” “唯恐天下不乱!”詹碧渊低声念了两遍,忽然道:“细节方面我已经让人初步整理了出来,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完善的,明天早上给我,由我传下去。” 左原愕然道:“我能完善什么?我一个混吃等死的小纨绔,这种任务你还是找别人吧!” 他话音刚落,詹碧渊便将一个卷轴递了过来,看样子颇有些你不接我就一直拿着的样子。 左原挣扎了一会,狠狠抢过卷轴道:“明天给你。” 看詹碧渊脸上笑意,他又打开卷轴翻了翻,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这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将一些事情交代的头头是道,哪里像是仓促赶出来的样子,什么酒楼遇军卒,还有什么的恐怕都是假象,这是她早就考虑好的事情,只不过今天才说了出来。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詹碧渊将已经完善了的东西交给他,让他再完善一遍,不知什么心思,是想要个惊喜,还是看看他究竟适合什么,难不成她还想让他当个谋臣。 想什么都是猜的,詹碧渊把卷轴给他之后便不发一言,意思自然是自便。 左原临走之时詹碧渊又说了一句:“我相信你应该没表面上这么简单。” 左原苦笑:“不简单还不是老是太信任你,被你耍的团团转。” “你是我的属下,我耍你自然是应该的。” 左原回到自己营中,齐傲心正忙碌的收拾营帐,他升了中军,詹碧渊便给他换了一间帐房,比原来的那个大了两倍。 齐傲心见他回来,忙走了上来:“在议事帐中别人有没有找你麻烦。” 左原好笑道:“你这脑袋成天在想些什么,你认为身为詹天傲的儿子,还有元帅在此,别人还能欺负我不成。” “我关心你反倒有错了!”齐傲心有些委屈。她本来不是这种多愁善感之人,只是自从跟了左原,便如同入了魔障。 “逗你玩呢!”左原笑道。 “来,给你家主子好好捏捏肩膀。” 齐傲心得手劲很足,虽然没有林固儿的专业,却也别具一格,他倒也心安理得,悠闲地趴在床头打开卷轴细细琢磨,任由齐傲心小心捏着,詹碧渊既然对他抱有希望,他也不介意多费点脑袋。 左原眉头紧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的很是详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他却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妥,他又想了一会,拍了拍脑袋,双眼紧紧的盯上了其中一行字。 如此这般他想了整整半宿,勉强又加上去了十几条细节,看了看旁边已经睡着的齐傲心,将卷轴随手放在枕下,也沉沉睡去,他所能想到的也就这么多了,至于詹碧渊会不会用,就不是他所操心之事了。 第34章 下雪了 第二天詹碧渊果然在离她营帐不远的地方摆了一面大鼓,左原将卷轴交给她之后便打了个招呼回去了一趟,他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回过他名义上的家了,没林固儿的地方,他向来把自己当成路人。 詹碧渊看了他补充的十几条建议眼睛微微发亮,交给自己又确定一遍后,便唤人传了下去。 回到自己颇为豪华的家,他才重重松了口气,官场之上把他这个平素淡漠的人压的直有些喘不来气,看着自家厚厚的木门,他笑了笑,跨步走了进去,几个丫鬟仆人正在院子里闲聊,左原几乎天天不在家,也难怪他们这么松懈。 左原咳了两声,把几人给吓了一跳,他笑眯眯的端起一个俊俏丫鬟的下巴,有些孟浪道:“绿儿最近又变漂亮了,是该找个婆家了!”其他几人七嘴八舌:“绿儿妹妹可是看上咱们府中之人了,死也不能嫁的。” “哦,是谁,说来听听。”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有个仆人笑道。左原在府里很是随性,没发过火,而且平时言语无忌。这些个下人在他身边都还算放得开,总之以他为焦点便是。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左原指着自己笑道,绿儿眼光不错,也看出你家姑爷是个好男人。 叫绿儿的少女瞪了几个仆人一眼,心里有些着慌,连忙摆手道:“姑爷别听他们瞎说,一群爱嚼舌根子的假男人。” “绿儿难道讨厌我?”左原假装皱眉道。 “不不,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讨厌……”说完看着已经忍不住笑意的左原,她才知道又被耍了一回。 又问了点府里近况,左原左右看了看道:“奇儿呢,哪去了,我这次回来可是专门为吃她做的饭来着。” “奇儿姑娘最近不知在屋里忙什么,总是一天也不出来几次。” “对啊,她还经常让金富叔陪她出去买东西。” “对了,金富叔也才出去。” 左原点点头,跟他们道了声别,向着一间房中走去,林府不算太大,但也有个三十间屋子,分为两排,并列而立,他和林固儿住在后面一排,奇儿为了方便府中事宜住在前排,和一些仆人的房间挨着,所以左原走不了几步便到了,他一路上都是面上带笑,显得很是轻松,也是,不论官场还是朝堂,都太过压抑,步步艰险,时刻带着假笑,回到这里他还用忌讳吗? 悄悄打开奇儿房门,他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他心里暗暗计较,若是碰到什么隐私之事就偷偷退出来,若是没什么大事那便吓她一吓。 屋里只有一个小姑娘在专注的做着什么,表情认真,便是左原刻意弄出了一点动静,她也没有丝毫反应,嘴角微微翘着,看来心情不错,她手里一根精巧的绣花针在她手上熟练的穿梭,可以看出来她很是熟练,一针一线下针飞快。 是一件红色披风,毛茸茸面料,看上去很是舒服,看大衣形状,显然已经即将成型,左原微微诧异,不知她是给谁做的,见小姑娘还是没有反应,他轻咳了一声,小姑娘一个激灵,哎呦痛呼一声,是针扎到手了,细密的血珠在她纤指之上久久不散。 左原有些内疚,上前两步,把她手指之上血丝擦净,有些歉意道:“我给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反应这样大。” 小姑娘见是左原,眉眼间露出些许喜意道:“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啊,想你这小丫头了,就来你房中看看,神神叨叨的在干什么。”说完往她手上看了看道:“好漂亮的大衣,没想到奇儿还有这种本事,是不是给姑爷做的。” “姑爷说笑了,你一个男子汉怎能穿红色衣服,这是给小姐做的,天气渐渐寒了下来,小姐也快回来了,小姐对奇儿很好,奇儿没什么好送她的,就给她做了件大衣御寒。” 左原看了一眼大衣,火狐毛皮的面料,价格恐怕便宜不到哪去。 奇儿心思敏锐,误会了左原,忙解释道:“这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我在老爷家时比较乖巧,所以每年老爷都会多给我一点,我又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所以都存了起来,前些日子上街,正好看到有人卖火狐毛皮,好漂亮的东西,我想小姐应该喜欢,就买下来了!” “多少钱,我让账房给你。” 小姑娘连连摇头:“不要钱,不要钱,这是我买给小姐的……” 左原看她执着模样,不由暗暗叹息,突然有些庆幸将她从连府带了出来,如此纯彻的女孩,在连府再呆个几年,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子。 见她坚决不要,左原也不坚持,笑道:“你给小姐做了一件,却把姑爷给忘了,是不是该罚。” 说完笑着扔给她一个钱袋道:“罚你再给我做一身。” 小姑娘本来要拒绝,但是想想自己已经没有分文,只好收下道:“剩下的我还会还给姑爷。” “这丫头,当真较真。” “姑爷还没吃饭吧!我现在就去做,说完急切的下了床就要跑出去。” “你衣服还没穿。”左原好笑道。 “哦。”听到左原的叫声,小姑娘才意思到自己仅仅穿了一身中衣,三两步跑了回来,娇俏的小脸显的红扑扑的,她明显没遇到过这种糗事,此时有些结巴道:“姑爷……还是先去客厅候着,我做好了饭给你端过去。” 左原笑着走了出去,看了看发暗的天色,慢慢的整个天际飞舞着无数尘埃,下雪了…… 他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就这样微笑的站在雪中,任由那凉凉的东西洒在他的脸上,化为水渍。 他眼角突然闪过几道荧光,林固儿的脸伤的第二天,淮阴县好像也下了雪,他也是静静的站在雪中,孤孤零零,欲哭无泪! 第35章 元青 “姑爷,姑爷,下雪了,你在外面容易着凉。”左原猛然惊醒,若无其事的拭了下眼角,回头笑道:“是有点凉,我在呆一会,等下就回去。” “门外有人找你,我让他在门口等着。”丫鬟小绿眉眼有些异样,此时的左原干净得一尘不染,笑的也是那样好看。 “哦!是谁。” “是一位年轻公子。” “好,带我去看看。” 跟着绿儿来到门口,就见一个青年正哈着手站在原地不时动着,二十多岁的年龄,一身厚实的大裘,面容稍显苍白,眼里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得忧色,见了左原,眼中闪过一丝隐晦,转瞬即逝。旋即亲热喊道:“左兄弟,好久不见。” 来人竟然是元青!左原自从来京之后就或多或少的和元青保持距离,元青是叶尘得人,自从这一阵事情以后,他根本就没想过还会跟他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他竟然找上门来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不过见他客气,他还是笑道:“咱们确实好久不见,来,进来喝几杯。” “好,正好有事情要跟左兄弟交代一下。” 两人进了正堂,奇儿正巧做好饭菜,又拿了几壶酒出来道:“天气渐寒,烈酒暖身啊!我这丫鬟可比夫人做饭好吃,快来尝尝。”他依然很是随意,两人认识十几年,虽然道路不同,但还是不影响喝酒情绪。 元青苦笑一声,独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顿觉一团烈火在腹中奔腾,不由开口赞道:“好酒。” “小弟略通此道,闲来无事酿了几坛,等下元兄走的时候捎上几坛,回去好好珍藏。哈哈……”他对元青说不上感觉太好,却总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就像他在龟山之时已命相保,虽然是因为林固儿,但这份情他仍是要承。 “好,那我等下可要多带几坛。”他转头看了看,奇儿很自觉的放好饭菜便出去了,屋里只剩他们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元青欲言又止,连饮数杯,眉眼间的伤感倒不像装的。 左原知道他有事情要说,也不开口,只是帮他把酒杯满上,静待他言。 “左兄弟,咱们同县之人,又算是一块长大,有句话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 左原点头。 “你也知道我在叶太师手下,名义上还是他的干孙子,这次你把叶麟双腿打断,太师也说可以原谅你,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左原也猜到了什么,面上没变,只是语气中有了点疏离:“元兄此次若是来做说客的,那咱们酒喝完就一拍两散,你对固儿算有救命之恩,我可以把飞云令还你,大家互不相欠。” 元青苦笑道:“你容我把话说完。” 左原停住声音示意他继续。 “今天叶太师来找我,说让我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把你詹傲天名头摘掉,不然就让我在京师永无出头之日。呵呵,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步入仕途,可是若是得罪了他,那我可真的完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弃暗投明,舍了詹碧渊,去投奔叶尘。”左原淡漠道。他不喜欢现在的元青,已经变味了!再也不复以前。 元青苦笑道:“很简单的事情,只是让你舍了詹天傲的名头,你还可以跟着詹碧渊。” “元青,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舍了詹天傲的名头,我还能待在詹碧渊身边吗?到时叶老贼一翻脸,你又让我何处为人?” 元青点头道:“知道这件事情你比较为难,我本来也没想过你会答应,只是自己还是不死心而已,我可以实话告诉你,叶正泽最近想要杀你,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杀我,他倒是下手挺快。”左原冷笑道。 “你还是小心点好,叶正泽平时不轻易出手,但是他的果决程度绝对在叶尘之上,他若要杀你,至少都有八成把握,切忌不可掉以轻心。”元青反复叮嘱。 左原心里微微内疚,元青到现在非但没有埋怨自己,反而还提醒自己,自己却是没办法帮他,他叹了口气,罢了!以后他若有需要帮助,自己尽全力帮他一把就是了! 元青接着道:“你在军营也能轻易回来,看来詹将军对你是偏爱得狠啊!” “什么偏爱,我也只是回来看看,天黑之前便要赶回军营,明天詹将军若看不到我,恐怕又是一顿鞭子。”左原自嘲道。 “哦,天黑之前,那可苦了兄弟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元青才告辞散去,眼神有些莫名的伤感,不过左原没太在意,以为他酒喝多了,又觉得不好跟叶尘交代才会如此感伤,还好言安慰了两句,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为一点小小的挂碍而整天郁郁不欢,反正基本是废话,元青只是点头,听是肯定没听进去。 他了解元青,知道他虽然不算好人,却也不是完全的小人,心眼很多,却很少在他和林固儿面前耍,此番前来所谈,他倒信了八分,若是自己恐怕也会想到除之而后快,所以自己这一阵倒真要小心了,自己的安危不足道也,但是他不敢想象他出事之后,那些关心他的人的想法。詹碧渊也有安排,特意派了近二十名军中高手住在他府前不远的酒楼里,所以他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更何况他已经安排了不少人在府前戒严,外人若想打听到他的行踪几乎不太可能,他前世对反侦察之类的东西也多有涉猎,这些技巧用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场革命,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来得及系统的像詹碧渊提出。 又陪这些闲得慌的丫鬟仆人开了会玩笑,期间罗金富也回来了,少不了又是一阵聊天,左原将秦牧云给他的一百两黄金,给了罗金富八层,剩下两层自己留着花天酒地,罗金富哪见过这么多金灿灿的金票,乐的嘴都合不拢,连连恭维:“姑爷豪气,姑爷财源广进。” 左原也乐,他就喜欢他这点,直爽,毫不掩饰自己的爱财,但却从没中饱私囊过! 第36章 姐弟 雪越来越大了,整条街道上行人却不见减少,好多包的严严实实的孩子在街旁嘻嘻哈哈,不时的一颗雪球飞过。 元青慢悠悠的提着两壶酒,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没有焦距。忽然眼前一闪,一个雪球砸在了他身上,他向前方看了看,一个孩子正怯生生看着他,看到他眼光看过来,孩子更显害怕,小心道:“叔叔,我不是故意的。”元青衣着光鲜,一眼看去便不是普通人家,而那小孩子却是一身破旧夹袄,冻得红扑扑的脸蛋畏畏缩缩,下意识想跑开,却又没敢。 元青向前两步,努力拿出最和善的笑容道:“没关系,叔叔小时候也玩这个。”说着在地上随手抓了一团雪,在手里轻而易举撰成一个圆形,然后递到小男孩手里,微笑道:“这个送给你。”他刚把雪球送出去,就闻身后一声稚嫩的轻呵声:“不准伤害我弟弟。”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将正发愣的小男孩拉在身后,满眼畏缩,却又毫不犹豫的看着元青。 元青愣了一愣道:“你为什么要保护他?” “他是我弟弟。”声音清脆,毫不犹豫。 “他是我弟弟!”多熟悉的话,他脑中片段像是流星划过,心里莫名伤感,他那时虽然高左原一头,但确确实实打架没有赢过,他心里不服,便拉着比他壮实的多的元放,两人准备群殴左原一人,却被旁边得林固儿拦住,自己让她闪开,当时她好像说的也是这句话吧!他当时听了她的话,小小年龄满是不服,那种感觉他现在还能轻松记起,他现在才知道那种感觉是—妒忌,为什么自己受欺负的时候就没有人站出来。 “叔叔是个好人。”小男孩一声轻语唤醒了他。 “是啊!虽然好人不长命,但是你们长大了还是要做个好人。”说完便留下满头雾水的姐弟二人,径直而去。 “叔叔,我叫卫影风,对面就是我的家……”小男孩看着他背影突然大喊。 ※※※ 叶正泽坐在大厅中,手里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略显刚直的脸上没有表情,看着缓步走来的元青道:“他什么时间回军营。” 元青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他什么时间回军营,以泽叔本事,想知道的话相必是不难的,为何非要我去。”叶正泽皱眉道:“你说得对,我可以知道他行踪,但要费事不少,詹碧渊对他保护的很好,我派人打听过,却连他的府院百仗都未接近,未免打草惊蛇,只有请贤侄代劳。毕竟这种事情只能做一回,必须一击毙命。” 元青苦笑,这借口未免太烂,有些话他知道,但却不能说,想到此他脸上更加平静道:“明天晚上,他明天晚上回军营,泽叔可以在城外离詹碧渊营帐三里之处的百草林埋伏,那里很安静,而且周围杂草丛生,泽叔准备充分些足以让他全军覆没,雪地里,他跑不了!” 叶正泽拍了拍他肩膀道:“和我想的不谋而合,贤侄比我父亲他老人家说的更是精干。就明天吧!” “泽叔这么信任我?你不怕我骗你,或者出卖你,暗杀詹天傲的儿子若是泄露出去,泽叔恐怕不好收场啊!”叶正泽眼神不变笑道:“我了解你,你不会的,就算说出去也未必有人信,你说是吧!更何况,你若说出去,万劫不复的必先是你,然后才轮到我……” ※※※ 左原当晚便回了军营,明天军营里就要沸腾,他能肯定!因为詹碧渊所说的事情原封不动的传到了每个将士的耳朵里。 他将金木,罗靖宇,还有李黑子都叫了来,他现在是一名中军,刚刚接手那个万人的步兵营,詹碧渊此举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个契机,立威的时机。虽然他在别人心中贵为詹天傲之子,但是也仅此而已,至于他和楚天昭的那场大战,没有人会认为楚天昭没有留手。他倒不担心会有无数人前来挑战,官衔差过两级得人是没有资格挑战的,他现在官居三品,所以他只要应付他手底下的几个五品或四品的官员而已。 “明天你们谁有勇气挑衅!这是一个能直接跨越到五品的机会,敢不敢就看你们自己了!” “敢!”李黑子毫不犹豫。对他来说,他迫切希望赶紧爬到和楚天昭齐平的地方。虽然只是妄想,但能进一步,他心里会安慰不少,齐莽夫对他影响太深了! 罗靖宇脸色隐隐泛光道:“可惜只有两品,若是能直接挑衅将军你,那便完美了!” 左原笑道:“要不要现在就来,我给你个机会。” 罗靖宇连连摆手:“末将开玩笑的话,将军也信。”他也是通过这段时间跟左原接触多了,才会如此随意,当然也只是在私底下而已。 左原将眼光看向金木道:“你有什么打算。” 金木黯然叹道:“末将武技卑微,但凡不被下面之人踩过已是万幸,不敢再有奢求。” 左原眉头皱了皱:“军人最需要的就是勇气,你是说你已经缺了这种东西。” 帐中气氛有些严肃起来,左原的话像一根钢针直接扎在了金木心里,曾几何时,他也是豪情万丈,慢慢的被世俗拖得畏缩,就连齐莽夫在他面前被人打死,他都提不起勇气冲上去。 李黑子不客气道:“金将军若是怕了不妨现在就跟将军请辞,省的明天给将军丢人。”自从齐莽夫死后,李黑子便对金木失望透顶,如今见他突发此言,再也忍不住讽刺。 “咱们轻骑尉比较特殊,可以挑衅别人,却不会被别人挑衅,这点金将军应该放心,只要你不想的话,你还是轻骑尉的一名队长。”左原虽然不喜金木胆色,却不会因此而将他踢掉,怎么说来这金木性子还算沉稳,而且在轻骑尉中口碑很好,最重要的是他有自知之明,明知不敌还硬着头皮上去,左原也不会让他上去。 第37章 乱 书到用时方恨少,左原独自在营中读书,手里是拿的一卷詹碧渊给他的兵书,据她所说这兵书是詹天傲生前所著,多少人空自眼红而不可得,左原本来不以为然,他前世有孙子兵法等多类兵家巨著,心想这部兵书哪怕再好恐怕也难超越孙子兵法,但是他自从读过之后便爱不释手,里面没有什么惊世大计,只是一个细字,细的让一些对兵家不太感冒的人都能一眼读懂,没有注重练兵,只是一笔带过,书中重点提了一个观点,詹天傲说:精兵强将如臂指使方是兵之大成,还说练兵体能和战力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借势,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爆发,战无不胜!他书里交代了一些练兵方法,虽然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左原却如获至宝,心里不由向往,那种万人齐发的气势,呼声震天的杀伐声。 事实上詹天傲做到了,当年兵败尚武之时,战至一兵一卒,不曾退却,己方一人却杀敌三人,虽败犹荣,直杀得尚武国上任国君提詹色变,至于为什么会陷入如此困境,左原以詹碧渊态度来看跟,叶尘应该有很大干系。 他书中有些意犹未尽,应当是当年壮志未酬的缘故! 营外鼓声震天响,左原置若罔闻,谁胜谁败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他甚至有些想避而远之,罗靖宇不时前来报告,一个又一个将领被拉下马来,反应异常激烈,左原有些诧异镇国人之血性,大鼓摆放之初便有如此反应,足见敢挑战者不在少数,当然也有人是因为挑战而被将领毫不犹豫的立威,仅限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后大家便要恢复训练,所以这三天若不是麻烦找上门来,左原是不准备出去的。 叶正泽听到这种事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女人疯了,他此时坐在上首一个宽大的椅上,下首还跪着元青。 “你想让我怎么处置你?是杀了你,还是把你交给父亲。”叶正泽面上依旧未变,只是声音忍不住的低沉,他听了元青的话,谁知还未到晚上,军营里他安排的探子便来报告,说左原已经回营,他是何等人物,当时便想到元青骗他,只是有些想不通自己当真看错了他。 元青身体抖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他知道叶正泽若想杀他,他早就没命了,此时会主动问他,至少代表他还没有生命危险,他不敢装作不知道,而是老老实实回答:“我不忍心!” 叶正泽冷笑一声:“不忍心,若是你和左原之间必须有一人死去,你忍不忍心?” “我会毫不犹豫杀了左原。” “这么说你不忍心杀左原是确定我不会杀你了!”叶正泽神色愈加冷淡。 元青有些惶恐道:“泽叔也是性情中人,当能理解小侄心情。” “我理解你,你却不理解我,你难道不明白为何父亲非要让你亲自出面打探左原行踪。” 元青只是叩头不语。 叶正泽神色冷清道:“詹碧渊倒是有魄力,竟然敢如此行事!” “此举当引众怒,泽叔此时倒是笼络的好时候。” “一帮废物,詹碧渊都将他们淘汰,我要之何用。” “泽叔此言差矣,泽叔既然立意对付詹碧渊,这些被淘汰之人便大有用处,他们恨詹碧渊而必然感激泽叔,他们这帮人虽没什么大用,但是放在京师也是一笔不小的力量,泽叔没必要将他们收进营中,但是却能略施恩惠,将来肯定要出一份大力。” 叶正泽摆了摆手:“这件事你去办就好,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不忍心杀左原恐怕是跟林固儿有关系吧!莫犯傻了!谁都看得出来,林固儿对左原一心一意,你却要早做决断,你是个人才,父亲想重用你,才会想让你跟左原彻底决裂,不要辜负他老人家。” 元青神色黯然道:“谨记泽叔教诲,元青当尽全力。” “恩,你下去吧!左原的事情我来安排就好,你就安稳的做你的事情,父亲那边我会帮你交代。” “是。”元青满脸感激,倒不是假的,叶正泽一向是比较看重他,他对叶麟敬而远之,但却对自己甚是关心…… 秦牧云面上没有表情,看着窗外叹道:“詹碧渊啊詹碧渊,你未免太过急于求成。” 她身后的任西岐却是对秦牧云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依他看来詹碧渊此举正和他的心意,他甚至有一种回营效仿的冲动,他性子比较直接,问道:“皇上为何说詹碧渊急于求成,依我看来詹碧渊此举倒是大显巾帼本色。” 秦牧云叹了一声,没有言语…… 仅仅一天便有近十名将领被拉下马来,其中包括一名四品将领,左原暗暗皱眉,他没想到营里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以此种势头看来,第二天第三天只会将下面的兵卒给刺激疯掉。 齐傲心站在他身后有些忧心道:“若是有人挑衅将军怎么办。”她自从成了左原之人,倒也没有放肆过,依然本着侍从的心思,处处从左原立场考虑。 左原有些感慨,据他所知,齐傲心曾经在军中也是一名响当当的角色,单枪匹马甚至跟楚天昭交过几百合,何等女中豪杰,如今却因为自己变得没了一点气概,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 “你认为营中能有几人胜得过楚天昭?” “据我所知,出了元帅和楚云将军当是没人了,当然还有一个李幕,据我所知他也是一名不输楚天昭之人,只是很少出手,有没有跟楚天昭正面比斗过,有些摸不清底细。” “对啊!我前些日子身体虚弱尚能跟楚天昭递上百合,如今时日不短,我却有把握败他,你说谁会挑衅我。”齐傲心打量左原几眼,由于经常见面她还看不太出来,但是左原愈加凌厉的眼神却是让她心头一热,他确实是变了,他以前的眸子温润如水,让人望之轻松,但是现在明显的加了几分侵略性。 “做回你自己,你没必要刻意逢迎我,你身为我的侍从,为我着想自是应该,但也不该失了自己,你瞧瞧你如今摸样,与我处处诚惶诚恐,将自己的过去丢的一干二净,你还是那个第一眼见我就要拔剑的齐傲心吗?” 第38章 论事 齐傲心有些自嘲的看着他道:“你说得轻巧,你岂不是也只把我当成你一个泄欲的工具,你不该碰我。你若不碰我,我不会产生那种不且实际的想法,但是你偏偏没有任何征兆的要了我,我是个女人,我最近才拿自己当个女人来看,你就留点口德,别再敲碎我的这丝幻想。” 左原呆了一下道:“楚云听闻元帅此举,过不两天就会从尚武赶回来。” “他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齐傲心冷冷道。 “你不是喜欢他。”左原道。 “喜欢他?”齐傲心苦笑:“原来你认为我喜欢他。”她深吸了口气,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一个心里装着别人还能跟另一个男人若无其事上床的女人。 她笑看着左原,淡声道:“你原来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如果崇拜也是一种喜欢的话,那她也喜欢詹碧渊。 忽然帐外有人道:“元帅有请左中军帐中论事。” 左原答应一声,对齐傲心道了声不要多想,旋即跟着来人匆匆赶去。 帐中詹碧渊正眉头紧锁的坐在原地,看到左原进来,她也只是稍微抬了下眉头,随口让他坐下道:“皇上来了旨意,让我不要做得太过分。” “你怎么想?”左原问道。 “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让我把这件事情赶紧解决。” “就是说明后天都不准再挑战了不是。” 詹碧渊点头道:“没错,让你来就是想让你拿个主意。” “让我拿主意。”左原撇了撇嘴。 “没错。” “那就权当没理解皇上话里的意思呗!你这个元帅若是出尔反尔,以后在军中还怎么立足。”左原随口道。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 左原有些无语,这女人看上去值得信任,但左原却没有少被她耍过,如今叫自己来,恐怕又没有好事。 果然,詹碧渊道:“虽然可以无视皇上暗示,但咱们总要有个交代,这样吧,你明天代我进宫一趟,就说咱们营里监军病了,请皇上再调一个过来。” 左原点头应允,这个不算什么难事,只是他不得不佩服詹碧渊心思缜密,看出来皇上已经对她有些忌讳,特命自己向皇上请调一名监军过来,当然皇上若有什么心思,从调过来的监军上面便能看出端倪。 “营里这么多人,为什么要让我去。” “皇上顺便想见见你。” 额!这恐怕才是重点。 回到帐中之时,帐中仍然灯火通明,有些憔悴得齐傲心上前来为他脱下盔甲道:“赶紧歇息吧!”没有问詹碧渊找他何事,只是做些很自然的事情。 左原道:“你不问我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说你喜欢楚云。” 齐傲心翘起脑袋,脸上尚还有些疲意道:“应当是军中之人乱嚼舌根吧!” “是啊!我今天偶然听到,再加上心情有些不好,所以迁怒于你,抱歉!” “你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我若是个男人,即便是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听她喜欢别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又是这么优秀,我心里也会不舒服。”她声音很冷淡,淡到左原苦笑。 今天确实是他无理取闹了! 风雪稍停,镇国的京都龙央郡变得冷意袭人,秦牧云坐在皇宫后院里,看着园中雪景对一旁得秦牧清道:“牧清,你也该找个男人了吧!” 秦牧清一身白色宫装,领口没有一丝杂色白色皮毛映得她脸上几乎透明,她揉了揉细嫩的手心答非所问道:“姐姐,你说这雪为什么是白色的?” 秦牧云微笑道:“洛晋城喜欢你也有几个年头了,你是不是应该回应一下。” 秦牧清无耐回道:“姐姐好意思说我,你自己今年都多大了,我正在发愁等你老后,你的皇位会传给谁。再说洛晋城始终只是我一个朋友而已,没什么别的。” “哎!咱们姐妹二人生来便是孤家寡人得命。” 两人正自闲聊,一个宫女走了过来,给两人行了个礼道:“皇上,左中军来了,说要求见皇上。” “让他进来。” 秦牧清皱了皱秀致的眉头道:“他来干什么。”她对左原印象实在不好,只是看在林固儿份上才会没有表示,若是旁人,她理都懒得理。 “能干什么,无非还是军中那点破事。” 左原诧异的看了秦牧清一眼,被那股清意给拉住了眼神一瞬,旋即道:“吾皇万岁!” 秦牧云看了他一眼,惑声道:“万岁!” 左原有些汗颜,这才记起这个时代根本不存在什么万岁之说,他倒是反应快,忙解释道:“我是希望皇上能像尚武最西边的英雄堂一般,万载不朽!” 秦牧云笑道:“好个油嘴滑舌,以后准你再见了我,就喊万岁吧!” 左原讪讪的道:“万岁!” 秦牧清挑了挑眉头:“万岁,姐姐也不嫌恶心。” 空气静了那么一瞬,左原权当没听见秦牧清话里意思,道:“元帅今天让我来告诉皇上,军中监军病了,还请皇上先临时遣一个过去。” “哦,病了的话,那我就再派一人过去,等你们监军病好了再说。” “是!若是无事的话小臣就先回去,这两日军中是非多。” “这儿不是朝堂,你也不用太拘谨,来坐,陪我喝几杯。” “君臣有别,小臣不敢逾越。”左原低头道。 “让你坐你就坐。” “人言伴君如伴虎。”秦牧云虽然算不得老虎,但也是不好伺候,左原拿不准她怎么想的,只好硬着头皮坐下,倒也泰然了不少。 秦牧清本来和秦牧云是坐在对面,如今加了个左原,她立刻便挪了挪身子,和秦牧云坐在了一块。 左原有些尴尬,但脑袋里却更加晕乎,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罪过这女人,或者说他有什么地方被她看的不顺,他性子豁达,但是如此赤裸裸的表现,仍是让他不太舒服。 秦牧云瞪了秦牧清一眼,笑道:“你夫人什么时间来京,本皇可是又想她了!” 第39章 离休 “她回去时间不短了,也该来了!” 秦牧清道:“你让她来了先来皇宫一趟。” “这个不用我说她都会来。” 秦牧清端起一杯酒饮了一口道:“我问你一件事,你听了莫要多想。” “恩。” “我感觉林固儿跟你不太合适,你们怎么走在一块的。” 左原皱眉道:“青梅竹马,算得上很大原因。” “牧清,不要太过无礼。” 秦牧清答应一声,想想也是,夫妻之间的关系,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议论。 她起身端起一杯酒朝左原举了举道:“我对你有偏见,算我错了,这杯酒敬你了!” 左原道:“公主和内人关系很好,对我有偏见没有关系,但请不要怀疑内人的眼光。” 秦牧云笑道:“好了,喝完这杯酒,牧清可不能再针对人家。” 秦牧清答应一声,一饮而尽,脸上红晕闪动,一时间满园雪白尽皆失色。 左原也是一饮而尽,很温和的感觉,随着喉间慢慢往下,一时间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他不由赞了一声:“好酒!” “恩,这酒还是尚武国进贡的冬日愁,每年也只是产个千斤,今年恐怕是收不到这种酒了!” 秦牧云比他更了解此中情况,如今这样说来,恐怕尚武国真的快要乱了,他倒也没什么着急之处,定乱乃运势,他着急也没什么用,他唯一能多想的就是淮阴县离尚武国太近,若是尚武国暴乱,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淮阴县。 “他日若无事的话,就把你家人全接到京师来吧!” 左原感激的道了声是,又道:“以小臣看来,尚武国虽然日渐强大,但是若说轻易开战,他们也要多思量思量。” “你不知道其中往事,当年我有机会随父皇上了一回前线,那种阵势和铺天盖地的杀喊声把我镇住了,詹天傲叔叔带领的军队举世闻名,但是尚武国却也差不多少,每一场战役下来哪怕胜了也都是惨胜,尸横遍野,他们的野蛮我再清楚不过。” “当年咱们战胜之时不是没想过要乘胜追击,但是却已经无能为力了,尚武国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毫不犹豫投降了,我也没办法,再打下去咱们整个镇国就垮了,所以这些年咱们和尚武一直都是同步发展中,如今他们气势汹汹前来咱们镇国提亲,我就牧清一个妹妹,为了天下安危,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她嫁到尚武,但是有用吗?” 左原沉默,据他所知,不说西边的尚武国,就连南边都有一家比之两国弱不了多少的国家“离休国”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国家一直处于和平状态,乱世之时硬是没搅进几国争霸中,如今离休国却换了主人,他所担心的是离休国会和尚武国和力攻伐镇国,那时才是真正的战局,镇国位属大陆中央,疆域辽阔,古来便是周边眼红之国,只是每每垂危之际便有名将出世,比如詹天傲,再比如詹天傲之前的邱未央,无一不是举世闻名。 “皇上可知道离休国?”左原问道。 “恩,一个打着和平宗旨的国家,不足惧!” “但是他们现在换了国君,据我所知这个国君性子恐怕野心颇大,上位不到一月便大肆举国征兵,而且设立回身堂,就连他们小儿的教育方式都被掺杂进许多兵家名著,恐怕也是来者不善。” 秦牧云紧紧盯着左原道:“离休国离咱们何止千里,我曾经派人前去经商都被拒之国门之外,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不敢欺瞒皇上,我曾经无意间救国一名离休国之人,他前一阵给我信件中无意所提。” “无意救过?你倒碰的巧事,据我所知离休国信仰统一,排斥外族,所以偌大的镇国连会离休语言的都找不出几个,离休国人更是不屑外族,怎会无意为你所救。”秦牧清道。 “离休国地理位子比较特异,三面临水,茫茫汪洋,只有一条陆路能通往离休,而且他们国人还在那条陆路上设立关卡,禁止外族之人通过,当年父皇也曾经派人拜访,却被离休拒之门外,父皇怒意之下想要讨伐离休,却是无能为力,如今你倒好,不知不觉将离休国内幕给挖了出来,而且仅只短短一月,我想不通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咱们镇国距离休国骑快马都要三月,而且没有设立驿站,我实在想不通你救得那个离休国人怎么把信给你送到的。” “皇上信不信我?”左原忽然道。 “我信得过林固儿,自然也信得过你。” “我虽然有事情瞒着皇上,但绝对没有恶意,而且绝对没有其他想法。皇上若是想知道的话,小臣不敢不说。” “少来这套,你今天不说也得说。”秦牧云哼了一声道。霸气扑面,把左原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二次见到秦牧云这种自然的笑容,第一次是因为林固儿在场他才有机会看到,这一次却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其她原因的笑容,她如此好奇,算得上女人的好奇心作祟吗?他敢想却没敢说,只是道:“我去过离休,我还懂离休语言。” “啊!”秦牧清忍不住惊呼出声。秦牧云却是紧紧盯着他道:“你今年最多也就束发之龄多过一点,你敢说这种话,你认为我相信。” 左原随口说出一连串音符道:“皇上能否听出我这是什么语言。” 秦牧云摇头,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八分,左原实在没必要骗她。 “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失踪过一年,这点固儿清楚,皇上应当也有耳闻。” “你十五六岁那年固儿岂不是正来京科考。”秦牧云道。 左原点头道:“我那个时间研究固儿的脸伤,缺了几位药,听闻离休国有,便脑袋一热的跑到离休国寻药,额……期间发生过一些事情,恩!所以我这边消息相对灵通一些。” 秦牧清有些触动:“你跑到离休国为林固儿寻药。” 第40章 身世 “对啊!”左原有些感慨道:“你看我这人浮躁轻狂,其实你们看错了!” 秦牧清有些好笑道:“我是看错了!把你看成了正人君子。” 秦牧云也有些好笑,沉重的话题由此轻松了点,其实左原说的话不太好笑,只是这两位何等身份,没有人敢如此口气罢了! 秦牧云若有所思道:“你你还打探到了什么事情?” “尚武国曾经遣当朝太子薛龙图去过离休国,还被离休皇族款待了一阵。” 秦牧云这才真正有些吃惊,如果左原会离休语言让她惊讶的话,那此时他对左原就是刮目相看了!因为她没有丝毫消息,而左原却知道的很清楚。 秦牧清道:“离休国离咱们太远,就算是想帮尚武国也是有心无力吧!” 秦牧云摇头道:“离休国离咱们远,但是离尚武国就近得多,我对离休没什么忌讳,唯一怕的就是他肯把兵借给尚武国。” “恩,所以皇上还是早做安排得好。”左原恭敬道。 秦牧云心里着急,脸上没动声色道:“你告诉我如此秘密,相要些什么?” 左原低头道:“不敢有什么所求。” “说,别在我旁边矫情。” “我想问你们为什么都认为我是詹天傲的儿子,我想知道究竟詹碧渊为什么这么恨叶尘,别告诉我,你们看着像,我就是!”左原连忙道。他等的就是詹碧渊这话。 秦牧云看他急切,愣了下,若无其事道:“詹碧渊没告诉你,你认为我会说。” “哦。”左原答应了声,不再言语。 “你在威胁我。”秦牧云声音微沉。 “小臣不敢。”左原不再多言,他不会跟秦牧云较劲,只有沉默,沉默到秦牧云心里徒有怒火而拿他没辙。 “好吧!”秦牧云妥协:“但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再说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也不好。” 左原见好就收,知道秦牧云肯让步已经不容易,他点头道:“你愿意说多少就多少吧!” 她稍微组织了下语言道:“你确实是詹天傲的儿子,这点确定无疑。” “为什么?”左原心里惊愕,他一直以为他是被两人抬起来利用的,结果秦牧云却突然肯定的说了出来。 秦牧清倒没觉得太过突然,她向来对这种事情不太感兴趣。 “碧渊大你十岁,你失踪的时候她已经有很清晰的记忆,这些年来反而愈加清晰,这些年她没少派人前往淮阴县打探过,你认为詹碧渊会连这点事情都确定不了!或许她已经给你哪位岳父大人通过信,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 左原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脚下的雪,用脚轻轻蹭了蹭,雪面划过一道清晰的痕迹,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好笑,自己难不成被林修身瞒了十几年,那林固儿也有可能知道喽。 他自嘲的笑了笑,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他崇拜詹天傲,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是他的儿子,当他的儿子太累! “我只能给你说这么多,你也不要多想,他们瞒着你肯定有他们的理由,你当时小小年纪,若是被你知道了,你还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你父亲固然英雄盖世,但仇家也不少,我想詹碧渊在不确定你是否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是不太敢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就如现在,下面虽然已经相信你是詹天傲的儿子,但是稍微老奸巨猾一点的,肯定以为你是我或者詹碧渊捧起来的一个傀儡,事实上呢?” 左原强行忍住纷乱的心境,他两世为人,定力已经异乎常人,但是别人呢,就像他擅自去离休国,会被人认为是不知天高地厚,可是谁能想到他比任何人想的都周全。 “叶尘的事情干系重大,我不能跟你说。”左原点点头,他本来就不指望秦牧云能全部告诉他,现在能知道这么多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何况秦牧云一国之君他岂能再而三耍自己的性子。 “离休国那边一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皇上。”左原起身道。 ※※※ 第41章 刺杀 百草林之所以叫百草林,就是因为它周围有近百种草类,百丈的距离草木横生,中间一条两三丈宽的大路远远望去如一道直线,詹碧渊曾经想过销毁这片树林,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至今留存。 风声袅袅,树影密布,略有些阴森的百草林此刻安静的如一潭死水。左原带着一行二十多人慢慢骑马行到此地,刚要进去的左原却被身后一名兵卒喊住,左原倒也不急,静静看着他想干什么,这兵卒看了看地下积雪,走到前面慎重的捡起一件黑乎乎东西,拿给左原道:“将军请看这是什么?” 左原接过细细看了看,脸色稍微变了变,手里的东西是一枚钱币,一枚军中专用货币,本来没有什么好惊异的地方,但是和着阴森的百草林便让人心里不容不多想了,他低头看着一脸刚直的兵卒道:“你叫什么?” “回将军,小人南初名。” “你怎么看。” 南初名看了认真的左原一眼,不由有些钦佩,他一个小小兵卒,仅仅发现了一点线索,便被左原如此重视,容不得他不慎重,他略微思考道:“小人不敢肯定什么,但是慎重一点总是好的,小人愿意先行探路。” 南初名小小兵卒能被詹碧渊派来保护左原,其意不言而明,南初名也知道自己以后的主子会是眼前这名青年,是以才如此决定。 左原看了看身后众人,略微安抚了下胯下马儿,看了看天色,夕阳正沉,他很认同南初名的做法,但是显然没什么大用,他随便喊了一人道:“进去看看。” 那人没有犹豫,猛击了胯下马儿一鞭,如箭一般的穿了进去,左原倒不担心他的安危,倘若真有埋伏,也肯定是针对他吧!这兵卒进去只要稍微放聪明点,一点事情都不会有。 不一会兵卒便打马回来,下马行礼道:“禀将军,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左原心里压抑越来越重,暗暗安慰自己,是自己多想了!他扬起马鞭道:“兄弟们,咱们闲来无事不如来场马赛,终点就是百草林的出口,谁若输了就负责帮别人喂马一月,当然不包括我!” 众人先是愣了下,旋即叫道:“好!” “驾!”左原率先冲了出去。 “驾……驾……”身后众人如影随形。 二十几人的纵马狂奔声将城外难得的平静打破了!马蹄狂落,地下积雪四溅,如一道狂风卷过,空留一片雪雾。 众人狂奔之际,不消一会便来到密林中间,忽然一声惨叫响起,跑在最前面的一名兵卒战马忽然倒地,他整个人随着惯性直接跌飞了出去,尚未落地,便被人在空中一箭穿体,落在地上挣扎几下,便没有半分动静,左原大惊,眼睁睁看着多道绳索自脚下弹起,猛喊一声:“跳马!” 整个人借着那股冲劲,直接落在马下,翻了几个身,没有半分停留的藏在了树后。 有几个反映快的,也是连忙跳马。 刚从马上跳下,就见群马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便纷纷跌倒在地,直接飞了出去,还有一些没反应过来的士兵,刚刚落地便被远处飞来的数十只如幽灵一般的白色箭影钉在地上。 好毒辣的心思,好缜密的手段! 左原一动不动,冲几个幸免于难的兵士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他用左手摸了摸右手臂上的流星弩,脸上有些狰狞,他真的怒了,这些兵士被詹碧渊派来保护他久矣,如今转眼间就不见了一半。 不消一会,积雪一阵轻动,慢慢越来越多的人从积雪里爬了出来,这些人都是身着白色披风,起来的同时众人都把手中雪白的弓箭收了起来,换上了背上所负大刀,只有为首一人手里仍然拿着弓箭,中等的身形带着四五十人一步一步像左原这边走来。 空气静的可怕,只有这些人脚步踩在地上的咯吱声,还有头上不时落下的积雪声,双方没有说一句话。 “左将军若自刎于此,我就先放你那些兄弟先走如何!”为首一人突然开口,声音隔着一层布料显得有些低沉。他说话可谓歹毒,仿佛只是针对左原一人,让对方以为是左原连累了他们,而且还很好心的给了众人一条生路。 几人没有吭声,左原死了,他们回去活得了吗?更何况左原平常对他们很好,他们走得了吗? 南初名深吸了口气,低声对左原道:“将军且先行一步,小的们虽然无能,但还能阻他们一阻。” “走不了了!你看他们像是普通人吗?若是我的话我也会在出口再留一批人,截杀漏网之鱼!” 左原抢过南初名手中箭矢,忽然立身,弓张如满月,用行动表达了他的坚决,箭矢飞逝,一名白衣人被射中咽喉,应声倒地。 不等白衣人暴怒,他便又三箭齐发,砰砰砰,这回却是向撞在了铁上,他低骂一句,这帮人身上竟然还穿有特制铠甲,普通箭矢伤之不得! 白衣人眼神骤冷,声音如冰道:“杀!” “兄弟们,对不住了!连累了大家!” “将军怎么还婆妈起来,你若死了,我们活不了,你若活着,当不会置我们家人于不顾,所以恳请将军务必活着!”南初名突然跪倒道。 “请将军务必活着。”众人齐声道。 左原看着天边残阳,突然豪气干云道:“杀!” “杀、杀、杀……” 夕阳有时沉,明日亦驾云…… 他不是没有半点机会,对方人数是己方五倍,但是他答应过詹碧渊今晚会回到军营,只要他能再坚持两个时辰,詹碧渊必然派人前来,他刚刚的杀喊声在城外的旷野中传出老远,他不信短短几里的距离会没人听到。 白衣人也像是突然想到此点,脸色突变道:“两刻钟解决战斗,违者杀无赦!” “是!” ※※※ 军营里仍然是热火朝天,一天的挑战已然快要结束,又一批将领被拉下马来,今天的主角是楚天昭和李慕,两人连败十多位挑战者,血腥的手段,镇住了想要挑衅的诸位将领,两人都是和左原一般的三品中军,吸引力可想而知,左原虽然是众人心中最弱的中军,但是却没有人敢轻易挑战,詹碧渊的弟弟,就算胜了,谁能保证以后能做的稳这个三品中军,就算有想捡便宜的挑战者,也被詹碧渊一句“皇上召见,明日再战!”给打发掉。 又是一天的尾声,空气中隐隐飘来的杀喊声有些诡异,小到多数人都闻而不动,詹碧渊正自要回帐,初始没太在意,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大变道:“楚天昭,李慕听令!速速带领摩下骑兵前往营外十里方圆巡视,如有怠慢,定斩不饶!” 两人惊愕了一下,第一次见到詹碧渊这般失态,不敢多言道:“末将领命!”旋即带领摩下人马出营而去。 她皱紧了眉头,忽然对余下众人道:“诸位有马在身的跟我也出去一趟!”说完也骑着马率先而去,她心思灵慧,转眼间就想到了种种可能,带着众人径直往进京城的路上行去…… 残肢碎体遍地,黑白相间的尸体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詹碧渊忽然心里满是悲愤,双眼瞬间没了颜色,只是轻声道:“叶尘老贼,你当真不顾及一点了!” “元帅,没有发现左中军尸体。”一名将领小心道,只是地上捡到三根弩箭,詹碧渊接过三根弩箭,像是想到什么道:“赶紧给我搜,就算死了,我也要见到他!” 众人一阵慌乱的四散而去,詹碧渊一人在马上默默巡视,只是念叨:“你可千万别有事,你若有事了,我以后还有什么动力活下去。” 她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密林深处由将士扶着缓缓走出几个人来,蹒跚的步履摇摇欲坠,詹碧渊忽然满脸惊喜道:“原儿!” 左原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好肉麻的名字,元帅原来也这么酸。”自从确定了詹天傲当真是自己的父亲以后,他便彻底拿詹碧渊当成了姐姐。 詹碧渊却不理他,只是来到他跟前将他紧紧抱了起来,脸上满是后怕。 左原咧了咧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詹碧渊也发现了,连忙喊道:“军医,军医……” 她来的仓促,又哪有什么军医可带。 “先把这些死去的兄弟安顿下吧!”说完这句他再也扛不住,睡了过去。累了,倦了,痛了,昏了,就要睡了…… 詹碧渊把左原抱上自己的马,看着仅剩的几人,没问什么?只是道:“你们都是好样的。来人,找几副架子把他们抬回去,把地上这些尸体好生安葬,把死者名字给我报上来!把这些白衣人的尸体给我全部挑出来,看看究竟何方人士!” “是……” 左原被刺杀的消息瞬间传遍京师,本来还算太平的京师一时间风雨欲来,此事可大可小,就看詹碧渊何种态度,一时间矛头似乎都指向了叶尘。 第42章 变化 秦牧云微微叹息,左原被暗杀的事情恐怕有些不太好办了,詹碧渊恐怕会疯狂。 叶府! 叶麟瘸着双腿敲响叶尘房门,满快意对一旁的叶尘道:“我就知道爷爷迟早会替我出这口恶气,只是没杀了那小子未免太过遗憾。他以前还是很冷静一个人,虽然心思残酷阴冷,但是从来没有说话这么浮躁过,左原打断他双腿的事情让他彻底沦落,变得更加自私自利,府里丫鬟仆人只要眼神稍有异样便会被活活打死,有叶尘在,叶正泽即便看不顺眼也是没办法,他纵然讨厌叶麟,但不能否认叶麟已经是叶家唯一的后人。” 叶尘眉头紧锁道:“你不好好在房中好好呆着,来这干嘛!” 叶麟眼光狠毒道:“我听说那小子没死,所以来看看,若有必要,当再行此事!” 叶尘心疼的看了他一眼,往日脸色虽然苍白,但没有这样瘦肖过,连额骨都突出了不少。 “唉!你腿断了之后难道心思也断了!你认为我会轻易暗杀左原,你认为皇上会允许我暗杀左原。” 叶麟双眼有些激动:“爷爷,我知道的,您老人家最疼我,一定是你干的,对不对。” “我不疼你还有谁人值得我疼,但这件事情咱们确实被人阴了!” 叶麟没有理会叶尘话语,只是执着道:“爷爷,咱们能不能在暗杀一次,最好连詹碧渊也一块杀掉,孙儿的双腿可是被两人生生打断。” “啪!”叶尘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瞧瞧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叶麟无力的做倒在地,突然嘶吼道:“什么样子还不是你害的,若不是你,詹碧渊怎么会突然打断我双腿,若不是你平日斤宠着我,我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叶尘满脸痛心:“来人,少爷累了,带下去休息……” 他眼神更加冷厉,他唯一的孙子也废了,他还会顾忌什么?自己的儿子,是了!他得顾忌自己的儿子怎么想的,因为他儿子是个大大的忠臣,忠于镇国! ※※※ 左原有些费力的睁开眼,双眼沉重的感觉多久没有过了!入眼是白色的帐顶,他能肯定这不是他的营帐,如此简单的营帐除了詹碧渊还会有谁的。 突然帐帘掀开,詹碧渊走了进来,看到左原醒了,她温和的笑了笑道:“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左原扯了扯嘴角笑道:“好了。”说完便挣扎着起身,詹碧渊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几步道:“你是在逞强吗?” “对,逞强。我得看看随我一起的人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那天有几个人是因为我才死去的,他们替我挡了不少刀剑,若不是如此,元帅来的时间见到的就是一具死尸了!”他表情有些痛苦,语气失落。他们感情不深,只是一场战斗下来便深了! “将军,你死了我们要死,你不死还能帮忙照看我们家人,求将军活下来吧!”历历在耳,听得他心里酸楚。 “恩,我知道,我已经好好安顿他们了!”詹碧渊难得没有硬声。 左原心里放松不少,苍白的脸上有些病态的嫣红,没有理会快要干裂开来得嘴唇,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浮躁感,沉凝的如一块顽石,让人看了压抑不少。 “谁干的。” “没查到线索,他们身上都很干净,没什么特异的地方,但能肯定应当是一帮军人,那天我第一件事除了找你,便是派人查看周围,一无所获,而留在那的都是死尸!” “你刚醒,赶紧休息,等痊愈了我在给你详细说明。”詹碧渊柔声道。 左原没有理会詹碧渊,只是脑袋里纷杂一片,昏昏沉沉的理不清思绪,他努力振作精神嘶声道:“你先告诉我是不是叶尘。” “他的嫌疑最大,我现在没有证据,不过我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看左原还想说什么,詹碧渊沉下脸道:“你若不痊愈之前在说话我会送你回淮阴县。” 左原闭上眼睛不再多言,如果说他前一阵还希望回去的话,那现在他已经回不去了,他身上的责任太重了,虽然说军人罹难太过正常,正常到前世他都经历不少,但他还是放不下!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仍是詹碧渊,夜色降临,詹碧渊看着烛光有些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坚毅的脸庞因为没了在旁人身边的冷静,柔美的让人心疼,她盔甲已经卸掉,很随意的一身白色衣服,头发也是随意披散,被一根麻绳牵着,左原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头发很长,脸上在烛光的映射下也显得很是白净,左原眨了眨眼睛恶作剧一般的喊了声“姐姐。” 詹碧渊猛然惊醒,脸上有了丝笑意:“醒了!想吃点什么,我去叫人给你做。” 左原摇头道:“你会做吗?” “不会。”詹碧渊有些茫然。 见詹碧渊想出去叫人,他忙喊了一声:“我要你做。” 他这次醒来已经基本没什么大碍,心里很是清醒,很自然的语气,由于时间过长,嗓子尚有些嘶哑。 詹碧渊愣了下道:“好!” 左原待詹碧渊出去以后才若有所思的起身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若有所思! 好长时间,詹碧渊才掀开帐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散发着热气的汤,还有一碗不知什么材料熬成的粥,浓浓得药香溢满帐房。 左原有些好奇道:“你弄得!” “恩!军医准备好的东西,我只需要把火点着就行。” 她将药碗递了过去道:“以后有机会再做,现在一点不会,你就别难为我了!来,先把它喝了,然后再喝这个。”语气正如左原小时候连心玉那般,他其实心智成熟,但是很享受这种举动。 很痛快的喝完两碗问道:“帐外应该有人吧!元帅若是方便的话,就让他们进来看看吧!” 詹碧渊嗯了一声,道:“都进来吧!” 第43章 闲话 詹碧渊没有忌讳进来的众人,背着身子坐在一边饮茶。 进来的人不少,齐傲心,金木,罗靖宇……还有侥幸存活的南初名和古氏兄弟。 齐傲心看他脸色苍白如灰,忍不住上前两步,眼眶微红道:“我来过几次了!但是你都没醒。” 左原笑着安慰:“没事了!你看元帅都给我亲自熬药。” 他看几人情绪有些激动,问道:“黑子,靖宇,你们怎么样?有没有赢个五品将军回来。” 罗靖宇摇头道:“将军生死未卜,我等哪里还有心思。”李黑子有些苦笑道:“我倒是打了一场,只是打了个平手,没能爬上去,辜负了将军。”说完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你没有辜负我,你只是辜负了你自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挑战的应该是楚天昭摩下吧!”左原道。 李黑子低头不语。 “有些事情急之不来!” “黑子记下了!” 古诺古林是左原近卫里唯一的一对兄弟,两人都是壮实得很,百草林一战,竟然双双活着,不得不让左原刮目相看,他印象中这两兄弟在百草林中可是拼命的狠! “将军可是查到什么人干的,咱们和他拼了!”古诺一脸愤怒道。 左原笑了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妄为君子,但也要等个三年不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不查清楚,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咱们二十多个兄弟,现在仅剩寥寥几个,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古林也问道,他们二人性子直爽,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别跟将军这样说话,将军尚在床上,心里比我们还要难受,你们二人就别说这些了!”南初名说完拱了下手道:“知道将军无事,小人就放心了!不敢打扰将军休息,小人先行告退。”他现在对左原是真正的死心塌地,以往虽然印象也不错,但也仅限于左原的不摆架子和照顾人上,直到百草林一战,他才真正震惊,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法,冷静严肃的表情,他第一次见了左原的另一面,杀伐决断,有他鼓舞着众人士气,众人才会拼死,前仆后继。尤其是左原还用流星弩救了他一命。 几人倒也识趣,虽然正是套近乎的好时候,但是瞟到旁边詹碧渊有些消瘦的双肩,谁又敢真个在这多呆,这毕竟是元帅的账房。 齐傲心没走,留在左原床头有些欲言又止,左原笑道:“我先在元帅这住一阵子,你若有时间就来陪我说会话,元帅一天忙到晚,我这边自然太寂寞。” 詹碧渊见人都走了,又听到左原牢骚,哼了一声道:“你体格不错,过两天便能活蹦乱跳,别再赖在我这。”她其实有句话没说,左原在床上,她都是趴在床边睡得。 “怎么样,军营里挑战进行的如何?”左原问道。 “结束了!” “那倒好,我这一病几天倒躲过了一劫!”左原好笑道。 “什么躲过一劫,说话这么难听,是他们该祈祷运气好,没有碰上生龙活虎的你!”齐傲心想到别人挑战左原的样子,就难免心里不舒服道。 詹碧渊道:“别想这么多,你只要知道这里没人敢动你就是了!” “你敢吗?”左原反问道。 齐傲心惊讶得合不拢嘴,什么时候左原已经跟詹碧渊说话这么随意了,虽然外界几乎人人知道左原是詹碧渊的弟弟,但是齐傲心又怎会不知。 詹碧渊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任何威势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进军营里我打你得十鞭子!” 左原哑口无言!假装害怕道:“傲心,元帅若欺负我,你会帮谁。” 齐傲心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帮元帅。” “额,当我没问!” “好点没有,还有哪不舒服的告诉我,我再去请军医。”齐傲心看他有些累了,忙问道。 “浑身都不舒服,你们还不说点好听的!” “是,我的左少爷,您玉树临风潇洒风流,连楚云在你旁边都自卑不已,什么镇国第一美男子洛晋城在你身边也是黯然失色。”齐傲心乖巧道。 左原连连点头道:“你说的虽然有一分不真实,但是原谅你了!” 詹碧渊忍俊不禁道:“你病得不轻,楚云也就罢了,那洛晋城可是镇国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没有可比性。” 洛晋城名头左原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太在意,如今听詹碧渊提起,左原才问道:“洛晋城真有这么好看。” 詹碧渊赞叹道:“若说镇国有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男人,那就非他莫属了!他很少出门,却名扬镇国,你可以想象他究竟好看到了什么程度,一个让女人自卑的男人!” 左原有些酸意道:“我怎么还听说他跟固儿以前很亲近。” 詹碧渊看了他一眼,林固儿没和他说自然是不想他多想,只是她却没什么顾忌,如果左原连这点事情都要多想的话,那她未免太过失望。 “他和你家夫人还有牧清公主关系很好,所以你可要小心了!” “坚如磐石的关系,岂能因容貌而论。”他说的随意,只是那股自信怎么也消磨不了! “对啊!容貌虽然占有优势,但是不能代表全部。”齐傲心为他自信打动,忍不住出口帮声。 詹碧渊道:“也算得上一位美男子,少在这作怪!” “你凡事别看这么穿,将来你若有了夫君,你这种性格,岂不是逼着他出去找女人!”左原玩笑道。 “是啊!我这种性格你以为还会找男人。”詹碧渊淡声道。 “会的!”左原肯定。其实也是有点心虚。詹碧渊这种女人,他实在不能想象嫁人会如何相处。 詹碧渊笑了笑:“你不用安慰我,我也不会在意这事。” 齐傲心道:“连家今天来人了,想请公子痊愈后去看看。” 左原知她转移话题,索性顺水推舟道:“是该看看了,怎么说也算是家人。” 詹碧渊皱眉道:“他为何不直接来!” 齐傲心摇头。 第44章 比试 左原经过几天将养,倒全好了起来,他体格本来不可能好这么快,但架不住整天大补,索性他深知锻炼之道,倒也没有养的虚了,期间他去过自己军中几次,陪着大家锻炼了不少时间,他本来形象就在军中不错,此次虽然没有在挑战上立威,但是只有经过这次挑战,大家才知道能跟楚天昭僵持有多不容易,光看挑战他之人几乎没有走过三招的便可见一般。 尚武使臣将近,军营里也越来越紧张,左原忙里偷闲,自己偷偷来到了连家,詹碧渊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他来连家,她也没有如大家想象的一般跟叶尘大动肝火,只是隐而不发,仿佛在酝酿什么事情。 他进去之时正好有仆人从连府出来,他连忙喊住问道:“你家老爷在不在?” 这仆人认得他,一见之下吃了一惊道:“小人连东,这就去通知老爷。” 左原索性也不再等,跟着他走了进去,连府最近安静了好多,后院老爷子连献文和连恒金正在下棋,连东也不打扰,只是指着二人小声说道:“左姑爷,您自个过去吧!小人还有事,就先走了!” 左原点头朝两人走去。 连献文此时正眉头紧锁,见到左原,脸上闪过喜色,随口道:“来来!左小子,帮我把你舅舅杀个落花流水。” 这个世界得棋子和前世军旗差不多,只不过名字却是叫战棋,下法也比前世要复杂许多,这是一种最追求实战的一种下法,四四方方的棋身油光透亮,显然没有被深藏过,平滑的棋面上刻满一个个圆润的小字,左原很是擅长这种棋局,他逻辑思维能力较强,常常能谋之而后动,再加上成熟的心性,曾经侥幸下赢过詹碧渊。 连恒金擅长那种笑里藏刀的杀局,往往一步步诱之,关键时刻,一击必杀,不留丝毫情面。左原下棋却讲究一个稳字,步步斟酌,奇兵乍起。连献文显然不是连恒金对手,他贪功冒进,勇往直前,往往是死伤大片换取对方小伤,不对头。 左原也不客气,做到连献文位上不客气道:“我赢了舅舅,祖父要奖励什么?” 连献文踢了他一下道:“那这么多废话,自己人哪能什么都讲好处。” 左原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挥子和连恒金杀在一起,两人以关山为边界开始逐鹿。连恒金选的是攻伐,左原只好拿起防守,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一刻钟下去,竟然没有丝毫分出胜负,有时连恒金失利,有时左原失利。 连恒金皱眉不语,他是攻方,若是打了平局那他就算输了!想到此他更加认真起来,挥子如尖刀般直来直往,左原略微吃力,却毅然不惧,以兵换兵,以将换将! 两人一盘棋足下了两个时辰,把旁边的连献文看的目眩神迷道:“我连献文有如此后人当真是不枉此生啊。”要知道连恒金的战棋举世闻名,左原却能坚持两个小时,看样子还很有希望赢,如何不叫连献文吃惊。 “小子,没看出来,下得不错啊!” 左原没敢怠慢,反唇道:“舅舅谬赞,跟舅舅比起来,我这点水平无疑螳臂挡车。”不知道为什么,左原老感觉自己这个舅舅太过深沉,虽然举止有度,但是他心里始终不舒服,或者是因为连晋的缘故。 没顾上他们两人说话,只是道:“走这边,走这边!”左原暗暗好笑,这老爷子八成没赢过连恒金,是以现在有点希望他才会如此兴奋。既然如此,拿自己就让他彻底高兴一把!他一声轻喝道:“破局。” 就见本来防的正欢的兵士突然异兵突起,朝两边包抄而去,连恒金大呼上当,但是下棋毕竟只是下棋,输了就输了,连点挽回余地都没有。 他异样的看了一眼左原,笑道:“好棋力,舅舅输得心服口服。” 连献文恨不得抱起左原亲上几口,他最大的梦想便是下棋赢过自己儿子,可惜屡屡技止于此让人感叹!如今左原却完成了! 连献文兴奋一会才像是想起什么事情道:“身上伤怎么样,好点没有。” 左原念他关心,起身扎了几个架势道:“祖父,要不陪我练上几手,看看祖父是否雄风犹存。” 连献文连连摇头道:“老了,比不得你们了!让你舅舅陪你耍上一耍。” 连恒金起身活动了下身体道:“早听说你功夫不错,能跟楚天昭过招,如今舅舅就厚着老脸陪你耍上几招。” 左原不知他出于什么心思,只好道:“舅舅大概是下棋输了我,心里不舒服,特来找回场子吧!” 连献文笑道:“自己人可不能动真格的,不准拿武器,就空手试上几招罢了!” 左原道了声是,看着远处偷看的仆人丫鬟,而且老妇人领着连晋几人正赶过来,当是听说左原来了,前来看看,左原现在身份不同,她们自然不敢怠慢。 连恒金道了声:“小心。”跨前一步直直向左原打了过来,软绵绵的拳头看上去没有什么力道。 左原却不敢怠慢,连恒金功夫他虽然不知道,但是在大殿上轻而易举隔开叶尘大棍,仅此一举就不容忽视,要知道叶尘年轻时也是一名赫赫有名的虎将。 他也没用什么狠辣功夫,只是拿他前世所学搏击迎敌,两人看似轻松,却只有当事人知道,若不论力道,其实两人已经将所学发挥到了极致。 连献文咦了一声,他年纪大把,见识也不是常人所能比,却从来没发现左原这种拳法,看似直接,却暗藏玄机,最为难得的是挥拳间干净利落,跨步间隐见章法。 连晋暗暗妒忌,小声问道:“爷爷,你说父亲几招能败他。” 连献文瞪了他一眼:“依我看来,你应该问你父亲能多少招保持不败。”看了面色浮夸的连晋一眼叹道:“左原若是姓连,我会毫不犹豫将你赶出连家。”他说话直接,其实未必有什么意思,但是却让连晋更加妒火中烧。 他身后几个仆人小声拍骂道:“以小的看来,这左公子肯定坚持不了多久,你没看咱们老爷游刃有余,再看左公子却是急于求成,必败无疑。”他说话像个内行,却被另一仆人鄙视道:“我说连西,咱们老爷自然是能赢,可是你能看得出来你也是老爷了!” 连西脸涨得通红道:“连北,你不要欺人太甚。” “好了,再吵都给我滚!”连晋心里正怒,那还能听得进他们吵嘴。 第45章 白灵君 宁彩玉面上复杂,左原愈是优秀,她心里反而愈加不太平,她年轻时也曾是一代巾帼,连献文在家时她多半不吭声,但若连献文不在家,她却能管理的更加出彩,若不然连献文也不会对她这么恭敬,这些年来连跟其他女子扯上半点关系都没有。 “祖母,左原这小子虽然优秀,但是他毕竟跟叶太师是对头,咱们连家千万不能搅进去啊!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连晋有些委屈道。 宁彩玉虽然生气他心胸小,但是听了他的话还是点了点头,连晋说得对,左原再有本事都只是别人家的,而且身份这么敏感,交往过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左原心思全在连恒金身上,哪有心思管别人在一旁惊叹,时间越久他愈是心里压抑,连恒金动手没有丝毫烟火气,但是那种阴毒却在不经意间露出几分,他突然有些害怕这个笑眯眯的舅舅,以棋观人,以武论人,自己这便宜舅舅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相于之人,偏偏他脸上笑容还没有断过。 连恒金忽然眯了眯眼睛,正直的脸上划过一道不经意的忌惮,手势突变,握住左原伸过来的拳头,借势轻轻一抖,左原但觉一股巨力徒生,手臂及时的收了回去,饶是如此,他手腕都有一种断裂的感觉,他神色冷漠的看着连恒金道:“舅舅也看我这招如何。” 他化拳为爪,闪过连恒金手臂,中途猛然又加快几分,撕!连恒金一个不防,颈间的衣服被撕开了不少。 “啊!” 这一下太过突然,就连连献文也吓了一跳,左原手掌是朝着连恒金咽喉去的,半途中却只是拉下了衣服,当时手下留情了! 连恒金面色微变,强笑道:“再打下去就伤了和气了,看来外界所说果然不是虚言,贤侄果然深藏不漏。” 左原嗯了一声,看着宁彩玉乖巧的喊了声祖母。 宁彩玉抓过他的手,和声道:“原儿大出息,连你舅舅都不是你对手了!” 左原有些不习惯宁彩玉如此亲近,尴尬笑道:“祖母说笑了,舅舅大度让着我。” “对啊!父亲若不是让着他,他有什么希望能赢。”连晋挖苦道。 “晋儿,给我闭嘴!”连献文喝道。 “祖母,你看祖父,老是帮着外人!” “什么外人,他是你表弟。” “我没什么表弟啊!” “你这畜生。” 连晋缩了缩脑袋,不敢言语。 宁彩玉瞪了连献文一眼道:“孩子的戏言你也当真。” “戏言?我看你能把他宠成什么样子!”从来没有对宁彩玉大声过的连献文不由喝道。 宁彩玉也不争辩,只是对连晋道:“你还是赶紧读书去,看了左原,你也不知道羞愧。” 连晋满脸不愿,不过看连献文吃人一般的表情,还是灰溜溜去了! 连恒金笑道:“今天可不能走了,晚上咱们好好喝点。” 左原连忙摇头道:“军有军规,舅舅应该知道,我此行也就是来连家看看祖父,没什么别的事情。” “也好。”连晋点头道:“不过总得吃过中午饭再走,吃过中午饭舅舅还想向你讨教兵器上的功夫。” “好了!原儿吃过饭再走吧!至于讨教,你也别给你舅舅机会了,一代新人换旧人,有了你,你舅舅也该淘汰了!” 左原点头道:“那就吃过午饭吧!” 饭桌上自然又是一番说辞,只不过多数是宁彩玉在亲热的问东问西,连晋没有入座,估计是连献文不让他来,左原有些别扭的闷头喝酒,宁彩玉亲热的有点不正常,连恒金也是频频敬酒。 连东看着闷闷不乐的少爷,开口小心道:“少爷,要不咱们出去散散心。”连晋冷哼一声道:“带上银子,去望月楼!” 两人来到望月楼里,倒也知道规矩,老老实实的叫了几个侍女听曲,连晋运气很好,还有一个姿色中上的女人很自愿的坐到他怀中,一边饮酒一边手上动作着,倒也很快忘了家里的不愉快,静静的享受了起来。 忽然他双目圆睁的看着一个从楼梯上缓缓走下的女人,双眼发直,紧盯着不放,一时间竟然不舍的得眨眼,嘴里呐呐道:“望月楼里什么时候有了此等佳人。”就见女子二十六七岁上下,风轻云淡的表情,纤巧的身姿,特别是那股已经熟透了的风韵,恐怕是个男人就很难离开眼光。 他不由低头对怀里女人道:“那女子是谁,我能为她赎身吗?多少钱我都愿意。” 怀中女人面上有些不快,勉强道:“她叫白灵君,来望月楼还没有多长时间,少爷还是不要自找无趣了,多少大家公子抢着为她赎身她都不愿意,人家清高的很,哪里像我这种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连晋对女人也算老手,知道望月楼中能有一个愿意陪自己的女人不容易,低头安抚道:“我也就是看她长得比较像一个人,没什么别的意思。” 女人痴痴的笑着道:“连公子少年英俊,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像小茹就很乐意的陪着公子。” 连晋被她逗得高兴,在她脸上亲了几下,只是偷偷瞧着白灵君,生怕一转眼就不见了! “少爷,少爷,你看那边!”李东小声唤道。 连晋回头看了看,忙回过头来,有些躲闪的将头扭向窗外,惹得女子好奇的问他:“怎么了,连少爷!” 连晋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吭声,女子好奇回头看去,不由眼前一亮,就见离他们三四桌距离远的地方,一对男女对面而坐,男人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玉带束发,白袍飘飘,背坐而立,拿着一杯琥珀色液体优雅轻饮,竟然让一旁的连东看个目瞪口呆,如此风度的男人,女人是不是应该淘汰了! 他对面坐的是一个面容精致到恐怖的女人,这是一个让人连看都不敢多看的精灵,她的出现仿佛就是超脱于世俗的,蓝色衣服罩在她身上有些朦胧,纤巧的身形让人心颤,轻挽的发丝柔顺的离了老远都能感觉到,如果说白灵君是一个优雅超脱的天中神女,那眼前女子无疑是一个堕入凡尘精灵,甚至她比精灵还要耀眼。 第46章 无所顾忌 白灵君毫不停留的路过连晋身边,来到那一男一女身前,行了一礼道:“洛公子和洛小姐今天可是来晚了!”声音不热不冷,就像她性子一样。 那被称为洛小姐的女人眉梢弯了弯笑道:“白姐姐不用这么客气,我和哥哥难道是那种注重礼节得人。” 那男子道:“你那曲《寒江月》我是一日不闻如隔三秋。”他说话面容微笑,语气平和,让人见之亲近,特别是他和对面女子有六分相似的容貌,让人感觉这男子实在不应该做个男人。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家的一对兄妹,男子叫洛晋城,女子是他妹妹唤作洛月,这对兄妹可算是整个京师最耀眼的一对,父亲是当朝帝师洛行之,两人有和当朝圣上在一起读过书,特别是这对兄妹长的实在妖孽。 白灵君也不矫情,见女子示意她坐下,便盈盈落座道:“那曲子太影响心情,我往往弹奏一曲,心里便会不舒服一整天,当然洛公子若是想听,我自然要弹得”她知道洛晋城为人和做左原相似,从不在一些小事上较真,是以说话有些随意。 洛月笑意满布道:“姐姐千万别为难自己,这曲子伤感得很,洛月也不喜欢听,姐姐不如换一曲换快点的如何。”她声音空灵,就像茫茫然空气中溢出的一缕仙音,将着有些喧闹的望月楼变得静了下来。 白灵君很喜欢眼前这个和左原差不多大的女子,身世显赫却没有染上丝毫脾气,性格率真的让人疼之不及,她拿起怀中琵琶,轻轻试了试音,道:“那就来一曲自创的吧!” “自创。”洛晋城看了白灵君一眼,心理诧异却礼貌的没有开口。这年月能自创曲子的无不是当世大家,白灵君琵琶虽然出神入化,但洛晋城还是不太相信。 白灵君也不解释,十指舞动,一串串音符慢慢跳动起来,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喃喃道:“这曲子是他无意所念,一点章法没有,不过不重要。” 城中有女轻盈,触动我心怔怔。 琵琶如闻仙音,见面不尽衷情。 旦有一日她闻,无奈兴路匆匆。 盼有一天行路,天子脚下相逢。 过去种种云烟,念妾仍是娇容…… 悠悠的吟唱声甚至将她琵琶声音盖了下去,唱声为主,琵琶相合,这不是一首曲子,而是一篇化不仅的衷肠,唱的真切,弹得凄凉……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好一会洛月回过神,心里失落道:“姐姐若是喜欢什么,放手追求就是,娘亲告诉我,女人清华短短十年,留之不得。” “谢谢妹妹安慰,我这人比较特殊,闲来无事便借用琵琶发些牢骚,倒是让妹妹愁心了!” 洛晋城有些怅然道:“能得你青睐,那男人也算三生有幸了!他想起了秦牧清,只是越是交往就感觉越去越远……以至于现在都有些怕见到她。” “是啊!三生有幸了!不过却是我的幸运。”白灵君低落道。 洛月好心道:“姐姐告诉我他名字,我马上把他抓来见你。” “他忙得很,想来的话自然就来了,不想来的话,谁叫都没用的。”白灵君道。 三人一阵无声,洛晋城想起了秦牧清,洛月却是心中好奇,却又不便让白灵君祥诉。 楼梯的响动声打破了三人的沉寂,一个面容消瘦,眼中无神的青年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巨汉,之所以说两人巨汉,却是比一般人高了一头有余,身形彪悍,一身普通的长袍被二人撑的直欲裂开。 青年公子没有往其它地方去,只是径直朝三人走来。 白灵君见了为首的公子哥,吃了一惊,正是那日被左原打断腿的叶麟,他现在仍敢来这望月楼当是有什么依仗了! 洛晋城皱眉看着毫不客气落座的叶麟,心里厌烦,却不便直接出口赶人,只好道:“好久没见叶兄,若无事的话倒不如喝上一杯。” 叶麟大模大样,身子仰躺着,看也不看洛晋城,只是低沉道:“我今天不是来喝酒的。我听闻詹碧渊蒙皇上召见,宫中议事。我就是来看看究竟谁还能打断我的另一条腿。” 洛月倒也不怕他,只是道:“叶公子若是想看谁人能打断你双腿不如另找一个位子,我们这边稍微有些挤。” 叶麟有些癫狂的笑着道:“好啊,你们这挤的话,我就再带走一人让你们兄妹更加轻松。”笑完冲身后两人打了个眼色,两名壮汉上前就要去抓白灵君。 “慢着!你们胆子未免太大,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吗?”洛晋城起身冷喝。 白灵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道:“他们此次大概是来寻仇的,白灵君贱躯,不敢让公子多劳。”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叶麟道:“叶公子,当日他打断你双腿,我虽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将军快意模样,我其实也是很高兴的。如今你来寻仇似乎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这诺大望月楼,元帅不在难道你就能随便所为。” 叶麟冷笑的看着十多个守卫围了上来,这十多人看上去步履稳重,想来也是经过训练的军人,叶麟点头道:“把他们双腿全给我打断。”他不急,他今天大把时间,他每个路口都安排了人,确保詹碧渊回来的时间他能第一时间撤出去,至于后果,他懒得考虑。 两名大汉连声都未吭,如两个人形凶器,虎入羊群般的冲进十多人中央,咔咔咔……的牙酸声音不断响起,惨叫声冲斥着整个望月楼,这十多个军人在二人面前有若纸糊,瞬间崩溃,只觉这二人就是凶神。 连东看着缩了缩脑袋,本能的想撒腿跑出去,可是看着发呆的少爷连晋,忙一把把正瑟瑟发抖的女子扒开,道:“少爷,咱们赶紧走吧!小人……小人害怕!” 连晋猛地惊醒,顺水推舟的就要走出去,却闻一声:“连公子那里去啊!”顿时如遭雷击的立在原地,傻子都看出来此时的叶麟早就不知道理智是什么,他若一激动杀了自己,自己怎么办,想到此他浑身发抖的转过身,牙关打颤道:“叶……叶大哥……唤小弟何事。” 叶麟面无表情道:“过来。” 第47章 一触即发 连晋下意识想往后退,却不由往前挪去,连东心里着急,眼看连晋有些犯傻,他忙一下穿到连晋身前道:“公子,老爷找咱们还有事,不如改天再陪叶公子!” 叶麟没见动作,只是一瘸一拐的向二人走来,答答的脚步声,让站在连晋身前的连东不由咽了口唾液,想闪开,却终究是畏缩的拦在了连晋身前,双眼不敢和他对视,只是盯着脚下。 脚步声停了下来,叶麟淡声道:“你在看我的腿。” 连东下意识点头,又赶忙摇头:“没……没有。” 叶麟不见动作,单手抓起连东领口,看都未看便随手扔了出去,一个壮汉伸手接住“咔嚓”一声脆响,连东便软软倒了下去,没有半点动静。 连晋浑身抖了一抖,双眼由茫然变得悲愤,再有悲愤变得怨毒,突然扒开叶麟飞一般的冲了过去,壮汉伸手想拦,却被叶麟挥手止住,对他来说连东是一只蝼蚁,连晋也无非是一只蟑螂,都是随脚踩死的那种。 连晋看着脸上苍白,浑身软软没有半点动静的连东,眼角破天荒的留下泪来他没有探他鼻息,如果被人扭断脖子还能活下来的话那算是笑话,印象中连东跟了他多久了!十年,还是二十年,自他有记忆以来连东好像就一直在他屁股后面跟着,少爷少爷的喊着,如今如在梦中…… 他突然嘶吼一声,叶麟,你这只畜生…… 他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叶麟只是稍微一个闪身,便任由他重重摔倒在地。 “垃圾!”他低骂一声,看着还要挣扎起身的连晋狠狠一脚踩了上去,狠声道:“你要怪也要怪你那个好表弟,谁让老子一看到跟他有任何关联得人就想宰了。” 连晋兀自挣扎不休:“老子跟他也有关系,来啊!杀了我!你这个没有半点喜乐的畜生,你已经妄为人道,你根本就是个活着得死人,老子要是左原,当初就把你这只畜生打进十八层地狱……” “砰!”叶麟照着他颈部狠狠踩了下去,声音戛然而止,他没有杀了连晋,他的目标只是白灵君。 洛月一把将白灵君拽到身后道:“看来你应经疯了,那就连我们兄妹也一块杀了吧!” 洛晋城抽出腰间佩剑,一声轻鸣,剑尖直直的指住叶麟道:“你当真要撕破面皮。” “没有面皮,何谈撕破,我跟你们兄妹没什么恩怨,你们让开,大家相安无事。”叶麟有些不耐烦。 洛月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谁找谁去,没得欺负一个弱女子。叶将军也算一代豪杰,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儿子!” 叶麟面上抽了抽,洛月的话正如一把尖刀刺进了他心里,他能去找谁是找詹碧渊,还是去找他爷爷严声警告他不准轻动的左原,他也只好找白灵君,找望月楼里的白灵君。 他打了个眼色,不敢再拖延时间,狞声道:“你们当真不让开。” 洛晋城四周望了望,有些无奈得把剑又紧了紧,他这把剑只是摆设,他根本没有丝毫功夫。 洛月担心的看了他一眼道:“哥哥,你行吗?” 洛晋城苦笑,没有回答。 白灵君挣了挣将她拉的死死的洛月,感动道:“灵君这段时间能认识你们兄妹,也是灵君造化,烦请你们让开,白灵君烂命一条,早该烟消云散,妹妹不要在逼姐姐。” 她声音没什么波动,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洛月倘装轻松笑道:“我爹爹是当朝帝师,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动我。” 白灵君只是坚决的摇了摇头,你先松开我。 洛月也坚决摇头:“你不能因为这点破事就不明不白的。”她看着两个如死人一般的壮汉,又看着叶麟道:“你腿被人打断,应当是去找左原吧!白姐姐和他萍水相逢,你们不应该如此吧!”硬的不行,她也有些无奈,她不相信叶麟敢动她,但是她不能不相信叶麟非要带走白灵君的决心,叶麟这等变态人物,白灵君若被他带走,简直不能想象,情急间只有暗骂那个尚未谋面的左原。自己惹得事情,最后却要连累白灵君。 白灵君双眼茫然的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想必楼中已经有人去通知詹碧渊了,只是叶麟会给她时间等吗?她若无其事的摸着自己柔顺的发丝,就像是平日里梳理头发一般,只不过却不动声色的将发簪抽了下来,她多年红尘过,最了解的莫过于男人心思,她一介弱女子能跟叶麟走吗? 洛月感到不对之时,白灵君正将发簪放在自己白嫩的咽喉上,她急切的看着白灵君,没敢多说。她眼中的那股死意和眷恋让人丝毫不怀疑她会马上刺下去。 洛月眼睛有些湿润道:“姐姐,你不要这样,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不死失去的更多,你说对吗?”白灵君愈加淡然。 洛晋城有些动容,此等女子当真烈性,不知道究竟什么样的男人能配得上她。他不喜欢白灵君,但是仍隐约对素未谋面的左原产生了妒忌之心。 叶麟鼓掌道:“好个烈性女子,你自杀的话倒省了我不少事情。”说完示意其中一个壮汉继续向前走去。 那壮汉毫不犹豫,仿佛眼前两个绝色佳人不能让他动容一点,洛晋城被另一名壮汉拦着,没有任何办法。 壮汉伸手就要去拉开洛月,洛月心里大是着急,却被壮汉大手越伸越近,她回头看了一眼满眼决绝的白灵君,忽然感到一阵无力,恨不能变成詹碧渊那种女中豪杰,将眼前满脸死气的壮汉撕个四分五裂。 第48章 怒 忽然一声惨叫,一道血箭自大汉颈部冲出,那大汉不敢置信的摸着自己颈部,无力的倒了下去,却见一道烁烁发光的小箭稳稳的穿过他咽喉钉在了他身后的桌子上,兀自颤抖的尾羽让人不敢想象这一箭究竟有多大力道。 洛月眼睁睁地看着大汉喷出一股血来,那股血红冲得老高,溅得她满身都是,她惊叫了一声,像是一个受惊了的百灵。 白灵君却满脸惆怅,叹道:“你再晚来一会,咱们可真是天人两隔了!” 洛晋城看着急切向自己这边跑来的年轻男人,不大的年龄,健康的肤色,浑身一身蓝色长袍,虽然没有自己妹妹的蓝色这么耀眼,却也凭空加了不少颜色,或许不如自己英俊,但那股隐隐透出的果决却是自己所缺少的,看他急切摸样,想必应该就是白灵君经常念叨的男人了! 叶麟浑身抖了一下,脑海中仍然残留着男人打断他双腿的样子,那种干净利落,和像看死人一般的眼神,他连忙将另外一个大汉叫了过来,自己却紧紧站在了大汉身后。 来人正是左原,他今天本来便准备顺便看看白灵君,耐不住连恒金劝酒,是以才来晚了点,刚上楼就见白灵君拿着发簪对着自己咽喉,他那有什么功夫多想,抬起右臂就对正要伸手的大汉放了一箭。 他三两步赶了过来,也顾不得被吓得不轻的洛月,只是一把抢过白灵君发簪一脸愤怒的吼道:“你想干什么?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白灵君冷淡的哼了一声,闭目不言,左原满腔怒火归为无形,忽然柔声道:“对不起了,白姐姐,白姐姐。” 白灵君无奈睁开眼道:“你吓到洛月了!” 左原也没仔细看眼前女子,只是道:“对不住,我先把眼前事情解决,等下再聊。” 叶麟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左原有些胆寒,本来以为自己专门从军中挑出来的两名大汉能轻松的对付左原,可是转眼间就被宰了一个,由不得他不心虚,那大汉眼睛也闪过一丝惧色,他见惯了生死,只是他的那个伙伴死的太过不明不白,他现在都没有发现左原的那个小箭是从哪来的,眼看左原步步紧逼,他也带着叶麟步步后退,眼睛死死盯着左原双臂,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手弩,绑在臂上的那种。 左原冷冷的抬起左手,大汉如临大敌,额头上都快冒出汗来,就闻左原冷喝一声,看箭,他一个哆嗦双眼死死看着左原左臂,却不成想一道流星闪过,他眼睛就开始慢慢模糊,咽喉间的空洞让他感受到了死亡,他满眼欣慰道:“看到了,我看到了!是流星弩……” 叶麟只感觉头上一阵温热,是大汉的血液的温度,他本来以为大汉的血应该是冷的,结果比谁的都要炙热,他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抬起右臂的左原,道:“你不能杀我。” “哦,那我能继续打残你吗?” “尚武国使臣将近,你不能太过分,若是我爷爷暴怒,对镇国可大大不利。我已经是个疯子,你不能和我比”他越说感觉越有道理,说得眉飞色舞,说得理直气壮。 左原其实不是特别恨他,只是想到白灵君喉间的发簪,心里就忍不住一阵阵杀意上涌,看着滔滔不绝的叶麟,他缓缓动了动手臂,这是射出流星弩的征兆。 “不要,你不能杀他。”洛月出声叫道,经过这么会,她已经缓过气来,看到左原要杀叶麟忍不住出声阻拦道。 “哦,为什么?”左原此时没有任何心情去管她究竟有多美,只是听她阻拦不由皱起眉头,若不是刚才见她挡在白灵君身前,他懒得理任何人。 “他说的没错,他疯了,咱们没疯。”左原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笑的有些得意的叶麟面前,拉着他头发就这样直直的拖着他来到望月楼窗口。 叶麟这才有些害怕:“不要……不要……你不能杀我,我爷爷是叶尘,父亲是叶正泽,你绝对不能杀我。”话说的理直气壮,只是口气却满是颤音。 左原不管他挣扎,只是将他半个身子传了下去,轻声道:“高吗?” 叶麟不敢挣扎,看着地下路面上模糊的行人,他颤声道:“高。” “把你扔下去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摔成肉酱。” “会……啊!不要!” 洛月仍要开口,却被洛晋城止住了:“这种事情咱们管的话就越礼了!” “什么越不越礼,我怕他杀了叶尘,整个镇国说不定真的就乱了!” 白灵君捏了她纤手一下,小声道:“他有分寸。” 洛月终于不再言语! 左原不再吓他,将他如死狗一般提了上来,蹲在他身边小声道:“你已经废了,杀你我怕脏了我的手,以后别让我见到你,再有以后这种事情,我便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你。”叶麟连忙点头:“是……是……以后不会!” 他晃了晃脑袋,沉重的没有办法,他很想杀了叶麟一了百了,这种人是条疯狗,但有机会绝对咬着不放,但是他不能杀了他,哪怕知道后患无穷,他也不能杀。正如他所说,我已经疯了,你们却没有疯。 他眼睁睁看着叶麟走远,忽然冲着楼里喊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没有人出来,好一会望月楼的管事人才走了出来,看到一脸寒意的左原,身上打了个寒颤,想起詹碧渊安排,她不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敢隐瞒将军,有些人被元帅抽调走了!” 指了指地下呻吟得众人道:“现在就剩他们几个,望月楼很少有人这么明目张胆,以后我一定再跟元帅要些人来。” 左原眼光像是能把她看透,寒声道:“灵君在这出了事情,我就让你陪葬。还傻在这干嘛,赶紧去找大夫帮这些兄弟看看。” “是……是……” 他好像没有过这么大火气夫妻相处,以斗为乐!为生存搏击,为身份反抗!秘密的真相一步步揭开,倒霉公主毅然扛起大旗:护己、护夫、护国家,展开一场场血雨腥风的斗智斗勇;斗杀手、斗管家,斗国师、斗出个锦绣山河。 第49章 洛晋城 看着地下连晋,还有没有一点动静的连东,他不由敢到一阵火气上涌,连东今天一早还跟他打招呼,现在却永远没了生机,他不由撰紧拳头,强行压下杀了叶麟心思,安慰自己去让詹碧渊给他压力,自己不能动他。 连晋慢慢睁开眼,躺在地上也不起来,眼神闪动几下,看着左原道:“你确确实实是个煞星。” 左原不知怎么回话,连晋虽然针对他,但确实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名义上还是他表兄,如今看上去少了不少浮夸。 连晋爬起身,走到连东身边,强忍着悲愤,将他放到背上背了出去,左原想搭把手,却被他狠狠拨开:“我求你了,左大少爷,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行吗?我真心妒忌你,讨厌你,够了吗!”连晋如是道。 “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还有脸谈什么妒忌。”左原不再客气。 连晋呆了一下,没有吭声,缓缓走了下去。 左原回头看向白灵君道:“让你受惊了!” “没有受惊。”她确实没有受惊。 左原忽然有些心疼,她将生死看的这样淡,难道没什么值得眷恋的东西。 洛晋城和洛月对看了一眼,忽然相视一笑,他们二人大概还没有这么被人无视过。 白灵君笑着让仆人又拿了些饭菜,稍微收拾了下道:“来,咱们再做一会,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元帅说不定就过来了!” 洛晋城笑了笑道:“好久没见过元帅,咱们就等她一会。”洛月点头同意。 左原这才仔细观察二人,不由揉了揉眼睛,洛晋城还好说,一个男人哪怕长得再好看,左原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多了些感慨,或许还有些嫉妒,他自然是不承认的。但洛月却是实实在在惊艳,身上血迹未干,虽然有些狼狈,但遮不住绝世风姿。 洛月眉头微舒,貌似这男人第一次多看了她几眼,不像有些男人般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打量,无视时彻底无视,看的时候却也毫不掩饰,洛月对他坏印象不由一干二净,微微动了动身子,对白灵君道:“姐姐可还有外套,这身血迹等下见了元帅未免不太礼貌。” 白灵君点头拉着她进去换衣服,留下左原洛晋城两个互不认识的男人。 左原算是望月楼的半个主人,自然不能任由冷场,打量了洛晋城几眼道:“早闻洛兄天下第一美男子风姿,如今见面之下才知道更胜传言。” 洛晋城苦笑道:“你认为一个男人若是用美来形容是好是坏。” 左原怔了一下,旋即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短短几句话,洛晋城的表现便赢得了他的好感,不娇柔做作,不拿捏仗势,好男人一个。 洛晋城道:“你最近名头可是响得很,我早就想看看究竟何方人物,今天也算巧事一桩。” 左原点头道:“确实巧事,今天多亏洛兄仗义,若不然白灵君伤了一点,我这辈子也别想心安。” 谈到白灵君,洛晋城面上严肃了点道:“左兄弟。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左原点头示意他说。 “白姑娘这么好的人,左兄弟怎么想得。”不是他多管闲事,而是真的拿白灵君当了朋友。 “洛兄这句话怎么说?”左原有些尴尬道。 “左兄弟在装糊涂吗?我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白灵君喜欢你,你多久没来望月楼了!”洛晋城略有些怒气道。 左原叹了口气,他能说什么,说不让洛晋城多管闲事,还是说白灵君一厢情愿,或者是真的一厢情愿,那为什么自己会想着来望月楼。 洛晋城见他脸上不是很好看,道:“白姑娘对你一举一动都很在意,你却充耳不闻,如此女人若是钟情我洛晋城,洛某无论爱不爱她,都要好好照顾她。” 左原看得出来,洛晋城当是个热心人的典型,听他训斥也不反驳,待他说完才道:“洛兄现在高就。” “尚未有官职,每天吟风弄月而已。”洛晋城喝了口酒道。 “哦,那倒是埋没人才了!” “没什么埋不埋没,家父不喜我为官,我就算有天大抱负也要忍着。” 左原若有所思,据说洛行之也从未为官,只是却当了当朝帝师。 白灵君很快便带着换好衣服的洛月走了出来,白灵君衣服基本是白色的,洛月那身蓝色衣服也不知道给扔到了那里去,有些人不论穿什么衣服都会觉得合适,洛月无疑是这里面的佼佼者。 白灵君笑道:“咱们闲着无聊,不如我在弹一曲琵琶吧!” 洛月笑道:“就唱姐姐刚刚唱的那一曲吧!” 白灵君脸上闪过一道红云,有些惊心动魄的意思,转瞬即逝道:“不唱,换一曲。” “刚才那曲,什么曲子?”左原问道。 “好像叫什么知心谣吧,对吧!姐姐。” 左原脑中一闪,自己来京的时候随口念过一曲,难不成白灵君将它编成了曲子! 白灵君轻而易举的岔开话题,拿起琵琶也不做声,就这么弹了起来,洛月果然不再玩笑,白灵君的曲子会自动过滤诸多杂音,会让说话的人不忍说话。 第50章 无题 众人听得认真,就连詹碧渊什么时候上来的都没有察觉,最后还是左原注意到了一旁正笑着的詹碧渊,众人才忙站起来行礼:“元帅好!” “詹姐姐好。” 詹碧渊点头示意几人坐下笑着对洛晋城道:“你可是越来越好看了,我在你身边都有些站不住了!” 詹碧渊很少这么玩笑的说话,可见洛晋城跟她认识的时间不短,甚至她对洛晋城很有好感,要不然决计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洛晋城无语,也不吱声,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可见他心中郁闷。 洛月有些看不过眼,走到詹碧渊跟前,略有些撒娇道:“姐姐不能这样说,哥哥岂不郁闷死。” 看得出来詹碧渊心情很好,将洛月拽着她衣角的手拿开,回了一句:“好了,我看到你这种正值芳华的女人心里难免不舒服,离我远些!” 洛月咯咯直笑:“姐姐年龄也不大,若是稍微装扮一下,照样让那些臭男人们离不开眼神。” 左原道:“姐姐不打扮照样是艳冠京师。”他虽然说的玩笑,但未必不是他的心声,詹碧渊今年虽然已经三十来岁,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妖艳,但是那股发自内心的气韵仍是让人不敢多看,她其实不用打扮,只需要卸下这身军装,她本就是个十分出色的女人。 洛月连忙和声道:“是啊!” 詹碧渊随意说了几句,看着不怎么吭声的白灵君道:“今天没受什么委屈吧!” 白灵君笑着摇头,她对詹碧渊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从自己孤零零来到京师,碰到这个女人,再被带望月楼,詹碧渊似乎一直都很照顾她,甚至专门嘱咐望月楼楼主,不准别人欺负她分毫,所以楼里女人嫉妒她的很多,她却照样活得很好。 “今天的事情我明天会跟皇上言明,叶尘恐怕不会再让叶麟出门,所以你以后不用担心了!”詹碧渊道。 她又看着左原道:“你不要老是想着往外跑,现在军中是非多,不要被别人看轻,你若是惦记灵君,我自然会让她上军营去。” 左原低头想了想,白灵君在这里他实在不怎么放心,保不准叶麟那小子什么时间心血来潮,再来这么一回,他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处。考虑了半响,他问白灵君道:“愿意随我去军营吗?” 白灵君轻轻摇头,那里不适合我,我在这里很好,她不是赌气,她确实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相处太多,多是给他增加烦恼。 洛月洛晋城兄妹难掩心中吃惊,詹碧渊会用商量的口气和人说话,这左原就算不是她弟弟,恐怕也不能看低了! 左原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他了解这个女人,一旦摇头就绝没有点头的可能,白灵君和齐傲心不同,齐傲心是他没有感情基础上,才能安心的呆在一块,白灵君这种女人太过执拗,无论什么事情。她深知自己和林固儿不可能分开,于己或是于林固儿,她都要慎重。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詹碧渊开口道:“刺杀你的事情,我在朝堂上跟皇上言明了!皇上也派人认真查过,确定是军人无疑,只不过有些摸不清是哪一路人。叶尘现在应该是没有功夫在挑起这么多是非了,他仅仅三天便被人刺杀了不下七回,虽然没有伤到什么,但也是吓得草木皆兵,现在出门最少带上一个千人队,倒是威风得紧。” 左原略感诧异,看来自己身份当真还值些东西,经此一事,恐怕就连秦牧云都未必敢轻易动他,詹天傲威势还在! 第三卷 马蹄扬 第1章 尚赤都 马蹄扬,尘飞扬,茫茫赤野尽苍茫! 这片旷野上,这个车队正如伏在荒野上的赤龙,缓缓前进。 曼延近尽里许的车队,粮草衣褓一应具备,若不是只有上千人,怕是要被误以为远征军。 车队前面一人,骑在一匹异兽上,眺目远望,意气昂扬,他身下是一批比一般马儿大了将近一半得异兽,浑身赤色的毛发,在落日下像是闪着妖艳的光芒,若是有眼力高明者在此的话,恐怕会忍不住惊叹!烈焰驹,这匹马儿竟然是马类中排名前三的烈焰驹。相传这种异兽可遇而不可求,曾经邱未央得到过一匹成年的烈焰驹,广邀天下马夫,竟然无人能够驯服,最后那匹烈焰活活饿死都未吃过一口饭食,邱未央感慨道:“此等烈性,若能驯服一匹,此生无憾矣!”足见此马名声。 和马相比,马上之人也不逊色多少,甚至会让人第一眼看上去,第一时间就会将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身上披着一件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的皮衣,围着他上半个身子,这是严冬,他竟然还有膀子漏了出来,如成人大腿一般的手臂没有丝毫累赘的感觉,光光的头发上几根杂毛孤零零的,若不是一张脸还能看出人类的样子,远远看去正如一头洪荒凶兽,不说打了,光是看看都会让人头皮发麻,看那匹烈焰体型,他却没有显小一点,身形恐怕也低不到哪去。 尚赤都拍了拍身下烈焰,满是凶悍的眼神闪过一丝高兴,轻声道:“小烈啊小烈,你说镇国那帮绣花枕头有没有能打赢我尚赤都的?哥哥告诉我让我到镇国小心两个人,一个叫楚云,一个叫任西岐,你说我用得着小心吗?” 那匹烈焰打了个响鼻,大脑袋摇了摇,然后高傲的昂起头,一个撒欢挑起将近一米。 “哈哈哈哈……连你都瞧不上,我尚赤都又怎么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身后一个中年人开口道:“王子切忌自大,当年你父皇何等英豪,举世无敌手,最后不还是败在詹天傲手中,王子且不能重蹈覆辙。” 尚赤都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本欲发怒,但是看到中年人后,旋即便将怒火咽了下去,老实的喊了一声:“师傅。” 这中年人也不大,四十来岁的年龄,可能由于常年奔波的关系面上有些发黑,普普通通的表情没有丝毫锋芒,但是能以一个镇国人的身份,成了尚武国二皇子的老师,他的地位足以证明许多。 “当年你父亲由于轻敌,败在詹天傲手中,你也敢放此豪言。”他叫徐宜锋,现在可能没有几人认识了,但若是十几年前,他的名字恐怕天下无人不晓,和詹天傲同岁,一个詹天傲在镇国唯一的对手!只是相传他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他恨镇国,恨镇国皇上什么事情都是信任詹天傲,但是他仍然不准别人在他旁边侮辱镇国。 尚赤都勇猛绝伦,但惟独对这个看上去瘦瘪瘪的中年人怕得很,他记忆清晰得很,胯下这匹烈焰就是他帮自己驯服的。他有时间都像怀疑自己在做梦,一个如此瘦小的人,身体里的力道简直无法想象,比他小不了多少,偏偏自己在他手下走不过十招,无论用什么办法! 他皇兄告诉他这是自己心理作用,他也相信,可是他每次面对那双夜枭一般的眼睛,就已经不战自退了,这种心理的攻势依他的脑袋还理解不了! “报……”一个兵卒跑来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奇特的礼节道:“前方是淮阴县,请问皇子殿下,是否进城?” 尚赤都心里一阵欢喜,急声道:“进城!” 他早就听说镇国如何如何繁华,这次镇国之行委实兴奋得紧,他父皇让他听徐宜锋的话,然后就没有安排什么,他的理解是,父亲没有安排什么,自然是让他为所欲为! 徐宜锋死寂的双眼有些亮色,他们大队人马行了差不多将近一月,如今终始到了镇国边境,淮阴县!他印象太深,第一次出征尚武之时他就是以此县为驻地,曾经立下过不败尚武势不回的毒誓,造化太过弄人,他仍然回来了!还成了一名别人眼中的大大奸臣。 淮阴县仍然还是那般颜色,只是一场大雪过后的淮阴县有些萧条,那块被擦得发亮的林府大匾,像是恒古不变的挂在远处,院中愈发寂寥的人声,略微落寞。 时令将晚,大街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唯独林府门前还算热闹,几个丫鬟仆人笑声议论着。 后院被平日里闲来无事的林固儿收拾得干干静静,她太过想去京师,可是连心玉却怎么也不肯,母亲说:“京师里太乱,你这种状态我怎么放心。”京师里传来消息,说左原是詹天傲的儿子,她心里震惊,赶紧去问林修身,林修身点头之后她便心里更加不安。 詹天傲的儿子,好大的名头,她却丝毫不稀罕,她唯一希望的就是,左原还是那个左原,不管他是谁的儿子! 她摸了摸日渐隆起的小腹,心里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是谁又如何,这孩子却真真切切是他的,那怕他真的变了,自己不是还有能支撑的东西吗?她看了看已经光秃秃的树木,想到了左原以前为了让她有点表情,特意爬到了树上,在她路过之时,怪叫着跳了下来,她确实被吓的花容失色,左原却也扭到了脚,她如今想来不由怀疑,左原当初脚是真扭还是假扭了,她当时根本没注意,现在想想,第二天他好像已经活蹦乱跳了! 她想得出神,身后林楚月到了跟前她也没有察觉,林楚月变了,变得更加成熟了,以往那个不知人间烦恼的女子也变得很少笑了,除了见到林固儿的时候会笑的很开心,她喜欢看她姐姐日渐大起来的肚皮,喜欢缠着林固儿听她说肚子里的感觉。 林固儿看到林楚月,收回心思笑了笑,温润的像一尊塑像,林楚月哪怕天天跟林固儿见面,仍是被这一个笑容打动了!干净而自然!左脸上一些轻微的伤痕像是在告诉人们,她林固儿是最命好的。 林楚月蹲下身子,越发精致的脸上布满孩童般的笑容,拉住想要后退的林固儿,倘装撒娇道:“姐姐,让我听一下我未来的小侄儿在干什么。” 林固儿本来不欲理她,只是念她性情大变,有些心疼,无奈的任由她将耳朵贴在自己肚子上,听着她一阵阵兴奋的叫声:“奇怪。” “为什么没有前几天的动静大!” “为什么……”她一连串问号。 林固儿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杀手锏:“你小侄儿在睡觉,你若打扰到他,他肯定不高兴的。” 林楚月果然直起身子,无趣道:“又睡觉,难不成他比我还能睡得多。” 林固儿苦笑道:“楚月,你不要这样,你若是想他了,我就带你去京师,你这样父母看了会难受,我也会难受。” 林楚月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低下脑袋道:“姐姐,我离开他最久的一次才两个月,如今都快半年了,也不知道他在京师过的怎么样,这个忘恩负义的,连封信也不捎来一封。”她说完便没了声音,只是地上滴答声响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砸在地上,一滴又一滴。 林楚月以前很坚强,林固儿知道,她现在仍然很坚强,要不然怎么会连声音都没有,左原说:“没有声音的哭声最坚强。”她也感觉是,只是这种坚强不要也罢!太过憋屈。 她没有劝林楚月让她哭出来,因为她知道她不会,林楚月变得再狠也只是假相,她仍然是当初那个豪气如男人的林楚月。 第2章 进城 院外林修身眉头紧锁的走了过来。 林楚月忙擦了擦眼角,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爹爹这是……?”林固儿张口问道。 “城外有一队尚武国军人,看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我不知道是不是该让他们进来。”林修身苦恼道。 “多少人?”林固儿表情有些严肃。 “大约一千人左右。” 林固儿表情放松了点道:“爹爹担心什么?” “尚武国人都是蛮兽,我担心他们进城后为所欲为不好控制。”林修身苦笑道。 “放他们进来吧!他们此行另有目的,不至于在城中乱来。” 林修身点了点头:“我已经命人开城了!” “爹爹若是放心不下,不妨去找元平商量一下,虽说官贼不两立,可是咱们却相安无事,这种事情相必元平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是没有办法,若是说城中还有人能接下此等事情,非元平莫属了,一来他的身份,二来却是他手下之人确实人才辈出,飞云贼历经这么多年不朽,本事可想而知。 尚赤都等得不耐烦,看着两扇城门,带着烈焰有些跃跃欲试,手中两米多长,成人胳膊粗的狼牙棒手柄。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一棒下去,力道简直不敢想象。 城上的镇国官兵看的心尖发颤,这等凶人实在是让人胆寒,听着城下不时的叫骂声,一个个恨不得自己长官赶紧出来应对,自己好赶紧下得城去。 “师傅,这帮南人实在不识礼数,我要不要把他们城门砸开。”尚赤都问徐宜锋道。 徐宜锋摇头道:“再等一会,他们会开门的。” 过没一会,城上一阵喧哗,接着城门就慢慢打开,显然是接到命令让开城门了! 尚赤都心里高兴,怪叫一声,也不待城门大开,驱动胯下烈焰,猛然像城门冲去,到了跟前,看着几个镇国士兵有些发飘的眼神,他很是得意,一声大吼,一棒砸在了城门之上。一声巨响,五六个人才能慢慢打开的城门,被他一下砸开了大半,几个开门的将士,给这股力道震得头皮发麻,纷纷坐倒在地。 身后尚武国士兵齐声呀呀怪叫,奇特的音符,像是能让人产生莫名的力量。 “进城!”尚赤都一声大吼。身后众人便鱼贯而入,让镇国士兵目瞪口呆。 “蛮人,一帮蛮人,过了这么多年,反而愈加野蛮……”一个年龄较大的士兵怒急喊道。 “老徐,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情,咱们淮阴县在林县令上任以来都是太平无事,镇国养了咱们这么多年,若是这帮杂碎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林县令一声令下,咱们也该还了!” “瞧你那熊样,还像不像一个镇国将士,别人还没跟你说话呢,一个眼神便能将你这孙子吓成这样,老子当年跟他们战斗过,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又一名老兵冲身边新兵吼道。 “是……是……没怕!” 尚赤都进城以后便肆无忌惮,一会命人拿些东西来看看,一会又命人拉来一个镇国女子细细打量,直到将女子吓得险些晕了过去,才渍渍有声道:“怪不得大哥老说镇国女子个个美若天仙,这皮肤,这身段,当真是比自己家里那些整天被风吹日晒的女人来的精致。” 徐宜锋闭目不语,尚赤都心性狂傲,但绝不会太傻,自然不会做什么过分之事,他懒得理这种不伤大雅的小事。 看着周围瑟瑟发抖指指点点得众人,尚赤都眼睛一瞪:“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丢去喂狼。”人群果然散的前仆后继,只有一个中年男人浑身发抖的缓缓挪了过来。 尚赤都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闷声道:“你要干什么?”生硬的声音,像是铁器摩擦一般,他从小在他父皇的逼迫下学了镇国语言,他有心不学,但他父皇说,他若不学就永远不让他去镇国,他没有办法,对他这个听着镇国故事长大的人来说,不让他去镇国,不比杀了他好受多少。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有些吃力的指了指尚赤都手中的女人:“她……她是……我女人。” 尚赤都看了看手中快晕过去的女人,随手将她扔给中年男人,看着夫妻两人被他力道带的打了几个滚,哈哈笑道:“你连自己女人都接不住,活着有什么用处。” 身后众人虽然听不懂尚赤都说什么,但是看到眼前感觉好笑,还是嗷嗷乱叫,一时间怪叫声冲斥着整个淮阴县。 空荡的大街让尚赤都心里不爽,看着安然若素的徐宜锋,闷声问道:“师傅,咱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你在镇国呆过,那个地方睡着舒服点。” 徐宜锋睁开眼睛道:“会有人招待你,等着吧!” 尚赤都见他说得肯定,倒也不多说,徐宜锋说话他什么都信,他说有人招待,那肯定是有人招待了! 没有多大一会,大街尽头骑马过来一对大约百人的队伍,为首得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上一身合体的官袍,潇洒若素的跨马走了过来,到了近前也不下马,拱道:“王子远道而来,本官招待不周,罪过!” “你是什么人,见了本皇子竟然不跪。” 林修身笑了笑道:“我们镇国没有跪人的规矩。” 尚赤都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忽然哈哈大笑道:“看来哥哥说镇国之人,人人胆小不是真的,我看你胆子就很大吗?” 林修身皱了皱眉:“不是本官胆子大,是本官没有必要怕!” 尚赤都咧了咧嘴,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马上前,伸手就朝林修身抱去,他马儿多块,一眨眼的功夫,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大胆!” “大胆……” 林修身先是惊了一下,旋即便安之若素。 尚赤都也只是来到近前,伸手拉住林修身受惊的马,哈哈笑道:“你确实胆子很大!” 林修身身后众人兵器都已经出鞘,眼看虚惊一场,不由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林修身跨马让开几步道:“皇子远道而来路过淮阴县,本县身为淮阴县之长,自然应当负起招待之职。赤都皇子,请吧!” 徐宜锋这才睁开眼睛道:“以前的县令不是你。” 林修身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跟尚武国扯在一起的镇国人,实在很难让人往好的地方想。 想到此,他不咸不淡道:“阁下关心的事情太多了!” 徐宜锋和他撤马而过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笑声道:“人世沧桑,浮沉岁月,昔年往事,皆成烟云。” 林修身也不理他,带着一行人往元家行去,他不敢把这近千人安排到客栈里,这些人蛮横的没有丝毫道理可讲,没有那一家客栈有能力接待这帮人,天色将晚,这帮人今天也不可能走了! 尚赤都抬头看着眼前豪华的大门,心里不舒服,他贵为一国皇子,竟然连这淮阴县里的一家府院都能让他惊奇,可想而知镇国京都究竟有多繁华。他心里忽然生起一阵嘲讽,镇国这些废物,全将精力用在了奢华享受上,到时自己大军挥动,这些转眼间不还是自己的。 元平和元放并肩而立站在门前,他们父子在整个镇国身形都算拔尖,但是站在尚赤都身前,仍然免不了矮了半头,尚赤都随手将马缰递给元放怪声道:“我这匹马可是举世难寻,若是出了一点差错,我让你全府陪葬。” 父子二人微笑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元平何等样人,那里受过这等晦气,双眼一瞪便要发怒,元放轻轻踢了他一脚,随手接过马缰道:“这匹马今天交给我了,明天一定给皇子一匹精神更加好的神马。” 秦铁树双眼闪了几下,但大哥元平没有吭声,他也只好不言不语,接待这帮蛮人,大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种事情让林修身头疼就是了,自己接下了,这算什么? 今晚的元府注定不会太平,林修身感激元平帮他这个大忙,虽然自己被迫答应了他不少东西,可是他心里明白,元平肯帮他这个忙,还是因为元平秉性虽然倨傲,但在这种国家大事上他不失为一个英雄。他眼看这帮人不知礼数,肆无忌惮,心里过意不去,随口让一旁差人回家告诉家人自己今天住在元府,才对元平拱手道:“本官不敢扰民,想来想去,也只有拜托元兄,本官先行谢过元兄高义。” 元平微微点头道:“咱们之间有些过节不假,但是这种事情,元平当仁不让!” 忽然一阵叫闹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就听尚赤都起身大怒道:“你们南人难道如此窝囊,本皇子连个拼酒之人也找不到,何况你们这种马尿一般的东西是男人该饮的吗?来人将咱们尚武国男人喝的东西拿出来,让他们见识一下。” 有人应声赶了出去,匆匆提了十多坛酒赶了过来,打开外封,一股刺鼻的酒味就飘了出来。 第3章 拼酒 这是我们家乡男人喝的酒,名叫“朱颜血”,他说完又不自觉低声加了一句,也不知道那个孙子取这么难听的名字,旁边的徐宜锋听到这话,眉头挑了挑,旋即隐去。 他抱起一坛,怕不有五斤上下,扬起脖子,喉结一阵滚动,一阵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响起,一坛酒被他一口气干了大半。 他饮酒之后更是容光焕发,啪的将酒坛放在桌上道:“谁敢来陪爷爷喝点。”众人虽然知道他不知礼数,但仍是被他张口爷爷闭口爷爷的激怒了。秦铁树不顾上前来的元平眼神,一把抱过放在旁边得另一坛酒,泥封已经被他们拍开,他毫不退让的道:“在下秦铁树,今天就舍命陪皇子一回。” 尚赤都打量了他两眼,见他丝毫不惧,哈哈笑道:“镇国总算有个男人站了出来,来!陪我喝了这一坛。”也不待秦铁树拿起酒坛,他张口就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秦铁树闻着坛中溢出的刺鼻味道,在他看来,这才是真正的马尿,只是见尚赤都已经喝了一坛,他也只好咬着牙齿一饮而尽,刺鼻的味道从喉间滑下,从鼻间溢出,一股怪味熏得他直欲吐了出来。 一坛酒下去,他不小的酒量有些不起作用,脑袋有些发涨,看着兀自叫嚣的尚赤都,他知道再有一坛自己就算不直接倒下,恐怕也站不住了! 周围的镇国人齐声鼓劲,飞云旧部却是满脸担忧,谁都看得出来,喝酒方面,秦铁树丝毫不是对手。 “秦大哥当真糊涂,这么好的功夫,大不了上去打一场,也不想想尚赤都敢如此叫嚣,酒量差得了吗?”一人满脸急色道。 “你懂什么,比武跟喝酒完全两回事,他尚赤都提出拼酒,镇国之人若是不应,会被人怎么看。”另一人接道:“再说了!比武之事咱们元大哥功夫岂不更好。” 元平一脸担忧,秦铁树又喝了一坛,隐然已经不行,死撑而已,再喝下去一条小命恐怕去的不明不白。 林修身暗暗着急,却没有丝毫办法,这是公平的比赛,就算不公平,秦铁树都接了,他有什么办法。 元放咬了咬牙道:“要不我去把二叔换下来。” 元平摇头道:“再看看。” 尚赤都笑道:“就你这种酒量再来几个我尚赤都一并接了!” 秦铁树定了定神,眼前有些恍惚,这酒后劲奇大,也不知眼前尚赤都还属不属于人类,喝了这么多竟然没见醉意,反而愈加荣光焕发。他摇了摇头,不再多言,默然拿起一坛酒,仿佛没了知觉般一饮而尽,就像是一个容器,只管倒就是,哪管它什么后果。 尚赤都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中年男人最多两坛酒下去就要倒地不起,想不到韧性如此之足,不过他倒也不怕,随手拿起一坛,不甘落后得一饮而尽。 秦铁树已然到了极限,他嘴角都给颤抖的牙关咬破,他却丝毫不觉。 “三爷!”有人不忍心叫道。 “二弟已经尽力,不要死撑,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输给这么一个怪物,二弟称得上英雄。”元平也有些急了,他这二弟性子执拗,为人至情至性,再喝下去,恐怕真要活活喝死,他老远就闻到这种酒的刺鼻味道,不敢想象到了肚里会是什么感觉。 林修身心里内疚欲死,他跟秦铁树没什么交集,但是仅凭他现在的一番表现,哪怕他真是个贼,他也不会在他身边自称为官。 秦铁树五脏俱焚,脑间钻心的痛意让他直欲疯狂,他们不觉间已经拼了一个时辰,酒劲完全上来,秦铁树意志已经到了终点,他现在只想就地一躺,就此不再醒来,渐渐模糊的双眼,慢慢消逝的人群,嘈杂的声音,一瞬间像是在他脑边放大了无数倍,烦躁的他就快崩溃。 他秦铁树服过吗?没有!败过吗?也没有。我在任西岐手下都活了下来,眼前这头蛮兽算个什么东西,他突然像是有了动力,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尚武国!!!” 他努力直起身形,提起剩下的几坛酒,一坛接着一坛,没有间断,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下,像一尊天神。 喝酒能喝出这种气势,仅他秦铁树一人而已,三坛酒,没有间隔,众人甚至来不起反应,秦铁树已然喝光,整个院中瞬间静了下来,旋即一片哗然,元平张口喝住想要上前的众人,双眼有些模糊,他看得出来秦铁树眼中的决绝和不服,他不敢破坏他拼命打下的这份荣耀。 “噗……”一口血雾喷出,秦铁树扑通倒地,脸上仍然挂着笑意,是看着尚赤都倒下的,仿佛在说:“喝啊!接着喝啊!到你了!!” 徐宜锋睁开眼睛,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好坚韧的汉子,好狠得心思,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他突然眼角有些亮光闪过,这男人是镇国人,他心里甚至隐隐希望尚赤都服软,可是又不想尚赤都服软,矛盾的感觉,莫过于是! 沉寂很久的元放忽然挣脱元平,三两步到了秦铁树身前,两米高的汉子,有些畏缩的伸出手指,试了试秦铁树鼻息,感觉尚有知觉,他突然爆吼一声:“大夫,大夫……” 对他来说,什么荣耀,什么顾虑,都是假的,他只要保住秦铁树性命! 尚武国众人本来喧闹的声音不觉沉寂了下去,他们瞧不上南人,但是眼前汉子所表现出来的坚韧决绝,让他们有些气虚,若是每个南人都是这样,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瞧不起人家,瞧不上他们屋舍比自己的大,还是瞧不起他们穿着胜过自己十倍,或者是吃食上的这么多花样。 尚赤都罕见的收起了笑容,心思如他般粗大,也感觉到了自己这方已经没什么气势,哪怕他再能喝,也挽不回来。他招了招手,示意随从去拿酒,接过随从递来的酒坛,咬着牙一番痛饮,坛子放下之时他身形也有些摇晃了!他不是神仙,仗着喝这种酒长大,他比普通人酒量大了十倍,但是今天确实已经快到极限,还是被一个他瞧不起得人逼迫的。 元放待大夫抬走秦铁树,才慢慢直起身道:“皇子喝的爽吗?要不要再来点。” “放儿,不得无礼。”元平喊道,只是声音实在没什么威力。 尚赤都身后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听不懂元放说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他眼中那种挑衅得意味,纷纷怪叫不止,像是在说:“皇子殿下,神勇无敌!又像是在骂元放无耻。” 元放没有理会周边之人,只是道:“赤都皇子威武,不是说我师父那种人来两个你也不怕吗?元放卑微,不敢跟师傅相比,只有继承他那种精神了!”他这话说得有些无耻,但他已经顾不得什么,如有必要,他很想撕碎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杂碎! 第4章 逞强 尚赤都微微愣神,他好像记得他是说过可以顶秦铁树几个,他心思狂傲,不顾徐宜锋眼神,豪气道:“我就在会会你这个继承精神的人。” “咱们是不是该加点赌注。”元放神态自若。 “哦,你说!”尚赤都不以为然。 元放看了看桌上酒坛恍惚道:“我若输了,我给你跪下!你若输了,你给我师傅跪下!” 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元放会提出这种要求,尚赤都堂堂皇子,难道还能跪人不成。 果然,尚赤都坚决摇头道:“这个赌注太不合理,换一个。” 元放冷笑道:“我若输了自断一臂,你若输了,也自断一臂如何。” 尚赤都哈哈狂笑,刚刚的那些酒像是对他没有太大影响,他嘲讽的看着元放,轻视道:“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完全可以做的了主,赌了!拿酒来!” 元放摇头道:“在下不敢趁人之危,王子酒量不浅,可也经不起如此折腾,大家都是大好男儿,不如打一场来得痛快。” 尚赤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元放道:“你———要跟我打一场!” 元放点头道:“没错!” 元银屏闻到这边动静,也赶了出来,正好听道元放跟尚赤都对话,心里猛然一紧,元放自从性格大变之后,她们两人便亲近了不少,如今碰到这种事情,当真是揪心,她本来已经淡然如水的心性不由荡起波澜,旋即泛起狂潮,紧紧抓住元平手臂道:“爹爹,快快拦着哥哥,他不行的。”她心里着急声音不觉大了不少。 元平双眼无神,他很想将元放换下来,但是他太了解元放,和秦铁树一样的偏执,要不然也不会让左原当初救了一命就心性大变,他此番决定,他拦不了,空自让别人看笑话,他其实眼睛一直没有在尚赤都身上,而是紧紧盯着一直不为所动的徐宜锋,这人眼熟的可怕,徐宜锋感觉到他的目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元平却如同雷击,这笑容怎会如此之像。 尚赤都听到元银屏声音,不由回头看了看,不由一愣,他那里见过这等女子,细眉弯弯,小脸嫩嫩,他努力想想起更多的形容词,无奈只有这点本事,对他来说眼前女子的皮肤让人见了就想掐上几把,看是不是比尚武国女人好上太多,他忽然回头一字一顿道:“我若赢了也不要你一条手臂,你将那女子送我怎样。”他声音生硬,说不出的怪异,被他盯上的元银屏胆子不小,却也不由紧了紧元平得衣角。 元放眼中的杀意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他不想管什么杀了他会有什么后果之类的事情,他现在只想杀了他。 尚赤都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在考虑,不由又说道:“我可以带她回尚武国做我的皇妃,会给她最漂亮的皮毛,会让她住最舒适的房子。” 元放不在多言,只是将他手中兵器拿了出来,两个成人脑袋大小的赤色大锤,自从秦铁树打造出来之后就没有用过,他本来以为在淮阴县会永远没有用武之地,今天却是用上了! 尚赤都不甘心的看了元银屏一眼,将他那根巨型狼牙棒提在手中微微晃了晃,他足底有些发飘,刚才饮酒过量,这会才表现出来,他心里烦躁,一是喝醉酒的关系,二来却是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子,看这情形不太可能了,他眼中厉光四射,只是想着挥军南下的那一瞬间风采,还有任他予取予求的女子! 狼牙棒挥动,呼呼有声,他本来便用不上什么招式,只要将这根狼牙棒舞动起来,便无人可敌。 元放身形本来差不了尚赤都多少,仗着一股狠劲,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下狠狠和尚赤都狼牙棒撞在了一处,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四溅的火花让众人眼睛都闪了一下。 两人一撞既停,尚赤都喝了不少酒,凭着一往无前的信念倒也能发挥八分力气,元放却是怒急而发,十成力气给他生生逼成了十二成,这一下两人都是忍着没有退半步,任他血气翻腾,这才是最原始的东西,没什么花俏,完完全全的拼力气。 元平瞧着脚下发飘得尚赤都,提起的心略微放下,这尚赤都酒喝得太多,还敢逞能,放儿还有点机会。 元银屏双眼无神的看着场中两人,那一声巨响就像是狠狠击在了她的心上,她已经不敢想象稍有失手会有什么后果,脑浆迸裂,还是被砸成肉泥,她突然有些想念左原,印象中不管什么事情,他几乎都是笑着的,而自己,只要见他笑了,心也就安了下来,可是他现在在哪?远在京师,千里之外!这辈子还能见上几面。 徐宜锋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元放,比尚赤都低不了多少的身形,敢和尚赤都硬拼的精神,只有他才知道,尚赤都的力气有多恐怖,恐怖到不是凭着一股信念能够战胜。 两人又硬拼了几下,尚赤都兴奋地哇哇乱叫,愈战愈勇。反观元放虽然不曾退却,越来越煞白的脸色却暴漏无疑,他比不了这个茹毛饮血的野兽,他虽然不曾缺少锻炼,但毕竟比不上尚赤都这种天生的猛人。 又是几下巨响,元放手中大锤已经把握不住一只,在他手中不甘的晃了几下脱手而出,另一只也是岌岌可危,棒身刮过脸边的刺痛,让他脑袋反而更加清醒,他眼看着尚赤都被这一棒带的底盘不稳,心念一动,手中大锤径直向他腿上砸去,这一下砸实,尚赤都除非是神仙,若不然决计只有下半辈子站不起来。 尚赤都本来可以闪的轻而易举,他也没有太在意,但是当他后退的时候才发现反应慢了这么一拍,大锤虽然没有直接砸在他的腿上,但是却也紧贴着他的大腿而过,他下身不知道什么皮毛的裤子给这一锤也生生扫破,他出了一头冷汗,醉意像是一瞬间发挥了,他脑子无比清醒,大怒的抬起狼牙棒,就这么直上直下的砸下。 “放儿!小心。” 元放情急中一个滚身,堪堪躲过,巨型狼牙棒砸在地上的轰隆声在他耳边响起,四溅的碎屑将他的脸上扫的鲜血淋漓。 第5章 一发千钧 元放连脸上血迹都来不及抹去,单手按地,猛的一拍,纵身而起,趁着他来不及收棒,一脚狠狠揣在了尚赤都胸口,打雷一般的声音让尚赤都忍不住退了两步。挥手拍掉身上灰尘,他大嘴裂了咧道:“你很厉害,不过打不过我。” 两步跨出,元家大院竟然有种震荡的感觉,他每一步跨出都将地上青砖地面蹬裂,咔咔声让人耳鼓发麻,这等力道还属于人类吗? 元放看着如几匹烈马奔腾的尚赤都,狼牙棒慢慢在眼前放大,他忽然看了一眼元平,脸上变得更加肃穆。 元平暗感不妙,嘴巴张了张,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退了两步,元银屏赶紧扶住,一直潇洒若素的陈柄智折扇也不再挥动,三角眼里闪过几分复杂,生命真的一点不重要吗?自己为什么这么爱惜! 尚赤都眼里闪过一丝快感,每杀一个算是对手得人,他都免不了兴奋,发自骨子里的兴奋,忽然他眼角一凝,挥出的大棒,以不可能角度快速收了回来,碰的一声拦住了迎面飞来的大锤,近距离的碰撞让他耳朵有些发鸣,他不由大喊:“南人狡诈。”元放大锤底端俨然连着一条铁链,另一端在他手中。 他大怒之下一把将手中狼牙棒扔掉,抓住元放来不及收回的大锤,双手反缴,用尽全力,嘿的一声将元放带着直象自己这边拉来。 元放面色大变,他本来以为这淬不及防的一招能起不少作用,最少也能重创尚赤都,想不到他看上去粗鲁,反应竟是这般快,感觉巨力上涌,他不由使出全力拉扯,目前状况是谁先松手就代表谁手中没了武器,那几乎是死路一条的局面,而尚赤都敢扔掉手中武器,必然是对自己的力气有绝对自信。 感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往尚赤都身边去,他心里着急,却无可奈何,光看尚赤都底盘稳稳的马步,就知道他还未到极限,而自己———已经到了! 脚底的摩擦声想起,元放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像尚赤都划去。 “哥哥,松手啊!”元银屏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林修身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是比试,他没有能力,就连元平都没有办法,这场比试是他儿子提出来的!陈柄智动了动折扇,被元平用手止住,还未到最后关头,如果元放真有什么危险,他难道还会顾忌。 元放其实可以松手,反身跑出去,可是他会吗?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咬着牙苦苦坚持,哪怕近身相博的下场是死路一条,他没得选择。 两人距离已经不足一米,尚赤都的狞笑声清晰可见,他突然大吼了一声,双手猛然一带,元放身体倾斜躲过他踢来大脚,不甘落后的向他腿部踢去,碰碰几声闷响,尚赤都没有躲开,硬挨了几下。趁乱一把抢过元放手中大锤,反手就朝他脑袋砸去。 中间有那么一丝停顿,因为徐宜锋喊了一声住手,他只是习惯性的停顿一下,便毫不犹豫的继续砸去。 “不要,我们认输!”元银屏大惊失色。 元平面色大变想要跑上前去,哪里还来得及,只跑出两步,便一脸衰败的停在原地,来不及了!但愿元放能够化解。 “啊!元小哥,快躲啊!” “快躲。” 劲风扑面,元放眼睛闪了一下,他脑袋里竟然还有闲心想着:这一下下去,自己是否没有知觉的不醒人事,浑然不知,他已经有心无力了,这一下来得太快,这把不算小的大锤,在尚赤都手里就如同儿戏一般,挥舞起来,迅捷无比! 这一刻众人都将心吊了起来,兴奋者有,失落者有,撕心裂肺者亦有。 有时间事情发生的就是这么巧合,眼看大锤落下,却见一道光束闪过,直向尚赤都射去,一往无回的气势像是划破了时空,眼力稍差之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 “咦!流星弩。” 尚赤都大惊,这一箭太快,眨眼间已近咽喉,他情急之下回锤掩面,铖的一声轻响箭矢撞在了大锤之上,一根小小的羽箭竟然让他手臂颤了颤,他背后一阵发凉,若是自己在小一些,自己怎么躲开这一箭。 情势突变,一阵车马嘶鸣,在元家门口止住,一名浑身披挂严实的青年纵马越了进来,未下马声音先至:“尚都王子果然厉害,小子的流星弩在王子手下成了摆设。”他说的玩笑,像是和尚赤都是朋友,只有尚赤都知道自己哪里认得眼前黑盔白面的青年。 “原儿!”林修身一声惊呼。 “是左原,竟然是左原,想不到进京不到一年,整个人竟然看上去如此英武。” 人就是这样,左原气势凛然,神态自若,身后将近一百名面无表情的人,严整的队形和冷酷的表情,傻子都知道他现在今非昔比。 “对啊!就是林家女婿,他以前还帮过我,化成灰我也认识,想不到现在变化这样大。” 至于以前瞧左原不起的人,则是下意识低下双目,不敢看他。 左原跳下马儿朝林修身叫了声父亲,林修身激动地连连点头,他自从知道左原身份败露,心里就一直忐忑,怕左原会误会,现在一声父亲,将一切顾虑都给打散到烟消云散。 元银屏泪眼模糊,如在梦中。这么长时间不见,他果然变了,忽然看到左原朝她微不可查的一笑,她忙转过头去。 左原上前几步拉住仍然发愣的元放笑道:“元兄还愣着干嘛!比武正如儿戏,玩了就算,何必当真!我说的对吧!尚都皇子!” 尚赤都退了两步,身前个子比他矮了将近一头的青年看上去明明很温和,他却不由心底发寒,他思想还停留在那一箭得威势上,他若反应慢一点,岂不是就壮志未筹了! 徐宜锋眼睛睁开,满是诧异的打量左原,他对詹天傲印象太深,以至于第一眼看去就有些不太相信,他们竟然如此之像! 第6章 回来了 左原没有注意到徐宜锋目光,对他而言,没有任何锋芒的徐宜锋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尚赤都酒意被刚才那神鬼一箭给彻底惊没了,他不敢想象眼前青年明明都没佩戴弓箭,刚刚那一箭是怎么来的,他毕竟不同凡人,短暂的惊讶后就是愤怒,眼前这个矮个子竟然能把他惊住,简直不可原谅。左原若是知道自己不算低的身形被人称为矮子,不知作何感想。 “你是什么人?”他硬生问道。看他架势一言不合恐怕就要动手。 左原笑道:“陛下怕王子路上不太安全,特命我来护驾,王子若是无事的话不如早点去歇息,陛下可是希望咱们早点到京都。” 尚赤都看他轻描淡写,这口气如何咽得下,他冷笑一声上前几步,很是亲热的想将左原抱在怀中,嘴里道:“使者远道而来,不亲热一下怎么能行。” 左原不动声色的闪开道:“王子累了,到了京师自然有亲热的机会,现在不如好好休息。”看尚赤都不怀好意的样子,左原自然不会任由他。 尚赤都满脸不高兴道:“我们国人见到对脾气的人总归是要亲近一番的,阁下这样推脱是不将我当做朋友了!” 左原道:“入境随俗,尚都皇子何必执着,王子若有意,我倒是可以陪王子玩玩弓箭之类的小玩意。”他意思很明显,傻子才给你拼力气,看你是否有本事赢了我手中弓弩。 尚赤都眼里怒火汹涌,眼看就要爆发。 元平将元放强硬的拉走,这才认真审视左原,不由暗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士别半载者要从新认识。”看左原现在进退有据的样子,实在很难将他和以前那个不思进取得人联系到一起。 林修身眉眼都是笑容,对他来说左原是比自己两个女儿都要招他喜欢得人,若不然以前左原不思进取之时他也多是怒其不争,如今看上去不由感觉此生无憾,有什么东西比自己念想得以实现来的更为动容。 徐宜锋突然道:“都儿,回去吧!明日还要赶路。” 尚赤都本来有些跃跃欲试,但听到徐宜锋说话,再也不能装作没听到,只好悻悻对左原道:“我回去睡觉,到了京师你若是再推脱……” 左原微微施礼打断道:“王子请便,但愿睡个好觉!”他实在跟眼前野兽没什么话题,赶紧将他带到京师,就是秦牧云该操心的事情了! 他很腻歪这种彬彬有礼的样子,只是身为南人,自然不好在别国面前失了礼数。 尚赤都正要招呼一声回去,却闻一声:“慢着!” 他不由转过头看着说话的元放道:“败军之将,还要干什么。” 元放默然看了他一眼道:“我说过输了的话,赌注是一条胳膊,我承认不是你对手,但若不愿赌服输,我师傅醒后我没脸见他。”话音落,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下,捡起身边大锤狠狠砸在自己胳膊上,令人心寒的声音响起,他一条胳膊一瞬间变得软绵绵的,元放身子晃了晃,元平连忙扶住,双眼没有别的,尽是骄傲,他骄傲有一个言出必践的儿子,虽然输了,但不丢人!他看着左原郑重的鞠了个躬,元放性情大变,左原脱不了干系。成人脑袋大小的锤头上斑斑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众人一时无语,这元放今日不死,他日定然也是一代英豪。 尚赤都哈哈狂笑,笑毕对着元方竖了竖拇指道:“你若是尚武国人,我定然请你喝酒。” 元放摇头不语,对着旁边眼泪留个不止的元银屏柔声道:“哭什么,今天你哥哥还捡了一条命,换个角度来想,应该高兴才是。” 元银屏哭中带笑,让人心疼:“是该高兴,是该高兴……” 林修身上前郑重道:“修身给元家添了这么大麻烦,无颜以对,修身斗胆做一回主,明日会将元家所丢东西原物奉还。”他所说的东西自然是指飞云令,这个元家最大的弊病。 元平毫不在意的摇头:“林大人客气,或许在你那放着,比在我这安全还未可知,你有一个好女婿啊!” 左原见他们客套不休,在看着已经满头是汗尚未叫出一声的元放,不由皱眉道:“元大人还是将元兄赶紧带下去修养才是。” 元平这才急匆匆的带元放去了内室,左原看着满脸是泪的元银屏,暗暗叹气,既然都回来了,难道还差这一会吗? 众人见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才有不少人上前来亲热的打招呼:“林大人当初可是眼光雪亮啊,看看左公子现在成就,整个淮阴县恐怕无出其右者。” “左公子今次回来,可要过一段时间在走。” “有时间去敝舍做做。” “左公子现在当真是有本事了!” 左原脑门有些发涨,这些人以前瞧不起他,现在这么热心,人情冷暖可见一般,不过他倒也不怨,而是一一回礼,有些时候自己表现的越好,自己家人也越是过得好,谈什么孝顺都是假的,别人因为你而尊敬你的家人,这才是最大的成就,林修身在淮阴县虽然地位不薄,但还没有让人敬畏的本事。 等到将众人一一打发,林修身才迫不及待问道:“原儿为何突然回来了!” 左原看他满面高兴,也陪着他笑道:“想家了!就回来了!” 林修身看他说得轻巧,倒也没多想,他哪里知道,左原听说尚赤都快要接近淮阴县,心里挂念,才会跟皇上突然提起,至于迎接尚赤都之事,他找的理由而已。 林修身看了一眼左原身后静立不语的百人,感慨道:“咱们镇国军人若都是这种气象,休说小小尚武国,便是他跟离休国联手又有何惧哉。” 左原笑了一声道:“初名,古言,古诺,还不来见过你们的县太爷。”他今次回来带的是自己苦心训练的近卫军,至于李黑子罗靖宇几人,他没带出来,军营有詹碧渊看着虽然不会有什么乱子,但还是要留几个心腹在那看着。 三人都是披挂严整,却毫不费力的跳下马来,齐声抱拳道:“见过林县令。”身后众人也齐声道:“见过老爷。” 林修身看他们说的认真,不由心里大是欣慰:“好……好……大家都很好,林府虽然不大,但是招呼你们这些人还是小意思,今晚我看来要把多年积蓄拿出来了!” 左原笑道:“父亲别说的这般可怜,皇上拨的有银子,可不敢用您老人家的。” “什么老人家?”林修身瞪了他一眼。 “失言失言……”左原讪讪笑着。“我都忘了你老人家今年好像还不到五十岁。”众人看他们父子逗乐,忍不住善意的微笑着。 第7章 相见 由于是将近晚上,街上行人不多,就算有寥寥几人,也被这近百人的马队吓得退避三舍,左原回来的事情倒也没有太大轰动,或许明天一早他的事情会传遍淮阴县,比如说:“林家女婿出息了!带了一百多人的骑兵回来。” “骑兵啊!那可是骑兵!”再比如说:“林家女婿出息了,以前的小白脸模样不见了!变得英武了不少。”当然不管怎么说,左原是听不到了,他明天一早就要随着尚武国使臣进京,纵然他有多想在淮阴县多停留些日子,亦或者是他有多少理由不去京师,可是他不能抗旨! 路上林修身笑容满面道:“今晚咱们可要好好热闹一下,你明天早上就要走,不团聚一下,不知道几时还能再聚。” 左原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而是欲言又止。 林修身像是没看见他表情,反而兴致勃勃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左原摇头道:“我想先听其它的。” 林修身愣了一下,苦笑道:“你的好奇心不能稍微收敛些,知道的太多也没什么好处,反正你现在已经确定是詹天傲将军的亲生儿子,再知道些又对你有什么好处。” 左原道:“元帅不告诉我,父亲却不能瞒我。” 林修身沉吟半响,无奈道:“当年你身上留了些东西,我晚上拿给你。” 左原松了一口气,他就怕林修身也坚持不告诉他,那他可是丁点办法没有了! “父亲要告诉我的好消息是什么?”他半响才问道。 “固儿有身孕了!”林修身随口道。 左原先是愣了一会,旋即不敢置信道:“有身孕了!” 林修身坚决点头。 左原一瞬间有些发懵,自己有孩子了,自己竟然也有孩子了!他突然大笑了起来,癫狂的笑声在夜里飞出好远。 他前世孑然一身,虽然有父母,但因为工作性质不同,难有相聚时。来到这个地方,很幸运的碰到了林修身一家,给了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连心玉时常骂他,林修身时常训他,他其实很犯贱般的享受,他始终认为,若是有人骂都懒得骂你了,这才是悲剧和漠视。 此时林固儿竟然有了身孕,这种惊喜当真无一言喻,同时还有一身轻松的感觉,他可以放心了,不管他以后走到何处,再也不用对林家有太多挂牵,没了他,不是还有孩子吗?很自私的想法,他却始终念着。 他此时只有一种感觉,想赶紧回到林家,看看这个以前受尽委屈的女人大着肚子会是什么样子。 “恭喜将军。”身后众人也是由衷高兴。 他微微愣神,忽然飞身上马。“驾……!!” 林固儿心里正自忐忑,尚赤都的事情始终在她心里,林修身去了元家,说是今晚不归,叫她如何放心。眼看天色将晚,漆黑的夜色倍显凄迷,天边残月隐现,雾气蒙蒙的夜色冷的人心里发颤,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左原让她回来以后,她虽然心里思念,但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连心玉不让她去京师,她便不去,至于秦牧云给她的时间,她几乎快要淡忘,什么名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这个家里的气氛,只是缺了一人,虽然又补了一人,但还是挥不去心中落寞,有人说女人有了孩子精神就会转接,为什么她没有…… 院落里很空,偶尔出现的仆人也是来去匆匆,她就这样站在夜色中,一动不动,仆人们似乎已经习惯,走过她身边只是停住闲言话语,放轻了脚步…… “固儿,该休息了!”温和的声音响起,这个院子里除了连心玉是没人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 “母亲。”林固儿回头唤了一声。 连心玉对林固儿始终有些愧疚,见她在夜色中恍如神女一般,白天那种隐现异常的右脸再也看不到,棉裘覆身,青丝如墨,神情温和而清冷。连心玉笑的更加灿烂道:“外面太冷,该回去了!” “恩,等一会,我现在也睡不着。”她顿了一下问道:“母亲,你说为什么冬日里会这么冷。” “人有喜怒哀乐,季节自然也应该有冷暖晴雪,固儿又何必什么事情都纠结于此。” 林固儿笑了笑道:“母亲说的对,固儿博览群书,竟然还没有母亲看的开。” 连心玉倘怒道:“人言:有其母方有其女,你母亲当年也只是碰上了你的父亲才名落孙山,难道我不博览群书。” 林固儿知她有意排解自己心中苦闷,也不辩解,只是道:“母亲自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突然门外马嘶声响起,在夜空里有些突如其来的感觉,连心玉惊了一下道:“什么声音,这般急切。” 左原不管什么,将马随意放在外面就闯了进啦:“固儿,固儿!”轻车熟路的疾步跨进小院,身后开门的仆人犹自发愣,这是自家姑爷! 林固儿的眼睛一瞬间放出光彩:“母亲你听,像不像是左原的声音。” 连心玉自然也听到了,事实上她也以为是幻觉,左原远在京师,怎能说回就回,不过她没敢多想;而是赶紧上前扶住神情激动的林固儿,责怪道:“你都有了身孕,这般急切没什么好处。” “哦……哦……!”林固儿连连应声。 看着黑暗中闯进来的身影,她欢喜的快要炸开,是左原,她太熟悉他,以至于一个走路的姿势她都牢记在心,清晰的思维告诉她,她没有做梦,真的是他回来了,从千里之遥的京师赶回来了! 左原几步跑到跟前,将她狠狠拦腰抱了起来,将头伏进她细嫩的颈部,久久无语。 林固儿在他脸上胡乱啃着,眼泪却像断了线,她很少哭的这么利落,只是此时只想发泄。 连心玉先是惊异,接着笑了笑,旋即头也不回的走出小院。 第8章 绝笔 两人好一会温存,左原才笑着将她放了下来道:“瞧你,现在哪还有一点出息,活像个深闺怨妇。” 林固儿将眼泪擦干,罕见的撒娇道:“怨妇就怨妇,你若是再不回来看看,我恐怕就变成怨你了!” 左原摸了摸鼻头道:“好了!明天跟父亲商量一下,看他们去不去京师,呆在淮阴县,我有些不放心。” 林固儿摇头道:“我跟他商量过,但是他不舍得离开淮阴县,说是他若走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左原叹了口气,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事情,林固儿姐妹性子如此执拗,林修身又怎么可能好到哪去。 左原看气氛有些沉闷,不由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笑道:“我本来以为有了孩儿会激动的语无伦次,结果见了你,对他的感情倒淡了!” 林固儿微笑道:“可不能淡,将来这孩子出世,我告诉他:你有一个无情的父亲,对你感情很淡,你说他会怎么想。” “你敢!” 林固儿心思难得放松了,几个月的沉闷,仿佛一瞬间烟消云散,左原或许在别人心里没什么本事,或许还有很多人瞧不上他,但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能令她时刻放松舒心的人,这种感觉就像是入了魔障,挥之不去,断之不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外如是! “明天跟我进京吧!” “我能去吗?”林固儿问道。 “能去,让楚月也去,你们在这我不放心。” “父亲母亲怎么办?”林固儿心里希冀,却又顾虑良多。 左原有些头疼,林修身的性子,他还真不好一夜之间说服他,让他一起进京,当年林修身状元之才,却被先皇给发配到这个小县城里做了一个县令,只是因为林修身耿直的性子顶撞了先皇,如今左原却要为他这性子伤神。 林固儿见他沉思,轻松笑道:“父亲母亲不去,我也跟着你进京好不好。” 左原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道:“会去的,因为我已经带了下一任县令过来,父亲也该退下了!” 两人正自讨论,门外开始喧闹了起来,是左原的那帮近卫军和林修身到了门口了!左原叫来几个仆人安排一声,准备房间和饭食,拉着林固儿走了出去。 近一百匹马,将整个林府吵闹的就像是一个集市,左原将府里的仆人全叫了起来,才算是将这些马给安顿好,一人赏了几两银子给这些人,让这些仆人都是受宠若惊,这年月几两银子足够他们生活几月,纷纷跑到左原跟前叩谢不已,个个都是恭敬无比,再也没有以前那些冷冷清清,左原挥手示意让他们下去准备饭食,给诸多将士找好休息地方,才跟着林修身来到书房,留下林固儿满脸担心的看着他的背影,聪明如她,或许已经猜到什么了! 林修身思虑良久,终于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走到书架前,弯腰将最底层一摞书抱开,小心的将地板上灰尘擦净,双手略微使力,一块青砖就被他给提了起来,将里面一个已经快要腐朽的小包裹拿了出来,递给左原道:“这就是詹碧渊将军让我保存的东西,她说过,若是没有必要,就准备一辈子也不让你知道此事,如今我算是失信了!” 好熟悉的包裹,模糊中像是有人在他旁边拿走过一些东西,他那时候太小,小到睁眼都有些困难,只看到是一个农夫畏畏缩缩的拿走了,却没管才几个月大的他。 左原双手颤抖的打开包裹,他不激动,一点都不激动,已经快要敲定的事实了,为什么他双手还是颤抖不已,他像是发泄一般的使劲扯开包裹“撕……”地上叮咚几声脆响,还有一个已经发黄了的信封在空气中缓缓滑落。 “这是詹碧渊废了好大功夫才找回来的东西,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就给我保管了!”林修身补充道。 左原没有看地上经过这么多年还闪闪发光的东西,只是抓住那封信,手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詹天傲绝笔!” 字体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他将信封费力的撕开,满眼都是字体凌厉的小字。 “生为军人,一身杀戮,满身罪孽,自此方休!然心中不屈,左臂叶尘,奈何叛主,通敌卖国,不齿为人。其将君妻儿老小尽皆押赴战场,逼君向前,永不回头,君本不欲领三军受死,将士热血,誓死无回,杀至尚武腹地,十面埋伏,入地无门,唯死战尔!!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人间炼狱,皆是英豪,既得此生,不怨不悔。幸幼子幼女为人所救,此生无憾……”信封上血迹斑斑,早已经变了颜色,字体虽然工整,却也凌乱不堪,左原透过这封信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杀声震天,詹天傲举笔狂挥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眼前渐渐有些模糊,他本来不应该对詹天傲有任何感情,但是还是感觉胸中闷得厉害,直欲跑出去大吼一声。 这已经不是一封信,这是一篇詹天傲的精神寄托,他只写了这么几个字,但却将当时的无奈热血悲愤发挥的淋漓至尽,他突然明白了詹碧渊为什么这么恨叶尘了,他现在不也有一股不顾一切除掉叶尘的想法吗?自己若是有詹碧渊的能力,恐怕会比她所闹得动静更大吧! 他面色渐渐变白,这是心中纠结到极处的表现。 “原儿,原儿!”林修身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左原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得奖地上散落的两样东西捡了起来,一块至今仍然发光的金牌,还有一把看上去亮的晃眼的一尺短匕,他没有多看,只是小心的收了起来,詹天傲临死留下的东西,他会把它当成性命一般珍惜,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一刻……还是两刻,他和林修身就这样静立不语。 左原忽然感觉有些疲倦,很突然的感觉,他闭了下眼睛,低声道:“父亲先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林修身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叹息一声,临出去的时候给他将门带上了! 第9章 匆匆 左原一人在屋里又呆了一会,门外将士喝酒逗乐声,和着屋里寂静,让人心上有些发凉,他就这样坐在书桌旁,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门外热闹声音逐渐远去,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他终于抬起头来,略显发直的眼睛挂着血丝,但明显有了点光彩,他明天还要进京,这幅精神下去如何要的,他和着夜色狠狠洗了把脸,刺骨的凉意像是能将整张脸刺穿。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仍然是林固儿,就像他心情低落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总会是她,她将手放在嘴前轻轻呵着,没发出一点声音。左原眼里有了一点神采,怪道:“不冷啊外面。” 林固儿摇头道:“看不到你出来,我心里总归少点什么,索性无事,不如在这里等你一会。” “一会?是多长?一个时辰还是一夜?” 左原抓起她柔嫩的小手放到自己已经换成便装的怀里,体会着那种冰凉。 林固儿急道:“太凉了,你干什么?”左原没有理她,而是顺势将她拥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还冷吗?” 林固儿将头伏在他肩膀,轻声道:“你是不是该看看李先生了,他最近老了很多,身体也没以前好了,你如今回来明天就要走,不如今晚去打搅下,虽然会影响他休息,但他想必很高兴。” 左原想到这个让人尊敬的老头,笑了笑:“是该看看了,咱们一块去!” “恩!” 李令真和李云秀就住在正气书院里面,还是那个气势恢宏的书院,只是字体在夜色里已经看不清了!左原有些感触,他在这里面的时间很短,但是他以后的印象里恐怕会永远记着这家书院,有元放,有吕知秋,还有李云秀,甚至还有一些平时尽找他麻烦的人,现在见了恐怕也早已没了成见,反而会感觉亲切。 轻轻打响了门环,很静的夜晚,声音足够里面的人听到,好一会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了出来,将门拉开一条缝,将头探了出来,嘴里还嘟囔着:“这都几更了!什么人啊!” 见两人笑而不语,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英挺的青年男子他不太熟悉,但是男子身后的林固儿他却熟悉得很,忙鼓起精神道:“是林小姐啊!天都这么完了,李先生已经休息了,要不我去叫醒他。” 林固儿点头随左原走了进去,老人慌慌张张的将两人带到客厅,点燃蜡烛,然后道:“公子小姐先稍等一会,我去通知老爷。” 不一会,老人带着一脸倦容的李令真走了进来。 李令真当真老了不少,以前还算明亮的眸子现在都有些混浊了,这才短短不到一年而已,这个以前总是笑容满面的老人看上去竟然有些萧瑟,只是那张笑眯眯的老脸还没变。 左原赶忙起身扶住他,恭敬的喊了声:“先生。” 李令真先是有些惊异,接着欢喜道:“变了,变了!” “您老也变了,变得老了很多。”左原伤感道。 “人总归会老的,我这把老骨头此生已经无憾了,你不是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已经闻了将近二十年的道行,现在就算永远闭上眼睛又有什么好可惜的。” 左原看他说的豁达,心情也变好了不少,陪着他在房间里说些家常里短,他刻意的忽略朝中一些事情,为的就是不让这个让人尊敬的老人,老来还惦念这么多。 林修身没有一些上了年纪般的老人一样,喜欢东说西道,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左原讲诉一些近段时间所发生的趣事,不时豪爽的笑出声来,看得出来,他是真心高兴,他和左原相处的时间可以用短暂形容,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左原对此说话不屑,但是对李令真的事情上,林固儿把他当成了父亲,左原一开始自然也和他亲近,更何况他们两人很对脾气,短短相处,却没有丝毫距离,也算是一种缘分。 陪他聊了一个时辰,左原怕打扰李令真休息,匆匆告别而去,临走时李令真喊了一声:“左小子,今日一别,以后不知道还见不见得到你,若是让我知道固儿以后受了委屈,老夫可在心里不原谅你。” 林固儿早就涕不成声,是啊!明日一别,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李令真。 左原回头郑重的施了一礼道:“先生早日休息,学生告辞!” 他回家之后先是安顿好林固儿休息。然后没有片刻空闲的奔赴林修身房中,林修身本不愿意随他去京师,但是拗不过他苦苦纠缠,只好叹了一声道:“我对京师早就厌倦,你又何必非要我去,你应该知道,淮阴县才是我真正的家!我年龄也算不小,若是离了这,我怕下半辈子只剩下适应。” 见左原还要多说,他挥了挥手道:“我是不会去京师的,以后有空闲我自然会带着你母亲前去京师探望,更何况淮阴县现在一片太平,这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不能因为自己而这样自私。” 左原苦笑着退了下去,心里盘算,尚武国乱像初显,几乎已成定局,但短时间里却不会有太大动作,以后有的是时间,没必要现在跟林修身较劲。 天边已经有了一丝亮色,他从京师回来之时便是一路狂奔,中间短短休息过几回,有时几乎几夜未合眼,一天开始了,他要朝着新的旅程前进,他其实一直感觉有些失落,他昨晚回来的时候闹得动静不小,但是林楚月始终未出现,这让他有些失落,或许不是因为其它,但是两人从小一块长大,还不够吗? 他其实哪里知道,林楚月心里其实比他更纠结,她急切的想看到左原,但她前面还有林固儿,哪怕她心里的殷切不比林固儿少,她也不敢去打扰两人,更准确的说是不愿,她在等,等左原早上临行之时能跟她告个别,她心里就已经满意了!她不会去京师了,徒惹烦恼而已。 一千条啊一千条! 第10章 离别苦 心中思念俱成瞩 天渐渐亮了起来,林固儿简单的收拾下,就跟左原来到门口,南初名很利落的为林固儿备好马车,一百近卫军也利落的跨上马,整装待发。 左原留在门口半响,突然对林固儿柔声道:“你先去马车里等我,我一会就回,说完冲后院跑去。” 林固儿微微摇了摇头,乖巧的坐上马车道:“咱们先到元府,等下你们将军就来。” 南初名点头道:“是,夫人!” 车队慢慢驶进,林固儿掀开轿帘冲门口的林修身连心玉两人挥了挥手,突然心里酸楚的厉害,喊道:“爹爹娘亲,女儿待生下孩儿,一定回来侍奉二老。” 连心玉抹了把眼角,笑道:“只要你们平安,回不回来又如何,等我跟你爹爹什么时候感觉无聊了,再给你们领养一个妹妹便是了!” 林修身也是扭过身子,头也不回的像大厅走去,他怕他这个一县之长众人面前表露情绪。 林楚月呆呆的坐在床前,手里拿着一副儿时玩笑的拨浪鼓,反复看着,记得当时姐姐的脸尚且完好无损,连心玉只买了这一个,问她们三人道:“这拨浪鼓你们谁想要?” 林固儿满脸想要,却坚决的摇头,左原那时候的表现她现在仍然记忆犹新,他一把夺过拨浪鼓,塞到林固儿手中,握着她得手摇了两下,然后就把拨浪鼓递给了那时咬着牙生着闷气的自己道:“东西自然是姐姐先玩,但最后却要归你。”她那时好像没有多大,但有些事情她却偏偏记住了!她一直认为她们姐妹早慧或许跟左原的影响脱不开关系。 如今他又要走了!自己却一点都不着急,他若还是左原,不管什么原因,总归是会来见她一面的。 敲门声都未响起,门就被撞开了!林楚月头也不抬,只是玩笑道:“麻烦你下次能不能敲下门,门栓都被你糟蹋几根了!”这本来是左原的台词,她现在用来也是得心应手。 左原配合道:“门栓断了你不会再换一个,你摆摊卖字不是赚了很多钱吗?” 林楚月张了张嘴,忽然上前几步一把抱住左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左原闭上了眼睛,轻轻环着她腰部,从来没有这么自然过,以前的顾虑总总皆被他丢到了不知名的角落,他柔声道:“跟我一快进京吧!淮阴县太冷清了!”若是说林固儿很少哭,那林楚月自长大之后就没有哭过,如今突然的哭声像是直接敲进了他心里,什么安慰话语都变得卑微不已。 林楚月不是情绪化的人,哭声既响,就再也难以止住,好一会她才哽咽的抬头道:“你下次再回来我就跟你去京师!” 左原盯住她墨玉一般的眸子,苦笑道:“你何苦如此难为自己。” “父亲母亲年龄渐大,没了我他们更孤独啊!”左原一直都以为林楚月的脾性实在跟女人扯不上半点干系,豪爽,大气,做事干脆利落,就像现在一般,哭的痛快,停得突然。 左原没有坚持,尊重一个人就要尊重她的想法,林楚月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他就不会在说什么,他愣了下道:“我该走了!” 林固儿也恢复成了那个利落的女人样,随手帮他理了理盔甲道:“那我就盼着你回来那天,希望在没有什么顾忌。”说完在他唇上印了一下道:“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左原没有犹豫,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铁甲的细碎声音慢慢消失不见。 郑重辞别了林修身和连心玉,他跨上门前将士给他留下的马,几声清脆的鞭响,狂奔了出去,既然注定要走,若是再显拖沓就有些优柔了! 元府前! 两方人对立而战,尚赤都不耐烦道:“你们家将军怎么如此无礼,岂有让客人等在原地的说法。” 南初名没有因他巨大体型而产生怯意,只是不紧不慢道:“将军有些事情,王子稍安勿躁。” 尚赤都怒急之下想抬脚就朝南初名身上踹去:“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本皇子如此说话。” 南初名没想到他如此野蛮,淬不及防下被他一脚踢个正着,身子正如断了线般,滑出老远,可见尚赤都这一脚有多重。 左原纵马而来之时见到的正是这番景象,他心里正闷得厉害,乍见此景,远在马上便怒吼一声:“杂碎,找死!”抬鞭就朝尚赤都脸上抽去,尚赤都何等人,又怎么会被他鞭子扫中,忙一个侧身,伸手就朝鞭稍抓去,谁知鞭子在半空中像是一条灵蛇,凌空急转,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这声清脆的鞭声将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看着像是失去理智的左原,南初名惶急之下,一下跪倒在马前道:“将军息怒,因为这点小事,实在不宜如此大动干戈。” 左原刚刚也是郁气上涌,想想也是感觉有些冲动,不过打便打了,随手拱了下道:“尚都皇子休恼,小将也属无意。” 尚赤都愣了半天,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一股暴戾缓缓升腾,他何时吃过这种亏,他没有怪自己粗心大意被左原所伤,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以牙还牙,拿起身边侍从抬着的狼牙棒,就要大打出手。 左原那一鞭打得侥幸,若真动起手来,他恐怕还真不是这头蛮兽的对手,不过他却跃跃欲试。 “住手,赶路!”徐宜锋突然开口道。 尚赤都咬了咬牙道:“一鞭之耻,改日定要阁下一命相尝,出发!”左原不置可否。 南初名满脸感激的看着左原,左原肯为他这个小人物出头,他只有以死相报。 左原带着扬眉吐气的近卫军在前领路,由于几辆马车的缘故,速度放不开来,一路上左顾右盼倒也识尽路边美景,元平不知道怎么想的,将包着手臂的元放也给送上了马车,跟着左原前去京师,元银屏说是思念哥哥,也被元平准了和左原一起进京,和林固儿一个马车,将想要偷懒温存的左原念想彻底打断。这对以前的元放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成了女道宗的男宗主,且看他如何纵意花丛,征服女人,征服天下。 第11章 城下 这一日帝都龙央郡外明显感觉不一样,军帐还是那些军帐,但却没了往日的训练喧哗声,黑压压的人群静立无语,詹碧渊一马当先,面上严肃冷冽,身后几个偏将也是打马不动,静待詹碧渊说话。 詹碧渊眼神扫了全军一眼,大声道:“你们都是镇国最优秀的士兵,有些人还曾经跟尚武国战斗过,现在尚武国使臣将近,我想说的是:大家心里有怨的忍着,会有报仇的时候。没怨的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们怯懦的眼神,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让我再见到任何一个病怏怏的样子!”她口气用不到太过冷酷,她只要众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全军沉默,不以为然者有,这类人多是新兵,认为詹碧渊有些言过,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当年尚武国不还是投降了! 满脸伤痛者也有,这类人多是曾经在尚武战场上活下来的勇士,想起昔年狰狞岁月,前仆后继,魂断神消。 还有一些胆怯之人,想起当年尚武国人满脸野蛮样子,情不自禁轻轻颤抖,这类人已经废了,再也没有了当先锋的能力,或许能在战场上活得更久一点,但是这一生已经注定是个悲剧。 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低声议论,最多的就是东张西望者,想看看四周兄弟是何反应。 詹碧渊没在说话,只是回头对着身后一名骑着马的青年道:“这里交给你了,尚武国人来时通知我。” 青年人看上去二十八九岁上下,全身盔甲一丝不苟,胯下马也是俊逸不凡,漆黑的毛发,硕大的头颅和它的主人一样俯视群马,他背后一根将近两米的大枪,不算英俊的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横跨整个面部,一双眼睛神光焕发,远远看去就如战神一般,枪上红缨飘动,赤红如血,这青年人正是楚云,詹碧渊摩下第一猛将。 他眼神有些炙热的看着詹碧渊背影,随即提起马缰,就见这匹黑色大马一个撒欢便来到阵前,双眼桀骜的看了一眼远处,大声道:“重军出列!” 一员将士应声而出道:“楚将军!” “命你前去打探尚武国使臣现在到了那里,但有所获,尽快来报!” “是!” “徐尊,严禁新……出列!领着你们兵马静待消息,但有吩咐,务必第一时间前来集合。”他连着喊了一大串名字,个个都像是随口道来,而且说话间干净利落,仿佛他天生就是这样的。 众将士个个领命而去。 身后楚天昭见士兵退去,提马上前几步,看着楚云道:“我听说尚赤都勇猛绝伦,被尊为尚武国第一勇士,不知道大哥有没有把握。” 楚云淡漠的看了一眼楚天昭,道:“我的心在天上!” 楚天昭满脸恭敬地退了下去,他性子也是桀骜得很,但对楚云却从来没敢顶撞过一句,在他心里,楚云确实就是一个神。 李穆眼神略显妒忌的看着不动如山的楚云,不过他心思深沉,没有表露分毫,上前恭敬的行了个礼退了下去,他现在确实没有资格不尊楚云,他连楚天昭都不能完全折服,何况楚云…… 左原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遥遥在望的龙央郡,这座恢弘古朴的老城远远望去显得厚重无比,接近两米厚的城墙曾经经历过多少岁月,多少将士埋骨于城下,现在犹自傲然挺立,他不由有些骄傲。 尚赤都打马上前和他并肩而行,奇怪的看了一眼突然间变得容光焕发的左原,在看了一眼龙央郡,不屑的撇了撇嘴道:“龙央郡果然名不副实,父皇说龙央郡的城墙是这个世界上最厚的,我倒要看看能不能禁得起我尚武国铁骑。”他话里有些肆无忌惮,狼子野心昭昭。 左原淡淡得看了他一眼,随口道:“跳梁小丑焉知天下之大。” 尚赤都满头雾水道:“什么是跳梁小丑?” “跳梁小丑在我们镇国的说法是:有一个人喜欢跃马征伐,有一天来到镇国京都,提起他的神马一跃龙央郡城墙而过,我们镇国人就喊他跳梁小丑。” 尚赤都哈哈大笑道:“这称呼好听,不过我感觉应该喊跳梁大丑,小小镇国城墙,我有一天也要越过的。” 身后南初名几人纷纷将脸别了过去,怕一时忍不住会笑出声来。 离城越来越近,林固儿忍不住叫住了马车由元银屏扶着走了出来,左原看见,赶忙带着马赶了过来道:“怎么了!” 元银屏道:“我第一次来帝都,心里好奇,固儿姐姐就带我下来看看。”左原下了马道:“索性没什么要紧事,我就陪着你们走一段。” 元银屏脸色忽然变了变,尚赤都也打马赶了过来,下马就对元银屏道:“你做我皇妃如何?”他一路上早就惦记,如今见元银屏好不容易出了马车,忍不住上前搭声。他父皇告诉他,见着心仪的女人就要不顾一切的去抢,所以他有了一点机会便迫不及待的前来询问,对他而言,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若是愿意,答应一声就行。什么矜持都是笑话。 元银屏对他明显有些厌烦,不说他毫无理由的野蛮举动,元放的手就是因为他而断的,她又怎会对他有丁点好感,她往左原身边靠了靠道:“我有些累了,就先回马车了!” 尚赤都下意识就想拦在她前面,却被左原一句话说的站在了原地:“镇国女人讨厌你这种毫无理由的野蛮,你若是再跟上去,我保证她以后见了你就躲。” 尚赤都脸上变了变,忽然一名他派出去的士兵打马赶了过来,到了他身边跪倒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尚赤都听后马上跳上烈焰马道:“你们镇国当真热心,离城十里便这么大阵仗相迎。”说完喊了几声,便见尚武国军人马上调整队形,如一条直线一般的站成一排,缓缓向前走去。 左原也不惊讶,若是城外没人相迎那才是怪事,他有些期待的跟着尚赤都向前走去,他想看看名震镇国的楚云能摆出什么阵仗出来。 林固儿轻声笑了笑道:“送我回马车吧!你也赶紧上马吧!” 左原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加快了速度。 第12章 杀马 都城外枪棍林立,无数个士兵肃然而立,一言不发,一股缓缓升腾的气势让人喘不过起来,中间腾出了近两丈宽的道路,显然是留给车队通行的,路的尽头詹碧渊楚云并肩而立,若是不知情之人,恐怕会以为这两人是天生一对,詹碧渊虽然盔甲在身却难掩秀色,楚云更是犹如天神下凡,曾经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因此打赌,赌两人是否可以在一起,至于旁人,士兵或许都没考虑过,除了楚云,不知道还有谁配和詹碧渊并肩而立。 詹碧渊之所以如此隆重,倒不是为了立威,而是一种必要的措施,可以事先让自己的士兵提前先适应一下,毕竟他心里清楚,尚武国之人若是能被这种阵仗吓住,也不至于这么可怕了! “来了!”楚云淡然出声道。 就见远处一个车队缓缓放大,直到来到阵前,没有半分犹豫的意思,仿佛两边的刀枪剑戟便如纸糊的一般。 詹碧渊仅仅在尚赤都身上停留片刻,随即便将目光放到了旁边的左原身上,两个月不见,他显得更加成熟了,她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左原看上去终于有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待。 楚云却将目光放在了尚赤都身上,对他而言,左原除了一个詹天傲儿子的身份,其他之处,还未被他放在眼里,他看在詹碧渊份上不会为难他,但也决计不会过多与他亲热。 尚赤都双眼更加明亮,他喜欢这种感觉,他享受那种仇恨又兼畏惧的感觉,万人瞩目没有带给他压迫,反而将他心中的那种野性彻底激发了出来,他怪叫一声,如夜狼一般的声音,响彻四野。身后的尚武国士兵像是受到了某种信仰的激发,一起随着他怪叫了起来,肃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众多镇国将士忍不住蠢蠢欲动,他们很想将这帮野兽碾压成肉酱,这种声音激励了尚武国将士,但也很成功得将一些镇国将士心底的愤怒给唤了出来。 尚赤都骑在烈焰之上,傲然的四顾一眼,旋即将目光放在了对面的楚云身上,他能感觉到那种帜热的信心,藐视一切的目光。他心里略微嘀咕,这难不成就是皇兄说的两人之中的一个。烈焰马前蹄微仰,像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战意,一声嘶鸣,响彻四野,群马畏缩。 楚云双眼发亮的看着那匹烈焰,他胯下黑马也算不凡,但是和对面那匹烈焰相比,明显差了不是一个级别,感觉胯下黑马的畏缩之意,他突然微微皱眉,将手负向背后,大枪轻描淡写的在他背后跳了出来,扑哧一声,将这匹陪他征战多年的烈马,连着颈部狠狠钉在地上,他却是轻描淡写的越了下来,看也不看那匹黑马人性化的眼神里满是迷惘。 他这个举动让尚武国士兵的叫声止了下来,就连镇国士兵也是下意思离他远了一步,他没有任何波动的脸,和背后犹自挣扎的马形成鲜明的对比,没有人不知道,楚云进军营之时,这匹大马就已经陪着他了! 尚赤都已经到了军阵中间,看见此举哈哈大笑道:“有意思,你这人有意思。” 楚云听他怪声怪气,冷笑一声道:“马即已怯,留之何用!”冰冷的语气让人心里发寒,可以想象,他心思已经冷酷到了什么地步。 詹碧渊面无表情,让人将这匹马带下去好生安葬。 左原也自发愣,他没想到楚云会以这种方式破了尚赤都威风,他只是略微沉吟,便带头大声喊道:“马即已怯,留之何用!”果决的声音将镇国的士气彻底鼓舞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响应:“马即已怯,留之何用!” “马即已怯,留之何用!” “马即已怯,留之何用!!” 万人齐鸣的声音直冲云霄,就连天上白云也是闪躲不及。 他们离都城很近,声音早就响彻半个龙央郡,秦牧云闭目养神的眼睛微微发亮,她有感觉,这次尚武国不管抱着什么心思,都注定羽铩而归。 徐宜锋微微叹了口气,还有种轻松感,不管楚云杀马出于何种心思,左原如此迅速的能反映过来,进而一举压倒尚赤都靠着烈焰提起来的气势,这份心性就足以让他升起爱才之心,可惜注定为敌。 尚赤都面上终于变了,身后尚武国勇士虽然勇猛无惧,但是这种冲霄的豪情,仍是将他们镇住了,他想起了他父亲说过的一句话:“战场之上,气势即发,一往无前。” 詹碧渊不动声色的扯起一丝微笑,左原的举动太过突然,突然到她都没来及反应,她了解楚云,知道他杀马纯粹是因为心中傲气使然,而左原的举动却是顺水推舟,如此反应,她心里欢喜可想而知,她一直以为左原虽然不乏聪明,但一直没表现出太大才能,纵使她对他抱有很大希望,有时心里更难免失望,如今刚刚回来,却变化如此之大。 左原到了城里,便跟尚赤都分开了,迎着尚赤都野兽般的眼神,他自淡然一笑,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他顶,他跟尚赤都的交集本就是一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元银屏虽然想去左原府上看看,但是元青前来接她,她又没什么好的理由,只有不甘心的跟着元青去了! 秦牧云显然很是重视尚武国此次来访,专门派了钦差前来将尚赤都安顿好,言明今日尚赤都刚刚来京,歇息一日,明日早朝之时前去觐见。 左原扶着已经即将临盆的林固儿敲开了已经好久没有进过的府门,面对众位仆人的惊喜之情,他摆手笑道:“今天姑爷高兴,一人二两银子。” 旋即朝着满脸肉痛的管家点了点头,示意发银子。 林固儿已经接近临盆,左原这几天也是一直心里忐忑,如今到了府上才算是狠狠松了口气,满嘴轻松的对林固儿道:“如今你这种状况,皇上想必不会再让你为官,本少爷总算脱离了软饭男的称呼。” 第13章 觐见 林固儿温顺的看了他一眼,道:“这可是我的府院,你现在可算是寄人篱下。” 左原扶着她来到内室坐下,笑道:“软饭便软饭吧!不吃软饭我倒还浑身不自在。” 林固儿微笑道:“你说咱们孩儿将来叫什么?” 左原略微沉吟道:“我这辈子机缘巧合下姓左,咱们孩子以后就让他姓詹吧!男孩的话叫詹麟玉,女孩的话就叫詹玉如何。” 林固儿笑道:“随你高兴。” 两人正其乐融融,外面林奇儿小心翼翼的往这边看着,俏脸上满是犹豫。 左原见了心里暗笑,大声道:“奇儿!” 林奇儿吓了一跳,忙走了进来道:“姑爷叫我。” “你在外面干什么?犹犹豫豫的。” 林奇儿抬头看了林固儿一眼,眼睛有些湿润道:“我想小姐了,但是怕打扰到小姐谈话兴致。”林奇儿是那种没什么心眼的人,她说想了,那便真的想了! 林固儿站起身子,朝她走了两步,拿手绢帮她把眼泪擦干,柔声道:“我也想奇儿了!” 林奇儿心里高兴,突然道:“小姐稍等,我给你做了一件袍子,这就拿给你。”说完匆匆忙忙的跑回去,不消一会便拿出了一个漂亮的裘袍回来,火红色的毛发,看上去有些夺目,就算左原眼光挑剔,也不得不说这件袍子做的确实漂亮,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算不想也知道这丫头平时肯定当宝贝收着。 林固儿也不矫情,随手披在身上赞道:“想不到奇儿手艺这般好,我很喜欢这件袍子。” 林奇儿吐了口气,满脸兴奋道:“小姐喜欢就好。”看得出来,她真的很高兴。谁能想象这个她这个孤儿,从出了连府就已经把林固儿当成了最亲的人,那种希冀渴望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 左原心情很好,打趣道:“我们家奇儿做饭好吃,又心思手巧,你若是看上了哪家公子哥,是他们的福气,跟姑爷说一声,姑爷肯定替你做主。” 林奇儿满脸涨红,连连摆手道:“我陪着小姐就行。” “那怎么行,我们可不能这么自私,长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 她没看到左原脸上笑意,当真以为左原是说真的,急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林固儿瞪了左原一眼道:“别听你姑爷胡说,他就爱乱说话,奇儿这么好个姑娘,我怎么舍得。” 林奇儿左右看了看,感觉左原笑意,忍不住破涕为笑,不再说话。 ※※※ 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难得的放松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了皇宫,以他的官衔本来没什么资格去的,但是秦牧云亲自点名,这也算是一种荣耀。 太和殿中! 秦牧云很随意的坐在上首,打量着下面群臣,多了几个不算生面孔的生面孔,左原和楚云。他们官职其实不低,只是由于詹碧渊临朝,詹碧渊的属下自然不好在出现在朝堂。但是由于情况特殊,秦牧云特地叫了两人,楚云还好说,身为詹碧渊摩下第一猛将,能进殿压阵自然是应该的,但是左原能出现在这里,不由不令人刮目相看。 感觉到众人目光,左原不动声色的偷看了一眼秦牧云,谁知正和秦牧云目光对上,他本来想礼貌的低头,只是心里邪气上涌,竟然直起脑袋和她对视起来。秦牧云笑了笑移开目光,旋即道:“今天有事要奏之人留待晚上!” 众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齐声道了声是。 “皇上!尚武国赤都皇子求见。”一个侍卫跑进来道,看他略显后怕的神色,明显被尚赤都给镇住了! 秦牧云道:“让他们进来!” “是。” 群臣或多或少都对这个尚武国皇子有些好奇,早就听闻有尚武国使臣前来向牧清公主提亲,很多人都难免心里异样,想看看什么人能有资格配得上牧清公主,只有少数知道内幕之人才会满脸警惕。 一直没有吭声的云西岐也是有些好奇的看向殿外,楚云却是不动声色。 “蛮兽!”这是众人给尚赤都的第一印象。尚赤都今天早上被徐宜锋瞪着硬是套上了一整身整齐的服饰,只是他体型太过出众,一身合体的服饰穿在他身上总有股别扭的感觉,就像……就像是一头猩猩给套上了一身衣服。 但却没人能笑得出来,他头上的几根毛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掉了,光光的头颅,再配上他那双野性的眸子,让一些个文官下意思便闪开目光,诺诺无言。 秦牧云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很随意的看着尚赤都,尽管心里惊诧,却表露不出来半分,也不等他行礼,就道:“早就听闻赤都皇子有尚武国第一猛将之称,如今咋见之下果然英武不凡。” 尚赤都没有什么顾忌,只是感觉坐在上面的女人说不出的漂亮,但是那股随意间散发出的从容却让他不至于太过放肆,他虽然目中无人,但是一些简单的事情他还能想得通。 “放肆!陛下天容怎容你肆意打量。”南军博跨前一步道。 尚赤都看着显得英武不凡的南军博,硬声道:“你叫什么。” “禁卫军统领———南军博。”南军博皱眉回道。 尚赤都不屑道:“禁卫军是什么?我不知道。”对他而言,除了他皇兄所说的两人,其余之人除了秦牧云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或许抽了他一鞭的左原也算是一个。 “大胆!”南军博怒喝道,他能感觉到尚赤都眼里那种不以为然,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他南军博尚且是第一次感受到。 “南将军稍安勿躁。”秦牧云摆了摆手。 南军博总算是个人物,心里虽然怒极,却还没忘了君臣之分,冷哼一声不在多言。 “不知道皇子此次拜访镇国何事?”秦牧云问道。她虽然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一些必要的形式还是要走。 “我父皇说镇国的牧清公主才貌双全,想让牧清公主嫁给我大哥,为了表示诚意,特别遣我过来前来求婚,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说完挥了挥手,后面尚武国人便抬了几个很大的箱子走了进来,瞧着几个大汉发飘得脚步,箱子里东西恐怕分量还不轻。 左原没有在意箱子,反而对尚赤都的几句话有些好笑,瞧他说的机械模样,这些客气话不定背了多长时间,如此人物,当真极品。 第14章 挑衅 秦牧云没有看一眼他所谓的礼品,而是问道:“你大哥可是尚赤横?” “尚赤横!”难道就是有尚武国军神之称的尚赤横,左原心里暗暗吃惊。尚赤横今年三十岁许,尚武投降之后能发展得这般迅速,跟他有很大关系,最重要的是他在军中一向有军神之称,几乎是尚武国的信仰所在。左原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只要提起尚武国,没有人第一个联想到的不是他。 尚赤横在大陆上名头太响,以至于听说是他要提亲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谁能想到他现在竟然没有妻子。 叶尘略微沉思,出列道:“尚赤横无双英豪,跟牧清公主天作之合,还请皇上应允。”没有人反对,这个提议合情合理。詹碧渊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没说话,她心里清楚,秦牧云自然会应对的妥妥当当,她乐的偷懒。 秦牧云没有理会叶尘,而是看着满脸崇敬的尚赤都道:“我可以答应将牧清公主嫁给你哥哥,但是你们总是要拿出一点诚意出来,让你哥哥亲自来吧!” 尚赤都摇头道:“我大哥忙于政事,抽不出时间来。” “那你就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吧!你的礼品我收下了,但是牧清公主的事情却要你大哥亲自来。”她心里恼怒,但是脸上却没有声色,依然是那副从容的表情。 尚赤都被她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心里骄气上涌,将他父皇教他的那些话忘个一干二净,大声道:“我大哥何等样人,难道连个公主都娶不得。”他声音本就很大,此时刻意提声,整个太和殿尽是他的回音。 秦牧清是谁,往小了说是秦牧云唯一的妹妹,往大了说,尚赤都此举已经是在挑衅皇家的底线,谁能想到这个野蛮汉子当真没有半点顾忌。 文官面面相觑,武官却是个个手扶剑柄,待秦牧云一声令下,便要拿下这个野蛮狂妄的尚武国皇子。 云西岐脾气最是暴躁,他初始见到尚赤都的时候还对他存有好感,因为他很喜欢眼前大汉比他还要略壮的体型,只是听到他说话如此狂妄,心里对他印象一下跌入最低谷,他上前两步,冷冷看着尚赤都,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只要秦牧云一声令下,他必然第一个上去,对手难求,尚赤都却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他的战意。 尚赤都看着剑拔弩张的太和殿,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道:“你们不用如此作势,我尚赤都至今还未怕过何人!” “狂妄!” “不知礼数。”群臣纷纷斥责出口。 秦牧云转眼便恢复了波动的心绪,她已经看出来了尚赤都的脾气,若是跟他计较太多,反而落了下成,她笑道:“你大哥英雄无双,但是我镇国多少豪杰欲追牧清公主,你大哥若是不露个几手,恐怕难以把牧清公主完好无损的带走。” 尚赤都哈哈大笑道:“我大哥比我强上百倍,他的事情就让我这个莽汉代劳如何,我改天会在城中摆上擂台,就试试陛下口中的豪杰如何了得。” 秦牧云倒也不生气,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想以一人之力挑衅我镇国豪杰。” 尚赤都摇了摇头道:“一天最多十人,而且每一场之后我还要歇息半个时辰。” 秦牧云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尚赤都见她没有生气的样子,不由对她好感大盛,道:“我父皇说他最佩服的就是陛下你,我本来不以为然,想不到你人长得漂亮,做事也是这样干脆,我尚赤都先前狂妄,先给陛下道个歉。”他说的随意得很,仿佛眼前的镇国主宰只是一个令他生起好感的女人。 左原没有理会群臣心中的愤怒,他能理解一个被奉为天人的女人,却被一个异族之人拉下了神坛,群臣心中自然对尚赤都没什么好感,但他却没有想这么多,而是对这尚赤都刮目相看,他本以为眼前这个莽夫是明知道有陷阱会往里跳的那种人,他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竟然想到了限制挑战人数的想法。 “哈哈哈……”笑声突然响起,众人不由将目光看向了突然笑出声来的云西岐,就见他一边指着尚赤都一边笑道:“好算盘啊,当真好算盘,陛下一眼就看了出来,我却现在才反应过来。” “哦,你看出什么来了!”秦牧云道。 “他说要在街上摆擂,咱们这些一向注重军中形象得人难不成还去大街上跟人打架。” 尚赤都道:“我难道没有形象。” “你的光头很是惹眼,形象很好。”左原突然也出口道。 众人不由嗤笑,大殿的气氛一时间竟然轻松了起来,谁都想不到左原会突然这样说。 尚赤都面上抽了抽,脸颊虽然已经过了不短时间,但是现在至今仍然隐隐作痛,他又想到了左原那一声鞭响,这是他第一次吃这么大亏。他看着左原冷冷道:“我倒是希望你第一个上去。” 左原在这大殿上也不用忌讳什么,回道:“等我长到你这么高,这么壮的时候,我定然打得你满地找牙,至于你现在,倒是脸皮厚的很。” 尚赤都道:“你这是怯了!我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说你是詹天傲的儿子,我父皇很佩服詹天傲,我也很是敬仰,他的后人不至于如此吧!不敢便是不敢,何必找上一堆理由。” 左原笑道:“你也会用激将法。父亲的名头我不敢玷污分毫,但是跟你这种蛮人计较,父亲恐怕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生。” 秦牧云摆手止住两人说话,道:“明天我会设宴款待群臣,到时皇子若是有心思的话,倒不如直接就在皇宫设个擂台,我也好欣赏一下异域风光。” 尚赤都点头道:“这样再好不过。”说完又看了一眼左原道:“明天见。”话里挑衅之意不言而明。 詹碧渊始终未答话,只是听到尚赤都提起詹天傲的时候才多看了他几眼,见尚赤都要走,她突然道:“你明天最好将你师傅带来。” 众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茫然,就连秦牧云也有些诧异。“师傅”尚赤都竟然还有师傅。 第15章 秦牧清到访 今天家里有些特别,左原回到家里便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门口一顶四人抬得精致轿子,轿帘上一只凤凰直欲腾空,这是皇家专门用的图案,他满脸狐疑,不知道是谁来了! 他叫来一个丫鬟,随口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丫鬟双眼一亮,赶紧回道:“是牧清公主来了,来了好一阵时间了,这时正在屋里陪小姐说话。”瞧她眼中兴奋摸样,左原有些好笑道:“牧清公主来了便来了,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牧清公主好漂亮,我第一次见到她,心里自然高兴了!”丫鬟倒也不太怕他,自家姑爷在家里好像还没发过火气。 左原也不多说,迈步就朝客厅走去,他知道自家夫人和秦牧清关系很好,是以也不会对她的突然造访太过惊讶。 屋里! 两个女人对面而坐,一壶热茶烟雾缭绕,还生着一盆火炭,让屋里暖和如春,左原进来之时正看到秦牧清反复摸着林固儿一边俏脸,他咳嗽一声,暗暗嘀咕,这女人难道专门来吃自家夫人豆腐。 秦牧清吓了一跳,受惊的样子跟她平时从容表现不太一样,见到是他,才若无其事的做回原地。 林固儿见他回来,朝他笑了笑,示意他坐在一旁道:“今天牧清姐姐来看看我。”左原毫不在意的端起林固儿喝过的茶水饮了一口,静心体会那种顺口的温和,放下茶杯道:“公主来到鄙舍,我这主人倒不在,失礼了!” 秦牧清不以为然,她性子本来温和的紧,只是和左原说话之时却怎么也温和不起来,见他装腔作势,她微笑道:“你若是在家我就不来了!” 林固儿看左原脸上精彩表情,捂嘴偷笑道:“牧清姐姐不喜欢看到你,夫君还是出去对着雪景吟诗作对吧!” 左原瞪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这是我家里,难不成我这个主人还要被赶出去。” 秦牧清诧异道:“我怎么看你们大门上面挂的是林府招牌,难道你改姓林了!”左原也不理她,只是上前摸着林固儿大肚子,略微得瑟道:“固儿一定会一下生出两个宝宝出来,到时间一个姓詹,一个姓林,岂不美哉,反正将来这个府院是我的后人继承。” 秦牧清看了一眼林固儿的肚子,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不在做声。 林固儿何等聪明,当即便想到了秦牧清为何烦恼,她以前有心事的时间,不也是来找自己吗?她轻声劝慰道:“姐姐不用太过烦恼,这本来就不是姐姐该操心的事情,相信皇上,她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秦牧清看了一眼左原,见他没有出去的意思,随口道:“我了解姐姐,才会如此烦恼,若是尚赤横真的亲自来到帝都,我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我嫁出去。” “尚赤横不敢来帝都,这点你不用担心。”左原接道。 “你如此肯定。”秦牧清反问道。 “所谓当局者迷,牧清公主现在的状态应该好好休息了!”左原正经道。 秦牧清略微思考了下,无双的容颜像是将整间房间都点亮了,左原不由暗暗赞叹,这女人若是存心卖弄,足以颠倒众生,她今天穿着打扮都很正式,雪白色的绒衣衬得她脸色如玉石一般,却让人不嫌冰冷,反而线条柔和的惊人。 林固儿由衷叹道:“姐姐容颜当真无双,据我所知,咱们京都里或许只有洛家小姐能和姐姐相提并论。”她说的洛家小姐,当就是洛月。 秦牧清笑了笑道:“你夫君若是本事再大点,将你的脸彻底治愈,姐姐在你身边恐怕站不住脚。” 确实,林固儿现在右脸之上肌肤稍微有些异样,但是已经不影响观感,十足十美人一个,秦牧清如此说话倒不是太过恭维,最少左原认为可信度达到了九分。 林固儿往自己脸上轻轻抚了抚,笑道:“已经无所谓了,姐姐不是没有见过固儿以前容貌,那才是真个骇人,如今能恢复成这样,固儿上辈子已经积了不少阴德了!” 左原见她说的豁达,脸上很自然的笑着,忍不住上前抓住她的手,在手里揉了揉,仔细打量林固儿的脸道:“我在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够痊愈。” 林固儿吓了一跳忙摆手道“你若是在研究,我可就人老朱黄了,你前次研究了将近十年,你这次还想研究多久。”看她急切模样,显然是不想左原再为她这张脸操心半点。 “好好,不研究了。”左原安慰道,其实他已经没有办法了,林固儿的脸想要恢复常人模样,除非天仙下凡。 秦牧清看他们夫妻关系和睦,由衷替林固儿高兴,不管左原人品如何,亦或者如何轻浮孟浪,看他此时对待林固儿已经足够。 “我突然很羡慕你们两个,在我看来什么名利身份都不如一个安安分分的家来得实在。”秦牧清道。 “没什么好羡慕的,以你的条件天下男人随便你挑,想找一个合乎要求的男人是在没什么难度。”左原道。 “没难度吗?那为什么自己始终都找不到,洛晋城够优秀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颜天下少有,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是提不起来心思。” 林固儿看着已经失态的秦牧清,微微叹道:“姐姐以前心思何等豁达,为何现在有些多愁善感了!” 秦牧清笑道:“女人到时知冷暖,姐姐难道不能牢骚下。” 左原眼神有些异样,他能看出秦牧云眼里的愁苦,应当是尚武国的事情让她心里烦恼了,不难想象,一桩不知道怎么拒绝的婚事,会给她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造成多大压力。她现在还能若无其事,左原已经很佩服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秦牧清道:“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夫妻就好好亲热吧!”她以前对左原印象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觉得他这种男人或许没什么豪气,但是养在家里逗个乐子,应当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第16章 军营小事 军营中他抽空又去了趟,陪着众人又训练了会,众人都有些惊讶,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将军,不知道多久没来过训练场了!左原面对属下的好奇眼光,笑了笑道:“本将军最近比较忙,大家只管训练便是,不用管我。” 有人忍不住多嘴道:“将军,小人们训练的时候看不到你,提不起精神啊!”哄笑声立时响起。左原在军营里公私分明,只要不是犯下了什么错事,他一般跟这些人也是闹个热火,是以众人对他倒是敬多过于怕,而且他身为詹天傲的儿子,浑身没有一点骄气,一般士兵对他很是有好感,他手下之人上万,此时训练正结束,一见他来到军营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气氛一时无双。惹得旁营之人纷纷侧目。 左原摆了摆手,现在是闲暇时间,他倒也乐的跟这些人沟通一下,只是人太多,让他有些头晕脑涨。 南初名摆了摆手道:“将军以后就在京师里,哪都不去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将军有的是时间陪你们训练。” 士兵们也不是不懂规矩,见左原却是有些乏意,也不多说,如潮水般散去,待众人走了差不多了,左原才招呼剩下的十几名将士就地坐下,又让人去拿了酒菜,就这样坐在地上吃喝了起来。 这些人有些是他的亲信,有些是他上任之时就留下来的老将士,大家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倒也没了距离和成见。 左原在这里面自然是焦点,众人敬酒的敬酒,说话的说话,大多是一些自己见过得奇闻异事,不时放纵的笑声传出老远,没有多长时间,左原便有了些醉意,他酒量很大,但架不住来者不拒,但凡有人敬酒,他必然一饮而尽,让给他敬酒得人涨足了面子。 一名醉醺醺的将士慢慢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左原跟前,咬舌道:“左……将军,您是我见过最开明的将军,在你手下感觉……感觉很轻松。别人都说官大一……一级压死人,但是在你这里……我却没感觉到,你看上去……无……无所谓,但我知道你公私最是……分明,我老牛佩服你,你今天喝得不少,这碗酒我自己喝,你看着就行,你若是瞧不起我这莽汉,你就喝下去。”见左原也端起了酒杯,他连忙道,情急间话也利落了不少。 这汉子是个四品士官,在军营里待得时间比左原长了十倍不止,平时性子偏直,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左原刚上任的时候数他最是不服,也没少对左原说过的话阳奉阴违,左原却是就事论事,该赏赏,该罚罚,长此以往,这名叫牛成贵的汉子对他再也没了一点成见。 “老牛,我记得当初你可说过将军是个毛头小子。”有人笑道。 牛成贵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道:“当初老牛瞎了眼了,你们谁见过有上官陪着你们在这旷野上喝酒的,谁见过!” 见众人摇头,他才得意道:“所以说,我看来看去,还是咱们将军最好。” “哈哈哈……” 左原虽然醉了,但其实不影响什么,他喝酒很少烂醉,感觉有醉意了,就能止住不喝,如今听到牛成贵夸他,他起身一拳砸在了牛成贵胸口,这一拳不轻,牛成贵也没躲,被他一拳给声声打得栽倒在地,左原倘怒道:“老牛,我可是忍你很久了,平常念在你还算是个合格的军人,我也懒得理你,可是你这通马屁拍得,让我想起了不少你过去为难我的事情,这一拳下去,咱们两清。” 牛成贵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这一拳倒把他酒意打醒了,他见左原满是笑意,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嘿嘿笑道:“将军,我老牛在军营好歹呆了十多年,你可得留着点面子。” 左原摆摆手道:“看不出来你老牛马屁拍的这个舒坦。”牛成贵也知道,左原这一拳看上去是出气,其实是在告诉他,以前的事情我全然不记得了,他虽然性子急躁,但又如何看不出左原的用心良苦。 李黑子笑道:“牛哥,你这算不算酒后吐真言。” 牛成贵笑道:“我这是酒壮英雄胆,这几碗马尿不下去,我老牛可没这么厚脸皮,把马屁拍得这么肉麻。” 左原就地一趟,道:“你们最近训练的怎么样?” 众人见他突然问起,齐齐一楞,旋即异口同声道:“将军不在的时候没敢偷懒,将军可以随意抽查。”左原看了一眼叫的最响之人,问道:“马三,你小子满肚子心思,大家回答的这样齐整,你功劳不小吧!” 叫马三的是一个矮个子青年,还算英俊的脸上满是谄媚道:“将军,这你可误会我了,这真是大家的真实情况,我怎么能教这种事情。”这青年才进军营几个月,当初应征入军之时,因为个子偏矮,而被军营拒之门外,是左原看他身手不错,才硬生生给拽了进来,所以马三对左原其实最是没有二心。 左原招了招手道:“过来陪我过几招,我看看你训练成果如何。” 马三的笑容像是凝固在了脸上,后退两步,摆手道:“不敢跟将军动手,不敢……牛哥对将军身手很是向往,不如让牛哥试试,也好偿了他一番心愿。” 牛成贵一听急了,骂道:“你个王八羔子,老子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将军对手,什么时间起过挑衅将军的意思,我看你小子是怕了将军,才在这拉我老牛垫背,平常好事没见你想起我来。” 马三陪笑道:“牛哥,别生气啊!将军身手高明,和他动手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不信牛哥可以试试。”牛成贵索性不再理他,他知道这小子脸皮厚的很,而且嘴皮子厉害,言多必失,不是左原说过的吗?你再能扯,老子就是不理你。 马三无奈走向前去,苦着脸道:“将军,我上次在你手下过了三招,今次我可是过了四招就算进步,也就是说,过了四招你就不能动手了!” 左原点头应允,眼看马三脚步谨慎的挪了上来,他微微一笑跨前一步就是一个最标准的锁喉技,马三怪叫一声,堪堪躲过,虽然知道左原不会伤他,但也吓得够呛,他吃过这招的亏,本以为自己进步不少,能在他手下走个几招,没想到还是一个样,不过他倒不气丧,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赢了左原,他心里清楚,眼前青年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动起手来,却比任何人分寸掌握的都要好。 转眼间两招已过,马三听着周围的鼓劲声,心里一乐,看来今天自己还真能撑过四招。 左原轻呵一声,道:“看拳,说完直直的朝他面上打去。”这一拳很是刁钻,以左原力道无论打在那里,他都会没有任何战斗力,他眼珠一转,忽然就地一扑,直直的朝左原双腿抱去,哪里还管什么形不形象,对他来说,能撑过三招,就是荣幸。 左原身子微微一侧,弯腰提着他后背给顺势扔了出去,这一招快速绝伦,从侧身到把马三扔出去,一气喝成,自然无比。 马三跌出了将近两米,好一会才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道:“将军,你这算是第四招了!” “恩,不错,有点进步。”左原赞道。 “真有进步?”马三惊喜道。 众人见他问的好笑,不由纷纷笑了出来。 “马三,我看你小子就是犯贱,将军第三招都没出,你何来的第四招。” 左原听他们说话,笑而不语,这马三进军营方才几月,这些个将士便跟他没了距离,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人才一个。 第17章 夜会 第二天晚上,平日里比较冷清的皇宫变得热闹了起来,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穿梭于皇宫后院内,来往不绝。 一桌桌人间奇珍被摆上了宴席,今天注定是个热闹的日子,各路大臣纷纷来到这里落座,桌子是那种较长的桌子,好多拼凑在一起,被分为了两排,长足有四五丈,大家很自觉的按照朝堂之上的位子坐定。中间坐着秦牧云,紧贴着她下首就是尚赤都,还有徐宜锋。 其外周围还有一些散落在一旁的四四方桌,一些个锦衣玉袍之人也是落座,小声议论,这多是一些王公贵族,或者大臣家属,听闻此处今天热闹,特来围观。 其中几处落座的是一些平日里不太上朝的将军们,这些人各自议论,将整个皇宫渲染的热闹非凡。 其中一张桌子上坐的正是左原几人,就连秦牧清也舍了上座,来到这里凑个话题,人不少,差不多有十来个,多是一些平日里谈得来的青年女官,左原喜欢热闹,见人越来越多,索性找人将四个方桌凑在一块,上面盖上布帘,成了一个大大的桌子,让旁边人啼笑皆非。 他今天没带林固儿来,一来她已经即将临盆,二来尚赤都今天要再次摆擂,说不得是一阵血腥,他怕林固儿看了受不住,所以没有带她,其实这只是借口。他最终心思不得而知。 元银屏没有跟他两个哥哥坐在一块,反而跑到了左原这桌,左原也是高兴,特意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坐下,洛月看了一眼元银屏,又看了一眼远处正跟几个年轻人敬酒的元青,忍不住看了洛晋城一眼,眼睛里满是疑惑,疑惑这个元青的亲妹妹,为什么会和左原走的这般近,洛晋城瞪了她一眼示意别多想。 左原像是看出了大家疑惑,起身介绍道:“我们从小就认识,所以没什么特别的。” 元银屏倒也落落大方,起身端起一杯酒道:“今天和大家第一次见面,这杯酒小妹就先干为敬了!”众人忙点头示意她不用客气。 秦牧清皱了皱眉,她如何看不出元银屏对左原情意,看了左原一眼道:“你倒是潇洒非凡。” 这句话说得众人有些晕乎,左原看了一眼眼神略微暗淡的元银屏,笑着捏了她手一下道:“酒席之上不谈其它,咱们就来猜一猜等一下尚赤都摆擂,谁会第一个上去。” 几人有了些兴致,一个面容普通的女人道:“左小弟,咱们光猜也没什么劲头,打个赌如何。” 这女人一身锦袍,三十岁上下,虽然长得普通,但身份却不容低估,朝中的礼部尚书,堂堂二品大员,而且还深的秦牧云器重,夫君不是别人,正是一旁默默喝酒的言清,她前一阵刚刚奉命出使离休国,虽然没什么收获,但皇上也没有怪罪,由于左原和言清走的很近,所以这女人平时对刻意交好的左原印象很好。 左原笑道:“言夫人想赌什么?” 这女人叫沐容晚,平日最忌人们喊她言夫人,见左原笑语盈盈,忍不住冷哼一声道:“麻烦你喊我全名。”言清脸上有些挂不住,怒道:“言夫人怎么了,难道你不是我夫人。” 沐容晚没理他,只是道:“我输了我允许你叫我言夫人,我赢了的话你就要喊言清为沐相公。” 噗……左原咳了两声,看着满脸发绿的言清道:“这……这不好吧!” 沐容晚道:“没什么不好的,你尽管叫就是。” “左原。你要是敢喊我沐相公,我跟你绝交。”言情急道。 众人忍俊不禁的看着这对活宝夫妇,忍不住将脸别了过去。 洛月火上浇油道:“言大哥,沐相公也很好听啊,相公相公,是对才子的一种说法,只不过前面加了个字而已,我看言大哥就别吭声了!再说左原也未必输是吧!” 元银屏跟他们不熟,不好开玩笑,只是感觉秦牧清老是打量自己,让她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位镇国第一美女,夜色下亮如白昼,秦牧清和洛月挨着,两人似乎将整个皇宫的焦点都拉了过来,秦牧清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眼神温和的点了点头,她对元银屏没什么成见,只是见不得左原有了林固儿还在外边沾花惹草,元银屏虽然容貌略逊一筹,但是那种独特的韵味,仍然让人眼睛发亮,她本来便不是以容貌取胜的那类人,她是那种不喜欢说话的小家碧玉,但是性子也是执着的狠,若不然也不会将爱意对左原表现的这么明显,她有时间也想,左原有了林固儿还能接受她吗?但是旋即就被另一种想法打败,我看上了谁定然是要奋力追求的,她在等,等左原说出那种让她心如死灰的话来。不然,她就是要缠着他。 这桌上太过特别,桌子比一般大了四倍,而且还有几个女人笑语盈盈,让一些个年轻公子都是蠢蠢欲动,找借口往这桌上前来敬酒,对象自然是这阵比较活跃的左原。 连晋自从连东死后,负面性格似乎全部收敛,见左原招呼他坐下,他也没有犹豫,此时见敬酒之人太多,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站起身来竟然替左原挡了几杯,让左原有些诧异,他本来就是看连晋最近变得沉默不少,才出于礼貌请他坐下,如今他竟然为自己挡酒,也算是怪事一桩。不过他没来得及多想,目光转眼间就被另一个前来敬酒之人吸引,来人竟然是已经很久没见的叶麟。 左原冷笑的看着他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叶尘竟然还敢放他出来。他自从知道詹天傲战死真相以后,就注定和叶尘势不两立,只不过时候未到,如今见叶麟一瘸一拐的朝自己这边走来,心里怒火似乎涌了上来。 女人心思何等敏感,元银屏离他最近,第一个便感觉到了左原有些异样,她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左原,担心他性子冲动会做出什么傻事,元青在叶尘手下,她自然知道叶尘势力有多大。 第18章 擂台 叶麟满脸笑意的走到左原身边,看也没看左原一眼,反而对一旁的元银屏道:“银屏妹妹不如陪我喝几杯如何。”他隐隐感觉一双仇恨的双眼一直未离开他身上,不屑的看了一眼握着拳头的连晋,便不再理。 众人都是皱眉,只是见他没什么过激的举动,也不好说什么。 元银屏四处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端起酒杯,心里想着,一杯酒而已,喝了也就喝了,也省下许多麻烦,自己哥哥和他关系不错,她也不好拒绝。 刚要端起酒杯,就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拦住了,左原看着笑容僵在脸上的叶麟,也不是很在意,没有调节的可能了,还用得着忌讳什么。 “这杯酒我喝了,叶大少爷若是没事的话趁早走开,我看了你心里很不高兴。”左原冷冷道。 众人有些发懵,虽然知道两人不和,但也没想到左原会如此强硬,交往的久了,又有谁不知道左原做事向来都是留三分余地,如今神色转冷,倒是有些突然。 叶麟一张脸变得煞白,他本来就是专门挑衅而来,想看看左原会是什么反应,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叶麟将手中酒一饮而尽,冷哼一声,不甘心的退了下去,他却是没有勇气跟左原纠葛太多。 元银屏夹在中间有些茫然,她本意是叶麟既然是哥哥的朋友,她自然不希望他跟左原闹僵,如今看左原表现,显然没有共事的可能了,她在中间怎么办? “怎办回事。”言清小声问道。 左原脸色怔了怔,回道:“以后告诉你,来来!喝酒,喝酒。” 言清不好多问,只好陪着他喝了几杯,谁能知道左原自从知道詹天傲因为叶尘而死的恨意。 左原回头看元银屏有些发木的表情,心里有些歉意,道:“这没你什么事情,你不必如此。” 元银屏低声道:“你好像有些变了!” “是啊!人总归是要变得,或者环境逼着你改变,或者你自己本来就想变。”左原也低声回道。 言清看左原有些心情不佳,虽然不太清楚他是为了什么,但还是惊讶道:“你不是要和我夫人打赌吗?你看尚赤都都上了擂台了,你们若是再不赌就没机会了!至于你们的赌注,我不计较了!” 沐容晚哼了一声:“你在乎也没用。”两人的对话将几人都带动了起来。 “我猜第一个上去的应该是楚云将军吧!他身手很厉害,定然能狠狠教训尚赤都。”洛月道。 “不可能是楚云,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会有性子比较冲动的人先上去,他们都是位高之人,没有十足把握是不敢上去的。”洛晋城反驳道。 “第一个上去的一定不是楚云。”左原道。 沐容晚瞪了左原一眼:“你这算什么回答。”左原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心道输便输了,倒霉的又不是自己,想到此又道:“我猜第一个上去的应该是南军博将军。”看了眼只是点头不说话的沐容晚道:“到你猜了。” 沐容晚笑道:“你猜南将军第一个上去,第一个上去之人若不是南将军,那你便输了,我还用得着猜吗?” 左原有些无语,看出她是玩笑,索性将目光看向擂台上正仰目四顾的尚赤都身上,众人都是如他一般,坐在原位上静静观看,这里毕竟都是一些有身份之人,自然不可能一拥而上前去观瞧。 尚赤都在台上站了好一会,无人上去,他看着秦牧云道:“皇上,无人上台,是不是代表已经没了皇上所说的青年豪杰。” 他话音刚落,秦牧云甚至都未说话,便听一人道:“小臣就来领教一下赤都王子的功夫。”说完双手搭上擂台边缘,轻轻一个纵身,便上了将近两米高的擂台,这擂台是临时建的,下面是木料堆起来的,倒也结实,走在上面碰碰闷响。 元银屏小声问道:“他们为什么都不上去?被一个蛮夷之人叫嚣。” 左原小声道:“有些人自重身份,怕摸不清这蛮人底子空子丢人才不愿第一个上去,还有些人是根本不敢。” “那你敢吗?”元银屏突然问道。 左原愣了愣道:“没什么不敢的,虽然没有把握。” “那就莫要逞能。”元银屏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恩,不会。” 台上之人也是个彪形大汉,虽然和尚赤都一比有些差距,但也不是太远,左原不认识他,但看下面近卫军小声的鼓励声,应该是近卫军的一个将领。 尚赤都轻蔑的看了这汉子一眼道:“镇国当真无人,竟然让你上来献丑。” 这大汉既然敢上去,明显也有几把刷子,听到尚赤都蔑视,也顾不得什么,大怒道:“行不行打过才知道。”尚赤都将他巨型狼牙棒往身前一立,道:“用兵器还是用拳头,我听你的。” 大汉只是犹豫了一些,旋即揉身而上,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态度,还是用拳头。 尚赤都嘿嘿一笑,看着飞奔而来的拳头,大手不快不慢的抓住了大汉的手,赞道:“不错,还有点力气。” 左原轻轻闭上了眼睛,这种战斗实在惨不忍睹,甚至有些人已经大骂出声:“陈光,你他妈不行上去干什么,丢人现眼。” 元银屏听着周围不堪入耳的骂声,有些诧异道:“他有勇气上去很好啊!为什么别人还要骂他。” 左原知道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淮阴县,耐心解释道:“这种事情很正常,这大汉本来就不应该上去。” 那大汉脸涨得发紫,显然已经怒到了极致,他本意是上来让秦牧云看看,他很有信心跟尚赤都过招,只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仅仅一招,他便被尚赤都举着扔了下去。 大汉挣扎起来还要再上,却被身边人给拦住道:“别现眼了,再上去陛下恐怕要不高兴了!” 大汉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牧云,忍不住收了脾气,默默退了下去。 第19章 徐宜锋 尚赤都哈哈大笑,不是特别狂妄,却刺耳的很。镇国将士蠢蠢欲动,却又怕落得和陈光一样下场,谁都看得出来,在镇国武艺属于中上的陈光连他一招都挡不住。 期间又上去了几人,都是不堪几招。尚赤都虽然狂妄,但并没有让人见到血腥,不是他心软,而是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他较真。 秦牧云稳坐如山,她背后也站着一个光头汉子,死人一般的面孔,死鱼一般的眼神,他像是感觉到了秦牧云心中不满,低声道:“皇上,要不要我去会会他。”声音沙哑低沉,满身的死气。 秦牧云轻轻摇头道:“你有把握?” 男人很实在的摇了摇头:“一半!” “那就看戏好了!” 男人沉默不语。 左原第一次注意到秦牧云身后男人,皱眉问秦牧清道:“他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 秦牧清随口道:“史仁,姐姐的近卫首领,常年不离左右,他就算上朝也只是站在姐姐身后的屏障内,你自然没有见过他,他这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来。” 左原眼光微凛,他一直知道秦牧云身边自然有几个高人,没想到随便出来一位都是如此,瞧他浑身死气的样子,就这道他只是一个机器,一个只懂杀人的机器。 南军博身形略动,今天挑衅的十个名额已经浪费掉了六个,他有些忍不住了,刚要上前,却发现有人比他还快了一步,就见一个黑盔将领,大枪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像是长了翅膀般的飞上台去,粗如手臂的大枪红缨闪动。 南军博很自然的退回原位,虽然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楚云比他功夫厉害得多。 “是楚将军。” “这下看那尚赤都还如何狂妄。” “楚将军号称咱们镇国年轻人中的第一英豪,这下应该能压住尚赤都了!”众人纷纷低声议论。 詹碧渊看着一直平静如水的徐宜锋,心中波动的厉害,这人怎么会和尚武国呆在一块,直到楚云上台,她才转过了头。 洛月满脸喜色道:“怎么样,我说楚将军一定会上去,这下应该能赢了!”沉着如她也对镇国的连连败阵,心里不舒服了! 左原想到尚赤都的战斗方式,道:“楚云无非靠的是技巧,若不全力发挥,他和尚赤都的赢面尚是四六,他四,尚赤都六。” 言清点头道:“我也看不出什么道道,只不过感觉他跟尚赤都体型相差太远,应该不好赢吧!” 秦牧清瞪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不能说点好听的,这样说岂不是楚将军必输无疑了!” 沐容晚道:“公主别理他们胡言乱语,他们是赤裸裸的妒忌。” 尚赤都眼神凝了一凝,他见过这个男子,那毫不犹豫杀掉战马的举动让他有些许的忌惮,不过还不至于害怕,只是略微凝重的提起狼牙棒,口气也严谨了很多,有些人是值得尊重的。 楚云也是满脸郑重的提起手中大枪,虽然和狼牙棒体型不成比例,倒也别有一番凌厉,两人没有过多交谈,楚云是个崇尚先下手为强得主,输赢他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心有一丝怯意,枪影闪动,第一枪他就尽了全力,流星一般的枪尖让人寒心,左原直了直身形,楚云的枪比楚天昭何止快了一倍。 尚赤都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冷静的抬起狼牙棒间不容发的挡在身前,他不允许有人比他更霸道,楚云上台来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提枪就刺,哪里还管什么拳头兵器。 两人一攻一守间迅如疾风,尚赤都虽然体型壮实,但动作间却没慢多少,这才是最可怕的。 秦牧云身后的史仁眼睛像是亮了亮,浑身有了一瞬间活力,自语道:“这楚云进步当真骇人,一年前我还有把握拿下他,现在却是未知了!” 秦牧云看了眼詹碧渊,道:“他成不了气候。” 史仁目空一切的眼睛看到詹碧渊身上却不自觉收敛了不少,这是一个和秦牧云一样值得他尊重的女人。 一旁的徐宜锋忽然开口道:“我说都儿这场战斗肯定赢了!”众人目光不由看了过来,尚赤都的师傅无疑都是令人好奇的,大臣们隐约有觉得他眼熟的,听他说话慢条斯理得劲,有些人忍不住惊呼出声道:“你是徐宜锋。” 徐宜锋不语,只是双眼死死盯着战斗。 这声徐宜锋将众人的目光全部拉了过来,因为那声惊呼是叶尘发出的,能让叶尘惊呼的人,他们不可想象。 越来越多的眼神向这边看来,甚至台上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都快被人忽视,因为一些上了年龄的老臣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着徐宜锋:“像,太像了!” “只是徐将军不是早就阵亡了吗?又怎么会成为尚武国皇子的师傅。” “甚至有不少军中将领忍不住激动起来,一旦有人给了答案,那他这个不惹人瞩目的黑瘦老头,也变得高深莫测了起来。” “你当真是徐将军”一名将领忍不住起身道。 徐宜锋道:“我只知道我叫徐宜锋,至于将军之称,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叶尘不在吭声,只是酒却一杯杯往肚里倒去,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快要一手遮天的老太师心里是何等不平静。 詹碧渊忽然道:“徐宜锋,你和我父亲以前平辈相交,我本该叫你一声伯父,只是你如今却成了尚武国皇子的师傅,是不是代表你已经不是镇国子民。” 众人一听詹碧渊如此说话,一腔热血瞬间被浇熄,是啊!他现在是尚武国皇子的师傅,他的好徒儿如今正在羞辱镇国将士。 一些较为年轻之人有些犯晕:“徐宜锋是谁?”他们自然不知道,只是见到詹碧渊如此重视,心里对这个貌不起眼的人也有些高看。 左原听到这边动静,忍不住将眼光往这边看来,他对詹碧渊的声音太敏感,拍了拍元银屏小手,举步朝这边走来,詹碧渊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可能没什么用。 第20章 云西岐 左原走过几步,来到詹碧渊身后,小声问道:“元帅,怎么回事?”詹碧渊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恩,凑个热闹。”左原随口回道。 众人还自围绕着徐宜锋窃窃私语,忽然擂台上一声闷哼声把他们目光又吸引了过去。 就见楚云大枪跟尚赤都狼牙棒狠狠交接,一阵刺目的亮色,金铁交鸣声响起,楚云大枪竟然直接朝天上飞去,楚云丝毫未愣神,趁机上前两步,在尚赤都来不及反映之前右手轻轻打在尚赤都手腕处。咣当一声,狼牙棒也把持不住落地,但楚云腹件间也被尚赤都狠狠踢了一脚,身体不受控制的滑出几步远。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惊呼:“皇上小心。” “啊!” 楚云那把手臂粗的大枪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竟然直接朝秦牧云飞去,流星一般的速度,让群臣大惊失色,秦牧云双眼直直的看着那把朝自己飞来的大枪,脸上没有一点惊慌,因为她身后的史仁瞬间已经站在她的身前,双眼厉色猛放,只是他还没有机会接过那把大枪,就见詹碧渊处忽然飞出一把小箭,间不容发之际狠狠的撞在了枪上,在离史仁尚有两米之处狠狠的扎在了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硕大的枪身狠狠的将青石地面砸个粉碎,可见这一枪的力道,那把小箭也是在地上弹了几下,静静落在了原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兵器离鞘声四起,一阵杂乱的声音过后,擂台已经被死死围了起来,楚云和尚赤都也自停手。 “大胆蛮夷,胆敢刺杀皇族,该当何罪!” 史仁没有理会众人,而是上前几步,捡起地上那把小箭,看了左原一眼,低声问道:“流星弩!” 左原点头举了举右臂,史仁满眼警惕地看着他道:“你胆子不小,竟然敢带这种凶物进皇宫。”他这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那流星一箭若是对着秦牧云放,会是什么后果。 秦牧云短暂失神之后,见此地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围着擂台的众人闪开,道:“这种事情纯属无意之举,诸位不用太过紧张。” 她说完又对左原道:“你私自携带这种禁物进皇宫,本来该罚,念在你救驾心切的份上,饶了你一会,下次再让我见你带流星弩入宫,定然饶不了你。” 众人有些发愣,没想到她如此容易就揭过此事,要知道宫中向来有禁令,但凡带诸如流星弩这种东西进宫的人,多是会被认为图谋不轨,如今秦牧云轻描淡写的带过,让众人心里不由发愣,因为秦牧云摆明了态度,她很喜欢左原的举动,因为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左原愕然,他很少进宫,更何况流星弩几乎没离过他的身体,他还真不知道这些道道,詹碧渊瞪了他一眼,让旁人给他搬了张椅子,让他坐在自己身前。 尚赤都眼神难免有些遗憾,旋即就放松了,他和楚云现在都是赤手空拳,虽然右手还是隐隐作痛,但他看着脸色发白的楚云,有理由相信他比自己伤的更重,更何况他不相信有谁赤手能打过自己,他看着楚云道:“还打吗?” 楚云眼神没有变化分毫,只是看着远处那把插在青石地面上的大枪,满心不甘的退了下去,再打下去,他可真的不好说了,因为飞向秦牧云的大枪正是他的随身兵器,若是秦牧云有心追究,那他脱不了干系,虽然他心里更相信这是尚赤都有意为之。 人群一阵叹息,楚将军都不打了,还有谁能赢得了尚赤都。 尚赤都也不在叫嚣,看着秦牧云道:“皇上受惊了!” 秦牧云道:“我希望皇子不是有意为之。” “不敢。” 史仁见一时间没人有动静,不由又看了看秦牧云,意思很明显,看秦牧云让不让自己上去。 秦牧云眼神看了看云西岐,微微摇了摇头,正要上前去得云西岐不由止住了脚步,很是埋怨的看了一眼秦牧云,但终究没有上去,只是你眼神中的战意毫不掩饰的看着尚赤都。 再说南军博,楚云他都不是对手,又如何能上去在成为尚赤都的垫脚石。 “是不是没有人上来了!”尚赤都道,毫不掩饰的得意让人牙酸,众人不由将目光看向云西岐,印象中整个镇国除了他似乎没人能压制尚赤都了。 云西岐吧被众人看的别扭,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尚赤都,你爷爷来让你看看什么叫镇国男儿。”他热血上涌,哪里还能再管秦牧云暗示。 台下,楚天昭有些失望道:“哥哥,你当真打不过尚赤都?”楚云面无表情道:“不该问的别问。”见楚天昭满脸失望,又道:“他也未必能赢得了我。”楚天昭这才松了口气。 云西岐随手把满身盔甲解掉,严冬天气,仅着一身短衫,三两步跳上擂台,硕大的身形竟然灵活得很。 徐宜锋眼神微变,云西岐,镇国第一猛将,传闻中得凶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詹碧渊道:“你看云将军胜算有多大?” 左原正埋头吃饭,听到詹碧渊问话,抬头回道:“胜算应该在五五,只不过咱们云大将军最爱小宇宙爆发,所以尚赤都有些危险。” “小宇宙是什么?” “咳咳,小宇宙就是心里的火气,咱们云将军火气很大,到时间捏死尚赤都还不是小事一桩。” “胡言乱语。”詹碧渊忍不住笑道。 尚赤都眼神第一次完全警惕起来,他能感觉到这个体型差不了自己多远的男人,力气也决计比自己小不了多少。 尚赤都微微躬了躬身形,怪模怪样的行了个镇国礼节,道:“早就听说云将军大名,今日能跟云将军同台战斗,是尚赤都荣幸。” 云西岐对他印象还停留在他是挑衅镇国的前提下,对他那还有什么客气,冷哼一声:“打过再说。” 起手就是他最得意的一招拳法—开山拳。 第21章 尚赤横 尚赤都双眼瞪得滚圆,看着如风雷一般的拳头,呵的一声不信邪的提拳迎了上去,碰!两人各退两步。 尚赤都呲牙笑道:“你力气很大,不比我小!” 云西岐晃了晃手臂回道:“但是我必然能赢你,再吃我一拳!” “碰碰……”又是几声让人恐惧的碰撞,这才是势均力敌。 整个实木搭建的擂台有些摇摇欲坠,虽然只是幻觉,但也足以见得两人的力道。 尚赤都跨前一步,脚步重重的落在擂台上,卡擦!下面原木垫底的擂台被他一脚踩得咯吱作响,震个人猛地弹起,出乎意料的朝云西岐扑去,嘴里兴奋地喊着:“痛快,大哥说你很厉害,果然没有骗我。” 云西岐大骂一声:“你大哥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议论我。” 尚赤都大怒,道:“你这人嘴巴太臭,让我看看你拳头是不是和嘴巴一样。” 两人边喊边打,让人有些傻眼,只是拳脚碰撞的声音更让人傻眼,脑海里不由转过一个念头,若是自己能不能挡住这两个变态的一击。 云西岐见尚赤都总是欺近身来,忙闪开两步,他知道尚武国人崇尚近战,而且对此有很系统的方法进行训练,若是被他欺近身来,自己一世英名还真有可能栽在这里。忙又挥出两拳将尚赤都迫开。 尚赤都哈哈大笑道:“来……咱们再亲近亲近。” 云西岐索性不再理他,只是沉着的见招猜招,他倒要看看这尚赤都是不是比他体力更好,他也不信自己这些年训练的体格会输给尚赤都。 秦牧云眉头紧皱,她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妥,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徐宜锋,不经意问道:“徐将军,不知道尚武国大皇子来没来镇国,若是来了,我若不好好招待未免失了礼数。”说完双眼直直的盯着徐宜锋。 只是徐宜锋何等人物,虽然被问得突然,但是连眼神都未变一下道“皇上这话问我就有些突然了!大皇子一向是一意孤行,小臣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秦牧云笑笑不在言语,身后的史仁眼神微寒的看了徐宜锋一眼,显然不满他对秦牧云的态度。 左原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徐宜锋,刚刚的议论声他没有听到,低声问詹碧渊道:“元帅,这老头是谁?为何皇上对他这般客气。” 詹碧渊双眼复杂的看了一眼徐宜锋叹道:“他是跟舅舅是一个年代的人。” 左原心里惊疑,只是见詹碧渊不想多说,收回心思将目光放在了擂台上。 两人已经打了将近半个时辰,而且几乎都是硬碰硬居多,这样下去,是人都会感觉疲累,他心里倒是很佩服这两人,棋逢对手不过如此! 尚赤都有些吃不消,本以为就算是个铁人这么久下来云西岐都会疲累,但是非但没见云西岐疲累,反而有越打越猛之势,他忽然想起了他哥哥的一句话:“镇国功夫最好的可能是楚云,但最难缠的非云西岐莫属。” 眼看云西岐肘部砸来,忙提肘迎了上去,又是一声闷响,这次却是尚赤都先退了几步。镇国之人像是受到了鼓舞,第一次见这个野兽一般的人类吃亏,不由兴奋的大喊,哪里还管什么形象,这么久的时间压抑,什么耐心也没了! “云将军第一!” “云将军第一!” 声音慢慢变得一致,让尚赤都压力更大。云西岐受到鼓舞,精神大振,一拳一脚全力以赴,一时间尚赤都迫的连连后退,实木的擂台随着两人脚步移动不时咔嚓有声。直到退到擂台边缘,尚赤都突然怒吼一声,不再管云西岐撞像他腹部的膝部,反而毫不犹豫的朝云西岐颈部打去,拳风虎虎,显然力量也到了极处。 云西岐只是稍微变色,旋即便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同时颈部晃动,尚赤都铁拳擦着他颈部而过,然而没想到的是尚赤都竟然突然拳头张开,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扇在了云西岐颈部,同时自己也是被那一膝的巨力撞得飞下擂台,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腹部翻江倒海一般的感觉让他叫都叫不出来。 反观云西岐,被他一掌扇在了颈部,晃了几晃竟然摇摇欲坠,这变故来得突然,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将两人扶了下去:“那杂碎看上去粗鲁,没成想如此奸诈!”有人忍不住骂道。 只是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只是大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一阵鼓掌声将目光引了过去。 就见一个二十八九岁的青年人正缓缓鼓着掌朝秦牧云走去,嘴里说着:“云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舍弟如此人物竟然也不是对手,若不是最后一下取巧,完败啊!” 众人不由看着这个头上扎着一个小辫的男人,不算魁梧的身形,一身普通的尚武国军人装饰,却偏偏让人忽视不了,瞧他样子竟然是从尚武国的军人中走出来的,显然是已经观摩到了全部。 秦牧云略微诧异了下,旋即便笑道:“尚武国大皇子尚赤横竟然如此藏头缩尾!” “尚赤横,他竟然是尚赤横!”众人不由有人惊呼出声。 如果尚赤都武术很好的话,那尚赤横武术就更好,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 “不是有意欺瞒皇上,只是我尚赤横要选夫人,总得暗中看看才是。”说完看了一眼秦牧清道:“我很喜欢她。” 秦牧云失笑道:“我能理解你狂妄吗?” “这点无可厚非,皇上可以随便想,只是我想不通镇国还有那些豪杰有资格挑战我!”他的镇国话明显比尚赤都高了一个档次,不知道的恐怕以为他从小在镇国长大。 秦牧清看着秦牧云,这才真正有了一分焦虑。 洛月安慰道:“公主不用如此,咱们镇国豪杰遍地都是,岂能容一个蛮夷撒野。”她说的自信满满,只是自己心里也有些嘀咕,尚赤都如此厉害也只是打个前阵,那尚赤横会厉害到什么地步。 元银屏突然开口道:“公主其实完全可以看开些,银屏虽然不懂事,但也看得出来就快乱了,所以公主完全不用担心,家母曾经和我说过,该来的事情躲不掉,但是却可以反抗,虽然有些偏激,但我却深信不疑,这个世界不可能因为公主一人就能如何如何,所以公主大可将自己位子放低些。” 秦牧清诧异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元银屏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但她听了倒真的想开了不少,不由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本来对你追求左原之事有些不满,如今看来倒是我想的狭隘了!” 第22章 林固儿来了 尚赤横跟秦牧云行了个礼后,径直来到秦牧清身边,很是绅士的行了个礼道:“公主若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明早就可以跟在下回尚武国了!” “你是什么东西,敢跟公主这样说话。”言清在一旁道。 “也不对着镜子好好看看自己德行,会了一点镇国礼节就来此丢人现眼。”沐晚容接口道,这个时候两人倒很齐心。 尚赤横像是没听见两人说话,伸出手道:“还请公主答应。” 一旁一直眉头紧锁的洛晋城突然道:“尚赤横,你不嫌这话说的有些过早,镇国卧虎藏龙,你这点功夫难道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尚赤横看了一眼洛晋城,眼光不由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赞道:“想不到镇国竟然有你这样漂亮的男人,不过你的意思是说想跟我过几招试试喽。” 洛月看洛晋城想直接往擂台走去,吓了一跳,忙拉住他道:“哥哥,你别中了他激将法,你上去不够人家一招的,岂不丢人。”她话虽然直接,但确实是实话。 秦牧清看了洛晋城一眼,叹了口气道:“我若不跟你去尚武国呢?” 尚赤横笑的更加开心,道:“这种事情由不得公主的,公主没什么其它的选择。” 秦牧清无双的脸上忽然笑了,轻声道:“你自认为潇洒的做派在我眼里就是一堆垃圾。” 尚赤横脸上一僵,任何男人恐怕都受不了如此女人的侮辱,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很自信的人。 他索性不再客气,道:“那我就在擂台上等公主的护花使者了!”说完径直向擂台上走去。 秦牧清眼光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落在了左原身上,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以前会想,林固儿嫁人的话会找个什么样的,林固儿在她眼中性格方面无疑是最复杂的,刚烈,柔情,冷静,知性。只是她却嫁给了左原。 因为尚赤横的突然出现议论纷纷的众人,突然没了声音,纷纷将眼光像一旁的小道上看去,一个女人由两人搀着慢慢往这边走了过来,右脸上得略微异色被她满面柔和的笑容衬得如神女一般,这是一个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忍亵渎的女人,她就这样柔柔的走来,腹部的隆起让人不由想到,她竟然也快要临盆了!或许没有人会想过,如果有一天京城里那个奇丑无比的女子会有这一天。 众人不由把目光看向左原,忽然有些妒忌,莫名升起的感觉,以前还对他娶林固儿幸灾乐祸,如今再见之下已然一目了然。 左原眉头皱了皱,忙三两步走了过去,将两个宫女支开,扶着她慢慢往秦牧云身边走去,嘴里道:“不是不让你来吗?怎么回事。” 林固儿笑了笑,道:“我来看看牧清姐姐,你不了解她,她以前有事情都和我说的,说了就好了,就这一回,别生气了。” 左原哭笑不得道:“你当真以为你是个神仙了,肚子这么大还到处乱跑。” 林固儿上前跟秦牧云行了个礼,便由左原领着径直往秦牧清身边走去。 秦牧清赶紧上前几步,埋怨道:“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大老远的还跑来干嘛!”说完和左原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坐下。 “早就听说过尚赤横兄弟,如今有机会怎么也要见识一下。” 秦牧清忍不住笑道:“你都有夫君的人了,见一下也不能以身相许了,见他们干嘛。”她不觉间语气已经轻松了不少,仿佛见到林固儿她就没了这么多顾虑。 林固儿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跟上前来打招呼的人一一还礼,让秦牧清看的皱眉道:“固儿妹妹今天累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林府拜访,诸位就不用上来了!” 她这话果然很管用,一些刚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的人,不由又复坐下。 “你们若是再没人上来的话,我就算赢了!”一声淡淡的声音自擂台上响起,让众人不由一愣,这才响起台上还站着一位煞星。 只是想想尚赤都威势,谁又敢轻易上台,云西岐刚刚被尚赤都阴了一下,至今仍然晕乎,等他完全正常,也未必能赢得了尚赤横,再说他刚才更尚赤都那一场战斗是一场纯体力的拼斗,他一时间哪里能回过神来。 南军博四处看了一眼,在看了一眼眉头皱的紧紧的秦牧云,不由脚步挪动,想要上得擂台,却被秦牧云皱着眉头阻止了,让他有些羞惭。 楚天昭心高气傲,见尚赤横体型不比他壮多少,不由有些跃跃欲试,却被楚云一句话打消了念头。我曾经和他交过手,险败一筹。 众人面面相觑下不由将目光看向秦牧云,想让她拿些主意,秦牧云不由往四处看了一眼,众人迎着她目光不由将头低了下来。 时间似乎停顿了下来,结合台上尚赤横的不经意,分外醒目。 忽然一声大喊声响起:“老子这把老骨头上去会会他!”众人不由将目光看向声音所在处,就见一张桌上一个六七十岁上下的老将应声而起,让众人不由更加羞愧,站起来的是刚刚退下去没有多久的一个将军,已经有些斑白的胡须,和一张满是风霜的脸,让一旁的左原和林固儿不由大吃一惊,这老人竟然是连献文。 左原不由着急,暗暗道:“连献文虽然功夫很好,但年龄已经这样大了,更何况就算他在年轻三十岁也未必是尚赤横对手啊。” 林固儿也是暗暗着急,连献文这般年纪若是上去有个三长两短,怎么是好。 左原见林固儿想起身,不由按住了她,道:“我去看看。”说完紧走几步,拉住想要上去的连献文,苦笑道:“舅舅上去我都没什么意见,可是你不行啊!” 连献文表情难得严肃,看着一旁欲言又止的连恒金,在看着一脸急切的左原道:“你现在说的这种话会让尚武国人笑话,以后别再让我听到。” 左原也不反驳。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你老人家功夫厉害,要不这样,孙儿替你上去如何?”说完想扶着他坐下,连献文如何肯做:“你功夫不错,但连战场都没上过,如何是尚赤横的对手?” 左原轻轻扫了连恒金一眼道:“舅舅,老人家就交给你了,另外还请带固儿出了这后院,我不想让她看到。”见连恒金点头,他也不管连献文阻拦,迈步就向擂台上走去,今生生为镇国人,似乎自己也应该做点分内之事。 第23章 战斗 连献文看左原麻利的跳上台去,不由暗暗叹息,他若真出点什么事情,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林固儿。看连恒金仍自坐着不动,他没来由得升起一阵火气,朝连恒金吼道:“你还坐着干嘛,去把固儿安顿下去……” 秦牧清不等连恒金上来,便上前想要扶起林固儿,道:“咱们还是上后院歇息一下,他既然上去了,你在这只会让他分心。” 林固儿点了点头,随着秦牧清走了下去,尽管她万分想看着!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连恒金,她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舅舅认识陈宫?” 连恒金面上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道:“固儿说什么胡话,陈宫早年便死了!” 林固儿往台上看了一眼,也不理会连恒金,只是说了一句:“舅舅,左原也算是你外甥,我不想看到他在京成里有一点差错。” 留下连恒金面上变换不定。 秦牧清也没在意她们两人说话,只是扶着林固儿一步步往院外走去,林固儿不适合见到那种场面,她又如何适合,每次尚赤都兄弟耀武扬威之时,她心里就烦躁的厉害。 刚出了园门,林固儿就停下了脚步,道:“就在这吧,他看不到我就行了,但走的太远我怕自己会受不住。” 秦牧清柔声道:“放心,左原就算打不过他想必也没什么问题,有詹将军在哪摆着,谁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太过分。” “我知道!但有时候担心一个人是没什么逻辑的。”说完又补充道:“姐姐放心,我想的很开。再说左原功夫很厉害,输赢尚未可知。” 秦牧清看她强自轻松,心里闷得厉害,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詹碧渊不由直起了身形,面上变得有些激动,他如何想到左原会突然上得擂台,左原本事她虽然知道不全,但他对尚赤横却了解的很多,知道他功夫即使在整个大陆上都属拔尖,左原赢得希望实在小的可怜。 众人一时也没了声音,明眼人都是不怎么相信左原能赢,若是太过喝彩,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只有一旁的元放没什么表现,他为人也很自持,对左原虽然谈不上佩服,但实在不相信左原是那种没有一点机会贸然跑到台上之人。 叶麟满脸兴奋,低声对旁边元青道:“你说尚赤横会不会杀了左原?一定会的,对不对!刀枪无眼,杀了他皇上也没什么话说,至少都要打断他两条腿……”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旁人纷纷观看。 元青冷眼看了他一眼,道:“公子别太想当然,这是镇国,在镇国杀詹天傲的儿子,尚赤横还没这么大胆子。” “没这么大胆子,我当初何等身份,被人无缘无故打断腿,他胆子是怎么来的……”叶麟明显已经偏激的听不进任何话,元青索性顺着他点头。 “大哥!这小子臂上有流星弩箭,大哥还是让他卸掉再打,才能痛快。”尚赤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过神来,忍不住提醒道。 左原笑了笑,将没离过身的弩箭卸了下来,扔给詹碧渊道:“元帅就先给我保管吧!” 詹碧渊接过弩箭,看了尚赤横一眼道:“这流星弩可是好东西。”说完对着擂台放了一箭,众人眼前一闪,就见那把弩箭狠狠的扎在了尚赤横脚下一米远的地方,兀自颤抖,深沉的力道让这个小箭只露在外面半个箭身。 尚赤横心中一懔,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流星弩,笑道:“元帅这是在警告我不能伤了眼前小子吗?” 詹碧渊道:“拳脚无眼,你们即兴发挥就是。” 秦牧云道:“开始吧!最后一场,成与不成尚武国来使也该好好休息了。”她其实倒没怎么担心左原,她总有种感觉,眼前小子不应该像他表现出来的这点本事,林固儿如此心高,如何会看上一个没什么出彩的人,还这么死心踏地,难道因为左原长得好看,这便是笑话了! 徐宜锋也有了点兴趣,看着两人赤手空拳的开始动手,心里暗语:“詹天傲啊詹天傲,你英雄一世,我就来看看你的后人是不是也是和你一般!”他心里其实还是很欣赏左原,能对着尚赤横面不改色,仅这股定力就算少有,更何况他知道自己拿着兵器肯定不是尚赤横对手,话都不说,便赤手空拳开始强攻,逼得尚赤横也只有扔掉他借以成名的手中双枪。 两人随意交手了几招,尚赤横不由来了一点精神,他嘴上轻浮,但对对手却从来没有小看过,哪怕他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心里也是会提起十二分精神,如今几招下来,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几招竟被眼前小子随意所破,不由战意大盛,道:“近身能跟我打这么久,你是第一个。”说完冷哼一声,单臂轻环,身体纹风不动,使得正是尚武国皇家拳术,赤臂拳。 看左原虽然处于下风,但还能有来有往,众人不由双眼大亮,特别是一些詹天傲旧部,心里更是兴奋,大声喊道:“虎父无犬子,詹将军雄风!” 左原的身份太过特殊,以至于轻易就点燃了这些军人的热血,一时间爆发出来的那种军姿,让秦牧云都有些忌惮。 现场有些控制不住,不少身穿军甲之人纷纷往前面挤去:“小将军,宰了对面尚武国杂碎……” “宰了他!!” “当年咱们将军就是死在尚武国……” 尚武国军人如临大敌,在一边阻拦,嘴里还哇哇怪叫着警告。 “去你妈的!”这些军人激动起来哪里会有这么多顾忌,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动手,眼看场面有些不好控制,却听台上左原抽声道:“诸位盛情,小子先谢过,但他们深入镇国腹地,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被别国笑话,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待我收拾了尚赤横。” 左原的声音明显很管用,这些军人瞬间就退了下去,留下一脸愕然的众人,没有几人能理解这帮军人的感觉。 第24章 反 秦牧云略微色变,双眼紧紧盯着竟然和尚赤横平分秋色的左原,恐怕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虽然两人只是空手。 左原其实一直都对自己赤手充满信心,不论是前世,或者是今世,他这一阵勤练,基本将前世的体力已经补充回来,更何况他这一世的父亲是詹天傲,他潜力强点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左原看着越打越稳的尚赤横,忽然手势一变,由拳变抓,招招锁喉,招式毒辣的让人直冒冷汗,似乎每一招都是杀机。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杀人对于左原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秦牧云略微色变,双眼紧紧盯着竟然和尚赤横平分秋色的左原,恐怕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虽然两人只是空手。 众人一声惊呼,情不自禁被这股突然冒出的杀意所迫,不由退后几步,离擂台更远了些。 元放双眼发亮的看着左原,他犹记得左原这种功夫对着他使了一回,现在看来已经更加成熟了! 尚赤横也是面上色变,一时间摸不准什么功夫,只知道挨一下的话自己恐怕不会好过,所以他倒是退得稳妥,任左原狂风暴雨,他自防守得当,虽然难免有时失手,但也无伤大雅。 周围尚武国人的目光依然炙热,尚赤横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到最后,变数总是太大。”他们也习惯了尚赤横的死中求生,尚赤横或许还未必真的打得过尚赤都,但他的心性上,若是真和尚赤都打起来,尚赤都却是必输无疑。 左原已经将锁喉技使了两遍,虽然有更加成熟圆润的感觉,却依然奈何不了尚赤横。 尚赤横眼见左原第三遍锁喉技即将使完,不由冷笑一声,瞅准间隙欺身而上,这是他第一次果断进攻,他想看一看尚武国皇族的贴身拳能不能三招败下左原,他虽然稳妥,可若是一个一直稳妥的人难免被人说成守成。 贴身拳讲究的就是贴身而战,利用手,肘,膝,甚至会用到头,可说是一种尚武国传下来的一个极其高明的近身拳法,离得越近发挥的就越淋漓至尽,左原恐怕是第一个逼着尚赤横使出如此功夫之人,这种拳法尚赤都都不会。 左原顿时感觉压力倍增,他刚刚一路强攻尚没有多大感觉,现在换他防守了,他才真正了解尚赤横为什么被传得这么可怕,不显强壮的身形,却坚硬如铁,和他手臂撞在一处,依他心性都是皱眉难忍,这般体格他不能想象尚赤横是如何练出来的,要知道他前世的巅峰时期,身体都没有尚赤横结实。 两人咋合即分,旁人都没看清楚,两人最少都已碰撞了十下以上。尚赤横倒也没有乘机追着不放,而是很严肃的看着左原道:“你是第一个能逼我使出贴身拳的人,虽然你必输无疑,但我还是佩服你,看来镇国除了楚云和云西岐,能值得我尊敬的对手又该加了一个。” 众人一片哗然,尚赤横虽然狂傲,但是能将左原跟前两人相提并论,也是能让他们吃惊不少了,云西岐何人,詹天傲死后,他便稳坐第一把交椅,权利虽然未必有詹碧渊大,但是武力值确实当之无愧。再说楚云,年纪轻轻,曾经和云西岐切磋,三百招未败,直到四百招上下,才落了下风,被云西岐称为十年内必将超过自己的人物,左原不管怎么说,能和这两人并立,都是让人惊叹的事情。 秦牧云道:“赤手空拳你是不是左原对手?”史仁眼神有些不确定道:“看他样子好像还是游刃有余,我的功夫也都在拳脚上,拿下他有六成把握。” 秦牧云叹了一声道:“詹天傲都已经去世这么多年,如今倒是出了个出色的后人。”她之赞叹显然不是全指武力方面。 元银屏激动的有些坐不住,浑身紧张的微微颤抖,不敢观瞧,左原跟尚赤横的每一次碰撞都像是撞在了她心上最深处,那种沉闷的声音,隔了老远,仍然让她不安,她记得左原一次开玩笑跟她说过:“我这小胳膊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变得结实点。起因正是他跟元放打过之后。” 洛月看向左原的眼神第一次有些异样,不论是镇国或者尚武国,都是个人英雄主义居上,若不是楚云名头也不会这么响亮,看着元银屏毫不掩饰的眼神,她眼神黯了黯,她也是天之娇女,却连一个喜欢之人都找不到,这难道不可悲,就算看着那个男人顺眼点,这男人竟然是有妇之夫,叫她怎么办? 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走了两步上前抓住了元银屏得手,轻声道:“林固儿有牧清公主陪着,可是谁陪你。” 元银屏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能让任何女人自卑的人,笑道:“我属于是那种想强行插入别人中间的人,没人陪也是正常的,既然下定了决心,早就有了遍体鳞伤的打算。” 洛月忽然有些佩服这个如小家碧玉一般的女人,精致的面容,心里却坚决的让人佩服,自己若有这种决心,难道还至于整天在家里读书解闷。 左原揉了揉发涨的胳膊,在看着毫无所觉的尚赤横,不由暗暗叫苦,对面之人简直就是一个铁人,铁一般的身形,铁一般的意志,让人无从下手,从而产生沮丧的心理。但左原虽然叫苦,却不会沮丧,他有一句话仍是记忆犹新,前世他刚进军营之时,教官曾经说过:“不论你的敌人是什么?或者有多强大,你一旦失去拼的精神,那你就废了!”虽然偏激,但他一向奉为铁律。 所以他在别人满是惊异的目光下,双眼坚定的让人热血沸腾,毫不犹豫迈步朝尚赤横冲去。 尚赤横眼神有些异样,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对手,敢拼的人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敢拼的同时还能具有很清醒的神志,左原无疑就是这类人。他的战意也被左原完全挑起,一招一式使尽全力,人总是不理性的,沉稳如尚赤横也是热血沸腾。 左原不敢再使锁喉技,没有效果的东西反复使出无疑浪费体力,看着尚赤横故技重施,嘴上冷笑道:“黔驴技穷不过如此!”尚赤横亦不示弱,反嘴道:“燕雀安知天高。” 又是一步而上,纯心就和左原硬拼。左原也是学得聪明,见他又贴身而来,再也不以己之短攻己之长,反而双手微搭,前世半桶水的太极拳被他随手使来竟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尚赤横稳稳的双腿被他带的前进了两步。 左原大喜之下,还要反复使出,这才暗暗跺脚,自己竟然仅仅会这一招,眼看尚赤都变得更加稳重,恐怕太极拳这种拳法,对他也不甚管用。 尚赤横看向他眼神已经有些警惕,对面小子拳法奇招层出不穷,若不是他稳扎稳打,几次都险些着道,眼看左原又是一拳打来,他不由嘿的一声迎拳而上,左原收拳不急,咬牙和他狠狠撞在一处,一瞬家的麻木,让他拳头变得有些颤抖,眼看尚赤横又紧追而上,身体一仰躲过他迎面一拳,趁机抓着他手臂反向一扭,却没扭动,他咧嘴之下,再用手肘狠狠一撞,这才将尚赤横手臂给转了过去,近身擒拿是他的强项,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尚赤横反击而出,借着他一扭之力,顺势一带,反扭过来。左原暗骂:“这厮简直是个怪物,他刚刚使得是军中擒拿法,尚赤横有样学样,他不相信尚赤横会这些,唯一的答案就是,这小子转眼间便活学活用了!”不及多想,这招对他来说太容易破掉,几乎一个转念间,右腿猛探而出,落脚处明显是下阴部位,尚赤横眉头大皱,撤身挪步,手臂仍然抓着不放。 左原顺势又是一个转身,反扭过去,两人近身战斗一时间变得让人眼花缭乱,谁曾见过这么精彩的战斗,两个将技巧发挥到极致之人,正是棋逢对手。 左原忽然手势又变,不在跟他纠缠,反而拳拳都想他关节打去,左原本来想将关节技当做杀手使出,只是被尚赤横逼得没了法子,不得不提前使出,也就少了那种奇兵的感觉。 踢打摔拿,拿是排在最后一位,左原最精通的正是拿,拿他肩窝,拿他手肘…… 尚赤横不由压力大增,每次在打向左原的拳头,都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种怪异心里让他很是不喜欢,贴身拳显然已经没什么效果,他反而直来直往起来,一拳一脚直直打出,想仗着腕力和臂力让左原无计可施。 左原试了两下没有撼动,倒也不钻牛角尖,眼看尚赤横又是一拳打来,他立即将重心下降,迅速的抬起左手朝他下颚击去,右手也去扶他头部,身体向右侧方转动,一招骇人的技法突然使出,让尚赤横第一次色变,看左原招式,他知道自己一步也退不得,他能肯定,他只要退了一步,后面迎接他的就是暴雨狂风,这种可怕的技法他尚且第一次见到,不由拼着下颚被左原打一拳的代价迅速后退。 晃了晃脑袋,止住了生疼的下颚,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技法。” 左原冷道:“自创反关节技。”说完猛然蹬地,整个人朝尚赤横跑去,乘胜追击一向是他的行事原则。 尚赤横不敢再让他近身,以他眼力一眼就看出了,这种技法虽然可怕,但是若是静心观瞧就会发现,左原这种功夫,对于下半身几乎没有作用,他心念电转,腿部晃动,尽往左原腰间招呼,手臂却很少再用,即便用了也只是即刻收回,让对手无机可乘。左原不由暗叹,这种反关节技的缺陷一眼就被他瞧了出来,眼前之人果然是个怪物,一个可怕的怪物,天生的战士。 左原也不在管什么招式,已经微喘的呼吸让他耗不起了,尚赤横体力明显比他好上太多,他虽然锻炼得很勤快,但毕竟时间太短。 这章传的有些晚,战斗场面很是伤脑筋,本来说凌晨一点,现在都两点了,食言了,不过字数也有三千多,没舍得拆章,全当将功赎罪了!恩,没啥要求,还有点精!周末了,兄弟们刷完吧! 第25章 生死一线 左原有些无计可施,他前世专修攻击,对于防守只能凭着本能反应和身体灵活度,一时间被尚赤横迫的连连后退。 围观众人一声惊呼,形势变得太突然,刚才还占尽优势的左原一瞬间就被尚赤横扳了回去,尚赤横眼中杀机一闪即逝,若是在给左原两年时间打熬身体,他恐怕在面对左原会变得没有一点信心,想到此攻势更加迅疾,左原面上那种一直挂着的沉稳也消失不见,突然一脚踩空,伴着众人的提醒声,一只脚俨然已在擂台外面,尚赤横也是眼中一喜,纠缠了这么久,尚赤横也产生了几分急躁,他何等身份和名声,被左原纠缠这么久,甚至还吃了不少亏,他其实不管输赢都已经败了,别人议论时只会说,尚赤横徒有虚名,连镇国随意冒出的一个后生都赢不了。这让他无法接受,唯一的方法就是趁热打铁,就算不能杀了左原也要让他输个惨不忍睹。 眼看左原就快掉下擂台,他眼里闪过几分不甘,突然在众人目瞪口呆下,竟然伸手想要拉左原回来,谁知伸手之下却拉了个空,他大惊之下不由感觉不妙,疾步想要退却,却见半个身子已经栽下擂台的左原,犹如神助一般单手抓住擂台,在众人目瞪口呆下,一个转身,身体竟然已不可能的角度翻了上去,双腿径直朝尚赤横膝盖踢去,他对人体何等了解,每脚下去必然是人体最薄弱处。 尚赤横手臂前伸,刚退了两步,便感觉膝部一轻,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地上倒去,他反应很快,单手猛然一拍擂台,另一只手抓住左原又复踢来的单腿,一声大喝,竟然将左原给生生拉了过来,不顾膝盖疼痛,另一只手抓住左原另一条踢过来的单腿,整个人跌跌撞撞站起来,又是一声大喝,整个人在擂台上转动起来,一圈两圈……脚步也慢慢朝擂台中心的一根巨木旁挪去。看他表现,恐怕已经想要左原的命。 詹碧渊猛然站了起来,没人认为左原还有任何还手余地,她也是,双手有些发抖的拿着流星弩却不敢乱放,尚赤横脚步凌乱,左原亦在他身边成了一个肉盾,她一个不小心第一个射中的恐怕是左原,更何况史仁已经拦在了她身前,双眼歉意的看着詹碧渊道:“詹将军,皇上让你不要乱来,史仁不敢对将军不敬,只是将军若要乱来,就先杀了史仁……” 詹碧渊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秦牧云,手里流星弩几乎射出,最后还是无神的坐了下去,嘴里喃喃道:“你说过没什么困难能难得住你,你只要能躲过这一劫,我什么都依你……”史仁双眼更加歉然,默然无语。 左原有一瞬间失神,看着尚赤横已经没了理智双眼,他心里怒急,这种被人提在手上的感觉让他脑子一瞬间变得空白无比,这对他来说是种无以言喻的羞辱,他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木柱,还有尚赤横疯狂的双眼。 他本来已经失重的身体,忽然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猛然腰部挺起,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尚赤横头上小辫,然后奋进全力重重扯了一下。尚赤横身体猛然一颤,抓住他双脚的双手也不知不觉松了,左原在半空中一个膝撞,重重的撞在了尚赤横满脸不可置信的脸上,他怎么也想不到,已经胜券在握的战斗,会发生如此变故。 “啊……” 这一下左原已进全力,甚至怒急之下几乎将疲历尽,力道何等之重,尚赤横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便惨叫一声仰身躺了下去,脸上已是血肉模糊。 左原并不留情,对一个想杀掉自己的人留情,他自问没有如此心胸,迈步上前,看着正兀自挣扎的尚赤横咽喉,单手直接探了过去,瞧他样子显然是不顾一切了! “不可!” “不可!” “手下留人……”伴着一连串喊声还有尚武国人听不清楚的怪叫声,他手在离尚赤横咽喉只有一寸处停了下来。 双眼冷冷看着几人,道:“尚武国人如此猖獗,当杀不杀后患无穷!” “无知小儿,你可知杀了尚赤横会是什么后果?尚武国恐怕不出月余就会大军压境,到时受苦的是黎民百姓,这种后果你承担的起吗?”叶尘冷喝道。 左原毫不客气回道:“叶太师如此爱民,小子倒是没看出来,我只看到我到了一处就没人说你叶尘一句好话,纵孙为害,贪赃王法。”他突然大吼道:“我若有半分能力,当先除你这祸害!!尚赤横叫嚣之时你又在哪里!!当年尚武军人全军覆没,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其实也到了极限,就连心里忍受能力也不觉间变得几乎没有。 “放肆!”秦牧云不等别人说话便是一声冷喝。“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小子带下去好好反省一下。” 左原冷冷看着上来的几位军人,见他们满脸忐忑,不由叹了声气,跟着他们走了下去。 人群这才反应过来,秦牧云的话谁又敢反驳,就连詹碧渊都没有吭声,秦牧云只是说将左原带下去,在这皇宫,秦牧云不吭声,谁又敢轻易动左原半分。 叶尘忽然老泪纵横跪倒道:“左原无礼,老臣看在詹天傲份上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当年老臣死里逃生难道也错了,还请皇上做主!” “还请皇上为太师做主!”人群中突然又跪倒了几个。 秦牧云突然走下台去,轻轻走到叶尘身边道:“朕知太师劳苦功高,自会惩戒那小子。”说完又微不可查道:“太师有事可否私下议论,如今别国使臣在此,太师想如何!” 叶尘看秦牧云冷剑一般的目光,突然站起身来,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皇上,老臣身体不适,就先去了! “太师自便!” 秦牧云走上台去,面对众人不解眼光,突然问了一句,诸位觉得左原该不该罚? “不该罚,左原为了镇国荣誉几乎是拼上性命,皇上若罚他,我第一个不服!” 云西岐突然道。 “皇上若惩罚左原,就是寒了将士的心。”人群中也有人喊道。 “不能罚……” 詹碧渊却皱眉不吭声,看着熙熙攘攘议论纷纷的人群,在看着秦牧云越来越沉的脸,她突然起身道:“皇上,左原辱及太师,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有不对之处,微臣听皇上的。” 秦牧云摆了摆手道,看着正走上来的尚赤都道:“王子还有何事。” 尚赤都冷哼一声:“镇国豪杰果然好样的,我大哥说了,他虽然输了,但他佩服左原,希望有一天能在战一回。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尚武国了,镇国威势永不敢忘。” 秦牧云道:“明日定然派人亲自送王子出城,皇子打了一天,先下去歇息吧!” 徐宜锋也是行了个礼,跟着尚赤都走了下去。 众人各自无趣,在秦牧云示意下,一一行礼而去,只是明天京师里左原名声必然传遍。 第26章 殿议 空旷的大殿中只有秦牧云在上首坐着,左原却是在下面老老实实站着,他和尚赤横战斗之时已经精疲力竭,如今双腿仍然有些颤抖…… “做吧!”秦牧云出声道。 左原也不矫情,落座之后抬头看着秦牧云,满是不解道:“我有件事情一直想不明白,不知该不该说。” “尽管道来。”秦牧云道。 “我想不通皇上为什么不索性杀了尚武国使臣?就算罪名有小臣来背。他门心思早已路人皆知,为什么不当即决断?”左原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想到如此机会被秦牧云浪费,心里就憋得厉害。 秦牧云道:“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尚赤横兄弟死在镇国,不说别国怎么议论,就是尚武国恐怕都要立即发兵南下,到时间后果你扛得住。” “皇上……” 秦牧云摆了摆手打断左原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早乱晚乱都是乱,为什么不抱着早乱的思想。朕可以很确切的回答你,朕还想让百姓再过两年安稳日子,哪怕后果是背着怯战的恶名。朕还需要时间准备,到时间休说尚武国,就连离休诛国朕也要一一灭了。”这一刻,她豪气冲天。 左原沉思不语,秦牧云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左原有些疲累,他有些后悔跑进京城,一连串的事情压得他喘不过气,但他却感觉秦牧云更累,从她设置鸣冤鼓开始就能看出来,她是个爱民的好皇上,不管她有多优柔寡断! “对了,最近离休国有没有什么大动静?”秦牧云突然问道。 左原皱紧了眉头,道:“那边已经很久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我担心她遇到了麻烦,我有个提议,皇上不如再派人出使一趟离休国,如有可能,我希望我去!” 秦牧云随口道:“我会考虑这件事情,但是你绝对不能去,你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我可不好跟军中交代,你应该理解我,不管你是出于何种意愿,这顶帽子最终还是会扣在我的头上。” 左原眼里有些失望,他想要出使离休国,最大的目的莫过于看一下她到底出了何种事情,以往没有意外的话,离休国那边过几个月肯定会有信件送来,但如今已快一年,没有半点动静。 “我可以帮皇上推荐个人选吗?” “这个没问题,你说吧!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人,我就应了!”她也看出来了左原眼中那种担心,是以说道。 “我的近卫首领南初名吧!我顺便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他,请皇上一定答应。”说完郑重的行了个礼。 他之所以选南初名,是因为南初名为人心思缜密,而且胆子又大,出使离休国再合适不过,更重要的是,南初名值得他信任,一些很隐秘的事情南初名不会透漏半分。 秦牧云道:“出使离休事关重大,我想一想,明天给你答复,你若无事先且退下吧!” 左原也不多言,转身就走,到了殿门前秦牧云清冷的声音又复响起道:“你和叶尘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先放在一边,镇国这两年经不起大折腾,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朕可以向你保证,做出来的事情,总归要还,但不是现在。” 左原身形一震,旋即大步向外面走去。 他跟秦牧云说话的时间不长,也就短短一刻钟,但从他被侍卫带进来,到秦牧云进来,却足有两个多时辰了!他不由放快了脚步,有些人恐怕早就等得急了! 宫门外不止几个人,林固儿,元银屏,还有秦牧清,言清,甚至还有连晋和洛晋城兄妹,还有一些个想套些近乎的年轻人,见他出来都是一拥而上。 “我说左兄没事,你看这才短短两个时辰,左兄这不是已经出来了!” “在下田海,礼部尚书田坤的公子,左兄有时间一定要喝几杯……” “在下……” 左原一一还礼,道:“各位先请回吧,左原何能,让诸位等了几个时辰,深感不安,改天一定请诸位喝酒,好好近乎近乎……” 众人见他眼光心思都不在一处,也是了解,纷纷笑着回道:“那就等改天了!告辞!” “告辞!” …… 左原上前几步,倒也没别人想的这么热切,只是扶住林固儿一双小手,道:“该回家了,这么晚了。” 言清夫妇也是告辞一声,打道回府,沐晚容走的时间眼睛也不时往林固儿肚子上瞅个几眼,狠狠掐了一无所觉的言清一下,让言清捂着胳膊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得罪了她。 秦牧清也道:“天晚了,固儿有孕在身,你也赶紧带她回去休息,左原点头答应。” 元银屏强笑了笑,也道:“我哥哥叫我,我改天去你们府中玩啊!” “好!”林固儿笑着答应。 待到众人走个一干二净了,左原才扶着林固儿往轿中走去。 路上林固儿欲言又止,左原笑道:“想说什么,说吧!跟我还忌讳。” “能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冒失了好吗?”我怕我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左原笑着道:“祖父都要上去了,我这个年轻力壮之人若不上去,枉为男人啊!” 林固儿摸着他手上那道横贯手面的伤疤,用手揉了揉道:“我不该让你进京的,以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直到现在才知道究竟什么最重要。”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想不想的问题,生为詹天傲的儿子,就注定我这一生不能平淡下去。人这一生总不能总是为自己活着,有人值得你活着才是最主要的。你不知道你走后发生了什么,我被人刺杀,昏迷在床上,元帅衣不解带的伺候了我不知道几天,这份感情,你夫君这辈子是还不起了!” 林固儿突然笑道:“你在京师里的任何事情我都知道。” 左原捏了她精巧的鼻头一下道:“我也知道。” 两人没有想象中的悲春伤秋,一件件事情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提起,然后不着痕迹的放下。 “你以后就大胆作为吧!我决定就在你背后提心吊胆了!等到你那一天去了,我也跟着去就是。” 有些事情想开了就真正想开了,正如此时的林固儿…… 第27章 生了 林固儿要生了,本来预计还有半个月时间,却突然要生了,别人通知军营里左原的时候,他当时便心里一沉,不是正常时间生的孩子,都要被称为早产,而早产两个字,对没有有过孩子的左原来说,无疑是很不好的消息。 整个林府彻底的着急了起来,园中尽是丫鬟仆人们焦急的脸色。 “小姐都进去这么久了,也没个声响传出来,真个叫人心提着……” “是啊!怎么没有小姐声音,尽是产婆的声音了!” 左原不顾路上仆人丫鬟招呼,只顾飞一般的冲向门前,在门口止步的他隐约能听到林固儿不时传出来的闷哼声,和产婆急切的声音:“小姐啊!你倒是叫出来啊!你不吭声,对分娩很不利啊……” 左原更加着急,整个人像是没了主意,对他而言,什么子孙后代都太远,重要的是林固儿能平安。 此时听到产婆声音,再也忍不住,一脚将门踹开,不顾丫鬟们阻拦,三两步向前走去。 产婆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我的好姑爷,这地是你能来的地方吗?不吉利啊,赶紧出去……” 几个丫鬟本来想将左原推出去的手,在看到左原着急的目光后,不由将手缩了回去,退了两步,此时的左原脸上满是急切,哪还有一丝一毫平日里温文的样子。 林固儿显然听到了点动静,睁开眼睛对着左原笑了笑,摇了摇头示意她出去,苍白的脸色,和更加苍白的嘴唇让人触目惊心。 天知道她为什么始终没有叫出来…… 左原没有理会,一把抓住稳婆,吼道:“孩子怎么样我不管,她不能出一点事情……”稳婆被她吓得脸都白了,赶忙答应道:“是是……” 左原连忙蹲下身形,看着已经几乎没了理智的林固儿,附到她身边小声道:“固儿不愿意叫就不叫!”说完低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眼泪却不觉间掉了下来。 林固儿已经快没了理智,只是梦一般听到左原声音,嘴角不由扯了扯,像是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里她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孩,和左原小时候一模一样……不过比左原更加调皮,喜欢将自己的手指嗪在嘴里,然后煞有介事的用他没有几颗牙齿的小嘴,轻轻咬着……她忽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只知道自己要把力气用完,没有也要有。 声音终归是响了起来,不是林固儿叫的,是一声能让天空亮起来的婴啼。 稳婆大喜道:“姑爷,是个千金,母子平安……”一阵欢呼声响起,屋里几个丫鬟飞快的跑了出去,在院里大声的喊着,小姐生了,是个小公主……秦牧云说过,林固儿生下女儿,会被称为玉公主…… 稳婆高兴的双手颤抖,抱着手里婴儿喊道:“快准备温水……” 林固儿很干脆的睡了过去,没有看到左原满是兴奋的双眼,对她而言,今天太累,也太难熬,比她当初面容被毁的时候还难熬。 稳婆喃喃道:“奇迹啊,小姐生来就是个奇迹,我接生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分娩时不是叫的死去活来的……” 左原也松了口气,对着稳婆道歉道:“我刚刚太过着急,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婆婆不要介意。”说完又道:“来人,给稳婆拿五十两银子。”又帮林固儿把手放进被子里道:“固儿本身就是个奇迹!” 他竟然难得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只是心里平静的厉害,像是剧烈跳动的心脏一瞬间静止一般。 林固儿生了个公主的事情瞬间传遍京师,皇上专门派人前来加封玉公主,一时间小小的林府来客络绎不绝,就连连心玉和林楚月也抽出时间来陪了林固儿一阵,虽然呆了几天又匆匆走掉…… 林府终究是热闹了起来,事后南初名被左原叫来说了点事情,被派往离休国…… 这章有点少,但总算是三更了……明天开启新卷…… 第四卷 贼 第1章 詹玉儿 镇国历508年! 这一年皇师南下,秦牧云下朝私访,斩杀妄臣数十位,一时间百姓感恩戴德…… 这一年飞云贼声势大涨,由余孽陈相守之子陈宫为首,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头公然挑衅朝纲…… 这一年叶尘重病,卧床不起,梦里经常忏悔…… 这一年周边诸国蠢蠢欲动,云西岐悍然出兵,果断灭了几个国家,镇国威势大震…… 这一年楚天昭和人立下生死状,被人生生斩杀…… 这一年左原和楚云真正成了詹碧渊手下左膀右臂,互相排斥…… 这一年詹玉儿四岁……! 林府,显得更加热闹了些,四年时间匆匆,一些懵懂的少女也变得成熟,林府里很多丫鬟仆人或者结成一对,或者被左原做主欢天喜地的嫁了出去…… 一个空旷的院子里,一个嘴边已经有了些胡须的年轻人,单手拿着一本书全身贯注的看着,不时略有所思的皱紧眉头,暗暗琢磨,男子看上去二十四五上下,古井无波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以前神采飞扬,只是多了种难得的稳重和自信,脸色仍然苍白,不过偶尔还会有几分血色,正是已经被封为二品郎将的左原,二品!不算太大的官衔,但是在军中已经是如日中天的情况,再进一步,必然是一方统帅…… “爹爹,玉儿想二娘了!她怎么还不回来……”一声稚气的声音响起,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苦恼的走了过来,嘴里犹自嘟囔着。小姑娘被打扮的很精致,半尺长的头发很精巧的扎了个小辫辨,一双黑漆似的大眼睛里满是委屈,脸上更是粉雕玉琢般,眉眼间隐约能见几分左原的影子…… 左原将书放在桌上,一把抱起小姑娘,慢慢在园中散着步,嘴里倘装怒道:“小玉儿,你爹爹经常出远门,没见你想过我,你二娘才走多长时间,你倒想得慌了。” “爹爹经常吓唬我,二娘经常给我好吃好玩的,我为什么要想爹爹?”小姑娘理所当然道。 左原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什么歪理,爹爹难道没陪过你。” 小姑娘指了指自己精巧的鼻子道:“你经常捏我鼻子,讨厌你。娘亲告诉我,女孩子的鼻子是不能乱捏的,将来变大了,玉儿就变丑了!” “噗……”左原咳了两声道:“别听你娘亲的,她鼻子小的时候也没少被我捏过,你看她现在漂亮吗?” “漂亮。”小姑娘不加思索回道。 “这就是了,说明你娘亲教你的东西都是假的,不信她。” 小姑娘有些狐疑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 “玉儿啊!你爹爹有事情又要出远门了!在家里可要听你娘亲的话。” 小姑娘不解的看着他道:“有多远?你每次不出十天肯定是要回来的。” 左原有些莫名伤感道:“很远,远到最少30个十天。” 小姑娘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有些晕乎,哭丧着脸道:“三十个十天是多长时间。” 左原在她粉嫩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就是把你以前想爹爹的时间加起来,就是三十个十天了。” 她大概还不太理解有多长时间,只是知道时间很长,有些紧张的抓住左原袖口,小声道:“爹爹能不去吗?” “不能啊!你皇娘娘就要我去,爹爹也不想离开小玉儿啊!” “哦……”小姑娘显然已经习惯,不在说话,挣扎着要下来。 “唉唉!还生气了!”左原好笑道。 小姑娘沉默不语,只是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爹爹,十天都很长的,玉儿有时间做梦,梦到爹爹不要玉儿了,怎么抓也抓不住,玉儿好怕。 左原眼眶有些湿润,强笑道:“十天很短的好不好……” “玉儿,小玉儿!姐姐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快吃饭了!”一个容颜秀丽满面温和的女人柔声喊了起来。 左原把小姑娘放了下来道:“你奇儿姐姐喊你吃饭,快去叫你娘亲一起。” “我不去,我要和爹爹一起……” “乖……” 林固儿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岁月的流逝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困扰,反而平添了更多柔和,见到左原进来,只是很自然的为他除掉上衣,然后在他肩上轻轻捏着,随口道:“小心点……” 左原点头道:“最近镇国事情太多了!”尚武国据我所知,已经在边境扮成盗匪劫掠了几回,甚至出使尚武国的使臣至今未回,我怀疑已经遭遇不测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年恐怕不好说了! 林固儿道:“可怕的不是尚武国,而是镇国的内部,皇上如今派你带兵扫匪,不也是证明要有大动作了吗?除外必先安内,内里不太平,咱们只好对尚武国忍之又忍,幸好叶尘那个奸臣病重,若不然皇上还真不敢轻易派你外出。” 左原叹息道:“国事当头,同室操戈啊!” 林固儿安慰道:“你如今倒是悲天悯人了!这种事情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你明天就要出发吧,我帮你收拾一下。” 左原一把抱过还想忙碌的林固儿,随口道:“这些小事,自有下人来做,你又忙活些什么。” 林固儿索性一把环住了他的颈项,低声道:“银屏妹妹回家探亲,你若是有机会去淮阴县,不如把她也带过来,顺便代我看看爹娘,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个是自然的,好了,别太伤感,要不然我就算走了心里也不安分,刚刚玉儿已经把我弄得不舒服,你若再来,我明天就给皇上说我不去了!” 林固儿白了他一眼道:“你去说啊!” 左原有些尴尬道:“这个……这个还真不好说。” “姑爷,小姐,牧清公主来了?”门外仆人的声音将林固儿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道:“这就出去。” 左原笑了笑道:“紧张什么,夫妻间就算别人看见又如何。更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就你脸皮厚。” ※※※ 客厅里詹玉儿正缠着秦牧清,将秦牧清问的满脸尴尬,不知怎么回答。 “清姨,我爹爹又要走了,你能不能不让他去,他很听你话的……” “我娘亲说不让我哭……但是我就是想哭……” “玉儿,快过来,你听话你爹爹就不走了。”林固儿声音在外面响起。 詹玉儿心里大喜,在秦牧清脸上亲了一口,把秦牧清逗得哭笑不得。 “清姨一来爹爹就不走了,看来清姨比娘亲有用得多。” 林固儿抱住詹玉儿,在她屁股上轻轻打了一下:“以后不能这样不懂规矩,被人看见要笑话的。” “是清姨老爱逗我,娘亲就知道欺负玉儿……” 林固儿被她满脸委屈泫然欲涕的样子看的无语,将她递给左原道:“你这女儿马上就要长大,牙尖嘴利的,看将来怎么嫁得出去。” 左原笑道:“嫁出去,我还舍不得。” “公主今天来有什么事情?” 秦牧清道:“我来看看固儿妹妹,跟你没什么关系。” 左原道:“没把你当外人,只是在这关头,你既然来了,相必是皇上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吧!” 秦牧清看了詹玉儿一眼,道:“奇儿,带她先出去玩会,等会再进来。” 眼看着詹玉儿被不情愿劝走,秦牧清才道:“姐姐说让你不要手软,斩尽杀绝!” “没这么简单吧!”左原诧异道。 “恩,京师里也有飞云贼余孽,所以你此行已经被对方所知。”秦牧清道:“今天守城之人发现有出城之人行踪诡秘,严令喝止下,对方竟然抽出兵刃,企图出城,被当场斩杀,搜出一封信来,信上所言就是你此次行动的详细。” 左原吃了一惊,道:“这件事情好像很是隐蔽,对方怎么可能有这么快就知道,还是说这余孽在朝廷里权势还不小。” “前一阵姐姐回京的时候遭到一伙白衣人刺杀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左原点头,秦牧云回京之时,曾在城外遭遇刺杀,若不是护卫们忠心,恐怕已经被人得手。 回朝后大怒的秦牧云开始严查,几乎将龙央郡找遍,却一无所获,可见这伙刺客来历很不简单。 左原脑袋电闪,忽然想到几年前自己遭遇刺杀一事,由于事关重大,不了了之,他曾经怀疑叶尘,但又被他果断否认,如今秦牧云也是如此,就连手法都是一模一样,这让他不由怀疑,镇国有这么一帮人,也难怪秦牧云会如此小心。 左原看了一眼秦牧清道:“皇上的意思,我明白了!” 秦牧云点头道:“明白就好,如果没什么问题,你明天就出城去吧!” “好!” 第2章 神臂 待秦牧清走后,左原才看着有些异样的林固儿道:“怎么了!累了的话就回去先休息。” 林固儿叹了口气,双眼有些歉意的盯着左原道:“我怀疑一个人。” 左原像是没怎么吃惊,笑道:“我一直都在等你主动和我说。” 林固儿有些委屈,深吸了口气:“我本来以为他已经不在跟飞云贼搅合,没成想他胆子越来越大,大到胆敢刺驾。” 左原轻轻抱了她一下道:“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一些端倪,他眼神不一样,更何况他所作所为往往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还有救吗?”林固儿小心问道。 “没救了,除非他自己向皇上坦白,或者辞官归田,我可以原谅他。”说完对着林固儿叹了口气道:“别多想,他既然做了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咎由自取,谁也没辙。” 林固儿费力道:“答应我,千万别把祖父他们给扯进去。” 左原点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也应该有些准备了,他毕竟是祖父的亲生儿子,他会考虑的很周全,你要相信他这些年混的如鱼得水,决不至于是个傻子。” 左原当晚便去了詹碧渊哪里,两人商量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这才敲定了某些事情,然后第二天一早上朝的时间,同时发难,出乎众人预料的举出连恒金种种罪行,左原这几年在军中声势直逼詹碧渊,他一发难当场便有一小半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对连恒金发难,更何况还有詹碧渊在旁。 连恒金连反抗都未反抗,就被逼得不得不认罪,他是个聪明人,左原突然如此,他不会想不到什么原因,他在朝中多年,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人敢出来求情,就算詹碧渊等人的对手,也是没有帮连恒金,不管怎么说连恒金都是左原的舅舅,虽然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谁又知道他们玩的哪一出。 秦牧云看了左原一眼,没有多说,当即宣布,将连恒金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消息传到连家的时候,连献文没什么反应,就连连晋也几乎没什么反应,但是宁彩玉则不一样,当即便要起身。 连献文一把抓住她道:“你要干嘛去?” 宁彩玉道:“松开!” 连献文难得发火道:“这是家事,你气势汹汹的想干嘛去,原儿这些年来三番两次前来看我们,他也不是那种胡来的人,他今天如此应当有他的苦衷,你就别添乱了!” “他有什么苦衷,他现在翅膀是硬了,好大的威风,张张嘴一个二品大员就被卸甲归田,我也不找他,这件事固儿应该也清楚,我必须问个清楚。” “放肆!”连献文突然将脸色沉了下来道:“彩玉,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我也对你处处忍让,但是这件事情不能由着你的性子,固儿尊老,但更喜欢左原,你找她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要逼得她内疚一辈子你才甘心!” 宁彩玉愣了愣,忽然头也不回的转身向房中走去,道:“连献文,这件事我不管就是,但是你要给我一个答复,突然间这算什么事情。” 连献文摇头叹息:“乱了,乱套了,左原啊左原,你有什么事情不能摆在明处说来。” 一旁的连晋道:“爷爷,你也不要太过多想,这京师里有左原在,就算父亲不当这个官,相信也没人敢轻易动的。” 连献文看着懂事不少的连晋,心里略有安慰道:“咱们连家,就指着你们堂兄弟了,你只要懂事了,别说一个二品官,就算咱们被抄家又如何。” 连晋有些感动道:“晋儿以前不懂事,只是自从连东死后,晋儿就想开了,自己整日里吃喝玩乐,惹是生非,非但有辱门风,更是害人害己……” “你明白就好。” ※※※ 左原站在阵前,在家里那种随性温厚的样子再也没有,一脸严肃道:“我需要一千人,跟我去真阳郡前去查探,你们谁愿意去!” “我去!上万人齐声应道。”左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很喜欢这种一呼万应的气氛,顿了顿又道:“你们都要去,但是我却带不了这么多人,而且此次需要行动迅速,所以步兵暂且退下,骑兵出列!”最后四字声音猛然加重。 齐刷刷一阵骚动,步兵自动退下,骑兵当即便被凸显了出来,没有人因为不满而发出怨言,左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骑兵步兵各司其职,用不到步兵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人发出丁点怨言,反之亦然,用不到骑兵的时候,你们就将你们的马给我喂壮了!”是以此时倒是令行禁止。 左原解下背后一张大弓,这是他这些年学的弓术,他前世枪法很好,一法通百法通,学这弓箭之术竟然很是利落,流星弩仍然在他臂上绑着,只是很少在动用了,他官衔也不低了,若是再用这种有些偷摸的东西,多少会给别人笑话,所以防身就是了,手里玩意也换成了那种拿得出手的大弓,这个弓也来历不简单,是秦牧云专门赐给他的,一般弓箭若是能射两百步的话,那他手里这把就能射到千步,这弓有一个赫赫有名的称呼:“神臂弓!”顾名思义,非要臂力足够才能拉开这弓。 左原在军卒们的满脸炙热中,缓缓拉开了这把大弓,半月,满月,直到弓身吱吱作响,左原才嘿的一声松开了手,弓弦一瞬间发出嗡的一声轻响,闪电一般的羽箭转瞬即逝,一颗千步之外的小树被羽箭生生折断,然后羽箭毫不停留的扎在了地上。 “将军神臂,所向披靡!”一人不由喊了起来,然后下面人也跟着喊了起来,让左原有些好笑,严肃的脸色再也保持不下去,指着千步之外的羽箭道:“我喊放,你们就跑,先到跟前的千人可以跟我一起去真阳郡。” “骑兵各就各位,都是有些急切的看着左原手势,曾经有人跟左原一起出去过,然后回来之时吹得天花乱坠,于是乎众人都对跟着他有些向往……” 左原叫了几人去前方等着,然后缓缓落下手臂,喊了一声:“放!” 就见蓄势待发的骑兵离弦的箭一般朝终点奔去,轰隆隆的马蹄声将大地震得直是颤抖,一道道俯身挥鞭的身影雄姿勃发,一声声大喊声能看出他们斗志,这无疑都是一帮斗志昂扬的老兵。 左原暗暗点了点头,他为了对付尚武国,专程研究了很长时间马术,然后在系统的何詹碧渊商量,进而传遍全军,如今训练几年虽可能仍不及尚武国马队,但也不至于一触即溃,更何况步兵对付骑兵的法子他更是层出不穷。 左原挑了最前面的一千人,然后回身道:“都散了吧!”说完在满军的注视下带着千人,飞速向城外跑去……就这样简简单单离开了,无声无息,他昨晚跟林固儿说过,今天不会再回去了!至于吃的!左原从来不认为一帮能日行三百里的骑兵会饿着肚子。 第3章 连恒金死了 林固儿抱着詹玉儿站在京师最高的建筑———望月楼上!看着那如一道如黑箭般的马队,由大变小,直到看不见分毫,才怅然若失的转身坐了下来。 白灵君像是没有变化多少,只是一张脸上更加清冷,京城里名声也更加响亮了“三月秋实难尽望,碧玉楼中琵琶娘。” 白灵君接过林固儿怀中詹玉儿,捏了她小鼻头一下,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就是对这小姑娘喜欢的狠,甚至超过爱惜自己。 詹玉儿皱了皱鼻子,不情愿道:“君姨,父亲都不在捏了,你也不能捏了!”提到她父亲,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怯怯问林固儿道:“娘亲,爹爹哪去了,我都一天没有见他了!”林固儿轻轻撇过头去,柔声道:“你父亲去打猎了,骑着大马,威风得很,这次一定会给你带好吃的来。” 詹玉儿连忙摇着脑袋,不情愿道:“什么好吃的,他上次打猎回来,给我带了一大块肥肉,玉儿不喜欢吃。” 林固儿笑道:“那玉儿就等着吧!看你爹爹会给你带什么东西。” 看终于哄住了心血来潮的詹玉儿,林固儿松了口气,看着白灵君道:“姐姐今年年龄不小了吧!” “是啊!快半老徐娘了!” “君姨一点也不老,比娘亲还漂亮。”詹玉儿认真道。 “就你会讨人开心。”白灵君笑道。林固儿有些欲言又止,白灵君却是不显年龄,但真真的已经过了花信年华了,看她这样,这一辈子显然就打算这样过了! 白灵君摆了摆手道:“有些事情你不用说出来,你能经常带着这丫头来我这看看就行。” 林固儿点头。 詹玉儿道:“君姨,我要听你弹琵琶。” “哎,我们家玉儿小小年龄也知道这个叫琵琶。”白灵君逗她。 “这个当然的,爹爹最喜欢琵琶,我怎么会不认得。”她说的理所当然,让两人哭笑不得。 “好吧!你喜欢听什么?君姨弹给你听。” 小姑娘有些茫然,最后双眼一亮道:“就听金国铁马吧!” “是金戈铁马。”白灵君纠正道。 “对对,就是这个,爹爹经常在我旁边念叨,说君姨弹得好听,就听这个。”她小小年纪,说话竟然隐隐现出一股清朗,丝毫没有一般如她这么大孩童的迷糊劲。 “好,就谈这个。”白灵君取回琵琶试了下音,叮咚几个音符缓缓响起,整个望月楼都静了下来,白灵君已经很久没有弹过琵琶了,曾有公子一掷千金,想要求她一曲,被她淡笑着拒绝,如今主动弹了起来,酒楼里自然安静了下来。 还是那股激越的调,仍然能够穿透到心中的豪情,却再也没了往日的自然,音调里或多或少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却将这个至刚的曲子衬得圆润了几分。 詹玉儿听得入迷,林固儿也听得入迷,这里的酒客姑娘们自然也听得入迷,曲子被一阵不和谐的脚步声打断了,酒客们纷纷怒目而视,想看看是何等样人这般不识趣,将一曲好好的调子生生打断。 看清来人之后,多数人将目光别了过去,闷头喝酒,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还没有顾忌的打量着。 “这不是被自己外甥给整下来的那个倒霉鬼吗?” “左原为人这样好,还要大义灭亲,他八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嘘……你们当真是不知死活,他们是一家人。轮得到你们议论吗?” “舅舅来此何事。”林固儿抓住想要打招呼的詹玉儿问道。 “心里烦闷,来这看看,也不行吗?”他说完又朝詹玉儿笑了笑道:“来,玉儿,舅公抱抱。” 林固儿退了两步道:“舅舅有话还是直说,我现在是一点也不会相信你。” 詹玉儿有些迷糊,想不通很好的舅公,娘亲为什么不让自己过去。 连恒金苦笑着摇头道:“固儿,我在你心里已经无可救药了,你连这点事情还防着我。” “不是我防着你,而是左原说了,不会再让玉儿跟你有任何接触。” 连恒金看着林固儿身后站着的两个木头一般的大汉,摇了摇头道:“我来只想和你说,我已经废了,没什么用了!” “你废不废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从你刺杀左原那天起,咱们就已经没什么好说了!” 连恒金自嘲的摇了摇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总会身不由己的做些不喜欢做的事情,不管是各为其主还是其它。” “你想说什么?”林固儿冷冷打断道。 “没什么?这里不欢迎我,我还是回家老实呆着吧!现在我走在大街上就是个笑柄,你哪位夫君做人太成功,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不分青红皂白的抵触我。” “你回去跟祖父好好解释清楚,省的他老人家这么大年龄还整天想这些破事。” “我会的!” ※※※ 第二天,一条震动京师的消息传了开来,连恒金自杀了! 就死在自己房间里,还留了一封遗书,遗书上说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连献文一夜间头发全白,呆愣的如一块木头,宁彩玉死去活来,哭着要找林固儿讨个说法。 林固儿也是木然望着窗外,看着树枝抽芽,看着鸟儿翻腾,嘴里默念:“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压力,我该如何面对母亲……” 第4章 有客袭来 真阳郡,位于镇国腹部,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郡。 此时官道上!一帮衣履不整,满面呆滞的行人正默默的走着,忽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骤然从远处响起。行人们先是一愣,接着脸色惊恐的纷纷四散开来,嘴里喊着:“飞云贼又来了,大家快跑!” 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喊叫声,还有马的嘶叫声,一时间整个官道上乱得不可开交。 几道箭矢飞过,带着点点寒光,朝着纷乱的人群飞去,几声惨叫声响起,伴着一阵兴奋的怪叫声:“谁在动一下,杀无赦!” 人群当即便蹲了下来,瑟瑟发抖的呆在原地,满眼恐惧的偷眼看着往这里奔来的一百多骑兵。 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一身黄色的上衣,胸前印着很清楚的两个大字,飞云!其余人装束也都差不多,这帮身着黄色衣服的人,个个都在马上活动自如,显然是对马术熟练无比,而且看他们肆无忌惮的样子,这样子恐怕不是一回两回。 为首大汉到了进前,得意的摆了摆手道:“地下之人听着,我们飞云贼向来不随意杀生,只要大家配合,我们此行只为劫财,大家还是自觉点好。” 他说完,摆了摆手,便有两个汉子拿着东西走了下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大爷啊!你们可不能这样,尚武国最近横行无忌,我们这些个边荒之民已经被逼的没了办法,只能抛家前往镇国龙央郡,对了我前几天遇到了你们一伙的,我已经给了他们一半,如今能不能放过我们……” 一个一脸风霜的老人小声哀求道:“是啊!大家都是镇国子民,你们不能这样斩尽杀绝啊,前面一个关口已经有人要过路费了,你们再要,是要逼死这些人啊……” “你们不能这样言而无信啊!” “老东西,废话什么,我们将军仁慈,自己乖乖的把财物好好交出来,饶你一命。” 眼看这些黄衣服人开始对众人拳打脚踢,胆敢反抗之人更是毫不犹豫杀掉,这老人满面悲愤道:“尚武国人劫了我们东西尚且不伤害我们,你们这些个畜生简直猪狗不如,老朽一条烂命,和你们拼了!”老人说完就要扑上去,只是他年龄大把,如何是这些如狼似虎之人的对手,刚直起了身子,就被为首一个提刀大汉,一下刺个对穿,双眼圆睁的倒了下去,嘴里喃喃道:“老伴啊,我说不让你离开家乡,你说活不下去了,离了家乡,你还没陪我走到半路,就已经去了,我本来想自己活着还能给你往阴间送些东西,现在是没办法了,一起走吧……”说完抽搐了两下,再也没了动静。 一个大汉嫌恶得抽出刀来,骂了一声贱骨头,接着朝下一人走去…… 有几个年轻人再也忍不住,起身喊道:“跟着帮畜生拼了,大家把财物都交出去了,还怎么活……”只是还没有动作,便被几只羽箭穿喉而过…… 人群一时间人人自危,再也不敢反抗分毫,一脸悲愤的拿出自己血汗,交给这群恶魔般的黄衣人……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吓得躲到自己母亲怀里哇哇大哭,哭声在这寂静的路上,格外刺耳…… 母亲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在他屁股上使劲打了两下,别哭,别哭……哪知道孩子越哭越狠,哭到母亲不舍得下手…… 一个大汉走上前去,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在哭就把你丢上山喂狼,一口一口的撕碎,见孩子满面惊恐,他不由哈哈大笑,忽然眼睛一亮的看着女人,渍渍叹道:“好水灵的小娘子,娃娃,我做你的便宜父亲怎么样。” 小男孩恐惧的看了他一眼,摇头老实道:“我父亲死了!” 女子长的其实不是很出色,只是在这帮人中无疑是最耀眼的,此时见对面男子色迷迷眼神,不由退了两步,将男孩抱得更紧了些…… “老三,你他妈的墨迹什么,给老子快点,真阳郡虽然没有骑兵,但他们赶来的话,很麻烦……”为首那人在马上骂道。 “是是!” “你去那辆马车上看看,何方神圣,见了我们连马车都不下。” 叫老三的汉子答应一声,满眼不舍的看了女人一眼,像马车走去,这是辆比较宽敞的马车,两个咕噜很圆很圆,马车前面坐着一个身着普通的中年汉子,一脸的谦恭,很是小心的看着来人,道:“这位爷,什么事情?” 叫老三的汉子一脸的不耐,一脚将车夫踹了下去,嘴里骂骂咧咧道:“轿里的人给我滚出来,若不然老子把马给你们宰了!” 马车依然安静无比,只有那马儿不安的晃了晃前蹄,打了个响鼻。 汉子大怒,挽袖就要跳上马车。车夫吓了一跳,忙爬起身来,拦着谢老三,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一脸讨好道:“马车里什么也没有,我家公子中了风伤,不能见风,现在已经昏死过去了,小人正要进京请名医医治,耽误不得。大爷若不嫌弃,这几锭银子大爷就拿着吃酒吧!” 谢老三吓了一跳,赶紧退了两步,风伤这玩意在这年月和瘟疫没什么两样,是一种得了就医不好的绝病,他第一反应就是离这马车越远越好,但是他也不傻,脑袋一转,随手点了个火把道:“既然如此,这马车烧了就是!” 车夫眉眼微挑,更是谦卑的走上前去,将银子偷偷塞到谢老三手里,小声道:“我家公子待我恩重如山,如何能烧,实在是烧不得啊!” 谢老三银子在手,顿时感觉眼前中年人顺眼了不少,随手掂了掂,将火把扔掉,又将车夫拨到一边道:“我看上一眼,若真是如此,就放你们过去。”他说的好听,但心里未尝不嘀咕,一个车夫出手如此大方,轿子里说是病人,实在不怎么让人相信。他小心翼翼的上前两步,跨上车轿,然后伸手就要掀开轿帘,车夫暗暗着急,看着远处百骑,不由皱了皱眉头,一把拉住谢老三得手,陪笑道:“这位爷,还是别看了吧!” 谢老三见他着急,心里越发疑惑,一脚将车夫踹开,就要掀开轿帘。 只是他还未动手,轿帘就自己打开了,他吓了一跳,旋即便双目发直,再也离不开眼神,若是说刚刚那小娘子是个美人,那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仙女了。就见轿中一花信女子,缓缓将他推开走了下来,他有些发愣,任由女子推开他,他一个山野敝夫,何时见过此等女人,直到女子走下马车,他才反应过来。 满脸厉色的看着车夫道:“你敢骗我说里面是个病人。” 远处看到这边动静,为首之人眼睛一亮,不由打马跑了过来,直直的看着没有丝毫怯意的女子道:“你是何人。” 他当即便打定了主意,不管这女子是何人物,自己都要把她带回去做个山寨夫人,虽说上面不准奸淫妇女,但是这种事情只可意会,又有几人是真正守规矩的。 女子看上去二十四五岁上下,修长的眉梢柔柔翘起,但看她此时稳重表现,便能看出来这女子至少也是个大家闺秀,面对群贼,还能够如此镇定,心性可想而知。 谢老三眼睛发红的看了一眼女子,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半分希望,索性道:“将军,我怀疑这两人是奸细,他们骗我说马车里是个得病的公子,可见居心不良。” 女子轻声道:“我一介小女子出行哪能随意抛头露面,骗了这位爷,纯属无心,还请军爷原谅。”她声音平静无波,就算喊军爷之时也是自然无比。她声音还有些生硬,像是不怎么熟练镇国语言。 为首之人也没在意,笑道:“来人,将这二人请到山中做客,不得无礼。”他连对方身份都懒得在问,显然已经肆无忌惮了! 车夫脸色大变,看着纵马过来的几人,道:“几位爷,盗亦有道,诸位在此拦路,无非求财,小人保证,只要你能放了我们过去,在下愿意拿出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银子!”刚刚过来的几人个个眼睛发红,五千两银子足够他们这帮人平平安安过完下辈子! 就连为首之人也有些心动,但他随即就哈哈大笑道:“我把人带回去,人财两得岂不更好。” 车夫脸也沉了下来,道:“诸位不要太过分了!” 大汉抬头看了一眼郁郁葱葱的龟山,傲声道:“过分!老子在这里就是天王,不管你们何等人士,到了这里就由不得你们,来人,给我拿下!” 身后几人像是吃了药般,纷纷朝女子跑去,至于马夫则是没人管,死人一个,谁还能有兴趣。 那马夫双眼四处看了看,突然抬手朝身边谢老三抓去,动作竟然迅捷得狠,谢老三眼睁睁看着一双手臂朝自己咽喉抓来,却偏偏闪不过,不由大骇出声。 “不准动,你们再动一步,我就捏碎他的咽喉……” “大……大哥,你们先别动……”谢老三颤声道,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不起眼马夫眼中的杀意,自己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去见阎王爷。 见众人暂时止住了脚步,他不由急声道:“小姐,你先上马车往回走,进了郡城就安全了!我先拖着他们。” 女子不敢耽搁,三两步跳上马车,看动作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她有些着急的看了马夫一眼道:“你上车,咱们一块走。” 马夫看着毫不在意的匪首,不由吼道:“赶紧走,别管我……” 匪首看着脸色终于变了的女人道:“我以为你当真一点不怕我,感情却是死撑。”说完毫不在意的取下弓箭,随手拉开,在谢老三满脸惊惧下,将箭放了出去,目标赫然正是剧烈挣扎的谢老三,一箭穿胸,谢老三满脸不解的倒地,不明白自己老大为什么如此狠心。 马夫也是脸色大变,突然将正抽搐的谢老三一脚朝匪首踢去,自己则是跳上马车,拿起腰间佩刀,一刀狠狠朝马股上扎去,就见那马哀鸣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不要命的向前冲去。 匪首脸色冷酷,不紧不慢的看着朝自己冲来的马车,挥手让旁边人闪开,自己则是解下背上所负厚背刀,双眼紧紧看着不要命的马儿,看他架势显然不准备让开了! 马夫咬了咬牙,他已经没了选择,只是吼道:“待会若有机会,不用管我,你若在优柔寡断,我便自刎于你身前。”说完怒吼一声,在马车离匪首一丈之处,飞身跃下马车,借着冲劲,狠狠朝匪首扑去:“恶贼,你爷爷来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他如何看不出匪首意图,只好没有选择的跳下马车,对他而言,他的任务就是将女人送到京师。 匪首眼睛一亮,这马夫当机立断,他倒是有些欣赏,眼看马夫扑来,他狂笑一声,毫不犹豫提刀而上,身形却是让过了马车。 两刀相交,爆发出耀眼的火花,可惜一击未重的马夫注定结局,一人在马,一人在地,任谁看来都没有任何可比性。 再看那辆马车,已经疯狂了的马儿哪里还顾得了什么,痛极之下竟然朝山上跑去,这让众人一时间都没了动作,看着这匹马究竟是何结局,前面过了缓坡就是一个不浅不深的山沟,但足以葬送车里的人,马夫疯了一般舍了匪首像马车方向跑去:“小姐,快跳车!!” 只是他声音如何能传到已经离他百丈远的马车里,匪首见身后之人想追,不由挥手止住,满脸遗憾的看向远处,不管是马夫或者是女人,他都感觉太过可惜,只是结局注定,他看的倒也开明。 马车越来越近,三十丈,二十丈…… 就在众人众目睽睽之下,忽然间那匹马轰然倒地,马车借着惯性将马带出了几丈远,但终归是在山沟旁停下了,一帮匪徒们先是愣了,然后却是面色大变,轰隆隆的声音,打雷一般,这种节奏感,分明是重骑兵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匪首面色大骇,慌忙喝道:“撤退,撤退……” 第5章 来客 群贼一阵骚动,打马就想跑,哪里还来得及。一对大概千人的骑兵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那种冲锋陷阵的气势,让群贼的马都开始不安起来,只是还没有跑上几步,就听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响起:“放!!”那种弓箭密集的咯吱声响起,箭矢一时间如飞蝗一般,而且这么远的距离,准头竟然没差多少,一波箭雨下来,群贼俨然少了一半还要多,瞬间人人自危,不要命的打马跑去,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比来的时候更加快了! 地上的百姓们头低的更狠了,连有看一眼这对骑兵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人人都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没了全部,这队人看上去像是官兵,不求能把东西还给自己,但是他们总归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众所周知,镇国匪徒除外,官兵们还不敢做事情这么明目张胆,表面上还是为民请命。 “将军,杀敌80,另外一小波人跑得快,要不要追!”罗靖宇打马请示道。 “穷寇莫追,咱们以后打交道的时间多了!” “是!”罗靖宇答应一身喊道:“原地休整。” 这对骑兵正是左原一行,他们一路穿县过郡,不肖半月已然到了这里,正巧发现这帮匪徒痕迹,才刻意放缓了队形,以防打草惊蛇,直到离得近了,才有左原放箭救下了马车一幕。 左原四处看了一眼,只是点头让几人去帮助疯了一般搬动马车的马夫,然后来到一帮百姓跟前,见他们个个浑身颤抖,连头也不敢抬,不由叹了口气,放缓声音道:“看你们装束应该是边境之人,为何到了这里。” 其中一个大妈见左原声线柔和,不像坏人,不由偷眼打量了一眼左原,见他面朗神清,眼神古井无波,胆子大了不少,她这辈子见得事情太多,多到一眼就能看出左原没有恶意,想到此不由抹了把眼泪回道:“该死的尚武国人,这些年在边境胡作非为,我们的粮食牲口被他们生生抢去,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暴打,我们也是被逼的没了办法,才会一块去京师,没成想又遇到强人,若不是碰到将军,我们这帮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说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她这一哭不当紧,众人也是心中伤感,一时间尽是哭喊声,空气都压抑了不少…… 左原看了一眼满地血迹和那些已经没了呼吸的人,抬头看了看眼前龟山,双眼寒光不定,强忍住心中躁意,让人将这些尸体就地掩埋,然后又将抢回来的东西放到一处,道:“你们过来拿你们自己的东西,不要乱拿。” 众人看他不像开玩笑,有些面面相觑,终归是有大胆之人,上前试探着拿过东西,见左原没有反应,不由心下大喜的招呼众人各拿自己东西…… 好一会这些东西才被一一物归原主。 左原看着剩下的一小堆东西,问道:“为什么不拿完?” 有人道:“这些都是那些死去之人得无主之物,我们拿不得。” 左原有些感慨,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但这帮人即使到了这种关头仍然是能保持这种天性,刁民吗? 他找来几个军卒,将这些东西给众人分掉,道:“你们若是无处可去,也别大老远的跑去京师了,就跟着我一块去真阳郡吧!你们的住处我来安排。” 众人都有些不相信,事情这么轻巧的被解决,都有些发愣…… “还不谢谢将军。”一个骑兵在马上道。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倒磕头道谢。 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道:“将军是个好人啊……老朽没什么好答谢将军的,只能祝将军一生平安……” “将军一生平安。” 听着众人情真意切的道谢声,左原没有丝毫喜色,他不是个滥好人,若是此地离目标太远,他恐怕会毫不犹豫的抛掉这群百姓,或许会给他们一些银子,但绝不会允许这帮人拖着他的步伐,只是此地离真阳郡如此之近,他随手的事情还是很乐意做的……面对这帮人的感恩戴德,他其实还有些惭愧。 他安顿好这帮百姓,打马就朝马车跑去,马车已经被翻了过来,只是不成了样子,那马夫有些疯狂,拼命将马车掀开,听到里面微微的呻吟声,这才按下了点心思,扶着女人上下打量,急声问道:“小姐,有没有事情?” 女子呼了口气,看着马车前的山沟,饶是她胆子很大,也不由出了身冷汗,她马车很结实,是以除了有些轻微的外伤之外,其它倒没伤到什么,看着眼前黑压压的骑兵,她不由警惕的退了一步,凌乱的头发,还有额上的斑斑血迹让她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并不掩她秀色,反而多了几分真实感,看上去更惊心动魄了点。 齐傲心眼神有些异样,眼前女人实在太过惑人,她是女儿身,但不能不感慨,眼前女人实在漂亮,她心里不由将她跟秦牧清比较,如果说秦牧清的容貌已经柔和到了极致,那眼前女人就是那种看上去坚毅到极致的女人,云鬓高挽,薄唇翘鼻,眼睛还较一般女人略深了点,瞧她至今仍然没什么怯意的表情,着实让人从心里感慨,而且她容貌上竟然也能跟秦牧清平分秋色,虽然处于两个极端…… 马夫将女人往后面带了带,如果说刚才面对马匪,他还有机会,那他现在面对这个年轻人,他已经没了斗志,这人眼睛看上去好看,但是不能细观,他就是因为观察的太过仔细,才会被他眼神中那种漠然惊到,他毫不怀疑眼前年轻人能不费力的杀掉他。 女人拨开身前的马夫,看了眼左原,平静的面上忽然有些激动,不可置信道:“你……你是左原”左原本来就感觉这女子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女子外貌太过出色,他没敢仔细多看,此时听到女子那种干脆独特的嗓音,不由心下一动,再看了看女子容貌,他突然有些激动道:“你怎么会来到这儿!” 女子忽然挣脱一直小心翼翼的马夫,跑到左原马前道:“我来找你!”一句话说来自然无比,仿佛左原身后上百号军人都成了空气。 左原看了四周一眼,知道不是谈话的地方,索性弯腰一把将女子抱上马背,他坐在女子身后,轻轻调转了马头道:“咱们路上说。” 他刚要说话,就感觉身后无数道目光,他皱了皱眉,在看着怀中女子有些不自在的脸色,这才有些尴尬道:“对……对不住,你要是感觉别扭,我再给你另外找一匹马。”说完瞪了一眼一个满面笑容的士兵,骂道:“滚,再给我拉匹马过来。” 那士兵却是不怕,笑着回道:“将军,这小姐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未必会骑马,将军还是发发善心,捎上这位小姐一路。”他说的玩笑,让左原哭笑不得。 “哈哈哈……”众士兵难得见左原尴尬,不由齐声大笑出声。 众人越是笑的欢快,女人脸色便更加不自在,她忽然小声道:“放我下来!” 左原定了定神,他性子本就洒脱,只是突然见到女子,一时激动,才将她抱上马背,如今见她反对,也不在意,随口道:“咱们多久没有共乘一骑了!今天就重温一下以前那种感觉……”说完再也不管别人目光。 女子眼神略微恍惚,恍惚间又回到了少女时侯,她和左原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六年零三个月,她本来还想着两人见面会怎么相处,现在才知道,见了面还是以前。 马夫有些发愣的看着左原,自从他家小姐被左原抱上马背,他就知道,眼前青年应该就是小姐此次南行的目标…… 左原对这马夫印象很好,忠心,而且冷静果断,他示意士兵拉过一匹马来给这马夫,道:“咱们也该走了,这帮贼人虽不足惧,但是若是等一会让他搬来大批匪徒,咱们也讨不了好去。”说完指挥士兵带着这群百姓,向真阳郡方向走去…… 路上齐傲心一眼不发,只是做好她分内之事,只是谁都看得出来,这姑奶奶心情很不好,将军马上女子也不知是谁,看两人一路交谈的熟络劲,显然关系不同一般。 齐傲心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微暗,她自己暗暗发问,齐傲心啊齐傲心,你几年前不是已经把自己当成路人了,你性格这般高傲,能忍受那种和人共事一夫德感觉吗?为什么现在仍然这般不争气得多想…… 女子在马上静静偎在左原怀里,随着马儿漫步,起起落落,她有些关心的问道:“你给我来信说你成婚了!是真的吗?” 左原点头道:“恩,还娶了两个!” 女子吃了一惊,摇头道:“你们镇国男人真是幸运,我们那里一人只准娶一个的。” 左原笑道:“你当初让我留在你们那里,我不就是因为只能娶一个夫人才跑回来的吗?” 女子忽然从他怀里直起身来,道:“你在说谎。” 左原道:“你们那里我只挂念你一个,但是镇国值得我挂念的人太多太多……” 第6章 戴兰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娶了两个夫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女子回头直直看着她道,认真的眼神让左原有些心虚,不自然的别开头,道:“暂时一个。” 女子没有理他,而是轻声问道:“你知道你当时走后我是什么心情吗?”左原看她语气咋冷,还有些怨意,不由沉下了心思,思绪不知飞到了那里。 那时候他去离休国寻药,九死一生的混进了离休国,因为语言不通,而且还惹了当地一帮凶人,由于不敢说话,一路只能闷头逃亡,情急间翻进了一个在他印象中如皇宫后院一般的院落。事后他才知道,这座府院是离休国大都督戴神藏的府院,他刚一进院落,就有几只离休国最凶恶的獒犬扑了上来,若不是他身手很好,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咬破喉咙,几番纠缠下,他杀了几头獒犬,却也就此惊动了府里护卫,入地无门。 戴兰那时候大概十五六岁上下,正是一个姑娘家最萌动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左原杀犬过程,见他所用招式很是利落,年幼好武的她不由产生了几分兴趣,戴神藏就她一个女儿,耐不住她死缠硬磨,同意了让左原当她的奴仆,不过有个要求,两人只能一天见面两个时辰,也就是说左原一天之中有两个时辰要教他功夫,两人就此熟络。 左原两世为人,刻意讨好下,戴兰自然对他印象很好,两人每天在一块两个时辰,久而久之戴神藏见女儿功夫进步很快,索性不再管他们二人,戴兰那里见过左原这等男人,她所见之人要么碍于她父亲刻意讨好,要么低三下四假装绅士,她生了一颗玲珑心,对这些东西天生就很厌烦,但左原不一样,他会玩,会逗自己开心,在自己身边自然的没拿自己当过女人,除了刚开始两人见面的左原刻意讨好,久而久之戴兰的一颗心就全放在了左原身上,只是没有敢表漏过分毫,她心里清楚,自己表露出哪怕一点,自己父亲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因为她有一个离休国皇子的未婚夫,她是未来离休国的皇妃……其实左原若是想走的话,戴兰不论用何种手段都要把他留下,只是他走的很突然,无声无息,只留下了一封能让一个女人瞬间心若死灰的信,他走了,永远不回来了,几个月的习惯突然被声声掐断,这种感觉让戴兰心痛的几乎喘不上来气…… 当然这是左原所不知道的,他一直都拿戴兰当做一个朋友,一个能在一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朋友,他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寻到了药,总不能永远的留在异国他乡,他信里交代的也很清楚,甚至两人事后都一直再联系,当然是戴兰派人出境来回送信,至于左原跟秦牧云所说的自己能了解离休国内幕,自信自然也是来源于戴兰信里的无话不谈,他从蛛丝马迹中慢慢推断,这种行为有些无耻,不过国事面前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女子自然就是戴兰! 左原有些感触,现在想想仍然是昨天,他刚见戴兰的时候那种心情,或许没人了解,但他却失态了,情不自禁的将她抱上马去,动作自然的没有一点痕迹。看着已经是满脸笑容的女子,他能感觉到她的心情,忍不住道:“你父亲舍得让你出来?” 戴兰有些怅然,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父亲让我跟二皇子完婚,我就跑出来了!”她说的轻巧无比,左原却能感受到她的无奈,对一个未来的皇妃来说,跑出来是什么概念,最少说明她如果再回离休国的话,也就代表她会嫁给二皇子。 “你不是最讨厌的就是镇国话吗?我看你现在说的很厉害啊!我这个土生土长的镇国人都没听出来。” 戴兰已经懒得睁眼,这种感觉太舒心了,虽然身后盔甲有些冰凉,但她的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安分,或许这就是娘亲所说的幸福,两人六年没见,再见却没有生分,这难道不是缘分使然。轻声回道:“你走之后,我就开始学习了!”一句随口的话,却让左原心里负罪感猛然加深,他太了解戴兰,对于一个只喜欢耍刀弄枪的女子来说,让她学习语言,恐怕比杀了她好过不少,如今她镇国语言说的越是标准,左原越是原谅不了自己…… “那女子是谁,为什么老是看着你。”戴兰看了一眼齐傲心道。 齐傲心在这一行里面身为一个唯一的女性,实在有够扎眼,但戴兰却是刚刚注意到她,她眼睛不由微微发亮,对于一个喜欢一些军中事宜的女人来说,齐傲心的打扮无疑让她很是喜欢,一身合体的亮银色盔甲,背后一把柳叶弯刀,清丽雪白的脸上冷清的没有什么表情,就算看到自己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旋即挪开目光。 左原随口道:“她是我一个比较特殊的部下!” “特殊!”戴兰有些不解道:“特殊到什么程度?” “恩,同床共枕,举案齐眉!”声音不是很大,但足以让一直关心这边的齐傲心听到。 齐傲心先是一愣,旋即打马离两人远了点,隐约还能看到齐傲心有些湿润的眼眶,不过她掩饰的太好,仅仅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戴兰皱眉道:“左原,你不能这样不尊重人,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不一般,你这样说很不对,一个男人难道连承认自己女人的勇气都没有吗?什么叫特殊,你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 左原道“你还是说话不留情面。”看着远去的齐傲心,不由又叹了口气道:“你不懂得,有些女人天生就有一种傲气,在不确定这个男人爱她之前,她是会咬碎牙齿往自己肚里吞的。” 戴兰道:“你不用跟我讲你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懂,我只知道离休国男人会很善待自己的女人。” “你感觉镇国和你们离休国比起来有什么不同?”左原扯开话题道,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女人较真起来是会一倔到低。 戴兰见他不想多说,倒也不在纠缠,而是道:“我来镇国一个多月,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乱,你也看到了,若不是你,我性命也没了!” 左原知道她生于大富人家,对她所说倒也理解一点,安慰两句随口问道:“你这次来镇国有什么打算。”戴兰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找你,我还要问你有什么打算?离休国我暂时不会回去了!” “额!”左原一时间有些尴尬,环在他纤腰两边的手也有些不自在,这女人意思很明确,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和左原做个普通朋友。 戴兰像是没有感觉到左原动作,只是更加自然道:“而且我还想看看你的夫人,你在信里把她说的这般好法,我很妒忌。” ……左原很自然的带着她走着,发间清香不时的往鼻孔里钻去,让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种独特的香味是她生来就有的,闻着有一种紫丁花的香味,他几年前就喜欢这种味道。戴兰感觉头上热气涌动,一时间也忘了说什么,从一个喋喋不休的女人重又安静了下来,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她将双手张开,用她很独特的嗓音喊着:“镇国,我就要呆在这里……”声音在这空旷的官道上传出很远…… 众人差不多又行了半天,真阳郡已经遥遥在望,到了离郡城还有几里的时候,就见城门口早就停好了清一色官轿,多位身穿官袍之人在路上静立往这边观瞧,身后还有大约千人的步兵站在官道两旁,严整以待,队形上很是齐整。 这些官员明显是以前面一个瘦高官员为首,应当是真阳郡郡守凌晖,左原没有太吃惊,他是属于钦差,代表的是皇上,若是真阳郡不隆重点,那才是奇怪。 见到左原越行越近,凌晖整了整衣襟,郑重的行了个大礼:“真阳郡郡守凌晖恭迎上差!” “吾等恭迎上差!”身后众人也跟着行礼道。 左原下马扶起凌晖道:“郡守大人未免太客气,左原虽然是代表皇上,但毕竟年纪还轻,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既然来到真阳郡,跟大人肯定是要好好亲热的。”凌晖打量了左原几眼,不由暗暗点头,早就听说京师出了个詹天傲后人,特别是这几年,风头正劲,但为人处世却很好,如今听左原几句说来,他不由心里大为放松,这人没架子,很好相处。他们这类人多是怕那种狐假虎威之辈。 左原随口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对着想要请自己进城的凌晖道:“郡守大人,小弟一路上见飞云贼行恶,无意中救下了几个无家可归的散人,郡守大人帮忙安顿下可好。” 凌晖表情一愣,没想到左原会是跟他商量这种事,在他想来,这公子八成也是闲来无事做好人,不过面子总归要给,大方道:“左大人太过客气,这点小事如是还用的着商量,那我这郡守未免太不给左大人面子。”说完挥手叫来几个步兵,嘱咐几句,然后那几个步兵便带着一帮人往城中方向先行而去,一帮百姓临走之时纷纷行礼下跪,感恩戴德。 左原示意他们起来道:“你们这点小事对我来说举手之劳,所以当不得你们大礼,而且你们更应该感谢的是凌大人,是他帮你们安排好了地方,从今天起,你们也是真阳郡一员了!” 众人纷纷又朝凌晖道谢,待这帮朴实的民众走了之后,凌晖命人接过左原马匹道:“左大人和左夫人还请上轿。” 左原笑笑没有反驳,至于戴兰也装作没有听见,和左原一起往马车里走去,左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看着一路沉默的齐傲心道:“一路上太累,你也进轿来吧!” 齐傲心一愣,旋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这是命令,你不是一直以我的手下称呼吗?给我上来!” 齐傲心咬了咬牙,跳下马来,没有犹豫的像马车走来…… 留下目瞪口呆和早就习以为常的骑兵将士们。 “这左原果然和传闻中一模一样,不计小节,相貌临风,更重要的是红颜累累!”凌晖暗衬。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第7章 不动 戴兰皱了皱眉,不知道左原想要干嘛,她性子不拘小节,但是不喜欢左原对齐傲心态度,看得出来,齐傲心是那种自尊心很重的人。 见到齐傲心脸色愈加难看的走了过来,她或多或少的猜出来一点,应当是自己的缘故,是故她只是呆在一旁,倘装睡觉,免得齐傲心尴尬。 看着进了马车只是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齐傲心,左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对于女人,他的态度就是顺其自然,一些女人心思,他实在没什么把握去猜,也不会去猜。 车厢里有些沉闷,和外面的士兵的声音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马车咕噜的滚动声也格外刺耳,见齐傲心仍然没有动静,他不由想了想,上前两步,在齐傲心满脸惊异下帮她除掉了盔甲,随口道:“马上就到郡上了,这身沉重的盔甲也没必要再穿了!”他知道齐傲心除了盔甲外,里面的衣服也很是齐整,倒不担心齐傲心会因此反抗。他对这姑娘的感觉有些说不上来,太过倔强的一个人,他不介意讨好下。 他随手的动作让齐傲心心里难以平静,本来一腔的恨意付诸东流,她不是个贪心的女人,什么名分她都不在乎,左原帮她卸甲的短短一瞬,她就知道,她已经满足了!她要求就这样一点,付出的东西能看到一点希望。 “来,姑娘。别生气了,咱们军中暂时只有你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这般的如花似玉,若是一路怄气,我可吃不消士兵们杀人目光。”左原笑道。 齐傲心理了理头发,看了一旁闭目养神的戴兰一眼,道:“你可是咱们镇国新兴将领中的佼佼者,谁敢跟你怄气。”左原看她一时间放不开,也不勉强,至少气氛没有这么沉闷了…… “本公子心好啊!懂得怜香惜玉。”他像是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总之闭目养神的戴兰撇了撇嘴,齐傲心忍不住笑了,她最见不得左原的得瑟模样,特别是和在外面截然两个性格。 外面凌晖所希望看的笑话和吵闹并没有发生,两个态度不好的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间车厢里,转眼间就变得笑语盈盈,让他有些愕然,不由对左原有些警惕,心里暗暗盘算,自己女性家属是断然不能和左原接触的。 到了郡上,凌晖早就摆好了酒席,招待左原等人又好好吃了一通,才安排好住处,请这些骑兵们先行歇息,自己和左原来到了客厅中讨论飞云贼事宜。 各自落座后,凌晖才给左原倒了杯茶水道:“不瞒左将军,下官也是倒霉透顶,本来几年前就说好要把下官调到京里去,结果左将军也看到了,飞云贼龟山肆虐,离我真阳郡如此之近,小臣却是脱不了干系了!” 左原道:“凌大人不用客气,左原小辈,大人不嫌弃就喊声左兄弟。”凌晖有些激动,左原不说官职大小,但是詹天傲后人的身份,足以让一些官员视为天人,这凌晖虽没这么夸张,但又怎么敢喊左兄弟,是故连连摆手。 左原也不勉强,有些人能不能放开而言,一眼便知,道:“龟山如此之大,飞云贼近两万人,说来骇人,但是在龟山里实在难觅踪迹,大人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凌晖满面愁苦道:“他们有骑兵,下山肆虐时便派出骑兵,你也知道陛下不准郡县私下篆养骑兵,下官实在无能为力,迫于无奈临时组建了一队,但是时日太短,那里是那些专业骑兵的对手,往往在马上一个回合都未走,便被人斩杀。下官羞愤之下曾带领三万人进山剿匪,但是贸然出兵中了埋伏,说来丢人,若不是贼兵留手,下官恐怕会全军覆没。” 左原沉吟道:“凌大人可有龟山全图,我回去参考一下。” 凌晖有些为难道:“龟山全图下官无能为力,只有大致的图案。” 左原索性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直言道:“真阳郡若是尽全力,能有可战之人多少?” “除了一些特殊人士,可自由出战的士兵有五万。” “凌大人,左原既然来到真阳郡,就不会管你以前打过什么败仗之类的,我的目的只是将这里的匪人一网打尽,凌大人如是没有诚意,在下可也无能为力。”左原定定的看着他道。 凌晖突然哆嗦了一下,脸上变换不定,突然跪倒在地,痛哭出声道:“下官无能,五万将士现在仅剩三万!” 左原霍的起身,冷言道:“凌大人的意思是,那两万人—全部阵亡!” “下官三万人进山,只有一万人出来,就连小臣也险些丧于龟山,小臣罪该万死,但请左大人宽恕,小臣要亲眼看到那帮贼人不得好死之后在自刎于阵前,以告死去的两万兄弟!” 左原瞧他情真意切,放缓声音道:“大人不必太过自责,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剩下的时间我能毫无阻碍的调动你们剩下的三万人!” 凌晖点头答应道:“这个没有任何问题,左大人可以随时抽调。” “谁!给我进来。”左原突然冷哼出声。将一旁的凌晖吓了一跳。 凌晖拍了拍额头,看着进来的一个少女,不由怒喝出声,道:“谁让你私自在门口的,来人,给我带下去,一月不准她出房门。” 左原打量了一眼满眼不服气的少女,见她至多不过双十年华,眉目如画,虽然长相不属绝色,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何况那种充满野性的眼神,和那份不属凡尘的理所当然,让见惯了美女的左原都是眼前一亮,挥手让进来的几个仆人出去,在看着满面着急的凌晖,问道:“凌大人,这位是……?” “我叫凌云,是凌府的小姐!”少女面无异色的回道。声音清亮干脆,在这客厅里显得很是悦耳。 凌晖大怒道:“孽障,还不跟我滚出去,左大人也是能容得你顶撞的。”看他虽然发怒,眼中却满是担忧,左原多少明白了点凌晖的意思,这老儿八成把自己看成那种饥不择食的饿狼了!他有些好笑,对凌晖道:“凌大人不用如此发怒,咱们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说了看她应该是凌大人千金吧!很漂亮的人……” 凌晖老脸抽了抽,他那里知道左原是逗他玩笑,只当左原看上自家女儿了,一时间五味陈杂,左原名声在外,虽然沾花惹草,但他和林固儿的事情却是一时佳话,是以凌晖倒不担心左原会怎么样自己的女儿,只是她担心这个被自己宠坏了的女儿会冲撞了左原,他喊得凶恶,未尝不是对凌云疼爱的紧的表现。他不由暗暗安慰自己:“林固儿贤淑,自己女儿就算做了小,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也亏得他一瞬间就转了这么多念头。 镇国女性行为多是较为出彩,这也和镇国这个大环境有关,凌云更是立异,若是他前世的明宋时期,对女子如此苛刻,恐怕这种女子活在那种时代就是种悲哀,但是现在,这种个性却发挥的淋漓至尽,以至于能让左原珍惜这种个性。 “林固儿十六岁就中了状元,而且行为出众,一直是我的榜样,我听说你是她的夫君,心里一时好奇,忍不住前来看看,若是冒犯了你,你找我就是,跟我父亲没什么关系。”在她看来京师里的人都是霸道的,秦牧云曾经来过一趟,那时她爹爹还在原来郡守手下做事,但是原来郡守被秦牧云一句话便给打发到乡下种地去了,她爹爹才有了上位的机会,所以她心里其实对京城来人本能的排斥。 “找你做什么?”左原反问道。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凌云直接回道。说完才感觉到自己话中歧义,饶是她放的很开,当着自己父亲的面说出这种话来,仍是让她嫩脸闪过几道红云。 左原看着凌晖一张老脸发黑,不由哈哈大笑出声道:“你若是有功夫的话,不妨去后院找我,我暂时就先住在你家后院……”说完留下一脸诧异的少女,和咬牙挤出笑脸的凌晖,径直而去…… 这种感觉———爽!屋里隐约传来压抑的咆哮声,更是让他漆刷一般的眉毛缓了几缓……叫你老小子把本少爷当成色狼,本少爷就色给你看…… “将军碰到什么美事,这般高兴?”罗靖宇从旁走来道。 左原笑而不言,喊过罗靖宇到自己房间,细细交代一番,道:“咱们营中多是一些粗人,这种差事除了你我想不出任何人来,十天!给你十天时间,成与不成都回来见我。” 罗靖宇脸色严肃道:“将军放心,靖宇生于崖山,对一些山中环境很有眉目,此行当仁不让,十天时间,靖宇就算爬也爬出来给将军一个交代。” 左原笑道:“这可是卖命的差事,你若是如此,我反而心里不安,不管怎么样,活着回来就行……” “是,这种事情耽搁不得,我就先且去了!” ※※※ 三天!左原没有任何动作,偶尔会抽空去真阳郡的军营转转,其它时间就是陪着一些个将领们整日喝酒逗乐,让人看来十足十一个游侠性子,倒是将人脉混的开了! 这让凌晖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左原都什么时候了,仍然是不急不缓,也不见什么动作。难不成皇上派来的特使就是这种德性,简直罔为詹天傲之子。这当然是他气急所想,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来,更何况他一直相信左原有后手,但是左原不跟他说,这恐怕才是他主要生气的原因。 这两日飞云贼又截了一次来往的商旅,显然是对左原的挑衅,左原听人来报之后无动于衷,让强忍着怒火的凌晖给商户拿了些银子,便不再理。 早上起来,心里猛的一喜,下雪了,整个世界终于多了点白色,很养眼,很舒服,我傻的在外面淋了半个小时,北京的第一场雪,特此留念…… 第8章 飞云 龟山深处!这里的喧哗和周围的寂静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让人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这里有很平整的路面,有很朴素的茅草屋,还有很多很多的人。 其中一间屋子里,几个满面悍气的汉子并排坐在一旁,最上面是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中年人,下面还有一个跪在地上的黄衣人,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跪着的黄衣汉子身形忍不住有些打颤。左原如果在这里的话应该能认出几个,一个最上面的汉子,当初在龟山截杀林固儿。一个跪着的汉子,正是从他骑兵箭下逃走的男人。还有一人竟然是当初淮阴县的陈炳智! 沉默了一会,最上面的汉子开口道:“起来吧!这事也怪不得你。” 黄衣汉子如蒙大赦,磕了个头道:“谢大哥不罚之恩。” 一个面向凶恶的大汉突然道:“六弟,咱们先不讲交情,只是你借我的那一百多匹战马竟然全部丢了,你准备怎么办?那马可是我千辛万苦训练的。” 黄衣汉子原名叫陈六子,正是在官道上劫掠的那伙匪徒的首脑,从左原箭下死里逃生后来请罪。几人同是上任飞云贼首脑陈重的干儿子,陈重为人讲究,他姓陈,便要自己的儿子也一样姓陈。是以除了陈顶天的姓名没变,几人的名字都是随了陈姓。 “二哥,你放心,你那些马我会加倍还你。那小子手下有近千匹最上等的战马,我想些法子弄来,到时候给二哥一半。”他很痛快道。 陈二哈哈大笑道:“还是六弟痛快,你要是真的还了二哥五百匹上等战马,二哥就准你随时借用。”听他们二人随口道来,左原的一千匹战马俨然已经被两人瓜分了! 陈顶天扫了陈六子一眼道:“你准备如何抢他那些战马?”陈六子看着他利剑一般的眼神,低下头回道:“大哥只管放心,请大哥借我五千骑兵,到时我引他出来,咱们就直接做了他。”陈顶天是陈重临死前指名道姓的继承人,为人重情重义但又不失狠辣,一些他初上位之时对他不满的人,现在早就连骨头都找不到。 “五千!陈六子,你他妈疯了吧,那五千骑兵可是大哥的命根子,若是出了点差错,你能扛得起这责任?”又一个一脸凶厉大汉站起身道。这大汉叫陈三,正是陈重的第三个干儿子。 陈六子也不看陈三,只是道“大哥要想清楚,这一千骑兵据我看来各个都是咱们骑兵战力的最少两倍往上,如果不当机立断,咱们以后再进行劫掠就没那么方便了!” “咱们为什么不能等到他回京以后再进行劫掠,他难道还能在这里呆上一辈子?”陈顶天问道。 陈六子不言语,低头道:“我相信大哥肯定要有所动作,小弟只是提了一个可行性动作,至于如何决断还要看大哥。” 陈顶天眼睛里闪了一下,没有人知道他跟左原曾经打过照面,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双手接住自己两支流星弩箭在他心里留下了多深的印象,流星弩箭啊,自己至今也没有再见到能空手接箭之人,包括他自己也不能。 陈顶天倒是相信陈六子能有劫马的本事,别的不说,为贼以来,今次是陈六子首次吃亏。他心里打定主意,问一旁陈炳智道:“柄智,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陈炳智跟这些人毕竟不熟,只是陈顶天一封信给了元平求助,元平才会将他派了过来,是以刚刚也没有说话,此时听到陈顶天发问才道:“我倒是不反对六爷想做什么,只是想说一说左原的生平,希望能给六爷一点帮助。” “快说,快说,婆婆妈妈的不像个男人?”陈三不耐烦道,对他而言有功夫听这个,不如回去抱着几个小娘子亲热一番。 陈炳智笑了笑,知道他脾气,也不生气道:“就我了解!我元大哥在他手下吃亏吃到没了脾气,先是飞云令被盗受了钳制,再是元大哥的两个儿子竟然没有对他产生恶感,更可笑的是我们家小姐还看上了他。” “陈炳智,你什么意思。怪不得元平那老儿没来,感情人家都快成了他女婿了!”陈三有些气急道。 “三爷稍安勿躁,我大哥为人你们也知道。和大当家的关系那是过命的,就算有些无奈之事也绝不会倒向官府吧!” “你他妈少在这放屁,元平为人老子比你清楚,只是同日为贼,他难道还想洗白不成,朝廷对咱们斩尽杀绝,他难道以为不为恶就能把以前的事情统统抹去。”陈二有些怒其不争道。听他意思不言自明,对元平是怒,却不是猜忌。怒他没有出息,被儿女缠住了手脚。 陈顶天摆手,示意陈炳智继续说。 “别的我也不说,我只是希望大家能明白一件事情,秦牧云不傻,他派左原过来自然有她的理由。尚持横号称尚武国神将,信心满满而来,灰溜溜而去。叶尘这些年给左原生生气的卧病在床,左原没有损到一丝一毫。这里面最重要的并不是左原有多厉害,而是一个大忌———轻敌!而且他这些年更是将摩下精兵训练的如臂指使,可见一般。” 几人心下一凛,陈炳智说的太对,因为左原名头太大,几人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詹天傲名头覆盖,只是想着能如何打得左原落花流水,从而大振飞云贼声势,却很少想过,一个人哪怕上辈名头再响,一些实际上的东西难道还能继承不成。 陈炳智叹了口气道:“我大哥之所以没来这里,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不希望在这个关头和镇国作对,尚武国人虎视眈眈,咱们乱将起来,万一伤了国体,千古罪人的名声在座的谁能扛得起,又有谁愿意抗。” 陈顶天道:“你不用说这些,我一家尽是秦牧云所杀,这仇不报不行。而且咱们飞云贼的宗旨就是反对朝纲,狗屁千古罪人,人固有一死,那里管的上怎么死法。” 几人也都是点头答应道:“大哥说得对,外族来了咱们自然掉转矛头,至于什么尚武国,暂时跟咱们打不上交道,咱们也不用管它。” 混账话总是有混账人听的,陈三也道:“这种事情总要有人妥协,为什么要咱们妥协?什么也别说了,打定了!” 陈顶天点头,随身拿出一个紫色令牌道:“你拿这个可以随意调动我摩下骑兵,这件事由你和老四一块办吧!我不希望看到一个活人。” 陈六子满面兴奋的接过令牌道:“大哥放心,小弟明白你的意思了!此事不成,小弟提头来见。” 陈顶天又道:“元大哥既然想要洗白,那我就索性助他一臂之力,也不枉相交一场。” 陈柄智感觉有些不对,皱眉看着陈顶天安排。 “来人!从今日起广召天下绿林道:罪人元平,无胆匪类,值此飞云军生死之际,缩而不出,当唾弃之!唔今以飞云军统领之职宣布,将元平逐出飞云军……” 陈柄智大惊失色道:“不可……” 陈顶天淡淡道:“我和元大哥亲如兄弟,我早就说过,他只要有一天想要入正途,我必然成全他,如今这当口他既然不来,早就说明了一切,我又怎么会强人所难。” “大哥一直拿飞云贼当做自己真正的归属,如今你竟然如此,让大哥知道可怎么是好。”陈柄智再也难以保持从容,急声道:“快快收回你的话。” “大胆!大哥说去的话怎能说收回就收回,陈柄智,你未免太拿自己当个人物。”陈二突然喝道。 “糊涂啊糊涂,你若真的拿他当大哥,又怎么会说出这等话来,你这样说,官府得到风声不说会不会放了大哥,就是平日里飞云军得罪的人想要找麻烦,元大哥他孤身一人在淮阴县怎么过活。”陈柄智气急败坏道。平日里的风度翩翩哪还有半点。 陈顶天淡然的笑了笑,脸上满是豪情道:“若是几个毛贼元大哥都怕了,他也不配被我称作元大哥,陈柄智,你不用多说,我如今还要请你帮个小忙。” “什么小忙,你说。”陈柄智深吸一口气道。 “左原在淮阴县有什么亲近的人。” 陈柄智何等心智,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道:“说实话,这些年左原的作为我看在眼里,本来不想帮你一点,只是我既然来了,就是你陈顶天得人。”说完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支钗子道:“这个全当见面礼了!” 陈顶天看了转眼间恢复正常的陈柄智道:“我本来看你表现以为你真的和元大哥兄弟情深,没想到转眼间就变得如此薄情,我小看你了!” “陈大哥这样说小弟不敢苟同,我和元大哥的关系是私人的,但是现在所行却是为了飞云军,元大哥已经置身事外,我却不甘平淡,淮阴县,我是不会回去了!” 陈顶天点头道:“好,我就让你下半生过的不平凡。”说完将钗子递给陈六子道:“这东西就交给你了!千万别叫我失望。”说完又对陈六子交代一番,让陈六子兴奋不已。 第9章 狼 两天又过去了!左原仍然没有半点动作。不过飞云贼这两天倒没怎么出格,没有劫掠事件发生。 他此时正坐在园中的小凳上饮茶,没有了以前那种很大口,反而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凌玉儿笑话他喝茶不好看,他就跟林固儿好好的学了一番,到现在对茶具竟然懂了不少。 坐在他对面的戴兰有些惊讶道:“你变了!你以前说过要随心所欲的做好自己,现在变得知道收敛了!” 戴兰今天头发显然很小心的打理过,她本来挽的是离休国很正规的发型,现在确实比较随意了!少了那种强硬的端庄,反而看上去更加柔美,俏直的鼻梁给她加了不少英气,没有丝毫不和谐,反而结合的恰到好处,勾勒出了她独有的线条。 左原毛病发作,不免多看了两眼,感叹道:“你岂不是也变了很多。” “哦,说说哪变了?”戴兰有了些兴致。 左原没看她如花容颜,只是将眼睛放到她在紫色锦衣下的峰峦上,看到它宽松的衣袍下仍然隆起不低的部位,咂咂嘴道:“是变了,记得你以前顶多有现在一半大小。” 戴兰只是一愣,旋即便把手边的茶杯扔了过来。 左原吓了一跳,忙侧身闪过,道:“你这点没变,该暴躁时还是这样暴躁。” “你也没变,有时间还是这么轻浮。”戴兰有些脾气道。 “好了!给你开个玩笑,以后大不了我眼睛不看你那里还不行么?” “你还说……” 左原喝了一口茶,又帮她拿了个杯子,倒上一杯道:“这杯茶算是给我刚才的流氓行为赔罪了!希望戴大小姐喝了这杯茶就能消火。” 戴兰道:“本来就没生你得气,只是讨厌你看我的那种轻佻眼神,其实你就算色迷迷的,我也不会生气的。” 左原看着她认真表情,有些沉思道:“你大老远跑来,其实有点冲动了!你想过没有,你在回去的话别人会怎么说你,离休国最忌外族,你却跑到了这来。” 戴兰轻声笑了笑,只是有些苦涩道:“我不来一趟不甘心。”她说完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道:“来,小原子,让你看看我这些年习武的成果如何?” 左原笑着站起身来,道:“好,我就看看戴大小姐这么张扬的性格,有多少资本。”他并不反感戴兰这样叫,因为她一直都这样叫,但是来到镇国以后,这次算是第一次叫。 两人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左原手把手教她,她也学得认真,往往碰到左原一点衣角都会兴奋的原地大叫,哪怕后果是和左原纠缠的时候便宜被左原占尽,当然对那时候的左原来说,戴兰这个丫头片子也没什么能让他占得便宜。 戴兰立定站好,示意左原进攻,瞧她认真架势,显然也是个较真得主。左原也不客气,跨步上前使出五分力气就朝戴兰攻去。 戴兰随手格开,揉了揉手腕道:“你不能这样,你这么大力气,最少要收起九成才算。” 左原这才有些尴尬道:“我忘了我力气涨得太快了!我还以为自己是哪个当初软绵绵的人。” “只准用技巧,但是不能用力气。” “好,看我花拳。” 以左原看来,戴兰的技巧着实已经很成熟,就算比起自己来也差不多远。普通四五个士兵应该不是对手。 两人纯技巧拼斗,一时间倒也难分胜负。戴兰很兴奋道:“你不行了,你这个师傅马上就要输给徒儿了,你徒儿还是个女人,你丢不丢人。”她一激动嘴里不由说了几句离休国语言。 左原也是用离休语回道:“我让着你而已。”他也确实没有认真起来,一招一式软绵绵的,随心所欲,不知道是想跟戴兰多亲近会,还是真的戴兰功夫很厉害。 “你们在干什么?”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停了手。 就见凌云有些惊讶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一眼戴兰,眉头不由皱了皱,道:“我爹爹让我来看看左将军有什么好主意剿贼了没有。”她心里很不痛快,只是暗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打情骂俏,也不知道他那些名头真的假的,自己爹爹天天愁得饭都吃不进,他倒是好,有美人陪着,每天睡得轻松。”在她心里自然是把戴兰当成了左原一路上不知道在哪勾搭的女人了!只是这个女人漂亮的有些让人目瞪口呆。左原狗屎运,她心里总结道。 左原看了她一眼,她是实在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女人,以至于左原一眼便看了出来,好笑道:“凌大人怎么舍得让你来这里了!我倒要好好去谢谢他,把这么一个养眼的美人给我传信。”说完装着要往外面走去…… 凌云有些着急的抓住他手臂,结巴道:“我……我父亲不在家,你还是晚上再去找他吧!”一句话说完,她不由松了口气。对她而言,说完一句谎话,实在值得松一口气。 左原忍不住笑道:“说吧!找我来干嘛!” “我父亲让我找你问一下啊!”凌云或许已经知道自己露馅,语气间有些不确定。 戴兰瞪了左原一眼,上前拉住凌云的手,坐下道:“什么也不用问,他这几天尽是吃喝玩乐了!什么也没做?” “你……你怎么能这样?岂不是愧对皇上对你的信任。”凌云有些生气道,她本来不应该如此反应,只是左原这人似乎永远有一股让人亲近的能力,而且看上去温文尔雅,实在让人严肃不起来。 左原道:“你若是再不说,我可要送客了!” “我想跟着你一起打仗,可是父亲不让。”凌云急声道。 “你知道什么叫打仗?”左原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希望以后能像詹碧渊将军一样,成为一个女将军。”凌云很诚恳道。 “打仗就是死人,血流成河,你知道什么概念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你在一起经常聊天的朋友,转眼间就没了!你还要打仗吗?”左原已经收回了那张笑脸,沉声看着凌云道。 凌云眼睛丝毫不退让,道:“我做过最坏的打算,我父亲正催我完婚,对我来说,现在完婚我宁愿死在战场上,最少没了遗憾。” 左原看她傻乎乎的眼神,有些无力道:“我可以带你去战场上看看,到时你再决定吧!我营中目前只有一个女人,还是我……恩,你应该明白。” 他话音刚落,便抽了一口冷气,瞧着脚面上一个清晰的脚印,还有戴兰若无其事的脸,忍不住晃了晃脚。 “你怎么了!”瞧见左原有些怪异的脸色,凌云忍不住问道。 “被狼咬了一口!” “狼……?”凌云眼神诧异地看着他,就差说出,你脑袋有问题吧! “将军,有人给你送了封信!”突然一个将士来到近前道。 第10章 单人 左原看了一眼信封,接过来翻了两下,突然脸色大变,信中一枚银钗静静的躺在那里,粗糙的做工,至多也就街上那种几两银子的东西…… “左将军,在下侥幸从你箭下逃脱,深深念叨,望君明日龟山落愁崖一会,过期不候,我会再送点东西给阁下……飞云军!” 短短几十个字和那只钗子让他心下大乱,心里只有一种冲动,烧了诺大的龟山! 这只钗子没什么特别的,却是左原亲手买的,买了一对,一支在林固儿头上,一只在林楚月头上。自从她们戴上,就再也没有摘掉过。林楚月当初还借此嘲讽过他,说他穷鬼,生日时只买了这么个破钗子,但是她却没摘下来过……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戴兰看他脸上有些颤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忍不住问道。 左原像是没有听见,一把上前抓住送信得将士,急切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的?给我把他带过来。” 这将士虽然心里不安,但还是朗声回道:“报将军,这封信是一只羽箭射过来的,小人出去查探,没发现人影。” 左原深吸了口气,软软的坐在了凳上,喃喃道:“贼毕竟是贼,贼的手段是什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怎么了?”戴兰突然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怒喝道:“你还是不是男人,就算你心里再急,难道能解决任何问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想办法的。” 左原将她手拨开道:“你不用如此,该怎么做我自己清楚,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会,让我好好静一下。” 戴兰欲言又止,但还是哼了一声领着凌云走了出去,道:“你若是想要去哪里的话,别忘了带上我,我来镇国是寻你,你不能出一点事情,你给我记住了!”聪明如她,知道只有什么事情才能让左原这般变化。 这里离淮阴县不远,一个月的路程,他等不起,也不敢等。不管明天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他都必须去,他低声道:“飞云贼,伤国体,当诛!”语气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他毫不怀疑这是个陷阱,只是陷阱布置不好的话,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方敢如此行事,无疑很了解他的性情,这才是真正让他恼怒的地方,除了元家,他想不出其它。他抬头平静的对一旁忐忑的小兵道:“去把凌大人叫过来……” ※※※ ……落愁崖!之所以叫落愁崖,并不是说它是个很深的悬崖,而是这个呈漏斗状的山沟曾经发生过一个很凄美得故事,人们为了纪念这对苦命鸳鸯,拿她们二人的最后一字命名了这个山沟。 周围是怪石嶙峋,和高有几十丈的缓坡,一路缓缓向上,四通八达的路线让这个小山沟变得平日里很是热闹,只是自从飞云贼近日来的动作,已经没人敢来这里了! 此时的落愁崖寂静无声,这是正午,太阳当空,平日里的一些鸟兽嘈杂声也变得没了声响,郁郁葱葱的树影将落愁崖衬得有些阴沉。 官道上一名骑着一匹浑身纯黑大马得人,正缓缓朝着落愁崖方向行来,来人一身轻便的普通衣衫,干净利落的打扮,腰杆纵使骑着马儿也是挺得笔直而自然,微薄的嘴唇上胡须修的很是干净,远远看去风度翩然,嘴角始终上翘,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 来人不慌不慢的轻轻拍打着马背,径直来到落愁崖下,停住马匹,朝四周看了一眼道:“客人以至,主人难道没有丁点诚意。” 他一句话说完,整个落愁崖像是平静的湖水猛然掀起了波涛,一声大喝率先响起:“左将军好大的胆子,单枪匹马赴会,你这条小命在下收了,不知道你那姐姐詹碧渊知道你命丧龟山,会不会疯掉。”一汉子在高处喊道。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黄衣的汉子,正是那天从左原手中逃脱的陈六子,他话音刚落,就见四周又是一阵响动,落愁崖四周一瞬间像是起了一道墙壁,无数匹骑兵摇摇在望。远远望去惊心动魄!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陈六子看他们出来,很自然的退到了后面。 左原眼神微缩,笑道:“陈顶天,原名陈宫!”咱们好像已经打过了照面了!他说完看了一旁的陈柄智道:“元平应该知道,我现在有能力置他万劫不复之地,还敢在这里搀和。” 陈柄智笑道:“我现在和元大哥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你今天死了的话,就没人知道了!” 四处的马嘶声传来,这帮训练有素的骑兵只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明亮的铠甲在阳光下有些让人迷了眼睛…… 左原用手遮了一下眼睛,看着陈顶天道:“其实你们根本没有抓到淮阴县的任何人,是不是……” 陈柄智道:“但是你还是来了!” 陈顶天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很欣赏你,能躲过我的流星弩,还能在明知送死的情况下来单人赴会,虽然不知道你布置了什么?但是你今天死定了!” 左原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想不通一件事情,希望陈大人能解惑。” 陈顶天道:“我可以准你问一次,看在我欣赏你的份上。” “大人完全可以把我抓起来,然后像朝廷要点东西,相信几千匹战马,元帅还是会给你的,你如今要杀我,我实在想不通。” “大哥,是啊!把他抓起来像朝廷要挟不行吗?大不了事后……”陈六子咬牙做了个斩首动作。 他这种话一出,立时便激起了千层波涛。要知道镇国战马缺乏,镇国的龙央郡也只有骑兵八万,几千匹战马在这些匪徒心里是个什么概念。就拿陈顶天来说,他的这五千骑兵还是良蒂不秀东拼西凑而来,碰到正规骑兵,根本就没有还手余地。而左原所说的战马,正是精心从小培育的真正战马,遇事不惊,敢面虎狼,虽然有些夸张,但也足以说明质量。 一时间众骑兵纷纷将目光看向陈顶天,其意不言自明…… 陈顶天冷喝一声道:“你口齿伶俐,但今天非死不可,点头示意身后数十人下去斩杀左原,至于箭矢,他却是懒得用了,有时候一场热闹格外难寻……” 陈六子满面激动的跑在前面,虽然左原的骑兵队伍没有出现,但是能得到左原胯下那匹黑马,也是不错,再说了一番纠缠变的轻而易举,他并没有什么失落的感觉。 第11章 惊雷 左原看着如虎狼一般奔下来得十来个人,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非要杀我!没理由啊。” “朝廷狗官,拿起你手中的兵器,让爷爷看看你有多厉害。”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不及多想,轻轻抬起手臂道:“你不知道我的武器是什么吗?” 陈六子下意识感觉不妙,眼睁睁看着一道流光飞近,箭尖上闪着异样的光芒,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瞳仁慢慢放大,伴着一声惊呼,身体不受控制的像马下栽去。 “六爷!六爷……” “兄弟们,小心他的箭。杀了他!!” 陈顶天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这箭他再熟悉不过,和他手中的流星弩本来就是出自一人之手,看着马下抽搐不停的陈六子,他眼神有些冷漠,低声道:“这仇我会为你报!” 陈柄智打了个寒颤,左原有流星弩箭的事情,陈顶天不会不知道,那陈六子得死…… 左原震了震精神,来的十来人当中只有陈六子功夫好点,其它人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弩箭,看着双眼通红奔进的十多人,他眼眸里闪过几分快意,突然双腿一架马腹,提出身后所背大枪,纵马迎去…… 马蹄声滚滚,胯下黑色大马如一阵黑风一般冲击而去,手中大枪毫不客气的绽放出无数道光点,一声声惨叫声响起。左原正如狼入羊群,这些平日里自认功夫不凡之人那里有还手的余地,一阵冲击下来,俨然少了一半。留下几人看着眼前杀星一般的左原,有些犯怵,心里暗暗埋怨陈顶天,这等人物直接放箭射杀不就行了,偏偏让自己来正面挑衅。 左原挑了挑枪尖,示意几人再来。 这几人互相看了看,听着周围不时传来不满的声音,不由震了震精神,喝了一声,给自己鼓劲,再度纵马而上。 左原这次没有这么利落,看上去像是刚刚一下有些运气,反而跟这些人有声有色的马来马往,让这些人心里不免生了几分侥幸…… 陈柄智看了没有表情的陈顶天一眼,有些小心道:“大哥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陈顶天闭了闭眼睛,道:“他在拖时间。” “没错,他应当是另有安排,大哥不妨速战速决,赶紧解决了他,也好求个心安。”陈柄智忍不住道。 “真阳郡郡守被我们打怕了,而且我在周围布置了无数暗哨,已经能够确定这次来的只有他自己,我实在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么傻的人,明知送死还要前来,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陈柄智分析道:“小弟看来,他敢来的理由无疑有两点,一:他不认为大哥会想要杀了他。二来就是:他确定大哥杀不了他。第一点有些侥幸,若是第二点的话,大哥可不能再等了!速速杀了就是。” 陈顶天道:“你说的没错,就因为如此,我现在才不敢轻易动他。” 突然陈顶天脸色大变道:“左原胆子大不大?” 陈柄智一愣,旋即回道:“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当初他一人夜探元府,还能全身而退,大哥都未必能有这等本事。” 他话音刚落,便见周围一阵惊呼声四面八方响起:“啊!着火了……” “着火了……” 就见四处一瞬间冒起了无数道浓烟,各个方向都有,浓烈的烟柱直冲天际,在这郁郁葱葱的山中显得格外惊心…… 陈顶天突然大吼一声:“给我放箭射杀了他,其余人跟我一起前去着火地点。”上百处浓烟四面八方滚滚,让一直自信满满的陈顶天彻底慌了手脚,不说飞云贼的老巢在此,而且山中还有无数飞云贼家属,火势一旦起来,将无法挽回。 群贼军纪严明,陈顶天没有安排之前,虽然心理焦虑,但还是忍着没动,陈顶天一声令下,那里还忍得住,纷纷往起烟处奔袭而去。 陈顶天脸色有些狰狞,看着下面已经停住手脚的左原,瞧着他疯狂的眼神,突然有些惧怕,大声喊道:“你他妈是个疯子,龟山大火一起整个真阳郡都要跟着遭殃……” 左原定声回道:“你们本来就是疯子,对付疯子只有比他更疯狂,陈顶天,你若再废话,龟山大火可就无法挽回了……” “放箭,放箭……”其余人等以最快速度随我前去救火! 左原看了几个满眼惧怕的贼人道:“你们首领抛弃了你们。”说完不敢怠慢,看着四处飞来的箭雨,以最快速度杀了两人,提起两人尸首将自己完整的覆盖在了下面…… 几声惨叫声响起,马屁轰然倒地声也是响起,箭矢入肉扑哧声有些刺耳,落愁崖转眼间已经只有了两百号人,就像刚刚那面墙壁突然消失,让人有一种梦幻一般的感觉。 入鼻的血腥味让左原脑袋更加清醒,身上两人已经完全被射成了筛子一般,远远看去正如一个团窝着的刺猬。 陈柄智领着人慢慢走了下来,弓箭在弦,随时都要放出,他来到近前,看着血肉模糊的几具尸体,没有丝毫动容,挥手示意两人前去将尸首挪开,这两人在无数剑雨下早就快要被射烂,浑身没了人样。 两个贼人有些嫌弃道:“这么多箭,就算他在下面,也应该死了!”另一人看了一眼滚滚浓烟,道:“咱们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救火才是真的。” 话一出口,本来就很着急的人,再也呆不住了,纷纷嚷嚷着要去救火! 陈柄智叹了口气,他毕竟属于外来,有些镇不住这些贼人,只好大马上前,将两具尸首挑开,看着下方浑身都被染红的人,举起手中长刀,就要补上一刀…… 第12章 转机 随着脚步声越行越近,左原也是身体绷紧,不过却是脸上挂着冷笑,他样子略有些狼狈,浑身像是被血渗透了一般,和着他那双依旧没有变化而明亮的眸子,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双眼圆睁的看着天空,透过缝隙看去有些血红,隐约还能看到一点蓝色,他有些欣慰的松了口气,由于是在地下躺着,他能很清晰的听到滚滚的马蹄声,他轻轻扯了扯嘴角道:“这帮孙子,比我估计的还要早来了半个时辰,看来这段时间进步不小……” 陈柄智越是靠近,便越是不安,那一滩血迹中像是藏着什么洪荒猛兽,他知道左原有多厉害,整个镇国,他绝对能进前三位,若是暴起伤人,他没有一点活路,左原刚才一人一枪瞬间挑翻五人的威势,现在想想如在梦中,人类速度怎么能这般快法,这般的精准法,他进步的速度实在恐怖。 他停住了脚步,几乎没有思考,离左原五步远的地方就停住了!他不会承认他是怕了!因为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先是微不可查,接着便是滚滚们雷一般的声音。陈柄智几乎没有思考,很麻利的跨上战马,双腿一夹直接就像远处跑去,连声招呼都没打,惊慌的脸上像是知道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飞云贼的马节奏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快,只有一个可能,左原的马队来了! 群贼先是看着陈柄智的奇怪举动有些诧异,接着就有反应快的大吼一声:“大家快跑,那狗官的马队来……”语气间充满惊骇,说了半句的话瞬间像是卡在了他咽喉上,一支箭已经穿喉而过…… “一对人前去寻找将军,另一队人随我杀敌!!”一名年轻将军怒吼一声道。语气间充满急切和恐惧,眼前血迹斑斑,那有左原丁点身影。 这句话像是拉开了屠杀的帷幕,这帮训练有素的骑兵杀这几百号已经惊飞了胆的贼人正如斩草一般,这帮人更是下意识的打马回逃……各种恐惧的声音和惨叫声响起,这对贼人骑兵无疑成了左原手下骑兵练手的存在,甚至有些骑兵索性停住马儿,将一道道带着死亡气息得箭矢狠狠扎进敌人后背,精准无双…… 转眼间大局已定,只是这帮骑兵却没有任何胜利所产生的兴奋,他们最希望的莫过于左原此时能笑眯眯的跟他们说:“又进步了!很好,今晚酒肉管饱,不醉不归……” 但是这个空荡的山谷,连个动物的叫声都没有,空落落的像是能将人的心情压抑的更低,众人只是低头不语,前排的罗靖宇脸上莫名其妙的多了道疤痕,血红色的肉外翻着,显然是受伤了不久,没来得及处理造成的,他抽了抽脸颊,钻心的痛楚让他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他突然在马上一脚将一旁的一位骑兵踹的从马上栽了下去,发泄般吼道:“还他妈傻站这,将军找不回来,我要你的命!!” 那将士匆忙间爬了起来,不顾脸上被擦得血迹斑斑,三十岁的汉子莫名的哭了起来。“找遍了!除了几具尸体,没有将军身影,一点都没有……” “谁说没有!”这声有些疲惫沙哑的声音此时却是如天籁一般动听。众人不由满脸热切的看着声音来源处,就见不远处的两句血肉模糊的尸体被缓缓掀开,一个一脸血迹的青年慢慢站了起来,像一个血人…… “将军,是将军!!” “哈哈哈……我就说天下间能伤了将军的人还未出世,怎么样……” 众人一时间骚动了起来,却立住马儿站着没动,只是眼神一瞬间就黯然变得犹如初升的骄阳,无数双明亮的眼睛,让左原本能的别过了头,他有些感慨,詹天傲说:“将者,乃兵魂,从你出现的一刹那,众人的眼光就要随着你心意而变动,这就是练兵之大成!” “你九泉之下应该安慰了!你三十岁达到的标准,我二十四岁达到了!”他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末将来迟,将军受惊!”罗靖宇下马低头道。只是恳请将军以后莫要在行此险招,属下们会感觉自己是废物。他没说什么请将军责罚之类的废话,因为这是左原的安排。 左原点了点头道:“这次咱们是要大有收获的,飞云贼一路上的暗哨你们是否尽数拔除了!” 罗靖宇道:“但凡见到活人,我都会请他们去衙门里喝酒,凌郡守即刻便到。” 左原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辰,自语道:“飞云贼发现上当受骗之后,定然全力往落愁崖赶,大概要一个时辰!应该是足够了!” 想到此随手将身上衣服扯掉,露出他精赤的上身,罗靖宇随手从别处拿过一身铠甲道:“将军辛苦,可能有些棱角磨身,情急之下实在没了衣服,也不敢让将军穿小人穿过的衣服。” 左原也不在意,随手接过套上,走到他那匹被刺成刺猬的黑色大马跟前,低声道:“你虽然以后不能随我征战沙场,但是我会为你立上一个墓碑,写上:郎将左原爱马!” 说完不在停留,飞身跨上一匹战马,中气十足道:“随我隐蔽,弓箭上弦,静待来客!” 众人不躁不乱,一个整体瞬间分解,向四面八方散去,各自寻找合适的位子! 凌晖来的时候见到的是空落落的山谷,没有半分动静,被左原叫去之后才有些惊叹的看着豪无所觉的山谷,自己领的万人步兵,和这些下了马的骑兵比起来仍是不足,他突然一瞬间充满信心,毫无来由的感觉,只因为他看到了左原头发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缕一缕,和淡然自若的表情,他久违的豪气涌了上来,仿佛能跟这种人搭档是他的荣幸…… 凌晖带的这些步兵是左原用最简单的办法挑选出来的,只是跑,跑的快的有五钱银子。这让凌晖看的那个心疼,一大车银子转眼间便没了…… 这队步兵显然没什么素养,但是被左原杀了射杀了一个小声议论的人之后,这个地方才又恢复了平静,有风吹过,有血腥味飘来…… 地上左原已经粗略的打扫了一下,至于陈柄智的逃脱,他丝毫没有在意,因为陈柄智的方向和陈顶天的方向正好相反。左原只是派了几人在后面紧紧赶着,让他没有缓气的功夫…… 半个时辰,像是过了半个世纪,终于寂静的山谷再度被打破,群马奔腾的声音让周围士兵不由绷紧了神经,他们在飞云贼手下吃亏太多,以至于现在一想到能将这伙人包了饺子,无不是兴奋地的微微喘气…… 陈顶天到了起烟的地方,就见一大堆湿草正冒着滚滚浓烟,连半点火星都没有,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几乎气炸了!果然,不出所料的前去分开救火的骑兵和他的发现如出一辙,他阴沉着脸,看着眼前巨大的草垛,留下了几十人进行清理,然后便带着他的五千骑兵往回赶去…… 陈三性子比他来的暴躁太多,一时间气的双目通红,嘶声道:“你可千万别死,等着老子一刀刀刮了你……” 骑兵的全力行进速度多快,没多会就到了落愁崖,陈顶天根本没有多想,左原不可能有外援,不说短短功夫他能不能算的这么精准,他派出去的暗哨没有一个回信,他就能肯定他的这批人在龟山里仍然可以横行无忌…… 眼看就要进了落愁崖,突然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他猛然警觉了起来,他多年为贼,说是杀人如麻也不为过,如此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瞬间就察觉到这绝不是几个死人能够产生的。 他挥手止住行进速度,看着眼前圆圈一般的特殊山地,道:“进去两人查探一下。” 小心是他的天性,即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当初他父亲权势倾国,一个大意也被秦牧云抄家灭族,犹记得陈相守送他出府时的嘱托:“万事小心点总归没有坏处,他印象中是陈相守慈祥的笑容,和被官兵围府时候的那份洒脱的笑意,别人都说他父亲应该千刀万剐,但是他却认为陈相守是个合格的父亲,即便临死前也将最洒脱的一面带给了自己。” 陈三有些不耐烦道:“我去,我若是不出来,大哥也别进去了!”他话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自己大哥实在是小心到没点男人血性。 说完也不待别人反应,带着两人就往山谷奔去。 左原皱眉看着即将进来的三人,瞧着凌晖焦急的脸色,不以为然跳了出去,不等几匹马踏进山谷,便拉开神臂弓,朝着马首射去,惊人的风声传来,陈三胯下的马没个反应便轰然倒地,留着陈三惊呼一声被甩出了几丈远。 翻了个身的陈三下意识的抓紧手中兵器,又是一道箭光,狠狠的撞在了陈三兵器之上,一声闷响,他手中大刀像是要裂开,让个子不低的陈三竟然后退了几步,狰狞的脸上有些后怕,这种弓箭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左原离他明明还有几百丈远。 瞧着身后已经被一瞬间射毙的两人,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眼看左原已经三根箭齐齐上弦将要放出,他再也顾忌不了什么,拔腿就朝外面跑去,身后箭矢入地所溅起的泥土,打在他颈上,更是让他加快了速度朝外面跑去,他胆子很大,却不愿意死在这种还未近身便能感觉到死亡的路上…… 第13章 小胜 凌晖看着已经跑出去的陈三,脸上满是激动道:“左大人,快快射杀了他。”他当初兵败龟山,这陈三出力不少,是以见凌晖就要跑出去,再也忍不住低声呼道。 左原晃了晃手中神臂弓,道:“这个不急,我保证他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将军,咱们不如直接冲出去,跟他们大战一场罢了!看眼前情势,对方显然已经知道此地可能有埋伏,不肯进来,咱们等的久了迟早要露出破绽来。” 左原冷笑一声:“那陈三是个莽人!” 再说陈三灰头土脸出去后深感丢人,到了外面不由直起了身板,对着陈顶天疑惑眼神道:“谷中有一队人马,我刚进去便被一阵箭雨兜住,若不是小弟功夫还拿得出手,恐怕就回不来了!” 顿了顿又道:“还请大哥借我一对人马,待小弟冲进去,将一干杀害咱们弟兄的人,斩杀殆尽。” 陈顶天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愈发拿不定主意,见陈三说的急切,不由点头让他带一对人马进去看看,自己则是继续观瞧。 陈三大喜,喊了一声:“兄弟们,跟我进去,杀个痛快。” 众人不由分出大概千人,跟着陈三就纵马奔了进去,这次倒是顺利,很容易便到了中间,看着空落落的山谷,众人有些茫然,近千人扎堆在一起,在整个山谷跟前丝毫不显眼。 “怎么了!怕了,给爷爷滚出来啊!你不是箭术很好吗?有本事再来啊!”陈三大喊道,声音在山谷里激起一层层回音。 没有人回应,只是一声马的响鼻声吓了他一跳。 陈三正自琢磨是哪里的声音,刚想让骑兵们四处看看,突然眼前一道亮色闪过,他大呼一声:“小心……” 只是他声音却显得这般微不足道。 四处响起的风声,一瞬间就淹没了他,带着的千人此刻哪还有什么战意,连人都未见到,就眼见自己身旁兄弟一个个惨叫着中箭落马毙命,这种压倒性的情况,让他们一个个拼了命的想跑出这个死亡之地,整个山谷瞬间由寂静变得沸腾…… 几轮箭雨下来,这对骑兵全军覆没…… 左原心里有一种没来由的兴奋感觉,下面虽然称不上哀鸿遍野,但是偶尔溢出的呻吟声,和着血迹斑斑黑压压的死人,仍是让人震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死人,这些人刚才还是扯高气昂的,现在却成了这幅模样。凌晖却是别过了头不忍再看,甚至四处呕吐声不时传来,这些个士兵显然都是没真正经历过战场的人。 他没有失去理智的举兵向外面全力冲去,外面毕竟还有将近四千骑兵,正面冲突下,他这些步兵们未必能讨得了好去,看着已经发暗的天色,他再不犹豫,瞧着兴奋的凌晖挥了挥手,果断道:“撤退!!” 外面的陈顶天听到里面惨叫声音,不由更加小心,咬牙犹豫着是不是要向里面冲去,他犹豫了没有多长时间,里面便没了声响,如此诡异的事情,让他更加不安。 他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这么多人进去,我怎么会没有半点消息……” “大哥,事情太诡异了!三爷怕已经……咱们还是撤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人边看着山谷,边有些颤声道。 陈顶天先是愣了一会,突然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千骑兵,竟然损失了一千骑兵,还有他的两个结拜弟弟。 “左原,咱们静待来日。”陈顶天咬牙说出一句话,又看了山谷一眼,终始不在犹豫,捂着胸口大喊一声,撤退!带着这帮已经受惊了的山贼,飞速遁去。 …… 夜了,龟山上的兽叫声不断响起,陈顶天和一名面容清秀的男子对面而坐,看陈顶天样子,像是对这年轻男人很是客气。 男子沉默了一会道:“你没能杀了他?” 陈顶天摇了摇头道:“大意了!没想到他竟然能够设计的这样天衣无缝,利用龟山里的那些浓烟让我心智大乱,以至于失去分寸。” 男子皱眉道:“再想个办法,我想不出除让做左原死在这里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失去分寸,不顾一切的来到真阳郡……” 陈顶天左原那惊人的算计,有些黯然道:“这件事情我恐怕帮不了你们了!有他在这里,我虽然不至于被逼的离开龟山,但是若要杀他,也几乎不可能……” 男子道:“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你要想想当初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左原的夫人也算是其中一个仇人,你要报仇……!” 陈顶天脸上挣扎了几下,道:“容我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只有暗杀。” “我等你好消息。”男子微笑了一声,起身缓缓消失在夜色里。 …… 真阳郡这下算是沸腾了!左原的懒散形象一扫而光,没伤一兵一卒杀了大家人人痛恨而又害怕的飞云贼一千多人。 “你前些日子还说来的钦差大人是拿着圣旨的庸人,怎么样,这下你还有什么说的。”两个路人小声议论着。 另一人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道:“当我谢老二放屁,能杀飞云贼的人都是好样的,况且他还一次宰了这么多,这帮畜生平日里烧杀抢掠,看这回还如何得意。” 此起彼伏的赞赏声不时响起,这些日子这些百姓那个不是压着一肚子火…… “你如今可是英雄了!”戴兰看了左原一眼道。 左原看她声音冷淡,知道什么原因,笑着回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其实冷静之后就想到对方很有可能在骗我,正好靖宇回来,我就将计就计了!” “你如此冒险,玩一出了事情怎么办?”戴兰有些后怕道。 左原看她紧张自己,心里有些感动,柔声道:“没有危险就不叫战场,何况我没点把握,也不可能去送死,我身上有一身皇上专门赐我的内甲,所以没关系。” 戴兰有些失落,沉吟半响,突然道:“那只钗子的主人和你什么关系?” “我拿她当作亲妹妹。”左原认真道。瞧着他认真表情,戴兰突然笑了,本来两人对面坐着,戴兰一时兴起,挪了挪位子,凑到他的身边,将脑袋轻轻靠在他肩头,轻嗅着他身上洗过之后还残留的淡淡血腥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道:“我累坏了!让我靠一会。” 左原右手有些犹豫的放在她肩头,她肩头单薄而圆润,隔着衣服似乎仍然能体会那种顺滑,闻着她天然的体香,双眼看着她柔顺的发丝,忍不住将脑袋离得更近点,忍不住嗅着。 “你了解我吗?”戴兰突然问道。 “了解!” “那你知道我这次来镇国代表什么吗?”见左原不答话,她自语道:“代表我以后就不准备回到离休国了!” 左原听着佳人在明白不过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介意接受戴兰,只是戴兰不可能会和别人共事一夫,他更不可能因为戴兰而放弃林固儿。 戴兰有些失望,抬起头,一双墨玉一般的眸子呆呆的看着左原道:“我在离休国过的很好,却偏偏跑到这来了!” 她肌肤细嫩而晶莹,轮廓坚持而柔和,此时双眼里像是藏着原意又像是怨意,左原忍不住将头慢慢放低。 闻着热气越来越近,戴兰大脑里已经没了思想,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左原越来越近,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很期待这种情况,从来镇国的时候就期待…… 两唇相交,两个进入状态的男女,一个无师自通,一个经验老道,从唇齿相交的一刹那,就再没了距离,一切变得自然无比…… 良久!左原突然喘了口气,将放在她柔软挺翘胸膛上的手,不舍的抽了出来,咬了咬牙艰难起身道:“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去了!”他怕了,戴兰不是那种他要了之后就没有负担的女人,他不敢乱来…… 戴兰若无其事的起身,扭过了头淡声道:“你所作所为实在不像个男人。” 左原顿了顿,没敢停留,匆匆而去……他知道戴兰今天为什么这么冲动,他也知道担心一个人会是什么感觉…… 晚上凌晖专门请三军将士痛饮了一回,期间对左原亲热无比,连连赞叹,平日里巴不得让自己女儿离得远远的,如今看意思好像还有意撮合了!这让左原有些哭笑不得。 凌云倒是有些理所当然,和左原坐在一起,小声商量着下次一定要带自己去。 左原被她发光的眼神看的挪了挪身子,笑道:“你不用如此,我不可能会带着你一起打仗,杀人本来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情,男人杀人我虽然不愿,但也能理解,你的话……免了吧!” “你瞧不起我。”凌云有些恼意。 左原道:“你除了容貌,能有什么让我瞧得起的地方?”他也不再客气,他对凌云还算有好感,自然不会任由她胡乱…… 第14章 变故 林固儿初次吊唁被拒,隔了一月仍然义无反顾的朝连家走去,却仍然被连府人很嫌恶的拒之门外,连夫人若不是旁人在一旁拉着,几乎要扑上来拉扯,宁彩玉只是用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眼睛里没了一点温度。詹玉儿抱住林固儿颈项,有些怯怯道:“娘亲,老祖母为什么这么凶啊!” 林固儿将詹玉儿脑袋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生怕她看到连府之人仇恨不屑的嘴脸,身后古言古诺兄弟两人有些看不过眼,自家小姐多好个人,偏是这帮没长眼睛的佣人这般伤人心,第一次拒绝也就罢了,这都这么久了,还是如此。想罢上前两步,将佩刀抽出一半,双眼狠厉的盯着连府之人,意思很明确,谁若再无礼,杀无赦! 宁彩玉尖酸的看着二人道:“小姐好大的威风,只是来连府干什么,去把你家左原叫来看看他舅舅是怎么死的,上吊啊!一个大老爷们竟然也会上吊。”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那是他儿子,她心纵然是铁石做的,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林固儿本能的想上前去安慰宁彩玉,将怀里的詹玉儿也放下,示意一旁的古诺将她带走。 “你别过来,咱们连家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赶紧给我滚,我不想在看到你。”宁彩玉尖声道。 林固儿呆呆的点了点头,失魂落魄的看了一眼院中白绫密布,脚下有些发飘,她有感觉,她和连府的关系已经彻底的断了,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 看了一眼没什么言语的连献文,有些颤声道:“祖父,我……” 连献文无力的摆了摆手,雪白的发丝有些惊心,看着林固儿满是无奈和酸楚,他纵然丧子,但是对林固儿的感情也像来如亲生,如今那里还忍心抱怨她。一些仆人丫鬟有对林固儿感情好的此时都有些不忍心,这姑娘脸上尚且还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脸色,此时站在门前显得是那么无力…… 突然一辆马车出现,很朴素的马车,看马夫的样子显然着急得很,马车停住,里面出来两个女人,显得很是着急,一人是个中年美妇,年龄不小,却仍然艳光照人。另外一个看上去比林固儿小上几岁,和美妇人长的很是相似,正是连心玉和林楚月。 两人本来刚走没多久,路上听到京师里如此变故,又匆匆赶回连林府都没去,就像这边赶来,正巧看到这一幕。 见到林固儿摇摇欲坠,连心玉赶忙上前扶住,叹了口气,让林楚月将她扶了下去道:“这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先回府。”林固儿看到两人,眼神终于有些温暖,她毕竟不是一个人了,她最近压力太大,她本来将连府看的就重,偏又发生这种事情。 她本来不致如此脆弱,只是她这些年身居浅出,除了左原就是经常来连府陪着连献文,如今经此变故,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林固儿勉强摇了摇头对林楚月道:“等一会咱们一起回去。”她很了解连心玉,知道自己这个娘亲一是重感情,二来就是心思太过坚强,什么苦从来都不表现出来,让她此时在连府门前,指不定会受多大委屈。 连献文一张老脸上满是无奈:“你还回来做什么?” 连心玉上前几步扶住他道:“这么大的事情,我能走的安心吗?父亲也不用多想,大哥平常心性成熟,不可能如此想不开,此事当有隐情。” “连心玉,你倒是养的好女儿,还找了个好女婿啊!将自己的舅舅生生逼死,果然好能耐啊。” 连心玉道:“娘亲,话不是这样说的,我看着固儿和原儿长大,他们什么人我比你更加了解,大哥自杀了,谁心里又会好受多少,娘亲大可不用在如此伤人。”听她口气对宁彩玉如此冷淡,显然和宁彩玉关系不怎么样。 宁彩玉气的浑身颤抖,突然疾步上前,狠狠两巴掌打了上去,两声清脆的响声,让林楚月立刻走上前去,将连心玉拉到身后道:“祖母,娘亲比你心里还要难受,你还要怎么样,她一路上眼泪都没停过,刚刚调整过来,祖母还待怎样。祖母丧子可以理解,但是祖母有没有想过,舅舅是娘亲大哥,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去的,你若是夹在中间会如何想,还会这样居高临下的挥巴掌吗?” “母亲咱们回去,她们已经没了理智,你在说她们也听不进去。” 连心玉脸上几个清晰的指痕有些刺眼,她呆了一下,看着远处一脸痛心的连献文,不由行了个大礼,头也不回的去了!不是她绝情,若是两者之间非要选择一个,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林固儿和左原,哪怕做个人人唾弃的不孝之女。她路上就已经想太多了。 没人在说话,似乎事情已经平静了下来,但是看宁彩玉铁青的脸,没人会认为这个家还有和好的可能。 连心玉突然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道:“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是长者为大,这件事情我还是坚持认为固儿不会有什么错处,请母亲消气。” 连家人有些沉默,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已经很难在说些什么,毕竟现在连家已经没落,若是在和连心玉闹翻,连家很难在有出头之日了!特别是连晋连城的未来怎么办? 突然一个林府的丫鬟急匆匆跑来,话也没说就哭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姑爷在真阳郡受刺,现在生死未明。是真阳郡郡守连夜送来的急信,刚刚皇宫里的公公才走。” 林固儿双眼发直,像是没有听清丫鬟说什么,颤声问道:“你胡说些什么,你们姑爷才去了多久,你就在这里造谣生事。” “是真的,这是真阳郡郡守送来的信。”丫鬟哭着拿出一封信道。 林固儿有些费力的打开,愣了半响,突然将信撕了个粉碎,一句话没说的朝着马车走去,只是脸上一瞬间没了血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众人有些发愣,这算什么事情。连恒金的丧期还没过,左原竟然在真阳郡遇刺生死未明。 “左将军功夫很好,怎么会突然间遇刺。” “这谁说得准啊!或许是报应,咱们老爷不是他怎么会自杀,这下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谁在乱嚼舌根子,杖毙!”连献文突然吼道。 车上!林固儿昏昏沉沉间有些无力,枕在连心玉腿上一言不发。 连心玉看了心疼,哽咽道:“傻孩子,有什么心思不能跟娘亲说,这样憋着自己好受吗?” 林楚月心里又如何比林固儿好,一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假装雀跃道:“姐夫福大命大没事的,信上不是说生死未明吗?一定没事的,或许送信的路上好了,姐姐耐心等待,不出半月姐夫没事的消息一定会送来的。” 林固儿轻轻摇头道:“等不及了,今晚我就要去出发去真阳郡看看。” 连心玉突然道:“固儿,你已经没了方寸,好好歇着才是真的,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我代姐姐去吧!”林楚月道。 “你们谁也不准去,飞云贼已经疯了,最近路过真阳郡的人不管老幼,都被贼人一一残害,现在哪里已经没人敢路过了!你们去了岂不是添乱。” 林固儿只是摇头……她已经没了方寸,哪怕平日再复杂的事情她都想得明白,关系到左原,她脑子已经全乱了! ※※※ 军营中,詹碧渊站在阵前面无表情道:“贼人死不足惜,兵发真阳郡,杀无赦!” “杀无赦!杀无赦!”这一刻,冲天的杀气直冲云霄。 楚云嘴角上挑,生死未明!希望你永远生死未明。 远处的李暮双眼有些发亮,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京师震动,詹碧渊带兵十万请旨剿匪,秦牧云没有犹豫便批准前行,谁都看得出来,只要飞云贼老巢还在龟山,那气数就已经尽了! 林府,詹玉儿躲在林楚月怀中撒娇道:“二娘,娘亲为什么最近不陪玉儿了?” 林楚月苦涩的笑了笑,没有让詹玉儿看见,道:“你娘亲想你爹爹了,就没工夫陪你了!” “可是我也想爹爹,还是会去找娘亲啊!” “小孩子家,不能想这么多!” 詹玉儿嘟了嘟嘴,有些想哭,道:“最近碧姨也不来看玉儿了!你们都不要我了!” “那我也不要你了,您别缠着我。”林楚月假装要放她下去道。 “我说着玩的,二娘是最疼玉儿的,比娘亲还疼。”詹玉儿抱紧她雪白的颈项,不肯松手…… 第15章 突然 夜色深沉,就连天上那抹残月也悄无声息的隐去了身形,让整个大地显得更加黑暗。 太和门前,几个将士一丝不苟的站着,哪怕已经深夜,这几人的站姿仍然像是几尊雕塑,让人由衷感慨这些人的认真。 声声虫鸣,几丝风声,太和殿中闪动着几许光芒,一半幽深,一半光明,秦牧云的寝宫里,似乎夜色从来没有降临过。 几道影子慢慢显出了身形,悄无声息的像这几名守门的兵士而来,看他们的披挂整齐,应当是院中的近卫军之流,几个看门的将士这才松了口气,换班的来了,回去能好好陪陪自己婆娘了。 就在他们精神松懈的那一刻,就见几个迎面而来的人突然加快了脚步,然后很利落的抽出佩刀,这几人只感觉眼前一闪,然后满眼惊骇的捂着喉咙倒了下去,嘴里翯翯有声,勉强能听得出来他们是想说:“有刺客!” 其中一个年轻人道:“人之将死,其言也真,这几人临死之时也不忘想要提醒秦牧云,可见秦牧云这皇上倒是做得成功。” 另外一个中年男子道:“成败在此一举,王子切莫在耽误时间。”男人眉梢重黑,黑夜里仍然能看出他清晰的轮廓,这男人竟然是御林军统领叶正泽! 年轻人嘴角上翘,喃喃道:“过了今晚,这镇国皇位就是我的……” 城门打开。然后有人吹了几个口哨,就见无数道火光自门外亮起,由远及近,步兵统一的跑步声,骑兵如雷的马蹄声,将这片寂静的夜晚彻底打乱…… “杀!!!” ※※※ “有人造反了!”几个丫鬟太监跌跌撞撞的胡乱跑着,嘴里嘶声烈肺的喊着,然后被骑兵上前来随手砍掉了脑袋,几个满脸惊惧的头颅如在梦中。 “碰到闲杂人等杀无赦!”叶正泽冷冷喝道。 一道道殷红的血迹,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太和门就快染红,年轻人兴奋地哈哈大笑:“过了今天,诸位只要还活着,尔等皆是王侯!” 整个皇宫彻底乱套了,近百年不曾有过的混乱,被生生打破,皇宫里的侍卫也终于反映了过来,本来就是满身的披挂,此时毅然不惧的上千厮杀,这是他们的使命,秦牧云赋予他们的使命,从倒地那一刻起才会解脱。 叶正泽眉头不觉的皱着,看着几近癫狂的年轻人,他叹了口气,这些都是镇国最精锐的士兵,没有对抗外敌,反而憋屈的自相残杀,不过他毕竟心思冷硬,虽然可惜,但只会下手更狠,一刀一刀尽量让这些士兵没有半点反应的去见了阎王。 这些皇宫禁卫虽然骁勇善战,但毕竟人数差距太大,匆匆上来两千余人,在这四五万的御林军跟前正如螳臂当车,虽然也杀了个够本。 血流成河!这个古老的圣殿被惊扰了,南军博跨上战马没有前去迎敌,而是带着他的两万精卒将秦牧云的寝宫围了起来,在他心里皇宫毁了都没有干系,但秦牧云一定要活着,他在等,严阵以待得等,对方敢如此行事,应当是有把握了!他不用多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詹碧渊大军刚撤离,这帮人就趁机行事,显然已经密谋很久。 秦牧云打开房门,闻着前方的厮杀声,秀丽端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幽深的夜色,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此一来镇国几万精卒毁于一旦。” “微臣无能,惹皇上受惊。还请皇上速回寝宫,微臣不敢让人越雷池一步!” “请皇上速回寝宫!”众将士齐声道。 越来越多的将士往这边聚来,只是零零散散的,如何成得了气候,就看南军博的这两万人能不能挡得住,虽然他心里半点把握也没有。云西岐征西未归,詹碧渊前去真阳郡,叶正泽反乱,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请周边郡县抽调人马。可是来得及吗?谁能想到央央盛世,会突然起这种波澜,谁又能想到一向对秦牧云忠心耿耿的叶正泽,会突然犯上…… 秦牧云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有一种男人都缺少的豁达。 “本皇年轻时也经过战火洗礼,诸位不用如此,我看着我镇国男儿是怎么样击退来敌的。”她显然也深谐此道,知道自己一旦退回了寝宫,自己这边的士气就再也难提起来,特别是敌方是己方人数的最少两倍,她如何能退。 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史仁,悄然站在了秦牧云身后,眼神中有光芒在闪烁,从来不用武器的他,手里也拿了一把厚背刀,看上去足有五十斤上下,提在他手里有些不太显眼。 马蹄声止!叶正泽和年轻人止住马队,年轻人上前两步看着一脸淡然的秦牧云道:“我的好姐姐,小弟倒真的佩服你,这种关头也能不动声色,怪不得父亲说你是个天生的政客。” 秦牧云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我没想到你会行如此极端之事,更没想到叶将军也会被你拉拢,我确实小看了你。” “哈哈哈哈……”年轻人挥手将头上帽子拿掉,露出一张英挺的脸,道:“姐姐,当初母后……错了!是你母后。你母后把我挺着个大肚子的娘亲逼得流落市井,受尽千般苦楚,这笔账我终于有资格算了!秦牧云,你若是让位与我,在我娘亲坟前磕头赔罪,我饶你不死。”他突然厉喝道。 “放肆!”南军博那里能容他如此跟秦牧云说话,抽出佩剑就要上前…… 秦牧云挥手拦住了他,看着年轻人道:“这本来就是父亲的位子,你若在世的话,这皇位一定是你的了!只是现在,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可以将皇位让你,但是你问一下这里人谁能答应。” “逆贼当诛,皇上不用跟他多言,微臣请战,死而后己。”南军博单膝跪地,行了一个镇国最郑重得礼节,以显示他的决心。 身后人也齐声道:“微臣请战。” “他是李慕!小人见过他,他是詹元帅手下的偏将。”一名将士突然惊呼出声道。 “詹元帅摩下,难不成元帅也……”众人都有些不敢想象,这件事情若是詹碧渊指使,那这件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秦牧云道:“这件事跟元帅没有任何关系,大家安心。还有他原名叫秦牧政,是我同父异母的胞弟。”众人心里暗暗吃惊,秦牧云竟然还有一个弟弟。不知情的却是一头雾水。 看着蠢蠢欲动的两方人马,她突然问叶正泽道:“我想知道将军为什么突然倒戈,我识人向来很准,本皇不相信叶将军是这等人。” 叶正泽闪开她目光,道:“皇上不用多说了,同是姓秦,皇上就算腾出这个位子想必天下还是能接受的。更何况家父临终前说:想看着你走下神坛。” “叶尘死了!”秦牧云皱了皱眉。 “没错,一月之前便已经去了,是被左原生生气死的,临死前都咬牙念叨着左原,我这个当儿子的不能连他这点愿望都不完成,你让了位,左原就不足畏惧了!” 看着已经转为坚决的叶正泽,知道他心意已决,秦牧云索性轻松笑道:“那我就看看叶将军手下的御林军有多硬的手段了!”说完往后面退了几步,意思再明显不过。时间拖得也够多了!倒不如她先动手。 将近七万人的战斗场面,足以让一些青头兵们,手足发软,密密麻麻的人潮,在这个庞大到无以复加的院子里,竟然没有感到拥堵。 厮杀声!惨叫声,宛如修罗地狱里面冒出的音调,这一夜京师里大多数人恐怕都会做恶梦。 李穆—应该是秦牧政,骑在马上便如一道尖锥,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看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至少都比以前高了几个档次。随着他一声声吼声,一点点像秦牧云接近。 南军博见势不妙,若是在由着他,恐怕不出一息就会到秦牧云身边,虽然士兵们都拼命阻拦,前仆后继。 第16章 战意 南军博眼看不妙,再任由秦牧政如此下去恐怕自己一方的士气会受到严重打击。 回头请命道:“皇上稍安,微臣去杀他锐气。”等秦牧云点头,他毫不停留的飞身上马,纵马朝正不可一世的秦牧政冲去。 “反贼,不得张狂!” 南军博提剑在手,借着这股锐气,狠狠超秦牧政斩去。剑出如山,轻巧的佩剑在他手里山岳一般落下,带着一阵风声,声势有些骇人。这南军博在京师里除了有数的几人之外,又怕过谁来。 秦牧政刚要上前,突然一道飞矢闪过,南军博的气势被瞬间瓦解,不得不抽箭回防。 “你的任务是擒获秦牧云,别耽误时间,南军博交给我了!”叶正泽纵马驶进,提马向南军博杀去。 “好!”秦牧政精神一震。他所感觉难缠者无非南军博一人而已,如今有叶正泽接过,他自然是在没后顾之忧的像秦牧云冲去,长刀挥动间鲜血四溅,手下无一合之将,和着身上鲜血和残忍的笑容,看上去像是一尊恶神。 上万将士层层叠叠的将秦牧云围了起来,却仍然止不住秦牧政的冲势,秦牧政一马当先,20丈……十丈……八丈…… 南军博急的双目发红,一个疏忽间却被叶正泽抽空在胸腹间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像是未见,舍掉叶正泽想往这边冲来,却被层层骑兵围了个严实。 他的这些弟兄都是好手,只是在皇宫之中苦于没有战马,就算有也只是寥寥,那里挡得住这对训练有素的骑兵,是以手下兄弟虽然拼命,但却几乎不管用。 “皇上!小心……”南军博大骇的看着秦牧政已经快要靠近秦牧云。 秦牧政更加兴奋,周边士兵更加疯狂,刀剑砍在马首上的护盔上,金铁之声刺耳,却无可奈何,镇国的骑兵很大程度上能跟尚武国这个牧马民族抗衡,归根结底在于马的冲击力。铁盔,护胸,还有片面的护腿,让马看上去金光闪闪,如天马临凡。当然,不是重要战役是没有人弄这种装备的,一来本身的负重问题,二来却是这种东西管用是管用,但是马的体力却也减少了一半。 近了……更近了……胜利就快在握。他几乎要弯下腰去将一脸冷漠的秦牧云抱上马来狠狠羞辱,看她是不是还能不色变,他太讨厌这种在别人眼里如小丑一般的眼神。 “闪开!”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就见秦牧云身后的史仁上前两步将秦牧云挡在身后,双腿马步扎稳,双手并拢刀柄,手腕筋络抖动,近五十斤的大刀被他慢慢扬起,看着飞奔而来的战马,大喝一声。刀势闪电般挥出,带着一股骇人的气势,狠狠的斩在了马颈上。一声沉闷的巨响,就见这匹高了别的马一截的大马,前提猛然扬起,惨嘶一声,轰然像一边倒去,马上的秦牧政情急中一个飞身落马。然后被一帮将士围住,暂时突围不得,剩下的那些骑兵,见自家主子陷入险境,转马去救。秦牧政有心说话,无奈周围枪林剑雨,只有苦守的份…… 这些士兵被史仁举动刺激的有些疯狂,原本畏缩不前的一些人,纷纷大喝一声向前冲去,一瞬间的气势竟然将这些骑兵阻了一阻。 史仁之所以没有轻松的去斩马腿,是怕那马趁着冲劲,会伤到秦牧云。他做完这一击,打了个口哨,然后数十个面上冷若冰霜的汉子冲了出来,将秦牧云护在中间,这些人个个体格惊人,重甲覆身,看上去正如一个个铁人一般,正是天下闻名的百人军,之所以名头这么大?就是因为每次秦牧云遇到危险之时,这近百人就像是一个神圣的包围圈将秦牧云死死护在中间。这队人本来有百人,只是这些年下来,渐去渐少……这帮人论单人武艺或许只是上等,但是你若是在一块训练了最少十年,你也会配合的天下无双,他们最精通的莫过于配合,可以在这种混乱的地方将后背抛下给同伴守护。 身后是宫殿,叛党们似乎很难形成有效的包围圈,此时竟然屡屡止步于这几十人之前,让人憋屈。更重要的是,史仁可以放心抛下秦牧云。他没有大开杀戒,而是直奔已经快要突围的秦牧政而去,秦牧云告诉他,只要杀了秦牧政,叶正泽就会停手,所以他准备豁出命去。 没有人知道史仁有多厉害,就像经常见他空手,突然提起兵器的那种震撼一样。他旁若无人的向前冲去,脚步挪错间总是能很精巧的避过骑兵们的长枪,缓缓却稳定的向前挪去。他武力上或许不是尚赤横的对手,功夫上或许能跟左原持平,但是那种冷静和骇人的胆色,让人赞叹,精巧的算计,平静的眼神,就像他面对的不是众多虎视的骑兵,而是几匹撒娇的马儿。 叶正泽眉头第一次皱起,抽空挪出南军博,使了个眼神让旁边重骑兵缠住,自己则是打马前去阻拦。 眼看离秦牧政越来越近,却被叶正泽大枪逼住,史仁一个躬身,将手中大刀出乎意料的像叶正泽掷去,自己则是随手抢过一个骑兵凑来的大枪,将骑兵随手拉下,然后一个跃身突然上马,猛然一夹马腹,就见这匹本来普通的骏马。突然双蹄前仰,疯了一般超秦牧政奔去,背上被夹得生疼,这匹马超出了自己永远不曾达到的速度。 叶正泽被飞来的大刀逼得缓了一缓,然后看着大刀打着转圈飞出,将近十名将士砸下马来,血花四溅! 正忙着救人的一帮骑兵突闻身后变故,还未缓过神来就见一人自马上一跃而起,飞身超秦牧政刺去,一往无回的气势,闪着寒星的枪尖让这帮骑兵几乎疯狂,此次突然来袭,如是秦牧政被刺,他们简直要走投无路,就算侥幸逃出去,也是终身为贼。 “殿下小心!” “小心……”众人惊呼出声,虽然知道秦牧政厉害,但他们还是习惯将他保护起来。 这一枪凌厉无匹,借着马的冲势,将力道发挥到了极致。有几人奋不顾身的像秦牧政扑去,然后扑哧几声给刺了个对穿,然后丝毫未变的继续像秦牧政刺去。 近卫军们喜形于色,看着史仁大发神威。 秦牧政哈哈大笑道:“当本王纸糊的,既然来了就给我留下吧!”说完间不容发之刻,嘴角挂上一分阴冷,低头将大刀同样穿过两个人,带着血光朝着史仁胸腹间刺去,点点血渍飞出。 两人同时收回兵器,只剩下两个没了半分气息之人,对视一会,复又打在一处。两人的战斗将战场直接激发到了极点,人人都红了眼睛。 秦牧云一方虽然勇猛,但毕竟伤亡惨重,战场之上匹夫之勇焉能逆天,步兵对上骑兵,僵持了这么久已经算是奇迹。 ※※※ 两个时辰,本来很短的时间,在这里却是凝固了!百人军只剩半数,禁卫军两万人次只剩四千上下,反观叶正泽一方,仅仅伤亡了八千人次,这倒不是说禁卫军不如羽林军,只是马兵和步兵本来就没什么可比性,伤亡能达到两比一,说出去已经没人相信了!这帮军人尽了全力,却只能枉自牺牲。 血流成河,整个皇宫地下像是被染上了一种妖娆的颜色,红的妖异,闻着欲呕,一帮太监宫女们四处找地方躲闪,生怕碰到这帮凶人,被毫不犹豫的杀掉。 叶正泽指挥箭队配合骑兵反复冲击着几十人组下的大盾,一轮箭雨,一轮冲击。在他的有条不紊指挥下,百人队渐渐减少,直到全军覆没,直到秦牧云真正看着天际变了颜色,她嘴中喃喃道:“左原啊左原,你究竟想干什么?” 战事已经停了下来,南军博战死,史人喘息着回到秦牧云身边,双眼如狼的看着缓缓逼近的叛军,他手臂颤抖的几乎拿不住兵器,一只被刺得卷了刃的大枪满是血迹,转过身双眼哀求的看着秦牧云依然清冷的脸,突然颤声道:“皇上,这些年我默默的跟在皇上身后,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皇上看着我笑一笑行吗?” 谁都能看出他眼中的希冀和期盼,仅剩的几百近卫军仍然毫不犹豫的将秦牧云围了起来,看着秦牧云缓缓张开容颜,笑的轻松自然。第一次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打量着这个已经迈过三十的女人,她其实才是镇国最有魅力的女人,前提是她脱下她的满身光环。 史仁一瞬间像是充满了力气,将几乎折断的大枪,竖着砸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双眼满是战意,一人一枪,恍若战神。 “我若死,再斩百人!”他依然张扬道,却没人觉得突兀。 第17章 平 秦牧政眼神复杂的看着史仁,暗暗感慨:“此等气度,在这个个人英雄主义的镇国,能被称为大豪杰,只是看他样子显然不可能归顺自己了!那么只有杀之。” 叶正泽跨马上前几步道:“皇上,现在外患欲动,内里不平,皇上气数已尽,就此让位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殿下说了不会杀你,你也了解我叶正泽对皇室的忠心耿耿,保证不会对其余皇室之人大动干戈,请皇上三思。”他说的诚恳,只是口气却有些诛心。 秦牧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秦牧政,在看着两万多人硕果仅存的几百号人,道:“秦牧政,你胆子大,心大,但神经也够大。” 秦牧政暗暗感觉有些不妙,眼神闪烁道:“我看中的是结果,虽然过程比我想象的艰难了点,但是今日起你必定是我的阶下囚人。” “各州郡的郡守不会服你,尚武国人闻此大变必然发兵南下,而且你今天注定只是想当然。” 说完秦牧云看了一眼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地面,眼神有些迷离失望,她用人向来都是胆子很大,事实也证明她没有用错过,但是她终归是自负了! 叶正泽刚要再说什么,突然感觉气氛诡异的可怕,群马都不安的踢踏着前蹄,和秦牧政对视一眼,能看到彼此眼光里的惊惧,整个大殿像是摇晃了起来,密集的声音像一声声战鼓敲在了众人的心上。 叶正泽突然大吼一声:“撤退,撤退……有埋伏。”他至今有些难以置信,不相信除了詹碧渊谁还能有如此威势的骑兵。可是他明明看着詹碧渊朝真阳郡方向行去。 史仁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他只知道如此大规模的骑兵队,肯定是来救驾的,他像是浑身注满了力量,看着已经开始慌乱的羽林军,不由更加谨慎的守着秦牧云,越是关键时刻越要防止贼人反扑。 秦牧政有些疯狂吼道:“先杀了秦牧云,杀了她就算来再多人咱们也不怕,朕是镇国未来的皇上……” 叶正泽吼道:“别再执迷不悟了,留着青山在,再不走就完了!这是个陷阱,陷阱!” 秦牧政有些发呆,双眼死死盯着毫无喜色的秦牧云,道:“你可真是好算计。” “殿下,撤吧!”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驾!”秦牧政再也不犹豫,拉回马头,一声大喝,骏马领先像太和门方向行去,五万多大军,此时仅剩三万多人,这一战的惨烈可想而知,只是最让人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 太和门前一马当先的立着一个年轻男人,万人铺面而来的压力没有让男人动弹分毫,冷漠的眼神就这样看着秦牧政接近,大手扬起,嘴里蹦出了一个如同地狱般的声音:“杀!” 人潮随之涌动,这种战场已经不适合在用弓箭,正是检验左原所属骑兵是否合格的一战,五万多士气如云之人如一道直线,狠狠扎在了已经没有丝毫章法的御林军中,正如刚刚他们斩杀近卫军一般,只是这帮人明显跟近卫军的气势差了不少,瞬间被左原骑兵冲击成了几块,各自为战。 秦牧政张了张嘴,这一战不论如何他都败了,败得太惨,留下叶正泽指挥军阵,他突然带着不少人不顾一切的朝左原杀去,他恨!恨自己中了如此算计。更恨自己一颗自傲的心被人打击的七零八散。 左原止住想迎上去的众人,冷笑道:“我是该叫你李慕还是秦牧政。”说完毫不客气,提出詹碧渊所送龙渊枪大马迎了上去。“你有荣幸让我拿出了这杆大枪。” 秦牧云脸上没有喜色,或者说她脸色至始至终都未变。史仁道:“左原将军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京师,而且如此关头能救下皇上。” 秦牧云道:“他或许早就能出现!” 御林军们几乎是一面倒的形式,叶正泽头上顶盔已经不见,一头凌乱的长发披散着,拼命向左原和秦牧政方向跑去,嘴中喊着:“殿下,这小儿交给我了!请殿下先行离开。” 秦牧政虚晃几招,拼着肩头被狠狠扫了一下,勉强脱身。 看也不看叶正泽一眼,落荒而逃,身后跟着几百个残兵败将。军中除了左原没人是这秦牧政的对手,是以他一路横冲直撞,竟然突围了出去。 左原只是皱了下眉头,旋即全力应付叶正泽,这叶正泽原本也是一代英雄,从他让秦牧政先走便可见一般,左原如果不是趁着他心烦意乱,想要拿下他恐怕还要费些手脚。 事情已成定局,御林军多数投降,丢下手中兵器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不安,他们这些人多是龙央郡人,家属尚在,皇上若是想追究的话,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叶正泽也是双眼死灰,看着左原道:“我可以投降,但是不希望你们伤害无辜之人,比如家人!” 左原点头道:“咱们镇国律法还算很好,动一人而不动全家,这点我想皇上肯定会放过你。” 叶正泽终于放下了手中兵刃,还剩一万多人的御林军个个满脸忐忑,被左原所部上前毫不客气的拿兵器指着。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回京,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叶正泽仍然有些不解。 “恩,神兵天降,本将军掐指一算,算出皇上有危难,特来救驾。” 叶正泽自然不会听他胡言乱语,苦笑道:确实算得上神兵天降,最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飞云贼那帮自以为是的能人也被你耍的团团转,他越说越激动,直到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生死不明,好个生死不明。” “记着你答应的事情。”叶正泽不在多言,表情回复平静道。 左原欲言又止,却没有说话,和他错身而过。 一股血箭升腾,叶正泽缓缓从马上载了下去,手中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提来的佩剑,剑刃见血,凝而不散。 “将军!将军……”御林军有些蠢蠢欲动,叶正泽带着他们十年,这种感情就算是块木头也习惯了!更何况叶正泽赏罚分明,不失一个好将领之称。 左原突然大声道:“你们要知道逼宫是什么罪名,他的死理所当然,至少后人提起叶正泽,仍然会说一声英雄,大丈夫一生能自愿血溅五步,是一种最后的归宿。”生生如雷,众人慢慢静了下来,只是一阵压抑的哭声不时的钻进耳中,让左原本来胜利的那份野心也收敛了不少,胜利固然是可喜的,可是来自自己人身上的胜利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事情不管怎么说,告一段落,左原分开众人走到秦牧云身前,眼神低垂道:“皇上受惊,小臣救驾来迟。” 秦牧云看着远处南军博犹自圆睁的双目,还有将士们各种狰狞的表情,她第一次变得有些失落,柔软的像个女人,这些人她或许没说过话,或许不知道名字,可是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太熟悉了!虽然微不足道,但确确实实给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现在突然空落落的。 看了一眼左原低垂双目,突然走上前去,毫不容情在左原脸上用尽全力打了三下,惹得一阵惊呼声响,谁都没想到秦牧云会如此举动。 这三下不轻,左原脸上很快就升腾起了指痕,左原却没有吭声,只是将头伏的更低。 “第一掌是我为南军博将军打得,打你让这个一心为国的军人死于非命!” “第二掌是我为死去的将士打得,一万多人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第三掌是为你的自作聪明打得,打你让我失望!” 左原表情变换,却不知如何接话,眼看秦牧云有些光点的眼神,他心下一窒,忽然感觉压抑的厉害,他如果没看错的话,秦牧云分明哭了,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确实是流泪了。 左原闭了闭眼睛,猛然回头道:“将死去将士好好安葬,然后立下英雄碑,虽然死于内乱,但各为其主,死得其所。”然后小声道:“剩下事情还请皇上安排。” 秦牧云陌生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缓步行去,道:“这件事情你看着安排吧!我相信你比我做得更好。”这句话一语双关,让众人听得有些犯楞。 史仁或许是看出了点什么,朝左原走近几步,即便已经快精辟力竭,仍然中气十足道:“左将军,皇上真心信任你,但愿你能珍惜这份幸运。”说完紧随秦牧云而去。 左原原地呆了一会,看着已经打扫的差不多的战场,地面已经快干,但是那股刺鼻的味道却是让人忘不了了。柳树抽芽,叶儿泛青,却遮不住这太和门中的阴冷。鸣冤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扎了一个大洞,此时衰败的守在门前,昔日的震惊天下,到现在的寿终正寝,他相信秦牧云不会再摆放这面大鼓了,鸣冤鸣冤,或许后世的历史上会记下镇国500年,阳春,内乱! 第18章 张扬 秦牧政造反之事第二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行人们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生恐说了不该说的,然后被差官们抓走。 人们围在远处对着昔日望而生畏的叶府指指点点,门前不时一队队差官进出,然后拉着众多财物之类的,不时的会拉出几个哭哭啼啼的男女,不耐烦的道:“快点,磨蹭什么,皇上恩德,只是吩咐抄家,向你们主子犯得那种罪行,足够灭九族。” 百姓们眼中都有些快意,这叶府平日里作威作福,没成想也有今天,只是还有人道:“叶正泽平日为人不错,对咱们也是客气,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等诛心之事。” 忽然百姓们一阵涌动,甚至有性情激动的,拿起手中东西,也不管什么,劈头盖脸的就砸去。 出来的人头发凌乱,脸上还能看到残留的惶恐,一身雪白的衣服,此时被拉扯的不成样,一张还算俊俏的脸上满是死灰一般的颜色,腿还有些一跛一跛,有两个差人架着,由于走得慢,腿几乎没有着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东西,只能闭着眼睛硬生生受下,正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叶鳞。 “打死这个王八蛋,我那才十四岁的孙女就是被这畜生抢走的,现在没有丁点消息。”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忽然提着棍子颤巍巍的跑了上来,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撕扯:“你还我孙女,还我孙女……老朽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孩子,你赶紧把她还给我,她才十二岁啊……”老人越哭越是凄厉,满是皱纹的脸上让旁人心里发酸。 “杀了这畜生,把他发配便宜他了!” “杀了他!” “杀了他!” 两个差官有些皱眉,这种情况下一个不小心就是犯众怒,只好停住脚步,客气道:“乡亲们,国有国法,皇上说把他发配到南疆,咱们这些下人只有服从的份,乡亲们还是别为难哥俩了!谢过了!”说完正要拱手。忽然哎呦一声,就见老人直直的躺了下去,被架着的叶鳞一瞬间像是有了神采,挣脱两个差人,上前几步,又是两脚踹上去,铁链在他脚下哗哗作响,他有种豁出一切的感觉,骂道:“老东西,你家孙女被我玩了几天,自己跳井死了,你要不要也跳下去找她啊!老子虽然是阶下之囚,但也不是你这死老头能随意厮打的,皇上不杀我,你能怎么样,能怎么样。” 他还要再上去动手,却被后面两个差官赶紧拦住了,其中一名下意识就要动手,这等刁人,唯有动手之后才会老实。 叶麟身上有点功夫,戾气一旦被激发出来,那还顾得什么低调,指着两个差官道:“就你们也敢对本公子如此无礼,我爷爷虽然去世,但是朝中认识之人仍不在少数,说不定哪一天你们二位就死的不明不白,祸及家人。” 其中一名气的浑身颤抖,刚要上前,却被另一名抓住低声道:“咱们在这不好怎样,等到了路上,他还不是随咱们怎么捏,难不成他还有机会能回来不成。” 地下老人扶着拐杖想要爬起来,却无能为力,摔倒在地。老泪纵横道:“都说皇上英明,可是你看看这是什么世道,英明的皇上啊!你能让我吃,让我穿,为什么不能顺便把这头畜生宰了下酒,老朽当年也是跟尚武国人斗了近十年啊,老来这种下场,你于心何忍,苍天可有长眼……” 两个低下了头,他们确实没有勇气在这里对叶麟如何,他们的任务只是跟着众人一起把这一家子送到南疆去,心里也是暗暗倒霉,这么多人,偏偏就自己二人带了这么个灾星。 群情彻底开始涌动,都说镇国之人热血,不是没有根据,甚至几个年轻人都忍不住冲了上来,随之越来越多得人冲了上去,两个差官吓了一跳,上前几步,将腰间配刀抽出道:“大家不要乱来,再影响公务,杀无赦!” “你们这两个狗官,还包庇这等畜生,他做下的恶事有多少!” “不用管他们,大家一起上,看看这两个威风凛凛的差人,是不是能把咱们杀光。” “对!一起上。” 说完慢慢前涌,形式一瞬间紧张了起来,别的差官看到这边动静,也顾不得什么,抽出刀就跑了过来:“干什么,干什么,难不成你们也要造反不成。” “老朽已经没了孙女,造反又如何,这畜生今天不死,老朽就要死在你们刀下。”刚被几个人扶起来的老人悲愤道。 眼看老人摇晃走来,这帮差人还真没有了主意,难不成还真能杀了这老人,光看围观众人目光,他们也不敢太过份,众差人你看我我看你,只好上去几个人拉住老人,不让他动弹。由着老人挣扎,只是拉着。 叶麟不屑的看了周围一眼,张狂的有些恶心,就算没了这些差人,他也不怕。他有功夫,即便是带着手铐脚镣,他也照样不怕,一个恶人,什么时候也不能怕了这些贱民,他如是想道。更何况他什么也没了,所剩的也只有这点威风劲了! 众人看他愈加嚣张,再也忍不住,人群终于爆发了!和官兵们推推嚷嚷,就要动手,人越来越多,路人都是下意思停住脚步,随着大众上前,更有人大吼大叫,趁乱起哄:“官兵杀人了!” “官兵要包庇叶麟。” “叶麟殴打老人,肆无忌惮,实在嚣张至极……!”场面一时间乱的不好控制,甚至有人已经提了家伙上前,随时都要打起来。镇国的律法这时才真正现出弊端来,官兵们不敢动手,民众们跃跃欲动。 叶麟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直到将街道堵个水泄不通,这才有些慌了,黑压压的人头耸动,无数道吃人的目光,让他更加悲愤,究竟怎么了!短短几年,先是自己腿被打断,然后自己心目中神仙一般的爷爷被生生气死,再然后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叶正泽造反失败……一切的一切好像胸口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是左原,一切都是左原来了之后造成的…… 他突然感觉眼前这些纠缠不休的百姓是这样可恶,自己都这副德行了,他们还在依依不饶,看着眼前正哭喊着的老人,他脑袋一热,心里邪火上涌,今天的一切都是这死老头纠缠不休,不是他,自己怎会陷入如此僵局。想罢随手夺过一把尖刀,然后在差官来不及反应下闪电般掷出,惊呼声这把刀轻而易举的穿透了老人的胸口,罪恶的手柄很快就被染红,这位刚刚还呼喊的老人眼中还有几分解脱,尽管不可置信,仍然是笑着闭眼,他早就想去陪他孙女儿,只是怕他孙女怪自己没有为她报仇,如今被人杀了,到了下面他孙女就不会埋怨他了。 “啊!杀了这狗贼……” “碰碰……”几个差官被瞬间砸倒在地,头破血流也不知是死是活。剩下众人感觉情况不妙,互相看了一眼,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再加上被这帮人逼得没了办法,挥刀而上就要杀鸡儆猴。 刀没有落下,半道中被一名青年拦住了,这青年浑身也是手铐脚镣的戴着,现在看上去有些失落,腰杆却仍然笔直,二十五六岁上下,看上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年纪轻轻像是看破了红尘,双眼难以波动,死灰一般,正是元青。他和叶府来往过密,此次也是难逃罪责。 他声音略大了点,面对百姓道:“乡亲们暂且等一下,容我说几句。” 众人见他气度不凡,说话又很有气势,不由停住了手,想看他说什么,就连官差们也是松了口气,上前扶起几个被打倒的官兵,退到了后面。 “说什么也没用,有屁快放,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不要再妄图糊弄我们。” “这是元公子吧!你是个好人,在下还曾经受你恩惠,只是一茬归一茬,在下就听你把话说完。” “乡亲们!元青助纣为虐,此次更是险些参与到造反之中,但泽叔待我如亲子,我是不敢置身事外的,自知罪该万死。此次发配南疆,皇上恩典不杀,元青感恩戴,虚活二十多载,元青每日里活在猜测别人心意中也累了!叶麟恶行我也多数知道,却没有阻止,我也是同罪,此次我就还大家一个公道,以求能洗刷一点往日的罪孽。”说完顺势拿起差官手中钢刀,对着目瞪口呆不能置信的叶麟捅去,扑哧! 叶麟满脸的不可置信,然后颤抖着手想去抓元青,手到中途,无力落下。仰天倒地,满脸的迷惘,双眼还有意识的动着,像是怀念天空最后一抹亮色。 元青忽然涩笑了一声,对着周围快意的目光道:“杀了叶麟,元青无以为人,说完翻转手柄,对着自己咽喉直接抹去。” 让众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要。” “元公子大好年华,万万不可!” 第19章 玉儿 众人的心一时间给吊了起来,这元青虽然说助纣为虐,但确实算不上坏人,而且多数时间叶麟行恶的时候,他还会看不过去稍劝几句,是以大家对他印象其实不算差,甚至有人暗暗感激。此时见他提刀抹去,众人心里都是不忍。 忽然人群中怯怯嫩嫩的传来一个声音,让元青的手臂不由僵住了:“元叔叔,你干什么要抹自己脖子。” 就见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蓝衫青年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女孩三四岁大,看上去粉粉嫩嫩,脸蛋晶莹,此时被青年放下,不由朝着元青跑去。 “元兄,那等人渣也值得你赔上一条性命,未免让左原看不起你。”青年皱眉道。来人正是抱着詹玉儿刚刚过来的左原,关键时刻刚要出手相救,被詹玉儿抢了个先,他才又补充一句,免得元青又寻短见。 众人不由侧开了身形,这姑娘刚出生就被贯上了公主的名号,谁会没眼劲的拦着她。 元青呆愣的将刀扔掉,然后低下身子,抱住了上前来的詹玉儿,铁链哗哗作响,他不由有些小心,没敢将她抱起来,怕伤着她。一时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竟然淌了下来,紧紧闭上眼睛不再多言,他曾经梦想过有这么一个女儿,和林固儿小时候最少八分相像。 詹玉儿伸出她细嫩的小手,在他脸上抹了抹,嘟嘴道:“元叔叔刚才好吓人,还有那个老爷爷好可怜。”元青下意识想捂住她双眼,怕她见到血迹给惊到。 詹玉儿像是明白他的意思,自豪道:“玉儿不怕,爹爹告诉我说,人死如灯灭,死了的话就像蜡烛灭了一样,一些血迹就是蜡烛流下来的印记。所以我见到爹爹浑身是血也是不怕的。” 元青冷眼看了左原一眼道:“你竟然跟她说这些东西,她才四岁多点。” 左原苦笑道:“我一次浑身是血的样子给她无意看到了!哭的不行,所以……” 詹玉儿有些迷糊的看着两人说话,扯了扯铁链道:“这东西好讨厌,元叔叔把他弄掉好吗?” “这个元叔叔也没办法啊!” “我爹爹有办法,他一次就一剑斩断了铁链,让他帮你斩断。” 元青捏了一下她满是天真的小脸,笑道:“玉儿乖,知道疼叔叔,不过叔叔该走了,有时间一定回来看玉儿!” 说完将她还给左原,有些伤感道:“死这东西也就一时冲动,真过了这阵,我还真的挺怀念这个世界,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最重要的是我还想看看小玉儿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模样。” 左原张了张嘴,将还想说话的詹玉儿转过了脑袋,道:“我其实可以跟皇上说一声,至少让你有个回来的希望,过去种种都已过去,没了叶家,咱们还是朋友。” 元青挥了挥手,道:“你也知道我性子,说不上重情重义,最少不能狼心狗肺,叶家刚刚沦落,我若是跟你走得太近,我自己都受不了!”顿了顿又道:“我该走了!小玉儿啊,叔叔过段时间再来看你。”说完起身不再犹豫,拖着手铐脚链率先而去,一场风波化于无形,围观群众有胆子大的上前来跟左原打声招呼,也是散去。 詹玉儿抱紧了左原脖子,她年龄虽小,但一些事情能隐约感觉到,就像此刻,她心里就很不舒服,虽然没有左原离开的时候那么严重,但总归是不舒服。 左原在她脸上蹭了蹭,招呼官差将两人厚葬,然后看了一眼死不幂目的叶麟,叹了口气,也挥了挥手让人抬下去安葬,死者为大,不管多少恩怨,一死云散! 这是一段难得平静的日子,内乱无声无息,外乱尚未响起,云西岐大军也快要回师,左原看了看远处的四品楼,抬步走了进去,这本来是叶尘的私有物,但是叶尘死后就被秦牧云充公了,现在这四品楼的东家是皇室。 低头看了詹玉儿一眼,道:“你喜欢吃什么?爹爹带你去吃。”詹玉儿看左原走的方向不对,急声叫道:“咱们去望月楼听琵琶,我想君姨了!” 左原止住脚步,笑道:“你倒是跟你君姨关系好,你娘亲知道可要吃醋的。” 詹玉儿毕竟年龄小,一些伤感的事情很容易就忘掉,她突然格格笑道:“爹爹,我看你转来转去,怎么不敢回家。” 左原表情一滞,照着她小屁股上轻轻打了几下:“人小鬼大,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家少掺和。” “对了爹爹,你带回来那个阿姨很漂亮啊!我看祖母这几天脸色不好,你可要小心了!”詹玉儿小心提醒道。 左原揉了揉脑门,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詹玉儿,道:“也不知道谁教的你这些,我改天知道了,定然要好好教训他。” “你教的啊!”詹玉儿理所当然。 “我。”左原更加怪异。 “娘亲经常说你嘴里老是吐出来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时间久了,我就记住了。” “额!”左原彻底无语,转身朝四品楼走去,将詹玉儿放下来道:“这么大了,爹爹也懒得抱你了!” 詹玉儿一蹦一跳,上前扯住他得手,泪眼盈盈道:“爹爹,这楼这么高,你不带我,玉儿怎么上去。” “去,上不去就回家,我自己去找你君姨,顺便告诉你娘亲我今晚不回去了!” 第20章 无事 詹玉儿有些委屈的上前抓住他衣角,小手撰的紧紧的,看样子就是打定主意不松手。 左原笑了笑,终归是将她抱了起来,微笑着像望月楼上走去,詹玉儿咯咯笑个不停,每一次在她小小心思看来,自己爹爹总是完败的。 这里侍从很恭敬的把左原迎了进去,然后找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房间,道:“我去叫白姑娘。” 左原点头示意他自便,然后若无其事的逗弄詹玉儿道:“你说爹爹把你君姨带回咱们家里好不好。” 詹玉儿拍手道:“你说话可不能不算!” 左原摸了摸她脑袋,笑道:“一定算的。”说完便有些沉思,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白灵君了,不是他不想,只是每次看着这个愈加成熟知礼和飘然欲仙的白灵君,他都难免失落。 詹玉儿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脆声道:“看,君姨来了!”说完挣脱左原跑了下去。看她样子,竟像是比对林固儿还要亲。 白灵君本来云淡风轻的表情被詹玉儿冲了个一干二净,面对詹玉儿啄来的小嘴,不由擦了擦满脸口水,嗔怪道:“玉儿又顽皮了!” 詹玉儿撒娇不语。 左原愣了一下,白灵君瞬间的风情让他心绪有些浮动,一身天蓝色绸衣,袖口精致的绣着一朵盛开的白鹤,丝线在阳光下闪着光亮,本就莹白如玉的手更加晶莹剔透,玉骨冰肌,乌丝清婉。若是光看她细嫩脸蛋,根本便不可能相信她比左原大了将近八个年头,时间在她身上仿佛失效了,每次见到她,左原都有种怪异感觉,白灵君一点没变。 詹玉儿笑道:“君姨,我把我爹爹给你带来了!你要怎么谢我。” 白灵君回道:“谁稀罕你爹爹,怎么来的还把他怎么领回去,玉儿一个人来,君姨更喜欢。” 詹玉儿有些委屈,挣扎着要下来,赌气道:“你放我下来,我要回家了!” “噗……”左原忍住笑道:“玉儿啊!可是你让爹爹来的,现在你君姨不待见你爹爹,爹爹伤心了!”说完做沉默状,很是豪情的喝了几口茶。 詹玉儿更是委屈,她哪里看出来左原是在逗她,她当自己很喜欢的事情,她们二人都不喜欢,是以有些泫然欲涕。 白灵君再也忍不住有些矜持的笑了起来,笑的虽然生涩,但很好看,如花一般,她被这对活宝父女逗乐了!在詹玉儿脸上亲了一下道:“君姨谢谢玉儿把你爹爹带来,谢谢啦!” 詹玉儿倒是不记仇,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四仰八叉的贴在白灵君身上不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用脑袋在她怀里拱个不停:“君姨怀里好舒服。” 白灵君看着左原发亮的双目,听着詹玉儿无心之言有些窘迫,无奈的把她放了下来,理了理被詹玉儿弄的胸前有些凌乱的衣衫,坐到左原对面道:“我当你再也不会进这望月楼。” 左原能感觉她话里的些许怨意,心里有些歉意,他之所以很少来这里,正是怕看到白灵君这个已经熟透的女人,他怕有时间自己会忍不住伤害她,没有人面对如此美人还能没有想法,但是却不能,白灵君是那种能甘心付出一切的女人,他不敢轻易去触动。道:“这不来了吗?” 白灵君看他语气不是很自然,突然笑了,道:“你怕我了!” 左原身为男人,怎么能在这种事情上犯怯,抬头和她乌黑的眸子对视着,赌气一般,两人谁也不肯先让一眼。詹玉儿也不理二人,只是挑些好吃的,小嘴上一时间都是糕点痕迹。 两人又互相看了会,白灵君却主动移开了目光,帮詹玉儿擦了擦嘴,笑道:“你也别看了,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这种情况被人看见难免笑话。” 左原顿了顿身,忽然坐到白灵君身边,将手臂轻轻搭了上去,很自然的搭,自然的让白灵君不知道怎么拒绝,只是身形有些发抖。 悠悠香味,飘渺难寻。香肩轻盈,晨下如昔。白灵君穿得很少,少到离得近了似乎能透过衣服,隐隐看见肌肤,当然这只是屋里的缘故,还因为她对左原根本没有防备过。 此时感觉左原眼神,她不由一阵颤栗,伸手不自然的想把左原手臂拿开,离得远些,却无能为力,感觉这双手臂正如钢铁一般。 白灵君有些着急的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詹玉儿,松了口气,急道:“这个算是你无赖的手段吗?” 左原不置可否,道:“咱们认识这么久,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无赖就是最好的描述。” 白灵君被他毫不讲理的话说的有些无奈低声道:“玉儿看见不好。” “哦,那玉儿不在就好了!是吗?” 白灵君对他彻底没了办法,或许她心中欢喜,但是顾虑太多,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帮詹玉儿吃东西。 左原很自然的和她一起逗弄詹玉儿,让正埋头忙活的詹玉儿笑声不止…… 整整半天,闲来聊天,顺耳听曲,偷得浮生,半日安闲,詹玉儿这丫头终究是累了,吃完东西没一会就匆匆睡去。 左原看着想要挣扎起身的白灵君道:“先做会,咱们有些事情必须说清楚。” 白灵君瞪了他一眼,道:“去我房间说。”瞧着左原怪异目光,她有些无奈道:“真想不通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大将军的,我的意思是把玉儿安顿一下,咱们顺便在里屋说,显得会好一些。” 左原闭了下眼睛,他确实想岔。 跟着白灵君来到里屋,看着她将詹玉儿安顿好,做到一旁桌下,倒了杯水,静静等着白灵君过来。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去帮你拿一些。” 左原拉着她坐下道:“就咱们两人,也别客气了!我想郑重的告诉你一件事情。” 白灵君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声音有些不自然的道:“你说。” “我想让你搬到林府去住!”见白灵君想说话,左原挥手止住道:“你听我说完。” 第21章 迷乱 “咱们认识了十年左右了吧!”左原有些回忆道。 “是十年又三个月零两天。”白灵君显然比他触动更深。 “对啊!这么多长时间了,也都变得更加成熟,成熟到内敛,内敛到极致。若是以前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把你硬拽到家里去,如今却也知道征求你了!”左原目光灼灼道,眼神像是能把白灵君吞噬,这是他隐藏了很久的情绪,出于尊重她,向来是藏到不知名角落。 “你不用说不,玉儿喜欢你,固儿也不排斥你,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白灵君怜爱的看了詹玉儿一眼道:“我本来就准备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我不想因为我而让固儿妹妹有一点负担,你是男人,你不了解女人,没有那个女人愿意跟别人一起分享男人,我不愿意,林固儿更不愿意,只是固儿妹妹心胸实在太大,她对你超过了一切,你想的话,她只会打碎牙齿往肚里吞,面面俱到。” 天是亮的,但屋子可能太过幽深,依然是红烛摇曳,映在白灵君莹白如雪依然平静的脸上,晃来晃去有些刺眼,左原突然不敢直视她,她凡事看的太明白,让左原一腔话语尽数憋在心里,就要炸开。 “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左原一字一顿道。 白灵君移开目光,低垂着螓首,轻声道:“你不要逼我,我现在很喜欢玉儿,我若是进了林府,势必感觉对不起她。” 左原站起身形,双手抓住她纤弱双肩,让她脑袋直直的看着自己,两人离的很近,近到白灵君能清晰感觉喷在脸上的热气,让她一心冰清尽数融化。 “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左原依然问道,他难得的霸道,在他看来,对付白灵君能这种已经几乎看遍一切的女人。除了霸道,还是霸道。 白灵君眼神第一次有些慌乱,她还是不习惯左原离她这么近,她本来能静下的心思也变得一团乱麻,眼神闪烁半响,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你说的一切都是你想当然的理由,我不认同半分。”左原坚持道。 白灵君看他认真样子,突然嘴角翘了起来,笑着在他唇上碰了一下,道:“装认真给谁看,我比你自己都了解你。” 温润转瞬即逝,左原也笑了起来,突然扳正她脑袋,重重的凑了上去,含糊不清道:“你猜出我想干嘛来了没?” “唔……” 白灵君淬不及防,却没有反抗,反而抱紧他脑袋,激烈的迎合着,像是要将这十年的憋屈尽数发泄,唇齿相交,丁香暗送,淡然飘香,深情几许。 左原正要进行下一步,却被白灵君突然推开,他皱眉道:“今天你跑不了!” 白灵君喘息两声,看了一眼詹玉儿道:“咱们换个房间,被玉儿看到不好。” 左原毫不停留,将轻的如同一片羽毛的白灵君连腰抱起,大步像旁边房间走去,随脚关上房门,将她上衣直接扯去,看着她淡黄色肚兜下的陡然隆起,隔着一层细布,像是抚摸一块暖玉,不忍心抓下去。 白灵君本以为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波澜,但是左原手覆上去的那一刻,她便沦陷了,十年的热情,火一般的迸发出来,红晕一瞬间染满了她的娇躯,那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颤栗让她忘了所有。 左原轻轻把她放在床上,手指很熟练的勾开了她背后绳结,一抹黄色消失,两团莹润呈现,挺立傲然,殷红的峰顶,两朵桃花并蒂连开,不适应空气一般的迅速崛起,微微颤抖。随着呼吸颤动不止。 左原将颤抖的手放了上去,捻住一个,细细雕琢,完美的色泽,惊人的手感,让左原有些粗暴的揉弄起来。身下白灵君更是不堪,只感觉浑身软的没了力气,脸色一瞬间由雪白变得红云密布,索性抱过枕头,将自己的脸藏了下去,由他去吧!自己看不到。突然身下异样,更是让她羞愧的几乎要哭出来,她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臀下已经一片冰凉,非但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更加汹涌。 左原喘着粗气,他始终认为白灵君这种将自己藏了这么久的女人,最是值得细细开拓,他也不甚着急,双手各抓住一只暖玉,嘴巴毫不停留,将脸伏在她峰峦的最深处,嗅着她天然的体香,感受着她娇躯不时的抽搐。 褪下她的裙摆,看着她亵裤之上的一团水渍,他不由扯了扯嘴角,看着她将滚圆修长的双腿死命叠起,不由更加好笑,不忍逗她,只是在水渍处轻轻碰了碰,感觉身下人儿双腿抖得更加厉害,小心的将手探到她柔腰后面,解开绳结,随手拿掉。 左原其实一直认为全裸的女人远没有半裸半露来的好看,但是此时看来却是有些惊心动魄。 玉色的肌肤由于紧张,红晕不时闪过,纤嫩的肢体,修长的玉颈,由上至下看来颠峦起伏,惊心动魄,一点毛发半漏,柔软的贴在她幽深处,特别是她完美的躯体由于不适应空气,不时的微微弓起,想要将身体藏起来。 左原将她盖在脸上的枕头拿开,看她颤抖的睫毛,几滴热泪挂在眼角处似滴未滴,左原伸手帮她抹去,小声道:“你不愿意吗?” 白灵君体会着赤身露体的惊人压迫感,轻轻摇了摇头:“我高兴。” 左原将身体缓缓下移,颈部,胸口,小腹,一路翻山越岭,老练纯熟,终于遇到阻力,用鼻子轻轻触了触,然后直起身形,试探着将她双腿缓缓分开。 白灵君几乎受不住,这还是青天白日,生恐不够光亮般,几根红烛静静燃着,随着双腿分开,她双手抓着床单几乎要将床单抓破,却没有拒绝,只是略微抗拒的将腿小心的夹起,然后摇着头道:“别……别看……那里太丑……” 左原那里还有功夫理会,喘着粗气将她双腿越分越开,看着流水潺潺,起伏不定。白灵君已经彻底豁了出去,只是将满口玉齿咬的紧紧,随着左原动作,全部张开,毫无保留。那里她都没敢仔细观察过,此时举动当真算得上大胆至极了! 左原有些痴迷的用手轻轻碰了碰,凉滑柔软,这里才是一个女人最精致的地方,精致到让男人疯狂,雪白,殷红,动人心魄。 他已经没了理智,只是将手有些疯狂的将手指送进去半个,体会着那种包容的温暖,然后流水滑过,如缎丝滑。 白灵君几乎晕了过去,这种感觉太过羞耻,也太过醉人,仿佛有一种让人着魔的冲动,从异物入体的一刹那,她紧紧憋着的声响,终于忍不住溢出了第一缕仙音,她或许根本没有感觉,但是左原却像是受到了鼓励,双眼炽烈的可怕,缓缓却坚定的慢慢往里挤去…… 白灵君突然很想哭,兴奋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自己与他而言已经没了半分秘密,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这让她感觉最珍贵的东西也离她而去,而且左原的举动无疑伤害了她,让她有一种被亵玩的感觉,男女之间能这样吗? 左原能清晰看到她眼中泪水,只是动作并没有停止,而是缓缓将上身凑了上去,道:“你不用多想,我此时就是想要看透你一切,很想看……” 白灵君泪眼模糊的点了点头,从进这房间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完全放下了,之所以如此反应,纯属女人本能而已,此时听左原细细安慰,那里还有一点火气,她本就年龄不小了!如今第一回难道还能表现的少女不如…… 左原已经没有心情在定心调情,很利落的将自己衣服除去,斗志昂扬的将两具身体贴紧,没有急着进入,只是颈项相交,细细缠绵…… 白灵君的双腿没了压迫,很自然的并拢,一颗心刚定下半个,又被左原举动完全吊起,火热的东西紧紧贴着她小腹,慢慢下移,下移…… 刚刚并拢的双腿被再度分开,紧绷的身体微微昂起,很本能的反应,就像是那团火热刚刚触体她就知道是什么。尽管她没有见过。 左原没有采取那种很豪放的姿势,只是最保守的贴近两具躯体,慢慢放了进去,白灵君这么久来早就准备充分,湿润的下方没了防备和阻碍,由着第三者缓缓挤进,压迫缓缓迫近,直到两人齐声闷哼出生,水乳交融,顺其自然。 左原没有急着动作,此时那种舒适程度让他恨不能狠狠蹂躏身下俏人儿,但基于白灵君痛苦表情,他还不至像个禽兽一般的横冲直撞,由着白灵君承受天大痛楚。 白灵君勉强笑了笑,将身体往前凑了凑,示意自己无碍,她能感觉他在忍着。 左原没了顾及,慢慢动作着,随着节奏,聆听白灵君不时溢出的吟声…… 第22章 飘渺 一夕之欢,无尽欢喜,寸心可表朗朗。然心中始终难放,君有家室,有妻女,灵君不敢妄入。再见之日,必然不敢躲闪,君谅,莫嫌———白灵君。 左原惬意的睁开眼睛,入眼却是浇了一头冷水,白灵君走了,芳踪渺渺,留下短短几字,枕头边的余温像是一场美丽的梦境,床榻上还残留着已经冰凉的痕迹,左原蓦然起身,匆忙打开房门,拉过门外仆人急声问道:“你们白姑娘上哪去了!” 仆人被他急切模样吓了一跳,外面夜色沉沉,那里有什么踪迹可寻。 “公子,我……我没见白姑娘。” 左原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白灵君一个弱女子,没有丝毫功夫,如此就贸然出走,实在让人挂念。 夜了!整个龙央郡变得无声,左原却是心里翻腾的厉害,他已经让人连夜去寻,结果没有半分踪迹,她整个人像是从京师里突然消失了! “将军,白姑娘会不会没有离开京师,她一介女人,理应不会如此冲动,乱世将临,白姑娘相必是有去处的。”南初名小心道。他连夜被左原叫了起来,然后满京师搜寻,却没有半分收获。 当局者迷,左原听南初名分析,心里稍微放下,白灵君在京师呆了这么久,想要找个住处不让自己找到简直再容易不过,他叹了口气,有些疲累道:“你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静一下。”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自问了解女人,现在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小丑一个,贪心不足,导致佳人无处,还自以为自己只要坚持,白灵君就一定妥协,却不曾想过白灵君究竟是什么性格,反而每个女人都对他格外了解直至理解理解,这岂不是对感情的一种讽刺。 打开房门,房间里还残留着昨晚的气味,第一次,白灵君就索取无度,这本身就不太正常,只是他已经没了理智,根本没在意这份不正常。 “爹爹,你在这里干嘛?君姨哪去了?”身后詹玉儿一身小衫,揉着眼睛迷糊道。 左原去将她抱了起来,道:“冷不冷,就穿这么点。”看了看她粉嫩小臂,上面已经起了不少小疙瘩,身体还有些颤抖。左原将自己衣服打开,把她塞进怀里,紧紧抱着道:“你君姨睡觉了,咱们该回家了!”帮她回到房间穿上衣服,带着詹玉儿走了出去。 詹玉儿不说话,只是怯怯道:“爹爹不高兴。” 左原一滞,强笑道:“小孩子知道什么是不高兴,爹爹心情好着呢!”说完抬头看了看圆月,今天的月光格外明亮,照在两人身上,在街边拉出了长长的一道影子。 “你就是不高兴啊!你高兴的时候总是要看着玉儿说话,边说边笑。你看你现在,都不看我。”詹玉儿委屈道。 左原看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刮了她鼻子一下道:“爹爹是心情不好啊!你想啊,咱们这么晚回去,你祖母回家肯定要发脾气,你爹爹正要想个办法,怎么偷偷溜进去。” “哦。”詹玉儿有些不太理解,回家晚跟自己祖母高不高兴有什么关系,不过她不多问,只是用小手揉了揉左原面颊,道:“祖母最疼我,我回家不让她生气就好了,爹爹不用担心,来,笑一个。”詹玉儿学学着平常左原逗弄自己的语气道。 左原将她脑袋贴在自己胸膛上,他又忍不住要掉眼泪了!自己一个大男人,眼泪也太不值钱,被自己女儿看到,丢不丢人。 “你听着爹爹心跳,然后数一下一刻钟能跳多少下,你数对了,爹爹心情就好了!” “哦!”詹玉儿也不抬头,将自己小脑袋贴着左原胸膛紧紧,然后一根一根的掰着手指,精致的小嘴念念有声。 ※※※ 林府早就没了亮色,只是大门开着,几个侍卫整齐的站着,见到左原,齐声躬了下身,然后就目光直视,不在多言。 左原走上台阶,然后对着夜色深处摆了摆手,就此像林固儿房间走去。 林固儿房间里也还亮着烛光,一桌一椅光洁明亮,她睡觉很浅,左原进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左原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将已经数到睡着的詹玉儿放到床脚,盖上被子,然后自己也脱了衣服爬上床去,将有些疑惑的林固儿抱在怀中,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过去。 良久!林固儿才眨了眨自己明亮眼睛,轻声道:“怎么了!” 左原右手无意的穿过衣角,习惯性的将手放到她胸前,无意识的动作着,道:“没事。” 她依然挺翘的胸膛能让他忘却无数烦恼。 林固儿拿住他得手,在自己柔软的掌心轻轻搓着,嗔怪道:“又粗糙了不少。” 左原轻声道:“固儿,我昨天在灵君那?她跟我说了很多,你为什么不曾怪过我。” 林固儿轻声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怪你,你对我不好,还是你想要把我休掉,或者说你嫌弃我了!别多想了,对我而言,你只要能经常在家,其它事情,我乐见其成。” 左原苦笑道:“向你这么傻的女人,这世界估计不会再有了!” “这个你说的不对,灵君姐姐岂不是更傻,她明明很喜欢你,却偏偏忍着。明明想要天天见你,却偏偏没吭过半声,你有时间要多去望月楼转转。”林固儿难得反驳他。 第23章 纷争 左原没回话,只是将手抽了出来,将她月白色小衣往上推了开,将自己整个脸部埋了进去,嗅着那种温馨,体会着那种惊人的触感。 林固儿小心的摸了摸他头颅,动作温顺到自然,轻声道:“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你有什么烦恼,自己去扛。” “灵君走了,我现在找不到她。”左原梦呓般道。语气疲累中带着自责。 林固儿吃了一惊,旋即便释然道:“姐姐应该走不远,她在京师可能有熟人,很可能会暂时避了起来,她不会自己贸然出走的。” “我知道她不会贸然出走,只是她在京师里也没什么太熟的人,但凡没有她的信息,我始终是放不下。”林固儿腾出雪白的手臂,两只手很灵巧的在他脑门上有节奏的按着,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柔声道:“睡吧!明天说不定就有消息了……双手动作间,柔软的胸膛若隐若现……” ※※※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林固儿已经不知不觉起床了,旁边詹玉儿小嘴动作着,脸上挂满笑意,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左原帮她掖了掖被角,小心的爬了起来,洗刷完毕后,伸着懒腰出了门。 一夜思虑,他已经学会了顺其自然,白灵君心里有顾及,他只能等她顾虑没有的时候再说,一遍遍传来的信息都告诉他,白灵君没有出城,但是也芳踪袅袅,人总是要学会放下,就像他此刻努力不让自己情绪影响到家人。在院里空地上一遍遍的打着顺手拈来的拳法。 连心玉款款而来,脸色有些阴沉。她年龄已经不小,但是看上去像是三十岁许,眉目弯弯,身段窈窕,远远看去如妙龄女人,只是那股风韵让人下意识忽略她容貌。 左原停住手脚,笑容满面的喊了声娘亲,然后殷切的上前扶着她坐下。 连心玉哼了一声道:“你现在当着出息了,夜不归宿不说,还带着玉儿,我不明白你究竟想做什么?” 左原笑容不变,站在她身后轻轻帮她捏着双肩,顾左右而言它道:“娘亲岁数这么大了,但是看上去能让那些妙龄女子羞惭,我都有点妒忌父亲了!” 他对人体熟悉无比,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人更舒服,是以连心玉忍不住轻轻眯了眼睛,雪白的面上放松了不少。道:“你还是那副德行,算了!我也懒得说你了。” “我什么德行娘亲从小就知道,现在多说几句反而让原儿更加舒坦,娘亲有什么教诲一并说来,原儿都记在心里。” 连心玉彻底没了脾气,有些苦笑不得道:“你父亲性子严苛,我平时也不大说话,你这些花花肠子也不知跟谁学来,怪不得在外面招蜂引蝶,不亦乐乎。” 左原松了口气,她很怕连心玉说什么过分的话,现在看来,她多是因为自己出去还带着詹玉儿,升起的不满,刚要说话,忽然背后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让他忍不住苦下了脸色。 “左原,你今天答应陪我出去满京师转转的,说话可不能不算。”戴兰在身后笑颜如花,自然而然。 果然连心玉刚刚平复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左原真阳郡一行,别的倒没什么,偏偏带回来这么个女人,本来也没什么,她心里早看透了左原性情,拈花惹草都是视而不见,但是这女人说话生硬,性格肆无忌惮,初始看不出来,只是以她眼力,几天接触下来,她就能肯定,眼前女子绝对是异族。有意无意的挑衅,更是让她心里不舒服。 她心思内敛,也不表现出来,只是将身体前倾,把左原手臂让了开,道:“原儿,你还是陪她去外面转转吧!客人来访,招待不周可不好。” 她说话平缓,只是一句话便将距离拉了开,你只是客人!我不会跟你计较。 戴兰脸色变了变,看着面色尴尬的左原道:“咱们走吧!你娘亲都同意了。” 戴兰是左原从真阳郡一路带来,那日他在真阳郡遇刺,他心念转动就想到了什么,装作被刺病重,同时秘密进发京师,秘密联系了詹碧渊,路上领了一班人马,飞速回京,将犯上者一网打尽。詹碧渊为了配合左原,至今仍在真阳郡剿匪,她也是有意把这份功劳让给左原。而这种事情为了保密,他只给有限的几人说了,戴兰都是蒙在鼓里,尚且以为他真的病重,一颗心一路上沉重的要滴出血来,谁知到了京师才知自己被骗了,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最近总是有意无意挑衅。 左原更加尴尬,他对瞒着戴兰有些愧疚,更何况这姑娘一人在异族它乡,只要不过分,他也不会明着帮谁。 “去吧!没跟你怄气,你在家里这一阵也确实无聊,有现成的,也省的你到外面勾勾搭搭。据我所知你最近跟洛家姑娘走的也很近吧。”连心玉若无其事道。 “什么洛家姑娘?”左原装作不知。 回头看了看自己房间,詹玉儿若是起床了,八成又黏上了,索性咬了咬牙,瞪了戴兰一眼道:“走吧!我就领着你到处转转。” “带上楚月一起,她在这也没什么朋友,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多好个孩子,如今竟然沉默寡言了!”连心玉叹了口气道。 左原顿了顿道:“好,我去叫她。” 戴兰心里不舒服,她本想一个人跟着左原,可以自由自在,现在又加一个,算什么。 但她对连心玉确实没什么办法,每次挑衅起来,总是轻易的被连心玉不痛不痒的挡了回来,让她心里憋屈。 第24章 路遇 林楚月今天是一身明黄色长裙,愈发显得容貌晶莹如玉。气质上稍显冰凉,眉宇间笼罩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愁色,几年时间已经让这个当初母老虎一般的女人变得柔情似水,向她姐姐林固儿靠拢。 此时和戴兰一左一右的走在左原身边,无疑成了整条街的焦点。戴兰挽着左原手臂,一路上不顾别人目光,只是嘴巴没有停过,不一会指着一件简单的东西驻足不前。林楚月却是矜持了不少,一路上少言寡语,如水的目光只是对着行人微笑,对左原和戴兰视而不见,距离也是远了点。 没有了叶尘的京师就连天空也多了几分颜色,一路上显得不太顺利,不时的会出来几个路人对着左原答谢一番,理由虽然不便说明,但无疑谁都懂,谢左原弄垮了叶家。 左原穷于应付,匆忙间找了个酒楼,找到一个僻静处才算是安宁了不少,招呼小二叫了一些酒菜,才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道:“楚月要去太真寺还愿,戴兰也一起去吧!那里还算很好玩,有无数人信仰的三生池,还有很多得道的高僧,据说对推演术数方面很是精通。”说到高僧左原显然不以为然。 “就是那个能让人产生幻觉,进而窥破自己前世的三生池。”戴兰有些兴奋道。她早就听说过这个举世闻名的池塘,如今有机会看到,自然是心里高兴。 “举世闻名有余,但是窥破前世也只是以讹传讹而已,当不得真。”林楚月对戴兰谈不上什么恶感,即便戴兰有意在她面前和左原亲热,她也不会反感,是以回答她道。 三人匆匆吃过,找了辆马车,一路颠簸半个时辰,来到了这座宏伟大气的寺院。这座寺院占地大概百顷,钟声悠悠,琉璃绿瓦,人声鼎沸,台阶渐起,这是正午,行人大多是迈着缓步,满脸憧憬,一对对士子才女吟风弄月,一个个衣着华贵的贵妇人,由丫鬟扶着向里面走去。 三人仍然醒目,但是相对这些人来说,倒也没有上前骚扰的,是以一路太平,对着门前的木箱扔了几两银子,在僧人的行礼下带着两女径直随着人流朝着三生池而去。 左原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这三生池据说是有一对情侣因为家里反对的缘故,约定三生,双双投了水自尽。第一生两人一为水,一为鱼,终日相伴,至死不知。第二生两人一为浪,一为风。终日相接,却稍纵即逝。到了第三生,两人共同化为了这一池春水,水乳交融,再不分离。三生三世让人感慨。后人为了这段美丽传说,就把这个池塘取名为三生池。” 戴兰听得感慨道:“一个女人这辈子有这么份感情,又有什么放不下的,休说三生,若是我的话,十生百生我也要等的。”说完有些叹气的看了左原一眼,又道:“等是不怕的,就怕这份思念遥遥无期,那可真是人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了!” 林楚月看着碧绿的池水,再看了众多表情严肃的一对对情侣,将手轻放在护栏上,突然喃喃道:“太真寺中三生池,多少佳人容颜逝。这么多人在此约定三生,你究竟是害了人,还是让众多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施主多虑了!人之一物,最是善感多愁,这池水是绿的,我希望施主的心也能恢复生机,那这个三生池才真正起到了它的作用。”一个衣着朴素的僧人在一棵树下突然道。 左原吃了一惊,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僧人,若不是他突然发话,他现在仍然没有注意眼前这棵树。他所惊得是,这个僧人竟然像是跟这颗树合为一体了,就算有人匆匆扫过树下,恐怕也不会注意到他。 林楚月没有惊讶,只是回身施了一礼,道:“大师所言极是,只是朔本归元,大师只看到我现在的心没了生机,却从来不知道我这颗心为什么没了生机。” 僧人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施主慧根,这是在考究小僧吗?” “大师这样认为未尝不可。”林楚月道。 这僧人看了一眼左原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施主的心或许只有这位最近如日中天的左将军医得好。” “是法华禅师,他如今突然指点这位姑娘,相必这位姑娘也是有大机缘。” “法华禅师终年不语,这位姑娘能得他指点迷津,本身就是造化。” 路人指指点点,却没有打扰到几人对话,声音也压得很低,三生池边目光尽归此处。 左原心里冷笑,他很是讨厌这种说话透着机锋得人,特别是这僧人还对林楚月指手画脚。 “哦!大师认为这个铃铛该如何解得。”左原不客气道。 “左将军言重了,小僧是看这位姑娘心里烦躁,心里不忍,是以出言相劝,不论如何都是一片好心,左将军不该如此咄咄逼人。”法华眉目低垂道。 “在下想不通大师为什么喊别人施主,偏要喊我左将军,你们眼中人人平等,这能说明什么?你们门口僧人,碰到香火钱捐赠多者,慈眉善目。捐赠少者,不屑于故,这又能说明什么?”左原毫不理会他示好,反而继续道。 法华不为所动,淡声道:“称你为左将军,是因为你解了前次造反之结,让人钦佩,小僧也是钦佩。至于其它,左将军心里阴暗,看到的自然是阴暗。左将军平心静气,自然能看到进的本寺之人,个个都是心情大好得。” 左原拉过被他说得陷入沉思的林楚月,这姑娘现在柔软的让人心里只想呵斥,好好一个人,为何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 回头道:“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我对你们有成见,所以不希望你们出言干扰,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我本来心情很好,但是你对舍妹说得一番言辞令我很不舒服。”说完拉过林楚月道:“楚月,咱们走了!一些旁人的闲声碎语不听也罢。” 第25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林楚月挣脱左原伸来的手,轻声道:“他说的没错,让他接着说。” 法华眼皮轻磕,像是自言自语道:“女施主蕙质兰心,凡事想得简单点,你就会发现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眼神虽然没有任何焦点,但左原偏偏感觉他就是看着自己说的。 “想得简单点……想得简单点……”林楚月呐呐自语,水眸里满是迷惘。她在矛盾什么? 左原有些心疼林楚月,他最近只要看到林楚月,心情就会无端低落,想起儿时那个跟在自己前后,不服输,又不任性的小姑娘,他心里就会难受的厉害。他大概猜到了什么原因,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心情愈加烦躁,只觉对面树下做的僧人可恶的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前去,单手将僧人提了起来,让旁人一阵惊呼。 “快快放下大师……” “左将军不得无礼。” 法华没有半分动容,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左原道:“施主怒气勃发,不知是什么缘故?” 左原手臂颤抖,他感觉僧人有恃无恐,这让他想试一下这僧人的底气从哪来。 他深吸了口气,将僧人若无其事丢开,道:“我明天就让人封了你这寺院,我看看大师讨饭的话会不会比普通乞丐来的熟络,这些个信你的俗客,有几人能帮得了你。” 他四顾了一眼,能感受到众人的敢怒不敢言,他也不在乎,一把将林楚月带进怀中,道:“你别让我抱着你出去,跟我走!” 林楚月点了点头,领口几朵绣的精致的小花像是要跳出来,她回头郑重的对法华点了点头道:“我姐夫关心我,得罪了大师,还请勿怪。” 左原看着满是敌意的僧众,带着林楚月大步行去,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戴兰也赶紧跟上。 “左将军且慢!我家小姐有请。”突然一个仆从走了上来喊道。 左原见这仆人面对自己很是平静,而且五官端正,气息沉稳,显然也不是普通人物,他差异道:“你家小姐是谁?” 顺着仆人所指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女人坐在不远处的石桌上,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着便装的汉子。距离虽然很远,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隔了这么远,都能清晰感觉到,这种感觉能让任何男人打心眼里放低身份,前去讨好,装君子。 “是牧清公主。”林楚月道。 戴兰跟在后面认真打量了一眼远处的秦牧清,明眸里明显有着几分压力,秦牧清她在离休国都听说过,秦牧云唯一的妹妹,秀色传天下,她自负美貌,可是站在秦牧清身边,显然失色不少,让她一颗骄傲的心变得有些低沉,本来满面笑容,此时也收敛的规规矩矩,不肯在左原跟前丢了面子。 秦牧清神情有些异样,看着左原道:“你做事情真是让人理解不了,法华大师人缘遍京城,你如此待他,明日传了出去,多少权贵会对你心生不满,你还嫌京城不够乱。”她声音冷冽,有种责备的感觉,她本来因为秦牧云的隐隐猜测心情不好,偏又在此地见了左原。 左原行了个礼,也不客气,招呼两女坐下道:“公主关心,小臣心领。” 秦牧清看他满不在乎,随手给几人倒了杯茶,推到几人身边,对戴兰点了点头道:“这位姑娘面生。” 戴兰俏声回道:“我是左大少爷新收的丫鬟,公主不用客气。” 秦牧清扫了左原一眼,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左原跟自己过去。 左原跟两女打了声招呼,缓步跟着秦牧清像一旁僻静处走去,瞧着她莲步轻移,身段轻灵。 走了大概百步,秦牧清停住脚步,回头道:“姐姐最近提到你心情会很不好,我想听你解释。” 左原撇过头,不去看她盈盈目光,只是道:“那小臣肯定有做的不当的地方,罪该万死。”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公主怎么想的?”左原问道。 “我想你不是那等人,也不想你让我失望。”秦牧清道。 “公主相信我就好,我这人性子懒散,又怕麻烦,一些事情不会轻易去碰,公主大可不必心生疑虑。” “那天秦牧政造反,你和姐姐早就计策好的对不对?只是姐姐相信你,你却故意延迟了伏兵。” 她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左原突然转过的头颅给生生止住了声音。 “公主贵为天下第一等美人,容颜让人只能仰视,此时能在此距离这么近,左原如在梦中。”左原突然道。 秦牧清皱了皱眉头,被他突然轻浮的语气说的有些不适应,道:“什么意思?” 左原笑了笑:“公主原本没这么多愁虑,此时能当面问左原,说明公主把左原当成了自己人。既然如此,左原也不敢欺瞒公主。当日左原领兵急速赶往京师,路上却被一帮不速之客挡了不少时间,他们目标没什么,只是为了杀了我,而且个个手段专业,心思毒辣,少少两百人,却阻了我五万大军不少时间。这种拖延时间的事情,看上去只有对我有好处,我也没有跟皇上说明。” 秦牧清松了口气,左原解释虽然简短,但她却是信了,毫无理由的信任。 不管怎么说,她只是要个解释,她轻松了不少,看着左原道:“你是说这件事情背后还有黑手。” 左原不再接话,转移话题道:“公主最近没了尚武国压力,越发容光焕发了!再如此下去,左原在公主旁边可要站不住脚了。” 秦牧清见他不想多言,也不再问,道:“左将军也是潇洒,美人相伴在侧,一次还是成双,羡煞旁人吧。”左原听她语气像是有些责备,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还是回道:“这个也是无可奈何的,公主应该还算了解左原。” “嗯,我更希望我不了解你,那我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秦牧清叹道。这句话声音极低,左原也只是感觉秦牧清只是红唇动了动。 “公主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过几天生辰,不想太过隆重,只想几个比较熟络之人前去,你到时有时间的话就赏个脸吧!” 第26章 小聚 秦牧清说她生辰,不想太过热闹,只有寥寥几人。左原带着林固儿去过之后才有些惊愕的发现,她的寥寥几人竟然只有秦牧云一个。 秦牧清见他过来,笑道:“以往只是和固儿一起,仅仅三人,现在又加了一个你。” 左原先是给秦牧云行了个礼,然后才回道:“嗯,公主厚爱。”秦牧云在旁,他多少有些不甚自在。 秦牧云淡声道:“你也不用客气,既然把你叫来了,咱们此时仅仅朋友而已。”顿了顿又补充道:“碧渊那边传来消息说:飞云贼已经闻风丧胆,虽然没有敢尽杀绝,但是内乱却也谈不上了!她不日就要回京。” 秦牧清招呼夫妇二人坐下道:“姐姐,今天牧清生辰,公事留到朝堂之上再论吧!现在,咱们就好好乐和一下。不行的话,就让左将军每日上朝,也省的他时间太多,到处祸害女子。” 左原咳了几声,坚决摆手道:“公主还是饶了我的好,元帅在堂上已经够了,我在每天站在那,岂不是画蛇添足。” 林固儿也笑道:“今天姐姐生辰,小妹先干为敬!”秦牧清笑着和她碰了一下道:“咱们往日虽然不怎么饮酒,但今天必须要喝点。” 左原自斟自饮了几杯,听着几个女人柔声妙语,谈乐风声,倒也自在。 酒是梅花酿,菜是山珍样。几杯酒下肚,没甚反应。秦牧云三人正自回味以往时光,笑语晏晏,满室生春,左原若不是经常见到两人,突见之下恐怕会放不开。单说秦牧云,今天一身普通的宫装,头发一丝不苟,说话间虽然满含笑意,言语有度,让人没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会让不知情的人生出莫愁前路无知己之感,如画容颜,让人偷偷大打量,旋即移开目光。 身边几个宫女太监,不时斟酒换菜,一张小小桌子,菜色始终保持在四盘,未曾减少,花样繁多。 秦牧清更不必说,她和林固儿关系最近,几杯酒下肚,容颜让人不敢直视,恍惚间像是没了左原存在,和林固儿说些体己话,让一旁清醒的左原听的很是尴尬,只好装作不知,频频饮酒。 秦牧清话风一转,突然对林固儿道:“妹妹,还记不记得咱们以往时候一起参加殿试,你曾经很高兴的对我说,你家里有一位很好的男人,现在看来,妹妹当初被骗了!” 林固儿看了一眼面色不自在的左原,瞪了秦牧清一眼,有些无奈她肆无忌惮,道:“姐姐说那里话,妹子现在不是很幸运么,整日里闲来琴棋书画,有时候还能有左原陪着,已经满足了!” 秦牧清有了些醉意,只是道:“我要是个男人,定然要把你从左原手里抢过来的,哪怕用我的身份压他,我也不能把你让给他。” 左原瞧着秦牧清眼睛里已经没了自己,只顾狠狠言语,只好道:“公主,有些话能否等左原走了之后再说。” 秦牧清扫了他一眼,不屑道:“我这些话本来就是要说给你听得,你若走了,固儿也不会传话,你如何知道。” 秦牧云也道:“今日就你一个男人,牧清说什么,你便听着,有什么觉得不对委屈的地方,先切咽下去,若是别人,她还不屑说。” 眼看喝着喝着,反倒成了声讨男人的话题,左原一开始能和姐妹两人同桌的自喜,已经消失殆尽,所剩的只是唯唯诺诺,什么男人豪气,虎躯巨震都成了笑话,在这几个女人面前,好像他没什么发言的权利,特别是秦牧云那番毫无道理的话。感情秦牧清说什么自己都要听着,还不能借故出行。 林固儿毕竟不忍心左原太过不再在,起身走到秦牧清身旁小声道:“姐姐,你就别再说了!”声音隐然有些哀求。 “出嫁从夫啊!固儿,你已经彻底沦陷了。好了,我也不说他了!咱们继续喝酒。” 林固儿笑道:“祝姐姐年年如花容颜,岁岁心情舒畅。”说完很郑重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一张小脸一瞬间呛得发红。 秦牧清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玉儿转眼间四岁多了!你这个当娘的人反而越活越年轻了,不光容貌上,就连行为举止也变得年轻,姐姐羡慕啊!”提到詹玉儿,秦牧清不由责备的瞪了两人一眼道:“你们能把她落下,简直不能原谅。” “小孩子胡闹,她若来了,公主酒宴也就砸了。公主若是想她,大可去林府,随时欢迎。”左原道。 一名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道:“皇上,云将军回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秦牧云惊讶:“云西岐奉命征西,如今半分消息就贸然回来,显然是有事情。”她不敢怠慢,道:“让他进来。” 云西岐满身铠甲的从门外被太监领了进来,稍微行了个礼,道:“云西岐贸然回归,皇上勿怪,西部已成定局,云西岐先一步回来了!” 秦牧云喜道:“云将军没让我失望,来人,给云将军在拿一个座位来。” 云西岐也不矫情,对着左原点了点头,道:“我听闻京师变故,是以匆匆赶回,惹皇上受惊,罪该万死。” 秦牧云叹了口气道:“主谋逃脱,暂时没有踪迹。南将军捐躯,国之不幸。” 云西岐喘了几口气,胸腹间急剧起伏,有些激动道:“外界传言议论纷纷,说左将军有意延迟援兵,左将军作何解释?云西岐性子直白,不懂拐弯抹角,有得罪之处,左将军勿怪。” 林固儿有心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前次事件,事情太过无奈,偏生就是这么巧法。 左原起身给云西岐倒了杯酒道:“云将军稍安,左原今天还能跟皇上一起饮酒,说明皇上相信左原,还请云将军也相信左原。” 云西岐猛然一拍桌子,整张桌子摇摇欲坠:“左原,这种事情你若是不给个解释,咱们没完。我云西岐当你是个豪杰,可是这件事情太过诡异,南将军是我最好的朋友,若是因为你而无端死去,我要给他个交代。” 第27章 争端 “解释?云将军想要左原给你什么解释?云将军不远千里匆匆赶回,未免辛苦,还是好好歇息去吧!”左原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秦牧云道。他实在见不得秦牧云那种毫无表示的表情,就像是她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左原所为,还偏偏不吭声。 林固儿拉了拉左原,起身道:“云将军,家夫因为这件事也是心情不好,今天是牧清公主生辰,一些事情可否容后再论。小女子先敬将军一杯。”说完,端起一杯酒递到云西岐身边,将自己那杯皱着眉头喝了进去。 左原微微自嘲,林固儿这算什么,赔罪吗?她几乎不喝酒,却喝的这样干脆,这么多年了,她果然还是习惯什么事情都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 云西岐握了握拳头,被左原不以为然的态度激怒了。看到林固儿先干为敬,他将酒杯轻轻放下道:“左将军说话豪气干云,尊夫人更是对左将军照顾有加,只是此事若是弄不清楚,我不敢再拿你当自己人,左将军既然不愿说,那咱们就只能不欢而散。”说完起身对秦牧清道:“公主今天生辰,云西岐打搅了,改日再上门赔罪。告辞!” 秦牧云摆了摆手,眼神复杂的看了左原一眼道:“左将军不妨将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一些没有必要的误会,还是让它不要发生好。” 秦牧清张了张嘴,歉意的看了左原一眼,不再多言。 左原有些失望,两人的态度在他意料之中,云西岐是秦牧云手下最忠心的将领,手下更是有不弱于詹碧渊的精兵。而自己,却注定为秦牧云所猜忌。 轻轻握了握林固儿有些不知所措的手,他理解她只是不希望自己跟秦牧云关系太僵,是以道:“既然皇上说了,那我就再说一遍。” “当日我领兵急速赶往京师救驾,一些事情的细节早就和皇上在信里说个一清二楚,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却被一批不速之客拦在途中,人不多,只有两百多人,但是云将军应该了解,对付骑兵,两百多人早就在必经之路上布置的话,虽然动不了大军根骨,但是想要阻拦几个时辰根本就是小意思。” 云西岐冷冷道:“这个不是理由,左将军身为军人,这种事情自当保密至上,能被外人知晓,并早早埋伏,左将军本来就有失职之罪。况且如此大事,左将军敢以皇上为饵,本身就是抄家之罪。” 左原吸了口气,再也懒得解释,这种事情秦牧云本就知晓,现在却一言不发。强忍怒火道:“皇上认为该不该抄家?” 秦牧云道:“这件事怪不得左将军,当初左将军提了个建议,说要将叛党一网打尽,需要以本皇为饵,本皇答应了,就算输了,本皇也输得起。所以云将军一片忠心,本皇知道就好了,若是因此怪罪左将军,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过左原失职,罚是该罚的,云将军认为该怎样处罚才能让云将军息怒。” 云西岐见秦牧云开口,虽然心里仍怒,但还是给面子道:“罚他几年奉银,左将军恐怕不在乎。不如这样,限定左将军一月内抓到逃走的秦牧政,若是没本事抓到的话,左将军这官未免让人眼红,还是随便降个几级为好。” “嘿嘿!小事情,其实皇上说一声就好,左原不敢再呆在此位一刻。”左原笑道。就像是云西岐所提的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秦牧云眼光不敢和他直视,只是歉意的看了林固儿一言。后者没什么表示,只是没看秦牧云。 “你们都出去吧!左原留下。” 秦牧清欲言又止,拉着林固儿走了出去,随手帮忙把房间里的宫人遣散。云西岐余怒未消,狠狠看了左原一眼,也是跟在后面出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良久无声,没人主动说话,左原面无表情,秦牧云眼睛飘向窗几,有些无奈。 “左原,窗几上是什么颜色?”秦牧云突然问道。梦呓一般,语气疲惫的不像是平日里左原所见的那个永远气定神闲的秦牧云。 窗几上是一株叫做紫玉草的植物,紫色的小花爬满窗几,他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秦牧云此刻心情,刚刚的火气竟然奇迹般的一扫而过。 “紫色!”左原老实回答。 “是啊!紫色,我若是说我离这么远看不到这种颜色,你信吗?”秦牧云眼神更加怅然。 左原不解其意,下意识将眼光看向秦牧云眼睛,清澈的眼神里几多紫花悄然绽放,和黑色交织,左原一时间难以离开目光。惊呼道:“皇上的眼睛!”秦牧云的眼睛黑亮晶莹,但是细细观瞧,就见一条紫色的细线充横贯整个眼球,不是细细观察,根本不可能发现。 “半年了,从视线越来越模糊到现在几丈之外完全看不清,太医说不出是什么问题,本皇也不敢轻易让它人知道,以免造成恐慌。本皇有预感,已经快了!本皇已经快要看不到了!”秦牧云红润的嘴唇轻轻开合,面上一片平静。 左原突然感到一阵恐慌,他疾走几步,心情激荡的抓住秦牧云双肩,急切间那里还记得秦牧云身份,伸出一只手来,在她如玉的眼皮上用手拨了拨,眉头紧锁,只觉脑袋胀的厉害。 秦牧云突然间被左原抓住双肩,心下一沉就要呵斥,但看他认真担心表情,温热气息铺面,心里竟然有股若有若无的喜悦和安心。没有那个人敢如此对她没有规矩,更何况男人。 如此诡异的病情,饶是左原见识丰富,仍然是有些雾水,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事情,今生他因为林固儿的脸,饱读诗书,但是现在仍然没有丝毫眉目。 感到手下温热的触感,他像是没有知觉般,认真打量思索,四目对视,自然无比。 第28章 叹息 两人对视良久,左原一脸认真,秦牧云也是毫不退让。左原眼神被那道紫线吸引了,只觉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他眉头越拧越紧,这种情况正如面对林固儿的脸伤,他没有任何把握,只是感到彷徨。他这种见识都不能发现秦牧云是什么症状,难道还能指望那群只知道望闻问切的老中医。 秦牧云任由他抓住自己还没有被异性抓过的双肩,心里不知如何思量,竟然没有让开。只是觉得左原越是严肃,她心里就越是痛快,好没有理由的感觉,正如她心血来潮将左原留下。 “你还生气?”秦牧云转移话题道。 “刚才生气,现在没有了!你处于这个位子,有些事情我能理解你,我就算生气也只是生你不信任我得气。”左原道。 两人此刻不是君臣,秦牧云既然将左原单独留下,那就说明了一切,她的异状恐怕秦牧清都未必知晓。 好一会,左原才慌忙松开手,有些惶恐的退了两步,他现在才理解到,秦牧云不光是个病人,还有一重让人无法逾越的身份。 秦牧云苦笑道:“我这些年太辛苦了!父皇去得早,留下这么个不大不小的烂摊子。尚武国初败,国家劳民伤财,已经到了不可承受的地步。说起来这些年碧渊也帮了我不少,若不是她全力支持,我纵使再有手段,都不可能有这般成绩。” 左原没来由的升起几分怜惜,秦牧云给他的印象就是很古板的一个皇上,还是很合格的一个皇上,此时听她自述,他不由想象,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将人生最好的十几年全部放在了操劳国事上。平心而论,自己做不来,就算做得来,这么多事情他也没那份耐心。秦牧云不是他前世熟知的杨广纣王之流,他们当皇上乐趣是女人,国事是建立在女人之后。而秦牧云的爱好是什么?每天不厌其烦的上朝,或者是整天板着副脸孔面对群臣。他突然感到一阵负罪感,秦牧云只是对他稍加猜忌,他便心生不满。如此心胸和秦牧云比起来算得上什么。 秦牧云也是第一次将心里的事情跟第三个人说起,见左原不敢看自己,她又道:“我对你经常猜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父亲是詹天傲,姐姐是詹碧渊,你现在权势我拿你都没有什么办法,若是再表现的太过亲热,群臣会恐慌不满的。” 左原突然道:“我想不通皇上为何不找个男人,据微臣所知,镇国女人多数都是有面首白人,皇上才貌俱佳,若是找个男人恐怕是那男人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找个男人?”秦牧云自语道:“你想本皇找个什么样的男人?缘分这东西太过奇妙,就像本皇每天面对群臣,难不成要从这些对本皇每天行礼的人中挑选,亦或是这些人的公子?本皇是个女人,其次才是一个皇上,我想找一个能帮助我的男人,最不济也要是能让本皇没有后顾之忧的男人,可惜……” 左原抬首道:“皇上看在下如何?” “你倒很是合适,细心且没有野心,就算帮不了本皇太多,也不会拖累本皇,可惜你已经是林固儿的夫婿,而本皇作为一国之君,就算自己不在意,也挡不了悠悠之口。”秦牧云很平静回道。就像两人在讨论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 左原叹息一声,眼神稍微失落,不过旋即就变得自信满满,苦心人天不负,折个个世界,只要有心,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为了自己心中那份征服欲,自己也要努力去追寻。 秦牧清突然笑道:“你们男人真是奇怪,你左原名扬京师,却因为女人,现在竟然连本皇主意也敢打,胆子当真是大到包天了!改天本皇把你免职,把林固儿职位调度上来,看你还能不能如此潇洒。” 左原不在意的笑了笑:“皇上和固儿相处这么久,竟然还不了解她,皇上哪怕封她为公主,她也不会干涉我丁点事情,所以皇上一番苦心,注定落空了!” “哦!只要本皇想,难道还有做不成的事情。明日找人带你净身可好!” 左原看她认真表情,突然感觉下面凉飕飕的,刚刚秦牧云那种难得的柔弱那里还有分毫。连忙摆手道:“金口玉言,这种玩笑万万开不得,皇上若真是拉我净身,元帅恐怕要和皇上拼命的。” “你在威胁我?”秦牧云似笑非笑道。 秦牧云今年三十好几,现在看来除了增加更多韵味,容颜上竟然年轻如少女,现在笑来让左原颇为眼晕。其实也难怪,她平日饮食规律,所用饭食皆是太医精心挑选,这年月医术虽然不怎么理想,但是对于保养方面可称得上是鼎盛时期,一些官人小姐平日里都是重金聘请一些太医准备药方,合理膳食。左原家里是因为有林固儿这个杂学大家,才没有操这份心。 秦牧云又道:“林固儿八成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专程还债而来,似她这般傻法,整个镇国也仅此一位。” “固儿是大智若愚?”左原反驳道。 两人调笑几句,那份君臣之间的距离不觉缩短很多,直到渐渐没有,左原第一次和一个女人促膝长谈而没有丝毫厌倦,而秦牧云却像是找到了知己,将一些藏在心里的苦闷随口说来,其乐融融,左原也是听得时而沉思,时而笑意,不时插上几句话,将气氛变得没这么苦闷。 “我比牧清大了几岁,记得有一次因为好奇父皇的玉玺,而父皇又不让看,我就宠动着牧清前去盗取。那傻姑娘那时候以为天黑了就没人看到,趁着夜色就像御书房钻去,被侍卫当成刺客险些伤到,事后父皇怪罪,她被打了几板子也没供出我这个主谋来。” 左原见她说的高兴,不由道:“想不到公主还是很讲原则。” “这个自然。” 第29章 藏龙 左原看她笑的越是高兴,心里就越感觉沉闷。陪着她笑了一会,再也忍不住转过头道:“皇上,我该走了!我还要帮你查一下你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不用查了!太医说医不好了,你能有什么办法。”秦牧云表情愣了下道。 “尽人事,斗天命。固儿比我博学,我回去和她好好讨论一下,皇上不用担心会泄露出去。” 秦牧云道“照理说我跟固儿关系更好,这种事情我理应告诉她,最后却把你留了下来,怪哉!” 左原眼神略有侵略性的盯着她如玉容颜,笑道:“或许皇上有时候也会没有安全感,一个男人多少会让皇上舒服点,而左原能作为这个男人,更是受宠若惊。” 秦牧云侧了侧头道:“你夫人还在外面等你,去吧!” 辞别了秦牧云,出了宫门果然见到秦牧清和林固儿在外等着,左原脸上挂满笑容,上前道:“咱们也该回去了,牧清公主今日生辰过的不算圆满,改日在林府补回来算了!” 秦牧清点头答应,旋即遍想问秦牧云留下左原干嘛,照她是想不出理由来的,但见左原故意岔开话题也不好再问,只好皱着眉头看着左原和林固儿告别离去。 “你不好奇皇上找我干嘛?”左原看着一如往常的林固儿问道。 “你说了我自然会听。”林固儿上前主动抓住左原的手道。 左原蹲了下身道:“咱们今天不做轿子,我背你。” 林固儿也不客气,将纤细的双臂抱紧他的颈项,将脸部和他脸部相接,轻轻摩挲了两下。 左原起身背起轻若无骨的林固儿,双手托着她双腿内侧往上提了提,笑道:“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反倒越来越瘦了!在这样下去,我可要心疼啊。” 林固儿微笑的环着他颈项,双目微闭,惬意道:“你好像才第一次背我。” “是啊!咱们怏怏镇国,多少要讲究礼仪,我背着你满大街乱转,你夫君脸皮厚不怕说,固儿可受不住。” 林固儿有些调皮的抓着他两个耳朵扯了扯,道:“你这人借口从来都没有重复的,你现在也是在大街上背着我,等到人多处,咱们看看到底是谁受不住。” 左原哈哈大笑,旋即像是被卡到了喉咙,小声道:“我若有一天卸甲归田,成了一个普通的富家财主,满身铜臭了,你还会不会如此迁就我。” “你这人胸无大志,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赶鸭子硬上架,所以我早就想象那一天,咱们玩山弄水,牵着小玉儿每天晒太阳,未尝不是乐事啊,至少远离繁华,你想再去勾结女孩子也不能了!” “那我就带着很多红颜知己一起。” “那就要看看会有多少姑娘们肯跟你一起隐居了!” 左原拿她无奈,恼羞成怒的将手动了动,害的林固儿一声惊呼,慌忙看着这条还算僻静的街道,急道:“你这人尽胡来,被人看到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呗,反正老夫老妻了。” “好夫君,固儿错了!” “哦!错了?固儿也会犯错,怎么罚你?” “罚固儿答应夫君提出来的一切。” “好,算你识相,回家再说。” ※※※ 林固儿表情凝重的听完左原所介绍秦牧云症状,不由脸上大变,喃喃道:“紫龙藏,藏紫龙,一年明,两年暗……” 左原不敢打搅,只是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林固儿自言自语,他很少见到林固儿失控,此时显然知道秦牧云得的是什么病了! “这是我无意知道的一种病症,对我来说这种病就像是传说中的事情,现在却亲眼所见。”林固儿道。 不等左原问,她又道:“皇上眼睛我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藏龙。” “藏龙?”左原皱了皱眉头道:“说清楚一点。” “这种病症根本就是处于传说中的事情,书上记载是说这种病只有帝皇才得过,虽然有点邪乎,但也足以说明这种病的特殊性。犯病者眼中的那条紫线就是所说的紫龙,待到时间久了紫线蔓延,失明是小事,可怕的话有可能因此丧命。最为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这种病的起因,只知道古时几位帝王得了这种病全都失明了。甚至还有一位死了,而死的那位正是咱们镇国开国德轩圣上。” “隔代遗传。”这是左原升起的最直接的想法。 想到秦牧云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左原沉闷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固儿苦笑着摇头道:“暂时没什么办法,给我点时间,我细细研究下。”见左原想要说什么,她止住道“我和皇上比你认识的早得多,这种事情责无旁贷。”说完一头钻进屋里去翻书。 左原想要进去,却被林固儿关上了门道:“这种事情你帮不上什么忙,玉儿肯定要有人陪,你就好好陪她几天。” 左原无奈,只好止住脚步。 一天! 两天! …… 除了左原偶尔送去饭食,逼着她吃掉,她几乎没出过屋,一向最重整洁的她把满屋的书翻个乱七八糟,地上撒了一地。 仅仅两天,她像是老了几岁,脸是白的,嘴唇也是白的,着魔一般。 左原突然后悔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弄到自己一个男人现在反倒无所事事,提心吊胆,他也懂医术,只是他研究的都是有针对性的,因为林固儿的脸,他所研究的都是无出处的书,是以现在竟然帮不上什么忙。 詹玉儿被他冷着脸吓得撇着嘴回去找丫鬟们玩。 三天上,左原已经决定,再见到林固儿不出来,他就准备进去将她强硬的拉出来,在这样下去,秦牧云没事,她恐怕要先一步有事了。 正要进去,被关死的门开了,林固儿满眼血丝的走了出来,憔悴的让人心疼。 左原紧走两步,将她狠狠抱在怀中,道:“尽了力就好了,你就算要拼命也要想一下有人会不会心疼。” 第30章 无力 林固儿疲累的摇了摇头,突然抱紧左原,无力道:“我尽力了,没有任何办法。” 左原拍了拍她粉背,安慰道:“知道固儿尽力了,努力了也就无妨了,咱们虽然不想,但有些事情也是没有办法。” “或许有一人有法子,但是他老人家飘无踪迹,又去何处寻?” 左原眼睛一亮道:“什么人,咱们寻不到,难不成皇上满天下也寻不到。” 林固儿细声道:“他老人家一生漂泊,往来诸国,我也仅仅机缘下见过他一面,蒙他传了些东西,受用无穷。” “他叫什么?”左原有些动容道。 “张道楚,半仙一般的人物,你手中的那把流星弩就是他做的,而且他博学到几乎样样皆精,武术、医术、兵法……他老人家见识比我广得多,或许能想到办法。” “或许?”左原碰了碰林固儿苍白的面颊,有些无奈的用额头蹭了蹭道:“歇着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 林固儿懒懒的点了点头道:“急也没用的,他老人家一生游移不定,这或许就是皇上的劫难,难为她了!” 左原将她抚下去休息后,冷着脸对前来听令的几个将士道:“全力寻找张道楚仙师,如有必要,全国秘密搜寻。” “是,将军。”几人匆匆退下。 戴兰在不远处发现这边异状,眼中闪烁了几下,朝着左原走来,见左原没有发觉,不由上前抱住左原颈部,将自己丰盈的胸口紧紧贴在他背上,柔柔的动了动道:“怎么了?固儿姐姐这两天也不见出来,我听下人说姐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 左原将头部仰了仰,道:“最近冷落了你,你不会生气吧!” “很生气啊!你冷落了我,府里也没几人肯陪我,我去你门前找了几回都被拒之门外……还有……” 左原见她越说越多,哭笑不得道:“短短三天你便这么多委屈,若是依着你的意思常住于此,岂不是老的快了!” “老便老了!反正你又不心疼,你还没告诉我你干什么这些天这么忙。” “不说行吗?”左原道。 “不行!” “固儿帮人看病,我不放心就陪着了!”左原道。 “什么人?什么病?”戴兰追问道。 “不告诉你。” 戴兰突然将脸部凑到前面,狠狠冲着他厚唇啄了上去,有些迷恋道:“唔……你不说我就不松嘴,让大家看看他们眼中的好少爷有多无耻,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女人。” “额!别闹。”左原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背后若有若无的柔挺不时触动他心底,算起来他有一阵没有动过女人了。一来是因为太忙,二来却是因为最近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先是林楚月莫名的转变,再就是秦牧云的眼睛。 戴兰见没有办法,突然将手下探,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他下面,狠狠道:“说不说。”俏丽的脸上红晕一闪而过,说起来她还未经人事,如此突然的抓住男人最神秘的东西,让她胸膛也是起伏不定。 左原抽了口冷气,感觉她没有规矩的乱摸,突然将戴兰拽到自己怀中,对着她翘臀狠狠来了两下,这两下没有留情,痛的戴兰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却咬牙道:“什么事情都是林固儿知道,我却不知道,我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我有什么比不上她,她能为你做什么,我也能。她不能为你做什么,我也能。” 左原愣了愣,突然轻抚着她臀部道:“还疼吗?” “疼,很疼,你是个王八蛋,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左原瞧着她在自己怀中也是蠢蠢欲动,不由有再来两下的冲动。 想了良久还是没有下手,轻声道:“这件事情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没有必要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有必要告诉林固儿?” “别胡搅蛮缠啊!她比你大几岁,你不能直接喊全名,不礼貌。” “就要喊,就要喊。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人就是被人宠坏了,没人给你耍蛮,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刁蛮。” 左原有些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道:“你若是在蛮横,我就把母亲叫来陪我说话。” 戴兰像是被卡到喉咙,声音戛然而止,讪讪笑道:“别了吧!原哥哥,我就给你开个玩笑。”连心玉说话方面确实已经将戴兰给说怕了。戴兰耍横她不动,戴兰讽刺她不闻,反倒是随便一句能让戴兰郁闷半响,让左原常常忍俊不禁。 经她这么一闹,左原心里郁气散了不少,忍不住道:“过一阵把你送回离休国,在胡闹的话。” 戴兰撇嘴道:“送我回去,你要一起回去吗?要不要让我父亲看看你。” 左原尴尬的笑了笑,他还真是对高高瘦瘦的戴神藏有些畏惧,刚何况他多少有一种拐了别人女儿的负罪感。 戴兰得意一笑道:“你再不重视我,我就会到离休国去,就说……就说……我有了你的孩子,到时间看你如何收场。” 左原连连摆手道:“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说不定叫你父亲一恼火,兵发镇国,那可是劫难了,千万不可乱来。” “瞧你急的,我就是随便说说,我这辈子回不去了,我逃婚的对象是离休国皇子,父亲为了表示忠诚,很有可能把他亲生女儿杀了!”戴兰幽幽道。 左原心里一震,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戴兰平时嘻嘻哈哈,和以往比起来开朗了很多,他也全部放下心来,现在仔细想想离休国那种封建怪异的举动,突然不寒而栗。 抱紧了戴兰安慰道:“你不要回去了,留在林府就好,母亲如此对你也是因为你对她不尊重,若是你对她尊重了,她不是小心眼的女人。” 戴兰点头道:“我知道的,有时间吵吵闹闹反而是种乐趣。” “恩,你明白了就好!” 恩恩……拜年是不是太晚了…… 第31章 张道楚 第二天左原进皇宫拜见了秦牧云,将林固儿所说之事告诉了她,秦牧云也是眼睛一亮,开始大张旗鼓的寻找张道楚,只是这老头连个亲人都没有,平日里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底该如何去寻? 秦牧云寻了几天无果,有些苦恼的将左原找了来道:“你想个法子,想不出来就给我老实呆在这,你那林府也别回去了,本皇心里烦闷,你又如何还能美人堆里逍遥自在。” 左原撇了撇嘴,暗自不屑道:“这算什么逻辑,不过人家是皇上,自己还非听不可。” “你嘀咕什么?”秦牧云沉声问道。 “没……没什么……我是说那张老儿太过分,需要他的时候连个面也见不到。” 秦牧云恼他口无遮拦,道:“什么张老儿?你这般称呼被一些尊重他的人听到,看是不是会把你给吃了?” 左原不屑道:“除了皇上,我想不出谁还有本事奈我何。” 秦牧云对他有些无奈,不过和他说话倒是很轻松,自己压抑的情绪能多少肆放出来,所以只是陪着他笑笑而已。 左原想了想,突然道:“皇上认为太真寺的法华禅师如何?” “这个你让本皇怎么说,也没有过交集,不过倒是有人在本皇身边推荐过,说他精通佛法医术,常常能有出乎意料的表现。” “皇上的眼睛不妨让他试一下,微臣在旁看着,感觉靠谱的话,那皇上就放心医治,若是不靠谱的话,微臣自会出言提示。” 秦牧云点了点头,她从来不会认命,只是这种眼疾她也没有抱什么痊愈的想法,能治好当然最好,但若是真治不了,也就这样了,她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后路都帮秦牧清想好了! 派人去传法华,中间这段等待时间不短,两人就此沉默了下来,一人在下方屹立如木头,一人在上方正襟危坐,望着门外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没人说话却没有尴尬,仿佛本就该如此,都是有些目中无人的味道。 法华上殿而来,诧异的看了一眼左原,然后巍然行礼道:“皇上安好,不知唤贫僧过来何事?” 左原道:“大师名声响亮,可看出皇上有何不一样。” 法华感觉这就是秦牧云意思,不由打量了秦牧云几眼,微笑道:“皇上容颜绝世,愈发像是天人了!” 秦牧云皱了皱眉,心下有些失望,仅凭几句话看来,这法华恐怕也是浪得虚名。 法华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也是迷惑不已,却没有吭声,静待秦牧云发问。 秦牧云看了左原一眼,无奈的对法华道:“本皇唤你前来是听说你有算命看病的本事,今天你就说说本皇还能活多久,若是无理无据,定斩不饶!”声音有些轻飘,但却让法华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但现在还是小命重要。 小心到:“皇上说笑了,皇上年龄正当,青春永驻,定然能长命百岁。” 秦牧云对他彻底没了指望,挥挥手让松了一口气的法华下去,对左原道:“这就是你说的有可能跟本皇治病的人?” 左原也是有些不好意思道:“微臣也只是想,但凡有一分把握,总该试试。” 秦牧云心里有些感动,嘴上却道:“你对本皇如此衷心,等到本皇不幸归去,你便一起陪着吧!” 左原突然感觉身周有些发冷,讪讪笑道:“皇上不要说这些晦气的话,皇上会长命百岁,左原也会陪皇上一起活到百岁。” 秦牧云瞪了他一眼,道:“据刚刚探子来报,说碧渊已经快要回来,现在这会也是应该到了,随我前去迎接。” 左原连忙跟上,很荣幸的和秦牧云乘了一顶轿子,虽然里面宽敞无比,但还是不时得让左原心里浮动,幽香扑面,温暖醉人。 来到城外,城门早就大开,众人齐声跟秦牧云行礼。左原先一步跳了下来,然后伸出手来扶着秦牧云下车,暂时充当了太监角色,毕恭毕敬的样子,让人只能想到谦卑二字。 秦牧云亲自出城,动静不小,几丈宽的大路占满侍卫,个个都是表情严肃直视前方,秦牧云向着远处忘了一眼,远处崇山峻岭隐约可见,有风吹来,眼睛凉凉的,她心里微微叹息,这锦绣河山,自己不知道还能见到多久…… 她指着远方一座挺拔的高山,轻声道:“朦胧之中见山色,朝闻前山目垂朽。” 左原顺眼望去,看着她眼中有些涣散,心里一痛,小声回道:“皇上切莫伤感,如此小事以皇上心性当视它若无物。” 秦牧云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就这样站在城外,慢慢由左原扶着臂膀散着步子,轻声轻语,指指点点,静待詹碧渊归来。 马蹄滚滚,尘土漫天,一道黑线由远及近,就这样悄然钻进众人迎接所摆出的阵形,詹碧渊一马当先,面上有些风尘仆仆,离得老远,她就跳下马来,走到秦牧云身前,一脸肃穆道:“群贼肃清,仅余小股逃窜,不成气候。” 秦牧云上千抓住她双臂,打量了几眼,见她满脸精神,丝毫没有赶路的疲惫,有些欣慰道:“有碧渊在,本皇大幸,择日封赏,碧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 詹碧渊感激道:“碧渊没什么要求,只是三军一路疾行,甚是疲惫,皇上若能款待一场,三军定然感恩戴德。” 秦牧云笑着点了点头,道:“今晚本皇把相应食材给你送来,你看着弄,你远来也辛苦了,早点歇息。” 詹碧渊回头对着身后军人大声道:“皇上恩典,大家今晚不醉不归。” 身后众人一致叫好声响起道:“皇上恩典,万岁万岁……” 秦牧云瞧着群情涌动的样子,心里由衷高兴,笑着转身走上了马车,对着想跟上来的左原挥了挥手道:“你好久没见你的姐姐,如今再跟着本皇,碧渊会怪我。” 第32章 很软 左原脸皮也厚,虽然被她看透自己所想,但还是道:“皇上既然让我留下,那我就留下。” 大军没有入城,还是在城外安营扎寨。詹碧渊却跟着左原入了城,对身后将士道:“想回家探望者可自行入城,晚上犒劳诸位将士。” 将士们一声欢叫,土匪一般的抢进城去,迎接他们的是城中百姓善意尊重的眼神,他们肆无忌惮的吹着口哨,各自向自己家里跑去,这一刻人人都是土匪。 左原由衷笑了道:“元帅,你军规太严格了,稍微放松了下,这帮人都疯了!” 詹碧渊对于元帅称呼虽然感觉有些疏远,但是要求多次,左原的理由是喊不出姐姐两字,她也只好作罢。 她领兵在外,但是京师里的种种事情他也了解的很,道:“叛党有没有尽数清除?” 左原边点头跟前来近乎的军士们替詹碧渊打招呼,一边道:“你刚刚回来,就省份心吧,这种事情基本已经解决,倒是烦心事太多我现在不想和你说。” 詹碧渊拿他没有办法,面对他越来越随意的态度,越发感觉自己这个上官已经威严无存,瞪了他一眼,吓得左原退了两步,旋即又贴近身来,讨好的挽着詹碧渊手臂道:“大事刚定,你那元帅府太过寂寞,我担心憋坏了你,还是住在林府几天吧!” 詹碧渊道:“你这将军倒是清闲,最近将手头事务尽数丢给了我,自己带着一帮人跑回来,很自在吧!” 左原深感对不住詹碧渊,道:“元帅这话就见外了!你想一想,这件事情是我想的计策,自然是我执行起来更为轻松,让你来,岂不是怕你累到。” 詹碧渊无语,她还清楚记得,左原兜头赶来,打了个招呼掉了五万骑兵就跑了回来,而他的兵马则是留给了自己,只是带了几个忠心的将领。如今大事一定,他将兵马往秦牧云那一塞,美名其曰功劳什么就免了,但是这几万骑兵皇上却要好好款待,自己清闲了将近几月。 他和詹碧渊兵马其实无分彼此,两人都曾领着训练过,是以两人兵马其实本身就算和在一处。 带着詹碧渊来到林府,天色已经快要暗了下来,由于早早知道詹碧渊要来,林府之人,林固儿抱着詹玉儿,林楚月和连心玉,甚至戴兰都在门口等着。 左原见到门口这么多人,责怪的看了一眼林固儿道:“又没什么外人,何必这么隆重。” 詹碧渊满身披挂的首先跨过门口,随口道:“这么多人迎接我,我反而心里很是舒服,你怎么能怪的着固儿。” 林固儿也不怕他,将詹玉儿递给伸出手来的詹碧渊道:“他不是怪,他是恼我跟元帅客气了!自己人他以为是不用客气的。” 左原讪讪的笑了笑,对着林固儿眨了眨眼,林固儿权当没看见。 詹碧渊抱着詹玉儿随口跟连心玉几人交谈着,倒也没了生分。 看到戴兰,她不由有些疑惑问道:“这位姑娘倒是没见过?” 不等戴兰回答,詹玉儿就小声道:“碧姨,她是爹爹带回来的,对玉儿很好。” 詹碧渊心里清楚怎么回事,瞪了左原一眼,对戴兰道:“妹妹不用拘谨,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 戴兰那是哪种拘谨之人,只是好奇的打量着詹碧渊,她早就听说过镇国有一位威名赫赫的女将军,自己跟着左原从真阳郡回来的时候,也只是远远看到,左原没让她跟着,现在看来有些不太真实,他父亲也经常赞叹的人,对她来说就是传说中的。 詹碧渊和秦牧云大小差不多,但是看上去和秦牧云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哪种不显老态之人,皮肤尽管经常经历风霜,但也只是颜色稍微较一般女人健康了点,若是不看她满是老茧得手,从外表上看来也只是个年华正放的漂亮女人。 戴兰有些不敢相信道:“你就是詹碧渊?” 说完才感觉自己不太礼貌,又道:“你就是詹元帅?” 左原第一次见到戴兰激动的语无伦次,好笑道:“你这人肆无忌惮久了,终于也紧张了一回。” 戴兰被他说得有些不自在道:“我从小就听到元帅故事,只不过没想到元帅这样年轻和气,和我心中形象略有不同,我才会如此诧异。” “哦!那你心里是什么形象?”詹碧渊笑着问道。 “威严,不苟言笑,就是让人不敢直视的那种。”戴兰老实道。 詹碧渊好笑道:“再传说的人物也是人而已,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我现在有了这一家子,难不成进到自己家来还要板着脸。” 戴兰听她说得玩笑,彻底没了压力,跟着几人慢慢向客厅行去。 詹玉儿明显是最高兴的哪一个,初始见面小孩子还有些拘谨,但是看詹碧渊还是她心中的和和气气,就有些肆无忌惮了,对着詹碧渊问来问去,不时的好奇的摸一摸詹碧渊去掉头盔漏在外面的头发,好奇道:“碧姨,你把这身盔甲脱掉好不好,凉凉的不舒服。” 左原一把将她抱了过来,在她小屁股上装模作样的打了两下,怒道:“你碧姨还未进屋,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脱?” 詹玉儿有些晕乎,伸出双手捏了捏左原面颊,委屈道:“我就是说说,你们又不要听的。” 詹碧渊进了客厅,迫于詹玉儿说的话,只好由林固儿领着去里屋换衣服,至于她的那身铠甲,左原说了给她明日送到营中。 詹碧渊虽然经常会来林府,但也没衣服留在这,林固儿拿了自己还未穿过的给她换上,两人身形差不多,倒也合适。 詹碧渊几乎很少穿这种衣服,一路颠簸太久,除了晚上,她就没卸过甲,是以穿上这身衣服竟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轻松感觉,冲林固儿笑了笑道:“咱们也该出去了!” 出来后,抱过詹玉儿,捏着她小鼻子道:“还嫌不嫌碧姨衣服冰冷了!” 林固儿咯咯笑了笑,眯上大眼睛道:“很软和,很舒服。” 无心之言让詹碧渊有些无奈,左原则是哈哈大笑出声,惹得连心玉怒视连连,道:“原儿,你这么高兴。” 左原看了眼尴尬的詹碧渊,道:“没高兴,没高兴,只是玉儿说话好玩。” 第33章 突变 詹碧渊短暂的不适应,很快就恢复自然,索性捂住詹玉儿小嘴,任她不满意的乱晃悠。 和几人闲聊了几句在真阳郡发生的小事,然后林固儿率先走了出去,顺便将詹玉儿也抱走了!随之林楚月连心玉也是告了个别走了出去,戴兰看这几人转眼间就剩下了自己和詹碧渊还有左原,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撅了下嘴走了出去。 待众人走光,左原才是问詹碧渊道:“飞云贼如何?有没有斩草除根。” “一窝蜂的散了,主要首脑给我杀了几个,相信以后十年之内不敢再肆意张扬。”詹碧渊道。说完她问道:“我看皇上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左原脸上有些愁容道:“本来不想和你说的,只是干系重大,你知道了说不定有些帮助。”说完将个中事情跟詹碧渊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包括秦牧政造反,还有自己半路遭不名人阻拦,再就是秦牧云的病情。 詹碧渊脸色彻底变了!本来坐定的身体也是突然站了起来,她对前两件事置若罔闻,对她而言,只要大军在手,哪怕朝中天翻地覆她也不会在乎,但是秦牧云这件事情委实难以处理,不说这些年的君臣情分,单看现在几个国家蠢蠢欲动的样子,她就知道,秦牧云一旦出了一点问题,恐怕很快就会有国家忍不住趟这趟浑水,到时间兵荒马乱倒是小事,问题是秦牧云若是不在,谁能担得起镇国这么大担子。 左原上前几步扶住詹碧渊双肩,将她按了下去,装作平静道:“现在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秦牧云的眼睛究竟如何才能有办法,据固儿所说,对这种事情唯一有点眉目的莫过于张道楚,找到他再论事也不晚。” “张道楚。”詹碧渊小声念叨了几声,然后问道:“有没有他的消息,不行我就在派些人去别国寻找。况且他身为镇国之人,这种事情他只要得到了消息,自然就会回来。” 左原吓了一跳,道:“千万不能让消息泄露出去半点,若是别人知道皇上出了问题,咱们能想到张道楚,它们自然也能想到,到时间恐怕到处都是追杀那老头的。” 詹碧渊皱紧了眉头,刚刚还略显轻松的脸上,现在狠狠沉了下去,让左原突如其来的难受,他突然后悔将这种事情告诉詹碧渊,这样做自己固然轻松了,但是同时害的詹碧渊比自己更加沉重,在他心里之所以对秦牧云这么着急,一来是对秦牧云很有好感,二来却是秦牧云若是出了问题,那秦牧政就很有可能当上皇上,到时间局面就太过尴尬。而詹碧渊所担心的却是,秦牧云若是出事,那镇国就真正的水深火热,而镇国子民很有可能就此常年受到外族侵扰,在这个讲求皇权的国家里,皇上是天神下凡的圣人,若不是自然退位,对镇国得民心是一种沉入地狱的打击。所以她才会急切的说出那种把这种事情泄露出去,吸引有德之人前来毛遂自荐的傻话。 詹碧渊无力道:“暂且瞒着吧,实在不行也只有按我的方法行事,皇上的病情泄露固然是种打击,但总比有一天不知不觉的看不见了,甚至丧命来的好些,至少我现在还有能力将一些不轨之人一刀斩尽。”冰冷如铁的语言,宣誓着她的决心。 左原突然就想起了秦牧云曾经跟他说过的几句话:“若不是你姐姐年轻时帮衬我,我这皇上能做到这一步谈何容易。”想到两人各自表现,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这两个女人恐怕生来就是站在同一条战线的,哪怕别人再怎么猜忌,和秦牧云再如何做作的疏远。这种事能骗了他左原,却骗不了心里明镜一般的詹碧渊。 左原现在也没了其它想法,尽数是充满了该如何行事的疑虑,他能早早的想出来,詹碧渊也不用现在强装“船到桥头自然直的”表情。 詹碧渊摸了摸左原面颊,不觉间下巴上已经有些扎手,她笑了笑道:“你就别瞎想了,你要想到我和皇上当年两个黄毛丫头样,在先皇去世,不轨之臣蠢蠢欲动,和外族虎视眈眈的时候将镇国生生挑了起来,这本来就是不可能之事,但我们做到了。所以此时形式还没有能让我绝望的地步,你也不用多想,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她稍显轻松的语气让左原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的是詹碧渊粗糙的双手在他脸上划过的感觉,他突然抓过詹碧渊的右手细细打量,细长均匀的五指较之几年前变化了不少,几年前虽然也是老茧密布,但是确远比现在好看的多,但她指甲修的很整齐,一丝不露,一丝不藏。从手到手腕就是两个分水岭,她手腕常年不见阳光,已经变得苍白,摸上去凉凉的直到心底。 詹臂渊神情异样的将手抽了出来,很是自然的将手负到身后,手指各自纠结在一起,道:“瞧你那点出息,一件小事就能引发你这么大感慨,我说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了,而你和固儿却要配合我一下。” 左原道:“怎么配合你?” 詹臂渊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现在要进宫和皇上先且商讨一下,看此事行不行的通。” 左原也不多问,突然耳边一动,感觉门外异样,就见他脚步猛顿,身体如箭一般直向门外射去,刚刚拉开房门,突然眼前一闪,一支弩箭径直朝他心口射来,一个黑衣人却是一闪而过,向着一旁跑去,动作也是奇快无比,他情急之间一声大喝:“什么人?”却来不及追赶,这只弩箭显然没准备要了他性命,前提是他想要躲。 詹臂渊也是反映奇快,她刚才心思沉重,所以比左原发现不对之时晚了一瞬,但见左原闪过弩箭,身体立刻就朝门外追去,猛然打开房门,却见林府护院们已经匆匆从各路赶来,显然是听见了左原的声音而至。 詹臂渊不及多想,道:“所有人将林府给我围严实,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众人答应一声就向着四周散去。” 左原叫住一人道:“去火速掉五百精兵过来,就算一支苍蝇也不能飞出去,敢在林府刺杀元帅,反了他了!” 林府瞬间被惊动了,几百个火把一瞬间将林府照射的灯火通明,没有喧闹声,只是各种脚步声四起,各个大门瞬间被护院们拦了起来,林府四周高墙之外五十米一处,各自呆了不下十个护院,就这样将林府严实的围了住,左原刚才躲过的一瞬间,黑衣人就跑了没了踪迹,显然对林府熟悉无比,而且身手反映都是敏捷无比。 左原道:“元帅,我去母亲和固儿房中看看,确保她们安全。你就先领着人在院中搜寻,外人几乎不可能进来,唯一的解释是本府之内人为之。” 詹臂渊点了点头,带人火速去了。 第34章 纠结所在 天色朦胧,夜色已近,林府中火把明暗不定,像一盘散漫的棋子,散布在林府周围。 林固儿和林楚月还未睡下,在连心玉那说着什么,因为连心玉来林府的时间已经不短,过几天说不定就要回到淮阴县,林固儿才会在每天夜里来陪她们说会话,这样能稍解自己心里的不孝之感,父母都在淮阴县,而自己和左原却是在老家。 外面的喧闹声吵醒了她们三人,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林固儿心里一惊赶紧打开房门,左原在门外来不及招呼就闯了进来,门外还立着十几个拿着火把的军人。看到三人完好无损,他稍微放下了心,突然他脸色变得苍白,颤声问道:“固儿,玉儿没……没和你一起。” 林固儿这时才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有些诡异,结合左原脸色,她一瞬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吃惊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外面这样吵闹?” 左原匆忙间向着林楚月和连心玉那边看了一眼,连心玉还未脱衣,急步走了上来道:“原儿,到底怎么回事?” 左原像是没听到两人问话,而是道:“玉儿不是和你们一起吗?是不是有人带着她去玩了!”他语气间仍是颤抖,耳际里只想听到林固儿说詹玉儿今日不和她睡。 林固儿像是明白了什么,推开众人跑了出去,向着和这间隔了没多远的房间跑去,房门大开着,屋里还很整齐,空空的床上,被子被掀开了,整齐的床单上没有丝毫凌乱,但是空空如也,詹玉儿的外衣还在床边整齐的放着,林固儿脑袋一阵眩晕,没有任何人会在这节骨眼上抱走紧紧穿着一件小内衣的詹玉儿,被跟着她身后的左原扶了住。 “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固儿虚弱的问道。 左原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小声道:“别多想了,府里来了夜行人,被我发现了,现在整个林府已经被包围了,他跑不出去。” 林固儿挣开他道:“我是问玉儿哪去了?她刚刚明明在这里睡觉。” “元帅担心她安危,将她抱了去。”左原不敢直视她眸子。 林固儿傻傻的摇了摇头,突然抱着左原大声哭出声来:“你……你告诉我……是不是玉儿被人给抱走了……我不怪你……也怪不着你……” 左原突然大吼道:“我说了府里已经被包围了,没人能走得出去,玉儿就算被他挟持了,他也休想走得出去。” 林固儿没说话,只是有些软弱的点了点头,心里死灰一片,她或多或少的听出了左原话里意思,他很有可能鱼死网破。 林楚月挣脱正拉着她的连心玉,突然大步上前来,对着左原狠狠来了一巴掌,将林固儿从他手中抢过来,冷冷道:“姐夫,我知道你心肠很硬,但是这种能让人进入地狱的话不应该和姐姐说。” 左原痛苦的闭上眼睛,火辣辣的脸上他根本没了感觉,詹玉儿是他亲生女儿,他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救她,但是那夜行人不知道什么来路,秦牧云的事情已经被他听了去,他不可能将人放走,他刚刚或许说的是赌气之言,但也说明他心里的纠结之感,他要找的就是能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可是平心而论,若自己是那种胆敢只身入虎穴的那类人,自己若是有了把柄,在不确定安全之时,自己会将把柄放下吗?他安全了,詹玉儿安全吗? 林固儿握了握林楚月的手,将狠狠看着左原的林楚月拉了开,手臂间仍是激动的有些无力,她不是普通女人,从刚刚听到左原话里的慌乱到现在已经回复过来。 林楚月一时悲愤打了左原一巴掌,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比除了她姐姐以外的任何人都了解左原。若不是没了主意,他如何会说出这般诛心的话,感觉肩上臂膀,她忍不住转身紧紧的抱住了林固儿。 左原强自镇定,有些心疼的看着林固儿姐妹,撇过了头道:“看看南初名来了没?若是来了也别进来了,给我把林府抓紧围死了就行,惊动了别人就说:有刺客刺杀元帅未成,被困在了府中,任何人不得靠近多言。” “是!”两名将士领命赶了下去。 “你们也别这样,我刚才说错了话,玉儿说不定真的被谁抱了去,但未必有什么危险,元帅已经挨个搜寻,相信等一下就有消息。” 林固儿点了点头,满是轻松的上前去抱了抱左原道:“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左原赶紧出去。 连心玉看她最后动作仿佛用了全部力气,待左原走后就直直往下倒去,幸好林楚月匆匆扶住了她,母女二人将林固儿放在床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是满眼的茫然。 “母亲大人,您小时候经常教导我和妹妹说:对男人就要宽容,不管男人犯了什么错误,你都要让他感觉他是欠着你的,不能让他感觉你是欠着他的。我这些年牢记在心,但是我这徒儿终归是不能青出于蓝,如今自己女儿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还不敢跟他痛快的说一声:什么都不重要,你就是要把她救出来,不管要付什么样的代价!” 连心玉眼睛也湿了,道:“傻孩子,你心里其实爱他更胜过爱玉儿是不是?爱就爱了,没什么的大不了的,就像我爱你们几人更胜过爱你们的父亲。” 林固儿无力道:“娘亲说的没错,他就是固儿的灵魂所在,这是从儿时就已经注定了,我是担心他,他分明比我还要疼玉儿。”说完将被子拉过头顶,再也不发一言,沉寂无声的房间让气氛冰冷到极点,夸大的床上,只有一具纤弱到极点的身躯静静的躺着,沉闷憋屈的嘤咛声从被子里不时传了出来。 连心玉叹了口气,交代林楚月几句,随之消失门外,几个将士立刻又招呼了几人跟上,才又平静的呆在原地。一丝不苟的站姿在这越来越黑的院落里像是几尊雕塑。 林楚月小心的摸了摸被子,她知道林固儿对左原的感觉已经不仅仅限于男女感情,说是一种青梅竹马的眷恋未尝不可…… 第35章 险中 一帮人就这样静静的矗立在院子中间,周边不时而过的一帮帮搜寻之人,没有半分消息的让左原心里烦躁欲死。 詹碧渊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左原明知道没什么消息的事情,但还是紧张的问了一句:“元帅,怎么样?”詹碧渊摇头,看他急切模样有些心疼道:“你以前说过,无论处于什么境地,心里都要随时保持一分冷静,你的冷静呢?” 左原缓了缓神情道:“没什么办法,府中搜了一遍,没有任何踪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等他,要不就要掘地三尺。” 詹碧渊点了点头,这院子已经被铁桶一般的包围起来,现在天色已晚,什么事情都是多有不便,等天亮了,他自然无所遁形。 “今晚全军大宴,元帅再不去就晚了吧!”左原神思不属道。 詹碧渊道:“我已经命人代我去了,这种事情我怎么能走开。” 突然,院子的南方一阵躁动,一阵喧哗声蓦然想起:“有刺客!” “刺客在这里!” “小心,不能放箭,别伤了小公主……” 左原脸上一喜,带人急匆匆赶赴南方院墙而去。 正是那夜行人,左原第一眼看上去就认出了他那双别致的眼睛,凶狠,残虐,虎狼一般,不过他却感觉有些怪异,总感觉这蒙面男人有些眼熟,那种眼神也像是装出来的。他此时正抱着迷迷糊糊的詹玉儿,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詹玉儿现在仍然没有醒来。他旁边则是围得密密麻麻的人群,个个弓箭在弦,虎视眈眈,眼神里闪烁着无边愤慨,詹玉儿平常在府中精灵可爱,半点坏毛病全无,让他们这些府中之人枯燥之余有了点乐子,没事时总是爱逗弄着她,看她撅着嘴不理不睬,愈加好笑。 现在却是在一个看上去随时能够将詹玉儿置身于死地的亡命徒身上,让人如何不急,他们没有多说话,短暂的警告之后,吸引左原前来,然后纷纷让路让左原走上前去。 蒙面人没有丝毫紧张,看着面容还算镇定的左原道:“左将军,你这些兵士们反应倒是快得很,只是弓箭在弦,一个不小心放了出去如何是好。”语气有些调侃不定,显然是胸有成竹,而且声音较为怪异,嗓中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左原神色一动,冷冷道:“阁下也别废话,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前提是你放了玉儿。” “你倒是痛快,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是一个,给我匹千里马,然后送我出城门,不得追赶,然后我会在城门外五公里处将你的宝贝女儿放在那。” 火把静静的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爆星声,让左原心思也跟着飞速转动,黑衣人的话早在他预料之中,只是如何是好却要好好思考。 詹碧渊看了左原一眼,对黑衣人道:“我们可以放了你,但是如何肯定你到时间肯定会将玉儿放在那?” 黑衣人有些不耐烦道:“你没得选择,只有相信我不会伤了詹玉儿分毫。” 左原道:“阁下敢在黄昏之时前来,当真是出乎意料,左原佩服的很,只是!”他表情一顿,变得冷厉骇人,和他平常温吞的模样变成了两个极端,道:“今日你也只有一个选择,放下詹玉儿,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哈哈大笑,右手不经意间放到了詹玉儿稚嫩的颈项上,嘲讽道:“左将军,你不会心疼吗?” 左原面上抽搐了几下,心一瞬间沉入了低谷,抬起手臂,道:“弓箭手就位,随我手势,胆敢不放箭者,杀无赦!!” 众人愣了一下,刚刚放下的弓箭一瞬间又举了起来,只是手间有些游移不定,难道左原手势落下,他们真要放箭不成。 黑衣人面上变了变,放在詹玉儿颈间得手也有些颤抖,他没想到左原会选择如此行事,跟他平时了解得不像啊!他心里有些急了,既然选择了做这一行,他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瞧着手中詹玉儿不时咳嗽出声,他的心也是动摇了,像是看到了那个懵懂无邪的小姑娘,见了他总是调皮的笑笑,然后躲开。 不过自己的使命才是最重要的,他终于狠下了心,将手又紧了紧,声音低沉道:“左原,那咱们只好鱼死网破了!” 詹玉儿小脸已经变得通红一片,小小的身躯在挣动不止,她已经醒了,双眼中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更多的却是呼吸不畅的不适,她突然看着黑衣人身后道:“马叔叔,你后面好多可爱……可爱的小星星……” 这声马叔叔让黑衣人怔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去,这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说的,让他满满的戒心化为虚无,后面什么都没有,他想要回过头来,看着小姑娘问一句,星星在哪? 流星一闪而逝,他清楚的感觉额头一凉,然后就再也没了只觉,带着詹玉儿直直的从墙头上倒了下去,左原放过一箭之后,身体早就快步前移,在黑衣人落下之前感到,他没这么多力气接住这么高地方落下来的一个大汉,情急之下只是将大汉掉了个身。 “扑通!”大汉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双手还死死的抱着詹玉儿,额头上的那枚小箭动作间将詹玉儿雪白的小脸上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鲜血直流。 左原抱过脸色苍白发呆的詹玉儿,紧紧将她抱在了怀中,装出来的那份狠厉再也不见,对着詹玉儿脸上伤口擦了又擦,强忍住心疼道:“疼不疼?” 詹玉儿回过头来看了看地下黑衣人一眼,傻傻摇了摇头,然后看到詹碧渊挣扎着要到詹碧渊怀中去,看向左原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惧意,缩在詹碧渊怀中瑟瑟发抖。 第36章 酒意 詹碧渊叫了早就准备好的大夫,帮詹玉儿脸上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安慰道:“玉儿乖,没事了!” 众人舒了一口气,左原名人上去讲黑衣人的面罩拉开,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鲜血,已经看不清脸色,一只小箭不偏不倚的扎在他太阳穴正中,诡异的让人害怕,这是何等箭术,又是何等力度,头骨本来就是嘴硬实的,现在却被深深扎了进去,让一些拿过水帮黑衣人洗脸的军士有些害怕。 左原看了一眼被洗刷掉血迹的脸,双眼闪动了一下道:“将这具尸体埋了吧!” 说完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詹碧渊抱着一声不吭的詹玉儿,想要把她交给左原,却被她双手死死抱着松不开来,只好无奈道:“既然没什么事情了,军中我也要去看看,这丫头今天受了惊吓,恐怕有些麻烦,我记得民间有些土方法还很管用,你可以找来试一下。”他没问黑衣人是谁,左原既然没说,自然有他的理由。 左原叹了口气,见詹玉儿怕他,只好领着詹碧渊到林固儿房中去,到了房中,林楚月一见完好无损的詹玉儿,不由兴奋的摇了摇林固儿:“姐姐,玉儿没事,我就说玉儿肯定没事……” 林固儿有些做梦一般的感觉,忽然急急起身,一把抱过詹碧渊怀中的詹玉儿,在她脸上反复亲着,哭道:“玉儿,我的好玉儿……”脸上那还有以前沉稳淡定的半点风采,大体为娘之人心里或多或少已经硬不起来了。 詹玉儿终于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钻在林固儿怀里哭个不停,哽咽道:“爹爹……爹爹……不要玉儿了,他让人拿箭准备杀了玉儿!” 林固儿安抚不停,擦了擦眼泪,小声道:“好玉儿,咱们睡觉,睡醒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左原轻轻转过头去,疲惫道:“咱们一起去军营吧!” 詹碧渊点了点头道:“也好!” 跟着詹碧渊来到军营,还未近前,一行人就被那连山的火把影响到了,各种粗言放语肆无忌惮,嘈杂的声音传出几里之外,将士们三人一伙,五人一堆,插上火把,其乐融融,拼酒声叫骂声在这一刻尽数凸显了出来,詹碧渊本来说今天来不了的,交由楚云代劳,现在见到詹碧渊和左原赶了过来,全军莫不欢腾,共同起身道:“元帅好,左将军好!” 詹碧渊点了点头,由于来得晚,詹碧渊除了主动端起一碗酒赔罪后,倒也没人上前去敬酒,而左原却有些惨了,一大帮子将领,或是真心,或是不怀好意,蜂拥了上来,人人都知道左原基本是来者不拒的,想要看看他如何收场。 左原端起了一坛,发泄般道:“前来敬酒的兄弟们,大家一起干了这坛。” 众人面面相觑,不等说话,就见左原已经拍开这坛有五斤的坛子猛灌了下去,众人受到了感染,一时间尽数扬起了脖子,咕咚咕咚声此起彼伏,有酒量小者当场就躺了下去,被别人驾去营帐休息。 这下众人算看出来了,左原今天必定心情不好,所以安慰客气几句,各自热闹去了,倒也不再来纠缠左原,留下马三牛成贵南初名几人陪他喝酒。 牛成贵抓起一条牛腿张大嘴大嚼了起来,含糊道:“左将军,当日一别,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老牛看出你心情不好,所以喝酒!”说完端起了大碗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左原点了点头,看着或多或少的关心眼神,心里有些感动的举起酒碗,也是几口喝了下去,随手用他干净的衣服一抹嘴,将上衣脱掉,扔出老远,又端起一碗道:“一醉解千愁,希望以后镇国无战事,大家每天躺在夫人温暖的被窝里。干!” “希望镇国以后无战事,干!”众人此起彼伏,像是受到了莫名的感染,镇国无战事,镇国无战事,这句话就是一句魔怔,将大家的心情彻底燃烧了起来,恰逢此时,漠漠夜空,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话无忌惮,忧虑皆明。 詹碧渊低声叹了口气,这帮怀着美好梦想的军人不知道真正太平之时还能剩下几人,看着楚云一方将士的蠢蠢欲动,她知道左原在军营里已经彻底占了优势,至少楚云一方有不少欣赏左原者,而左原一方者是大多讨厌楚云者…… “来来,李将军,你当初杀了楚将军之时威风极了,小弟来敬你一杯。” “李将军,你喝了他的,不喝我的是不是不给面子。” 几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楚云一方几个将领正不合时宜的提起了楚天昭,当日李黑子生死局上挑战楚天昭,险中求胜,借着楚天昭的轻敌思想将他斩于马下,李黑子就早已经成了被杀的对象,多少人挑战他,他硬是被左原拉着死不出战,被人在军营里骂做缩头乌龟。 此时再次被人挑衅,他借着酒劲再也忍不住,哗啦一声讲一个酒坛直接砸在了一名将士头上,骂道:“想死就跟老子上生死擂,少做些小人行径,当初剿灭飞云贼之时大爷还救过你,忘恩负义的东西。” 被他酒坛砸中之人,脑门上一瞬间鲜血淋漓,直接倒了下去,同行几人幸好没带兵刃,若不是早就拔刀想象,饶是如此也是立刻就扑了上去,和李黑子扭打在一起,一帮醉鬼,哪里还记得这是哪? 这几位都是有点身份的,一动手下面之人随即就蜂拥而上,一时间乱成了一团,叫骂声,惨嚎声,在夜空里动人心魄,这帮莽人索性没带武器,而且多数穿着铠甲,动起手来多有不便,若不然真的有可能弄出血腥来,担饶是如此,也是很多人都在一会时间里鼻青脸肿。 李黑子翻身而起,将一名将领压在身下,拳头卯足了劲,边打边骂,打得痛快,却被人转眼拉了下去,一时间不可开交…… 第37章 乱了 左原看着蠢蠢欲动的己方人,摆了摆手止住众人想要上前的冲动,大步向前走了上去。 楚云也是眉头大皱,这种事情詹碧渊一向是最为不喜欢的,看到左原已经率先表态,也是一声令下,让众人不要乱动,随手上前抓住一个打的热乎的士兵,扔了出去。 两人何等身手,再加上两方虽然多有不和者,但是对两人敢动手的还真没有一人,是以百多人的战团在两人手中倒也没费多少功夫,每每出手,必定有一个士兵被拉了开。 一旁几个士兵面面相觑,左原和楚云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几个将领打的正欢,一些闲杂人等被拉开之后,只剩下李黑子金木等人和对方三个将领打的热乎,都是喝醉了酒,但拳头却也凶狠,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青紫,甚至地上都滚落了几颗碎牙。 詹碧渊初始还有些皱眉,今天日子有些特殊,这种情况下她本来也不愿意苛责任何人,见到左原和楚云上前,遥遥点了点头,默认让他们处理,自己倒是安心的退了下去。 左原没有上前拉开的意思,这种事情反正伤不了性命,反倒是这种通过最原始的打法他很久没有见过,看到此还有些怀念当年身为军人时对打的感觉,各尽全力,一方倒下为止。 看了看楚云,他显然也是没有上前的想法,他有些好笑,因为己方两人显然配合的很好,而且对这种赤手空拳战尤为擅长,对方三个将领却隐隐落在下风。 楚云再也看不下去,冷冷的哼了一声:“丢人现眼。” 几人停下手脚,刚才打的热闹,浑没注意四周,此时才看到左原和楚云已经不知呆了多久,想到刚才丑态都被二人看到,不由出了一身冷汗,那点酒意丁点皆无。三名将领明显怕的厉害,见到楚云阴着的脸,都是齐齐跪了下去,道:“末将饮酒过量,将军赎罪。”说完低头不起。 反观左原这方两人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旋即便回到了左原身后站着的人群中。 两人治军方式一眼而知,楚云是那种相对严苛的方式治军,让属下们怕自己,以便达到令行禁止。 而左原一方却是恩威并施,不拘小节,孰优孰略不能轻易判定,但是从人心方面,楚云俨然已经输了一筹。 “楚将军,这件事情实在不好意思,我手下人冲动了些。”左原看了一眼被砸的头破血流的一个将领道。 楚云不咸不淡道:“我手下人既然也动手了,这件事就谈不上谁对谁错,不过李黑子视军法于不顾,按照军规,二十板子是少不了!怎么?左将军要不要亲自执行。” 左原对这种事情倒没有办法,这毕竟是军营,无论怎么说都是李黑子先动手,按照军规完全可以说是内讧,要处重刑,不过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楚云也只是提出要打他二十板子。 “这可不行,将军,是楚将军那方挑衅在先,李大哥也是实在忍不住,若不然李大哥脾气这样好,为何会先要动手。”人群中已经有人不满出声。 “对啊!是他们挑衅在先,不能胡乱怪罪。” “放屁!我们徐将军这么多鲜血难道白流了!”一方躁动,另一方自然也不甘示弱,回骂道。 楚云不动声色,嘴角微微冷笑的四周环视了一眼,利剑一般的眼光扫到那里,那里声音就戛然而止。他不着急,这军营里规矩左原知道的不比他少,之所以因为这点小事抓住李黑子不放,还是因为楚天昭是死在李黑子手上。 李黑子也是知道,从人群中走到左原跟前道:“将军,这件事是李黑子不对,愿意接受军杖。” 左原看了李黑子一眼,黑楠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也不做什么表示,道:“去找军中执法官。” 不一会一个面向憨厚的中年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左原点了点头道:“二十军杖,一杖都不能少。” 中年人点了点头,李黑子则是被几人架上了刑台,左原一方都是松了口气,来人是李黑子平常关系不错的熟人,只要注意着点,这二十杖保管是雷声大雨点小。 眼看就要行刑,楚云道:“暂且慢着,行刑自然要有个行刑的样子,你看看你拿的是什么东西。来人将他带下去,换叶冷信过来行刑。”话语决绝,不容商量,立刻就有几人出来,将中年人带了下去。 左原皱眉,中年男子拿的东西确实和行刑所用刑杖不符,军中刑杖是分为好几种的,而中年人拿来的无疑是最小的。 叶冷信他也有些耳闻,素有军中阎罗之称,打起人来绝对是一点不含糊,但凡被他打过之人莫不是筋断骨折,更有甚者甚至死亡,素有叶三棍的别称,说是只要能挺过他三棍子,这人就了不得了。这人这般无情,本来在军中是混不下去的,但是詹碧渊不让人动他,碰到性质严重者,都由他来行刑。 他神色渐渐冷了下来,叶冷信行刑的话,李黑子断无活路,本来他想着,李黑子吃点小苦头倒也没什么,现在如何会答应。道:“楚将军什么意思,这点小事也能值得叶冷信出马。” 楚云嘴角溢出几抹寒冰,道:“军有军规,左将军现在说这些未免晚了!” 瞧着一脸古板严苛的叶冷信已经渐渐走来,左原道:“我若是不让他执行呢?” 楚云道:“那楚云只好去禀报元帅,让她来定夺,看看元帅是不是会明着站在左将军一方。” 林府发生那种事情,他本来就是散心而来,此时却是被逼的忍让不能,拳头渐渐抓紧,骨节隐隐泛白,道:“在下好久没讨教过楚将军功夫,今个日子特殊,不知道楚将军愿不愿意陪左原赤手空拳的打上一架,让大家也看个热闹。” 楚云点了点头道:“左将军先别动怒,陪你打上一架没什么,只是要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之后再打。”这种地方,往往半步不能让。 第38章 突变 两人互不相让,一时间僵在了这。 楚云已经有些不耐,瞧着左原身后的李黑子,眼睛里满是森寒,自从楚天昭死后,他无时不在想办法杀了李黑子,奈何李黑子在左原手下地位不低,再加上前阵他去了真阳郡,没有机会,如今但有丁点可能,他都要杀之而后快。 突然远处一阵惊呼,众人回头看去,就见本来稳当坐在远处搭建帐篷内的詹碧渊突然直直倒了下去,吓得近卫们赶紧去扶。 左原心里一紧,再也顾不得什么,大步跑上前去,抢过詹碧渊,看着发愣的众人,他怒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军医来!” “是是!” 楚云也是吓了一跳,詹碧渊回来之时还是好好的,如今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怀中的詹碧渊面色惨白的吓人,红润的嘴唇也是没有半点血色,双眼紧紧闭在一起,呼吸若有若无。 左原身子一晃,只感觉心里一阵恐惧,他这些年确实已经把詹碧渊当成了亲姐姐,他没几个亲人,而詹碧渊无疑是最特殊的一个。 身后几人赶紧上前扶住:“将军,将军……” 左原挥了挥手,抱起詹碧渊就朝外面跑去,他等不了了,每一刻都是煎熬…… 众人肃然无声,这事情太突然,他们心中一直的信仰就这样轰然倒塌,没有半点预兆。 军医提着药箱正准备匆匆赶去,出门就见左原已经抱着詹碧渊飞速闯了进来,他也不多问,示意左原直接将詹碧渊放到床上,自己则是把这詹碧渊脉搏沉思起来,手上犹自有些颤抖,詹碧渊太过重要,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左原则是帮詹碧渊浑身上下轻轻按着,做些基本的复苏动作。 许久!他有些不耐的急声问道:“元帅怎会突然昏倒,她平时身体没什么大碍。” 大夫已经满脸皱纹,听到左原问话忙回道:“恕老儿无能,元帅……元帅好像是中了毒……” “好像?”左原一把抓住他衣襟将他提了起来,脸上有些狰狞道:“你曾经是太医,竟然给我说好像。” 这老头也是有些硬骨头,倔脾气也是涌了上来,道:“老儿也想救治,只是时间尚短,老夫无能为力啊,将军有这发火时间不如去请太医院得人来看看。” “别……别为难他……” 这声断断续续的声音对左原来说无疑天籁,他一把将大夫丢开,有些激动的上前抓住詹碧渊的手,连声道:“不为难他,不为难他……”她的手冰凉冰凉,粗糙的感觉像是摸着一块铁器。 詹碧渊颤抖的伸出手将左原不觉涌出的眼泪擦干,强笑道:“有什么好哭的,这么大人了……” 看大夫已经走了出去,詹碧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左原连忙扶住,道:“别逞强了!” 詹碧渊摇了摇头道:“小事,我就吃了些天沐草,没想到反应这么大,也别惊动太医院了,我这没什么事情。” 左原呆了一下,突然感到无边愤怒,刚要怒喊出声,被詹碧渊有些哀求的眼神止住了! “我只是听说天沐草能让人瞬间昏迷,而且还查不出异状来,就吃了点,没成想反应这么大。” 左原放了心,这东西他也是听说过,据说小小一株能瞬间放倒一头牛,很有些前世麻药的特性,只是这东西来的更为猛烈些。 他将詹碧渊扶了起来,也不说话,静静听她说。 “皇上得病咱们没有任何办法,又不能泄露出去,想要让一些山野奇人进京何其难也,想来想去只有我的身份还算合适,本来想要装病来着,但是想了想效果远没有现在来的直观,就稍稍吃了点那东西,没想到反应却是这么大。” 左原彻底松了口气,苦笑道:“你事先也不说一声,害得我险些没吓死。这东西据说只有离休国才有,元帅是从哪弄得。” “那刺客的身上,时间紧了点,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左原虽然知道她已经没事,但是还是有些心疼,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詹碧渊如此软弱的样子,安慰了下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了,你安心歇息就是。” 见詹碧渊点头,他转身走出了帐篷,刚刚放轻松的脸转眼又是一脸哀伤,帐外已经围满了军人,都是双眼希冀的看着左原,想听他说出詹碧渊没有事情。 左原无力挥了挥手,叫过齐傲心去里面照应,道:“去叫太医院的人过来吧!” 见众人七嘴八舌,他叹了口气道:“都散了吧,声音太杂元帅没办法休息。”自己则是往皇宫方向行去,有些事情他要跟秦牧云交代一下,至少也要有一个信得过的太医。 简单的跟秦牧云聊了几句其中细节,在秦牧云感慨下向自己家里走去,刺客的事情他避不过去,早晚都要解决个一清二楚。 戴兰房间外十多个将士牢牢守着。看到左原回来,道:“将军,戴小姐没有任何动静,属下打开门看了几次,戴小姐只是坐在桌前发呆。” 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戴兰头也没抬,淡声道:“你来干嘛?” 左原走到近前,看着她没什么表情的俏脸,狠狠一掌打了下去。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戴兰仍然无所谓般,手指挑了挑额间散落的头发道:“想说什么说吧!都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再辩解什么?” “这一巴掌替玉儿打得,她每天还叫你一声兰姨,你却险些要了她的命。” “没错,你还要说什么?” “我明天会送你回离休国,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左原漠声道。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左原!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戴兰的喊声让他停住了脚步。 左原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做的事情让人无法原谅,我不怪你纵使马夫行凶窃密,我只怪你在林府劫持玉儿,还怪你千里迢迢赶来让我空欢喜一场,你变了,我只记得以前了!” 第39章 狂乱 左原刚要从门口走出去,突然脚步声传来,戴兰急切的就朝他扑了过来,眼中除了冷漠,还有藏不住的凄怜。左原没什么考虑,只是张开了双臂,随之而来的是戴兰殷切渴望而激烈的狂暴,迫不及待的吻着左原的脸,直到定格到他唇上。 左原先是呆了一下,心底突然手机火起,将正迷乱的戴兰横腰抱起,重重的扔在了床上,自己则是将身上衣服随手拉去,朝戴兰扑了过去。 男子气息铺面,戴兰反应更加炽烈,嘴中始终喃喃自语,我不是荡妇,我不是荡妇…… “撕!”衣服碎片横飞,戴兰的一身丝质袍子给左原随手撕去,双手不作停留的狠狠蹂躏着她未曾恩客相逢的挺翘胸膛。她已经是浑身赤裸,挣扎下一只捂不住的胸膛弹跳不定。 他喘着粗气,不顾身下戴兰对他又哭又打,这不是反抗,这是种发泄…… 左原有些不耐的按住她双手,没有看这具称得上完美的身躯,他所求的就是最原始的冲动,分开她双腿,那里尚未湿润,他却顾不得什么,毫不怜香惜玉的挺了进去,一瞬间的包容,让他终于有了些许柔情,一动不动呆在了那里,他怎么了,他这是在干什么? 身下是戴兰死灰一般的双眼,没了挣扎,也没了焦距,更没了往日的灵动光彩,牙齿紧紧咬着,偶尔泛青的地方有些触目惊心,这是左原大手留下的痕迹。 她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抬首咬在了左原左臂上,用尽全力,直到鲜血淋漓…… 她举动激怒了左原,很轻松的将她口齿移了开,被咬伤的左臂上一排清晰整齐的牙印,他没在给她反抗机会,缓缓动作起来…… 戴兰只是哭喊个不停,身下撕裂一般的痛楚让她没有半分感觉,但就是想哭,委屈,憋屈,亦或是某些不知名的情绪作祟。 一刻钟,或是一个时辰,终于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在戴兰体内彻底释放,戴兰也止住了喊声,整个人瘫痪一般的躺在原地,细白粉嫩的肌肤上染上一层层诡异的绯红。 她松了口气,但旋即就恐惧起来,左原刚刚软下的东西在短短的缓冲期后重又变得咯人,她感觉自己身体被缓缓的翻了过来,屈辱的像一条母狗,却无力反抗,或许潜意思里也不想反抗,刚刚被左原的不懂怜香惜玉刺痛的下体竟然隐隐还有一丝期待,没有恐惧,或许今天就算死在了这个床上,对戴兰来说都是一种解脱,这不是她以前经常想过的地方吗,和左原相拥而眠,共同死在一张床上,只是现在岁数还没到,而且就算死也只是死她自己,这让她心里不舒服,但还未过多考虑,一种惊人的胀痛感再度袭来,她听娘亲说过,女人这种姿势下最是紧迫,根本就不适合刚刚经历人事的女人,他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戴兰脑袋木木的发转。 一阵阵透彻心扉的感觉慢慢袭来,戴兰嘴中缓缓念叨着离休国的语言,只有左原自己听得懂的语言。“某日……起,我的荣……耀,我……的骄傲,我的……尊严,统统都贡献……给了魔鬼,这个世界不是……黑暗的,因为我也成了魔鬼……” 云歇雨住,左原也没了半点力气,就这样赤身露体的抱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没半点睡意,或许很困很累,但都没睡着半分,左原的手游走在戴兰皮肤表面,慢慢滑过,最终停在了她已经被折腾的红肿的地方,手指轻轻安抚,有些心疼般的在上面轻轻按着。 他自己都有些惊叹自己的精力,什么时候折腾了半宿他还是雄心勃勃,这好像是第一次。 戴兰悠悠转醒,迷迷糊糊将整个身体伏在了左原身上,丰挺得胸膛紧紧贴在左原钢铁般的胸膛上,她或许叫的不响,但嗓子确确实实已经嘶哑,涩声道:“你好像还能再来,为什么不来了?”说着玉手懒懒下探,将左原的东西抓在手里。 床上已经满是狼藉,左原不会说什么,只是将双手放到她腰部,搭了上去,惬意的体会她生涩的逗弄。 他能感觉到戴兰缓缓起身,然后身体缓缓下移,在他身上一寸寸吻着,最后停留在了让她受尽折磨的地方,愣了下,毫不犹豫的用她红润的小嘴将它包容了进去。 左原抽了口凉气,莫名的舒适感袭来,让他几乎疯狂,他从来不会要求女人如此待他,就像他也从来不会将脑袋伏像女人下体。 戴兰支吾道:“我……我要咬断它。” 左原已经懒得回答她,他已经快要到了终点,戴兰虽然不懂个中技巧,但这种心理上的涌动,什么技巧也比不上。她舌头几乎无所遁形,只要包容,就注定相遇,不自然的接触,每每让左原有股冲动,他懒得再忍,也不忍心再忍,瞬间喷薄而出。 戴兰淬不及防,给呛得咳嗽连连,眼中不知道是刚刚流的泪水,还是被呛出来的泪水…… 第40章 沐浴 左原闭上了眼睛,脑海中还残留着刚才一幕,轻声叹了口气,身体懒洋洋的靠在了床沿。 将戴兰身子盖了起来,招呼门外士卒提来热水。 提水的两个士卒眼睛都不敢斜视,低着头匆匆将浴桶放下,然后又将冷热水各放一旁,走了出去。 左原拍了拍没什么反应的戴兰,对着水桶点了点头,示意她去沐浴一下,自己却是先一步跳了进去。 戴兰慢慢起身,只觉酸痛的身体像是没了知觉,胯下剧痛一阵阵传来,让她咬紧了牙齿不自然的移动,左原先前太过粗暴,根本算是没有前戏,她一个初经人事的女人如何能受得了! 跳进浴桶,也不避讳什么,低着头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从身上滑落,坚挺的胸膛在水中被水轻轻驮着,随着水波不时荡漾,两点殷红如豆,圆润鲜嫩,沾上水珠轻轻滑落。 左原伸出手将戴兰抱了起来,放到自己怀中,双手环住她小腹,叹了口气道:“你不要解释什么吗?” “我解释,你信吗?” “我回头了,自然要听你解释,至于信不信,我心里自有分寸。” 戴兰轻轻俯下头颅,眼角余光扫过他钢铁般臂膀,手臂上被她咬过的伤口已经止了血,被水一刷,有些触目惊心,她竟然咬得这般严重,心里有些疼惜的摸了一下道:“你明日准备带我去哪里,或者是在路上杀了我。” 左原突然捉住她圆润下巴,将她头强行转了过来看着自己,发丝贴在她额上,黑的白的就像是两个极端,有种诡异的艳丽,身上肌肤经水一润,更是细嫩雪白,初生婴儿一般。 戴兰挣了两下没有挣脱,瞧着他硬挺认真的脸,突然感觉一阵委屈,反手抱住左原没有任何征兆的哭出了声来,哽咽道:“我……没想伤害玉儿,真的没想!马夫说要用玉儿当挡箭牌,出了城就会放了,我没有……办法,这种事情他只要能逃出去将消息带……给我父亲,我的命令根本不重要,我跟他说了,要他挟持我,他不愿意,当即就出去了……” 左原有些触动,将她额间的发丝往后拿开,替她擦了擦眼泪道:“我说怪你挟持玉儿,其实不是,我知道不管你们两人中任何一个都不会伤害她,我所恼的是,你千里迢迢赶来镇国,目的却是利用我。” 戴兰拼命摇头,双手紧紧环着他颈部,哭道:“没有,没有……”却不解释原因。 左原道:“我明日会给你在京师找个院子,而且会派人看守,你就当我软禁了你,这件事情干系重大,就算我肯放你,元帅也不会同意放你回国。” 戴兰猛然点头道:“没关系,只要不让我回国,我什么都愿意。” 左原道:“擦下身子睡觉吧,水都要凉了!” 戴兰点了点头,情绪已经渐渐稳定,有些哀求的看着左原道:“你今晚能不能陪我,明日一别,你这般忙法,我不知何时能在见你一面。” 左原道:“我会常去你那看你,今晚我就不走了!” 戴兰乖巧的擦了擦身子,想到刚才做的那些荒唐事,不由有些羞煞,而且自己现在也是一丝不挂,刚才心若死灰倒也没太大感觉,现在才意识到,瞧见左原眼神,她下意识想要遮住,抬了抬手臂,又复放下。 左原道:“你还不回去,莫不是还要看看我身子?” 戴兰赶紧摇了摇头,道:“水都凉了,你还不出来吗?” 左原笑了笑,自然的从水中跳了出来,然后任由戴兰服侍他擦干身子,道:“你这也算第一回服侍我了,不知道还是不是最后一回。” 戴兰对他有些愧疚,虽然他刚刚那样粗暴,她却没什么怨言,听到左原说话,摇了摇头就要回去。 左原看她怪异姿态,有些好笑的将她拦腰抱起,然后往床边走去,道:“我今天失控了,这件事上对不住你。” 戴兰摇了摇头,被他低着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尽量靠紧他道:“不怪你,我本来以为你要杀了我的,就是当做临死前一个愿望的,我都这般大了还不知男女滋味,不甘心的。”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痛。”想到呢那一瞬间被撕裂的感觉,她有些后怕道。 左原有些自责的看了小心翼翼的她一眼道:“原本不会这么痛,只是我当时心里恨你,所以就这般痛了,要不再试一下,看还痛不痛。” 戴兰哆嗦了一下,张了张嘴,小声道:“你若还要,我还像刚才那样如何?”看左原表情不渝,她连声道:“你要不喜欢,就随你。” 左原笑道:“傻啊!给你开个玩笑,你真当我是禽兽了!不过你现在知道怕我,我倒是很高兴。” 戴兰道:“我说认真的,你若是还想要,我可以的。” 将她放到床上,换上一床干净被子,然后反身搂住了她道:“睡觉了!我今天也累了。” 戴兰哦了一声,起身将烛火吹灭,将小手偷偷探到左原胯下,然后若有若无的玩弄着,道:“我听娘亲说,男人这东西只要还硬着,就会不老实的,你为何这样老实。” 左原忽然用手在她胸膛上紧了紧道:“你若再不老实我也不老实了,赶紧睡觉。” 戴兰也感觉到了左原压抑的情绪,不敢再胡乱动作,安心的闭上眼睛,闻着他稳健呼吸,慢慢睡了过去。黑暗中能赤身躲在自己男人怀里的感觉,这种安心本就难以形容。 第41章 大事件 秦牧云向全国发布了一条震惊的消息,詹碧渊病重,想请全国自认为有能力的大夫赶往镇国,医得好的可以在秦牧云允许范围之内提任何要求,医不好者也不会过多惩罚。 石破天惊的信息几个月内在镇国传了个遍,各路名医隐士开始收拾前往镇国,或求名,或求利,或是担心詹碧渊这个镇国半壁支柱倒掉,后果不堪设想。京师城门大开,每天都有遥不间断的名医隐士前往京师同治堂,这是一个新成立的地方,专门用来淘汰一些医术浅显的大夫,由林固儿和太医院首座共同为主将近十名太医为辅的团队。 京门大开,京师里开始混进了无数来历不明的人士,同时戒备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士卒走过,整齐的队形,细碎的铠甲磨动声让京师里的安定好到了极点。 大街上,几个搭队的大夫小声议论着,最旁边一人道:“听说了没,最近很多大夫连元帅面都没见一面就被淘汰了,所以诸位还是慎重点好,若不然回到家乡被人知道连第一道关卡都没过,岂不是太过丢人。” 一个穿着朴素的老人道:“你这样说便不对了!元帅的病事干重大,不谨慎点反而不对,若是被一些庸医装神弄鬼的害了,对咱们镇国来说损失太大。” “恩,这话没错,元帅是震慑诸国的一大招牌,她只要健在一天,诸国想要乱动就要好好考虑,不过据我看来,元帅带兵能力只是一般,倒是练兵能力天下无双,如臂指使,不惧千军万马。”说话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浆洗得发白的衣物,不修边幅的头发胡须散乱不羁,看上去已经是古稀之龄,但是红润如婴儿的脸上有些诡异,沉淀的气韵,不符合常理的皮肤,让人下意识感觉怪异。 本来走在一起的几个大夫闻言都是闪开了他老远,在京师敢这样议论詹碧渊,他们不敢在一路为伍,本来也是路上随意碰到,没什么交情自然没必要但这份风险,只有一个中年男人提醒了一句,这老哥万万乱说不得,这不是咱们在荒无人烟的路上,这是京师,天子脚下。老哥自处吧,兄弟还有家有小,不敢同行了! 老人笑眯眯的点点头,温润的目光亮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道:“这是老哥行医以来做的几年笔记,我看你性子纯良,好好拿去钻研,希望能有些用处。” 中年人接过书本,不经意间打开,一时间愣在了那,书上第一页写着:“诸般症状都是有始有终,行医者找的就是这个终点,将始终之间拉开距离,再无触和的可能,就是行医之人的毕生追求。”下面落款三个大字,张道书行医记录,他双手颤抖的翻开书的第二页,激动的几乎把持不住,这就是行医之人的天书,抬头猛然四顾,人潮涌动,那里还有张道书半点踪迹,他突然叹了口气,毅然朝着城外而去,他老人家在此,那里还用得着自己。 老人来到同治堂跟前,看着前面人山人海,慢条斯理的掉在后面,随着人流慢慢前进,他身后的一个眉清目秀的随从有些不满道:“师傅,你和他素昧平生为什么将这般贵重的典籍送与他?” 张道书道:“我闲来总是要将一些疑难杂症的治法和症状记录下来,碰到天性善良医术高超者,就转手相送,也算是为医之一道做些贡献。” “那我跟了你这么久,你为何总是教我一些无关痛痒之术?”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医德再来问我这句话,你爷爷将你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好好调教,还有,我现在不是你师父。” 年轻人恨恨的点了点头,小声嘟囔道:“我不就是给人医了一回病多收了几两银子,用得着你现在还记着。” 张道书道:“你是多收了几两,但是将一个本就贫苦的人家逼得无以自处,若不是我知晓此事,那家女主人几乎要被你逼的自杀。” 年轻人道:“行医拿钱,天经地义,凭什么别人医术不如咱们都能每天大鱼大肉,咱们却是要清水白菜。” 张道书道:“我没有非要你跟着我,你可以去找你爷爷。” “死老头,你!”年轻人再也受不住,忍不住就要大骂出声,放在腰间的手也在张道书的凌厉目光下没有掏出来。 “你那点小把戏对我没用,你爷爷我还忌惮点,你?至少还缺了一生道行,就你这种心态,怪不得你爷爷非要把你塞给我,甚至不惜给我了一颗九叶灵芝。” 年轻人怒急,喉结一瞬间隐去,随即又漏了出来,强忍着转头就走的冲动,在老人背后不停咒骂着。突然他眼睛一亮,门口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肥嘟嘟的脸蛋上小嘴动个不停,不时回头对侍卫说着什么,长长的头发被整齐的扎在头上,用一根红色丝线扎着,看上去可爱的紧,至少排队之人多数眼光都在她身上,而她也只是站在门前,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身份应该不简单。 他胆子很大,喜欢就是喜欢,拿出了一个怀中的小物件,对着小姑娘晃了几晃,小姑娘眼睛一亮,颠颠的就像这边赶来,身后几个侍卫也是连忙跟上。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卖给我如何?”小姑娘眼睛发亮的看着年轻人手中的一个小木雕,木雕上是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看上去精美绝伦。 年轻人心里欢喜,看她不怕人,更是觉得可爱,刚要伸手将她抱起来,突然一名侍卫拦在了两人中间,满眼警惕的看着自己,手臂握住腰间刀柄,眼睛里满是警告。 年轻人眼睛里闪过几分寒意,也不理这侍卫,反而将木雕又晃了晃道:“你过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把这个玩意给你。” 小姑娘脆声道:“侍卫叔叔不让我去,但我可以告诉你名字,你要不要给我?” 年轻人笑了笑道:“小小年纪倒很是精明,好了我给你了,你可以告诉我名字了!” 小姑娘接过木雕,满心欢喜的看着,头也不抬道:“嘻嘻,我叫詹玉儿,爹爹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所以我要走了,谢谢姐姐木雕。” 年轻人一愣,满心都是怪异:“她叫自己姐姐?” 张道书看着远去的詹玉儿,心里点了点头,这小姑娘应该就是詹碧渊的侄女了! 第42章 侠义 詹玉儿爱不释手的拿着木雕,脸上都要乐出花来,迫不及待的进到里面找林固儿前去炫耀。 林固儿本来不愿带詹玉儿来到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但是詹玉儿前一阵受到惊吓后,就对林固儿热乎得狠,几乎寸步不离,是以左原直接带着詹玉儿来到这里。 见詹玉儿高兴,左原笑眯眯的道:“玉儿,手里拿的什么东西,给爹爹看看。” 詹玉儿将手一背,小步子超林固儿挪去,扑到她身上,献宝似的道:“刚刚外面一位姐姐给我的,可漂亮了。” 左原笑容僵住,不由上前一步将她抱了起来,道:“玉儿,你这样可是不对的,爹爹要看,你为何去找你娘亲。” 詹玉儿挣扎不脱,小脑袋转过去,不去看他。 “哎哎!还记仇呢,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心眼还真是小,都不及你娘亲一半。” 提起这事,詹玉儿打了个颤,让左原有些心疼,道:“好了好了!爹爹不看就是了,你去找你娘亲吧。” 进来接受考验的几个大夫看他们说话都是善意的笑了笑。 林固儿接过木雕看了看,有些诧异道:“玉儿,这个是谁给你的。” 詹玉儿掂着脚尖往外面看了看,伸出细嫩的手指道:“呶,就是那位姐姐。” 林固儿顺着詹玉儿所指看去,不由满脸怪异的拿住詹玉儿耳朵,嗔道:“小小年纪不学好,那分明是一位哥哥,怎么能乱说。” 詹玉儿神秘兮兮道:“娘亲,她耳朵上有耳洞,我看到了。” 林固儿听言不由多看了年轻人几眼,越看越是怀疑,男人女人长相上肯定有所不同,他虽然掩饰的好,但林固儿阅人无数,细看之下,还是看出了点端详,他面目上显然较之一般男子柔和太多,而且看她一举一动的轻浮劲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沉稳,至于詹玉儿所说的耳洞,她倒不是太在意,据她所知一些特立独行的男人穿些耳洞也很正常。 她本来正有些发愁,因为同治堂开始如此之久,选得一些大夫千人之中都跳不出一个和普通太医媲美的人物,目前为止所发现的医术最为高超者也只是和普通太医一般,然而她看见老人之后主意心情就变了,她突然感觉这老人眼熟无比,像谁呢?像张道楚!她突然猛的站了起来,让正接收考验的大夫们吓了一跳,然后都是看着她像一个老人走去。 太医院首座本来失望的心情也变了,他见识何等广阔,看林固儿表现,再看到老人保养得婴儿一般皮肤,他脑海里直接就闪出了三个字:“张道书”张道楚的生身兄弟张道书。 林固儿到了跟前小心问道:“张道楚前辈和您什么关系?” 张道书点了点头道:“听闻元帅重病,我正好研究医术多些,就来看看,至于你说的张道楚,说来是我的生身哥哥。” 林固儿心情激荡,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正主,忙道:“前辈跟着小女子进来,咱们详细谈论。” 他身后年轻人好奇的看着林固儿,刚刚她喜欢的那个小姑娘正在她身后前后跟着,她偷偷点了点头,对着詹玉儿眨了眨眼,詹玉儿却是一脸委屈的将木雕还给她道:“我娘亲说东西太贵重,让我还给姐姐。” 年轻人愕然,旋即底下身体捏了捏她小脸蛋道:“不准叫姐姐,不礼貌的,要喊哥哥。” 詹玉儿看了一眼林固儿,见她正和张道书聊得热乎,不由一脸神秘道:“你还把木雕给我,我偷偷藏起来,不让娘亲知道,我以后就喊你哥哥。” 年轻人爱煞了她,亲自将木雕放到她怀中,拍了拍道:“如何?够不够严实?” 詹玉儿满意的点了点头,眉开眼笑道:“哥哥,哥哥。”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大手轻而易举的探进她小小怀中,然后将那块木雕拿了出来,在手中摇了摇道:“你娘亲都说了这东西太贵重,不能随便要的。” 詹玉儿嘟了嘟嘴道:“可是我喜欢这个凤凰。” 左原看了一眼年轻人,笑道:“小女喜欢这个,兄台不如开个价钱,我买了也好。” 年轻人有些着恼,但看眼前人温和潇洒,说话之间都带着笑意,也不好意思发火,只好道:“你随便给几两银子,卖你了!”真是的,难道本公子还稀罕银子。 左原道:“不知道十两银子够不够?” “十两?”年轻人不屑的道:“你要么就给一千两,要么就一分不给,当我送给这小姑娘了!” “额,她是我的女儿。你这东西太贵重,我是买不起了!”说完就要将木雕递还给她。 年轻人道:“她是你的女儿,为什么对你不理不睬?” 左原道:“玉儿,叫声爹爹给这位哥哥听听。” 詹玉儿将脑袋一扭,不给面子的跑了开,去找林固儿去了! 留下左原尴尬的笑道:“这丫头受了点惊吓,现在对我有些成见,小孩子家过一阵就好了!这丫头怎么也有个公主名号,我还不敢乱认父亲。” “公主?”年轻人念叨几句,好像镇国这么大的公主只有一位,她突然指着左原道:“你就是打得尚赤横兄弟羽煞而归的左原。” 他这声惊呼太响,以至于正在议论事情的林固儿几人也回过了头,张道书不喜道:“燕儿!你如此咋呼也不怕失了礼节?” 年轻人显然对张道书不感冒,双眼盯着左原上看下看,像是打量一件稀世珍宝,道:“不像啊!那尚赤横兄弟何等厉害,眼前男人笑起来都有些腼腆,怎会能打得过尚赤横兄弟。” 左原自然不知道他习惯性的笑脸会被人认为腼腆,他不想在说些没任何营养的废话,直接对正在排队的大夫们道:“今天就先切结束吧!每人可以领一两银子在京师找家客栈,明日等贴了告示诸位再来吧!若是没贴告示诸位可以再来领二两银子,当作麻烦大家的补偿,也当作路费吧!”众人虽然抱怨,但明眼人已经看出来,他们要找的人已经找到,是以纷纷叹息离去。 第43章 一成 待众人散去,年轻人显得更加没了分寸,上前几步有些热切得对左原道:“你快给我说说,尚赤横败得时候是什么样子?” 左原被他热乎劲搅得有些无奈,但是他身居高位,这种事情也见过不少,许多姑娘们不是见了他都或多或少有些异样吗?道:“打败尚赤横纯属侥幸。” 年轻人没感觉他的相对应付,继续道:“不应该啊!尚赤横冷静的很,怎么会有侥幸一说呢?” 左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认识尚赤横?” “不认识,只是听说他很厉害。”年轻人眉飞色舞道:“你不知道,尚赤横在边境一带的威望,跺跺脚整个边南地带都要颤三颤……” “燕儿!”张道书加重了口气又叫了一句。 年轻人终于不再吭声,哼了一声和詹玉儿眉来眼去。 左原往前走了几步,对张道书笑了笑道:“具体事情在这里过多议论不太方便,里面请?” 张道书看他脸上没有半分倨傲,说话时声音平缓,自有一股气度,点了点头道:“一直听说左将军名头,今日见了比传言更甚。” 左原道:“什么混账名头,倒是有一个风流公子哥的称号,贬义褒义就不说了!” “哈哈哈……”几人说着来到里间。 左原点了点头,示意几名士卒看好门口,然后有些郑重道:“老先生是有名的侠医,于医道上来说张道楚前辈都稍有不及,倒不是左原不相信先生,只是事关重大,还请先生万万不可泄露出去。” 张道书看左原举动就感觉有些不对,此时听他说话,有些吃惊道:“难不成元帅她……” 左原道:“不是先生想的那样,呶,先生身后?” 张道书回头看去,不由愣在了原地,詹碧渊正笑着走来,脸上那有一点病态。 “怎么回事?”张道书被几人弄的有些晕头转向,不是说詹碧渊一直卧病在床吗?他医术高明,只是随便一眼看去几乎都能肯定,詹碧渊没有一点不对的地方。 林固儿小声的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听得张道书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才回头对詹碧渊道:“元帅大义,让人钦佩。” 詹碧渊道:“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这几个月来眼睛已经模糊了,上朝几乎就要暴露了,公主已经代为上过几次朝堂,大臣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若是再过一段时间,皇上恐怕就要宣布将皇位让给公主了!” 张道书皱眉思索道:“事干重大,我这些年来多见疑难杂症,双眼藏龙的症状每隔几十年都有发生,而且犯此病者莫不是当今九五之尊,我也因此研究了很久,虽然没什么把握,但是也算有些心得,当务之急我要知道皇上已经到了那种程度,我才好下结论。” 詹碧渊眼睛一亮道:“这么说先生是有点把握了!” “把握不敢说,但终归有些希望。” 左原忙道:“咱们这就进宫去。”说完另外人准备马车,带着张道书就往皇宫走去,詹碧渊名义上也是在皇宫将养,所以此举倒也没感觉突然。 此行所去非太和殿,是秦牧清平日居所,是以众人连马车都不用下就径直进了去,刚有侍卫想要上前询问,被从院中走出来的秦牧清拦住,挥手让侍卫们下去,待四周无人了,她才道:“下来吧!” 跟着秦牧清来到里屋,秦牧云正安静的坐在窗前看着,听到声响,她回头笑了笑,几天不见,好像又严重了点,隔了几丈,都能看到秦牧清眼睛的异样,左原笑道:“皇上,你眼睛有救了,这位可是咱们镇国厉害的大夫。” 秦牧云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抓住上前行礼的林固儿小手,让她到一旁坐下,道:“我听说你又有了身孕,就别忙活了!” 林固儿脸上一红,乖巧点头坐下。 张道书进来之时就一直在观察秦牧云,上前行礼后道:“皇上,能不能让小民近距离看一看?” 秦牧云道:“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本来准备下月就将皇位让出去,所以你也不用有什么顾忌,杀了不少妄言的大夫,那是因为他们明明医不好,却大话连连。” 张道书心里一寒,更加小心的上前,细细打量秦牧云眼睛,沉吟一会道:“皇上最近是不是已经有了头晕的症状?” 秦牧云点头道:“最近每逢夜间,一双眼睛疼痛的让人受不住,如有可能,你也不用顾忌。” 张道书表情更加严肃道:“皇上眼睛时日已经有些晚了,若是再早一个月,小民有八成把握治愈,但是现在,小民只有一层把握了,而且皇上还有生命危险。” “放肆!简直胡言乱语。”秦牧清冷哼道。 左原见她想要发火,不由上前抓住她手臂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秦牧清不甘住声。 张道书道:“皇上眼睛若是不医,大约两月就会失明,而且过的一年皇上还会有生命危险,若是医治的话。虽然仍旧危险,但是小民必定会尽全力,皇上不愈,小民愿意随行而去!” 秦牧云不顾众人严肃脸色,微微点头道:“我选第二个吧!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尽快医治。” “是,小民这就回去准备,几日后再前来,近日小民就住在左将军家吧!” 秦牧云点头道:“也好,你切退下吧!” 左原示意几个士卒带着张道书前往林府,用眼神示意了下,这几名士卒都是跟随他多时,一个眼神便知道了左原意思,不能让张道书胡乱它去。 屋里只剩下几人,却没人说话,张道书说的或许严重,但是其实几人已经相信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好选择,秦牧云无论怎么选择,无疑都是让人不怎么放心的。 秦牧云见几人都不说话,道:“你们没什么事情全部出去吧!固儿留下就好。” 左原叹了口气,大步走了出去,至于詹碧渊由于身份还不便现行,被秦牧清领着安排了起来。 第44章 准备 出了门,年轻人还在跟几个侍卫纠缠不休,吵闹着要进去看看她师傅,几个侍卫拦也不是,又不好太不礼貌,只是用身体铸了一道墙无声的把他据在门外,腰刀半出,看样子他在上前一步就不客气了! 左原蹙眉上前道:“你师父已经从后门出去了,你和我一起吧!” 年轻人看到左原,不由高兴道:“这感情好,我正想看一下左将军的宅院什么样子,看一下左将军的如云佳人。” “咳咳!如云佳人你是看不到了,对了!该怎么称呼。”左原被他的一贯热情弄得有些别扭,总感觉他眼神……嗯!怪怪的。 “我叫燕明心就行。” 左原念了一声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有些无语像林府赶去,燕明心赶紧跟上。 这几日很是忙碌,继续挑选了几天之后,发现实在没什么值得费心的大夫之后,几人也就死了心,专心配合张道书寻找药材,太医院首座也是常常过来交流,其余太医却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一天张道书满脸郑重的提着他的药箱前往公主府,左原想要跟去,但叹了口气还是留了下来,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在那看着惹得自己不舒服,倒是林固儿挺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跟了上去。 左原也没去军营,百无聊赖的看着詹玉儿和燕明心玩的热闹,他招了招手,詹玉儿当没看到,心疼的同时也有些无奈,道:“玉儿,过几天我和你娘亲准备去你祖母家,你要不要去?” 詹玉儿一愣,停下手中动作,脆生道:“没关系,我可以跟着娘亲。” “可是你娘亲听我的,不会听你的啊!” 詹玉儿委屈道:“你就会欺负人。” 燕明心赶紧帮她擦了擦眼泪,哄道:“你爹爹逗你玩呢,你想啊!他一个军中将领,哪会有这么多时间去这么远的地方啊!” 詹玉儿得意的看了左原一眼,对燕明心道:“还是哥哥好。” 话音未落,就感觉她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抓了起来,接着掉进了她很久没有感觉的怀中,她不满的踢着腿,嘴中嚷嚷:“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玉儿原谅爹爹怎么样?都这么久了。”左原柔声道。他确实有些心疼詹玉儿,现在詹玉儿耍些小脾气,他心里反而好受点。 詹玉儿扭过头不去看他,但眼角已经偷偷瞄过左原脸上几次,见左原脸上都是她讨厌的表情,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虽然仍然没有看向左原,但已经不会挣扎了! 左原趁热打铁,示意燕明心离开,然后抱着詹玉儿在园中散着步,道:“玉儿转眼间也这么大了,比年前都长高了不少,再过些年爹爹都抱不动了,来看看爹爹脸上是不是已经快像你祖父一般满脸皱纹了!” 詹玉儿忍不住笑道:“你还骗人,我见过祖父,他脸上都没皱纹,对玉儿比你好多了。”说着显然又想到了那一幕,眼泪巴巴的掉了下来,道:“爹爹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左原将她抱紧在怀中道:“爹爹永远都一样,至少对玉儿永远都一样,爹爹箭法这样好,当时不也是情急救你吗?” “真的?” “当然是真的,玉儿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哪有父亲不疼自己女儿的,乖!不生气了。” 詹玉儿道:“我其实已经很久不生你的气了,但二娘说爹爹是坏人,要玉儿两个月不要理爹爹,玉儿都快憋坏了!” 左原哭笑不得道:“你自己小心思还要往你二娘身上栽,过一阵她来了,我可要告诉她。你二娘如此通情理的人,怎么会这么小心眼,你小小年纪心眼倒是不大,一点小事还记恨这么久。” 詹玉儿小心思被他识破,脸上红了红,嘴硬道:“祖母和我说的,女孩子不能太大方,我娘亲就是太大方,导致爹爹在外乱找女人。” “额!”詹玉儿童言无忌,将能说会道的他噎的彻底无语。 詹玉儿转头看了一眼四周道:“爹爹,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左原笑道:“说吧!我一定替你保密。” “燕明心哥哥是个姐姐,娘亲告诉我的。” 左原不在意道:“爹爹还用你告诉,早看出来了!” 詹玉儿挫败道:“我还以为爹爹不知道。” 看她沮丧,左原安慰道:“不还是听到你跟你娘亲说话才认了出来,所以没有玉儿,爹爹是认不出的。” 见詹玉儿高兴,他心里难得放松,忽然看到旁边侍卫眼神,伸着往一边看了看,一个人正小心翼翼的探耳往这边听着,左原不动声色,他竟然没发现。 左原嘴角动了动道:“我猜你的燕明心哥哥会摔一个跟头。” 见詹玉儿不信,他忽然将手臂伸了出来,一道箭光带着哨声冲了出去,正巧钉在燕明心偷看的墙角上,燕明心一声惊呼,连退几步,就坐倒在地。 看左原脸上笑意,他心里一寒,讪讪笑道:“路过,我就是路过一下。” 左原道:“恩恩,我也只是忍不住手抖了一下,若是再有什么动静,说不定还要抖的。” 燕明心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有些愤怒道:“你就不怕失了手伤了我。”急声间声音有些异样,像是突然清脆了几分。 左原摆了摆手示意她出来道:“我和玉儿的对话倒没什么,别不小心听到一些军中大事,到时我想饶了你也说不过去。” 燕明心道:“什么军中大事我才不屑知道,我只是看你顺眼,又很喜欢玉儿,好奇你们说些什么而已。” 詹玉儿见燕明心果然摔了一跤,忍不住咯咯直笑道:“我爹爹料事如神,难怪哥哥你老是夸他。” 燕明心脸上一红,道:“小丫头胡说些什么,他是个有本事的人,难道还用得着我夸。” 詹玉儿郑重点头,骄傲道:“那是的,爹爹最有本事。” 左原脸皮倒是没什么反应了,将两人的饿话尽数听了进去,点头示意两人继续。 第45章 神藏 听着两人吵闹,左原抬头看了眼蓝天,云层叠嶂,翻滚不休,左原突然对詹玉儿道:“玉儿,有没有想你君姨?” 詹玉儿欢快的小脸沉了下去,上前几步将小脸靠在左原腿部道:“爹爹,为什么玉儿很久没有见过君姨了?” “是啊!爹爹也是好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她想不想玉儿。” 正自感慨,门外一位士兵走了进来,到左原跟前小声耳语的说着什么? 左原却是表情越来越严肃,对燕明心道:“你先照看玉儿,千万别出府,若是让我知道你带她瞎跑,我回来饶不了你。” 燕明心想反驳,尖锐的性子到了左原这儿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气的她看着左原走远,连连咬牙。 公主府,位于太和殿一侧相对僻静之处,此时府内俨然笼罩着一股严肃的氛围,秦牧清在门前不停转动,对林固儿道:“固儿,你说姐姐会不会有事情,张道书虽然天下闻名,但是我看他开的方子有些不对啊!” 林固儿也是心里忐忑,但还是道:“公主放宽心吧,太医院首座说了那方子有成功的可能,况且叶大人也在里面陪着,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唉!但愿如此吧!”秦牧清转过身,不经意抹了抹眼角,让林固儿看的上前抓住她手道:“姐姐别这样,固儿看了也是难受。” “我和姐姐这么多年共同生死,尚且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姐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以后如何是好?”林固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秦牧清如此柔弱的时候,就算上次尚赤横前来提亲之时她都还算镇定,这一次确确实实是累了,秦牧云和秦牧清两姐妹的关系再没有人能有林固儿了解,她们从小就同床共枕,什么青梅竹马,在这对没有任何私心的姐妹面前都成了笑柄,她蹙眉道:“公主若是不嫌弃,固儿下个孩子就交给公主抚养了,也省得公主府太过寂寥。”她这样说显然是为了宽慰秦牧清,但秦牧清却当了真道:“当真?” 林固儿道:“我回去跟夫君商量一下,索性咱们离了也没有太远。” 屋里压抑的声音突然传来,秦牧清忍不住想上前去,林固儿拦不住她,只好陪着过去。门口太医院首座看着秦牧清道:“公主安心在外等候吧,这种事情就看个运气,陛下扛过这一阵,想必就能好起来了。” 秦牧清摇头示意他让开道:“我必须进去。” 叶太太医有些无奈,闪身挪了开。 屋里!秦牧云被一条白布紧紧蒙住双眼,此时正坐在龙椅之上扶着脑袋浑身颤抖着,压抑的痛呼声传来,让秦牧清彻底慌了,对一旁站着的张道书急声道:“姐姐有没有什么大碍?” 张道书满眼敬重道:“皇上比我想象中的忍耐力强了太多,这样过的半个时辰,皇上若是仍能扛过去,想必就有可能痊愈了。” “半个时辰!”秦牧清念叨一声,这般痛楚,姐姐怎么熬过去。她知道秦牧云眼上蒙的那层白布下被涂抹了多少种药材,为的就是能将秦牧云眼中的紫线逼退,由于药效太过猛烈,张道书为了怕秦牧云眼睛承受不住,将他身上那朵举世罕见的九叶灵芝最精华的部分都用去了一半,若不然他还真不敢胡乱动手。 秦牧清见秦牧云强自压抑,不禁跑上前去,抱住了她,哭道:“姐姐,你别这样,这里没有别人,大声喊出来,你这样让人听了难受。” 秦牧云被眼睛上一阵阵剧痛已经折磨的有些模糊,只觉眼睛像是被针生生扎下,她此时恨不得用双手将她那双眼睛抓下,但她心智坚定,双手始终强忍着,捂住头部,声音无助哀鸣。 感觉有人靠近,她本能的喝道:“滚开!”说着双手就要去推秦牧清。 “姐姐……” 这两个字让她伸出的手缩了回去,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紧紧的怀抱,她出奇的安心下来,双手扶住秦牧清手臂,一双修的整齐的手紧紧的箍住了秦牧清双臂,雪白的双手由于用力过度骨节都有些暴露了出来。 秦牧清咬着牙承受手臂上传来剧痛,仿佛如此状况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张道书叹了口气,转过了头对林固儿道:“姑娘还是出去吧!这种气氛不适合有身孕的你。” 林固儿摇头道:“先生全力救治便可,不用理会固儿。” ※※※ 左原跟着士卒来到城门前,一些守城兵卒连忙行礼,道:“将军,这帮人来历不明,而且说话怪异,小人们不敢做主,想到将军离此最近,就把将军惊动了,还请将军赎罪。” 左原点头看去,大概几丈处停着一辆华丽的四匹马拉着的大车,车前则是上百个没什么表情的人,这帮人也不说话,但是那种气势却让人不敢忽视,仿佛千军万马都不能让他们动容分毫,就立在城门不远处,镇国士兵已经自发将这些人围了起来。 “小人问话他们也不答,只是听到马车里有声音传了出来,喊得好像是将军名字。” 左原心里惊诧,这帮人镇国人或许没几人识得,但左原绝对是熟道不能再熟,这是离休国人,虽然穿着镇国衣服,但面目上细微的差异还是让左原能轻而易举认出来。 “仅仅几年,左小子,你莫不是不认识我了?”低沉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让左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这声音曾经一度成为左原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之一,心里波涛汹涌,他怎么会来镇国?离休国门都不曾让外族之人进去,他如今怎么会来…… “将军,将军!”身旁之人的小声叫唤吵醒了他。 他如今身份不同,自然不会再拿他这么敬畏,现在看来,两人还极有可能对立。 他整了整笑容,几步走上前去,掀开轿帘,看着里面一个面颊消瘦僵硬的中年人道:“戴叔叔,几年不见,你一点没变。”这中年男人俨然正是戴兰的父亲,离休国的大都督———戴神藏。 第46章 觐见 戴神藏施施然走了出来,众人这才吃惊德发现,他身形竟然奇高无比,偏又没有消瘦的感觉,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棵挺立的松柏。而左原在他身边俨然只到下颚,在镇国已经算高的身形,在他身边有些滑稽,却没人笑得出来,戴神藏眼睛扫向哪里,那里人就会不由底下目光。 “女儿调皮,戴神藏就不请自来了,顺便觐见一下皇上。”戴神藏道,他声音低沉,说话间铿锵有气,习惯了冷硬命令,一句调侃的话让他说来有些冷意。 左原心思一紧,不知如何回答,不管此时是秦牧云还是戴兰,左原都不可能让戴神藏见到,戴兰知道些事情,他不可能完全相信戴兰会不跟戴神藏说,而秦牧云此时状态,更是不可能见戴神藏,更何况他已经有消息传来,尚赤横已经多次赶往离休国,而从离休国君主的种种动作来看,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达成协议,所以戴神藏此行有待琢磨。 他听戴神藏问话,略微思索便道:“戴叔远道而来,左原有责任尽地主之谊,戴兰前几天不知跑去哪里,戴叔不妨在林府歇息几天,她自然就会回来了,至于皇上吗?戴叔既然来了,难道还怕见不着吗?” 戴神藏眼神冷了一下,道:“前面带路。” 左原没什么反应,但一些士卒却是反应很大。“跟左将军还摆架子,他有什么资格。” “咱们左将军为人谦逊,对他客气点,他还真当自己是爷爷了!”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戴神藏听到,戴神藏回头淡漠的扫了说话两人一眼,两人只感觉寒意从足底上涌,有种随时告别这个世界的感觉,左原跨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拦在戴神藏跟前,道:“戴叔,走吧!” 两人感激的看了左原一眼,虽然知道戴神藏不会明目张胆杀人,但两人还是有些后怕。 一路两人倒也无话,左原曾经在戴家当过仆人,在离休国不是什么秘密,本来没什么,但是自从传出了左原是詹天傲之子后,这层身份就值得众离休国人看扁了,所以这帮人打量左原时的眼神,总是带着股优越感,让左原身后的兵卒忍不住想要动手,却被左原止住。 这帮人显然也是训练有素,跟在戴神藏身后也没有吭声半句,只不过有些眼神会飘到左原身上,然后不屑而过,大体是认为一个当过仆人的人在镇国身份如此之高,有些不屑于顾。 左原也不计较,随意的和戴神藏说着什么,初始的情绪一过,他便恢复了他自己,只是将戴神藏当作一个前来朝拜的使者,而不是能和秦牧云相提并论的离休国战神。 带着众人在路人的侧目下来到林府,先给众人安排好了房间,然后道:“戴叔就先别着急觐见皇上,今晚让左原先款待大家一番,明日我自会进宫禀报皇上,然后好好欢迎戴叔。” 戴神藏明显感觉左原的变化,以往左原在他身边毕恭毕敬,现在随意交谈,自己俨然已经对他造不成任何威慑,听到左原说话,道:“我此行只为两件事,其余诸多杂事我也懒得理会,你说兰儿已经不在京师,等晚上你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还有我明日必须觐见秦牧云!” “放肆,外臣岂可轻易提及皇上名讳,还有,这里是镇国,我们家将军不比你身份稍低,别认为别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左原身后性格暴躁的牛成贵忍不住站了出来,他平日性格毛躁,此时这两句话还算说到了点子上。说完还不动声色的朝左原眨了眨眼,左原微微点头,若不是戴神藏在此,他都被牛成贵逗笑了出来。 戴神藏冷冽的看了一眼牛成贵,他从未被人忤逆过,牛成贵戏言的声音无疑让戴神藏身后百人恼怒了起来,戴神藏在他们眼里本身已经是一种信仰,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如何会任由一个下三滥般的存在不尊重自己的神,虽然听不懂牛成贵说什么,但是那种浮浪的眼神无疑点燃了众人怒火。 戴神藏身后一名将领嘴巴急切的说了一堆众人听不懂的话,然后将身后奇形怪状的兵刃拿了出来,朝着牛成贵比划不定。 牛成贵低声道:“将军,他说什么?” 左原不知如何想法,随口道:“他说你这个废物胆敢轻视他们心中的神,想要找你比武,不死不休。” 牛成贵一听乐了,看着那名离休国人道:“我们镇国有生死状这种东西,你敢不敢跟老子签下。” 那名将领一头雾水的看着戴神藏,想要戴神藏解释给他听,戴神藏却是挥手示意他退下,道:“镇国的生死状我也是早有耳闻,听说是不管什么身份,只要两人愿意签这种东西,那么死伤就不会追究,倒是一个提高血性的好东西。” 牛成贵听他漫不经心道来,有些忌惮的看了戴神藏一眼,他嘴巴不饶人,可毕竟不傻,单论武力,目前镇国最厉害的云西岐都未必是戴神藏对手,据说这戴神藏幼年就流落山林,每天里没得饭吃也不忘读书习武,十年之中坑坑绊绊活了下来,出世后正巧一个契机让他的前路一片平坦,说出来恐怕是一个人人敬仰的人物,左原之所以对他如此尊敬,多数也是尊敬这是一个一手拼起来的汉子,但现在处境尴尬,他自然顾不得。 牛成贵还要硬着头皮说话,却被左原截断道:“索性无事,大家也不能伤了和气,不如这样,让一些相互不服对方之人出来将恩怨解决吧!至于什么生死状,还真没什么必要立了,难道比武中一个失手将对方杀掉,还要偿命么?” 戴神藏回头将话对着众人说了一遍,道:“小左原,几年不见你倒真有了些气魄。” 左原被他随口叫着,也不觉尴尬,戴神藏毕竟比他长了一辈,更何况以前有戴兰从中调和,左原确实把戴神藏当成真正长辈过。 第47章 戴神藏的心思 “戴叔,这算个什么魄力,左原用不着身体力行,都是下人们拼死拼活。” 戴神藏道:“既然你说出来了,那这件事情现在就开始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你们镇国军人的战力是不是像传闻的这么厉害。”说完随意用手指了一人,又指了指牛成贵,点了点头。 那人大是欢喜,赶紧出列,对着牛成贵轻视的招了招手。 牛成贵气往脑门顶,大骂一声:“孙子,当你家爷爷好欺负,这么多人就挑到我了!”说完在对面离休国将领发愣之际,赤手空拳的就冲了过来。这一拳力重凛然,隐隐有股大家风范。 左原暗自皱眉,牛成贵根本不是对手,上去岂不是自取其辱。 离休国将领将轻视的眼神毫不在乎的再度放了出来,对着牛成贵摇头,然后一个利落的抗身,很怪异的姿势,却是恰到好处,抓住牛成贵神来的拳头,嘿的一声,将牛成贵带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老牛,你他妈可不能大意啊!这么丢人的事,你也别活了。” 左原瞪了一眼说话之人,道:“离休国人最擅长摔跤之术,你别和他近身,他不好伤你。” 牛成贵心里本有点虚,听得左原提点,震了震神,脚步间谨慎了很多,对面人再冲来,他也是能让者让,不能让也要让,虽然有点劣势,但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思路,他还是强忍着心里那股拼劲,输了没关系,只是这人他牛成贵丢不起。 对面离休国人有些着急,他本意是三招解决对方,现在却被对方滑溜的打法逼得有力使不上,身后离休国人还一个劲叫唤,显然是让他抓紧时间,眼见牛成贵又要侧身闪过他一招,他有些急了,高大的身形顿了一顿,接着就是步步紧逼,仗着身体比牛成贵略微强壮,他有些肆无忌惮的对牛成贵展开了攻击,攻势明显急了不止一点。 牛成贵暗暗欣喜,只有对方乱了,他才能瞅着机会给他来一下狠的,他确实不是这人的对手,能被戴神藏指明叫出的人本来就不会差到哪去。 戴神藏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用离休国语随口说了几句,那将领一凛,动作立刻就慢了下来,让牛成贵本来看的一个好机会,顿时泡汤,颇为懊恼。 他拾起精神,对方稳扎稳打,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但是让他认输,毕竟比杀了他还难受。 心里纠结间动作自然慢了几分,被人两拳打在胸口,蹬蹬退了几步。对面人得利不饶,越发的沉稳攻击,一时间牛成贵只有招架之力。 议论声纷纷入耳,左原微微蹙眉,冷喝一声,让大家闭嘴,然后上前几步道:“戴叔,这一场我们输了!” 戴神藏挥手示意手下人退下,道:“那就再换一个。”说话间看都未看牛成贵一眼。 “我没输!我没输!”牛成贵像是收到了极为严重的羞辱,连声喊道。 戴神藏道:“我没说你打斗上面输了,至少我的属下想要打赢你还要百招以上,只是你的上官说你输了,你却说你没输,这种场合下你让你将军脸面何处去寻。” 一番平静无波的话让牛成贵面红耳赤,身后弟兄们失望目光让他有些受不住,左原暗自感觉不对,他有些后悔一时多言,虽然是担心牛成贵吃了大亏,但现在看来,他有些多事了,忌惮的看了一眼戴神藏,大喝一声道:“牛成贵!” “在!”牛成贵下意识挺了挺身形。 “你平日能说会道,如今别人短短几言就让你一蹶不振,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滚回队伍中去,少要再丢人现眼。” 牛成贵一声不发,听得出左原嘴中的意思,左原让他停手虽然丢了面子,但若是自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甚至丢了性命来比,那倒不如丢一回人。 戴神藏不免多看了左原一眼,道:“还要在打吗?” 左原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戴叔说笑了,我方输了一筹,自然是要找回场子的。” “哦!”戴神藏道:“你出人吧!这一场我方人员可以任由你选。” 对着身后跃跃欲试的几人摆了摆手,道:“左原很久没有见到戴叔,想要讨教几招。” 戴神藏道:“你以前接不住我十招,你认为你现在能接住几招?”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都督岂是你能随意挑衅,想要都督动手,先打败我再说。”一个离休国人傲然而出,嘴中满是自信。这人身形健硕,挺身而出间带着股悍气,敞开的牛皮衣服里面,精赤的肌肉有些晃眼。 左原笑道:“查克言,你还活着。” 叫查克言的汉子闻言大笑道:“你左原活着,我怎么能死掉,我此次来中原,最大的梦想就是杀了你,那样小姐就不会在念叨你。” 这人是戴神藏手下比较有名的一个将领,喜欢戴兰所以嫉恨左原,在离休国时就没少找左原麻烦,左原对他印象比较深刻,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戴叔没什么意见的话,我就领教查克言几招。” 戴神藏知道以前离休国时两人武力差不多相等,如今也正好看看这个和以前感觉大不相同的左原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底气。 撇了撇头,示意查克言上前。 查克言说得轻松,但步履间却凝重无比,戴神藏什么本事他很了解,至少他没任何勇气前去挑衅。 他本来已经十二分小心,但左原发起攻势之时仍是把他骇了一跳,从容不迫出招,不紧不慢打出,却让他浑身出了一身冷汗,短短几下接触,他已经吃力了!而左原显然戏耍他来着,因为他能感觉到左原力气还没用出八分。 戴神藏看了两人一眼,若有所思的观察着左原动作。 而他身后众人也都脸上有些难看,一帮骄傲的人,此时看到左原很利落的将查克言逼上绝路,无疑狠狠的打了他们一个嘴巴。 唉!这两天大封,算起来竟然才写了六千字,感觉很对不住读者,也对不住自己,更对不住沙子编辑,道个歉! 第48章 初战 “啪!”左原有力的巴掌,狠狠打在查克言脸上,让他如狼一般嚎叫起来,疯了一般冲击,十分的力气给使出了十二分。 随意避过查克言拳头,冷笑道:“你要知道我曾经也在离休国呆过,你那些自以为傲的把戏在我眼中不过笑话。”说着脚尖轻踢,查克言正步步紧逼,腿上一麻,踉跄跌倒在地,嘴中嗷嗷怪叫着什么,爬起身继续朝左原扑去。谁都能羞辱他,唯独左原不行。 众人虽然不知他说什么,但看样子是自己将军赢了,不由大声喊了出来。 左原随身避过道:“查克言,我不想杀你,因为你还像个男人,你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 查克言被他冷漠的口气激的双目发红,拳脚间没了半点章法,只要能伤到左原,他已经不惜拿命来换,这不是普通的较量,而是心中那份不甘认输的倔强,查克言从小喜欢戴兰,却被左原轻而易举得到。 左原一动不动,眼睛看着查克言身后戴神藏大步迈入,查克言不觉有异,只是身子一阵轻飘,接着就重重的跌在地上,戴神藏冷漠道:“你不是他对手,无论有多拼命仍然不是他对手,滚回去吧!” “都督!”查克言急声喊叫。身后众多离休国人无不是愤怒至极,因为左原从一开始都只是在羞辱查克言,而没有真正对待过。 “你在逼我动手?”戴神藏看着左原没有任何感情道。眼眸里目光如一头猛兽。 左原道:“戴叔,左原曾经为仆这层身份不论如何都要洗刷,至少让你身后这些人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资格眼高于顶。”口语间满是迫不及待的战意,这算得上他第一次升起的好胜之心,只为了打破曾经戴神藏留在他心里的阴影。 戴神藏已经四十岁许人,此时看去根本不觉其年龄,消瘦的体型让人看上去有种年轻人也不具备的性格,仿佛这些年的积累全部都化成了那种唯我独尊的狼性。 左原心里凛然,嘴上道:“戴叔不用动怒,左原只是想要试一下,当初在左原心里不可一世的身手变了没变。”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停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左原身手如何,镇国人再为清楚不过,但此时对话看来,戴神藏以前曾经是左原感觉不可战胜的目标。 戴神藏点了点头道:“你确实变了!几年前我还有把握控制你的话,现在我已经有些看不透你了!” 左原道:“能得戴叔如此评价,左原也感觉心满意足了,戴叔不用留手,尽全力让左原见识一下。” 戴神藏不再多言,微微举步,腰跨前倾,一股气势自成,肘部直压左原而去。 左原全力戒备,身体绷紧,收起了这些年产生的惰性,蹬蹬前行,不退反进,身体如一条游鱼般欺身而上,右手则是照着戴神藏肋部打去。风声骤紧,戴神藏手臂下压,撞向他右手,腿部如一条横桩,扫向左原腰间,动作快速绝伦。 左原皱眉下,刚欺进的身体急速后退,同时手部连续击打戴神藏脚腕薄弱处,劈啪声响起,左原连退三步。 戴神藏轻轻晃了晃腿脚,短暂交手,他连脸色都未动半分。 众人有些茫然,从急动到极静,转眼间让众人都未看清,而一些对戴神藏不以为然的镇国人从此刻开始才算真正认识戴神藏,这人不说别的,仅仅此时几下交手能将左原逼得退了三步,这份本事镇国人好像尚且未出现。 离休国人同声喊出一种奇怪的叫声,一时间群情愤然。 戴神藏皱眉看了左原一眼,他有些摸不清底细,而若是和左原再战下去的话无疑损了身份,他是离休大都督,和詹碧渊一个级别的存在。而左原虽然身份尊崇,但是离休国时确确实实是他的家仆。 “哎!将军,将军。”声音从一旁将士中传了出来。 左原回头看去,燕明心正带着小脸上满是不安的詹玉儿站在外面往这边喊着。 他本不欲理他,但看到詹玉儿在一旁看着,他不由将心沉了下去。 戴神藏看了詹玉儿一眼,眼中寒意暴涨,道:“你女儿?” “是!”左原干脆回答。 “那兰儿还要来找你?” 左原不知怎么回答他,想到戴兰,忽然直直盯着戴神藏道:“戴兰是不是来找我,戴叔比任何人都清楚。” 戴神藏上前抓住左原领口,将他直接拉了过来道:“兰儿哪去了?” 左原不动声色道:“戴叔,你身份尊崇,此时一举一动都牵动人心,若是因此和镇国士兵发生了什么纠葛,戴叔就算无敌天下,恐怕也走不出镇国。” 戴神藏看了左原身后已经要往前涌来的士兵,冷哼了一声道:“兰儿若是有了半点问题,我戴神藏不顾一切也要杀了你。”说着将左原重重推开。 左原随手止住即将上前的士兵,道:“戴叔,我不会动戴兰分毫,只是戴叔既然将她弄来了镇国,那也别想再见她了!今天算图个热闹,戴叔好好休息才是,左原等下进宫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抽个时间见你一面。” 戴神藏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径直而去。 左原回头示意众人退散,然后走到燕明心身边,道:“唤我何事?” 燕明心结结巴巴道:“没……没事……我看那男人这般厉害,怕你不是对手。” 左原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别带玉儿来这种场合。下次让我看见,你还是别住在林府了!” 詹玉儿拉了拉左原衣角,道:“爹爹别生气了!哥哥说她有办法能打过那个凶人,我让他叫的。” 左原道:“你这哥哥可是用毒大家,自然是有办法的。” 燕明心吓了一跳,惊呼道:“你怎么知道我会用毒?” “我不光知道你会用毒,还知道你是燕甲人的孙女。” “是不是张道书那老东西告诉你的?”燕明心脸上一红,气急败坏道。 “你认为一个身份不明之人,我会带她随意进出林府,还敢让玉儿离你太近?”左原奇怪的看着她。 第49章 论 戴神藏坐在院中,身后几个人恭敬的站在他背后一言不发。 “让兄弟们先休息吧!异国他乡,希望能睡个安稳觉。”戴神藏声音僵硬道。 “已经歇息了!那帮小子自从听说要来镇国,兴奋的一路没睡,现在看到床铺,都督不用安排。”手下人恭敬回道。 “你看这镇国如何,像不像尚赤横所说,已经迟迟老矣。” “不像,虽然经历战乱没有多久,但是已经快要达到了鼎盛时期,咱们两国合兵或许能战而胜之,但代价不可估量,甚至两败俱伤。”身后一名尚武国人用独特的口音回道。 “你说的不错,说来我还挺佩服秦牧云,知道乱世初定什么最重要,咱们一路走来没有多少当街乞讨的事情,而且各地军事能力还很不错。” “那都督为何而来。”手下人小心问道。 戴神藏冷漠的脸上闪过几分无奈,道:“皇上刚刚上位,民心尚未稳定,就开始倒向了主战派一方,而且朝中弄臣当道,被尚赤横开出的条件诱惑,坏了咱们祖宗几百年的规矩,国门大开,离休国人苦矣。” 手下人有些激动的跪倒在地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斗胆相问。” “说!” “都督既然不愿战争,为何不像皇上说明厉害,以都督地位,皇上恐怕会慎重考虑。” 戴神藏看了手下人一眼道:“你们跟了我这么久,难道只认为我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属下不敢。”几人齐齐跪倒。 “皇上猜忌心重,而我掌握着离休国几乎一半兵力,军事上没有能够抗衡者,我现在若是再不顺时势,皇上必会挖空心思除了我,到时我该如何是好,我的一切都是先皇给的,难道我戴神藏还要跟他较劲,他想要开拓疆土,我就索性帮他胡闹一回。” 提到皇上,这几人都有些沉默,离休国圣上虽然有些贪功冒进,但是治国方面无疑很是得民心,戴神藏能说,他们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看都督有些高估镇国了!属下以为镇国除了詹碧渊和云西岐的军队还拿得出手,其余人等还真不值得将军高估。” 戴神藏哈哈大笑道:“你们的斗志总算还未磨灭,军卒最重要的就要藐视敌人,至于重视,那是将领们该干的。” ※※※ 左原匆匆赶到公主府,问张道书道:“前辈,皇上病情如何?” 秦牧清匆匆走了出来,眼睛尚且有些红肿,哑声道:“姐姐还好,第一关已经闯过来了,后面只要经常治疗,半个月下来差不多能够痊愈,只是这疼痛……”说着又忍不住黯然泪下。 左原拍了拍她肩头,点头示意出来的林固儿前去帮忙劝慰,自己走了进去。 屋里已经凌乱一片,秦牧云双眼上一层白布还未拿下,脸上几乎透明,还在微微喘着气,眼上白布却是有些扎眼,甚至有点点血迹透了出来。 听到动静,秦牧云回过头来,也不管看不看得到,对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发呆。 左原心里一酸,停住脚步,沉声道:“皇上受苦了!” 秦牧云微微点头,脚步声中就已经听出左原来了,道:“你怎么来了!”声音尚有些虚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般疲惫深重。 左原张了张嘴,本来是要和秦牧云商量一下戴神藏的事情,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能让你来想必也不是小事,本皇还没有你想的这么脆弱。”说着摆了摆手示意左原坐下。 左原思索了一下,道:“戴神藏来京了!” “戴神藏?”秦牧云念叨一声,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自语道:“他来干什么?” “皇上不用多想,这件事情皇上状态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不如让牧清公主帮忙接见一下,就说皇上身体抱恙,几日后方可接见。” 秦牧云摇头道:“明日就把他带来吧!我今日让张道书在帮我处理一下,到时遮上幕帘,想必还能应付。”说着挣扎要起身,左原匆忙间赶紧扶住。 秦牧云顿了一下,手臂被人握住的感觉让她有些异样,感觉左原自然的举动,她不在多想,而是顺势站了起来道:“本皇今日一天都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屋里,虽然外面也看不到,但还是要出去走走,你随我去吧!” 左原点了点头,小心的扶着她走了出去,碰到障碍也是远远的绕了过去。 见两人出来,林固儿和秦牧清不知如何作想,竟然没有上去把左原换掉,而是跟在两人身后,一言不发。 秦牧云道:“本来以为自己这一关熬不过去了,没想到因祸得福,反而看透了许多东西。” “皇上洪福齐天,固儿早说过皇上不会有任何不测,天大的灾难都要止步。”林固儿道。 秦牧云笑道:“固儿也会拍马屁了!本皇大为受用。” 林固儿乖巧道:“固儿一向只给皇上一人戴高帽子。” “呦呦!固儿妹妹这话就违心了,明明你还有一个天天精心伺候的人。”说着秦牧清对着左原翘了翘首,满脸轻松道。她显然也想让气氛感染到秦牧云。 左原笑着回头道:“固儿伺候我是应该的,但她可是从来没有夸过我,本人深有自知之明,所作所为有些肆无忌惮,所以她不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秦牧清道:“当初固儿怎么说来着,说儿时就你懂的最多,六岁那年一个刚刚考上举人的士子在街头骑着大马耍威风,被你三言两语说的掩面而逃,现在看来你除了功夫出彩,也没看出你太过出众的口才啊!” 左原道:“我这人内秀,除了我们家固儿看得透我,你们都算没什么眼光。” 秦牧云笑道:“内秀是吗?命你现在作诗一首逗我开心,不能让我满意,留在皇宫半月,不得接触女人。” 左原愕然了一下,配合道:“昨日雨疾风骤,今日涌上心头。无奈世事多变,安能借酒消愁。” “不算不算,太过简单,还要再来一首。”秦牧清道。 “额!微臣自愿留在皇宫半月,不过皇宫中不接触女人只怕不可能吧!” 秦牧云被他所吟触动了一下,道:“你明日就带戴神藏来见本皇,本皇倒要看看,他能否说出个什么来!” 第50章 觐见 戴神藏跟着左原,看着眼前巍峨壮观的太和殿,感慨道:“这个大殿历来多少国家窥探,妄图大军南下占据这个帝国的象征,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 左原道:“太和太和!乃永远无争之意,妄图打太和殿主意的人,必会被镇国百万大军杀的溃不成军。” 戴神藏哼了一声,进了大殿,殿中大臣早就就位,看着这个离休国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戴神藏,不免多看了几眼。 面对众人目光,戴神藏毫不在意,上前几步,道:“离休国人戴神藏拜见皇上。” “戴大人千里迢迢而来,不知有何事兴师动众。”秦牧云脸上数串珍珠倒垂而下,摇摇晃晃,如玉容颜半遮半露,让人遐思万千。 戴神藏看了一眼,然后很规矩得将目光移了开,道:“离休国一向不与外族通传,但是小女顽皮,偷偷来到镇国,我这个当父亲的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此行只为寻她,现今已经有了些消息,说是在左将军府上,只是左将军不愿承认,正要请皇上帮忙做主。” 左原暗暗感觉不妙,不动声色的面对众人怀疑目光道:“戴都督说笑了!戴兰虽然曾经找过我,但前几日听闻都督要来寻她,不顾阻拦的出去想要避开都督,这个倒是都督的问题了!” 秦牧云随着声音扫了左原一眼,脸上有些怒意,道:“戴大人所说左将军说全然不知,本皇也没了办法,只有尽力相寻,还请戴大人稍安勿躁,让左将军带大人见识一下镇国风情。” 戴神藏道:“如此也好,定然要叨扰几日,等我那任性的女儿回来。”言下之意甚是明确,若是几日之内再见不到戴兰,他必然会有所动作。 秦牧云道:“众位臣子可还有事,若是无事就切退下吧!” 等了片刻,随意解决了几件小事,对左原道:“左将军留下,其余人等退下。” 群臣不免怪异的看着左原,最近秦牧云屡屡单独召见,容不得群臣不多想,毕竟左原风流名声在外,而秦牧云却是至今未曾知道有什么男人和她走的近。 左原低首垂目,任由众人目光扫过,我自巍然不动,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 轻笑声响起,秦牧云将头上珠帘去掉,挥退想要上前伺候的宫女太监,道:“左将军,你把人家女儿给藏在了那里?这样做未免太过不对。” 左原尴尬笑着道:“皇上还是直接称呼小臣名字为好,皇上一喊左将军,小臣身上就有些不自在。” “戴神藏的女儿来到了镇国,而本皇竟然丁点不知,左原!你这欺君之罪可是落实了。” 左原讨好的上前扶着秦牧云走下来,情急间也来不及体会衣服在手中的凉滑感觉,道:“皇上说笑了!这种小事哪里还用得着禀报皇上。”看秦牧云表情不愉,他连声道:“当然,戴神藏找上门来就算的上大事了!”他说话有些不利落,大殿里空空落落,秦牧云身上淡淡的香气往他鼻子里钻去,眼角随意下窥,让他有些异样反应,眼前是陡然隆起,随着动作慢慢起伏。 明明知道秦牧云暂时看不到他的异样,但还是赶紧转过了眼神,心里不免升起一阵罪恶感,这是个整天为国事操劳的女人,而你左原有什么资格对她如此不敬,想是想,但眼角还是忍不住看去,这机会实在难得,错过了!以后就再也难以看到。 秦牧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当真以为本皇半点看不到?” 左原吓了一跳,连忙低下脑袋道:“皇上说什么?小臣没有听懂。” “想看吗?”秦牧云坦然笑道。 “想!”左原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说完旋即醒悟过来,吓了一跳,忙道:“口……误……口误……皇上说想看什么?”左原装傻道。 秦牧云也不看他,道:“扶本皇去里间。” 左原心跳慢了一拍,双手一颤险些给秦牧云撞到柱子上,忙情急的将她猛的一带,温香软玉入怀,他愣了下,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秦牧云,细腻的脸上没能看到半点毛孔,略微消瘦的脸上细看下清丽无双,或许比不上秦牧清美貌,但那股兀自淡然的气质足以让男人疯狂。 她仅比左原矮了半头,此时虽然看不到,但还是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脸上,让她有些异样,这是种什么感觉,她说不太清楚,总之很不想推开左原,除了她父皇,她第一次和别人离得如此之近,虽然看不到,但还是仰着头看着,隐约间的亮光让她感觉到了左原脸色的不同,气息更加粗重了点。 “带我去里间。”秦牧云声音不变道,脸上若不是偶然闪过几分异色,左原尚且以为她没什么反应。 左原心里浮动不已,带着秦牧云慢慢往里间走去。秦牧云的寝宫算不上很大,但也足以顶得上普通房间数个,房间的尽头是一张精致的大床,宽度近丈,床上锦被棉裘整整齐齐,窗前是一个精致的梳妆台,一尘不染,只是缺的东西过多,显然也不经常物尽其用。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左原紧张的是房间中一个大大的浴桶,足够装下三个人的那种,现在正冒着蒸腾白气,五颜六色的花瓣整齐的洒在其中,各种香味纠缠,让这间白天里也不见天日的寝宫多了几分亮色,烛光就算是白天也依然亮着,生恐这寝宫有半分黑暗。 秦牧云若无其事的问左原道:“我若沐浴,你敢伺奉吗?” 左原不解其意,只是心里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道:“皇上让小臣伺奉,小臣就敢伺奉。” 秦牧云笑笑,然后很自然的舒开双臂,窈窕有致的身形因为她的动作而将裙袍绷得紧紧,然后她嘴中吐出一句让左原崩溃的话来:“帮本皇宽衣,本皇要试一下男人的伺候和宫女们有何不同。” 第51章 沐浴 左原只感觉一阵热火冲面,本以为自己脸上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动静,但听到“帮我宽衣”四字以后,竟然一瞬间涨红了脸,旋即他感觉自己太过丢人,看着秦牧云更加轻松的笑容,他不由有些不服气,举步维艰的走上前去,有些不确定道:“皇上当真要小臣宽衣?” 秦牧云苗条身形背对着他,也看不见什么脸色,嗯了一声,微微眯上了眼睛。 左原手上有些颤抖,也是色胆包天,他竟然当真试探着去触碰秦牧云柔腰后的蝴蝶结,轻轻拉了拉,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胆子稍微大了点,将手放到了她腰上,轻声道:“皇上……” 秦牧云蹙起眉头,不耐烦道:“最讨厌男人婆婆妈妈,若是不敢,趁早给本皇出去,换个人进来。”她如此说来未尝不是心虚的表现,当然左原是肯定不知道,不过他倒是当真豁了出去,手下隐约的热度让他也有了极为强烈的感觉,这时他只当秦牧云是个女人,而不是君临天下的女皇。 手臂微微用力,绳结散落,衣服悠悠朝两边荡开。由于是在宫中,秦牧云穿着相对随意,这件袍子落下,内力只剩一身白色丝绸小衣,左原抿了抿嘴唇,有些手足无措的将手放到她腰上,她腰很细,没有半分赘肉,小衣宽松的贴在她身上,不算宽的胯部恰到好处的隆起,让人想要触碰。 秦牧云一代之皇,既然放开那就彻底放开了!她心里原本的那点异样,由于看不到左原身影,也被她努力的驱逐出去,她只当左原是个宫女,但有些无可奈何的是她对这个宫女有了反应。 左原不敢说话,怕在被秦牧云冠上不敢的帽子,依旧试探的将秦牧云转过身来,见秦牧云没什么反应,双手小心的去解她上身的线扣,一颗两颗……若有若无的触感让他心里那股火气几乎挥之欲出。 感觉左原的手在她高耸的胸口前有些不太利落,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本以为你胆子很大,没想到解女人衣服这种你最擅长的事情也有些不痛快。” 左原被她猛然轻松的脸色刺激的有些脸上挂不住,手边清晰的感觉让他手臂更加颤抖,他还不确定秦牧云真正目的,他不敢太过放肆,只是这年月女人的衣服都太过柔软,不像他前世那些女人们内里穿的东西,两层丝绸料子根本挡不住那种柔软温热,以至于他很想和不敢在心里纠结缠绕,让他郁闷的发狂。 上衣线扣终于全部解开了,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更加难受,秦牧云现在正面对他,从他角度看去,抹胸虽然包的很是严实,但透过缝隙他仍能窥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风光,沟壑刚刚显出踪迹,却看不到尽头,他眼睛已经不敢看了,秦牧云眼睛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微微扬起的头颅像是审视着他。 “还……还要解吗?”左原颤声道。等到秦牧云点头,他终于豁出去一般的用手臂把秦牧云环了起来,两只手不用经过大脑般的在她身后找到绳结,然后轻轻拉开。 红色抹胸落地,秦牧云那完美的两团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鸟儿般,以更慑人的姿态弹跳了起来,左原这才发现平日衣着宽松的秦牧云内里身形竟然这般傲人,丝毫没有下坠的峰峦,弹跳了几下随着秦牧云不动也静静挺立在空气中,红樱耀眼,圆润小巧,让人忍不住着魔一般的俯首上去…… 感觉左原呼吸已经猛然加重,秦牧云微微笑了笑,转过身形,道:“你不帮我试试水温?” “哦……哦……”有些丢人的答应一声,他几步走上前去,往水里探了探,道:“水温正好。” 他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秦牧云摸索着往浴桶旁走去,他有些可惜的同时松了口气,秦牧云若是在要求他继续动作,他恐怕真正受不住了!饶是如此他也是升起一阵阵冲动,都被他强硬的压了下去。 秦牧云摸索着走到桶边,如玉双手在臀部两侧轻轻动作两下,那条丝绸长裤就很听话的从她完美身形上滑落下来,一落到底,也带着左原的心思狠狠砸在地上,她身上仅着一条亵裤,完美的臀部和玉柱一般的双腿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 “抱我进浴桶?”秦牧云懒洋洋道。 左原只感觉浑身的力气没了九分,纤巧的秦牧云这时候竟然感觉有些沉重,秦牧云闭上了眼睛,他却也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即便他一低头,就能看遍这个统治镇国女人的全身。 不知道是水汽的缘故,还是他已经紧张的出了细汗,一滴滴落在秦牧云身上,终于也让淡定自然地秦牧云有了分紧张,身下能感觉到左原下身已经没有办法的挺起,轻轻的摩挲,让她忍不住笑了笑。 水温正当,秦牧云舒坦的唤了一声,然后闭目养神,道:“我听固儿说你对按压解乏很是熟络,来,替我试试。” 左原呼了口气,忽然感觉有了牛郎一般的感觉,秦牧云就是寻找牛郎的主顾,没有她的吩咐,他不敢轻易逾矩。 将手放上她刀削一般的双肩,眼睁睁看着水珠从她肩头滚落,和她雪白的肌肤交相辉映,更加透彻,他不敢多看的将手指屈起,然后不轻不重的轻轻捏着,让秦牧云不时舒服的溢出几声轻吟。一声声敲在左原心上,让他心里暗骂,这秦牧云八成戏弄他来着,只能看不能动作,纯心急死他。 一刻钟匆匆而过,水温已经渐渐凉了下来,索性旁边有不少热水,在左原勤快下还能保持水温,秦牧云的身体此时看去沾上水更加动人,细腻的挑不出半点缺陷。 左原有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秦牧云只是要求他不间断的按压,却没有继续提其余事等,他下身已经足足挺立了一刻钟还要多。走路的时候都有些别扭,却还要不停的伺候秦牧云…… 第52章 感觉 水终于用完了!也快要凉了下来。 左原不自然道:“皇上该出来了!” 秦牧云随手掬起一汪清水,往自己脸上撒了点,闭着眼轻轻摇了摇头,浮动的水波轻轻摇晃着,秦牧云也站了起来,那具完美的胴体重新出现在左原眼下,他呼吸又急促了起来。 秦牧云点了点头,示意左原将她抱出去,然后立在那里也不觉得冷,任由水珠从她身上各个部位滚落。 左原赶忙拿了被单将她包了起来,待水痕擦干才将被单换了一个,道:“皇上也该歇息了!” 秦牧云点了点头,由于左原手忙脚乱下包的严实,她连路都走不上来了,任由左原抱着她到床上,然后给她盖上被子的一瞬间左原才算松了口气,这顿折磨注定让他终身难忘。 秦牧云隐约间看到了一点,对左原道:“你倒是挺能忍耐,好像两刻钟以前你就有了反应,能忍到现在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这份殊荣恐怕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妒忌。”左原连声道,只是脸色却是苦的。 秦牧云忍不住被他违心之言逗笑了出来,道:“要不要一起睡?” 左原连忙摇头道:“皇上,这个可是开不了玩笑,若是明早大家见我从你寝宫出来,谣言即刻便会遍布京师。” 秦牧云道:“谣言,有关系吗?本皇养几个男宠再正常不过,养你左原更是正常不过。”说完轻轻将大红色的羽被掀开道:“躺进来,陪本皇睡觉。” 掀开的被子里秦牧云一丝未挂,干脆的像是多年夫妇一样,左原神色异样的看了秦牧云一眼,道:“皇上不在乎,左原万死又如何。”说着向外面走去,喊太监们重新提来热水,由于秦牧云看不见,他也不介意在这里沐浴,洗毕!穿上内衫,径直向秦牧云走去,然后自然而然的钻了进去,只是有些尴尬的厉害,浑身没敢乱动。 秦牧云单手撑着脑袋,一双黑亮的眼睛里紫霞隐约可见,只是变淡了不少,然后她将头颅靠到左原胸前,自然道:“别动,让我好好感受一下。” 她浑身是赤裸的,傲然的胸膛隔了一层纱布贴在左原肋部,一个小小的凸点若有若无的挑衅着左原即将崩溃的神经,他却一动不动。秦牧云已经闭上了眼睛,淡淡的呼吸声传来,俨然已经睡着。 左原轻轻回过头,注视着秦牧云,睡着了的秦牧云没了平日里刻意的冷淡,精致的脸上沐浴落下的潮红还未褪去,长长的睫毛上确是沾满了水珠,她没有哭,只是眼睛睡着了被药材刺激所致。 左原小心的用手帮她抹去,紧张是因为心虚,心不虚了自然也谈不上紧张了,正如老夫老妻一般,难道裸呈相对还能各自害羞的捂着眼不成,更何况秦牧云已经睡着。 左原叹了口气,本来因为欲望想要动作的双手也生生止住,双眼望着红色的纱帐,眼神有些迷惘,自己这些年招惹一个又一个女人,可是真心相对的又有几个,或许淮阴县的元银屏是,但是自己确将她哥哥亲手送入牢笼。或许林楚月也是,只是没有人能没有介意……白灵君也是,不过她的性格注定两人没什么障碍的在一起很难,想来想去,女人一堆,却没几个人能整天厮守,若是今日去看这个明日去看另一个,这日子未免太累。 不知几个时辰,左原始终没有动弹半分,直到秦牧云动作了一下,安静的大殿被打破,她的头挪开了!然后梦呓般问道:“我睡了多久,是否该上朝了?” 左原晃了晃酸痛的膀子,道:“皇上睡了八个时辰,现在尚且三更,可以继续睡。” “本皇平日里五个时辰也就够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睡了这么久。”感觉左原动作,她道:“你一宿没睡?” 左原道:“想些过去杂事,睡不着了!更何况左原睡觉不甚安静,不觉间怕惊扰了皇上。” 秦牧云道:“你我同床共枕,什么事情也不用太过客气,说来今日本来有意整你,但是被你耐心打动,饶了你了!” 左原笑道:“我若没有耐心皇上会如何对我。” 秦牧云道:“你若没有耐心,胆敢私自逾矩,本皇早就准备好了,就将你变成本皇最贴身的太监。” 听她不像是玩笑,左原忍不住抽了口冷气,道:“左原不知哪里惹到了黄上,惹得皇上这般痛恨,你对固儿如此之好,让她守了活寡,皇上于心何忍。” “她现在也和守活寡差不多,你平日事忙,有点时间红颜太多,能陪她多少。” 左原刚要说话,忽然感觉身下一凉,一双小手已经不客气的抓住他下身,若有若无的试探着左原轨迹。 秦牧云笑道:“也难为你了,现在尚且还有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废了。” 左原苦笑道:“皇上说笑了,左原是在皇上玉手接触的一瞬间方有反应,若是一夜如此,那便真的废了!” 秦牧云抽出手道:“说来不怕你笑话,本皇虽然对男女之事很是好奇,却从未感觉它有什么吸引力,就算现在,我也只是感觉比一个人睡舒服了些。” “小臣规规矩矩,皇上却是主导,自然没什么反应。” 秦牧云道:“那该如何会有反应?” 左原试探着将手攀上秦牧云胸膛,直到完完全全覆了上去,不同一般的柔软,便如灌满了水的水袋一般,让人忍不住产生破坏欲望,他却死死忍住不动道:“皇上可有感觉?” 秦牧云轻哼了一声道:“有,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左原看她真的没什么感觉,不由心里发狠的使劲揉搓了两下,闻听秦牧云忍不住的呼声,他方始有些得意道:“皇上没感觉是因为左原尊敬皇上,不敢妄动。” 秦牧云脸上有些不自然,道:“你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休要用这些小儿科的把戏来激将我。” 左原被她识破,也不尴尬,待她话落,一个翻身将秦牧云罩在身下,没骨头一般伏在她身上,道:“你说我要干什么?” 第53章 易于 秦牧云看不到他,但气氛瞬间紧张她还是能感觉,近在咫尺的呼吸往她鼻中钻去,让她身体忽然燥热了起来。 左原低头迎着她目光轻轻往她唇间触去,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他有些贪婪的将舌头送了出去。 秦牧云配合的张开小嘴,迎着左原的侵略。 这是种什么感觉,只感觉平日无法想象的,很别扭,却隐隐有种疯狂的感觉,这是几十年憋屈的苦闷,她忽然抱住左原头颅,疯狂的索取,用力的将左原嘴唇都不小心用牙齿划破了一个口子。 左原楞了一下,旋即被秦牧云翻身而上,然后配合着把衣服轻而易举褪下,赤裸着和秦牧云滚在一处…… 闷哼声响起,秦牧云稍微停顿了一下,蹙了蹙眉头,下身一瞬间的剧痛让她有些恼火的瞪了左原一眼。 左原有些无辜的看着秦牧云快要陷进自己胳膊里的指甲,所幸不长,不然恐怕已经鲜血淋漓。 左原一只手还罩在秦牧云圆润的胸膛上,虽然不能绝对掌控,那种触感却是无以伦比的。 男人就是这般奇怪,未得到之前猴急,得到之后却不会再急,而是静观女人反应,手部胡乱动作着。 下身的胀痛感让秦牧云一动不动,眼睛虽然看不到,但左原分明感觉她眼神是吃人的,忽然胸部一凉,秦牧云牙齿不偏不倚的正巧咬住。 左原连声道:“姑奶奶,你可千万不能使力!” 秦牧云扑哧笑了出来,牙齿轻轻磨着,似重似轻的咬着。 左原心惊胆颤,生恐秦牧云顾不得什么,道:“皇上不乐意的话,左原就不来了,咱们就此睡到天亮也没关系。” “谁说我不愿意了!” “那你……”试探性的抚摸着秦牧云白嫩的面颊,想要推开。 秦牧云此时倒还有些威严,不声不响的含着,没什么太大反应。 左原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下身进入了一片温柔乡,却不能动弹分毫,他虽然有精力耗,但这么久也有些受不住了,若不是他这种事情经历过多,恐怕一瞬间就会丢盔卸甲,身下人身份毕竟不同,最主要的还是一个女人最富魅力的时候,平日细心养护,仿佛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他试探性的刚要动一动,立时就感觉胸前一紧,然后乖乖的伏在她身上受尽千般折磨。 左原火气也上来了些,轻轻捻动着秦牧云挺立的凸起,小声道:“皇上到了现在还要折腾左原。” 秦牧云嗯了一声,终于将嘴巴挪开。左原瞬间精气神全复,有些别扭的动作起来…… 大梦谁先醒,这个还真不好判断,至少两个没有睡着的人都没有出声。 轻微的叹息声响起,左原微微转头道:“皇上不高兴?” “恩,很不高兴。” “为何?” 见秦牧云不吭声,左原悄悄将手拿了出来,手上有些湿漉漉的,左原道:“皇上要不要沐浴。” 秦牧云懒洋洋道:“你帮我。” 左原强忍着酸酸的身体,爬了起来,男人和女人总归是男人出力大些,秦牧云虽然也很累,但出力的着实是左原。 夜已深,寂寥无声,除了脚步声整齐划过,左原也顾不得被宫人知道,叫来太监宫女,让他们继续准备热水。 这些人虽然心里惊涛骇浪,但连眼睛都没敢斜视,匆匆而去,匆匆而来,留下了一桶水温正当的热水。 左原抱起没骨头一般的秦牧云,向着浴桶走去。 待将她放进去,自己也跳进去后才发现秦牧云早就没了反应,平缓的呼吸声慢慢舒着。 左原小心的擦拭着她身体,直到触到较为敏感的地方她才会嘤咛一声然后继续睡觉。所幸他以前有伺候林固儿的前例,此时倒也轻车熟路。 到得床上,见秦牧云仍未睁眼,他刚要转过身沉沉睡去,就听秦牧云突然道:“你感觉戴神藏来镇国何事?” 左原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若睡着你岂不是为所欲为,不过你刚刚表现还算让人满意。” 左原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将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抱在怀中道:“他来了!离天下大乱也不远了!” 秦牧云叹道:“最近感觉很不舒服啊,倒不是这个小小的藏龙,而是本皇辛苦经营十年的国家即将一片狼藉。” 左原安慰道:“皇上不用太悲观,这种举动有些两败俱伤的可能,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秦牧云道:“狼就是狼,但凡不宰了总归是要小心它反咬一口,这次有机会,定然不惜一切代价。” 左原神色挣扎了几下,突然将嘴巴贴近秦牧云嘴巴,近在咫尺道:“皇上认为将戴神藏留在镇国,这次危机会不会好化解一些。” 秦牧云道:“你少给我装傻,而本皇也没你想的这么傻,乱世已是必然,而你想躲也躲不掉,本皇到时会将国家交于牧清,而本皇却要真正御驾亲征,不胜不回!” 听她口中豪气,左原知道她说的完全都是真的,现今国家内部无懈可击,秦牧清守成足够,对于这对姐妹来说,秦牧清若是想当皇上,秦牧云肯定甘心退让。 左原神情一整,道:“皇上有这种想法,左原必然死命相陪,至于戴神藏,咱们就当镇国没有这号人,该如何便如何,至少戴神藏呆在镇国一天,战乱就能晚来一天,而咱们准备的时间也多了一天。说实话,据我所知,离休国皇族跟戴神藏颇为不和,杀了戴神藏反而能让离休国更加凝聚。” 秦牧云道:“戴神藏的本事在整个大陆都能排上前几号,你能确定他不是攻打镇国的最大主力。” “这个左原不敢肯定,但能肯定的是,尚武国才是这次战争的真正挑起者,而尚赤横才是咱们应该重视的。” 秦牧云轻轻在他额头上蹭了蹭道:“我今晚其实是想巩固一下关系,届时天下大乱,咱们绝对不能出一点状况。” 左原道:“这种事情皇上没必要告诉左原,皇上只要知道,元帅不会背叛皇上,左原更不会!” 第54章 流言 事情没过几日便沸沸扬扬了起来,左原一时间彻底无人不识。“秦牧云面首”“秦牧云唯一的入幕之宾”种种名号加于己身,把左原压得喘不过来气,他不由懊恼,一时陪着她胡闹,却落得这步田地,流言蜚语她是听不到,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岂不是苦了自己。 特别是他最近上街,远远的便有一些人对他指指点点,待他回过头去,这些人便踪迹皆无,便是有火也只能往肚里咽。 他此时正坐在家中后院闲来喝茶,随意的动作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洒脱,那种万事不在心上的洒脱,让他看上去有些冷然,心存敬畏,却不敢随意接触。 他对面坐着张道书,这几天他每日去宫中给秦牧云换药,病情终于彻底稳定了下来,这老人也松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成就感,一国之君复生于他手下,这是足以名传万世的功德之举,特别是这位国君还是难的一见的明君。 左原懒洋洋的举了举杯,对张道书道:“前辈医术通神,可否将我家固儿脸上那点唯一的暇思也给遮去,我虽不在乎,但这丫头从小安静,我想让人看她的眼光没有丁点异样。” 张道书惊异于左原此言,想不到眼前青年外表这般孟浪浮夸,骨子里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主,关于他和林固儿那些事情,燕明心没有少在他耳边念叨,是以他也知道点,道:“看不出来,左将军这纨绔公子的称号倒是有些名不副实,公子受得起,这纨绔却是不搭边了。” 左原道:“别人眼光对我来说都是烟云一般的东西,他们只敢暗暗妒忌我,记恨我,鄙夷我,却没有人敢在我身边说什么,这便是做人的一种境界,前辈就当左原浮夸一回,休要当真。” 张道书叹道:“老夫年轻时若是由你一半潇洒,那是神仙也不换的,哪里还会选择这门如此冷僻的行业,每日流连忘返,寄情山水。” 左原笑道:“前辈说笑了,前辈差不多八十高龄,皮肤却足足年轻了五十岁,看上去甚至不到三十许,前辈不把这门保养之法留下,左原可不放人。” 张道书喜欢他的随意,笑道:“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便是你不要我也要给皇上留下,至于你夫人的脸,就交于我吧!三日之内,我保证林固儿的脸和常人再没什么不同,甚至远超旁人。” “师傅,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可是寻你很久了。”燕明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亲热道。由于被人拆穿了女人身份,她也懒得再掩饰,一身绿衣的女儿打扮,脸上不知怎样涂抹,以前的清秀看上去竟然明艳照人,整个人给人一种很灵透的感觉。 张道书一愣,惊讶她的热情,看了看旁边左原才突然醒悟过来,这丫头今日对自己这般客气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以往就听她念叨左原将自己耳朵都念叨的起了茧子,现在见到正主,这种表现还算正常。 张道书倒也识趣,对左原道:“我去给尊夫人配药,你就暂且和我徒儿先聊。” 说完转身去了! 燕明心刚刚还唧唧喳喳,现在却没什么话说。低着头,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另一只手春葱般得食指,她自从打扮成了女儿身,在左原跟前就有些无话可说,偏又喜欢凑热闹,反倒弄得她有些羞涩。 “额!”左原稍稍组织了下词汇道:“你……你要不去找玉儿玩,要么在此地陪我喝茶。” “我陪你喝茶。”说着拿起一旁杯子一口气灌下了大半,呛得咳嗽连连。 左原笑出声来,本来觉得这姑娘心思有些古怪,不敢太过接近,此时倒感觉和普通女人没有太大区别。 “很好笑么?”燕明心可怜兮兮道。 左原满脸古怪的指了指她一边侧脸,见她没什么反应,只顾发愣,便又反复指了指。 燕明心终于反应过来,从侧脸上拿下一片叶子,脸上刷的一下变得通红,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左原便是傻子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喜欢自己,不过他却不敢太过接近,燕明心据张道书所说,是个用毒高手,若是全力下毒,天下几乎无人可解。 “我……我听说你做了当今……皇上的面首。”燕明心坑坑巴巴,终归是问了出来。 左原一听面首两字顿感浑身酸软,有气无力道:“姑娘哎!这事我好不容易清净一会,您老就发发慈悲,别再提了!” 燕明心委屈道:“可是,你这么多红颜知己,为什么要当面首呢?” 左原看着这姑娘大发感慨,终于忍不住道:“这好像不管你什么事吧!” “不关我的事啊!可是我就是看不过去,世界上在没有左夫人这般贤惠的人了,你这样做不对。” 左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看她认真劲,不由暗暗道:“没看出来,最近转性了!从刁蛮无理变得通情达理了!”只是越来便越感觉不对,她说着说着,话题明显走偏了! “你当皇上的面首很危险的。”说着她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道:“我听说皇上为人心狠手辣,一个不慎就要掉脑袋,你以后切莫再去了!” “噗……!”左原再也忍不住,一口茶在嘴里喷了出去,喷的燕明心满身,满脸。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林固儿给他准备的手帕,连声道:“这个真是过意不去,来来,快快擦干净。” 燕明心拿起手帕狠狠的擦了几下,然后将手帕放进怀中,狠狠一个转身,利落的向外面走去,边走边恨恨道:“你肯定是故意的。”那一口茶不偏不倚将她外衣濡湿,然后很贴心的露出里面明黄色的小衣。 左原笑笑,忽然想起什么,喊道:“哎!燕明心,我的手帕……”只是那里还有她影子,声音远远回来:“我帮你洗一下,明日代你还给固儿姐姐。” 左原无语的看着她背影,她去还,这算什么? 第55章 痊愈 “公子,公子,夫人脸上痊愈了!”仆人急急忙忙跑来,满脸喜色道。 左原愣了一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忽然间心里就沉郁的厉害,想笑笑不出来,做梦一般的感觉,林固儿的脸彻底好了。 想想她儿时顶着那张脸在人群中若无其事穿过,然后躲在人后独自抽涕,他的心就像刀搅一般。为此他儿时犯下的错事几乎一半来源于别人看林固儿的眼光不一样,他只要见有人眼光有异,心里就会忍受不住。 张道书已经将秦牧云眼睛彻底医好,几天前已经着手准备医治林固儿的脸,左原其实没有太大波澜了,事到如今已经不太重要,但是猛然听到仆人送来这句话,他的血液还是一瞬间凝固了! 身体不收控制的向房间里跑去,门口张道书正笑眯眯的看着左原。 左原走到他身前,郑重的施了一礼,道:“前辈大恩,永世不敢忘,以后但有事情,当责无旁贷。” 张道书笑着将他扶了起来道:“这本就是我的职责,你也不要在说什么了!赶紧进去看看吧。” 顾不上什么,勉强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就林固儿一人,柔和的青丝贴在她一边如玉的侧脸上,左原将她脸上青丝拿开,用手摸了摸,忽然将林固儿狠狠抱在怀中,笑道:“好了!真是彻底好了。” 林固儿看他情真意切,心里也自感动,柔柔笑道:“是好了,以后你再也不用为了我和别人争执了。” 左原将她脑袋扳正,将她散落的头发全部顺到脑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固儿,她脸上真的一点东西也没了,正如张道书所说,他完全有能力将林固儿脸部皮肤变得比正常人更为好极。 着魔般的反复揉了揉林固儿脸蛋,柔软细腻如初生,眼睛温顺的看着左原。左原蹲在床前,一头扎进她怀中,双手环上了她细腰,即便已经生过一个孩子,却仍然没什么变化。 两人良久无声,林固儿手臂轻轻安抚着左原脑袋,动作温顺的像是抚摸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她胸口已经湿了,知道左原可能哭了,不想让别人看见。 左原脑袋轻轻蹭了蹭她胸口,抬起头来,不敢直视林固儿,眼角即便没了泪水,却红丝遍布。就是这个女人,只是懂得付出,从来都是卑微,傻傻的无怨无悔,不争不夺…… 林固儿被他逗得不禁笑了出来,道:“你这人啊!在这里难不成还不好意思。” 左原和她感情和任何人都不同,两小无猜到相濡以沫到同生共死,这是任何人都不能理解的一份感情,就像他左原在外无论如何寻花问柳红颜遍地林固儿都不生气,这是一种到了极致的感情,心事都是共通的,他经常会跟林固儿说他喜欢这个女人,喜欢那个女人,而林固儿总是瞪他一眼,甚至帮他出谋划策,想要娶进家里,俨然一副左原找的女人越是优秀,她便越是喜欢。 见她笑的开心,再没了半分不自然,左原笑着捏了捏她脸蛋,然后将她胸前衣服解开,捧住一只挺立滚圆的丰满,贪婪的含在嘴里允着。 林固儿脸上一热,然后轻柔的抱住他头颅,道:“瞧你,如此人物,还这般玩笑。” 左原兴致盅然,另一只手抓住她另一只含糊道:“最近好像变大了点,而且感觉更好了,握在手里让人不舍得丢掉。” 林固儿毕竟面薄,虽说老夫老妻,但左原说的太过露骨,不由软语求道:“好夫君,到里间无人处可好,这里离房门不远,固儿怕被别人听到。” 左原一想也是,随手关上房门,抱着林固儿向里间走去,看着她如玉脸庞,眼睛还直直看着他,心情竟然出奇的好,就像是放下了所有包袱,此时只想和林固儿缠绵悱恻,林固儿格格笑着,少女一般,双手吊着他脖子。 他不由放开心扉大喊一声:“我的固儿以后再也没了包袱了!再也没有了……!”喊着喊着泪如雨下……一滴滴洒在林固儿脸上……和林固儿眼泪交织在一起…… 他声音传遍了整个林府,癫狂抑或无奈,兴奋或许颤抖的声音,让林府的仆人丫鬟们都用手抹着眼泪…… 詹玉儿看着燕明心道:“爹爹声音为何玉儿听了想哭?” 燕明心微笑道:“因为你娘亲变成了你爹爹的,玉儿就没有娘亲了,自然不舒服啊!” “哦……” 第五卷 离休之行 第1章 出行 镇国历510年! 广袤无垠的国境内冷流乍然来袭,一个大约两百多人的马队,迎着风雪行走在镇国官道之上,没什么议论声,只有马蹄杂乱噪响,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碗口大的蹄印,旋即被风雪掩住。 左原独自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风雪夹杂着打到他脸上,生疼生疼。他却没什么感觉,心里盘算着:“过了真阳郡,再行个一月想必就能到虎山郡。离休国,自己终于要重新踏入吗?” 秦牧云跟他说,尚武国不可惧,但是离休国这个战乱之中得以保存实力的国家却委实可忌,如果两国联手,事情恐怕真的不好说了。他此行的目标就是能和则和,不能和也要拖住离休国,让它不能和尚武国联手,左原想要拒绝,却不知从何说起,说起来只有他一人懂离休语言…… “快要晌午了!这大雪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停下,如此下法,咱们的马车恐怕就要走不动了。”南初名在马车外抱怨道。 “初名,黑子,下马进来喝几杯。” 南初名和李黑子将马交由一旁士卒,干净利落的上马车而来,南初名将铠甲上雪花扫去,微笑道:“就等将军说这话呢,外边可把人给冻死了!” 李黑子更是干脆,直接就地而坐,这马车空间十足,三人落座,仍显得宽松。 南初名不客气的饮了几杯烈酒,吐出一口白气,看了左原一眼,缓缓道:“想不通将军为什么会同意皇上要求,赶往离休国。” 左原道:“消息再准确都没有办法确定真伪,离休国虽然从种种迹象来看,已经和尚武国谈妥条件,但是没有准确消息,没有办法安心,尚赤横那边有消息传来,又一次赶往离休国,恐怕已经要敲定某些事情。” 气氛略有些沉重,李黑子道:“黑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传闻说离休国君萧烈刃行事肆无忌惮,现在国门大开,有几个别国使臣拜访时因为惹怒他而被杀掉。”掀开轿帘看了眼身后四马拉着的一辆马车小心道:“更何况戴小姐身份上是离休国二皇子的未婚妻,将军到了别国境内,恐是不好应付。” 由于秦牧云病情已经无碍,左原便将戴兰放了出来,现在见面正如路人一般,他叹了口气,道:“随机应变吧。” 说完起身披上黑色厚实的军用袍子,也不喊马夫停下,随身就跳了下去,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是跳了下去。 咯吱的声音响起,他脚步直接陷进去一个脚裸,他不管不顾,飞身跃上马背,发泄一般的双腿使力,将马夹得一声嘶鸣,前蹄翘起老高,想要急行,却被缰绳勒住。 前面离休国军卒对他印象已经全然改观,毕竟在人府中吃住不短时间,左原以礼相待,他们没什么理由再找麻烦,更何况左原能够跟他们心中的神———戴神藏动手几招而全身而退,强者———到了那里都是受人敬畏的。 马嘶声更加响了,忽然间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左原飞速拉弓,箭矢转眼射出,就见雪地中一抹鲜红的颜色慢慢将周边积雪染红,众人先是愕然,看到积雪猛然乍开,一人惨叫着爬了起来,旋即拉紧了弦的弓箭一般,将身上所伏弓箭弯刀拿在手中。 很快的两人过去,就见雪地下一人给一箭将后背射穿,此时正不停抽搐,这人身上是一身和雪接近的颜色,就连头上都是带着白色的头套。 戴神藏看了左原一眼,心里暗暗凛然,自己都没发现此处有人,没想到左原却是如此快速的反应,自己可是在外面,而左原却是在车中。 “将军,这人已经死了,但是从他藏身的地点和身上装束来看,这人显然是一个很好的探子。” 众人见只是这一个人被射杀后,就再也没了反应,倒也没放在心上,只有左原将心沉了下去,这人的装束和以前刺杀他的那批白衣人装束何其相同,想想那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他便认为这是一生的耻辱,看了一眼前路茫茫飞雪,感觉戴神藏奇怪目光,打马上前…… 身后马车中燕明心和戴兰共乘一车,燕明心满脸兴奋的对一旁戴兰道:“早就听说左大哥厉害,今日才算是见到了丁点风采。” 戴兰一身白色裘袍加身,眼中少了平日里所见灵气,面颊如玉一般,她此番回到离休国,还能躲得掉吗?听到燕明心兴奋声音,轻声道:“你不能喜欢他。” 燕明心愕然,本来听说左原前往离休国,她以家在北方的名头硬是要跟来,张道书出奇的没有反对,反而如释重负的对左原语重心长道:“这丫头心眼不纯,但是对你却是情有独钟,希望你这一路能够将她的自私心理扭变回来,老夫是无能为力了,未免对不住她爷爷的那颗九叶灵芝。” 而左原也提了要求,就是让张道书常驻林府,林府可以出钱在京师帮他开一家药店,供他免费帮人治病。 她听到戴兰竟要自己远离左原,不由不服气道:“戴姐姐,燕明心今已过了玩笑年龄,所作所为自己心里有数,戴姐姐不用操这份心。” 戴兰叹了口气,不在言语,眼神飘向车外,他英挺的背影乍张,不亢不卑的和自己父亲说着什么…… 车队又行了半日,终于在一片荒野里停了下来,这里远比那些大山脚下要来的适合驻扎,士兵们自发安营扎寨,少少两百多人,分成两拨,比赛一般的飞速将营寨扎好,都是抬头看了看对方。 左原进了帐篷,安排南初名带人四处查探,这一路上的不太平显而易见,戴神藏也是派出差不多一半人出去查探,他们行踪都是隐蔽的很,少少百人来时没有多少动静,回去时却是被盯上了,想起左原跟他说的那些话,由不得他不小心。 第2章 危机 这是旷野,风雪呼啸,这只是刚刚接近北部的天气,镇国士兵已经大多受不了如此寒意,早早的歇息下了。反观离休国人却没什么反应,风雪中丝毫没有感觉,所以这守夜之事自然就交给了离休国人身上。 左原在帐篷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知道以前杀他的那帮白衣人是秦牧政的人,而秦牧政自从篡位失败以后就没了踪迹,他最恨之人无疑就是左原,现在这个突然被自己射杀的白衣人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若是有意,那事情就麻烦了,这两百多人虽然个个精干,但是秦牧政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几千人来,还有飞云贼一旁协助,自己这点人被人包了饺子恐怕一个也跑不出去。 他今日跟戴神藏商量的正是此事,戴神藏答应他调出五十人散开防备,轮班歇息。想到这他仍是有些不放心,穿上衣服走出帐篷,放眼望去黑白成了两个极端,漆黑的天,雪白的大地,伴着不时响起的鼾声让他心里稍微放下了点。 正自行着,突然他表情一拧,身后轻轻的咯吱声慢慢响起,他不动声色的继续漫步,身体却是全神戒备,脚步声停下,耳畔风声响起,他猛然转身,单手抓住伸来的手腕,反手拧住。 “左……左大哥,你……轻点……疼……疼!” 手中的手腕是纤细柔软的,他心里放松的同时,沉声问道:“这般晚了,你还没事出来。” 来人俨然正是燕明心! 燕明心揉了揉手腕,虽然衣着厚实,但还是浑身轻颤着,脚下剁着步子,委屈道:“我就住在你隔壁,听你帐篷里有动静,我担心你起来看看,见你在外面散步,我就起了恶作剧心思,想要吓你一吓。” 虽然看不清楚,但映着雪光,还是能微微看出她已经被冻得通红的鼻头,左原放软口气,柔声道:“你先回去,我出来转转,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这里不是京师,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替你兜着。” 燕明心笑道:“那我陪你好了,我也生在北方,不怕冷的。” 左原无奈看了她一眼道:“知道你生在北方,但你爷爷常年带你四处奔波,谈何在北方长大,听话,快回去。”张道书既然把她交给了自己,拿自己自然要担起一份责任,更何况燕明心在他眼中未免太小,堪堪十九岁而已。 燕明倔强摇头道:“白日里你都躲在马车里不出来,还不让我进你马车,除了晚上,我根本没见过你啊!” “好吧!你只要不怕,那便跟着吧,但不准乱说话。”左原妥协道。 “嘻嘻!不会耽误你正事的,你在前面走着,我看着你背影就行。”燕明心忙不迭点头。镇国女子多豪放,她燕明心俨然将这份豪放发挥到了极致。 “左大哥,你跟我讲讲你跟固儿姐姐的事呗!”燕明心看左原不受话,忍不住张口问道。 左原摆了摆手,面上有些过份的凝重,回头道:“这般大的一片旷野,你不觉的太过安静了,除了咱们这些人的动静,丁点声音也没有。” 燕明心有些害怕的抓住左原袍子,感觉到他体温才稍稍安心,回道:“这夜里有几声狼嚎和一些习惯夜里饮食的凶物再正常不过,现在却有些不对劲。” 左原,表情严肃的招手将南初名叫了过来。 南初名恭敬的喊了一声“将军。” “将兄弟们全部叫醒,命他们全部披挂严整,随时准备。对了,去跟戴神藏说让他将遣出去得人全部召回来,全力戒备。” 南初名不敢怠慢,匆匆退下,左原虽然胡闹成分居多,但是一些正事上确实处理的让人心折,若不然他南初名如此傲气,怎会甘心当他的马前卒。 不一会戴神藏大步走了过来,看他装束显然一晚没睡,左原暗赞他小心,然后若无其事的看了戴神藏一眼道:“戴叔说这旷野之中藏个几百人是不是小意思?” 戴神藏皱眉道:“我已命令将人召回,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若是我猜的没错,咱们应该是被人盯上了,而敢对你左原动手之人,对我戴神藏恐怕也没什么忌讳,咱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你直说就好,镇国境内,我可以保证听你的。” 左原道:“有人惦记几乎是肯定的,但是现在尚未动手足以说明两件事情,一:他们得到消息太晚,人手还不够,或者说多咱们一倍,却没把握胜出。第二就是,他们想要趁咱们没有任何戒备的时候以最小的代价将咱们一口吃下。我个人更相信前者,戴叔若是信我,就命人全部准备就绪,连夜赶路,相信他们不一定敢动手,虽然只是权宜之计,但是现在咱们人少,能拖一时就是一时。” 戴神藏看了左原一眼,不多说话,干净利落的命人全部集中,不一会功夫,两百多人便汇合到一处,效率甚至比镇国这帮最精锐的士卒们还要迅速,虽然或多或少有些怨言,但是没有一人敢怠慢分毫。 左原忌惮的看了戴神藏一眼,领兵打仗只要能做到令行禁止,什么阴谋计策都要至少打上一半折扣,戴神藏所带之兵显然也是最精锐的。 左原不多说,也没有任何吩咐,只是命大家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然后若无其事的朝着北方走去。 冷眼看了四周积雪,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左原不会主动挑事,少少两百人,他损失不起,不管是离休国人还是镇国人,此时都在一条线上。 秦牧云来时备的几辆装满绫罗绸缎陶瓦瓷器的大车也被左原毫不犹豫丢下,他此行本来就算的上秘密,这几辆礼品也是没有办法才带上的,秦牧云本来给他安排了至少两千人,却被他拒绝了!理由是这么多人目标太大,镇国多事之秋恐生事端,更何况左原所忌之贼人根本不是人数所能解决。 第3章 危机 左原一行渐渐消失在荒野中,雪地上过了不一会一个个白色身影乍然站起,快速合拢一旁,大概四百人左右。 为首之人将白色帽子往颈后一搭,俨然正是秦牧政。身后手下小声问道:“王爷为何刚刚不突然袭击,他们两百多人,咱们应当是不怕的。” 秦牧政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王爷二字,我希望以后听到你喊皇上。” 手下人身上一颤,慌忙跪倒直呼皇上。 秦牧政看了一下地上的车痕步痕,大雪已经停下,道:“咱们这些人或许可以将左原所属这些人杀之大半,但是想要杀了左原,根本不可能之事,咱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陈顶天来此。” “皇上放心,消息已经送出半月,相信陈将军三千飞云贼此时正在路上,想必三五天之内就能到达。” 秦牧政沉思了一下,左原想要走出镇国至少还要一个月,但是到达和山郡只有七八天路程了,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三天时间对左原进行追杀,若是给他到了和山郡,拿自己恐怕是有心无力了。想到这派出几人前去催促陈顶天,自己领着几百人慢慢吊在左原一行人后面,至于那几箱进贡给离休国的礼物,秦牧政连眼神都为眨,就丢在原地。 几日间,左原一路急行,半点未停,士兵们个个苦不堪言,却没人提出异议,只是拼了命的赶路,戴兰看情形有些不对,毅然将马车丢下,自己跨上一匹战马,紧随其后,两天下来脸上都憔悴了许多,在马上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都能掉下马来。燕明心却因为不会骑马,而被左原放在怀中,两人共乘一骑,路上过了初始的兴奋,也是即将受不住,苦苦咬牙撑着。 左原低头看了一眼燕明心煞白小脸,还有远处戴兰的摇摇晃晃,叹了口气道:“停下歇息吧!再走下去,贼人没有追上来,反而咱们要活活累垮一半。” 众人一声欢呼,跳下马来,不顾地下积雪,纷纷坐倒在地,腿部连连抖动,显然已经快要木然。 戴神藏却没什么反应,几步走上前来,皱眉道:“这样下去不行,休说镇国人,便是常年骑马的离休国人都受不住了,要想个办法。” 左原略微喘息的看着没有丁点反应的戴神藏,心里嘀咕,所有人都累得不行,只有戴神藏没点反应,当真变态。 左原摊手道:“这一路大雪未融,而且这茫茫荒野连个阻碍都没有,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代替疾行。” 戴神藏道:“我若是舍了你,想必没什么麻烦。” 左原看他不像开玩笑,不由好笑道:“戴叔思量未免异想天开,这帮人来历我知晓,对皇族的怨恨不言自明,他若是杀了你,你们国家会如何,相比来说我左原反而没这么重要,戴叔若是不信咱们就兵分两路,呈弧线出发,终点和山郡聚集,看看他是想要杀谁。” 戴神藏哼了一声,也知道兵分两路不如他和左原共同想办法,道:“这是镇国,你比我熟悉,我只想要一个可行办法,这样下去咱们始终没有那帮匪人熟悉路途,迟早会被追上。” 左原示意了一下,南初名拿出这一带的地形图,左原指着一个名为和山郡的地方,又指了指自己所在的这片荒野道:“咱们目前离和山郡大概两百里路程,本来想一口气直接奔赴而去,但是将士们显然已经受不住,现在一经歇息,更是疲乏,咱们一经没了机会,到时恐怕是一番苦战,能突围几人实在不好说,甚至全军覆没。” 戴神藏道:“少要拐弯抹角,希望我做什么?” “我想戴叔派出几拨人分别绕道而去,吸引匪人们路线,至少让他们摸不清哪方才是咱们主力。” 戴神藏冷然道:“你为何不派自己人过去。” 左原摊手道:“这是没办法的,左原出使离休国,所带之人本就少得可怜,若是在分散出去一半,恐怕就没了几人,到时狼狈不堪,左原不敢丢镇国脸面。” 戴神藏道:“我派出五十人分成三拨,你至少要派三十人分成三拨,这样一来咱们至少有了七波,假设匪兵们有五千人次,一波也就堪堪六百人,咱们想要突围想必没什么问题。” 左原笑道:“这感情好。” 聊了半响,将士们多少恢复了点精神,见戴神藏嘱咐几句,十几人一队,已经派了出去。左原叹了口气道:“需要三十人前去吸引追兵,自愿者上前。” 见没人吭声,南初名上前几步道:“初名愿愿意让手下人带一小队,说完拱了拱手,让十多人急速而去。”自己却是留在左原身边。 左原遥遥看了一眼,这一去不知能不能见面,说的倒不是南初名有危险,而是自己一方,十几人十几匹马,敌兵想要追击也要费一番功夫,反而是人多者更加难以行进。 李黑子似乎也想到了此处,看了左原一眼,默不吭声。 左原道:“咱们大家一起前往离休国,本来也是缘分,就算此处不分兵,大家活着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自然是等着我安排。”说着看了眼身后南初名道:“你也一并去吧!” 南初名摇头笑道:“不管艰难险阻,初名总归要看着将军才放心,夫人来时虽然没什么安排,但是初名不敢怠慢,路上已经稍回几封信件,将军若是独行,初名不好交代。” 左原摇头,看了看身后燕明心,对李黑子道:“你领一队,带上这姑娘,我知道你对此地地形较为熟悉,万万不能出事。” 李黑子张嘴欲言,燕明心却连连拒绝,说她不懂事也好,或者不想离开左原也好,此时她铁了心非要跟在左原身后,如何疾言厉色也是摇头,李黑子无奈道:“姑娘既然想跟着将军,将军就带上吧,李黑子不敢怠慢,希望能进得和山郡,搬得救兵!” 第4章 无烟玉 秦牧政立在原地。看着前方探子匆忙来报:“将军!他们忽然分出了六波小队,现在已经有七波人,咱们该怎么……” 秦牧政皱眉,忽然战鼓声一般的奔腾声想起,就见雪地上雪雾弥漫,一名大汉带着近千黑衣人奔袭而至,为首一人脸上满是风霜,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几岁,英雄气概顿时大打折扣,正是被詹碧渊逼得走投无路的陈顶天。 秦牧政脸上一喜,道:“陈将军终于赶来了,快快,正有要事商议。” 陈顶天面上冷漠的微微下马行礼,道:“本来有三千多人,但是战马不足,匆忙间只挑了近千匹好马赶来。”说着叹了口气,最近他几乎求马若渴,却无可用之马,镇国经历此事将马匹管制的愈加严格,他空自有钱,却难以购置。 秦牧政思考了下,将事情大致给陈顶天说了一遍,问道:“陈将军以为如何,该如何行事?” 陈顶天道:“其余六波不用理会,左原性格绝不会抛下兵卒,自己单行,所以只是障眼法。不过戴神藏有可能在这六波之中,听探子来报,说有几波说的话他们听不懂,想来是离休国人。” “陈将军意思是?”秦牧政若有所思道。 “分出五百人去追击那几波人,若是戴神藏在其间,大家大可以发暗号联系,到时不惜一切杀戴神藏,皇子殿下想要推翻镇国,首先国家要乱,现在形势一触即发,咱们就跟他加把火。” 秦牧政微微咬牙,他心中对左原的恨意,万死难辞,道:“百人一队,加速追击,但有戴神藏踪迹,速速联系。剩下人全力跟我追击直往和山郡方向骑兵,他们马连夜奔袭,没有喘息时间,大家务必百里之内跟上,过了这段距离咱们就没机会了!想想左原,因为他咱们死了多少弟兄,不杀誓不为人,出发!” “不杀誓不为人!” “不杀誓不为人!” 将近六百人在陈顶天秦牧政二人带领下,一个个精神焕发朝着远方追去,大体他们看来,最多的一队才一百多人,他们将近千人,只要追上,应该易如反掌。 诚然,正如秦牧政所说,左原一行已经疲累不堪,由于行路着紧,马匹都未好好喂养,远远不如就在这一代早就等着的秦牧政众人,如此又行了两天,众人已经多数坚持不住,甚至有一个兵卒已经从马上掉了下来,左原忽然狠下心,道:“全部止步,如此下去追兵未到,咱们自己倒先累死了。”说完又用离休国语言说了一遍。 戴神藏命人伏地听了听,皱眉道:“已经隐隐有动静传来,就算跑下去不如人家速度快,半日间也要给追上,到时真的没有力气再战了!与其如此大家不如以逸待劳,拼他一回,以你我功夫,若是好好策划一番,应该能合力擒住贼首。” 左原正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忽然怀里一动,已经憔悴不堪的燕明心忽然低声道:“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左原不抱任何希望,随口道:“说来听听。” 燕明心脸上一红,涩然道:“我手臂僵了,你将我怀中东西拿出来。” 左原脸上一愣,这才发现燕明心手上已经隐隐泛紫,虽然只漏几个手指,但是确严重的有些诡异,他愕然道:“你的手怎会冻得如此之利害。” 燕明心努力笑了笑,道:“我从小落下寒症,虽然先生帮我快要治好,但是天冷夜长终归有些反应,你不用理会,快将我怀中东西拿出来,我教你用处。” 左原看她脸上认真,不敢怠慢,随手将外袍拿下,将燕明心包住,一阵寒意袭来,他打了个冷战,努力镇定的将手往燕明心怀中探去。 没敢体会燕明心身上仅有的热度,就见从她怀中掏出的一个小包裹里瓶瓶罐罐的放下了不少东西,细细看去,断肠草,无烟玉……种种奇毒看得人心惊胆寒,左原第一次发现这个热情的过分的小姑娘身上竟然放了这么多要命玩意。 燕明心眼睛眨了眨,身上袍子还有些热度,让她冰冷的心里多少有了些感觉,女追男虽然容易,但是这份纠结却比任何事情都要困难,更何况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你将其中装有———无烟玉———的瓶罐挑出来将咱们剩余的马粮和它掺和在一处。” 左原不敢怠慢,问道:“你是说这种药只要闻了就行,而不用担心马带有嚼头?” 燕明心点头道:“这是我爷爷给我防身用的东西,寻常人只要闻了一点就会产生幻觉,相信对马儿也应该能用,至少能起一点效果,他们队形就难免混乱,到时咱们反击也好,逃跑也罢,总归能凑出点时间来。” 左原大喜之下不敢怠慢,将袍子紧了紧,众人早就有听到的,惊叹如此奇药都有的当口,接过药瓶赶紧就去掺和马粮,药不多,而且效果也不甚明显,众人只是弄了大约两袋,然后将来路撒上,不显山漏水,雪地里都看不出什么异常,左原旋即带人将马匹远离这里,然后在远处静静休整观望。 左原身上里面本来穿有贴身棉衣,为了不影响行动,早早的就去除了,此时外袍脱下,冰冷的铠甲凉意直透心底,燕明心已经昏睡了过去,有贴心士兵将身上棉衣脱下递给左原,左原也不客气,又给燕明心加了一层,才算松了口气,此事要是行得通,燕明心无疑至少救了上百条人命,自己对她好些也变得理所当然。 戴兰远远观望,她嘴巴已经干裂,面上惨白的可怕,正被戴神藏强迫着休息,戴兰强笑道:“爹爹不用关心女儿,若真的心疼女儿,就帮女儿把二皇子的婚事辞了。” 戴神藏装作不知,吩咐周边士兵不要坐下,只是站着活动身体,等一会说不定就有一场惨斗,若是行动迟缓,那是谁也救不了的,死在异国他乡,无疑是死不瞑目。 戴兰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第5章 效果 马蹄声渐渐接近,也渐渐将众人神经拉紧,众人伏在远处,将马拉卧到地上,左原看了眼戴兰,她正小心的伺候燕明心,这姑娘已经昏了过去,她说的无烟玉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么神奇,不过能让张道书重视之人配出的毒药,相必也不简单。 这帮骑兵已经渐渐露出了身形,白中夹杂着黑色,来势汹汹,未曾到得近前,就已经煞气扑面,来人大概有千人左右,迎面赶来的劲风让众人不由打了个冷战。 秦牧政挥手止住众人队形,将人打发出去两个道:“看看怎么回事?” 马上两人查探一番道:“启禀皇上,左原一行在这一带好像没了踪迹,相必就在附近。” 秦牧政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己方有千人,但是他仍然不敢小觑左原,在镇国皇宫里发生的事情给他的印象太深,本来信心满满的事情,却被左原神兵天降一般破于无形,这件事一度成为他心中噩梦,左原一天不死,他心里阴影一日难除。 “这马当真奇怪,怎会老是在地上嗅来嗅去。”一士兵忍不住嘟囔出声。 “对啊,这马突然间好像懒洋洋的,刚才那股冲劲也没了,老子都暗暗抽了它几鞭子了,这畜生就是没反应。”又有人骂道。 秦牧政初始没有太在意,但是随着议论声越来越多,前方已经有大概一百多人在议论,这才感觉不对。 “轰!”随着一匹战马倒地,马上士兵也是在地上不久旋即倒地。 结合种种,秦牧政突然脸色大变,隐隐传来的香味让他也感觉到了一点不适应,细细看去,一匹马正用带着嚼头的嘴巴在地上蹭来蹭去,不一会就步了第一匹马的后尘。 “退后,退后!”秦牧政连声喊道。 陈顶天暗感不对,不敢怠慢,带领众人纷纷后退,但是仍然有马匹不知不觉倒地,隔了一会细细观瞧下,竟然已经有近几十匹马倒在地上没了知觉,少数兵卒也陪着马儿直接晕了过去。 秦牧政脸色难看的看着自己队伍中仍然有几匹马摇摇晃晃,不由心里一阵荒唐感袭来,这是什么鬼神手段,竟然能让己方战马不知不觉倒地,若是己方战马全部倒地,那在对方铁骑下岂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左原浑身神经紧绷,对方只要在此停步,那药效就能充分发挥,对方若是不停步的直接奔来,那真的是活该倒霉,只是此时看来秦牧政显然正疑心重重,左原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戴兰和燕明心,不觉心里骇然,若是这种药大量生产用在战场上,那有谁是镇国铁骑的一合之将。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药在这世上也只有一人能配的出来,想要量产,更是痴人说梦。 戴神藏悄声道:“要不要突袭?” 左原道:“戴叔有所不知,镇国骑兵多数都配有羽箭,这帮山贼虽然不入正道,但羽箭却是正宗的官制,咱们这点人若是突袭,恐怕不够人家两拨箭雨。” 戴神藏冷笑道:“你们镇国还真是热闹,连这种军中重器也能被匪人大量持有。” 左原哪有心思听他嘲讽,示意稍安勿躁,道:“他们胆敢进入咱们百步,那咱们也只有拼死一战,左原既然带出来的人,那自然是有把握不会过多浪费羽箭,如此他们过来之时至多还剩五百人,这可真是苦战,戴叔收好心思就是,到时那年轻人是你的,中年汉子是我的。” 戴神藏不虞有它,在他看来秦牧政这小白脸俨然正是软柿子,反倒是看上去自成威势的陈顶天有点难缠,左原主动选择,他自然是乐意。 果然,过了不一会,秦牧政就想明白,看了看地上若有若无的马粮,不由大喊一声:“左原就在周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大家冲过去,不准停马,杀敌一人赏银十两,杀得左原赏银千两。” 这帮匪人待秦牧政话音落地,个个都是眼睛大亮,见秦牧政一马当先,不由豁出命去,争先恐后。 左原嘴中暗暗念叨,戴神藏也是大手举起,待左原命令,就开始放箭,左原一路行来所行之事稳妥无比,若不是左原乃是镇国人,他倒真有招为女婿做个左膀右臂的冲动。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射!!”随着大手落下,这帮人早就上弦的弓箭纷纷飞出,旋即翻身上马,继续放箭,这帮人个个都是军中精锐,何等箭术,几乎两箭之内必有一人落马。 对面贼人淬不及防,哀嚎着被身后马匹碾成肉酱,秦牧政脸色难看,短短距离已经不可能再用上弓箭,短短瞬间他竟然损失了将近三百名精锐。 左原利落的翻身上马,双眼如电,率先带马冲刺,清冷的雪色中他一身银铠有些晃眼,太阳已经出来,照在他铠甲上如天神一般,不威武的身形一马当先,带着如狼似虎的一帮军人,这等距离再不冲刺将再没有机会。 戴神藏更是干脆,抽出腰间比别人要长了一半的腰刀,刀刃闪着寒光,身后清一色弯刀,几十人步步为营,紧随左原侧翼。 两帮骑兵队便如两摊流水一般汇合到一处,伴着惨叫声和刺激的大吼声,左原这帮人无疑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但秦牧政人数却是他们的几倍。 南初名挥刀解决一个骑兵,见左原已经深入敌腹,本来疲惫的精神瞬间抖擞,大喊一声:“随将军杀敌!给我冲!” 这帮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的军人无疑爆发出了令所有人侧目的战意,没有人再顾忌生命,也没有人再管旁边突然冒出的枪刺,只是双眼盯着敌腹中的左原,那就是他们的目标。 离休国人也是齐声怪叫,这些天里在一起吃饭行路多少也算眼熟,虽然彼此不多说,但对对方的尊敬还是显而易见,如今见平时一张张熟悉的脸孔不甘从马上落下不见生死,也是战意汹涌,想要上前却被眼神复杂的戴神藏挥手止住。 第6章 惨烈 “将军!”一名离休国人忍不住喊道。 戴神藏看了一眼身后众人的不解目光,冷言道:“异国他乡,戴神藏不想看到任何一人战死。” 左原也不知道他已经杀了多少人,总之离陈顶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身边弟兄一个个倒下,他的心像是滴血一般,周边并没有离休国人,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认识戴神藏了,一直在他心里算得上英雄的戴神藏已经死了。 眼看着又一个熟悉面孔消失,尽管带走的是三四个陌生面孔,他情绪冷酷的可怕,第一次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脑海中一张张狰狞的脸孔慢慢放大,一切好像慢了下来。 “将军小心!”一名从马上飞扑而来的士兵拦在了他身前,脸上还残留着欣慰,一截枪尖从他胸腹间漏了出来,他尚未看清,就见秦牧政一抖枪尖,已经将人挑飞。 秦牧政满脸血迹,双目直欲发狂,他本来已经很高估左原士兵的战力,事到临头他才发现,对方一个士兵足以杀己方四人尚且不知,这让高傲的他受不了! 左原晃了晃脑袋,那士兵临死前的鲜血滴在了他的心上,他突然发狂般的拿起龙渊枪,然后将一名偷袭的匪兵连着头盔给生生砸碎,双眼如潮的看着秦牧政,不知阻挡的挥枪,他现在只有一种想法,你的命不值钱,秦牧政不敢跟你换,这也是他唯一能速战速决的方式。 秦牧政本来略逊一筹的身手,果然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对方不要命的打来,郁闷的他直要吐血,就算他想要两败俱伤,左原也不会给他反击机会,一枪重过一枪,秦牧政手中铁柄大枪给左原一下下生生砸弯,虎口上鲜血淋漓。 陈顶天见势头不对,忙舍了南初名向这边支援,两人合战左原一人…… 戴兰在远处伏在地下往这边远远看着,捂住嘴巴强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看着无动于衷的戴神藏,她忽然感到一阵绝望,自己跟左原再没有半分可能,他这般至情至性,如何会容忍自己父亲对他的临阵背叛。 “将军!查克言该死,实在受不住。”说着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回身箭一般的跃马加入战团,道:“左原,老子什么都不如你,女人被你抢走,就连风头也被你抢走,她在远方看着,老子这条命就不要了!” 弯刀寒光闪烁,正如他所说,他确实已经不要了性命,头也不回的往战场中心扎去。 戴神藏脸色变幻不定,突然重重叹了口气,自语道:“你这般人物,戴神藏如何能让你活着走出离休国,不过既然在镇国,戴神藏不介意让你多活一会。” 举起手中刀,然后重重挥下,带着早已经急切不堪的离休国人,势如疯虎一般的冲了进去,战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左原七十人将对方五百人牢牢拒之在外,围成了一个小圈子,左原以一敌二,身上已经快要被鲜血染红,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陈顶天和秦牧政对视一眼,忽然从对方眼中齐齐看到了退意,左原一方人数已经寥寥无几,但是自己一方却更是惨烈,一共将近千人,被莫名其妙的放倒近百,冲刺之时被射杀将近三百,此时竟然只剩下了少少两百多人不到,而且听到身后马蹄声,个个都已经受惊,再无再战之力。 秦牧政满心不甘的看了一眼双目通红的左原,刚要下令撤退,突然眼前寒光一闪,他匆忙挪身,却躲闪不及,一只羽箭快速的从他腹部穿了过去。 一声闷哼,他满脸怨毒的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左原,嘶声道:“流星弩,你竟然现在才用。” 陈顶天见势不对,拼了命的将左原迫开,然后从马上将秦牧政拦腰挟起,毫不犹豫的挥马撤退,这帮贼人一见首脑都走了,更是无再战之力,留下几十具尸体,潮水般退去。 左原呆愣着看着满地尸体,没有下令追击,因为他已经没有可追击之人,七十多人,剩下不足十人,来时欢声笑语,和亲人百姓们笑着告别,说回去之时要带些神秘离休国特产给家人,没出镇国,几乎死绝。 呜咽压抑的哭声响起,左原忽然感觉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血雾般迸发。 “将军!将军……” 左原扑通跪倒在地,再也难以站起,他浑身力气一瞬间就被抽调干净,双眼天旋地转。 南初名痛声哭道:“将军振作啊!咱们还有三十几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往和山郡,赶紧抽调援兵啊,若是晚了敌兵援兵先到,咱们这些兄弟白死了!彻底白死了。” “请将军速速离开!”剩下的几个士兵强忍痛楚道。 左原冷漠的站了起来,手臂似抬非抬,若有若无的对着戴神藏,良久!终于放了下去,擦了擦嘴角血迹,平静对戴神藏道:“戴叔可否将这些兄弟就地掩埋,等援兵到时再立墓碑。” 戴神藏眉头皱起,道:“可以!但不是现在,咱们人手太少,这么多人根本不可能全部葬完。” 左原忽然嘶声吼道:“我要你葬的是我六十个弟兄,现在就给我挖,给我挖!!” 戴神藏看着情绪已然难以自控的左原,眼睛冷了冷,对身后人道:“一人一个,现在就挖。” “将……将军,地面太硬,根本挖不动!” 这帮人根本没有趁手的东西,又冷又硬的地面如何好挖,左原夺过一把弯刀,忽然重重的插在地上,双手使力下,弯刀悄然断成两截。 南初名欲言又止,双眼含泪跪倒在地道:“将军不可再耽误时间,到时候这帮人拼命换来的一丝活路将再没有半分意义,请将军三思。” “将军三思!” 左原摇摇晃晃的跃上马背,看着前方茫茫前路,道:“走吧!始终还是要回来。” 马儿头颅摇摇晃晃,出奇的安静,带着左原慢慢的向着前方走去。 第7章 尾声 和山郡郡守汪成听闻左原在和山郡旁险些丢了性命,吓得脸上刷白,一旁下人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道:“老……老爷,左将军现在就在和山城外!” 汪成愣了一下,忽然猛的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衣衫不整间就匆匆跑了出去。 “来……来人,备轿备轿!不,备马,快备马。” 左原是谁,镇国现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前一阵还有传言说当了皇上面首,虽然不知真假,但詹碧渊这个镇殿将军在那放着,若是真的在和山郡出了一点差错,他这帽子丢了是小事,就怕脑袋上吃饭的家伙也被皇上一怒给端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别国的大都督,前些日子有消息说左原还要半个月才能到和山郡,谁曾想这么快就到了眼前。 和山城外,狼狈不堪的众人不由松了口气,这一路上的惊险如在梦中,就算进了和山郡境内,众人都赶了几日猜到这个和山城。左原已经没有心思观察这和山城有多巍峨壮观,只是淡漠的看着守城士兵的戒备眼神,因为有异族之人,他们已经被拦在外面两个时辰。 庞大厚实的城门在晚上被费力的打开,头前一马在离左原十丈处就已经跳了下来,身后是一群拿着火把之人,将夜晚照的白昼一般,身形略有些臃肿的汪成此时却显得利落得很,一巴掌将守城士兵打倒在地:“你眼睛被狗吃了,左将军也敢拦!”说完就要命人将他带下去。 左原冷眼看汪成演戏,道:“郡守不用如此,他也是职责所在,左原也没有怪罪之心。” 那守城将士感激的看了一眼左原道:“谢将军大度。” 汪成奇怪的看了左原一眼,印象不由大为改观,传闻说左原好色无度,懒散不堪,他正是怕左原狼狈之下迁怒于人,才在左原身边做戏,现在见他虽然神色疲惫,眼睛却依然明亮的让人不敢直视,特别是一张脸,火把闪烁下和着盔甲英武逼人,他不由点头上前,神色正常了些,也显得恭敬了些,道:“将军远到劳顿辛苦,还请将军先行进城,下官名人准备些食物,将军好好歇息才是。” 左原不经意间咳嗽几声,匆忙掩饰过去,他急火攻心已然元气大伤,更何况几夜未曾休息,便是铁人也受不住。 “左将军身体有恙,下官这就去请大夫。”汪成成精般的人物,转身就要人去喊大夫。 左原没阻止他,对身后不发一言的戴神藏诸人道:“戴叔也辛苦了,带着你的这些人跟着汪大人去吧。” 戴神藏对他点了点头,道:“也好,咱们时间着紧,在这里将身体将养过来,便早早行路吧!” 眼见戴神藏跟着下人们去了,左原又道:“还有些弟兄不知生死的在郡外,麻烦汪大人连夜派些人搜寻一下,务必要寻到他们,至于贼人,说来和山郡外的事情左原也不好怪到汪大人头上,但是这帮贼人汪大人务必找到他们老巢,斩尽杀绝!”最后四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可见左原心里恨意。 汪成看着转眼间变了一人的左原,打了个哆嗦,忙道:“左将军先行歇息,些许小事交给下官。”说完他又有些迟疑道:“不过……不过那帮贼人,下官当真无能为力,左将军有所不知,这帮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从叛变以来,下官也曾参与到剿杀当中,但是却没什么作用,总是打不到要害,反而小臣无能时损兵折将。”说完他松了口气,显然是豁出去了! 左原不看他前去调兵遣将,从戴兰那里接过燕明心,抱着她向城中走去,这一路上多是戴兰照顾她。 “大夫,这姑娘如何?”左原刚刚回到汪成安排的地方,便有几个大夫匆匆赶来。 一名上了年龄的大夫迟疑道:“这姑娘问题日倒是不大,将养几天就没了问题,反倒是将军连日劳顿,兼且郁火攻心,不调理一段时间难免留下祸患。” 左原点头示意知晓,让大夫给燕明心开好药方,然后示意他们出去。 燕明心睁开眼睛,身上那骇人颜色已经消失无形,双眼滴溜溜转着,灵动无比,看到左原才心里一喜,喊了声“将军。” 左原坐在他身前轻松笑着,道:这几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的那什么“无烟玉”将匪兵们阵型打乱,咱们可要全军覆没了。 燕明心看他在身边,已经放下了心,这几日清醒她隐约知晓一点,看左原比自己还惨白的脸色,不由心疼道:“将军不用陪在这了,明心的病无碍,将军早些歇息才是。” 左原点头道“好!”帮她将浑身被角贴身全部压好,双眼没什么焦距的走了出去,他还尚未从战场上回过神来,死的六十多人都是他相处已经几年的兵油子,这一下子便从眼前消失,那份不适应足以让他遗憾终生。 打开门,天已经暗了下来,一股寒意袭来,他赶紧出去关上了房门。 刚回头,便有些诧异的看着,门外夜色下一个身段窈窕的女人正双眼殷切的看着他,身上白色大裘格外刺眼,看她样子在门外已经等了有一会了,鬓角都已经结冰。 左原微笑了下,道:“傻了!这么冷的天气不回房间睡觉,反而来这受冻。”边走边说,显是怕吵到燕明心。 戴兰愣了下,忽然心里闷得像是喘不过起来,他声音虽然没什么恼意,但跟以前再也不同了,客气了,亲切了,自然了,却独独少了那种她最喜欢听到的随意调侃,她强忍住心里酸楚,道:“我来看看明心妹妹病是否好了!”一路缘分,燕明心的干脆直白让她很是惦念。 感慨这女人善良的同时,左原苦笑了下,跟她根本没什么关系的事情,现在反倒她夹在中间最是难做,一方是自己,一方她父亲。而从左原角度来说他不可能原谅戴神藏,从他冷漠旁观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不能原谅。 第8章 复仇 长痛不如短痛,以后只会让她更加纠结,自己何必再给她希望。 戴兰不经意间抹去泪水,她也是玲珑心思,如何看不出左原想法,一阵风吹来,身体更是冷的发抖,急转过头去,道:“你去歇息吧。” 左原脚步顿了顿,然后离去。 门外敲门声响,戴神藏道:“进来!” 一名离休国士兵走进来,恭敬道:“都督,小姐又去找了左原,不过现在已经回房休息了!” 戴神藏脸上有些怅然,低声自语道:“兰儿啊兰儿,为何和你娘亲一样,傻到撞到墙上也不知转弯。”想到离休皇族迫不及待的联姻,他摇了摇头,冷漠无情的脸上更是没什么表情。 “我戴神藏是离休国人,对离休国不敢稍有不忠,誓死辅佐新皇!”这是他再萧刑真面前发下的誓言,离休国男儿有信仰,他也有,先皇已逝,誓言却永远不能磨灭。 “秦牧政受了重伤,理应走不了太远。”左原示意有些紧张的汪成坐下道。 事情已经过了一夜,汪成早早的就来报左原。 汪成坐立不安,索性又站了起来,小心道:“下官无能,未见得左将军属下踪迹。” 左原心里着急李黑子等人的安慰,昨夜已经有一队离休国人回来,今晨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几个,毋庸置疑,损失惨重,至少戴神藏派出去的人一队里最多的也就剩下了三人,剩下之人的下场不言而明。 左原摇头示意汪成下去,脸上有些落寞,派出去的三十几人或许是他唯一的亲信,若是再出了问题,他恐怕难以接受。 汪成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大厅里只剩左原一人,桌上满满饭菜未动得分毫,屋子里静的吓人。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燕明心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左原看着她扯出几分笑意道:“你来干什么,这才过了一夜,你难不成已经好了?” 燕明心笑着转了转身道:“你看我身上可还有一点不适,倒是你病怏怏的才让人担心。” 左原惊讶于她的亲切,陪着笑道:“我一直便是病怏怏的,只是平日里装的精神万倍罢了!” 燕明心撇嘴道:“骗鬼呢?”见左原兴趣缺缺,她毫不忌讳的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和左原离得只有半步距离,才将脑袋探向左原耳边,道:“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可万万不能激动。” 见她神秘兮兮,左原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燕明心撅了撅嘴,无趣道:“那个黑炭头领着二十多个人回来了,现在正在府门外面,我看见的早,就先来给你送信了。郡守大人现在正屁颠屁颠领着他们往这赶呢?” 左原刚开始每太在意,旋即便猛的站了起来,突然的将燕明心吓了一跳。 他上前几步紧紧抓住燕明心双肩,将她稚嫩的肩膀抓的生疼,燕明心咬牙忍住,肯定的点了点头,看着左原头也不回的跑出去,她嘟囔着揉着自己双肩:“真是个没半点趣味的木头,赶来告诉他好消息,也没半声谢字。” 猛然跑出了门,外面的天色也像是突然亮了起来,李黑子领着二十来个狼狈的几乎快要认不出原来相貌的人正在汪成的催促下往左原方向赶来。 见到左原,这帮人猛的加快步伐,将在前面领路的汪成甩到身后,齐齐跪倒在地,默声抽涕,呜呜的哭声让身后准备说话的汪成也闭住了嘴。 他们一路走来早就听到了左原一方的消息,这些人中甚至有的人是兄弟,一时间谁能接受得了! 左原拍了拍李黑子肩膀,道:“哭有什么用,若是能把他们哭回来,那你们便是哭死我也懒得管你们半分,咱们即将赶往离休国,别让人家看扁了。” “将军,是不是戴神藏那王八蛋耍阴招,李黑子路上已经听说,他们人根本没少几个,死的都是镇国人,我这就去宰了那王八蛋!”李黑子反身就冲动的向外跑去。这些人也是满面悲愤,将兵器全部抽了出来,本来累的快不行的身体像是有了无穷精力。 “站住!”左原冷声喝道。 “将军,这仇不能不报!”李黑子斩钉截铁道,他手中兵器已经放在自己颈边,剩下人也是将兵器齐刷刷放在颈部,默不作声,其意不言自明。 左原冷冷道:“你们这是何意?为兵者最忌自作主张,不管什么情况!我这将军是否没了半分作用?” “哐啷!”李黑子无力将手中兵器放下,抱头蹲在地下哭了出来:“将军……那二愣子才十六岁,前些日子还跟我抱……怨说不知道女人是个什……么滋味,我都答应他了,说从离休国回来一……定要给他娶上一房媳妇,他家里就一个老太太,你让李黑子回去如何见人。” 左原抬起头,强忍住自己情绪,漠然道:“仇一定要报,但是咱们最大的仇人却不是戴神藏,而是侥幸逃脱的秦牧政,戴神藏固然有私心,但是他最后关头却还救了咱们几个弟兄,和他虽然有仇,但现在绝不是报仇的时候。” 见这帮人情绪渐渐稳定,左原抬头对汪成道:“准备马车食物,明日便前往离休国,至于秦牧政,希望郡守大人抓到他的话给左原好好留着。” 汪成被他目光盯得打了个寒颤,连声道:“将军放心,将军明日出发之时需要什么东西,下官必定准备妥当。” 南初名领着几人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院子里情况不由叹了口气,这还不是真正的战场,仅仅几百人的场面,这些人都已经如此,若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大场面,这种骨肉分离的情况又该发生多少,到时候恐怕不止自己这些人欲哭无泪吧!心下打定主意,此行离休国,哪怕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尚武国和离休国达成同盟。 “初名,列份所需清单给汪大人送去,顺便再挑些合适人手。”正想着,左原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南初名点头退了下去。 第9章 意料之外 左原从马上往远处看了眼,茫茫赤地,风沙更急。 左原遮了遮眼睛,差不多行了二十几日,终始到了边境,这里是远远比淮阴县内更恶劣的环境。 戴神藏打马靠近他,道:“感觉如何?”指了指远处,又道:“这就是阻断咱们两国的大草原,叫—查哈克草原,到了初春季节,这里就是天堂,鸟兽的天堂,你们镇国人不敢踏入,而离休国人却是紧闭国门。” 左原张了张手臂,让风更肆意的贴近他,道:“这里不是鸟兽的天堂,这里是尚武国的天堂,虽然名义上是一块巨大无比的荒地,但是实实在在被尚武国当成了驯马之所。” 回头看了看几乎不可见的黑点,道:“那是淮阴县,我儿时在哪里长大,路过却不敢进去,怕自己再也舍不得出来。” 看得出来,离休国人已经很是兴奋,到了这里就离家不远了! 正自急行,忽然间戴神藏皱紧了眉头回头看去。 左原也是脸上有些难看,道:“这里是否有流寇出没?” 戴神藏不敢确定,道:“静观其变吧!” 轰隆隆的战马声传来,怕不有千人之多,尘土被激的漫天乱飞,众士卒不难看出彼此眼中的惊异,都是拿起武器全力戒备,双眼凝视着这突然冒出来的马队,汪成给他们准备了将近三百人上下,各个都是和山郡里出类拔萃的人物,虽然对面是近千人,但他们仍然没显出什么惧意。 这是队将近千人的马队,离得近了才感觉气势扑面而来,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的人物,为首的是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在马上昂然四顾,却没有给人跋扈的感觉,反而气质温润,和左原很是接近,虽然长相上差了一筹,但是却有一种左原缺少的凌人感觉。 这马队到了近前齐齐抽出兵刃将左原一行围了起来。 和山郡一行人的头头见是镇国人,首先便松了口气,打马上前拿出自己令牌,道:“阁下是何方人士,在下奉命出使离休国,大家井水不换河水,况且淮阴县离此如此之近,大家相安无事就好。”不亢不卑的话中带着股浓浓的江湖味,左原未曾想到他竟然还懂这些。 南初名解释道:“这人叫程峰,在和山郡中也是一号人物,郡守都头疼他,听闻他崇拜将军就让他跟来了!”说完多看了为首的年轻人几眼,疑惑道:“这人怎会如此熟悉。” 左原笑着摇头,示意不要多言。 “你他妈什么东西,跟我们公子说话也不下马。”说完抬鞭就朝南初名打来,引起一阵惊呼。 程峰恼他出言不逊,看了看没什么反对意思的左原,忽然轻轻一闪让过鞭梢,单手迅速的抓住鞭身,一个使力,那大汉就被他带了下来,以一个不雅姿势摔倒在地上,引发一阵笑声。 “秦二哥,您老自持功夫了得,这份狗吃屎的功夫在下可是不会?”这尖酸的声音响起,更是引发一阵笑声,显然这被称为秦二哥人缘也不好。 这厮在地上赖了一会,自觉丢人,不由对着看笑话的众人道:“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看笑话,丢了公子得人,不就是丢了你们大家的脸。” 戴神藏这才松了口气,示意身后离休国士兵收起兵器,这帮人不像有什么恶意,至少现在看来没什么动手的意思,至于被称为秦二哥的鲁莽汉子,暂可以忽略不计。 左原遥遥拱了拱手,忽然跳下马去。对面公子也是笑着跳下马来,和左原重重抱在一起,互相打了对方一下,这才松开相视而笑。 这两人明显把大家都给弄愣了,好一会才有人惊声呼道:“这不是咱县太爷家的那位女婿吗?渍渍,这几年不见都认不出了,亏得公子和他交好。” 这一声把大家都是点醒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这公子哥自然是元青,当初被发配之时,左原想了法子将他弄了出来,现在见面自然是感慨良多。 “你都路过淮阴县却不肯回去看看,我家小妹这些年可是念着你始终未嫁。”元青有些倘怒道。 左原苦笑着指了指身后马车道:“这些年我也是深知女人麻烦,随行尚有两位。” 元青忍不住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哈哈!”左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他这些日子第一次痛快的笑出来。 “我这些日子也娶了房妻子,也是咱们淮阴县的,性格温顺,正和我口味,现在我也要快当父亲了,只是比你晚了这么多,心有不甘。”元青乐道。 左原由衷高兴,他跟元青本来就是一对冤家,现在能这么毫无芥蒂的聊天,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固儿也是又有了一个,等到回去就能又当一回爹爹了!”左原怅然道。 “早就听说你要出行离休国,我就专程派了探子四处打探,若不是探子还有些用处,恐怕就见不上你了!”元青岔开话题道。 左原看了一眼他身后训练有素的众人,奇怪道:“怎么会突然带着马队,难不成淮阴县有什么变故。” “别多想了!这些日子尚武国屡犯边境,这马队还是应你岳父大人的要求成立的,正巧我和元放无事,也就帮着训练了。” 看了一眼身后不明所以的离休国士兵,元青道:“既然我来了,你是怎么也要回淮阴县一趟吧!” 左原摇了摇头道:“时间紧迫,若是能圆满完成此行任务,再回淮阴县看看才是真正开心,若不然此行带着包袱,总归别扭。” 元青又劝了几句,见他执意不肯,忽然回头对身后人道:“索性最近闲的厉害,我就陪左原离休国走一遭,你们回去如何交代,不用我再教你们了吧!” 左原大吃一惊,忙道:“不行,你不能去!” 元青笑道:“你知道我性子,决定的事情不可能更改,更何况这些年我欠了你这么多,离休国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陪你走一遭。” 左原只是摇头,知元青执拗,道:“你去了能帮我什么,此行九死一生,你刚成婚不久,怎么能去。” 第10章 跪下 元青道:“你小看我?” “但你确实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左原无所谓道。 元青懒得跟他争辩,回头道:“都还呆在这干嘛?都给我回去。” “公子!”这帮人如在梦中一般,公子变得也太过突然,回去交代,说的倒是轻松,夫人知道了他去离休国不定怎么伤心,如何交代。想是想,但看元青认真眼色,不由头疼的缓缓挪过身去,发狠一般的挥动马鞭,一行人渐渐远去。 左原无奈的看着元青,但未尝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一个人精力有限,难免当局者迷。元青于大局观上并不逊他多少,跟着其实是个大助力。 也不跟戴神藏介绍,就这样突兀的多了一人,左原看了一眼淮阴县,道:“希望咱们都能回来。” “会的!” ※※※ “这便是离休国吗?”镇国一行都是有些好奇的四处打量。 这里除了建筑比镇国的稳重看上去稍显尖锐外,用料上却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常年锁国,穿着上和镇国人差别太远,路上所见几乎都是麻衣,却个个彪悍。 这个国家向来都有大陆上民风最彪悍的称呼,路上没见得打架斗殴,一旁人在旁边起哄着,发出种种怪叫声。 他们眉眼上比镇国人来的更加硬朗些,路上见到不少人笑着对一行人指指点点,众人满脸茫然,左原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离休国人说的是离休土话,有嘲笑的意思,和镇国的面首有异曲同工之妙,大体是说这些镇国男儿长的俊俏的如娘们一般。 戴神藏这几日明显更加威严了,只要他出现,旁人都是表情严肃,不敢肆声议论,他们穿着上都是离休国“神藏军”的铠甲,戴神藏身份不言自明,就算只是猜测恐怕也无人敢惹。 这一路上明显好过了许多,有了戴神藏的威慑力一路官员争相逢迎,热情款待。 离休国皇城离此并不太远,相对来说更接近南方,这帮人没有行了半月就进了皇城。 或许戴神藏早就打好了招呼,刚一进城就被眼前场面骇了一跳,眼前大概万人左右,远远的一架十几人抬着的辇车牢牢的扎在那里不动。辇车上是一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双眼闭着,满脸惬意的坐着,身前还有几个穿着较为精致的美艳女人在他周身捏着敲着,看上去羡煞旁人。旁边有一个和他长相差不多的凶悍男子,一身隆重而诡异的皮裘,站在他身后一米处硬声道:“皇兄,镇国人来了,只是你这么大阵仗有点没必要,皇弟一行千人足以吓得镇国这些废物屁滚尿流。” 坐在车撵上的自然是离休国最高统治者萧烈刃,听到身后萧烈元的声音,道:“我跟你说过不要将私人感情融合到公事里面,戴兰肯定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萧烈元低头称是。 萧烈刃却是睁开眼睛,看着远道而来的戴神藏,微微招了招手。 戴神藏领着众人下马,这帮人虽然心里激动,但由于形势严肃的有些诡异,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规规矩矩的慢慢跟着戴神藏。 左原双眼低垂,不动声色的跟着戴神藏,身后镇国人在这股近万人的气势下已经有几个隐隐颤抖,他们不是圣人,萧烈刃明摆着给下马威。 戴神藏行了个奇怪礼节,没有说话,萧烈刃点头下拱手退到一旁。他身后的这些兵卒却显得有些惶恐,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萧烈刃如此之近,都是齐齐跪下磕头,高呼隆恩。 萧烈刃道:“起来吧!一会你们一行每人去领一百两银子,准你们好好歇息几天。” 这些人大喜之下更是连连叩首退下。 萧烈刃看着一直表情严肃的左原道:“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清楚,詹天傲的公子究竟是何模样!”声音理所当然,却显得高高在上。 左原很轻松的抬起头,双眼目不斜视的看着萧烈刃,只感觉对方目光如狼一般,侧开目光,他心里盘算,萧烈刃一眼看去便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事情恐怕会更加难办,对方目光却给他造成的压力有限。不过另一道目光却让他有些忌惮,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赤裸杀意,这应该就是戴兰的未婚夫,离休国的二皇子了! 萧烈刃满意左原的适时低头,他讨厌有人跟他没有顾忌的对视,这会让他有被挑战的冲动,地位如戴神藏,也不会直面看着萧烈刃,瞧着左原身后几百人个个不自在样子,眼底的不屑毫不掩饰,除了最前面几人能让他点头之外,其余人立刻便被他丢为废物之流。 “大胆!见了皇兄为何不跪。”一句娇俏跋扈的声音传来,让戴神藏身后的戴兰身子忍不住颤了颤,眼神有些哀求的看着出声女子,连连摇头。 这女子大概和戴兰差不多大小,和戴兰以前的调皮娇俏不同,这女子脸上是毫无表情的盛气凌人,长得倒是出彩,但是几乎没几个男人敢看她一眼,她是萧烈刃的妹妹———萧金竹,和戴兰情同姐妹,对左原多少有些了解,萧烈元是他二哥,她自然是对左原更加恼怒。 左原看了萧金竹一眼,淡声回道:“镇国没有跪地的礼节,离休国似乎也没有,但左原紧随戴叔而来,从某方面说还是客人,没理由跪!” “若是本王让你跪呢?”萧烈刃看着他道。 “跪下!”离休国人声音整齐划一,他们本来便排斥外族,如今自己陛下都说要他跪下,自然是齐声附和。 戴兰着急的看了左原一眼,猛点头,示意他别这么倔强,萧烈刃性子如狼一般肆无忌惮,挥手间左原一行人恐怕真的没了活路。 左原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不跪任何人,想到这身体猛的绷紧,回头对几百镇国士兵道:“你们愿不愿跪!” 第11章 凶兽 寥寥几声坚决的不愿意,几百人中竟然格外刺耳,其余人等都是沉默。 左原有些失望,却也不怪他们,不是每个人都有血性。 左原依旧垂下目光,用行动表示了自己坚决的思想。 萧烈刃眼睛寒光闪烁,似乎随口要将这帮镇国人杀之而后快。萧烈元充满快意,萧金竹去担心的看了眼戴兰,只见她脸上也少了那种她讨厌的柔和软弱,双眼看着沉默中的左原,她心里渐感不妙,左原若是死了,这姑娘可能会傻到一起陪葬。 气氛一时间沉寂的吓人。 “扑通!”这是有人膝盖落地的声音,众人一时好奇看去,就见元青低着头跪了下去,嘴中道:“皇上,左将军最近身体不适,元青身为左将军的兄弟,这一跪不知道算不算数?”他这一跪仿佛带动了什么,接连的跪地声响起,从和山郡带出来的那些士卒纷纷跪倒在地,竟然只有寥寥几人还挺直的立着,看着左原意思。 南初名神色挣扎,和李黑子对视了一眼也是齐齐跪倒在地,嘴中说辞和元青一模一样,三百多人,只有左原一人还立在原地,让人将目光全部移在他的身上。 元青无疑是聪明的,离休国自从将国门打开后有不少镇国人抱着目的前往离休国,他比较清楚萧烈刃的性子,知道再僵持下去颇为不明智,一跪之下能将此结解开,他还真的不怕跪。更何况左原身为镇国领袖,万万不能跪。 左原自嘲一笑,看着周身黑压压的头颅,这些人中或许早就想跪,或许还有真心替他跪倒,他却是有些自私了! 萧烈刃哈哈大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左原一眼道:“左将军性情中人,下属中这么多体贴之人,这将军当得。” 戴神藏深知萧烈刃不可能如此阵仗,想来应该有事情。 果然萧烈刃解释道:“本来带着千人准备出游狩猎,正巧碰到镇国使者,本王就索性将护城军叫来热烈的欢迎一下。” 萧烈元满脸不甘心,转眼看向戴兰,只觉她眼光全部都在左原身上,不由妒忌的想要发狂,但是戴神藏在此,他不会表现出丁点异样。 命一行人站起身来,萧猎刃让人将他战马牵了过来,走下车撵,跨上战马,大声道:“今日狩猎,表现优异者赏金十两!护城军各司其职即刻散去,其余人等随我出城!” 近万人一阵骚动,不敢怠慢,一刻钟之内己散去了大多,剩下寥寥几百人。 而左原自从戴神藏将马牵来之后他的心就沉了下去,无它,这匹马太过熟悉,比普通马大出将近一半,浑身火红色毛发,不是尚赤都的烈焰驹又是那个,这样说来就有些麻烦了,如此珍贵的马匹萧烈刃都收了,那尚赤横第二次再来,恐怕真的就要说定了! “左将军要不要同往?”萧烈刃居高临下道。 左原看他虽然是问,但语气间充满了命令,他不会此时跟他较劲,回道:“远途劳顿,左原倒是没什么,但这帮下人都有些受不住了,跟去也是给皇上铁骑抹黑,让戴叔先且带他们歇息,左原陪皇上前去狩猎吧!” 萧烈刃点头,旋即一鞭下去,胯下烈焰驹一个撒欢就箭一般的出城而去,这匹骄傲的马儿终于彻底的驯服了! 狩猎场是萧烈刃征集了近万劳力历时半年方才圈起来的,左原初步估计了一下,竟然有整个淮阴县一般大小,里面草丛密布,树林森森,被放养着各种各样的凶兽幼崽,这些东西谨守着大自然弱肉强食的规则长大,其凶猛程度和野生的没什么区别,这里是御用狩猎场,旁人只要进去就难免被从重惩罚,再说一般人进去无异是死路一条,这里野兽的密集程度当真吓人,至少左原进去短短半个时辰,各种各样的叫声就开始响了起来,这帮离休国军人个个兴奋异常,弓张满月,不时有惨叫声袭来,一只只战利品被这些将士熟练的捡起。 萧烈刃身上是一只半人高的大弓,直到现在尚未放过一箭,一直在手里拿着,眼光如电一般四顾,忽然草丛一阵摇动,他整个人瞬间反应过来,飞速拉弓,瞬间射了出去,刷的一声,草丛中一直眼放绿光的凶物跳了起来,看它样子对这些人竟然没有多少惧怕之意,是一只浑身花斑的动物,牛犊一般的体型,很像是豹子,但是又略有不同,显得更加凶悍。 萧烈刃性子上来,挥手止住身后拉弓欲射的众人,回手又是一箭射了出去,这凶物利落闪开,不退反进,身体电一般就朝着萧猎刃扑来,身子未到,那股凶悍之气已经将人吓得惊呼一声,但是萧烈刃警告在前,谁也不敢轻易动作,这些马明显经过特殊训练,竟然怡然不惧这等凶物。 眼看这凶物越来越近,萧烈刃眼睛更亮,胯下烈焰也是不耐的嘶吼,虎视眈眈的瞪视着凶物,眼睛里满是警告。 萧烈刃却没有动手,而是轻轻侧马让了过去,他身后正巧是左原。 左原眼睛一缩,没了烈焰在前,他的马虽好,但是惧意已经隐然漏了出来,眼看就要掉头跑开。 众人大叫着,显然兴奋到了极点,想要看左原笑话。 戴兰由于不放心,特意跟了来,正站在左原不远地方,看到此景不由心里悲愤,只觉左原受辱便是直直打在她心上,咬牙就要赶马过去相助,却被身前萧金竹拉住,恨其不争道:“你难道没看出来皇兄有意除掉他,你这样贸然出去是将皇兄置于何地,将你父亲置于何地。”说完看了看左原惊愕脸色,不由有些可惜,说来左原相貌上第一眼便能给女人好感,特别是在离休国这个几乎遍地粗犷男子的地方,左原样貌就显得愈加让人赞叹。 戴兰将嘴唇都咬出了血迹,不认识萧金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一般,眼睛微微闭了起来,只觉力气一瞬间便被抽干,这是只虎牙兽,是由老虎和别的凶物杂交所生,有着比老虎更加灵动凶悍的性子,而且不死不休,是大陆上目前最为难缠的猛兽,她对左原虽然有信心,但是这种心上人被人左右生死的感觉着实让人心碎。 第12章 献弓 左原心思微动,很利落的跳下马来,既然来了!他就已经做好当猴子的准备,紧紧记着此行的使命,哪怕是真的死了,他也只会无怨无悔,猴子又如何,一个人但凡有目标,别人拿他当猴子的同时,自己未尝就不是一只猴子。 带着股劲风闪电一般的朝左原扑来,这只虎牙兽显然也是傲气性子,即便知道这些人能轻易杀了它,它也只会往前冲。 左原全神贯注,身体绷紧,在虎牙兽扑上来的一瞬间向侧闪开,然后迅雷不及掩耳般一脚重重踢在虎牙兽腹部,如中败革一般的声音,这只虎牙兽惨叫一声,堪堪落地便更加凶悍的扑了上来。 左原不敢怠慢,抽出身上佩刀,脚步呈八字站稳,劲风扑面而来,他像是没有感觉,在别人眼中他像是死了一般,野兽离他不及一丈也没见他有半分动作,众人不由摇头叹息,本来听说左原身手尚好,以为有一场好戏看,现在看来他完全已经吓傻了! 萧烈元满脸兴奋,却发现自己皇兄没半分表情的脸,他不由止住,冷眼看向左原。 风声扑面,左原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将身体突然放下,看着虎牙兽来不及反应惯性般的向前扑去,手中刀骤然挥出,鲜血瞬间仰天喷起,那只虎牙兽划出几丈外抽搐几下再也不动。 快速绝伦,精彩绝伦,这般干净利落的手法让这帮离休国人个个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虎牙兽在本国尚未出现有几人能如此利落的解决的,只知道戴神藏徒手解决过一只,但也是受了点轻伤,现在看左原却是没半分伤势。 鼓掌声传来,萧烈刃赞许道:“本以为左将军会用弓箭,想不到如此胆识!” 左原知他有意羞辱,却不反驳,顺着道:“左原箭术不行,只有手中家伙还顺手点,这种兽类对皇上来说也是随手之事,左原手痒,忍不住了!请皇上怪罪。”他不提萧烈刃有意让开,反而说是他自己主动,让萧烈刃赚足了面子。 萧烈刃眼睛一亮,忍不住笑道:“左将军若是生在离休国,萧烈刃定然给左将军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 左原不知如何回答,只有沉默称是。 “听尚武国皇子尚赤横说过,左将军手下有一把无双的弩箭,不如让本王见识一下如何无双?” 左原犹豫了一下,道:“皇上要如何见识。” 萧烈刃笑而不语,见左原左臂抬起,身旁人不由将萧烈刃围了起来,虎视眈眈看着左原。 左原若无其事笑笑,然后将臂上流星弩解了下来,这是他底牌所在,萧烈刃既然说出来,显然也是有些忌讳。 上前几步恭敬的将流行弩双手奉上,脸上没有半分不舍,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早就起了无尽杀意,甚至刚刚一瞬间他有杀了萧烈刃的意思,却给变态般的意志忍住,他何曾受过此等屈辱,刚刚到达离休国,就逼他跪下,现在又帮他惹兽上身,别人不想给他活路,他自然是恼的。 萧烈刃满意地点头,这显然是一个不讲丝毫道理的皇上,却也喜欢别人恭恭敬敬,唯他独尊。将弩箭绑上胳膊,略微对着远处放了一箭,即便早有预料,心里仍是吃了一惊,忽然想到刚刚左原若是用这个刺杀他,他是否有机会躲过,想到这心里一凛,若无其事的将弩箭解下道:“这箭果然威力无双,镇国虽然软弱,但是某些方面确实有可取之处。” 左原心里嘲他坐井观天,看他手中迟疑,恭敬道:“这是左原给大王的礼物,本就没带什么东西,知大王喜欢兵器,所以这把弩箭是大王的了!” 萧烈刃笑眯眯的递给旁边侍从,笑道:“那本王就当仁不让了!” “这弓箭能跟着大王本来就是一种荣幸,左原不配持有。” 萧烈元知道他哥哥刚愎自用,对左原根本没放在心上,现在看他脸上满是高兴,不由大急,道:“大哥!” 萧烈刃不渝的看了他一眼,立时便让他闭上了嘴巴! 萧金竹忍不住哼了一声,她也是早知道左原,那时的左原表现出来的无非也是这种特性,所以见他如此,很是不屑,至少她一直想不通戴兰这般优秀的女人为何会喜欢上左原。 戴兰松了口气,只有她真正了解左原,见他没有自己想的那般死板,双眼间满是喜色。 左原不经意间看了戴兰一眼,只觉心里满是无奈,让他干净利落的舍了这姑娘,他如何甘心。 萧烈刃初得这等神弩,性致大升,一会功夫已然打了好几只凶兽,惹得视线中再也没有敢轻易露面的凶物。 他还要再行深入,却被一旁人劝道:“皇上,再深入的话天亮之前咱们就未必出的去了,夜晚正是凶兽活跃之时,生恐惊扰皇上。” 萧烈刃看了说话之人一眼,不快道:“这是本王的猎场,难道还能出事不成,休要多言,大家准备的有帐篷火把,就算在这里过上一夜又如何。” 那人不敢多言,唯唯诺诺退去。 忽然身后萧烈元脸上一喜,他射出去的箭矢稳稳的射在了一头黑熊的腹部,惹得这只黑熊猛然跳了出来,这只黑熊本来离得甚远,谁知厄运突临,一时间怒的大吼一声,身子摇摇摆摆就要像深处跑去。 察觉众人都被他突然的动作将眼睛看了过来,他有些羞恼,连连拉弓,急切间却贴着黑熊而过。 众人虽然没人敢笑,但那种异样的眼神他还是能感觉出来,更何况戴兰也在此,相比起来自己未免太过丢人,那不是鸟儿之类的东西,而是一只活生生体型硕大的黑熊。 萧金竹忍不住皱紧秀眉,这人是他亲生哥哥,知他心眼小意至极,怎会让他继续丢丑下去,忍不住拉弓放箭,将那头黑熊贯脑而过,箭术上随手间尽显风范,叫好声顿时传来。 萧金竹挥手示意众人住声,感觉萧烈元脸上挂不住,对戴兰使了个眼色,戴兰装作不见。 第13章 妒恨 萧金竹眉头皱起,知道现在唯有让左原出丑萧烈元才会心里好受,她对左原本来说不上反感,只是立场不同,而自己未来的嫂嫂也是倾心于他,于情于理间她都不会对左原有好感。 左原此时正垂目思虑,丝毫没有注意到萧金竹目光,萧金竹不耐烦道:“听闻左将军箭术惊人,本公主想要领教一下。”萧烈刃也生了兴趣,他这妹子从小爱舞枪弄棒,箭术一道,自己都未必能胜过她,他也想看看这个能把尚赤横弄到狼狈不堪的人会有什么手段。 左原摇头道:“左原肯定不是公主对手,不比也罢!” 戴兰张嘴欲言,却知道自己和左原表现的越是亲热,萧烈元就会对左原越是嫉恨,是以她别过头颅没有任何办法。 萧烈元自然不肯让他临阵脱逃,自己妹妹有意折了左原威风,他自然是高兴的。道:“左将军莫非不敢么?” 这是最次等的激将法,左原却没有选择,看萧烈刃也是有意,他看了眼萧金竹,眉眼间冷冷淡淡像是看一块木头。这让自视甚高的萧金竹很不舒服,冷冷道:“给左将军备弓,赢了有赏,输了却要重罚!” 恼她缠人不休,左原索性道:“奖为何物,罚又为何物?” “你若赢了,本公主赏你千里马一匹。但若是输了,你只需要答应本公主一件事情,不管任何事情。” 左原干脆摇头道:“这样太过不公。” “公主肯给你比箭术已经是天大的恩宠,那容你还推三阻四。”旁人纷纷骂道。 萧金竹倒是来了兴致,止住众人纷乱,道:“那你说如何才算公平?” 左原道:“不如这样,公主输了也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萧金竹脸色一变,斥道:“放肆!” 左原装作心虚道:“公主不用气恼,若是不同意那便将赌注改一下如何?左原若是输了也给公主一匹千里马。” 萧金竹道:“我不要你的马,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一件保证不影响你任何事情的事情。” 戴兰看她有意无意间将目光看向自己,自然知道萧金竹什么意思,双眼急切的看着左原,希望左原能摇头拒绝,尽管知道左原不可能摇头,也没理由摇头。 左原心里抽了一下,强笑这接着旁人递来弓箭,道:“公主要怎么比?” 萧金竹四顾一眼,她于箭术一道绝对自信,看了看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将腰上所挂的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拿下,命人挂在百步外几乎看不到的地方,道:“你若能射中玉佩便算你赢了!” 众人先是有些愕然,随之醒悟过来,这玉佩什么样子眼力稍差几乎看不到,公主八成刻意为难这小子。 左原晃了晃脑袋,勉强能看到一点,疑惑着看向萧金竹,其意不言自明。 萧金竹有了分笑意,道:“左将军若是射不中认输也行,你也别说不公平,你若认输后我就站在你的位子放箭,若是我也射不中那就算你赢。” 萧烈刃点了点头,对自己妹妹的咄咄逼人感到甚是满意,随口道:“左将军休要耽搁时间,这么多猎物等下咱们找个安营之所还要处理一番。” 左原眼睛晃了晃,他或许箭术上不会比萧金竹差了多少,但是要射中百步外几乎看不到的东西,还是没有半分把握,思虑良久,从容退下道:“左原无能为力,还是看公主表现。” 萧金竹也不废话,解下弓箭来到左原所居之地,眼睛死死看着对面,身后士兵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恐吵到了她。 左原则是好奇的看着她凝神静气,他真不太相信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人能凭感觉射中。 弓弦被缓缓拉开,萧金竹本来清冷的脸上更没了半分热度,看上去英气逼人,左原尽管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但仍是由衷赞叹她英姿。 看了戴兰一眼,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输了!萧金竹没把握不会提出这样得比法。 弓张如满月,箭将出未出,她手指已经慢慢松开,手臂稳稳妥妥,双眼全神贯注,心思已经沉了下去。 忽然一阵狼嚎声骤然传来,便是如此巧法,萧金竹千钧一发之际将箭放了出去,旁人虽然没感觉萧金竹有任何变化,但左原很是清楚的看到了萧金竹手指一瞬间的微动,显然关键时刻被突然兴起的狼嚎声吵到了! 众人一阵叫好,虽未看到结果,但还是应声逢迎,一名士兵兴致勃勃前去观瞧,他显然也是个聪明人,见萧金竹脸色不对,瞬间便在玉佩之上自然的踩了一脚,让玉佩四分五裂,然后兴奋的大叫:“公主千岁,射中了!” 众人一阵欢腾,纷纷称赞,就连萧烈刃也以为萧金竹射中了,不由道了声好。 萧金竹脸色更加难看,见左原没什么表示,冷哼了一声道:“今次不算,天色也晚了,我也未看到结果,等来日再好好一较高下。” 看着屁颠走上来的士兵,她脸上有些尴尬,道:“扔了吧!这次虽然射中了,但是天色太晚,左将军肯定不甘心,来日再说。” 士兵答应一声,将玉佩远远抛开,萧金竹如此古怪,萧烈刃随即就想到了什么,以他狼一般的性子也是面色有些古怪。 萧烈元却是有些不知情,眼见自己妹妹如此就放过左原,急道:“金竹,他既然输了,你为何轻易就放了他,技不如人,你有什么好客气的。” 萧金竹瞪了他一眼道:“哥哥不用多说,小妹自有分寸。” 萧烈元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左原心里好笑,但是脸上却严肃道:“多谢公主想让,左原来日必将全力以赴。” 萧烈刃不想多说,看着远处一大片空地道:“去哪里安营,分出一半在周边巡视,若是碰上成群的凶物不用理会。” 众士兵领命前去,剩下人生火安营,将打好的猎物剥皮清洗,拿出囊中所带烈酒摆放整齐,就此烤将起来。 第14章 暗杀 萧烈刃几人围着一个火堆,火苗明暗不定,萧烈刃道:“戴兰,你和烈元的婚事一月后举行吧!”随口说来,没有半分在意,根本就没想过要戴兰说话的机会。 戴兰神情有些激动,被萧金竹拉住,她张了张嘴,终于没说什么,她能说她喜欢左原,或者说她身子已经不再单纯,这样说恐怕萧烈刃立刻就要杀了左原。 左原本来坐在远处,听到这边动静,身子动了一动,旋即若无其事的大口啃着烤肉,只是动作看上去更加凶猛了些。 戴兰遥遥看来,萧烈刃也是有些感觉,皱眉道:“左将军,过来陪本王说话。” 左原答应一声,迎着几人目光走了过去,挨着萧烈元坐下,将手往火堆上靠了靠,道:“离休国天气比镇国那边要冷的多些,左原失态,皇上勿怪。” 萧烈刃本人对他倒是很有好感,知趣懂礼,最重要的是给了他一张神弩,知道左原来的目的,他也不往这上面说,随口问些镇国风情。 火堆噼啪有声,烤的一只兔子已经滋滋往外透着油水。 烤好之后,左原拿来宣纸垫着,撕下一条腿来给萧烈刃道:“皇上尝一下,左原烤的如何。” 萧烈刃接过吃了一口,眼神一动,赞了声:“左将军竟然还有这手艺,真是难得。” 左原笑道:“左原儿时也爱打猎烤肉,给夫人有时候也弄上一些,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熟能生巧了!” 萧金竹心里一动,对他印象有些改观,要知道不论是镇国或者是离休国,女人虽然有些地位,但是要男人准备吃食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身为一个女人,对左原此时的说辞很是满意,也不客气的撕下一半,和戴兰两人分开,小嘴细细撕了一点,慢慢品味着,不只是夸是损道:“左将军不如留在离休国行了,萧金竹定然给你找上几房好人家,凭将军这手艺,相必是个女人都喜欢的。” 这句话左原没什么反应,却刺痛了萧烈元,随手拒绝左原递过来的烤肉,道:“男人当顶天立地,这般下作手法不值一提。” 左原也不在意他所言,这人只是个不懂变通之辈,和萧烈刃比起来即便长的再像,性格上也是两个极端。 “听说左将军打败过尚痴横,不知是真是假?”萧烈刃问道。虽有传言,但他不敢相信此时软软弱弱的左原能够打败尚赤横,戴神藏说过一句话,尚赤横此人无异是大陆上最顶尖的人物,无论是哪方面。 左原摇头道:“侥幸赢了一回,险些丢了小命,左原没好意思说起。” 听他承认,萧金竹皱眉道:“当真!”尚赤横前次前来向她求婚,她对尚赤横人品功夫很是满意,但自己哥哥却没有表态,她自然也就无从说起,满意不代表非要嫁他,更何况尚赤横居心不良路人皆知。 左原肯定点头道:“说起来我跟尚赤横不打不相识,现在还有些想念,冒昧问皇上一句,尚公子据说在赶往离休国的路上,不知何日能到。” 萧烈刃道:“左将军多虑了,离休国皇子的行踪本王怎会知道?” 左原应了一声,一只兔子转眼间被啃得剩了骨头,他只好又穿起一只猎物,随手处理下,便又静静烤来。 夜越发深了,大部分士兵已经进了营帐,留下一部分神情戒备的防卫着野兽。 左原肚子一人围着火把,北风吹着,他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凉意,英挺的脸孔在火光下一闪一闪,神思不属,这一路走来不觉间已过去半年,固儿算算日子也要生了,自己不在身边,当真有些不负责任。他不后悔来到这么个鬼地方,秦牧云为了全力拉拢他,身子都给了出来,他也拒绝不掉,他确实喜欢秦牧云。 戴兰和萧金竹两人一个帐篷,此时没了灯火,萧金竹在里面有些叹气,戴兰掀开帐帘眼睛一眨不眨,傻子都知道她在看什么,她和戴兰是名副其实的发小,关系本来就如亲姐妹一般,戴兰嫁给萧烈元是她很喜欢的事情,现在却有了个左原。 “睡觉吧!你再看也没了用处,哥哥让你下月成婚,你能躲得掉吗?”萧金竹劝道。 戴兰平静道:“金竹,咱们认识这么久,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萧金竹脸色变道:“你别做傻事,二哥现在尚未娶妻,也没什么对不住你。” “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说不了,我和你哥哥只是政治联姻,我是决不能妥协的。” “那我现在便杀了他。”萧金竹冷哼道。 将手中帐篷悄悄放了下去,戴兰回头有些哀求的看着萧金竹道:“姐姐难道不能帮帮兰儿。” 萧金竹道:“另一方是我亲生哥哥,你让我如何帮你。看来他不死,你不可能死心了!” 戴兰惨笑道:“他若能死在离休国未尝不是我的福分,我没了顾忌,就可以理所当然的陪着他了,什么红颜知己,镇国他若是回不去,都成了空话。” 萧金竹拿她无奈之极,捏了她光滑脸蛋一下,道:“傻姑娘,睡觉吧!有机会我会跟两个哥哥隐晦的提一下,这种事情急不来。” 戴兰摇头道:“姐姐先睡,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睡不着,看着就好。” 萧金竹不再理她,慢慢睡了过去。 夜凉如水,两双眸子不经意间碰到一处,像是有感觉一般,齐齐挪开。 背后脚步声响,左原回头看了一眼,便见一个离休国士兵亲热的走了过来,上前来勾肩搭背的和左原坐在一起,强烈的腥味传入他鼻间,左原挪了挪身子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嘴里道:“我好像不认识你。” 这士兵笑了笑,转身站起道:“梦呓一般怎会跑到这儿来了!” 左原也没太在意,忽然风声响起,他脸色一变,瞬间便反应过来,只是距离太近,偏了偏颈部,肩部一阵剧痛传来,就见这名离休国士兵神色愕然的看着他一眼,显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有些不敢置信。他反应不慢,抽出弯刀就又重新砍来。 一声惊呼,戴兰顾不得什么就跑了出来。 第15章 暴动 左原眼里玩味转瞬即过,抓住那士兵手里弯刀,不上不下的僵在此地。 那士兵忽然感觉一阵恐惧,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他拿着刀被左原控制的一动不动,身后是渐渐传来的脚步声。 “住手!”戴兰被闻声而来的萧金竹拉住,萧烈刃出了帐篷冷哼道。他衣衫还有些不甚整齐,显然也是被这场突然的变故惊了一下。 左原这才将士兵重重推开,用手捂住肩部,身体晃了晃道:“这兄弟八成只是想要试试左原反应,皇上勿怪。” 萧烈元脸上心虚,连连给吓傻了的士兵打眼色,那士兵愣了下,本以为左原会把他往死里整法,现在却听左原如此说,忙附和道:“没错,没错,我看左将军一人在外,就开了个玩笑,谁知有些失手,伤了左将军,罪该万死!” 萧烈刃面无表情的看了萧烈元一眼,对士兵道:“既然知道自己罪该万死,难道还要我处置你吗?” 士兵身子一颤,这才知道萧烈刃什么意思,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声呼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萧烈刃对身旁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提刀走上前去。 士兵吓得连连后退,浑身没了骨头一般,看着萧烈元就要喊什么。 侍卫伸手何等利落,一刀下去,这士兵就满脸不甘的倒了下去,眼睛临死前还盯着萧烈元。 这里没有傻子,其中猫腻大家都再清楚不过,看左原捂着肩膀的痛苦样子,至少都会感觉萧烈元做得太过分,毕竟左原远道而来,也没什么值得大家敌视的地方。 让随军大夫帮忙看了看,大夫道:“左将军运气很好,只是伤到了皮外,若是再进几分,恐怕就要将养一阵了!” 萧烈刃示意他下去,上前拍了拍左原另一个肩头道:“你很聪明。” 左原苦笑着摇头道:“皇上可以理解我没有骨头。” 戴兰本来愤怒的脸色也从士兵死后平息了下来,冷淡的睁开萧金竹的手,更见冷淡的看了眼萧烈元,道:“我困了,也该歇息了!” 萧金竹无奈的瞪了眼萧烈元,知道戴兰一旦真的死心的事情,经过此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到时她死或者皇上妥协,萧金竹有些疲倦的看了萧烈刃一眼,自己哥哥永远不会妥协的吧! ※※※ 夜色经过这个小小的纠葛显得更加冷清了点,那士兵的尸体还在原地躺着,一声狼嚎响了起来,引发了众多应和声,整个树林像是无间地狱,吵得人无法安分,很有节奏的感觉,叫声也越来越响,甚至听到了四周传来的沙沙声。 一声尖厉的惨呼划破黑夜,众多离休国人瞬间便清醒了过来,纷纷嚷道:“戒备,戒备!保护皇上。” 由于保暖的原因,他们只是卸了外甲,此时几个瞬息间就穿戴整齐,将萧烈刃和萧金竹等几个地位尊崇的帐篷牢牢护了起来,左原也侥幸在保护圈内。 远处几个黑影匆匆跑了来,软倒在地喘息道:“皇上,大事不好,不远处众多凶兽齐齐往咱们这边赶来,初步判断,大概有上千头凶兽,而且远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还有众多野兽正往这边赶,整个狩猎场暴动了!” 萧烈刃眼睛一缩,大地已经微微颤动了起来,知道已经来不及撤回,更没什么后悔情绪,冷冷道:“有盾者士兵站在一线。” “是!” 答应一声大概有上两百人,微微将这里弄了个小圈子! “长兵器者居二线,弓箭手居中准备!”众人纷纷就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皇上都不慌乱,也轮不到他们慌乱。 萧烈刃双眼如剑,看着远处已经能看得清身形的熟悉野兽,狰狞道:“一帮畜生也该跟本王暴动。”离休国人信奉人是最高贵的,而这些畜生们生来就是被他们屠戮的,这种事件上一任王族也曾发生过一次小规模乱事,只是动静上没有此次来的汹涌,几百人所面对的可不止几百头野兽。 萧金竹巾帼女杰,但此时也是暗暗心惊,她是个女人,对这类东西天生就谈不上什么好感,而且这些东西奇形怪状,她庆幸是在空地中扎的营,若是树林里,想起那些没有骨头的长条状生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离休国人根本没怀疑此事有什么异常,因为有过一次这种变故,再加上对野兽的挑衅他们心中的羞耻和怒意无处发泄。 戴兰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了,这么久来她还是跟左原第一次距离这么近,忍不住将手探了过去抓住左原的手,顿觉一阵安心,她是个聪明人,如此多野兽,这一战还不知如何艰巨,兴许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野兽终于到了近前停了下来,其中绿色眸子居多,绿莹莹的让人看了如坠地狱,天是暗的!这帮野兽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总之密密麻麻的让人头皮发炸,左原暗道了声“变态”一个狩猎场竟然能发生这种事情,萧烈刃也是猛人一个,察觉戴兰有些出汗的小手,回头对她轻松笑了笑,示意无事,这种情形那还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二人。 这帮野兽显是对这几百人有些顾忌,但同时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脚步犹豫的原地踏着,没有一只动物敢轻易上前。 萧烈刃已经将弓箭拉了开,稳当的瞄着一只体型最大的花斑大虎,箭矢呼之欲出。 左原小声道了一句,皇上,咱们可没什么援兵,而这帮野兽们陆续正往这边赶来,左原以为,一直守着不是法子,要有人能将皇上在这里受困的事情带出去,好让护城军前来支援,将这帮野兽一网打尽。 萧烈刃脸色挣扎了下,知道左原说的都是真的,尽管放不下面子,还是将自己烈焰马牵了过来,给了身边近卫一块令牌道:“速调护城军来!”说着对着烈焰驹安抚一番,烈焰才安分的老实下来让这士兵骑了上去。这马跑起来,林子里暂时没什么凶物能追得上,更何况这匹烈焰本来就是一只凶物。 第16章 被围 烈焰嘶吼一声,一跃近丈,那股气势竟将正虎视眈眈的兽群吓了一跳。 左原眼看它飞一般的如一道火影转瞬即逝,不由暗暗咂舌,这马列为这大陆最顶尖的马,不是没有道理,就这股不输虎狼的凶悍,一般马儿那里会有。 烈焰的突围让这帮野兽躁动了一会,它们似乎也不傻,只是像是有什么东西莫名的吸引着它们,虽然没敢什么直接动作,但已经有些不太安分了! 突然一只豺狼再也忍不住,怪叫一声往旁边跑去,由于方向不是众人所在地,倒也没人放箭,看着它扑到刚刚死去的那具尸体上,飞快的拖到一旁,大口撕扯着。这一下像是拉开了序幕,又有几头凶兽忍不住扑了上去,越来越多,最先那只豺狼轻易就被淹没在兽群中。 头颅耸动,血肉横飞,饶是众人见惯了这种场面也是有些受不住,一个士兵已经转过头吐了起来。 不消一会这人便只剩下了一具骨架,白骨森森,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众人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这是猎场,是他们狩猎野兽,那里见过平常自己随意杀戮的野兽会带给他们这么大震撼,就连萧烈刃脸上也难看不少,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血腥味将场面刺激的愈发严肃,群兽已经缓缓上前,那种渴望眼神和刚刚撕扯那个死去士兵的眼神没什么两样,血红血红,充满了强烈的渴望和仇恨。 萧金竹下意识看了看左原和戴兰,无意间见到两人牵着的手,叹了口气装作没看见。她此时都有些心虚了,何谈这些已经脸上发白的士兵,只是左原看上去竟然平静的很,这份心境恐怕不比大哥差了,她心里盘算着,脚步却往戴兰身边挪了挪。 “皇上,咱们箭矢不多,浪费不起。皇上不如将一些箭术高超之人单独挑出来,省的浪费箭矢。”左原小心的表述着自己看法。 萧烈刃点了点头,看了自己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的弟弟萧烈元,皱了皱眉道:“除了神弓营之人,任何人不得放箭,将手中箭矢交予他们!” 众人简单的交接,个个紧张了起来,黑压压的兽群,将气氛压缩到了极为严峻的程度。 终于,一名士兵紧张下将一只箭矢不小心射了出去,一声惨嚎,彻底点燃了气氛,一只扑了上来,两只,三只,群兽彻底暴动了。 “杀!”萧烈刃一声令下,这帮拿着弯刀的士兵齐齐挥动,无数道血箭升腾,爆出耀眼的血花。 萧烈刃严肃的看着这帮战斗起来有条不紊的士兵,心里没有丝毫喜色。群兽前仆后继,像是杀不完一般,血光只是更加刺激了它们的凶性,让它们变得更加凶猛。 萧金竹坐于马上,手中弓箭反复张合,每每一箭,必定要了一只凶悍野兽的性命,身后箭囊一只只减少,这般情形下她竟然没有浪费一只羽箭。 萧烈刃更是英武,手中一把比神臂弓还要厚实的大弓,拉上去咯吱作响声,让人牙酸,一箭之下威势凛然,被他射中的野兽尽管不是要害,但也被这股强力直接给射穿,钉在第二只野兽身上,让左原看得心惊不已,都说萧烈刃天生力大无穷,不是这种关头,他根本不能想象这种力道,这种弓箭他左原也拉得开,但是这种随意拉开放出的力气,就他所知恐怕只有尚赤都有。 这帮被称为神弓营的人大概有将近六十人,却几乎将一些最凶猛的野兽遥遥击毙,若不是如此,恐怕阵型早就被这帮野兽冲散了! 惨叫声接连响起,野兽的,人类的,这一刻都不再重要,血腥味随风飘荡,更多的野兽纷纷赶来,有聪明的拖了地下尸体赶紧去了,但是大部分野兽天生就对这帮人类有仇恨,此情此景大多都是选择加入战团。 形势越来越严峻,这帮几百人的优秀军人半个时辰内已经彻底消失了近五十人战力。 突然一道墨光闪过,一直浑身乌黑的巨狼借着助跑,身姿竟然直接窜跳了起来,越过最外围防守线,落地间又是一个起伏,浑身灵巧的骇人,由于已经到了圈内,士兵们不敢放箭,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之时,这巨狼又是一个跳跃竟然直朝萧烈刃扑去,惨绿的眼神里带着刻骨的仇恨。 “皇上小心!” 旁人一声惊呼,却来不及反应,一个疏忽,又被群兽逼近来几个,阵型已经有些凌乱。 萧烈刃将大弓拿下,双眼紧盯着巨狼,手中弯刀转了转,眼睛里满是兴奋,但他尚且来不及挥刀,却忘了胯下马可不是烈焰,见了这等凶兽一声嘶鸣,竟然吓得软了下去。 这变故来的太突然,萧金竹在一旁都有些愣住了! 萧烈刃怒急,狼狈的一个滚身算是堪堪躲过巨狼一扑,旋即被众多士兵护了起来。 左原叹了口气,眼见萧烈刃往这边看来,忽然抢过萧金竹手中弓弩,飞速上弦,流星一般射了出去。 那巨狼已经窜起,半空中和夜色很是接近,见得箭矢奇迹般的在半空中扭了下身,落地间像左原扑来。 左原打了个冷战,妈的,这什么怪物,竟然这般凶悍,不来到离休国,这种凶物他根本没想象过。 左原不是萧烈刃,没有人会心惊胆战的保护他,戴兰惊呼一声,刚要上前,却被左原随手扔给一旁萧金竹,弓箭快速拉开,三只箭矢并发,三道流星一般只取空中巨狼。 “嗷呜!”惊天动地的惨吼声响起,这狼已经被左原在腹部狠狠来了一箭,朝着惯性依然朝左原扑来。 左原丝毫不惧,刚要挥刀,这才感觉手臂有些发软,他情急间都忘了肩部还有重伤,那几箭已经将他力气快要用尽。冷眼巨狼越来越近,腥臭味已经熏人欲吐!太近了,他已经来不及躲闪,其实最重要的是戴兰在他身后不远之处。 戴兰疯了一般,眼睑充满绝望,挣扎嘶叫着上前,这一瞬间萧金竹甚至有些想哭,忍痛将戴兰打晕过去,眼睛不敢再看。 第17章 激烈 左原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眼睛紧紧盯着巨狼扑来的身影,这一瞬间他脑海甚至停止了思考,单腿风车般贯起,这一脚时机力气全部用尽,他脚上鞋底是精钢的,这是来离休国之时秦牧云名人连夜赶出来的特质靴子,脚尖是那种微微的凸起。 砰!“嗷呜”一声惨叫,那只狼狠狠摔在不远处,震天的响声,这只狼嘶吼的疯狂起来,它一双厉眼血肉模糊,被左原一脚踢了个正着。 反观左原,也是闷哼一声,被这股怪力抛出几米开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只右腿像是没了感觉,软软的搭在一旁,肩头伤痕被重新震裂开来,血迹潺潺留着。 萧金竹心里一紧,忙乱间合力将那只挣扎的巨狼射毙,匆匆跑到左原跟前,急声道:“你……你没问题吧!” 左原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腿道:“公主若是不计较的话,就扶我起来吧!”这会功夫,他已经自己咬牙将肩头血迹止住,只是一条右腿,已经麻木不堪,相信那狼力气再大一点,他的腿就会彻底骨折。 萧金竹当真是不在意的,蹲下身让左原搭着她肩头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一匹马上走去,将左原送上马道:“你若是没什么关系,我就照看戴兰去了!” 左原看了眼萧金竹,她此时头发衣服已经凌乱不堪,一张脸上也不小心蹭上了很多血迹,但他看着却是前所未有的顺眼,比她一身盛装居高临下之时顺眼的多。 战况愈发激烈,惨叫声四起,愤怒至极的萧烈刃已经忍不住的冲了出去,手里弯刀流星般送出,切菜一般杀戮者平常凶悍非常的野兽,众士兵大急,但是知道萧烈刃性子,只有跟在周身,步步为营,不时有一道身影被野兽掩去踪迹。 萧烈元浑身瑟瑟发抖,被十几个士兵护在中间一动不动,这十几人个士兵显然也快忍受不住,同胞一个个消失,他们却只能冷眼旁观,这种感觉对一向团结的离休国人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王爷,恕小将不忠!”一名将领单膝跪倒拱了拱手,痛快的一拍马背,双眼兴奋的朝着萧烈刃一行人冲去。 “大胆!你给我回来。”萧烈元急声喊道。 周边人本就蠢蠢欲动,他这一下正是开了先例。 果然这十几个士兵也是对视一眼,这般紧要关头忠诚只是留给萧烈刃的,至于萧烈元,他们出于萧烈刃才会对他敬畏不已。又一名士兵打马赶去,余下众人再也忍不住,齐齐挥刀赶去。 萧烈元猛然间没了屏障,虽然凶兽们离他还有段距离,但是已经很薄弱,人多处凶兽亦多,不怎安全,人少处凶兽确是随时都有可能突破重围朝自己扑来。 正惶恐间,两只饿狼已经遥遥扑来,一只很利落的卡住马颈,另一只朝着萧烈元扑去。 也该他命大,这马也是不凡,情急间一个耸身将萧烈元抖了下去,也恰恰躲过了饿狼一扑,周围见这边情形不妙,匆忙拼命上来几个人将二狼宰掉,算是救了萧烈元一命。 箫金竹大急,但离得有些距离救之不及,忙急声令自己身边人前去救护。 这帮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对箫金竹显然忠心耿耿,如何肯舍了这边,前去救萧烈元。 箫金竹无奈抽出腰刀:“一半人分过去,若是不从休怪我不留情面!” “是,公主!” 这帮人无奈,终归还是分出去了十几人前去护卫。 箫金竹则是拿着弓箭,遥遥掩护着萧烈刃,以防不小心被野兽反扑。 野兽越来越多,萧烈刃不傻,很是识趣的退了回来,和剩下百人牢牢守住了一个小圈子,苦苦挣扎,眼看这剩下百人就要被淹没。 左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看了天际一眼,骄阳已经露出了一点红晕,天竟然已经快要亮了!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戴兰,嘴中轻声念叨着什么。 野兽越来越多,人却越来越少,这种可怕的不平衡让半刻钟内人类便又少了一半,就连萧烈刃力气也有些不支,做工最精良的弯刀已经断了两柄。 萧烈刃看着兽群满是不甘,他不能确定他派出去的人是否能安然出林,更加知道护城军只要稍有耽搁,那至少也要早上才能到达,他不能不承认,他自认一代英豪,此时真有可能丧身在野兽嘴下。 又是几只野兽突破了屏障,疯了一般朝萧烈元扑去,还有几只朝着左原几人扑来。 左原左手拿刀,又费力宰了两头,已经摇摇欲坠,他刚刚积蓄的一点力气又被用光了! 萧金竹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萧烈元吓得惨叫,拉开的箭矢却迟迟不敢放下,萧烈元已经和一只野狼纠缠到一起,另几只也是和剩下的士兵纠缠,这是这林子中最狡猾,也是最难缠的凶兽。 萧烈刃咬牙跨前几步,将萧金竹拦住,她只要去援救萧烈元,她性命必然不保,在她和萧烈元之间,萧烈刃俨然选择了萧金竹。 耳闻几声惨叫,萧烈元浑身鲜血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更多的野兽朝着他身上扑去,几名士兵无能为力的惨叫着被撕成碎片。 萧金竹捂着嘴抽涕着,看着眼前天神一般的萧烈刃,摇了摇头,不能置信道:“你不能抛弃他,他是你亲生弟弟。” 萧烈刃眼睛通红,哪里还顾得什么,怒吼一声将断刀狠狠掷出,将一头花豹射倒在地。 耸动的野兽们终于成了最可怕的洪流,转眼就要将唯一幸存的几人淹没,众人或眼红,或恐惧着。 戴兰也被萧金竹弄醒了过来,双眼畅快的看着左原,不顾一切的翻身上了马,从身后抱着摇摇欲坠的左原道:“今日咱们或许就死在一起了!只是这帮野兽也不会给咱们留个全尸。” 左原软软靠在她怀中道:“是我害了你,你不怪我就好。” 戴兰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柔柔道:“没关系的,我从来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和你共乘一马。” 第18章 获救 左原想活着,很想活着!他还没见到林固儿肚里的孩子,还答应过詹玉儿要给她带一大堆她没见过的礼物安抚女儿,他还有无数的红颜知己倚门翘首等着他,可惜他行了此等诛心之事,不顾一切的拼上了性命。 戴兰从身后抱住他,就像以前他抱住自己一样,将脸部放到她肩头摩挲着,反复道:“你做什么我都不怪你,别将我一人丢下就好……” 腥臭血腥味越来越近,几只野兽迫不及待的朝着两人扑来,左原无力再躲,戴兰脸上更是平静,抱着左原微微闭上了眼睛。这马或许还有些灵性,恐惧的一声哀鸣,奇迹般的跳了起来,竟然躲过了这几野兽的扑击,但也将戴兰的左原颠了下去。 又是数头野兽不顾一切的扑了上来,左原轻轻翻了个身,将戴兰压在身下,凝视着她眸子,道:“我从来都没真正怪过你,至多是怒其不争。” 戴兰想要挣扎,却发现此时的左原竟然有了无穷力量,将自己死死压在下面,一动不动,她眼睁睁看着一头饿虎跃上,朝着他颈部咬去。摇头呢喃道:“不要……别死在我前面……” 萧金竹无意回头看了一眼,鼻子一酸,不顾一切的拉弓放箭,将那只老虎射中颈部。 萧烈刃挥手将扑向萧金竹的恶狼斩杀,怒吼道:“你不要命了,这什么关头,你还有心思关注别人,给我好好活着!” “活着!”萧金竹看了看汪洋一般的野兽,自嘲一声:“活着有这么容易吗?” “放箭!”远处传来的声音天籁一般,让唯一剩下的几人一瞬间注满了力量,嘴里忘形的喊着:“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就见林子处,无数匹战马渐渐显露身形,前方一百多人不顾一切的放箭宰杀着野兽,正是南初名众人。 这帮人声势太浩然了!仅仅出现,便让这些勇猛无畏的野兽们慌了阵型,纷纷朝林子深处跑去,它们数量再多,在这林子里也是有限的数量,哪里比得上这突然出现的全副武装的五千人。 这帮人心里怒急,哪里容得这帮野兽走脱,一时间箭矢漫天,一头头动作稍慢的野兽被射成了刺猬。 剩下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这种做梦一般的感觉让人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若不是萧烈刃冷哼了一声,他们当真以为是做梦,地上全部红了,被鲜血染红的,几百个军人的鲜血,还有上千头畜生的鲜血,每个人都是血人。 左原弓起身子被那只扑来就毙命的饿虎砸的吐血,鲜血溅的戴兰侧脸上血红一片,戴兰轻轻怔了怔,身上除了重量已经没了一点力量,用手轻轻一拨就能把左原拨到一边,她小心的坐起身,生恐惊醒了左原,见南初名几人想要上前,她连忙把左原抱得死死的:“谁也不能动他,谁也不能!” 南初名愣了一下,看没什么动静的左原,不由急步上前,却被戴神藏淡声拦住,道:“兰儿做事自有分寸,你就稍安勿躁!” 南初名如何肯信,他只知道自己死了是小事,左原若是死了,那此行目的不说泡不泡汤,他回去如何跟那些殷切的兄弟们交代,如何回应林固儿来时的嘱咐目光。元青拉了拉南初名,叹道:“该来的终归会来,你着急也没用,戴小姐跟着左原学过些医术,这会也没有大夫,相信她!” 萧烈刃和萧金竹已经被士兵们接上战马,临行时看着这对患难的男女,眼神复杂的道:“左原的事情戴将军理会着吧!”说完带着萧金竹径直而去,只是安排剩下之人将这些尸骨全部带回,葬在“崇天庙”。 戴神藏安排一声,给两人准备了一匹战马,看着自己女儿,不由黯然。想起了她娘亲当初不顾一切的跟了自己这个毫无出彩之处的小兵卒。她们性子何其倔强,外人的阻碍有用吗? “大哥!看来回去要好好整顿一番了!此番报信,来的不是护城军?竟然是戴神藏,大哥不觉得奇怪吗?”萧金竹咬牙切齿道。 萧烈刃狼一般的眼睛更加冰冷,反复道:“萧衍顺……” ※※※ 左原其实早就醒了,却懒得睁开眼睛,这被窝太舒坦了!劫后余生,他忽然觉着跟生命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轻易这么冒险。 “左大哥!我知道你醒了,睁开眼睛看看我,求你了!”清灵的声音响起,左原眯了眯眼睛,却还是没有睁开,他知道床前的肯定是燕明心。 燕明心见他不吭声,不由怀疑自己直觉,不敢太过打扰,小心的吁了口气,在左原脸上轻轻啄了一下,轻声道:“我知道你醒了,你再不睁眼让我如何自处,你要我配药,说是为了玩闹,可是却出了这种事情。你太坏了,一点也不跟我说,你若是因此出了半点事情,让燕明心以后不愧疚死。”她越说越伤心,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左原无奈的睁开眼,用手抹了抹她眼泪,他其实没有伤太重,只是脱力了,体力过度透支,让他养了几天,此时仍感觉虚得很,抬手臂这种简单动作都是要用尽全力。 燕明心破涕为笑,小步跑着端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参汤,讨好道:“这是我专门配置的补药,喝了肯定瞬间生龙活虎。”说着就用勺子往他嘴里塞。 左原无奈张开嘴,看她没轻没重的往自己嘴里灌药,幸好只是常温,没烫到他! 无奈喝完一碗,来不及说话,就被燕明心一句话说的目瞪口呆。 “灶房里还有几碗,你等着,我这就去拿,你两天没吃饭,肯定饿坏了!” “几碗!”左原却无力阻拦,尚未说话,燕明心已经没了身影,反而是刚刚喝下的那碗汤,真的起了效果,一股热气自腹部缓缓升起,身体没有多少变化,反而下面昂然了起来,将被子都撑了起来。 左原哭笑不得,这丫头不知道弄得什么补药,效果这般大。 第19章 尴尬 他身体尚虚,眼睁睁看着自己有些丢人的反应却没力气去动弹几下。 燕明心不一会就又端着两碗药回来了!左原不自然的瞪了她一眼,摇头示意不要喝了! 燕明心却没有注意到他身体反应,柔声道:“乖!喝了就好了。” 左原忍不住咳了两声,浑身有些发凉,怪异的看着燕明心,她这种年龄说出这种话来有些可怖。 燕明心哪里知道他想什么,正是她表现之时,如何肯就此罢休,见他执意不喝,道:“你不喝我可喝了!” 下身涨得厉害,左原不用想便知道这种药有多大效力,眼见燕明心毫不犹豫就去喝,无力道:“我喝!我全喝!” 燕明心眉开眼笑,她好不容易将疲倦至极的戴兰劝回去,自己来守着左原,自然是希望左原能早早痊愈的,用勺子笨拙的对准左原的嘴,像模像样的吹了吹。左原只好硬着头皮喝下这碗没什么太大味道的药。 燕明心擅长配药,精于毒药者对医术或多或少都有些通达,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在镇国当之无愧排进前三的师傅,是以这碗药除了下身的那点不良反应之外,左原身体脱力的负面反应已经基本消失,这当然是归功于这几碗火一般的药物。 好不容易喝完了几碗,燕明心这才满意的将饭碗收了起来,做到床头,将他身子放下去,道:“你接着睡吧!保证你一醒来便没什么问题了。” 左原点了点头,看她没有走的意思,道:“你在这我有些睡不着啊?” 燕明心起身帮他理了理被子,眉头皱了皱,忍不住用手扫去,道:“什么东西?” “咦!还会动。” 左原一张老脸彻底报废,忍住道:“你摸够了没有。” 燕明心眼睛转了转,若是细心的话能看到她耳根已经全然红了起来,却掩饰的恰到好处,至少左原以为她当真不是故意的。 燕明心心里好奇,咬了咬牙:“也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看过了!别人能看,我难道摸一下也不行吗?” 想着背过脸将手往被窝里伸了进去,嘴上道:“这东西挺好玩的。” 左原由于睡觉的缘故,内里只是一层薄薄的丝绸裤子,燕明心小手冰凉,却能隔着衣服感受那里的热度,心理面紧张的几乎要跳出来,却不厌其烦的紧紧抓住。 脸上再也忍不住,瞬间涨得通红。 “嘶!”左原抽了口冷气,看燕明心脸色他已经彻底明白过来,这丫头那里有这么不晓人事,身为一个大夫,最先了解的恐怕就是人的身体,自己还当真把她当成无知之人了!眼见她小手一直握着,而自己下身收到刺激更是涨痛的厉害,忽然心里想笑,燕明心此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却将脸背了过去。 他既然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自然心里也放了下来,燕明心害羞,他难道也要害羞,只是现在身体软弱无力,有心亦无力,被燕明心小手生涩撩拨,俨然已经有控制不住的势头,这让他头疼不已。 而燕明心像是上了瘾,好奇之魂燃烧,已经忘了再去伪装那种人事不知的摸样,眼睛大大的看着左原,道:“让我看下好不好?” 左原愣了下,呆呆回道:“看什么?” 燕明心脸上更是红得滴出血来,本来有些稚嫩的女人,此时竟然有些魅力四射的感觉,一袭红裘加身,头发整齐的盘了起来,精致的脸上全然都是红色,嗔怪道:“你说看什么?” 左原赶忙摇头,这大白天竟然被一个女人调戏了。 燕明心嘟了嘟嘴,粉嫩的嘴唇像是能和在一起像是能挤出水来,有些无赖的动了动,道:“你不让我看我就不走了!反正你的病我心里有数,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左原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自己若是有点力气会让这小丫头这般肆无忌惮,一生英明尽废,全然栽在这丫头手中,这也不知道是不是燕明心故意为之而配出来的药物,燕明心小手只要微微一动,那种感觉简直无以言语。照理说他这个久经沙场的人不应该如此没有自控,即便燕明心长相身段着实引人! 他不是圣人,燕明心如此挑逗,他若没了反应,那便是废人,但身体又不能动弹,只有无奈的冲她招了招手。 燕明心不解,但停下了手中生涩动作,左原此时太软弱,要不然她肯定没胆量如此。 “陪我一起睡吧!这被窝还有些凉意。” 燕明心怔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你让我陪你一起睡?” 左原瞪了她一眼,道:“少废话,不愿意赶紧出去,少在这撩拨我。” 燕明心委屈道:“你对女孩子便这般粗鲁吗?再说人家一个黄花姑娘凭什么你让我陪你睡就陪你睡。就不睡,就不睡。”兴许是恼左原说话太过直接,她又是赌气般的将手紧了紧。 左原彻底拿她没了办法,劝道:“你是个好女孩,我看得出来,你对我的感情多数是来源于我打败了尚赤横,而尚赤横在你心中又太过厉害,对不对?” 燕明心想了想,秀气的眉头不服气的挑了挑,似乎有些道理,但总归哪里不对。真的是左原说的那样吗?那为什么自己在他身边能如此肆无忌惮,就像小女儿家撒娇一般,有些理所当然的意思。 想了想,没有答案,看着左原不服气道:“你少要自恋了,本姑娘见过的男人多了,若不是你长得勉强入眼,傻子才要跟着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说完似乎有些心虚,对左原道:“你转过头去,本姑娘要脱衣服了,勉强陪你睡上一晚。” 左原依言转头,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这股火气憋在这里当真不太好受。 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慢慢在耳边响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燕明心的犹豫,和不时的目光注视,终于一具温软的身体鲤鱼一般的滑进被窝,满身满脸的靠在他背上,身体瑟瑟发抖着,却没有吭声,她只穿了抹胸和亵裤,左原能清晰的感觉到燕明心平常不显山漏水的一对小兔儿柔柔的靠在他背上,竟自不小。 第20章 条件 左原深吸了口气,缓了下情绪,见她已经彻底老实下来,回过头来看她眼睛都不大敢张开,不由怀疑刚刚胆大包天的姑娘是不是她。 脸部贴近脸部,淡淡的香味往他鼻中钻去,离得这么近,他也没发现这姑娘脸上有丁点痕迹,细腻的惊人,或许呼吸的热气惹到了她,她眼皮跳了跳,长长的睫毛在左原眼中上下蒲扇一般的煽动起来。 嘴唇有些发干,左原恶作剧一般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她柔软红润的嘴唇,润润的感觉,让他想含在嘴里。 燕明心身子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不见深处,近在咫尺的距离,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同床共枕。 看他便是没丁点力气还这般不老实,不由捂着嘴将距离拉远了一些,眉眼弯成了两道月牙。 “你下面很活跃呢?” 左原道:“本公子这点事情还忍得住,活跃就活跃喽……”话未说完就见燕明心将头颅靠近了些,将自己水润的嘴唇贴了上去,挡住了左原下面的话。 “唔!” 左原眼睛转了转,自觉身体懒得动弹,也动弹不得,只有双眼圆睁的看着燕明心随意发挥。 燕明心动作稍显笨拙,只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无师自通的,嘴唇磨蹭了一会,自觉还有发展余地,小心的将小小丁香送出,却再也不想收回来…… “哎呦!”燕明心忽然吓了一跳,眼见左原雪白的牙齿间有些血迹,脸上刚褪下的红潮又涌了上去:“我……我不是故意的……”她一个不小心用牙齿碰伤了左原嘴唇。 这会功夫燕明心已经翻身而上,将自己娇小的身体伏在左原身上,眼睛看着他眼睛,小心的将左原受伤的嘴唇血迹拭去,却发现自己身体被这一个生涩的亲吻弄得有些懒懒的,更让她羞恼的是下面的凉意让她感觉很不适应,也更加不好意思,她能感觉到自己亵裤上已经湿了一点。 左原闭了闭眼睛,他以为燕明心上了床铺会变得不好意思,还以为自己可以更加舒服的睡觉,现在知道自己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他现在只有一种冲动,翻过身去,将她脱光狠狠惩罚一顿…… 她毕竟是个女人,即使心理面有更多的想法,这一刻也藏了起来,将脑袋懒懒的放在左原胸上,将下面不着痕迹的移了开,生恐让左原发现自己那些不良反应,本是要逗弄他,现在自己却是更加不堪。 左原毕竟真累了,即便温香软玉再诱人,他也是受不了了,眼皮千钧般的重量,怎么努力也睁不开来,种种欲望这一刻化成了舒坦,轻微的鼾声响起,他不觉已经睡了过去。 燕明心支起了身体,小心将自己放了下去,她刚刚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将左原弄睡了过去,她毕竟喜欢左原,哪里会让他这么没有轻重的胡闹,就算要闹也要等身体好了不是,静静的用白嫩的手臂环住左原颈部,双眼再也没了忌惮的看着左原,叹了口气,安心中带着委屈道:“你心里要能给我腾个地方有多好……” 左原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神清气爽,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便如做梦一般。看了看已经空空的被窝,香气尚存,他有些好笑,直了直身体,虽然仍然无力,但已经不影响他行动。穿上鞋子打开房门,就这样穿着薄薄的衣服往远处看着,一阵凉意袭来,却没感觉到什么冷意,眼前假山池塘,远处心阔神怡…… “啊!你怎么起来了。”燕明心一路小跑的就赶了过来,将他拉回屋里,道:“我刚出去一会,你就这么不安份。” 左原伸直手臂,看她不太利落的替自己穿衣,道:“我总要知道自己住在哪里?” “这是戴神藏家里。”犹豫了下又道:“戴兰不太方便见你,所以让我代为问好。” 左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由燕明心扶着往门外走去。 燕明心见他没什么表示,有些委屈的低下头道:“我照顾了你几天,昨晚还……还陪你睡觉了,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左原将手臂放下,抓住她小手,笑道:“你要我怎么表示?” 燕明心只觉身体一阵发凉,心里瞬间沉到了低谷,强笑道:“是燕明心放纵,就爱勾搭人,你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的。” 左原揉了揉她脑袋,不好再开玩笑,道:“回到镇国吧!在这里我自己都没半分安全感,如何能给你什么诺言。” 燕明心对他动作有些不满,将脑袋让了开,这会倒也安心,陪他说着话,在院子里小心的散着步。 ※※※ “小姐,左公子醒了,这会被燕小姐陪着在后院中散步呢?”一个丫鬟推开房门道。 戴兰舒了口气,摆手示意丫鬟出去,心里有些泛酸,很想去后院看看,但又强自忍住,左原住在戴府本来就不甚妥当,若她再去见他,被萧烈刃知道了恐怕不好,萧烈元前些日子死去,不难想象萧烈刃的心情,若她不是戴神藏的女人儿,现在八成已经被萧烈刃拉去陪葬。 正想着,刚刚闭上的房门又被打开,她头也没抬就随口道:“说吧!” “尚赤横来了!现在正在皇宫中陪皇上说话。”低沉的声音响起,戴兰抬首看着站着不动的戴神藏,喊了声:“爹爹!”旋即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么快?前阵子不是还没有半点消息吗?” 戴神藏柔和的看了一眼戴兰,眼神中少有的怜惜,这阵子她明显憔悴的不成样子,颚骨都凸显了出来,眼睛也少了当初那种活灵活现的光泽,但他不善于表达情绪,低声道:“别再跟左原纠缠好不好,爹爹就你一个女儿,左原根本就不可能为了你呆在离休国,而你难道要舍掉这里一切。” 戴兰眼睛低垂了下去,轻声道:“兰儿不想离开爹爹,但是爹爹照样有杀了左原的心思,如今尚赤横来了,离休国形式更加紧张,他也就更加危险,爹爹若能保证他能安然回到镇国,兰儿愿意一辈子守在这里……” 第21章 无力回天 元青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左原,叹了口气道:“萧烈刃宴请尚赤横,事情恐怕有些棘手了?” 左原心里沉了一下,自己来之时所面对的是萧烈刃的下马威,而尚赤横面对的却是萧烈刃大张旗鼓的宴请,想到萧烈刃冰冷果决的心性,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怎么看?” 元青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道:“萧烈刃如此大张旗鼓,事情恐怕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我想让你回去。” 左原道:“我已经试探的派人回镇国,却被拦在了城门前,不予放行。” 元青皱眉道:“萧烈刃好像没将你放在心上,或者说对你还有些好感,虽然不准备让你出城,但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咱们实在不能将性命放入这种毫无根据的推测中,要想个法子才是。” 左原回头歉意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跟戴神藏打了招呼,他说只要我不出城,你们他可以想办法。” 元青断然摇头道:“尚赤横跟你势不两立,你身边若是没了人,万万不行。” 左原叹了口气道:“你夫人在家等你?” “可是林固儿也在家里等你?”元青打断他话皱眉道,他既然没了芥蒂自然拿左原当兄弟,如何会舍了他自己回去。 左原不在劝他,看元青欲言又止,道:“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吧!事到如今也不必有什么顾虑了!” 元青挣扎了一下,道:“倒是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能解决问题。” 左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刺杀尚赤横。” 元青点头道:“尚赤横在尚武国威望冲天,他若是死在离休国皇宫里,那尚武国和离休国只会不共戴天,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到时恐怕萧烈刃会主动和咱们联手。” 左原道:“这方法我倒也想过,只是他武力惊人,我上次赢他也是侥幸,若是杀他几乎不可能,更何况萧烈刃显然也是怕有人行刺,将他藏在皇宫大内,咱们希望不大。” 元青道:“理论上讲根本不可能,甚至咱们还要防备尚赤横暗杀,道理相同,咱们若是死了,萧烈刃同样没了选择,会更加痛快的和尚赤横联盟。” 不等左原说话,元青又道:“你忽略了一个人。” 左原怔了怔,脸上有些难看,道:“这种事情太危险,她不能参与,更何况也未必行得通。” 元青道:“我的意思只是让她配些药物出来,到时咱们玩些手段,不是没可能成功。”前次树林中野兽暴动,元青已经隐隐想到什么,只是左原没说,他也没问,但那种手段却让元青心里恐惧。 左原心里挣扎,让燕明心配那种药物,已经心里愧疚,这次若是再找她,以她伶俐性子恐怕不难想到他要干嘛。 元青也不催促,知道自己所想他肯定也早就想到,自己这番话只是促使他决定的废话而已。 “左大哥,左大哥!”燕明心清脆声音远远传来,让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再多言。 远处燕明心左顾右盼的往这边走了过来,她心有所属,前几天和左原又同床共枕,少女心性已经牢牢绑定,半日未见左原,在这深宅大院里难免无趣,一路相询,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左原收起脸上表情,自然的笑着看她朝自己走来。 燕明心也不忌讳元青,知道他跟左原关系很好,甜甜的喊了声元大哥,见两人不说话,她才知道自己高兴下有些唐突,道:“要不我走,你们继续聊。” 元青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看了眼左原道:“也没什么事情,我先过去,你们慢聊!” 燕明心这才安心,笑着对左原道:“你要的金疮药我帮你配好了!”说着献宝一般的拿出几包包的严实的药物,道:“情急之下没找到太多药材,所以分量有些少,但是能将就一阵子,等我这几日再多找些药物,就能配出更多来。” 左原看着她神采飞扬,心里有些堵得慌,不敢看她眼睛。 燕明心滞了一下,感觉他有些异样,紧紧抓住了他得手,小心问道:“怎么了?” 左原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见燕明心有些疑惑,左原突然道:“你恼不恼我?” “恼啊!比如你现在明明有心事,却不肯和我说,我心里委屈的要死。”燕明心嘟囔道。 左原被她幽怨表情逗笑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对这姑娘的过分热情已经习惯,道:“那我给你说了心事,你可要帮我。” 燕明心表情一变,双手环住他脖子,有些可怜道:“你千万别再让我帮你配那种药,上次你骗我说只是要小小的吸引几只野兽,但是险些将自己性命也丢了,吓死我了,若是你因此有个不测,你不是要害我内疚一辈子,你没半点良心。”说着越想越怕,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左原刚要说的话被他堵在了心里,看她满脸后怕,伸出手臂将她抱在怀中,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再帮我一回行不行?” 燕明心被他突然的温存弄得有些晕乎,只感觉自己以前付出的那点东西跟此时比起来丝毫算不得什么?但心里同样戒备,道:“你先说你要干什么,你不说明白,我不敢再给你。”说完见左原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她,她显然有些不习惯拒绝左原,但还是忍住心里呼之欲出的同意,道:“本姑娘也是有底线的,不能什么事情都蒙在鼓里。” 左原看她心虚表现,却没丝毫高兴,伏在她耳边道:“我要一种药,一种毒性发作最快,药性最烈,投放的时候没有丝毫痕迹的药。” 燕明心吓了一跳,知道拒绝不了,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不说明白,我不会给你配的。你说明白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一些忙。”语气间少有的坚决。 左原愣了下,看她强装冷酷的样子,嘴巴还有些不满的抿起,心里一动,对着她红润的嘴唇就亲了下去,将她一片嘴唇含在嘴里细细允着,甜丝丝的感觉直透心底。 燕明心呜咽了一下,对他没有丝毫抗拒力,心里想着,美男计吗?本姑娘今天坚决不吃这一套。可是嘴巴却贪婪的迎合起来,松开的双手不由环住左原腰部,生涩的索取着,身体没了重量般伏在他身上,任凭左原贪婪的双手隔着外衣在自己胸前傲人处轻薄着。 第22章 动心 燕明心身子有些发软,左原手到处像是带了一团火,嘤咛一声,软语道:“你……你就是个混蛋!” 左原不言语,他也生了几分火气,这丫头看上去青涩,但是撩人之处却是处处显露,胸口堪堪一握,绝妙的触感让他心里升腾不已。 燕明心勉强站直身体,心虚的四处看了一眼,毕竟是女孩子,虽然对左原没什么戒心,但还是怕被别人看到,小声哀求道:“去屋里好不好?” 左原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房间走去,看她当真有些害怕被别人看见,倒也不忍心再逗她,更何况这一路走来几月不知肉味,铁打的男人此刻恐怕也难以控制,毕竟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任你予取予求,这份诱惑没有几个人是柳下挥,当然这个世界没有柳下挥,自然也就没有守得住的男人。 路上看到丫鬟仆人们怪异目光,道:“燕小姐脚扭了,我带她进屋疗伤!” 推开门,单手关上房门,白日宣淫的事情他很少做,但是此时却是当真受不住了,早上刚过没多久,身下奋起也是刚刚缓和,这会经她稍微撩拨,那里还管什么贞操。 燕明心看上去胆子大,但此时只看她低着头连话都说不出就知道她的心虚,毕竟第一次的事情,没有那个女孩子会没点期待中带着忐忑的感觉。 床铺整整齐齐,左原没有过多怜香惜玉的将燕明心放上去,直接褪掉了她一双精巧的绣花靴子,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燕明心心里复杂的厉害,看左原现在模样,她想起了左原跟她说的那些话,默念一声:“燕明心,你说了什么都不求甘心付出的,那怕他的目的不纯,但此刻不是你实实在在期待的吗?” 见左原犹犹豫豫不脱她的衣服,大体知道他犹豫什么,想了下,毅然而然的自己将外衣除去,发泄中带着挑逗,挑逗中带着股怄气的味道,道:“来啊!左大哥在犹豫什么?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这种事情就是你情我愿的。” 她肌肤晶莹,身段完美,纤细中不失丰腴,若是仅看她外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她内里是这般诱人,此时躺在床上,虽然被左原看的不自在将脸部别了过去,但是一对惹人的兔子却傲然挺立着,将她雪白的小衣撑得紧绷绷的,圆润无双,甚至细细看去都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凸起。 左原看她满脸无所谓,咬了咬牙将衣服瞬间除去,天气虽然冷冽,但是屋子里火盆释放的热量足以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含寒意,他房间不算很大,床铺也不是很大,上面尚且还残留着几分暖意。 不敢将重量全部放到她身上,生恐压疼了身下这具娇柔的躯体,腾出一只手来忍不住顺着她衣襟滑了进去,能感觉她身子随着他大手侵略进而轻轻颤抖着,下意识想要避开,却没半分动作。 大手顺着衣襟下摆慢慢深入,透过抹胸,将手放在了她胸膛上面,完美的触感,惊人的细腻,盈盈不握的完美形状,让他刚刚还保持的几分理智彻底丢光,忍不住揉动了几下,感受她那点渐渐变化。 燕明心哼了一声,起身抱着他颈部,将他整具身体拉像自己,亲着他的脸,他的唇……这种接触的感觉是她不曾想象过的,总感觉男女之事就是女人随便躺下任由男人自由发落,现在看来,她想的完全是错的,当左原带着老茧的手掌覆上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女人其实会在冲动下忘却自己的全部想法,羞耻的叫出平常不敢想象的声音。 左原整具身体彻底压在了她身上。手脚有些不太利落的一颗颗解去燕明心扣得死死的小衣,软和的线扣在他手中一个个滑头的捉之不住,解了半天竟然只解开了两个,剩下的十个无疑时段遥远的距离。 燕明心脸上绯红尚未散去,白了他一眼道:“善解女人衣如你,此时不感觉丢人吗?” 左原抬头看了她一眼,恼她不知好歹,然后两只手轻轻用力,这几个小小的阻碍就不翼而飞,剩下刚刚已经在里面被左原做了手脚没有丝毫作用的抹胸可怜兮兮的在她胸口上皱巴巴的躺着,却失去了它的使命,一对小兔子像是没了保护的两颗嫩苗,此时颤动着,红红的双目闪动着,格外怜人,粉嫩的挑不出半点暇思。 左原忍不住将头伏了上去,舌尖轻轻逗弄了一下,触感滑滑的,软软的,忍不住将整个脑袋放肆的埋了进去,嗅着那种异样的香味。 燕明心这下真是不堪了!身体像是化成了一汪过剩的春水,水满则溢,从某处慢慢流了出来,下身单薄的亵裤有些无奈的看着它所保护的地方慢慢显出形状。 燕明心羞愧欲死,下身控制不住的丢人表现让她将整张脸都别了过去,饶是如此也没有停住的迹象,忍不住想要将身子缩了起来。但想了想自己若是这点事情都要落在下风,不能大模大样,岂不是彻底屈服在了左原身下,赌气一般的将身体舒展开来。 左原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只觉得一股暴虐的冲动在他心底慢慢升起,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身上唯一的亵裤除去,身体缓缓压了下去…… 燕明心只是感觉他有些停住的举动,尚未舒一口气就感觉身子被狠狠撕裂,一股异样缓缓迫入,痛呼一声,双眼瞬间有些红润,紧紧抱着左原,生恐他胡乱动作。 左原愣了一下,虽然早猜到燕明心是一只纸糊的老虎,但是此时真的验证,仍然感觉有些沉甸甸的,但是那种舒爽的感觉却让他来不及想这么多,安抚的吻了吻她嘴唇,手上轻柔的抚弄她光滑柔软的身体,也不甚着急的感觉那种紧迫的包容感,即便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他还是忍着,忍得越是急切,爆发起来便越是能彻底爽快,这是他身体力行总结出来的经验…… 第23章 剧毒 皇宫的一间偏殿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稳稳居于上位,面容冷峻沉凝,头上万年不变的一条独立的辫子,硬实的骨节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着。 下面做的几人也是满脸凶悍之气,双眼中个个野性十足,最显眼的还是紧挨着男人坐下的一个体型恐怖的壮汉,壮汉看自己哥哥尚赤横半天不说话,心里早就不耐烦,但是不敢冲他哥哥发脾气,正巧一个太监前来送水,走的慢了些,被他一脚给踹翻,骂道:“赶紧给我滚!” 尚赤横皱眉看着尚赤都道:“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这里不是尚武国,别人家的地盘还是收敛点好。” 尚赤都不满道:“哥哥也变得优柔寡断了,左原那小子既然在这里,那哥哥不妨大模大样的杀了他,这样一来咱们目的不是早早的就能达到了吗?” 尚赤横宽慰的看了眼尚赤都,难为他能想到此点,解释道:“之所以没什么动作,一来左原始终防着咱们,二来却是萧烈刃还没有彻底决定。不过已经快了,他野心太大,受不了镇国锦绣河山的诱惑,现在之所以犹豫,无非差了把火而已,而这把火就要咱们帮他点燃。” 下面右首的一个黄脸汉子道:“咱们脑袋都是直的,王子要如何办,咱们拿头去拼就是。” 尚赤横点了点头道:“过几日萧烈刃要宴请咱们,到时候你们听我吩咐。” “是,王子!” 回到居室,尚赤横手里拿着几个模样逼真的小人,在一幅复杂的图上全神贯注的挪动着,图上面分明是戴神藏府中全图和皇宫全图,左原来此目的想要达成,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杀了自己和萧烈刃合作,二却是杀了萧烈刃,截断离休国想往外扩展的野心,杀萧烈刃几乎不可能,那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了自己。 盘算半响,敲门声响起,一个宫人小心的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低头俯首的退了下去。 尚赤横也没在意,习惯性的用银钗试了试水,见没什么反应才倒了一杯放在桌前,继续琢磨着,不一会拿起茶杯在嘴旁吹了吹就要饮用。忽然一声剧烈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尚赤横手部微微一抖,这杯茶便洒在桌上一半,皱了皱眉,正是尚赤都急忙跑了进来,道:“大哥,刚才在偏殿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被打晕的宫人,情形有些不对,大哥千万小心。” 尚赤横一愣,下意识看向手中茶杯,刚刚还没什么发表的茶水不一会竟然慢慢消失,细密的红木桌子慢慢腐朽,被他茶洒到的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木屑慢慢被拱动了起来。 尚赤横大骇,啪的一声将茶壶打翻,大怒道:“快追,一个穿着和普通宫人一样的男人。”见尚赤都要走,他又补充道:“只要是男宫人给我全部看起来,一个也不准走丢。” 直到尚赤都答应一声匆忙赶去,他才真正感觉有些头皮发麻,这不知道什么药物的东西,竟然无色无味,连试毒针都探不出来,这让他真正感觉不安,自己以后吃的东西岂不是都不能信任。 想了想,感觉此事有必要禀明萧烈刃,因为尚武国人毕竟是客人,在人家地头有些事情必须他们解决。 ※※※ “什么人?”几名离休国军人拦住了一个身穿普通宫服的俊俏太监问道。 太监看了眼眼前刀枪棍棒,眼睛不经意间变了变,细声回道:“小的奉皇上命令出去采购上等钤阳湖茶团,几位军爷还请放行。” 这几人表情放下了点,钤阳湖茶团是萧烈刃最爱喝的茶,虽然奇怪皇宫大内如何会缺了这东西,但是谁又能想到一个普通太监敢说这种假话。一名将士将兵器挪了开,道:“可有圣上手谕?” 这太监脸色不变道:“圣上要得急切,也忘了立下手谕,水都烧开了,正等着用茶叶,几位军爷是不是想要陪着小人去验证一下。” 一名军人暗暗吐了一口唾液,低声骂道:“狗奴才!”却还是示意几人放行,这里离钤阳湖茶团的卖处也没有多远,如此距离他们确实不敢耽搁,萧烈刃性子残虐,一个不顺当场杀了他们也有可能,谁也不愿意因为一点小事犯这种险。 太监哼了一声,得意的看了几人一眼,施施然的朝外面走去,一个转角就不见了身影。 太监刚走没多长时间,就见一对巡逻士兵匆匆赶来,离得老远就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太监。”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来人是皇宫大内侍卫统领萧烈金,是萧烈刃的堂兄,想到刚刚那个小太监,这几人都是惊惧不已,能让箫烈金亲自出手,他们已经可以想象自己若是说出放了一个小太监出去,恐怕会即刻被和萧烈刃性子差不多的箫烈金杀掉! 一名较为机灵的将士颤声回道:“小的几人在此守候多时,未曾见到有人通过。” 箫烈金没有多想,留下几人道:“给我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得出宫,剩下人随我去别处巡视。” 小太监走了老远,才小心的转到一个普通人家里,将自己身上宫服脱掉,在脸上揉了揉,有些恐怖的拿掉几块肉色的东西,略显清秀的脸顿时不见,恢复了那副清俊果敢的面容,正是左原! 他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是背上已经冷汗淋漓,这种任务只有他一人能行动,因为只有他一人懂得离休国语言,也只有他能有如此能力混入铜墙铁壁般的皇宫,只是遗憾的是他匆匆而去,却不知道尚赤横到底中没中毒。 正想着忽然肩上一沉,他心里一凛,双手快速的抓住伸来手臂,一个反扭就要将来人反扭制服,却不防这人也有些手段,借着这股力道轻微一个转身,就恢复自由,左原不及看清他模样,腿部凌厉的踢向来人脸部,能走进他身边这么近才被发觉的人,他不敢轻视。 第24章 跟踪 腿部戛然而止,凛冽的风声也突然停止,左原的脚尖停在她脸前不远处。看着这张最近瘦了很多的俏脸,心里堵得难受,来人竟然是戴兰,但是一身男装打扮,两道细细的眉毛也被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粗,看上去当真是个俊秀绝伦的公子哥。 他不知道说什么,树林里的同生共死让他心里已经舍不下这个女子,而今要做得每一件事无不是万劫不复的事情,让两人如何面对? 戴兰上前抓住他的手,不及考虑连忙道:“你被人跟踪了!跟我来。” 左原任由她带着自己七转八绕的往前面行去,好一会才在一个墙角边停了下来,偷眼望去就见两个小贩打扮的人不紧不慢的挑着东西慢悠悠的走着,若不是看他们眼神有些锐利,恐怕当真以为只是普通小商贩。 两人四处看了一眼,懊恼的将东西放下,道:“快快回去告诉王爷,就说人跟丢了!”说着两人疾步而去。 戴兰松了口气,突然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左原抱在怀中,苍白的脸上闪过几分血色,也不挣脱道:“咱们找个安全地方,我给你详细说。” 一家破落的酒肆角落中,戴兰和左原对面而坐,戴兰先是起身替他斟了杯酒道:“我这些天一直都注意着你,所以跟在你身后不足为奇。”一句简单的话不知道包容了多少东西,左原有些感慨,亦有些心惊,若是注意他的人是戴神藏,自己现在是何下场? 燕明心前几日没出门,我冒昧的进去她房间看了下,你知道的,我也懂些药理,所以看出了一点端倪。 惊讶于她的细心,左原已经猜到了后面她所为,无非就是跟着自己,见自己混进了皇宫,就在外面等候,戴兰见他想明白,补充道:“你出来没多久,就有几个人跟上了你,我认得其中一人,是皇叔萧延顺府中的护院,所以才感觉有些不对,转了个弯先他们一步找到你。”说着恼怒的看了左原一眼道:“亏你以前还老是跟我吹嘘伸手利落,没想到现在却反而不如以前,被人跟踪都不知晓。” 她已经很久没笑,乍然一笑是如此诱人,没有笑得过分,仅仅扯了扯嘴角,左原心里一动,上前抓住她粉嫩小手,道:“若有可能,跟我去镇国如何?” 戴兰抽了抽没抽回来,眼睛看着他有些异样的复杂,道:“你先别这样,咱们正在讨论事情。” 左原却没有松回手,反正酒肆无人,他索性坐到戴兰旁边,环住她肩部,让她脑袋稳稳靠在自己肩上,轻声道:“一切的一切跟你没关系,跟我也没关系,答应我,跟我回去!” 戴兰眼睛眨了几眨,眼睛有些湿意被她不着痕迹掩去,毫不反对的靠在他肩头,柔声道:“你能过了这一关再说吧!”又道:“你跟本就不该来这里,若不是咱们在镇国还是无忧无虑,也不会有这么多波折,纠结。” 左原看着酒肆外僻静的道路,知道现在不宜动情,道:“萧延顺是什么人?” 戴兰道:“前次咱们树林被兽群围攻,援兵本来早几个时辰就能到达,但是萧延顺敢延误时间,而且皇上还没拿他如何?” 左原心里一动,萧烈刃那等性子还有头疼之人,那戴兰口中的萧延顺是当真了得了! 正想着,戴兰补充道:“萧延顺是先皇的亲生兄弟,也是皇上的叔叔,手里握着京城近一小半的兵马,而且京师外围几个郡府都有他的心腹,皇上一直不敢动他,怕一个不慎将国家折腾垮掉,而萧延顺也是野心勃勃,路人皆知!时刻都在等待机会。” 左原心有所想,戴兰即刻就感觉到,翘首问道:“你是想在萧延顺身上做手脚?” 左原在她脸上啄了一下,知道她其实在离休国已经帮了自己良多,也不忍心再让她胡思乱想,道:“今日投毒一事皇上必然怀疑咱们,但他只是让在宫中搜寻,却没见外面有什么太大的动静,显然皇上不太重视此事,或者说皇上甚至怀疑是尚赤横自己制造出来的事端。”冷笑了下,道:“那种毒药无色无味,甚至无迹可寻,过的半个时辰那种效力就会没有,银针轻而易举就能探出来,所以尚赤横想要让皇上相信是咱们所为,还是有些难度的。” 戴兰看着他满脸不甚在意,脸上变了变道:“那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有人跟踪你?” 左原在她被束的紧紧的胸膛上好奇的摸了几摸,道:“你这儿缠了多少东西,小心被憋坏喽!” 戴兰抓住他作怪的手,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有人跟踪?” 左原刮了她鼻子一下,道:“从你跟出府来我就知道,只是没想到是你,感到你没恶意,时间又不等人,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至于跟着我的那两个小丑,我本来准备找个地方好好询问一番的。” 戴兰这下真的委屈了,自己费尽心力帮他,却发现做的事情没有一件对他有太大帮助的,甚至还险些坏事。 左原安慰道:“你有这个心就好了,至少我能完全信任你不是吗?” 戴兰放下心情点了点头,道:“我也要先走几步了,若是出来太久必定被爹爹怀疑,到时你就不太好办了。” 左原点了点头知道不便跟她一起,虽然心里不舍,但还是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心里决定,能有机会回到镇国,必然要带着她,至少经历了这么多,戴兰的心里确确实实装满的都是他。 付过钱,又原地坐了一会,四处看了看,才起身径直朝着戴府而去,正如左原所想,萧烈刃确实没有信尚赤横有人刺杀他的话,若不然也不会应付的在皇宫搜寻一下,而宫门外却没半点反应,他心里叹了口气,没什么大动静,正说明尚赤横一点事情没有,自己犯了如此大的危险,他竟然没有中毒,这份感觉当真…… 第25章 延顺 如果说这顺天街上最繁华的院落是谁家的,路人们根本不用考虑就会说镇山王萧延顺家的,当然没人敢直呼萧延顺的名字。 王府中!萧延顺端坐在院落里,他外表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中等的身材,不胖也不瘦,不认识他的人往往会忽略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实在太普通了!除了额头上一个铜钱大小伤疤外,保证没有几个人见他一回能记得住他。他面前是一只纯黑色的大狗,一米多高的身形有些骇人,略微动静间黑色的毛发钢针般立起,普通下人们见了这只狗都是要恭恭敬敬的绕开。 “阿福!给黑子拿些吃食。”萧延顺平淡无奇的声音慢条斯理响起,不一会一个仆人就匆匆忙忙的拿来几斤生鲜肉,随手抛了过去,这条和李黑子同名的大狗,张嘴咬住,令人牙酸的声音伴着鲜血流了下来,这是虎肉,一般凶物闻到都害怕的虎肉。 萧延顺摸了摸大狗脑袋,一脸凶相的大狗老老实实俯下高傲的头颅,蹲倒在萧延顺脚下。 刚才街上看到的那两个小贩此时却是一身标准的王府武师装扮,站在萧延顺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人呢?”萧延顺漫不经心问道。 这两人对视一眼,扑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人跟丢了!”磕的很了,鲜血顺着流了下来,他们像是没有感觉。 萧延顺轻声道了声废物,然后拍了拍大狗脑袋,就见这只刚刚还温顺的大狗,一瞬间朝两人扑了上去,咬住其中一人咽喉,一声脆响,接着拖了下去。 另外一人脸上发白,却没敢有什么动作,道:“谢王爷饶命,写王爷饶命!” “下去吧!” “是,是!”对他们来说萧延顺就是了没心的魔鬼。 “爹爹!女儿有一事不明?”一个清淡的女声在萧延顺身后响起,一个面容冷淡自信的漂亮女子在萧延顺身后道。 萧延顺头也没回,但脸上终归有了点人的情绪,显然对身后女子还是很在意的,这是他六个孩子里唯一的女儿,也是他最重视的女儿。 “你认为爹爹为什么派人跟踪左原?” “女儿无知,还请爹爹解惑。” 萧延顺点了点头道:“你堂兄这些年处心积虑想要杀掉我,而我迫于压力也是不能让出半步,倒也相安无事,但现在尚赤横来了,还带了大批人马,你堂兄若是跟他谈拢,那爹爹也危险了!” 萧金玉皱了皱眉,不能理解萧延顺思维,道:“女儿愚笨,这种事情想不太明白。” 萧延顺道:“萧烈刃野心大极,离休国内怎么可能容忍爹爹在此挡路,更何况侵占南方是他从小的梦想,他想跟尚赤横合作,必须要铲除爹爹,尚赤横恐怕也知道这一点,目前已经回国调兵,所以咱们日子不会太长久了,近期不动作就彻底没希望了!” 萧金玉吃了一惊,道:“那爹爹跟踪左原有何用途。” 萧延顺回头看了眼自己女儿绝色容颜,清冷的没有任何表情,即便是这种他都要头疼的事情,也没见萧金玉有任何变化,他点了点头,自己这女儿智商说不上绝顶,但是这种冷静思考的能力恐怕更胜于自己,也不解释任由她自己去想。 “爹爹是想拉拢左原。”说完摇头道:“可是他没有什么价值啊!他除了功夫好了点,军事能力在咱们离休国也没什么大的用途,他带来的几百人有什么值得爹爹重视呢?” 萧延顺道:“他确实没什么值得咱们重视的地方,只是萧烈刃性子如此果决现在都没有杀了他,这就是过人之处。更何况皇宫刚刚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可能不知道,尚赤横险些就丧命在他手中,他一人之躯能潜入到宫中,若不是运气,尚赤横恐怕真的要含恨于此。” 萧金玉这才动容道:“左原竟然能潜入宫中而不被发觉。” 萧延顺眼睛眯了眯道:“他不该做军人啊,若是爹爹有这种人才,我就让他帮爹爹训练一大批刺客!” 萧金玉理解了点,前次狩猎场暴动,一共就活下了六个人,其中有一人就是左原,自己爹爹重视也不是没有半分理由。 那只黑狗去了没多长时间就又颠颠回来了,只是嘴上血迹斑斑,刺鼻的腥味让萧金玉退了几步,道:“爹爹找人将它清洗一下。” 萧延顺,随手拿过手绢,帮这只黑狗抹了抹嘴,然后丢掉拍了拍手道:“算起来左原若是聪明的话也应该来了!” 萧金玉对萧延顺很是敬服,听他说左原要来,没什么表现的站在萧延顺身后静静观望,那只黑狗又恢复了平静。 不多一会,就见这只黑狗浑身毛发猛然乍起,箭一般离弦而出,向着门口扑去。一个年轻人刚好跟着仆人走了进来,见到这只大狗,年轻人吓了一跳,浑身没了重量一般横移三分,恰恰躲过大狗。这只狗也是反应迅捷之极,堪堪落地,复又弹起,比刚才更快的朝年轻人扑去。 年轻人脸上不变,哼了一声,又复闪开,一拳重重的砸在了黑狗颈部,却被它钢铁般的皮子挡住,一圈像是砸在了钢铁之上,拳头反而生疼。这大狗凶悍绝伦,像是没有感觉,第三次朝年轻人扑去。 “黑子,过来!”萧延顺轻喊了一声。这大狗不甘的看了眼年轻人,呜咽一声朝着萧延顺跑去。 萧金玉眼睛亮了亮,离休国最重血性,刚刚这年轻人面对如此凶物不慌不忙,进退有度,虽然未必能打得赢这西域雪山出来的悍物,但也足见不凡。难道他就是镇国来的使者左原。 萧延顺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只狗暂时还没有碰上能挡个几下的人。 年轻人正是左原,晃了晃发酸的拳头,暗暗警惕的看着大狗,这畜生说是铜皮铁骨也不为过,不知道属于什么兽类,比虎豹还要凶猛。 第26章 条件 打量着眼前一男一女,眼睛对身后容颜绝丽的女子像是视而不见,飞速越过,停留在萧延顺身上,眼中异色一闪而过,笑着拱手道:“既然不是朝堂,那左原就随意一些,王爷勿怪。” 萧延顺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也不招呼他坐下,悠长的吹了口气,烟雾缭绕,道:“你胆子不小,不怕皇上知道你跟我来往杀了你吗?” 左原也不太忌讳道:“早就听说王爷大名,想必来拜会一下皇上会理解的。” “有话快说,婆婆妈妈的,这里绝对安全,只要你来的时候没被人注意。”冷冷的声音从萧延顺身后传了过来,正是萧金玉不耐烦的催促。 左原有些不解的看了眼萧金玉,瞧她说话口气,他也不知那个地方得罪了她,但是别人府上,只能视而不见,道:“王爷,要不咱们屋里说话。” 萧延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身下那只也是大狗呜呜不耐的看着左原,眼前人是它唯一没有一击致命的男人。 “这是我女儿,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她说这里安全,那就绝对安全,你若是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左原皱眉,他不喜欢被人掌握主动,只不过此时明显寄人篱下,软语道:“王爷,左原有一事相求?” “哦!说来听听。”萧延顺不经意道。 左原看了眼萧金玉,见萧延顺没什么反应,道:“想必王爷最近也有些苦恼,尚赤横遣人回尚武国调兵,不日就要到来,到时王爷恐怕也不好应付。” 萧延顺手臂顿了一下,眼神一瞬间凌厉了起来,刚刚那种随意普通顿时无影无踪,让人看了心惊。 左原不为所动,接着道:“王爷如此聪明相必该想到的也想到了,皇上和尚赤横联手在即,王爷为皇上头疼,左原却是为了天下百姓头疼,不知王爷有没有见过尸横遍野骨肉分离的景象?想必是没有的。离休国国富民强,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了解战争,不了解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朋友倒于脚下那种感觉,所以他们决不能联手!”语气斩钉截铁,刚刚柔弱低声下气也是不见,眼睛直愣愣的和萧延顺对视着,寸步不让。 萧金玉冷漠的脸上这才有些动容,自己父亲是何威势她自然清楚,至少除了萧烈刃整个离休国还没人敢跟她父亲对视这么久,道:“但是你们的价值呢?或者说你们有什么筹码来这里夸夸其谈,你是能给我们大量的军队还是其它?” 左原道:“郡主多虑了,我们只是一群丧家之犬,现在是来求王爷收留,王爷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就行,在下自然全力以赴。” 萧延顺见他除了刚刚激动下失礼之外,其余时间无不是中规中矩,道:“你有多少人能拿得出手?” 左原无奈道:“加上我只有十人!” 萧延顺点头道:“那我就收留你们十人,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家奴,待宴会结束之前你们不能抛头露面,我保证破坏他们联手之后会放你们回国,从此相安无事。前提是你们能无声无息的出了戴府,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们是在我王府之中!” 左原神色挣扎,犹豫了下道:“王爷,我们来此有三百人,若是我们主要骨干失踪,那他们……” “三百人很多吗?”萧延顺头也没抬。 左原心里一寒,道:“三百人不多,左原明白了!” “恩!想通了的话随时来王府,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左原拱手退下,出了王府简单化妆转眼消失不见。 萧金玉有些忧虑道:“我总感觉爹爹有些不妥?” 萧延顺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不妥的,在我看来只有他有本事能杀得了尚赤横!” 萧金玉不再多言! ※※※ 戴兰已经习惯不出房门半步,平日风风火火的性子像是从来不曾存在。此时在房中捧着一本镇国的《汉书论》细细观看。 开门声响了,一个男人小心的推开房门将身体滑了进来,戴兰皱了皱眉,刚要呵斥,看到来人心里一松,同时也有些紧张,慌忙起身道:“你怎么来了,被爹爹看到岂不是要杀了你。” 左原上前几步,将她抱在怀中,看她有些憔悴,忍不住用嘴唇在她额头上碰了下,道:“最近瘦太多了,以后要好好养着了,再如此下去我可要心疼。” 戴兰有些委屈,将头放在他胸前,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道:“有什么事情也别说,今晚不准你走了。” 左原心里有些痛苦,她如此聪明,怎么可能想不到自己要做什么,抱着她来到床前,柔声道:“不走了!咱们也很长时间没有同床共枕了,今晚定然要好好回味一下的。” 戴兰抬头对着他嘴唇亲了下去,不要他说话,双手笨拙的帮他脱着衣服。左原柔和的回应着,嘴唇在她雪白的颈部连连徘徊,心里什么也不用想,只想此时缠绵。 衣服横飞,一对热血飞扬的男女在床上忘情的动作着,或男人在下,或女人在下,不分伯仲,不分彼此…… 不知是第几回在她体内释放,左原喘了口气,从她身上下来,将她紧急抱着,贴紧自己身体,一只右手不知疲倦的在她胸上游移不定。 戴兰双手紧紧抱着他,像是一松手左原就会不见,软软的身体没了半分力气。 “我……”左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戴兰亲了亲他侧脸,柔声道:“我只希望今晚能怀上你的孩子。” 左原闭上了眼睛,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戴兰勉强爬起身,将身子放在他身上,疲累道:“我还要!” 左原有些心疼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再度翻身而上…… 第27章 家仆 消失了!左原一行自从被遣送回镇国一批之后俨然从人们视线中消失了。 萧烈刃大怒之下全城搜寻,却没有半点音信,由于是从戴府走丢,萧烈刃就算有心发火,在这种关头也只有忍着,过得几天也就渐渐平息。 戴府! 戴神藏看着戴兰道:“你让我办的事情我给你办到了!你也应该对他死心了,你还记得自己答应我过什么没有?” 戴兰脸上没有任何反应,道:“女儿答应爹爹永远不再见他!” “你记得就好。”戴神藏丢下一句话,难得的叹了口气。 戴兰看着满园凋零的树木,心里难得的止水一般,天是白的,她的心却早就没了光泽,此时难得有一种看破一切的感觉,远远看去像是要随时御风而去,不食人间烟火。 她求戴神藏,却也付出了相应的条件,就是永远不能再见左原。 ※※※ 萧府后院! 萧金玉手里拿着一杆大枪,整个人也是标枪一般直立着,对面是一个浑身颤抖的公子哥,面对自己姐姐抵在自己咽喉的大枪,脸上讨好的笑了笑,道:“姐姐……姐姐,您手千万得拿稳了,我可是你亲弟弟……” 萧金玉瞪了他一眼,斥道:“再让我看到你没事去外面妓院,我下次就直接打得你不能出门。” 这二十来岁的公子哥正是萧延顺的三儿子,和萧金玉一奶同胞的萧金刚,名字威武,人却单薄的厉害,一张脸上苍白的没了血色,虽然俊秀,但是却带着股病态的泛黄,咋一看像是病入骨髓了一般,听萧金玉警告,萧金刚眼睛一转,自己府中最近新来了的几个护院自己倒没见过,不过看上去功夫不错,听着萧金玉警告,打了个冷战,萧金玉下手可不含糊,甚至又一次直接将他打得三天没下得了床,忙道:“不敢了,不敢了……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 看了看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中年人道:“喂,你身手看上去不错,陪姐姐来过上几招。” 这汉子四十来岁,脸上稍显臃肿,看了眼身边的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见他点头,几步就站到了院子中央,也不说话,拱了拱手示意萧金玉动手,萧金玉瞪了萧金刚一眼,后者缩了缩脑袋,道:“姐姐,你可手下留情啊!” 萧金玉叹了口气,自己着弟弟虽然纨绔,但心眼确实不坏,只是身子弱得很,偏又爱好女色,几年下来身子更是凄惨,甚至床事都要靠药物,她虽然担忧却也没什么办法,看着眼前中年人没什么变化的脸,暗暗点了点头,这人正是李黑子,被特殊手法在脸上加减了一些,一张脸就算是熟人也认不出来,左原更是夸张,本来俊郎的容貌,被燕明心弄得平淡无奇,甚至有些丑陋。 回头看了一眼正跟燕明心套近乎的萧金刚,心里暗暗笑了笑,燕明心虽然也化了点妆,但女孩子爱美,就算丑了点,也是一个美女,也难怪萧金刚这个色中饿狼近乎,不过他倒是很有原则,只是缠着,没敢来硬的。燕明心则是求助的看了左原一眼,左原视而不见。 元青倒是被燕明心讨好的不轻,本来就出色的脸变得更加出色,若是出了门,恐怕街上女人没有不回头看他几眼的,他此时正全身贯注的看着场中两人,道:“你说萧金玉能不能打赢黑子?” 左原看了眼空旷的院落,这里被萧延顺划为禁地,除了萧金玉之外没人能够进来,萧金刚则是无意闯入,正巧见到姐姐在练枪法,一时冲动跑上前去,才被逼得如此狼狈。 “黑子功夫不弱,但是绝对不是萧金玉的对手,你瞧萧金玉枪式,仅仅端平就已经大家风范尽显,而且手臂没有半分抖动,显然练了不少年头,据我所知黑子还没到这种地步,空手的话有可能胜出,拿着兵器必败无疑。” “咦!你竟然这么懂枪法,不如等下我跟姐姐打声招呼,让你跟着我算了!”萧金刚不小心听到这边说话声,不由凑了上来。 左原笑而不语,恭敬的点了点头道:“这个小人做不了主,少爷若是有意不妨等下跟小姐提下,小姐同意,小人自然没有话说。” “小意思,这点事情想必姐姐还会给面子。” 萧金玉对着李黑子倒也客气,道了声小心,大枪抖动,万点寒星夺目,径直朝李黑子咽喉锁去,脚下步子也是一步一步丝毫不乱,动静间挥洒自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冽的有些迫人,像是冬天被冰块锁死的冬雪一般。 李黑子一声苦笑,无奈抽出腰刀,尽管知道不是对手,但也没有不攻自破的习惯,仍然全力以赴。 刀枪相接,爆出一串耀眼的火花,和一阵密集的爆响。 萧金玉显然知道自己力气上不占任何优势,大枪摆动见随心所欲,每每将想要近前的李黑子迫的不得不退。李黑子却是准备稳中求胜,黑脸上全神贯注,虽然被萧金玉压着打,但是一时间还能苦苦支撑。 萧金玉暗赞,道了声:“撒手!”就见她本来优柔的大枪此时猛然绷紧绷直,陡然间撞上刀身,咔嚓一声,倒是没有撒手,但是一柄钢刀却被断成两截,李黑子虎口之上被震得血迹斑斑,骇然的看着低在胸口的枪尖,这女人一点都不胖,看上去还有些娇柔,一张精致的鹅蛋脸让人如何也想不到能产生如此巨力。 有些失落的将断刀丢掉,由衷道:“小姐枪法高明,小人不是对手。” “好!姐姐好枪法。”萧金刚拍手大笑,上前拍了拍李黑子肩头,拿出一些散碎银子,道:“你也不错,挡了我姐姐十多招,在这里也是高手了!姐姐可是跟公主并称为都城双绝呢?” 见李黑子有些疑惑,萧金刚解释道:“萧金竹的箭法加上姐姐的枪法,两人又都是美艳无双,多事之人就给起了这么个名号了!” 第28章 情急 她力气自然不会有这么大,但是所用招式却是精妙绝伦,而且枪杆是用上等的离刚木所制,坚如金铁却柔软韧强,是一把难得的好枪,左原眼睛微微发亮的看着立于原地的萧金玉,没想到离休国竟然能见到如此上等的枪术,要知道离休国人公认的摔跤和刀术,几乎没有用大枪的。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什么枪法?” “蛇丁枪法!”萧金刚抢先回道。 萧金玉点了点头道:“没错,说来这还是你们镇国人教给我的,王府中以前有个年龄较大的护院,是你们镇国人,可惜现在去世了!” 看萧金玉说的轻巧,但是眉眼间闪过的惦念却骗不了人,想来应该有些关系,摇了摇头,苦思幂想下也不知道她所说的蛇丁枪法属于哪个类别,他对枪法本来就很熟悉,但是这种枪法却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倒像是随心所欲而至,如一条灵蛇浑身没了骨头,随意翻腾。 萧金刚眼睛一转,指着左原道:“姐姐,他好像很懂枪术,姐姐要不要让他试一下。” 萧金玉有了些兴趣,虽然没有明显表露,但已经看向左原,左原身份有些不同,虽然名义上是她的仆人,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较为尊重他,至少他所作所为让自己很是赞赏,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将三百多人安然送回镇国,但就重情义一点上她也讨厌不起来,而且左原功夫厉害是公认的,自己爹爹都隐隐透出能跟戴神藏过招的意思。 萧金刚兴致高昂,他平时太压抑,此时有了一点乐子自是不会放过,心里暗道:“瞧他功夫也是不弱,等他败了自己就上前跟姐姐要人。” 左原笑了笑,他其实也很想试一下萧金玉功夫,而且他看得出来萧金玉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所以从旁人手中拿过詹碧渊临走之时递给他的龙渊枪,小心的接在一起,黝黑色的枪身像是活了一般,闪烁着寒光的枪尖有些慑人! “左原也是爱枪之人,小姐既然有意,那左原就陪小姐过几招。”左原走上几步道。 萧金刚不由兴奋,越看左原越是喜欢,别人出去都是奴仆成群狐假虎威招摇过市,但他却不敢带太多人,一次就因为争口气,带了家里护院出去跟几个纨绔子弟打斗,没赢不说,还被萧延顺动了家法,从此身边便不敢带两人以上,着实悲剧。 李黑子也是有些期盼的看着场中两人,输给一个女人他心里如何好受,而且输得光明正大。 元青拍了拍他肩头好笑道:“你们将军也未必能在枪法上赢了她,你输得不冤。” “左大哥打赢她玩儿一样。”燕明心小声嘟囔着,她就是看萧金玉有些别扭。 元青尴尬的笑了笑不再吭声,眼睛看着场中两人。 萧金玉脸上变得凝重了几分,左原的枪是纯墨钢所制,沉重程度恐怕比她的枪要重上一倍,要知道一般大枪都是木柄,而这杆龙渊枪在他手中却是玩儿一般,她心里是骄傲的,不能容忍有任何人在枪法上超过她,所以她也不能败,尽管只是试手。 左原心里凛然,萧金玉一瞬间表现出的傲气让他有些顾忌,知道眼前女子输不得,不由有些头疼自己为什么会走上前来,眼见萧金玉枪尖试探般刺来,心里顿时放了下来,萧金玉枪法上就算比他弱,但也不会弱到哪去。 不敢怠慢的侧过一步,横枪撞向她枪身,大枪在他手上灵活的转了个身,将巧之一道发挥到了极致,刁钻的刺向萧金玉,正是最简单刺枪术起手招式。 萧金玉冷然,对他拿如此拙劣的枪法应付自己有些轻视,枪身猛顿,忽然毒蛇一般的刺向左原咽喉,速度瞬间快了一倍不止,寒光烁烁带着股风声。 燕明心一声惊呼,元青连忙止住,道:“他应付的来。” 左原出了下冷汗,知道这女人动了真格,再也不敢怠慢,眼前枪尖在别人眼中只是快,但是左原这个当事人却发现枪身间竟然还留有余地,像是随时能改变方向,刺向他胸腹。 龙渊枪剧烈抖动,繁星点点,黝黑的枪身瞬间柔软,嗡嗡的呼啸声甚至能让人听到。 寒光四起,叮叮叮叮!几声悦耳的声音像是最美妙的音符,却让人听得心惊肉跳,萧金刚本来离的很近,但是此时已经不知不觉退出三丈开外,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仿佛比试的两人中有他。 萧金玉脸上不变,借着力道,枪尖盘旋而上,一杆不算柔软的枪身,此时麻绳一般朝着左原缠去。 左原皱眉退了一步,萧金玉的枪法根本无迹可寻,他倒是有办法能破解,但是却不能使用,只好连连退步,龙渊枪荡起勉强应付着,外人看来其实已经是落尽下风了! 萧金玉也是枪式渐进,越舞越快,到最后只见这杆暗黄色的枪身抖动,却不见了枪尖。 左原终于退到了极致,再也无路可退,眼见萧金玉已经有些微微吃力,知道这般枪法以她的体力尚且驾驭不住情急间一个踉跄,枪身一个不备,被她大枪扫中径直飞了出去,眼看着萧金玉大枪向他胸腹刺来,越来越近。 “姐姐手下留情啊!”萧金刚在一旁大喊。 “啊!左大哥小心!” 萧金玉也有些着急,这般枪法本来她就有些难以驾驭,眼看着朝他刺去,竟然收不回来,而且这般距离没人能让的过去。 “小心……” “铛!”一声剧烈的声响,就见左原千钧一发之际将刀身挡在了身前,枪身滑过刀身,向着一旁不受控制的刺去,萧金玉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向前扑来,重重的将左原压在了身下。 一股淡淡的香味传了过来,还有些温热的感觉,还没细细品味,两人额头就重重的撞在一块,顿时星光四溢,萧金玉有些狼狈的痛呼了一声,白嫩的额头上已经泛红一片。 左原来不及多想,虽然很想在品味一下嘴唇间的偶然接触,但是看着萧金玉已经满是杀意的眼神,知道她恐怕动了真怒,却无可奈何,萧金玉在上,他想要起来必然冒犯她。 第29章 比试 萧金玉却没想到这么多,她只是看到左原眼睛不老实的胡乱转动,而且一只手刚刚不着痕迹的从自己臀上拿下来,最重要的是他的呼吸扑面而来,洒在自己脸上热乎乎暖洋洋的,心里竟然有些异样…… 短短一瞬间而已,两人心思变换,各自复杂,不等别人上前来,萧金玉已经一跃而起,脸上有些难看的看着左原。左原倒是没什么心虚,用眼神止住想要上来的燕明心,回头道:“谢小姐手下留情,左原不是对手。” 萧金玉脸上更是红白间转换,接过萧金刚讨好递来的大枪,突然一个动作直接朝着没什么反应的左原刺去。见他不躲不闪,萧金玉咬了咬嘴唇,大枪让过左原的同时,忽然变换,狠狠的拍在了他肩头,这一下着实不轻,左原一个晃动,强自忍住肩头剧痛,心里升起一股火气,这臭娘们当真不知好歹,不过不敢说出来,吸了口气道:“冒犯了小姐,愿受责罚。” 萧金刚缩了缩脑袋,可怜的看了眼左原,有心说话,胆子却没有达到。 “你这人真差劲,我大哥让着你,你反倒恩将仇报,你自己想想,刚刚情形你有没有赢的机会。”一声清脆的斥责声响起,燕明心心疼的跑了上来,忙将左原肩头衣服撕开,心疼道:“怎么不躲啊!都红了一片。” 萧金玉脸上被燕明心一句话气的有些挂不住,让不让只有她自己清楚,刚刚自己枪法已经控制不住,再晚一些恐怕就要出个大丑,左原却无巧不巧的那个时候失手,她不是傻子,心里更没升起感激之情,反而对他的相让有些接受不了,她从小到大都是骄傲的,容忍不了有人会让她。 左原见燕明心还想说,一把捂住她小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不顾她呜呜声音和喷火眼神,解释道:“小妹不懂事,若是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勿怪。” 萧金玉神色勉强缓了缓,知道他不会再跟自己动手,默然收回大枪,看了眼左原身后脸上气的通红的燕明心,道:“你妹妹很可爱。” 萧金刚见情势缓和了,这才小心的上前对萧金玉道:“姐姐,你看能不能让他跟着我,你也知道小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仆人,爹爹出门也不让带的太多,小弟在外面可是被人嘲笑的很惨,急需一个身手厉害的仆人。” 萧金玉皱眉看着他,道:“家中护院你可以随意挑选两人,但这几人你一个也不能动。” 萧金刚虽然纨绔,但并不傻,瞧着自己姐姐认真脸色,知道这几人来历应该不简单,虽然遗憾,却不再多说,心里一动,这十来个人明显是以这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为首,而且说话的人也没几个,说话时生硬吞吐,颇有些不太适应,此时稍微联想不难想到什么,眼睛里却是兴致更足。 左原诧异的看了眼萧金刚,本来以为他只是一个心地还算有原则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小姐,公主在外等候,王爷让小姐过去。”一个丫鬟小跑着赶了过来道。 萧金玉看了左原一眼道:“你说话勉强可以混过去,但千万管好自己下人,恐怕别人一听就会露馅。” 左原点头称是,自己这幅尊荣想要伪装,除了戴兰,这里他不怕任何人能认出他来。 萧金刚见萧金玉走远,上前搭上左原肩膀,亲热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左原不经意的笑了笑,松开不满的燕明心小嘴,道:“公子知道什么都无所谓,但若是别人知道了,萧王爷恐怕会杀人灭口。” 燕明心哼了一声,却没有发火,将左原手臂揽在怀中,亲热的和他并肩而立,看着萧金刚。 萧金刚有些吃味的看了眼燕明心,不知道两人是不是真的兄妹,就算是真的,此时表现的也太过亲热。心不在焉道:“别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不过今天都城中几个公子哥们小聚,到时免不了一番较劲,你可得帮我一把!” 左原皱眉道:“公子相必也知道点东西,这种事情你可以去找萧王爷,在下可是做不了主。” 萧金刚道:“你等着,等萧金竹走后我就带你去找爹爹商量。”说完却是讪讪笑了笑道:“还是你去跟爹爹说,看看他同不同意。” …… “萧金竹找你干嘛?”萧延顺随口道。 “来送请柬的,说是过几日宴会准时举行,希望爹爹准时到达。”萧金玉有些忧虑道。 萧延顺眼睛冷了下来:“过几日恐怕有些不妥啊,尚武国军队已经快要到达离休国,萧烈刃选在那个时候究竟想干什么?” “女儿看来皇兄应该不致如此冒险,到时爹爹小心一些想必是没有差错的,或者说爹爹有忧虑的话就推脱不去。” 萧延顺道:“他这次动静很大,恐怕真的决定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太心急了!”见萧金玉沉默,接着道:“你这几日好好准备一下,随时听我吩咐。” 萧金玉叹了口气道:“女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吧!” “爹爹放不下吗?” 见萧延顺不经意,她有些激动道:“皇兄虽然心狠手辣,但是爹爹只要放下手中权力,他定然不会赶尽杀绝,难道非要鱼死网破吗?” 萧延顺摸了摸身边那条黑色大狗的头颅,平静道:“爹爹当年才是太子,被你大伯抢去,爹爹忍了这么多年,那老东西终于死了,现在你让我如何甘心,更何况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见萧金玉沉默,萧延顺道:“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们拿左原当下人吗?” 萧金玉黯然道:“爹爹心思周全,女儿错了!” “这种局面对咱们太不利了,可以说只要稍有纰漏,咱们就是死无葬身之地,萧烈刃是皇上,至少名义上是皇上,咱们首先就输着一筹,你去喊左原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他!”萧烈刃起身摸了摸她脑袋,脸上少有的柔和。 第30章 暗杀 魏武王萧烈金?萧烈刃手下最衷心的一个,也是萧烈刃的堂兄,职位是皇宫的大内统领,掌握着皇宫中大部分的侍卫。 萧烈金府外,黑漆漆的天气几乎看不到人影,两丈高的院墙在夜里看上去黑压压一片,将萧烈金府上牢牢包围起来。 大门紧闭,门前守着十几个站的笔直的侍卫,有风吹过,他们依旧雕塑一般不动。 黑暗中一个身影渐渐显露出踪迹,黑衣蒙面,这种装束在这个没有月色的天气里一丈开外几乎不见人影,看了看两丈高的墙壁,黑衣人狸猫一般甩出一道绳索,攀岩而上,转眼翻入院中,没有半点声响。 和着夜色,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副地图,细细看去和这个院落竟然没什么区别。 看着满图的标点,黑衣人小心的用手指着被圈了一个黑圈的地方,抬头观察,眼睛动了动,小心的藏在园中待一队巡逻兵过去之后才利落的几个纵身,慢慢像目标地潜去。 他速度不慢,落地却没有半点声响,轻巧的像是没了重量,黑夜中闪动间形同鬼魅。 这是左原最擅长的东西,当初他潜入元府,防备上未必比这里差了多少,这些年他更是进步不少,此时乍一出手仿佛回到了前世执行任务的时候,心里满满全是自信和不可一世,每个动作都做到了完美,行云流水间自见章法。 走走停停,慢慢向着中间房间潜去,现在是二更,人最疲乏的时候,萧烈金房中已经漆黑一片。 看着门口站着的几人,左原眼睛转了转,从正门几乎不可能没有声响的进入,即便是能瞬间解决几人,那萧烈金也会惊醒,想到这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阵阵巡视的脚步声响起,左原潜伏起来待这队人过去,看了看眼前和的死死的窗子,从怀中拿出一个钗子,没有半点声响的慢慢捣弄着。 又躲过两批人,窗子终于应声而开,极为小心的推开,一个跃身穿了进去,然后轻声合上,这是萧烈金最宠爱小妾的房间,据消息说萧烈金十晚中有八晚都是住在此地。 房间很大,一片朦胧的纱帘将大床遮的不漏半分痕迹,靠墙边是一扇巨大的屏风,左原走到屏风后面,听了听动静,有些皱眉。屋子里只有连续轻微的呼吸,根本不像是男人所发出的声音,莫不是萧烈金今晚不在,那自己未免太过倒霉。 忽然一阵细微的响动,一个看不真切的女子穿着小衣迷迷糊糊的走下床来,身段竟然苗条的很,即便是看不大清容貌,但也能感觉出来那种风情,左原暗骂萧烈金艳福不浅,这女子就看走路姿势就知道在床上定然是万种丰姿。 细细的沙沙声响起,左原已经能确定萧烈金今晚不在,女子掀开帐帘之时根本就不曾见到床上还有半人,女子迷糊间走到夜壶旁蹲了下去,接着是一阵声响,左原暗暗鄙视自己有些摇动的心,接着竟然发现女子竟然起身朝桌上走去,火石闪动,一丝火光慢慢变大,直到照亮了整间屋子,左原挺直了身体牢牢站稳,看了眼惊愕的女子,忽然意识到这屏风在火光照耀下根本没了用途。 而女子也是愣了下,嘴巴慢慢变大,忽然间一道黑影射出,随手卡住了她的喉咙,眼前一道刺目的匕首紧紧抵在了她胸腹之间。 左原低头看了眼下半身全裸的女子,忍住躁动,冷冷道:“你若出半点声音,我就让你再也出不来声音。”这女子和着烛光身子丰盈的要滴出水来,皮肤细腻的晃眼,下身那一丛黑色格外动人。她显然给吓得呆了,毫不怀疑眼前男子能轻而易举杀了她,咽喉间也是卡的死死,几乎喘不过起来。 “我可以松开,但是我不想听到任何声响。” 女子满眼惊惧的点头,这才感觉颈间的手臂慢慢放松,忽然感觉自己下身有些凉飕飕的,这才意思到自己小解的样子都给男人看去了,她却不敢多说,反而有意思的将上面小衣也不经意间除去,露出一对丰硕的乳峰,显然是怕男子会杀了她,才要表露自己的价值。 左原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左手在她胸上不客气的揉了几下,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希望别做什么不聪明的事。” 女子表情松了松,自己身子任何男人都抗拒不了,柔柔道:“莲柔不敢放肆,但请这位大哥能温柔些。” 左原嘿嘿笑了笑,眼神不客气的在她浑身上下肆虐,哑声道:“你们萧王爷呢?” 莲柔心里一动,道:“大哥若是有意,莲柔奉陪,王爷若是来了咱们都活不了呢?”说着一双手已经往左原身下探去。 左原将她手臂紧紧抓住,暗骂了一声妖精,阴声道:“我若是让你叫萧烈金过来,你做的到吗?” 莲柔心里一颤,哀求低声道:“莲柔无能,这位大爷放了小女子吧!” 左原跟她无冤无仇,自然不会无故害她,但此时却由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混到这来,目的完不成未免被人笑话,硬下心肠冷冷的将匕首在她乳峰上轻轻划过,道:“听我的吩咐,若是有半点差错,我便不会客气半分。” 莲柔给他吓得浑身发软,若不是左原控制着,恐怕已经软倒在地:“大……大哥要莲柔如何?” 左原道:“你不是很会撒娇吗?那就把你们萧王爷给叫来!” 莲柔犹豫了下,但是胸前的匕首却是害的她没了半分反抗的勇气,能来到这里的人,她不信会跟自己客气,忙大声喊道:“侍卫,去把王爷叫来,就说莲柔身体不适。” 左原倒不担心她乱说,这是个聪明的女人,自然知道要如何。 外面迟疑了一下,显然有些犹豫。 莲柔又道:“就说我快要死了,若是他怪罪你们就来找我,快些!!” 侍卫再也不敢怠慢,恭敬的应了一声,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第31章 成功 莲柔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认为完美的娇躯,其实对左原没有半分吸引力,她打了个冷战,心里感到一阵无力,这男人心智如钢铁一般,无论他怎么表现的色迷迷的,都无法让人感觉他会失去理智,事实上也是,左原何等女人未曾见过,对她反应却是身体本能,未必会真的做些没有下限的事情。 门外又是一片寂静,左原深吸了口气,这帮人明显训练有素,莲柔虽然表现的急切,却无一人敢乱闯进来,此举无疑破釜沉舟了!一个处理不当,他恐怕真的再也走不出去,不过他知道,此时关头越是紧张便越是没有希望,平心静气的看着门口,手上无意识的在她胸部变幻着,莲柔脸上渐渐红润,左原显然也是个中老手,随意动作,总能找到她致命之处,两颗樱桃般圆润的尖端已经傲然挺立,她口中也是微微喘着细气,眼睛如水一般看着这个蒙面男人,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身上那股味道却让她有些着迷,心里甚至想到,他若是带自己远走高飞,自己肯定不会反对的。 正胡思乱想,忽然感觉颈部一痛,眼睛渐渐迷离,接着再也没了意识。左原将她放到床上,然后悄悄的爬到梁上,脚步声已经渐渐传来,还有萧烈金不耐烦的抱怨声。 “怎么回事,你们夫人怎么会突然得了急病。这半夜三更,真他妈多事,去叫大夫来!” 手下人一阵忙乱,显然是去找大夫去了! 萧烈金今年四十许,身子也是壮硕的惊人,在都城也是排的上名号的,虽然不是戴神藏对手,但是左原想要杀他,光明正大的话三十招之内未必能行得通,他要速战速决,唯一的办法就是偷袭,出其不意的用他手中的匕首狠狠划破他的颈项! 萧烈金功夫高明,自然也是艺高人胆大,他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人敢在这里埋伏他,大模大样的进了门,止住手下要跟来的脚步,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自己的女人不会舍得让别人看到一点,四处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异样,皱着眉头向着床边走去,嘴中道:“莲柔,莲柔!” 见没有声响,他也有些着急,这是他最宠爱的女人,若是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情,他恐怕会心疼的不堪,想到此忙上前几步拉开帷幔,眼睛愣了一下,此时烛光亮着,莲柔浑身光溜溜的躺在那里,一对球状物体静静蛰伏,尖端犹自有些反应,他心里不由升腾起一阵欲火…… 左原一动不动,一切都在他的猜测之中,这家伙果然是个老色鬼,见了女人身子根本就不会顾忌女人身体是否真的出了毛病,他在等,在等萧烈金彻底放松的那一瞬间,以便一击致命! 萧烈金手臂忍不住在她峰顶上捏了捏,然后掐了掐莲柔人中,见她没半点反应,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邪恶的念头,飞速将自己衣服脱光,然后随口道:“没我命令任何人不能进来!” 身体却是直接就朝莲柔扑了过去,急色的在莲柔身上胡乱逗弄,左原冷笑的看着他,然后身体猛然绷紧,就是此刻,他从梁上一跃而下,匕首毒蛇一般朝着萧烈金颈后刺去。 但觉风声响起,萧烈金猛然惊醒,回头看去,就见一只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朝自己咽喉扎来,还有一双杀气凌人的眸子,紧接着咽喉一痛,不可置信的看着左原,喉间一阵响动,鲜血瞬间冲了出来,将满床染红,左原却不给他死不瞑目的机会,匕首不客气的反手,萧烈金满脸不甘的倒了下去,有诧异,还有不信,仿佛不信自己如此身份竟然会这么简单就消失在这世间。 没有半点动静的解决了萧烈金,左原看了床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莲柔,她此时已经悠悠醒来,眼睛迷惘的看着眼前情形,下意思想要张口尖叫,却发现左原正冷冷看着她,她像是卡到了喉咙,叫声戛然而止,她毫不怀疑,左原会在她叫出来的一瞬间,割断萧烈金喉头一般刺进自己颈部。 眼见左原扭头要走,莲柔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起身抱住了左原,左原刚要反应,就听莲柔低声泣道:“小女子没得罪大哥半点,大哥将小女子留在这里岂不是有些不妥,明日萧烈金死亡的事情只要败露,小女子被凌迟都嫌轻的。” 她身子还自光着,左原想要挣开她,却发现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抱的更紧,手臂动了动,终于放了下去,说来今次如此顺利杀死萧烈金,这女人也是功不可没,有心杀人灭口,这颗玻璃心作祟下愣是没点反应,此时拖延下去也不是办法,左原冷语道:“我在外面等你半刻钟,带着你绝不可能出的去,你只要能半刻钟之内出府,我便带上你,将你安顿起来!” 莲柔有心不认,但是看左原认真眼神,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她毕竟也算见过风浪,而且不管左原带不带自己,自己今晚都是要走的,松开手希冀的看着左原道:“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左原冷哼一声道:“有本事出去再说,说完跳出窗口,黑暗中几个闪动,不知躲在了哪里?” 莲柔努力忍住颤抖,将衣服哆嗦着穿上,看了眼萧烈金,恐惧中带着快意,正了正脸色,大摇大摆的打开门,由于屋子太大,她此时开门外面看不到半点情况,对着两个不敢看她的士兵道:“天也快亮了!刚刚出了点小问题,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王爷此时累了,任何人也别去打扰他,我现在要去伏拓山上拜神,为王爷祈祷,争取要在日出的一瞬间达到山顶,现在你们去准备马车,注意着点,天还未亮,若是吵到了太太,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没什么怀疑,听到萧烈金睡着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应了一声就有人前去弄马车,不一会将马车弄来。 莲柔指着一人道:“你当我的马夫,别人继续守在这里看着王爷,注意了!王爷很累,你们若是吵到他,杀了你们,我可不管。” “是是!夫人放心,小人们不敢有半点声响。” 第32章 躁动 伏拓山离这里不近,此时出发倒也合情合理,因为离休国人多数都是迷信的,信奉阳光,认为祈祷拜神到特定地点等着第一缕阳光方才心诚,所以也没几人怀疑,就算怀疑也是不敢多想。身份不同,莲柔一句话便能要了他们性命。 莲柔坐进马车,听着大门吱呀声打开,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刚刚装出来的飞扬跋扈一瞬间像是软了!无力的坐在车里,焦急的掀开轿帘往外面看着,她怕左原耍她,此时的她已经没了半分希望,除了指望不知来历的左原,她在都城已经没地方可去,天下之大,牵扯上萧烈金,她能躲到哪去? 正等的焦急,忽然轿帘被掀开,左原利落的便跳了上来,瞧着没什么反应的马夫,轻轻上前利落的解决,看着欣喜欲狂的莲柔道:“你倒是不简单,这种情况也能走脱。” 莲柔激动道:“大哥才是不简单,进出萧府如入无人之地,小女子佩服至极。” 左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莲柔表情一滞,勉强笑道:“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莲柔以后就是大哥的了!只是忘大哥能善待莲柔。”她说的楚楚可怜,泫然泪下,左原细细看了她一眼,发现竟是个难得的美人,知道她此时说话不尽真诚,带着她跳下马车,一路颠簸,小心的掩去一路痕迹,径直往萧延顺府中赶去,到得门前,吹了声口哨,大门应声而开,元青李黑子等人焦急的看着左原,直到发现他没半点伤势才放下了心。 元青皱眉看着莲柔,后者一脸可怜,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也就强忍着心里好奇。 左原将莲柔给元青道:“带人好好看着,我去找王爷。” 元青点头领着一脸不安的莲柔往内院走去,左原却是朝着一间灯火闪烁的房间里行去,打开门,萧延顺正拿着一本书细细观看,看到左原回来,也不太惊讶,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左原道:“不负王爷所托,解决了!” 萧延顺脸上即使藏得很深,仍是露出来几分,喜道:“好!杀了萧烈金等于断了萧烈刃一条胳膊,我看他萧烈刃急切间如何控制大内禁军。” 左原低声不语道:“王爷有什么安排尽管吩咐,左原万死不辞!” 萧延顺眼神赞赏道:“你今晚辛苦,回去歇息吧!” 左原低声道了声是,他不是真正的奴才,此时却要拿萧延顺当主子看! 天还未亮,元青上前来有些责备道:“她身份不明,你也太过大意了!” 左原道:“有些时候压力是需要释放的。” 元青摇了摇头道:“她被我安排在后院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里。” 左原歉意的看了眼元青道:“我做事有分寸,你应该相信我。” 元青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一直相信你,只是感觉你这样做有些不妥,萧延顺虽然没什么意见,但是已经派人将她紧紧包围起来,不会让她出院门一步。” 左原点头道:“这样也好,也省了我许多功夫,今晚大家都累了,早些歇息吧!我去看看。” “恩!你也是。”元青说完,往自己房间中走去。 左原来到莲柔房间,几个侍卫恭敬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左原示意几人离开,然后推门而入。 莲柔吓了一跳,见到一个面容普通的男人走了进来,先是心慌,但是看到来人眼睛之后,道:“你是……蒙面大哥!”她有些迟疑的说了一句,因为左原原先容貌她不知道,而且左原现在远比她想象中年轻,她已经二十七岁,如何会叫一个比他年轻得人为大哥这么自然。 左原哑着声音说了几句,莲柔脸上有些失望,一个拥有如此漂亮眼睛的男人,外貌却是如此普通,但是不会表现出来,上前几步蛇一般的贴近左原身躯道:“今晚不走了是吗?” 她是个女人,男人半夜三更来到这个房间除了那种事情她想不到其它,她为了生存自然要竭尽全力讨好左原。 左原伸了个懒腰,几步间走到床上,仰身疲累的躺了下去,看着莲柔跟着扑了上来,压在他身上,慢慢解下自己衣服,他不动声色,眼睛兴致盅然的看着莲柔,这女人手段厉害的狠,想要享受,只有这种女人才能尽性。 莲柔伸出芊芊玉手,温柔的在左原胸前来回抚弄,眼睛水汪汪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将自己本来就不严实的衣服脱个大半,她知道怎样吸引男人,高翘的玉球半遮半露,低下身来,中间那道沟看上去很是壮观。 莲柔俯下身去,痴迷的在左原钢铁般的胸上反复磨蹭着,抬头看了看没太大反应的左原,然后低头擒住左原胸前,舌尖似有似无的划过,抬眼看了眼左原眼里的欲火,身上更是卖力,这男人虽然容貌不尽人意,但身材无疑是她见过的最好的。 将左原上衣彻底除去,然后低下身小心腿褪着他白色的丝绸裤子,小手若有若无的握住左原下方,轻轻上下套弄着,左原顺其自然的看着下身慢慢挺立,眼睛微微眯上,静静享受。 一阵温润的感觉从下身涌了上来,他根本不用睁眼,这女人的技术对他来说这方面显然有些生涩,虽然表现的很是自然,但是嘴间的不适却骗不了人,她豁出去了,只要能讨左原欢心,她任何事情都能做。 左原只感觉一条柔软之物在他身下随意肆虐,眉头皱着,不时抬头看左原一眼。 左原再也忍不住,翻身而上,将她大腿分至最开,丝毫不怜香惜玉般的刺入,莲柔一声娇吟,双手环住左原腰部,任由他肆意冲撞,最大限度的配合他,阵阵吟声不由溢出。 这是个不需要有什么顾忌的女人,左原随意变换姿势,不知道来了多久,直到莲柔再也无力迎合,躺在原地如一滩烂泥般喘息,身下红肿在稀疏的毛发映射下有些刺眼,一片狼藉! 第33章 醋味 天色清明,左原动了动身体,揉了揉脑袋,看着身边莲柔软软的身体,起身想要起来。动静惊醒了莲柔,她慌忙直起身来,露出一对颤颤巍巍的玉球,要帮左原穿衣服。 左原随手止住,淡然道:“你接着睡吧!记着别出去就行。” 莲柔有些失望的看着左原,她以为自己一晚就能征服这个男人,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现在看来自己行为却是纯粹可笑,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走出去,心里不免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洗漱完毕,左原打开房门,天色已经大早,元青从远处慢慢走来,左原迎上前去,随口问道:“都城可有什么动静?” 元青道:“王府已经疯了,萧烈刃暴怒,已经命人限时追查,现在咱们恐怕出了王府,立刻就要被人询问身份。” 左原笑了笑,道:“萧延顺有什么安排?” 元青往四处看了一眼,忽然忍不住笑道:“最近萧府外面多了很多陌生人,萧延顺不让人出府,每日里也就几个做饭人员出去买些东西,特别是今天,一人都未出去。” 正说着,忽然看到远处燕明心有些失落的往这边走了过来,左原看了元青一眼,后者苦笑道:“她昨晚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人,早上就想寻你来了,倒是忍住了!” 左原下意识想要让开燕明心,昨日之事心血来潮下确实荒唐,也难怪燕明心会如此表情。 燕明心有些失望的看着他道:“我想看看她。” 左原见她双眼通红,显然是一晚没睡好,上前抓住她的手,柔声道:“怎么回事?” 燕明心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胸前,委屈道:“你太坏了,做什么事情也不告诉我?昨晚说去找我,却没了踪影。” 左原叹了口气,这姑娘他本意是让她跟着那三百多人一起回镇国,她却是死也不回去,留在这里虽然没受什么委屈,但确实给了左原不少快乐,看元青已经自觉走开,环住燕明心肩头在园中散着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给燕大小姐认错。”说着停下脚步郑重的抱了个拳,说的玩笑,却是真心的。 燕明心眼睛迅速的蒙上一层水雾,有些哽咽道:“我都没在意你有多少女人,也从来不敢在意,我只望你这种事情可以跟我打个招呼,戴兰姐姐最近足不出户,你只有我一个女人了,你现在随意上街就带回来一个,会让人感觉自己很没用的,你都才陪过我一次。” 左原心里苦笑不已,平心而论,燕明心身体吸引力很致命,但左原在她旁边却不会太肆无忌惮,即使心里有魔鬼也是要压下去,她万里迢迢跟着自己来到这,左原始终对她有些愧疚。 “好了,不哭了!!下次再不做这种事情了!”左原拍了拍她粉背道,女人有时候确实要哄的,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只懂得收获的男人,注定是一场悲剧。 燕明心毕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她所怕的是自己身体对左原没有半点吸引力,要不然他怎么会只陪了自己一次,还是带有目的性的。缓了缓道:“你今天有事情没?” 左原道:“怎么了?” 燕明心摇着她手臂道:“你别管这么多,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时间。” 左原笑道:“有!” 燕明心心情变好,道:“那就陪我下棋吧!” “下棋?”左原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会下什么棋?” 燕明心恼怒的看着他:“要你管,你陪我就好。” 左原心里明白,倒也不多问,道:“好,我就陪你一天,今天萧延顺不找我想必没什么事情。” 燕明心朝着房间里愤愤的吐了吐舌头,然后拉着左原感紧离开了这院子,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今晚也不能让左原去其它地方。 她兴致勃勃去给人要了一盘棋局,萧金刚今日父亲不让出去也是心里大闷,感觉左原这帮人和一般家奴有些与众不同,不顾父亲警告,偷偷的溜了过来,正巧看到燕明心正在懊恼的看着棋盘苦苦思索,一时心直手快,飞快的拿起一个黑子落地,左原看了眼如释重负的燕明心道:“你确定要走这里?” 燕明心对这东西一窍不通,本来就是指望左原能够教她,闻言点了点头道:“就放在哪里。” 左原拿起白子轻轻落地,萧金刚顿时郁闷。 燕明心不解的看了眼萧金刚,道:“赢了吗?”不过看了看被包围的七零八落的黑子,有些苦恼的道:“看样子又输了!” 萧金刚自觉没有面皮,道:“你先等着,我去找个高手过来杀你个五体投地。”说完急匆匆而去。 燕明心想要叫住他,却发现他已经一溜烟没了影,气的顿时脸上涨红,萧金刚能叫谁去,王府中除了萧金玉还有谁会围棋,左原愕然,果然没多一会,萧金刚就领着一脸诧异的萧金玉走了过来,萧金告诉她左原找她有事情商议,她虽然奇怪,但还是跟了过来,这些日子形势有些紧张,她也是需要找些事情放松一下。 见到眼前情形,不由愣了一下,看左原诧异表情她就知道被自己弟弟骗了! 萧金刚讪讪道:“这人是个围棋高手,我就想姐姐也很厉害,就让你来好好教训他一顿。” 左原心里好笑,这萧金刚简直就是个活宝,若他不是萧延顺的儿子,他倒是不介意交个朋友,看到萧金玉有些怒气,左原站起身道:“小姐既然来了,就下一盘吧!”萧金玉有个镇国人做师傅,他倒是想要看看萧金玉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萧金玉看了眼有些不乐意的燕明心,心里不知怎么想的,随口道:“那就下一盘吧!” 燕明心无奈,尽管不乐意也只好腾出地方,和左原坐在一起,满脸殷切的看着左原,让左原倍感压力,这关头好像输不得,尽管什么赌注也没有。 第34章 让步 萧金玉看他明显不甚在意输赢的样子,蹙眉道:“我让你九子!” 左原愕然看了她一眼,萧金玉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显然对那一天枪法上左原故意相让有些放不下面子,是以现在才以绝对自信的说法让左原九子。 旁边萧金刚已经很利落的将棋局收拾干净,将黑白子各自放到左原和萧金玉跟前,左原黑子,萧金玉白子,按道理说是黑子先行,但是由于萧金玉让了九子,左原有些询问的看了她一眼,萧金玉道:“你先落子吧!” 左原不再客气,今日委屈了燕明心,既然她想让赢,那自己赢一盘又何妨,说着提起几颗棋子飞速落定,皆是中间比较重要的地带,这算是最守成的下法。 萧金玉毫不犹豫,她敢让出九子,棋艺定然高超的紧,白色子铺落隐隐透着股咄咄逼人,她显然是想以最快的办法解决左原,虽然贪功冒进,但是其自信可见一般。左原本来是没计较输赢,但是被一个女人如此轻视他也有些拉不下脸,一张被化了妆的普通面容上变得沉凝如水,本来看着棋局的燕明心不由将脑袋放到他手臂上,看着他思虑,心里一阵安宁,他昨晚虽然带回来个陌生女人,但是这容貌却不是他的,姑且当做现在的左原不是以前。 萧金刚则是在一旁满脸紧张的观看,他对这玩意只是略通皮毛,虽然看不懂两人下棋所残留的妙招,但那股凌然之气却是铺面而来,让他有些目眩神迷,这棋局未尝就不是战场。 左原提起黑子,略微思索,本来布置好的棋局被萧金玉随意所迫,目前已然又被包围之势,左冲右突不可为之下,有些钦佩的看了眼萧金玉,围棋本来就是镇国特色,现在她一个外族女子竟然精通,他现在才知道萧金玉让他九子不是盲目,二十自信,对自己的绝对自信,不知道她师傅是哪位高人,能教出萧金玉,左原不信他在镇国没半点名头。 “你要思考到什么时候?”萧金玉见他久久不落子,有些不耐道。 左原应了一声,脑海中闪过以往那些经典棋局,手里黑子鬼使神差的落下,恰巧破了萧金玉费力养出来的气韵。 萧金玉本来古井无波的心里动了一下,脸上也有些重视起来,她看上去轻巧,其实已经用了全力,让人九子,这种棋艺哪怕是国手都不敢轻易开口,更何况对面本就是个棋艺不弱之人。 这本来是一个死招,这些年来萧金玉无往不利,但现在却是被左原打开了一个缺口,她渐渐有些压力,落子也是越来越慢。 萧金刚在旁边张了张嘴想要鼓劲,瞧着已经额头出了一层细汗的萧金玉,便又闭上了嘴巴。 燕明心心思却没在棋局上了,只要听着左原的心跳,她就已经完全安静下来,只觉得此时能如此亲近心里就已经满足,好奇的看了眼萧金玉,见她满脸倔然,轻轻摇了摇左原手臂。 左原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神往萧金玉脸上飘,这才收回心思看了眼萧金玉,她此时已经连上煞白,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有些不服输的盯着棋局,手臂落下几回,却又被收了回去。 萧金玉显然对输赢很是重视,她引以为傲的枪法被左原击破,现在自己自信满满的围棋也是对左原有些无奈,她先前的傲然表情此时打脸一般。 抬头无意间看了眼眼色有异的左原,叹了口气,手臂无力放下道:“我输了!” “额!”左原正准备想让,没想到萧金玉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就认输了!忙道:“小姐让了九子,若不然的话小姐棋艺定然天下无双。” 萧金刚忙补充道:“对啊!姐姐棋艺如此之好,不如你们平等的下上一盘如何?” 萧金玉茫然的看了眼左原普通面容,道:“输了便是输了,有什么好再下的。” 萧金刚也感觉情形有些不对,打浑看着左原道:“你叫左安是吗?今日不如陪着我出府看看,在家里都给人闷死了!” 萧金玉忙道:“谁也不准出去!” 萧金刚哀求道:“这么大个院落也没个人味,我们也就出去看看。”他眼睛转了转道:“我知道他身份可能有些特殊,但咱们王府若是没一人出去岂不是太过诡异,我若出去了,皇上相必还会放心咱们不少,至少也不会在府门外留下这么多眼线了!” 左原看了眼随意出口的萧金刚,异样的看了他一眼,有点不相信这番话是萧金刚说出口的,心里盘算了一下,也是时候出去看看动静了!道:“公子说的有道理,不如小姐一起出去。” 萧金玉断然摇头道:“金刚可以出去,但是你万万不能出去,你昨日带回来个女人,别认为我不知道是谁,若不是你办事妥当,我当晚便要杀了她。” 萧金刚急了道:“他现在容貌应该是假的吧!既然是假的,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出去。” 萧金玉冷冷盯了萧金刚一眼道:“你一点也不傻,难道不知道此事干系太大,我早就说过,别人欺负了你,我可以随时找人帮你找回场子,但是他绝不能陪你上街。” 左原闭口不言,有些后悔将莲柔带了回来,现在整个萧金玉竟然也知道了,他此时倒真有些难堪,毕竟这种事情他做的确实不对,若不是她给自己脸面,难不成还真的让莲柔千辛万苦逃回来,马上杀掉。 正说着一个侍卫走了过来,先是跟萧金玉行了个礼,然后才对左原道:“昨天带回来的哪位小姐此时正在房中哭涕,属下不敢轻易定论,请大人拿主意。” 萧金刚看了左原一眼,笑道:“我本来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懂得金屋藏娇。” 左原却是有些郁闷,他对莲柔确实没什么感情,但是却甚为喜欢她身子,此时见燕明心虽然不高兴,但也没露出反对意思,对着萧金玉道了声别,径直往房中走去。 第35章 欲来 左原赶回屋中,尚未站定就感觉一个身影扑了上来,也不伸手,任由一具柔软的身子贴近自己,看她满面恐慌,淡声道:“怎么回事?为何这幅模样?” 莲柔娇娇怯怯的看了左原一眼,心里有些失望他表现,眼中尚有些润色道:“他们看我的眼神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冷冰冰的,还有些愤恨,莲柔都不知那里得罪了他们?” 左原不为所动道:“我说过不让你出去,但是你却说这种话。” 莲柔身子一颤,一腔心思尽皆压了下去道:“这房间太闷,我想出去找你。” 左原道:“你若是担心有人对你不利,大可不必如此,你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既然将你带了来,没什么必要你就不会有半点问题,过上几日宴会之后,咱们是生是死也就清清楚楚了!” 莲柔看他嘴中淡淡,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些让人心寒,她大体猜到了一点,宴会上想必会有事情发生,而左原却是不能保证他自己生死,自己的生死自然他更不能保证。忍住恐慌将他抱得紧了些,一双小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着,没有半点章法,道:“你不能这样,我不想死,你也不能死!” 左原被她撩拨的有些感觉,这女人就是一个尤物,随手动作总是能激起男人的心思,道:“你应该怪我才是吧!我杀了萧烈金,害你现在无处可去,只能静静等死。” 莲柔将手从他衣服下摆中伸了进去,芊芊玉手,小心而热情的掌握着,双眼水一般抬头看着左原道:“我要你!”左原微微闭上眼睛,感觉热气迎面,下意识将头颅扭了过去,两片火热温润的嘴唇触到他脸上。 莲柔脸上煞白,一腔热情瞬间消融,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强笑道:“为什么转头。” 左原睁开眼睛,复杂的看了莲柔一眼道:“咱们的关系只限于各自需求,至于亲吻之类,大可不必。” 莲柔像是受到了最大的侮辱,失控的看了左原一眼道:“各自需求?好个各自需求!我求你什么,而你将我带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左原手上有些用力的抓住她胸前道:“说这些都太过无力,至少你现在还活着,而且我不死的话你一定还会继续活着。” 莲柔愣了下,自嘲道:“确实是活着,谁让我怕死!”说完认命一般的小心伺候左原宽衣,自己也是没什么顾忌的将衣服全部除去,露出她依旧完美丰腴的身体,一对峰峦随着她走动,上下有些跳动,波浪一般,荡出阵阵涟漪,她确实是个极品女人,至少身材皮肤上很少有人能比拟,而左原最喜欢的也不是上床,而是抱着女人温软的身体入眠,这感觉无干感情,只是单纯的喜欢。 被窝下,左原若有所思的看着房顶,身下一阵阵颤栗般的感受虽然让他舒坦,但还没有失去理智,莲柔没了身影,在被子里小心的伺候着左原浑身上下。过了一会,被子掀开,看着没什么表示的左原,莲柔心里苦笑,这男人实在不是自己能驾驭的了得男人,未必有萧烈金心狠,但是肯定比萧烈金要心铁。他身下早就硬的咯人,本人却是任由自己发挥,没有半点动静,至多自己卖力些能看到他脸上舒爽的表情。 轻叹了口气,莲柔又是低下身去,将头颅埋在他胯间,笨拙的吞吐着,没有想象中的恶心,甚至有些着迷一般,这男人实在对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身下这般丑陋的地方,自己也不觉厌烦。 半个时辰!莲柔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疲惫之后,这男人才姗姗来迟一般的汹涌而出,莲柔松了口气,尽数咽下,将嘴角残留物擦去,伏在他身上静静得听着他心跳,心里犯贱般的觉得心甘情愿,这或许就是倒贴的最高境界,也是犯贱的最高境界,不出意料的感觉他刚刚软下没多久,然后又复变得挺然,有些疲累的支起身体,分开自己双腿,小心的扶着坐了上去,异物入体,莲柔哼了一声,慢慢摇动着腰身…… 左原有些不满意她的笨拙,而且看她已经满身细汗,终归是翻身而上,又复刺入,不知疲倦的重复着机械般的动作,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只是狠狠撞击着…… 莲柔忍不住呻吟着,心里满足无以言语,阵阵舒爽的感觉将她带上了云端,伏在床上,脸部贴紧床面,只感此情此景那里还要什么?这样就足够了!自己本来就是这种命,只能让男人发泄的命。 …… 燕明心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萧金玉,苦笑道:“他还没回来。” 萧金玉怜悯的看了她一眼道:“身为女人,过度依赖一个男人不是什么好处,哪怕喜欢,也要残忍的掐断。” 燕明心摇头反驳道:“喜欢就是喜欢,哪怕被扔了仍旧是喜欢,为什么这样想呢?” 萧金玉轻笑:“我跟一个陷入爱河中的女人讲这种话,看来我智商也是下降了!” 萧金刚暧昧的笑着,道:“我听说他带回来的女人可是很漂亮的,你们难道没兴趣看看。” 萧金玉瞪了他一眼道:“你去看看吧!有必要的话将那女人杀掉也行。” 萧金刚冷笑道:“他当真被迷了心窍,岂不知此等关头多一事便少了分希望。” 燕明心连声道:“你们不能杀了她。” 萧金玉道:“这种事情不是能不能的事情,而是必须的事情,谁能保证他不会沉迷女色,关键时刻坏了大事。” “我能保证!”燕明心连忙道。 萧金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道:“谁都能保证,唯独你的保证没什么可信度。” 燕明心着急道:“他真的不是沉迷女色的人,最近可能也是压力太大的缘故,他还有个有孕在身的夫人在镇国,算算日子也快要生了,他心里定然比任何人都要想家的。” “唉!”萧金玉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萧金刚终于确定自己心里猜测,有些感兴趣的往院外走去。 第36章 服毒 听到外面响动,左原皱眉起身,女人的身子如水,还是温水,男人泡在里面是不太想动的,这感觉就比没有睡够就被吵醒还来得烦躁。 看她已经睡去,左原睁眼起身,外面阳光刺眼,也说明现在左原是何等放荡不羁,穿上鞋子,仅着一身小衣开门,看着门外萧金刚正笑语盈盈看着他,他对萧金刚印象不错,是以还算客气道:“公子何事来此?” 萧金刚暧昧的看了他一眼道:“父王找你,你却在温柔乡里泡着,别人不敢敲门,我就来了!” 左原有些不解萧延顺找自己干嘛,但是没敢怠慢,穿上衣服嘱托门卫几句,匆匆而去。 见左原走远,萧金刚笑着推门而入,门口几名侍卫有左原安排的人在此,见到萧金刚进去,忍不住出手相拦,却被萧金刚带来的人随手打晕,放到一旁。 推开门,萧金刚咳了两声,莲柔迷糊间见到萧金刚,忍不住惊慌失措的拉起被子遮住身子,感觉有些不妙,四处看了一眼才发现左原已经不在,她倒是认得萧金刚,努力平静道:“小王爷来此何事?” 萧金刚让众人出去,转过身道:“未免别人说我不正经,你还是赶紧将衣服穿上。” 莲柔定了定神,细细碎碎的穿上衣服,起身下地小心道:“小王爷有什么吩咐?” 萧金刚随手扔给她一瓶药物,道:“你喝了它就不会有什么烦恼了,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死了安宁!” 莲柔双手颤抖的接过药物,腿部一软就跪倒在地,哭道:“莲柔没得罪小王爷,王爷不能如此绝情,说着就要上前来。” 萧金刚皱眉道:“你若上前一步,我便让你死的没这么好看,你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知道的太多唯一的方法就是死亡,左原下不了手,那我就做个恶人!而且这药是本王专程找人配制,喝下去你没半分知觉就死了!” 莲柔被他冷淡如水的语言说的彻底绝望,她已经看出来了,萧金刚将左原支开本就是要她的命,她真不想死,若不是也不会苟且偷生的委身左原,使尽浑身解数的伺候左原,虽然谈不上反感,但是哪个女人会自愿如此作践自己。 轻轻站起身来,绝望道:“王爷真心要赶尽杀绝?” 萧金刚不为所动,道:“这种关头只有你死了我才会彻底放心,我给你半刻时间,你若是再不自觉那我就亲自动手了!” 莲柔有些无力的拿着药瓶,数次放到嘴边,都是没勇气放进去,眼睛希冀的看着门前,想要看见她从没见过正面的左原从门外进来,但是门窗一无所动。 “你已经没了多少时间了?”萧金刚淡然提醒。 莲柔咬了咬牙,眼睛绝望的让人窒息,阳光照了进来,驱不散她心中无边的愤慨,嘶声道:“我便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完咬牙一饮而尽。 “啪!”药瓶碎成无数片,莲柔也是渐渐软倒在地,一双水灵的大眼瞬间没了焦点。 萧金刚感慨的看了莲柔一眼,刚要出去,就见门被一脚踹开,左原急急的从门外赶了来,萧金刚愕然,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左原本来是正赶往萧延顺处,但是越想越感觉不对,最后索性就跑了回来,进门所见莲柔正软倒在地,萧金刚没什么表情的背站在原地,他心里抽了一下,没理会萧金刚,上前抱着已经快没知觉的莲柔回头对萧金刚冷冷道:“去叫大夫?” 萧金刚道:“没用了,这是宫廷专门用来处死宫女太监的剧毒,喘息间就会发作,我敢保证,大夫来之前她一定一命呜呼了!” 左原还要再说,莲柔却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紧紧抓住了他的领口,断断续续道:“我……我恨你。” 左原心里有些酸楚,强自忍着,苦笑道:“你确实应该恨我,没有我你还是萧烈金最宠爱的小妾,锦衣玉食享之不尽。” “你……你……有一点……内疚吗?” “有,很内疚,但是却不后悔!”左原声音有些发颤道。诚然,这女人已经不再纯洁,但是这几天给他的快乐却是从未有过的。 莲柔越发无力,嘴唇变得赤白,却偏偏没有血迹流出。 “你答……应我两……件事……,我以后做了鬼……就不再找你。” 左原轻轻将脸上化妆去掉,露出已经很久没见阳光的清俊面容,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道:“安心去吧!活在这世上太累了!” 莲柔有了些光彩,泣声道:“我恨你……我恨你……你什么……都懂,但就是吝啬……的不说半句!”语气渐渐变弱,手上也是越来越无力,直到没了一点动静。 左原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右手轻轻将她还睁着的眼睛闭上,不经意间擦了擦眼角,认真道:“左原这辈子对不住你,将来一定会跟儿孙们提起你,让她们代我记住你!你叫莲柔!!” 回头看了眼眼神复杂的萧金刚,上前几步,忽然一脚狠狠的踹在了他肚子上。 萧金刚一声闷哼,身子直直朝外面划出去将近半丈,重重撞在门上,将门都撞得晃动不已,门外侍卫应声进来,抽出腰刀就要上前,双眼愣愣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容貌,萧金刚连忙挣扎将门关上,止住想要动手的两人,忍住腹中翻江倒海道:“自己人!” 这二人有些发愣,瞧着左原走来,茫然不知所从。 却见左原很是利落的杀掉两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萧金刚道:“这里事情交给你处理了,希望你以后别让我有任何机会逮到你,若不然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萧金刚感觉浑身一寒,但还是笑道:“你的心根本不适合上战场,即便再有本事,也是个悲剧英雄,我等着你杀我那一天!” 左原缓缓将容貌掩去,神思不属道:“她本来就该是个死人,但是轮不到你来杀她。” 第37章 大宴 萧延顺依然是万物崩而面不改色的模样,额头上铜钱大小的伤疤有些刺眼,此时坐在车轿上掀开帘子往外面看着,都城里繁华如斯,人人都是满面喜色,津津乐道,这帮闲的无聊的人终归是有了共同话题。 “今日皇宫大宴群臣,说是要款待尚武国皇子,而且准备和尚武国合作呢,现在尚武国大军已经快要开到城门之外了!一路上皇上还下令各地官员殷勤相待。” “是啊!这宴会据说还不小,差不多整个都城有点身份的人全部都去了!我这一辈子若是能挤进去那等圈子,也就不枉此生了!宴会上必定是各路豪杰并存,官家小姐争艳啊!听说皇上还碰巧抓了一帮才貌双绝的舞姬,而且还是镇国人,为首的女子可是貌若天仙。” 萧金玉坐在萧延跟前感觉有些安心,看萧延顺眯着的眼睛还有些笑意,忍不住问道:“爹爹此行有几分把握?” 萧延顺叹气道:“半分把握皆无,看造化吧!爹爹运气一向不差。” 萧金玉也不惊慌,眼看车子就要驶进皇宫,车夫自动停了下来,萧金玉扶着他下了车,在皇宫内院慢慢走着,一路上人流涌动,平日里清净的皇宫此时却显得如闹市一般,各路大臣结伴而行,公子小姐成群结队,见到萧延顺或敬畏的打着招呼,或敬而远之的远远让开,聪明人已经联想到了什么。 今日大军调动频繁,所属戴神藏手下的无双营全力动作,将皇宫严密的包围起来。萧烈金虽然死了,但是手下御林军也是被皇上临时提拔人员带领,在皇宫内院里紧密巡逻,和戴神藏一内一外的将皇宫护的铁桶一般,唯独萧延顺手下的彪骑营没有半点动作,在都城中自如的巡视着。 进入皇宫内院,里面早就是热闹一片,几排长长的横向桌子将整个后院都快要占据,中间腾出了很大一片空地,被用特殊手法垫高了起来,上面铺的是羊毛毯子,将要落下的阳光下有些刺眼,此时已是黄昏,宴会天黑举行,现在却是各路大臣提前到达,还有一些重要人物尚在路上。 萧烈刃和萧金竹并肩而立,两人都是一身正规的宫装,特别是萧金竹,今日一身红底黑边的袖袍,领间层层叠叠,将她玉色脸庞映衬的几乎透明,一丝不苟的头发,淡淡的着装,看上去冷艳而优雅,站在萧烈刃这个皇者身后也是光彩照人,没有被压下颜色。 天色将暗,萧烈刃命人点上火把回身走到王席之上道:“尚武国皇子尚赤横来此时日不短,本王未曾招待,深感歉意,今日特意隆重大宴群臣,以示欢迎。” 萧金竹在他下首落座,看着正对面萧延顺和脸上沉凝的萧金玉,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群臣起身还酒,尚赤横在萧金竹下方坐着,听闻萧烈刃言语,起身郑重行了个礼连饮数杯,换来一阵叫好声,道:“皇上恩宠,尚赤横不敢相忘。”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延顺,心里自信满满,今日萧烈刃公开开宴显然已经有把握对付萧延顺了! 尚赤都有样学样,站起身随着喝了几杯,抹了抹嘴随尚赤横落座。 萧烈刃微微点头,随着一声“开宴~”各种山野奇珍被端上宴席,太监宫女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 气氛其实算不上太多浓烈,很多人或多或少有些忐忑,傻子都看得出来萧烈刃今日已经将都城中有点身份地位之人全部叫来,有卧病在床或者各种理由不来者,被萧烈刃用各种理由尽皆押入天牢,显然今日有大事发生。 萧烈刃笑看着下方寂静无声的群臣,举杯道:“夜色正浓,诸卿不用客气,再干一杯!” “皇上万岁!” 过得一会,一个太监上前俯身到萧烈刃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萧烈刃眼睛闪动,看着一个坐立不安的大臣,忽然大声道:“言敬之!你之家眷举家要出都城,是何道理?” 叫言敬之的大臣五十来岁,闻言身子一晃,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双眼下意识看向萧延顺,他是萧延顺最亲密的下属,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现在皇上摆明要开刀了! “来人,言敬之欺上瞒下,不尊皇族,妄图举家逃窜,给我压入天牢!” 立时便有几个人上前来将他带了下去,此事处理的草率,但谁都不是傻子,萧烈刃态度已经很明显,谁若出头,现在谁便倒霉。 而言敬之满脸绝望的看着萧延顺,一句话都未说。 萧延顺叹了口气,言敬之跟了他几十年,现在却是这般下场,只是还不是时候辩驳。 萧烈刃冷笑,扫了眼萧延顺,抬头大声道:“尚武国大军已经临城,现正在城外等候,来人,放大军入城!” 群臣一阵哗然,放大军入城?萧烈刃竟然让别国大军入城,若是发生变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到此立时便有几个正直的大臣跪倒道:“皇上三思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皇上玩玩不能放大军入城啊!” “本王自有分寸,若要多言,休怪本王不客气!”说着又看着一名大臣道:“林秋平,你可知罪?” 这已经不是宴会,而是一场在萧烈刃掌握之中的变局。 林秋平见萧延顺没什么表示,心下略微安宁,俯首道:“君要臣罪,臣不能不罪!” 萧烈刃摆手道:“连同家眷压入天牢!” 萧金玉有些着急的看了眼萧延顺,萧烈刃此举显然在试探萧延顺反应,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萧烈刃就会拿萧延顺开刀,果然又是几个大臣被萧烈刃随口带了下去,都是萧延顺亲信。 形势严峻的可怕,没人敢出一声,萧烈刃看了眼依旧没表现的萧延顺,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本王听说镇国美女如云,就特意遣了一队人带回几个镇国女子,这些人名不虚传,都是镇国最出色的女子,诸卿可以饱饱眼福。”说完摆了摆手,立时院子的门口处鱼贯而入几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众人不由睁大了眼睛,这些女子容颜或许说不上绝艳,但是相较离休国女人,她们的皮肤无疑好到了极点,特别是为首一个女人,二十七八许,袅袅而来,环抱琵琶,步履轻盈,举动间像要随时飘落起来,细嫩修长的五指轻轻搭在弦上上,冷漠的脸上没有丁点表情,清冷的像是天边的残月,浑身蒙着一层光晕,这等女子恐怕任何女人见之都会自怜,萧金竹萧金玉够漂亮,但是跟这女子比起来显然少了那种味道,她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凡间。 萧烈刃双眼放光,看着群臣失魂落魄摸样,不由笑问中间几个女人道:“你们叫什么名字?”身边立时有人将他的话用镇国言语说了一遍。 第38章 皇宫惊变 “妾身白巧儿!”女子柔柔出声回答,空灵的像是百灵婉转。 这女人不适合凡尘,因为普通人看之一眼就会下意识低下头颅,连点多余想法都没有,只想让人膜拜。 尚赤横眼中精光爆闪,他此生只见过一名女子能和眼前女人媲美,那就是镇国的牧清公主,但眼前女子显然不是没有经过人情世故的女人,对男人来说,这女人恐怕比秦牧清还要引人,当然吸引的也是那种绝世豪杰,普通人恐怕念头都不会涌起。 萧延顺也是免不了多看两眼,一旁的萧金玉由衷对镇国生起向往之情,她容颜在离休国属于上上等,但是左原从来都未曾在意过,她以为左原只是装样子给她看,现在见了眼前女子,再结合左原的那些女人,她忽然明白左原身边的女人恐怕个个都不比她差。 角落处,一个太监穿着的人忽然眼睛猛缩,手里端着的托盘都是一松碰到了别人身上。 “找死啊!”那人大骂出口。 太监唯唯诺诺,连声道歉。恐怕若不是今日宴会重要,那人都要暴起伤人,擦了擦身上水渍,骂道:“赶紧给我滚!” “是……是……”太监连声回答,一张普通人见之即忘的脸上全是惶恐。回头和远处几人对视了一眼,微不可查点头。 几个女子已经嫣然起舞,柔软的身姿将这帮离休国男人的全部眼球夺了去,他们何曾见过这个,几个女人轻烟般转动,配合的天衣无缝,柔腰轻扭,宛若没有骨头的水蛇,一阵阵空灵的声音从她们嘴中吟出。 今日谁唱山河诗,酒盈杯,两相思…… 万古垂杨都是折残枝。 旧见青山青似染,缘底事,淡无姿。 情缘不到木肠儿,鬓成丝,更须辞。 只恨芙蓉秋露洗凝脂。 为问世间离别泪何日是滴休时…… 倏忽!乐声响起,柔软哀怨的琵琶声和着吟唱声响起,结合的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断断续续,如女儿哽咽,如秋蝉吐丝…… 众人无不是沉迷在此等意境中,就连萧烈刃久久不曾放下的心扉不知什么时候也微微眯上了眼睛,这歌词他们没人听得懂,只是这感觉却是直透到心底…… 又一批太监宫女前来送酒,尚赤横浑不在意,自从那日中毒事件后他每逢吃食都要有人试吃,过得半个时辰,无事他再吃,今日酒宴虽好,但是他除了自带酒外,还未曾吃过东西,而且此时沉迷此境未曾注意,太监半声不吭,俯首将酒食往各地送去。 忽然一声惨叫,惊醒了所有人,尚赤横反应快极,伸手就将桌上东西朝太监洒去,然而风声响起,他根本没看到什么东西,就感觉肩部一痛,接着整个肩头没了知觉,一只袖底小箭正钉在他肩头,黑血缓缓渗出,显然是涂了剧毒的东西,尚赤横一声嘶吼,单手朝太监抓去,一旁的尚赤都也是大怒,道:“刺客找死!” 同一时间数个声音响起,都是朝中一些重臣,忽然间中了暗算,有背运者当场毙命!如不是萧烈刃反应快些,也要中招,这帮人太诡异了,明明来此后院的太监宫女们都已经搜过身体,不可能带兵器进来,现在情形却是让所有人都懵了! “啊~”这帮女子再也跳不下去,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只有一人稳稳的还站在一边,正是叫白巧儿的女子。 那太监身手也是高明之极,距离太近,随手以不可能的角度朝着尚赤都放了一箭,尚赤都伸手去抓,却发现自己手上一阵巨痒,忍不住大骇,这毒竟然沾身就中,他心思狠辣,反应间一声惨叫,将一条粗壮的臂膀斩下,看向尚赤横,却是已经蔓延到了颈部。 一声尖锐的哨响,杂乱的脚步声飞速响起,不消片刻已经到了后院,将宴会紧紧包围起来,萧烈刃大怒道:“将来人斩杀殆尽,一个不留!”喊了几声见没人动弹,冷语道:“怎么,你们难不成要造反!” 一个年轻将领站了出来,恭敬道:“萧烈金王爷死后下官得到皇上重用,本来不该如此,但是延顺王爷曾经救过小臣一命,不敢再忠于皇上!” 萧烈金单手将一只杯子抓的粉碎,整个宴会短短时间惨叫声不断,或被误伤,或被暗杀,来人恐怕不下十人之多。 尚赤横一代豪杰,此时却是无比憋屈,眼看剧毒蔓延而没有丝毫办法,怒啸一声,却发现刚刚刺杀自己的太监已经站的很远,眼前也是模糊,身子无力坐倒在椅子上。 萧延顺慢慢起身道:“皇上欺人太甚,本来可以相安无事,但是此时却是由不得萧延顺。” “萧延顺,你简直大胆至极,此时尚武国大军在宫门之外,你难不成要离休国灭过不成?”萧金竹怒斥道。 萧延顺冲着太监挥了挥手,赞扬道:“左将军做事干净利落,这一手釜底抽薪用的漂亮,只是借助小小权势,便将这帮太监无声无息换掉而不被发觉。” 这太监倒是利落,随手将面上伪装拿掉,露出一张今日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脸,正是左原!他忍不住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尚赤横必死无疑,镇国再也没有兵伐之争。 萧烈刃恨不得将满口钢牙咬碎,冷冷道:“本王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跟萧延顺合作?” 左原毫不退让的看着萧烈刃道:“皇上太过喜欢杀伐,如有可能,左原想将皇上一并除去。” 萧金竹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左原道:“你失踪这么久,竟然没有偷偷回国,现在敢在此露面,简直愚蠢。” 众人也是一片哗然,看着场中除了容貌一点都不太显眼的左原,不能置信杀了萧烈金的就是此人,群臣不敢动作,只有极少数的人骂道:“萧延顺,你枉为萧姓,竟然跟外贼合作,你不得好死!”只是这种人没将话说完,就被萧延顺的人随手杀掉,平常高高在上,此时命如草芥,一时间人人自危,不敢多言。 萧延顺平静的脸上有些激动道:“天才啊!简直是天才,我从来没想过杀人能这般利落,也从来没想过皇位距离自己如此之近。” 左原微微躬身道:“王爷主意好,若不是杀了萧烈金,王爷的人不可能有机会出头。王爷此时不宜拖延,杀了萧烈刃,皇位就是王爷的了!”左原有意识的催促!那些太监们也是将伪装去掉,站到左原跟前,正是李黑子南初名等人,包括元青也在此地。几人早就说好,萧延顺失败他们一个不活,萧延顺成功,他们才有活命的可能。 第39章 突变 萧烈刃冷笑,忽然抬起手臂。 萧金玉大声提醒:“小心!” 左原间不容发的躲过闪电一般的箭矢,看也不看那箭矢将地上青石射裂,轻笑道:“皇上也是天真,如此情形皇上难道还真的以为左原会不知道皇上手上有流星弩?” “哗!”众士兵在萧延顺摆手间,齐齐往前走去,看样子已经不会再拖延时间。 尚赤都顾不得断了一只手臂产生的剧痛,大吼着上前冲来,尚赤横身子已经全部发黑,让他看得心伤欲死,他是尚武国的希望,也是尚武国所有人心里的希望,如今就这样死了,谁人能够接受。 其余尚武国士兵也是跟着上前去,左原冷冷道:“但有反抗,杀无赦!” 挥手间箭雨如潮,将这帮没有多少人的尚武国军人斩杀殆尽,他们人不少,但是此次参加宴会来的人却是不怎么多。 尚赤都挥手拨开箭矢,手中没有趁手兵器,就这样朝着左原跑来,偶尔几只箭矢加身,像是挠痒一般。 左原挥手止住旁边人动作,接过一名士兵递过来的大枪,眼睛中全是自信,尚赤横或许厉害,但是断了只手的尚赤横对他来说无疑很好解决。 缓缓抬起手来,看着没了理智的尚赤都,左原眼中怜悯一闪而过,然后大枪毫不犹豫的刺出,这一枪像是达到了巅峰,带着撕裂一般的风声。 尚赤都一声嚎叫,想要避开,却发现平常不值一提的东西,此时对自己来说无疑天堑,可望而不可及,撕裂一般的痛楚从胸肺处传来,他怒吼一声,生生前进三步,手臂距离左原仅有半分时再也无力,左原一脚将他踹的连同大枪一并倒退了回去,轰然一声巨响,尚赤都死不瞑目的不再动弹。 众人呆若木鸡,这惨烈的一幕将所有人的幻想打碎,这是真格的,这般恐惧的事情,尚武国两个皇子统统死在了离休国,没人敢想象尚武国皇上是否会失去理智。 就连一直淡定自若的萧烈刃也被这突然的状况惊了一下,瞬间支起身形,不敢置信道:“你们疯了?彻底的疯了……” 萧延顺不动声色,点头示意上前拿下萧烈刃,对他而言此时成功只差一步。萧金竹已经站了起来,眼中有了些慌乱,这种关头没人敢再对萧烈刃效忠。 一名将士上前恭声道:“微臣跟王爷说过,说皇上只要宣布让位,会让皇上安然度过余生。” 萧烈刃嘴角笑意盅然,道:“赵卿家,本王可是刚刚提拔你?” 这将士愣了一下,看萧延顺后面有些不满的目光,抽出手中刀剑道:“既然皇上不愿,那小臣只有代劳。” “放肆!”萧金竹一声娇斥,道:“尚武国大军已然入城,此时正是一致对外之时,赵将军此举可能导致国都沦丧,可知是何种罪孽?” 这人道了声:“人是皇上放进来的。”说完就像着萧烈刃走去。 萧烈刃冷声道:“戴神藏将军就在宫外,你认为戴将军会任由你谋反。” 萧延顺听了听外面响动,道:“这个皇上多虑了!相信戴将军现在正跟尚武国军人交涉,本王刚刚将尚赤横兄弟死亡的消息放出去,现在估计尚武国已经疯了!” 萧烈刃细听,果然一阵阵喊杀声响了起来,他能想象尚武国人听到这对兄弟死在这了会是什么反应,而戴神藏看着一帮急于进入皇宫的异族人会是什么反应? 他忽然喉头一甜,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最后的希望也没了,皇宫中另一只禁卫军恐怕已经被戴神藏调走,自己只要死在这,以戴神藏性格,决计会在这种关头拥护萧延顺为皇。 萧金竹茫然的看着立于原地的白衣女子,道:“这也是你的人吗?” 左原冷笑道:“这个倒是预料之外,你皇兄很有本事,将我的女人都抓了来。” 说完看着女子慢慢朝他走近,回身抱住她狠狠在原地转上几圈,道:“不是你,尚赤横他们不会这么掉以轻心,这计划至少要难以实施的多,事实证明咱们在这里见面,你再也跑不了了!” 白衣女子抱着他头颅反复亲着,然后重重的抱住他道:“灵君听说你来了这里,就急忙敢来,未曾寻找却被他抓了来,这可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左原将她放了下来,看着萧延顺道:“王爷,大局已定,小人要回去了!”说着摆了摆手,趁机拿过萧烈刃令牌,朝着另一方小门处走去,方向正是暴乱的另一方。 萧金玉疾声道:“父皇,不准让他们走。”这些日子左原一行人陪她不少,她情急之下竟然说出了这等话。 萧延顺轻轻摇头道:“咱们跟尚武国成了死敌,不能得罪镇国了,下次他还会来的,是咱们座上客了。” 眼看一行人渐渐走远,萧延顺命人扬起弓箭。萧烈刃倒真不枉一代豪杰,知道再没办法,道:“所有人不得自相残杀,一会面对疯狂的尚武国人全力以赴!”说完长笑间挥剑自刎,血染皇宫,可谓惨烈。 “皇上!” “哥哥!” 一行护卫们也是双目喷血,随着萧烈刃进了地下。 出了皇宫,左原叫上燕明心,朝着戴府远远看上一眼,低声道:“我下次来的时候,一定带走你。” 燕明心满脸喜色,道:“左大哥,你回去答应我要娶我。” 坐在左原怀中的女子正是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的白灵君,当初她从淮阴县跟到京师,现在又从镇国跟到离休,这一路上也是深情可表,听到燕明心明显示威的话,笑了笑道:“他回去若是敢不娶妹妹,姐姐帮你做主。” 燕明心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对她容貌有些艳羡,酸溜溜道:“谁要你做主?” 左原好笑,道:“这次咱们能安然回镇国,你功劳第一,等到了镇国,我跟皇上帮你要个官职,一个名头上比我还大的官职。” 第39章 终章 风雪漫天,家和人圆 镇国! 匆匆数年逝去,天还是那个天,京城仍然是那个京城,预料中的暴乱没有发生,几年前左将军传来捷讯,离休国暴乱,尚武国两位王子丧生离休,尚武国君王怒极攻心,八十万大军压境,和离休国几乎两败俱伤,詹碧渊关键时刻带兵驰援,将尚武国彻底击垮,一蹶不振。事后又乘胜追击,尚武国元气大伤,数十年间难以再起。 林府还是那个林府,只是更加热闹了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穿着雪白的裘衣,在雪地里玩个不停,红扑扑的小手,红扑扑的小脸,双手捂着大大的雪人脑袋咯咯笑着,虽然年岁尚小,但举止间已经有了几分大家风范,容貌间和林固儿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精致的宛若瓷雕,此时正看着一旁几个三四岁的小孩子笑个不停。 “小铮!你可小心点,爹爹说你在光着手脚玩雪,爹爹可要打手心。” 被她称为弟弟的男孩三四岁大小,相貌上也是随了林固儿,柔柔弱弱的像个女孩,但脾性却是圆滑,小小年纪闻言乌溜溜的眼珠乱转,上前拉住詹玉儿一只小手,摇来摇去撒娇道:“姐姐,别告诉爹爹,大不了我以后听你的话就是?”男孩叫左小铮,正是林固儿第二个孩子。 詹玉儿嘴角想笑,但是一举一动受林固儿影响太深,终于没笑出来,沉着小脸怒道:“你瞧瞧小圆子,安安静静的,哪像你泼猴一般。” 左小铮回头对着另外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道:“小圆子,你很安静吗?”见小姑娘有些犹豫,左小铮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个和左小铮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本来没有说话,但看到他瞪自己,不服气的撅了撅嘴道:“当然安静,我和玉儿姐姐都安静,就你泼猴一般,就是泼猴!” 左小铮自觉眼神唬不住她,刚要拿出点做哥哥的威风,忽然缩了缩小脑袋,赶紧钻到詹玉儿身后,露出半截小脑袋,看着来人。 来人二十五六岁许,但是一举一动随意自然,嘴角笑容柔和,胡子被修理的干干净净,像是阅尽千般事一样自然,和着一副俊俏的面容,出去仍然是女子们的焦点,正是已经三十岁许的左原。 上前几步提玩具一般的提起左小铮,道:“臭小子,我说一会功夫不见你,又跑到这欺负妹妹来了,等下你三娘知道饶不了你。” 左小铮可怜兮兮的看着叫小圆子的姑娘,短短的腿脚在半空胡乱挣扎,喊道:“爹爹,快放我下来,我怕高!”见左原没什么反应,慌忙转移目标,对着叫小圆子姑娘喊着:“圆子妹妹,快让爹爹放我下来,爹爹最疼你,我可没敢欺负你。” 这女孩全名叫左小圆,正是燕明心和左原的孩子,这时在一旁看着左小铮张牙舞爪,乐的捂着小嘴笑个不停,眉眼顿时完成了两道月牙,和刚刚安安静静截然不同,见他实在可怜,上前几步抓住左原衣角,道:“爹爹,你就放下小铮,我们玩儿来着。” 左原装作生气道:“这小子就爱作弄人,小圆儿若是受了委屈,就和爹爹说,爹爹一定做主。” 说着放左小铮下来,将包的圆滚滚的左小圆抱了起来,左小圆讨好的在左原脸上连亲了几下,示威的看着左小铮。 “你们倒是真开心呢?”声音响起,几个女人一块出了来,燕明心已经这些年有了左小圆,多少变得稳重了点,不过童心不死,见到几人堆雪人,上前轻轻地用手在周身涂了一圈,就见这尊雪人以不可能的情况周身慢慢涂上一层透明的颜色,流光溢彩,竟然瞬间结冰了! 几个孩子乐的哇哇大叫,十二岁的詹玉儿也是忍不住看着燕明心道:“三娘,你这是什么手段?” 燕明心不理道:“想知道啊?” “想?”左小铮抢先回道。 “想也不告诉你?”燕明心逗他玩道。 白灵君也已经三十出头,但是此时在冰雪映射下清冷的天人一般。 左原走到近前问道:“龙儿呢?” 白灵君满足笑笑道:“这孩子贪睡,已经先睡下了?” 左原用手摸了摸她藏在毛裘下的小腹,笑道:“这都好几个月了,为何还没动静?” 林固儿在一旁笑着白了他一眼道:“你难不成要姐姐折腾的天天睡不着觉才安份。”左原毫不忌讳的抱住林固儿大庭广众之下在她红唇上啄了几下,笑道:“固儿,你说过以后咱们要生上一群孩儿的,但是现在好像才两个,灵君都快赶上你了?” 林固儿柔和笑笑,将几缕发丝往颈后顺了顺,习惯性的将他身上积雪清理干净,嗔怪道:“小辈们都在,别让他们看了笑话,再说咱们都这般年龄了,还这样,也不知道脸皮。” 左原静静抱住她,将下巴放到她肩头,淡淡的香味从她颈间慢慢散出,左原嗅了嗅鼻子道:“不行,我现在特想抱着你睡觉。” 林固儿无奈,左原这些年已经成熟的让人挑不出缺陷,但很好的是在家里没有伪装,这也是她欣慰的地方,如今见他当众提出这种话题,倒也笑笑道:“现在也没什么差事,想睡就去睡呗,大不了我一会陪你就是?” “皇上驾到!”正要往屋子里钻的左原闻言顿时止住脚步,远处秦牧云正一身便装随意的往这边走来,身后几个太监都在门口止住了脚步,唯独手中牵着一个面容晶莹剔透,穿着黄色龙袍的男孩。 挥手止住要行礼的几人,看着手中已经将她挣脱和几个孩子玩到一起的男孩无奈道:“这孩子,三天两头就要往这跑,不如你让这几个孩子进宫住上一段时间,也让风儿安静些。” 左原摇头道:“这可不行,我早说让风儿住这里,你偏不让,现在反倒这样说。” 秦牧云恼道:“你敢违抗圣旨?” 左原仰头回头对林固儿道:“固儿,你见到皇上拿的有圣旨吗?” 林固儿捂嘴偷笑。 秦牧云道:“几日不见,你越来越大胆了?” 左原道:“皇上有何指教?” 秦牧云哼了一声道:“有能耐你就永远别进宫?” 左原顿时软了下来,上前拉着她坐到一旁,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总之秦牧云一会气便消了! “公子!”一名仆人走到左原旁边,对他耳语了一阵。 左原深情恍惚的点点头,看了几个女人一眼,道:“门外有客来,必须接待!” 门外一辆四马拉着的马车将街道撵出一道道轨迹,一个异国服饰的女人有些茫然的下了车轿,看着门口正疾步走出的年轻男人,清冷消瘦的容颜,忽然春花般绽放,这一瞬间的惊艳足以让人记上一辈子,口中吐出一句让左原魂牵梦绕的话:“戴兰回来了……” 这一年,风雪侵袭,给镇国镀上了一层最耀眼的光芒……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