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陆南沉》 第一章 第一章 清明,大雨纷纷。 医院门口。 夏时身形单薄,消瘦的手地捏着医院的验孕报告,上面写着清楚不过的两字。 ——未孕! “结婚三年,又没怀孕?” “你怎么这么没用?你再不怀孕,就要被陆家扫地出门。到时候,我们夏家怎么办?” 夏母踩着高跟鞋,衣着光鲜靓丽,手指着夏时,满脸都是失望。 夏时眼神空洞,堵在心口所有的话,最后汇成了一句。 “对不起。” “妈妈不要对不起,要你给陆南沉生个孩子。你懂吗?” 夏时喉咙发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结婚三年,丈夫陆南沉从来没有碰过自己。 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夏母看着她这副软弱无能的样子,只觉一点都不像自己。 最后,她落下一句冰冷的话: “如果你实在不行,就帮南沉在外找个女人吧,他也会记你一个好。” 夏时呆呆望着夏母离去的背影,眼底都是不敢置信。 她的亲生母亲,竟然让她给自己的老公,找个女人。 冷风一瞬间凉透了心底。 ...... 坐在回家的车上。 夏时的脑海中回荡着夏母离开时候最后一句话,耳边忽然一阵阵轰鸣。 她知道自己的病,又加重了。 这个时候,手机传来一条短信。 结婚三年,陆南沉从不在家里过夜。 也从没有碰过夏时。 夏时还记得三年前,两人新婚之夜,他说。 “你们夏家敢骗婚,你就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 孤独终老...... 三年前,夏陆两家商业联姻。 本来已经许诺好了,双方之间的利益。 可是在结婚当天,夏家临时变卦,将所有的资产包括陆南沉娶夏时给的十几亿都转移了。 想到这里,夏时眸色暗淡,照旧回了陆南沉一个‘好’字。 手中的验孕报告不知不觉被握成了褶皱的一团。 到家的时候,夏时将其丢入了垃圾桶。 每月这个时候,她就特别疲惫。 没有准备晚餐,在沙发上倚了一会儿,半梦半醒间。 她的耳中总是有轰隆隆的声响。 这也是陆南沉讨厌她的一点,她有弱听,在豪门就相当于残疾。 这样她,陆南沉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有孩子呢? 墙上的欧式吊钟发出沉闷的声响。 凌晨五点。 再过一小时,陆南沉就会回来。 夏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她爬起来给陆南沉准备早餐,怕迟一分一秒。 陆南沉做事一丝不苟,对时间更是要求苛刻,曾经夏时因去参加父亲的葬礼,忘记准时回来给他准备早餐。 过后,他一个月不曾给她发一条信息,也不曾和她说一句话。 六点,陆南沉准时回来。 一身标准笔挺的意大利西装,身形颀长,气质内敛,眉目俊朗又不失男人味。 只不过夏时眼底倒影着的他,冷漠又疏离。 他看也没看夏时一眼,径直拉开椅子坐下:“往后不用给我准备早餐了。” 夏时一愣。 不知道是本能还是因为别的,说出的话,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卑微。 “是我哪儿做的不好吗?” “我要的是妻子,不是保姆。” 三年了,夏时总是穿着一样灰浅色的衣服,就连回复短信,也是同样的一个好字。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商业联姻,如果不是因为夏家的欺骗。 他陆南沉根本不会娶这样一个女人! 她夏时根本配不上自己! ‘我要的是妻子,不是保姆!’ 夏时耳中的轰鸣声更大了。 她喉咙哽了哽,又说出了陆南沉最不喜欢听到的那个字。 “好。” 陆南沉忽然觉得心情格外烦闷,就连餐桌上他最喜欢的早餐也变得格外寡淡无味起来。 他站起身,不耐烦的拉开椅子,就要出去。 夏时却不知从哪儿来的胆量,抓住了他的手。 “南沉,你有喜欢的人吗?” 突来的一句话,让陆南沉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夏时仰头望着眼前之人。 陆南沉不仅仅是她结婚三年的丈夫,还是她追逐喜欢了十二年的男人。 可现在...... 夏时强压下了喉咙的酸涩,想着母亲所说的话,缓缓开口。 “南沉,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可以和她在一起......”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南沉打断了。 “神经病。” ...... 人生到头来就是不断的放下。 陆南沉离开后,夏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失神地望着外面凄冷的雨。 不得不承认,纵使爱慕了陆南沉十二年,她还是不懂他。 雨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一个月前,医生曾道: “夏小姐,你的听神经和各级中枢发生病变,因此导致你现在听力再次减退。” “没有治疗的办法吗?” 医生摇头:“长时间的神经性听力下降,没有明显的药物治疗效果,我的建议还是继续佩戴助听器进行听力康复。” 夏时知道医生的意思,就是没有治疗的办法。 将助听器取下来。 在夏时的世界,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 她不习惯这么安静的世界,来到客厅,将电视打开。 把声音开到最大,勉强能够听到一点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电视上正播放着国际甜歌王后阮星辰归国的采访。 夏时拿着遥控器的手一颤。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阮星辰曾是陆南沉的初恋。 多年不见,阮星辰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她面对着镜头,如今是那么坦然自若,再不是当初那个寻求夏家资助时,害羞又自卑的灰姑娘了。 现在的阮星辰面对记者询问归国原因,自信又大胆: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追回我的初恋。” 手中的遥控器落地。 夏时的心也跟着坠了坠。 外面的雨好像又大了。 不得不承认,夏时害怕了,害怕阮星辰将陆南沉抢走。 当年她是夏家的掌上明珠,尚且比不过没有任何背景的阮星辰。 如今,阮星辰成为了国际甜歌王后,自信又阳光,她自然更比不过。 夏时慌乱得关闭了电视,而后去收拾没被动过的早餐。 到厨房的时候,她才发现陆南沉的手机忘拿走了。 她拿过手机,不小心打开,刚好就看到屏幕上还未读的短信。 第二章 第二章 “南沉哥哥,这几年你过的一定很不开心吧?” “我知道你不爱她,今晚我们见一面吧,我很想你。” 直到屏幕暗下来,夏时都没能回过神。 打车,去陆南沉的公司。 路上,夏时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好像永远没有停歇一样。 陆南沉不喜欢夏时去他的公司,因此每次找他,夏时都是走的后门货运电梯。 陆南沉的特助许牧看到夏时过来,也只是冷淡的叫了她一声:“夏小姐。” 在陆南沉的身边,没人当她是陆夫人。 她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当陆南沉看到夏时送来的手机时,眉宇皱了皱。 她总是这样,一份午餐、一份文件,一件衣服,一把伞,只要自己遗忘了都会送来...... “我不是说过,你不用专程给我送东西。” 夏时一愣。 “对不起,我忘了。” 什么时候记忆力这么差了呢? 可能是看到阮星辰发来的短信,一时太害怕了吧。 怕陆南沉突然就那么消失了...... 临走的时候,夏时回望着陆南沉,终归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南沉,你还喜欢阮星辰吗?” 陆南沉觉得夏时最近很奇怪。 不仅仅是忘东往西,还喜欢问一些奇怪的话。 这样的她,哪里配做他的陆太太? 他不耐烦得回了一句:“如果你太闲,就去找点事做。” 最终夏时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夏时从前也去找过工作,可是最后陆家长辈以她出去抛头露面,给陆家丢脸为理由,给拒绝了。 陆南沉的母亲,顾雅曾毫不避讳地反问她: “你想要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南沉娶了一个听力有问题的残障妻子吗?” 残障妻子...... 回到家,夏时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起来。 即使家里已经被她打扫的一尘不染,但她还是没有停歇。 只有这样,她才能发现自己最后一抹价值。 今天下午,没有收到陆南沉的短信。 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是他生气了,要么就是他太忙...... 夜色深沉。 夏时睡不着。 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急促得响起。 她后知后觉的听到,拿过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接过,出声的是一个甜美又让夏时时刻恐慌的女声。 ——阮星辰。 “是小时吗?南沉喝醉了,你能来接他吗?” ...... 圣豪高级会所。 陆南沉坐在首位,心不在焉得喝着酒。 坐在他身边的阮星辰正被一众富家公子们起哄,说要让她唱歌。 “星辰,你这次回来不是要追回咱们陆大总裁吗?” “来唱歌向我们陆总表白吧。” 阮星辰长相甜美漂亮,又吃的开,再加上是陆南沉的初恋,这些个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弟都愿意撮合她。 阮星辰也没有扭捏,当即选了一首粤语歌《晚风心里吹》 “......愿晚风将我吹,吹进你心内......” 她的嗓音婉转动听,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夏时赶到包厢门口时,阮星辰一曲刚完。 而包厢里面的人正在劝陆南沉,特别是他好兄弟沈泽的声音格外明显。 “南沉,你等星辰等了三年,现在她终于回来了,你快表个态。” “人家女孩子都先向你表白了。” 夏时愣在原地,掐紧了掌心。 恰好此时,包厢的门被一个男人拉开,男人本来是想去上厕所。 可当看到夏时的时候都愣住了。 “夏小姐。” 参加聚会的人都朝着门口看来。 一时间包厢里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夏时一眼就看到了首位的陆南沉,满目清明,根本没有醉。 她知道,自己是被阮星辰骗了。 陆南沉在看到夏时的时候,黑瞳一紧。 而其他的人包括刚才提议陆南沉接受阮星辰表白的沈泽都是一脸的尴尬。 这个场合,夏时不该来。 “小时,你别误会,沈泽开玩笑的,我和南沉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倒是阮星辰先打破了平静。 还没等夏时回答,陆南沉不耐烦地起身。 “不用和她解释。” 话落,他径直来到夏时的面前:“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以为你喝醉了,来接你回家。”夏时如实回。 陆南沉冷笑:“看来我今天和你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记住。” 他压低了嗓音,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反问。 “你是觉得这三年来,所有人都忘记了三年前我陆南沉被骗,所以过来,想提起他们的记忆?” 夏时一怔。 陆南沉眸色冰冷:“不要没事找存在感,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话落,他丢下夏时转身离开。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夏时久久都没能回过神。 今天可能是陆南沉和她说过最多话的一天,也是他最伤人的一天。 包厢里面的富家子弟们,看着被丢下的夏时,没有半丝同情。 沈泽更是没有忌讳,对佯装难过的阮星辰道: “星辰,你人太好了,这事有什么好解释的?” “要不是夏时骗婚,陆哥娶的就是你,你也不用远赴他国,过的那么艰辛。” 夏时耳中嗡嗡作响,却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管陆南沉娶不娶自己,他都不会娶没有任何家事背景的阮星辰。 而阮星辰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毅然决然选择分手,远渡重洋。 可到最后,怎么就全成了她的错? 夏时回到岱椽别墅。 一如既往的漆黑寂静。 她出门时是什么样子,回来后就是什么样子。 陆南沉没回来。 夏时举着伞,站在门口,感觉周身都被黑暗给笼罩了。 她突然不想进去这个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在外面凉亭里坐下,迎着冷风望着凄冷的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靓丽的身影来到了她的面前。 是阮星辰! 她打扮精致,踩着一双小高跟,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 “今晚真冷,你大晚上找南沉,被他嘲讽,是什么感觉?” 夏时闻言,没有回答。 阮星辰也不在意,自顾自继续说着: “你知道吗?起先我特别羡慕你,有好的家事,疼爱你的父亲,生活一辈子无忧。” “可现在我特别可怜你,可怜你默默喜欢陆南沉十几年,可他却一点爱都不肯施舍给你。” 第三章 第三章 “你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体会过爱情的滋味吧?你知道吗,南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亲手给我做饭,还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我的身边,他曾说过最温柔的一句话就是,星辰,我希望你永远开心......” “小时,南沉有说过爱你吗?以前他经常对我说,可我总是嫌弃他幼稚......” 他从未下过一次厨房...... 自己生病的时候,他也从未有过一句关心的话。 至于爱,他从没说过。 夏时平静地望向她:“你说完了吗?” 阮星辰一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夏时过于平静,还是因为她那双眼睛过于清澈,像是洞察了人心一样。 直到夏时离开,她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阮星辰好像又回到当初那个要接受夏家救济的贫苦孤儿的模样。 在她夏家大小姐的背后,永远是一个跳梁小丑。 ...... 夏时怎么可能会对阮星辰说的话无动于衷呢? 她追逐喜欢了十二年的男人,原来也曾轰轰烈烈,像是孩子一样喜欢过其他人。 耳中又开始发痛了,夏时抬手取下助听器的时候,才发现有鲜血落在了上面。 习惯性擦干净上面的血,将助听器放到一旁。 睡不着...... 夏时打开手机,点看微信。 却看到了一条又一条艾特她的朋友圈。 点开一看,全是阮星辰发得仅她可见的照片。 第一张,是大学时候阮星辰和陆南沉的合照,两个人站在一起,陆南沉的眉眼是那么温柔。 第三张,是陆南沉和阮星辰手牵手一起漫步沙滩的背影...... 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甚至更多更多,无数的照片压得夏时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再往下看,快速关闭了手机。 这么一刻,她突然觉得该放弃了。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但前提是我没有看见过光。 第二天,她习惯性去准备早餐。 可直到六点过去,陆南沉还没回来时,夏时才发觉自己原来忘了他说过以后都不回来吃早餐。 本以为陆南沉不会回来了,她一个人在沙发上枯坐,浅浅睡去。 “不是说过,不用给我准备早餐吗?” 一个不耐烦的嗓音响起。 夏时被惊醒,睁开眼,就看到陆南沉不耐烦地从面前走过。 她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忘了。” 又是忘了,又是对不起...... 陆南沉回头看向她,视线格外冰冷。 她今天身上穿的衣服,又是一如既往的浅灰色调,朴素衣服。 显得好像自己没钱,一直虐待了她一样。 “你怎么没忘回来?怎么没忘我和你结了婚,没把自己也给忘了?” “是舍不得吧?舍不得陆家的钱!舍不得我陆南沉这个赚钱机器!” 他的话像是一把把刀,直戳夏时的心口。 夏时垂下眼眸:“南沉,我从没想过要你的钱。” 她在乎的从来就是陆南沉这个人。 陆南沉笑了,笑容中都是嘲讽。 “那你母亲今早去公司求我给你一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夏时懵了。 她望着陆南沉那双布满寒意的黑目,才知道,原来他不是生昨晚的气。 陆南沉也没和她废话。 “夏时,你要想好好待在陆家,要想夏家不倒,就让你母亲安分一些。” 他匆匆说完,去书房拿了东西,换了一身衣服后离开。 ...... 不等夏时找夏母。 “小时,你去求南沉,让他给你一个孩子吧?哪怕是通过医学手段。” 医学手段! 夏时怔怔地看着她,就听她继续说着。 “阮星辰已经告诉妈了,这三年里,南沉从来没有碰过你。” 这话可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感同身受,有的只是各自的利益。 夏时不明白,为什么陆南沉会把这件事告诉阮星辰。 可能他真的很爱她......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释然。 “妈。放手吧。” 夏母一愣,眉宇紧蹙:“你说什么?” “我累了,我想要和陆南沉离婚......” “啪!” 话还没说完,夏母一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夏时的脸上。 她的慈母形象荡然无存,指着夏时一字一句: “你有什么资格说离婚?离了陆家,你以为你一个不健全又二婚的女人,能嫁谁?!”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儿!你一点都不像我!早知道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夏时仿佛麻木了一般。 从小到大,夏母就不喜欢她。 夏母是知名舞蹈家。 可是生下的女儿夏时却生来弱听,是她这辈子的心结。 因此,她狠心将夏时完全交给保姆照顾,直到读书年纪,才让夏时回夏家。 以前夏时听老师说,没有母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于是她努力让自己变的优秀,尽可能讨好母亲。 哪怕是弱听,可她舞蹈、音乐、书画、语言等各项都是名列前茅。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管她做的再好,对于夏母来说都不是她心目中的好女儿。 就像是夏母说的,她是个不健全的人。 不健全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亲情、爱情...... 夏母离开后。 夏时用粉底将脸上鲜红的掌印给盖住后,一个人坐车去了趟律师事务所。 办公室内。 夏父生前的法务蒋明彻拿过她递来的授权书,翻看完后,望向她,不明白。 “你真的要把夏先生偷偷留给你的一部分遗产全都给陆南沉吗?你应该清楚,他不缺这么一点钱。” 夏时点了点头。 “我知道,但这是我欠他的,必须还。” 三年前,夏父意外身亡。 他生前早就立好了三份遗嘱,知道夏母不疼这个女儿,于是让蒋律师把最后一份遗嘱私下告诉夏时。 最后一份遗嘱,写的是等夏时结婚三年后,如果觉得不幸福,或者想要有自己的事业,不依靠别人的时候可以用。 第四章 第四章 现在想来,父亲怕是早就看出陆南沉不爱自己。 可父亲还是为了她的幸福,和陆家签订了合约,让自己好得偿所愿嫁给陆南沉。 只是谁也没想到,两人还没结婚,父亲就出了车祸。 如果不是父亲离开...... 弟弟和母亲也不能违反合约...... 夏时把财产转让的手续都交给蒋律师后,回去的路上正好看到街边那一张张阮星辰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的阮星辰,是那么的亮眼,乐观,漂亮。 她知道自己是时候放手了,放陆南沉自由,也放自己自由。 回到岱椽别墅,夏时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后。 结婚三年多,属于她的也不过装下一个行李箱。 离婚协议去年她就让蒋律师准备好了。 可能在陆南沉的面前,她真的过于自卑、过于卑微、也过于感性。 所以,她早就明白,两人的感情注定会走到尽头,因此早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晚上,陆南沉没有发来消息。 夏时鼓起勇气,发了短信给他:“今晚有空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对面迟迟没有回复。 夏时眸色暗了暗,知道他现在连短信也不愿给自己回。 只能等他早上回来。 另一边。 陆氏集团总裁办。 陆南沉只是看了一眼短信,就将手机搁置在了一边。 好友沈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注意到,忍不住问:“夏时发来的?” 陆南沉不置可否。 沈泽没有丝毫顾及的嘲讽:“这个小聋子还真以为自己是陆太太,还学会查岗了。” “陆哥,你不会真准备和她一直耗下去吧?现在的夏家已经不行了,夏时的弟弟夏木就是一个蠢材,根本不会经营公司,过不了多久,夏家就会倒闭。” “而夏时的母亲就是个无底洞!!” 陆南沉听着这些面色平静。 “我知道。” “那你怎么还不和她离婚?星辰可是一直等着你的。”沈泽急切地说道。 在他的心里,单纯又肯努力的阮星辰不知道比有心机的夏时好多少倍。 说到离婚,陆南沉沉默了。 沈泽一看,有些话不由脱口而出。 “你不会对夏时动感情了吧?” 动感情? 陆南沉笑了,笑容中满是嘲讽。 “她也配?” 陆南沉将一份收购合同递给了沈泽。 当沈泽看了一眼后,只觉陆南沉的心是真的狠! 他只想让陆南沉和夏时离婚,没想到了陆南沉竟然还想一次性收了夏氏。 也是这一刻,他竟然有一点可怜夏时。 毕竟夫妻三年,而且夏时对陆南沉无底线的好,是有目共睹的。 陆南沉是真的薄情,也是真的绝不可能喜欢夏时! ...... 本以为陆南沉不会回来。 可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他却回来了。 夏时没有睡,走上前,熟练得接过了他的外套和公文包。 一些列举动,像极了普通的夫妻。 “以后别随便给我发短信。” 陆南沉冰冷的嗓音却打破了这一刻的平静。 在他看来,夏时又不用工作,每天待在家,能有什么事? 夏时挂外套的手一颤,喃喃道:“好,往后都不会了。” 陆南沉没有听出她话中的不对,径直去了书房。 这些年,他回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书房里。 两个人明明同处一个屋檐,可夏时总是一个人。 或许陆南沉的认知里,一个听力障碍人士的世界,一切都是安静的。 又或许是他根本不在意夏时。 所以到了书房后,才能一如既往的谈生意,哪怕谈的是如何收购夏氏...... 夏时照常给他端来一碗暖胃汤,听着他对下属意气风发的吩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无用,夏氏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也没想到对夏氏出手最快的,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南沉。” 一个声音打断了陆南沉。 陆南沉一愣,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其他,快速的挂了线上电话。 还将笔记本盖上。 夏时佯装没有看到他这些举动,走进来,将暖胃汤放在他的面前。 “南沉,喝完汤早些休息,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夏时温柔的嗓音,陆南沉有些紧绷的心松了松。 她应该没听到! 如果是听到了,肯定会和自己闹! 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其他,陆南沉叫住了要离开的夏时。 “你说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事?” 夏时闻言,望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温声道:“就想问你,今天上午有空吗?能不能一起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夏时的声音是那么的平静,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说离婚,就像是说一件再平常微小不过的小事一样。 陆南沉深邃的眼瞳一缩,眼底都是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结婚三年,不管他做再过分的事,夏时都没有提过离婚。 其实陆南沉很明白,夏时有多爱自己。 从前两家是邻居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喜欢自己,他一直知道夏时喜欢了自己十几年。 所以,她刚才说什么? 夏时原本空洞的眼眸在这一刻无比的清澈。 “陆先生,这些年,耽误你了。” “我们离婚吧。” 陆南沉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想起在公司时,沈泽还提议他提离婚,他都没有答应,夏时竟然先提了。 她凭什么? “你刚才是听到了吧?夏家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我取和其他人取有什么差别?” “你提离婚,是想要什么?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钱?!还是想让我不要对付夏家?”陆南沉冷冷反问。 “别忘了,我根本不爱你,你这种威胁,对我没用!” 他本能觉得是夏时想要通过离婚威胁自己,他知道夏时不敢离。 他们夏家离不起! 她夏时更不舍得离! 夏时眉眼中倒影的陆南沉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她喉咙一哽,耳中一阵发疼,即使戴着助听器,也听不清陆南沉在说什么了。 只能自顾自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我什么都不要。” 怕陆南沉看出什么异样,夏时出了书房。 陆南沉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从来没有过的烦闷。 他向来不会为了他人,控制自己的情绪,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夏时亲手煮的汤洒落了一地...... ...... 第五章 第五章 夏时回到自己房间,将大把大把的药强行吞进肚中。 她伸手摸了摸耳后,指尖上都落满了鲜红。 医生的叮嘱在脑中响起:“夏小姐,其实很多病情加重都与病人的情绪有关,你一定要保持情绪稳定,一定要乐观,积极配合治疗。” 乐观,谈何容易。 夏时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陆南沉说的话,靠着枕头闭上双眼。 天色刚刚泛白的时候,她都没有真的睡着。 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她的耳朵恢复了一些听力。 望着窗外撒进来的细微阳光,夏时久久失神。 “雨停了。” 真正导致一个人放弃的原因,不是一个。 今天,陆南沉没有出门。 一早,他坐在沙发上,在等夏时道歉,等她后悔。 结婚三年,夏时不是没有闹过脾气。 可每次哭过闹过后,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道歉。 陆南沉想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他就看夏时洗漱后出来,穿了件平时常穿的暗色系衣服,拖着一口箱子,手里还拿着一份纸张。 当夏时将协议递给陆南沉的时候,他才发现上面写的是离婚协议几个字。 “南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联系我。” 夏时只和陆南沉说了这么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后,就拖着箱子出了门。 门外是雨后晴空。 有那么一刻,夏时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新生。 陆南沉拿着那份离婚协议,僵在客厅沙发上。 迟迟都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夏时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后知后觉,女人走了。 也就是那么一刻的郁闷,很快他就恢复了冷漠,没把夏时的离开当回事。 反正只要他一通电话、一句话,夏时就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比以往还要讨好他。 这一次,肯定也一样。 今天是清明节后的周末。 往年这个时候,陆南沉都会带夏时一起回老宅,祭祖。 不可避免会被陆家的亲戚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今天总算只有他一个人。 陆南沉的心情格外愉悦,亲自开车去往老宅。 一路上,迎着春风,从来没有的轻松。 陆家,是个大家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亲戚赶回来祭祖,加上那些个旁支亲属,最少也有五六百人。 和陆南沉同辈的年轻人,就有七八十个,其中又不乏英年才俊。 陆南沉能从他们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陆家的掌舵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他霸道强势,铁血手腕,不仅仅是同辈人,还有长辈,都对他心生畏惧。 可畏惧归畏惧,私下的议论不会少。 曾经的天之骄子,也有被欺骗的时候,还娶了一个弱听的残障妻子...... 老宅里。 陆母顾雅早早就吩咐了佣人: “记住,夏时来后,不许她去待客厅。” 要不是因为陆家家族规定,祭祖的时候,长孙妻子必须在场,她怎么也不会准许夏时过来抛头露面。 只不过,这一次,夏时竟然没有来。 祭祖的众人都很奇怪,往年这个时候,长孙媳妇夏时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巴结讨好着所有人。 今天竟然不来了? 顾雅和几个贵妇有说有笑,听闻夏时不来,好看的柳眉蹙了蹙。 陆家祭祖这么大的事,是她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的吗? 她来到陆南沉的身边,温声问:“南沉,夏时呢?” 陆南沉正和小时候几个玩伴畅聊,听闻此话,眸色冷了冷。 “闹离婚,离家出走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寂静下来,一个个都是不敢置信。 顾雅更是震惊。 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没有人会比夏时更爱陆南沉。 七年前,陆南沉差点被人捅伤,是夏时以身相救。 四年前,两人订婚,陆南沉去迪拜谈生意,出了事。 所有人都说陆南沉死了,只有夏时不愿承认,二话没说,去找他。 在那个陌生的城市,夏时找了他整整三天,终于找到他,没想到遭到他责怪多事...... 还有结婚后,不管是生病住院,还是饮食起居,亦或者是陆南沉身边的所有人,哪怕是秘书助理,夏时也是小心对待,生怕得罪了。 这样一个离不开陆南沉的夏时,竟然会在夏父死后,提出离婚,选择离开他...... 为什么? 顾雅不懂,但庆幸她放过了自己儿子。 “像她这种女人,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离婚也好。” “她根本配不上你。” 陆母一开口,其他的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南沉哥青年才俊,正是大好年华,都被夏时耽误了。” “我每次看到夏时,就觉得她不像大家千金,没品位,没道德。还是个聋子,陆少能够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她也该自足。” “......” 祭祖一时间变成了夏时的诋毁大会。 好像她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他们和顾雅都忘了,当初夏父还在的时候,当初陆南沉地位不稳的时候,有多少豪门子弟想要娶夏时。 也忘了,是陆家的人主动提起,要两家联姻。 以往陆家的人因为陆南沉在,都只是背后议论夏时,可现在是明目张胆。 陆南沉本该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些声音,却觉得刺耳。 祭祖后。 他一早就开车离开了老宅。 回到岱椽别墅的时候,天色渐暗。 陆南沉推门进去,本能将外套扔置玄关,过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来人。 他抬头看向漆黑寂静的客厅,才意识到夏时走了...... 他不耐烦将外套再次拿起,换了拖鞋进去,又随手把外套丢到洗衣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的疲惫。 陆南沉去往酒窖,准备拿酒,庆祝夏时离开。 可到了酒窖,看着紧锁的门,他才后知后觉发现,没有钥匙!! 他不喜欢外人来家里,因此别墅,只有小时工,没有固定的保姆佣人。 夏时嫁进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被她一手包办。 陆南沉回到房间,四处寻找也没能找到酒窖的钥匙。 他烦躁的拿起手机,打开。 第六章 第六章 除了工作上的消息,到现在为止,一天过去,夏时都没有给他打电话或者发短信道歉。 “我看你能忍多久!” 陆南沉把手机丢置一边,起身,长腿朝着厨房过去。 打开冰箱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因为冰箱里面,除了一些吃的,竟然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中药。 他随手拿过一包,就见上面写着: 不孕不育...... 陆南沉闻着难闻的中药味。 想到之前夏时身上的药味,才知道了来源。 他心里冷嘲,两人从来没有发生过关系,就算是吃再多的药,也不可能怀孕! 把药丢回去。 陆南沉像是找到了夏时这次闹脾气的缘由,心情一下轻松起来。 回到主卧,休息。 夏时不在,往后,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用刻意与她避开。 陆南沉睡了一个好觉。 他今天约了朋友沈泽去打高尔夫球。 因此,一早就到衣帽间换了运动服。 换好后,走到客厅,他习惯性告诉夏时今天不回。 “今天......” 刚出口两字,就想起来,往后都不用跟她说。 高尔夫球场。 陆南沉今天神清气爽,白色运动服穿在他的身上,称得他英俊冷冽的脸柔和了不少。 他笔直的身形站在球场上,就像是电影明星。 挥杆,一球直接入洞。 朋友沈泽在一旁称赞: “陆哥,你今天发挥也太好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没有告诉我?” 夏时要和陆南沉离婚的事,经过昨天,周围的人都知道了。 沈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就是想亲口听陆南沉说,才好把早就等在外面的阮星辰叫进来。 陆南沉喝了一口水,不在意的回。 “没什么,就是准备和夏时离婚。” 亲耳听到,沈泽还是不免诧异。 作为陆南沉的朋友,他太了解夏时,就是一个绿茶白莲,缠着陆哥不放的贱!人! 如果能离婚,两人早就离了,怎么会熬三年多的时间? “小聋子答应?”他问。 陆南沉眸色暗了暗:“是她提出的。” 沈泽不屑一笑:“肯定是欲擒故纵。” “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 说完,他又笑嘻嘻同陆南沉道:“陆哥,今天,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陆南沉疑惑的时候。 沈泽给阮星辰发去了消息。 接着,陆南沉就看到不远处,阮星辰一身海棠色运动装,打扮精致,俏皮得朝着自己挥手。 不多时,女人就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沈泽识时务道:“你们两个聊,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离开后。 阮星辰提议陆南沉一起出去走走。 出去球场,不远处就是曾经他们读过的大学。 她很懂男人,没有替夏时的事,而是提起了他们的曾经。 “南沉,你还记得这条路吗?” “以前我们交往的时候,常常会走。” “那时候,你牵着我的手,说要一直走下去。” 说到这里,阮星辰顿住了脚步,细长的手伸向陆南沉。 “南沉,你还能再牵我走下去吗?” 在触碰到陆南沉手的那一刻,他却本能的错开了。 阮星辰一愣。 陆南沉面色如常:“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读书、恋爱、结婚、工作...... 对于他陆南沉来说,不过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事,都和完成工作,没有什么差别。 哪怕初恋也是如此! 阮星辰眼眶红了大半:“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当初我是迫不得已,我根本不想离开你,我爱你,很爱很爱......”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吗?” “都是靠着我们的曾经,我想努力变好,变的优秀,然后回来,好使自己配得上你。” 听着这些话,陆南沉好看的眉宇蹙了蹙。 “我已经结婚。” “我知道,她要和你离婚。” 阮星辰一口接了过去,而后又说:“我会感谢她,把你还给我。” 眼泪从她的眼中一颗颗滚落,她控制不住抱住了陆南沉的腰。 “你知道吗?我好恨夏时,真的,好恨,要不是她我们也不会分开那么久。” 可能人都是善忘的。 阮星辰忘记当初是她先和陆南沉分手后,夏时才和陆南沉订婚。 夏时,夏时...... 陆南沉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女人恬静温婉的样子。 想起曾经,她父亲离世后,曾含泪望着他:“南沉哥,你能抱抱我吗?” 可当时,夏时的弟弟夏木刚将两人联姻的所有条件打破,把他给夏家的钱,还有夏家该给他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于是陆南沉径直从夏时的面前走开,没有任何安慰的话。 脑海中女人悲戚的样子挥之不去,他不自觉拉开了阮星辰。 阮星辰被拉开,还想说什么。 就看到沈泽急急忙忙的赶来,她收起了眼泪。 沈泽注意到这里不对劲,但还是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陆南沉。 “陆哥,你看。” 陆南沉接过文件,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财产转让协议。 沈泽接着又说:“这是夏时的律师送来的,说是对你们三年婚姻的赔偿。” 赔偿?! 沈泽以为夏时要陆南沉赔偿,所以才急忙赶来。 然而当陆南沉打开文件一看,竟然是夏时转移资产给自己。 他眼底都是不敢置信! 但当他看到最后转让资产的一个亿资金时,只觉可笑。 夏时当他是什么人? “一个亿,就想让我放过夏家?就想让我原谅她?”陆南沉当着沈泽和阮星辰的面,毫不留情的讽刺。 沈泽才看明白,也跟着嗤笑:“这小聋子一直装无辜,原来私底下还藏了一个亿的资产。” “她弟弟和那个无底洞的妈,知道吗?” 一旁,阮星辰把陆南沉和沈泽对夏时的嘲讽看在眼底。 原本还担心陆南沉喜欢上夏时,毕竟两人结婚三年,可现在看来,别说结婚三年。 就是一辈子,陆南沉这样优秀的男人,也不会看上寡淡如水的夏时。 夏时都不配做自己的情敌。 ...... 另一边,昏暗的旅馆里。 夏时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感觉头很痛,周围也特别的寂静。 她知道是病情加重了。 第七章 第七章 往常,即使不戴助听器,她也能听见细微的声响。 夏时摸索着起身,拿过床头柜的药,含嘴里,又苦又涩。 昨天从住了三年的岱椽别墅离开后。 她先回了家。 然而刚到家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母亲和弟弟夏木的谈话。 “当初我怎么就生下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女儿,三年了,陆南沉硬是没碰过她!” “她到现在连个完整的女人都算不上,还想着要离婚。” 夏母气愤的话,像是一把把尖刀刺进夏时的心里。 她不明白,在母亲的眼中什么才算完整的女人? 是被丈夫宠爱?还是说孕育子女? 弟弟夏木的话更加的刺耳: “姐就不像我们夏家的人,我听外面的人说,陆南沉的初恋回来了,她即使不离婚,也会被扫地出门。” “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好好为以后打算,最近李总的老婆不是死了吗?我姐虽然听力有问题,但配他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头绰绰有余......” 回忆着听到的话,夏时目光空洞。 她尽量不去想这些。 拿过手机,发现了一条未读短信。 本能以为是陆南沉发来的,可打开一看,备注是蒋律师。 蒋明彻写道: “小时,我已经把转让协议交给了陆南沉,但他的态度并不好。往后,你还是多为自己考虑。” 夏时打字回复他: “麻烦您了,我会的。” 短信发送过去。 夏时一阵失神。 她想,把仅有的资产还给陆南沉,不是自己多高尚。 而是她不想欠陆南沉太多...... 只可惜,她拿不出婚前约定时那么多的资产,可能这辈子,她都要背负骗婚的罪名吧。 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夏时也不觉得饿。 只是身边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 她带了助听器,也吃了药,可为什么还是什么都听不见? 怕陆南沉打电话来,约定办理离婚时间的时候,自己听不见。 夏时搭车去往了附近的医院查看。 医生给她做了基础检查,发现她的耳道竟然还有干渴的血。 当天,给她做了恢复治疗,夏时的听力才勉强回转。 “怎么回事?你这病多长时间了?” 夏时如实相告:“我一出生就是弱听。” 医生诧异地看着眼前才二十出头的姑娘,还是大好年纪,进来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她身患这病。 他只觉可惜:“姑娘,实话实说,你这病再这么下去,可能真的会失聪。” “往后就是带助听器也没用。” 夏时眼底的希冀荡然无存,喉咙像是卡着一团棉花,上下不得。 她迟迟没有说话。 医生又看向门口:“你一个人来的吗?你的家人朋友呢?” 家人? 夏时想到了嫌弃自己的夏母,又想起了想让自己嫁给半截身子入土老人的弟弟,还有三年多来厌恶自己如初的丈夫陆南沉。 最后,她的记忆停留在了父亲临走时候不舍的神情。 “爸爸舍不得走......要是爸爸走了,我家小时可怎么办......” 她明白了当时父亲车祸后,全身插满各种医疗仪器,疼痛万分,却不忍心离开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他离开后,自己就再无家人了...... 夏时忍住喉中干涩的苦意,最后告诉医生说:“离世了。” ...... 走出医院的时候,外面又开始飘起蒙蒙细雨。 桃洲,今年的雨好像比往年来的还要频繁。 医院的门口,行人匆匆,三三两两,独夏时孤身一人。 她步入雨中,不知道何去何从。 想着往后可能再也听不见,她买了一张出城的车票,来到乡下,一直照顾自己的保姆云妈家。 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夏时站在老旧的砖房前,迟迟不敢上前敲门,这些年来,为了好好照顾陆南沉,她每次见云妈都很匆忙。 她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房门被从里面拉开,温暖的光照了过来。 云妈看到夏时,慈祥的一张脸瞬间堆满了惊喜。 “小时......” 望着云妈慈祥的笑容,夏时鼻尖一酸,伸手抱住了她:“云妈......” 云妈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结婚,也没有过属于自己的孩子。 对于夏时来说,她比亲生母亲,还要亲。 云妈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痛苦和悲伤,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家小时怎么了?” 夏时很少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她,还是因为夏父的离世。 夏时摇头:“没什么,就是想您了,很想......” 云妈见她不愿意说,也没有追问。 “我也想你。” 云妈看着夏时浑身都被淋湿了,拉着她进屋,让她先洗个热水澡。 这天晚上。 夏时依偎在云妈的怀里,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云妈抱着她,才发现她瘦的可怕,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肉。 她的手放在夏时瘦骨嶙峋的后背上,止不住颤抖着,强使自己平静下来。 “小时,南沉现在对你好吗?”她小心翼翼得询问。 听到陆南沉的名字,夏时喉咙发疼,本能想再次欺骗云妈,说陆南沉很好...... 可是,她明白,云妈不傻。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她不想再自欺欺人,也不想再欺骗爱自己的人。 “他喜欢的人回来了,我准备放他自由,和他离婚。” 云妈愣住,不敢置信。 曾经夏时不止一次告诉她,想要和陆南沉白头偕老。 见云妈没有回,夏时抱紧了她,喃喃问: “云妈,我能不能和您一样?” 永远不结婚。 永远孤独。 如陆南沉所言,孤独终老。 如果能选择被爱,谁会选择永远孤独呢? 云妈听着夏时的话,心疼不已。 “傻丫头,不许胡说。” “你的一生还有那么长,就算离开陆南沉也会有其他人,爱你疼你。” 夏时闷声点头,耳道中嗡嗡作响的声音盖住了云妈的安慰声。 单向奔赴十多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爱一个人有多艰辛,有多难。 如今这样一个自己,又怎么配的上,其他人的喜欢。 眼泪划过眼角,浸湿了被褥。 第二天。 夏时恍惚得睁开双眼,疑惑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第八章 第八章 门口传来云妈的声音。 “小时,你醒了吗?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饺子,起来趁热吃。” 她的话,让夏时慢慢想起来了。 自己离开了陆家,去医院看了病,准备最后看看云妈。 夏时锤了锤脑袋,有些惶恐,她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差了? 正要起身,她猛然看到自己睡过的地方,碎花床单上,一大块血迹。 夏时摸了摸右耳,黏黏得。 摊开手一看,上面都是血...... 而助听器都被染红了...... 她的眸色一颤,慌忙用纸擦耳朵,而后快速的把床单拿出来。 云妈见她一直没下来,就看她在阳台洗被套。 “怎么了?” “来月事,不小心弄到了床上。”夏时笑着解释。 洗完,和云妈一起吃早餐,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云妈的声音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夏时好怕,往后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 也怕,云妈知道后伤心。 离开的时候。 云妈送她到车站,不舍的朝着她挥手告别。 直到夏时离开,她才转身。 回去的路上,想到瘦骨嶙峋的夏时,云妈忍不住拨打了陆氏集团的内线电话。 总裁办秘书听闻她找陆南沉,是夏时的保姆,因此汇报过去。 今天是夏时离开的第三天。 也是陆南沉第一次接到有关她的电话。 他坐在办公椅上,心情格外的好,果然如他所说,夏时坚持不了三天。 云妈苍老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陆总,我是从小照顾夏时的保姆,我求求您,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再伤害夏时。” “她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她刚出生,夏夫人就嫌弃她弱听,把她交给我照顾。” “读书的年纪才被接回去......在夏家,除了夏老爷,其他的人都把她当佣人对待,小时候,她曾无数次偷偷给我打电话,哭着说云妈,我不想做夏小姐,想回来,做您的女儿......” “您和夏老爷是她在桃洲最珍爱的人,就算我求您,好好对夏时,从小到大她过的太卑微了。” 陆南沉听到电话那头云妈哽咽的话语,心情突然很压抑。 “怎么,昨天用钱羞辱我,觉得没用,现在开始卖惨了吗?” 陆南沉嗓音冰冷:“她夏时活成什么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一切都是她活该!” 话落,他直接挂了电话。 云妈以前只听夏时说陆南沉有多好多好...... 现在才发现,他不好,一点也不好,根本不是夏时的良配。 ...... 夏时坐在回市区的车上。 手机忽然发出震动,她打开一看,是陆南沉发来的消息。 “你不是说要离婚吗?明天早上十点见。” 夏时看着那条短信,一阵失神,随后回道:“好。” 就那么一个‘好’字。 落入陆南沉的眼中,显得异常的刺目。 “很好,看你还能装多久。” 陆南沉彻底没了工作的心思。 叫了人去喝酒。 会所里。 阮星辰也来了。 “今天不醉不归。” 朋友沈泽坐在陆南沉的边上,忍不住打听夏时:“小聋子今天怎么样了?” 陆南沉俊眉挑了挑: “往后都不用提她,明天我们就去办理离婚。” 阮星辰听闻此话,给他倒了一杯酒:“南沉,庆祝你重获新生。” 其他的人,也有样学样。 今天圣豪高级会所热闹非凡,所有酒水都被沈泽包了,他在外面私下和阮星辰说: “我看的出,陆哥还喜欢你,你一定要幸福。” 阮星辰点头:“阿泽,谢谢你,要不是你撮合,我和他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实话。 当初阮星辰之所以能够认识陆南沉,就是因为她受夏家资助,去夏家感谢的时候,见到了同样过来的陆南沉。 还有便是四年前在医院,陆南沉的母亲顾雅和沈泽同乘一辆车,出了车祸。 夏时运气好,刚好撞见了车祸现场,并且救了沈泽,和陆母。 阮星辰发现后,想办法顶替了夏时的救命之恩。 这也是为什么,沈泽会对她那么好,从一开始的救命之恩,转变成了友情甚至爱情。 也是为什么,陆南沉放着那么多追求自己的女人不要,选择了她做女友。 这件事,除了阮星辰本人,就连夏时也不知道。 夏时一直觉得陆南沉选择阮星辰,是因为爱情。 一直觉得沈泽喜欢阮星辰,是因为阮星辰八面玲珑,并不知道他喜欢阮星辰,是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 “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沈泽望着她,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情意。 阮星辰假装不懂他的情意。 今天,陆南沉喝了不少酒。 阮星辰要送他回家。 说起回家,以前陆南沉晚上要么住酒店、要么就是公司、或者他的私人别墅。 可他还是记得,夏时说,岱椽别墅才是他们的家。 “不用了,不方便。” 明天要离婚。 夏时可能会回来。 被拒绝,阮星辰有些不甘心:“为什么?你和她反正要离婚了,还有什么不方便?” “难道你怕她知道我们的事吗?” 他们的事? 陆南沉凤眸微眯。 “你想多了。” 坐上车,他还是体贴派了车,送阮星辰回去。 一路回去。 他时不时拿起手机,打开看,夏时有没有发短信过来。 没有...... 回到家门口,望着漆黑的岱椽别墅。 陆南沉脸色很差,推门进去,打开灯,没有看到夏时。 她没回来...... 家里,她走前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 陆南沉放在洗衣机边的衣服,还是规规矩矩的放着,和以往不同,没有洗干净挂好。 他不耐烦地走过去,将衣服直接丢进垃圾桶。 酒的后劲很大,陆南沉坐在沙发上,很不舒服,睡着后,他做了噩梦。 梦里,夏时浑身是血,却笑着对他说:“南沉,我不爱你了。” 陆南沉惊醒的时候,外面天色刚亮。 他捏了捏眉心,去洗漱,而后换上了一身挺拔的西装,掐着时间去往民政局。 民政局门口。 第九章 第九章 陆南沉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十点。 他正准备打电话问夏时来了没有,就看到不远处夏时站在一棵大树下,穿着暗色调的衣服。 远远看去,蒙蒙细雨中,她特别瘦,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陆南沉记得夏时刚嫁给自己的时候,青春阳光有朝气,不像现在这么死气沉沉,瘦骨嶙峋。 他撑着伞径直朝着夏时走过去。 夏时迟迟才注意到他。 三年,陆南沉没有太大变化,还是那么英俊、意气风发,比曾经还多了一些成熟干练。 她有些恍惚,感觉这三年,是一眨眼的时间,又感觉好像耗尽了自己的一生。 陆南沉来到了夏时的面前,凤眸冷漠地看着她,等着她道歉。 闹了这么久,也够了! 哪知夏时却对他说:“耽误你工作的时间了,进去吧。” 陆南沉的脸色一僵,很快冷沉了下来。 “别后悔。” 他落下三个字,转身往民政局里面走去。 夏时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心酸。 后悔吗? 不知道,只是她知道,她累了。 当一个人下定决心要离开,大概是她真的感觉不到希望,内心积攒的失望再也装不下。 在办理离婚的窗口。 当工作人员问两人是真的决定好了要离婚时。 夏时很肯定的说:“是。” 她坚定的目光,让陆南沉一闷。 办理完了手续,因为冷静期,一个月后,他们还要来一次。 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来,那么这次申请离婚,就会自动作废。 走出民政局。 夏时望着陆南沉异常平静:“下个月见,珍重。” 说完,她便直接步入雨中,拦了一辆出租离开了。 陆南沉驻足原地,看着车辆远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解脱吧。 再也不用和她纠缠,也不用被其他人耻笑,有这么一个残疾妻子。 沈泽的电话这个时候打过来:“陆哥,办好了吗” “嗯。” “我听说现在有冷静期,你千万别对小聋子心软,她肯定还有后招。”沈泽说。 是呀。 夏时缠了陆南沉十多年,突然决定放手,谁会相信? ...... 坐在出租车上。 夏时靠在车窗边,看着雨滴滑落窗户,失神。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她的耳边鲜血蜿蜒的往下流,他吓了一跳。 “小姐,小姐!!” 喊了几声,夏时都没有回应。 司机忙停下车。 夏时疑惑,明明还没到地方,怎么停车了? 她望着司机,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才意识到自己又听不见了。 “您说什么?我听不见。” 司机打字告诉她,她的情况。 夏时迟钝得伸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她好像习以为常。 “没事,我经常这样,不要紧的。” 她的耳朵弱听,但一开始并不会这样流血。 是因为两年前,在一场聚会上,陆南沉的兄弟沈泽,把她推进了泳池。 夏时不会游泳,耳膜鼓胀,当时差点就死了。 送去医院后,就落下了这个毛病。 以前明明治好了的,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频繁发生...... 司机不放心,送她去了最近的医院。 夏时和他道了谢,独自去看诊。 这次的医生,是她一直以来的主治医生。 “张医生,我发现最近记忆很差,时不时就会忘记自己在做什么。”夏时说。 她今天早上在旅馆醒来的时候,又是一样,半天才想起来今天要和陆南沉离婚。 于是,她一早就去了民政局,等他。 害怕忘记,还时不时看他给自己发的短信。 医生拿到最近夏时的诊断报告,面色忧愁。 “夏小姐,我建议你,再去做一下其他的检查,比如心理层面。” 心理...... 夏时根据医生所说,又去做了心理检查。 诊断出,她还患有抑郁症。 重度抑郁症患者,患者记忆力都会存在一定程度的减退。 回到旅馆前,夏时买了本子和笔,在上面记录了最近发生的一切,就放在床边,她一醒来就能看到。 躺下休息的时候。 夏时打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治愈抑郁症,就看到那么一句话: ——希望你尽己所能地自我疗愈,而不要幻想这世间有一个人来救赎你。 夏时默默地看完,关闭了手机,合上了双眼。 和陆南沉离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这一夜,夏母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她都没有听到。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她看到了夏母发来的消息: “你现在在哪儿?” “你以为你是谁?就算要离婚,也该是陆南沉不要你!” “你就是个害人精!当初结婚,你爸出车祸,现在离婚,你是要夏家倒闭是吗?” 夏时看着这些短信,已经习惯。 她打字回复过去: “妈,以后我们要自力更生,不要太依靠别人。” 很快,夏母的短信又过来了: “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儿狼!我就不该生下你!” 夏时不再回复,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她想,等一个月后,和陆南沉办理好离婚,就离开桃洲,重新生活。 ...... 她常常会失聪,有的时候,要很久才会恢复过来。 至于记忆,也是一样在衰退。 昨天出门吃饭的时候,她甚至忘了回旅馆的路。 还好带了手机,有导航在。 耳朵治不好,但抑郁可以。 她想尽可能让自己开心,忙碌起来。 于是在网上报名了志愿者,照顾失孤老人,还有一些孤儿。 看着他们得到帮助,她好像找到了努力活下去的意义。 几天后的一天早晨。 夏时醒来的时候,照常看了身边记录的本子,随后准备出门去孤儿院。 但当她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一条条未读短信。 短信有夏母发来的。 还有弟弟夏木发的。 最后是阮星辰...... 一条条打开。 夏母:“如你所愿,现在夏家倒了。” 夏木:“你就躲着吧,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心狠懦弱的姐姐。” 阮星辰:“夏时,你要节哀,其实夏氏在南沉的手里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阮星辰:“看在以前夏家资助我的份上,要是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能帮则帮。” 夏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退出界面后。 热点新闻推送过来。 第一十章 第一十章 夏时打开新闻,映入眼帘的是陆氏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说是陆南沉成功收购了夏氏企业。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了夏氏公司...... 新闻上。 拍到了陆南沉的照片,他的侧脸英俊,意气风发。 照片下面,还有很多人评论。 “陆南沉太帅了,这么年轻,还是集团总裁。” “可惜结婚了,不过他结婚对象就是夏家的大小姐吧?” “商业联姻,你们忘了三年前的新闻报道了吗?结婚的时候,陆南沉直接丢下新娘离开......” “......”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夏时都快忘记三年前结婚当天,陆南沉抛下自己,愤怒离开的事了。 她就那么往下刷着评论。 这三年里。 她早就知道夏氏会倒。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 陆南沉那边最近过的特别惬意。 收购夏氏,大仇得报。 沈泽笑着道:“三年前,夏家骗婚,现在总算恶有恶报。” 话锋一转,他问一旁工作的陆南沉:“陆哥,小聋子这几天有没有来求你?” 陆南沉签字的手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他的身边总会有人提夏时。 为什么都要离婚了,还摆脱不了她? “没有。” 他冷淡的回了两个字。 沈泽惊讶,夏家这么大的事出来,夏时竟然还能坐的住? 他又道:“难道她是真的想通了吗?” “我听人说,现在夏家母子到处找她,不知道她躲哪儿去了。” 沈泽喋喋不休。 陆南沉眉宇蹙了蹙,很不耐烦。 “出去!” 沈泽一愣。 才发现男人动了怒,也不敢多说,忙出了总裁办。 等他一走。 陆南沉不自觉的拿起手机,没有收到夏时的短信和电话! 她是真的没来找自己。 门外,沈泽有些担忧,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发现陆哥现在的表现太不对劲了。 虽然表面上看,他还是一如既往,可是只要提起夏时,他就容易生气。 沈泽到了外面,打电话询问自己的助理:“找到夏时了吗?” “找到了,就在河西一家小旅馆。” 沈泽让助理把位置发给自己后,随后驱车去目的地。 夏时耽误了陆哥和星辰三年多,就算现在同意离婚,也不能这么便宜了她。 外面飘着雨。 夏时忙完了志愿工作,又去医院拿药,而后撑着伞朝着旅馆走。 路上行人寥寥。 沈泽开着车,视线停在夏时单薄的背影上。 没想到会这么巧遇见,他故意加快车速,从夏时的身旁开过。 积水瞬间溅了夏时一身。 夏时空洞的视线看过去。 沈泽刚好透过后视镜见到,莫名一怵。 夏时认得沈泽的豪车,奢侈的暗灰色调布加迪。 她默默收回视线,当作没有看到他。 沈泽却不想就此罢休,把车速减慢,紧跟着她不放:“小聋子,长脾气了?看到小爷。都不叫人了?” “以前不是叫的很欢吗?不是喜欢讨爷喜欢吗?” 夏时听着他的羞辱,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因为喜欢陆南沉,夏时会尽可能讨好陆南沉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他的朋友沈泽。 一开始,她还不知道沈泽有多讨厌自己,所以对他很好。 想着总有一天,陆南沉的家人和朋友都会接纳自己。 可她想的太美好了。 在一次聚会上,沈泽不客气的告诉夏时,他是阮星辰的朋友。 为了替阮星辰撑腰,他连上流公子的绅士体面都不要了,骂夏时贱!人!骂她不知羞耻! 最后,还把她丢进了泳池,任她自生自灭。 自那以后,夏时就避开了他。 沈泽见夏时没有反应,不回答自己,于是停下车,拉开车门,长腿几步来到了夏时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胳膊。 整个人严肃起来:“你这次又要耍什么心机?” 夏时的手臂生疼,仰头望向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想掰开自己的手,却又被沈泽一把甩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夏时连退数步,“嘭!”得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沈泽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 这家伙,现在还学会碰瓷了? 他就是轻轻一推,怎么就摔了? 见周围有人看过来,沈泽有些不自在的上车,临走前警告她。 “夏时,别仗着自己是残疾人,就欺负星辰。她和你不一样,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最好别再打扰她和陆哥。” 开车离开后,他又体贴的将夏时如今的住处,告诉了夏家的人。 夏时摔在地上,手和膝盖都被磨破了,疼的半天都没爬起来。 其实她特别不解,为什么沈泽会是这样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她还记得,四年前,她不顾危险,把沈泽从快要爆炸的车内拖出来的时候。 他身上脸上都是鲜血,眼睛都看不见了,但特别温柔地说:“谢谢你,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就是他的报答吗? 夏时从来不奢求他报答,但是真的没想到他会以怨报德。 幸好路人扶起了夏时。 “姑娘,他是谁呀?要不要报警?” 夏时耳中轰鸣作响,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本能的以为,他们在关心自己,于是摇头: “没事,我没事,谢谢你们......” 朝着他们深深得鞠躬后,一瘸一拐的离开。 路人看着她离开,不由得同情。 其实即使夏时听见了,也会拒绝。 因为沈家并不比陆家差,沈家医疗产业在全世界都有涉及。 作为沈家大少,要不是沈泽一心追随陆南沉,又无心医学,他早就可以接手沈家的产业。 这样的人,现在的她,根本得罪不起。 回去后,洗了一个澡,给受伤的地方擦了药。 夏时迷迷糊糊的躺下。 经过今天这一摔,她更加坚定了离开陆南沉的决心。 再次醒来的时候。 天蒙蒙亮。 她起身走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夏母一身旗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醒了?你真是让妈妈好找啊。” 夏时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眸光黯淡。 “妈......” 夏母看着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夏时,没有关心。 走到她的面前,抬起手,一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右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