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边三年,朱元璋请我当皇帝!朱拓朱元璋》 第1章 我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父皇,岭南百姓过得苦啊……” “我从未想过,岭南会是如此的贫穷,当本王三年前来到岭南,尽是满目疮痍,街上的百姓瘦骨嶙峋,唉,本王心里痛苦啊,每每见到食不果腹的百姓,本王就吃不下饭……” 朱拓流着泪,思索着该如何给朝廷写信。 “大王……您怎么流泪了?” 站在一旁的,是几个美人,长得曼妙多姿,此时她们正轻轻揉着朱拓的肩膀,身上传来的胭脂香,让朱拓心里痒痒的。 有美人小心翼翼剥开荔枝,放在朱拓嘴里。 “没办法,今天中午胡椒吃多了。”朱拓吐着舌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又想了想,写道:“父皇,我从未想过,岭南如此难以治理,粮食产量极低,当我看到空荡荡的粮仓时,我沉默无语,如果扔进去一只老鼠,都一定会被饿死。” 朱拓摸了摸下巴,看着面前的长史,问道:“长史啊,今年粮食的收成如何?” 长史急忙回答道:“大王,今年又是大丰收啊,原先的粮仓不够用了,现在我们正在修建大量的粮仓,用来囤积粮食,目前粮食还在路上,只希望粮仓建快点,要不然容纳不下这么多粮食。” 朱拓点点头,又写道:“父皇,岭南情况复杂啊,地势高耸,语言复杂,南方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司五十多个,可恨那些土司无法无天,经常劫掠我岭南百姓……” 随即朱拓看向太尉,问道:“太尉啊,今年的战事如何啊?” 下面一名英武的汉子身着盔甲,严肃的抱拳道:“禀大王,这次出征,共攻占五个土司,有十二个土司愿意归降,并献上粮食二十万石,人口十万,现在这些人口如何安置,还请大王示下。” 朱拓嘴差点都笑抽了。 岭南是个好地方啊! 想当年,他原本是一名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就因为熬夜,穿越到了古代。 好巧不巧,成了朱元璋的十八皇子,也就是才十二岁的朱拓身上。 朱拓心情是崩溃的,他虽然贵为皇子,但是生母早逝,又是庶出,在宫内没有强大的内援,在朝廷没有强大的外援…… 这就是炮灰的命啊。 再加上朱拓熟悉历史。 朱元璋去世后,孙子朱允炆成了皇帝,然后开始大力削藩,湘王朱柏举家自焚而死,周王朱橚被废为庶人,流放云南,岷王朱楩被贬为庶人,流放漳州…… 就连燕王朱棣也被逼着吃猪食,与猪同寝。 所以,为了躲避这些是是非非,在朱元璋分封天下的时候,朱拓强烈想要岭南之地作为封地。 记得当时老爹朱元璋够震惊的。 毕竟别的皇子在挑选封地的时候,要么是关中险要之地,要么是中原膏腴之地。基本上是怎么重要怎么来,怎么繁华怎么来。 生怕自己的封地不够富庶,将来自己的子孙会吃亏。 但是谁能想到,朱拓竟然想要岭南之地。 这可是大明最不受待见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存在感。 因为这个地方不仅仅充满瘴气,还常年湿热,并且远离京城。 当初朱元璋见朱拓语气强烈,也没有进行过多的干预,便把岭南分给他了,号肃王。 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岭南也是大明的领土,也需要藩王去镇守的。 再说,十八皇子朱拓在他心中,远没有太子朱标、燕王朱棣等人来的重要。 将岭南分封给朱拓后,朱拓便迫不及待的就藩,朱元璋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了他的要求。 于是,才刚刚过了十三岁,朱拓便背井离乡来到了岭南,至今已经有三年的光景了。 记得刚来岭南时,岭南是真穷啊。 盗贼远比百姓多,耗子远比粮食多。 朱拓当时励精图治,整整花了三年的时间,捣鼓出优质粟米、纸张、火药等发明,又整顿军备、改革吏治,终于带着岭南百姓脱贫致富,走上了小康之路。 一想起这三年的经过,朱拓就忍不住流泪。 容易吗我! “大王啊,您每个月都往朝廷写信,可是为什么把咱们岭南写的这么穷苦?”一旁的侍中吕青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朱拓得意洋洋的指点道:“咱们岭南过得越苦,就越不会引起朝堂的注意,哎,我也就越安全,你是不知道啊,朝堂想害我的人不在少数啊。” 吕青嘴角抽了抽。 他有时候怀疑自己这位大王得了迫害妄想症。 您算老几啊? 离开京城三年了。 恐怕现在朝中都不记得你这号人物了。 吕青苦口婆心道:“大王啊,您在岭南做了那么多事,如果不宣扬出去,朝廷那边又怎么知道你的功绩呢?又怎么能表彰你呢?” “切,表彰值几个钱啊?”朱拓不屑的一笑,问道:“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吕青摇摇头。 朱拓大声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骑着骏马在天下各地奔驰,结交各地的豪杰,吃各地的美食美酒,让各地的美人躺在……” 还没等朱拓说完,吕青忍不住提醒道:“大王,从朝廷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太子逝世了,皇上处理好政事后,近期要巡视四方,到时候来了咱们岭南,这里不就被暴露了?” 朱拓摸了摸下巴,记得历史书上记载,在太子朱标逝世后,朱元璋悲痛欲绝,为了扶持亲孙子朱允炆上位,一手掀起了蓝玉大案,株连杀戮者超过一万多人,整座京城因此血流成河。 朱拓摇摇头,拍着胸口大声道:“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爹现在忙着呢,就算去巡视四方,也不可能来咱们岭南!” 说着,朱拓大手一挥,安排身边的美人道:“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吕青语重心长的道:“大王啊,每日喝酒吃肉看跳舞,不是贤王所为啊。” 朱拓一拍案桌,大声叫嚷道:“聒噪,我辛辛苦苦治理了三年岭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通往岭南的官道上,还没有进入岭南的范围,路上零星有几撮人。 其中,有一支商队缓缓向前。 商队中间的马车中,有一老者脸上古井无波,一手抚额,另一只手在膝盖上轻轻地敲击。 身边坐着一名威武的汉子,面色刚毅,看了一眼窗外,提醒道:“陛下,再往前走就到了岭南的地界,咱们还要去吗?” 这位汉子名叫李文忠,是明朝开国第三功臣。 明朝建立后,曾多次领兵出塞征讨元军残余势力,立下了赫赫战功。 而这位老者,正是当今天子,朱元璋。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浓浓的悲伤。 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 人生三大苦,已经被他全都尝遍了。就算他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洪武皇帝,也难以掩盖心中的悲痛。 但是,他可是朱元璋,摆在眼前的事情远比悲伤更加重要。 那就是整个大明帝国的存续。 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接班人突然暴亡,半辈子的心血付之东流,打的自己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没有时间重新培养一个接班人了,所以要趁着现在还活着的时候,选择一个接班人,将自己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延续下去。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那就是皇太孙朱允炆。 朱允炆从小跟随大儒方孝孺读书,知晓经义,可是最大的麻烦就是威望不足,镇压不住军中的骄兵悍将。 这又该怎么办呢? 在做出选择之前,朱元璋安排好了朝堂之事,打算亲眼看看自己打下来的大好河山。 “岭南?”朱元璋轻轻低喃,问道:“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初岭南分给了朱拓那小子吧?” “对。”李文忠道:“十八皇子自从封到岭南后,每月都会往京城写一封信,这说明啊,他心里一直挂念着陛下。” 闻言,朱元璋叹口气道:“这些年来,也是苦了他了,谁都知道岭南是不毛之地,山险水恶,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说到底,朱拓在朱元璋心目中的地位并不高,他更看重的是朱标、朱棣这种有能力的儿子。 后来,十三岁的朱拓突然提出想要岭南作为自己的封地。朱元璋当时震惊了一下,想着岭南也需要藩王镇守,也就由他去了。 再加上天高水远,这三年来,一直都是放任不管。 心想,当年没怎么注意朱拓,又过了三年,已经记不清朱拓长什么样子了。 不过时常见到朱拓写的信,也清楚岭南百姓过得苦,时常还遭到南方土司的劫掠。 但是朱元璋也无可奈何,这时候大明帝国最大的敌人是北方的元廷。 腾不出手去打南方的土司。 正在朱元璋思索时,李文忠一声惊呼,引来朱元璋不满道:“瞎叫唤什么,你身为一个跟在朕身边几十年的带刀侍中,遇到什么事镇定点,朕不是在这吗?” 李文忠赶忙道:“臣看到窗外……” 这时,朱元璋也注意到了窗外,猛地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前方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黑灰色平坦大道,宽度足足有八辆马车大小。 路的右边矗立着一块一丈高的石碑,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岭南欢迎你。 再回过头看向刚才走过的路,泥泞不堪,狭窄无比。 “这是什么路?为什么如此宽敞?”朱元璋的声音颤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哪怕是他新修的帝都南京,官道也没有如此宽敞平坦。 “修这条路要花销多少?难道岭南的所有财力都用来修路了吗?”朱元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尽是不解。 因为一路从南京走来,越到南方越是荒芜。 这一路走来什么情况他也清楚,深知南方百姓的不容易。 尤其是像岭南这种,甚至还未开化。 “走,去岭南一趟!”朱元璋沉声道。 一路向南,道路是那么的宽阔平坦,而两边都是耕地,甚至能看到耕作的百姓,绿油油的一望无边,好一派田园风光。 而随着距离岭南越来越近,人流量和车流量不降反增,到了城门前,只见道路之上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道路两旁的小贩喊声不断,物品奇多。 那远处的城门巍峨壮观,规模丝毫不亚于南京城。 朱元璋傻了眼。 第2章 他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这是岭南吗?” 朱元璋心里深深地怀疑。 城门处的集市应有尽有,过往行人言笑晏晏。 百姓的打扮纵然并非是绫罗绸缎,但也是布衣麻衫,脸上的笑容,是掩盖不住的。 就算是见到外来商队,也不过是打量一眼,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这……这莫非是桃花源?”朱元璋非常诧异。 他之前巡视四边,所见城池大多暮气沉沉,就算是街上的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根本没有什么交流。 这也没办法,大明初立,百姓生活的困顿。 可……为什么在这岭南城中,所有的百姓都是一脸喜气洋洋呢? “朕真没想到,在大明朝,竟有如此安乐祥和之地啊。”朱元璋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道:“朱拓那小子莫非说谎?岭南的百姓其实过的富裕。” 李文忠提醒道:“陛下,可是前些年有不少从岭南逃荒的百姓,据他们所说,岭南确实穷苦,卖儿卖女之事很常见。” “那这真是奇了怪了。”朱元璋笑了笑。 李文忠又问道:“陛下,需要通知十八皇子前来接驾吗?” 朱元璋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咱们这一次就微服私访吧,一块进城瞧瞧,瞧瞧这岭南到底是真的繁荣,还是徒有其表。” 两人信步走进城内。 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再次让这位大明之主傻眼了。 李文忠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这城内繁华更甚……朕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朱元璋喃喃。 因为两人踏入城内,只见铺满沥青的光滑道路直通远方,街上行人商贩井然有序。尤其是两侧的房屋,尽皆是白墙青瓦,平整美观。 此时的朱元璋觉得,自己才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两位,报纸需要来一份吗?”有商贩抱着报纸,笑着问道。 “报纸?”朱元璋一脸迷茫。 那商贩笑意吟吟解释道:“看两位这样子,想必是第一次来岭南吧,这报纸啊,是我们岭南独有的书册,里面记载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哦,那给我来一份。”朱元璋一脸古怪,接过报纸。 这报纸上面写了很多东西,例如什么时节该种什么粮食,养殖家畜的一些办法,还有近期岭南发生了什么事,例如官兵剿灭了哪里的毛贼。 “这记载的好详细啊。”朱元璋咂咂嘴,又道:“不知道哪位大才能想出这种办法,将岭南发生的事宣扬出去。” “陛下,您看这纸。”李文忠小声提醒道。 朱元璋细细抿了纸张,这才发现纸张和一般的宣纸不同,这纸张细薄、通透,质量比宫廷内御用的宣纸还要好。 “这又是哪位工匠制的呢?” 朱元璋脑子里满是不解,心中对岭南越来越好奇。 朱元璋正想拉住一名商贩询问,远处却传来的喊叫声,百姓们惊恐的开始躲避,大叫着,慌忙的让开了道路。 就在朱元璋的注视下,一名瘦弱的老头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那老头看起来年龄不小,衣衫破烂,脏兮兮的。 老头奋力的跑着,整个人大喊大叫的,几乎是哭了出来,不断的求饶。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追赶,尤其是最前方的那个青年,正张狂的大笑着,大叫道:“你喊啊,继续喊啊,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朱元璋眼眸瞬间阴沉了下去。 朗朗乾坤,竟有纨绔子弟当街行凶! 作为以平民之身登基的皇帝,朱元璋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豪绅贵族,尤其是欺负百姓的豪绅贵族。 此情此景,让他怒火中烧。 这岭南城内如此繁华,竟也有恶人行凶! “李文忠,拦下他!”朱元璋命令道。 “是!”李文忠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拉住那狂奔的老者,将他拉到一旁,随即抽出腰中的佩剑,对准了奔来的白马。 白马前蹄高高跃起,被马上青年拉紧缰绳,随即重重落在一旁。 李文忠大声质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敢残害老者?” 马上的朱拓一脸桀骜,用马鞭指着李文忠,大声道:“赶紧给我让开,要不然连你一块揍!” 李文忠惊呆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年轻气盛吗? 李文忠缓缓将剑横在面前,摆出防御的姿态,冷声道:“当街行凶,欺压老者,不是君子所为,我今日要代表你父母教育教育你。” 一听这话,朱拓顿时就乐了。 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李文忠摇摇头。 朱拓看着周围群众大声道:“你们说,我欺负这老头了吗?” 让李文忠心寒的是,周围的百姓居然没有一个敢仗义执言的,都在大声恭维这个年轻人。甚至还有些百姓,也偷偷踹那个老者两脚。 李文忠只觉得天翻地覆,大明尊老的传统到哪去了? 人心不古啊! 一旁的朱元璋此时心也冰冷到了极致,没想到啊,在繁华似锦的岭南,竟然有如此大的苟且之事! 豪绅竟然如此为非作歹! 只手遮天! 朱拓得意洋洋,居高临下看着李文忠,吩咐道:“吕青,给我拿下此人,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话音刚落,吕青就从马上飞跃而起,跳到李文忠身旁时,探出手就想锁住李文忠,将他擒下。 可李文忠经验老道,一脚踢出,正踢在吕青腰间。 吕青手顺势向下一压,左脚踹出。 李文忠不躲不避,右手化掌为拳,狠狠一砸。 吕青一个鹞子翻身躲开。 两人的交手在电光火石之间,看着对方的眼眸中都有些惊异,没想到对方的武功不错。 马上的朱拓乐了,摇头晃脑道:“吕青,你这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看着不行啊,真是丢我的脸。” 可是李文忠心中微震,因为他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刚才又没有留手,眼前这侍卫竟然能躲开。 朱拓道:“喂,我看你倒也是条汉子,有没有兴趣当我的侍卫?” “呵呵。”李文忠不屑一笑。 天底下有资格让他当随从的,只有大明皇帝朱元璋。 见李文忠刚正不屈,朱拓来了兴趣,拍着胸脯叫道:“我乃皇上的第十八子朱拓,只要你跟了我,保准吃香的喝辣的,想干什么干什么!” 闻言,李文忠脸上顿时变得惊愕起来,然后目光转向朱元璋。 眼前的纨绔子弟,竟然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朱元璋眼眸极为诧异,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朱拓。 犹记得当年朱拓幼年时期,每日在国子监用工读书,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对待所有人都彬彬有礼。 可是现在的朱拓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宛然是一个混世魔王。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竟然是同一个人? “喂,本王就算长得俊美,但也没必要一直盯着我看吧。”朱拓看朱元璋一直打量自己,有些不满,又叫道:“你这侍卫多少钱,开个价,我买了!”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啊,这朱拓连自己也不认识了! 真是欠揍啊! 朱拓确实没认出来眼前的朱元璋。 主要是他穿越后,没过半年就到了岭南,在京城的半年里,总共就见了朱元璋两次面。 再加上已经过去了三年,肯定认不出来一身平民装扮的朱元璋了。 朱元璋强忍住揍朱拓的冲动,缓缓道:“这人跟了我几十年,不卖。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来岭南做生意的。” “哦哦。”朱拓大喜,道:“原来是外地来的啊,本王最喜欢结交各地的豪杰了,来来来,本王宴饮你们。” 李文忠看了一眼朱元璋。 朱元璋古井无波点点头:“行,那就吃饭吧。” 朱拓拉着两人进了饭庄,小二赶忙迎了上去,笑着道:“大王,今天本店有上好的牛肉供应……” 朱元璋顿时身躯一僵,牛肉? 他自从登基便已下令,禁止宰杀耕牛! 没想到啊,朱拓身为皇子,竟然知法犯法! 强压着心中怒火,朱元璋盯着朱拓。 朱拓满不在乎的吩咐道:“那就来个葱爆牛肉、水煮肉片、红烧牛肉、爆烤小牛犊……还有你们店的招牌菜,再来十个八个的。” 听到朱拓点那么多菜,朱元璋心中怒火更盛。 他身为皇帝,常常以身作则,每日吃饭只有一荤两素。 可朱拓竟然违反禁令,不光吃牛肉,还这么铺张浪费。 撤藩之事,必须提上议程了! 如果任由朱拓这样鱼肉百姓,恐怕用不了三年五载,岭南的百姓就要反了! 朱拓点好菜后,有些好奇的打量朱元璋等人:“你们是从京城来,怎么想起来岭南做生意了?” 朱元璋含糊道:“听说岭南穷苦,所以我们想来贩卖些物资,没想到岭南百姓过得这么富裕。” 闻言,朱拓自夸道:“这全是本王的功劳!” 朱元璋看着一桌子的菜,问道:“我听说,朝廷下旨禁止宰杀耕牛,你怎么敢吃牛肉呢?” 朱拓毫不在意道:“没事,该吃吃该喝喝,反正朝廷离了十万八千里,根本不知道。” 朱元璋皱皱眉,忍不住问道:“可是岭南过得这么富裕,京城那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而且我听说,岭南瘴气多,百姓容易得疟疾,常常不治身亡。” 朱拓洋洋自得的说道:“疟疾早就消灭掉了。” 朱元璋又说道:“听说岭南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朱拓摇头道:“岭南百姓家家有余粮,身上的衣服从来没打过补丁。” 朱元璋询问道:“我听说南方有土司侵略,边境的百姓十不存一。” 朱拓嘿嘿笑道:“我岭南军队长驱直入百里,取百越之地。土司不敢北上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闻言,朱元璋眼中的冰冷快要溢出来了。 整整三年,朱拓给自己写的信是胡说八道! 亏自己还以为岭南百姓过得有多凄惨! 这朱拓把自己当成傻子耍呢!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询问道:“岭南过得这么富,为什么朝廷不知道呢?” 朱拓咂咂嘴,叹道:“实不相瞒,当今世道不太平啊,我不想让岭南百姓卷入是是非非,所以每次写奏折,都对岭南的情况有所隐瞒。” 此时朱元璋眼眸有些疑惑。 缓缓问道:“当今大明扫除元廷,革新弊端,天下已定,有什么不太平的?” 朱拓瞧着两人,笑着道:“这里天高皇帝远,说什么话都无妨,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分析分析。你们说,太子也就是我大哥,近期是不是逝世了?” 闻言,朱元璋眼眸中闪过悲伤,缓缓点头。 第3章 他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不是我说,太子朱标逝世,朝廷好不容易稳定的格局又有波澜了,说不定啊,天下又要动乱了。”朱拓煞有其事的分析道。 侍卫吕青面不改色,他对朱拓这种危言耸听的言论早就见怪不怪。 可听到这话,朱元璋眼睛顿时猛然一怔,一旁的李文忠眼眸微眯。 这朱拓好大胆,竟敢妄言朝廷大事! 而且还危言耸听! 朱元璋脸色变幻几次,然后沉声道:“岭南消息闭塞,朝廷很多政令传不到这里。在我看来,现在天下初定,朝局稳固,整个天下呈现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难道你觉得,当今大明有人要造反吗?” 说到这里时,朱元璋心已经冰凉一片。 倘若朱拓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恐怕下一秒这位铁血皇帝,就要暴走了。 没想到朱拓摇摇头,说道:“这是什么话?大明灭元廷,恢复汉族荣耀,是大势所趋,千古功绩!虽然现在大明律严苛,但是乱世用重典,也是很合理的。” 听到朱拓的话,朱元璋脸色稍缓,又问道:“那你说要天下大乱……” 朱拓叹口气,道:“如果我大哥不去世,那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现在大哥去世了,大明帝国的存续怎么办?” 朱元璋不由的点点头,这也是困扰他的最大问题。 朱拓道:“我想,父皇会不顾一切的扶持侄子朱允炆上位,到那个时候,会为他铺平一切道路。那些骄兵悍将大多是不服气的,恐怕父皇会再一次大开杀戒。” 朱元璋瞳孔一缩,朱拓的话倒是不假。 因为为了给孙子朱允炆铺路,他心中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那些跟着自己一起打天下的人,各个功勋卓著。 但是也让这些人养成了一股子骄兵悍将的风气。 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能够压得住他们的只剩下儿子朱标,可惜朱标早早离世。 所以为了孙子朱允炆能够顺利继位,他要将这些障碍和不稳定因素一一清除。 朱元璋没有想到,朱拓竟有如此见识。 朱元璋缓缓道:“既然皇上出手要为朱允炆铺路,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朱拓点点头,带着几分可惜说道:“朱允炆能当皇帝吗?当不了,他没这个能力知道吧。不是我说,朝廷里面有几个服他的,他能镇住谁,以后肯定会起波澜。” 朱元璋心头巨震,他实在想不到,朱拓十三岁离京,这三年一直窝在岭南。 他哪来的信心说这种话。 朱元璋道:“只要皇帝给他铺平道路,大臣们就算心中不服,也不敢造次。” 朱拓想了想,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全说了也不要紧。 “主要是大侄子想削藩,可是他的那些叔叔们南征北战,一个个本事大的不行,哪一个愿意削藩?” “削藩?”朱元璋眉头一皱,他将子嗣分封全国各地,拱卫京都,就是为了保大明的千秋万世。 另外,也是为了自己这些儿子留下一份家业,好让这些儿子的后代好好活下去。 朱元璋缓缓道:“你这是危言耸听,我在京城根本没听到过这样的传闻。” 朱拓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的道:“朝廷的事谁说得准呢?反正也波及不到岭南,我就在这里好好当个富家翁,就算外面洪水滔天,也不关我什么事。” 说着话,朱拓拿着一根牛大骨,道:“吕青,给我掰开。” 吕青应了一声,双手拿着牛大骨,猛一用力,牛大骨咔嚓一声从中间断开。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咂舌不已。 好一个壮士。 但是这么厉害的壮士竟然跟了朱拓,真是暴殄天物啊! 朱拓可不知道朱元璋的想法,嘿嘿笑道:“本王自幼喜欢结交朋友,咱岭南物产丰富,你们既然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样吧,这里正好有点新奇的玩意,让两位见识见识。” “哦?”朱元璋皱眉。 朱拓让吕青拿来一个五彩斑斓的瓶子。 “这是?” 朱元璋不解。 朱拓笑道:“你看这瓶子啊,它又大又圆,你看这表面啊,它又亮又光。这可是岭南的特产,从极南之地挖出来,又经过一百三十八道工序,烤制的纯天然琉璃瓶,二位不妨仔细看看。” 朱元璋这才细细打量起来。 这琉璃瓶晶莹剔透,通体没有任何杂质,更重要的是,这上面还绘制着花纹,这花纹就像是在里面一样,看上去活灵活现。 朱元璋敢保证,就算是大明最有名的工匠,也制作不出来如此高品质的琉璃瓶。 “这是……” 朱拓咂舌道:“二位有所不知,这琉璃瓶制作起来极为繁琐复杂,通常一批产品中,一百个里面只有一个完好的。” 说到这里,朱拓又吩咐道:“吕青,将咱们的宝贝琉璃镜子拿上来。” 吕青应了一声,将一人高的琉璃镜子拿上来。 “这镜子竟然如此清晰!” 朱元璋震惊了,失声喃喃自语。 现在的镜子都是铜镜,也就是将铜片仔细打磨,能倒映出人影。 可那铜镜,也就仅仅能照出人的大概面貌。 这琉璃镜子竟然丝毫毕现,就像对面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镜子竟然有一人多高,可想而知制作难度有多高。 太不可思议了! “这镜子,连皇上都没用过。”朱元璋一脸失神的喃喃道。 岂料话音刚落,朱拓就一把攥住朱元璋的手,神色激动地道:“皇上乃是我大明之主,普天之下什么没见过,他竟然没用过我岭南造的镜子。” “这是我岭南的罪过啊!” “父皇日夜勤勉国事,已经很操劳了,我身为皇子不能分忧解难,总不能让父皇用不上镜子吧?” “那我们这些当儿子的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朱拓捶胸顿足,面带悲切,听到身旁侍卫无不撇嘴,生怕打扰了朱拓的即兴表演。 一旁的吕青嘴角抽了抽,熟悉朱拓套路的他知道,自家大王又要坑人了。 不过朱元璋面露感慨,朱拓说的没错,自从他登上皇位之后,千疮百孔的大明等着他治理,哪有时间照镜子呢? 没想到啊,朱拓心里还记挂着自己呢。 本来在暴怒边缘的朱元璋眼神温和许多。 “难道你打算将这些琉璃献给朝廷?”朱元璋问道。 闻言,朱拓大手一挥,道:“献给父皇,献给朝廷父皇也不接受啊!天下人都知道,父皇心忧百姓,百姓不用这镜子,父皇怎么好意思自己独享呢?” “那你打算?”朱元璋问道。 “我打算和二位做一笔生意,把这琉璃镜子推向京城,不,推向全国,让全国的百姓都能用得起这镜子,二位觉得如何?” 朱元璋隐隐猜出朱拓的想法,不动声色的道:“这琉璃镜子打算卖多少钱?” “不多,五两银子。”朱拓伸出一只手。 五两…… 李文忠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像看奸商一样看着朱拓。 大明朝建国十余年,百姓生活的并不好,十文钱可以买一斗米,一两银子够一家人生活三个月,五两银子足够一家人生活一年多。 这么一个琉璃镜子,竟然要五两银子,简直跟抢钱一样。 侍卫吕青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他也熟悉这镜子的制作过程,没啥技术含量,也就是拿沙子在火窑里面烧啊烧啊的。 成本不过五文钱。 现在却翻了一千倍。 朱元璋也呆住了,道:“这琉璃镜子有点贵,寻常家庭怕是买不起。” 朱拓分析道:“那就卖给那些豪门大户啊,那些人手里贼有钱,他们肯定愿意拿五两银子买镜子。” 朱元璋这才知晓,原来朱拓心里打的是做生意的主意。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腹黑了? “这琉璃镜子虽然好用,但是五两实在是太贵了……” “你们有所不知,这可不是一般的镜子。这是从数百米深的地底挖出琉璃,然后用人工打磨七七四十九天,磨的这么光滑。光制作这么一面镜子,就要耗费上百人力。” “你现在还觉得贵吗?” “这么算下来,确实不算贵。”朱元璋道。 他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这镜子确实很精美,但是造镜子竟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朱拓,也太胡闹了吧? 朱拓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那何不合作呢。不瞒两位,这镜子只有我们岭南有,而且还很稀缺,只有五百块镜子……” 朱元璋摇摇头,道:“我们带的银子少,只有五百两银子。” 朱拓笑道:“无妨,我们岭南最新推出了贷款业务,只要你签字画押,把符牌压在这里,我们就能贷给你们三千两银子,利息低至十厘。” 符牌,类似于古代身份证。 朱元璋微微眯眼,道:“你们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朱拓摇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不是强买强卖。” 一旁的李文忠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朱元璋打断,冷声道:“好,我将符牌押到这里,贷三千两银子。” 皇帝微服私访,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备用符牌。 将符牌交给朱拓,又签了一大堆的文书。 然后自有手下人带路,将五百块镜子装好。 见生意做成,朱拓心中兴奋了几分,道:“咱们这叫做互利共赢啊,你们这几天在岭南随便逛逛,正好见识见识我们岭南的风土人情。” 朱元璋默不作声。 等朱元璋走后,吕青叹口气道:“大王啊,那镜子在咱们岭南满大街都是,您却卖给他们五两银子一个,这不是败坏您的名声吗?” “说的也是。”朱拓摩挲着下巴,想了想道:“可是本王乃是皇子,他们胆敢败坏我的名声,本王就把他们头砍下来。” 吕青无可奈何道:“何必呢,咱们王府又不缺银子。” 朱拓一把揽过吕青的脖子,笑呵呵道:“可谁嫌银子多呢?有了这三千两银子,今年又可以免了三千户百姓的税赋。再说,这镜子在京城也算是个稀罕玩意对不?” 第4章 撤藩,必须撤藩 被朱拓摆了一遭,朱元璋的心情很不好。 那镜子华而不实,要价还那么高,恐怕只有豪绅才能买得起。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奸诈了? 朱元璋微微皱眉。 李文忠只能劝道:“陛下,这镜子如此清晰,看来确实值五两银子。” 朱元璋脸色稍缓,但还是不满道:“我看朱拓这小子做事百无禁忌,需要好好整治一番才是,要不然他在这里奢侈浪费,生活奢靡,此歪风邪气不能助长啊!” 李文忠低声道:“陛下,好的一点就是,这岭南百姓过得还不错。” “是。”自打出了门,朱元璋仔细打量着街头每一处细节,街头巷尾无一不干净,乞丐泼皮更是一个没有。 而百姓也没有灰头土脸的,一个个粗布麻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走到人群热闹处,看到一家客栈新开张,搭了唱戏台子,可这戏台上面并没有唱戏的,而是一群少女正边跳边唱。 “宝贝宝贝我们干一杯,长长的腿一尺八的腰围,此刻的我只想亲吻你的嘴。” “这唱的什么玩意? 朱元璋忍不住皱眉,虽然这些女子唱跳看起来很赏心悦目,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淫词艳舞,败坏风俗,简直是丢大明的脸! 要是在京城敢这样唱跳。 早就拉出去砍头了! 这岭南真够邪门的。 朱元璋忍不住拦住一位看热闹的老人家,问道:“老丈,我们商队初到此地,有些问题要问,方便吗?” 老人家正看跳舞看的起劲,瞥了朱元璋一眼,见他态度不错,说道:“你问吧。” 朱元璋问道:“这岭南的街上为什么不见乞丐?” 老人家笑出了声,感慨道:“这要感谢我们的大王啊,记得他刚上任时,这街上到处都是乞丐。短短三年,乞丐都没了踪影。” 朱元璋眼眸有些奇异,不禁问道:“难道他安置了那些乞丐?” 此时朱元璋心里也有些欣慰,没想到啊,不靠谱的朱拓终于干了一件人事。 老人家瞥了朱元璋一眼,道:“我们大王心善,见不得乞丐,那些能动的乞丐都拉去挖河打井去了。” 朱元璋差点一口气被噎死。 好家伙,亏自己还以为朱拓能办个人事呢,谁知道太狗了啊! 朱元璋忍不住又问道:“我记得从前岭南山里的贼寇很多,现在还有没有了?” 老人家呵呵笑,拍着胸脯大声说道:“现在这里绝对没有贼寇,不光这里,整个岭南都没有贼寇!” “哦?老丈为何如此确定呢?”朱元璋问道。 心想,看来朱拓就算内政不行,好歹扫荡贼寇方面,也有可圈可点的优点。 老人家笑道:“老夫曾在山里做了三十多年的贼寇,对贼寇是非常熟悉的。大王自从来了岭南后,致力于招安,还给老夫安排了一个里正的位子,这可比当贼寇强多了。” “当贼寇的时候,天天在树林里面乱窜,吃了上顿没下顿,还有生命危险,现在当了里正,每月从官府领银子……” 这位年龄很大的老人家说起了自己的从业经验,高谈阔论,讲述着贼寇现在根本没办法活下来。 朱元璋听的脸色越来越差。 好家伙,官匪一家啊! 这还是大明的藩地吗? 整个一贼窝啊。 “那这里可有猛兽?”朱元璋问道。 “有啊。”老人家又道:“之前我们经常组织人手猎杀猛兽来吃,后来猛兽变少了。这时大王颁布法令,要求保护猛兽,叫什么爱护环境,人人有责。” 朱元璋心情差到了极点。 这竖子! 大明每年因为猛兽伤人要死伤数千人,可他竟然颁布法令,要求保护猛兽! 简直把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还有比他更离谱的藩王吗? 撤藩,必须撤藩! “那你们大王颁布法令要求保护猛兽,你们心中一定很不满吧?”朱元璋忍不住问道。 老人家道:“大王英明神武,我们一致赞同大王的决定啊!上次有几个游侠在街上说了大王的坏话,被官兵听到后,听说那几个游侠被拉去试药了。” “试药?”朱元璋不解。 “就是大王研究治疗疟疾的药。” 朱元璋疑惑,这朱拓会治病吗? 于是又问道:“你们大王会配药?” 老人家笑道:“我曾听大王说过,这药啊,也就是几种草药配在一块,没什么难度。多找几个人试试,也许就试出来真正的配方了。” 朱元璋心底的火气彻底压制不住了! 好家伙,这朱拓把他封地的百姓当小白鼠了啊! 草菅人命! 这岭南啊,恐怕用不了多少日子,百姓就要揭竿起义了! 同时,朱元璋心中也有着庆幸,幸亏自己这一次来了,要不然等岭南反了,朝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但是,让朱元璋不解的是,朱拓在岭南胡作非为、为非作歹,可岭南百姓为什么过的这么富裕呢? 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李文忠小声劝道:“陛下,撤藩需要三思啊。” “嗯。”朱元璋心里已经有了撤藩的想法,但这是大事,需要细细斟酌,于是道:“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明日启程回荆州。” 李文忠心中一震。 荆州,乃是京城的南方门户,分封给了湘王朱柏。 而湘王朱柏身为朱元璋的第十二个儿子,宽厚仁义,麾下又有士卒五万。 看来朱元璋去荆州,是要为撤藩一事做万全准备了。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小二急忙迎了上去,热情的道:“欢迎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 “好嘞,本客栈的客房分为一二三等房,三等房五十文,二等房一百文,一等房一两银子,不知道二位住哪一间?” 二等房一百文,一等房一两银子? 翻了十倍? 这么离谱的吗? 李文忠上前一步,冷声问道:“你这客栈的房间怎么差这么多?是不是专门宰外来的客商?” 小二陪笑道:“客官真是说笑了,本店保证童叟无欺,这一等房比二等房强一百倍。只要住了一等房,再住二等房可就不习惯了。” “好,那就开一等房吧。”朱元璋心中也有些好奇。 有小厮将两人引到二楼,手上还提着一壶水。 等到了屋内,小二殷勤的倒上茶水:“二位客官,您尝尝这茶水,我们岭南的茶叶可是出了名的好。” 朱元璋看到热气腾腾的茶水,杯中的茶叶舒展开,摇曳生姿。 朱元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随后眯起眼道:“这茶水清香淡雅,喝下去感觉全身都舒坦了不少,比京城的茶叶还好上几分。” “那是自然。”小二笑着奉承道:“这茶叶的做法可是大王发明的,听说采摘时,是妙龄少女用嘴含下来的,一个人一天也就采摘半两。” 朱元璋皱皱眉,哼了一声:“华而不实。” “陛……老爷,您看这地面,这竟然是用白瓷制成的。”李文忠指着地上的瓷砖惊讶道。 闻言,朱元看向地上的瓷砖,发现真是白瓷,而且质量上乘,官办窑厂也烧制不出如此上品,客栈竟然用来铺地。 暴殄天物啊。 小二不解的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朱元璋只觉得痛心疾首,这上乘的白瓷,竟然出现在岭南的客栈中。 想他唐唐皇帝,富有四海,都不敢这么奢侈。 李文忠惊讶极了,又到了其他房间,没多久就传来一声惊叫! “陛下,这纸竟然如此柔软。” 朱元璋循声望去,只见李文忠扯了一段纸,用来擦拭口鼻,从纸上传来淡淡的清香,让他忍不住赞叹。 小二见到这一幕,脸色古怪。 朱元璋摸了摸纸,质地确实柔软细腻,问道:“小二,这纸是干嘛用的?” 小二连忙道:“二位客官,这纸叫做卫生纸。” “什么意思?” “就是出恭时用的,用这纸代替厕筹。大王嫌厕筹太硬,所以就倡导用这卫生纸擦屁股。”小二认真解释道。 厕筹? 李文忠顿时如遭重击! 艹,自己刚才竟然用来擦嘴。 但是朱元璋内心是非常震惊的,这是啥家庭条件啊,竟然用纸擦屁股。 小二认真解释道:“说起来有些惭愧,本店只能提供这样的纸,用起来还是有些硬,听说大王用的纸跟丝绸一样柔软呢。” 朱元璋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朱拓那小子,上个厕所也会如此会享受? 可恶啊,比自己这个皇帝过得还自在! 太浪费了! 朱元璋叹口气,转过身去,正好看到了正面有一面镜子。 镜子里清晰可见的自己,脸上平添了一些皱纹,两鬓斑白。 自己老了啊。 朱元璋无力的喃喃道:“这镜子看起来如此高档,价格也不便宜吧?五两银子一个?” 小二笑出了声,道:“客官真会说笑,这镜子满大街都是,哪能值这么多银子啊?我记得小店买的价格,也就二十文钱一个。” 第5章 朱元璋被碰瓷了 朱元璋万万没想到啊,在他眼中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镜子,竟然只值二十文钱…… 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莫非是在说笑吧?这镜子只值二十文钱?” 小二呵呵一笑:“要是在外地,这镜子可能是个稀罕玩意。但是在咱们岭南啊,这镜子就非常普通,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我听说……这镜子的制作工艺难度很高,是从地底挖出一整块琉璃,然后让人仔细打磨光滑。”朱元璋喃喃自语。 小二笑道:“客官,你这是从哪听的?简直就是胡扯啊。这镜子啊,其实是拿河里的沙子制成的。” 朱元璋:“……” 小二说的来劲,又道:“虽然我不知道这镜子是怎么制出来的,但是我听说,就是拿沙子一直烧啊烧啊,就烧出来了。” 朱元璋隐隐觉得心有点痛,不死心的问道:“我还见过那些精美的琉璃瓶子……” 小二一拍手:“客官,那些就更不值钱了。听说就是因为里面有杂质,制不成镜子,所以才拿来烧瓶子。” “这么说……” “五两银子能买几百块镜子,上千块琉璃瓶子。” 朱元璋:“……” 说到这时候,小二心里有点感慨,道:“我们大王说,外面见不到这种镜子,要是遇到外地的客商啊,可以靠这镜子宰他们一笔。” “我们大王心善,见不得岭南的百姓受苦。” 去他妈的心善! 合着宰外地的客商,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以后谁还敢和你们岭南做生意? 朱元璋心碎了,他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朱拓那龟孙子竟然敢坑自己! “客官,您要是对镜子有兴趣,出门左拐第三家店铺,是专门卖镜子的。”小二笑道:“要是没其他事,我就先下去了。” 朱元璋无力的摆摆手。 等小二走后,朱元璋不信邪的去了卖镜子的店铺一趟。 卖镜子的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见朱元璋是外地客商,侃侃而谈道:“客官,您可算来对地方了,这镜子可是稀罕玩意,制作工艺复杂,我也不多要,三两银子一块。” 朱元璋问道:“能便宜点吗?” 老板打着包票道:“您看这清晰度丝毫毕现,您看这材质,见过这么平整的镜子吗?说真的,三两银子一点没多要。” 朱元璋摇摇头,道:“太贵了。” “买卖嘛,听你讲的,听我卖的。您出个价格。” 朱元璋伸出两根手指,淡淡道:“二十文钱。” 老板一愣,脸上顿时露出狐疑的表情,旋即大笑,道:“看来客官懂行啊,行,那就二十文钱。” 闻言,朱元璋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无力的摆摆手:“不要了。” 说罢,走出门去。 老板追出门,大声道:“客官,价格好商量啊,要是客官要的多了,咱还能便宜到十五文钱一块,十二文钱也是可以商量的!” 回到客栈,朱元璋已经变得严肃无比了,冷冰冰的坐在那里。 一旁的李文忠劝道:“陛下,八皇子性格虽然顽劣了些,但还是挺孝顺的,最起码每个月都往朝廷写一封信。” 朱元璋冷哼一声:“那是写信吗?那是在糊弄朝廷,他把岭南写的穷顿不堪,实际呢?他在岭南作威作福,无法无天!” 李文忠又劝道:“十八皇子好歹经营岭南三年了,如果没有理由撤藩,恐怕会在朝廷引来恐慌。” “没有理由?” 朱元璋笑了。 “那竖子当街追赶老者,随意欺辱百姓,若不是你出手,那老者就要被马蹄碾死了。这算不算死罪?” “那竖子制定了沉重的徭役,逼迫乞丐去修路挖河,要是有异议的,甚至还要喂别人吃下毒药。你说,这算不算是死罪?” “那竖子欺负外来客商,强买强卖,不足二十文钱的镜子竟卖五两银子一个。你说,这算不算是死罪?” “还有妄言朝廷大事,做事穷奢极欲、铺张浪费、横行霸道,这种藩王,留着他干什么?难道非要等岭南百姓反了,才能治他的罪吗?” 朱元璋字字珠玑,猛地一拍桌子,哐当一声,透露着无尽的愤怒。 李文忠只能劝慰道:“陛下,我看岭南百姓过得富足……” 朱元璋大手一挥,喝道:“再富足的地方,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我已经决定撤藩了,你不必劝说!” 作为白手起家的平民皇帝,朱元璋年幼时家境贫寒,饱受欺凌,甚至他的父母兄长死在了残酷的元朝贪官酷吏手下。 所以他这辈子最厌恶贪官污吏,甚至还制定了严苛的《大诰》,用以约束那些官吏。 但是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在封地上胡作非为。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朱拓言谈举止之中,对朝廷没有任何敬畏之心,对朱允炆也不服气。要是朱允炆当上皇帝,岭南极有可能发生动乱。 作为开创大明的朱元璋,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必须撤藩! “明日启程去荆州,到了荆州后再做打算。”朱元璋冷声道。 翌日,朱元璋早早起床,收拾好后,便和李文忠出了门。 李文忠驾着马车,朝城门而去。 车上的朱元璋微微眯眼,手指在膝盖上无节奏的敲着。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咣当一声,停了下来。 然后就听到车外的李文忠喊道:“快给我让开,再不让开,休怪我无礼了!” 紧接着一个老头哀嚎道:“你这个人忒无礼了,撞伤了我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赶紧掏出二十两银子,要不然这件事不能轻易算了。” 听到争执,朱元璋走出马车。 瞧见地上躺着一名老头,抱着自己右腿撒泼打滚,口中振振有词的哀嚎道:“你们长没长眼啊,朝着我老人家身上撞,赶紧拿钱让我看病。” 李文忠小声道:“陛下,这人专门撞咱们马车的。” 朱元璋点点头,李文忠驾驶着战车在战场上厮杀数十年,驾车的本事高超绝顶,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可能撞上百姓。 也就是说,这个老头就是碰瓷的。 朱元璋再仔细一瞧,这老者正是昨天被朱拓追赶的那人。 怪不得…… 昨天朱拓骑马撞他。 朱元璋冷声道:“快让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那老头丝毫不示弱,骂道:“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撞了人还想走,讲不讲道理?大家评评理,该不该赔钱。” 这时候,有不少百姓围在周围,有人狐疑的道:“这不是程癞子吗?又讹上别人了?” 这老头在这片街道还是很有名气的,他出身不错,只是年少时开始败家,赌博,奸淫,闹事,无恶不作。 有传闻说,他把家产败光后,还曾殴打自己的阿母,只是他母亲爱他,没有告他忤逆,最后弄的家破人亡,流浪在外。 后来,就在这片倚老卖老,靠着各种歪路子谋生。有时候小偷小摸,有时候坑蒙拐骗。 “是啊,昨天我见大王追赶他,还以为要治他的罪,没想到最后不了了之。唉,咱们的大王啊,心太善了一些。” “那可不,没了大王,现在没人治得住程癞子了。前几天我听说,城西卖字画的老三,好心给了他几个饼,谁知道他赖在人家店里不走了。” “现在他盯上外来的客商了,客商们怕麻烦,通常他要钱就给,我听说靠这个法子,已经讹了七八个人了。” 百姓们攀谈起来,都是指着那个老头,言语中满是鄙夷。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朱元璋面黑如锅底,冷声道:“文忠,给钱!” “陛下……”李文忠见朱元璋态度强硬,只能掏出钱来。 那程癞子一脸喜色,谁知道朱元璋又道:“多给点,给他一百两银子。” 李文忠又掏出一百两银子。 程癞子脸色大喜,道:“这位,我程癞子交你这个朋友,从今往后啊,你要是……” 程癞子还没说完,朱元璋大声道:“李文忠,撞死他,那一百两银子就是他的丧葬费!” 李文忠立刻驾车。 刚才还无法起身的程癞子在此刻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跳起来,哭爹喊娘的开始跑,李文忠驾车在后面追。 这里的吵闹引起官兵的注意,很快赶来了,制止了几人的行为。 程癞子立刻又躺在了地上,大叫道:“官老爷啊,朗朗乾坤,竟然有人肆无忌惮的行凶,他撞伤我,怕赔钱,就想撞死我,这是想杀了我啊!” 朱元璋一言不发,想要看看官兵如何处置。 那程癞子还在喋喋不休:“你们这些恶贼,还是个人吗,我看你们是一伙强盗、畜……” 生字还没出口,李文忠一眯眼,猛地上前一步,一剑甩出。 只见寒光一闪,那老者的头颅犹如麻袋一样飞了出去,当头颅落地的时候,双眼瞪圆,一动不动。 官兵们大惊失色,纷纷上前,围住了朱元璋两人。 但这时有百姓挡在官兵面前,自告奋勇道:“这位壮士是为民除害,凭什么抓他?” “对,你们凭什么抓他?” 官兵们顿时头痛起来,他们知道,自家大王最爱百姓了,绝不允许一个百姓受到委屈。 甚至还颁布了法令,要是有人欺负百姓,无论是官还是商,百姓都可以拿起武器自卫反击,就算杀了人,也不算犯法。 所以官兵只能对朱元璋两人说道:“这几日你们住在岭南,等我们查明原因再说。” “好。”朱元璋点头。 等官兵们走后,朱元璋看向那个仗义执言的百姓,问道:“天下的百姓都害怕官兵,刚才你为什么不怕呢?” “大王说过,官民是平等的,没有高低之分。”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傲然道:“再说,岭南有法令,只要是义举,官兵就不能问罪!” 朱元璋来了兴趣,要知道在别的地方,百姓见了官员,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害怕。 便问道:“在你心目中,你家大王是个什么人呢?” 说到了朱拓,那人露出了一脸敬仰,感慨道:“我们家大王啊,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的光辉,就连天上的太阳也比不过,他所去的地方,就像雨露一样滋润大地。” 第6章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大王 此时朱拓坐在王宫里,满脸喜色。 主要是因为他今天要接见军中的各个将领。 现在岭南的军队规模在三万左右,将领们的数量也不少。 想起一开始来岭南时的凄惨景象,朱拓就不忍回忆。 三年前,岭南军队名义上有五千人,但一大半都是吃空饷的,实际上只有两千人,还都是老弱病残。 一旦打仗,这些人跑的比谁都快,甚至脱了盔甲扔了武器逃跑。 后来,朱拓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自己披甲上阵,又开始招安各类流寇,许诺只要老老实实当士卒,不光给粮食,还给银子。 总算,朱拓组成了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又将这些人拧成一股绳,全部用来对付南方的土司。 南面的土司一开始胆大包天,时常劫掠岭南。 朱拓喊出了“非蒙即汉”的口号,拉拢了一大批听话的土司。 又运用改土归流的策略,加快滇、黔、桂等地的人口流动,推动民族大融合。 当然,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土司,朱拓直接出动武力镇压。 这一次,岭南军队大获全胜,一举消灭大大小小十来个土司,抓捕土司头领好几人,朱拓便在主殿接见众将领。 将领们并不像文臣那般安静,他们刚走进殿内,便开始大声喧哗起来,讨论着接下来对土司的战事,斗志昂扬。 他们身上大大小小挂着土司头领的装饰品,这是他们用来炫耀的。 还有的将领,干脆脱了上衣,露出如沟壑般的伤疤,显摆起来。 骄兵悍将,用来形容岭南军队再合适不过了。 没办法,岭南的将领大多没读过书。 坏处就是不知道什么是礼仪。 好处就是战斗氛围浓厚,桀骜不驯,打土司打的猛。 尤其是太尉士子梁,原本是滇南流窜的土匪,手下有七八百小喽啰,被朱拓招安了之后,朱拓看他打仗勇猛,又有章法,干脆一步到位,提拔他当了岭南的太尉。 瞧着将领们相互比试,朱拓乐呵呵的并不阻拦。 他也喜欢带兵打仗,本来这一次打算自己亲征滇南的,但是被大臣们阻拦,这才作罢。 朱拓干脆走下来,坐在殿内,又让将领们围着他坐成一圈,吩咐下人端来几盘羊大骨。 愣是将朝议变成了宴席。 “哈哈哈,各位将军这次辛苦了,不负众望干碎了滇南的土司。来来来,吃肉,吃肉。”朱拓笑着道。 将领们也不客气,一个个抓起羊骨头啃了起来。 朱拓又道:“想当年,咱们岭南穷苦,南方土司时常劫掠。我曾亲率五千兵马,翻了六座山,直接捅了安邦彦的老巢。” 安邦彦,彝族人,乃是宣慰土司,曾有兵甲两万人。 将领们听到朱拓自吹自擂,大声叫好道:“大王实乃勇猛之王!” “堪比楚霸王!” “楚霸王远远不及也!” 朱拓听着他们的夸赞,不由得大笑起来。 “现在,咱们岭南兵强马壮,有兵甲三万,又有充沛的粮草。南方的土司死期也就到头了,本王打算带着各将领一路打到最南边,将军们以为如何啊?” “哈哈哈,早该如此!” “大人,咱们现在就去。” 众人纷纷应和,朱拓也跟他们吹了起来。 在这方面,朱拓的性格很对这些将军们的胃口,这些将军们出身草莽,就喜欢这样的君王,不摆什么架子,不搞什么礼仪,说的话比他们都难听。 朱拓喝了两碗酒,仗着酒劲,吹的更厉害了。 “我刚来岭南的时候,全军的大刀不到一千把,重弩弓更是一把没有,士卒们都是拿着长矛冲锋,就这样,两个人都分不到一把长矛。我写信找朝廷要,你猜朝廷怎么说?嘿,要武器没有,要人也没有。就这样,不到两年时间,咱岭南的军队什么都有了,长矛、弓箭、重弩全都有了,没这点家底我敢跟南方土司干架,做梦去吧!” “你们不知道,我第一次打算出兵的时候,有人想要阻拦本王,本王便把他烤了!” “拿下第一个土司的时候,土司首领跪在我面前,哭着喊着要奉我为主,本王岂能同意?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 朱拓这么一吹,将领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渐渐地,大家就更不约束了,那些将领们相互搂在一起,大声吹嘘着自己怎么打仗。 太尉士子梁也拉着一位将军聊得兴起。 朱拓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你们从前认识吗?” 士子梁笑着道:“当年我们都当土匪时,处于不同的阵营,两方干过架。” 朱拓:“……” 跟他们相处,朱拓倍感亲切,随心所欲。 侍卫吕青觉得,这大概是因为这些将领都没长脑子,所以自家大王觉得亲切。 岭南的军队构成是很复杂的,高级将领里面,还有几个是彝族人、傣族人,而底层的将领大多是土匪流寇构成。 只有一小部分人来自于普通百姓。 这些将领看着朱拓,心中感慨,自家大王实在是太心善了啊,不仅接纳了他们,还给了他们高官厚禄。 真我主也! 此时在大街上,朱元璋听到壮士如此评价朱拓,露出狐疑的神色,问道:“你心里真这么想的?” 那人点点头,道:“将大王比作太阳和雨露,那是对大王的侮辱。我对大王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朱元璋听到这句话,就像吃了屎一样难受。 见过吹捧的,没见过这么会吹捧的。 岭南的百姓不吹牛逼会死吗? 朱拓那竖子在岭南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怎么还有这么多拥戴者呢? 朱元璋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敬仰他?” 壮士叹口气,面露悲戚之色,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二位是从外地来的,可能对我们岭南不太熟悉。三年前,岭南实在是太惨了,民不聊生,路有饿殍。” “新生的孩子三不存一,大街上的百姓一个个体弱多病,经常得疟疾不治身亡。还有那些南方的土司,时常劫掠岭南,百姓们过得苦不堪言。” 这是朱元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一旁的李文忠小声提醒道:“陛下,他这番说辞,和朝廷对岭南的印象一样。”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问道:“可是我看你们现在过得富足,街上的百姓一个个言笑晏晏,不像是受过苦啊。” “这都是大王带给我们的。”壮士憧憬道。 “啊,可是我听说,他不顾百姓疾苦,一心吃喝玩乐,甚至宰杀耕牛。”朱元璋不解的问道。 “不。”壮士摇摇头,道:“大王来岭南的那一年,正值岭南大旱,田里颗粒无收,百姓们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大王看到百姓受苦受难,心痛不已,把身上带的粮食全部分给了百姓。 有侍卫阻拦,说这些粮食解决不了岭南的困境。 大王却说:“能救活一条命就是一条命。” 后来,大王把王府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和百姓一样,每天啃树皮,喝稀粥,带着百姓打井垦荒,宁愿自己少吃点饭,多吃点苦,也发誓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那个时候,大伙拧成了一条绳,下定决心跟着大王干,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大家都吃上了饭,甚至家里还有了余粮。 听到这些话,朱元璋震惊了,也沉默了。 原来,朱拓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啊,自己错怪他了? 朱元璋死寂的内心,忽然有了一丝松动。 可为何…… 朱拓会做那些荒唐事呢? 朱元璋忍不住问道:“那他为什么强迫街上的乞丐去修路挖河,让他们做这么重的徭役。” 那壮士道:“岭南的所有徭役都是给银子的,那些乞丐没有田地,所以大王先让他们挖河修路,赏赐给他们银子,然后帮助他们建造房屋,再卖给他们田地。” “现在那些乞丐们,大多已经有了田地和屋舍,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足以温饱。他们有的人在家中供上长生牌,感念大王的恩德。” 朱元璋又道:“那他强迫百姓们试药……” 壮士又解释道:“岭南一直以来受疟疾的侵扰,许多儿童活到十几岁就会夭折,大王知道后非常心痛,于是下定决心研究治疗疟疾的药物。” “本来是大王试吃的,但是后来大家听说了,纷纷愿意去试药,大王拗不过我们,这才让我们试药了。再者说,这药性温和,没有一丁点毒性。” “他不让百姓猎杀猛兽……” “那是因为猛兽猎杀完了,田里的田鼠、野鸡就会泛滥成灾,影响庄稼的收成。所以大王建议,每三年猎杀一次猛兽,让猛兽的数量维持在一个数量。” “他欺负外来的客商……” “大王心善,见不得岭南的百姓受苦,所以对外来的客商能多克扣一点是一点,这些钱,最后全部赏给百姓了……” 听着这些话,朱元璋似乎被触及到了内心柔软。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嘴。 良久后,朱元璋问道:“他既然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禀报朝廷,请求嘉奖呢?” 那壮士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但是又说道:“我猜,大王心里是想告诉朝廷的,但是大王担心禀报后,朝廷得知了岭南的现状,可能会加大税赋……” “大王宁愿自己被朝廷斥责,也不愿意岭南的百姓吃苦受难啊!” “在我心中,大王就是这么高风亮节的人啊!” 第7章 朱拓是贤王? “阿嚏,阿嚏。”朱拓揉了揉鼻子,不满的叫道:“是谁在暗地里编排我?” 此时朱拓送走了军中的将领,衣衫不整的坐在座椅上,身边摆放着酒壶,还有一大盘羊肉。 在大厅中,正有几个美人翩翩起舞。 “哈哈哈,终于过上了好生活啊!” “以后的日子,本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现在百姓们也吃饱了饭、穿上了衣,我再也不用操劳了……” 随着岭南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朱拓显然是放飞了自己,道:“吕青啊,明天陪我去城南打猎,寡人要组织一支猎队,以后天天打猎……” “大王,您是猎户吗?”吕青无奈的叹口气,劝道:“您制定的规定,每三年放开打猎一年,现在还没到时候呢。” “哦,那我现在修改规矩。”朱拓想了想道:“除了我之外,其余人每三年打猎一年。” 吕青更加无奈了,好言相劝道:“当年大王来岭南时,曾许下大志向,难道现在岭南的百姓富足了,大王就开始享受了吗?” “吕青啊,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变通呢?”朱拓大声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天天憋着,当藩王了还是憋着,那我这个藩王不是白当了?” “大王,藩王也不能胡作非为。”吕青指了指案牍上堆积如山的奏章,道:“大王,这是岭南各地送来的奏章。” 岭南人口虽少,但是地方极大,横跨了滇、缅、云、贵四个地方。 随着朱拓打了不少土司,那些地方的人口也由岭南接管。 所以,岭南的人口在急剧增加,事务也在逐渐变多。 “这些是关于农桑的,今年秋收结束,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例如推行新作物。这些是安置土司百姓的事情,还请大王拿个主意,这是修缮城墙……” 朱拓抚摸着下巴,看着奏章道:“将这些奏章送到长史府上……” 吕青道:“这些奏章就是长史大人送来的。” “那就再送回去。” 吕青认真道:“大王啊,这些奏章就是长史大人请您拿主意的,一些简单的奏章他批改过了。” 朱拓大手一挥,完全放权:“无碍,本王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些事情还由长史来操办,完事后通知我一声就行。” 吕青彻底无奈了。 长史名叫张渭,已经有六十多岁了,饱读诗书,前半生致力于教书育人,年龄大了后就在山野中潜修。 由于为人正直,又有威望,所以名声传遍了岭南。 后来传到了朱拓的耳中,朱拓不辞辛苦的请他出山,又信誓旦旦的给他描绘了美好前景。 张渭一开始并不理睬,毕竟他年龄大了,不想再那么劳累了。 对于朱拓的征召,张渭甚至还闭门不出。 于是朱拓耍起了无赖,在门口大喊。 “如今岭南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你既然有治国才能,不施展抱负扬名立万,却窝在这里当一个小小道士!” “我呸,本王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大儒会因为贪图富贵而轻视天下,轻视大义呢?当初礼崩乐坏之际,孔子可曾害怕的躲在深山老林不敢出来?” “我看你是徒有虚表,胸无良策。” 长史张渭被说的面红耳赤,愤而出山。 从此过上了九九六的苦逼生活。 “大王啊,张大人年龄都那么大了,您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他一个人薅啊,万一他哪一天猝死了,您怎么办呢?” 听到这情真意切的劝说后,朱拓沉默了。 “拿奏章来!” 朱拓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批阅了几份奏章,然后看向吕青,问道:“今天要不先到这里吧?” “大王,您才看了五篇,还有两百多篇呢。”吕青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言,朱拓脸色变得十分肃穆,说道:“不是我不想看,今天还有要紧的事情。我要去接见那些被抓的土司首领,劝说他们归降大明。” 听到这话,吕青迟疑了:“大王,您莫非是不想批阅奏章?” 朱拓义正言辞道:“胡说,本王岂是这样的人?事有轻重缓解,南方的土司是大患,你现在去牢里把那些土司带过来。” “是。”吕青应道。 朱元璋完完全全没有想到,他所看到的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看到的是朱拓嚣张跋扈、目无王法、胡作非为。 可是在岭南百姓口中,朱拓爱民如子、身体力行,宁愿自己受苦受难,也不愿让百姓遭受一点苦难。 实在是很难将这两种形象放在一起啊。 谈到朱拓,那人的话匣子打开了,说道:“大王不光是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还带领官兵们剿灭岭南的土匪。” “现在的岭南啊,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可是我听说,他许给土匪高官厚禄……”朱元璋道。 “这也是谣言啊。”那人一脸敬仰,朱拓在他心中无比的伟岸,叹道:“那些流寇土匪朝不保夕,要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当土匪呢?大王亲力亲为的垦荒,将田地分给那些流寇土匪,也不计较他们从前的罪责,然后他们就全下山当百姓了。” “南面的土司呢?”朱元璋又问道:“我听说,岭南从前经常受到土司侵扰,朝廷又无力剿匪,凭岭南的能力恐怕很难镇压吧?” 那壮士笑了,说道:“谁说不是呢?从前土司来袭时,犹如蝗虫过境,粮食、女人、牛羊全部抢光。土司走后,岭南哀嚎遍野,上吊自杀者不计其数。” “那时候的大王,只有十四岁吧?要是在寻常人家,可能也就是个放牛娃。”壮士感慨道:“我从前有幸参加民兵训练,跟随着大王一同作战。” “十四岁的大王啊,举起大刀都有些吃力。可大王却带着五千将士,不惧生死,率先冲入两万多敌军中作战。” “当时将士们都震惊了,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的向前冲。我们只有五千人,还都是才训练三个月的新兵,愣是冲垮了两万人的土司军队。” “一战,奠定了岭南军队的绝对优势。从此之后,岭南的军队压着土司打,再也不受土司的侵袭了。” 朱元璋已经呆住了。 李文忠也没有想到,朱拓竟然如此勇猛。 这一刻,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久经沙场的两人知道,战争不是儿戏,更是血与火的较量,一着不慎,就会战死疆场。 所以大部分的主帅,为了安全起见,都是坐镇后方调度。 可谁能想到,一个年仅十四岁的主帅,不但不害怕战争,甚至率先冲杀。 这是何等的勇气? 想想朱拓,独身一人来到内忧外患的岭南,付出了多大努力,才将岭南治理成这个样子? 这是他朱元璋的儿子! 没有败坏他的名声! 甚至,朱元璋还以这样的儿子自豪! 但是,他身为父亲,知道自己儿子如此冒险,不由的愤愤道:“身为君王,不顾自己的安危冲入敌阵,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向朝廷交代!” “谁说不是呢?”那壮士笑了笑:“此战过后,大家都劝大王,说让大王坐镇后军,绝不能让大王冒险了。” “但是您猜大王怎么说?” “怎么说?” 那壮士一脸憧憬,喃喃道:“那时候,阳光洒在大王肩头,让他的脸变得金灿灿的。大王身材并不高大,但却比所有人都伟岸。” “他迎着狂风与刺骨的寒意,脸上满是笑意,眼神中充满坚定。” “大王大声说,我既然是岭南的藩王,带领你们作战,就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如果要死,我也要死在最前头。” “我记得那个时候,全军将士都安静下来了。” “我们这些人,出身贫寒,又没什么能力,有的人还当过土匪强盗,可是大王并不嫌弃我们,甚至把我们的性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遇到了一生追随的人。 朱元璋心中无比震动。 他忽然明白了。 岭南为什么会在短短三年中,发展的如此迅速。 街上的百姓为什么在谈起他们大王时,眼中充满了敬仰与尊重。 或许,朱拓的性子是顽劣了些。 但在岭南百姓看来,朱拓身为皇子,还是一个少年,却能够身先士卒、爱民如子,这样的藩王,又怎么不值得他们尊重呢? 这时,李文忠疑惑的问道:“你既然当过兵,为什么离开行伍了?” 那壮士伸开手臂,笑道:“这右手在作战时受伤了,已经拉不开重弩了。大王给了我二十亩地,又找人帮我盖好房子,现在靠种地为生。” “不过,要是大王有朝一日用得到我,我必然效死!” 说完这些话,那壮士就离开了。 看着那人的背影,朱元璋眼中满是感慨,真没想到啊,朱拓那小子看着不怎么样,却把岭南治理的井然有序。 吾之乳虎! “走!”朱元璋大手一挥。 “陛下,咱们回荆州吗?”李文忠疑惑的问道。 朱元璋哈哈大笑,道:“先不回荆州了,既然朱拓那小子把岭南治的如此好,咱们好歹去王宫转转。” “要去禀报十八皇子吗?”李文忠问道。 朱元璋想了想,旋即摇摇头,说道:“既然他没认出来我,我就先不暴露身份了。等把岭南的情况摸清楚后,再告诉他实情。” “是,陛下。”李文忠恭敬行礼,驾驶着马车,缓缓向王宫驶去。 第8章 大王的内心一定很悲痛吧 由于赵拓不摆什么架子,所以王宫的戒备并不严。 想要拜访赵拓的话,只要递上拜帖,就能进入王宫。 而王宫设立在城内正中央的位置,并不是很豪华,只有十来个殿,分工明确,应该设立的部门应有尽有。 递上拜帖,朱元璋便打量着这个王宫。 不奢华,不花里胡哨,重要的是很实用,甚至有专门的格斗场所,可以让人练武,还有专门养马的地方。 朱元璋很满意。 走进了王宫大殿门口,朱元璋听到里头传出的编钟声。 编钟,乃南方独有的乐器,听起来就像是铁器敲打的声音,一般用来高歌时打节拍。 听到这节奏,朱元璋微微皱眉。 按理来说,编钟的声音往往是很欢快的,悠扬动听。很多时候,演奏编钟的人会情不自禁的高歌,边拍打边唱歌。 让全场的气氛热烈起来。 可如今听来,这编钟声音居然有些低沉、失落,节奏很慢,总之,从这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浓浓的悲伤味道。 朱元璋停下脚步,闭着双眼,感受着那股悲伤。 “唉……” 朱元璋不由的长叹一声,仰起了头。 “一个十六岁的稚子,独自在岭南呆了三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真不知道朕之乳虎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真是苦了这孩子了。” 朱元璋心中颇为自责,喃喃道:“以前对他的关心太少了。” 或许只有在没人的时候,这孩子才会默默的表现出自己的悲伤吧。 朱元璋脑海中不禁想起朱拓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国子监读书。 其他的皇子总是偷偷跑出去玩耍,可朱拓一向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听着老师的教诲。 或许那个时候,他心中就有了大志向吧? 但是自己那时候忙于朝政,朱拓又有些内向,所以自己没怎么在意过他。 然后就是在朱拓十三岁的时候,突然提出要去岭南就藩。自己当时还以为朱拓没本事,没想到朱拓心中有雄心壮志。 朱元璋从来没有将朱拓放在眼里,因为他的儿子中,朱标仁义宽厚、朱棣英勇无畏、朱柏风度儒雅,其余皇子也各有各的本事。 唯独这朱拓,从不显山露水,却在这极为贫瘠的岭南,带领着百姓创造了奇迹。 朱拓不是庸主啊,只是自己从前不了解他。 要是早早的了解他,把他带回京城亲自培养,或许就不用担心大明帝国的存续问题了。 可是现在,朱元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孙子朱允炆已经开始处理朝廷的各项事务,而各地的藩王也陆续就藩…… 朱允炆和朱拓…… 一时间,朱元璋心绪繁杂。 而此刻,在大殿之内,朱拓坐在案牍前,啃着手里的羊大骨,又喝了点酒。 “哈哈哈,跳,跳,你们给我接着跳!” 在他面前,站着几名囚犯,其中一人正满脸悲伤的击打编钟,另外几人随着节拍跳舞。 这击打编钟的那位,算是朱拓的老熟人了,正是思州土司首领田茂安,至于其他跳舞的几位,则是被抓捕的土司首领。 看着田茂安那像死了娘一样的脸,朱拓一巴掌拍在案牍上:“给本王欢快点!” 田茂安脸上赶紧挤出笑容,卖力的击打着编钟。 至于其他的土司首领,也是卖力的跳着舞,一刻也不敢停歇。 朱拓微眯着眼,摇晃着脑袋,在他们的伴奏下,很快将面前的肉吃的干干净净。 “田茂安啊,你说你何必呢?好歹也是个人物,可为什么非要劫掠我岭南呢?现在好了,被我抓住了,你说说你现在的想法,后悔不?” 田茂安抿抿嘴,思州土司自南宋时就存在了,延续了一百多年。 往年,思州土司按照惯例,都会去岭南劫掠一番。 岭南嘛,从前大明也没怎么治理过。 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岭南没劫掠成,自己的土司搭进去了。 “大王,我好歹也是个土司首领,您为什么……” “你也配!”朱拓一拍桌子,大声道:“你算个什么玩意,敢抢劫我岭南的百姓!那些对岭南友好的土司,本王将也乐意交好。但是像你这种,对内欺民,还敢对我岭南不敬,本王现在没打死你,已经算是对你法外开恩了!” 田茂安惊惧,急忙说道:“大王说得对,自从被大明攻破后,臣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实在不该冒犯大明的天威啊……” 朱拓哼了一声,问道:“我问你,你是想回思州继续当你的头领啊,还是归降我大明啊?” 听到这话,田茂安死寂的心又活跃起来,难不成自己还能回去,他试探性的问道:“大王,如果我选择回思州呢?” 朱拓毫不在意的说道:“哦,那你就是冥顽不灵,打算继续和我大明为敌了?对待敌人,我大明向来不手软。下一次攻破思州时,可能送你全家去见阎王。” “知道安邦彦吧?那家伙手底下有两万人马又如何?本王丝毫不惧,率五千人斩将夺旗,然后将他烹杀,肉分给众将领吃了!” 田茂安吓的全身发抖。 他自然认识安邦彦,势力比他的还大,没想到那家伙最后竟然被烹杀了,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这位岭南的王实在是太残暴了。 他们土司与之相比,都称得上礼仪之邦。 “臣愿意归降啊!”田茂安赶紧道。 朱拓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你愿意归降,那我就在城内给你安排府邸,让你能够安享晚年,你的家人也能吃喝不愁。” “多谢大王。”田茂安感恩拜谢。 朱拓想了想又道:“到时候你的府邸离王宫近一点,要是闲了,本王还能找你喝酒。” 田茂安吓的浑身一激灵,义正言辞道:“臣是有罪之人,没资格住在内城,府邸就安排在外城吧。” “那行吧。”朱拓又看向那几个土司首领:“你们这些人,本王压根不知道有你们这些土司,你们却自己跳出来,跟着田茂安一起作乱,这是什么意思?” 那几个土司纷纷求饶。 他们的土司比较小,就像是个小部落,每个部落也就上千人。 这种小土司只能依靠大土司生存,所以田茂安和大明作战时,他们也只能跟在田茂安屁股后面。 只不过…… 他们这些人一触即溃,然后就被大明军队擒获了。 “大王,我等都愿意归降啊。” “是啊,大王,我等从前不知道大明之威,触犯了大明。” “还请大王给我们一条活路啊。” 朱拓此刻哈哈笑了起来。 “只要你们肯归降,我大明就会善待你们。这样吧,咱们从岭南往南修建一条道路,以后啊,岭南的粮食、物资也能往你们那里运了,你们那边的百姓要是想来岭南,我们也欢迎,如何?” “大王仁义啊。” “哈哈,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啊!”朱拓大声笑道。 处理好了几位战俘,吕青有些不理解。 “大王,他们是一群俘虏,为什么要要羞辱他们呢?再说,已经将他们灭了,还把他们放回去干什么?” “哈哈,你懂什么?攻占他们的土地没什么了不起的,还要将他们的心绑到大明。” “再说,他们能为我奏乐,那是他们的荣幸,怎么能算是羞辱呢?” “大王说得对。” 两人正在说话时,有侍卫来报:“大王,外面有两位客商来拜访,还说昨天曾见过大王一面。” 朱拓一拍脑门,顿时想起来是谁了。 一旁的吕青神色古怪,猜测道:“大王,您昨天把镜子高价卖给他们,他们不会是找上门了吧?” “应该是。”朱拓点点头。 那侍卫问道:“大王,要不我将他们赶走?” 朱拓摇摇头:“为什么赶走?是本王高价卖给他们镜子,他们找上门也是应该的,难道因为他们找上门就赶走,那以后谁还敢来斥责本王?” “大王说得对。”吕青连忙点头。 朱拓的眼神落在吕青身上,顿时变得笑眯眯的:“吕青啊,本王平时待你不薄吧?这件事你就替我去处理吧,记住了,不能打不能骂,但是也不能给银子。” 吕青顿时觉得很棘手,皱眉道:“大王,毕竟是您……” 朱拓不悦的打断他的话,不满的道:“你是本王的带刀侍卫,难道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吗?以后本王还怎么把大事交给你?” 吕青只能无奈的应下。 到了门口,吕青见到了朱元璋和李文忠,硬着头皮抱拳道:“二位前来拜访大王,所为何事啊?” 出乎意料的是,朱元璋面带笑容,根本没提昨天被坑的事,而是笑着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想找大王聊聊天。” “大王刚才出去了……” “哦?”朱元璋疑惑道:“刚才我还听到里面传来奏乐声。” “大王正批改奏章……” “无妨,我在此地等一会儿也行。”朱元璋丝毫不生气。 李文忠打量了一眼吕青,起了爱才之心,笑着问道:“我看你武艺很好,要是在战场上,一定能成长为一个将军,为什么甘愿做个侍卫呢?” “因为大王对我很好。” 闻言,朱元璋来了兴趣,问道:“说说,你家大王哪里好?能让你甘心做个侍卫。” 第9章 朱拓的优点 “我从前是一名侠客……”吕青开局就将朱元璋镇住了。 主要是这年代,侠客挺不受待见的,不光官府不待见,就连民间也不待见。 因为侠客通常有反叛精神,喜欢闹事。 不过看吕青这性格,挺稳重的啊。 吕青缓缓道:“大王来岭南后,我曾进王府偷过东西,行踪暴露了,然后被一大群侍卫抓住交给大王了。大王乐呵呵的询问了我一些事情,然后就把我放了。” “我性格顽劣,又爱赌博,后来欠下无数的债,全家几乎沦落到家破人亡,卖房卖地的地步……是大王替我摆平了债务,又分给了我田地,甚至还收纳了我。” “大王之恩,可以效死!” 朱元璋神色动容,又是一个誓死效忠朱拓的人啊。 真不知道朱拓身上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这么多人追随。 吕青看着两人,说道:“大王的性子虽然顽劣,但是心底善良,昨天他卖给你们镜子,虽然价格高了点,但是你们回到京城转手一卖,还是能挣点银子的。” 朱元璋笑着摇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他的。” “哦?那是有什么事?”吕青疑惑的问道。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们是受朝廷管辖的官商,不光是贩卖各地的货物,同时还要收集各地的情报,所以来找大王商量一些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吕青恍然大悟。 明朝的监察机关很完善。 朝廷有都察院和御史台,负责监察各地的官员,监察的手段很多,不光是靠各地的政绩,还有行走在各地的官商。 对于朝廷来说,官商对各个地方的评价很重要。 吕青连忙将两人迎了进去。 朱拓斜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吃着肉,看到吕青带着二人进来,不满的叫道:“吕青,你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让你……” 还没等朱拓说完,吕青快步来到朱拓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朱拓的脸色由不满到恍然大悟,再到兴奋,最后变成了激动。 “哎呀,原来二位是官商啊,抱歉啊,怠慢了二位,来来来,请坐请坐。”朱拓热情的招待两人,又吩咐道:“快通知后厨宰个羊,款待两位大人。” 看着前倨后恭的朱拓,朱元璋又深深地怀疑,这家伙,真是一个贤明之君吗? 怎么看也不像啊。 朱拓笑眯眯的问道:“二位啊,你们来岭南除了做生意,还有什么事啊?” 朱元璋说道:“我二人顺便来探查岭南的真实情况,禀报朝廷。” 一听这话,朱拓顿时急了。 他好不容易治理好岭南,要是朝廷知道岭南这么富足,那不就引起其他人觊觎了吗? 他一个十八皇子,在朝廷没什么帮手,万一有人来摘桃子怎么办? 就算不摘桃子,要是他被召回朝廷怎么办? 他还怎么做自由自在的王爷? “不可啊!”朱拓赶紧一把攥住朱元璋的手,道:“我岭南百姓过得苦啊,虽然我治理的不错,但这点成绩不值一提,二位不必向朝廷禀报……” 朱元璋一脸欣慰。 看来传言没错,朱拓是担心朝廷增加税赋,所以才故意隐瞒岭南的真实情况。 用心良苦啊。 朱元璋说道:“现在朝廷忧虑啊,大明帝国幅员辽阔,有些地方距离太远,往往不不知道朝廷的政令。再说,大明刚立国十几年,还有些元廷余孽做害,又该怎么清除?” 一旁的李文忠听到这个问题,心中一动,明白这是朱元璋在考校朱拓。 要知道,大明虽然恢复了汉族正统,但是国内也有不少元朝余孽,这些人心系蒙古,暗地里没少给大明添乱。 这些人一时也清理不干净。 再说,北方的蒙古虎视眈眈,妄想着卷土重来占领中原。 所以,就算是朱元璋,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朱拓哦了一声,得意洋洋道:“这有什么难的,设立严苛的刑罚,例如什么挖眼、斩舌、铜烙,逮到一个元朝余孽,严刑逼供出其他人,然后诛族。” “再设立文字狱,谁敢公然表达对大明的不满,一律入狱!” 朱元璋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这个混账玩意! 要真这么干,那和元廷有什么区别? 恐怕用不了几年,全国就有百姓揭竿起义了! 在朱元璋暴怒的边缘,悠悠的声音再度说道:“不过呢,这样弊端太大,不建议朝廷推广。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朱元璋缓了一口气,不由的问道:“详细说说。” 朱拓笑着说道:“很简单嘛,就是设立邸报,也就是我们岭南流传的报纸,你们应该见过吧?” “报纸?”刚来岭南的时候,朱元璋见过报纸,当时他惊叹报纸的纸张材质,并没有注意到报纸和元朝余孽联系到一块。 莫非朱拓又在胡诌? 朱拓摇头道:“政令无法传达到地方,国内还有元朝余孽肆虐,说到底,还是因为大明建国时间太短,影响力太小,那就想办法增强大明的影响力。” 朱元璋不禁问道:“该怎么增强呢?” “设立邸报,也可以叫做报纸,算得上是朝廷之口舌。要让邸报充斥在大明每一个角落,要让各地的百姓都能通过邸报来了解庙堂的政令。” “当然,其中的内容也不只是政令,还有一些战役情况,人事调动,乃至于咱们皇帝的功德,长此以往,百姓们就知道了大明之主!” 朱元璋心中一震,不可思议的问道:“这小小报纸真有这么大威力?” 朱拓嘿嘿一笑,现在是古代,不懂得舆论的威力。 于是详细解释道:“本王来岭南之前,岭南很混乱,甚至有的百姓还以为活在元朝。于是,为了加强官府的影响力,我创立了报纸。” “百姓能够从报纸上知道我带兵讨伐敌人,知道我减免了田税,推广新作物,发明了新的器械,甚至还设立了医馆,降低新生儿的死亡率。” “随之而来的,官府的影响力也在节节攀升。” “百姓们会想,原来官府做的一切都是好事啊。” “慢慢的,那些百姓们开始服从庙堂的政令,甚至是主动配合。再后来,随着生活越过越好,百姓们逐渐对官府深信不疑。” “现在的岭南,别说有元朝余孽,就连南方的那些土司百姓,都有偷渡到岭南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岭南官民一心。” 听着朱拓的解释。 朱元璋心中大为震动。 震动之后,便是狂喜。 没想到啊,一个小小的报纸,竟然能收拢人心! 回到朝廷后,只要按照这个法子发行报纸,当家家户户都看报纸的时候,那就说明成功了! “报纸的好处不光如此。”朱拓接着说道。 “还有其他好处?”朱元璋问道。 朱拓笑着道:“那是自然,现在大明还有很多不识字的百姓,等报纸发行后,可以教写一些简单的文字,提高百姓们的文化水平。” “说不定过几年后,人人都能识字,大明再无文盲,天下大治!” “人人都成了读书人?!” 朱元璋此时心里被朱拓所说的情景给震撼到了。 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朝廷,推行这个政令。 “你是如何想到这个法子的?”朱元璋狂喜之后,忍不住问道。 一听这话,朱拓顿时乐了,傲然道:“家父明太祖……呸,家父洪武大帝,我乃是正儿八经的皇子,论聪明才智自然比普通人高一大截!” 也不知道为什么,朱拓突然看到刚才还高兴的朱元璋,脸猛地黑了下去。 黑脸的朱元璋没想到,他还没死呢,朱拓竟然给他考虑谥号,虽然这个谥号取的不错。 他差点脱鞋揍朱拓。 幸好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心想朱拓也算是想出了好办法,这顿打就先记下来,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想办法揍朱拓一顿。 等朱元璋走后,吕青心惊胆战的说道:“大王啊,您怎么考虑当今天子的谥号了?这要是传到朝廷,恐怕咱们就要被砍头了。” 朱拓也是一时嘴快,但他冷哼道:“咱岭南离朝廷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传到朝廷?你想的太多了。” 吕青想了想也是,但他依旧告诫道:“幸好当今天子不知道,要不然就完蛋了。” 朱元璋离开王宫后,李学忠夸赞道:“十八皇子性情坦率,率性而为,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那是率性而为?”朱元璋黑着脸,愤怒的骂道:“老子还没死呢,儿子就想着起谥号。我看这小子心里,巴不得朕现在就去死呢。” “陛下说笑了。” 然后朱元璋抚摸着下巴,思索道:“朕的孩子中,朱棣善战,朱柏善政,朱棡善勇,可这个朱拓,性情乖张,行事毫无章法,却又有些才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李学忠想了想道:“十八皇子善谋,谋者,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决胜于千里之外!” 第10章 回到京师 “没想到你对朱拓那竖子的评价那么高。” 朱元璋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要说朱拓是个仁厚的君主吧,行为实在是不像,不尊朝廷命令,还敢给他起谥号。 要说他不是仁君吧,岭南治理的还挺好,百姓安居乐业。 李文忠笑着道:“十八皇子性格桀骜,颇有智谋,有十八皇子在,大明南方无虞。” 李文忠看似是朱元璋的侍中,但身份远不是普通侍中可比。 他十九岁就跟着朱元璋上战场砍人,深受朱元璋信任。明朝建立后,又多次领兵出塞征讨元军残余势力,战功显赫。 后来又主持大都督府,兼主管国子监。一个是最高军事机构,另一个是全国最高学府。 名列功臣庙第三。 所以说,李学忠上马能砍人,下马能安邦。 “可这小子太顽劣了些,还不听朝廷的命令。”朱元璋有些头疼。 “陛下只看到了十八皇子的缺点,却不知,十八皇子能聚人,岭南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都被他发掘了不少人才。” “他有胆魄,十四岁的时候就敢率领军队冲杀敌营。” “他有智力,胸有诸多良策。” “他为人仁义,岭南百姓在他的治理下,家家有余粮,甚至宁愿自己挨饿受苦,也不愿让百姓缺衣少食。” 朱元璋听了后,老怀甚慰道:“不错不错,颇有我当年之风范。” “可能因为十八皇子在岭南时间久了,身上有了侠气,我想要是能跟着陛下修习一段时间,十八皇子定能成长为大智大勇之人。” 听到这番话,朱元璋仔细考虑了起来。 良久后,缓缓道:“你说的没错,这小子就是欠管教,如果管教得当,今后这竖子在外能抵御外敌,在内能扶持天子!” “走,回京城!”朱元璋当机立断道。 李学忠诧异,道:“陛下,您不巡视四边了?” “不巡视了,以后机会多的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回京师,将这报纸一事推向全国,安定天下百姓的心。”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连绵阴雨。 出了岭南的范围后,进京的道路开始变得泥泞不堪。 朱元璋所乘坐的马车有数次都陷入到泥坑中,李学忠只能跟着下车与车夫一起推车,可谓是苦不堪言。 等到了京城后,朱元璋更加糟心。 这里的道路狭隘,人员混杂,车马横行,看起来混乱不堪。 一路上,光堵车就堵了好几次。 闻着路边污水的腥臭味,还有几个稚子满不在乎,在污水里打闹嬉戏,随手捧起污水扬来扬去。 朱元璋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这京城,竟然还比不上岭南。 “朕本以为一统天下后施仁政,轻徭薄赋,百姓的生活自然而然就富足了,如今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唉,在治国方面,朕还比不过儿子。” 李学忠赶紧劝慰道:“陛下操劳天下大事,而岭南偏居一隅,不能相提并论。” 朱元璋没有做声,良久后,说道:“通知朝廷前来接驾。” “是!”李学忠应道。 此次微服出巡并没有大张旗鼓,知道的人也只是少数。 在朱元璋出巡期间,主持政务的正是徐达,乃是位列功臣庙的第一把交椅,与刘伯温、李善长两人被誉为明朝三杰。 当他听到朱元璋回京的消息后,一脸喜色,然后对仆人吩咐道:“陛下回京了,通知汤和、沐英等人和我一同进殿面见陛下。” “是。” 几位位高权重的官员一同入朝,李文忠早已经在门口相迎,道:“几位请进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徐达看了李文忠一眼,询问道:“陛下这次出巡,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李文忠摇摇头。 几个人直入御书房。 御书房内,朱元璋面前案牍上的奏折早已堆积如山。 他和朱拓不同,朱拓是能偷懒就偷懒,而朱元璋勤勤恳恳,每个奏折都会认真批阅,并给出自己的意见。 “叩见皇上。”几位大臣一同行礼。 “起来吧。”朱元璋的声音不急不缓,将奏折放下,问道:“近些日子,朝中可发生什么事了?” 徐达上前,禀报道:“近期对全国的官员进行了考核,在上一年任免的官吏中,有十个人是不称职的,还有三个人应当得到升迁。” “还有晋中今年发生大旱,恐怕会导致百姓逃荒,这些百姓需要妥善安置。” “嗯,这些事情按照规矩制定方案吧,该罚的罚,该升的升,至于逃荒的百姓,调拨粮食妥善安置。”朱元璋有条不紊的安排。 “还有……”徐达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直接说。”朱元璋道。 “辽东地区挖出一块龟壳,上面写着大明气数已尽,有不少百姓信以为真,再加上有元廷余孽作祟,酿成了不小的兵变。”徐达说道。 急性子沐英抱拳道:“陛下,这些百姓大字不识一个,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所以才造成这样的兵变。” “嗯。”朱元璋摆摆手,道:“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徐达说道:“朝廷已经派兵镇压,用不了多久,兵变就会消除。” 朱元璋叹气道:“今年一年发生了数起兵变,大多是边陲之地,民风彪悍。长此以往,兵变祸及关内,就酿成大祸了。” “再说,每一次发生兵变,多是用重兵镇压。哎,这些百姓本来就对大明没有归属感,再这样下去,百姓们就和大明离心离德了。” 徐达叹道:“百姓们大多愚昧,朝廷的威望又低,每次安抚都起不到太大作用。” 一听这话,朱元璋想起了朱拓所说的报纸。 于是开口道:“如果说有一种东西,能够将朝廷的政令传到地方,不光如此,还能让百姓知道朝廷在做什么,宣传一些种养殖知识,简单的医治方法,如何?” “嗯?” 徐达和沐英顿时一愣。 皇帝老大今天脑子抽风了吧?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东西? “二位不信?” 两个臣子同时点了点头。 “朕也不信。” 那你说个锤子啊,徐达和沐英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谁知朱元璋又悠悠道:“但是我却见到了这样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徐达和沐英顿时起了好奇心。 朱元璋拿出一张纸,道:“在这纸张上面,撰写朝廷近期发布的政令,还有最近的发生的事情,还有关于农作物的播种等知识。” “然后将这些纸发到全国各地,这样百姓们知道朝廷在做什么事情,长此以往,百姓们也就认可了大明。” 众人狐疑的看着这张纸。 小小纸张,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陛下莫不是被人诓骗了?” “这件事大有可行,你们想,为什么百姓会生乱?就是因为部分百姓不认同大明。甚至在边远地区,有贪官污吏假传政令,巧立名目强行征税。” “所以,咱们只要将朝廷做的事情传播出去,潜移默化的让百姓们认同大明,这样,就再也没人生乱了。” 朱元璋有着强大的自信。 但是徐达还有些不理解,问道:“陛下,咱们每个县府都设立了邸报,这个报纸和邸报有什么区别?” 朱元璋不厌其烦的解释道:“邸报只是在一小撮人中传播,影响力并没有那么大。而报纸不同,报纸是要推向全国各地,做到家喻户晓。” “这个叫什么……”朱元璋微微思索。 李学忠提醒道:“发动百姓。” “对对对。”朱元璋笑了笑,道:“发动百姓,将百姓拧成一条绳” 徐达此刻有些理解了,说道:“既然这小小报纸有这么大的威力,那老臣亲自负责此事,力争在年前将这报纸推向全国。” 朱元璋含笑:“辛苦了。” 徐达忍不住问道:“陛下,这个方法是从哪个高人那里得来的?” 朱元璋脸黑了黑,闷声道:“我从一个黄口小儿那里听来的。” 徐达一脸疑惑,这办法能是一个黄口小儿想出来的? 朱元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又问道:“太孙最近在做什么?我巡视之前不是让他监国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奏章?” 徐达皱眉道:“太子每日在国子监用工读书,跟随黄子澄黄太傅学习经义,对于朝中大事,他……了解不多,所以并没有插手。” “哦?”朱元璋脸上露出怒意,天天跟着黄子澄读书? 他是太孙,未来要继承大统的! 死读书有什么用? 朱元璋道:“你们难道没有将政事禀报太孙吗?” 徐达摇头解释道:“皇太孙性格温和,没有执政经验,我等将政事禀报他后,他迟迟不做出决定。有时候就算做出决定了,也没有魄力实施。久而久之,皇太孙就将政事全权交给我等了。” 朱元璋听后怒气更胜。 他废了中书省,又裁撤了丞相之位,就是为了将朝政全权握在手中。 可朱允炆倒好,却将权利下放,整日泡在国子监读书! 难道等他死后,明朝的皇帝就要变成吉祥物了吗? 但这也不能怪徐达等人,怪也只能怪朱允炆不争气。 “朱允炆现在何处?带我去见他。”朱元璋语气中微微夹杂着怒气。 第11章 敢削藩,我就削你脑袋 朱元璋这次巡视全国,第一,是为了看看他亲手打下的江山,看看大明的百姓生活的怎么样。 第二,就是想远离朝堂,让朱允炆逐渐熟悉庙堂之事,最好能办成一两件事情,树立起自己的威望。 然后自己也可以逐渐将事务交给朱允炆,做到权利平稳过渡。 可让朱元璋没想到的是,朱允炆竟然这么不中用! 平日里朱允炆表现的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又饱读诗书,和岭南那个胡作非为的朱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到了关键时刻,却派不上用场。 朱元璋发现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朱允炆没有那个能力震慑群臣,如果贸然把大明交给他,恐怕会引起动乱。 难道真像朱拓说的那样?朱元璋猛地想起朱拓说的话:“朱允炆能当皇帝吗?他没这个能力知道吧,还想撤藩,他能撤藩吗?” 朱元璋摇摇头,将这些思绪抛之脑后,最起码朱允炆没有撤藩的意图,对待他那些叔叔们也很尊重。 他心里不断琢磨,要怎么才能把朱允炆调教成一个贤君。 “好,诸位爱卿近日辛苦了,且回去休息吧。” “有其他话明日再说,摆驾东宫。” 东宫,朱允炆正和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三人探讨仁政。 方孝孺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的说道:“殿下,治大国如烹小鲜,大明久经战乱,百废待兴,这个时候,更需要以仁义为本,不用去震慑群臣,要敬重群臣,让他们……” 朱允炆点头称是。 齐泰笑道:“殿下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现在主要问题是朝中骄兵悍将太多,他们都不服殿下,这些人都是隐患啊。” 这个时候,朱元璋已经来到了东宫门前,听到了屋内几人的谈话。 他并没有推门进去,也没有让人去通报,他想听听朱允炆有什么办法。 这时,朱允炆的老师黄子澄说话了。 “此事易尔。” 黄子澄作为一个满腹经纶的大儒,还是很得朱元璋的器重的,要不然也不会安排给朱允炆当老师。 在朱元璋看来,黄子澄这种大儒教导朱允炆,能让朱允炆快速成长为一个明君圣君。 但接下来黄子澄的话却让朱元璋勃然大怒。 只听到黄子澄道:“当今天下已定,大明太平无恙。朝堂之上虽然有一些骄兵悍将,但是他们都垂垂老矣,兴不起什么风浪,所以不足为惧。” “我认为,今后大明的大患,乃是那些拥兵自重的藩王!” 一言既出,朱元璋心中大震! 此时的黄子澄脸上露出一丝得色,如今朱元璋在位已经有十八年了,疲态尽显。 等到朱允炆上位后,自己就是帝师,再加上朱允炆对自己如此敬重,到时候,自己的权利会无限大。 “那如何解决,黄师可有良策。”朱允炆不由的问道。 门外的朱元璋听到这句话,眼中再次流露出怒意。 一方面,是为了黄子澄敢冒犯皇家权威愤怒,一方面是朱允炆这种百依百顺的态度愤怒。 身为皇上,要喜怒不形于色,让臣子捉摸不定自己的情绪。 可现在的朱允炆呢,完全是对黄子澄唯命是从。 自己罢免宰相的职务,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皇权的集中,朱允炆倒好,如此倚重这个黄子澄。 黄子澄缓缓道:“殿下,当今藩王手中握着大量的兵马钱粮,时间久了,不服从中央调令,难免会出现汉初七王之乱的景象。” “故臣斗胆,献上一策,那就是削藩!” 门外的朱元璋已经怒不可遏。 真让朱拓说准了! 他朱元璋分封藩王,以拱卫大明藩篱,为的就是保大明江山千秋万世。 可他朱元璋现在还没死呢,这些人就敢言削藩之事,朱元璋恨不得马上推开门,将这几个胡言乱语的儒生千刀万剐! 但是他迟疑了,他想要听听朱允炆的态度。 而朱允炆听到这话后,问道:“黄师何出此言?” 年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波澜不惊。 朱元璋心中一惊。 屋内的黄子澄还在继续说着:“殿下,这是为了保我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现在藩王的势力还很小,削藩比较容易,等他们势力大了,那就难了。” 朱允炆摇摇头道:“藩王们都是本殿下的叔叔,骨肉血亲情同手足,本殿下怎么下得去手?” 听到这话,门外的朱元璋心里升起一丝暖意。 幸好,这个孙子还算明白事理。 也不枉费自己费了一番心血。 但是黄子澄又说道:“虽然藩王和殿下同为太祖血脉,然而亲兄弟明算账,他们不可不防。再者说,殿下这是为了天下百姓负责,为了大明江山负责,削藩一事,势在必行……” 朱允炆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点点头:“黄师说的也有些道理。” 这时候齐泰笑着道:“现在说这些还早呢,毕竟陛下……” 他话还没说完,门哐当一声,突然蛮横的被人推开。 几人循声望去,正看到朱元璋那张愤怒的脸庞,只见他冷冰冰的喝道:“毕竟朕还没死!” “陛下!”几人大惊失色,慌忙的跪下行礼。 朱元璋冷冰冰的目光扫过,在黄子澄三人身上不断打量,看着他们发抖的身子,朱元璋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们该死!” 一旁的李文忠眼眸微眯,盯着三人,只要朱元璋一声令下,就会擒下他们三人。 齐泰吓的战战兢兢,一脸惊惧。 这位皇帝,从放牛娃一路拼杀到九五之尊,气场之强大,只用一句话,就让空气凝结在一起。 朱允炆赶紧解释道:“皇爷爷,我的几个老师只是在讨论政事,胡言乱语了几句,还请皇爷爷原谅啊。” “呵呵。”朱元璋冷笑不已:“谈论政事?讨论如何将我的儿子入刑吗?官员敢言皇家之事,死罪!” 朱允炆也吓的脸色苍白,但仍为他们三人开脱:“我的三位老师只是告诫我要以史为鉴,皇爷爷,他们也是为我好。” “好一个以史为鉴,好一个为你好!”朱元璋动了杀意:“我倒要听听,你们能讲出什么东西,来,接着给我讲!” 听到这话,黄子澄等人缓了一口气,黄子澄壮着胆子道:“当年汉高祖刘邦建立汉朝后,大封刘姓宗室为天下诸王。” “本以为能拱卫朝廷,却不想这些诸侯日复一日壮大,最终直接威胁到朝廷的统治,酿成了七王之乱,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少苦难。” “此时此刻,我大明的情景与大汉何其相似,不趁着此时削藩,难道等他们尾大不掉时,再进行削藩吗?” 朱元璋依旧冷笑,说道:“还有吗?一股脑全说出来。” 这时候,黄子澄也豁出去了,大声道:“远的不说,就说大唐,设立节度使,并立藩镇,同样是想着能够替大唐守牧一方。” “可是结果呢,安史之乱,节度使安禄山率兵造反,使煌煌大唐从此一蹶不振。” “还有西晋的八王之乱,汉末的诸侯割据……” 朱允炆也有了底气:“皇爷爷,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例子,您为什么纵容藩王呢?即使他们是您的子嗣。” 朱元璋脸色变得铁青,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你身为储君,眼界竟然如此狭隘!” “你真以为,就因为他们是我的子嗣,所以我才将他们分封?” “幼稚!大明幅员辽阔,又刚刚建立,许多边远的地方根本不知道大明,甚至还有元廷余孽作乱。朕将你的叔叔们分封过去,就是让他们镇守一方!” “天下未定之时,就朝这些手足亲族下手,简直是自毁城墙!” “再者说,如果没有了这些藩王帮你,那朝廷的官员就没了忌惮,尤其是那些腐儒、那些老臣,恐怕要骑在你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说到最后,朱元璋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朱允炆看似仁义道德,但做起事情来幼稚的可笑。 也怪自己,从前过于宠溺他了,没有好好磨砺他。 这个时候,朱元璋又想起岭南的朱拓了,朱拓这小子才十六岁啊,就办了这么多大事,就是因为,岭南那穷苦的地方能激发人的斗志。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朱元璋看着黄子澄三人,愤怒的叫道:“来人啊,将这三人押入大理寺监牢……” 朱允炆大惊失色,急忙上前:“皇爷爷!还请看在这三位是我的恩师,放了他们一马吧。” 朱允炆的声音有些发抖,夹杂着一丝哭腔,眼中满是哀求。 朱元璋嘴唇微微颤抖,这朱允炆为人倒是仁义,但过于妇人之仁了,最后叹道:“将这三人带下去,闭门思过一个月!” 黄子澄三人任由侍卫带走。 “你也滚。”朱元璋看到朱允炆低着头,大骂道。 等朱允炆走后,朱元璋流露出深深地疲态,大明帝国的接班人,自己真的选对了吗? 柔善的朱允炆,真的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吗? “陛下,您好好保重身体。”李文忠劝道。 朱元璋摆摆手,轻声道:“我没事,你说,朱拓那小子,真的能未卜先知吗?” 第12章 岭南长史真不是人干的 李学忠思索良久,苦笑道:“或许真的存在生而知之吧。” 朱元璋摇摇头,道:“我原本以为允炆这孩子温良仁义,是一个好的继承人。但现在才发现,他的过于妇人之仁了,容易被别人左右想法。” 李学忠劝道:“或许陛下对太孙的磨砺太少,才造成太孙不通政事。”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朱元璋叹道:“自从标儿去世后,我就把全部心血放在了允炆这孩子身上。唉,这样的允炆,我怎么才能把大明交给他呢?” “你说,允炆那些叔叔们,要是继承大统会怎么样?”朱元璋突然问道。 一听这话,李学忠大惊失色,急忙跪下道:“此事陛下一人做主即可,臣不敢多言。” 朱元璋不满道:“你跟随我多年,有什么不敢的,大胆的说,就算说错了朕也不怪你。” 闻言,李学忠只能硬着头皮分析道:“皇三子朱棡善战多智,又是嫡出,若他继承大统,朝廷上下无人不服。” 朱元璋摇头道:“朱棡虽然有些急智,但是过于残暴,在晋中时曾无故鞭打他的庖厨,他身边的人只要犯错,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他没有笼络人心的手段!” 李学忠又道:“燕王朱棣文武全才、宽严并济,若他继承大统,大明定能昌盛繁荣。” 朱元璋想了想,又道:“朱棣性子过于刚烈,如果他当了皇帝,恐怕会率领军队北征蒙古、西征西藏,甚至连千里之外的朝鲜都不放过……唉,穷兵黩武,大明百姓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李学忠道:“湘王朱柏宽厚仁义,荆州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可当皇帝乎?” 朱元璋叹道:“朱柏优柔寡断,做事瞻前顾后,只有郡守之才,若当了皇帝,天下定会动乱。” 李学忠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来了。”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你还少说了一个。” “哦,哪个?” “朱拓!” 李学忠想了想道:“十八皇子机智神勇、知人善任,又胸怀大志,只不过……” 朱元璋笑道:“只不过他年龄太小,又远离朝堂,在朝中没有支持者。生母去世的早,还是庶出,后宫也没有支持他的。” “是。” “算了,不说这些了。”朱元璋收回思绪,道:“我将近期事务处理完,打算再让太孙监国一段时间,最好能把他锻炼出来。” “好。”李学忠点头称是。 “到时候,你再和我去一趟岭南。” “为何?”李学忠诧异。 朱元璋拂须叹道:“我看不透朱拓那小子,打算再去一次,摸清他的底细。” “是。” 岭南王府内,肃王朱拓持剑和吕青对峙。 从外人的视角来看,这是一场非常不道德的比试,毕竟朱拓拿着木剑,而吕青只拿着一条小木棍。 “吕青,我要出招了!”朱拓表情严肃,挥舞着手中的木剑,甩出一个剑花,然后身形猛地一凝,旋即冲了出去。 吕青并不慌张,一个转身,让朱拓的木剑贴着自己的身体刺空。 而他拿着小木棍,速度极快,那小木棍就像是一条游蛇般,对着朱拓的肩口刺了过去。 朱拓猛地向后一退,手中木剑回防格挡。 吕青抢占了先机,拿着小木棍左右开弓,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残影,然后落在朱拓身体周遭。 朱拓虽然尽力格挡,但还是挨了不少打。 “不打了,不打了!”朱拓把手中木剑一扔,忿忿道。 吕青笑道:“大王比上个月又进步了不少,上个月大王只能勉强挡住我五招,现在已经能挡住我十招了。” 朱拓叹道:“本王可是要上阵杀敌的,只挡住十招怎么能行?吕青啊,你有没有速成的法子,就那种练习三个月顶别人十年。” 吕青摇头,苦口婆心的劝道:“大王,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只要大王每日勤加修炼,早晚能把武艺练出来的。” 朱拓点头,思索道:“你说的没错,本王就是因为每天忙于政务,这才把武艺荒废了。所以本王打算每日处理的政务减半,空下来时间去打猎、去射箭……” 吕青无奈道:“大王啊,现在您每天就批改一个时辰的奏章,再减半的话,那岂不是成天打猎了?” 朱拓诧异道:“什么?本王每天就批改一个时辰吗?为什么本王感觉每天在这里坐的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 这个时候,侍卫来报,说是长史张渭前来求见。 “快快快,吕青,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别让长史看见。” 朱拓赶紧把长剑扔给吕青,又慌忙脱下常服,换上朝服,三两步走到案牍前坐下,煞有其事的打开一本奏折。 “臣拜见大王。”长史张渭进殿后,向朱拓行礼跪拜。 他年龄不小了,须发花白,再加上被朱拓压榨,没日没夜的忙于朝政,所以顶着两个黑眼圈。 还没等张渭跪下,朱拓就连忙让他起身。 “张大人啊,本王正在批阅奏章,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啊?” 张渭朝朱拓努努嘴,忍不住提醒道:“大王,您奏章拿反了。” “哦。”朱拓赶紧把奏章正过来,一本正经道:“本王向来喜欢倒着拿奏章,还请张大人不要见怪啊。” 张渭又道:“大王,您批阅奏章,为什么额头上出汗了?” 朱拓用袖子擦汗,胡扯道:“本王心中为岭南忧虑啊,每每见到这些奏章,心中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所以冒出了汗。唉,我岭南百姓不容易啊,还好有张大人这样的人才帮助本王。” 对于朱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张渭脸色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 唉,都怪自己当年心太软,本来在山里潜修的好好的,一不留神答应了朱拓,然后出山入仕。 结果朱拓这竖子真不是个东西,所有的事务一股脑扔给了自己,甚至有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就让自己研究研究。 鬼知道他这两年经历了什么。 这长史真不是人干的。 “大王啊,老臣请辞去长史之位。”张渭突然说道。 一听这话,朱拓顿时急了,三两步走到张渭面前,一把就攥住他的手:“张大人啊,岭南要是失去了你,就犹如大明没了皇帝!” 闻言,张渭嘴角抽了抽。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能说的吗? 张渭摇头道:“自从我当了长史,大王无论什么事都一股脑的塞给我,老臣精力不足,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朱拓叫道:“张大人,本王没有交给你多少事情吧?” 张渭掰着手指头算道:“是没交给老臣多少事,老臣刚当上长史时,大王便把垦荒的事情给我了。后来,随着打败土司,大王又要迁徙人口,还要修建道路,现在又是秋忙,大王也全都交给我了。” “除此之外,还有各个官员的任命、考核、监察,甚至连与土司的来往交流也交给老臣。” “老臣实在是分身乏术,唯恐耽误了大事。所以,大王还是任命别人当长史吧。” 张渭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他年龄都那么大了,朱拓还交给他那么多繁重的事务,就算是拉磨的驴子也没这么使唤的。 朱拓安慰道:“张大人啊,这是造福岭南的大事。你想想,垦荒、农忙、军事,这些事情对岭南百姓都是有大好处的。” “您是个儒者,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当年您有大志向,却只能当一个小小的老师。现在,本王将这么多事交给您,是信任您,是想让您尽情发挥才能的啊!” 张渭脸皮抖了抖。 他都六十多岁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发挥个锤子啊。 再发挥就该猝死了。 张渭的脸色很是苦涩,道:“可大王交给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您不要嫌多,您要为岭南百姓考虑考虑啊,实在不行,也为自己的后代着想啊。如今本王封给了你两千多户,若是把这些事做好,起码还能再加一千户,这在岭南可是独一份的荣耀啊。” “现在您出门,哪个人见到都要行礼。岭南的百姓敬重您,甚至把你当成了大善人,岭南要是治理的好,您就是头功……” “可是……” “没什么可是。现在岭南百姓过得不容易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是因为这些政策还没实施,您看着街上的百姓不心痛吗?” 对朱拓的言辞,张渭早就听惯了,甚至都能背下来。 第一,打亲情牌,说如何信任自己,如何敬重自己之类的。 第二,打感情牌,说岭南缺不了自己,话语之严厉,好像只要少了自己,岭南的百姓明天就要全饿死了。 第三,就是激将牌,说自己身为一个儒者,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要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觉悟。 他就不明白了,儒者是和你有仇吗? 动不动就想让人家累死。 虽然大王爱吹牛逼,但大王说的话也有真的,他的土地越来越多,他的身份越来越高贵,就算是太尉士子梁见了他,也要行礼。 他的亲人也被朱拓妥善安置,每个亲人都以他为豪,这让他心中也不由得感激朱拓。 毕竟他从前只是一个教书先生,虽有些贤名,但没有尊崇的地位。 “老臣不是抱怨,只是想请大王给老臣找几个帮手。”看着还在滔滔不绝讲大道理的朱拓,张渭忍不住说道。 第13章 这就是番薯? 张渭沉思了片刻,随即说道:“如今的岭南百姓虽然生活越过越好,但还是有不少问题,例如要设立完整的制度,约束百姓的行为。” “还有南面的土司,虽然咱们岭南军队愈发强盛,但是还有土司不服从大明,所以咱们要分化其部落,离间其君臣。战事乃是大事,不能大意。” “还有民族融合问题,按照大王的思路……” 张渭认真阐述了近期朝廷的事务,又分析当前的存在问题,朱拓负责点头。 张渭年龄虽然很大了,但是在治国理政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要不然朱拓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让他当长史。 “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还请大王多找几个帮手。”张渭说道。 朱拓点头称是,说道:“张大人的话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了,现在咱们岭南最缺的是什么?人才,还是他娘的人才!” “那大王有什么办法解决?” “办法自然是有。”朱拓胸有成竹的道:“我打算在岭南开办一个学府,主要是培养各类官员,然后再安排到岭南各个地方任职。” “另外,学府不光负责培养官员,还是要教化。现在咱们岭南的百姓有三成都是其他民族,风俗习惯语言都与汉族不同,所以这教化也非常重要。” “张大人以为如何?” “大善。”张渭拂须惊叹,他从前就是一名教书先生,自然知道这教化乃是重中之重。 朱拓眼前一亮,大声道:“张大人也知道这是善事对吧?所以我打算把这学府一事交给张大人,张大人意下如何?” “这……”张渭一时间僵住了。 朱拓大声道:“张大人,困难只是一时的,只要咱们把学府办起来,过个几十年,大明就会涌现出源源不断的人才,那时候您就有帮手了。” “几十年?”张渭脸都黑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几十年后,他骨头估计都化成灰了。 “咳咳,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十年后,老臣怕是要在阎王殿选才吧?”张渭白了他一眼。 “三年!”朱拓大声道:“您就辛苦三年,三年后,保准就有了合适的官员,到时候您就歇下来了,没事养点花草,逗逗孙子,颐养天年。” “唉,希望大王能言而有信。”张渭叹口气,道:“那学府的事情我就先担下来。” “张大人真是朝廷栋梁!”朱拓起身,对着张渭大拜,说道:“张大人大才,又心忧百姓,本王打算请张大人担任岭南宰相。” “啊?朝廷不是裁撤了宰相吗?”张渭惊诧。 “朝廷是朝廷,岭南是岭南。朝廷裁撤了宰相,但是岭南设立了宰相之位。” “哦?我怎么不知道岭南设立了宰相之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从今天开始设立的。” 张渭无语,没想到朱拓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岭南设立宰相一职。 张渭拜别了朱拓。 离开王府的时候,猛地一拍脑袋,悔恨的说道:“我本来是想让大王给我减轻事务的,没想到反而鬼使神差的担起了学府的事情。” “唉……” 王府内,吕青忍不住说道:“大王,张大人已经很劳累了,您还将这么多事交给他。” 朱拓叹息:“没办法啊,岭南各项事务步上正轨,没了张大人不行啊。归根结底,岭南能用的人才太少了。” “对了,你去找几个医者,专门照顾张大人。”朱拓吩咐。 这个时候,已经秋收结束了,天气马上转凉了,朱拓可不想让张渭这个老宝贝给冻着。 吕青说道:“前一阵子大王吩咐过,我已经派两名医者定期为张大人检查身体。” 朱拓摇头:“不够,再加两名医者,住在张大人府上好生照顾,吃的、穿的、用的,一个都不能少。” “是,大王。” 翌日,当吕青来王宫内执勤的时候,正看到朱拓坐在上位批阅奏章。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揉了揉眼睛,没错,正是自家的大王。 只见自家大王迅速翻看手中的奏章,不断的批阅回复,将处理好的奏章都堆放在一旁,看那样子,批阅的奏章堆的那么高,很显然已经批阅了好一会儿。 苍天可鉴啊! 吕青忍不住喜极而泣,自家的大王终于懂事了,终于有了贤王的样子。 这时候,朱拓也注意到了吕青,皱眉道:“大清早的,你怎么哭起来了?赶着给本王奔丧呢?” “臣只是没想到,大王竟然如此勤奋。”吕青道。 “这算什么?”朱拓又翻了一个奏章,寥寥写了几句话,便将奏章放在一边。 朱拓虽然不爱管事,但是每看一个奏章,就会迅速给出自己的结论。而且只要决定去做一件事,那就会想方设法的完成。 所以说,朱拓在批阅奏章的时候,并不存在迟疑不定的现象。 “大王什么时候起床批阅奏折的?”吕青忍不住问道。 朱拓想了想道:“卯时。” “现在已经辰时了。” “什么?”朱拓连忙看了看外面的日头,道:“本王竟然已经批阅了一个时辰,走走走,今天还要打猎呢,吕青,快去拿弓箭。” 说着,朱拓用胳膊一扫,把奏章全扫到桌子一旁。 吕青:“……” 看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大王,您不批阅奏章了?”吕青小心翼翼提醒道。 朱拓舒展着身子,大声道:“本王一大清早起床批阅奏章,都批改了一个时辰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这时有侍卫急匆匆进殿,跪下道:“大王,您差遣兵卒去吕宋找的东西,现在已经带回来了。” “什么?”朱拓脸色骤变,紧紧盯着那人,问道:“你说什么?” “大王派人去吕宋找的番薯,找到了,现在那些人正在城门处。” “番薯……” 朱拓一下子站起身,眼中放光,大声道:“真是了不起,快把我马牵过来,我要亲自迎接他们!” 一年前,朱拓曾派出一只队伍,前往吕宋(现在的菲律宾)寻找番薯。 朱拓明白,番薯是明朝末年由东南亚传到中华的,所以按照时间推算,要是派人寻找,是有机会能在吕宋找到番薯的。 为了岭南百姓能吃饱饭,朱拓从军中挑选出三十个精明强干的汉子,负责前往吕宋寻找番薯。 但是,汪洋之上,有多少艰难险阻啊。就不说狂风巨浪,不说海中的巨兽,就说那疫病,足以把人折磨致死。 那时候的岭南又很穷,只能派出一艘方寸洞天的海船…… 没想到啊,他们真的成功了! 朱拓深吸了一口气,这些人都是岭南的英雄。 等侍卫牵来马,朱拓一跃上了马背,便朝城外奔去。 岭南城并不大,朱拓领着侍卫狂奔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处的官员见到朱拓,立刻放行。 出了城门,正看到约有十余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虽身材高大,但已经饿的瘦骨嶙峋。 而这行人回到岭南,本来在激动地聊天,却见到朱拓骑马赶来,立刻齐刷刷的跪下行礼,其中有一人大声道:“大王,我等幸不辱命,将番薯带回来了!” 说着,他们便递上包裹。 谁知朱拓并没有接过包裹,而是亲手将他们扶起来,看着他们满是风霜的脸,动容道:“你们受苦了啊!” “卑职不苦。” 朱拓问道:“我记得你们出海前共三十人,如今只剩下你们十六人了?” “是。”那人话语有些低落,道:“葬身鱼腹四人,染病身亡六人,到了吕宋岛后,被岛上土著袭击而死四人……” “你们都是岭南的功臣,岭南会记住你们的。”朱拓看着衣衫褴褛的一行人,突然觉得风沙有点大,揉了揉眼睛,泪水便落了下来。 那汉子咧嘴一笑:“尽王事足矣!” 这时又有人说道:“大王,我们在去吕宋岛的路上,遇到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他们说的话听不懂,但是看他们的行程,应该也是去吕宋岛的。” 朱拓点头。 这个时期的欧洲,有奥斯曼帝国,有西班牙,也有佛朗机,文艺复兴刚露出苗头,封建主义正向资本主义过渡。 但这一世,有自己在,朱拓敢保证,大明帝国绝对会走在世界的最前列! “你们好好歇息。”朱拓拍了拍他们肩膀,对吕青吩咐道:“日后,要将他们好好安置,所有人都升爵,还有赏赐,一个也不能少。” “至于那些丧命的勇士。”朱拓话语一顿,坚定道:“照顾好他们的家人,每月由朝廷发放粟米,在农忙时,要派人帮他们家人耕地、播种。” “是。”吕青应下。 那些汉子闻言,又要跪下谢恩。 朱拓连忙扶着,没有让他们跪下,郑重道:“该是我代表岭南百姓向你们谢恩,有了这个东西,咱们岭南的百姓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等将他们送走后,朱拓才打开那个包裹,看到里面有几十条番薯根茎被泥巴包裹着。 虽然长相不好看,叶子发蔫了,但确实是自己魂牵梦绕的番薯。 “大王,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吕青看着这丑不拉几的东西,忍不住问道。 “那当然!”朱拓笑道:“这东西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可以做粮食、做面、做菜,更重要的是,这玩意亩产十石,见过这么高产的粮食没?” “亩产十石?”吕青当即虎躯一震,脑瓜子嗡嗡嗡作响。 第14章 竟有人埋伏本王 亩产十石…… 一石也就是后世的一百二十斤,而十石就是一千二百斤。 虽然听着并不是很多,但在这个时期,粟米、小麦每亩地也就产一百多斤。 现在有一种作物能够亩产一千多斤,整整翻了十倍啊。 吕青当即不淡定了。 “不仅如此啊,这玩意还适合贫瘠的土地,也不用精心打理。它的叶子,也能做成蔬菜。它的果实,晒干后能储存三年。” 吕青又仔细看了看,青黄色根茎,蔫了吧唧的,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的样子。 就这,亩产十石? 储存三年? 吕青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很明显,他对此持怀疑态度。 “大王,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放屁,本王英明神武、无所不知,向来只有本王骗别人的份,骗本王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朱拓当即就急了。 吕青又问道:“那大王又怎么知道这东西如此神奇的?” “呃,本王从小就博览群书,这玩意从书上看到的。” “那书呢?” “被本王烧了。” 吕青嘴角一抽,又拿着那根茎琢磨了好一会儿,问道:“大王,这玩意……番薯种多久一熟?” “慢则四月,快则两月。” “什么?两个月?”吕青差点惊掉下巴,这玩意熟的这么快,早熟啊! “这玩意得看品种,有的早熟,有的晚熟,还有的结出来黄果实,还有的结出来白果实,不能一概而论,还有,这也和地质有关。” 想到这里,朱拓突然觉得,得找点熟悉农业的人才,再划出一块试验田,专门搞农作物实验,最好能多搞出来几种品种。 岭南人才还是太少了啊! “吕青,去城外找块地,把这些番薯苗种上。”朱拓立刻吩咐道。 “大王,如今已经是深秋了,这玩意种上后能过冬吗?”吕青不自信的问道。 “不能。” “那大王为何把这番薯种上?” 朱拓摸了摸下巴,苦口婆心的问道:“吕青啊,你觉得本王好不容易造出来镜子,是干什么用的?” “照镜子,爱美?” “放屁,在你眼中,本王就是这种庸俗之人?” “那就是为了坑外来的客商?”吕青又道。 朱拓斜撇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吕青啊,本王一直诚诚恳恳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哪像你这么猥琐,只想着用镜子坑外面的客商。” “我告诉你啊,这镜子还有个大用处,就是在冬天也能培育蔬菜瓜果!” “真的假的?”吕青疑惑,他记得大王在研究镜子的时候,就是为了照镜子好看啊,后来顺便坑外地没见识的客商。 当时他还劝过大王,不能搞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结果被大王给训斥了。 “当然是真的,本王一向深谋远虑,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懂的?我告诉你啊,用这镜子搭成一个棚子,通过阳光折射,棚子里的温度能迅速上升,就算在寒冷的冬季,里面也是像夏天一样暖和。” 然后爱吹牛逼的朱拓开始胡扯,什么光合作用啊,什么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啊…… 对此,吕青早就见怪不怪,附和道:“对对对,大王说得对。” “大王之聪慧,堪比尧舜禹!” 一旁的侍卫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对贤王与贤臣,提醒道:“大王,城南有一处温泉,温泉附近有十亩地,土质疏松肥沃,最适合种植庄稼。” “好,吕青,拿着这些番薯,咱们去城南一趟。”朱拓当即吩咐道。 在城门处,有一行农民,约十七八个人,正远远的看着朱拓等人。 “你们在看什么?”那城门处的士卒注意到这行人,猛地举起长矛,直直的对着这些人。 那农人中有个领头的,急忙用蹩脚的汉语说道:“我等是南面过来的百姓,想在岭南定居,见这位大人身份高贵,多看了几眼。” 那士卒严肃的提醒道:“你要是想定居,就去官府领符牌!那位大人不是你能招惹的,速速离开!” “是,是。”那一行人谦卑的弯下腰道谢。 经过岭南几次人口迁徙,现在在岭南这地方,基本什么口音都能听到。 再加上朱拓来到岭南后,废除了很多严苛的律法,也不限制百姓的自由,对于那些想来岭南居住的百姓提供便利,所以岭南的人口在急剧增加。 但是增加人口的同时,人口也变得混乱,什么民族都能碰到。 等朱拓率队离开后,那一行农人低着头,背着木柴,远远的跟在朱拓身后。 领头者的双眼紧紧盯着那骑在马上的朱拓,眯着双眼,他的步伐越来越快,完全不像是个农人。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实在是无法追赶,只能说道:“你们几个人散开,不要引起别人注意,分布在各个路口,如果看到他,便及时通知。” “大哥,他们有侍卫。” “有侍卫又如何?那竖子杀了我家主君,君辱臣死,今天他好不容易出城了,给咱们创造了机会,所以一定要杀了他,为主君复仇!” “是!” 众人答应下来。 那领头者又说道:“那竖子极为奸诈,当年主君就是着了他的道。这一次,大家一定要注意隐藏行踪,以免被他们发现!” “还有,今日之后,无论事成不成,咱们都要迅速回到南海,我们如今已经报答了主君恩德,今后要好好活下去。” “是!” 众人一哄而散,领头者则继续跟在朱拓等人身后。 领头者的速度也不慢,但是比不上骑马的速度,已经看不清朱拓的位置了。 朱拓坐在马背上,跟一旁的吕青说着话,畅想着未来岭南的发展,说的那是唾沫横飞,眉飞色舞。 这个时候,吕青突然眯眼说道:“大王,我感觉有人在跟着咱们!” “哦?”朱拓不动声色的道:“确定吗?” “不是很确定。” “大家赶了好一会儿路了,坐下来歇会。”朱拓突然叫道,然后身边的侍卫拿出水袋递给朱拓,朱拓下马坐下来喝水。 那位农者瞧见朱拓停了下来,他也远远地跟着停下。 朱拓悠闲的喝着水,目光时不时瞥向远处,如此过了一会儿,问道:“吕青,现在确定了吗?” “确定了!”吕青点点头道:“那农者从出城时就一直跟着咱们,而且还时不时看向咱们。” “哦。”朱拓站起身来,骑上马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尽快赶路。” 说着,朱拓便率先骑马狂奔起来,其余侍卫迅速跟上。 远处的农者见到这一幕顿时急了,急忙快步跟上,当他拐了个弯之后,却不见了朱拓的身影。 这竖子跑的这么快? 农者心里想着,看了看周围,有些迟疑,岭南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可主君被杀,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抓不住,下一次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 农者咬咬牙,将弓弩挂在腰间,又奔了上去。 刚奔出几步远,从树林中突然冒出一群侍卫,然后将他团团围住。 农者呆呆的看着这些人,不由的沉默起来,暗道,这竖子实在是太奸诈了啊,就连自己也着了他的道。 “抓住他!”吕青立刻命令道。 很快,侍卫飞一般扑了上来,仅仅一瞬间,农者连弓弩都没掏出来,就被这些如狼似虎的侍卫压在地上,全身捆成粽子,被丢在朱拓的面前。 “你为什么跟踪本王?”朱拓居高临下的问道。 农者急忙大喊道:“我只是一个寻常百姓啊,前来砍柴,并没有跟踪大人啊!冤枉啊!” “哦。”一旁的吕青紧紧盯着那人,冷冷的道:“那你为什么随身带着弓弩?” 农者大声道:“大人,山上有野兽,作为一名砍柴的百姓,带个弓弩防身,也是很合理的吧?” “听你的口音,来自南方的土司吧,那你为什么隐瞒身份?” 农者再度道:“大人,正如我刚才所说,虽然我来自南方的土司,但是一直向往岭南,所以才刚刚搬到岭南居住。” “行了行了。”朱拓摆摆手,咧嘴道:“和他费什么话呢?一刀杀了算了!” 那正在狡辩的农者惊呆了。 这岭南的大王这么残暴吗? 连自己的底细都不问清楚,抓住自己就要砍头! 农者大声道:“你怎么能随意杀人?” 朱拓冷哼一声,大声道:“我乃是岭南的王,想杀谁就杀谁!别说你不是百姓,就算你是百姓,我想怎么杀你就怎么杀你,你管得着吗?” 闻言,那农者突然沉默了下来。 咬着牙大声道:“不能为主君报仇,我已无颜活在世上,你处死我吧!” “为主君报仇?你主君是谁啊?”朱拓一脚把他踢开,居高临下的问道。 第15章 炉火纯青的激将法 那农者咬牙不说。 朱拓摇摇头,道:“看来他的主君是籍籍无名之辈,就算他说了,估计我也不知道。算了,直接把他杀了。” 一听这话,农者急了,大骂道:“我乃宣慰土司首领安邦彦的门客,狗贼,你杀我主君!” “安邦彦?”朱拓一脸的惊诧,这土司首领他熟悉啊,曾有兵马两万人,结果被自己五千人干翻了。 “没想到安邦彦那家伙也有门客。”朱拓摇摇头,问道:“我看你也是个好汉,怎么会给安邦彦这样的人当门客呢?” “我家主君仁义……” “放屁!安邦彦那家伙时常劫掠岭南,岭南百姓苦不堪言。甚至他还在南海设活人祭祀,多少男女因此丧命?这样的人也叫仁义?” “本王见到这样的人,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那安邦彦被本王抓住后,本王将他烹杀,头颅挂在城墙上三天!” 那农者被气的发抖,大骂道:“你竟敢如此羞辱我主君,我章成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原来你叫章成啊。”朱拓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皱眉道:“瞧你这身装扮,比我岭南的百姓过得还苦,看来安邦彦平时对你也不怎么样啊,值得你效命吗!” “我乃是负责农业的农政司,干净有什么用?” “农政司?”朱拓一愣,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们农政司是不是专门负责管理庄稼的?播种、育苗、施肥?” 章成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一旁的侍卫猛地抽出剑来,朱拓却笑呵呵的制止了他,笑着又问道:“那你们来刺杀本王,一共有多少人啊?” “奸贼,我绝不会供出来其他人!” 朱拓哼了一声,大声道:“我原本以为你们这些人还算有些骨气,原来只会偷偷摸摸的刺杀本王,算什么英雄好汉?” “也不知道那安邦彦抽了什么风,竟然让你担任农政司,难道宣慰土司没人了?没出息的东西!” 章成被朱拓说的面红耳赤,大声道:“告诉你也无妨,来刺杀你的一共二十人,就算我没有成功,其他人也会替我报仇的!” “其他人一个个也是孬种,根本不敢来刺杀本王!” “你可以羞辱我,但不能羞辱我的兄弟!”章成大声道。 “那你倒是把他们带过来,看他们敢对本王动手吗?” “好,我把他们带……”章成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他猛地叫道:“奸贼,我是不会出卖我的兄弟的,你休想把我等一网打尽!” 朱拓无奈的看着这个二愣子,本以为这家伙能全招出来的,谁知道最后反应过来了。 朱拓眯了眯双眼,忽然想到了什么,故意板起脸,凶狠道:“你们二十个人想必都来自宣慰土司吧?呵呵,明日我便让人去宣慰土司屠城,就算抓不到你们这二十个人,也能把你们的父母、子女、亲人杀的一干二净!” 章成瞪大了双眼,他看着面前这个残暴的恶鬼,指着他,浑身颤抖着。 结结巴巴的骂道:“你……你怎么能如此……” “我有什么不敢的?”朱拓冷笑:“说到底,宣慰土司不过是化外之地,就算把你们土司的所有人加到一块,也没有我一根头发重要!” “整个岭南,谁不知道我的恶名?上次出征土司,共有五个土司被我屠城,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你不把他们供出来,你们宣慰土司从此除名!” 朱拓面色狰狞,凶神恶煞,把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演绎到了极致。 章成惊恐的看着他,嘴唇颤抖,眼中满是绝望! 他不敢相信,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残暴的人,自己原本以为这竖子只是奸诈,没想到残暴更胜一筹啊! 此时的他,面临着一个重要的抉择。 一是选择二十人的性命,二是选择宣慰土司百姓的性命。 好难选…… 他们自发前来刺杀朱拓,就说明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甚至为了自己的道德底线,宁愿自己身亡。 “我告诉你,你要是自杀了,我可是要去屠城的!到时候你到了阎王殿,有什么颜面去见安邦彦?” 这声音就像是从九幽传来的,让章成打了一个寒颤,放弃了自杀的想法。 良久后,章成抬起头,大声叫道:“君子舍小义而求大义,今天我章成虽然身死,但是保全了宣慰土司,也算是死得其所!” 朱拓一愣,好嘛,看来这家伙还真是二愣子啊。 “好,那你把你们农政司的人找来!少一个人,我便在宣慰土司杀一百个百姓。” 章成勃然大怒,骂道:“狗贼,安敢折辱我农政司的弟兄,我农政司的兄弟没有孬种,绝对不会临阵脱逃!” 说着,章成口中吹起了口哨。 很快,远处出现了一伙人,约有二十人左右,这些人都是农人打扮,脸色坚毅,昂首挺胸。 但是这威风没持续太久,吕青看到他们,直接就带人将他们绑了起来。 章成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们,他们得知朱拓竟然拿寻常百姓的性命威胁,一个个怒骂不已:“狗贼,安敢杀我宣慰土司的百姓。” “我宣慰土司不会放过你的!” “你就算杀了我一人,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你是杀不尽的!” 朱拓瞥了这一群二愣子:“你们再骂一句,我就杀一百个宣慰土司的百姓!” 二十多个人面红耳赤,死死盯着朱拓,咬牙切齿。 “你们都是农政司的人?”朱拓问道。 章成愤怒的道:“要杀要剐随你,想从我等口中套话,没门!” 古代是农耕社会,农政司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培育庄稼,育苗,甚至还负责水里灌溉与屯田事宜。 尤其是在岭南、交趾等地,山高林茂,土地贫瘠,垦荒一事更是重中之重,所有土司都会设立农政司一职,主要负责这些事宜。 朱拓脑中有很多兴农的想法,但是一直苦于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所以才停滞了下来。 朱拓挥挥手,指着章成,说道:“就你,看看远处的这片庄稼,为什么叶子发黄?” 章成冷哼了一声:“你不必装模做样,我等都在这里,随你处置,但我等绝对不会为敌人做事!” “不做?好,我敬佩你是条汉子!”朱拓拍拍手,叫道:“明日我就亲率大军踏平宣慰土司,将百姓全部杀光!” “你!!” 众人又开始了谩骂,但是有几个人跑去田里,摘下几片叶子,七嘴八舌地研究起来。 听着那几个人的研究,朱拓坐在一旁,失望的说道:“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安邦彦会败的这么快,就是因为他手底下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庸才。” “本来我还以为你们对安邦彦忠心耿耿,是一些人才,没想到啊,连一个小小的问题都解决不了,要是安邦彦活过来看到你们如此,怕是会再被气死!” “你……” 这些人脸色通红,恨恨的说不出话来,一个个加入进去,七嘴八舌的接着讨论。 他们又是看根茎,又是看土质,观察了许久,搞清楚了缘由,才胸有成竹道:“这是因为附近有大树,被吸收了养分,所以这稻米叶子发黄。” “不是因为虫害?” “如果是虫害,有的叶子会烂。” “那也许是干旱所致。”朱拓又道。 章成又解释道:“如果是因为干旱,那叶子会发卷,发蔫,这很明显不是。” “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我曾研究过,要么将这附近的树砍掉,要么就是养地,将这些地养肥,一般用稻秸秆覆盖在土地上面,再淋上牛羊的粪便,过一年后,土地的土质就变好了。” 朱拓满意的点点头,这些人果然有点东西。 “吕青,将他们带着,咱们去城南!” “是!” 朱拓下令,这些侍卫将他们带着,去了城南的一片土地。 朱拓左右看了看,这里由于靠近温泉,土地湿润,确实是种庄稼的好地方。 要是盖上玻璃大棚,再种上番薯,很有可能两三个月就能结出果实。 朱拓拿出番薯苗晃了晃,问道:“你们认识这东西吗?”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真没见识。”朱拓摇摇头,讥讽道:“亏你们还是农政司的人,没想到见识这般短浅!真不知道安邦彦看上了你们哪一点!” 章成被说的羞愧难当,辩解道:“我虽然没见过这东西,但是却见过类似的,种植方法很简单,无非是垒土,挖沟,将这苗插上去浇水……” 朱拓惊奇了,道:“那好,那你们就给本王好好照顾这些番薯!” “我等不会被敌人驱使,宁死……” “明天我就踏平宣慰土司!”朱拓头也不抬的说道。 章成咬牙切齿道:“行。” 在返回的路上,朱拓忍不住问道:“吕青,你说,南面的那些土司百姓,都这么傻……直率吗?” “嗯,那些土司还处于部落社会,将仁义看的比生命重要,说话也直来直去。” “哈哈,本王没想到,这样都能让他们做事。” “对了,大王,我现在回军营整顿兵卒吧。” “整顿兵卒干什么?”朱拓皱眉问道。 “明天去宣慰土司啊,屠杀那里的百姓。” 朱拓瞪了吕青一眼,叫道:“本王乃是贤王,岂能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 第16章 这逆子 “陛下,徐达徐大人求见。” 朱元璋愣了一下,挥手说道:“快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徐达走进大殿,对着朱元璋行礼跪拜。 “臣徐达,叩见陛下。” “免礼。”朱元璋笑了笑,问道:“爱卿来有什么事吗?对了,那五百块镜子可卖出去了?” 徐达笑道:“陛下带回来的那些镜子非常抢手,只卖了三天就卖光了。听说在黑市上,一块镜子已经炒到了二十两一块。” “这倒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君臣两人寒暄了几句,徐达开门见山的说道:“按照大王的布置,这一次北征咱们获得了胜利,但也暴露了不少问题。” “哦,是什么问题?”朱元璋问道。 自明朝建国以来,共对北方的蒙古进行八次北征,相继收复了河北、山西、山东、庆阳等地,也将元廷赶到了漠北一带。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元廷虽然元气大伤,但每年还会到边疆骚扰大明。 所以,大明和元廷的战事断断续续一直在打。 “陛下,臣分析过,要想北方不受劫掠,大明必须组建一支骑兵。所以我想请求陛下调拨军饷,能够多买几匹战马。” 朱元璋闻言点点头,倒也没有意外。 朱元璋正要挥手答应,一想到国库里没有多少银子了,不由的脸黑了黑。 “徐达啊,现在国库里没多少银子了,你先把卖镜子的钱垫上。等过一段时间,最迟半年,就给你调拨充足的军饷。”朱元璋叹道。 听到这话,徐达也只能点点头。 又道:“陛下,濠州今年发生了水患,恐怕接下来会发生蝗灾,这赈灾的银子还没调拨下来,恐怕百姓要遭殃了。” 一听这话,朱元璋也是眉头一皱。 确实,这个旱灾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还有可能发生蝗灾。 一想起那蝗虫肆虐的现象,他就觉得让人头疼。 “先把官员的俸禄停掉,将这些银子用于赈灾,无论如何,也要让受灾百姓安然度过这个冬天。”朱元璋叹口气说道。 “是。”徐达应下,又提醒道:“陛下,官员们的俸禄本就不高,停掉的话会让部分官员心生不满。” “心生不满又能如何?”朱元璋哼了一声,冷声道:“那些受灾百姓还饿着肚子,而我大明的官员衣食无忧,他们敢有怨言?” “好,老臣这就去办。”徐达又道:“陛下,有商人借此大灾,随意囤积粮食,抬高粮价,现在濠州的粮价比外地高出三四倍。” “杀,凡是粮价高于市场者,皆杀!”朱元璋凶狠的道。 “是!” 两人商量了好一会政事,才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朱元璋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突然问道:“徐达啊,你说,朕是个好皇帝吗?” 徐达一惊,连忙道:“陛下驱逐胡虏,拯救汉民族,平定天下,又招贤纳士,广采众议,大明在陛下治下蒸蒸日上!” “陛下之功,可追三皇五帝!” “那为什么这天下如此不安生?为什么总有百姓受灾?为什么那蒙古一直作乱?”朱元璋叹道。 徐达想了想说道:“因为大明才建立二十多年,许多政策、措施都不完善,等到再过二十年,大明的百姓想必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了吧。” “大明建国二十多年了。”朱元璋喃喃自语:“可在岭南,那小子不过呆了三年,百姓就已经衣食无忧了,朕难道还不如那个竖子?” “大王说什么?”朱元璋声音太小,徐达没听清楚。 “哦,没说什么。”朱元璋摆摆手,突然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如果那竖子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要不,再去一趟岭南? “徐达,明日你陪朕出一趟远门。”朱元璋表情严肃,说道:“估计需要半个多月,你不必给外人说,就你和李文忠陪着朕。” “是。”徐达虽然不知道朱元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应允了下来。 翌日,朱元璋让朱允炆监国,而他带着徐达、李文忠两人离开了京都。 此行知道的人较少,只有寥寥几个人。 三人一直赶了五六天的路,徐达这才发现是去岭南的路上,他十分不解,问道:“陛下,咱们去岭南做什么?岭南地处大明南部,人口稀少,土地贫瘠,大明的政令甚至……” 还没说完,他突然看着远处的景象,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只见前方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黑灰色平坦大道,宽度足足有八辆马车大小。 再回过头看向刚才走过的路,泥泞不堪,狭窄无比。 “这是什么路?”徐达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一旁的李文忠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我第一次来这里时,和你一样惊奇。算了,你别惊奇了,到了城里后惊奇的事情还多着呢。” “真的假的?”徐达十分诧异。 朱元璋提醒道:“这次我们是微服私访,就不用真名了。你们称呼我为八老爷,记住了没?” “是,陛下。” 果然不出李文忠意料,徐达一路上惊呼不断。 那巍峨高耸的城墙,那人来人往的集市,那一望无际的田野,尤其是那百姓脸上的笑容,都让他由衷的惊叹。 “莫非是到了桃花源?” “这是岭南,不是桃花源。”李文忠道。 “可这岭南怎么如此繁华?就连京都也比不上。”徐达十分不解。 李文忠只能不厌其烦的解释道:“自从十八皇子来到岭南后,便着手治理岭南,呃,用了三年时间,把岭南治理成了这样。” “十八皇子?三年?莫非是开玩笑吧?”徐达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十八皇子是谁,哦,是朱拓啊……可自己对这朱拓完全没印象啊。 十八皇子什么时候有治国的才能了? 太匪夷所思了吧? “信不信由你。” 徐达叹道:“看岭南百姓如此富足,可想而知三年来,十八皇子耗费了多大的心血。也许他每日忙于政务、殚精竭虑,为百姓操劳啊。” “可能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文忠忍不住提醒道。 此时,朱拓正和几个侍卫坐在一处树荫下,旁边的客栈小二给朱拓等人上了美酒、牛肉,朱拓边吃边喝,不断有人为他拿来瓜果、好茶。 真可谓不亦乐乎。 吕青苦口婆心道:“大王,您已经三天没批阅奏章了。” “本王知道,一会儿本王就回去批阅又白又长的奏章。”朱拓心不在焉的随口答道。 吕青疑惑,顺着朱拓的眼神一看,却正好看见一个女子坐在车上,从一旁的道路经过。 那女子的穿着相当大胆,再加上坐在马车上,露出了两条又白又长的大腿。 “咳咳,大王,批阅奏章不着急,咱们还是接着喝酒吧。” 吕青急忙挡在朱拓的面前,为他倒酒。 朱拓偏过头去看,吕青又移动了下,挡住朱拓的视线。 朱拓没好气的骂道:“吕青,你怎么回事?别人家的侍卫见到漂亮的女子,都会给主君抓来,可你倒好,连看都不让本王看。” 吕青苦口婆心道:“大王,您是岭南的大王,要是当街调戏女子,传出去后,对您的名声不好。” “那你把她给本王抓到王府,本王回王府调戏她。” “那不行……” 朱拓大声道:“正因为我是岭南的王,所以岭南一切都是我的,那女子也属于我,对不对?自家的事,怎么能叫调戏呢?” 吕青摇摇头:“不妥不妥,大王还未婚娶,不能当街调戏女子。” “亏你当年还是个侠客,做事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当真是给侠客丢脸了!”朱拓不屑的哼了一句,又喝了一碗酒,脸上有些潮红。 他忍不住朝那个女子多看了几眼,突然大声道:“美人,来陪哥哥饮一杯!” 周围的人被大王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了他。 吕青赶紧捂住脸,生怕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那女子听到喊声,瞧见朱拓一行人,俏脸一红,呵斥道:“登徒子,无礼!” 朱拓在众人的围观中也不害羞,笑呵呵的道:“跑什么啊,哥哥又不会吃了你,来来来,哥哥问你,你芳龄几何啊?家住哪里啊?可曾婚配啊?” 此时徐达进了岭南城,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左瞧瞧,又看看。 “陛……八老爷,您看这污水沟,竟然直接流到了城外。” “还有这精美的玻璃,哎呦这房子的窗户竟然用玻璃,真是奢侈。” “您看这大街上,竟然连一个乞丐都没有。” “您看……”徐达正想说些什么,正巧看到远处树荫下朱拓在调戏民女,当即大怒道:“您看这朗朗乾坤,竟然有富家子弟调戏民女,着实可恶啊!” 朱元璋和李文忠循声望去,正看到朱拓混不吝的坐在板凳上,朝着路上的女子大声说道:“天气那么冷,哥哥怀里暖和……” 朱元璋的脸唰一下黑了。 “这竖子!” 第17章 本王有上中下三策 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身为皇子,竟然当街调戏民女! 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有没有道德了? 朱元璋被气的七窍生烟,又有种脱鞋揍朱拓的冲动,一旁的李学忠连忙说道:“陛……八老爷,也许肃王有自己的理由呢?” “肃王?”徐达闻言,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人竟然是肃王?可这副浪荡样子,明明和街上的混混没有区别啊。” 朱元璋用手扶额,骂道:“没错,这就是我那不成才的儿子。” “可这岭南在肃王的治理下,怎么会如此繁华?”徐达喃喃自语。 这一路上,他看到岭南如此繁华,百姓生活如此富足,心中早把肃王朱拓当成贤王了,忧危积心,日勤不怠。 可眼前的一幕,彻底击毁了他心中的形象。 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李学忠解释道:“肃王行事虽然出人意料,但是他至诚至信,对待百姓极好,怎么说呢,等你见了他后,你就知道了。” “走。”朱元璋一挥手说道。 这个时候,那女子由于被人调戏,羞耻的跑掉了,树荫下的朱拓还在得意洋洋的叫道:“别跑啊,哥哥又吃不了你。” 吕青和一众侍卫都惊呆了。 大王,这世界上没有你在乎的人吗? 怎么如此放浪形骸? 吕青赶紧低着头,捂着脸,早知道就不陪大王出来喝酒了,实在是太丢脸。 朱拓瞧见朱元璋等人,热情的打招呼:“呦,你们又来岭南做生意了?上一批的镜子好卖不?” 闻言,朱元璋脸黑了黑,上次买镜子就被朱拓坑了一把。 “还行,卖出去了。” “我岭南不光有镜子,还有其他的东西。”朱拓嘿嘿一笑,说道:“老哥,你不是官商吗?岭南的茶叶、瓷器也是很不错的,有没有兴趣?” 听到老哥两个字,徐达心中一震。 好家伙,十八皇子连自己亲爹都不认识了! 这可是朱元璋啊,从放牛娃一路杀到了开国皇帝,别提有多凶残了。 就连建国后,能编织罪名亲手铲除宰相胡惟庸九族,同时杀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数人。 还处死了李善长、陆仲亨等功臣。 这种人是好相与的? 就连自己身为开国第一功臣,都对朱元璋毕恭毕敬的。 但是出乎徐达意料的是,朱元璋并没有发怒,而是说道:“这一次来不是做生意的,而是给你介绍个高官,这位姓徐,主管户部。” 朱拓瞥了他一眼,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咱岭南地大物博,就缺少管银子的官员,要不你来岭南任职吧?宰相、长史随你挑!” 徐达差点没吓傻,宰相不是被撤了吗? 岭南还敢私设宰相一职? 偷偷看了朱元璋一眼,好在朱元璋并没有生气,脸上依旧保持着和善的表情。 “这次徐大人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徐达定神,问道:“肃王殿下,近期濠州发生了旱灾,还有可能发生蝗灾。另外,北方的蒙古蠢蠢欲动,我大明欲要建立一支骑兵。可苦于国库没钱,这两件事耽搁了下来。” “敢问肃王殿下,可有什么好办法?” 朱拓白了这些人一眼,叫道:“这些事情,自有父皇裁断,咱们操这些心干什么?” 朱元璋哼了一声,淡淡道:“其实我有个好办法,就是将岭南的真实情况禀报朝廷,让朝廷收重税,设重赋,这样国库就有银子了。” 朱拓瞪大了双眼,不满的叫道:“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不就在镜子上坑了你一把吗?至于祸害我岭南百姓吗?” “那我也是如实向朝廷禀报情况。”朱元璋道。 一听这话,朱拓恶狠狠地叫道:“这可是我岭南的地界,本王又是朝廷钦点的肃王,你敢威胁本王,就不怕被本王诛九族吗?” “诛九族吗?”朱元璋瞥了一眼朱拓,道:“那我还真不怕,随便诛。” 见朱元璋等人软硬不吃,朱拓立马换上了笑脸,笑呵呵的说道:“我是大明的子民,为大明效力也是应该的。你们既然问了,那我就说一下。” “濠州发生旱灾,旱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灾民聚在一起,恐怕会生乱。” 徐达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尤其粮价会飞速上涨。”朱拓分析道:“所以第一步,首先把粮价给平抑下来。” 自从发生旱灾后,濠州的粮价可谓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天一个价。 徐达道:“朝廷已经下旨,禁止商户抬高粮价,违令者斩。” 闻言,朱拓差点笑出声,感慨道:“不知道是谁出了这个馊主意,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还真下令这样干,这不是把百姓往绝路上逼吗?” 朱元璋又被气的不轻,冷哼道:“商人逐利,不打压他们,那粮价不就涨到天上了吗?” 朱拓摇头道:“所以官府要主动抬高粮价,让商人有利可图,这样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进入濠州。” “你这是胡闹,且不说朝廷国库没银子,就说这抬高粮价一事,那百姓怎么能承受得起?” “竟然敢质疑本王?”朱拓哼了一声,侃侃而谈道:“朝廷要是压价,那些手握粮食的富商和豪族们,一定不肯出售手中的粮食。” “那么濠州的粮价看似低了,实际上市面上根本没有粮食。” “朝廷要主动把粮食抬高,要让那些富商和豪族心动,这样他们才会出售手中的粮食。” 朱元璋顿时眼睛一亮,因为他隐隐感觉朱拓说的很对。 “快快继续说来。”朱元璋催促道。 朱拓喝了一口水,说道:“只要商人有了利润,别说是濠州附近的商户,也许外地的商户也会涌入濠州。市面上的粮食很快就会出现饱和状态,甚至供大于求,那么,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朱拓看了三人一眼。 朱元璋顿时虎躯一震。 作为开国皇帝的他,智商绝对够用。经过朱拓这样一点拨,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 大量的粮食流入濠州,最后造成的局面就是……竞价! 而相互竞价的后果就是降价! 那些外来的粮商见机不妙想要撤走,也已经来不及了! 只要想出濠州,就收取重税! 最后,这些粮商就算能赚钱,但是也赚不多,那濠州的百姓自然而然就能买到便宜的粮食了。 “此法甚妙,朕……真要马上禀报朝廷实施!”朱元璋脸上大喜。 “那是,本王乃是皇子,岂是你们这些人能比的?”朱拓叫道。 “不过此法虽然解决了粮食问题,那灾民安置问题怎么办?”一旁的徐达拂须问道。 每到灾荒之年,灾民由于没有吃食,就会出现大规模的逃荒,而流民聚在一起就容易生乱,说不定挖出一个乌龟壳、砍了一条白蛇后会揭竿起义。 “好办好办。”朱拓摆摆手,吹牛逼道:“本王有上中下三策,不知你们想听哪一策?” “敢问下策?”徐达试探性的问道。 “下策就是设重刑,凡是有流民生乱者,立刻押进监牢,甚至还要派士卒看管那些流民,防止他们生乱。” “殿下还是说说上策吧。”徐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好家伙,这不是逼着流民造反吗? “上策很简单,就是以工代赈!” “哦?什么意思?”三人一脸懵逼。 朱拓看向三人,认真的说道:“三位,接下来我要讲的话,你们最好记在心里。时常温习,对你们一辈子都有好处!” 旋即朱拓站起身,半晌没说话。 朱元璋气极:“你到底有没有办法,现在怎么哑巴了?” 朱拓叹了口气,道:“我是在想,如何让你们听得懂我要讲的东西。” 好脾气的李学忠都看不下去了,对着武植怒目而视。 我们三个跺跺脚,大明都得颤三颤。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朱拓斟酌着开口:“正所谓以工代赈,简单来说,就是让灾民不光吃得饱,还能有事情做。例如挖河、修路、打井之类的事情,再给他们报酬。” 三人有点懂了。 朱拓又解释道:“这些灾民可以看做低廉的劳动力,只要付出一丁点报酬,就能让他们做事。这样一来,保障了他们的基本生活,还在濠州建设了一大片耕地。” 三人终于明白了朱拓的意思。 “好办法!”朱元璋听完后忍不住拍手称赞。 徐达也是一脸喜色:“要是按照此方法实施,只要挨过今年,明年的濠州一定能大丰收!肃王殿下,您是濠州百姓的恩人啊。” “好是好,要是朝廷不实施,也是没用。” “放心吧,朝廷会实施的。”徐达笑了笑,又问道:“说完了灾民的事,说说蝗灾吧,肃王殿下也有什么好办法应对蝗灾?” “这个就更简单了。” “嗯,简单?” “是啊。” “怎么说?” “就一个字!” “啥?” “吃!” “吃?” 徐达直接在风中凌乱了,蝗虫这玩意能吃? 你他么又在逗我!? 第18章 经商之道 古代的百姓愚昧,认为旱灾和蝗灾是上天的惩罚,只能顺不能逆,别说是吃蝗虫了,就连组织人手扑灭蝗灾,都会引来民间的恐慌。 “肃王殿下,您可别胡说八道啊,蝗虫这玩意能吃吗?” “当然能吃,如果处理的好,还算是一道风味小吃呢。” “……” 此时就连朱元璋也有点不确定的问道:“你……你是认真的?” “骗你们干什么!”朱拓又道:“当然了,要想让百姓吃蝗虫有点困难,还得让父皇作秀。” “让陛下作秀?作秀什么意思?”三人还是有点不理解。 朱拓嘿嘿笑道:“就是让当今天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吃蝗虫,然后再装模做样说一番话,大意是如果上天有惩罚,宁愿惩罚皇帝一个人,也不让百姓受苦受难。” 朱元璋脸都绿了。 这竖子是不是故意咒他的? 哪有这样的儿子? 简直不孝。 朱拓解释道:“这时代百姓畏惧蝗虫,视蝗虫为蝗神,所以要让皇帝出马。不过我觉得我父皇日理万机,不一定有时间。” 朱元璋冷哼道:“只要为国为民,吃蝗虫又算得了什么?” 朱拓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除了鼓励吃蝗虫外,还要做一些其他的准备,双管齐下!” “说来听听。”徐达问道。 “首先,蝗虫趋火,可在夜间点燃火堆,引诱蝗虫自焚,然后用土掩埋。” “其次,还可命人张网捕捉,亦或以家禽捉之,还可肥水浇地,以绝其卵。如此,才能最快速度的解决蝗虫之灾祸。” 朱元璋三人一听,顿时精神一振。 “肃王大才。”徐达俯身行礼,严肃道:“我代表濠州五十万百姓向你道谢。” 朱拓摆摆手,道:“我身为皇子,为大明出谋划策也是应该的。” “善。”徐达再度问道:“现在大明国库空虚,不知肃王殿下可有什么办法?” 朱拓哈哈一笑,道:“这你可问对人了,我最擅长生财有道,现在有上中下三策,现在为你们一一讲解。” “下策就是,大明国库虽然空虚,但是有富商豪绅,他们手中有很多银子。让朝廷编织罪名,查抄他们的家产、流放他们的族人,这样大明国库就有银子了。” 徐达嘴角一抽,这肃王的下策为什么都这么残暴呢? 提醒道:“肃王殿下,您还是直接说上策吧。” “上策啊。”朱拓脸上露出笑容,拉着朱元璋三人:“走,咱们找个饭店好好说道说道,这上策对你们大有好处!” 朱拓轻车熟路的把三人拉到饭店,小二急忙迎了上去,满脸笑容道:“大王,今天想吃些什么呢?” “再来个全牛宴。” “好嘞,全牛宴一份,二楼雅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移步。” 几人坐在雅间,没一会儿小二就把饭菜端上来了,徐达看着丰盛的饭菜,不由的皱眉道:“肃王殿下,朝廷有规定,不能随意宰杀耕牛……” 朱拓满不在乎的道:“徐大人多虑了,这牛是死牛。” “哦?怎么死的?” “被人勒死的。” “……” 徐达叹口气,又试探性的问道:“肃王殿下到底有什么好主意,能让国库的银子充盈?” 朱拓嘿嘿一笑道:“办法就是……做生意啊!正所谓无农不兴,无商不富!上一次我岭南造的镜子,运到京城很好卖吧?” 徐达点点头:“对,那些镜子卖到二十两一块,还供不应求。” “这就是了!”朱拓一拍桌子,侃侃而谈道:“天底下的百姓穷,但是那些商贾豪强富啊,所以咱们要把岭南新奇的玩意卖给商贾豪强,那银子不就滚滚而来了?” “单说这茶叶,你们尝尝,就连宫中的父皇也没喝过吧?” 三人抿了一口,脸上露出赞叹的表情。 “这茶叶可是我岭南的一绝,要是拿到京城,那些王公贵族一定是抢购一空啊,这样银子是不是来了?” “那肃王殿下打算卖多少银子?” “不多,十两银子一两茶。” “十两?”徐达面部扭曲,上好的西湖龙井也才五两银子,哪怕是顶好的茶也就这个价钱。 可这茶叶在岭南非常常见啊。 这朱拓哪来的勇气要价这么高啊? “贵了吧?” “不贵!”朱拓掷地有声的道:“这茶叶在京城根本没有,卖十两银子怎么了?” “本王给你们普及一下什么叫做商业!” “所谓商业,就是人无我有,互通有无。这茶叶走的就是高端市场,你们从我这里十两银子进一两,到了京城就能卖二十两银子一两!” “甭管有没有人卖,先把名声打出去!” “就说这茶园旁边有天然温泉,地底下有矿产,白天姑娘们在茶园旁载歌载舞,所以你们看这茶叶摇曳生姿,像不像一个个水灵灵的姑娘?” “卖的时候,你们只卖给王公贵族,那些没地位的人掏多少银子都不卖。在朝堂之上你如果不喝这茶,还有脸在朝堂混吗?” “对了,还有我父皇!你们应该让他也喝这茶,最好能让他代言,就说喝了这茶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能一口气跑五里地。” 朱元璋脸色铁青。 其他几个人羞愧的捂住了脸。 就连吕青都没脸看。 自家大王太狗了啊,简直不当人子! “吕青啊,还有咱们岭南的砚台、丝绸、瓷器都拿过来,让几位大人过过目。”朱拓吩咐道。 没一会儿,吕青将这些东西都拿了过来。 “你们看着丝绸,摸起来比小姑娘的手还丝滑。” “还有这瓷器,晶莹剔透,这可是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烧制而成的,你们只要卖到京城,保准大赚一笔!” “尤其是这个酒,味道甘醇,喝下去后飘飘然,就像要成仙了一样,你们快尝尝!” 徐达忍不住,喝了一口,顿时长舒一口气,眼睛放亮道:“果真是好酒!” “好喝吧?”朱拓笑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岭南的特产,京城根本没有,只要卖到京城,保准能大赚。你们既然是官商,赚的银子交给朝廷不就行了。” “这样一来,我岭南卖出了货物,国库也有了银子,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朱拓开始给几人画大饼。 “你意思是让朝廷帮忙销售这些货物?”朱元璋皱眉问道。 朱元璋世代务农,他主张的观念是“农本商末”,心里认为商人是寄生虫,只会不劳而获。 所以对朝廷经商还是非常抵触的。 “朝廷怎么能经商呢?”朱拓白了他们一眼,说道:“朝廷可以暗地里扶持几个商贾啊,他们赚的钱交给朝廷就行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朱元璋点头,问道:“这些货物加一块需要多少银子?” “茶叶、砚台、瓷器、丝绸、酒水……”朱拓算了算,兴奋地说道:“不多不多,我给你们装一马车,作价三千两如何?” “可以。”朱元璋同意了下来,又道:“岭南如今有了这么多产业,不如带我等去见见,也好长长见识。” “呃,这是商业机密,外人不能看。”朱拓摆摆手。 一旁的吕青面色扭曲,他深知这些东西的情况。 现在的岭南有个锤子的产业啊。 那茶叶就是岭南烂大街的野茶,只不过大王改良了炒作流程,又加了一些配料。 那丝绸也是改良了纺织机,所以摸起来比外面的丝绸更加柔滑。 至于酒水,制作方法更简单了,纯粹是拿烂谷子发酵的。 哎,加一块价格不超过二十两银子,自家大王竟然敢卖三千两银子。 心真是太黑了。 见朱拓态度坚决,朱元璋也没多说什么,举起酒杯道:“好,这些东西我拿到京城销售,要是销售情况不错,今后还来岭南进货。” “好说好说。”又多了一个稳定的销售渠道,朱拓喜不自胜,又提醒道:“但是这些东西拿到京城后,你们不能说是岭南产的。” “为什么?”朱元璋皱眉问道。 朱拓随口解释道:“不能让朝廷知道我岭南现状啊,不然该加税了,你们也都知道,我岭南百姓过得苦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朱元璋面容扭曲了,岭南百姓要是称得上过得苦,其他地方的百姓就是水深火热了。 他深呼一口气,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见几人同意下来,朱拓拍着胸脯叫道:“今后你们就是我的朋友,只要你们来岭南,报上我的大名,看谁敢对你们无礼!” “这大明虽然是我父皇的,但在这岭南,我朱拓说一不二!” “对了,你们要是在京城遇到什么人才,也可以诓骗到岭南,价格好商量,一个人才一百两银子。” 朱元璋的脸又黑了。 藐视朝廷,贩卖人口……这要是在京城,妥妥的死罪。 当晚,三人回到客栈。 朱元璋坐在桌前,问道:“徐爱卿,你觉得朱拓……如何?” 徐达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良久后说道:“肃王殿下很有想法,也很聪慧,虽然比较顽劣,但是岭南在他治理下蒸蒸日上,这是有目共睹的。” “是啊。”一想起朱拓,朱元璋就觉得头痛。 说他混账吧,他还挺有能力的。说他仁义吧,他还挺混账的。 “如果老臣没记错的话,肃王殿下今年十六岁吧?” “没错。” “这个年龄,要是在寻常人家,已经到了定亲的年龄。”徐达提醒道:“陛下,肃王殿下十三岁就到了岭南,身边没个人,所以性情乖张,无法无天。” “要不在京城为肃王殿下寻一门亲事,他的性子说不定有所收敛。” “这倒是个好主意。” 第19章 朱元璋做生意 既然在岭南寻得良策,第二天清晨,朱元璋三人马不停蹄赶回京城。 前后不过二十余天,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徐达按照朱拓的赈灾方针,火速赶往了濠州,到了濠州后,因地制宜完善了诸多赈灾措施细节,然后有条不紊的实施。 事实证明,只要赈灾的措施得当,那些灾民就不会闹事。 而由于抬高了粮价,外地的粮商闻着味,源源不断将粮食运到濠州,希望在濠州大赚一笔。 谁料到,本来已经升高的粮价由于粮食太多,竟然出现了下降趋势。 有些谨慎的粮商担心粮食砸到自己手中,为了止损,开始疯狂降价抛售粮食。 只要有一个粮商降价,其余粮商只能也跟着降价。 有粮商想把粮食拉到外地。 这个时候,朝廷的命令下来了,粮食凡是运出濠州者,收取五成的重税,违令者,查抄家产。 这下粮商们惊呆了,只能把粮食抛到濠州。 大规模抛售粮食的后果就是……粮食变成了白菜价。 受灾的百姓们终于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那些灾民在买粮食时,都会大声称赞道:“大善人啊,你们真是大善人啊。” 听着称赞声,粮商们欲哭无泪,心里把朝廷骂了好几遍。 本来想靠着灾荒赚一笔银子,谁知全砸进去了。 这个时候,朱元璋不顾文武百官反对,御驾亲临濠州,在百姓士绅面前,大声说道:“此次濠州旱灾蝗灾,朕在此保证,不让任何一位百姓吃不上饭。另外,这蝗虫啊,它是能吃的,不信朕吃给你们看。” 百姓们和官吏们都惊呆了。 这蝗灾乃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当今天子竟然…… 朱元璋脸色肃穆,在文武百官和百姓面前,拿起一只被炸的金黄的蝗虫,然后吃了下去。 味道竟然还不错,酥脆可口…… 朱元璋连吃了好几只蝗虫,接着喊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朕今日吃蝗虫,若降下天罚,朕愿一力担之,勿让朕之子民受苦。” “朕相信,只要朝廷和百姓上下一心,同舟共济,此次灾荒定能安然度过!” 百姓们听到这些话,一个个眼眶湿润,大声道:“陛下圣明!” 听着如波浪般汹涌的喊声,朱元璋深吸一口气,民心所向,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一刻,伟大的洪武皇帝无疑是最圣明的。 “这竖子的办法还挺好用。”回到宫中,朱元璋不由的感慨道。 “肃王殿下聪慧。” “对了,徐爱卿啊,去岭南买的东西也要处理一下,找人在京城租个铺子,就像朱拓说的那样,把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全卖了。” “这件事全权交给你来负责,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 自大明建国以来,朝廷绝对不会下场做生意,由于这是第一次,所以朱元璋也不愿让外人知晓。 “那些东西定什么价格?”徐达问道。 “翻三倍。”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说道:“但是包装要尽量精美一些,就像那茶叶,弄一些精美的罐子装起来,让人看起来就物有所值。” 徐达心中一惊,翻三倍,陛下还真是敢开口啊。 比他儿子朱拓的心还黑。 真不愧是皇帝。 徐达办事还是很牢靠的,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找好位置装修好了铺面。 位置极好,属于京城富人云集之处。 牌匾明晃晃的挂在了上面,省去了其他一切繁杂的流程。 次日早朝,朱元璋穿着龙袍,坐在鎏金龙椅上,望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一条条政事有条不紊的商议解决。 等到政事处理完后,早朝也快结束了。 这时朱元璋拿起桌子上的茶盅抿了一口,露出舒适的表情,笑着道:“徐爱卿啊,你送朕的茶水不错,真是有心了。” 作为“托”的徐达赶忙道:“陛下,这茶可是非常稀有的,喝起来入口甘甜、香味悠长,长时间饮用可精神倍增,体力充沛。” “哦,这茶的好处这么多?”朱元璋笑了笑,说道:“那朕也不能一个人独享啊,徐爱卿,退朝后,给六部的官员都送一些。” 徐达面露难色:“陛下,不是我不想送,实在是这茶太珍贵了。若是各位大人想品尝,可去城南的铺子购买,那里不光贩卖茶叶,还贩卖很多珍贵的物件。” 朱元璋来了兴趣:“还有什么物件啊,难道是朕没有见过的?” 徐达一脸笃定:“陛下,那些物件极其珍贵,就像前些日子在京城抢购的镜子,那店铺里也有。还有什么酒水,听说酿造工序就有四十多道,喝了你能够延年益寿,养肾固元。” “那里贩卖的瓷器晶莹剔透,甚至比清水还通透。” “这么神奇吗?赶明儿朕也要去看看。”朱元璋笑了笑,看火候差不多了,摆摆手:“行了,时间不早了,诸位爱卿退朝吧。” “陛下圣安。” 等一退朝,有好几个官员拦住了徐达,想从他这里打听打听,到底是献上了什么茶叶,竟然能讨得圣上的欢心。 谁知徐达怀中揣着一包茶叶,笑道:“诸位,向宫里的太监讨壶开水,大家尝尝这茶叶就知道了。” 宫里的太监很快端来茶水,将茶叶泡进去后,一股十分清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江夏侯周德兴闻着味道,有点心动,问道:“徐老啊,我能尝尝这茶水吗?” “当然可以。”徐达笑呵呵的递过去一杯茶。 周德兴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大声赞叹道:“这茶可真是不错,喝起来醇厚甘甜、回味无穷,一会儿我也去买一些。” “我也来尝尝。” “哈哈,今天我老宋有口福了。” 几个官员品尝了这茶,纷纷赞不绝口。 “徐大人啊,这茶叶是在城南买的?” “对。”徐达微微一笑,看着一群颇有兴致的众位官员,仿佛看到了一片绿油油的韭菜。 “各位同僚啊,这茶叶是我花大价钱在城南买的。那店铺不仅卖茶叶,还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大家若有兴趣,可以去瞧瞧。” “那我就走一趟。”周德兴笑道。 “同去,同去!”众位大臣纷纷应和。 此次朝会结束后,出乎意料的是,各位大臣纷纷派出自家的仆人去城南打听卖茶叶的。 那些豪门富商瞧见后,也是十分好奇,赶忙派人打探朝廷出了什么事。 “马三,买到了吗?”周德兴看着气喘吁吁的马三,问道。 马三抹了一把汗:“没……没买到,我带的银子不够,买不起。” “银子都没带够,你身为周府管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周德兴撇撇嘴,一脸嫌弃。 马三解释道:“大人,小人带的银子不少,可是那茶叶卖的太贵了,三十两银子一两茶叶。” “什么?”周德兴大吃一惊,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这么贵的茶叶,有人买吗?” “有啊,队伍排的老长了。而且听说每天限购五斤茶叶,卖完为止,现在恐怕买都买不到了。” “什么?”周德兴又震惊了。 “不光如此啊,大人,那店铺卖的其他东西,一个个也是贵的离谱。就这,我看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派人去抢购了。” “我听说在黑市上,这茶叶已经炒到了五十两银子。大人,您说咱们还要买吗?” 周德兴反复在书房里踱步,严肃道:“买,必须买,我身为唐唐侯爵,要是连茶叶都喝不起,那传出去不是让别人笑话吗?我周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你明天带三千两银子,不光买茶叶,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全给我来一套!” “是,大人!” “陛下,天大的好消息!” 徐达迈步走进御书房,笑着对朱元璋恭喜道。 原本在案牍批阅奏章的朱元璋缓缓抬起头,问道:“哦?那些东西有人买?” “何止有人买啊,简直是供不应求,昨天仅仅卖了半天,就净赚了五千两银子。” “算算咱们手中的货物,要是全卖出去,能卖到一万多两,这下能解决朝廷的燃眉之急了。” “这些东西竟然这么好卖?”朱元璋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谁知道呢,那些达官显贵的家仆就像疯了一样,一窝蜂的来买东西。咱们的店铺啊,差点被他们给冲垮。” “京城的达官显贵还是太多了啊。”朱元璋喃喃自语,眼中闪过寒芒,道:“你火速派人去岭南再进一批货。” “另外,按照朱拓所说,每天限购货物的数量,打造高端的品牌形象,就是赚这些有钱人的钱!” “是,陛下。”徐达行礼。 第20章 本王亲征交趾 “本王打算亲征……呃,巡视安南、交趾等地!” “此次巡视呢,为了保证本王的安全,所以本王打算率领三千士卒,吕青,你觉得怎么样?” “大王,您这是要巡视呢,还是要打仗呢?”吕青无奈道。 “边巡视,边打仗。” “大王,安南和交趾的战事刚刚结束,那里的百姓敌视大明,您为什么冒风险去安南、交趾等地呢?” 朱拓严肃道:“正因为他们敌视大明,所以我才要巡视,遇到那些示好的土司,本王给予他们恩德,遇到那些不服的土司,本王就把他们打服。” “这就叫做先礼后兵!” “那些土司现在不敢劫掠咱们岭南,您费什么劲呢?再说如今秋收刚刚结束,岭南还有诸多事宜等着您处理,比如修建道路、官员任命等等。” “放心,本王一路急行军,用不了多少时日,很快就赶回来了。” “南面都是蛮夷,不知礼仪,大王何必冒这个风险。”吕青苦口婆心。 朱拓一脸严肃,大声叫道:“那交趾、安南等地,本就是我汉族的土地,就因为百年前元廷横行,又有南戎作孽,导致那一带崛起大大小小的土司五十余个。” “那些土司不尊大明朝廷,不守大明律法,甚至连语言、服饰、文字都与大明不同!” “长此以往,那些土地还是大明的国土吗?” “本王既然是大明的肃王,统领交趾、九真、南海郡、合浦等地,就要打通这些地方的道路,宣扬我大宋的文化,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归附大明!” 吕青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难道你只是觉得,我作为一个肃王只图安逸、不思进取吗?难道我不想为大明开千年基业吗?难道我个人的安危比大明的基业更重要吗?” 吕青彻彻底底被说服了,道:“还请大王通知长史大人,也好让他准备粮草。” “那你就把长史张渭请来,我当面和他们说。” 吕青急匆匆的去请。 没一会儿,长史张渭就进殿拜见朱拓。 “张大人啊,本王准备巡视交趾等地,你觉得如何?” “老臣觉得不如何!” 朱拓大声道:“此乃大明万世基业,你要是担心本王的安危,那就大可不必,本王身为皇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 张渭直接打断朱拓的话,说道:“大王,老臣不是担心您的安危。主要是老臣昨天刚上书官制改革一事,希望您拿主意。结果您今天就要巡视南面,莫不是故意逃避吧?” 朱拓眼睛瞪得极大:“瞎说,本王一向勤勤恳恳,什么时候逃避过政事。” “官制一事是大事,咱们岭南民族多,语言复杂,要设立一套因地制宜的制度和律法,能够照顾到岭南各个地方的百姓……” 朱拓换上了笑脸,赔笑道:“有张长史主持,我是很放心的。放心吧,您大胆的去做吧,所有决策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必来问我。” “等本王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张长史办好了官职,足够咱们岭南用一百年的。” “呵呵,大王,您太高看老臣了。”张渭根本不吃这一套,道:“老臣一个人办不成,要是大王非要办,还请立刻罢黜老臣,另择其他贤能。” 朱拓大怒:“您是一位儒者,岂能怕事畏惧不前?” 出乎吕青意料的是,这位名声在外的大儒,此刻直接躺平:“大王身为肃王都不愿意处理政事,老臣有何不可?” 朱拓深吸一口气。 现在张渭不吃激将法了啊。 他只能露出讨好的神情,说道:“张长史啊,本王巡视交趾等地,确实很重要。” 张渭也很无奈,劝道:“大王,从前土司在岭南四处劫掠,残害我们汉族百姓,您带着岭南将士复仇,我那时候号召岭南全体百姓为您筹备粮草。” “可现在那些土司不敢冒犯我岭南,大家相安无事。您却总想作出更大的伟业,就领着岭南的士卒去侵占土司。一场战事下来,岭南多了多少孤儿寡母,又耗费了多少粮草?” “大王的行为,和那些蛮夷有什么区别呢?”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休养生息,完善岭南的制度,规范百姓的行为。” 朱拓正了正面色,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张大人,你眼界太短了。如今我岭南强盛,那些土司不敢来攻打岭南。倘若我岭南败落,那些土司就会像一个个乌鸦一样,趴在岭南身上吸血。” “再者说,我这次巡视交趾等地,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教化!” “那些被打败的土司到处传播岭南的恶名,导致交趾等地的百姓虽然臣服大明,但言语间谈起大明,带着畏惧和厌恶,这就是一个个隐患啊。” “收四海之地,教化天下。要让大明的文化传播到世界各地,要让大明的百姓无论在哪个角落,都受到别人的敬仰。” “这才是大丈夫要做的事情啊!” 张渭面色动容,沉默良久,终于同意了下来:“行,但是这次出巡,两个月内必须归来。” 朱拓顿时露出喜色,拍着胸脯保证道:“别说两个月,本王一个月就回来了!” “另外,如果发生战事,还希望大王坐镇军中,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这个您放心!” 送走了张渭,士子梁急匆匆来了,抱拳道:“大王,听说又要对南面的土司用兵了?” “什么啊。”朱拓摆摆手道:“不是打仗,是巡视。” “哦哦。”士子梁恍然大悟,大声保证道:“放心吧,大王,卑职愿率三万士卒一同跟随大王打……呃,巡视!” “这一次就不带那么多人了,从军中挑选三千名兵卒,轻装出发。” “好,大王,轻装出发,我们不携带辎重吗?” “咱们是去巡视!不是去打仗,携带什么辎重啊!” 士子梁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大王真的是去巡视,而不是去打土司。 不过就算是巡视,他也是很重视。没办法,这一次有朱拓在,他要完完全全保证朱拓的安全。 接下来的几日,朱拓跟岭南的群臣交代好了诸事。 士子梁按照朱拓的吩咐,在军中挑选了三千名最精锐的将士。 这些将士听到要和大王一同出征……巡视,一个个激动地不能自已。 在众口相传中,谁都知道了大王当年的事迹,亲率五千亲兵,冲杀了安邦彦的土司。 后来越传越离谱,大王不仅亲手砍下安邦彦的人头,还把他的脑袋当夜壶。 吕青由衷劝道:“大王,这次前往交趾,听说那里的女子穿着大胆,还请大王到时候约束自己的行为,千万别贸然搭讪街上的女子。” 朱拓大怒,信誓旦旦的保证:“本王是去做大事的,岂能因为美色所误?你太小瞧本王了!” 将岭南的事务安排妥当后,又在校场见了将士们,这些将士都是军中的精壮,是岭南最能打的一批人。 其中还有不少人,朱拓认识,当年一起扛过枪,打过仗。 不过这一次不是打仗,所以没有搞什么大排场,朱拓只是简短的说了几句话,便带着将士们出发了。 “这次咱们是要全速前往的,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等到了交趾,就说咱们就是从岭南来的勋贵,也别叫我大王了。” 朱拓骑着高头大马,语重心长的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听到朱拓的吩咐,一旁的士子梁打量了一眼朱拓,说道:“大王,我们改称呼倒很简单,可是您这……” “本王怎么了?” 士子梁笑着恭维道:“大王自带一股王霸之气,就算我们不说,只怕连瞎子也能看出来大王不凡啊。” “哈哈!” 朱拓大笑起来:“没办法,本王英明神武、器宇轩昂,确实无法藏拙。唉,本王甚是烦恼啊。要是交趾的小姑娘见到本王,那岂不是芳心乱颤?” “何止啊,恐怕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大王怀里扑。” “本王听说,南面的女子温软可爱,哎,本王还没好好见识过,不知道这一次可有机会。”朱拓叹道。 “这是末将的失职!”士子梁拍着胸脯,大声道:“末将愿率一千士卒,前去为大王寻猎美色。” 瞧着这刚出城,就开始胡言乱语的朱拓和士子梁,吕青只能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21章 这是我家大王的功劳 岭南虽然繁华,但也仅限于岭南。 再往南走,滇南、安南、交趾等一带山高林茂,道路狭隘,其中居住的百姓甚至一辈子都不与外界来往。 而中原一直以来对南方的蛮夷采取以夷制夷的策略,即世袭土官的制度,让当地少数民族首领担任当地长官,负责管辖当地。 虽然这些地方名义上属于朝廷,但是朝廷根本不干涉该地事宜,只负责税收和边防。 而西南地区有不少的土司,很多地方还有武装力量,这些土司首领们经营了很长时间,他们的势力可谓根深蒂固。 所以有些土司就觉得天高皇帝远,在当地横征暴敛,作威作福,还对抗大明朝廷。 在上一世的明朝历史中,朱拓就记得,西南地区经常发生叛乱,其中在万历年间爆发的杨应龙叛乱,明朝军队花费了一万兵力,激战一年才算平定此次叛乱。 所以朱拓这次率兵前来,就是为了教化,教化当地的百姓心向大明。 当然了,这个教化有可能是心理教化,有可能是物理教化。 朱拓率领部队一路走来,几乎一直就是爬山、下山、爬山、下山,有时候看着那山很近,但是却要走上一天时间。 “这破地方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就听见小鸟叽叽喳喳的叫。”朱拓脱下上衣,气喘吁吁的叫道。 越是往南的方向走,天气就越是炎热,再加上有蚊虫叮咬,可谓是烦不胜烦。 士子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叫道:“那些土司见到大王如此神勇非凡,早就望风而逃了。” 朱拓哈哈一笑,指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脉说道:“说真的,光看景色的话,这地方还不错!” 士子梁笑着说道:“以后在这里为大王修个王府。” 朱拓摇摇头:“那可不行,这里连个女人都没有,难不成要让我和野猪、老虎为伴?” “哈哈哈。” 众人大笑,驱散了赶路的烦闷。 朱拓的张狂,极合这些士卒的心意。 本来他们和朱拓一同赶路,话语间还有些拘谨,但是没想到,朱拓比他们说的话还难听,现在大家都放开了,相处的非常愉快。 有人壮着胆子道:“大王,我等为您抓几个美人不就行了?” “不可!” 朱拓摇摇头,脸上一脸严肃。 吕青闻言,看向朱拓的目光都有些奇异,自己的大王终于知道不欺凌女人了? “几个怎么够?本王最起码也要上百个女人!”然后朱拓大声道。 “大王之神勇,上百个女人也远远不够!” “怎么着也要佳丽三千人!” “不过以交趾那边女子的质量,恐怕是大王吃亏啊!” 众将领纷纷大叫,话语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这一路走来,朱拓才算是真正对西南蛮夷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些土司就像是一个个部落,大家一同耕作、一同狩猎、一同起居,甚至彼此贸易还是以物换物。 连耕作水平也很低,就像是秦汉时期的耕作水平。 就这样约莫走了二十天的时间,朱拓才算是走到了交趾郡。 这交趾郡怎么说呢,城墙甚至比岭南百姓的院墙还低,隔着城墙就能看到里面的情景,不能说是人声鼎沸,也称得上是冷冷清清。 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大型村庄。 交趾郡原本是由安邦彦等几个土司霸占,随着朱拓打败安邦彦后,交趾郡也落在了朱拓的手中。 当年朱拓来过交趾郡一次,那时候的交趾更加混乱,街上的百姓有气无力的低着头,神色麻木。 由于当时交趾郡情况复杂,朱拓只调派一名县令管理,又从岭南调拨了一些物资,其他一切照旧。 朱拓大致扫了观察了一遍,现在的交趾比从前强多了。 至于朱拓率领着三千人马,很快就惊动了交趾郡的县尉,那县尉带着县中士卒在城门处找到了他们。 此刻的朱拓正在城门处坐着,喝着茶铺的凉茶,看到这县尉前来,挥了挥手,让他过来。 县尉不认识朱拓,只好询问道:“不知贵人从何而来?” 朱拓傲然的说道:“本……我不过是岭南一个勋贵子弟,前来游山玩水,你不必多礼。” 县尉认真思考朱拓的话,再看看远处一排排整齐的士卒,约莫有好几千人,兵强马壮的,虎视眈眈看着周围。 现在勋贵游山玩水都这么豪横了? 这么大的排场。 县尉顿时愣了,然后膝盖一软,顿时跪在了朱拓的面前:“拜见肃王殿下!” 听着这位县尉的声音开始颤抖,朱拓不满的叫道:“我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勋贵,不是那位英明神武的肃王殿下!” 县尉的脸色都扭曲了。 这派头、这排场,不是肃王殿下还能是谁? 虽然不知道这位为什么有假冒的恶趣味,但是县尉却不敢无礼,只能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王驾到,我等未曾远迎,还请见谅……” 朱拓的恶名,在交趾一带也是响当当的。 毕竟是干翻了安邦彦的狠人,口口相传中,朱拓的恶名也就越来越响,甚至还延伸出许多版本。 在交趾,有的孩子哭闹不听话,父母都会说“再不听话,就让肃王把你带走。” 然后孩子就不敢哭了。 朱拓摇头晃脑,叹口气道:“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县尉狐疑的看了那远处威武的兵卒,赶忙道:“肃王殿下一身威仪、气质不凡,交趾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哈哈!”朱拓拍了拍县尉的肩膀,笑道:“看来本王这一身的气质啊,根本就藏不住。就算是穿着乞丐装,恐怕也会被认为王侯将相。” 县尉一愣,急忙又道:“大王说得对,大王往这里一站,一股英勇之气扑面而来!” “不错不错,你这个县尉很不错。” 在认识了之后,县尉又急匆匆的请来县令,县令倒是见过朱拓几次,赶忙跪下拜见,朱拓笑呵呵的拉起他的手,道:“你是我派过来的,不必多礼。” 这县令是交趾本地人,当时朱拓见他颇有韬略,便将他提拔成了交趾县令。 为了不引起城内百姓的恐慌,于是朱拓将三千将士驻扎在城外,他和十几个亲卫进了城中。 在县衙后院,朱拓问起了交趾情况,县令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大王,自从安邦彦死后,我在交趾实行了一系列措施,城内的百姓基本上没有闹事的了。” “嗯,我看到了,百姓安居乐业,这两年你做的很不错。”朱拓道。 县令脸上一喜:“这全赖殿下之功。” 朱拓又摇摇头:“但是这远远不够,你要派人将岭南的服饰、语言、文化传播开,要让这些民族的百姓穿汉人的衣服,说汉话,写汉族的文字。” 县令面露难色:“大王,可是有些民族很抵触。” “我知道,所以要以德服人,先将岭南先进的耕作技术宣传出去,还有那些布匹、陶瓷等,要让他们知道本王的贤名,让他们明白,服从大明能过上好日子。” “是,是。”县令急忙应下。 朱拓又道:“当然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也不容易,下面的官员阳奉阴违,其他民族又抵触。以后,我会加强岭南和交趾的通商,会尽快让交趾富起来。” “等交趾彻底归附大明时,你就是大明的功臣!”朱拓笑了笑:“我相信你,一定能把交趾治理好。” 县令大声道:“定不负肃王殿下所托!” 接下来的两日,朱拓穿着一身便装,在城中四处巡视。 这交趾郡虽然没有岭南繁华,但好歹比从前安宁多了。 街上游玩的孩子都四处跑动玩耍,沿途前往耕作的百姓也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赶着路。 不过朱拓走到哪,哪里的人都会好奇的打量朱拓。 毕竟在交趾,蛮夷身材矮小、皮肤较黑,突然冒出来一个皮肤白皙的贵公子,无论是谁,都会好奇的打量几眼。 到了食肆,小二也是一脸惊愕:“不知公子想吃些什么?” “有什么拿手的饭菜,尽管上。”朱拓摆摆手。 没一会儿,小二便将饭菜端了上来,朱拓边吃边和他交谈起来:“我以前来过一趟,那时候交趾又破又小,街上的百姓每日担惊受怕,现在我见交趾发展的不错啊。” 那小二很是得意的说道:“好教公子知道,交趾如此,是因为两个人的功劳。” “哦?” “第一个乃当今天子。” 小二滔滔不绝的说起皇帝,言语中满是敬佩,朱拓也只能点着头,认真的听着,小二在说完朱元璋后,又说道:“第二个就是我们县令啊。” “我们县令仁德啊,降低了我们的税赋,还给予我们田地,只要我们缴纳很低的税赋,就能在这里开食铺。” “而且县令还操练士卒,只要别人欺负百姓,县令就秉公执法。县令还从不折腾我们,就是让我们安心的耕作、开食铺、养家糊口。” “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 朱拓大笑了起来,随即说道:“可是我听说,这里的县令是听从岭南的肃王啊。” 小二一愣,眼中露出畏惧,摇头道:“听说肃王殿下嚣张跋扈,连土司首领安邦彦都被他处死了。要是他治理交趾,恐怕交趾的百姓逃光了。” 士子梁眼睛一眯,当即想教训一顿这个小二,却被朱拓给拦住:“哈哈,你说的不对,以后可以去岭南瞧瞧,长长见识。” 朱拓付了钱,走在路上,士子梁皱眉道:“这全是大王的功劳!” “这有什么,只要交趾的百姓能过得好就行,本王岂能在乎这些虚名?” 吕青闻言,惊讶的看着朱拓,自家的大王什么时候这么仁义了? 吕青刚想夸几句朱拓,没料到朱拓回过头,吩咐道:“记住刚才那家店铺的名字,回去后让县令给他们加税!” 第22章 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巡视完交趾后,朱拓打算率领士卒再度前往南部安南(如今的越南)。 安南的情况更加复杂。 如果说交趾的百姓还能自称为大明百姓,那么安南……当地的百姓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大明人。 得知朱拓的计划,县令也准备组织士卒,护送着朱拓前往。 朱拓很生气,大声的质问道:“安南不过是一群蛮夷,我带那么多部队干什么?” 在朱拓看来,三千士卒足够了。 只不过带上了一个向导,那向导在路上介绍着安南的情况,说的头头是道:“安南虽然每年朝贡,但是从不把自己当成大明人。” “他们有自己的君主,不怎么待见大明的使臣,过着圈地自足的生活。” “而由于这里偏远,安南的势力又大,大约有好几万人的部队,所以交趾和安南交界处的土司,只服从安南君王的命令。” 朱拓下意识的点点头:“如今交趾已经臣服,如果打败安南后,从岭南修建道路,一路到九真、合浦、安南,那整个南方将连成一片。” 吕青摇头道:“大王,这里山高林密,就算把岭南的百姓全算上,也要几十年才能做完如此庞大的工程。” “哦,那还是想其他办法吧。”朱拓说道。 往南走,就遇到了一些土司,也就是小的部落。 朱拓没想到,这些小部落竟然修建在山上,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当朱拓率领三千人马前来时,这里的人吓坏了,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汉人的部队。 这部落的人当即大叫了起来,急忙关上了大门,有男人拿起武器,女人抱着孩子藏在屋里。 整个寨子乱成一团。 士子梁狞笑着拿出武器,大声道:“大王,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保准全歼敌军!” “这他娘的也叫敌军?” 朱拓一巴掌拍在士子梁头上,没好气的说道:“本王是来教化的,教化懂不懂?你要是敢对平民下手,信不信本王把你扔到蒙古,让你好好的干仗。” 士子梁挠着头:“大王,我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朱拓并没有对这个城寨的人无礼,笑呵呵的让向导上前交涉,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就有人打开了寨门。 为首者穿着苗族的服饰,充满警惕的看着朱拓一行人。 “不知大王前来,所为何事?”首领毕恭毕敬的行礼,周围百姓也是纷纷行礼。 朱拓笑着扶起了他,热情的拉住他的手:“我是岭南的肃王,这一次来啊,没有其他意思,就是随便巡视巡视。” 首领有些惊异,传闻中肃王嚣张跋扈、凶神恶煞,可是他此刻感觉传闻不真,肃王殿下谦逊有礼。 在首领的欢迎下,朱拓走进了寨中,并让三千士卒留在山寨外面。 朱拓昂首挺胸,跟着那首领来到大堂。 首领拿出美酒、美食,还有美人在堂中作舞,他本想驱散围观的百姓,但是朱拓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 这个土司人不多,只有数千人,但是周围还有好几个土司彼此呼应,如果作战的话,应该能召集个一两万部队。 吕青神色紧张,站在朱拓身后,警惕的看着周围每一个人。 但是朱拓显然就放开的多,直接拉着那土司首领喝酒,也不怕这酒里是否有毒,门外的百姓聚集的越来越多,好奇的看着屋内的朱拓。 这位岭南的肃王,虽然没见过真人,但是却有不少关于他的谣言。 有人说,他亲手烹杀了安邦彦,并把他的肉给分食了。 还有人说,这位肃王平日里只吃人肉,不吃素食。 更夸张的就是,这位肃王只吃三岁以下的小孩,岭南的小孩都快被吃光了。 这些传闻肆虐,让这里的土司百姓,对朱拓天生就有一种畏惧。 首领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无比豁达的大王。 从前的岭南官员来此,无论用什么礼仪招待,这些官员都会忐忑不安,时刻警惕,生怕自己会害了他们。 可这位大名鼎鼎的肃王殿下呢? 此刻已经笑呵呵的拉着一名小孩聊天了,只见他聊了一会儿天,又抱着两个当地的女子开始跳舞,跳的载歌载舞。 怎么看,这位贵公子也是一位温良之人啊,哪像传闻中的那么可怕。 酒足饭饱之后,朱拓搂着那首领的肩膀,两人仿佛多年未见的好友,笑着道:“这顿饭菜很丰盛,多谢你们的款待。” 首领道:“只要大王不嫌差就行。” 朱拓笑道:“不差不差,我看你们生活的并不好,却用这么好的饭菜招待我,我受之有愧。放心吧,等我回去后,会补偿给你们的。” “啊?多谢大王的好意,不用……” “既然你们对我好,那我就不能让你们寒心,等我回岭南后,粮食、铁器、布匹、瓷器,我全都支援给你。” 那首领顿时惊愕了,忍不住问道:“大王怎么对我山寨如此好?” “我看你很不错,哈哈。不光支援这些物资,我看你们的耕种水平也太低了,有的人身上带着伤,估计医疗水平也不怎么样。唉,到时候我给你们派点工匠和医者,如何?” 那首领彻底惊呆了,天上怎么掉馅饼了? “大王为何?” 朱拓喝了一碗酒,道:“我既然身为岭南的王,那岭南一带的百姓,我皆视之为兄弟!从前你们生活的不好,那是本王的过错,现在本王补偿给你们,也是应该的!” 闻言,首领突然觉得眼角湿润,站起身,郑重行礼,大声道:“多谢大王的恩德!” 朱拓突然指着外面的士卒,问道:“你看,本王的将士们威武吗?” 那首领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精锐们,不由的点了点头:“确实威武!” “你有所不知啊,本王的岭南,是大明疆域最大的地方,在岭南,像这样的将士,足足有八万人!” “八万?!” 这首领显然是被吓到了。 “岭南百姓粮仓里的粮食啊,堆积的都没地方放了,还有那些百姓的衣服啊,穿几次就会被扔掉。至于铁啊,我岭南境内,处处都是铁矿山,每天有上万人挖矿,甚至岭南百姓的衣服都恨不得用铁来做!” 吕青低着头,闭着眼。 见过吹牛逼的,没见过这么会吹牛逼的。 朱拓和那位首领勾肩搭背:“今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强大的岭南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放心吧,用不了几年,你的土司就会繁荣昌盛起来的。” 那首领露出憧憬的目光,但又迅速黯淡下去,干涩的说道:“好叫大王知道,那安南绝对不会坐视我土司做大的。” “啊?安南?关他们什么事?” 那首领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愤怒的说道:“那些安南的贼人,平日里就看不起我们,还要我们每个月向他们朝贡,一旦东西少了,他们对我们就非打即骂!” “那些安南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们从不曾招惹他们,可他们不许我们与大明来往,我们没有食物,就逼着我们去劫掠大明,与大明为敌。” “什么?他们竟然敢欺负本王的兄弟?” “这如何能忍?” 听着首领大吐苦水,朱拓愤怒的站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首领赶忙拉住朱拓,劝道:“大王,喝酒,喝酒!” “此酒尚温,你们且在这里坐着,本王去灭了他的国,再回来和你们喝酒!” 一旁的士子梁扯开衣襟,大声道:“跟大王一同前往!” 见短短两个时辰内,就和这些蛮子称兄道弟的朱拓,甚至扬言还要为他们复仇,吕青也是大写的服字。 首领劝道:“大王,此事还要好好筹划,我在这里还有几个交好的土司,我们可以联合他们一同抵抗安南。” “他们也受安南的压迫?你说说看。”朱拓惊讶的问道。 作为有名的拱火大师,朱拓三句话就让首领大吐苦水,表现出对安南的极大不满。 安南由于地处偏僻,势力又大,所以面对周围的部族,表现出一种浓浓的优越感。 要求周边的土司臣服于他们,并且每个月都要上贡粮食,不光如此,他们安南每次打仗的时候,这些土司也要出人出力。 首领愤怒的说道:“这些蛮人,每年还要搞什么祭祀,要求我部落提供十个童男童女,然后杀了祭天。他们知道大明离得远,不会因为这些事找他们麻烦……” “我们夹在大明和安南中间,艰难求生,甚至连税赋都要交两份。大明的官吏每次来,看不起我等,认为我们这些人是蛮夷。” “你说什么?!”士子梁脸色大变。 竟然当着朱拓的面,说大明的坏话,难道不想活了? 首领这才惊醒,慌忙道:“我说错了,还请大王恕罪。” 朱拓此刻,神色极为肃穆,没有了刚才的浪荡。 他拉着首领重新坐下,严肃的说道:“这是大明的过失!但本王保证,今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只要你们心向大明,那就是大明的百姓。” “你们的人,本王保证让他们安居乐业,那些孩子们,本王会让他们读书识字,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本王也会善待他们!” “我此次巡视,只有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他娘的公平!” 第23章 朱元璋说媒 应天府,皇宫。 “陛下,老臣这边刚接到消息,那批货物已经卖光了。” 徐达走进御书房,一脸喜色的对朱元璋说道。 “这才十余天,竟然卖光了?不是每天都限购吗?”朱元璋有些惊奇,这卖的也太快了。 自己还没派人去岭南进货呢,怎么就卖光了啊? “卖了多少银子?” 听出朱元璋话语中的焦急,徐达赶忙说道:“这一批货物实在是太火爆了,那些世家大族抢着要,甚至在黑市上都炒到了五倍。” “这些日子,一共卖了一万三千余两,扣除店铺租赁费用,和一些日常的花费,一共是一万两千两白银。” “一万多两?” 饶是开国皇帝朱元璋,此时声音也微微发颤,站起身不断踱步,精芒扫向徐达:“徐爱卿啊,去岭南进货的事交给别人朕不放心,麻烦你再跑一趟吧。” 徐达笑道:“那老臣就再去一趟。” 如今的应天府,这些珍奇的物件已经形成了潮流,让那些世家大族趋之若鹜,抢着购买。 火爆的同时,也有不少富商心里有了想法,派人打听这批货物是哪里产的,但是无论怎么打听,到最后都是石沉大海,他们只能放弃销售的想法。 片刻后,朱元璋恢复冷静,缓缓坐了下来。 “看来这天下的有钱人还是太多了。”朱元璋呼出一口气,眼中闪过精芒,愤怒的说道:“朕的臣子们,一年的俸禄不过几十两,却能买得起这些好东西,真够奇怪的!” “看来朕对他们还是太仁慈了!”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来报:“陛下,皇太孙求见。” “让他进来。”皇帝余怒未消的说道。 朱允炆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茶水,恭恭敬敬的道:“皇爷爷,您日理万机,儿孙特意为您献上一杯茶。” 自从朱元璋那次训斥他后,这些天来,朱元璋一直忙于政事,没有时间召见他。 这让朱允炆心里很慌,毕竟从前他可是极为讨朱元璋欢心的。 难道自己失宠了? 于是朱允炆亲手泡了一杯茶,找到机会献给朱元璋。 “嗯,你有心了。”朱元璋脸色好了不少,端过茶水抿了一口,旋即又皱起了眉头:“这茶水的味道……” “近日京城有一家卖茶的,品质极好,皇孙就弄了一些,要是皇爷爷喝着不错,皇孙那里还有一些,全部献给皇爷爷……” 朱元璋那脸上的笑容在这一瞬间凝固。 放下茶水,板着脸,冷冷的看着朱允炆,喝问道:“这茶叶很贵,你哪来的银子?” 被朱元璋呵斥,朱允炆身子颤了下,嗫嚅的解释道:“这不是皇孙买的,这是方景隆方大人送给我的,我喝着不错,就献给皇爷爷了。” 朱元璋眯着眼,再度问道:“呵呵,欲与取之,必先与之。那方景隆和你非亲非故,为何要送你茶叶?你身为皇太孙,又答应了他什么请求?” 朱允炆连忙解释道:“皇爷爷,皇孙没有答应他任何请求,只是他过几日有个宴会,邀请皇孙参加,皇孙答应了下来。” 朱元璋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他为什么邀请你参加宴会?不就是因为你穿的一身蟒袍吗?那你知不知道,只要参加了他的宴会,在外人看来,方景隆和你走的很近。” 朱允炆压根没想那么多,此刻说不出话来,又犹犹豫豫的说道:“那要不皇孙就推了这次宴会。” “你身为皇长孙,竟然要失信于人?”朱元璋直接把那碗茶水泼了,呵斥道:“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着皇家颜面,不是你个人的荣辱!” “滚,闭门思过三天,好好想清楚!” 随着朱元璋的怒吼,朱允炆低着头,急匆匆的离开了大殿。 “朕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皇孙?”坐在龙椅上,朱元璋喃喃自语。 徐达只能安慰道:“皇长孙也是一片孝心,陛下不必苛责……” “他以后可是要执掌大权的!”朱元璋拍着案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从前我认为他仁义孝顺,但是现在来看,无论做什么事迟疑不定,又有妇人之仁,容易听信别人的话。” “这样的人,如何能坐得了九五之尊?” 朱元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要是换成了朱拓,他就算答应方景隆的请求,也必定会让方景隆付出一些代价。” “还有朕的那些皇子们,无论是朱棣、朱柏,都不会被人如此拿捏!” “陛下的皇子们各个智勇双全。” 朱元璋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他们就藩都有些时日了,要不今年过年,让他们进京述职吧,朕好久没见他们了,有些想他们了。” 徐达心中一惊,十几个藩王齐聚京都,那造成的影响可是极大的。 甚至还有可能,朱元璋心里有了易储的想法。 但是徐达不敢挑明,只能应下:“那我派人通知各位藩王。” “对了,上次你说,要为朱拓找一门亲事,我觉得这件事不错,你觉得哪家的姑娘好?”朱元璋又问道。 徐达微微皱眉,这时代讲究门当户对,而朱拓身为皇子,所以在朝野之间,有资格与朱拓联姻的人家,也只有大明朝的开国元老,以及庙堂之上的一些实权大臣了。 思索良久,说道:“汤和膝下有一嫡女,二八年华,单名一个欣字,听说温婉贤惠,陛下可否中意?” 朱元璋点点头,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将汤和叫来。” “是。”太监急匆匆的离开。 虽然朱拓的年龄还很小,今年不满十七岁,但是在这个时期,无论男女普遍早婚,十五六定亲的人比比皆是。 最主要的是,朱元璋觉得朱拓这小子实在是太跳脱了,早点结婚,说不定他的性子会沉稳一点。 再者说,汤和可是开国名将,跟着自己从南打到北,被封为信国公。 将汤和的女儿嫁给朱拓,也不算委屈了朱拓。 汤和得知朱元璋召见自己,没一会儿赶来了,俯身行礼:“拜见陛下。” 朱元璋露出温和的笑容,笑着问道:“汤爱卿,最近身体无恙?” “托陛下的洪福,老臣身体健朗。”汤和心里有点纳闷,陛下为什么突然召见自己,难道自己最近闯了什么篓子? “现在咱们年龄大了,可要好好注意身体啊。”朱元璋依旧笑呵呵的,和汤和聊了几句家常。 汤和越聊,心里越是犯嘀咕。 到底什么情况? 朱元璋笑道:“朕听说你膝下有一女,名叫汤欣?听闻长得貌美如花,性格也是温婉贤淑。朕也不瞒你,想和你做个亲家……” 闻言,汤和顿时一愣,脸上满是惊愕。 自己的女儿要嫁给皇家了? 自己身为大名鼎鼎的信国公,就算要嫁给皇家,自家女儿也不会作妾,应该是正妻。 可朱元璋的儿子大多已经成亲,和自己女儿年龄相当的…… 汤和眉毛一跳,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皇太孙朱允炆。 难道自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自己的女儿未来要当皇后,母仪天下了吗? 汤和欣喜的道:“和陛下做亲家,是老臣的荣幸。” “哦?这就同意了吗?”朱元璋没想到汤和答应的这么痛快,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什么时候朱拓进京了,安排两人见一面。” 什么? 朱拓? 朱拓是哪一位?从哪里冒出来的? 汤和一时间没想起来,神色有些呆滞。 一旁的徐达赶忙提醒,汤和这才反应过来,我嘞个槽,原来是十八皇子啊,三年前被分到岭南,至今杳无音信。 甚至自己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自己的掌上明珠要去岭南那旮旯受苦?自家的婆娘还不得生撕了自己? 本以为陛下是给自己一个惊喜,没想到是个惊吓啊! 此刻朱元璋还在意犹未尽的说着:“你把女儿的生辰八字写下来,朕安排道士算一算,如果八字合得来,今年就把亲事……” 还没等朱元璋说完,汤和跪下连忙道:“陛下啊,老臣岂敢高攀,多谢陛下的好意了,不过小女年龄还小,婚事打算过两年再做打算。” 见状,朱元璋苦口婆心的劝道:“汤爱卿啊,你不知道,朕的十八子文武双全、仁义忠良,你闺女嫁给他,不会吃苦的。” 汤和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妥不妥,小女长相丑陋、性格又差,主要怕委屈肃王殿下。” 见汤和一直拒绝,朱元璋一拍桌子,提高了嗓门:“我说汤和啊,这件事你同意得嫁,不同意也得嫁!当年要不是朕救你,你早就被箭射死了,此刻是你报答朕的时候了。” 听到朱元璋态度坚决,汤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家的宝贝女儿啊,这可怎么办啊?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信国公府,夫人见他这副样子,不由的问道:“今天陛下训斥你了吗?为什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要是训斥我就好了。”汤和叹口气,躺在椅子上,无力的说道:“陛下找我说媒呢。” “说媒,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啊,说的是咱们家的欣儿,要把欣儿嫁给肃王!” “肃王,肃王是谁?”夫人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 “就是十八皇子朱拓。” “朱拓又是谁?” “他三年前就封到岭南了,我哪知道他是谁?” “岭南?”夫人脸色一紧,连忙拉住汤和的胳膊,焦急道:“我说汤和啊,咱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你可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第24章 兵分三千路 “吕青,士子梁,召集部队,我们出发!”朱拓豪饮一碗酒,抹了嘴,大声道。 那首领急忙起身,还想劝说朱拓,但是朱拓对着他郑重的说道:“本王待你们,犹如兄弟一般。现在有人欺负自己的兄弟,本王身为大丈夫,岂能不去报仇?” “待我抓到欺辱你们的君王,拧下他的头颅当夜壶!” 说罢,朱拓领兵离开。 跟在朱拓身边的士子梁满是不解,说道:“大王,这些不过是蛮夷,为何要帮助他们?拉拢他们也不值当啊。” “你懂个屁!”朱拓道:“岭南全域的汉人不过只有四成,要是没了他们,本王这个王当的还有什么意思?再说,你不真心实意的对待他们,那他们又怎么会真心实意的对待你?” “大王说的是。” 吕青此时忧心忡忡的提醒道:“大王,如今的安南是陈氏朝廷,和咱们大明建立了宗藩关系,陛下也将安南国列入不征之国,您这样做,会不会破坏双方的友好关系?” “安南也配!”朱拓啐了一口唾沫,大声道:“本王又不是去砍陈氏王朝的头,只不过边境有个土司肆意妄为,本王替天行道!要是陈氏王朝识相点,就乖乖的献上土司,要不然本王亲征河内!” 吕青摇头道:“大王,咱们只有三千兵卒,恐怕连土司都打不过。” 朱拓大叫道:“我麾下将士各个以一当百,三千将士那就称得上是三十万大军,三十万大军征讨安南的土司,岂不是手到擒来?” “你们别忘了,本王自幼学习兵法,十四岁就上了战场,亲手砍了安邦彦的头颅,现在又有三十万将士,难道搞不定小小的土司?” “可大王账不是这样算的……” “没什么好可是的,再者说,我们又不是西南方面的蛮夷,咱们是讲究战术的,只要战术运用得当,便是十倍、百倍于我们的蛮夷,也能轻松击溃!” 听到朱拓这样说,众人心中安心不少。 吕青倒也不担心能不能打过土司,毕竟就算打不过,这里山高林密,逃也能逃走的。 他主要担心朱拓的安危,告诫道:“大王,打仗的时候还请坐镇后军,千万不要横冲直撞。” “本王又不是三岁小孩,岂能做这种傻事?”朱拓斜瞥了一眼吕青。 安南与交趾的边界处,有一李氏土司,这土司依靠安南的陈朝,肆意在此地为非作歹,时不时抢掠大明汉人的财物,欺压周围的土司,搞得周边的百姓怨声载道。 由于这李氏土司交好安南陈氏朝廷,所以安南朝廷也就默许了李氏土司的所作所为。 反正抢掠的也是大明的财物,关他们安南朝廷什么事? 一旦大明的军队来袭,李氏土司就迅速缩进安南境内,等风声过去之后,再大摇大摆的出来,继续欺压周边的土司。 所以李氏土司愈发强盛,甚至还效仿大明的制度,在土司内部设立了官员,安排了军队。 朱拓这次出征的主要对象,就是这个李氏土司。 “给我冲!” 朱拓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面,三千将士跟随着朱拓,嗷嗷的冲着。 吕青沉默了。 朱拓的话犹在耳边响起:我们是要运用战术的…… 战术就这? 朱拓在面对一小股李氏土司的士卒时,带着三千士卒横冲直撞,很快就冲垮了这股部队。 将士们军心大振,纷纷高呼着,跟随在朱拓的身后,直接就在这股部队中凿出一条血路。 太尉士子梁武艺极好,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威,敌人的刀剑甚至都碰不到他,而他却将一个个敌人斩落马下。 因为是忽然遭遇,敌军还没反应过来,也没组织好冲锋,所以只一个回合,这些敌军就已经被冲散了,敌方士卒开始惊惧的四散逃跑。 士子梁抓了几个俘虏,扔在朱拓的面前,朱拓笑着道:“将他们全放了,让他们告诉李氏土司的首领,我大明来复仇了!” 当这些俘虏回去时,李氏土司的上上下下都震动了,可听闻敌人只有三千的时候,李氏土司的首领又觉得自己行了。 他们的首领名叫李守渡,本来听说明军来袭,吓的他差点缩回安南境内,但是又听说明军只有三千人马,他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心中大喜。 立刻支棱起来了。 就这些人,还想要讨伐自己,这不是拿鸡蛋撞石头吗? 要是自己能亲手击败明军,然后献给安南朝廷,那么安南国王也会高看自己一眼。 李守渡做事很谨慎,又联络周围几个较好的土司,要求他们也出兵。 几个土司纷纷响应,一个个派出自己的精兵强将,和李氏土司合兵一处,约莫组成了三四万的部队,浩浩荡荡的,远远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李守渡瞧着自己身后数万部队,心中大定。 三万对战三千,优势在我! 但是他不敢大意,又派出斥候查探,在得知明军上次获胜后,开始骄纵肆意,军纪涣散,有的士卒甚至嫌天气太热,把身上的盔甲给脱了,一天都走不了五里路。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这一边,明军拿什么和我斗? 李守渡心中大定,兴致勃勃的准备出征迎敌,身边的人苦劝,有的人认为这是明军的计策,有的人认为没必要招惹明军,大不了躲进安南境内,反正明军迟早也要走的。 但是首领李守渡不这样认为。 三万明军前来,自己躲起来。 三千明军前来,自己还躲起来? 那自己天天干脆玩躲猫猫算了,这个首领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还不是让别人嘲笑? 他从三万部卒中召集一万人,大张旗鼓的出征,对外号称派遣大军三万,此番就是要击败这股明军。 扬名立万,就在此时此刻! 在从斥候口中得知李氏土司出兵的消息,朱拓就更加淡定了,漫不经心的等待着敌军的到来。 他在一处河边修整,也不设营,让敌军的斥候随意窥探。 当土司的部队出现在河对岸的时候,朱拓才让士卒们整顿阵型,做好战争的准备。 李守渡认真的看了好几遍,确定河对岸的明军只有三千人,他当即兴奋了,当即命令军队开始渡河。 为了防备明军偷袭,李守渡还派弓箭手虎视眈眈的站在河水两侧。 谁料明军根本没打算渡河的时候袭击,而是很干脆的后撤。 他们怂了! 但是现在撤退,已经晚了! 李守渡自信心大增,急忙率领士卒追击,谁知道在追到一处密林的时候,明军整顿好士卒,悍不畏死的朝自己冲杀过来。 他们都这么勇敢吗? 这是李守渡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但是下一刻,他就见识到了这股明军的强悍。士卒一个个以一当十,手起刀落,就将面前的士卒砍死,与明军相比,他们土司士卒就像是小鸡崽子一样,无助又弱小。 只见他们的将军高高举起大刀,对着面前的敌人劈砍起来,左右挥舞,一个又一个的土司士卒被他砍翻在地,然后速度不减,继续冲杀。 南面的蛮夷本就身材矮小,两军一交战,明军普遍比土司士卒高出一个头,远远看去,就像是巨人和小矮人之间的战斗。 艹! 原来士卒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朱拓所用的就是一个锥子战术,由士子梁承担最前头的冲锋位置,吕青在左侧,其余明军则是在他们的中间位置。 只见士子梁和吕青带领着十几个士卒,一路冲杀,就像一把利剑一样冲进了敌军阵中,然后越冲越猛,冲到了最中间,在土司首领李守渡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道寒光闪过。 然后他的头颅高高飞起,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这一幕,不只是土司士卒,就连朱拓都惊呆了。 朱拓正打算也跟着冲杀,但是就看到士子梁一路嘎嘎乱杀。 从小树林砍到了河边,眼都没眨一下,冲进阵中就将土司首领给杀了,杀了之后又带着人冲了出来。 真生猛…… 朱拓咂咂嘴,举起大刀,大叫道:“全军冲击!” 敌军本就是几个土司凑成的乌合之众,又没有经过正规的操练,此时首领被杀,更是方寸大乱,一个个士卒丢下了武器和旗帜,跳入水中,慌乱逃命。 吕青根本没想到,战事会进行的如此顺利,就这样结束了? 而朱拓一路将敌人撵到河边,看着他们一个个跳入水中,然后张狂的大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各自的首领,如果不投降大明,就是死路一条!” “大王,末将斩将夺旗,没给您丢脸吧?”士子梁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笑着道。 “回去就给你加官进爵!”朱拓大笑。 “多谢大王!” 朱拓看着远方逃窜的那些敌军,不禁摇摇头,自己带着三千人马与敌人野战,可以斩将夺旗。可是要凭借这点人去破城,那就有点难了。 估计这些逃兵回去后,这伙敌人再也不敢出来和自己野战了。 难道自己带着李守渡的头颅回去? 不行啊,吹牛逼的话都说出去了,若是此刻回去,岂不是没有面子? 自己好歹是个穿越者,拥有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智慧,难道还摆不平一个小小的土司? 那不是丢穿越者的脸吗? 见朱拓沉思,士子梁忍不住问道:“大王,您在想什么?” “本王在考虑如何围歼这些叛逆的土司!” “围歼?”士子梁看了看周围士卒的数量,不确定的问道:“大王,您确定咱们这些人能围歼他们?” “怎么不行?”朱拓一瞪眼,叫道:“兵分三百路,能将他们团团围住!” 士子梁由衷的夸赞道:“大王好计谋!末将认为,兵分三千路,每路大军一个士卒,能将他们围成十圈,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第25章 原来是友军啊 兵分三千路是不可能兵分三千路的,只能再想想其他计策。 身为穿越者的朱拓有强大的自信,上一世玩了那么多策略游戏,区区计策还不是手到擒来。 眼见大王陷入沉思,吕青和士子梁都不敢打搅。 过了好半天,士子梁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大王,天都要黑了,您想出来什么主意没有?要不咱们先安营扎寨?” 朱拓摇着头,想来想去,最后只能无奈的说道:“本王决定撤兵。” 听到朱拓说要撤退,吕青眼眸中满是惊异。 以自家大王这张狂的性子,竟然主动提出了撤军? 难道太阳今天打西边升起了? 士子梁都觉得这个战术十分了得,又夸赞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大王这个战术实在是太好了,咱们班师回岭南,重整旗鼓后再战!” 朱拓瞪了他一眼,大骂道:“你懂个屁……本王这是战略,如今他们首领已经死了,那些土司肯定四分五裂,说不定相互倾轧争斗,到时候,咱们再添油加醋一番,哈哈,早晚也要被咱们岭南收回!” 朱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士子梁听闻,好像听到了绝妙之计,拍着手,热切的称赞道:“大王真是好计谋啊,善战者,不战而屈人之兵。大王这计谋,纵使韩信重生也远远不如,大王可追孙武……” 朱拓摆摆手:“好了好了,本王知道自己很厉害,没必要说出来。” 士子梁又叹道:“只可惜咱们带的人太少了,要是有一万士卒,就能把这几个土司灭了。” 朱拓闻言大怒:“本王岂是因为带的士卒太少而撤兵,主要是本王爱惜将士们,不愿过多造成杀戮。再说,不要一味地想着攻城略地,要有谋略、要有战术,要兵不血刃拿下敌方阵营。” 好为人师的朱拓又开始了长篇大论,从各个维度,各个层次,高瞻远瞩的解释了土司消亡的内在定理。 什么战术素养啊,什么兵法云啊,什么敌军在第一层,自己在第五层啊。 只听的吕青和士子梁脑袋都大了。 就在这时,斥候来报,说是前方发现了一伙敌军,人数约莫有两万人。 士子梁急忙打断朱拓的话:“大王,咱们打不打?” 朱拓有点惊讶,主要是自己才刚刚干翻了土司,这些土司还敢出击,他们有这样的勇气吗? 虽然有两万人,但是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朱拓交代战术说:“敌军有两万士卒,咱们要有谋略,一会儿听我的,先诱敌深入,然后再虚晃一枪,最后横冲直撞,明白了吗?” 士子梁和吕青听的一脸懵逼。 就在朱拓交代战术的时候,远处的敌军终于露出了身影。 只见两万人的部队乱糟糟的,毫无半点章法,甚至有的人都没拿军械,拎着农具,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们长得又身材短小,皮肤黝黑。 朱拓此刻忍不住嗤笑道:“简直是一群农夫,不堪一击,咱们三千兵马,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消灭他们!” 士子梁提醒道:“大王,战术,战术!”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战术毫无卵用,一会儿随我冲杀!”朱拓热血沸腾。 吕青皱眉,仔细的看着远方的大军,稍稍提醒道:“大王……这些好像是支援我们的土司。” “啊?” 朱拓定睛一看,原来是友军啊! 那前几天和朱拓称兄道弟的首领走上前,笑着道:“大王啊,我联合其他土司,带着他们的青壮,跟随大王作战!” 朱拓热情的拉住他的手,再度看向他带领的部队。 只见这些人虽然衣着朴素,武器简单,但是每个人都握紧了武器,脸上洋溢着笑容,心中充满必胜的信念。 “真乃虎狼之师啊!” 朱拓由衷的赞叹,又让士卒拿出一个人头,丢在地上。 首领惊愕的看着人头,问道:“这是李守渡的首级?” “对,就是那老小子!” “啊,大王已经杀死了李守渡?” “是啊,本王已经将他们杀的大败,他们决定投降,但是本王不许,他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也配投降?” “大王神武!” 首领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其余众人在得知之后,也是纷纷高呼,士气节节攀升,朱拓哈哈大笑道:“刚才我们打败敌军,还有很多战利品没有带走,你们来了,正好将这些东西拿回去。” “大王仁义!” 众人大叫着。 士子梁有些不合时宜的问道:“大王,咱们不是要撤退吗?” “哦,不急,本王还没击败这些土司,怎么能回去呢?” “大王不是说战术吗?” “有横扫他们的实力,还考虑那么多战术干什么?” 由于天色已晚,朱拓打算先修整一晚,明天再战。 将这里的战利品清点之后,又扎好了营寨,燃起了篝火,朱拓和几个土司首领坐在篝火旁,大声说道:“来来来,吃!” “哈哈哈……” 朱拓搂着一个苗族人,愣是将手里的肉往对方的嘴里怼,那人挣脱不开,只能满脸傻笑,无奈的吃下烤肉。 “你们不要怕,你们只要心向大明,那就是我大明人,谁敢欺负你们,去岭南告诉本王,本王率领大军剿灭他们!” “我十四岁时,就敢上战场,亲手砍下安邦彦的头颅,然后将他给烹了,肉分给众将领吃了。” 那些将领眼中满是惊惧。 朱拓看着他们这些首领,大声道:“但是你们别担心,无论是苗族、傣族,还是彝族,咱们都是一家人。等这场战事结束后,你们想在岭南定居的,本王赐予你们粮食和土地,还给你们牲畜。” “不想离开本地的,那你们去岭南一趟,本王找人教会你们耕种的技术,还有铸铁、纺织等,只要你们想学,本王都教给你们。对了,本王看你们土司的百姓大多不识字,这可不行,本王教你们大明的文字和礼仪。” 那些首领眼中有光芒闪动,相互对视一眼,大声叫道:“大王之恩德,我等永生难忘。” “哈哈。”朱拓啃了一块肉,大声道:“咱们只要团结一致,没有人再敢欺辱你们土司,治下的百姓也会富裕起来的。” 那位一开始就认识朱拓的首领,此刻站起身,叫道:“之前我就说,岭南的肃王是最仁义的君主,咱们跟着他干,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你们一开始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哈哈。” 由于明日还有战事,所以朱拓很早便让众首领去休息了。 士子梁一脸高山仰止的敬佩道:“大王,您利用他们来攻占安南的土司,这策略实在是厉害。无论战死多少,也不会……” 士子梁还没说完,朱拓就一把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到身前,认真的问道:“子梁啊,你说,本王只是做岭南城的王,还是做岭南全域的王啊?” “大王自然是要做全域的王!” 朱拓又道:“既然是全域的王,那他们这些人和岭南的百姓有什么区别呢?以后啊,你打仗的时候看仔细点,只要是心向大明的土司,就不能攻打他们,要善待他们,记住没?” “记住了,记住了!”士子梁应道。 接下来的几日,朱拓终于赶到了李氏土司,那李氏土司的城池并不巍峨,甚至还有点简陋,是用木头和泥巴来修筑的,城墙的高度,也只有两米多高。 不需要云梯,士卒就能攀爬上去。 李氏土司的士卒很紧张,主要是之前逃回来的逃兵满脸惊惧,口不择言的说着明军的残暴。 三千明军犹如天兵天将,不到一个时辰就灭了李守渡的一万士卒,连李守渡都被人砍了。 现在看着城墙下的两万多人,不少士卒心中更是大震,三千人马就能灭了李守渡的一万人,那现在城下有两三万人,岂不是能灭了他们这里所有人? 朱拓遥遥站在远处,自信满满,虽然有两万多的杂牌军,但是远远看去,一大片黑压压的,唬人是足够的。 “李守渡已死,尔等快快投降,只要投降我大明者,不杀!” 听到明军的喊话,几个土司首领面面相觑,对于他们来说,处于安南与交趾的交界处,无论是谁管辖他们都行,只要他们还是土司首领。 于是乎,就有一个土司首领投降了。 接下来,投降的土司首领越来越多,就算有负隅顽抗者,朱拓率军一个冲杀,让这些抵抗者好好认清现实,然后他们就老老实实的投降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朱拓甚至没有再指挥过军队,每日都是和那些土司首领喝酒吃肉,然后带着军队四处转悠。 各地都是大开城门,首领带着部队投降。 在边界转悠了一圈,然后朱拓率领着部队返回。 等到了分开时,那些交好的土司首领眼含泪水,拉着朱拓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大王,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仁义的大王,今后我等管辖的土司,唯您的命令是从!” “哈哈。”朱拓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笑着道:“咱们都是大明人,要听朝廷的命令。” “大明朝廷远不及肃王!” “哈哈。” 那些土司首领依依不舍的和朱拓分别。 回岭南的路上,朱拓昂首挺胸的骑着大马,大声说道:“本王一出马,南方的那些土司立马俯首称臣。你们说,本王是不是贤王?” “对对对。”吕青随口应和,然后又提醒道:“大王,您出征两个多月了,当初张大人让您两个月内返回,您可是误了时辰啊。” 朱拓摩挲着下巴,再度陷入沉思。 第26章 肃王要谋反? 当朱拓踏到交趾的地界,整个人的状态更好了,骑着高头大马,大声对前来迎接的官员讲述着自己辉煌的战绩。 本来平平无奇的战事,经朱拓这样添油加醋的一讲,那感觉顿时就不同了。 说的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就像是二三十万大军对垒冲杀,让人身临其境。 一旁的士子梁只是点头附和,对对对,当时我就在大王身边,我可以证明,是大王一个人扫灭了土司全军。 又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岭南。长史张渭率领着官员在岭南城门口迎接,远远地就听到了朱拓张狂的笑声。 “哈哈哈。” 当朱拓看到张渭,立刻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冲到了张渭面前,拉着他的手情真意切道:“长史啊,本王这两个月风餐露宿,经过了几番大战,终于荡平了那些嚣张的土司。唉,这些日子,本王过得不容易啊。” “您知道,交趾安南一带,山高路陡,又有野兽侵袭。”朱拓挤出几滴眼泪,感慨道:“本王真没想到,这场战事如此艰难,本王这些天来吃不饱、穿不暖,都瘦了好几斤。” 然后朱拓提高了声音:“虽然战事凶险,但是我不敢忘记长史的安排,所以星夜兼程赶了回来,晚了几天,还请长史不要见怪啊。” 张渭本来想抱怨的话,被朱拓堵在嘴里说不出来。 他心里也明白,战事总归是凶险的,自家大王能平安回来就行了,不能苛责他太多。 但是让张渭没想明白的是,朱拓看起来并没有瘦,甚至还胖了一些。 张渭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俯身行礼:“大王辛苦了。” “这些天来,幸好有长史操心岭南的事务,所以各项事情都井井有条。”朱拓赞叹:“长史不愧是儒家之典范,本王心中钦佩至极!” 听到这吹捧的话,张渭脸色极为平静。 自家大王这性子,高兴地时候夸你是大儒,不高兴的时候骂你是儒家的败类。 自己都习惯了。 回到王府,朱拓拿过纸笔,开始认认真真的写信。 吕青瞅了一眼:“大王,又是给朝廷写信啊?” “对啊。”朱拓点点头:“按照惯例,每个月都要往朝廷写一封信,本王这两个月都忙忘了,现在得赶紧补上。” 朱拓写了好几遍,感觉不太满意。撕了后,思索良久,有了思路又开始动笔写。 父皇,见字如晤。 岭南的百姓凄苦啊。 南方的土司欺我岭南百姓弱小无力,竟联合起来一同劫掠我岭南。 我岭南百姓受损极大,十室九空,被劫掠者身无长物,只能四处逃亡,但那些土司嚣张至极,连逃亡者也不放过,竟然肆意屠杀,导致岭南孤寡之人甚多,卖儿卖女之事不计其数。 本王见此惨状,心中忧虑,吃不下饭,决心率领全体将士抵御土司侵袭,誓与岭南百姓共存亡! 肃王朱拓泣血以告父皇! 朱拓认真的写着书信,他现在每个月的书信,完全就是瞎编,岭南百姓怎么苦怎么来。 吕青瞅了两眼,顿时觉得自家大王的脸皮太厚了。 他都率领着将士打到大明的边界了,那些土司在势如破竹的明军面前,就像是一个个小鸡崽子。 弱小又无力。 可大王在写给朝廷的信件中,竟然把土司描写的这么残暴。 您礼貌吗? 吕青忍不住说道:“大王啊,要是朝廷知道了咱们岭南的情况,您这可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那怎么办?” 朱拓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岭南天高皇帝远的,有谁会知道?再者说,我父皇天天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关注到咱这个小小岭南呢?你想多了。” 吕青叹了一口气。 朱拓写好了信,嘱托侍卫将信寄往朝廷,然后说道:“吕青,走,陪本王去打猎。” “大王,您刚回来,还有很多奏章没处理呢。” “哦,不着急,明天的事情明天做。”朱拓大笑了一声,道:“本王打了两个月的仗,就不能歇歇吗?” 吕青又无奈起来。 由于前些日子打仗,朱拓骑马骑的烦了,就让吕青驾着他的马车。 这马车十分豪华,是用六匹马来拉乘的,做工也是一流,处处都是霸气的云龙纹,比朱元璋的车架还要豪华。 而这六匹马,全部都是白色的。 朱拓喜欢排场,从前没条件讲究排场,自从岭南富裕起来,他就给自己设计了这样一辆非常拉风的马车。 吕青驾驶着马车行走在道路上,周围百姓看到如此豪华的马车,纷纷避让,有些大胆的百姓认出了朱拓,口中欢呼着肃王殿下。 享受着百姓的欢呼,朱拓更加高兴。 与此同时,徐达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已经再次来到了岭南。 因为这一次想要和朱拓达成长期合作,购买的货物比较多,所以徐达带了几个户部的官吏。 进城前,徐达很严肃的交代道:“我告诉你们,岭南城很繁华,到了城中不要见什么东西就大呼小叫。还有,咱们要隐藏身份,就不说是朝廷的官员了,记住了没?” 几个官员纷纷点头。 徐达带着他们几个人,进入城中。 那几个人看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岭南城,双眼都有些移不开了。 “这……这岭南城竟然如此繁华?”有个官员发出惊叹。 “这就是咱们京城卖的极贵的镜子?这户人家竟然如此豪气,用来装饰玻璃。”有官员看到路旁的店铺,惊呼道。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又一名官员指着路边的茶铺,惊讶道:“你们看这个小二泡的茶水,是不是和咱们京城卖的一样,我记得在京城可是五两银子一两茶叶啊!” 几个官员犹如打开了新世界,屡屡发出惊叹声。 见状,徐达只能叹一口气,这些官员还是太年轻,见到什么东西都一惊一乍的,没有自己老成持重。 徐达正想要说几句话,却有官员拉住了他,一脸惊恐的说道:“徐大人,您看,您看!” 徐达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朱拓乘坐的马车,马车极为威武,街上的百姓纷纷避让。 徐达没好气的说道:“蒋大人啊,你好歹也是个二十年的老臣了,怎么见一辆马车就这么激动呢?” “什么啊,徐大人,您看那马。” 徐达又看向那些马,通体雪白,四蹄飞扬,身姿壮硕,倒是几匹好马。 “蒋大人,不过是看见几匹马,你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把大事交给你?” “我的徐大人啊!”那位蒋大人都快急哭了,急促的说道:“皇上的车架才六匹骏马,这人竟然敢乘坐六匹骏马,这是要谋反啊,徐大人!” 闻言,徐达心中猛然一惊。 卧槽,还真是六匹马。 他连忙对着马车大声道:“车上的是何人?” 车上的朱拓闻言,掀开窗帘,看见徐达一行人,顿时眼前一亮:“哈哈,这不是京城来的朋友吗?吕青,快将几位朋友请上马车!” 徐达瞧见朱拓,微微蹙眉,几步走到马车前,低声说道:“肃王殿下,按照大明规矩,藩王只能乘坐四匹马拉的马车,您现在乘坐六匹马,这是逾越啊。” 朱拓毫不在意,笑道:“不过是马车而已,哪来的那么多规矩?再者说,我身为皇帝的儿子,对大明忠心耿耿,乘坐又能如何呢?” 徐达劝不动他,又被朱拓热情的邀请,一行人上了马车。 马车空间极大,就算坐好几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但是徐达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要是让皇帝知道自己坐的车架是六匹马拉的,那还能活命吗? 其他几个人打量年轻的肃王,一个个惊讶不已。 这肃王的胆子这么大的吗? 朱拓笑着问道:“徐老哥啊,这次来岭南做什么事啊?” 徐达定定神,说道:“上次托肃王殿下的福,那些东西的销路不错,这次来岭南正打算多进一些货。” “好说,好说。”朱拓哈哈大笑:“你们还没吃饭的吧?走,咱们换个地,城里有家祝庆楼开张,今天我做东请几位吃饭!” 驾车的吕青不合时宜的问道:“大王,咱们不去打猎了?” “打什么猎,没见本王有正事吗?” 一行人没多客套,直奔祝庆楼。 一路上,那几个官员四处打量,看什么都新鲜,直到进了祝庆楼落座后才安定下来。 不等朱拓询问,徐达先介绍道:“这几个是我们那边的账房先生,因为这次进的货物多,所以把他们带上了。” “哦哦,上次你们卖了多少银子?” 徐达也不隐瞒:“一共卖了一万多两。” 朱拓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比自己心黑多了。 “那这次你们打算进多少货物?” “三万两。” 一听这个数字,朱拓顿时换笑容更盛了,大声吩咐道:“小二,把你们店里拿手的好菜都上来,还有好酒,再叫来几个姑娘跳舞!” 三万两啊,看来徐老哥打算把全部身家都砸进去了。 等菜上来之后,几个人又是惊呼,因为这些菜品大都是牛肉,这也是朝廷不允许的啊。 朱拓毫不在意,热情的招呼着:“来来来,别客气,岭南就是你们的家,快吃快吃!” 酒过三巡,朱拓一手搂住徐达的肩膀,一手拍着胸脯,大声说道:“徐老哥,今后你就是本王最好的朋友。你有什么事,本王一定帮你,如何?” 闻言,徐达微微诧异,不动声色的问道:“不瞒肃王殿下,我还真有一个疑惑。” “尽管说!” “肃王殿下是如何在短短三年内,把岭南打造的如此富裕?” “哈哈哈,本王给你详细说说!” 第27章 肃王是最大的反王 “本王刚来到岭南的时候,岭南确实穷困,短短三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们说,是不是本王的功劳?”朱拓大声问道。 徐达恭维道:“确实如此。” “那本王是不是很英明?” “大王何止是英明!”徐达看出了朱拓喜好吹捧的性格,附和道:“肃王殿下在岭南所做的一切,简直是古今天下第一贤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贫穷落后的岭南是怎么发展的!” “哈哈,谁让本王是皇子呢!” 被夸了几句,又喝了几碗酒,朱拓显然有些飘飘然了。 “那个时候,岭南的百姓确实穷,连饭都吃不上。本王就带着他们垦荒,后来他们吃上了饭,但是也不行啊,光吃粮食不长肉啊。于是本王就设了一个制度,名叫养猪制。” “养猪?”徐达和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主要是自从朱元璋当上皇帝后,因为猪与朱同音,所以不允许百姓称之为猪,要称为豚。 “大王,要称呼为豚。”徐达提醒道。 朱拓瞪了一眼,大声道:“猪就是猪,有什么好避讳的?也就我父皇昏庸,所以才非要改为豚。” 众官员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亲生儿子骂老子昏庸。 活久见了! “殿下,什么叫做养猪……豚制?”徐达问道。 “你们也知道,岭南地广人稀,土地很多,而且还有茂密的山林。这就是天然的牧场啊,所以我要求每家每户都养上几头猪,猪的粪便还能变成天然的肥料。” “可是这猪……能吃吗?” 几人狐疑的相互对视,这时代的猪肉骚气,除非是饿的吃不下饭,要不然不会吃猪肉的。 见几人怀疑,朱拓大声道:“小二,上几盘猪大骨!” “好嘞!” 没一会儿,小二就把几盘猪大骨端了上来,香味四溢,馋的众人直流口水。 朱拓指着猪大骨,介绍道:“我们岭南的猪肉,鲜香无比而且毫无腥臊味,堪比羊肉和牛肉,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几位官员不疑有他,直接伸筷子夹了猪肉出来,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随即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夸赞道:“果然,这味道没有腥臊味,香而不腻,非常好吃!” 有几个官员忍不住,又吃了几口。 徐达问道:“为何岭南的豚肉竟然如此神奇,难道用了什么秘密配方?” 朱拓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是本王想出来的主意,只要将这猪阉割了,这肉就没了腥臊味。而且进行了阉割后,性子变得温顺无比,长肉极快。” “人也一样,父皇身边的那些太监,一个个长得白白胖胖的。” 徐达不解,他很想问问,肃王殿下在一开始,为什么有对猪阉割的想法? “此阉猪乃是志趣高雅之猪,清新脱俗之猪,为百姓服务之猪!这是一头好猪啊,咱们不能辜负了它,来来来,赶紧把这几盘猪大骨消灭掉!”朱拓搂着一个官员的脖子,拿着猪肉往他嘴里塞。 徐达吃了几块肉,又问道:“大王,仅仅是靠猪肉,岭南百姓也不会富裕到这种程度吧?” “那是自然,等吃完了饭,我带你们去长长见识!” “好!” 从京城来的徐达等人,经过一路颠簸早就饿的不行了。 这家饭馆的味道别具一格,又是牛肉和猪肉,所以吃起来格外有滋味,没一会儿,几人就将饭菜吃光了。 吃完后,朱拓带着他们坐上豪华马车,往城外驶去。 岭南的城外道路平坦宽阔,两边都是开垦的耕地,田里还有耕作的百姓。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一直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一处县府,那里的县令急忙来迎接朱拓:“江水县县令白崇德,拜见大王。” “江水县?这里以前不是叫江拓县吗?” “区区小县,岂敢用大王之名讳?” 几位朝廷来的官员脸皮抽了抽,深吸了一口气,天子才他么要避讳啊! 肃王这是要谋反吗? 可朱拓毫不在意,笑着说道:“倒也不必如此,本王的名字你们随便用。我既然是岭南的大王,又是有名的贤王,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的!” “大王英明!” 朱拓道:“这是几位朋友,我来带他们看看咱们新开发的矿山!” 几位官员又是心中一震,好家伙,私自开发矿山? 徐达急忙问道:“大王,这个矿山您可上报朝廷?” “矿山还要上报朝廷?”朱拓十分惊诧,提醒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矿山罢了,又开采不多,至于上报朝廷吗?父皇每天都这么闲吗?连个矿山的事都要管。” 徐达深吸一口气。 坏消息是,肃王殿下还真是私自开采铁矿。 好消息是,这个铁矿不大。 几人随着县令进山。 片刻后,徐达看着面前那高大的山脉,已经被挖空了半座山,上万民夫热火朝天的正在挖矿,那每时每刻运出的铁矿石,堪称海量。 而山脚下正在建十几个大型炼铁炉,巨大的烟气直冲云霄。 徐达沉默了。 整个大明都找不出来比这个矿山更大的。 良久后,徐达欲言又止的问道:“大王,您管这个叫做小矿山?”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县令还在介绍道:“大王,这个铁矿山还没建成太久,所以每天的产量只有几千斤。等再过半年,不,再过三个月,等炼铁炉建好,炼成的铁不光够咱们岭南用的,还能卖给南方的土司。” “好,你做的非常好!对了,那铸的钱币如何了?” “已经完成了,就等着大王安排,这些钱币随时可以发行。” “好,好!有了这些钱币,咱们岭南的商业很快就发展起来了。”朱拓很高兴。 但是一旁的徐达听出的含义,赶忙问道:“大王,您竟然私自铸币?” “对啊,有什么不妥吗?”朱拓很疑惑,解释道:“我岭南的商业需要发展,但是市场流通的钱币太少,所以我就打算新铸一批钱币,用来代替大行通宝。” 徐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岭南的钱币要是都改了,那岭南还属于大明吗? “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徐达苦口婆心的劝道:“大王啊,就算您是肃王,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但是没有朝廷授权,私自铸币无论是谁,都是杀头的死罪!” “那不让朝廷知道不就好了?”朱拓不以为意道。 徐达又一次陷入沉默。 朱拓让县令拿来铸好的钱币,仔细把玩。 徐达看了一眼,这钱币确实精美,正面用几笔勾勒出朱拓的相貌,背面则是勾勒的山水画。 不错,私自挖矿、私铸钱币。 满足了谋反的条件。 徐达忍不住劝道:“大王啊,按照朝廷规定,藩王是没有权利这样干的。” 朱拓有些不耐烦的抱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父皇也也太昏庸了,这样大明怎么发展呢?百姓怎么幸福?” 听着朱拓的抱怨,徐达连胡须都差点揪了下来。 坏了啊,肃王殿下不会是要谋反了吧? “止声,止声,陛下废除了很多严苛的刑罚,已经称得上是仁德天子了。” “得了吧,天下谁人不知道我父皇严苛?他就应该经常出来看看治下的百姓,他在皇宫里大鱼大肉的吃着,百姓一个个吃糠咽菜,还不让我们这些藩王弄这弄那,百姓靠什么发家致富?” 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徐达只恨自己长了一双耳朵。 有官员小心拉着他的肩膀,小声提醒道:“肃王殿下这是要造反啊,咱们要不要告诉皇上?!” 徐达叹口气,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显然自己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朱拓只不过抱怨几句,然后就兴冲冲的拉着徐达等人到了一处黑窟窿旁,问道:“你们猜这是什么?” 徐达几人观察了许久,有人问道:“这是水井?” 朱拓摇摇头。 又有人说道:“是窑洞?” 朱拓又摇摇头。 徐达几人猜了几次,都没有猜对,朱拓得意洋洋的说道:“本王告诉你们,这是本王发明的盐井!” “盐井?” “没错,本王本王聪明绝顶,改进了盐巴的制造过程,不用从海水中提取,而是用这小小的盐井,就可以抽取大量的盐巴。哈哈,现在岭南不仅不用从沿海地区买盐,甚至还能卖给其他地方。” 徐达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不确定的问道:“殿下,您贩卖私盐?” 朱拓惊讶的问道:“难道这也是禁止的?” 徐达无力的点点头。 朱拓有些烦闷的说道:“父皇怎么这么昏庸……” 听着朱拓的抱怨,徐达终于有点理解了,为什么肃王三年来,从没有去过京城一趟。 就肃王这张狂的性子,恐怕进了京城三天,就被推到菜市场砍头了。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岭南百姓过得这么富裕。 是肃王朱拓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啊。 肃王真是太不容易了! 第28章 岭南大阅兵 在见识到朱拓花样作死的手段后,徐达好几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 从肃王的行为来看,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但是肃王也有优点啊,要不是肃王,贫穷落后的岭南能发展的这么快?百姓能这么安定繁荣? 可自己要不要如实上报朝廷呢? “徐大人,徐大人。”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徐达打开门,几个官员一脸焦急,拱手道:“大人啊,咱们要火速赶回京城,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禀报陛下啊!肃王简直无法无天,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要反了。” 徐达摇摇头:“肃王殿下久在岭南,不知道朝廷的政策,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止如此啊。”又有个官员说道:“大人啊,您不知道,这两天我在岭南四处闲逛,打听出肃王殿下还想改变岭南的官制,您看看,这不是公然要造反吗?” 徐达嘴角抽了抽。 肃王还真是在造反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啊! “怪不得徐大人让我等隐瞒身份,真是高瞻远瞩啊,要是我等表明身份,说是朝廷的官员,恐怕现在已经在阎王殿了!”有官员感慨道。 “徐大人救了我们一命!” “徐大人犹如再生父母!” “不过,当前最要紧的事,应该是火速返回京城!” 几个官员议论纷纷,徐达无力的摆摆手,说道:“我等再观察几日,我相信肃王殿下不是那种人。” 众人见徐达态度坚决,也只能应诺。 又过了几日,一名侍卫到了徐达所住的客栈,恭敬地对徐达行礼道:“徐大人,我家大王明日请大人观礼。” 徐达疑惑的问道:“观礼?什么意思?” “这几日南方的土司都派来了人,陛下为了迎接他们,打算举办一场阅军仪式,以彰显我岭南的军威。您身为大王的朋友,所以大王也邀请您一同前往。” “好,我知道了。”徐达点头,等侍卫走后,又将这个消息说给了其他人。 “徐大人啊,肃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没有朝廷同意,竟然敢公然召见南方的土司,这不是要造反吗?” 徐达一拍桌子,呵斥道:“放肆!南方土司一直以来有异心,肃王殿下不这样做,怎么能镇得住他们?你们明日与我一同前去!” 第二日,徐达带着官员去了王府。 由于前些日子收拢了不少土司,而这些土司按照和朱拓的约定,在处理好土司内部的事宜后,各自的首领来到了岭南。 朱拓先在王府的大殿宴请了这些土司,宴会的气氛十分融洽,那些土司首领和朱拓很熟悉,也不讲究那么多,三两成群的聊着天,有人笑着为朱拓倒酒。 朱拓啃着牛大骨,大声吹嘘道:“本王亲征安南,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平定了那些蛮夷,今后咱们这些地方啊,再也没有蛮夷欺负你们了。” “全赖大王之功啊,现在那些土司首领见到我,都是毕恭毕敬的行礼!” “对啊,我们土司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大王对于我们,犹如天上的太阳。” “今后唯大王马首是瞻!” “大王让我等朝西,我等就不朝东,大王让我等撵鸡,我等就不追狗!” 听着这些人赤裸裸的表忠心,徐达一行人沉默了。 这哪是宴会啊,分明是一群反贼聚集啊! “哈哈哈!”朱拓笑的嘴都扯到耳朵根子后面了,拍着胸口大声道:“咱们都是大明人,大明人就要堂堂正正活着,今后你们好好听朝廷的命令,再也不会受到欺负了!” “我等只听大王的命令!” “对。” “大王比大明朝廷重要。” “哈哈,都一样!”朱拓毫不在意。 待到酒宴结束,朱拓挥挥手,说道:“难得今日大家都聚到一起,本王打算举办岭南阅兵,邀请大家一同观看。” “同去,同去!” 一行人跟着朱拓来到了岭南的南城门城楼上,遥遥看到远处的军队。 随着战鼓擂响,在太尉士子梁的指挥下,战旗迎风猎猎作响,然后那些大军动了,传出一阵若有若无的踏步声。 大军共排成十个方阵,每个方阵为一千人。待第一支千人方阵经过城门楼这段城下时,土司首领们仔细打量,只见士卒身上布甲齐全,迈着整齐的步伐,看起来训练有素,着实不凡。 “哈哈,这支是岭南北军,负责剿灭盗贼事宜。” 当这支部队来到城楼正对面,只见这些将士齐刷刷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异口同声的喊道:“保卫岭南,人在城在!” 这冷不丁的一声口号,好似骤雷般,惊的城楼上的好几位土司首领不由的浑身一震。 众人眼中不禁更凝重了几分,这支军队的军容与士气,把他们几个土司凑到一块,也凑不出来这样的一支军队。 朱拓洋洋自得的问道:“本王的军队,威武否?” “威武!” 众人齐齐应道。 “哈哈,像这样的军队,本王足足有十万!”朱拓忍不住吹嘘,继续道:“而且我岭南还操练民夫,如果战时,岭南不惜全力,可组建三十万大军,粮食也可供应一年之久!” 众人心中大惊。 连大明第一功臣徐达此时都有些急了,这他娘的。 私自开采铁矿、铸币,贩卖私盐,交好南方的蛮夷,甚至还私底下操练了十万大军…… 任谁看了,也会觉得这是要谋反的节奏啊! “大王,您有这么多军队,向朝廷报备了吗?”徐达心惊肉跳的问道。 “报备?报什么备?” 徐达叹了一口气,提醒道:“朝廷有要求的啊,各地藩王的军队不能超过两万。” “父皇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规矩?”闻言,朱拓脸上满是恼怒:“本王的岭南国力强盛,能养得起十万大军,凭什么不让我扩军?要我说啊,父皇年龄大了,脑子有点糊涂了,唉……” “大王,噤声,噤声……”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话,徐达吓了一跳。 “怕什么,这里都是本王的人,又传不到京城!”朱拓毫不在意。 当第一支部队喊完口号后,齐刷刷的向西面转身,朝着城外西郊而去。 然后在西郊平坦的地面上整齐列队,面朝着城门楼。 与此同时,北城墙那边又转出一支军队,同样是千人方阵,但有所区别的是,这支千人方阵,全都是骑兵。 “哈哈,这是本王岭南的骑兵军队,不瞒大家,本王的骑兵约有一万人,别看人数少,但是在平坦的地面上,一万多骑军冲锋,那场面就像是山崩地裂!” 一旁的吕青无奈,他有时候真想不明白,自家大王为什么这么能吹呢? 由于岭南山高路陡,所以军队以步兵为主,但是现在岭南的军队只有三万,大王是怎么敢喊十万的? 还有,岭南的骑兵全加一块,甚至把骡子、毛驴都加上,都凑不够五千。 肃王殿下是怎么有勇气喊出来一万呢? 众人显然是被朱拓的话语吓住了,久久没反应过来。 继骑兵之后,又有什么大刀队、弓弩手等队伍依次亮相,这一支支军队陆续登场,步履稳健有力,精神昂扬向上,一看就知道这都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军队。 随着军队亮相完毕,所有军队徐徐在西郊平坦地形上排列,虎视眈眈的眺望远方,然后一同大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那声音传出老远,让所有的土司首领口干舌燥、心跳加快。 此时,朱拓走到城墙边上,手扶着城墙,朝着远处的军队大喊道:“岭南英勇的将士们,辛苦了!” 话音刚落,城下那整齐划一的军队,仿佛异口同声般的回应道。 “为大王效命,虽死不悔!” 然后,朱拓转过身来,摊摊手,笑着对各位土司首领说道:“本王岭南的军队雄壮不?” “雄壮!” 土司首领们纷纷称赞、恭维。 这一刻,那些就算有二心的首领,也赶紧将这异心收起来。 在如此强大的岭南军队面前,他们如果敢与之对垒,恐怕顷刻间,就会被这样一支精锐之师撕的粉碎。 就连徐达这种打了一辈子仗的人,此刻也深吸一口气,无论是这些岭南将士本身,还是这种史无前例的阅军仪式,都让他有种心潮澎湃之感。 肃王殿下,治军严明啊,毫不弱于当今陛下! “徐大人,我等要将此事禀报朝廷啊。” 徐达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呵斥道:“难道你要把肃王逼反吗?难道你想让天下再一次陷入动乱吗?难道要让陛下骨肉相残吗?” “可……” “收起你们的小心思,这件事我自有办法,你们不必多说!” 在见识到岭南恐怖的军力之后,朱拓又带着各位土司的首领,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浩浩荡荡去了城外的农田。 平心而论,参观几块农田,确实无法让各位土司首领提起兴趣。 但是长史张渭缓缓说道:“这些农田的产量,比一般农田高两到三倍,每亩能产三石。” “三石……” 场上顿时响起齐刷刷的倒吸冷气声,众人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渭,那表情仿佛在质问:“你他娘的在逗我?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的亩产?” 朱拓哈哈一笑:“这全是本王的功劳,本王亲自下地种稻米,研究出了种植新方法,厉害不?” “大王真乃大才!” “大王堪比尧舜禹!” “远超尧舜禹,比肩炎黄……” 听着吹捧,朱拓更加高兴,露出一脸十分舒适的表情。 第29章 大王的恩德无人能及 张渭继续介绍道:“经过我家大王的研究,稻米亩产与以下几点息息相关,首先是稻种是否饱满,虽然那些干瘪的稻种也能抽芽,但是明显不如饱满的种子长得好。其次是灌溉……诸位请看这条水渠。” 说着,张渭指向那农田北面的一条大概两丈左右的水渠,正色道:“我岭南挖了很多水渠,并建成十几个大型水库,当干旱时,打开水库出口,那这些水渠自然能灌溉农田。” “最重要的,还是我家大王想出了办法,能够让咸土变成肥沃的土壤!” “咸土也能变成肥沃的土壤?” 众多土司首领齐齐大惊。 这咸土其实就是盐碱地,因为土壤中蕴含的盐分太高而不适合作物生长,堪称是劣质农田。 像这种农田,其实在岭南地带很常见,因为岭南从前都是未经开发、人迹罕至的穷乡僻壤,还有很多茂密的原始森林与沼泽地,当这些地开垦了之后,大多数都是咸土,几乎是不能生长作物的。 这也是为什么交趾、南海等地地广人稀,但是百姓还吃不饱肚子的主要原因。 朱拓洋洋自得说道:“本王学贯古今,从一本上古秘籍中得到了方法,名字叫做洗盐法。如果各位谁有兴趣,之后本王便给你们派去工匠,帮助你们把咸土变成肥沃的土壤。” “多谢大王!” 一听这话,各个土司首领心中大喜,对着朱拓道谢。 “无妨。”朱拓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还有你们的文字啊,我发现你们的文字和语言实在是太简陋了,以后可怎么和岭南经商呢?这可不行啊,本王打算每个土司派十个师者,教你们学大明话。” “多谢大王!” “咱们都是兄弟,不必客气!”朱拓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道:“你们可曾见过亩产十石的粮食?” “十石?” 众人心中一惊。 这亩产三石的稻米,已经让他们惊为神仙了,难道这世上还存在亩产十石的粮食? 徐达更是震惊,作为大明建国最大的功臣,他知道粮食对于百姓来说有多么重要。 天下无粮不可,天下无粮不定,天下无粮不安! 可按照朱拓所说,竟有一种粮食能亩产十石,那实在是太吓人了! 瞧着他们没见识的样子,朱拓哈哈大笑:“走,本王待你们见识见识!” 当日下午,朱拓带着各个土司的首领离开岭南城,直奔城南种植番薯的地方。 朱拓算算日子,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那番薯也该收获了。 番薯才是朱拓真正想要炫耀的东西。 马车上,吕青忧心忡忡道:“大王,那个洗盐法是你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如果传授给这些土司,那咱们岭南不是亏了吗?” 朱拓摇晃着脑袋道:“吕青啊,你啊,眼界实在太狭隘了,不像本王,心里装的是星辰与大海!对于这些土司们,一味的示好会让他们骄纵,而一味的震慑会让他们畏惧。” “所以啊,要恩威并施。用强大的军队让他们心生畏惧,用怀柔的手段让他们心生向往。等这些土司百姓穿上汉人的衣服,学起了汉族的文化,那么就是一名纯正的汉人了。” “这波啊,你家大王我根本没亏!” “对对对,大王永远不亏。”吕青白了朱拓一眼。 马车向城南疾驰,不一会儿就到了种植番薯的温泉旁。 当时朱拓为了种活那些番薯,特意命人用玻璃建成了暖棚。远远看去,透明的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是一整块五彩斑斓的湖水,引的众人啧啧称奇。 暖棚中,章成每天在这里摆弄着番薯,详细的记录各项数据。 甚至,他开始尝试使用不同的肥料,或者调节灌溉的湿度,每一种尝试,都是为了让番薯更高产。 章成好的一点就是,虽然他和朱拓是敌人,但是他不会摆烂。 当然了,也许是因为他喜欢种地。 也许是因为朱拓拿宣慰土司百姓的命威胁他。 他不依靠过去的经验,而是总会进行尝试,并且懂得记录,将这些记录化为宝贵的经验,最终为接下来的摸索,夯实基础。 朱拓带着一行人兴冲冲的来到了暖棚。 众人一进暖棚,顿时感觉到很温暖,一个个好奇的打量着暖棚。 朱拓瞧见章成投来诧异的目光,恶狠狠地骂道:“再看,再看信不信我将宣慰土司的百姓屠了!” 章成倔强的扭过了头。 那些土司首领好奇的看着番薯的茎叶,有人问道:“大王,您说的那种神奇的粮食,是不是就是这个?” “对!”朱拓点头。 那首领俯下身查看。 章成打量了那个土司首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是九江土司的首领吗?” “对啊,你认识我?” “我是宣慰土司的。”章成很高兴,没想到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他又看向其他人,突然发现,和朱拓来的这些人中,竟然是十几个土司的首领。 这些土司以前和他有交集,他记得这些土司一直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从没有做过打家劫舍的事。 现在却在这里…… 章成的神情变得十分悲愤,大声道:“大王,你现在连老实的土司都不放过吗?” 朱拓扭头骂道:“费什么话啊,赶紧干活,不然我将宣慰土司的百姓全杀了。” 章成口中嘟囔了几句,又只能俯身劳作。 朱拓蹲在地上,亲手将一个番薯从地里刨出来,然后惊喜道:“这些番薯熟了,可以收获了,来来来,把这些番薯收了!” 听到朱拓的吩咐,几十个侍卫一同下地,开始在地里刨出一串串土豆,这番薯竟然比拳头还要大,拎起来沉甸甸的。 众位首领见到这新奇的农作物,早就十分好奇了,拿起一个个红薯,仔细观察着。 十几个侍卫动作很快,很快刨出来不少的番薯,而这些番薯累积在一块,已经有小山般大小。 “这应该有了二石!” 众人看着一堆番薯忍不住惊呼,二石,意味着它的产量已经超过了稻米。 “四石了!” 有眼力见的侍卫拿来称量的工具,将这些番薯放在上面进行称量,很快得出了这个数字。 听到这个数目时,各个土司眼中尽是不可置信,几乎感觉自己要疯了,头皮发麻。 他们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产的粮食! “六石!” 当报出这个数字时,空气中,直接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徐达呼吸急促,六石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现在的土地之下,如果全种上这种粮食,大明的粮产可以直接翻三倍。 三倍啊! 这说明可以养活三倍的人口啊! 有了这玩意,足可以使大明不再有灾荒。 徐达按捺住心中激动的情绪,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侍卫统计番薯重量,只见没一会儿,就有侍卫高声呼喊道:“八石。” 徐达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心脏都要骤停了,脑子嗡嗡嗡的响。 “十石!” 有土司首领想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是什么粮食,为什么如此高产? 当侍卫报到十二石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尾声。 总共是一亩地,却刨出了十二石的粮食,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朱拓心中忍不住欢呼雀跃,拍着章成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章成,这番薯种的不错,本王给赏!” 章成固执的扭过头,愤愤的道:“还请大王不要屠宣慰土司的百姓。” “给本王高兴点!”朱拓一瞪眼,骂道:“笑出来声,要不然屠了宣慰土司的百姓。” 章成一脸悲愤。 有土司首领仔细打量着这番薯,见这番薯褐色的表皮,表面坑坑洼洼,忍不住狐疑的问道:“大王,这种粮食,味道如何?” “哈哈!”朱拓大笑,看着众多土司一脸好奇的模样:“你们想必没吃过番薯吧?今天本王就让你们尝尝!” “我等有福了!” “多谢大王!” 番薯的做法十分简单,朱拓干脆让人找来木柴点燃,然后把番薯架在上面烤。 小半个时辰后,一股香味飘散出来,挑动着众人的味蕾。 朱拓摸了摸,感觉到酥软了,招手道:“来,大家都尝尝。” 徐达拿过一个番薯,掰开来,心里是橙黄的,还能闻到一股细细的甜香,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品味。 一入口,徐达就感觉到一股酥软甘甜的味道,口感非常软糯,几乎是入口即化。 “这……这也太好吃了!” 徐达并没有刻意的浮夸,实在是……这番薯确实很好吃啊! 像稻谷或者小麦,它们本身是不具备任何味道的,所以吃这些的同时,要混着菜吃。 可这番薯不一样啊,徐达感觉,就算没有菜,他也能一口气吃三大块! 众人吃的不亦乐乎,没一会儿,就将面前的番薯消灭干净了。 朱拓笑呵呵的问道:“诸位觉得,这番薯如何?” 土司首领纷纷答道:“这番薯味道极好,而且产量极高,比稻谷不知要强多少倍。” “大王有上天庇佑,这番薯乃是上天赠予大王的大礼!” “对。” 朱拓摆摆手,道:“我决定将这番薯赠予你们,如何?” 闻言,众人心头大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毫不夸张的讲,这番薯产量如此高,又如此美味,简直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缺粮问题。 这样一个大杀器,肃王殿下竟然舍得赠予他们? 有土司首领俯身跪在地上,三叩九拜,认真的道:“肃王殿下之恩德,我等没齿难忘!今后肃王殿下有任何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其余土司首领见状,也纷纷效仿。 朱拓扶起了他们,笑着道:“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大王不视我等为蛮,全力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这些土司首领再次大拜,朱拓又扶起了他们,哈哈笑道:“我听说,你们当年也是楚国后裔,华夏嫡出,又怎么会是蛮呢?在本王看来,只要行华夏之风,那就是我大明人!” 有土司首领激动地留下了眼泪,认真的说道:“大王,我没有什么才能,在我的治理下,我的土司百姓一直遭受苦难,要不我将土司百姓全部迁到岭南,请大王治理!” 朱拓板着脸,生气的叫道:“这是什么话?现在穷,但以后有本王帮你,你土司还能穷吗?再者说,本王能对你的土司有图谋吗?安心当你的首领,不必多想!” 第30章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返回的途中,马车上。 “大王啊,我实在不明白……”这次不光是吕青,就连张渭也迷糊了。 “这番薯明明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大杀器啊,您为什么没有让这些土司付出任何代价,就将这番薯送给他们了?难道真的被他们的称赞迷昏了头?” “放屁,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难道会被几句花言巧语就找不到北吗?” 朱拓傲然的看了张渭一眼,高声道:“正因为我是皇子,所以做什么事都高瞻远瞩,像你们这种腐儒根本不懂。” 长史张渭嘴角一抽。 自家的大王真不是东西啊,不高兴的时候就骂自己是腐儒。 “那老臣真就不明白了。” 朱拓哼了一声:“你觉得,这番薯咱们藏得了一时,藏得了一世吗?只要岭南的百姓种植,用不了两三年,就会引起别人注意,到时候自然会传到南面的那些土司。” “那些土司私下种植,难道我能率大军将他们全部杀了?我告诉你吧,这玩意根本禁止不了,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笼络他们的心,懂了吗?” “咱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不是什么技术都藏着掖着,而是想方设法的把他们变成真正的大明百姓。哎,本王这么英明神武,天下有谁能懂?” 一时间,朱拓感觉自己与这个平庸的世界格格不入。 张渭无语望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肃王殿下。”马车外,徐达叫住了朱拓的马车,朗声道:“徐某想和肃王殿下聊几句。” 徐达在见识到番薯的产量后,越想越不淡定了,这么神奇的东西,要是大明也种植的话,那一直困扰大明的灾荒问题,岂不是要解决了? 而且不止如此,有了这番薯,大明军队也不会为口粮发愁,将士们也能吃饱肚子打仗了。 可以说,这小小的番薯,关系着大明万千百姓的生计。 越早一天推行番薯,大明百姓就越早一天过上好日子。 只不过,从肃王殿下手中获得番薯,恐怕要付出一些代价…… 但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大不了就自报家门,他就不信朱拓不给当今陛下面子。 “可以,来上车。”朱拓热情的招呼着。 徐达上了车,坐在朱拓的面前,认真的问道:“肃王殿下种植的番薯,不知对生长条件有什么要求?” 朱拓道:“这玩意生长条件很简单,无论是干旱还是湿地,都能种植。而且这东西还适合荒漠地带,只要有一点水,就能成活。” “这么简单?” 徐达吃惊不已。 要知道大明北方的辽东气候干旱,不适合小麦生长,如果这番薯能种植的话,岂不是大明又多了很多良田? 这番薯,能救济天下人的啊! “对!”朱拓哈哈一笑,拉住徐达的手,笑着说道:“不瞒徐老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肃王殿下请讲。” “我想请你将这番薯献给朝廷。” “啊?”闻言,徐达心中震颤,茫然的抬起头,不确定的问道:“献给朝廷?” “对。”朱拓点头。 “肃王殿下不图任何回报?”徐达声音满是疑惑,自己还没提出来,肃王殿下就主动要求献给朝廷? “不图。” 徐达彻底不懂了,当初只不过买一些镜子、茶叶之类的东西,朱拓就敢开出高价,现在有了番薯这种大杀器,朱拓反而要无偿献给朝廷,这是为什么呢? 徐达认真的问道:“肃王殿下为何这样做?” “哈哈,大明是我父皇的大明,也是我们藩王的大明,更是大明百姓的大明。在这大明国内,有多少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他们的辛苦不必提了,每日躬耕于田亩,辛勤劳累,按理说,他们应该要吃饱肚子的。” 徐达心神激荡,目不转睛的看着朱拓。 朱拓背起了手,继续道:“现在有了番薯,能让他们劳有所得,能让他们每日都有饭吃。我身为大明皇帝之子,身为堂堂正正的大明人,有什么理由不献出去呢?” 徐达俯身行礼,一脸认真道:“肃王殿下胸襟之宽阔,令我五体投地。” 朱拓叹道:“我自幼便离宫,在这岭南已有三年有余,唉,这三年来,没有为大明做任何贡献。现在将此物交给你,由你代替岭南献给朝廷,我心中也是非常高兴的。” “大王何不亲自将番薯献给朝廷?如果陛下得知大王的一片孝心,肯定非常高兴。”徐达问道。 “人活于世,岂能在乎区区虚名?我来岭南这么多年,可曾邀功?”朱拓瞪了徐达一眼,大声道:“你献给朝廷后,千万别说是本王给你的。如果父皇问起来,你就说这玩意是神仙给的,记住了没?” 徐达立刻肃然起敬。 肃王殿下竟然是这样一位霁月清风、志趣高雅之人,自己以前对他的误解太深了! 朱拓抚摸着下巴,按照时间线推断,现在的父皇已经接近皇帝生涯晚期了。 这个时期的朱元璋,已经到了六亲不认、大开杀戒的地步。 诛杀蓝玉等一众勋贵一万多人,杀的京城血流成河,杀的开国将领和功臣只剩下两成。 甚至连开国第一功臣徐达,跟随了朱元璋几十年,晚年背上生了一个大疮。就因为受到朱元璋猜忌,结果被喂了烧鹅,然后就引发背疮而死。 不知道可怜的徐达现在在哪里,被喂了烧鹅没有…… 更何况在朱元璋病逝后,孙子朱允炆继承大位,在位的第二年,就一手掀起了浩浩荡荡的削藩,然后那些有名的藩王都被逼得上吊的上吊、自焚的自焚。 像朱棣这样英明神武的藩王,被逼的和猪睡一块,装疯卖傻逃过一劫。 对于朱拓而言,上吊是不可能上吊的,搂着猪睡觉也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当个小透明,希望朝廷注意不到自己…… 所以做好事可以,但是一定不能留名,不能引起朝廷的注意。 至于说和朱允炆争夺皇位? 开什么玩笑! 一是朱拓对皇位真没太多心思,只想当个闲散藩王。二来就是他在朝中没有任何帮手,靠什么争?难道拿嘴皮子去争吗? 争皇位是不可能争皇位的,只能混吃等死这样子。 朱拓拉着徐达的手,郑重的告诫道:“本王绝不是贪图名利之人,所以你们将番薯献给朝廷后,无论是谁问起来,都不能报本王的名号,记住了没?!” “是。”徐达心中满是对朱拓的敬仰之情,道:“我一定约束手下,不让他们往外说。” “就算是严刑逼供也不能说!” 徐达十分感慨,以后谁要是说肃王殿下不贤,他就和谁急。 在这大明国内,还能找到像肃王殿下这样不图名、不图利的人吗? 肃王殿下就是道德的标杆啊! 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肃王殿下,我绝不会做有损您的事。” “那本王就放心了。” 那些土司首领在岭南逛了几日,岭南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很新奇的,那巍峨的城墙,那川流不息的车马,那井然有序的街道,都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们的土司与之相比,简直就像是野人窝。 “大王对我等实在是太仁慈了,他坐拥如此繁华的岭南,拥有强大的军队,能很轻易的屠灭我族,却没有这样做,而是给了我们技术、工匠、种子……大王之恩德,今生难以为报啊!”有土司首领流着泪说道。 “谁说不是呢!等回去后,我便要求每家每户为大王立下长生牌,每日三炷香,为大王祈祷。” “那我土司为陛下立下石碑。” “那我每天眺望北方,为大王颂歌。” 等到送别的时候,土司首领依依不舍,一众首领给朱拓再三行礼,朱拓扶起了他们,笑着说道:“回去好好发展你们的土司,要是让本王知道你们虐待百姓,本王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我等谨记在心。” 将土司首领和徐达一行人送走后,朱拓终于清闲下来了。 他笑眯眯的坐在上位,面前放着几盘肉,啃着肉,望着大殿中央。 大殿中央,几个美人为他跳舞,一个在弹奏,这些美人在声乐的节奏中翩翩起舞。 本来岭南百姓的衣服是很保守的,但是自从朱拓来到岭南后,发现岭南的天气实在太热了。 穿这么保守的衣服更热。 所以朱拓对衣服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装,经过朱拓的改装,现在的衣服已经开始变得大胆奔放。 尤其是几个美人一同跳舞,一抹抹白皙若隐若现、动人心魄。 “大王,口水,口水流出来了!” 吕青连忙提醒道。 朱拓呲溜一声,目不转睛的望着美人摇曳的身姿,大声道:“这肉实在是太香了,馋的本王口水都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有侍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禀报道:“大王,来信了。” 朱拓聚精会神的看着跳舞,叫道:“没看见本王正忙着的吗?那信先扔到一边。” 侍卫提醒道:“是朝廷的来信。” 朱拓摇头道:“事有轻重缓急,你觉得朝廷的信件,有本王看美人跳舞重要吗?哎,快把信扔了,陪本王一同看美人跳舞。” 侍卫有点犹豫,吕青见状,从侍卫手中拿过信件,看了两眼,皱眉道:“大王,朝廷要求您回京城述职……” “什么玩意?”朱拓瞪大了眼,一把抓过信件,看清了书信上的内容,叫道:“我一个岭南的皇子,从来没有引起过朝廷的注意,怎么会突然让我回京城呢?这什么情况?” 按照常理来说,朱元璋每年都会召见几个皇子,但是所召见的皇子,大多都是受宠的藩王,例如朱棣、朱柏等。 可他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藩王,为什么也会得到召见呢? 吕青提醒道:“大王,这信上说,今年陛下要召见所有藩王。” “哦,这样啊,把本王吓了一跳,还以为本王引起朝廷的注意了呢。”朱拓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大王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京城?” “启程?”朱拓摇头:“本王没打算去京城。” “啊,可这是陛下的要求,您怎么能违抗呢?” “本王写一封回信不就行了,拿纸笔来。” 将宣纸铺好,朱拓思索再三,开始下笔。 父皇明鉴: 冬日已至,土司攻势愈发凶狠,本王身为藩王,岂能舍弃臣民自行离去? 本王欲披甲戴盔,誓死抵抗土司,保卫岭南百姓安全。 常言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了岭南千千万万的百姓,请恕儿臣不能前去京城尽孝…… 儿臣朱拓敬上! 朱拓写的那叫一个正义凌然,吕青看的也是热血沸腾,咂咂嘴问道:“大王,您这不是欺骗朝廷吗?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那咱们岂不是全都要完了。” 朱拓得意洋洋的解释道:“你啊,根本就不懂。我是第十八位皇子,你说父皇的皇子那么多,能注意到本王这个小透明吗?哎,本王告诉你,父皇接到这封信后,保准不会让本王进京,说不定还会夸本王勇猛呢。” 第31章 勿伤吾儿,朕要亲征安南 临近京城时,徐达面色严肃的对几个官员嘱咐道:“关于岭南的一切,我自会向陛下说明。但是你们一丝一毫都不能向外泄露,记住了没?” 那些官员连忙应下。 “要是让我听到了什么风声,让我查出来是什么人泄露出去的。”徐达锐利的眼眸扫过众人:“别怪老夫不顾同朝为官的情面,对你们下杀手!” 那些官员心中一颤,纷纷做出保证。 有官员问道:“徐大人,那肃王殿下谋反一事……” “肃王殿下不会谋反!”徐达瞪了那人一眼,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相信肃王殿下谋反,陛下也不相信!而且肃王殿下对社稷有大贡献,容不得你们随意污蔑,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徐达这才驱车回到京城。 到了京城后,他直奔皇宫,在说明来意后,太监很快将他引到了御书房。 “叩见陛下!” 徐达恭恭敬敬的行礼。 “徐爱卿啊,快快请起。”朱元璋满脸笑容,放下手中的奏章:“徐爱卿这次去岭南,可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啊。” “是的,在岭南遇到了一些事。” “那购买东西一事,没有被耽误吧?”朱元璋问道。 徐达行礼道:“启奏陛下,没被耽误,老臣这一次共购买了三万两的东西,有镜子、茶叶、美酒、丝绸等等,足够咱们卖三个月之久。” “三万两!好啊!”朱元璋脸上露出喜色,双手相互摩挲着,兴奋地说道:“这三万两的东西,要是能全卖出去,恐怕能卖到十万两银子,到那个时候,大明的骑军就能建成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哈哈,这都是爱卿的功劳!”朱元璋笑着道:“等东西全卖出去了,朕给爱卿记一份功。” “多谢陛下。”徐达从怀中拿出番薯,认真的说道:“陛下,您瞧这个,名字叫做番薯,是肃王殿下发现的,味道甘甜,可以当做百姓的主食。” 朱元璋兴致勃勃的看向番薯,褐色的表皮,坑坑洼洼的样子,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点不讨喜。 “主食,这东西能吃吗?”朱元璋有些好奇的问道。 “陛下,您可别看不起这番薯。”徐达缓缓道:“这番薯亩产十二石!” “区区亩产十二……等会,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朕没有听清。” “老臣说,这番薯亩产十二石。” 朱元璋当即瞳孔一缩,脑瓜子嗡嗡作响,他幼年时期是个放牛娃,知道每亩地能产二石的粮食,那就称得上好收成了。 可眼前这番薯,竟然亩产十二石? 翻了六倍! 朱元璋惊讶的差点把胡子揪下来。 “此话当真?!” “老臣亲眼所见,亲自见到士卒从地里面刨出来番薯称量,一丝都不会错。” “这番薯是朱拓那小子给你的?” “对!” “那朱拓为何不亲自献给朝廷?” 徐达将朱拓说的话叙述了一遍,又补充道:“陛下,我看肃王殿下胸襟开阔,不在乎个人得失,是有大志向的人,老臣这辈子没佩服过别人,肃王殿下算一个。” “哈哈,能让你徐达佩服,真不愧是朕的乳虎!”朱元璋哈哈一笑,又问道:“这东西……番薯种植条件苛刻吗?” “不苛刻。”徐达摇头,详细介绍道:“肃王殿下曾说,这番薯平均三个月成熟,每年两熟。并且它的叶子可以做菜,它的根茎可以做麻绳,它全身上下都是宝。而且,他还适合干旱地带。” “这么神奇?那味道如何?” “甘甜可口,比高粱、粟米味道都要好吃。” 朱元璋彻彻底底激动起来了,要是这东西推广到全天下,那大明的百姓岂不是再也不受灾荒的影响了? “肃王殿下对大明百姓有大恩!” “行,等朕之乳虎到了京城,朕会赏赐他的。” “陛下,老臣在岭南逗留的这些时日,不光见识到了番薯,还有其他的事情。” “哦,还有什么事,给朕详细说说。”朱元璋兴致大增。 徐达缓缓道:“肃王殿下亲征南方土司,降伏土司二十余个,并施于恩威,现在那些土司首领对肃王殿下俯首称臣。肃王殿下行教化之事,想必有个十余年光阴,那些地方的百姓就变成了汉人。” “哈哈,朕乳虎可谓是有勇有谋,像朕!”朱元璋很高兴,抚摸着下巴:“不过向土司大规模用兵,应该向朝廷报备的。算了,看在他献上番薯的份上,就不责斥他了。” “还有,岭南少铁,肃王殿下在岭南境内发现了铁矿,并开采……” “朝廷怎么不知道?”朱元璋疑惑。 “因为肃王殿下没上报朝廷。” “这竖子竟然私自开采铁矿?!”朱元璋闻言大怒,大声斥责道:“他胆子也太大了,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 “陛下,肃王殿下献上了番薯。” “朕饶了他这一次。”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还没回过神,又听到徐达慢悠悠的说道:“肃王殿下为了让百姓富裕,私自铸了一批钱币,现在已经流入了岭南市场。” “什么?!私铸钱币?”朱元璋闻言大怒。 “陛下,肃王殿下也是一片好心。” “他还犯了什么事?”朱元璋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恶狠狠的问道。 “肃王殿下出门乘坐六匹马拉的车驾。” “岭南有披甲的部队十万。” “肃王殿下私自开采盐巴并贩卖……” 作为朱元璋的左膀右臂,徐达没有对朱元璋有任何隐瞒,原原本本将岭南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听着一桩桩的事,朱元璋再也忍不住了,拍桌而起,骂道:“这竖子简直无法无天,朕制定的法令竟视同无物,他还是大明的藩王吗?分明就是一个反贼!这竖子,简直反了天了!” 徐达认真的劝道:“陛下,肃王殿下乃赤诚之人,做事虽然无拘无束,但都是仁政。我认为,肃王殿下对社稷有大功!还请陛下不要过多责怪肃王殿下。” “功是功,过是过!”朱元璋怒斥道:“等这竖子来到京城,朕非要亲自管教管教他!” 这时,宫中的太监急匆匆的赶来,献上一封奏折:“陛下,岭南的急报。” 朱元璋拿过奏折,刚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非常差,一脚踢开案牍,将这奏折扔在徐达面前,大骂道:“你看看,你看看,这竖子在信里把岭南写的多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岭南百姓全死绝了呢!” 徐达很少见到朱元璋暴怒的时候,记得上一次的时候,还是因为胡惟庸一案。 胡惟庸现在骨头估计都化成灰了。 徐达捡起地上的奏章,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变得非常古怪。 这奏章写的倒是情真意切,充分体现出了岭南百姓生活的不容易,还有南面土司的残暴,当然了,还有肃王殿下在面对残暴的土司时,充分展现了英勇无畏的精神。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热血澎湃。 要不是真去过岭南,徐达说不定相信了。 真实的岭南:披甲十万,精兵强将,百姓富足,有吃有喝。 虚假的岭南:大军压境,惶惶不安,食不果腹,饿殍遍野。 “这竖子简直把朝廷当成了儿戏,他把朕当成了什么?当成了傻子耍吗?他把岭南描述成什么了?这不是欺君之罪吗?”只一刹那间,洪武皇帝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锐利的锋芒! 老虎不发威,当朕是病猫吗? “陛下息怒啊!” 徐达赶忙劝道。 朱元璋大怒道:“朕还怎么息怒?徐达,命你点十万大军,亲自把这竖子给朕抓回来!不,朕要亲自去,亲自把朱拓这竖子抓回来,简直无法无天了!” 对于朱拓,朱元璋心里是有期望的。 他多少觉得,朱拓行事虽然荒唐,但是闪光点很多,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功于社稷、有功于百姓的。 少年郎胡闹一些,其实没什么,朱元璋满心希望,朱拓这次来京城,自己能把他身上的荒唐劲磨去,渐渐成才,内心存着为朱拓未来铺路的意思。 可是朱拓这竖子呢? 奏章写的是一派胡言,通篇就一个意思! 老子不来京城! 这让朱元璋瞬间就暴怒了! 欺君之罪,外加违抗圣命! “陛下,要慎重,要慎重啊!”徐达连忙劝道:“肃王殿下对大明忠心耿耿,或许他只是不想来京城,所以才出此下策。” “哼,不想来!” 朱元璋在震怒之后,渐渐恢复了平静,板着脸冷冰冰道:“倘若朕连自己的孩子都管不了,还怎么做这个天下共主?还怎么管这天下百姓?” “我倒要看看,这竖子还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给朕拿纸笔来,朕给他亲自回信!” 太监赶紧拿来纸笔。 朱元璋开始动笔写信。 吾儿奋勇杀敌,朕心慰之! 但岭南地广人稀,军纪涣散,恐怕难以抵挡土司的进攻! 朕心忧虑,夜不能寐,近日便点齐十万将士,朕亲征安南土司! 倘若吾儿身死,朕将亲手为你报仇,倘若土司伤你一根毛发,朕便屠了土司百姓! 吾儿坚持住,朕马上就率军支援你! 第32章 朕为吾儿择了一门亲事 “大王,朝廷又来信了。” “这么快?拿给我看看。”朱拓放下手中的肉,接过吕青手里的信,打开信看到第一句话,顿时笑的乐不可支。 “吕青,我说怎么着,父皇肯定夸我英勇,果不其然啊。” “对对对,大王,全天下你最英勇。” 朱拓又接着往下看,笑容不见了,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也凝重了几分。 良久后,朱拓将信拍在桌子上,叹口气,沉默不语。 “大王,怎么了?”吕青不解的问道。 朱拓紧紧皱着眉头,摇晃着脑袋:“不对劲,十分不对劲。你看看这封信,父皇他身为一国之君,不顾朝堂政务,竟然打算亲征岭南,这像话吗?” 吕青将信看了一遍,欣喜道:“大王,这说明陛下心里记挂着大王啊,将大王的性命看的比国事还重要。” “放屁,你说本王什么时候这么受宠了?”朱拓哼了一声,煞有其事的分析道:“本王来岭南三年多了,父皇一直不闻不问,这突然间就要亲征土司,还打着为我报仇的旗号,本王怎么觉得其中有阴谋呢?” 吕青的嘴角直抽抽,自家大王怎么回事? 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好端端的舐犊之情,竟然认为其中有阴谋。 这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但是朱拓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洪武大帝是谁啊? 那可是从一个放牛娃一路杀到了九五之尊啊,手上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 就连胡惟庸这种宰相,只要权力威胁到了朱元璋,他都能屠了九族,顺便将同党的一万多官员全杀了,杀的京城人人自危。 而且像朱棣这样被他看重的亲生儿子,都被派往北方镇守,出征蒙古。 而自己是谁呢? 十八皇子啊,妥妥的一个小透明。 现在洪武大帝信誓旦旦的说,要亲征土司为自己报仇…… 这谁信? “大王,看这封信的意思,陛下很快就要率军来岭南了啊。”吕青提醒道。 闻言,朱拓顿时一个激灵,卧槽,现在不是考虑有没有阴谋的时候,而是朱元璋真的来岭南的话,自己就完蛋了啊! 这些年来,自己写了多少封信,把岭南的各个方面都写得凄惨无比,几乎到了闻之落泪,听之动容的地步。 可要是让朱元璋来了岭南,看到这繁华似锦的岭南,他是该开心呢?还是该愤怒呢? 亦或是会不会对自己的项上人头有想法呢? “吕青,快给本王拿纸笔!” 朱拓伏在案上,思索了片刻,才提笔写下。 父皇,上天垂怜,我率领岭南将士浴血奋战,经过三天三夜的厮杀,数次打退敌人进攻。 虽然岭南将士的伤亡在不断增加,但英勇的将士们无所畏惧,现各个土司已被我等击破,他们无力再组织进攻。 愿父皇圣安,勿忧之。 朱拓将信叠好后,一脸严肃道:“八百里加急,迅速送往朝廷,务必赶在父皇出征之前!” 吕青不合时宜的问道:“倘若陛下已经出征了呢?” 朱拓瞪了他一眼,大声道:“那也无妨,反正我认识那些土司,先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到时候等父皇走了后,我再出来。” 吕青咂舌,问道:“大王,我就不明白了,那京城对你来说是龙潭虎穴吗?您大不了去一趟,见见陛下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朱拓摇头:“京城可比龙潭虎穴危险多了!” “至于吗?”吕青实在想不明白,一向胆大包天、作威作福的朱拓,为什么对京城如此畏惧。 “你懂个屁!”朱拓拍着桌子,大声道:“等本王到了京城,下场只有三种,第一种就是上吊自杀,第二种就是自焚,第三种就是搂着猪睡觉,你让本王选哪个?” “您可是皇子,天下谁敢让您受委屈?”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朱拓无力的摆摆手,这就是自己作为穿越者的悲哀啊,明明自己是很圣明的人,却不受别人理解。 与此同时,各地的藩王收到信件,已经陆续赶到了京城。 这些藩王在朝廷有一些交好的官员,所以他们在拜见朱元璋之后,便和这些认识的官员联络感情。 也有一些势力薄弱的藩王,拿着精美的礼物,拜见朝中的实权大臣,希望对方能给自己的藩地支持。 于是乎,那些从岭南运来的货物,一时间成了紧俏货。 京城的各个酒楼爆满,还有秦淮河两岸的秦淮旧院,夜夜笙歌,欢笑声不断。 朱元璋正批阅着奏折,太监急匆匆的来报,将奏折举过头顶,大声道:“启奏陛下,岭南肃王殿下的奏章奉上。” “拿来我看看。” 朱元璋翻开奏章,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骂道:“这个朱拓,还在把朕当猴耍啊,竟然死活都不愿意来京城!朕就不相信,治不了你!” 说着,朱元璋写下一封信,交给了太监,吩咐道:“八百里加急,三日之内,必须送到岭南。” “是!” 太监急匆匆的离开。 各地藩王进京,朝中大臣四处走动,而宫中的一举一动更是让外人特别注意。 尤其是这十几天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朱元璋竟连续两次生气。 随后,不知道从哪传出的消息,说是朱元璋要求藩王进京,各地藩王积极响应,但是岭南的肃王竟然不应召,甚至还写信回绝了。 这个版本的流言说的煞有其事,再联想到各地的藩王已经陆续进京,就算没进京的,也都在路上。 可岭南方向,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岭南的肃王,真的那么胆大包天? 连皇帝的命令都敢违抗? 一时间京城的官员浮想联翩。 有人连忙去问那些去过岭南的官员,可那些官员含糊其辞,什么都不肯说,最后逼急了,说了一句:“肃王殿下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一句话,可谓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往深了解读,肃王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拥兵自立吗? 一时间,京城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 与此同时,朱拓又收到了朝廷的信,一字不差的看完后,他脸色变得极差,拍着桌子大骂道:“父皇真够昏庸的,把我当成什么了?难道是货物吗?” 第33章 天要亡我,为之奈何 “怪不得啊,父皇那昏君千方百计让本王去京城,原来抱的是这个心思!”朱拓把信扔个吕青,叫道:“你瞅瞅,你瞅瞅,父皇竟然说了一门亲事,想让本王去京城定亲。” 吕青仔细的看完了信,脸上露出欣喜,恭贺道:“大王,这是好事啊,陛下亲自为大王安排的亲事,想必十分妥帖。” “好事?好个屁!” 朱拓愤怒的叫道:“本王说父皇那昏君怎么这么亲切了,左一句吾儿长,右一句吾儿短的,没想到啊,本王只是他联姻的工具!” 吕青疑惑的问道:“大王,您是不是想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往今来,男子成家不都是这样吗?” 朱拓很悲愤。 代沟,这就是代沟,这就是横跨六百年的代沟。 他脑子里装的满是自由恋爱,对这种包办婚姻十分抵触。 自己甚至连那个女子姓甚名谁,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现在父皇就要求他火速进京,定下亲事。 这是什么? 这是赤裸裸的拿他的幸福去联姻! 更重要的是,他还不满十七岁啊,放在六百年后还是个高中生,就开始让自己定亲了? 太可怕了! 吕青还在絮絮叨叨的劝着:“大王啊,陛下好歹也是一片好心,要不你就从了吧。” “你说的简单!”朱拓提高了嗓门:“父皇向来冷血无情,我又是极不受宠的皇子。父皇说不定为了和什么家族联姻,逼着本王去娶膀大腰圆、蛮横无理的女子,本王怎么从?” “本王性格敦厚,又温文尔雅,要是娶一个恶妇,那不是天天受她欺负?” 吕青的嘴角直抽抽。 要是自家大王算得上温文尔雅,那世界上就没有粗暴的人了。 大王指定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问题。 “大王啊,这婚事好歹也是陛下钦点的,哪有这么夸张?” “你还别不信,以父皇的手段,让本王娶一个恶妇还算好的。说不准啊,那女子缺胳膊少腿,一说话就流哈喇子,要不然父皇能千方百计逼着本王回京?”朱拓煞有其事的分析道。 “那大王回京城吗?” “不回,打死本王也不回!”朱拓摇晃着脑袋,深吸一口气,严肃道:“再给本王取纸笔来!” 吕青拿来纸笔,朱拓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一句话。 土司未灭,何以为家? 儿臣朱拓一日不剿灭土司,一日不定亲! “八百里加急,交给朝廷!” 吕青神情古怪,这些天来,天天和朝廷传信,动不动还八百里加急,传令兵都快累瘫了。 此时的京城,关于肃王的谣言越传越大,流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有人说肃王心里根本就没了朝廷,甚至和南方土司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 有人说,肃王在岭南作威作福,欺压百姓,逼着百姓卖儿卖女,所以不敢来京城,怕受到朝廷的责罚。 还有人说,皇帝陛下动了撤藩的念头,甚至要将肃王下诏狱。 谣言满天飞,各地的藩王都已经陆续到京,可岭南方面还是毫无动静,只有一封封书信抵达京城,书信的内容谁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皇帝陛下看了书信后,非常愤怒。 甚至连奏章都摔了。 肃王绝对有大问题! 此时的汤和府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夫人拉着汤和,悲愤的说道:“汤和,我嫁给你几十年了,好不容易过几年安生日子,欣儿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竟然要把她嫁给肃王,你还是她爹吗?你配做她爹吗?” 汤和坐在椅子上,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我能怎么办,这是陛下的主意。” “那你就去找陛下啊,你跟随他戎马半生,你怕什么啊,陛下又不能吃了你,你咋就不敢跟他干一架呢!” “欣儿从前是多么爱笑的姑娘啊,就是因为你为了头上那顶的官帽子,不敢得罪陛下,所以才将欣儿嫁给那岭南的肃王,现在欣儿整天把自己关在闺房里,以泪洗面。” “夫人,你先别生气,也许肃王人品还行呢。”汤和安慰道。 “还行?那京城谣言满天飞,你没听到吗?那肃王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竟然连陛下的命令都敢违抗,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欣儿要是跟了他,恐怕没两年就该被满门抄斩了!” “我可告诉你,欣儿要是嫁给那个朱拓,我……我就不活了!”夫人哭出了腔。 “唉,我说夫人啊,你这是闹什么啊。” “你去不去找陛下?”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道:“好,好,你不去找陛下,那我去,要是陛下不见我,我就跪在大明宫前,我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堂堂的信国公,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夫人啊,夫人,我去还不行吗?” 汤和连忙拉住夫人,随即让下人抬来轿子,朝皇宫驶去。 到了皇宫,说明来意,太监将汤和引入御书房,汤和恭敬地行礼:“拜见陛下。” “请起,请起。”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章,笑着问道:“汤爱卿啊,你来找朕什么事啊?” 汤和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虽然他和朱元璋从小就认识,两个人一块入伍,一块行军打仗,关系好到没话说。 可是这退婚的话,实在是不好开口啊。 和朱元璋唠了几句家常,回忆了小时候的事,汤和终于忍不住了,叹道:“陛下啊,老臣年龄大喽,身子骨也不好了,说不定哪天就归西了。膝下就一个宝贝女儿,想让她多陪老臣几年。” “这样啊,今年等两个孩子定亲后,不着急成亲,你女儿还是能多陪你几年的。再说,汤和啊,女儿年龄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对不。” “话是这个理没错。”汤和在心里默默吐槽。 嫁给谁都行,可是不能嫁给肃王啊。只听外面的传闻,就知道肃王无法无天,视朝廷为无物。 再说,其他的皇子在京城都有自己的势力,肃王呢?别说有自己的势力呢,恐怕一个月前,在京城说起肃王的名字,都没人知道皇帝陛下还有这样一号皇子。 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欣儿这丫头啊,平日里把她宠到了天上,所以她性子娇气,还有些任性,受不得苦啊。” “哈哈,汤和啊,你女儿是个郡主,谁敢让她受委屈啊。 汤和稍稍提醒道:“我听说肃王殿下性格……呃,有些无拘无束,恐怕他和欣儿合不来。” “谣言,谣言。”朱元璋摆摆手,笑着安慰道:“汤和你就放心好了,朱拓这小子性格谦逊有礼,人又聪慧,而且还英勇果敢,你家女儿和他成亲,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的吗?可是现在的京城四处都在说,陛下连续要求肃王进京几次,肃王都置之不理……”汤和有点不信。 “这个啊。”朱元璋抚摸着胡须,解释道:“朱拓这小子在岭南有事耽搁了,所以还没启程,那些谣言你不必理会,把心放到肚子里,这以后啊,咱们就是……” 还没等朱元璋说完,有太监急匆匆的进门:“启奏陛下,岭南八百里急报。” “拿上来。” 朱元璋拆开信看了一眼,顿时勃然大怒,大骂道:“这竖子简直要反了天了,朕好声好气劝他来,他竟然死赖在岭南就不来,给朕点齐兵马,朕把他亲自抓来!” “可恶啊,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朕三番两次要求他来,可是他呢?他心里面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说着,朱元璋愤怒的一脚踢翻面前的案牍。 汤和张大了嘴,看的心惊肉跳。 传闻不实啊! 这不是将皇帝惹生气,而是差点把皇帝给气死了啊! 由此可见,肃王岂止是无法无天啊,简直是要自立为王,和大明开战啊! 自己的女儿要是嫁过去,岂不是成了反贼? 震怒过后,朱元璋逐渐恢复了冷静,吩咐道:“写信,朱拓那竖子再不来京城,岭南撤藩!” “撤……撤藩?” “对,就是撤藩!”朱元璋斩钉截铁道。 然后看向汤和,脸上勉强露出笑容:“汤爱卿啊,你不必多想,朱拓这小子啊,虽然有点肆意妄为,但是性格还蛮好的。这两个孩子的亲事不耽误,等朱拓来了京城,就让这两个孩子定亲,你看如何?” 汤和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岭南的朱拓这几日吃不下肉,看不下美人,每日唉声叹气:“吕青啊,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要隐藏岭南的实力,可是没想到,父皇竟然拿我的幸福去联姻。” “我真傻,早知道先找个美人成亲了。” 吕青一开始听到朱拓抱怨,他还会安慰两句,现在听的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干脆就没有搭理朱拓。 这时侍卫又急匆匆的进殿,大声道:“大王,朝廷的信。” “快拿来我看看!”朱拓立马拿过信,看到信的内容后,顿时心如死灰,身子无力的瘫在椅子上,双眼望天,口中喃喃自语。 “看来本王必须要去一趟京城了,唉,天要亡我,为之奈何!” 第34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古有岳飞十二道金牌被召回京城,今有我岭南肃王三封信被召回京城,苍天待我何其薄也?”朱拓摇头感慨。 吕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大王您觉得,您的名声比得上岳武穆?” 朱拓摇头道:“本王名声甚好,岳武穆何能及本王也?” 吕青就佩服大王这个模样,无论做什么事,自己大王都能把自己说的完美无瑕、大义凛然。 人家岳武穆那是因为什么啊? 那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因为和金国作战,死战不休,所以才屡次拒绝朝廷的征召。 您也配? 不过,吕青也懒的反驳自家大王,毕竟一旦反驳自家大王,大王就该长篇大论的讲个不停,讲的自己脑壳疼。 “这一次,你和我一块去。”朱拓对吕青吩咐道。 “是。” “还有,再叫上一百多个龙精虎猛的士卒。” 吕青吐槽道:“大王,您是去京城述职的,不是去打仗的,去京城那么多人干什么?” 朱拓摇摇头道:“这次可比打仗危险多了,打仗只有本王打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打本王的份。可是一到了京城,犹如龙游浅水,其中官员关系错综复杂,我又是一个小小藩王,没有什么势力,十分难以应付。” 吕青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什么叫做小小藩王? 在岭南作威作福、无法无天的藩王,在朱拓嘴里竟然是小小藩王。 吕青劝道:“大王,陛下给您说了一门亲事,那亲家想必有钱有势,到了京城,说不定可以靠着老丈人的关系。” 朱拓露出鄙夷的目光:“封建婚姻害死人,那老丈人只会拖本王后腿,没有其他用处。” “那大王到了京城后,怎么办?” “装死。”见吕青露出疑惑的表情,朱拓解释道:“反正本王这个小小藩王,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了京城后,迅速面见父皇,迅速定亲,迅速返回。” “呃,那大王打算何日启程?” “三日之后,你将这消息迅速通知岭南的各个官员。”朱拓又补一句:“就说本王去京城溜达一圈,很快就回来了,让大家别担心。” “是。” “另外,你做一些准备吧。” “做什么准备?” “备齐钱粮,准备去京城。” “是!” 朱拓打算回京的消息,通知了岭南一些重要的大臣,但是没有不漏风的墙,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岭南的所有官员都知道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肃王是回京城述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再回到岭南了。 所以,大家也没有过多担心。 朱拓却看起来闷闷不乐,整日唉声叹气。 这时侍卫来报,说是长史张渭求见。 张渭进殿后,脸上带着忧虑,行了礼后,问道:“大王,您真的要去京城吗?” “是啊。” “唉,大王这一去京城,我等可怎么办啊?大王能否给朝廷说说,晚些日子再走?”张渭忍不住叹气。 朱拓眼前一亮,三两步走到张渭面前,拉着他手感动道:“长史啊,患难见真情,真没想到,满朝文武,只有你舍不得本王走。” “呃,老臣确实舍不得大王走。” “为什么呢?”朱拓叹口气,感慨道:“是因为本王平日待你不错,所以你才舍不得吧?” 张渭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章,道:“大王,您去了京城后,岭南的政务就要被耽搁了。老臣抽了一些重要的政务,想请您把这些政务给处理了,然后再动身去京城。” 朱拓脸上的感动立马消失了,大声叫道:“本王都要去京城了,你竟然还让本王处理政务,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了?” “大王不是三日后才出发吗?要不这三日,大王挑一些重要的政务处理,应该不耽误大王启程。” “……” 朱拓一时间被整无语了,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这些政务你自己做决定吧。” 第二个前来的是太尉士子梁,他确实舍不得朱拓,大声说道:“大王,京城不比咱们岭南,那里的人一个个复杂的很,大王一定要注意。” 听着这掏心窝子的话,朱拓着实被感动了一把。 士子梁继续说着:“大王,您脾气暴躁,又爱骂人,到了京城收着点脾气,毕竟京城和咱们岭南不一样,京城没人惯着您,唉,我担心您……” 还没等士子梁说完,朱拓勃然大怒,拍桌而起:“合着在你心中,你家大王就是这样一个胡作非为的人?” 娘的,感动又喂了狗! 先后有很多官员来拜见朱拓,朱拓一一接见。 这一次,朱拓不同于以往动辄打骂,而是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这让不少人心中怀疑,自家大王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你们好好经营岭南,要是有什么事,就去京城告知本王,本王会处理的。” “等本王回来的时候,要是发现岭南的百姓吃不上肉、穿不上衣,本王饶不了你们!” “是!” “当然了,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身体。你们都是本王的肱骨,咱们曾经同心协力,将岭南治理的如此繁荣。本王不想在去京城的这段时日里,你们出了什么事。” 闻言,不少人眼眶通红。 “好了,大丈夫何作妇人状?本王是去京城,又不是去送死!”朱拓一瞪眼。 接下来的三日悄然而逝,最后一日,朱拓在宫中举办了宴席,岭南各官员和军中各将领都参加了。 这次的宴席,就是为朱拓送行的,朱拓吃着肉,喝着酒,大声说着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 众人纷纷附和。 岭南贫苦,从前是流放犯人的地方,自从肃王来到岭南,岭南的发展就踏上了快车道,精神面貌为之一新。 虽然,肃王殿下性格暴躁、横行霸道,动不动就爆粗口,但是肃王殿下的心还是不错的。 所以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称赞朱拓。 朱拓得意洋洋,喝的醉醺醺的开始高歌。 朱拓的高歌,没有任何技巧,全是感情,音浪一波高过一波,好端端的王府,愣是给弄成了屠宰场。 高歌之后,朱拓看着吕青,叫道:“来,吕青,你号称岭南第一侠客,本王如今剑术精进,再来比比试试?” “好。”吕青拿过两支木剑,递给朱拓一支。 朱拓拎着剑,目光微眯看着吕青,眼神中满是斗志。 忽然间,长剑如蛇,直刺吕青的臂膀,吕青反应很快,剑尖挑开朱拓的木剑,又欺身而上。 朱拓木剑虚点,不断刺向吕青的各个部位。吕青一脸谨慎,拿着木剑四处格挡。但铛的一声,朱拓的木剑稳稳刺在了吕青的腰部。 朱拓喘着粗气,仰天大笑道:“吕青,你说,谁是岭南第一侠客啊?” “大王之勇,我不能及也。” “楚霸王也不能及也。” “大王不光有楚霸王之勇,又有韩信之谋略……” “哈哈。”朱拓大笑,摆着手说道:“好了好了,别夸了,搞得本王好像是他们俩生的一样。” 当宴席结束,众人纷纷离开王府时,士子梁拉着吕青,吃惊的问道:“大王的武艺,真的能胜过你?” 吕青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话。 翌日清晨,朱拓早早地出门,骑着骏马,身后有吕青和七八个侍卫跟随。 到了城门口,张渭和士子梁等几个人正在等候。 朱拓大手一挥,叫道:“都回去吧!” “我等再送大王一段路。” 众人一同说道。 几人一直向前走,走了半晌,朱拓无奈的看着身后的众人:“别送了,再送你们就把本王送到京城了。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那大王保重身体。”众人依依不舍。 士子梁不禁感叹:“此情此景,让我想起来一个典故。” 张渭诧异的看了一眼士子梁,自家这个太尉打仗还是很勇猛的,但是在文化水平上,实在是不敢恭维,如今却能想出一个典故,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没办法,谁让士子梁是土匪出身呢。 “什么典故?”张渭不禁问道。 士子梁感慨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想当年荆轲刺秦王时,在易水河畔,也是这样的情景吧……” 这典故用的还真是恰到好处…… 张渭赶忙看了朱拓一眼,见朱拓没听见,顿时放下心了。 要是让朱拓听到了这句话,保准把士子梁宰了祭天。 “且等我回来!”朱拓大声道。 “是!” 朱拓大笑着,忽然,他纵马狂奔而去,周边的十几个侍卫纷纷跟随,直到朱拓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方,他都不曾回头。 第35章 把他吊在树上打 朱拓这次前往京城,经过慎重思考,并没有带那么多侍卫,只是带了十几个人。 此时朱拓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问道:“吕青,咱们要多久才能到京城?” “按照咱们的速度,还需要十余天。” “十来天啊。”朱拓抚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京城啊,本王都快忘了是什么模样了。” 吕青皱眉道:“大王,您三年没回过京城了,这次回去肯定陌生了,不过您只要能记住陛下就行了。” “父皇啊……” 朱拓认真思索,说真的,他真忘了朱元璋长什么样子了,毕竟穿越后,只在皇宫呆了半年,半年时间了也就见了朱元璋两面。 印象中,朱元璋长得一脸英气,并不是后世流传的那个鞋拔子脸。 “没关系,穿龙袍的那个就是父皇。” “不会吧,大王,您还真把陛下给忘了?” “忘了又能如何?”朱拓哼了一声:“父皇又不知道我把他给忘了,再说,这都三年了,父皇估计也记不起来我长什么样子了。” 到了晚上,众人便停下来休息,朱拓熟练的烤好肉,交给各个侍卫。 “多谢大王。” 朱拓没有回话,只是用篝火烤着手里的肉,神色异常的安静。 “大王,您在想什么呢?”吕青问道。 朱拓望着升腾的火焰,摇着头道:“我对皇宫的记忆很少,很深的记忆中,本王只记得母亲是个不受宠的妾吧,但是她为人很温柔,就算是对宫里的太监,也从没发过脾气。” “本王小时候每日在国子监读书,学习很刻苦,后来啊,母亲去世了,本王伤心过度,然后呃……反正也就稀里糊涂的来到这岭南了。” 朱拓看向吕青,问道:“吕青啊,你当年当侠客时,是抱着什么想法呢?” 吕青露出一丝追忆:“卑职当时想着,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作为,要路见不平事,拔刀相助之,做一个流芳百世的侠客。” “所以你之后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做了一个遗臭万年的侠客?” 吕青:“……” 您礼貌吗? 朱拓拍着吕青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所想的却与你不同!” “哦?” “大丈夫在世,做一个小小侠客又能救多少人?应当保国安民,治理地方,保一方昌盛,使老幼皆有所养,安居乐业。以一人之力庇护一方之人,纵然身死,也得让他人跪在坟前,高呼一声豪杰,这才是男儿所为!” “大王说得对。” 翌日,朱拓想要驾车,那驾车的侍卫不许,面露难色道:“大王,您是岭南的王,哪有让您驾车的道理?您就坐在马车里,卑职为您驾车。” “放屁,本王要么骑马、要么坐在马车里,都快闷死了,把马鞭给本王,本王亲自来驾车!” “这……大王会驾车吗?不会翻车吧?” “本王什么不会?本王驾车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呢!” “大王您今年还不到十七岁吧?” 看着和侍卫争执的朱拓,吕青又是很无语,似乎昨天晚上那个贤明的大王只是假象。 朱拓抢过驾车的位子,挥舞着马鞭,马车在他的操控下,向前奔去。 “大王,往右拉绳子,拉绳子啊,大王!”侍卫一脸惊恐,坐在朱拓身边,看着马车险而又险的擦着大树而过。 “叫什么啊,影响本大王驾车!” 出了岭南境,路上明显荒凉了很多,道路也变得狭窄。 再加上已经入了冬,天气变得寒冷,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子般刮得生疼。 驾着车行驶在路上,看着两边弯腰在田里劳作的百姓,朱拓摇头道:“百姓不容易啊,这么冷的天气,还要在田里劳作。” “是啊,冬天要养地,来年才能有好收成。” 朱拓点点头,又谆谆教导道:“到了京城后,咱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低调,你们不要惹事生非,也别去参加什么宴席,不招惹什么人,等皇帝召见后,咱们迅速回到岭南,明白了吗?” “是。” 吕青狐疑的看了朱拓一眼,问道:“大王,爱惹事的人是您吧?” “放屁,本王向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却被你如此污蔑。” 隆冬季节,民夫在田里辛勤的劳作。 同时有一行人,领头的是个青年,穿着华贵的衣服,踩在耕地上面,对着那些农夫大声道:“你们种的这些田地,我赵府按照一亩地两百文钱收了,而你们,以后就是我赵府的佃农,记住了吗?” 那些农夫穿着破烂的衣服,佝偻着身子,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来人,把钱发给他们。” 有家仆上前,搬出一筐铜钱,对着那些农夫鄙夷道:“一个个滚过来,领钱。” 这些农夫没有一个上前的。 有一个农夫咬咬牙,抬起头道:“大……大人,这些地是我们祖辈上传下来的,不卖行不行?” “不卖?”那家仆恶狠狠的骂道:“你个贱民,赵府买你们的地,是你们的荣幸,你等要是敢不卖,信不信今后让你们种不成地?” “可……可是两百文银子,这实在是太少了,我们的地都是良田啊,前年有人给我三两银子,我都没卖。” “嫌银子少?”那华贵青年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一群乡野愚夫,在这荆州境内,敢拒绝我赵府?我看你们不想活了!” “大,大人,这地真不能卖啊,我全家都靠这几亩地活命了!”几个农夫跪在地上磕头。 “一群贱民,饿死了也活该!”那华贵青年看着答话的那人,吩咐道:“将这个刺头抓出来,赏给他几鞭子。” “是!”几个凶恶的家仆抓住这名农夫,摁在地上,将他头埋进土里。 那华贵青年拎起鞭子,狠狠地朝他身上甩去。 只几下,那农夫身上的衣服被打烂,露出几道深深地血痕,他惊恐的求饶。 “大人,饶命啊,大人……” 朱拓远远的看见这一幕,看到那些受欺负的百姓,心中怒火大起,驾驶着马车就冲了过去。 “大王,开错方向了啊,那里是农田!” “放屁,本王方向正着呢!” 当这些恶人还在对农夫下手的时候,随意一瞥,正瞧见从道路上冲出一辆马车,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速度极快。 当那马车距离他们很近的时候,竟然还不减速,依旧疾驰着冲来。 “快,快逃!” 当这些人刚有这个想法时,嘭的一声巨响,以及马匹的嘶鸣,马车很精准的撞翻了那赵府的一行人,把他们撞的人仰马翻,还有几个人受了不轻的伤。 “你们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撞我赵府的人!” 几个家仆扶起那华贵青年,华贵青年满身泥泞,看起来狼狈极了,瞧着那马车上的朱拓,大骂道:“你没长眼睛啊,你个畜生,敢招惹我赵府,小爷今天活剥了你……” 朱拓下了车,冷漠的朝旁边伸手,轻喝道:“鞭来!” 吕青当即就把马鞭送到朱拓手中,小声提醒道:“大王,您刚才说要低调,这才出了咱们岭南,还是尽量别招惹是非。” “本王这是替天行道!”朱拓哼了一声,命令道:“本王生平最恨欺负百姓的权贵,跟我打!” 说着,朱拓一马当先,只见一招力劈华山,拎起鞭子就朝那华贵青年身上抽去。 华贵青年完全没有防备,他根本就没想到朱拓竟然还敢打自己,当即就挨了几鞭子,踉踉跄跄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混账,自寻死路! 尔等蝼蚁知道我是谁吗? “我乃赵府赵翔,是……” 还没等他自报完家门,那跟随朱拓身边的几个侍卫,一个个也是动手,有人狠狠将木棍抽在赵翔身上,当即他闷哼一声,口中的话硬生生被打断了。 那些跟在赵翔身边家仆,也都没有幸免,别看他们凶神恶煞的,但是遇到这些身经百战的侍卫,根本不够看,当即被打的抱头鼠窜。 大家一拥而上,围住这些权贵恶奴开始群殴,这些人最是嚣张可恶,所以朱拓和侍卫完全没有留手。 但是他们打人还是有分寸的,不会打死。 赵翔想喊点什么也来不及了,每次刚喊个开头,就被人打得后半句说不出来。 娘希匹,等我回到赵府,一定要把这些人生刮活剥了! 他听到那少年的声音,似乎就站在自己身边,像是自言自语道:“这真是一群废物,连反抗都不敢反抗,打起来真没劲。” 差点把赵翔给气死,你踏马知不知道我是谁?一会儿说出来吓死你! 打了好一会儿,朱拓收了手,喘着粗气道:“没想到这打人还挺累的。” 几个侍卫也一同住手,站在了朱拓身旁。 躺着挨打的赵翔忍无可忍,睁开了眼睛,大喝道:“我乃赵府赵翔,湘王朱柏是我的姑丈,在荆州的地界上敢打我,你们完了!” 朱拓冷哼了一声,傲然道:“湘王朱柏?不过是藩王后辈罢了,你竟然欺压百姓、胡作非为,今天我就代湘王教训教训你!” “你是何人?” “肃王朱拓!” 朱拓这一句话,把赵翔吓了一跳,但是他犹自强硬道:“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你随意打我,我让姑丈参你一本,说不定能让你在家闭门思过!” 朱拓本想教训这权贵少年一顿,然后就继续赶路。 此刻听到他这句话,顿时眼前一亮:“闭门思过?” “对!我姑丈深受陛下宠爱,又有荆州……” “把他给我吊在树上打!”朱拓大声吩咐道:“打完之后,让他赵家给本王十二哥写信,让十二哥在朝廷参我一本,正好本王回岭南闭门思过!” 第36章 大小姐逃婚了 “啊,湘王朱柏乃是我姑丈!” “你敢打我,我姑丈不会饶了你的!” “你现在放下我,我发誓,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饶命啊,肃王殿下,啊,我错了……” 捆在树上的赵翔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从一开始的嘴硬,渐渐开始求饶,现在哀嚎着饶命。 他带的那些家仆,一个个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生怕朱拓找他们的麻烦。 “大王,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吕青低声道。 “行,把他带上,咱们去荆州!” 吕青直接将赵翔夹在腋下,大摇大摆的回到了队伍之中。 朱拓眯着眼看着那些恶奴:“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在乡野横行,我就让人将你们都送来岭南,你们如何对待百姓的,我就如何对待你们,明白了吗?” 他们僵硬的点着头。 “滚!” 朱拓大骂,恶奴四散而逃。 然后朱拓看着面前的农夫,严肃道:“我乃肃王朱拓,我会每一年都会派人来探望你们,倘若你们受了什么委屈,我自会给你们处理。” “多谢大人啊!” “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啊!” 众人纷纷跪在两旁,朱拓傲然的上了马,再次赶路。 当他们来到荆州时,荆州长史亲自来迎接。 朱拓冷哼了一声,让吕青将赵翔扔在地上,喝道:“你身为荆州长史,本该治理好荆州的百姓。可是此人欺压百姓,你却不闻不问!” 荆州长史低着头,脸上露出尴尬:“肃王殿下,赵翔是湘王的侄子,我等不好过问。” “不好过问?”朱拓大声叫道:“你是大明的官员,不是赵府的官员。你不敢管的事,我就帮你管!” 就在这时,一名美妇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见到地上伤痕累累的赵翔,立刻质问道:“肃王殿下好大的口气,这是在荆州地界,不是在岭南,你耍威风耍到荆州来了?” “姑姑,救我!”地上的赵翔,见到美妇人,立刻来了力气,大喊道。 “原来你是他的姑姑啊,我说他怎么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朱拓冷哼。 赵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僵硬,恶狠狠道:“肃王,你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竟然敢把我的侄子打的遍体鳞伤。等湘王回来后,我一定将此事如实禀报他,到时候要你好看。” “你现在就可以写信给京城的十二哥。”朱拓满不在乎,随意的道:“尽快写,我看能把我怎么着。” 赵夫人快被气炸了,大声吩咐道:“写信,将这里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湘王。还有,长史你给皇帝写信,请皇上公断此事。” “这……”长史看了一眼朱拓,面露难色。 “写吧写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倒要看看能怎样。”朱拓哈哈大笑。 赵夫人立刻写了两封信,派人迅速送到朝廷,朱拓倒是悠哉悠哉的在荆州住下了,如果朝廷那边回信,训斥自己一顿,并让自己闭门思过。 那正好,自己打道回岭南。 而这两封信送到京城后,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卧槽,实锤了! 肃王殿下还真是无法无天,嚣张跋扈啊! 以前都只是传闻,捕风捉影的事,现在呢? 肃王堂堂一个岭南的藩王,竟然跑到荆州的封地上,打了湘王朱柏侄子一顿,听说被打的不省人事,脸都被打的变形了。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在京城炸开了锅。 京城的众人只知道,湘王朱柏在接到信的第一时间,就急匆匆的去了皇宫。 在皇宫中和皇帝说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只不过,湘王朱柏回府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随即,众人便打听到,皇帝陛下竟然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湘王,让他约束好自己的侄子,并对肃王朱拓的行为表示赞赏。 什么? 皇帝陛下对肃王的行为表示赞赏?! 众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他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肃王都骑在湘王脖子上拉屎了,皇帝陛下竟然还能纵容。 这个时候,一位不明人氏分析道:“上天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肃王殿下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 “而皇帝陛下此举,就如同汉朝的吕后杀韩信,是先稳住肃王的心,将他诓骗到京城,然后埋伏五百刀斧手,将肃王灭之!” 这个版本传的煞有其事,令不少人信以为真。 肃王,不会是第一个人头落地的藩王吧? “汤和啊,你说皇帝陛下是不是对你有什么不满啊?要不然,为什么非要把咱女儿嫁给那肃王呢?”汤和的发妻,胡夫人担忧的问道。 汤和摇摇头,叹道:“我怎么知道啊,我跟随陛下兢兢业业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应该不会做卸磨杀驴的事吧?” “应该不会?想那胡惟庸官至宰相,还不是陛下说杀就杀啊?”胡夫人叹道:“要我说啊,把你和肃王绑到一块,以后等肃王满门抄斩的时候,顺便啊,把咱们信国公府也带上。” “不会吧?”汤和狐疑的问道。 “要不你再去找陛下求求情,把咱们女儿的婚事推了。” 汤和摇摇头,叹息道:“没用啊,找皇帝陛下好几次了,陛下非要让欣儿嫁给那肃王。” 胡夫人心疼的说道:“咱们的欣儿,多么乖巧聪明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要嫁给那混账的肃王,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在这时,丫鬟急匆匆的跑来,嘴里叫着:“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不见了。” “啊?什么?”汤和立刻站起身,急忙朝女儿的闺房走去。 到了女儿闺房,汤和四处寻找,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放着叠放整齐的被褥。 “午后,小姐在院子里坐着,说是要看一会儿书,就让我们出去了,等过了两个时辰,我们想问问小姐晚饭要吃什么。可进了院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小姐的踪影了。” “那你们府里找了没有?”汤和焦急的问道。 “都找遍了,就是没找到小姐。” “要你们还有什么用?”汤和一挥袖子,大骂道:“还不赶紧通知府里的仆人,全部派出去找欣儿,要是三天之内找不到欣儿,我要你们好看!” “是,是!” “我那可怜的女儿啊!”胡夫人用手帕抹着眼泪,道:“都怪那可恨的肃王,自从欣儿知道要嫁给肃王后,整日以泪洗面,心不在焉,她一定是不想定亲,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汤和满脸担忧,唉声叹气道:“欣儿离家出走了,这下我可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胡夫人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交代,你就知道向陛下交代,咱们的欣儿不见了,你都不心疼。欣儿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这要是在外面饿了、冷了,被坏人欺负了怎么办?” 汤和被说了一顿,只能把气发到一群仆人身上,大骂道:“你们一个个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找,把全京城都翻过来一遍,也要找到你们的大小姐,记住没有?” 朱拓在荆州过的十分逍遥,虽然得罪了赵夫人,但是仗着有藩王的身份在,赵夫人不敢拿他怎么样。 赵夫人只能愤愤的等着朝廷的回令,只要朝廷的回令一来,自己就代表朝廷狠狠的责骂朱拓一顿,好好出一口恶气。 朱拓也在等着朝廷的回令,只要朝廷的回令一来,自己立马滚回岭南闭门思过。 这天,朱元璋的信和湘王朱柏的信一同抵达到了荆州。 朱拓拆开朱元璋的信,与此同时,赵夫人也在王府拆开了湘王的信,两人看了信后,脸都黑了黑,不约而同的破口大骂道:“朝廷真是没救了!” 对于朱拓来说,他万万没想到,信中,朱元璋把他表扬了一番,说他为民做主,堪称藩王的典范。 最后还好言相劝,让他早日来京城,叙说父子之情。 可是他跑到荆州,亲自揍了湘王侄子一顿,差点都把人打死了,这也是大事啊,为什么朱元璋只字未提呢? 朱拓抚摸着下巴,怎么也想不明白。 难道他朱拓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比湘王朱柏还高吗? 不应该啊,无论从地位、身份、年龄哪个角度讲,湘王朱柏应该更受父皇宠爱啊。 自己比湘王强的唯一一点,也就是长得比他俊。 朱拓摇晃着脑袋,把信扔给吕青,叹气道:“吕青,通知那几个侍卫,明天咱们启程去京城。” 吕青疑惑的问道:“大王,陛下没有责罚你吗?” 朱拓摇摇头,愤愤的说道:“这个昏君,本王犯了这么大的事,他都不追究本王的过错,我看他是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了!” “大王,不被责罚总归是好事。” “你懂个屁!” 第37章 你爹真不是东西 朱拓实在是想不明白,打了湘王朱柏的侄子,不禁没有被责罚,反而被称赞了一番。 这是什么道理? 看来自己逃不掉了,必须去京城一趟了,只希望自己不会引起那么多人的注意。 悄悄的去,悄悄的回,不带走一片云彩。 船只在长江上顺流而下,朱拓叉着腰,站在船头,风不断的吹动着他的衣裳,吕青站在不远处,看着大王那略显孤寂的背影,不由的摇摇头。 自家大王非常不愿去京城,可是皇帝陛下三令五申,必须要求自家大王去。 而且还给自家大王说了一门亲事,以自家大王那自由自在的性子,这样独断专行的做法,会让他十分痛苦吧。 自家大王表面上笑嘻嘻的,可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心里想必十分心酸吧? 吕青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大王,大王站在船头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他从未见过大王这般消沉的模样。 吕青想了片刻,走到了朱拓的身边,一同望向远处奔流不息的长江水,迎面吹来的风有些潮气,吹动着两人的发梢。 而江水涛涛,其中有鱼一跃而起,在阳光照耀下划出一道弧线,又迅速钻进水面。 “大王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您……” 吕青刚想劝些什么,却被朱拓打断:“吕青啊……” “大王?” “本王站在这里,是不是特别好看?” “呃?大王站在这里,是为了好看?” “要不然呢?”朱拓瞥了一眼吕青,有些懊恼道:“这风要是再大点就好了,吹动本王的衣衫,想必本王也有几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感觉。” “呃,大王就这样也很好看。” “哈哈。”朱拓心满意足的笑起来,孤芳自赏道:“本王就是俗称的衣架子,无论什么衣服穿到本王身上,都显得特别好看。” “从前有人夸本王俊,本王还以为他们是惧怕我、有求于我,今日看来,本王确实很俊,他们没有说谎……” “……” 吕青又卡壳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船只速度极快,只用了两日,便到了上元县。 上元县是京城下面的郡县,距离京城也就二十多里路。 吕青看了看日头,说道:“大王,今日要是快马加鞭,天黑前应该能赶到京城。” “本王乏了,打算在上元县先住一晚,明日再去京城。” 吕青点头,道:“那我先去安排客栈。” “好!” 吕青安排好客栈后,朱拓便带着侍卫去酒楼吃饭。 在等着上菜时,突然一股淡淡的香风扑来,晃眼之间,已是有一位长相颇为白皙俊俏的小哥站在朱拓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这……这位兄台,可否借我一些银子?” 声音清脆动人,又带着一丝局促。 朱拓盯着她半晌,看他穿的粗布麻衫极不合身,就像是个袋子罩在身上,突然笑道:“吕青,拿银子。” “是。”吕青掏出五两银子,朱拓皱眉道:“太少了,给这位兄台拿五十两银子。” “大王……” “快拿。”朱拓吩咐了一声,露出一个自认为很温柔的笑容:“你还没吃饭吧?正好我一个人闷得无聊,正想找个伴。” 那漂亮小哥一下子就慌了,有些扭捏道:“我,我和你一桌吃饭吗?” “那当然。”朱拓热情的拉着他坐下,吩咐店小二道:“拿一斤蜜饯,荔枝,桂圆,蒸枣,还有你们店特色的菜,再上几个。” 然后朱拓看向他问道:“够不够吃?” “够了,够了。”那漂亮小哥连连道谢,低声道:“谢谢,您借给我的五十两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您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吕青脑子想不明白,自家大王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肠了? 通常,自家大王就算施舍给别人东西,会先长篇大论说一顿,哪像今天这么干脆,还这么……温柔。 再说,大王之前下馆子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可今天这饭桌上摆的……大多数是甜品,大王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朱拓笑呵呵的说道:“无妨,出门在外遇到难事也在所难免,些许钱财不算什么,不还也没关系。” “你人真好。”漂亮小哥夸赞了一句,然后便开始低头吃饭。他吃饭的动作很文雅,一口一口的放在嘴里咀嚼。 一旁的吕青小声提醒道:“大王,您为什么……” 朱拓挑眉:“你没发现他很漂亮吗?” 吕青顿感惊悚,一脸震惊的失声道:“大王,您难道对漂亮男人也有兴趣?那我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你别……” “想什么呢?”朱拓瞪了吕青一眼,小声提醒道:“她是女子,长得非常漂亮,女扮男装罢了……” “哦哦,我说呢,怪不得大王这么好心!”吕青露出了然的神情。 若是只看这女子的脸蛋,是一位美人坯子,一张白皙的鹅蛋脸,精致妖娆的五官,还有一双有神明亮的大眼睛,眼睛上的睫毛长且浓,让她的大眼睛显得愈发的分明。 而这双大眼睛忽闪,也让她的气质多了些活泼与娇嫃。 真漂亮…… 朱拓一时间看呆了。 见她吃完了,朱拓笑着问道:“够不够吃?不够我再让小二上菜。” “我吃饱了。”她展颜一笑:“谢谢你,我要走了。” 朱拓见她衣衫单薄,心中一动,道:“外面天气寒冷,你穿这么少可不行,吕青,把马车里的貂裘拿过来,送给这位兄台。” 闻言,她眼眸中突然有了雾气:“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每一个人都一样。”朱拓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温和道:“我从小学习四书五经,熟知礼仪,夫子小时候告诉我,要温润如玉、彬彬有礼,这么多年,我一直谨遵夫子的教诲。” “你人品真好。”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朱拓咧嘴一笑,问道:“你要去哪里?要是去京城,咱们结伴同行如何?” 她摇头道:“我不回京城。” 朱拓又问道:“那你家在哪里?我让侍卫把你送回去。” 她眼圈儿一红,道:“爹爹不要我了。” 朱拓皱眉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爹?” 她抹了一把眼泪,问道:“那你去京城做什么?” 朱拓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爹年龄大了,瘫痪在床上,一个人在京城孤苦无依、行动不便,给我写了好几封信,让我去照顾他。” “啊?”她很吃惊,问道:“你爹爹没有其他子嗣吗?” “有。”朱拓仿佛回忆起了不好的往事,诉说道:“我的哥哥很多,但是他们从小就欺负我,他们嚣张跋扈,自幼殴打我,我不敢声张,也不敢哭泣,每日认真读书写字。我爹爹也不宠爱我,每天看着他们欺负我,也不帮我。” “我自幼悲惨,也没什么朋友,有什么苦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十三岁的时候就远离家乡,去了外地奋斗,凭着自己的本事,挣下了一份家业。” “事到如今,我爹爹年龄大了,那些哥哥们嚣张蛮横,不愿意照顾爹爹。爹爹便给我写信,我于心不忍,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照顾爹爹。” 朱拓说起了自己悲惨的人生。 她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朱拓,喃喃道:“你很了不起。” 朱拓越说越激动,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继续道:“我的哥哥们拦着我,不让我照顾爹爹,甚至还写信咒骂我,我爹总是帮着他们,从没有帮过我……” “你哥哥真不是东西。”她眼眸中又起了雾气,接了一句:“你爹爹也不是东西。” “唉,谁让他们是我的骨肉血亲呢?”朱拓仰天叹气,摇头道:“俗话说得好,世人朝我扔泥巴,我用泥巴种荷花。” “比起你的身世,我身世倒是好了无数倍。”她回忆起来,缓缓道:“我爹爹和娘亲从小很疼我,我没有吃过什么苦,可是他们要我……” 说着说着,她住了嘴,轻声道:“今天认识你很高兴,我先走了。” 说罢,她走出店来,朔风扑面,顿感寒冷,忍不住拉了拉那貂裘。走出数十步,回过头来,看到朱拓还在含笑看着她。 温润如玉,彬彬有礼。 她不知怎么地,心里一软,舍不得就此分别,又蹬蹬蹬跑到朱拓身边,问道:“我……我……” “兄台还缺少什么?”朱拓嘴角含着笑,吩咐道:“吕青,兄台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再给兄台拿些银子,还有吃的用的,也都给兄台备上。” 她摇摇头,道:“我不要东西,我只是想问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机会把东西还给你。” 朱拓笑道:“相逢便是缘,这些东西便送给你了。” 她摇着头,道:“不妥,爹爹告诫我,不能轻易接受别的东西。” 说着话,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俏脸上涌上一抹红晕,轻声道:“其实……其实我是女儿身,故意装扮成男儿的。” 朱拓故作惊讶状,失声道:“你竟然是女儿身,为什么要装成男儿呢?” 她轻轻颔首,诉说道:“我爹爹要把我嫁给一个恶人,听说他嚣张跋扈、不学无术,动不动就打骂别人,我不愿意,就逃出来了。” “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爹?”朱拓摇摇头,又感慨道:“看来你那个未来夫婿也不是东西。” 她赞同的点点头。 第38章 肃王,你嘛时候造反啊 两人说开了话,不约而同的走在路上。 女孩对朱拓很有好感,话明显多了很多。 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挽花、踢毽子、学琴、练字等诸多趣事。 朱拓听得津津有味,嘴角含笑,时不时插两句话,把女孩逗的颔首轻笑,神态甚是天真烂漫。 等女孩问起朱拓时,朱拓不提自己少年时期遭遇的“苦难”,而是说起了骑马、射箭、学习等等,再添油加醋一番,女孩听闻后甚是觉得有趣。 她一生都没怎么出过门,虽然爹娘疼爱自己,但是这种感觉和爹娘的疼爱不同,就好像有个知己般,处处都能和自己聊到一块。 看着道路两旁叫卖的小贩,琳琅满目的店铺,人来人往的行人,还有那微风拂过,自己却感觉不到任何寒冷,甚至吹在身上有一丝暖意。 她不自觉的偏过脑袋,看着朱拓的侧脸,一时间不由的望出了神。 朱拓也聊得很开心,顺势吹开了,讲述着自己当年如何被驱逐出门,然后住狗窝,颠沛流离的前半生。 现在三年之期已到,自己终于回归了! 煞有其事的瞎编,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但让人诧异的是,那女孩还真就相信了。 说到忘形之处,朱拓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一握之下,只觉得她手掌温软嫩滑,柔弱无骨。 她身形一怔,俏脸涌上红晕,轻轻挣脱了手,道:“男……男女授受不亲,你……你礼貌些,不然我爹爹知道了,该生气了。” 她本想责斥朱拓,但是话到嘴边,却变得轻柔。 朱拓也反应过来,这才发现两人正站在一座桥上,向东眺望,正是一片花花绿绿的场所,风吹过,吹起窗户的轻纱,闪过一抹抹白皙。 “这是哪?”朱拓不由的看呆了。 她瞧了一眼,立刻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秦淮河畔。” “啊?”朱拓顿时一怔,旋即看向身后的吕青,呵斥道:“吕青,你怎么回事?怎么把我们带到了这种风月场所,不知道我最讨厌这种地方吗?” 在两人身后跟着的吕青正在发呆,闻言顿时一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自家大王像个二傻子一样,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和这女孩一路往前走,往前走啊。 边走边聊,时不时傻笑两句,嘴里说的话,也没有一句实话。 可是这女孩美眸一直盯着大王看,还带着笑意,很明显把自家大王的话当真了。 自己身为侍中,只能跟在后面,有好几次想提醒大王来着,都走十里路了,走的腿都酸了。 再往前走,今天就能走到京城了。 “回去吧?”朱拓问道。 “好。”那女孩轻轻点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问道:“明天我能不能和你一块返回京城?” “可以啊。”朱拓大喜过望,又问道:“你不是说你爹爹逼你……” “嗯。”女孩颔首,轻声道:“这次我回去后,就明确告诉爹爹,我不愿意嫁给那恶人,说什么都不愿意。” 朱拓支持道:“好,要不你把那恶人的名字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女孩摇摇头:“你打不过他,万一再伤到了你。” 两人就此告别,约定明天一早进京。 朱拓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摇头晃脑。 “大王啊,咱们明天就进京了,是不是要准备准备呢?” “准备什么呢?” “到时候觐见陛下,您要述职的事啊。您三年都没见陛下了,不该把咱们岭南的事务说一遍吗?” “哦……你没有看到本王在忙大事吗?忙完了再说!” “可是大王……您不能被女色所误啊,陛下还给您说了一门亲事……” 朱拓还是嘴硬,骂道:“本王英明神武,怎么会被女色所误呢?本王这么做,是有含义的,到时候拒绝定亲,也有了理由,你懂个屁!” “大王,您刚才不是说自己彬彬有礼,从不说脏话吗?” “那是对女人,等你什么时候变成女人再说。”朱拓摇摇头,看着那女孩离开的方向,忽然说道:“吕青,本王感觉自己恋爱了。” “什么?”吕青一时间没听清。 “本王说你太笨了!”朱拓道。 次日清晨,朱拓备好马车,见那女孩一身长发披肩,一袭浅绿色的百褶裙,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 朱拓一时间看呆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赶忙招呼着女孩上了马车。 马车中,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朱拓看着靓丽的女孩,开始介绍大明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咱们京城,古称金陵,乃是佳丽之都,衣冠文物……” 朱拓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应天府的风情,虽然朱拓没看过多少正经的书,但是杂书看得不少,又是穿越来的,所以讲起来身临其境,让人不由的向往。 “越往南越热……”好为人师的朱拓又开始了长篇大论,要是搁在以往,吕青士子梁等人肯定神游海外,但是这女孩却听得津津有味。 “到了琼州、詹州那些地方,冬天比咱们夏天还热,男子都光着膀子。” “那再往南呢?我看书上讲,天涯海角往南,还有个什么国家,叫做吕宋,对吗?” “对,不过吕宋还不是最南方,到了最热的赤道,连人都晒成黑的了。” “昆仑奴吗?” “比昆仑奴还黑,要是晚上出门,只能看到两排白牙。” 她嗤嗤的笑了起来,好奇的问道:“那所谓的赤道,是不是就是最南方了?” “不是。”朱拓摇摇头道:“赤道只能算是中线,在那一边,还有个国家……” 朱拓于是就给她讲那袋鼠,鸵鸟满地跑的考拉大陆…… “大王,到京城了!”驾车的吕青不合时宜的提醒道。 朱拓不满的呵斥道:“你路上跑那么快干什么?像被狗撵……” 话说到一半,注意到有女孩在一旁,朱拓的语气顿时变得温和:“吕青啊,我不是告诉过你,驾车要慢一些嘛,要注意安全,下次要注意,记住了没?” 吕青打了一个寒颤,大王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 从前动不动就骂自己速度慢,现在怎么回事? 女孩看着朱拓,颇为不舍,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轻声道:“这个赠给你。” 朱拓接过那香囊,只见这香囊针脚颇为粗糙,上面秀的鸳鸯也不好看,像是个地摊货。 女孩脸红道:“这是我自己绣的。” 朱拓再一次看向那香囊,只见这香囊用料扎实,大巧不工,不由的赞叹道:“真好看,谢谢你。” 说着,朱拓揣进了怀里。 女孩看了朱拓好一会儿,见他没表示,有些幽怨的问道:“离别在即,你没什么送我的吗?” “啊?”朱拓有些惊讶,自己向来都是向别人要东西,还没有送给过别人东西。 他把身上翻了一遍,找不到合适的礼物,一时间犯了难。 女孩稍稍提醒道:“戏文里的才子佳人离别的时候,才子都是赠一首诗。” 车外的吕青闻言,不由的笑出了声,自家大王是典型的文盲,这下装不下去了,总该露出马脚了吧? 谁料,朱拓抚摸着下巴,想了许久,轻声吟道:“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好……好诗啊。”女孩惊讶的张开了嘴,她自幼读书,对诗词鉴赏有一定的功力,在她看来,这首诗简直写的太好了,整个大明朝,几乎没有比这首诗更好的。 尤其是最后一句……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更是一瞬间击中了她的心扉,让她一下子就呆住了。 谦逊大方。温润如玉,彬彬有礼,诗词俱佳…… 女孩看着朱拓的眼眸中,闪烁着小星星,问道:“你在京城住在哪里?” “哦,我先住在驿舍。” “好。”女孩依依不舍的和朱拓告别。 等女孩走后,吕青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家大王,质疑的问道:“大王,你那首诗是从哪抄的?万一被人家查到了怎么办?” “放屁。”朱拓傲然道:“本王练习诗词时长两年半,无论是写、唱、说都不在话下,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十岁就能出口成章!” 吕青听着这熟悉的腔调,叹道:“大王,您终于回来了。” “是啊,本王终于回来京城了。”朱拓一挥手,大声道:“走,去驿舍,然后将本王回到京城的消息告诉朝廷。” 驿舍,相当于官方开的客栈,是官员出差住的地方。 等到朱拓到了驿舍,报上名号,别说是小二,就连老板都急匆匆的出来了,腰都快弯到了地上,恭恭敬敬道:“肃王殿下,您请进,您请进,小心台阶。” 看着极为谦卑的驿舍老板,朱拓满心狐疑,问道:“你认识本王?” “不认识。”老板摇摇头,又道:“但是京城最近传遍了您的名号。” “啊?”这下朱拓可惊讶极了,这什么情况? 自己在岭南蹲了三年,一直默默不闻的,怎么名头在京城这么出名呢? 发生了什么事? 朱拓抚摸着下巴问道:“京城传的什么啊?” 那老板露出尴尬的笑容,陪笑道:“肃王殿下,小的不敢说,您要是想知道,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反正传什么的都有。” “那行。” 安排好住的地方,朱拓便去了一家馆子吃饭。 见到路边一名小乞丐穿着破烂,流着鼻涕四处讨钱,便随口吩咐道:“吕青,施舍给他点银子。” “是。” 那小乞丐接到银子,露出傻笑,傻乎乎的问道:“肃王殿下,您嘛时候造反啊?” 第39章 大王,您真的要造反吗? 朱拓虎躯一震,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卧槽! 自己嘛时候要造反了? 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他娘的是谁在造自己的谣言? 想死吗? 朱拓转身就想问那个小乞丐,却发现那个小乞丐傻乎乎的,无论谁给钱,都只会重复那一句话:“肃王殿下,您嘛时候要造反啊?” “还好还好。”朱拓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是个小傻子,说的话当不得真。 “大王,麻烦了啊!”这个时候,吕青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提醒道:“您想啊,大王,京城连小傻子都知道您要造反,那您造反的消息肯定传遍京城了啊!” “对啊。”朱拓猛然惊醒,拍桌而起,大骂道:“到底是谁走漏了造反的风声?” “呸,到底是谁造本王的谣言!” “您,您是肃……肃王殿下?”那小二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瞧着朱拓这一脸怒意,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是又如何?”朱拓傲然的扫视整个酒楼。 凡是被朱拓看到的人,都不自觉低下了头。 “肃王殿下亲临本店,本店未曾远迎,还……还请见谅啊……”闻言,小二的话都是结巴的,哆哆嗦嗦道:“您这桌不用付银子,随便吃。” “不用,本王照付。”朱拓一挥手,喝问道:“本王问你,到底是谁造的谣言,说本王要造反的?” “小的实在不知道啊。”小二露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京城的百姓都这样说,还有的戏子,把您造反的事编成了戏文,还有小说流传呢,说您天生反骨……” “我他么!” 朱拓睚呲欲裂,自己在岭南蹲了整整三年啊,就是为了不引起京城的注意,当一个小透明,躲过以后撤藩的危机。 自己容易吗? 朝廷要求自己来京城述职,自己也是千方百计的不来,可是没想到的是,在京城,自己的名号竟然传开了。 可是这传的什么玩意? 自己要造反? 娘希匹! “哎,客官,您别走啊,您还没付账呢!” 有些客人见到暴怒的肃王,再想起那可怕的传闻,趁着肃王没注意到自己,连钱都没付,弯着腰,从桌子底下偷偷的跑掉了。 客人越跑越多,到最后只剩下朱拓一行人,朱拓阴沉着眼眸,扔下几两银子,一挥手道:“走!” 路上,吕青狐疑的问道:“大王,您不会真造反吧?” “放屁,本王一向忠君爱国,造哪门子的反?”朱拓深呼一口气,皱眉道:“找个地方,先打听打听这谣言到底是什么回事。” 要说京城瞎扯闲聊的地方,也就是听曲看戏的地方,朱拓来到露天看台外,这里已经有不少人聚集,不免就扎堆闲聊起来。 “我听说啊,肃王殿下在打了湘王的侄子后,竟然还敢来京城啊。”有人八卦起来,朱拓竖起了耳朵听。 现在肃王的话题居高不下,堪称京城第一大热搜。 多听听人民群众的心声,总归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我也听说了,要说这肃王胆子也真够大的。皇宫里的太监说,皇帝已经准备了五百刀斧手,只待肃王进殿,然后群起发难,将肃王砍死在大殿上。” 朱拓大吃一惊,父皇要砍了自己? 为什么? 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犯了什么错。 又有人接上话说:“对的,对的,我也听说了,那肃王实在是太狂妄了,还欺压百姓,听说岭南的百姓都吃不上饭。” “别说吃饭了,岭南的百姓连观音土都吃不上,一家人穿一件衣服,都是谁出门谁穿,其他人光着身子躺床上。” 当事人朱拓再次愕然,这传的什么玩意,搞得自己的岭南好像是人间炼狱一样。 这些人要是在岭南,自己非要把他们一个个拉去服徭役! 太可恨了! “唉,没办法,听说他十三岁就离开了京城,从小缺少了父爱,心里实在是太阴暗了,岭南的百姓也跟着受苦啊!” 朱拓看了此人一眼,胆敢骂自己心理阴暗。 “大王,用不用报出你的身份?”吕青皱眉道。 朱拓摇摇头,又吩咐道:“记住这个造谣的家伙,一会儿找人敲他闷棍。” 实在听不了这些人胡说八道,朱拓一挥袖子离开了此地,然后又直奔路边的书摊,没想到那书摊上还真有关于自己的书籍。 《震惊,肃王造反密》 《肃王造反的十八种方法》 朱拓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眉头紧皱起来,这书里面写着肃王将采取哪种方式造反,详细说明肃王挖地洞造反的可能性最大。 从城外挖一个地洞直通皇宫,然后干掉皇帝,自己当皇帝。 朱拓大怒,叫道:“父皇平日里那么严苛,现在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他也不管管,也不把这些人全都拉出去砍头。” 吕青劝道:“大王,要不咱们赶紧逃吧,趁现在还没引起朝廷注意,咱们回岭南。” “放屁,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朱拓深呼一口气,抚摸着下巴思索道:“你说,父皇不会真的想要杀了本王吧?” 吕青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不应该啊,没理由啊。”朱拓喃喃自语。 吕青在一旁提醒道:“大王,您在岭南经常骂陛下昏庸,还有很多事情都逾规了,是不是被朝廷发现了?” “不会吧?父皇身为一国之君,能计较这些事情?心眼不至于这么小吧?” 朱拓记得,朱元璋在历史上,是一个内心极为纠结的皇帝,一方面,他对待朱标、朱棣等一众皇子有极大的信任和爱护,尤其是朱标,甚至鼓励朱标篡自己的位。 另一方面,朱元璋又非常刻薄,对待刘伯温、胡惟庸等人,只要发现他们有一点异心,就会不顾几十年的主仆之情,斩草除根。 那自己是属于宽厚的一列,还是属于刻薄的一列呢? 朱拓拿不定主意,扭头问道:“吕青,你说咱们岭南能募集多少兵力?” 吕青一脸惊悚,压低了声音:“大王,您不会真要谋反吧?” “瞎说什么呢?”朱拓摆摆手:“大明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安生日子,我怎么可能起刀戈呢?我想要不逃……呃,打到安南,自己做安南国王……” 朱拓和吕青两人边走边说,回到驿馆后,正准备休息,小二急匆匆的敲响了门:“肃王殿下,外面来了个宫里的钦使,陛下有旨意。” 陛下…… 朱拓立刻警惕起来,卧槽,自己刚进城几个时辰,朝廷那边就已经知道自己来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朝廷一直在监视自己啊! 为何要监视自己,难道朝廷真对自己有想法? 难道我朱拓寸功未立,就要英年早逝了? 吕青也反应了过来,他脸色有些变了,眼眸中闪过厉芒,缓缓道:“大王,您从后门走,我殿后。” “走个屁!”朱拓摆摆手,深呼一口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哎,你看,本王早就说京城比龙潭虎穴还可怕,这下你相信了吧?” 吕青赞同的点点头:“是我的错,早知道就不劝大王来京城了。唉,谁能想到,大王造反的消息竟传遍了京城呢?” “放屁,本王什么时候造反了?本王对大明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朱拓破口大骂道:“不知道哪个鬼祟小人,在背地里造我的谣,要是让本王抓住,非活剥了他!” 朱拓佯装镇定的打开门,门口则是站在一名宦官,扯着嗓子道:“肃王殿下,陛下派咱家传个口信,明早肃王殿下要参加早朝。” 朱拓问道:“我一个藩王,为何参加早朝?” 宦官笑道:“这咱家就不知道了。” “那明天什么时辰?” “辰时。” 宦官走后,吕青担忧的问道:“大王,您还记不记得,传遍京城的谣言,说是在奉天殿门口埋伏五百刀斧手,只要您进了殿,必定血溅当场。” 朱拓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半晌后,拿着笔,在纸上写下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吕青疑惑的问道:“大王,您这是?” “谣言猛于虎啊。”朱拓摇晃着脑袋:“吕青,明天本王上朝后,你将这里的消息告诉岭南,让那些岭南官员赶紧逃命,以免受本王牵连。还有啊,你一定要抓住幕后凶手,还你家大王一个清白,也好让我瞑目。” “到时候把这八个大字贴在墓前,再给你家大王编点典故,说不定啊,过个几百年,你大王我也能和岳武穆齐名了。” “大王!!!”听着朱拓交代后事,吕青声音有了哭腔。 “还有一件事,也要拜托你。” “大王请讲!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卑职也会做到。” “没那么夸张。”朱拓摆摆手,叹道:“那女孩要是来找本王,你就说本王有事出远门了,再也不回来了。” 第40章 早朝 御书房内,朱元璋放下奏章,看着下方的徐达问道:“徐爱卿啊,已经通知朱拓参加明天早朝了吧?”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徐达不由的苦笑道:“陛下,这京城的谣言越传越广,对肃王殿下的名声不利啊,陛下您图什么呢?为什么非要散播这些谣言呢?” 朱元璋愤怒的骂道:“朕三令五申让这竖子迅速来京,可他倒好,磨磨蹭蹭,拖延了好些日子才来,要是不给他一个教训,他岂不是拿朕这个皇帝是泥捏的!” 徐达叹道:“何至于此啊,肃王殿下一向对大明忠心耿耿,您散播这样的谣言,要是让肃王殿下知道了,不是令他心寒吗?” 朱元璋抚摸着下巴,哼道:“那就不让他知道。” 这谁能想到,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皇帝陛下没有制止,竟然暗中还在推波助澜。 “恐怕肃王殿下此时真以为,陛下要杀了他呢。” 朱元璋哈哈一笑,认真道:“其实朱拓这竖子是个可塑之才,只不过性格乖张,不服管教,我如果不吓唬他一下,恐怕他待在京城一段时间,京城都要被他闹翻天了。” 徐达笑道:“肃王殿下赤子之心。” “但是需要鞭策啊,朕可是对他赋予厚望的。”朱元璋叹口气:“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理。”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急匆匆的来报:“启奏陛下,驿舍的肃王殿下明日准时参加早朝。” “哦。”朱元璋问道:“你们传旨的时候,那竖子表现如何啊?有没有害怕的腿都软了,不敢来参加早朝呢?” “肃王殿下不卑不亢、面不改色,接过了旨意,只问了一句早朝什么时辰。” “哼,这竖子心还真大。” 徐达夸赞道:“肃王殿下颇有胆魄,不愧是陛下的儿子。” 与此同时,信国公府。 “大小姐,是大小姐回来了!”那守门的仆人见到汤欣,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猛然惊喜道。 “大小姐,您跑哪去了,我们都担心死了。” “太好了,大小姐,老爷和夫人好几天没休息了。” “快,快把大小姐回来的消息,告诉老爷和夫人。” 信国公府顿时乱作一团,一个个的仆人急忙去告诉汤和。 汤和和胡夫人小跑过来,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胡夫人顿时哭出了声:“乖女儿啊,你这几天去哪里了,让娘亲担心死了。” 汤欣看着两位至亲满眼血丝,嘴巴也急的起了一圈燎泡,十分愧疚道:“欣儿让爹爹和娘亲担心了。” 胡夫人抓住汤欣柔弱无骨的小手,生怕她再不见了,连忙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欣儿这几天都饿瘦了。” 然后胡夫人扭头吩咐道:“快扶欣儿回去休息,还有,通知厨房煮一碗莲子羹,等欣儿睡醒了,让她补补身子。” “谢谢娘亲。” 等丫鬟把汤欣扶回去时,汤和有些皱眉道:“夫人啊,你注意到没有,欣儿身上披的那貂裘披风,看起来价格不便宜。” 闻言,胡夫人一瞪眼道:“贵怎么了?女儿回来你不关心,却关心一个貂裘披风,你舍不得了?你这当爹的还有没有良心?” 汤和叹了一口气,辩解道:“什么啊,夫人,欣儿离家出走时没带多少银子,她怎么能买的起这貂裘呢?你快去问问,欣儿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胡夫人想了想,道:“那行。” 等汤欣睡醒后,胡夫人端着莲子羹,小心翼翼的端到床边,关心道:“欣儿,这是厨房刚煮好的莲子羹,你快吃一些。” “谢谢娘。”汤欣捧着莲子羹,喝了一小口。 看着憔悴的胡夫人,汤欣没来由的心里一紧,眼眸一红,哽咽道:“娘,我真不想嫁给肃王,真的不想,我……我宁愿死,也不要嫁给他。” “啊?”胡夫人拉着汤欣的小手,关切的说道:“你这几日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听到了外面关于肃王的传闻?” 汤欣摇摇头,将这几天的事情捋顺后,缓缓道:“我离开家后,不知道去哪里,就一路向北走,怕引起坏人的注意,就穿上了男子的衣服。走了几天,我带的钱用光了,那时候饿的紧。” 闻言,胡夫人露出担忧之色。 “我,我在路上遇到一位公子,开口向他借钱,我没想到,他真的借给了我钱,而且还请我吃饭,看天气寒冷,又给我拿了披风。” 胡夫人心中一紧:“欣儿啊,外面的男人没几个好的,你可千万别上当受骗啊。” 汤欣摇摇头,轻声道:“他是个好人,我能感觉的出来,我听他讲,他来京城是为了照顾他瘫痪在床的爹爹,他爹爹对他并不好,但是他不计前嫌,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照顾他,可见他是个很孝顺温和的人。” 如果吕青和士子梁在这里,肯定听得目瞪口呆。 脾气暴躁、动辄打骂的大王,在汤欣嘴里,为毛变成了温柔善良的良家子弟。 “那后来呢?” “后来我和他讲话,他会讲很多有趣的事情,那些事情我都没听过,就好像他什么都懂,我从没见过像他这样一个人。” “那人是官宦子弟吗?” 汤欣喝完了莲子羹,将头埋进被窝里,轻声道:“我不知道,他应该不是,我听他讲,他十三岁就外出打拼了,这还是近几年第一次来京城。” “确实很厉害。”胡夫人也不禁感慨,看着自家女儿有些花痴样,突然问道:“乖女儿啊,你不会是喜欢他了吧?” “啊?”汤欣神情顿时变得很慌张,脸红道:“我……我不知道。” 胡夫人揽过自家女儿,问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汤欣摇摇头,道:“我忘了问了。” “他住哪里?” “驿舍。” 胡夫人深深看了汤欣一眼,出门将情况说给了汤和,汤和听完后,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叹气道:“这下麻烦大了,我可怎么向陛下交代啊,难道说欣儿喜欢上了其他男人?” “交代交代,你就知道向陛下交代!”胡夫人用手拧了汤和,骂道:“欣儿的幸福重要,还是你的官帽子重要?我可告诉你,你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总不能让她受委屈吧。” “唉。” 汤和抚摸着胡须,忍不出沉思起来。 “你说欣儿在路上遇到的这男人靠谱吗?” “再怎么不靠谱,也总比那丑闻满天飞的肃王强吧?” “说的也是。” 汤和想了半晌,缓缓道:“直接拒绝皇上,恐怕不太容易。这样吧,让欣儿和那肃王见一面,然后随便找个理由,拒绝这门亲事。” “好。” “还有欣儿心仪的那小子。”汤和叹口气:“等见了肃王之后,再打听打听那小子的底细,就算家境不好,如果欣儿喜欢,大不了咱们帮衬他们一把。” “这才像个当爹的样子。”胡夫人哼了一声。 翌日清晨,朱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傲然道:“吕青,本王穿上这身朝服,如何?” “大王非常俊美!”吕青由衷的夸赞,眼睛一红,道:“大王,要不咱们回岭南吧,我护送着您回去,在这京城中,没有几个人能拦住我!” 朱拓拍拍吕青的肩膀,认真道:“一人之勇,能比得上万人之勇吗?你家大王什么事没经历过,自有神灵庇佑,懂不?” 吕青压低了声音:“可……可这是陛下对您不满啊。” 朱拓摇摇头,转移话题道:“要说大明的官员还真苦,每天辰时就要上早朝,再算上梳洗和赶路的时间,恐怕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 根据朱元璋制定的规矩,早朝时,大臣们需要在寅时(凌晨三点)起床进行准备,穿过半个京城,到了卯时(凌晨五点)到达午门,然后排好队伍,辰时午门开启,大臣们列队入宫。 再等一炷香的时间,皇帝驾临奉天殿,早朝才会开始。 “你别和本王一块去皇宫了。”朱拓摆摆手,认真道:“等我走后,你差人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岭南,让岭南的官员各自逃命去吧,父皇一旦开了杀戒,很容易搞株连的。” “大王,我陪您……” “坐下!”朱拓将吕青按在椅子上,严肃道:“本王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难道要辜负本王的信任吗?” 吕青掏出一把匕首,道:“大王,那您带着这把匕首自卫。” 朱拓狐疑的看了吕青一眼,感慨道:“吕青啊,你想让本王死的更彻底是吧?本来本王还只是嫌疑,现在怀里揣着匕首去上朝,岂不是要学那荆轲,来个明王绕柱?” 说罢,朱拓钻进了车厢。 看着轿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朱拓摇了摇头,干脆靠在后背上,微微眯着眼,缓缓睡了过去。 快到了辰时,朱拓赶到了午门,下了轿子一看,午门已经站了不少的官员。 那些官员三三两两的在聊天,看起来轻松自在。 有人见朱拓面生,笑呵呵的问他是什么官,朱拓傲然的报出肃王的名号。 顿时那人就像是遇到了瘟神,避之不及。 “哼,可笑,本王蛰伏岭南三年,没想到一朝回归,竟有如此大的名声!”朱拓感慨。 感慨完了后,朱拓又仔细打量了一眼皇宫,这皇宫周围很安静,不像是埋伏了五百刀斧手啊。 朱拓四处观察,一晃之下,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下了轿子,那身影穿着朝服,和周围的官员打着招呼,脸上带着笑容。 “老徐?” 朱拓有些吃惊,他刚想上前打招呼,这时钟声响起,午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早朝,终于开始了。 而随着午门打开,朱拓顺着人流,一同走进了奉天殿。 进入殿中,朱拓显得很低调,只是在后面站好。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听到有太监尖声喊道:“陛下驾到……众臣跪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众臣跪下,朱拓偷偷望去,想看看自己老爹长什么样子,这一看不要紧,顿时让朱拓惊掉了下巴,呆若木鸡。 第41章 我自己夸奖我自己 朱拓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朱元璋,头皮瞬间发麻。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那龙椅上的人和印象中的那位八老爷逐渐重合,最终变成一个人。 卧槽! 那去岭南做生意的商人,是朱元璋? 是自己的亲老子? 那自己的岭南真实情况……岂不是被朱元璋全部掌握了? 朱拓犹如被一道雷霆击中,脑子纷乱如麻。 他怎么想不明白,朱元璋身为一国之君,不好好在朝廷处理政务,为什么会去岭南那穷乡僻壤。 可最重要的是,自己身为他儿子,竟然没认出来他! 死的不冤啊! 朱拓心中有浓浓的后悔,当初自己穿越过来,应该多在京城呆些日子啊,不应该急匆匆的赶去藩地啊。 这下好了,连父皇都没认出来。 再往前面一瞧,那个老徐正侃侃而谈朝堂政务,其余官员只是静静地听着。 老徐,徐,徐达? 这位开国第一功臣,还没被朱元璋喂烧鹅呢? 朱拓额头上的冷汗逐渐汇成一条小溪,同时脑海中不停思索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想来想去,自己似乎说的有点多…… 多的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朱元璋在和众臣处理完政务后,突然皱眉道:“朱拓何在?” 闻言,朱拓浑身一震,完蛋了,这是要问罪了啊! 他硬着头皮出列,讪笑道:“儿臣朱拓,叩见父皇。”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到了朱拓身上。 这些天来,京城中最大的瓜,就集中在朱拓身上,有人说朱拓不学无术,有人说朱拓蛮横霸道,还有人说朱拓骄纵狂妄。 反正关于朱拓的传闻,没一个好的。 其中最大的谣言,就是肃王殿下要造反了! 看来,今天陛下要问罪了。 半晌,朱拓见上面没动静,大声道:“父皇,儿臣对大明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不知道哪个宵小之徒在京城造谣,污蔑儿臣要造反,请父皇明鉴。” 朱元璋脸黑了黑,看着朱拓担惊受怕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爽快,突然笑道:“各位爱卿啊,这是朕之乳虎!” 朱拓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朱元璋在夸他? 周围的大臣也都愣了,皇帝没有指责朱拓,反而在夸赞他? 传闻中的龙颜震怒呢?五百刀斧手呢?喋血大殿呢? 没了? 他们还怎么看戏? 朱元璋看着朱拓,带着一脸欣慰道:“朕之乳虎,有大志,十三岁离开京城,前往地广人稀的岭南,他治理岭南三年来,路不拾遗……” 朱拓一听顿时激动了,大声道:“父皇圣明啊!京城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大臣们都被谣言所扰。只有父皇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儿臣有大志向!” 各位大臣都懵了,这怎么还夸起来了? 朱元璋继续道:“各位爱卿,你们从前不认识朕之乳虎,今天朕就给你们好好讲讲,朕之乳虎,小小年龄降伏南方土司……” 朱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来自皇帝的认可,他大声道:“没错,本王……呃,儿臣十四岁时就敢亲征土司,三个月内打到土司老窝,当时儿臣虎躯一震,土司首领俯首称臣,儿臣冷哼一声,当众砍下那首领的狗头!” 朱元璋瞧着自吹自擂的朱拓,脸更黑了,深吸一口气,道:“朕之乳虎,有谋略,带着百姓垦荒,让岭南百姓吃得饱,穿……” 朱拓再度打断朱元璋的话,傲然道:“没错,这都是儿臣的功劳,儿臣不畏艰险,亲自下地干活,那些百姓见了我,犹如见到了神明,无不下跪磕头,口中高呼大王。” 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各位大臣瞧着一唱一和的两人,都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十八皇子朱拓啊…… 从前是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也不受皇帝宠爱,往岭南一扎就是三年,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他们这些大臣,甚至都忘了肃王是谁。 只不过在最近的三个月,肃王的名声异军突起,甚至是一马当先,牢牢占据了京城热搜榜的第一名,毫不动摇的那种。 当然了,这个名声还不是好名声,而是恶名。 大臣们本以为,这次朝会陛下提起肃王,会狠狠的训斥他一顿,甚至严重的话会撤藩。 可谁能想到,两个人吹起来了。 朱拓面色红润,他万万没想到啊,此次朝会不是批判大会,而是他肃王的表彰大会。 他说到了激动处,手舞足蹈:“本王……儿臣在岭南夙兴夜寐,呕心沥血,为了让岭南百姓吃上肉,本王带领百姓养猪。” “这猪,大家都不知道吧?只要将这猪进行阉割,那猪肉的味道不仅不骚气,而且还很香,哈哈,你们说,本王是不是天纵之才?” 朱拓双手叉腰,仿佛满朝文武没有一人是对手。 看着张狂的朱拓,朱元璋脸黑的犹如锅底。 他的本意是,先在民间把朱拓的名声炒起来,无论是好名还是恶名,总是要让默默无闻的朱拓进入到人们的视线中。 然后自己借助朝会,对朱拓表彰一番,扭转朱拓的名声。 这样,朱拓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朝堂,也能引起一些官员的注意。 可是万万没想到啊,还没等自己夸呢,朱拓先自夸起来了,夸的得意忘形! 这竖子! 难道不知道吗? 名声是要别人捧的! 自己吹嘘自己,那算怎么回事? 殿上的方孝孺站不住了,这肃王把朝堂当成了他自己的舞台了吗?看这自夸的程度,马上就把自己夸成了古今第一贤王。 “养猪乃是粗鄙之事,肃王殿下,何以在朝堂胡说?”方孝孺质问道。 朱拓扭过头,看到方孝孺,疑惑的问道:“这位官员是?” “国子监讲师方孝孺!”方孝孺淡然道。 “哦哦。”朱拓顿时了然,原来这一位就是那个被朱棣杀了十族的方孝孺啊。 在历史书的记载中,方孝孺品行端庄、博览群书,在官员中颇有声望。 但是他不好的一点,就是为人迂腐,时常夸夸其谈,讲起书上的经义滔滔不绝,落在实处却不知道怎么做。 朱拓傲然问道:“那你以为,什么是高雅呢?” “圣人之言。” “那在百姓饿肚子的时候,圣人之言能填饱肚子吗?” 方孝孺皱眉,辩解道:“肃王殿下,朝堂之上,讨论的是如何治国的国策,而不是如何养猪,不可本末倒置!” 朱拓皱着眉头,傲然道:“若是连猪都养不好,那有什么本事治国呢?对于百姓而言,能让他们吃饱饭,那就是好国策。既然养猪能让他们不饿肚子,那养猪算不算好国策呢?” 方孝孺一时间卡壳了。 “本王以为,对着百姓说一百遍圣人之言,倒不如请他们吃一顿饭。还有,那大儒和腐儒的区别就是,大儒能够知行合一,而腐儒只会夸夸其谈!” 被朱拓暗讽,方孝孺涨红了脸。 而朱拓的言论,引起了朝中大臣的注意,他们认真的听着,就连徐达都忍不住点着头。 “肃王大才啊!” 徐达感慨。 “呵。” 这种小学生辩论对朱拓来说,简直毫无压力,他高深莫测着:“本王曾拜访过许多大儒,那些大儒夸赞本王乃是不世奇才。” “他们曾与我辩论,本王一个人对垒五位大儒,轻易的辩倒他们。他们对本王心服口服,甚至有个古稀之年的大儒,哭着喊着要拜本王为师。本王担心被他占便宜,故而没有答应!” 徐达嘴角抽了抽,肃王殿下啊,您还真是顺杆爬啊。 就夸了您一句,您就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朝堂上的众多官员都惊呆了,方孝孺啊,可是陛下亲自为皇长孙朱允炆挑选的帝师,学识渊博、博闻强记。 对上朱拓,竟然被辩的丢盔弃甲、沉默不语。 这什么情况? 众人一时间风中凌乱了。 朱拓瞧着满堂文武没一人说话,不禁洋洋得意,又想夸赞自己几句,谁知道皇帝朱元璋突然道:“今日朝议就到这里,众位爱卿退朝吧!” 第42章 本王要去国子监? 下了早朝,朱拓刚想回驿舍,却见徐达笑眯眯的走过来行礼:“肃王殿下。” 瞧见徐达,朱拓忍不住吐槽道:“徐大人啊,你这可就太不仗义了,你说本王对你怎么样?岭南的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了,瞒得本王好苦啊,你们分明把本王当傻子耍啊!” 徐达笑着道:“肃王殿下聪慧,今日早朝可是大显神威啊!” “哈哈!”一听这个,朱拓顿时乐了,傲然道:“本王勤政爱民,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今日父皇夸奖本王,那也是本王应得的!” “对。” 徐达笑着说道:“陛下还在御书房等着殿下呢,让殿下现在去一趟。” “好。” 朱拓一挥手,大声道:“前面带路。” 朱拓还未到御书房,声音便已经传到:“父皇,儿臣今日在朝堂上大杀四方,嘎嘎乱杀!就连那方孝孺见了儿臣,犹如老鼠见了猫一样,吓的战战兢兢、惶恐不已。” 那朱元璋瞧见自吹自擂的朱拓,眉头紧皱,一拍桌子大骂道:“你这竖子,做了那么多错事,你可知罪!” 一声大喝,吓的朱拓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讪笑:“父皇,不知道是哪个宵小之辈造儿臣的谣言,说儿臣要造反,这完全是无稽之谈。要是让儿臣抓到他,非把他烹杀,儿臣对大明向来……” 还没说完,朱元璋脸黑了黑,冷喝道:“不是这件事!” “那是?” 朱元璋一把拿起桌子上的书信,朝朱拓砸了过去,骂道:“这是你三年给朕写的信,你瞧瞧里面的内容,哪一样和岭南的情况对的上?要不是朕亲自去了一趟岭南,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朱拓尴尬的笑了起来:“父皇,您听我解释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朱拓挠着头,叹道:“儿臣也是没办法啊,儿臣自幼孤苦无依,父皇也不宠爱儿臣,分封时,儿臣分了一块贫瘠的岭南。儿臣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岭南治理起来的,唉,儿臣担心岭南被人觊觎,所以言辞中才将岭南描写的那么苦。” “真的吗?”朱元璋皱眉道。 “真的,真的!” 朱拓眨着眼睛,继续道:“我刚到岭南时,那些官员们见我年纪小,什么事都糊弄我,百姓们见我是稚子,也不敬畏我。我在岭南举步维艰,曾无数次梦到繁华似锦的京城,渴望回来……” “儿臣虽苦,但不敢忘记父皇的谆谆教诲。”朱拓艰难挤出几点眼泪,叹道:“父皇只看到了岭南的繁华,却不知道儿臣付出了多大的艰辛……” 朱元璋点点头,道:“这三年来,也确实苦了你了。” “父皇这一句话,儿臣付出再多的苦也值了,只要父皇不怪儿臣就好。” 朱元璋刚才在朝堂上没有指责朱拓,本想回到御书房好好整治他,但是现在看朱拓这委屈的样子,也清楚这些年确实亏待了他,一时间,朱元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朱拓瞧着朱元璋不生气了,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皇,现在儿臣述职完了,什么时候可以返回岭南?” “你先不回岭南。” “什么?!不回去了?” 朱拓一脸愕然。 朱元璋看着朱拓,缓缓道:“我打算把你送到国子监,国子监里面都是大儒,你跟着他们能学到不少治国安民的学问,等你学的本事够了,再回岭南。” “什么?国子监?” 上学? 被前一世读书的恐惧占据头脑,朱拓连忙拒绝道:“父皇,儿臣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方孝孺见到儿臣的时候,也是掩面而逃。以儿臣的学问,这世上恐怕没人当儿臣的老师。” 朱元璋冷笑,又问道:“你刚才不是说,岭南贫苦,京城繁华,现在朕把你留在京城,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呃……” 朱拓思索了片刻,义正言辞道:“身为皇子,当有守土保家之志,岂能因为个人的利益?我岭南是大明的藩篱,所以儿臣也应当返回岭南,治理好百姓,这样才不负父皇所托。” 朱元璋嗤笑一声,然后看着朱拓,突然认真道:“拓儿,你说岭南一地和大明一域相比如何?” “自然是大明的百姓多、将士多、官员多。” “你说的没错,所以,你能治理好一地,不代表你能治理好一国。朕本是淮右布衣,所认识的字不过数百,但是现在呢?朕可以通过这些奏章,猜到这些大臣心里在想什么……” “你可以瞧不起那些大儒,但是你不能不学他们的本事。如果不学习,他们就会欺骗你、逢迎你。你要知道治国就犹如放牛,你要喂饱那些牛,同时还要驱使那些牛,懂了吗?” 朱拓傲然道:“儿臣当年养猪的时候,哪个猪不听话,儿臣就把它宰了吃肉!” “哈哈!” 朱元璋不由的笑了起来,缓缓道:“你这样可不行,等你和那些大儒学会如何治国,朕再让你回岭南。” 朱拓急了:“父皇,岭南百姓需要我啊!” 朱元璋呵斥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想回到岭南作威作福吗?我告诉你,朕还没给你算账呢?你在岭南干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朕都记在了心里。” “儿臣干了什么事啊?”朱拓的声音不由的小了。 “干了什么?” 朱元璋一拍桌子,呵斥道:“你在岭南私自挖矿,私铸钱币、贩卖私盐,甚至兵甲之士也有数万,你想干什么?难不成要造反吗?就凭这些事情,别说是撤藩,就算把你砍头了也不为过!” 朱元璋气呼呼的道:“给你三个选择,第一,就是岭南撤藩,你这个肃王贬成庶人,以后想去哪就去哪,别说是岭南,就算是去了琉球岛,朕也不管你!” “儿臣选第二条!”朱拓急忙道。 朱元璋冷声道:“第二条就是你意图谋反,抄家问斩。” “那儿臣选第三条!” “第三条就是乖乖的给朕去国子监,什么时候等你学到了治国的本事,什么时候滚回岭南!” 朱拓脸上露出苦瓜脸,见朱元璋很生气,只能无奈的说道:“是,父皇。” 朱拓走后,徐达有事启奏,将政事处理完后。 朱元璋叹着气,将刚才和朱拓的对话讲给徐达听。 然后不由的说道:“徐爱卿啊,你说朱拓这竖子,怎么如此难管教呢?国子监是大明最好的学府,其他皇子有进学的机会,无不欣喜若狂,可这小子呢?犹如要上刑场一样。” 徐达笑着道:“或许肃王殿下的学问真的很高深吧。” “他那是诡辩,有个屁的学问!” 朱元璋咬牙切齿,骂道:“朕为他操了多少心?把他送进国子监,又将汤和的女儿许配给他,要是他聪明点,可以在国子监拉拢良才,可以靠着汤和的势力收服武将。” “可这竖子呢?说不定躲在什么地方骂我是昏君呢!” “陛下息怒。” 徐达劝道:“肃王殿下年纪还小,早晚会明白陛下的苦心。” “昏君!” 朱拓边走边骂,骂骂咧咧了一路,愤愤的到了驿舍。 推开房门,瞧见吕青头上,系了一条白布,此刻正严肃的端坐在桌前,桌前放着一把长剑,寒光凛冽。 吕青一抬头,双眼里布满血丝,正巧看到朱拓,原本严肃担忧的脸上顿时变成了狂喜,急忙问道:“大王,您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朱拓打量了一眼吕青,狐疑道:“吕青,你这身装扮干什么?准备给你家大王我吊孝呢?还是准备拿着这把剑冲进皇宫呢?” 吕青没理会朱拓的嘲讽,赶紧上前打量朱拓,惊喜的问道:“大王,朝廷不是要杀了你吗?怎么把您放出来了?” “放屁,本王又没有造反,凭什么杀本王?” 朱拓的脸色变得很得意,傲然道:“父皇在朝堂之上,亲自赞扬了我的功绩,说我是百年难遇的贤王。方孝孺那厮提出质疑,本王只用了三两句就将他骂的体无完肤。” 听着这熟悉的话,吕青更加欣喜:“大王脑子也没坏。” “后来朝堂结束后,父皇求我去国子监,说是天不生我赵拓,国子监万古如长夜,只有我才能统领国子监那一群腐儒。” “我当时还很纠结,父皇说了很多好话,甚至都哭着求本王。本王看父皇也一大把年纪了,惹他生气不太好,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他了。” 这话落在吕青耳中,他惊讶的问道:“国子监?” “对啊,就是国子监。” 吕青狐疑的问道:“大王,国子监可是大明的最高学府,那都是进士、贡士才能去的地方,他们学问非常大,陛下为什么要把您送进去呢?您去了国子监,岂不是……很违和?” 朱拓摇摇头:“本王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本王想回岭南,父皇不许,非要我去国子监教导那些腐儒。” “大王,我看您是被人教导吧?” “放屁,这世界上能教导本王的人还没出生呢!” 吕青见朱拓没事,心中被狂喜占据,狂喜之后,他总觉得有件事被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算了,不管了,大王能活着就行。 第43章 学习?学个屁! 接下来的几日,朱拓按照朱元璋的安排,准备了束脩,然后拜访了国子监祭酒宋讷。 宋讷是元朝时期的人,在元朝末年中了进士,任盐山府尹,后来弃官归隐。 等到大明建国后,受到别人的举荐,当了十几年文渊阁大学士,后来年龄大了,就改为国子监祭酒了。 在大明学界,宋讷就是文化的代名词,是智慧的结晶,是活着的人形百度百科。 这位一脸慈祥的宋讷,收下束脩后,笑呵呵的看着朱拓,问道:“肃王殿下啊,您为什么来国子监求学呢?” 朱拓摇头道:“我不是来求学的。” “哦?”朱拓的回答,把宋讷弄不会了,于是又问道:“那您来国子监做什么呢?” 朱拓傲然道:“我是来教导别人的。” “哈哈。” 宋讷忍不住笑了起来,夸赞道:“我听别人讲,肃王殿下十三岁就去了岭南,如今已经治理了三年,百姓富足,军马齐备。如此看来,肃王殿下确实有教导别人的资格。” “你也这样认为?”朱拓咧嘴笑了起来。 “不过呢,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肃王殿下虽然博学多识,但是别人身上也有长处,肃王殿下不妨多学习别人的优点,这样才能更加突出,也更加受别人敬仰。” “你说的对。”朱拓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那本王就在国子监进修一段时间。” 在朱拓准备进学时,岭南已经乱做了一团。 因为朱拓上早朝后,吕青按照朱拓吩咐,当即派人骑快马赶回了岭南,将京城发生的所有事详细告知了张渭和士子梁。 瞬间,岭南大乱! “诸位!” “大王有难!” 士子梁身披甲胄,举起手中的剑,威风凛凛的看着校场上的士卒。 在他一旁,是岭南的其他各个将领,全都是披着甲胄,眼中杀气腾腾。 下方旌旗招展,黑压压的士卒一望无际。 此时这里的气氛十分肃然,没有人说话,校场上的士卒直勾勾的看着士子梁。 士子梁大声叫道:“大王奉命去了京城,却没想到遭到宵小造谣,说大王意图造反。这他娘的完全是放屁,大王要是造反,岂能不通知我等?” “大王一向对大明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朝廷却说大王造反,现在或许已经被判罚,或许……已经身死!!” “我怀疑,朝堂之上有人对大王下手!” “诸位,若不是大王,我们如今有的人还是土匪,有的人吃不上饭,甚至有的人早已身死,我们受大王的恩德,如今是我们以死报效大王的时候了!” “天下之人,谁敢谋害我们的大王,我们就将他碎尸万段!无论是谁!” 校场上的士卒咆哮着:“为大王效死!” “清君侧!” “你这是要坐实岭南谋反吗?” 就在此时,长史张渭冲了出来,对着士子梁愤怒的呵斥道:“大王信里写的很清楚,要求岭南各个官员自保,你这是要干什么?要造反?” “自保?有什么可自保的?若非大王,我这条命说不定早就没了!此时,正是报答大王的时候!” 士子梁愤怒异常,大吼道:“张渭,平日里我敬你年龄大,懒得和你争执,但是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竟然阻拦我,难道你对大王有二心吗?” “我看你是嫌大王平日里给你的事务多,怀恨在心,所以阻挠我等!” “放你娘的屁!”一向老好人的张渭,此时也忍不住爆粗口:“大王受到了危险,我也很着急,我也很想去把大王救出来!” 士子梁一把抽出长剑,恶狠狠道:“那你阻拦我做什么?难道你想试试我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我的剑也未尝不利!”张渭拔出一旁将领怀里的宝剑,并不畏惧暴怒的士子梁,与他对峙。 士子梁深吸一口气,喝道:“你要知道,岭南的一切都是大王带来的,倘若大王没了,岭南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张渭神情非常严肃,认真道:“我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要劝阻你,你总不能让大王三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吧?你可知道,现在大王的造反只是嫌疑,你一旦起兵,那就做实了造反!” “你是要救大王,还是要害大王?” 张渭喝问道。 士子梁愣住了,他握紧拳头,瞧着下方黑压压的士卒,大声道:“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立刻派人去京城核实情况,另外,派人去通知那些交好的土司,如果真的要起事,也要为营救大王做好万全准备。” 士子梁沉默良久,缓缓道:“好。” 此刻的朱拓并不知道岭南的变故,而是悠哉悠哉的去了国子监。 这个号称是大明最高的学府,从里面走出来了无数的大儒,其地位甚至高于后世的清华北大。 因为曾规定,入国子监者,乃可当官。而进入国子监的学生,被称之为监生。 在朱元璋执政时期,国子监还是处于超然地位的。只不过后来随着国力下降,朝廷急着搞钱,无论是什么出身,只要肯出赞助费,就能上国子监。 进了国子监后,自然有人领着朱拓去了学堂。 朱拓走在路上,瞧着两排郁郁葱葱的银杏树,树叶掩映下,有红砖黄瓦的房屋若隐若现,还有些头戴方巾的儒生,或在读书,或在练字,或在与人辩论。 这个时期的文风还是相对自由的,各种学说层出不穷。 只不过,随着程朱理学的深入人心,大明的官员逐渐向夸夸其谈一路狂奔。 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明朝官场的清流,这些清流平日里什么都不做,专盯着朝廷的政策,无论朝廷出什么政策,他们都一并反对。 比如说开海和禁海,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次。 明朝的皇帝很难受,甚至一度祭出了廷仗,打的这些清流屁股开花。可这些清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认为被打廷仗是自己刚正不阿的标志。 以至于后来,明朝的官员,只要没挨过廷仗,出去都不好意思和别人说话。 所以说,明朝的皇帝在面对下面一群刺头时,开始了懒政。 就像嘉靖,皇帝生涯的前半段励精图治,后来发现没什么卵用,无论什么政策都施展不开。到了皇帝生涯的后半段,开始了放飞自我,整日在西苑研究修仙飞升。 朝廷的事,一股脑全扔给了严嵩,爱咋咋地吧! 朱拓到了学堂,在后面随便找个位置,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周围的监生见到一个生面孔,有的向朱拓打招呼:“兄台,您是?” “肃王。” 那人一听肃王的名头,顿时愕然了几分,旋即不着痕迹的后退几步。 很显然,肃王殿下的名声虽然有所好转,但是余威还在。 国子监的课还是很高深莫测的,很多人觉得古代的书籍放在后世也就那么回事,学起来挺简单的。其实,明代的经典书籍,学起来是非常困难的。 因为古人对天地万物的研究,是唯心的,在书写书籍时,其中夹杂了很多关于鬼神阴阳的内容。 这对于朱拓这种唯物主义来说,简直就是大型处刑现场,尤其是讲师开始用文言文讲述。 “春王正月。三月,公及朱仪父盟于蔑。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秋七月,天王使宰恒来归惠公、仲子之……” “啥,这是啥玩意?” 朱拓听着这些天书,不觉一阵困意来袭。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睁开,于是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 古代,老师的地位还是很尊崇的,要求学生必须尊重老师,见了老师必须行礼。 像朱拓这种,公然在课堂上睡觉,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那讲师皱眉,想要叫醒朱拓,这时,旁边有学子提醒道:“此肃王也。” 那讲师脸上立刻带上了敬畏,放弃了叫醒朱拓的想法,甚至,讲课的声音还变小了,生怕影响朱拓休息。 朱拓一连睡了好几节,然后他发现,无论是哪个讲师在教课时,都会无视自己。 有不开眼的讲师叫醒他,朱拓只用高傲的昂着头,大声道:“我乃岭南肃王,叫醒乃公何事?” 那讲师一愣,旋即就会露出讨好般的微笑,关切的问道:“肃王,您冷不冷?盖厚点,别得了风寒。” “原来上课也没这么恐怖嘛!”习惯了国子监里的读书(睡觉)日常,朱拓忍不住发出感慨。 这一日,朱拓正在呼呼大睡,只觉得耳边有风声响起,然后就是书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嘭的一声震响,把他登时惊醒。 “乃公乃是岭南肃王!”朱拓还没睁开眼,下意识就骂道。 “身为皇家皇子,就可以胡作非为,不学无术吗?”一道略微熟悉且严厉的声音响起。 “学习?学个屁!” 第44章 双杀方孝孺 肃王傲然的抬起头,这才发现,站在眼前的正是那位方孝孺。 方孝孺如今是翰林侍讲,平日里为皇长孙朱允炆讲经。但是他还兼着汉中教授之职,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国子监给众儒生讲学。 而由于方孝孺是大儒宋濂的门生,又聪明好学、博闻强记,所以被很多学子推崇。 此刻他看到一排排学子认真学习,只有肃王朱拓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极为扎眼。 于是忍不住出言训斥。 “身为皇子,更应该以身作则,每日好好学习、做功课,这样才不负陛下所托。” 方孝孺皱着眉呵斥道:“而不是凭借你的身份,在课堂上任意妄为,扰乱课堂!不尊重师者,何以成材?” 朱拓好整以暇,咧嘴笑道:“我以为是谁在大放厥词,原来是方侍讲啊,久仰久仰。其实我并非是不好好学习,只是觉得方侍讲说的学问啊,还不如养猪呢。” “你!” 方孝孺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朱拓道:“上一次你那是诡辩,根本就不是辩论!老夫一时着了你的道,所以才被你辩倒。” 朱拓呵呵笑,说实在的,他要是遇到其他文人,可能还稍稍慎重一点。 但是方孝孺……自己对他可是太熟悉了。 简单来说,他的性子是正直且迂腐。 他有着读书人的气节,秉持着仁义王道,在朱棣起兵成功后,他拒不投降,甚至在被朱棣逼着写登基诏书时,他却大骂燕贼篡位,结果惹怒了朱棣,被朱棣诛了十族,被杀者达到了八百多人。 但是,他也有迂腐的一面,在朱允炆继位后,方孝孺提倡学习周礼,恢复周朝时期的井田制,在面对朱棣大军时,方孝孺也没有起到任何积极的作用。 所以说,朱拓在面对方孝孺时,根本就不担心。 “说实在的,方侍讲说的那些大道理,都是老生常谈,对于本王来讲,没有任何益处。所以本王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肃王,你可以不尊重老夫,但是你不能不尊重古人的学问。” 方孝孺表情很严肃,认真道:“古人的书籍乃是智慧的结晶,每一次研读,都会令人受益匪浅。唐太宗曾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衰。” “我并不是不尊重古人的学问。” 朱拓针锋相对,大声道:“我只是觉得,像方侍讲这样,一味照搬前人经典,没有任何创新,甚至还想恢复周礼和周朝的井田制,拿前朝的规矩来治理本朝的百姓,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方孝孺呵斥道:“此乃天下公理,就算过了千年,也是值得借鉴的!” “道理不是这样的!” 朱拓冷哼一声,继续道:“道非唯一,大道万千,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是在向前发展的。世间万物变化的规律,是客观自然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人要遵守自然的规律,制定相应的条例。而不是像你这种腐儒这样,抱残守缺,毫无进取之心!” 朱拓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相当于直接开骂方孝孺没脑子。 方孝孺此时的神情更加严肃了,因为朱拓的理论严重挑战了他的信仰。 上一次在朝堂辩论,事发突然,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所以被朱拓辩倒。 但是,他方孝孺博览群书,师从大儒宋濂,被无数人视为楷模,怎么可能败给朱拓这个不学无术的稚子,他呵斥道:“大道只有唯一,周朝是无数人心中的模板,容不得你玷污!” 朱拓道:“那孔子一生为周礼奔波,却没有任何成效,临终前却说礼崩乐坏呢?” “还有这天下无数的文人,想要恢复周朝的制度,也都是失败了呢?说到底,周朝的制度只适合周朝,人如果不能跟着时代的潮流发展,那么就会被时代的潮流抛弃,懂了吗?” 古代的大儒先贤认为,这世界上存在唯一真理的。这个唯一的真理,就是世间最根本的法则。 所以千百年以来,无数读书人前仆后继,就是为了寻到那唯一的真理! 可是寻找实在太难了,无数大儒先贤像个无头苍蝇般苦苦求索,也没找出个所以然,反倒是不少人因此而疯掉。 后来南宋的朱熹横空出世,为儒士们指出了“格物致知”的金光大道,然后程朱理学的另一位大佬程颐,又给出了具体解释说“今日格一物,明日又格一物,霍然贯通,终知天理。” 这下好了,天下的读书人有了明确的道路,不再像无头苍蝇般的乱窜,年复一年的格来格去。 秦汉时期的儒者,那可是上马能砍人,下马能读书的。 而到了明清时期呢,这些儒者手无缚鸡之力,看见刀剑,盯着好一会儿,就仿佛学会了刀法和剑法。盯着竹子三天三夜,仿佛就能明白竹子是如何生长的。 整日夸夸其谈,不切实际。 “为什么周礼会消亡?” 方孝孺低声重复一遍。 朱拓的话,提出了一个他从没想过的观点——这世界上的事物都有一定的规律,人要做的是尊重自然规律,而不是去改变自然规律。 那如何尊重自然规律呢? 朱拓给出的观点是实践出真知。 不管这观点如何荒谬,但是方孝孺认真思索这个观点,顿时发现,朱拓这思想有可取之处,甚至比格物致知的观点更上一层楼。 方孝孺眼中有着惊悚,朱拓在他眼里,之前一直是个无知且荒唐的少年,可现在来看,此子虽然行事夸张、肆无忌惮,但是在学识方面,丝毫不弱于一家之言的大儒。 对方孝孺这样的儒者,再没有遇到这样的对手,更让他快意的事了! 他往常和旁人辩论,只用三两句话,就将别人辩的无地自容。 可今日遇到朱拓,只觉得久违的战斗精神,从心底喷薄而出。 不自觉的把朱拓当成了真正的对手,摩拳擦掌要将他驳个心服口服。 朱拓对后世哲学研究不多,像什么黑格尔、马克思之类的哲学,他也只是记住了几句名言,再通过自己简单的理解,杂糅到了一起,统统讲了出来。 方孝孺对儒家经典研究极为透彻,于是两人针锋相对,口若悬河的对喷起来。 书堂中,众人等人惊恐的看着这一幕,有人伸出手来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嘶……真疼啊,这不是在做梦?” “方侍讲竟然和肃王在辩论?” “而且好像还辩不过。” “要不我再叫几位大儒过来?” 此时,方孝孺也不讲课了,开始和朱拓激情对线,大声问道:“如果按照你的意思,什么都是自然规律,那什么都不做,只等着自然规律就行了?” “当然不是!” 朱拓来了劲头,大声道:“人是要在遵循自然规律的基础上,改造这个世界。怎么遵循呢?那就需要实践,站在岸上学不会游泳,夸夸其谈没有任何益处。” 朱拓当场将实践的真正含义,给方孝孺整了个明明白白,还顺手给他科普了一下什么叫做个别、共性和个性的关系。 方孝孺无言以对…… 朱拓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一股脑的将后世的哲学说了出来,但是他自己也不是很懂,所以说的很乱,甚至前言不搭后语。 可是落在方孝孺耳朵里,却让他觉得,朱拓每一句话之中,都蕴含着无上真理。 其余监生就更加惊惧了。 “天呐,方侍讲竟然沉默了!” “看,方侍讲的脸红了!” “方侍讲竟然坐直了身子,我的天,比咱们这些监生坐的还直。” “还有,方侍讲拿起了笔,这是要干什么?记笔记吗?” 众人不禁在风中凌乱了。 这大概是国子监最激烈的争辩了,甚至吸引了不少其他大儒。 这些大儒站在两人身旁,听着两人的辩论。 而朱拓浑然不觉,依旧在激情对线,甚至说话越来越高端,还顺道引申出了辩证法体系,虽然朱拓也不是很懂什么叫做辩证法体系。 可是别人更不懂了,所以朱拓云里雾里讲了一通,左手杀出实践出真知,右手祭出辩证法体系,顿时让别人觉得高深莫测。 怎么说呢,朱拓的观点感觉处处都是漏洞,可是处处又无懈可击。 “肃王……赢了?” “岂止是赢了,你没发现吗?两人说到后半段,方侍讲几乎是没有说话的余地。” “你们能听懂肃王殿下说的话吗?” 众人不禁摇摇头。 方孝孺输了,朱拓说的那些理论,就像是一根根针一样,刺进了他的脑海,现在他的脑子就像一锅粥,混乱且纷杂。 不过他的眼眸中此刻闪烁着光芒,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通过和朱拓的辩论,似乎摸到了一条真正的大道。 但这条大道太离经叛道,与传统儒家思想完全不同。 可是这条大道…… 似乎比儒家思想更加宽阔,更加高远。 方孝孺只觉得脑子在拼命挣扎,猛然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卧槽,方侍讲被肃王气吐血了!” “什么啊,分明是方侍讲讲不过肃王殿下。” “不会,我感觉是肃王殿下年轻人不讲武德,诡辩也!” 众人议论纷纷,方孝孺擦了一下嘴边的鲜血,深深看了朱拓一眼,然后缓缓离开。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厚实的理论功底,却输给了朱拓。 此时,众人再看向朱拓,顿时觉得不一般,夕阳透过窗打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身影,犹如一位思考人生的大贤。 旋即,众人看见朱拓背着手,然后微微抬头,遥遥看着天际的夕阳,微微蹙眉。 肃王殿下在思考什么? 朱拓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的叹道:“我去,竟然聊到这个时候,明明早就下课了。” 按照朱元璋的安排,朝廷为朱拓在京城置办了府邸,朱拓回府的时候,吕青正在吩咐仆人搬家具。 “大王回来了。”吕青笑了笑,问道:“大王今天在国子监又睡了一天吗?” “放屁。” “本王和方孝孺那厮辩论,他辩不过本王,甚至当场吐血三升,本王看他那样子,似乎要拜本王为师。” 听到朱拓这胡言乱语,吕青忍不住摇摇头,大王这牛逼吹的越来越大了啊,人家方孝孺是谁啊,可是有名的大儒,单从学问上讲,您算老几啊,给方孝孺提鞋都不配。 第45章 朱拓的才学 东宫。 “方师傅已经三天没来了,发生什么事了?”朱允炆看向黄子澄,忍不住询问道。 黄子澄道:“我听说希直(方孝孺的字)已经在床上躺三天了,高烧不退。” “啊?方师傅生病了?”皇长孙朱允炆微微惊讶,皱眉道:“前几天,方师傅精神还很好,怎么去了一趟国子监就生病了呢?” “臣也不知。”黄子澄摇头。 朱允炆看向一旁伺候的小太监,吩咐道:“准备些礼物,我去瞧瞧方师傅。” 朱允炆带着礼物,去了方府,方府布置的很简单,是一个三进的府宅,没有任何奢华的物件,这让朱允炆忍不住感慨:“方师傅真是清廉之人。” 等朱允炆到了后宅,见到病榻上昏迷的方孝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朱允炆心口一疼,忙问道:“方师傅怎么病的这么重?” 那下人道:“方大人前几天去了国子监讲学,肃王殿下在课堂上睡觉,方大人训斥了他几句,然后就和肃王殿下吵了起来,后来……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方大人被气吐血了,回家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糊涂的时候看着天花板,嘴里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辩证、实践之类的话,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小人也听不懂。” “肃王竟然把方师傅气成这个样子!” 朱允炆很生气,站起身严肃的道:“我去找他理论。” 朱允炆气呼呼的去了国子监,一路上见到的监生纷纷行礼。 对于这些监生来说,皇长孙谦逊有礼,比那嚣张跋扈的肃王强多了。 一路到了朱拓所在的课堂,推开门,看到朱拓呼呼大睡,朱允炆气不打一处来,令人叫醒朱拓,冷声问道:“肃王,方师傅如何招惹你了,你为什么要把他气吐血?” “你叫我肃王?!” 被人叫醒的朱拓很生气,喝问道:“论辈分,我是你的长辈,你不知道怎么称呼吗?” 闻言,朱允炆忍了忍,问道:“十八叔,你为何要气病方师傅?” “方孝孺病了?”朱拓愕然,又问道:“我什么时候气他了?” “方府的下人讲,你因为睡觉,方师傅训斥了你几句,然后你受不了了,和方师傅起了争执,把他气吐血了。” “胡说八道!” 朱拓赫然起身,拍着桌子骂道:“本王向来彬彬有礼,和方孝孺那厮只是正常的学术讨论,他讲不过我,这才卧床不起,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本王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人吗?” 这下轮到朱允炆惊讶了,他狐疑的问道:“十八叔,您没有故意气方师傅?” “不信你问这些人。”朱拓扭头看着这些监生。 这些监生看着一脸狠相的朱拓,纷纷表示,两人确实只是正常的学术讨论,方孝孺没讲过朱拓,这才吐血生病了。 朱允炆微微皱眉。 他对自己这个十八叔也有耳闻,传闻中的十八叔,可是蛮横无理、不学无术的人设,什么时候能和方师傅辩论学术了? 而且还赢了。 朱拓斥责道:“你身为皇长孙,听信外人的话,不分青红皂白,跑来国子监指责本王?本王乃是你的叔叔,算是你的长辈,你这是什么行为,以下犯上吗?” 朱允炆摇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方师傅的病情。” “那要先把事情原委搞清楚!” “小侄记下了。”朱允炆回了一句,又忍不住劝道:“十八叔,您既然身为藩王,不应该在课堂上睡觉,应该好好学习治国的本事,你要懂得户籍,懂得农桑,懂得水利,懂得作战……” 朱拓理直气壮的说道:“对啊,这些东西我全都懂啊。” “……” 朱允炆一下子沉默了,他见过嚣张的人,却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 就连圣贤也不敢说,自己全都懂吧? 朱拓突然问道:“大侄子啊,你说刘邦论政事不如萧何,论智谋不及张良,论作战不如韩信,可是为什么最终刘邦成了皇帝,而他们三个却只是臣子呢?” 朱允炆诧异的看了朱拓一眼。 朱拓缓缓道:“那是因为,刘邦有识人之明。做君主者,不必什么知识都懂,但是呢,你要学会发挥你手底下每个人的才能。” “记住了吗?” 朱允炆点点头。 “那你回去吧。” 看着朱允炆离开的背影,朱拓不由的摇摇头,自己这位大侄子啊,被那些腐儒教坏了啊,满嘴仁义道德,可是光靠这些仁义道德,能治好一个国家吗? 心地倒是不错,可是太容易轻信别人的话,又有些妇人之仁…… 要是在盛世,这样的人或许是一位垂拱而治的君主,可若是在乱世,这样的君主,恐怕很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怪不得坐拥整个国家,却打不过朱棣这个藩王。 心不够狠啊。 而朱允炆出了门,猛然惊醒,我是来劝肃王啊,怎么反被他劝了一通? “竖子!” 御书房内,朱元璋大声骂道:“我把你送进国子监,是让你去睡觉的吗?可你倒好,不光天天睡觉,还把那方孝孺气倒了。” “你知不知道?那方孝孺是大儒宋濂的弟子,又在国子监任教十几年,光有名的门生就有数百位,你没事招惹他干什么?” 朱元璋说着,就想顺手拿过架子上的马鞭。 朱拓缩了缩脖子,陪着笑:“父皇息怒啊,是那方孝孺招惹儿臣的,当时他不服,非要和儿臣辩经义,辩不过儿臣,自己病倒了。” “真的?”朱元璋狐疑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朱拓拍了拍胸口,大声叫道:“儿臣学富五车,连方孝孺都比不过儿臣,父皇,儿臣现在能回岭南了吧?” 朱元璋大声呵斥道:“放屁!等你什么时候把圣贤的学问都学会了,再想着回岭南!” “不是,父皇啊,岭南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儿臣心中忧虑啊。儿臣整天在国子监干什么?那些腐儒教的东西,儿臣根本听不下去。”朱拓吐槽道。 朱元璋认真道:“朱拓,永远别轻视别人,国子监里面的都是人才,朕把你放到那里,是希望你能成才的,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瞧着朱元璋那目光,朱拓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赶忙应下:“好。” 朱元璋继续说道:“还有,朕为你说的那门亲事,是汤和的女儿,听说温婉贤惠,端庄大方,隔日朕带你亲自去信国公府去一趟。” 朱拓露出苦瓜脸,道:“父皇,儿臣能不能不去啊?” “不行!” 朱拓不情不愿道:“儿臣来京城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子,呃,儿臣感觉喜欢上她了,所以这门亲事,父皇还是帮儿臣推了吧。” “不行!”朱元璋盯着朱拓,道:“无论如何,你都要去一趟。” “唉。” 朱拓回到王府,一脸的愁眉苦脸,吕青忍不住问道:“大王,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朱拓摇摇头道:“父皇非让本王定亲。不光这件事,本王总觉得父皇有些奇怪,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记得小时候他也没管过本王啊,现在对本王的事怎么这么上心?” “吕青啊,你说,父皇是不是想让我做太子?” 朱拓突然问道。 “呃……”吕青觉得自家大王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 前几天说方孝孺要拜他为师,现在陛下又要把皇位传给他…… 天底下的好事,都让自家大王碰上了? 方孝孺昏迷了几天后,终于醒了过来,但是他的神采显然被消磨了不少,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虑。 下人恭敬地递上一碗参汤。 方孝孺喝了一口,喃喃道:“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儒学经义研究深厚,没想到啊,肃王殿下的才学胜我十倍。可恶啊,他说的那些话,我甚至听都听不懂!” 第46章 拜师 方孝孺醒了。 但是和没醒差不多。 因为他经常一个人坐着出神,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要不是那双眼睛还有色彩,别人还以为他痴呆了呢。 “老爷,您该上朝了。”下人恭敬地提醒道。 “嗯。”方孝孺穿好朝服,缓缓向外走去,走出门口时,他看到门口几株青竹在寒风凛冽中,依旧挺拔。 “老何啊,你说这个竹子,是怎么种的?”方孝孺突然问道。 “老爷,您怎么突然问这个了?”那老何一愣,旋即笑着道:“种这竹子很简单的,老爷仔细观察几次,应该就知道了。” “真的吗?” 方孝孺干脆不去上朝,而是蹲下来看那根竹子,又问道:“我看着竹子青翠又挺拔,想必要给它多施肥,多除虫,对吗?” “老爷,您这可说错了。” 老何是方府的下人,侍奉方孝孺十几年了,府内的一草一木他都非常熟悉,此时侃侃而谈道:“老爷,这种竹子如果施肥过多,前期长势猛,可是太脆,一到了这冬天啊,就容易冻死。还有,竹子是不容易生虫的,所以平时不用除虫。” “哦。” 方孝孺不顾礼仪的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竹子。 他曾是朱熹的忠实信徒,朱熹认为,一草一木中都蕴含着天地之理,并通过“格物”来“致知”。 方孝孺想尝试一下,仔细观察竹子,想从中体会出“理”来。 “老何,你说冬天寒冷,这竹子的枝叶依旧茂盛,是不是因为这竹子耐寒呢?” 老何解释道:“小人想应该不是的,小人曾在冬天移栽过竹子,然后这竹子就枯死了。小人觉得啊,竹子的根茎特别多,能在冬天提供养分,所以才会青翠。” 方孝孺一愣,打量了老何一眼,说道:“你懂的比我可多多了。” 老何连忙摆摆手,笑道:“老爷,您这可说错了,小人懂得这些东西算什么啊?哪能和老爷的学问比呢?老爷的学问,那可是治国的本事。” 方孝孺摇摇头,沉思了片刻,又问了老何几个问题。 老何一一作答,说得多了,也就顺势吹了起来:“别的不敢说,养这些花草啊,我老何可是一把好手,有的花喜阳,有的花喜阴,有的花草啊,甚至适合贫瘠的土地。” 老何说到了专业领域,变的滔滔不绝:“我老何曾经从北平府移栽了一盆花,到了咱们京城好生照看,谁知道,没三天就枯萎了。后来我才了解到,那种花草就适合寒冷的地方。” 听着老何娓娓道来,方孝孺有些茫然,问道:“老何,你刚才不是说,如果一直盯着这竹子看,能知道这竹子是怎么生长的吗?” 老何露出尴尬的神情,笑着道:“也许小人说错了,像移栽、剪枝、施肥这种事,只有做了才知道是什么道理。” 实践出真知…… 方孝孺心中一震。 老何挠挠头又道:“不过老爷是公认的大儒,说不定看得多了,真的能看出来原理。” “好,那我就试试。”方孝孺认真道。 “老爷您不去早朝了?” “不去了。” 而方府发生的事情,顿时惊动了东宫任教的黄子澄和齐泰,他们听说了方孝孺的事情后,下了早朝后迅速赶到了方府。 “希直兄啊,您到底是怎么了?这破竹子有什么好看的?”黄子澄看着竹林里的方孝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方孝孺已经盯着竹子半天了,听到黄子澄的话后,认真的说道:“黄雄,这竹子中,蕴含着大学问。” “我看你是疯了吧!” 黄子澄怎么也想不明白,方孝孺好端端的一个儒者,平日里研究经史子集,怎么突然间会对这竹子感兴趣了? 难道是因为那嚣张跋扈的肃王朱拓? 肯定是他没错了,前几天把方孝孺给气病了,现在又有了后遗症,直接傻掉了。 齐泰也在一旁劝着:“希直兄啊,您不去东宫教授皇长孙,却在这里研究竹子,这是图什么呢?皇长孙还在等您呢。” 方孝孺摇摇头:“我在研究道。” “希直兄啊,我看你是疯了吧!”齐泰急了,大声道:“你不要听朱拓那小子妄言,他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全都是唬人的。” “是啊,希直兄,那小子说的话是有点邪乎,可你不能信啊。”黄子澄也劝道。 “或许能信。”方孝孺抬起头,严肃的看着两人,缓缓道:“朝闻道,夕死可矣,现在有一条道在我面前,我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 方孝孺盯着竹子一动不动,已经好几天了,这消息传出去后,首先震动的就是国子监的那些监生。 方孝孺在国子监的威望很高,不单单是他的人品,更是他的学问,他的学问精研之深,在国子监甚至都找不出一手之数。 可是,现在方孝孺竟然疯了…… 每天痴傻的盯着竹子。 国子监的监生们震怒了,有些监生认为始作俑者就是肃王朱拓。毕竟方孝孺是和肃王朱拓辩论后,才发疯的。 但是他们不敢直接招惹肃王朱拓,只能暗地里使一些绊子。 比如朱拓在课堂上睡觉的时候,有人时不时冒出来一声大吼,吓的朱拓一个激灵。 朱拓问是谁弄的,一个个监生露出无辜脸。 后来朱拓嫌在国子监睡觉不舒服,干脆在府里睡觉。 可这些监生势要讨回公道,三五成群的堵在府门,扰的朱拓烦闷不已。 “吕青啊,你现在出门,把他们这些人教训一顿!”朱拓吩咐道。 “大王,这些监生可是朝廷的宝贝疙瘩,我要是下手重了,会不会对大王的名声不利啊?”吕青犹豫道。 闻言,朱拓更加烦闷了。 这就是这些监生有恃无恐的原因,他们是士子,天生就比普通人的地位高,现在联合在一起,别说是朱拓,就连朱元璋也得慎重点。 容易造成舆论。 再说,这些监生都是愣头青,只要教训了他们一个人,明天就会来一群人。 “唉,吕青啊,你说本王怎么这么倒霉?”朱拓唉声叹气道。 吕青问道:“那大王为什么打方孝孺呢?还把人家给打傻了。” “你要本王说多少遍,本王没打他,本王和他正常辩论,他辩论不过本王,这才被气倒了。”朱拓理直气壮的说道。 “真的假的?”吕青不是很相信,主要是方孝孺那可是大儒,自家大王凭什么,能辩论过他呢?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谎?”朱拓反问道。 吕青沉默了,半晌后问道:“大王,那您和他说了什么?能把他气倒了?是不是当面指着他鼻子骂他老狗?” “放屁,本王这么文质彬彬的人,会说脏话吗?会动手吗?” 吕青叹气道:“何必呢?大王,要是您当时态度好一点,语气温柔一点,咱们何至于被这群儒生堵在家里?” “这能怪本王吗?” 朱拓也想不明白,只不过正常的学术讨论,为什么能把方孝孺给气病了,似乎还气傻了,整天盯着竹子瞧来瞧去。 现在的儒生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吗? 朱拓哼了一声,又道:“说真的,还是怪本王太优秀,说的话触及到了那方孝孺的灵魂……” 吕青叹口气,自家大王怎么说呢? 有时候像个文盲一样,对那些所谓的经史子集一概不懂。 但是有时候呢,又能讲大道理,但是讲的不多,只能讲几句,而且很乱,让人听了后隐隐觉得是错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错。 吕青跟随朱拓的时间久了,每当朱拓开始讲大道理的时候,他就开始附和。 对对对,大王说的真对,堪比尧舜禹。 但是呢,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句也听不进去。 估计那方孝孺没和自家大王接触过,不了解自家大王的套路,一时着了道。 朱拓问道:“吕青啊,你去门口看看,看那些儒生都走了没有。” “好。”吕青去看了一眼,只见门口只有一个二十来岁,头戴方巾,身穿蓝色澜衫的男子,还在自家门口探头探脑。 吕青回来后告诉朱拓,朱拓勃然大怒:“来一群腐儒,本王只能在府里躲着,来一个腐儒,本王就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做残忍!” “把他给本王放进来!” 吕青又去了门口,打开门,望着那陌生男人问道:“你来干什么的?” “在下乃是国子监的监生,特来拜访肃王殿下。”那文士整整衣衫,微笑着拱手道。 这人倒是挺有礼貌的。 瞧着这文士瘦瘦弱弱的样子,吕青不免为他担忧起来,以自家大王那暴躁的脾气,一拳不会把他给打死吧。 “那你进来吧。” 吕青领着他进了后院,朱拓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瞧着他瘦弱的样子,不禁得意洋洋的说道:“就你这小身板,也敢来找本王,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吗?” “本王向来不恃强凌弱,一对一单挑,怎么样?”朱拓挑衅的问道。 那监生愕然看了朱拓一眼,旋即猛然跪倒在地,口中大呼:“学生杨勉仁,特来拜见恩师!” 第47章 杨荣 吕青狐疑的看着自家大王,自家大王什么时候收徒了。 朱拓狐疑的看着这秀才,见他不过二十出头,眉清目秀一脸书卷气,长得倒是帅气逼人。 可是自己分明不认识他啊。 便十分罕见的客气道:“你是……” “啊,师父!” 朱拓随即见那看上去很正常的文士,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他面前,口中高呼道:“徒儿杨勉仁,拜见师尊!” 朱拓吓了一跳,赶紧向后退了几步,以免这小子不讲武德,搞突然袭击。 然后一脸不解的问那杨勉仁道:“本王认识你吗?” “师父自然是不认识徒儿,但徒儿早就认识师父了。”便见杨勉仁一脸坚决道:“自从学习了师父关于运动的理论后,徒儿便暗自发誓,一定要拜您老为师,为师父鞍前马后,甘为门下走狗!” 听他说“你老”,朱拓翻翻白眼,自己有这么老吗? 朱拓摇头道:“回去吧,本王还很年轻,没打算收衣钵传人,等本王七八十岁的时候,再来拜见本王,或许本王还有兴趣收下你。” “啊,这……” 一旁的吕青有些怜悯的看着这杨勉仁,到底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会想不开要拜大王为师呢? 跟着自己大王能学会什么? 骂人吗? 还是打架? 瞧着这人身穿儒衫,头戴方巾,相貌堂堂,应该也是出身大家族之人,可为什么如此想不开呢? 那杨勉仁有些不甘心,跪在地上,口齿清晰的说道:“学生乃杨达卿之子,在国子监研学。自从学生知道师父和方侍讲辩论后,从旁人嘴里听到师父说的话,几天几夜睡不着,顿觉过往所学百无一用,皆是粪土。” “痛定思痛,便立下决心,定要拜师父为师,如那春秋时的子路一样,跟师父从头学起,朝夕侍奉师父,此生才不算虚度……” “哦……”朱拓顿时乐不可支,得意洋洋的问道:“你也觉得本王那些话说的没错?” “徒儿不知。” 朱拓愣了。 但是那杨勉仁又说道:“徒儿之所以不知,是因为师父讲的理论太高端,徒儿学识太浅,理解不了。” 杨勉仁露出求知欲的目光,大声道:“在徒儿看来,师父的学问过于高深,往往一两句话中,蕴含着无数道理,学生前些日子熬了几夜,也无法理解师父的只言片语。” “哈哈。”朱拓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不禁问道:“还有呢,还有呢?” “啊?” “本王的学问啊,是不是很大?” “是!”杨勉仁坚定不移的说道:“师父的才学,不同于古人的任何一种,我曾四处游学,学习百家所长。但是师父的思想与他们完全不同。” “当我听到师父的言论后,顿时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原来我追求的道路,就在师父脚下啊!” “哈哈哈!不错不错,你小子很上道!” 朱拓心安理得的接受吹捧,转头看向吕青,得意问道:“吕青啊,这下相信本王学问了吧?” 吕青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对杨勉仁问道:“那你从大王的言论中看出什么了?” “师父说,万物都在变化中,新事物不断代替旧事物,这是在回击那些食古不化的论调。也就是说,我们的思想和理论,不必刻意的学习古人,而是要与时俱进。” 哈哈。 朱拓的笑声更大了,这家伙的阅读理解简直满分啊,甚至还能超纲答题…… “还有师父的实践出真知,这句话简直无懈可击!”杨勉仁激动地手舞足蹈,看向朱拓的眼神,简直就是在仰望神灵一般了。 大声道:“古往今来,多少儒生对着那些经史子集穷经皓首,通宵达旦的研究,但是师父呢?却重新解读了这个世界的万物变化!” “师父将这个世界说是有规律运转的,人只有知道了世界的规律,才能改造这个世界。而想要知道世界规律,就只有通过实践的方式……” 杨勉仁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朱拓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大声说着:“不错,不错,你说的很不错!我就是这样想的!” 心里忍不住感慨,读书人果然厉害啊,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竟然什么都能解读出来。 “儒家思想与之相比,学问过于狭隘。道家思想与之相比,学问过于浅薄。还有那圣贤荀况,与师父一比,也是立马黯然失色。” 朱拓疑惑的问道:“荀况是谁?” 本来激动的杨勉仁愣了,狐疑的小声问道:“师父不知道荀况是谁?” “不知道。”朱拓摇头。 “呃,是荀子。” “哦哦,原来是他啊!” “师父为我等指出了一条明路,不要困顿于经书之中,不要拘泥于圣贤之言,要大胆说自己的话,走自己的路!” 杨勉仁再次朝朱拓深深拜服道:“学生愚钝,只能解答出这么多的学问,想要继续跟随师父的步伐,聆听师父的教诲,见识到真正的大道真理。请师父格外开恩,收下弟子,弟子愿朝夕侍奉,终生不敢懈怠……” 被一通彩虹屁夸的找不到北,朱拓咧嘴笑道:“你起来吧。” “这么说,师父收下徒儿了?”杨勉仁激动地看着朱拓。 “门都没有!”朱拓断然道:“想都别想。” “师父不收,我就长跪不起,死也不起!”杨勉仁毫不气馁,发出了长跪宣言。 “想跪到什么时候就跪到什么时候。”朱拓轻哼一声,道:“和本王耍赖皮,做梦去吧!” 说着自顾自的进屋了。 吕青看了这小子好一会儿,然后也跟着朱拓进屋,疑惑的问道:“大王,我看此人倒是挺虔诚的,您为什么不收下他呢?” “我的学问太高,横跨了天文、地理、数论等多个领域,像他这么笨的人,学不会的。”朱拓长叹道。 吕青嘴角抽了抽,说实在的,他确实没看出来自家大王的学问有多高…… 天天“放屁”、“他娘的”挂嘴边。 吕青提醒道:“大王,人家好歹也是国子监的监生,学问也不错。” “我知道,不收他当土地,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朱拓煞有其事的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当了他师父,就相当于是他爹了,这爹有那么好当吗?尤其是本王这种责任心超强,又有地位的人。收了徒弟,万一他仗着本王的威势到处作恶怎么办?” “那本王一世英名不就毁于一旦了?” “咳咳。”吕青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杨勉仁此人,就真的跪在外面不起来了…… 如今已经是寒冬腊月,寒风刺骨,朱拓在屋里生了火盆,透过窗户瞧见外面那跪着的身影,犹豫片刻,提醒道:“吕青,给他端个火盆。” “是。” 到了中午,仆人端了午饭出来,因为天气太冷,所以厨房做的是热面,又做了几个菜。 朱拓大快朵颐的吃着肉,吸溜着面,看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杨勉仁,递过去一碗热面,笑着问道:“冷不冷,饿不饿?” “嗯嗯。”杨勉仁使劲点头,伸手就要够那热面。 就算身边有火盆,他也已经被冻得浑身僵硬了,再加上又饥又饿,此时都快晕倒了。 娇生惯养出来的世家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谁知道朱拓迅速把热面收了回去,有滋有味的吃了一口:“那你还不走!” 杨勉仁颓然垂下手,脸上依旧是坚定之色,掷地有声的道:“我杨勉仁就算饿死,冻死,从这里跳下去,也要拜这个师!” “哎呦,那本王还就告诉你了,今天你就算饿死冻死,本王也不会收你的!” 朱拓喝了一口热汤,本想让吕青把他扔出去,但想到他刚才吹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彩虹屁,只好按下身子劝道:“我瞧你出身不错,你家长辈不管你?” 杨勉仁听到朱拓的语气变化,顿时眼前一亮,道:“我自幼学习经史子集,如今他们都教导不了我了。之后我又外出游学,所以爹娘凡事都让我做主。” 杨勉仁说着,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名帖,双手奉上道:“师父,这是弟子的名帖。” 朱拓没打算接过那名帖,但是一扫看到那上面的姓名,顿时愣住了。 “杨荣?你不是叫杨勉仁吗?”朱拓突然大声问道。 “勉仁是弟子的字。”杨荣解释道。 朱拓顿时激动了,亲手扶起杨荣道:“来来来,我的乖徒儿,咱们进屋说。” “啊?师父收下弟子了。” “嗯。” 幸福来得太突然,杨荣吃惊的无法相信。 “先去厨房喝完粥,暖暖身子。”朱拓吩咐道。 “是。”杨荣欣喜若狂,赶忙去了后院。 吕青狐疑的问道:“大王,您刚才不是还说他笨,怕他学不会你的本事吗?” “没事,本王好好教他。” “那您刚才还说,怕他在外面败坏您的名声。” 朱拓义正言辞道:“师者,就是为徒弟撑腰的!他就算在外面闯了祸,我也会帮他摆平!” 第48章 岭南造反啦! 杨荣啊! 大名鼎鼎的三杨之一。 明初“三杨”,就是杨士奇,杨荣,杨溥,而杨士奇行事周瑾,善于揣测上意。杨溥品性雅洁,低调治学。 至于杨荣,则是多谋善断,务实谦虚。 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名门之后,从小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如果朱拓没记错的话,在朱允炆继任的第一年,杨荣就高中进士。 这可是妥妥的学霸,居然哭着喊着要拜自己为师,这大便宜不捡,简直要对不起岭南的父老乡亲们了。 朱拓心里,瞬间升起收他为徒的一百个好处。 这样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那自己本就无懈可击的计谋,又能更上一层楼。 再说,这样的人才,往岭南丢给张渭,那老家伙岂不是高兴地飞起。 真是好处多多,还不用操心的弟子,简直就像买彩票中了大奖。 要是这杨荣早点报上自己的名字,朱拓一早就会亲切和蔼的收下这位高徒。结果白跪了半天,还冻得瑟瑟发抖。 所以啊,这人,最好不要乱换马甲。 院子里,杨荣捧着一碗面,呲溜呲溜大口吃着。 朱拓看向杨荣,笑眯眯的问道:“杨荣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杨荣赶紧擦擦嘴,回话道:“回禀师父,弟子打算天天跟着师父,抓紧时间多跟师父学点东西。等着朝廷什么时候秋闱,弟子再去参加考试。” “呃……”朱拓咳嗽一声,要是让这杨荣看到他心中伟大的师父,整天在国子监睡觉,或者和小姑娘逗闷子,恐怕信仰会崩塌吧? 朱拓摇着头道:“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你啊,现在缺少的是历练。你不知道本王的藩地,是在遥远的岭南啊,那里的百姓过得苦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此时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要不,你先去岭南历练一段时间?” “去岭南啊?”杨荣脸色一肃,道:“既然是师父安排,那弟子先去岭南历练。” 倒是挺听话的。 闻言,朱拓又有点舍不得了,毕竟这可是位大才子啊,要是扔到岭南那旮旯,耽误了秋闱,这历史上不就少了一位大学士了吗? 朱拓摆摆手道:“算了,你先别去岭南了,这些日子住我府上吧。” “真的吗?”杨荣大喜过望。 “不过府上还没收拾好,你房间有些凌乱。” “无妨,学生只要能与师父朝夕相处,吃住都不讲究的。”杨荣嘿嘿一笑,道:“就算是柴房,只要能每日陪伴师父,我心里也是欢喜的。” 闻言,朱拓只觉得裤裆凉飕飕的。 不过朱拓岂能让弟子睡柴房,要是传出去后,岂不是让人笑话? 于是便让吕青收拾出来一间屋子,算是杨荣的住处。 杨荣说到做到,说着要侍奉师父,第二天清早,便赶来侍奉朱拓。 不过他是个世家子弟,连扫地擦桌子这种小活都干不好,只能在朱拓面前端茶递水而已。 朱拓嫌他太笨,又让下人专门教他铺床叠被、修剪花草这种杂事。 瞧着整天忙里忙外的杨荣,吕青心里狐疑,自家大王这不是收徒弟啊,这是招下人呢? 真想不明白,堂堂一个贵公子,竟然对做这种活计甘之如饴。 杨荣一边跪着,一边给朱拓捏着腿,一边委屈巴巴道:“师父为何让弟子,学做这些下人才干的琐事?” 朱拓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眼皮都不抬道:“你自己觉得呢?” “弟子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问师父的。”杨荣闷声说道。 “什么事都问别人,自己长脑子是干什么用的?”朱拓没好气道。 其实他不知道教杨荣什么,又看他整天闲的没事干,所以才给他找这么多事。 不过话可不能这样说。 朱拓思索了片刻,叹口气道:“其实我对你是有一些失望的,这几天让你干这些杂活,是对你一个考验。我希望你能从这些琐碎的活中,快速成长起来。” “啊?”杨荣愣愣的想不明白。 “干杂活,不是把活干好就可以了。你要有体系化的思考能力,你干的这些活,价值点在哪里?你是否从中积累了经验,是否学到了知识?” “你干的活,和别人的差别在什么地方?是否形成了一套可用的方法论?” “是,师父。” 杨荣第一次听到这言论,不由的认真思考起来。 瞧着杨荣思索的样子,朱拓继续pua:“我希望看到你的思考,而不仅仅是你每天干了多少活。另外提醒一下,你干的这些活,跟其他下人相比,是不如的。你要多检讨自己的不足,记住了吗?” “记住了。” 杨荣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师父,您这是在锻炼我,磨炼我的心性。” 瞧着这朴实的古代人,被现代pua洗脑的过程,朱拓摇摇头,长叹道:“你太浮躁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怎么学习高深的知识呢?” “是,是。”杨荣不禁满脸羞愧,回想起自己身为世家子弟,这些年恃才傲物,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实在是狂妄浮躁啊。 “这或许就是师父所说的实践出真知……” 想到这,杨荣不禁羞愧难当,师父在考验自己,自己竟然还不知好歹,他无地自容道:“幸亏遇到了师父,不然弟子张狂下去,别说是追求大道,怕是连个人都做不好!” “知道了就好,也不枉我对你的一片苦心。”朱拓满意的点点头,心想这朴实的古代人就是好,被pua也浑然不觉,还谢谢自己。 “快捏腿!” “是!”杨荣顿时面貌一新,重新认真的给师傅捏腿,口中还表态道:“师父放心,往后弟子按照师父的教诲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就从这按摩重新做起,弟子回头就买几本经络的书研究一下,一定把师父伺候好。”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朱拓咧嘴笑了起来,这听话的弟子可真不嫌多,回头有合适的再多收几个,连丫鬟佣人的钱都省了。 接下来的几日,杨荣果真更勤快了,无论是丫鬟还是仆人的活,他都抢着干,而且在干活的时候还认真思索。 如何干的更快,干的更好。 这下肃王府的下人们都惊呆了,这年头的文人都如此轻贱吗? 这一日,吕青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拿着信,慌忙的看向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朱拓:“大王,不好了,咱们岭南造反了!” “噗!” 朱拓噗嗤一声,茶水全喷到吕青脸上了,愣愣的问道:“没有本王指挥,他们造哪门子反呢?” “啊?” “不对,他们怎么如此大胆?”朱拓一拍桌子怒骂道。 “大王,您看,这是岭南的信件。” 朱拓拆开信仔细看了起来,这才了解到事情的原委,不由的哈哈笑道:“吕青,你看到没,咱们岭南的将士对本王忠心耿耿啊,得知本王有难,竟然想清君侧。” 吕青脸黑了黑,提醒道:“大王,您不该劝阻他们吗?” “哦,说的也是啊。”朱拓点点头:“拿笔墨来,本王修书一封。” 朱拓在纸上写了几句,就让吕青交给士卒,快马加鞭送到岭南那边去了。 士子梁驻扎在岭南边界,神色肃穆,时刻保持着警惕状态。大王生死未卜,很难说朝廷会不会对他们岭南下手。 为了大王的安危,他们岭南要主动出击。 他们已经联络了几十个土司,那些土司答应出人出粮。 士子梁计算了好几天,终于计算了出来,在岭南最多能征召十几万部队,如果全力攻打大明,一路顺利的打到应天府,估计得半年左右。 但是如果大明反应过来,从四方围剿,他们岭南这些将士必死无疑。 尽王事矣,虽死无憾! 士子梁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就在这个时候,有斥候急匆匆的冲到了他的面前,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了他。 “这是大王之令!” 将士们即刻围在了士子梁身边,一同看了过来。 “给本王滚回岭南,本王无碍,如今在国子监求学!” 书信上只有这三句话,众人看了,纷纷高呼起来。 “是大王,是大王没错了!这字,这语气,大王没死,大王没死!” 士子梁激动地流下了泪,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擦了擦眼睛,喃喃道:“大王这吹牛逼的语气一如既往啊,竟然说是在国子监求学……国子监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第49章 真香! “我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 皇宫中,朱拓耍起了赖,坐在地上,大声道:“父皇,儿臣连那汤欣都没见过,您凭什么要给我们俩定下婚约?难道儿臣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吗?” 朱元璋眼皮都不抬,一边批改奏章,一边说道:“所以朕带你去一趟信国公府,让你亲自见见汤和女儿。” “不去!”朱拓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掷地有声道:“儿臣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一名女子,已经喜欢上她了,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朱元璋看向朱拓,认真的说道:“男人要心胸宽广一些,要多装点女人,你又是个皇子,三妻四妾不算什么,知道吗?” 闻言,朱拓忍不住问道:“父皇,那你这辈子除了喜欢马皇后,还喜欢其他女人吗?” “竖子找死!” 本来波澜不惊的朱元璋,顿时勃然大怒,脱下鞋就想揍朱拓。 见状,朱拓连忙陪笑道:“父皇我错了,父皇对皇后的感情天地可鉴!谁都知道,父皇这辈子爱的就是马皇后,心中只有她一人。” “是啊。”朱元璋放下鞋,脸上露出感慨。 马皇后对于朱元璋而言,不仅仅只是一名妻子,更是他的贤内助。 马皇后原本是郭子兴的义女,当时朱元璋混的比较惨,加入郭子兴的义军后,由于作战勇猛,得到郭子兴的赏识,将义女马秀英嫁给他。 两人成亲后,马皇后对于朱元璋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甚至在朱元璋被郭子兴嫉恨关押的时候,马皇后为了能让朱元璋吃上一口热饼,烙好饼后藏在胸口,偷偷给朱元璋带过去。 就算胸口被烫了一片红疤,也浑然不觉。 在朱元璋建国后,马秀英还经常劝谏朱元璋,帮他调和君臣关系,妥妥的贤内助。 在后来马皇后死后,朱元璋的性情才变得愈发暴躁。 此时朱拓提起马皇后,朱元璋嘴角露出暖意,缓缓道:“你年龄还小,不知道朕与皇后之间的情意。” “世人皆知,父皇和马皇后的感情深厚!” 朱拓义正言辞的大声道:“父皇如此,儿臣岂能不效仿?所以儿臣的婚事就不劳父皇操心了!” 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朱拓的头上,骂道:“放屁,朕是朕,你是你!我告诉你,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 “父皇!” “你怕什么?难道朕还能害你吗?”朱元璋随即吩咐道:“现在就走,朕带去你去瞧瞧汤和的闺女。” 朱拓不情不愿的被朱元璋带着,心中不由的感慨,唉,自己憧憬的爱情啊,难道就要灰飞烟灭了? 万恶的封建主义! 得知皇帝陛下驾到,信国公府一片鸡飞狗跳,下人们纷纷收拾庭院,准备迎接皇帝陛下。 而胡夫人去了女儿屋里,道:“欣儿啊,陛下带着那肃王来咱们信国公府了,你赶紧打扮打扮。” “啊?” 汤欣的俏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胡夫人轻轻拉着她的手,劝道:“没事,乖女儿,一会儿你就出去见一面,只要不合适,就让你爹爹退了这门亲事。” “那好吧……”汤欣心里也明白,皇帝陛下亲自前来,自己必须要出去和肃王见一面的。 见完面后,自己随便找个理由拒绝就好了。 朱元璋领着朱拓到了信国公府,汤和急忙出来迎接,对着朱元璋行大礼。 “哈哈,汤爱卿啊,请起请起。”朱元璋见到这个儿时玩伴,高兴地说道:“走走走,进屋了说。” 朱拓瞧着汤和,只见他身材高大,宽头大耳,标准的国字脸。 这长相放在男人身上,显得威风凛凛。 可要是放到女子身上,那不妥妥的女版猪八戒吗? 画面太美,朱拓不敢想,只觉得要是汤欣的长相随汤和,那自己后半生一片灰暗。 朱拓不由的一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汤欣主动拒绝自己。 朱元璋和汤和去了堂上寒暄,说是汤家小姐在后面的园子等着,让朱拓自己前去搭话。 朱拓去了园子,这园子规模不小,有清澈的湖水,高大的假山,茂盛的花卉,还有水榭楼台,跟一般精巧风格的江南园子有所不同。 但朱拓此时没心思欣赏园子,不断摩挲着下巴,心想,自己长得如此俊美,世上所有女人见了无不动心。 那汤欣见了自己,必定一见倾心,又怎么会拒绝自己呢? 于是朱拓扯开衣襟,又扯了扯头发,扮成一副浪荡公子哥的形象。 就在朱拓忙的不亦乐乎的同时,忽然背后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 “你……你是肃王殿下?” 这声音充满了无限惊喜。 闻言,朱拓心中一叹,自己已经优秀到连背影都吸引女人了吗? 他摇晃着脑袋回过头,刚想要回绝,却看着眼前的女子,瞪大了眼睛,惊讶的说不出来话。 “你,你是汤欣?”朱拓呆呆的看着她,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路上碰到的女子。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这女子……竟然就是汤欣。 朱拓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汤欣此时亭亭玉立,眼眸如冰雪般清澈,那乌黑的头发挥洒而落,犹如天上的仙女般。 那一刻,朱拓的眼中只剩下了汤欣,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汤欣迎着朱拓的目光,也没有退让,只是笑着,朝着他微微行礼:“你比我大一些,我就叫你一声哥哥吧,好吗?” “自然是极好的。”朱拓挠了挠头,咧嘴笑道。 汤欣忍不住打量了几眼朱拓,不由的抱怨道:“那日你说,回京城是照顾爹爹,你爹爹年老体衰、卧床不起,可你爹爹是当今陛下,你为什么撒谎呢?” “呃……”朱拓想了片刻,认真的说道:“我那时喜欢你,我担心我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你会不由自主的敬畏我……我向来不喜欢用权势欺人,向往纯粹的爱情……” “啊?” 汤欣没想到朱拓的内心如此纯洁,忍不住又问道:“我在京城听说了你不少谣言,他们都说,你的性子暴躁,人又嚣张跋扈……” 朱拓摇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负手伫立道:“这是他们对我的污蔑,我朱拓远离京城三年,没有权势,他们就这样随意的污蔑我、欺负我。” “可你是藩王啊,为什么不解释呢?” “公道自在人心。”朱拓淡淡的笑道:“世人欺我,谤我,辱我,轻我,那我就忍他、让他、由他、避他。” 汤欣凝视着这样的朱拓,每一次朱拓都是如此,那璀璨的阳光照在朱拓的身上,这温润如玉、眼眸清澈的贵公子,霎时闪闪生辉起来。 汤欣不由的主动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懂你。” 朱拓心中非常激动,但是表面淡定,微笑着,两只大手紧紧拉住汤欣的小手,缓缓道:“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说几句知心话,你真好……” 被朱拓的大手拉住,汤欣只觉得小鹿乱撞,她俏脸微红道:“你送我的诗,我一直贴身留着。我送你的香囊,你还留着吗?” “那香囊啊……”朱拓想不起把那香囊扔哪里了,此时却认真道:“我担心把那香囊弄脏,没敢随身携带,专门放在家里保存起来了。” “嗯。”汤欣相信了朱拓的鬼话。 “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朱拓急匆匆的跑到主堂,非常严肃的朝汤和恭敬一拜。 正在喝茶的汤和瞪大了眼睛,直接就将嘴里的茶叶给喷了出来。 这什么情况? “抱歉抱歉,老臣失礼了。” 汤和擦拭着嘴角,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拓,旋即看向上座的朱元璋。 朱元璋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朱拓,抿了抿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汤和又看向跟着朱拓一块进来的汤欣,问道:“欣儿,你觉得呢?” 汤欣俏脸微红,行礼道:“但凭爹爹做主……” 这意思就是没啥问题了。 汤和一时间也不知道咋办了。 这事情的发展,怎么会如此出人意料呢? 堂上众人大眼瞪小眼,只有朱拓还在说话:“父皇,儿臣想过了,儿臣年纪也不小了,确实该定亲了。” 然后朱拓又对着汤和道:“岳父啊,我看也不要找什么黄道吉日了,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明天是个黄道吉日,给我们俩定个亲吧……” “你这个竖子,给朕滚!” 朱元璋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 第50章 蓝玉! 回去的路上,朱拓十分不满的说道:“父皇,您犹豫什么呢?我和汤欣两情相悦,您为什么不立刻定亲呢?还非要选黄道吉日,多耽误事啊。”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看了朱拓一眼。 这竖子! 真欠揍! 朱元璋压下火气,提醒道:“你是皇子,婚事不能这么草率,知道吗?” “哦。”朱拓点点头,又问道:“那既然都同意了,那我以后可以经常去找汤欣吧?” “不行!没有定亲前,你不准去找她,你是皇子,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以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唉。”朱拓长叹一口气,这万恶的封建主义。 回到府上,朱拓忍不住自夸道:“吕青,我告诉你,那女孩就是汤欣,哈哈,没想到吧?她见本王的第一面,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本王,还牵住了本王的手。” “还有她爹,哎,看见本王啊,就惊为天人,哭着喊着要把女儿嫁给本王,甚至跪在地上求本王。你说她爹好歹也是开国将军,怎么这么激动呢?” 朱拓抚摸着下巴,咧嘴笑道:“说到底,还是本王太优秀了。” 还没等吕青附和,一旁的杨荣搭话道:“师父说得对,师父学究天人,那汤和不过是一介武夫,能将女儿嫁给师父,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吕青诧异的看了杨荣一眼,顿时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这文人说话,就是好听啊。 朱拓心情大好,看着杨荣笑道:“这些日子啊,磨炼你也足够了,来,你跟我进屋,我教你经世治国的大学问!” 杨荣精神一震,激动道:“是,师父!” 朱拓领着杨荣进了屋,让杨荣在书桌前坐好,自己则是找了个躺椅坐下去,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后,沉思了片刻,道:“我教你的第一课,叫做数论!你好好记下来!” “是!”杨荣激动不已,连忙提起笔,正襟危坐,等待师父开口。 朱拓清了清嗓子,道:“道德经曾记载,数论是天地万物最根本的东西,是四时之终始,万物之祖宗。所以啊,这第一课,本王打算教你数论!” 杨荣连忙提醒道:“师父,这句话是《孙子算经》里说的。” “你敢质疑本王?”朱拓脸色一沉,大声道:“你还想不想学了?” “是,是,师父说得对。” “那你开始记录数论的第一章,也就是九九口诀……” 这九九口诀在战国时期就开始流行,在诸子百家的《荀子》、《管子》、《淮南子》等古籍中,都能找到九九口诀。 所以朱拓只是简单提点一下,就开始进入了下一章。 “像鸡兔同笼的算法,其实不光只有推算,还有另一种更加简洁的方式,那就是引入变量,例如x和y……呃,你用甲乙代替吧。” 朱拓对初中数学还是非常了解的,此时娓娓道来,让杨荣听入了迷。 “师父,这变量为何能变来变去,还有这方程式,既然有二元方程式,那是不是就有三元方程式呢?或者四元方程式?” “对,你说的没错。” “那这个元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叫二元呢?” “元并不是特指,这个你自己理解。” 虽然只讲了几个时辰,但是就这几个时辰,就已经让杨荣再次刷新了对师父的崇拜。 数论他并不陌生。 可是朱拓讲的数论,简洁方便,运算方式极为简单,只需要用一两个公式,就能将整个算式全部解答出来。 学究天人,说的就是师父啊! 但是朱拓就受罪了,因为他发现,杨荣天资绝伦,自己每讲一个新概念,他就能快速的理解,甚至还会反问自己为什么…… 这他娘的,这徒弟太聪明也不行啊! 杨荣听着朱拓的话,将手中的纸递上去,忍不住问道:“师父,这纸上的算式是怎么推导的?弟子还是不太明白,望师父解惑。” “真笨!” 朱拓拿过纸,瞧着这公式,仔细看了半天,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张都写着两个大字。 不会! 朱拓当即就恼了,骂骂咧咧道:“你身为本王的弟子,连这个简单的公式都推不出来,还要你有什么用?简直是丢本王的脸!” “是,是,弟子知错了!” 杨荣羞愧难当,看来自己太笨了,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朱拓哼了一声:“你自己把这个公式推出来,推出来后,本王再给你讲新知识。” “是。” 杨荣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刻苦学习,这样才不负师父的教诲! 朱拓打了个哈欠,说道:“天色已经晚了,给本王把饭端过来。” “是,师父。” 杨荣马上搁下笔,将写好的稿纸小心收好,然后出去把饭给朱拓端进来。 “一块吃饭吧。” “是!” 朱拓吃完了饭,见天色已晚,便躺在床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进入隆冬时节,天气愈发的寒冷,就算应天府处于南方,但是在清晨起来,也是凝结了冰霜。 朱拓起床后冻得直哆嗦,只觉得这寒意无孔不入。 今日,他穿了一件袄子,外头则是棉布加上丝绸料子的麒麟服。 如今方孝孺恢复了正常,每天不再盯着那竹子看,而肃王府门口也清净了许多。 朱拓匆匆吃过了早饭,便和杨荣一同去国子监学习。 “这几日天气真是冷啊,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下雪?”走在路上,朱拓有些期待的说道。 “弟子倒是不希望下雪。” “哦?为什么?” 杨荣看向远处,道:“越往北天气越是寒冷,每年到了冬天,那些北方的流民就会到应天府过冬。要是应天府也冷了,他们就该被冻死了。” “天子脚下,那些灾民也会被冻死吗?” “当然。”杨荣解释道:“师父久居岭南,大概不知道,北方一直不太平,百姓生活的也很苦,身上没有棉衣保暖,所以到了冬天会很难熬。” “带我去看看那些流民。”朱拓认真道。 杨荣诧异的看着朱拓,小声提醒道:“那些人聚在一起,身上有异臭,师父千金之躯……” “无妨。”朱拓摆摆手。 应天府尹为了不影响城内百姓的生活,所以在城外搭了一些简易的帐篷,用来安置这些灾民,每日施舍热粥,保障这些灾民的基本生活。 当朱拓到了城外后,看到三五成群的灾民依偎在一起,躲在简单的帐篷中。这些人面有菜色,被冻得瑟瑟发抖,他们身上披着单衣。 甚至不能称之为衣,因为那衣服破破烂烂的,能看到里面黝黑的皮肤。 他们是那么的瘦,身上脏乎乎的,几个人抱成一团,在他们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可能是被冻傻了,可能是习惯了。 这比朱拓想象的还要不堪。 他表情严肃的走了过去,那些士卒想要拦住他,朱拓亮出自己肃王的身份,那些士卒脸上立马带上了敬畏。 朱拓走到一户灾民面前,脸上立马带着笑容,亲切的和他们聊着天,询问了他们一些问题,之后将身上所有的钱财都给了他。 杨荣几乎没见过朱拓这个样子,平日里,朱拓脸上总是带着傲然,话语间总是吹牛。 可是在这些灾民面前,朱拓却显得极为亲切,而且还很谦虚。 这一户灾民激动地跪在朱拓面前,口中呼喊着大好人。 朱拓赶忙把他们拉起来,看到他们旁边放了一堆煤炭,不由的问道:“你们这么寒冷,为什么不用这些煤炭呢?” 一听这话,这家的男人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惊惧道:“大人有所不知,这煤炭虽然能够取暖,但是有毒啊,很容易就要了命。” “原来如此。” 朱拓点点头,又笑道:“那我可以把这些煤炭拿走吗?” “当然可以。” 朱拓拿了一些煤炭,然后和杨荣离开了此地,他摇摇头叹道:“这天下的百姓过得还是太苦了,父皇对他们不够好啊。” “不是的。”杨荣道:“师父有所不知,如今的情形已经比前几年好多了,最起码这些灾民有帐篷住,有热粥喝。” “还远远不够。”朱拓目光深沉道。 此时在皇宫中,朱元璋微眯着眼,听着下方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的汇报。 “启奏皇上,凉国公蓝玉品行不端,利用权势和地位大肆敛财,乱搞盐引为家人谋私利,甚至还豢养养子,横行街市,抢夺民田。” “嗯。”朱元璋微微颔首。 蓝玉作战勇猛,百战百胜,本来是他留给太子朱标的班底,可是现在朱标已经逝世,蓝玉这个骄兵悍将,愈发骄纵起来。 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凉国公蓝玉妄言皇室,称皇四子朱棣在北平招兵买马……” “凉国公蓝玉和户部侍郎傅友文、景川侯曹震意图谋反……”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眼中尽是一片冰凉,缓缓说道:“召蓝玉入京!” 第51章 弟子杨荣申请出战 朱拓和杨荣去了国子监。 如今的国子监的监生不堵肃王府了,但是对朱拓的敌意依旧很大。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方孝孺,他天天虽然不盯着竹子了,可是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的,目光呆滞,嘴里时常念叨着不知什么东西。 而朱拓和方孝孺辩论过之后,再也没有出手。 就算被这些监生找上门请教,朱拓也是一并拒绝。 这样的行为,落在别人的眼中,给别人的态度,就是朱拓不擅长辩论。 毕竟,当时朱拓和方孝孺辩论时,他讲的东西云里雾里的,根本不知道是啥。 也就方孝孺这样的实诚人上了当。 当朱拓和杨荣进了国子监,他们被一群监生拦下了,其中有一人跳了出来。 “肃王殿下,您怎么来国子监了?正好我想找您辩论些学问。” 朱拓看着这人,笑呵呵的道:“本王还得赶着去读书呢,现在没时间,日后再辩论。” “没事,反正肃王殿下到了课堂上也是睡觉,不耽误这一会儿。”那人针锋相对道。 朱拓哼了一声,一撸袖子,叫道:“本王向来不屑辩论,有胆量……” 那人吓了一跳,赶紧钻进人群,大声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肃王殿下,我等只是找你辩论,不是找你打架的。” 朱拓看着面前站着的七八个监生,脸上顿时换上了笑容,笑呵呵的问道:“那你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肃王殿下身为皇子,竟然不尊重师长,把方侍讲气傻,不是贤明之人。”那人十分严肃的说道。 朱拓脸色不变,点头赞同道:“对啊,本王就是不贤明,又能怎样?” 那人顿时愣了。 完全没想到朱拓竟然承认了。 “还有没有其他事?没有就给本王让开。”朱拓喝道。 那人咬咬牙,道:“肃王殿下,你难道不检讨自己吗?方侍讲怎么招惹你了?你却对他这么无礼,难道心里不愧疚吗?” “不愧疚啊。”朱拓心安理得的说道。 “你……” 那人无语了。 这个时候,让朱拓没想到的是,杨荣竟然上前一步,大声道:“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师父和方侍讲辩论,方侍讲输了,所以按道理来说,我师父才是师者。” 闻言,朱拓顿时眼前一亮。 这徒弟好啊,有事是真上啊! 可众多监生看到出列的杨荣,都惊呆了。 因为杨荣在国子监也小有名气,为人善谋明辨,可是现在呢?他叫朱拓什么? 叫师父? 众人傻脸了,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这长相浓眉大眼的杨荣,竟然叛变了? 有人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杨荣,没想到你平日里刚正不阿,背地里却是个小人,看肃王的权势大,就阿谀奉承的巴结,我等文人羞于与你同列。” 杨荣认真道:“我跟随师父追寻大道,你们这些人不会懂的!” “儒家才是正统,你们所讲的,全都是歪门邪道。”那人一挥袖子,气愤的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会遭天谴的!” 杨荣很严肃,辩解道:“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天谴,大自然运行变化有一定的规律,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我师父说,正确的道理就是认识这个世界。要接受新事物,摒弃不好的事物,这样整个世界才能发展。” “你这是诡辩!”那人气的发抖,大声道:“圣人之学乃是无上绝学,根本就不会出错,摒弃圣人之学,你还是个儒者吗?!” “圣人之学也不一定是对的。” 杨荣身子不禁站直了些,朗声道:“我的师父说,任何一项绝学,都会有趋于瓶颈的时候,这时需要接受外面的思想,才能使原本停滞的文明获得新的生机。” 杨荣站在朱拓一侧,整个人就好像身上被解开了封印,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状态,眼眸中闪烁着明亮且锐利的目光。 扫视着众人,不卑不亢的说着。 “就像一塘池水,搁在那里久了就会发臭,里面的鱼虾也会死亡……” “所以我的师父说,如果时不时冲入其他水,那么它是有活力的,里面的鱼虾也会得到良性发展。” 一旁的朱拓听呆了,不只是听呆了,甚至是看呆了。 卧槽,自己的弟子如此生猛吗? 另外,自己什么时候给他讲过这么多大道理了? 还是说,这弟子实在是太聪慧了,从自己平常的聊天中,就能解读出这么多东西。 “我不像诸位,每日捧着圣人之学埋头苦读,故步自封。学到死,甚至还不知道树木是怎么生长的?日月星辰是如何运行的?” 杨荣的目光扫视过全场,那些监生们全都听呆了,没有一个人出言反驳。 作为天生乐子人,朱拓现在完全是局外人,看着他们辩论,不由的咧嘴笑了起来。 心中忍不住想,原来自己这么牛掰啊,一通乱讲,就能把方孝孺说的吐血三升,掩面而去,之后发疯了十来天。 随意收的弟子,教个十来天,就能舌战群儒,把这些满腹经纶的监生说的丢盔弃甲、沉默不语。 倘若自己下场辩论,恐怕这些监生就该羞愧的排队跳河自杀了。 有监生辩论不过,气急败坏的骂道:“杨荣,你这思想完全是妖言惑众,倘若圣人有灵,不会放过你的!” 杨荣忽然愣住,然后摇摇头道:“倘若圣人有灵,见到诸位每日捧着旧书籍,穷经皓首,没有一丁点自己的见解和思想,恐怕圣人被气的从棺材里蹦出来。” 这些人气的说不出来话。 杨荣扫过众人,道:“诸位,还有事情吗?” “无……无事。” “师父,我们走吧。”杨荣说完之后,迅速回到了刚才恭敬的模样,整个人不再是锋芒毕露。 有监生还是不服,大声对朱拓说道:“肃王殿下,我等想要和你辩论!” 朱拓不屑的哼了一声,骂道:“你连我的弟子都比不过,有资格和我辩论?等你什么时候强过我的弟子,再来找我辩论!” 那人看了一眼杨荣,心有不甘的咬咬牙。 朱拓挺胸抬头的走在路上,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国子监的天气这么好啊,阳光明媚的,就连两旁的花花草草这么可爱。 这一日,又有几个不长眼的监生,想要找朱拓辩论,朱拓连头都没抬,睡眼朦胧的一指杨荣:“杨荣,给本王上,将这些人辩倒。” 上一世的杨荣,真不愧是进入内阁年龄最小的大臣。 现在仅仅是二十来岁,就展现了非凡的辩论能力,对于这些普通的监生,仅仅是几句话,就将他们说的哑口无言、掩面而去。 回到府后,朱拓洋洋得意道:“吕青啊,你不知道,今天本王和杨荣在国子监舌战群儒,那些监生看到本王啊,犹如老鼠见到猫一样,吓的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真的假的?”吕青不敢置信,又问道:“大王下手打人了?” “放屁,本王岂是那种人?杨荣,你来说,咱俩是不是舌战群儒。” 杨荣点点头:“师父的才学太高,如果下场辩论的话,他们那些监生理解不了,所以弟子就代劳了。” 吕青眼中有点担忧:“大王平日里不好好读书,这要是把国子监的监生都得罪了,以后怎么办?那些监生不得天天堵咱们肃王府的大门吗?” “他们敢!”朱拓骂道:“别以为本王是好欺负的。” 等吃过了饭,杨荣照例将房间收拾了一遍。 朱拓脸上的笑意更盛,刚想给杨荣上课,谁知道门外有客人来访,说是来找杨荣的。 杨荣一脸疑惑的到了门口,见到门口那人,脸上顿时露出笑意,道:“原来是石兄啊,石兄不是在准备乡试吗?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乡试倒是小事。”石公子摆摆手,看着杨荣一身仆人打扮,眼眶不由的一红,说道:“杨兄,你是不是被肃王威胁了?” “啊?”杨荣吃惊的看着石兄,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身上的这身打扮,不知道在肃王府受了多少罪。你可是名门之后啊,是家族中最寄予厚望的子嗣,怎么能干这种下人才会做的粗活呢?”石兄叹口气。 “我没被威胁。”杨荣笑着道。 “杨兄啊!我今日可听说,你为了肃王辩论,甚至还拜了肃王为师。”石兄不禁咬牙切齿道:“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你这都是哪跟哪啊?”杨荣摆摆手说道:“我是心甘情愿拜师的,做弟子的服侍师父,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啊?”这位石兄瞠目结舌:“那肃王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你跟着他学习,能学到什么?那方孝孺是一位大儒,尚且被肃王气的发了疯,你不会……” 杨荣摇摇头,正色道:“石兄啊,这些谣言都是对家师的污蔑,家师从不理会。况且,师父身上值得我学习的地方很多。” “有什么可学习的?难道就学这些老妈子干的活计?醒醒吧,杨兄!” 杨荣轻叹一声,一脸同情的看着石公子道:“人生处处是学问,看到今日的你,就想起昨日的我,轻浮、傲慢,认为自己懂的很多,其实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第52章 杨荣的震惊! “那肃王到底给你喂了多少迷魂汤啊?杨兄啊,你快醒醒吧!”石兄急了,忍不住大声道。 杨荣摇摇头,叹气道:“不,师父是在磨炼我的心性,让我冷静下来,不再浮躁,更好的观察这个世界。” “杨兄啊,其实这肃王胸无点墨,你怕不是被他给骗了,把你当下人使唤!” 杨荣摇摇头,咧嘴笑道:“石兄啊,师父学贯古今,我不及他的才学一成。每日听他聊天,就值得我研究半天。” “他有什么才学,你不妨说来听听?难道就是把方侍讲气疯,动不动就与人打架的才能?”石兄非常不信,不屑的问道。 “近日师父教我初级数论,你不是对数论有兴趣吗?正好我记载了一些内容,你要是不信,可以拿走看看。” 杨荣折回肃王府,把近日写的手稿拿了出来,交给了这位石兄。 石兄不屑的瞥了一眼,道:“什么初级数论?瞧不起谁呢,要拿你就给我拿一本高级数论,我好歹也是读完了孙子算经,对数论了然于胸。” 杨荣充耳不闻,劝道:“这数论与孙子算经完全不同,这数论讲究的是简单明了,往往一两个公式,就能让人豁然开朗,石兄,这初级数论要是看不懂的话,尽管来问我……” “瞧不起谁呢!”石兄一把拿过这数论,恨铁不成钢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能让鼎鼎大名的杨荣也着了迷!” 石兄走后,杨荣回到府上,对着朱拓恭敬道:“师父,我未经您同意,将您的数论给了别人,还请师父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朱拓随意的摆摆手,笑道:“这数论啊,对咱们大明有好处,传播的越广越好,以后传到每家每户,让每个人都会简单的计算,那就更好了。” 朱拓记得历史书上记载,程朱理学虽然是圣人之学,但是最大的危害就是,禁锢了所有人的思想。 像大明末年,其实西方已经开启了大航海时代,同时传播了很多西方的科学著作,但是由于儒学思想的局限性,所以导致大明对这些东西很排斥。 甚至一度被打成了奇技淫巧的标签。 朱拓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他的目的十分简单,就是让这些科学知识尽早的在大明传播开来,最好能让大明引领大航海时代,自然不会敝帚自珍。 杨荣肃然起敬:“师父大公无私,一心为国。” 随后杨荣看到朱拓将早上的煤拿出来,然后敲碎放到水盆里面,再将水盆里面放满水。 他十分不解的问道:“师父,这煤黑乎乎的,您拿水洗干什么?” 朱拓解释道:“这煤啊,里面含有硫,呃……就是含有毒素,如果燃烧起来,人闻到了,严重的可能会致死。所以我就拿着水啊,把这煤里面的毒素洗干净。” 像一些好的煤矿,里面杂质很少,碳的含量高,燃烧起来也很充分,对人体没什么危害。这种煤,叫做无烟煤。 不过大部分的煤炭呢,杂质含量高。 尤其是灾民们用的煤,是从应天府附近的青龙山上挖出来的,里面含有大量的矸石,燃烧起来便会生出大量的二氧化硫,若是吸入过多,是真的会死人的。 所以要经过洗煤环节,所谓洗煤,就是通过水流的冲击作用,把不同成分、不同比重的物质分离开,提取出纯正的煤炭。 杨荣露出诧异的目光,不由的问道:“师父啊,这毒素也能洗干净吗?” “废话!”朱拓吩咐道:“来,你去拿个大勺子,把这盆水搅动起来。” 杨荣对朱拓百依百顺,虽然不懂,但还是按照朱拓的吩咐做,拎来了一个大铁勺,对着盆里的煤炭搅拌起来。 朱拓则悠哉悠哉的坐在躺椅上,看着杨荣干活。 “师父,我懂了,你让我干活,就是想告诉我,实践出真知。” “嗯。”朱拓随口应了一声,他看着那水盆里的煤炭,提醒道:“搅的均匀一点,别弄洒了,记住没有?” “记住了。” 没一会儿,杨荣搅的满头大汗。 朱拓看到已经水已经分层了,于是便将那些含有矸石的水倒掉,留下盆底那些黝黑的煤炭。 紧接着,又吩咐杨荣挖来一些黄泥巴,将这些煤和黄泥巴糅合到一起,做成一个又一个的煤球。 “师父啊,这煤球为什么全是孔呢?”杨荣像个好奇宝宝询问道。 “这是因为啊,为了能让煤球和空气充分接触,这样燃烧起来也更充分。你现在还不懂,这煤球燃烧需要氧气……算了,以后再给你普及。” 朱拓摆摆手。 杨荣露出敬仰的表情,道:“师父好像什么都懂。” “废话,要不然怎么做你师父?”朱拓骂了一句,按了按那做好的煤球,说道:“把这些煤球摆在庭院中。” “是。”杨荣把煤球搬到庭院。 过了五六天,朱拓瞧着那煤球差不多了,自言自语道:“大差不差就行了,杨荣啊,你去拿点干树叶,试试这煤球能烧不。” 杨荣立即去捧了一堆干树叶,放到煤球下面。 等这煤球燃烧起来,杨荣这才惊奇的发现,这煤球烧起来,不像寻常煤那样乌烟滚滚,而是只冒出袅袅的白气,似乎……也没有闻到什么刺鼻的味道。 嗯? 杨荣离得近了,发现这煤冒着蓝色的火焰,烧起来还挺暖和的,比木炭的热度还高,而且热量散发的很均匀。 这煤只不过用水洗了一下,就能变得如此神奇? 杨荣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拓,又看向那燃烧的煤炭,激动地说道:“师父,这煤炭倘若用得好,在这个冬天,能救成千上万条灾民的性命。” “那是自然。”朱拓洋洋自得道:“也不看看本王是谁,只需要用一些小手段,就能将无用的煤炭,变成燃烧的好煤。” 杨荣被震撼住了,又看看朱拓,突然问道:“师父,这就是您所说的科学吗?” “当然。”朱拓风轻云淡的说道:“这科学啊,就是去研究这世间万物,把这些东西研究透了,明白了,就能熟练的运用这些东西。” “师父大才!”杨荣忍不住鞠了一躬,道:“我现在就将这煤炭送给那些灾民。” 朱拓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没好气的说道:“咱们就这些煤炭,送给他们能救活几个人?现在本王去找父皇,让朝廷来做这件事,这样才能救活更多的灾民。” “是,是,是学生考虑不周。”杨荣道。 此时在皇宫中。 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禀报道:“陛下,凉国公蓝玉称自己生了恶疾,行动不便,难以在年前返回京城。” 朱元璋坐在殿内,听着禀报,拍着桌子破口大骂道:“朕现在连他蓝玉指挥不动了吗?” 几个太监站在他朱元璋一旁,瑟瑟发抖。 谁都知道,洪武大帝生气的时候,是真的会杀人的! 不远处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非常严肃,缓缓道:“臣还发现,凉国公蓝玉对朝廷有不轨心思,而颍国公傅友德和宋国公冯胜两人,与蓝玉私下里有来往!” “他们都该死!” 朱元璋猛然抬头,双眼赤红,用沙哑的声音用力的嘶吼着:“朕待他们不薄,可他们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践踏朕的底线,难道不知道,朕会杀人吗?” 朱元璋对待臣子,是一个赏罚分明,同时又刻薄寡恩的人,他当初发现蓝玉作战勇猛有谋略,于是便将他一路提拔为指挥使。 后来,为了培养蓝玉,让他跟随徐达、常玉春、傅友德等大将身边学习经验,磨砺自身,以待将来之用。 之后,蓝玉果然不负众望,屡战屡胜,甚至领军十五万讨伐北元王朝,深入草原千里,一举击溃北元主力。 这蓝玉,本来是留给太子朱标最锋利的剑。 可现在朱标已死,这把锋利的剑过于狂妄,认为自己是大明第一武将,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甚至还公然宣称,以自己的能力,就算当大明太师也未尝不可。 这种话,俨然已经触碰到了朱元璋的底线。 对于朱元璋来说,无论是谁,都不能破坏他所建立的大明。 “是他见朕年龄大了吗?所以才这么狂妄吗?”朱元璋现在的情绪非常恶劣,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缓缓道:“再传令一次,倘若蓝玉还不肯来京……” “那就通知徐达,准备讨伐的粮草了。” 第53章 偶遇三宝太监 朱拓怀里揣了两块煤球,一路来到了皇宫。 那当值的小太监见到朱拓,稍稍提醒道:“肃王殿下,陛下在里面批改奏章,刚才还发了脾气,似乎心情不太好,肃王殿下要不稍稍等一会儿?” 朱拓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小太监面露难色,道:“奴才不能随意揣测上意,还请肃王殿下见谅。” “哦?”朱拓来了兴致,继续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小太监苦笑一声,道:“刚才锦衣卫都指挥使蒋大人来过了,他向陛下禀报了一些事情,然后陛下龙颜大怒,把我们这些太监全赶出来了。” 朱拓想了想,自己找父皇商量的也是大事,于是便说道:“没事,你们别通报了,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说着,不顾小太监的劝阻,迈步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朱拓瞧见各种奏章洒落一地,显得非常凌乱。 而朱元璋趴在案牍上,紧闭双眼,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朱拓瞧着憔悴的朱元璋,心中不由的一叹,这父皇也真够不容易的,整天批改奏章,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史书上曾记载,朱元璋是穷苦孩子出身,建立天下后,对于自己用命换来的江山非常珍惜,因此他凡事事必躬亲,每一份奏章都要亲自批阅、审读。 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一只手拿筷子,另一只手拿奏章。边吃饭,边看奏章。 不过让朱拓好奇的是,朱元璋整天这么忙,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但是还生了那么多孩子,真不知道平日里是怎么保养的。 身体真棒。 历史上朱元璋嗜杀,把开国功臣杀的只剩下汤和等寥寥几人。 不过朱元璋对百姓是真的好,也真的勤奋,曾下令国内百姓若是上访,沿途官员不得阻拦,并且还要把百姓一路护送到京城。 朱拓没有打扰熟睡的朱元璋,而是拿出怀里揣着的煤球,熟练地放到那殿里的火盆中,瞧着煤球已经燃烧起来了,朱拓便信步走出了御书房。 “肃王殿下,您这么快就出来了?”门口的那个小太监问道。 “哦,父皇在熟睡,我没好意思打扰他,就出来透透风,等一会儿父皇睡醒了,我再进去。” 朱拓笑了笑,瞧着这小太监聪明伶俐,不由的问道:“你多大了?几岁进宫的?” “奴才是洪武四年出生的,家里有姐妹四人,十岁的时候,遇到蓝玉将军,被带到京城阉割成了太监,再后来,就进了燕王的燕王府。” “四哥的下人?”朱拓疑惑不解的问道:“那你既然是四哥的奴才,怎么在皇宫当值呢?” “前些日子,燕王回京,奴才也跟着一块来了。这些天,燕王一直住在皇宫,所以奴才也跟着进了皇宫。” “哦。”朱拓明白,父皇朱元璋一向器重朱棣,甚至在太子朱标死后,升起一度想要把皇位传给朱棣的想法。 只不过由于朝廷的文武大臣反对,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朱拓笑着问道。 “名字谈不上,一个贱名而已。咱家俗名叫做三宝,恐污了肃王殿下的耳朵。”小太监自谦的说道。 哦。 你叫三宝啊。 朱拓闻言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间恍如一道闪电劈来一样,蓦然惊住了。 等等! 尼玛! 你叫什么来着? 三宝? 郑和啊,这尼玛可是未来的牛人啊,这可是太监中的战斗鸡啊! 堪称大航海时代的第一人! 据历史记载,郑和浩浩荡荡的船队出使的国家共有爪哇、真腊、苏门答刺等三十六个。部分专家还认为,郑和甚至到过澳大利亚,美洲等地。 这可是一位真正的牛人,郑和率领船队下西洋期间,通过各种手段,调解和缓和各国之间矛盾,将大明王朝的威仪传遍四海。 在朱棣执政时期,大明的强大无可比拟,万国来朝,四海臣服。在整个世界上,大明的藩属国多达四十多个,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真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太监竟然是郑和。 朱拓宛如雷劈。 小太监三宝才说完自己的名字,便看到肃王殿下像雷劈了一样,呆若木鸡的看着自己。 “肃王殿下……您怎么了?”三宝太监稍稍提醒道。 在小太监的呼唤下,朱拓回过神来,然后一把攥住三宝太监的手,大声道:“三宝,这名字好啊,这名字一听就知道,公公将来有大成就啊,一定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三宝太监愣了,肃王殿下突如其来的热情是怎么回事? 朱拓拍着胸口,大声道:“本王不才,今日打算和公公义结金兰,今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公公意下如何。” 三宝太监吓傻了,心里寻思,肃王殿下为什么一听自己的名字,就像是发了癫一样? 还要和自己义结金兰。 自己的名字好吗?似乎平平无奇啊。 他连忙摇摇头,跪下求饶道:“肃王殿下说笑了,咱家只是宫里打杂的小奴才,可不敢和肃王殿下义结金兰。况且咱家只是一个阉人,名字好坏又有什么用?又怎敢奢求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朱拓大声劝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何必妄自菲薄呢?” “可咱家只是一介阉人,每日在宫中打杂,又有何前途呢?”三宝太监自嘲道。 现在的三宝太监完全没有未来史书上写的那么镇定自若,反而自带着一种自卑感,还有三分不自信。 朱拓心想,自己得给他灌输点正能量啊,不能让未来的大航海领头人抑郁了。 于是便道:“走,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我仔细和你说!” 不由分说,朱拓把三宝太监拉到一个小亭子。 与此同时,朱元璋在睡梦中,感觉全身上下都挺舒适的,暖洋洋的。 然后他缓缓睁开眼,看到火盆中袅袅燃烧的火焰。 朱元璋不由的露出欣慰的样子,这宫里的太监倒是挺有眼力见的,知道往火盆里加薪。 朱元璋伸展了一下身子,瞧着火盆里的火焰是淡蓝色的,不由的靠近了些,看到那薪柴冒着滋滋的热气。 “这是……” 朱元璋的心很细,他总觉得这薪柴有点不对劲,又看了几眼,顿时皱起眉头道:“这不是木柴,这好是煤炭!” 是煤! 一下子,朱元璋的脸色骤变,他是穷苦出身,知道在室内烧煤跟自杀没什么分别,这是会死人的啊!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点燃煤炭! 这是要害死自己吗? 难道,这宫中也有坏人吗? 一时间,老朱家祖传的迫害妄想症犯了,他脸色赤红,眼睛中仿佛都在燃烧着怒火,大喝道:“来人啊!” 朱元璋一声怒吼,门外的太监迅速冲到了殿内,瑟瑟发抖的跪在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一一审视过这些人,冷冰冰问道:“今日是谁往火盆里加的碳?” 一个小太监颤抖着身子出列,嗫嚅道:“是……是奴才加的碳。” 朱元璋一脚踢在他身上,把他踢翻在地,喝骂道:“你幕后主使是谁?为什么趁朕熟睡时,往火盆里加煤?是不是想谋害朕?” “加煤?”那太监赶忙看了一眼火盆,旋即跪倒在地,砰砰砰的在地上磕起头,大声求饶道:“陛下,冤枉啊,陛下!奴才根本就没有加煤,这……这真是太冤枉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朱元璋喝骂道。 那些太监相互对视一眼,有个大胆的太监出列,禀报道:“陛下,刚才肃王殿下来过,他进了殿内,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奴才们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朱拓?”朱元璋脸色阴晴不定,这小子真是太肆意妄为了,自己不过是稍微推延了定亲一事,他就敢往火盆里加煤。 无法无天! 自己对他还是太仁慈了,必须管教! 朱元璋猛地一挥手,骂道:“马上把那小子给朕带过来!” 太监们顿时跑着离开了。 朱拓此时坐在小亭子里,拉着三宝太监也坐了下来,咧嘴笑道:“你啊,不要妄自菲薄,太监怎么了,古往今来的太监,照样能做成大事!” 三宝太监问道:“肃王殿下何出此言呢?” 朱拓一挥手,大声道:“你可知道,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天下第一通史巨著,是何人所写?” “你可知道,改良造纸术,使得汉族文明得以传承千古,使得纸张成本降低,寒门学子学习圣人之言,普天下的百姓无不钦佩,是何人所为?” “你可知道,那武则天退位后,唐中宗上台,在政变之际,群臣束手无策,中宗吓的啼哭不已,是何人主动请缨一刀劈了叛军先锋,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又是何人所为?” “还有那秦始皇身边的赵高……呃,这个不能算,你就看前几个人,是不是都是太监?” 朱拓的声音很大,落在三宝太监心中,就像是一股汹涌的波浪一般,顿时席卷了他的心灵,脑子都快洗白了,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 第54章 吾儿朱拓有贤王之资! “司马迁,蔡侯,杨思勖……” 三宝太监在朱拓的语言风暴下,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 “他们又是什么出身?”朱拓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再一次一连串的追问起来,问道:“你刚才妄自菲薄,岂不是也把他们涵盖在内了?” 在朱拓的鼓励下,三宝太监的眼睛蓦然亮了,只觉得胸膛有种热血在燃烧! 司马迁虽然不是太监,但是也受到汉武帝的去势之刑,算是一个阉人。 蔡伦蔡侯是太监,也是阉人。 杨思勖是太监,是阉人! 别的阉人能做的,他也能做到! 三宝太监的眼眸中带着光亮,发自肺腑的大声道:“肃王殿下,你意思是说,别的阉人能青史留名,我也能做到是吗?” “当然!”朱拓哈哈大笑。 “那肃王殿下认为,我是应该学史呢?或者造纸呢?还是说,我应该去当一名武将?” 朱拓摇摇头,提醒道:“你应该下海!” “下海?” 三宝太监愣了好一会儿,讪笑道:“肃王殿下莫不是开玩笑吧?咱家十岁就进了宫,一直侍奉着燕王殿下,连海都没见过,又谈何下海呢?” 朱拓表情严肃,大声道:“没见过海又能如何,你没发现吗?就你这个名字,就你这个长相,就你这个手脚,就是为下海而生的!” 三宝太监又愣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和下海扯上关系。 朱拓继续道:“你试想一下,你带领着浩浩荡荡的船队,飘在碧海蓝天之间,代表着大明的威仪,访问无数国家,所有人见到你都毕恭毕敬,甚至那些国家的首领,也要对你俯首称臣。” “是不是觉得很激动?” 三宝太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朱拓说这些话,总觉得血脉中有种基因正在苏醒,让他忍不住颤抖。 “咱……咱家真的有机会吗?”三宝太监问道。 “当然!”朱拓大声鼓励道:“我一会儿就去找父皇,把你给要过来,然后再专门为你组建一支船队,让你天天下海玩。” 三宝太监虽然不理解朱拓为什么非让自己下海,但是这种被器重的感觉,却让他心中一酸,跪在地上大声道:“奴才何德何能,竟被肃王殿下如此器重!” 朱拓正想再说些场面话时,忽然,几个士卒猛然围了上来,这些人把朱拓和三宝太监围到一块,侍卫长冷冰冰说道:“肃王殿下,您涉嫌谋逆,跟我走一趟吧。” “谋逆?”朱拓愣了。 不光是朱拓愣了,那三宝太监更是傻脸了。 什么? 谋逆? 然后那侍卫长看向三宝太监,冷声骂道:“怪不得肃王殿下往火盆里放煤,没有被人发现,原来宫里面有内应啊。” “内应?”三宝太监呆住了,傻傻的看着朱拓,自己只不过和肃王殿下聊会天,什么时候成为谋逆的内应了? 难道肃王殿下这般讨好自己,是让自己当内应吗?! 大意了! 没有闪! 侍卫长一挥手,几个士卒立刻把朱拓和三宝太监拘了起来。 朱拓大声道:“谁谋逆了,你们快放开我!” 侍卫长冷冰冰说道:“肃王殿下,这些话还是给陛下说吧,我们奉命逮捕你。” 说着,侍卫押着朱拓进了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后,朱元璋怒气冲冲的骂道:“竖子,朕平日里那般容忍你,可是没想到你这竖子,竟然往火盆里加煤,这是要谋害朕吗?” 朱拓连忙解释道:“父皇,这是水洗煤啊,不生烟,也产生不了毒气,你看,这里哪里有烟?” 这么一说,朱元璋这才仔细观察起这煤炭,发现这煤炭和寻常煤炭不同,只是冒出袅袅白气,根本没有什么刺鼻的味道。 嗯?世上竟有这样的煤? 朱元璋沉思良久,问道:“这煤想必极为昂贵吧?” “不贵,不贵!”朱拓解释道:“这煤是用那些劣质煤做成的,一斤劣质煤能出八两多的水洗煤,而且这煤燃烧起来,比木炭更加持久!” 朱元璋听罢,心中不由的一动。 然后直直的看着那火盆,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说起来,每到冬天,木炭的价格就会飞速上涨。 主要是因为木炭制作不易,因为不但需要伐木,还需要建窑,再将这些树木烧了一个月的功夫,才能烧制成木炭。 “这煤的制作难吗?”朱元璋忍不住问道。 “非常简单!”朱拓大声道:“只需要将劣质煤打碎后,然后在河流中冲洗,将有毒物质冲洗干净,就能留下优质的煤炭。” “这么简单……” 朱元璋若有所思。 朱拓又接着道:“儿臣前些日子出了城,见到城外的灾民衣不蔽体,在这大冬天冻得瑟瑟发抖,所以儿臣想,如果能普及这水洗煤,那些灾民的日子就会好过些。” 朱元璋心中一震,问道:“这煤炭真的可以代替木炭?” “可以!”朱拓声音斩钉截铁,又道:“父皇,这煤炭比木炭价格更低、燃烧释放的热量更多,而且燃烧时间也更长久!” 朱元璋盯着那火盆里的煤炭,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声音都带着一点颤声:“你是说,城外的那些灾民不会挨冻了?” “有这些煤炭在,儿臣敢保证,那些灾民不会被冻死一人!” 朱元璋一向勤勉,但是大明建国才二十来年,各项保障措施还不完善。在城外出现流民时,朱元璋也是心急如焚,可是没有木炭取暖,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如今,朱拓却告诉他,可以用劣质煤炭制作出水洗煤。 这一刻,他心情有些激荡,江山社稷对于他人而言,可能是通宵达旦的享乐,可是对于洪武大帝而言,却是千斤重的重担。 这么多的流民,饥寒交迫,他没有一日能放心的下,尤其是这漫漫的凛冽寒冬,每一个冻死的百姓,都会让他心疼。 朱元璋欣慰的看着朱拓,拍着他肩膀道:“拓儿啊,你终于不再胡闹了。” 朱拓一脸黑人问号。 他大义凛然道:“父皇,儿臣从来没有胡闹过,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现在将这水洗煤献给朝廷,只愿能多几个灾民活命。” “好,真好,吾儿朱拓有贤王之资!” 朱元璋老怀甚慰,大声问道:“你说吧,你有什么愿望,朕今日满足你三个愿望!” “啊?”朱拓一愣,狐疑的问道:“父皇,您说的是真的?” “废话,朕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朱拓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儿臣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请父皇将这三宝太监赐给儿臣,当做儿臣的近侍。” “哦?”朱元璋愣了愣,狐疑的看了三宝太监一眼,见他长得眉清目秀、模样端正,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念头,骂道:“你这竖子,心中怎可如此龌龊?!” 朱拓瞧着朱元璋那不对劲的眼神,立刻解释道:“父皇,儿臣是瞧他聪明伶俐,今后定然有大成就,所以才向父皇索要此人。” “原来是这样啊。”朱元璋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三宝太监问道:“你可愿跟着肃王?” 三宝太监没想到,朱拓竟然言而有信,当即就把他要了过去,心情激动的说道:“奴才愿意!” “好,从此你就跟着肃王吧。”朱元璋又看着朱拓,心情大好的问道:“那你第二个愿望呢?” 朱拓想了想,咧嘴笑道:“父皇啊,你能不能和信国公商量商量,给我和欣儿尽快定亲。说实在的,儿臣年龄也不小了,这拖来拖去实在没什么意思啊。” 朱元璋的脸黑了黑,这小子脑子里,怎么尽是这些破事,他无奈的道:“行,朕改日去找一趟汤和,就你和汤欣的事定下来。” “还有其他愿望没有?”朱元璋被朱拓整的,心情又有点不好了。 朱拓沉思了片刻,讨好道:“父皇啊,儿臣在这京城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要不让儿臣回岭南吧?岭南百姓苦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还等着儿臣治理呢!” 朱元璋一拍桌子,骂道:“这话你骗骗其他人也就罢了,竟然骗到朕头上了。你岭南什么情况,朕还能不知道吗?” “可是儿臣在京城这么久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啊!”朱拓叹气道。 朱元璋呵斥道:“朕把你送到国子监有些时日了,你现在学习的怎么样了?” 朱拓道:“父皇明鉴,那国子监尽是一群腐儒,儿臣随便收的弟子,就能将那些监生驳斥的体无完肤。所以在儿臣看来,那国子监没有人有资格教导我。” “放屁!”朱元璋大声喝道:“那你倒是和朕说说,你近来读了什么书?” 朱拓迟疑了一下,说道:“儿臣最近读的是春秋。” 朱元璋颔首:“那你背来朕听听。” “呃……”朱拓稍稍踌躇了一下,随即道:“庄公三年春王正月,溺会齐师伐卫,夏四月……” 背到此处,没声了。 朱元璋脸色微微一变:“还有呢?” 朱拓脸不红心不跳的道:“儿臣最近忙着煤炭一事,日夜忧虑,所以读书的事耽误了。” “哼。”朱元璋根本不信朱拓的鬼话,一挥袖子骂道:“等你什么时候背会了四书五经,再想着回岭南!” 第55章 你真厉害 “徐爱卿啊,你瞧这个煤炭,是不是比木炭强多了?”朱元璋对着下方的徐达说道。 徐达瞧着那火盆中燃烧的煤炭,瞧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煤炭燃烧产生的气体无色无味,甚至这煤还很耐烧,这都半个多时辰了,那煤炭才燃烧了一小半。 徐达疑惑的问道:“陛下,这煤……为何与寻常的煤炭不同?” “哈哈,此乃水洗煤!”朱元璋高兴地说道:“这是用那些劣质煤做成的,只用简单的步骤,就能将里面的杂质洗干净,燃烧起来对人无害。” “这么神奇?”徐达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是朱拓刚才送来了,这水洗煤啊,也是他研究出来的。” 闻言,徐达脸上带着笑容:“肃王殿下大才啊,竟然能研究出来这煤炭。有了这些煤炭,城外那些灾民有救了。” “是啊,朕这些天一想起那城外的灾民,心口就隐隐作痛。幸好上天垂青,所以才给大明送来了这水洗煤。”朱元璋不由的说道。 徐达笑着道:“这可是肃王殿下的功劳,陛下,就是这煤炭,一天可产多少斤?” 朱元璋想起刚才朱拓的话,说道:“咱们应天府附近有个青龙山,青龙山是个露天煤矿,所以发掘也容易,只要人手充足,维持一天十万斤产量不成问题。” 十万斤煤炭,足足维持应天府百姓的日常消耗。 徐达道:“陛下,既然需要人手……那城外的灾民能派上用场了,他们现在饥寒交迫,已陷入绝境,单凭应天府的赈灾,于是无补。所以,咱们招募他们,让他们去挖煤,同时给予他们钱财。” “这个就叫做以工代赈!”朱元璋脸上露出喜意,说道:“徐爱卿啊,你说朱拓这小子,心里面的鬼点子怎么这么多?这水洗煤也能让他想出来。” 徐达连忙道:“这主要是肃王殿下聪慧。” “哼。”朱元璋一挥袖子,叹气道:“但是这小子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好好读书,朕把他送到国子监多少天了,可他倒好,气疯了方孝孺,还收了个徒弟,把国子监搞得乌烟瘴气的。” 徐达劝道:“这件事老臣也听说了,据老臣所知道的情况,是那方孝孺辩论不过肃王殿下,所以才疯了。由此可见,肃王殿下的学识非同一般。” “也就是你才这样认为!”朱元璋气呼呼的说道。 “本王的聪明才智独一档!”一回到府上,朱拓咧嘴大笑道:“吕青啊,你不知道,父皇一见到那煤炭啊,眼睛都直了,然后把本王惊为天人!” 吕青早就见怪不怪,随口附和了两句,瞧着朱拓身边那人,问道:“大王,你怎么领回来一个太监呢?” “哦哦,本王见他聪明,就把他领回家了。” 朱拓扭过头,拍了拍三宝太监的肩膀,笑道:“以后啊,你别在肃王府当下人了,本王给你找一些海国志之类的书籍,你好好研究下海。” “多谢大王。”三宝太监激动地说道。 “不必客气!”朱拓抚摸着下巴,不由的问道:“三宝,三宝……你这个名字有点不上档次,要不本王给你改个名字吧?” 三宝太监愣了,刚才在宫中时,肃王殿下不是还说,自己这名字非常优秀吗? 甚至一听到自己名字,就要和自己结拜。 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肃王殿下就要给自己改名字。 但是三宝太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说道:“但凭肃王殿下做主。” “好!”朱拓拍着手,大声道:“本王瞧你长得英气逼人,人又聪明机智,要不你以后啊,就改名叫郑和吧,怎么样,这名字好听不?!” “啊?” 三宝太监又愣了。 自己聪明机智,为什么就要叫郑和呢? 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一会儿找下人把西厢房收拾一遍,以后你就住里面,记住了没?”朱拓说道。 “奴才记住了。” “以后别自称奴才了。”朱拓提醒道。 “是。” 把郑和安排好之后,朱拓招呼着吕青,一同去了信国公府,到了信国公府门前,朱拓瞧着那紧锁的朱红大门,果断选择从后面翻墙。 “大王,这样不合适吧?”吕青皱眉,提醒道:“您为什么不从大门进呢?让那些下人进去通报一声就行了,信国公会让您进去的。” 朱拓摇着头道:“那也太麻烦了,本王只是来见欣儿,又不是来见汤和的。所以还是翻墙吧,以免惊动了信国公。” 朱拓用手扒拉着墙头,说道:“吕青,来帮本王一把。” “是。”吕青双手抬着朱拓的脚,猛地往上一顶,便将朱拓扶上了墙头。 这些日子,汤和心里面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从前觉得,自己的女儿如此优秀,以后怎么着也能嫁个文武双全的男人。 可肃王殿下呢…… 这些天,他也见过几次肃王殿下,每一次见,那朱拓就会恬不知耻的喊他岳丈……喊的肉麻极了,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情人一样。 那般讨好的模样,汤和心里极为反感的。 他找女儿说过几次,可是自家女儿信誓旦旦的说,肃王殿下仁义孝顺、富有爱心,其他皇子与他一比,犹如星星与皓月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汤和心中叹息,自家女儿怕是被猪油蒙了眼。 但是既然女儿已经决定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或许肃王殿下真的如女儿所说,是一个好男人。 汤和因为也是穷苦出身,所以并不铺张浪费,他在后院开了一片菜园,闲暇时种些花果蔬菜。他刚把地翻了一遍,就看到有人从墙壁上翻了下来。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贼子好大胆,竟然偷到了信国公府上。 但是他再定睛一看,翻下墙的那人,正是肃王殿下。 朱拓看着面前的汤和,一时间,两人沉默了良久。 “岳丈啊,本王想来拜访您,但是敲门没人应,所以本王翻墙进来,想看看您在不在。” 朱拓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汤和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问道:“那肃王殿下来拜访老臣,所为何事呢?” “啊?” 朱拓愣了,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笑道:“本王听说,信国公擅长射箭,本王对射箭也颇有研究,所以打算和信国公切磋切磋。” “你也会射箭?”汤和惊讶道。 “那是自然!”朱拓拍着胸口,大声道:“本王在岭南时,那里山高林密,野兽极多。本王一箭一个野兽,指哪打哪,一招毙命!” “那老臣确实想见识一番。”汤和也不揭穿朱拓的想法,随即领着朱拓去了校场。 他是一名武将,平日里以射箭为趣,所以在家里,专门划出来一片地,用来当做靶场。 将朱拓领到靶场后,汤和拿出两把弓弩,递给朱拓一把,道:“肃王殿下,您用这把弓弩吧,老臣给你做个示范。” “好!” 汤和搭箭,然后将弓拉了个满月。 他年龄虽然大了,但是拉着弓箭依旧很稳,没有一丝丝摇晃,然后右手猛地一松,箭矢就像一道流星般,瞬间命中靶心! “好!” 朱拓忍不住大声叫好。 “肃王殿下,该您了。” 汤和提醒道。 朱拓嘿嘿一笑,然后也拿过弓箭,迅速拉弓,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靶心,手猛地一松,弓箭嗖的一声冲了出去。 那站在靶子旁边的仆人吓的脸色苍白,一道冷汗从额头滴落。在他的头顶三寸,那箭矢插在墙上震颤不已。 刚才朱拓的箭矢再往下偏一点点,他的小命就没了。 而箭矢的位置,甚至连靶子都没射中,距离靶心更是十万八千里。这射箭的技术,不能说登峰造极,也称得上毫无章法。 汤和也吓了一跳,不由的叹气道:“肃王殿下,也不知道我家仆人怎么惹你了,为何偏偏朝着他射呢?” 朱拓不满的叫道:“这只不过失败一次罢了,又能说明什么呢?再给本王拿十只箭矢,本王就不信,射不中这靶心。” 汤和摇摇头道:“肃王,你以后练射箭最好还是去没人的地方吧,要不然出了人命,那就不好处理了。算了,我还是带你去见欣儿吧。” 闻言,朱拓咧嘴一笑:“那敢情好!” 汤欣本来在练琴,见到父亲和朱拓一同前来,她俏脸不由的一红,什么也说不出来,转身就回了内屋。 “去吧。” 汤和叹口气,心中总有种自家种的大白菜,到头来被猪拱了的感觉。 朱拓进了内屋,瞧见汤欣坐在床边,他不由得说道:“欣儿,父皇已经答应我了,会给咱们俩尽快定亲的,以后我也能正大光明的来找你了。” “嗯。”汤欣点点头,问道:“你这几日在做什么呢?” 朱拓笑着道:“我这几日忙了很多事情,收了一个徒弟,他名字叫做杨荣。欣儿,你不知道,这个徒弟啊,可是很厉害的……” “还有,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朱拓从怀里掏出来蜂窝煤,道:“这是我研究出来的,这煤燃烧起来没有毒性,而且价格便宜,有了这煤啊,那些受灾的灾民就有救了。” 汤欣美眸一直看着朱拓,道:“你真厉害。” 第56章 本王是个全才 一听到夸赞,朱拓的手顿时变得不老实了。 一把攥过汤欣的手,顿时把汤欣吓了一跳,扭捏的说道:“这……这是我家府上,一会儿丫鬟们该进来了,要是让她们瞧见咱们俩这样,那就不好了。” “说的也是啊。”朱拓打了一个哈哈,笑道:“等以后你有机会出府了,去我肃王府,那里没多少人,而且安静。还有那里的下人,全都听我自己的,咱俩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敢往外传。” “咱们还没定亲,这样不大妥当吧?”汤欣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妥当的,虽然咱俩没定亲,但是咱们的关系,比结婚的夫妻还亲密。”朱拓越说越离谱,叫道:“你不知道,我刚才只是从信国公府路过,你爹爹看见了我,犹如看见了亲兄弟,特别亲热。” “死拉硬拽的把我拉进了府,还兴高采烈的要和我比射箭,我瞧着你爹年龄比我大,所以故意把箭射偏了,让你爹爹赢了我。” “你爹爹赢了我后,非常高兴,说天底下只认我这样的贤婿。不瞒你说啊,刚才他担心我找不到你的闺房,亲自把我送来的,欣儿,照我说啊,咱们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汤欣瞧着自吹自擂的朱拓,俏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我给你弹一曲吧。” “啊?弹琴吗?”朱拓脸上露出傻笑,搓着双手道:“那敢情好。” 汤欣把古筝抱到外面的石桌上,又燃起檀香,端坐于石凳上,白皙纤细的小手轻轻搭着古筝,旋即,一阵悠扬婉约的琴声徐徐传了出来。 朱拓望着那婀娜的身影,青丝如瀑布,霓裳似彩霞,音乐袅袅如山涧空灵之石碰撞,动静之间尽显恬然与温婉。 朱拓虽然不会赏乐,但是也能听出来这乐声很好听,就像是一条湍湍流淌的小溪,水势不急、溪道也平缓,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曲调,让人隐隐能体会到恬静祥和。 朱拓摇头晃脑听了起来,这曲调、这节奏,比自己在勾栏处听的强多了。 一曲作罢,朱拓微眯着双眼,不假思索的夸道:“好听,好听,吕青,看赏……呃,欣儿真是多才多艺,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父皇在宫里听那乐师弹的曲子啊,和你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你就会夸人。”汤欣听着朱拓的赞美,心里头不由的美滋滋的。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朱拓面不红心不跳。 汤欣看着朱拓一直盯着古筝,不由的又笑着调侃道:“你又不懂音律,算什么夸人呢?” 朱拓想了想,他确实不懂音律,不过在上一世大学时,选修过一段时间的音乐,对于一些简单的谱子,他还是能说得上来的。 于是便自信满满的说道:“谁说我不懂的?现在我就教你一个曲子。” “真的?”汤欣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 朱拓只学过一个很简单又很好听的谱子,叫《沧海一声笑》。 作为“笑傲江湖”的御用配曲,这首古筝曲谱在上一世的华人圈里,可算得上家喻户晓了。 关键是它的开头特别好弹,也就是五弦连拨,再五弦连拨,然后找到其中的两弦反复换拨就好。 这个开头很经典,朱拓自信心满满,便道:“我给你写下来,你弹弹试试。” “好。” 朱拓很快将曲谱写好了,然后汤欣看着那曲谱,狐疑的问道:“你不会是瞎写的吧?这谱子看起来怎么这么简单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谱子。” “只管弹,放心好了!” 汤欣点点头,纤细的手指轻拨了一个琴弦,“噔”的一声,一个清脆悠扬的音符就飘荡出来,很快,一串急促的音符,从汤欣的手指下,流畅的倾泻而出。 那声音先是由低到高,又由高到低,由急促到舒缓,又由舒缓到急促,仿佛让人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河之中,立于船首,看那周而复始、亘古不灭的潮起潮落。 只这一段前奏,便让汤欣惊讶的瞪大了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曲调,如此简单,但是弹奏起来,却让人心神激荡。 琴音还在继续倾泻,从静观沧海,看云卷云舒、潮起潮落之大气,到儿女情长,柔情似水之细腻,有着快意恩仇、生死一笑之豪情,又有刀剑入鞘、英雄归山之落寞…… 汤欣抚琴作罢,美眸眨也不眨的看着朱拓。 她自幼学琴,于琴艺一道已颇有所成,也搜集了很多民间曲谱,大明的琴曲大多是侬侬情曲,婉转细腻类型的。 可朱拓这曲谱,和这些琴曲完全不同,大开大合,犹如汹涌的波涛。 而更难得的是,词曲的意境与曲风都是上乘,甚至不亚于那些传世之作,通过琴音,甚至能看到那江河壮阔、潮起潮落,也能看到英雄们金戈铁马、战场厮杀。 能编出这般曲子的人,其心胸是如何壮阔,何其豪迈? 汤欣原本只知道朱拓孝顺、会写诗,他的诗词细腻婉约。可不想他还精于谱曲,曲子包含了如此磅礴的气势与胸怀。 这……难道说,他心思有处子般的细腻,又有英雄般的豪迈? 汤欣心中喃喃,惊讶、钦佩与好奇交织,便这么怔怔的看着朱拓。 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朱拓,长得好帅啊,不愧是她未来的夫君。 凭良心说,朱拓来信国公府前,也没想过要展示琴谱,没想到临时起意,就秀了汤欣一脸。 看来自己就像是漆黑夜中的萤火虫,到哪里都是辣么样的鲜明,辣么样的出众。 朱拓也注意到了汤欣的目光,于是开始了真正的表演,只见他面带微笑,谦逊的摇摇头道:“唉,这首曲子我作的不好,让欣儿笑话了。” 汤欣心中震撼,这曲子堪比那些传世之作,竟然还不算好? 汤欣明眸盯着朱拓,一脸的不可思议。 说真的,朱拓在她心中几乎没有短板,身份高贵、性格谦虚、懂得知识又多,甚至还精通诗作、音律,如此才情……称天下无双并不为过。 她喜欢琴棋书画,所以有才情的公子,她也听说过一些。 只不过这些人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反倒是像极了井底之蛙,可朱拓呢?论才学比他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为人还低调谦虚,不争不抢,对于外界的谣言也是不屑辩解。 汤欣轻声道:“这首曲子很好啊,我就作不出来如此好听的曲子。” 朱拓趁她不注意,又抓过她的小手,安慰道:“欣儿只要肯下功夫,作出来的曲子肯定比我强多了。” 汤欣俏脸一红,道:“那也不一定。” “不要妄自菲薄。”朱拓鼓励道:“欣儿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 “你也是。”汤欣说了这句话,顿时羞红了脸。 朱拓从信国公府熟练地跳出墙,心情顿时舒爽多了,看着等待的吕青,不禁得意洋洋道:“哈哈,吕青,我今天和汤和比试了射箭,又教了欣儿弹琴……哎,你说本王怎么是个全才呢?” “对对对,大王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朱拓和吕青往家赶,还没到家门口,便看到一个年轻人在门口徘徊,吕青见状,不由的喝道:“你是何人,为什么堵在肃王府门口?” 那人瞧见朱拓和吕青,顿时眼前一亮,蹬蹬蹬小跑过来,然后声音中带着惊喜问道:“您是肃王殿下对吧?” 朱拓点点头,瞧着这年轻人是个文人,不由的放松警惕,问道:“本王是,找本王有什么事?” “学生石景同,拜见肃王殿下,恳请肃王殿下不嫌我愚钝,将我收入门墙。” “你叫石景同?就是前几天,被杨荣赠书的那个人?”朱拓疑惑的问道。 “正是学生。”石景同连忙沉声应道。 朱拓摇摇头,说道:“本王的肃王府又不是收破烂的,不是什么垃圾都要。再说,你前几天不是还说,本王编写的初级数论你看不上眼吗?现在怎么又要来拜师了?” 一听这话,石景同立马急了,大声道:“肃王殿下,之前是学生认识太浅薄了!” “我从杨兄那里得到了初级数论后,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一口气连读了三天三夜,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只觉得这天下的道理都在其中!” “现在还质疑本王的学问不?”朱拓问道。 石景同连忙摇摇头,满脸敬仰的看着朱拓:“学生不敢质疑肃王殿下,因为学生只看了一半就觉得十分吃力,想必师父还有什么《中级数论》、《高级数论》,要是能跟着师父学习这些知识,学生死而无憾!” 朱拓咧嘴笑道:“你这家伙,说的倒是好听。但是本王的知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到的。” 石景同连忙上前,掏出几幅字画,还有墨砚之类的物件,笑道:“学生也不知道师父喜欢什么,故而就从家里拿来了些礼物,这里有宋时画家王希孟的雪景图,乃是他的传世之作,还有徽墨,也是弟子托人买的。”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权当是孝敬师傅的束脩。” 朱拓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上道!” 第57章 第二个徒弟 “你这些字画是哪来的?” 朱拓翻开了其中一幅字画,瞧着确实不错。像这种级别的字画,一般都是被大家族收藏的,就算有银子,也很少能在市面上买到。 石景同笑着说道:“这是我爹的藏画,我偷偷拿出来孝敬师父的。” 朱拓抚摸着下巴,笑道:“哈哈,你也算有心了,不过你爹要是知道了,恐怕会揍你吧?” 石景同脸色一肃,大声道:“只要师父高兴,学生受什么苦都是值得的!再说,我爹的字画还有很多,他不一定能发现丢的这几幅。” 朱拓笑的乐不可支,不由的问道:“你们家很有钱吗?” 石景同说道:“家中是做纺织生意的,有一些闲钱。前些年沈万三还没被朝廷流放时,家里经常和沈万三做生意,后来沈万三出事了,家里的生意就少了许多。” 朱拓精神一震,好家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这石景同看似平平无奇,没想到和当年的首富沈万三还有关系。 石景同看着朱拓一直盯着自己,心中一紧,忙说道:“师父,您要是嫌这束脩太少,且等我几日,我再去家中偷些字画孝敬师父。” 朱拓咂咂嘴,这石景同是个好人啊。 这样的宝贝徒弟跑到家里拜师,哪有往外推的道理? 哎呀,自己收了一个杨荣,居然又牵出一个石景同,一个有才华,另一个有钱财,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接再厉,把历史上有名的人全都收了。 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天下无敌? “你先跟着本王进府吧。”朱拓道。 “谢师父。”石景同脸上一喜,连忙走进肃王府,刚进了府,就看到杨荣拎着扫帚在打扫庭院,那杨荣也注意到了石景同,手上的动作不由的一滞。 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杨荣率先问道:“石兄,你莫不是来劝我回去的吧?我告诉你,你还是绝了这门心思吧,我在师父这里过得很好,不劳你费心了。” “谁要劝你回去了?”石景同一瞪眼,大声道:“我今天是来拜师的,从此我甘愿每日侍奉师父,常伴师父左右。” “啊?” 杨荣惊讶的看着石景同。 这小子前几日还红口白牙的指责自己入了魔,这才过去几天啊,他就腆着脸求着要拜师了。 “你怎么也要拜师了?”杨荣问道。 石景同大声道:“我看到那本初级数论,心中就对师父万分钦佩。那里面记载的知识,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就从字缝里看到三个字—看不懂。后来我找一些大师求教也不得其解,那些大师说,谁若是能解开这数学的奥妙,谁就掌握了宇宙运行的玄机……” 历史记载,自从程朱理学流行开后,曾经十分辉煌的算数之学便日渐式微,到了明朝就只剩下日常应用,很少有人去专门研究这门学科了。 石景同对数学很感兴趣,他看了不少有关于数学方面的思辨,但是他总觉得,他对于数学的认识还很浅薄,对于更深层次的东西根本不了解。 直到他看到了那本《初级数论》。 顿时恍然大悟,找到了解答数学深层次问题的钥匙。 他惊讶的发现,这本书已经整理出一套学科体系,只要一路学下去,他的那些疑问非但将迎刃而解,自己也将登堂入室,成为一代数学大师! 当即他就激动地难以自抑。 更让他心驰神往的是。 这初级数论中,任何一条公理都是经过推算的,是特别客观的,完完全全不存在什么鬼神的影响,可以接受任何的质疑和辩驳! 这不同于传统儒学,甚至比传统儒学高几个层次! 石景同顿时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拜肃王殿下为师,跟随着肃王殿下一同去寻找那大道根源…… 就算把家里的字画全偷光了也在所不惜。 朱拓见他如此上道,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不错不错,本王本来不打算收徒了,但是见你拿了这么多字画……呃,诚心可见一斑,算了,本王就勉为其难的收你为徒吧。” “真的?!”石景同喜极而泣,他之前可是听杨荣说过,杨荣可是在肃王府门前跪了一个多时辰,才被肃王殿下收为徒弟的。 而自己呢? 不过是跪了一小会儿。 看来在师父眼中,自己的地位远比杨荣高啊。 石景同高兴地对着朱拓拜了三拜,又煞有其事的端过茶水,递给朱拓。 朱拓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提醒道:“以后啊,你跟在我身边侍奉,要像我一样,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切不可和别人动怒,记住了没?” 石景同连忙点头,又起身拜见杨荣这位大师兄。 杨荣本来还有些不忿,心想师父为什么不为难他呢? 但是听到石景同喊大师兄,他心里忽然高兴起来了,以后无论肃王门下收多少弟子,自己就是开山大师兄,他们都得敬着我! 如此想来,杨荣恢复了灿烂的笑容,笑眯眯的拍着石景同肩膀,道:“师弟啊,放心好了,以后我会好好教导你的。” “多谢师兄。” 石景同原本以为杨荣说了一句场面话,没想到杨荣却说的是真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石景同本来想看会书,却被杨荣拉着去了柴房,让他换下那身儒衫,穿上和自己一样的粗布麻衣。 石景同皱眉道:“师兄,这是做什么?” 杨荣丢给石景同一块抹布,大声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今天你把房间的家具、桌面、窗台都擦干净,别弄出动静了,以免打扰师父的回笼觉。” “啊?还得干活吗?” 石景同愣了,他可是富家少爷,向来只有别人服侍他的份,没有他服侍别人的份。 “废话,那天你不是都看到了?”杨荣白了他一眼道:“我自打拜入师父门下,天天干活,就没一天歇着过。” 说着,他往朱拓的躺椅上一躺,舒服的看着石景同,美滋滋道:“你来了后,总算有人替我干活了。” 石景同看着手里的抹布,不由的问道:“我能租几个下人干活吗?” 杨荣大声呵斥道:“你想的挺美,师父此举,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以你要打扫庭院、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你只有把这些活计做熟练了,才懂得真正的大道理!” “什么大道理?”石景同不由的问道。 “实践出真知!” “什么意思?” 杨荣惬意的躺在椅子上,思索了片刻,道:“这意思啊,就是你做这些事时,要有感悟,要思考如何做的更快,做的更好,知道吗?” “我懂了。” 石景同一想,确实是这个理,既然杨荣能躬身干活,他也可以,要不然自己辛辛苦苦的拜师,岂不是成了摆设? 想到此,石景同撸起袖子,拿着抹布开始干活。 杨荣算着时间,感觉朱拓快睡醒了,赶紧站起来,一把抢过石景同手里的抹布,道:“师弟啊,你辛苦了,这点活让师兄干吧。” 石景同一脸诧异,这杨荣刚才还训斥自己呢,怎么突然间就变脸了? 他不疑有它,于是便坐在了躺椅上。 屁股还没暖热,石景同就看到朱拓从里屋走了进来,然后杨荣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笑道:“师父啊,渴不渴?饿不饿?” 朱拓摇摇头,看到杨荣手里拿的抹布,又看到石景同坐在躺椅上,不由的皱眉道:“你们师兄弟干活应该互帮互助,怎么一个人干活,另一个歇着呢?” 杨荣大声道:“我这做师兄的,处处都要帮衬着师弟,苦活累活都要抢着干。” “不错,不错。”朱拓颔首,笑道:“今天晚上去我房里。” 见石景同一脸诧异,还以为他们俩有什么py交易,朱拓又解释了一句:“今天晚上我给你上上课。” “多谢师父!”杨荣脸上大喜。 “别干活了,收拾收拾,陪我去国子监!” “是,师父!” 石景同一个不注意,上了杨荣的当,换衣服的时候,不由的委屈道:“师兄啊,咱俩好歹也是好几年的交情了,你不能这样坑我啊。” 杨荣拍着石景同的肩膀,劝道:“做人嘛,最重要的是想开点。你想想,师父教会了我,然后我再教会你,是不是咱俩都会了?这样一来,是不是双赢?” 石景同不由的点点头。 “这不就结了!”杨荣笑道:“你不就是吃点亏嘛,但是换来了知识。要知道,知识是无价的,所以这一波啊,你血赚。” 石景同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黄子澄又去了方孝孺的府上,看着方孝孺那消瘦的身形,不由的痛心道:“方兄啊,你怎么回事啊,整天郁郁寡欢,心里面还有什么事解不开呢?” 方孝孺摇摇头,道:“其实我心里的结已经解开了。” “那你为什么整天愁眉苦脸的?”黄子澄叹了一声,道:“皇太孙的老师中,数你的学问最大,这些天皇太孙一直问你的情况,他心中也是非常担忧你。” “我愧对皇长孙。”方孝孺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天来,我反复研究圣人言论,到头来,却发现圣人言论中,有很多错误的地方……” 闻言,黄子澄顿时愣住了。 方孝孺这是疯了吗? 竟然敢说圣人言论出错! “你,你莫不是被那肃王说了一通,鬼迷心窍了!”黄子澄一挥袖子,愤愤的说道:“现在我就去国子监找那肃王,我倒要看看,那肃王有什么阴邪招数!” 第58章 本王拳打老弱 在如今的国子监,朱拓凭借一己之力,闯出了赫赫威名。 当然了,这个一己之力,指的是朱拓的大弟子杨荣的才学。 不过在朱拓看来,这些监生实在是太废物,连自己的学生都辩论不过,又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交手呢? 唉,无敌是多么寂寞啊。 当然,也有些鲁莽的监生,瞧着朱拓整天在国子监睡大觉,看不下去,撸起袖子准备和朱拓辩论一场,这个时候,朱拓只需要派出自己的大弟子杨荣,然后就将那人杀的丢盔弃甲。 这个时候,朱拓就会指着那人落魄的身影,得意洋洋的大声说道:“看,他好像一条狗!” 活脱脱的就是个大反派。 当朱拓带着杨荣、石景同两人一同进了国子监,登时就引人瞩目了。 朱拓来了,这没什么稀奇的,后面跟着杨荣,这也没什么稀奇的,现在国子监的监生都知道,杨荣已经叛变投敌了。 可是这石景同……怎么也跟在后面? 难道说,石景同也叛变了? 众人不由的虎躯一震。 石景同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提着朱拓的书包,从包中掏出书本笔墨,仔细整齐的摆在朱拓的面前。 众人又是齐齐震惊了! 石景同啊,他在国子监也有点名气,可是苏州前首富的子嗣,叛变就叛变吧,但是什么时候当肃王殿下的伴读书童了? 肃王殿下,竟然恐怖如斯? 朱拓瞧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不由的得意洋洋对着别人吹嘘道:“本王乃是藩王,瞧见没有,身边侍奉的伴读也得是名门之后,像你们这些监生,连给本王提鞋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又是大惊。 朱拓好整以暇的坐在板凳上,将书本铺在课桌上,又垫上了一个垫子,试了试软硬程度,睡觉正好不咯脸。 旁边的监生看着作威作福的朱拓,不由的流下羡慕的泪水,有监生小声问道:“肃王殿下,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这样,每日在课堂上睡大觉,还没有老师敢管教。” 朱拓脸色一肃,义正言辞的教训道:“国子监是你睡觉的地方吗?你身为监生,来了学堂,就应该用心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就算没考上,但是多读书总没有坏处,足以让你终身受益!” 那监生愣了,讪讪笑道:“那您……” “我是藩王,你是什么玩意?”朱拓白了他一眼,无所谓的道:“反正我在国子监就是混日子的,过些时日,我就打道回岭南了,这烂怂国子监,有什么好上的?” 那监生:“……” 你地位高,你了不起,你清高。 朱拓讲起了大道理,继续说道:“所以像你们这些普通人,就得安心静气,沉浸在书本中,揣摩真正大义,知晓道理,怎么能三心二意,杂念丛生,被外物所影响呢?” 那监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巧在这时,准备来上课的老师听到这段话,拍手叫好道:“此言大善啊,不知道是哪位学子有此感悟,他日必定能有所成就……” 这老师进门后,看到正夸夸其谈的肃王殿下,顿时愣住了。 这正儿八经的话,是从肃王嘴里讲出来的? 难道肃王殿下终于明白读书的重要性了,不再在课堂上睡觉了? 下一秒,朱拓麻溜的趴在桌子上,开始了呼呼大睡。 这老师又愣了,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指望肃王殿下能知晓大义,好好学习,怕是比登天还难。 算了,当一天老师,教一天课,没必要和肃王置气。 犯不上。 于是老师对睡觉的朱拓视而不见,开始了一天的讲课。 与此同时,黄子澄来到了国子监,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此时论地位,黄子澄比方孝孺的地位还高一些,因为黄子澄是在洪武十八年时考取了会试第一,然后由朱元璋指派,担任编修、太常寺卿等职,伴读东宫。 也就是说,黄子澄就是未来的帝师。 只不过后期,方孝孺被诛了十族,这件事实在是太出名了,导致方孝孺的名声直线上升,瞬间超过了黄子澄的历史地位,有人夸方孝孺正直仗义,有人骂方孝孺迂腐不堪。 不管怎么说,方孝孺反正是出名了,黑红黑红的。 被诛了九族的黄子澄与之相比,就显得黯然失色了几分。 黄子澄进了国子监后,随便拉住一个监生,脸色严肃的问道:“肃王哪一间教室?” 那监生指了路,不由的问道:“黄编修找肃王要做什么?” 黄子澄面带怒意,冷喝道:“堂堂的国子监,乃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他肃王为非作歹的地方,他肃王整日在国子监呼呼大睡,我黄子澄必须为国子监除此大害。” “啊?” 那监生也是个天生乐子人,瞧着有乐子看,当即大声道:“黄编修说的是,我们也早就看肃王不爽了,但是斗不过此寮,现在黄编修肯替天行道,那再好不过了,我等为黄编修带路。” 那监生又招呼了好些人,一同浩浩荡荡的直奔朱拓所在的教室。 本来讲课的老师看这架势,吓的连课也不讲了,直愣愣的看着黄子澄一行人。 黄子澄一眼就看到了睡觉的朱拓,走了过去,敲了几下桌面,见朱拓醒了,便冷声道:“肃王殿下,就算你贵为皇子,也不该在国子监睡大觉!” 朱拓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瞧见面前的黄子澄,一时间没认出来,喝问道:“你这人是谁?没看见本王在睡觉吗?还不赶紧滚一边去,别耽误本王睡觉!” 黄子澄话语一滞,这肃王果然好大胆,竟然敢让他滚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吾乃黄子澄,是皇太孙的老师,久闻肃王殿下学问很高,就连方孝孺方兄也败了,所以这次我来国子监,就是想和肃王殿下辩论一番。” “哦。”朱拓摆摆手,好整以暇的道:“想要找我辩论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啊?另外,本王现在没工夫和你辩论,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先找我两个徒弟较量较量,等你赢了我徒弟后,才有资格和我辩论。” 黄子澄目光这才看向杨荣和石景同。 杨荣和石景同如临大敌,黄子澄对经义研究颇深,他们俩加一块也比不过。 黄子澄冷冰冰的说道:“老夫也不辩论其他的学问,这样吧,就前些日子方兄和肃王辩论的话题,如何?” 杨荣和石景同点点头。 古代的讲学蔚然成风,而讲学的形式也是灵活多变,不像现代的讲学,老师对着一大群人说话。 古代的讲学,有时候老师带着弟子们徜徉于山水之间,彼此聊聊天。 或者同辈之人找个青楼,一边搂着美女,一边弘扬着正能量,抒发着心中的志向。 如果对经义的理解不同,那么就会展开辩论,两方儒生开始引经据典,相互攻击,阐述彼此的观念。要是观念一直不统一,说不定还有些暴躁的儒生,撸起袖子开始打人。 而黄子澄作为著名的儒学大家,讲学是他热心的一项活动,甚至他还联同其他大儒,成立了一个社团,划出专门的地方,为士子们讲学。 所以,黄子澄辩论的能力非同一般,当他开始引经据典,阐述自己观念的时候。杨荣和石景同也不甘示弱,纷纷将自己的观点表达清楚。 只可惜杨荣和石景同不懂什么黑格尔、辩证学,所以只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黄子澄一挥袖子,傲然的看着朱拓,大声道:“肃王殿下,现在我有资格和你辩论了吧?” 众多监生见到这一幕,顿时兴奋坏了。 上一次朱拓和方孝孺辩论时,他们大多数人不在场。这一次,得知黄子澄来找肃王辩论,这里顿时围的水泄不通,就想看看黄子澄和肃王殿下,谁辩论的水平更高。 “一山更比一山高,肃王殿下在国子监胡作非为,终于有大能出手,将他镇压了。” “不好说。”有监生摇摇头,提醒道:“众位可记得方侍讲吗?方侍讲当初也是这么自信满满,可是和肃王殿下一通辩论,把自己都给辩论疯了。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啊!” “黄编修绝对不会步方侍讲的后尘。” “说的也是,上次方侍讲没注意,这才输了。” 朱拓瞧着一旁垂头丧气的杨荣和石景同,不由的气愤道:“竟然连黄子澄都辩论不过,真是丢本王的脸。” 一旁的黄子澄闻言,脸都绿了,缓缓道:“肃王殿下,你要辩论什么?” 朱拓打了一个哈哈,笑道:“今日本王身体不适,改日再辩论吧。” 黄子澄一挥袖子,冷冰冰的说道:“肃王殿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 “什么意思?”朱拓愣了。 杨荣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师父,他说你没有道德,一定会遭到天谴的。” 朱拓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盯着黄子澄,怒斥道:“那黄编修认为,假如一个人受了伤,是不是冥冥之中也有预兆?说明这个人不是一个贤明的人?” 黄子澄缓缓道:“是。” 朱拓猛地身体前倾,一拳狠狠地朝着黄子澄的面门挥去,嘭的一声,那黄子澄的脸就红了一片,嘴角溢出鲜血,他的身形不可抑制的向后倒去,随即摔在课桌上,然后滚了两圈,嘭的砸在地上。 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抱歉抱歉,一直阳,身体确实很难受,脑袋懵了,咳嗽,鼻子不透气……写的也不在状态) 第59章 本王无人能敌 众人又齐齐震惊了。 而这次震惊,是彻彻底底的震惊了。 谁也没想到,一次正儿八经的文斗,竟然还没说两句话,就演变成了武斗。 别说是这些监生震惊,就连在朱拓一旁的杨荣和石景同此时,也是呆立一旁,看着地上满脸是血,躺着打滚的黄子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己的师父,竟然如此生猛? 石景同咽了一口唾沫,他昨日拜师的时候,朱拓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谦虚谨慎,从不与人动怒…… 就这…… 有眼疾手快的监生,连忙伸手扶起黄子澄,只见黄子澄脸上溢出血,他的鼻子受到了重创,眼睛也被打的睁不开了。 此时抽搐的伸出手,指着朱拓骂道:“竖子好胆,竟然敢欺我老无力……” “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朱拓活脱脱的像个小霸王,叫嚣道:“本王乃是藩王,你这种腐儒配骂吗?本王没杀了你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你,你……”黄子澄气的说不出来话。 但是围观的监生中,有不少是黄子澄的学生,此时气愤填膺的骂道:“肃王殿下,你就算贵为皇子如何,难道就能殴打黄编修吗?” “刚才他不是说,要是有人挨打了,那他一定是触犯了神灵。”朱拓大骂道:“所以是他先失德的,本王这叫做替天行道。” “狡辩,你这是狡辩!” “肃王殿下,此事你必须给个说法,要不然闹到陛下那里,也要治你的罪。” “对,必须给黄编修道歉!” “道歉?”朱拓咧嘴笑了,扫过这一群监生,大骂道:“你们这一群腐儒算什么玩意,也配让我道歉?整天在这里研究虚头巴脑的东西,于国于民无利,祸国殃民,我呸!” 朱拓这句话,可算是捅了大篓子。 那些监生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但被人指着鼻子骂,此时也忍不住了,有人从人群中悄悄的出脚,想要给朱拓背后来个偷袭。 朱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人的腿,狠狠地向外一甩,顿时把那监生扔飞了出去,一连砸中了好几个监生。 “各位兄台,肃王欺人太甚,辱我儒家,一同上啊!”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这些饱读诗书的儒家子弟。 朱拓看着一群躁动的儒生,大声叫道:“你们一起上,我朱拓何惧?” 说着,朱拓先发制人,他探出一脚,将一人绊倒在地,然后脚一踢,那人滑溜的推倒几人。 朱拓的身板看起来不大,但确实很结实,手臂抡起来,挥舞着拳头,朝这些监生的面门上狠狠砸去。 这些监生的人数虽然多,但是整天念书写字,根本不是朱拓的一合之将,面对着朱拓袭来的拳头,根本躲避不及,一个个惨叫着摔倒在地。 当然了,也有些老六监生,在人群中开口挑衅,时不时偷上一两拳,尽显儒者本色。 可是,朱拓不会让他们如意,右手一探,就把他们从人群中抓出来,然后一个侧踢,就把他们踢飞。 远处的不少监生,看的是触目惊心,害怕不已。 这肃王殿下的武艺,怎么如此好? 朱拓自打去了岭南后,在这三年的时间内,一直刻苦的修炼武艺,再者有吕青这样的侠客喂招,所以朱拓的武艺对付寻常七八个汉子,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而这些孱弱的监生在朱拓面前,根本就是……摧枯拉朽! 朱拓顺手抄起一条板凳腿,舞的虎虎生威,那板凳腿都成了残影,凡是离的近的监生,只要被板凳腿扫中,都是哀嚎着倒在地上。 这等一边倒的景象,犹如狼入羊群一般。 不过这些监生,也都是愣头青,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朱拓一脚一个踹翻在地。 又抓住其中一名监生,猛地一扯,那监生重心不稳,直接被朱拓双手托在空中。 朱拓旋即狠狠一甩,监生就像一个炮弹一样,狠狠地砸落在人群中,顿时砸翻好几个人。 这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国子监所有人,国子监祭酒宋讷在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到了教室,看到一片狼藉的场面,心里一抽搐,差点没昏过去。 他看着中间打斗正酣的人群,大声道:“肃王殿下啊,快住手啊,何至于此呢……” 朱拓一边打架,一边骂道:“那黄子澄骂本王,本王该不该揍他?” “那你为什么对这些监生下手呢?” “打了老的,来了小的!”朱拓大声道:“这些监生助纣为虐,竟然敢对付本王,我呸,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一个个像肺痨二十多年的病人一样。” “都不用本王动手,风一吹就倒了。” 朱拓又是一脚,将一人踢翻。 “肃王殿下,您快住手啊!”宋讷急的都快哭了。 “让他们给本王道歉!”朱拓大声道。 宋讷又赶紧劝那些监生,可是这些监生一个个也是虎的不行,大叫道:“我等儒者杀身成仁,以身护道,就在今日!” “放屁,你们护个屁的道。”朱拓一边打斗,一边还不忘反驳。 “肃王,像你这种卑劣不堪的人,不会明白什么叫做仁……哎呦,疼死我了……”一个监生话还没说完,就挨了朱拓一拳头,疼的在地上打滚。 朱拓指着那人,叫道:“宋祭酒,你听见没有,他骂本王卑劣,本王乃是皇子,与当今陛下一脉相承,骂本王卑劣,是不是也在骂父皇卑劣?这等监生,无父无君,本王必定要上报父皇,诛他九族!” “这……这……” 宋讷完全傻眼了,只见又一个监生从人群中飞了出来,径直砸在他身前,吓的宋讷急忙后撤两步,大声吩咐道:“快去皇宫,请皇帝陛下!” 第60章 朕打死你这孽障! 世所周知,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是十分勤勉的。 朱元璋在每天清早开完早朝后,还会将重要的大臣叫到御书房,商议政事。甚至碰到了紧急棘手的情况,他会和大臣一直商议到三更半夜,方才休息作罢。 只不过,后来的那些子孙有些不争气,先是朱棣捣鼓出了内阁制,将部分权力下放到内阁。又到了成化年间,皇帝甚至一个月也不召开一次早朝。 此时,在御书房内,朱元璋喊了徐达,户部尚书卓敬一同议事,打算由户部拨出粮饷,用以赈济京城附近的灾民。 将事情商谈完后,朱元璋心情有些高兴,笑道:“多亏了这水洗煤啊,要不然这灾民不知道要受什么苦了。” 徐达笑着道:“这是上苍感念陛下的勤勉,所以才出现了这水洗煤。” 户部尚书卓敬也称赞道:“记得大明刚建国时,百姓们饥寒交迫,朝野散漫无比,可谓是千疮百孔。陛下励精图治二十余年,如今已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朱元璋摇摇头,笑道:“不光是朕的功劳,这水洗煤啊,可是朱拓发明出来的,这小子啊,平日里的鬼点子倒是不少。” 徐达笑着道:“肃王殿下聪颖。” 朱元璋摇摇头道:“不过这小子不爱读书,朕把他放在国子监,真希望他能好好跟着那些大儒,学习那些大儒的知识……” “肃王殿下会认真学习的。” 君臣之间正说着话,管事的太监说侍讲齐泰有事启奏。 朱元璋点头示意后,便看到齐泰慌乱的跑了过来,口中大声道:“陛下,不好了,陛下,打起来了,国子监打起来了!” “啊?”朱元璋一愣,国子监发生打架这种小事,有必要上报给他吗? 朱元璋有些不满的说道:“国子监祭酒宋讷呢?国子监发生打架这种事,不应该是他来管教吗?一群儒生,不好好研究学问,竟然斗殴打架!” 齐泰连忙摇摇头,浑身颤抖的说着:“不是啊,陛下,是肃王殿下和监生们打起来了!” “谁动的手!”朱元璋立马站了起来,虎眸冷冷的看着齐泰,喝问道:“怎么回事?朱拓那小子有没有受伤?哪个监生那么大胆,竟然敢动手打藩王?” 齐泰又摇摇头,口干舌燥的说道:“陛下,是肃王殿下把二十多个监生给打了,现在那二十多个监生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 “啊?” 暖阁中的几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 肃王殿下这么生猛吗? 一个人揍了二十多个监生。 堪称大明战神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朱元璋盯着齐泰,喝问道。 在几人的注视下,齐泰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包括朱拓在上课时睡觉,然后与黄子澄辩论,之后便动手打了黄子澄。 “朕把他送到国子监,就是让他惹事打架的?”朱元璋一拍案牍,怒不可遏的骂道:“蒋瓛,你速速带锦衣卫把那小子带回来,朕非要亲自揍他!” 远处的蒋瓛领命,速速离开。 此时在国子监,朱拓拎着板凳腿,扫视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监生,不由的冷哼一声,骂道:“就你们这些废物,还敢找本王的麻烦?” 说着,朱拓一丢板凳,双手往怀里一插,正应了那句话,当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但是朱拓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蒋瓛带着锦衣卫急匆匆的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几名锦衣卫上前,直接把朱拓给扣住,然后迅速赶回皇宫。 朱拓大叫道:“本王乃是皇子,你们干什么扣我?快放开本王,要不然让你们好看!” 蒋瓛充耳不闻,一路到了御书房,然后把朱拓丢在地上,朱拓抬起头,就看到朱元璋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父皇!” 朱拓刚想要起身跪拜,可注意到朱元璋的脸色有些不对,发现他此刻正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手里不知什么时候还提着一条木棍。 朱拓情不自禁的开始后退。 朱元璋快步接近,嘴里骂道:“你这个竖子,朕把你送到国子监是让你打架的吗?啊?你说说!” 朱拓不断的后退,两人在御书房内上演了一出追逐戏。 朱拓大声道:“父皇,冷静冷静,您气坏了身子不好,再说儿臣也没给您丢脸,刚才儿臣一个人打二十多个,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 朱元璋一脸狰狞的骂道:“小子,你很能打吗?来来来,朕倒要看看,你有多能打!” 朱拓讪讪的笑道:“父皇,您不是告诫过我,要尊老爱幼嘛,您年龄这么大了,我身为您的儿子,好意思和你动手吗?” 两人越跑越快,朱拓绕着柱子跑,朱元璋追不上,累的气喘吁吁,大骂道:“竖子,我不打你,来,过来,过来!” 朱拓嘿嘿笑道:“父皇,您这样的小把戏,我十年前就见过了。” 朱元璋骂道:“你这个小子,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再给我跑一下,信不信我今天打死你?” “父皇,你追不上我……”朱拓跑了好几圈,依旧面不红气不喘。 朱元璋闻言,本就遏制不住的怒气,又蹭蹭蹭的往上涨,叫道:“来人啊,给我按住这个小子,朕今天要不把他打死,朕就不配当这个皇帝!” 朱拓脸色大变。 在他注视下,殿内突然冲进了几个强壮的士卒,猛然将他按在地上。 朱元璋瞧着被按在地上的朱拓,愤愤的踹了两脚,心里的怒气这才消散了不少,一挥手,那些士卒便把朱拓放开了。 朱元璋骂道:“小子,朕把你送到国子监,是对你寄予了厚望,是想让你成才的,可是你太胡闹了。那黄子澄是有名望的儒者,你怎么能动手打他呢?” 朱拓站起身,不满的反驳道:“父皇,那黄子澄一身的酸臭毛病,整天之乎者也,还敢当着面骂我无德,我没打死他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先开口骂你的?”朱元璋不由的问道。 “是啊。”朱拓大声辩解道:“儿臣本来想和他单挑,但是他打不过我,儿臣一拳就把他干趴下了。打了老的,上了小的,那些监生也想和我过两招,于是儿臣就把他们全都打趴下了。” “你一个人把他们打倒了?”朱元璋又问道。 朱拓咧嘴笑道:“是啊,那些监生实在是太废物了,儿臣一拳一个,父皇,你不知道他们当时的表情,都被儿臣打傻了,哈哈。” “你这小子,倒是有些蛮力。”朱元璋瞧着朱拓身上没受什么伤,又摇摇头道:“看来这国子监啊,你是待不下去了。” “是啊。”朱拓赞同的点点头,叫道:“还是父皇英明啊,知道我在国子监待不下去了。要不照我说啊,父皇,我现在就回岭南吧?” “想得美!”朱元璋瞪了一眼朱拓,骂道:“过些日子,朕为你亲自挑选一位老师,让他手把手一对一的教你。” “啊?!” 朱元璋看着朱拓,又想了想道:“还有,这几日你要是闲着没事做,就去帮徐达处理赈灾事宜,那水洗煤是你捣鼓出来的,你也去看看。” “是。”朱拓无奈的应下。 瞧着朱拓无精打采的样子,朱元璋叹道:“朱拓啊,朕年龄大了,怕是活不了多少年了……” 朱拓立马说道:“父皇乃是天子,定能万古无疆。” 朱元璋摇头道:“哪有什么万古无疆啊,都是骗人的罢了,人早晚都有一死。朕目前最大的事情,就是如何将咱们老朱家的江山传下去,知道吗?” 朱拓说道:“父皇放心,现在大明国蒸蒸日上,北方的蒙古望风而逃,咱们大明国祚定能延续千年。” “呵呵。”朱元璋白了朱拓一眼,骂道:“你这竖子就知道装傻,嘴里没一句实话,在岭南的时候,你还敢妄言国事,说什么皇太子朱允炆镇不住骄兵悍将之类的话……” 朱拓讪讪一笑。 今时不同往日嘛,现在不能瞎扯了。 朱元璋盯着朱拓,突然问道:“朕非常好奇,当时你在岭南时,为什么预测当朕去世后,天下会再一次陷入动乱?” 闻言,朱拓顿感头皮发麻。 摇头道:“父皇,儿臣那是瞎扯,对,纯粹是瞎扯。” “那你倒是说说。”朱元璋盯了朱拓半晌,缓缓道:“朕已经下令,北方驻守的蓝玉、傅友德、冯胜等人,过几日就要回京。” 朱拓一愣,按照时间线发展,朱元璋对蓝玉等人起了猜忌,难道说,他们的死期要到了吗? 第61章 时代变了 朱拓的上一世是一位理工男,所以对历史了解不多。 像明朝初年的历史,朱拓也仅仅能记得徐达、沐英、方孝孺、蓝玉等一些名人。 记得上一世看过一部电视剧,名叫《朱元璋》,蓝玉在剧中是一位血战洪都的将领,不过后来听别人说过,血战洪都的并不是蓝玉,而是朱文正。 不管怎么说,蓝玉这一位将领很能打,也很敢打,就像是汉朝时的樊哙,打仗打的很猛。 而且在大明建国后,蓝玉成为大将军后,领军十五万讨伐北元王朝,深入草原千里,在捕鱼儿海发动突袭,一战击溃了北元主力,俘虏文武百官数千名。 但是蓝玉也真的狂妄,在击败北元后,见人家妃子长得漂亮,竟然让北元的妃子侍寝…… 按照蓝玉的说法,我好不容易打到北元,我为大明流过血、我为大明立过功,不就是睡个女人吗?享受享受怎么了? 可是这样一来,朱元璋答应蓝玉的梁国公,顿时变成了凉国公。 朱拓对蓝玉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他也清楚,蓝玉一案牵扯的文臣武将实在是太多了,被株连者多达一万五千余人。 杀的是人头滚滚。 整个大明王朝,武将甚至出现了断代。 在之后的靖难之役中,叔侄相残,天下又动乱了好几年……甚至北方的蒙古见状,还想来骚扰大明,幸亏朱棣亲征蒙古,这才结束了动乱。 不得不说,明初这些动乱,消耗了不少大明的国力。 朱拓摇摇头,将这些纷杂的事情抛之脑后,回到府后,杨荣和石景同立马凑了上来,嘘寒问暖道:“师父,您被锦衣卫押到皇宫,陛下没打您吧?” “父皇怎么舍得打我?本王无恙!” 朱拓哼了一声,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怎么回来的?” 杨荣立刻解释道:“师父把那些监生揍了一顿,被锦衣卫带走后。我和师弟看情况不妙,趁那些监生不注意,就趁机跑回来了。” 石景同在一旁附和道:“对,师父,你打之前怎么不提个醒啊,也好让我们俩离远点。” 闻言,朱拓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亏你们还是我的徒弟,手上竟然连点功夫都不会,本王在国子监大杀四方,你们却在一旁看着,真是丢本王的脸!” 杨荣和石景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话说,他们也没想到,自家师父真的敢殴打大儒黄子澄。 那黄子澄是谁啊,可是皇太孙朱允炆的老师,平日里谁见了不得敬着,别说动手打他了,就连骂黄子澄这种事,多少年没发生过了? 朱拓当即吩咐道:“吕青啊,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负责操练这两个家伙一个小时,往死里操练。” 杨荣呆呆的问道:“师父,我和师弟两人是文人……” “文人怎么了?”朱拓叫道:“你不学点武艺,以后还怎么跟着本王混,难道本王和别人动手时,你们两个人就在一旁看着拍巴掌?” “是,是,弟子明天就学。”两人赶忙应下。 自朱拓发明水洗煤后,朝廷已经开始了赈灾事宜,由户部主导,工部协同,具体事项是全权由徐达安排。 在赈灾粮饷到位后,徐达一方面组织人手安顿那些灾民,另一方面,组织那些灾民前往青龙山挖煤。 青龙山距离京师较近,不过十余里的距离,开采出来煤炭后,简单的脱硫后,再制成煤球,或者以蜂窝煤的形式,当日就可以送到京师,几乎不存在多少运输上的成本。 翌日,大雪纷飞,朱拓和吕青去了城外一趟,一路走去,行人寥寥。 城外那些灾民住的地方,已经搭建起了一个个简单的帐篷,帐篷中炊烟腾腾而起,看得出,第一批开采出来的煤炭已经供应上了。 再往远处走,一路到了青龙山脚下,那些受灾的男人们已经上了矿,挖出黑黝黝的煤炭,并由专门的人进行脱硫。 这些矿工一个个穿着简单的衣服,浑身上下漆黑一片,不过这些男人充满了阳刚之气,嘴里哈出水汽,融化了雪絮。 “肃王殿下。”人群中的徐达眼尖,笑着走了过来。 “徐大人。”朱拓笑着招招手,问道:“现在产煤情况如何了?” “还不是很理想。”徐达摇摇头,叹道:“这些灾民是从不同的地方逃难来的,语言习惯都不同,也不懂如何采煤,反正手忙脚乱的,还需要一段时间磨合。” 朱拓点点头,这说的也是。 没过一会儿,户部尚书卓敬也赶了过来,笑着向朱拓和徐达问好,然后欣喜的说道:“照这样的趋势发展,再有十余天的时间,这些灾民人人都有煤炭烧了。” “还是太慢了。”朱拓叹口气,指着那些灾民问道:“卓大人啊,我看这些人手里有的拿着锄头,有的用手挖,难道没有准备挖煤的工具吗?” 卓敬解释道:“肃王殿下,这一时间挖煤的人太多了,来不及准备那么多镐头。” 朱拓摇摇头,这采矿用的镐头,大多是不趁手的,而且寻常的器具也是粗制滥造,就这,现在还供应不上。 朱拓想了想,说道:“那为什么不建一座铁坊,征集在京城的工匠,让他们集中打铁,尽可能供应挖煤所用的镐头。” 卓敬苦笑道:“肃王殿下,铁器由朝廷统一管控,想要大规模的锻造生产工具,需要朝廷允许。要不我先拟一道折子上奏,看朝廷如何回复。” 在这盐铁专卖的时代,铁矿几乎被朝廷垄断,要是想申请建造铁坊,需要经过朝廷的同意。 朱拓没想到这么麻烦,皱眉道:“无妨,你先把这铁坊建起来再说,朝廷那边不用管……” “啊,这?”卓敬听的心惊肉跳,前些日子他就听说过肃王性格乖张,今日一见,果然比传闻中的更乖张啊。 这铁坊也是能随便建的吗? 卓敬不由的看向一旁的徐达。 徐达抚摸着胡须,沉思片刻,同意道:“事有轻重缓急,早一天建起来铁坊,煤矿的产量早一天提高,也少冻死几个灾民。卓大人啊,先把铁坊建起来吧,事后,我会去找陛下说明的。” “是,大人。”卓敬连忙点头。 朱拓赞赏的看着徐达,笑道:“卓大人,为什么你是尚书,而徐大人是开国第一功臣,这就是差距啊!以后做什么事不要怕,想干什么干什么,我父皇还能杀了你吗?” 卓敬忍不住撇撇嘴,心想,上一个胆大妄为的胡惟庸,可是被当今陛下株连了九族。 你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你倒是不怕。 视察完青龙山后,朱拓三人进了帐篷,卓敬叹道:“不瞒肃王殿下和徐大人,朝廷拨的赈灾粮饷本就不多,这些日子又消耗了不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些灾民恐怕要勒着裤腰带干活了。” 朱拓皱眉道:“怎么可能?这些煤炭开采出来后,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难道这些银子不能当做赈灾的粮饷吗?” 卓敬疑惑的问道:“肃王殿下的意思是……卖煤?”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卓敬摇头道:“这些煤的产能还供不上灾民的消耗,要是我们再卖煤,那些灾民岂不是要被冻死了?肃王殿下,此举不可啊。” “什么啊。”朱拓摆摆手,解释道:“卓大人啊,我意思是和京城的一些大商贾合作,让他们也参与煤矿开采,只要咱们从中抽取提成即可。这样即提高了煤矿的开采速度,又能赚一笔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卓敬连忙摇摇头拒绝道:“开采煤矿是朝廷的事,怎么能和那些商人扯上关系呢?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可是违法的。” 朱拓拍着卓敬的肩膀,眼中流露出怜悯,叹道:“卓大人啊,时代变了!” 第62章 徐达,你也不实诚啊! 朱拓苦口婆心的道:“卓大人啊,有时候需要变通,变通懂不懂啊?” 然后朱拓就开始讲起了大道理,什么注入民间资本啊,这样才能把蛋糕做大啊,只有把煤矿的蛋糕做大,那些灾民才能从中得利。 这样一来,不光灾民们获利,说不定朝廷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税收。 讲到这里,朱拓又情不自禁开吹了,打算给户部尚书卓敬普及一下什么叫做资本论,什么叫做流通。 但是还没等朱拓开吹,卓敬就已经听的头大了,赶忙拉住朱拓,解释道::“肃王殿下啊,这不是变通不变通的问题,这是朝廷禁止的啊。大明自建国来,对商贾多有限制,您却要把这煤炭一事交给商人,这……这不是乱套吗?” 朱拓叹口气,在京城做事,怎么总感觉束手束脚的? 他不由得鼓励道:“卓大人啊,你身为户部尚书,负责这一次的赈灾,现在不过是和几个商贾稍稍合作一番,就可以救活许多灾民,为什么不肯做呢?” 卓敬摇头道:“此事容我上奏……” 朱拓打断他的话,骂道:“等朝廷批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咱们就偷偷地和商贾合作,放心好了,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知道的。” 卓敬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叹道:“肃王殿下啊,要是朝廷知道了,老臣身为户部尚书,却和一群商贾做生意,这条命怕是要交代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朱拓大声道:“以一人之死,换取千千万万灾民的性命,难道不划算吗?再说,就算被父皇知道了,他最多关你个十年八年的,不会处死你的。” 卓敬:人言否? 一旁的徐达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这样吧,卓大人,此事我就替你担下来,就按肃王说的,先找京城几个有名的商贾,谈论合作一事吧。” 卓敬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 还是徐大人好啊,地位高,不怕事。 很快,卓敬就将京城几个有名的商贾请到了青龙山,几个商贾见到朱拓几人,纷纷行礼道:“拜见几位大人,不知几位大人召小人前来,所为何事啊?” 朱拓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有大好事了,现在有一个买卖,想和你们一起做,这买卖一本万利,大家一起发财,好不好?” 商贾们相互对视一眼,不由的问道:“敢问肃王殿下,是什么买卖?” 朱拓笑道:“自然是挖煤卖煤的生意。” 挖煤,卖煤? 几位商贾的脸色一顿,旋即大惊,这些天朝廷安置灾民,他们全都看在眼里。 也听说了,朝廷捣鼓出了优质煤炭,燃烧对人体无害,这种煤炭他们也很眼红…… 可是……这挖煤卖煤是朝廷的事,他们只不过是一些商贾,哪里敢掺和? 当年朱元璋是怎么坑沈万三的?不就是沈万三不自量力的帮朝廷建应天府吗?才刚把城墙建起来,就被朱元璋咔嚓一下给砍了。 这例子还血淋淋的摆在面前,他们又不傻。 谁都知道,洪武皇帝对商贾限制极多,甚至还限制商贾的出行工具、着装等。 几个商贾连忙跪下磕头求饶:“肃王殿下啊,您饶了我们罢,我们不过是一些小商人,哪敢挖煤卖煤啊,您……您高抬贵手。” 朱拓只能和颜悦色的解释道:“你们放心好了,这生意保准发财,朝廷要是责罚下来,有本王帮你们担着,怕什么……” 几个商贾还是拨浪鼓的摇头,说的好听,您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不能拿你怎么样。 可我们不过是一些小商人,万一被朝廷拿捏了怎么办? 我们怕了,只想安静的做点小生意,不想折腾这么大的。 朱拓眯着眼,叹了口气道:“有话好好说,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正所谓买卖不在仁义在,你们这些商贾,当真不肯和本王合作?” “不。” 这些商贾铁了心,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朱拓又叹了口气,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他们做事,没想到换来的只是无情的拒绝。 本王不装了,本王摊牌了。 朱拓突然大喝道:“这是朝廷要和你们做生意,你们敢拒绝?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吕青,去将本王的宝剑拿来,本王今日就替父皇,除去这些无良的商贾。” 几个商贾齐齐呆住了。 一下子他们手足无措,肃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说了买卖不在仁义在吗?不是说要讲道理吗? 怎么说着说着要动手了? 朱拓一挥袖子,骂道:“父皇生平最恨商贾,本王本想着灾荒之年,找你们出把力,可是没想到你们推三阻四的,看来,这是逼着本王对你们下狠手啊!” 几个商贾齐齐大惊,忙道:“肃王殿下,饶命啊!” “您虽然贵为皇子,可杀人也是犯法的……” 朱拓咧嘴一笑,笑容中透出一股子凶狠:“杀人是犯法的,可是本王能罗织罪名啊,当年沈万三怎么死的?你们觉得,本王还治不了你们几个小小商贾吗?” 商贾们惊呆了,这肃王殿下仗着身份高贵,都这么嚣张跋扈吗? 有人反应极快,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肃王殿下明鉴,我愿意入伙,帮着肃王殿下挖煤卖煤,还自愿提供镐头等器械。” 朱拓诧异的看着他,问道:“你说这话,可是出于真心?本王向来不愿强人所难,你要是不愿意,或者有什么难处,就大声的说出来。” 那人义正言辞的说道:“小人绝对真心,小人对肃王殿下敬仰已久,内心期盼着为肃王殿下效劳,今日有此机会,还有什么不情愿的呢?” 那些商贾见状,也纷纷表示道:“是啊,是啊,我等也愿意卖煤。” “别说是卖煤了,肃王殿下想卖什么,小人就跟着卖什么,小人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要是皱一下眉头,小人便是狗娘养的!” 瞧着凭借个人魅力,折服了这么多商贾,朱拓不由的咧嘴笑了起来,拍着几人的肩膀,笑道:“你们放心好了,这生意稳赚不赔。” 那些商贾赶忙笑笑,挣钱什么的不敢想,只要能保住项上人头就行。 见他们不信,朱拓一瞪眼,叫道:“走,本王带你们去瞧瞧,看如何挣钱!” “信了,信了!”几个商贾连忙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商贾的加盟,对这煤矿的开采有大作用,毕竟这些商贾的人脉广,经验丰富,由他们代为销售最合适。 而且商贾的组织能力也很强,手底下也有不少管理人才,让他们派遣管家帮忙管理煤山,再提供相应的器械。 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青龙山开采煤矿的速度就会提升一大截。 到时候,这些煤炭不光能供应灾民,也能供应应天城内的百姓,介时,靠着这些煤矿的生意,朝廷也能赚一大笔银子。 哎,我为朝廷真是操碎了心啊。 徐达在一旁笑着说道:“陛下派肃王殿过来,还真是派对了,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就协调好了这么多事情。” 朱拓摆摆手,叹道:“还不是因为我父皇昏……呃,是个大聪明。你说他没事抑商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无农不兴,无商不富的道理吗?” 徐达沉思了片刻,解释道:“肃王陛下,大明刚建国时,百废待兴,为了打击民间投机倒把行为,也为了提高农业生产,所以陛下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抑商。”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也要与时俱进啊,对不对?”朱拓一摊手,道:“就像这次赈灾,如果光凭朝廷,什么时候才能把煤炭挖出来?” 徐达摇头道:“陛下担心,万一商贾和朝廷扯上关系,会出现尾大不掉的问题。” 对此,朱拓表示很心累,忍不住问道:“徐大人啊,咱们也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本王怎么才能回到岭南呢?” 徐达皱眉道:“肃王殿下很想回岭南?” 一听这个,朱拓立马来劲了,大声道:“那是当然,本王在岭南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咳咳,主要是我岭南百姓生活的苦啊,本王还得带着他们脱贫致富呢。” 徐达眨了眨眼睛,笑道:“肃王,现在没外人,有什么你就直说得了。” 朱拓摇头道:“反正本王在京城,浑身感觉不得劲。徐大人,你说,本王什么时候能回岭南?” 徐达沉思了片刻,说道:“老臣认为,蓝玉过几日就要回京了,等蓝玉离开京城时,肃王殿下也能回岭南了。” 朱拓皱眉,按照历史书上记载,蓝玉这一回来,可就走不掉了啊。 不过蓝玉回京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朱拓可就一无所知了。 朱拓压低了声音,不由得问道:“徐大人,你说父皇为什么让蓝玉回京呢?按理说不应该啊,蓝玉可是在北方驻守,防范北元作乱……” 徐达笑着说道:“可能陛下见蓝将军劳苦功高,多年一直驻扎在北方,要给他赏赐吧,所以召他回京。” “真的假的?”朱拓狐疑的问道。 “老臣瞎猜的。”徐达摇头道。 “亏我们还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朱拓撇撇嘴,叫道:“连本王都骗,你徐大人也不是个实诚人。” 第63章 蓝玉回京 在晋地通往京城的路上,一行全身着甲的兵卒缓缓前行,约有七八十人,这些士卒脸上带着风沙的沧桑,手持长矛,目光炯炯。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看向最前列的那道身影。 那身影高大,骑着俊马,傲然的抬着头,露出一张英武的脸庞,看向远处苍茫的大地。 一旁有将领担忧的说道:“大将军,陛下要咱们十天内赶回,现在已经误了时间,陛下不会责罚我等吧?” 蓝玉不由的咧起嘴来,冷风袭来,甲胄发出阵阵响声,他的身影巍然不动,不屑于顾道:“不过是误了几天罢了,陛下又能如何?” 此时的蓝玉,身穿盔甲,脸上满是桀骜。 他跟随朱元璋作战数十年,从一开始的伍长做起,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随着沐英、常玉春、李学忠等人的病逝,徐达、汤和、耿炳文等人逐渐老去。 整个大明帝国,最能打的将领非他莫属。 他有桀骜的本事,因为有他,这些年北元朝廷不断溃败,大明北方稳如泰山,大明江山才会安然无恙。 他蓝玉,在现阶段,称得上是大明的唯一战神。 他的属下,王成无不担忧的说道:“大将军啊,如今正是寒冬腊月,陛下突然急召我等回京,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只希望是好事啊。” 蓝玉咧开嘴,大笑道:“还能有什么事?上次陛下许诺给我的梁国公,不知为何最后变成了凉国公,我估计这一次回京,说不定又要变回梁国公了。” 王成不由的摇摇头。 他是蓝玉的部下,跟随蓝玉作战也有十余年了,在他看来,大将军打仗是战神级别的,可是在政治方面就纯属小白了。 这或许和蓝玉的性格有关,蓝玉狂妄,做事非常干脆,想到什么就去做了,丝毫不顾忌后果是什么。 王成叹道:“大将军,您或许高兴的太早了。” 蓝玉疑惑的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王成沉思了片刻,小声提醒道:“大将军,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眼里容不下人,强如胡惟庸等人,因为被陛下嫉恨,最后落个诛九族的下场……” 蓝玉皱了皱眉头,摇头道:“我与那胡惟庸不同,胡惟庸那是文臣,我跟随陛下戎马几十年,深受陛下信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见蓝玉听不进去劝,王成叹口气,看着远处苍茫的天地,说道:“大将军,您在北地是何等的威风啊,一言九鼎,没有人不敢尊重您,这要是回到京城,恐怕就龙游浅水……”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蓝玉训斥了一声,说道:“我许久没有回京师了,倒还有些想念,让将士们加快些步伐,我等尽快赶回京城休整。” “是!”王成应了一声。 蓝玉等将士经过十几天的跋涉,终于抵达了京城西郊,而自有快马,提前几日就将这消息,迅速带到了通政司。 通政司门口还算平和,被快马扰乱后,得知此消息后,通政司坐堂的官员,迅速进了皇宫,将蓝玉进京的消息禀报给皇帝朱元璋。 朱元璋在得知消息后,面色严肃,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当即吩咐道:“安排文武大臣,一同随朕出城迎接有功之臣。” 远处的都指挥使蒋瓛眉头微皱,提醒道:“陛下,那蓝玉本就自大狂妄,您要是屈尊去迎接他,岂不是更助长他嚣张的气焰?” 朱元璋摇摇头,似乎是丝毫不在意,说道:“蓝玉镇守边关数年,劳苦功高,朕亲自去迎接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于是,朱元璋亲率文武百官,打开东门,迎接蓝玉以及他麾下的将士。 回京的蓝玉也没想到,皇帝朱元璋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他瞧见前方的皇撵上,皇帝朱元璋缓缓走出皇撵,蓝玉心中一惊,连忙一夹马腹,让骏马一阵小跑,等到了距离皇帝十余丈远,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牵着缰绳缓缓走到朱元璋面前,单膝叩地,抱拳沉声道:“臣蓝玉,拜见陛下!” 瞧着蓝玉一脸的英武之气,朱拓伸手弯腰将蓝玉扶了起来,沉声说道:“蓝玉啊,起来吧。” “多谢陛下!” 朱元璋仔细打量了一眼蓝玉,看他赶路十余天,脸上却没有任何疲倦之色,不由的有些感慨:“朕老了啊,你还年轻。” 蓝玉连忙说道:“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朱元璋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蓝玉身后的几名将军,笑着说道:“朕许久没有领过兵,连这军营里的将军也不认识了,蓝玉啊,给朕介绍介绍。” 于是蓝玉将这些将领叫到面前,一一介绍起来:“这是王成,乃是卑职的左副参谋,做事很有胆有谋。” “这是詹纪,乃管军镇抚,负责粮饷分配一事……” 朱元璋忽然笑了起来,笑了片刻,又突兀的停了下来:“蓝玉啊,朕记得有过规定,凡军营将军升迁一事,要报兵部审查,你上报了吗?” 蓝玉一愣,旋即摇摇头,解释道:“陛下,我等在北方作战,据京师较远,来回禀报太过于耗费时间……” 朱元璋摆摆手,笑道:“无妨,朕也没有怪你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朕明白这个道理,这些年你在北方,吃了不少苦,朕心里也记得。” 蓝玉咧嘴,大声道:“为大明守卫边疆,是卑职的职责所在!” “走吧,随朕进城!” 朱元璋拉着蓝玉,一同坐上了皇撵。蓝玉本来推搡几分,谁料朱元璋态度强硬,非拉着蓝玉坐了上去,蓝玉挣脱不过,只能坐了上去。 回宫后,朱元璋又和蓝玉寒暄了一阵,便让蓝玉等人下去休息了。 出宫时,蓝玉正好遇到徐达,立刻躬身行礼道:“徐帅,您身体可安好?” 蓝玉的性子虽然狂妄,但也是对人的,就比如说眼前这一位。 徐达! 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戎马生涯几十载,无论是从资历还是战绩上说,都远远超过他,所以,狂妄如蓝玉,对徐达也是非常尊敬的。 “我无恙。”徐达摆摆手,看着蓝玉那英武的气势,笑道:“像,实在是太像了啊,我二十年前,和你如今差不多啊,也是这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 蓝玉笑道:“徐帅如今风采也不减当年。” “我们这些人,老的老,死的死,和你比不了了。”徐达摇摇头,看着蓝玉半晌,突然说道:“蓝玉啊,当年你还当过我的属下吧?” “对。”蓝玉点点头。 徐达笑着道:“当年我看出你有打仗的天赋,但是你啊,性格太鲜明了,容易得罪人。如今呢,你回到京城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低调一些,知道没?” 蓝玉点头称是。 徐达想了想,又提醒道:“我听说,你私下里还收了不少义子?大丈夫要生就生儿子,收什么义子呢?” 蓝玉说道:“徐帅,我收的那些义子各个勇猛,各有各的本事,平日里又对我尊重。” 徐达摇头,告诫道:“别人肯当你的义子,那就想利用你的权势。他们尊重你的时候,说不定也在蒙蔽你。所以蓝玉你啊,做什么事都小心点。” “肃王殿下,您真是财神爷啊!” “何止是财神爷啊,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肃王殿下,您说以后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肃王府内,几个商贾把朱拓围在中间,对着他不断吹捧道。 朱拓的嘴角差点咧到天上,大声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本王当初承诺让你们挣到银子,你们还偏不信,现在才十来天,你们就已经回本了吧?” “何止是回本啊,简直是赚翻了!”有商贾两眼放光,提醒道:“肃王殿下,那些煤炭供不应求啊,还得多开采一些才是。” “对对对,我家里还有些工匠,明天全派到矿上。” “现在你们不怕被砍头了?”朱拓看着一群狂热的商贾,吃了一口肉,随意的问道。 有商贾嘿嘿一笑:“砍头哪有挣钱重要啊,说实在的,老唐我啊,每天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进账,眼睛都是直的,就算是被砍头,也值了。” 朱拓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脑袋上,骂道:“出息呢?再说,本王的本意是安置那些灾民,知道吗?你们就算挣了银子,也不能忘本!” “是,是,肃王殿下教训的是。”商贾们纷纷应承,拍着胸口叫道:“肃王殿下,那我们集体出资,为那些灾民建房如何?” 朱拓点点头,同意了此事,又苦口婆心的说道:“还有啊,你们有了钱后,要学会投资,建一些手工作坊,安置一些劳动力……” “正所谓商业的本质就是生产与流通,这生产啊,指的就是劳动价值……” 正当朱拓打算给他们普及商业知识时,石景同急匆匆的跑进府内,大声道:“师父啊,今天蓝玉大将军回京了,陛下率领文武百官前去迎接了。” 闻言,朱拓愣了好半晌,狐疑的问道:“父皇带了那么多人去迎接,是不是和蓝玉打起来了?” 第64章 家宴 朱拓摇晃着脑袋,微微皱起眉头,按理说不应该啊,以历史书的记载,此时的父皇,应该快要对蓝玉下手了…… 怎么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和谐呢? 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石景同还在一旁说道:“师父啊,您是怎么想的?陛下怎么会和蓝玉将军打起来呢?要知道陛下亲率文武大臣迎接蓝玉将军,而且为了表示重视,还拉着他一同乘坐皇辇。” “蓝玉坐了?”朱拓愕然的问道。 “坐了,有什么问题吗?”石景同疑惑的问道。 “有问题。”一旁的杨荣搭话,沉思了片刻,缓缓道:“师父,这里面有大问题!陛下虽出身草莽,但是向来重视礼仪尊卑,此次怎么会拉着蓝玉将军坐皇撵呢?这是不符合礼法的。” 朱拓眼前一亮。 这杨荣可是未来的三杨之一,多谋善断,由他来分析庙堂局势,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错不错,你接着说!”朱拓鼓励道。 杨荣脸上一喜,继续分析道:“所以,师父,我觉得陛下是不是打算对北元用兵了?所以才拉着蓝将军进了皇辇,两个人悄悄的商议用兵一事,不让外人得知……” “滚蛋,分析的是个屁啊!” 朱拓摆摆手,这未来的内阁大臣,现在也不顶用啊,这分析的是个锤子啊,还不如自己想呢。 在朱拓看来,父皇朱元璋此时一定对蓝玉非常忌惮,心中可能动了杀心。 但是要对蓝玉动手的话,干系实在太大,毕竟蓝玉所代表的是武将一派,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父皇要做好万全准备。 那父皇的准备……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朱拓思索间,宫里来了太监,说是今夜陛下设家宴,各个皇子务必到场。 朱拓只能抛下心中的疑惑,穿上华服,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用银冠束在头顶,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大声问道:“吕青,怎么样,本王帅不帅?” “大王最帅!” 朱拓哈哈一笑,乘上了马车,便向皇宫驶去。 到了皇宫偏殿,各个皇子大多已经到齐了。 朱元璋共计有二十余位皇子,这不由的让朱拓心中感慨,父皇的身板真不错啊,虽然日理万机,但是还能在百忙之中,为大明的人口做贡献。 朱拓到场后,并未引起多少皇子的注意。 毕竟大家都是皇子,身份地位差不多。 而且由于都已经在封地呆了几年,彼此之间并不熟悉,此时只不过几个关系较好的皇子,在一块相互寒暄。 朱拓一个也不认识,也懒的上前搭讪,于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肃王。”皇太孙朱允炆见到朱拓,不由的走了过来,皱眉道:“肃王,前日黄太傅只不过规劝了你几句,你怎么就殴以重拳?现在黄太傅还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哦。”朱拓点点头,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所以揍他一顿,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 朱允炆愣住了,他跟着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三人学习了数年,与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非比寻常。而这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方孝孺被朱拓气疯了,黄子澄被朱拓打的起不来床。 一想到这件事,皇太孙就一肚子气。 什么仇什么怨? 肃王朱拓,也未免太胡作非为了吧?两位老师好心规劝,却惨遭重拳相向,如果他不能为两位老师报仇,那他这个皇太孙还有什么用? 以后还有谁敢跟着他混? “肃王,这件事我会上奏皇爷爷的。”朱允炆冷声说道。 “叫叔叔!”朱拓稍微提个醒,然后淡淡的说道:“随便上奏,怎么还像个小孩一样,玩告家长这一套啊。” 瞧着朱拓油盐不进的态度,朱允炆脸上表情一愣,忍不住斥责道:“十八叔,你身为皇子,犯下如此大错,可是却仍不思悔改,厌学无术……你心中难道就不知道羞愧吗?” 朱拓笑呵呵的摇头:“我不仅不觉的羞愧,甚至还觉得很光荣,你奈我何?” 差点把朱允炆气炸。 朱拓又说道:“再说,你虽然是皇长孙,但是算本王的晚辈。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数落我的不是,你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不知道长幼尊卑吗?” 朱允炆语气又是一顿,一挥袖子,愤愤的离开。 瞧着朱允炆的背影,被自己三言两语说的默不作声,朱拓忍不住心中摇头,这皇长孙确实不太行啊,空有一副仁义的架子,遇到什么事只知道说教,却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 咋就不敢跟自己干一架呢? “十八弟。”一人走了过来,拍了拍朱拓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咱们可有好些年没见了,这么多年,你在岭南过得怎么样?” 朱拓闻声一瞧,看到这人身上虽然穿着袍服,但是依然难掩宽肩阔背、雄姿魁梧,全身由内而外透着勇健刚猛之气。 “怎么?连你四哥都不认识了?”那人笑着说道。 “四哥?”朱拓的目光在他身上像凝固了一样,嘴巴越张越大,欣喜道:“拜见四哥!” 朱拓深深作揖,毕恭毕敬的向对方行了个礼。 朱拓心情非常激动,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永乐皇帝啊,亲征蒙古,修永乐大典,下西洋,哪一项事迹单拎出来都是彪炳史册。 “咱们兄弟之间,不必行礼。”朱棣不由的诧异看了朱拓几分,外界传言,说肃王朱拓性格乖张、不服管教,这看起来也挺乖巧的,可见外界传闻不真啊。 朱拓笑道:“四哥值得我行此大礼。” 朱棣摇摇头,又指了指离开的朱允炆,低声说道:“十八弟,咱们这位大侄子,我看是读书读傻了,竟然帮着外人说话。十八弟别说揍黄子澄一顿,就算打死他,那也是他黄子澄该死!” “哈哈,四哥这话说的在理,听着让人心里舒服!”朱拓哈哈大笑。 “皇家自有皇家的颜面!”朱棣哼了一声,傲然道:“一群腐儒,算什么东西。” 朱棣的性子,也颇为看不起这些酸腐文人。 简单寒暄了两句,朱棣道明了来意:“十八弟,为兄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如何?” “什么事?”朱拓诧异的看了朱棣一眼,旋即拍着胸口道:“四哥,有什么事你就吩咐好了,弟只要能办到的,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保证给你办成。” “哈哈,哪有这么严重。”朱棣摆摆手道:“前些日子,十八弟研究出来的水洗煤,那玩意作用可不小。你也知道,北平府那地界寒冷,冬天一刮风,就像刀子一样,所以做哥哥的有个不情之请,想向十八弟讨些煤炭。” “向我要煤炭?”朱拓愕然的问道。 “是啊,不过十八弟放心好了,我也不白拿弟弟的,就按照市场价购买,怎么样?”朱棣问道。 朱拓苦笑着摇摇头。 见状,朱棣惊诧了几分,难道朱拓不乐意吗?于是他不由得解释道:“十八弟,你有所不知,驻守边关的将士衣着单薄,顶不住大风啊,每年都会被冻死好几百……” 朱拓摆摆手道:“四哥,不是我不给煤炭,主要是你所拥有的煤炭,比我多得多啊!” “啊?” 朱棣顿时茫然了。 他什么时候有煤炭了? 朱拓问道:“四哥,北平府是不是有个西山?” “对啊。”朱棣点点头。 “西山上面有个歪脖子树,你知道不?” 朱棣茫然的摇摇头。 朱拓又说道:“你派人啊,去找到这棵歪脖子树,然后顺着往下挖,大概挖个几十米,就能挖到煤炭了。我可告诉你,西山的煤炭质量很不错,甚至能直接拿来燃烧……” 朱棣愣了,朱拓身为岭南的藩王,为什么对他北平府了如指掌?连西山下面有煤矿这种事,也能知道? 他身为北平府的藩王,可是都一无所知啊。 不由的狐疑问道:“十八弟啊,你说的是真是假啊?” 朱拓一瞪眼,大声道:“我骗谁也不能骗四哥啊!四哥你就放心好了,你派人就按我说的做,保准能挖出一个大煤矿,到时候,挖出的煤炭不光够你北平府的百姓用,还能拿来卖钱。” 闻言,朱棣激动了几分,对着朱拓拱手,严肃道:“十八弟这份情谊,我就承下了。今后有用的着四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朱拓笑了笑,说道:“兄弟之间,何以言谢。” 朱棣眼眸不断在朱拓身上打量,笑道:“十八弟真是给了我一份惊喜啊,而且胸襟豁达,怪不得深受父皇的喜爱。” “深受喜爱?”朱拓脸色古怪,说道:“四哥,你没说错吧?前些天我因为在国子监打架,父皇拎着棍子打我,幸亏我跑得快啊,要不然真就挨揍了。” 朱棣拍着朱拓的肩膀,笑道:“那是父皇对你的鞭策,再说,你可是打了黄子澄一顿,父皇只不过轻描淡写训斥你一顿,事后还让你负责煤矿开采一事,你还想怎么样啊?” “煤矿开采一事,纯粹是父皇瞧我太闲了,给我找点事做。”朱拓不满的抱怨道。 “十八弟啊,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呢?” 朱棣说开了,忍不住提点道:“在这般冷风萧瑟的时候,父皇让你负责煤矿一事,做成了这件事,不光那些流民,就连京城的百姓都要记得你的功德了……从前你默默无闻,可是这一次,你的名声就要传开了。” “有这样的作用吗?”朱拓皱眉道。 “当然了,如此大的功德,父皇让给了你,还不是因为喜爱你吗?”朱棣笑着说道:“别看父皇年龄大了,可是他做每一件事,都有深意的……包括今晚举办的家宴。” 第65章 作诗! “父皇很看重我么?” 朱拓不断的琢磨这句话,难道将煤矿一事交给自己,真的如四哥所说,是为了增加自己的名声? 可是父皇为什么这样做呢? 按理来说,朱允炆是皇太孙,朝堂内外的支持者众多,还有朱棣、朱柏这样优秀的皇子,同样也能继承大统。 哪个拎出来,都比他朱拓强的太多。 再说,他朱拓,只不过想当个闲散王爷,对皇位并没有什么想法啊。 没等朱拓想太多,朱元璋便到了殿内。 朱元璋一到,数十名皇子一同行礼,而朱元璋笑着让他们起身。 他们这些皇子,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京了,此次相聚在一堂,朱元璋心情也颇为不错,对着每一个皇子都说了一番勉励的话。 不过朱拓总觉得朱元璋在鼓励他的时候,有种恶意满满的错觉。 比如那句新的一年好好学习啊,认真读书啊…… 他朱拓是爱读书的人吗? 瞧不起谁呢? 在此之后,朱元璋便安排内侍准备晚宴。 因为是家宴,所以席位的摆设与一般宴席有所不同。 首先,朱元璋的席位在中央位置,与他同桌的,尚有七个座位,分别让坐一些较为受宠的皇子。 至于那些不受宠的皇子,便坐在其他席位上。 按照规矩,只有等朱元璋入座之后,其余人才能入座。 朱元璋在正中央位置落座后,挥了挥手,笑呵呵的让众位皇子坐下,众人才诚惶诚恐的坐了下去。 朱拓是十八皇子,按理说是没资格坐在首座的。 再说朱拓也懒的往前凑,所以干脆躲得远远的,谁知道朱元璋扫视一圈,笑呵呵的说道:“朱拓躲哪去了?来,和朕坐一桌。” 闻言,众多皇子无不羡慕的看向角落里的朱拓。 朱拓倒是没啥感觉,只能起身,坐了过去。 朱元璋入座之后,说了几句感慨的话,大意就是希望大明江山永固之类的词,皇太孙朱允炆接话,代表众皇子向朱元璋问安。 朱元璋笑呵呵的应承了几句。 然后,在内侍的安排下,御膳房的太监们纷纷端着菜肴上来,不可否认,这些菜肴还是非常美味的,顿时吸引了朱拓的全部注意力。 以至于,朱元璋讲的什么话,完全没听进去。 在用饭时,朱元璋并不古板,而是和自己的儿子们有说有笑。 像“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并不是说吃饭时不能说话。本意是不能一边咀嚼,一边说话,这样很不礼貌。 相反,在用饭时全家交流说话,这也是其乐融融的传统。 朱元璋吃着饭,开始回忆起了当年当放牛娃的日子,在朱元璋的描述下,小时候过的日子真是太苦了,吃不饱,穿不暖,还受地主老财的欺负。 闻言,许多有眼力见的皇子纷纷应承,夸赞朱元璋如今的地位。 朱拓没心思说话,就一门心思吃肉、吃鱼、啃猪蹄,除了时而跟左手侧的朱棣低声聊几句外,并没有掺和到朱元璋的话语中。 筵席进行到一半,气氛正酣,内侍忍不住提议道:“陛下,如今正是腊月,外面大雪纷飞,这屋内的皇子们一个个也是才识非凡,要不您提个字,让他们作诗如何?” “好主意!”朱元璋闻言,笑着道:“既然如此,朕就提个“雪”字吧,你们谁要是作的诗好,朕就赏你们个小玩意。” 说着,朱元璋把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权当添作彩头。 虽然只是活跃气氛的小游戏,但是,众多皇子对此颇有兴致。 这玉佩可能价值不高,但是是从朱元璋身上讨来的,对于这些皇子而言,能讨到朱元璋的欢心,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于是,一时间,他们不禁都低头思索起来。 全场只有朱拓自顾自的吃着肉,甚至为了方便,朱拓把特意把肉端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颐起来,与其他皇子都格格不入。 没过一会儿,以文采见长的朱柏便作好了一首诗,大声念了出来,引得全场称赞。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作了诗词,但是并不是很好,可能身为放牛娃的后代,血液里有点墨水,但是并不多,所以作出来的诗也就一般般。 这两个人作完后,皇太孙朱允炆站起身,扫视全场开了口。 应天城东西,长作经时别。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朱允炆这首诗还算不错,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来,而且还相当押韵,不愧是跟着几位大儒学习的。 在众皇子的叫好声中,四皇子朱棣也念出了一首诗,可能是因为久经沙场的缘故,朱棣写的诗有种兵戈相向的气魄。 天山三月雪花飞,将士疾驰马如飞。 突骑全凭白马将,弯弓已毙射戎贼。 “不错,不错。”朱元璋笑呵呵的,瞧见朱拓在一旁自顾自的吃东西,甚至连作诗的兴趣都没有,他不免又好气又好笑。 “朱拓啊,你为什么不作诗呢?” 朱元璋开口询问道。 此言一出,殿中许多皇子下意识的望向了朱拓。 今日,父皇的关注点,大多在十八皇子朱拓身上啊,一场宴席,已经点了他两次名了。 这意味着什么? “十八弟,你也试试吧……就算作的不好也没关系,父皇不会责怪你的。”朱棣用眼神示意着右手边的朱拓,不过他知道朱拓不爱读书,让他作诗有些为难他了。 见朱拓不吭气,朱元璋笑着询问道:“书到用时方恨少,朕平日里让你读书,你偏不听,现在作不出来了吧?” 朱拓摇摇头,站起身拱手道:“父皇,儿臣顷刻之间便作出了一首诗。” “哦?那你念念?” 朱拓好整以暇,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一片两片三四片……” 众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惊愕,这是诗吗? “五片六片七八片……” 众人又愣了,十八皇子搁这数数呢? “九片十片无数片……” 这是数数都懒得数吗? 朱拓没理会惊愕的众人,道:“飞入梅花都不见。” “哈哈哈……” “这算是什么诗啊?” 殿中众人脸上不禁露出笑意,这念的是啥玩意啊,能称得上是诗吗?整个就是顺口溜啊,十八皇子是怎么有勇气念出来的? 朱拓不管这些,自顾自的坐下来,打算继续消灭面前的肉。 朱元璋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竖子,就写出来一首这样的破诗?三岁稚子都比他作的好!他刚想呵斥朱拓几句,却听到殿中响起一道欣喜的声音。 “好诗啊!” 只见朱棣站起身,拱手拜道:“父皇,儿臣记得,您曾写过一首诗,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二声撅二撅。三声四声天下白,褪尽残星与晓月。” “如今,十八弟写的这首诗,与您当年的那首诗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在儿臣看来,十八弟这是效仿父皇,故意写出这样的一首诗。” “您看,这诗虽然简单,但是极具韵味,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是神来之笔,让人如同置身于下雪天,意蕴超凡。” 殿中的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又愣了。 难道十八皇子写这首诗,其中真的有深意? 朱拓也愣了,他写这首诗完全是顺手为之,可不是想着要和父皇朱元璋唱和。 这也能解读? 还别说,在经过朱棣的剖析后,朱元璋再次品味那首诗,还真感悟到了几分洒脱的意蕴。朱拓这小子,肚子里真有些学问? 朱棣用肩膀轻轻碰了碰朱拓,低声道:“十八弟,你四哥我对你不错吧?这都帮你圆回来了。” 朱拓咂咂嘴,叹道:“四哥啊,让你领兵打仗真是屈才了啊,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在国子监讨个一官半职。”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可朱棣的说辞,更多的皇子是不以为然,比如那个率先出列的朱柏,此时微微皱眉道:“十八弟这首诗根本不押韵,而且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倘若这都称得上是诗,恐怕全天下人都会作诗了。” 第66章 庆功宴! 朱柏一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皇子的注意。 他们没想到,朱柏竟然将矛头指向了朱拓。 朱拓不屑的哼了一声,自夸道:“十二哥,我这首诗虽然简单,但是质朴啊,就连父皇也写过鸡叫一声撅一撅,鸡叫二声撅二撅的诗。你说我的诗不好,是不是也在说父皇的诗不好?” 朱柏被噎了一下,说道:“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只不过实话实说。就这诗的水准,恐怕是农夫随口吟两句,都比这首诗强得多。” 朱拓辩解道:“十二哥,我看你是不会欣赏。再说,是不是因为我在荆州时,教训了你的侄子赵翔,所以你怀恨在心,故意在这诋毁我?你那侄子啊,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侵吞农田,打骂百姓……幸亏是我出手啊,要不然丢的可是你的脸。” 朱柏的脸黑了黑,说道:“十八弟,别扯其他的事情,现在说的是你的诗,我认为全诗狗屁不通!” 见场上吵了起来,朱棣赶紧说道:“十二弟,个人的欣赏水平不同,我就觉得这首诗很不错,质朴简洁,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雪景。” 朱拓得意洋洋的说道:“看,这话说的中肯,我的学问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十二哥,是你不懂得欣赏!” 朱柏气呼呼的,又坐了下来。 朱元璋瞧着场上发生的小矛盾,并没有阻拦,而是笑呵呵的看向朱允炆,问道:“允炆,你觉得这首诗怎么样呢?” 朱允炆思索着摇摇头,拱手道:“皇爷爷,在皇孙看来,十八叔这首诗作的并不好。语言不通顺,遣词造句也不行,我觉得,十八叔平日里疏于学习,整日玩乐,所以才会写出如此拙劣的诗词。” 朱允炆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殿中皇子不由的一惊。 朱元璋诧异了几分,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容,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朱允炆道:“十八叔前些日子大闹国子监,将那些儒者、监生都打了一顿,现在十八叔没办法去国子监了。皇孙希望,父皇能让十八叔到我东宫学习,我东宫的少傅讲师们都是饱学之士,相信十八叔在他们的教导下,必定有所改善。” 朱拓听到这些话,心中大怒,还没等他大骂,就看到朱元璋扭头看向了他,问道:“朱拓,皇孙说你最近顽劣,还把国子监的老师给打了,要让你去东宫学习,由东宫的少傅、讲师们教你,你意下如何?” 朱拓看着朱允炆那张脸,暴怒不已,娘的,这是在给我上眼药吗? 虽然朱允炆说的很漂亮,说是为了培养自己,可是东宫的讲师是谁?不就是黄子澄、齐泰、方孝孺等人吗?要是自己真去了东宫,这些人肯定给自己穿小鞋。 到时候,自己忍不住,再在东宫大打出手怎么办? 所以朱拓满脸寒霜,断然拒绝道:“儿臣觉得不如何。” “哦?”朱元璋微微诧异,询问道:“皇孙允炆也是一片好心,再说对你也有大好处,你为什么拒绝呢?你可不要告诉朕,纯粹是你不想读书,偷懒罢了。” 在朱元璋看来,皇子间发生一些小摩擦,也是很正常的。 就比如现在,朱允炆要是能压下朱拓的气势,那么皇太孙朱允炆在这些叔叔中的威望,就会攀高不少。 可是,朱元璋觉得,以朱拓恶劣的性子,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肯定有反制的手段,就是不知道这手段是什么。 朱拓冷声道:“儿臣觉得,东宫的少傅讲师不过是一群废物,没资格教导本王。” 朱允炆看着朱拓,提醒道:“十八叔,你就算贵为藩王,也不可对那些大儒无礼。再说,他们怎么没资格教导你了?就凭你写的这首诗,学问连个不中第的秀才都不如。” 诸位皇子,神色不定的瞧着朱拓和朱允炆。 谁也没想到,一次简简单单的夜宴,竟然演变成了这样。 朱拓满脸不屑的讥讽道:“我写的诗不好?敢问皇太孙又能写出什么诗呢?哦,就刚才那首诗吗?呵呵,矫揉造作、不堪入目,想了半个多时辰,就想出来那种水平的诗?不愧是那群大儒教的!” “你!” 朱允炆满脸怒意,大声道:“再怎么样,也比你作的那首诗强。” 朱拓撸起袖子,看向朱元璋,严肃道:“父皇,刚才儿臣不过是随口吟的一首诗,却不料被大侄子恶意攻讦,儿臣咽不下这口气,这样吧,儿臣愿与大侄子再来比试一番诗词,父皇意下如何?”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一眼朱拓,问道:“你确定?” 朱棣也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十八弟,不可莽撞,大侄子文采还是不错的。” 朱拓认真的点头,恶意满满的扫了一眼朱允炆,缓缓道:“自然是真的,不瞒父皇,儿臣自幼饱读诗书,三岁识千字,五岁便能出口成章……” 朱元璋不知道朱拓哪来的自信心,不过他也没拒绝,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们还以雪为题,作一首诗吧。” 闻言,朱允炆连忙低下头思索,可他才刚低下头,就听到一旁朱拓的声音:“父皇,儿臣想好了一首诗。” “什么?” 诸多皇子齐齐震惊,这速度,简直了! 但是,不会还是刚才的口水诗吧? 朱元璋道:“念来听听。” “朔风吹散三更雪,倩魂犹恋桃花月。梦好莫催醒,由他好处行。无端听画角,枕畔红冰薄。塞马一声嘶,残星拂大旗。” 这一首诗念出来后,诸位皇子俱都变了脸,这首诗的水准非常之高,比刚才众人作的诗水准都高,而且这么高水准的诗,竟然是朱拓瞬息之间作出来的,这速度…… 比七步成诗的曹植还快! 就连朱元璋也为之动容,不由的问道:“朱拓,这首诗是你自己作的?” “当然。”朱拓哼道:“如果父皇不信,大可以再提个字,我愿和大侄子比试比试。” 旋即,朱拓背着双手,目光看着一脸惊愕的朱允炆,淡淡的笑道:“大侄子,我的才识怎么样呢?东宫的授业学士,有资格当我的老师吗?” 朱允炆脸色涨红,愤愤道:“你这首诗是自己作的吗?莫不是从哪里抄来的!” “哈哈,比不过我,就污蔑我呗?”朱拓看向朱元璋,认真道:“父皇,儿臣认为,东宫的一群授业学士都是酒囊饭桶,所以才把大侄子教成这样……哎,要不让大侄子跟着我学习吧,儿臣保证把大侄子教成满腹经纶……” 朱元璋脸色古怪,朱拓这小子,还好意思教朱允炆? 不过这小子的文采确实不错啊,短短一瞬间,就能写出这样一首诗。朱元璋在心中感慨之余,又不由的替朱允炆感到遗憾。 这位皇太孙朱允炆,没能真切的看到他各个叔叔的优点,不知道如何团结各位叔叔。整日只知道学习那些书本上的知识,以至于无端端的树立了敌人。 朱允炆与这些叔叔之间的关系,必须要改善啊。 要不然如何继承大统? “允炆,你想出来诗词了吗?”朱元璋语气平淡的问道。 “没……”朱允炆心里有些慌张。 朱元璋并没有用严厉的语气,有些怜悯的看了一眼朱允炆,这位皇太孙的经验,还是不足啊。缓缓道:“今日的宴会就到这里吧,今日朱拓的诗词作的不错,这块玉佩就赏给你了。” “多谢父皇。”朱拓笑道。 朱元璋又说道:“明日,朕会举办庆功宴,邀请那些武将功臣参加,介时,允炆、朱棣、朱柏、朱棡、还有朱拓,都要参加。” “啊?”朱拓皱眉。 家宴结束后,已经到了戌时前后,众位皇子起身告辞。 朱拓走的晚一点,腆着脸看着朱元璋,咧嘴笑道:“父皇啊,明天的宴会,我能不能不参加?” “不行。”朱元璋果断的拒绝,看朱拓眼中有疑惑,问道:“你说,你是不是诸位皇子中,最有智谋的?” “对。”朱拓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你是不是诸位皇子中,最勇猛的?” 朱拓微微皱眉,提醒道:“四哥一直镇守边疆,手握重兵,论勇猛,四哥可能比我……” 朱元璋挑眉,打断了朱拓的话,鼓励道:“朱棣再勇猛,也不敢在国子监胡闹啊。可是你不一样,敢下手揍那些大儒一顿,普天之下,谁有这样的勇气?所以说啊,诸位皇子中,还是你最勇猛。对不对?” 朱拓脸上一喜,道:“这话倒是没错。” “所以啊,明日朕举办庆功宴,不让你参加让谁参加呢?”朱元璋问道。 “父皇这话说的在理啊!”朱拓哈哈一笑,又不由的问道:“父皇,您明日举办庆功宴,是不是有什么事呢?” 朱元璋脸色一顿,看着朱拓,点点头道:“是有些事。” “关于蓝玉?” 朱元璋诧异了几分,皱眉道:“不错,就是关于蓝玉……他劳苦功高,又镇守边疆数年,此次回京,朕打算让他负责京营,统领禁卫军,负责应天府的城防。” “啊?”朱拓愣了,忍不住问道:“父皇,您这么信得过蓝玉?” “他跟随朕几十年,朕有什么信不过他的?”朱元璋目光深远,沉思了好一会儿,道:“不光如此,朕还打算把你们几个皇子扔到京营,让他当你们的老师,好好操练你们!” 朱拓傲然道:“那蓝玉有什么资格教导我?” “哈哈,他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朱元璋一巴掌拍在朱拓的脑袋上。 第67章 明升暗降! 翌日,朱元璋在宫内举办了豪华的庆功宴。 这次与蓝玉一同回京的将军都参加了,一共三十余位将军,声势不可谓不大。 甚至朱元璋为了表达重视,还亲自拉着蓝玉坐到了上座,言笑晏晏的与他聊天。 这一幕,落在诸位将领眼中,代表着洪武大帝对他们的重视,不由的让他们更加高兴。 武人与文人不同,文人在这种场合,无论内心多么激动,但是表面上都很平静,说话的时候轻声慢语,吃饭的时候细嚼慢咽,唯恐违反了礼仪。 可是武将们就不管那么多了,等到朱元璋说了一番勉励的话后,众武将在下方大声叫好,顿时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朱拓倒是非常喜欢这样的气氛,瞧见几个武将聚在一起,边吃肉边吹嘘,甚至还有武将脱下衣服,光着膀子露出身上的伤疤。 这就仿佛是他的勋章,此时骄傲的指出每一个伤疤的来历。 “这个,这是我追敌军主将时,被砍伤的!” “这个,是我一人力战敌军二十余人,击杀敌军八人时受的伤。” “还有这个……” 那将领正吹嘘着,朱拓指着他后背上的一处箭伤,笑着说道:“本王知道你这处是怎么受的伤!” 那将领瞧见朱拓的衣服,知道他是一名皇子,不敢无礼,笑着问道:“敢问殿下,您说我这一处是怎么受的伤?” 朱拓大笑道:“这箭伤在后腰处,这肯定是逃跑时,被敌人射中的。本王猜你当时撒了欢的逃命,全身贴在马背上,所以露出来后腰了,本王说的对不对?” 那将领老脸一红,显然是被朱拓说中了。 周围将领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将领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你们懂什么,这是我当年当指挥使时,在平江战役和张士诚打仗留下的伤疤,那战事有多凶险,你们根本不知道。” “战略性转移,不能叫逃跑!打仗这种事,能算逃跑吗?” 紧接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懂不懂战术啊”,什么“迂回”之类的,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整场宴会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皇太孙朱允炆也在其内,不过他正襟危坐,和这些粗鲁的将领聊不到一块。这些将领敬畏他的身份,也不敢和他胡说话。 至于燕王朱棣,为人比较古板,和这些人坐在一起时,聊得都是一些战场上的事情。 “你叫什么名字啊?”朱拓忍不住问道。 “王弼!”那将领傲然道。 “啊?你就是王弼啊?”朱拓愣愣的看着他,旋即问道:“我听说你善使双刀,被称为双刀王,是不是真的?” “你也听说过?”王弼惊讶的问道。 “当然。”朱拓拍着胸口,大声道:“本王什么没听说过,当年你跟随常玉春将军作战,围攻张士诚的部队,当时常将军差点打不过,是你挥着双刀冲到阵中,砍了一天一夜,眼都没眨一下,这才赢了那一战。” 王弼,也是大明的开国功臣,后来因蓝玉一案身死。 王弼点着头笑道:“不错,不错。” 朱拓笑着提议道:“那你能不能表演一下双刀?” 王弼摇摇头,道:“不行,我乃参军,当众表演双刀算怎么回事?岂不是让人笑话?” “要是我父皇让你表演呢?” “自然可以,但是殿下不行。” “那要是我四哥让你表演呢?” “燕王殿下文武双全,卑职敬佩的紧,卑职也愿意表演。” 朱拓顿时不高兴了,怎么在这里也搞皇子歧视啊,燕王朱棣是个皇子,他也是个皇子,凭什么自己的威望没有燕王威望高呢? 宴会快结束时,朱元璋笑呵呵说道:“蓝玉啊,这么多年,你南征北战,可谓是功勋卓著啊。不过天天在外面打仗,也是苦了你了。” 蓝玉摇摇头道:“卑职不苦。” 朱元璋继续说道:“朕年龄大喽,拉不开弓弩了,还好有你在,这才保北方无虞。你说说,这么多年在外面打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北元虽然败退,但还是有些底蕴在,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不难对付。”蓝玉摇头,说道:“或许对其他将领来说,北元是大患。但是在卑职看来,北元不足为虑。陛下再给卑职三年时间,卑职必定平定蒙古!” “哦?”朱元璋诧异的看了一眼蓝玉,笑道:“你辛苦了这么多年,朕可不愿一直辛苦你。你可是朕的爱将啊,这一次回京,就在京城歇一段时间吧。” 蓝玉摇头,断然拒绝道:“陛下,北方军情十万火急,耽误不得,卑职需要尽快赶回去。” “难道国内就没有其他将领了吗?”朱元璋语调提高了几分,大声说道:“朕意已决,等你休养一段时间,再去军队。” 蓝玉看了朱元璋一眼,皱起了眉头。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一段时间,你也不要闲着,朕打算把京营交给你,让你负责京城防务,怎么样?” “是,陛下。” “还有。”朱元璋笑着说道:“朕打算让你当太傅,把允炆、朱棣、朱柏、朱拓这些人扔到京营,跟着你锻炼一顿时间。这些皇子皇孙呦,有好几个整天读书,都不知道怎么打仗的,这怎么能行呢?” 蓝玉一脸平静,摇摇头道:“陛下,卑职认为,打仗的本事只有在战场上才能磨炼出来,教是教不会的,还望陛下慎重考虑。” 朱元璋看着蓝玉,皱眉道:“你莫不是觉得,朕的皇子皇孙学不会?” “卑职绝无此意。” “那你就认真教!”朱元璋不容置否道。 等庆功宴结束,朱元璋特意将朱允炆、朱棣几人叫到身前,说了此事,朱允炆和朱柏一脸激动,急忙看着蓝玉。 眼前这位目前大明最能打的将领。 要亲自教导他们几个? 朱棣倒是没啥表情,主要是朱棣也眼高于顶,他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如蓝玉能打,但是以后,自己所做出的功绩,一定能超过蓝玉。 至于朱拓,更没啥感觉了,毕竟昨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朱元璋说道:“你们几个,好好跟着蓝玉学习。” “是,是。”朱允炆和朱柏急忙应下。 庆功宴后,蓝玉走出了皇宫,脸色瞬间变得冰冷,打量着马车身边的几个心腹,一声不吭的坐上了马车,当马车缓缓向他的府邸驶去时。 蓝玉抬起头,看向远处巍峨的皇宫,眼中满是冰冷。 蓝玉的将军府很大,但是并不奢华。这些年来,蓝玉收的义子很多,这些义子住在他的府上,等蓝玉刚进府时,这些义子就急急忙忙的行礼。 “免礼吧。”蓝玉开口。 有一名威猛高大的义子上前,手里拿着一沓地契,禀报道:“父亲,这是新收的地契,这些天我带人四处买地,那些农夫得知凉国府的名头后,把耕地乖乖的献上了,没有敢闹事的。” “嗯。”蓝玉点头,说道:“这些事,你们自己去办就行了,不用给我说。” 蓝玉因为位高权重,所以这些义子私下里仗着他的权势,可谓是无恶不作,比如强行征收百姓的耕地,利用盐引四处敛财。 但是蓝玉对这些事并不关心,他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武将,脑子里装的只有战争。 往往这些义子们惹出祸事,官府奉命来缉拿时,蓝玉就会出面摆平。官府因为惹不起蓝玉,所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左副参谋王成来访,蓝玉坐在书房接见了他,把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说给了他听。 王成一脸严肃,惊恐的提醒道:“大将军,陛下这是要夺走你的权利啊!” “不是吧?”蓝玉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看今日陛下,对我依旧很重视,不光把京营交给我指挥,甚至还让我负责教导几个皇子皇孙。” “施舍一些小恩小惠,只不过为了稳住大将军罢了。”王成急忙劝道:“大将军,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联络傅友德、冯胜等将军啊……” “你这是要做什么?”蓝玉瞪着眼睛质问道。 王成大声道:“大将军,陛下如今年事已高,又苛刻嗜杀,你们这些开国将领所剩无几,应该联合起来寻找出路,不然必定会被陛下所制。” 蓝玉眯着眼,呵斥道:“我蓝玉岂是两面三刀之人?” “大将军,时不我与,若是不早早准备,我等必定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凭陛下宰割了。”王成眼眸中满是哀求,大声道:“大将军三思啊。” 蓝玉想了半晌,缓缓说道:“容我再仔细想想。” 第68章 教训蓝玉义子! “吕青!” 朱拓坐在椅子上,眼中满是困惑,问道:“你说本王父皇是怎么回事,不仅没有处置蓝玉,甚至还把京营交给他统领。” 吕青疑惑的问道:“大王,这怎么了?蓝玉将军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功劳,陛下把京营交给他,是信任他啊,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非常不妥!”朱拓摇着头,低声说道:“你不知道蓝玉这个人啊,功高盖主,父皇表面上很喜欢他,但是背地里呢?谁说的清楚呢?说不定父皇现在已经想方设法除掉他了。” “大王,您又开始了……” 吕青实在不明白,自家大王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总觉得天底下没几个好人。 在岭南的时候,就成天担心,说朝堂中有人想谋害他。 现在来了京城,整天神神叨叨的,说陛下想方设法除去蓝玉。 这脑子指定有些问题。 在吕青看来,蓝玉将军南征北战,是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深受皇帝陛下信任,皇帝陛下把京营这么重要的位置,都交给了蓝玉统领。 可是自家大王,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唉,不光如此啊,父皇还让本王和几个皇子跟着蓝玉学习。”朱拓摇着脑袋,叹道:“本王学究天人,文韬武略无一不精,跟着蓝玉能学会什么呢?父皇真是昏了头了。” 吕青脸上一喜,说道:“大王,蓝玉将军可是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陛下让您跟着他学习,是想让您学习如何打仗的。” 朱拓一脸不屑,叫道:“本王在岭南的时候,也是个常胜将军!” 吕青不由的撇撇嘴,虽然朱拓在岭南时也领兵打仗,但是两个人比起来,差距有点大。 人家蓝玉指挥的都是几十万的大兵团作战,是和蒙古那群悍将拼个你死我活。而自家大王指挥的呢,最多指挥上万部队,和土司那帮泥腿子打仗。 就这,还大多都是采取偷袭的战术。 这个时候,杨荣和石景同进了屋,拿出稿纸,说道:“师父,您前几日布置的作业,我们都做出来了,这叫什么二元一次方程对吧,您看看做的对不对?” 朱拓接过稿纸,草草的看了一遍,发现这两个家伙都做对了。 这不由的让朱拓心中感慨,自己收的两个弟子也太聪明了点,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快把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都学完了。像什么阿拉伯数字、龟兔赛跑、水池子放水的问题,根本难不倒他们。 朱拓清了清嗓子,随即说道:“本王啊,接下来教你们象限。所谓象限啊,就是用几何图形与这些数字结合起来,可是图形是直观的,而数字是比较抽象的,他们是怎么结合呢?” “这就是所谓的象限……” 杨荣和石景同听得目眩神迷,忍不住赞叹道:“师父,您是如何想出象限这种东西的?” 他们两人发现,师父的学问高深莫测,这种高深莫测不是指学问有多高,而是指朱拓的想法特别多,就像之前给他们传授的阿拉伯数字,简单直观,而且还便于计算。 朱拓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本王擅长思考,曾经想着把图形的每个点与数字联系起来,可是通过什么方法呢?本王有一次看见屋顶上的一只蜘蛛吐丝,想到了用象限这种方法……” 杨荣和石景同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不过杨荣依旧疑惑,问道:“师父,那您为什么起名叫做象限呢?为什么不叫蜘蛛吐丝呢?” 朱拓大怒,拿起稿纸扔到杨荣脑袋上,骂骂咧咧道:“本王想叫什么叫什么,用的着你多嘴吗?再敢胡说一句,本王就把你逐出门墙!” “弟子不敢了。”杨荣委屈巴巴的说道。 翌日,按照朱元璋的吩咐,朱拓去了京营,准备跟着蓝玉学习领兵打仗的本事。 京营位于京城西郊,并不是很远,朱拓赶了约一个时辰的路,便到了此地。 由于驻扎着禁卫军,所以此地禁止外人进入。 朱拓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不一会儿来了一位将军,正是那位王弼,拱手抱拳道:“十八殿下,蓝将军正在忙碌,由卑职前来迎接您。” “哦。”朱拓点点头,问道:“父皇不是让蓝将军教导本王吗?” 王弼解释道:“蓝将军还有些军务要忙,由卑职带着殿下四处转转,正好熟悉一下军营。” “行。”朱拓也想见识见识禁卫军是如何操练的,便说道:“那就辛苦王参军了。” 王弼领着朱拓,便在校场转了起来,京营的地方很大,尤其是校场,约有上万将士在训练,有的在练习劈砍技术,有的在练习射箭,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看起来气势恢宏。 “倒是一支雄壮之师啊。”朱拓笑着感慨道。 王弼笑着说道:“当然了,禁卫军是陛下的御林军,职责是拱卫京师,所以这些士卒不光家世清白,还都是身强体壮者,如果把这些士卒放到战场上,各个以一当十。” “嗯。”朱拓点头,问道:“能不能带我去后厨看看。” 王弼有些诧异,说道:“殿下,后厨脏乱,恐怕……” “没事。”朱拓笑着摆摆手,说道:“我主要是想看看咱大明将士的伙食怎么样,没有其他意思。” “好。”王弼领着朱拓到了后厨,见到几个士卒正在洗菜,王弼解释道:“殿下,我禁卫军一般是每日三餐,每餐配三个馒头。这伙食已经很不错了,像外军一般每天只吃两顿。” 朱拓点头,又问道:“那有没有肉食?” “肉食?”王弼讶然,摇摇头道:“殿下,平日里将士吃的饭没有荤腥,到了逢年过节时,可能会煮一顿肉食解解馋。” 朱拓不禁心中一叹,大明的军队生活还是不够好啊,像拱卫京师的禁卫军,每日也吃不到肉食。 食不饱,力不足,军队的士卒吃不饱饭,怎么才有力气训练和打仗呢? 朱拓说道:“本王府里还有些钱财,过几日给你送来,到时候买些肉食,给将士们改善改善伙食。” 朱拓这番话,让王弼顿时瞪大了双眼,惊讶的打量着面前这位看起来不靠谱的殿下。 是自己听错了吗? 这位殿下竟然愿意自己掏钱,为军队的将士改善伙食? 瞧着他诧异的目光,朱拓不满的叫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本王当年在岭南时,好歹也领兵打仗过,深知这些将士的不容易。不过是能让他们吃饱一些,又算得了什么事!” 王弼大声道:“殿下仁义!” 朱拓咧嘴一笑,上上下下打量着王弼,问道:“你觉得我非常仁义是不是?” “是。” “你领兵打仗这么多年,想必父皇也赏给你不少财富,要不你拿出五千两,也帮这些士卒改善改善伙食?” 王弼心中一紧:“卑职穷……” 朱拓大声道:“难道在你眼中,和你出生入死的将士,还比不上区区钱财吗?亏你还是个将军……” 这一手道德绑架玩的很漂亮,王弼老脸一黑,此时忍不住想给自己几个耳光,肃王掏钱跟着瞎起什么哄呢?现在好了,被肃王几句话挤兑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朱拓劝道:“你现在舍弃了钱财,笼络了人心。等到了战场上,就会多几个人替你卖命,是不是?” “行吧。” 王弼脸上写满了肉疼。 朱拓逛了一上午,吃过午饭,蓝玉便派人来请朱拓等人到中军大帐。 朱拓到了大帐前,见到远处一个士卒被绑在树上,已经被扒光了衣服,一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将领,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在他身上。 士卒顿时疼的大声叫喊起来。 没一会儿,那士卒身上满是伤痕,叫喊的声音也弱了不少。 “这是什么情况?”朱拓皱眉。 王弼解释道:“这是蓝将军的五子蓝辉,在教训不听话的士卒。” “蓝将军治军这么严明吗?”朱拓嘀咕了一声,转头看向那个蓝辉,大声问道:“这个士卒犯了什么错,要把他吊在树上抽打?” 蓝辉扭头瞧见朱拓,见朱拓是一位皇子,连忙行了礼,道:“这士卒与我比试武艺,输了,自然是要挨打的。” “蓝将军我错了啊,我没想要和你比试武艺啊。”那被抽打的士卒惨叫起来:“蓝将军,那手镯是我娘留给我的,您……您要是真想要,我就孝敬给您好了,求您放过小人。” “放屁,谁贪你娘的手镯了,死人的玩意,送给老子,老子都不要。”蓝辉脸色一变,拎起鞭子,又狠狠地抽了几下,疼的那士卒龇牙咧嘴。 朱拓脸色一肃,大声赞赏道:“蓝将军,看来你身手不错啊。” 蓝辉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多亏了义父平日里对在下不断鞭策。” “哦?是吗?”朱拓笑了笑,说道:“我见到蓝将军的好身手,一时手痒,想和将军过两招,如何?” 蓝辉皱眉,提醒道:“十八殿下,卑职是行伍之人,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伤到了殿下,恐怕就不好了。” “无妨,出手吧。” “啊?” “你不出手,本王就出手了。” 朱拓话音刚落,猛然前窜两步,手势快的犹如闪电,一拳打在蓝辉的肚子上,蓝辉吃痛,腰弓了下来。朱拓又用膝盖一顶,正中蓝辉的面门,蓝辉遭此重创,直接被打倒在地。 一时间感觉头晕目眩,捂着面门抽搐起来。 朱拓这才看向身后的王弼,啐了一口唾沫,皱眉道:“王将军,蓝玉将军的义子就这水平?看起来不行啊。” 第69章 要不笔给你! 王弼惊呆了,死死的看着朱拓,眼眸中有着惊疑不定。 肃王殿下的武艺,竟然这么好? 虽然也是因为蓝辉没有在意,但是蓝辉好歹也是一名武将,却在三招之内败下阵来,这说明了了什么? 说明了朱拓的武艺,远超蓝辉啊! “哼,我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朱拓哼了一声。 王弼忍不住问道:“肃王殿下,您这身武艺从哪学来的?” 朱拓傲然道:“本王在岭南时,曾遇到一只白猿,那白猿口吐人话,本王将他杀了,剖开肚腹,里面有一本武功秘籍,本王照着练习两年半,才有如今的成就……” 要是吕青在此地,定然要和朱拓拼个你死我活。 王弼愣了,肃王殿下的经历这么离奇吗? 怎么听起来像听天书一样? 蓝辉肚子好受了些,看着朱拓恶狠狠的说道:“肃王殿下,您就算贵为皇子,也不能无故殴打我吧,待会见到大将军,定然向他禀报你的罪状。” “本王什么时候殴打你了?”朱拓一脸疑惑,说道:“本王和你是正常比武而已!” “你!” 王弼叹道:“肃王,大将军还在帐内等着呢,那蓝辉是大将军的爱子,大将军脾气又不好,一会儿要是发脾气,你千万别和大将军顶撞。” 朱拓斜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本王乃是皇子,岂能畏惧他?” 朱拓随王弼进了帐内,此时朱允炆和朱棣等人已经到了,蓝玉站在舆图前,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舆图。 蓝辉刚想上前一步,谁知却被朱拓抢了前,只听到朱拓大声说道:“大将军,刚才本王从这里路过,你的义子瞧我不顺眼,非得和我比划比划……” 蓝辉:一脸黑人问号。 朱拓大言不惭的说道:“本王拗不过,只得跟他比试一番,谁知道这蓝玉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上来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本王防出去了啊!” “本王看在大将军的面子上,没有下狠手,如果刚才那一拳发力,一拳就把他鼻子打骨折了。” 蓝辉气急败坏的说道:“肃王,你不讲武德!” 朱拓得意洋洋的说道:“要不咱俩再来比试一番?” 蓝辉愤愤的不说话。 蓝玉瞥了两人一眼,皱眉道:“你们不必争吵了,今日我要授课。蓝辉,你先出去。” “是,父亲!”蓝辉看了朱拓一眼,转身走出帐外。 朱允炆由于第一次在军营中上课,情绪颇为激动,忍不住问道:“蓝将军,今日要怎么教课呢?是不是带我们去骑马射箭?” 蓝玉摇摇头,说道:“今日教一些基础的知识,等吃过晚饭,再去校场练习射箭。” “好。” 朱允炆和朱棣等人颇为重视,毕竟蓝玉代表的是大明最顶尖的武将,与当年的开国大将常玉春、沐英、徐达想比也毫不逊色。 再说,哪个男人心中,没有藏着一个军旅梦呢?那种在战场上,统率着千军万马攻城略地的快感,是谁都无法抵挡的。 “为将者,不光要坐镇军中统帅,更代表着的是全军的胆魄。倘若将军胆气不足,那么手下的将士们就会畏惧不前。” “倘若将军能够身先士卒,那么手下的将士们也会奋勇向前!” “但一味的依靠勇气,那只能称得上是莽夫之勇!” 蓝玉并不像后世记载那样,打仗只知道猛打猛冲。 相反,这是一位很有谋略的将军,毕竟他能率领十五万将士,长驱千里,采取分割包抄的方式,一举在捕鱼儿海歼灭北元主力。 “要懂得战术,但也不能完全依靠战术。要有自己的思想,要有自己的理解,要灵活的根据战场变化进行改变。” “但是,也要有自己的目标,要不择一切手段实现既定目标。” 听到这些,朱拓情不自禁的说道:“战略是不变的,战术是多变的。” “是。”蓝玉诧异的看了朱拓一眼,没想到朱拓一语说了出来。 而且概括的相当准确。 这显然跟蓝玉所以为的不学无术的朱拓有些出入。 朱棣问道:“这就是兵法吗?” “对,不过这只是兵法的一部分。”蓝玉点点头,又说道:“除了兵法,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主将必须要树立自己的威望。” “如果主将没有树立威望,那么将士就会不服你,打仗的时候就不听你的命令。那么,当你指挥不动全军时,就是全军灭亡的时候。” 朱允炆听入迷了,忍不住问道:“那该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信呢?” 朱棣在一旁解答道:“与将士们同吃同睡,赏罚分明,对有功的将士进行褒奖,对犯错的将士进行责罚,凡事做到公平公正。” 蓝玉点点头,表示赞同朱棣的观点,不过他又说道:“这些事情,只能让将士们信服你,不能让将士们替你去卖命。” “那该怎么做?”朱棣忍不住问道。 “树立威信只有一个办法。”蓝玉扫视过几位皇子,刚想开口,没想到却被朱拓给抢答了:“那就是杀人,对不对?” 蓝玉又又震惊了。 肃王殿下怎么又学会抢答了? 而且还说对了。 朱拓咧嘴笑道:“但是不能为了树立威严就随便杀人,所以杀人也要讲究策略,像曹孟德梦中杀人的方式,其实是不可取的……” 蓝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不笔给你,你来讲? 第70章 那年我与蓝玉论兵法 或许是因为蓝玉出身草莽的缘故,所以蓝玉讲的兵法通俗易懂,听起来极为简单。 朱允炆几人很轻易的就能听得懂,也能理解。 虽然朱拓时不时插上两句话,但是蓝玉讲课还是很顺利的。 “各个兵种之间要有协同,要充分发挥各个兵种的优势,这样打仗才能事半功倍。例如骑兵,擅长突袭,一般用作长途奔袭,如果骑兵过少,则用作袭扰粮道或者打探敌情。” 朱允炆不理解的问道:“蓝将军,我看别的兵法书,记载的兵法高深无比,可是你讲起来,为何这么简单呢?” 蓝玉严肃的说道:“再高深的兵法,也是由一个个简单的战术组成的。所以你们最重要的,就是学习这些简单的战术。” 蓝玉将军纪、兵种协同、训练等讲完后,便开始进行一对一的辅导。 所谓一对一辅导,就是让朱允炆、朱棣等人,代入到历史上的经典战役,蓝玉作为敌方,双方进行复刻战役。 比如说,朱允炆代入的是官渡之战的曹操,而蓝玉代入的是袁绍,两人处于上帝视角,在舆图上调动钱粮、兵马等,模拟当年的战役。 “当我派人守住乌巢时,你该怎么办?” 朱允炆思索了片刻,说道:“那我就强行突袭乌巢……” “不可。”蓝玉皱眉道:“当时曹操一派士卒精练,虽然兵力少,但是各个都是精兵强将。反观袁绍,由于之前出兵公孙瓒,将士们疲惫穷困,仓库又没有余粮……” 朱允炆又说道:“那我就拖着,拖到袁绍溃败。” “呵呵。”蓝玉斜瞥了朱允炆一眼,呵斥道:“你这方法简直是迂腐,要知道越拖下去,对袁绍越有利!此时最正确的方法就是袭扰,不断的派出兵力进行骚扰,让袁绍各部队烦不胜烦……” “自己好好想清楚!”蓝玉哼了一句。 紧接着又是朱棣,朱棣在军事上的素养很高,就算与蓝玉辩论也不落下风,所制定的战术也切实有效,不过在模拟了几个回合后,渐渐也落了下风。 “这种战术过于陈旧,敌军是不会上当的。” “不一定,如果是我统领部队,是有一定的几率,在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朱棣对自己颇有信心。 蓝玉毫不在意,傲然道:“如果是我防守,你连敌方主将的影子都看不到。” 在吹牛逼方面,蓝玉显然比朱棣更高一筹。 一番话,说的朱棣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假如你是巨鹿之战的章邯,我是项羽,你统率部队四十万人,我统率部队十万人,在巨鹿相遇,你该如何布置兵力?”蓝玉扭头看向朱拓,问道。 “我会将前军布置在前面,后军布置在后面,左军布置在左边,右军布置在右边,本王则坐镇中军……” 蓝玉满脑袋黑线,喝道:“说仔细点。” 朱拓认真思考了片刻,说道:“首先,我会将部队布置在黄河边,在黄河边安营扎寨。” 蓝玉问道:“为何?” 朱拓说道:“这样一来,等项羽来攻击时,我就能激励将士背水一战……” 好家伙,走项羽的路,让项羽无路可走啊! 蓝玉一挥袖子,呵斥道:“愚蠢!你应该充分调动部队,项羽率军远道而来,军队全凭借着一股气势作战,只要采用疲军之计,不断进行袭扰,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劣势兵力,才能获得胜利。” 朱拓一愣,这蓝玉说的,不是他娘的运动战吗? 这战术自己在后世学过啊! 朱拓摇了摇头:“你说的也不完全对,正所谓运动战……呃,打仗啊,就是要穿插迂回,就是大范围的调动兵力,逼迫敌军也调动兵力,然后攻其一个点,部队冲进去后,再向两侧扩展,打乱一大片。” “穿插迂回?” 蓝玉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颖的词语,微微有些愣神,然后便否决道:“你这种方法根本不行,因为这种要求主帅能够迅速将命令传达到各军……指挥部队就像指挥自己的手臂一样,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作战方式……” “那是你没见过,只要……”朱拓上了头,开始反驳蓝玉,两个人直接吵了起来。 两人越说越激烈,朱允炆在一旁都听呆了,十八叔这么勇的吗? 直接和蓝玉吵了起来。 朱棣站在一旁,激动地听着两人的争吵,蓝玉所说的战术是非常符合实际的,而朱拓的战术是天马行空,两者比起来,似乎朱拓的战术落了下乘。 可是,朱棣总觉得,朱拓讲的这些战术,比蓝玉所说的更先进。 蓝玉被气破防了,打仗这么多年,都没有如此破防过。 这是第一次有人堂而皇之说自己的战术不对,他大骂道:“如果你这样做,那就是嫌自己的命长!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战术。”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朱拓大声辩解道:“这战术绝对是切实可行的,也可以采取一点两面战术,以重要的兵力牵制敌人,然后以部分兵力从一面钳制或者消灭敌军……” 朱拓滔滔不绝讲起了运动战的精髓。 蓝玉虽然很生气,但是朱拓的言论对他的冲击很大,因为朱拓的寥寥几句话中,蕴含的信息量巨大,让蓝玉心中忍不住想,难道打仗真的可以这样打? 但是呢,朱拓对于常识又特别的差。 比如说,朱拓认为可以领一支骑兵,带足够的干粮,奔驰千里,如同当年的霍去病一样,一举端了蒙古的老巢。 对此,蓝玉表示,你在想屁吃。 茫茫大漠,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怎么端蒙古的老巢? 怕不是在给敌军送菜! 所以,蓝玉狠狠地驳斥了朱拓。但是朱拓不服,又引经据典,和蓝玉辩论起来。 两人从楚汉战争一直吵到了鄱阳湖一战,还复刻当年陈友谅和朱元璋的战役,即陈友谅喊出“首战即决战”的口号,然后就扑街了。 朱拓由于上一世看过一些百家讲坛之类的历史节目,所以对战役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只有一点点。 不过朱拓会吹啊。 吹开了后,仿佛楚汉争霸我指挥,隋唐英雄我亲封。 蓝玉听的目瞪口呆,索性也不装了,骂骂咧咧道:“滚滚滚,你这说的什么鬼东西,狗屁不通。今天先讲到这里,明天你们再来。” “讲不过本王,就赶走本王呗。”朱拓哼了一声,不满的走出军营。 等几人走后,蓝玉凝重的看着舆图,不断在上面写写画画。 王弼疑惑的问道:“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蓝玉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朱拓这小子有点邪门,你要说他什么都不懂吧……但是他说的也有些道理,甚至有些策略,我都没想到……” “可是你要是说他懂兵法吧,又蠢的像头猪……” 王弼说道:“或许像当初的赵括,只懂得纸上谈兵。” “不像。”蓝玉摇摇头。 朱拓还未回府,宫里便来了太监,让朱拓去皇宫一趟。于是朱拓跟着太监,去了皇宫,被带到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奏章,见朱拓进来,便合上奏章,笑着问道:“今日在蓝玉那边学的怎么样?” “很好,蓝玉有些不懂的地方,我就顺便教了教他。” “你教他?”朱元璋有些惊讶。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朱拓哈哈一笑,自夸道:“父皇,你不知道,蓝玉用的兵法啊,实在是太陈旧了,没什么好学的……我所掌握的……” 朱拓话还没说完,余光看到朱元璋已经要拖鞋了,赶忙道:“今日我真的用心学习了。” “那就好。”朱元璋点点头,严肃的说道:“朱拓,记住,你要用心学,要把蓝玉的所有本领都学会,记住没有?” “记住了。” 朱拓沉思了片刻,试探性的问道:“父皇,我看蓝将军的义子们大多骄纵,在军中甚至鞭打普通士卒,您知道吗?” 朱元璋点点头道:“朕知道,蓝玉的那些义子,不光鞭打士卒,还有强行买卖土地,贩卖人口,利用朝廷盐引谋财……” “您不管管?”朱拓问道。 “朕自然会管,不用你操心。”朱元璋瞪了一眼朱拓,说道:“你现在的事,就是好好跟着蓝玉学习打仗的本事,记住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朱拓笑呵呵的,看到朱元璋面前摆了一摞奏章,还有密密麻麻的文稿,忍不住问道:“父皇,这是做什么呢?” “算数。”朱元璋解释道:“到年尾了,国库要折算钱粮,户部卓敬那里要查账,不过国库涉及钱财众多,需要一些时日处理……” 朱拓眼前一亮,大声道:“父皇,这算数之法我在行啊,别说是我,就算是派出本王的两个徒儿,用不了几日就能把国库存余计算的清清楚楚。” “你?”朱元璋冷笑不已,提醒道:“你不知道,大明的税收,不仅仅只有土地一项,真正大规模入库的,还有丝绸、茶叶、瓷器等,这些林林总总的物资,你计算不过来。” 朱拓拍着胸口道:“父皇太小瞧人了,儿臣就算不用脑子,只用屁股都能算出来……” 朱元璋又隐隐到了暴怒的边缘,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如此稳重的一位皇帝,为何生出这么不靠谱的儿子,呵斥道:“说人话!” 朱拓连忙道:“儿臣现在就把两位不成才的徒弟叫过来,让他们协助户部计算钱粮。” 第71章 什么事算数啊! “他们真的会吗?”朱元璋狐疑的看了朱拓一眼。 “父皇,您这是什么眼神?怎么能质疑我徒弟呢?”朱拓跳了起来,叫道:“您现在就派人,将他们叫到皇宫,要是他们算不出来,您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那行吧。”朱元璋点点头,当即吩咐太监前去肃王府,将杨荣和石景同两人请来。 顺便,还让户部尚书卓敬带着文吏来一趟。 朱拓闲着无事,便好奇的取了一份奏章,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这奏章上面,记载的是一些上缴国库的数据,例如什么布匹多少、粮饷多少、瓷器多少…… 这密密麻麻的数据,看的朱拓头皮发麻。 现在大明所谓的税收,还是以实物为准,每年的税银只是占很少一部分,真正大规模入库的,都是丝绸、茶叶、粮食等。 实物入库的坏处就是,每年的税收会造成大量的火耗。 而且这时代的出纳和入账的计算方式,实在是原始的过分,户部核查人员要在一笔笔账目上进行加减。 可想想看,整个大明一共有一京十四省,每个省都有大量的物资入账,而且物资在运输途中,还会产生大量的火耗。 这等程度的计算,很容易出现错误。而一旦出现一个错误,那么就要全盘推倒重算,所以这计算量大到惊人,每年年底,户部工作人员都要彻夜不眠的统计。 朱拓看了好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 “知道有多难了吧?”朱元璋说道。 “嗯。”朱拓点点头,举起手中的一本奏章,不容置否的说道:“父皇,就像这本奏章所记载的数字,有些地方出错了。” “真的假的?”朱元璋狐疑的看了朱拓一眼。 就刚才朱拓随意的翻了翻奏章,就能看出其中的错误? 不会是瞎说的吧? “当然是真的,儿臣什么时候说过假话?”朱拓不满的叫道。 一听这话,朱元璋更加迟疑了,叹道:“儿啊,这可是经过户部反复核算的,你看两眼就看出来问题了?你不会是看不懂这计算方式,故意在这瞎蒙的吧?” “父皇,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朱拓真服了,他好心指出错误,反被父皇不信任。 朱元璋也很想信任朱拓,可是这里的每一份奏章,都是户部经过反复计算的,朱拓就那样扒拉两眼,就看出来其中的错误了? 你怎么不上天呢? 再说,以朱拓之前的秉性,很可能是在吹牛逼啊。 没过一会儿,卓敬就带着户部的一群文吏赶了过来,行礼道:“叩见陛下。” “起身吧。”朱元璋道:“卓敬啊,今年的税收核算几遍了?可曾对上数据了?” 卓敬赶忙说道:“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现在已经核算了三遍,还有五个省的税收没有对上,数目偏差太大。” 朱元璋压了压手,说道:“朕这儿子啊,说他精通算数,不光是他,就连他的两个徒弟,也特别精通算数……想着要为朝廷效把力,帮着你们户部计算税收。” 卓敬看着朱拓,不敢置信的问道:“肃王殿下,您看得懂账本里面记载的内容吗?” 朱拓不满的说道:“我又不是不识字。” 朱元璋在一旁拱火道:“刚才朱拓说啊,你们上奏的账本中,有一处错误的地方。” 卓敬笑道:“这些上奏的账本,都是经过了反复核算后,才交到陛下这里的。肃王殿下想必不认得这账本的计算方式,才说这账本有错误的地方。” 朱元璋摆摆手,看向朱拓,说道:“现在你知道计算这些东西经过几遍了吧?你就匆匆看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的话,朕还要户部做什么?” “朕干脆让你做户部尚书,让你的徒弟做户部侍郎好不好?” 一说这话,跟着卓敬一起来的文吏觉得很有道理,忍不住笑了起来,顿时御书房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朱拓顿时恼了,翻开刚才的奏章,打算给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文吏,普及一下什么叫做现代的计算方式,什么叫做复式计算法则。 就在这时,杨荣和石景同赶到了此地。 见到皇帝,急急忙忙跪下行礼:“叩见陛下。” “起身,起身。” 朱拓把他们两人拉起来,严肃的说道:“我……你们的师父,此时被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文吏质疑,说我的计算方式有误,你们好好给我去算。” “什么?” 杨荣和石景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的看着朱拓。 于是朱拓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并威胁道:“这关系到咱们的师门荣誉,你们要是算不出来,或者算的不准,就等着被父皇砍头吧!” 两人的脸上顿时带上了肃穆,杨荣认真的说道:“既然师父说账本有误,那肯定有错误的地方。” “学生定不负老师所托!” 瞧着郑重其事的三人,上座的朱元璋心中说不出来的怪异。 呃,怎么还来劲了? 卓敬忍不住说道:“肃王殿下也是好心,要不让这两人参与到户部的税收统计,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也能积累点经验。” “瞧不起谁呢!”朱拓大手一挥,掷地有声道:“让你的人给我徒弟打下手,分分钟帮你们把税收统计好。” 卓敬无语了,他们在户部混了几十年了,对于这些账目了如指掌,这些文吏又是户部的精英,不比肃王和他两个徒弟强…… 肃王殿下的嘴太硬了吧…… 有个文吏不服气,拿起一本账本,走到杨荣面前,将手中的账本翻开,笑道:“既然肃王殿下的徒弟能看懂账本,那就看看,这一页记载的是什么?” 杨荣只看了一眼,便淡淡的开口道:“这记载的是广东一省的盐税。准确的说,这是十二个月的盐税,嗯,如果没错的话,除去火耗应有五万两……” 杨荣说完,对面站着的文吏宛如雷劈了一样,一脸不可置信的把账本抽回来,连忙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了起来。 没一会儿,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算盘,张大了嘴巴说道:“这……这竟然算对了。” 朱元璋脸色一变,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 他的徒弟,只匆匆瞥了一眼,就算出了结果? 心算如此迅速? 第72章 真算出来了? “真的能计算出税收?” 朱元璋依旧显得不可置信,或许……只是撞了运气吧? “当然能。”朱拓颇有自信,吩咐道:“你们两个把这些账单整理一下,核算出总账目……” “是。”杨荣和石景同答应了下来。 两人将一摞摞账本铺到地上,然后石景同翻阅,杨荣计算,两人分工合作,效率快的惊人。 有鬓角发白的文吏起身,吃惊的看着两人,看到杨荣用奇怪的字符计算,不由的发出灵魂拷问:“这些鬼画符是什么东西?怎么用这些字符表示计算?” 杨荣解释道:“这字符叫做阿拉伯数字,是师父传授给我们两个的,用这种字符计算数字更快,更准确。” 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文吏都是精通算数之人,而且户部核算又是他们的专业领域,从没有听说过什么阿拉伯数字,两个人莫不是在胡诌? 杨荣和石景同计算的非常快,一本接着一本,周围的人都看呆了,户部尚书卓敬也有点茫然,这两个人的工作量,难不成超过这一群文吏? 那么,整个户部南北档数十人,不就成了吃闲饭的吗? 干脆把户部给他们不就行了? 卓敬不信邪,眼眸微眯着,看着杨荣和石景同针对一个个数字进行计算,越计算,他越是心惊,因为两个人计算的完全无误。 等将奏章翻到底页时,卓敬才一脸恍惚的抬起头,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看着朱元璋,口舌干涩的禀报道:“禀陛下,这两个人计算的丝毫不差……” “丝毫不差?”朱元璋虎眸顿时看向朱拓。 朱拓作为乐子人,张狂的大声笑道:“父皇,我说什么来着,肯定没有错,卓大人他们采用的计算方式,已经过时了……哎,你们两个告诉父皇,我教你们的方法如何?” 杨荣恭敬地说道:“师父乃文曲星下凡,传授的计算方式独一无二……” 闻言,卓敬嘴角抽了抽。 文曲星这是造了哪辈子孽,下了凡尘,竟然附到这么不靠谱的人身上! 朱拓大放厥词道:“杨荣,石景同,你们两个给他们开开眼,就用本王教你们的折线图,详细的写出各个税收之间的变化……” “是,师父。” 杨荣和石景同立刻取了书簿,然后在上面写写画画,那些文吏围在他们两人身边,眼眸中露出诧异。 “闻所未闻,真是闻所未闻,这是什么计算手段啊?” “为什么我等计算数十年,却从未见过这等方法,简直不知所谓!” 杨荣两人很快将一省的税收计算清楚,然后又用折线图清楚的表达出来,让太监呈上。 朱元璋看着那简单明了的折线图,一共入库多少银两,有布匹多少,瓷器多少,盐多少,一目了然,朱元璋就算没见过这折线图,但是只看一眼,就能明明白白的懂了。 “好简单,好清楚。” 朱元璋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的计算,不超过一个时辰吧? 仅用了一个时辰,就能详细的计算出一个省的税收明细,还准确无误! 这怎么可能? 朱拓在一旁解释道:“这个就叫做复式计算,户部之前采用的计算方式是单式计算,只是对税收进行加加减减,税收的数目太多,所以就容易出错。用了这个复式计算啊,不仅不会出错,而且计算也快了许多。” “还有这个阿拉伯数字,计算起来确实比汉字快……” 事实摆在眼前,卓敬就算不敢置信,此时也不得不相信,他看着朱拓的眼中闪着精芒,道:“肃王殿下,不知这个方法难学不?可否传授给我户部的文吏?” “当然可以。”朱拓也不藏私,笑呵呵的说道:“我这两个不成才的弟子,借给你们户部用几天,如何?” “多谢,多谢。”卓敬心中有着激动,这核算之法,实在是匪夷所思,让人瞠目结舌,有了如此神奇的计算之法,何止是朝廷,便是地方的钱粮出入,也是事半功倍。 朱元璋看着朱拓的眼中,也有着震撼。 这小子,莫非是个妖孽,看起来平日里胡作非为,可是鬼点子却那么多。 等朱拓趾高气扬的离开后,徐达来求见朱元璋,君臣两人商议完政事后,朱元璋将那核算之法说给了徐达听,徐达捋着胡子笑道:“真乃天大的好事啊!” “肃王殿下真是天纵奇才啊,这阿拉伯数字是怎么想出来的?难道说,肃王殿下真的见过阿拉伯人?” “谁知道呢。”朱元璋也想不清楚,沉默了片刻,问道:“朱拓这小子,徐爱卿怎么看?” 这是第一次,朱元璋郑重其事的询问徐达对朱拓的看法。 从前君臣两个人闲聊,只不过聊一些关于朱拓的事情。可是这一次,显然是郑重了许多。 朱元璋不再把朱拓当做孩子对待,而是真正的将他作为一个未来的希望来看待。 徐达沉默了片刻,双目微眯,又微微睁开:“肃王殿下,在内能安邦,在外能定国。” “嗯?”朱元璋凝视着徐达。 徐达面无表情,徐徐道:“皇太孙年少懵懂,他日若继承大统,恐怕会生乱。倘若肃王殿下能帮助皇太孙,那么皇太孙可无忧。就如同这一次的核算之法,老臣怎么也想不到,肃王殿下竟有这等办法,简直深不可测……” 深不可测这四个字,评价的不可谓不高,让朱元璋神情一顿。 旋即朱元璋说道:“在我看来,朱拓更像一把利剑,允炆这孩子很难驾驭,若是朱标在世……兄弟之间和睦,倒是无虞,可是……” 徐达劝慰道:“陛下切莫伤心。老臣看来,剑乃利器,即可伤人,又可伤己……” 朱元璋心中一凛,这话倒是没错,若是朱允炆与朱拓之间起了冲突,两人到底会是谁胜出呢? 对于朱元璋来说,肉只要烂在锅里就行,这天下属于他老朱家,两个人谁能继承大统,谁能把这天下坐的稳当,那都不妨事。 当年,在朱标去世后,朱元璋一度生出立朱棣为太子的念头。 只不过朝中的文臣忠于朱允炆,反对立朱棣为太子,朱棣又远离京城,此事才作罢。 可是现在,又有一个比朱棣更优秀的继承者摆在眼前。 扶持不扶持? 如果扶持的话,朱拓在朝廷中没有半点根基…… 朱元璋叹气,缓缓道:“朕这身体啊,能感觉到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朱拓前面的阻力太大了,朕要尽快为他趟开路……” 徐达心中一惊,犹豫了片刻后,问道:“陛下,您打算如何处置蓝玉?” 闻言,朱元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反问道:“哦?如何要这样问?蓝玉可是大明的大将军,朕如何能处置的了他?” “陛下说笑了,陛下乃大明之主,大明所有人都要听陛下的。”徐达恭维道。 “嗯。”朱元璋想了想,说道:“徐爱卿啊,朕倒是想问问你的立场……” 徐达道:“老臣与陛下自然是一条心的,陛下让老臣做什么,老臣就做什么。只不过蓝玉为大明出生入死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朱元璋叹道:“朕当然知道蓝玉的功劳。不过朕老了,你和汤和也老了……朕信得过你们,可是信不过蓝玉,如果蓝玉聪明些,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徐达微微叹口气,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交出手中的权力的…… 再者说,蓝玉身居高位,就算他想全身而退,他的手下、他的义子会同意吗?有时候,人处于庙堂之中,做出的选择往往身不由己…… 就看看蓝玉如何抉择了。 外头,爆竹声由远而近而来。 快要过年了,辞旧迎新之际,肃王府也变得非常热闹。 下人们穿上了新衣,府里上下,点了无数华灯,张灯结彩。朱拓换上了赤色的华服,整个人显得更俊,指挥着几个年轻的仆役抬出烟花。 看着足足有半个箱子大的烟花,许多人咂舌。 大明早就有烟花了,只不过大多短小无力,哪里是朱拓特制的烟花能比的。 朱拓叉着腰,大声叫嚣道:“我要做全城最亮的崽!” “都退后,都退后!” “吕青,给本王把火折子拿来。” “好。”吕青吹了火折子,然后递给朱拓,朱拓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对准引线,然后呲呲一声点燃引线,旋即赶紧跑开。 身后,猛地一声巨响,房屋的门窗都震了一下。 看着碎成漫天灰屑的烟花,朱拓哈哈大笑,转过头,笑眯眯的说道:“吕青啊,来来来……” 吕青见到朱拓笑眯眯的样子,心中警惕性大增。 肃王一笑,生死难料。 “看招!”等到吕青走近了,朱拓猛然一抛,一个小型的爆竹径直向吕青飞去。 吕青反应速度极快,凌空一脚,将爆竹踢飞,又直直的飞了回来。 朱拓瞧着飞来的爆竹,目瞪口呆,忙不迭的逃开,嘴里还大骂道:“吕青,我日你仙人板板……” 第73章 蓝玉的选择 临近过年时,京城的家家户户都很热闹,街上的爆竹声没有断过,孩童们拿着玩具在街上玩耍,阵阵如银铃般的笑声传出。 在这合家欢的日子中,凉国府的气氛却显得格格不入。 毫不欢快,甚至有些肃穆。 整个院落中,听不到任何笑声,下人们低着头,步履匆匆,不敢进入主屋。 主屋中,已经关上了大门,四周燃起蜡烛,殿内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蓝玉的义子,还有蓝玉信得过的心腹。 墙上的影子动来动去,整个氛围显得阴森森的。 蓝玉收了不少义子,一方面是为了增加他的权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是大将军,收别人当义子是拉拢别人的行为。 “大将军,陛下多疑猜忌,又冷血嗜杀,当年胡惟庸拥护他当了皇帝,可是陛下却以“谋不轨”的罪名,诛了胡惟庸的九族……” “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等人何错之有?仅仅是与胡惟庸走的近了些,就被诛杀了。” “还有李善长,都已经致仕了,竟然以他通倭、通元的罪名,将他杀害……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善长再怎么胡闹,也不可能通元啊!” 王成大声说道。 “陛下是放牛娃出身,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大将军你们这些人的相助,可事成之后,却要一一除掉这些人。” 蓝玉眼神闪烁,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陛下对我不薄……” “大将军啊,事到如今,您怎么还执迷不悟啊?”王成非常痛心的说道:“如今在大明朝,您的权势独一无二,此次召您回京,显然是陛下对您起了疑心!” “您不早早的采取措施,难道要束手就擒吗?难道要步那胡惟庸、李善长的后尘吗?” “您现在能够号令数十万将士,军中又有其他将领响应,此时不去更进一步。难道,等到朱元璋将您的权势剥夺后,您再反抗吗?” 王成字字珠玑,全部说到了蓝玉的心中。 蓝玉的脸色无比严肃,他看着满堂坐的人,这些人的目光毫不避让,也全部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蓝玉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欲望两个字。 有时候,人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时,就算自己不想更进一步,但是下面有人推着自己前进。 成功了,那就是从龙之功。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父亲,我等行动吧!” “对,论打仗,父亲绝对不弱于朱元璋,凭什么他能登上九五之尊,父亲就不行呢?” “大将军,时不我与,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我等都愿意追随大将军,大将军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今北方的部队被大将军所掌握,京营又落到了大将军手中……还有傅友德、冯胜两位将军,素来与大将军交好……大明上下有七成的兵力,都听从大将军的调遣!” “对,此事易尔!” 蓝玉的神情终于有些松动,缓缓说道:“派人联络傅友德、冯胜两人。” 众将领顿时沸腾。 王成立刻说道:“大将军,我已经派人私下里联络了他们两人,他们已经同意了,倘若大将军兵变,两人就会同时响应。” 蓝玉诧异的看了王成一眼,没想到啊,王成对于造反一事这么积极…… 王成没有注意到蓝玉的诧异,继续说道:“大王,此事用不用告知您的女婿蜀王朱椿?蜀王向来与陛下的关系不好,说不定能支持您……” “不可!”蓝玉严厉的瞪了王成一样。 在大明建国后,朱元璋为了拉拢蓝玉,便将蓝玉的爱女嫁给了他的儿子朱椿,然后朱椿被封为了蜀王,前往了巴蜀之地。 曾经,朱元璋和蓝玉也是非常好的君臣,只不过,朱标死后,是权力让两人走向了对立面。 曾经,朱元璋心中对蓝玉有着期许,认为蓝玉是大明最锋利的剑。 蓝玉心中,对朱元璋也有感激之情。 而历史记载,在蓝玉谋反失败后,被诛了九族,本人也被扒皮充草,做成了标本,送给了蜀王朱椿。 不过,也因为蜀王朱椿没有参与谋反一事,所以蜀王和妻子两人,并没有被株连,算是逃过一劫。 王成小声劝说道:“大王,蜀王朱椿听您的话,如果您在起事时,打着蜀王朱椿的名号,想必有些大臣会倒向咱们,阻力也会小很多。” 蓝玉一拍桌子,呵斥道:“此事不必再说,我等商谈的事,没必要让朱椿知道,记住没有?” 蓝玉眼眸扫过所有人。 王成连忙道:“卑职记下了。” 蓝玉深吸一口气,道:“朱元璋不仁不义,对待贤良之臣心狠手辣。我决定为天下除掉此人,诸位觉得如何?” 在场的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纷纷高呼道:“誓死效忠大将军!” “那么,你们听我的号令。”蓝玉立刻安排了一系列的职位,将自己的义子分别安插到京营的各个部门,又派人联络外地的将军。 “大将军,如何起事?”王成郑重的问道。 蓝玉眯着眼道:“你们在这些天内,尽可能熟悉京营各个位置。等到朱元璋出皇宫后,立刻派人伏杀,如果成功,那就迅速出城联络军队!” “如果不成功,那就统率军队进犯京城!成功,我等皆有荣华富贵,失败,那么我等一同到九泉之下相聚!” “是,大将军!” 众人应唯。 王成想了想,又提醒道:“对了,大将军,朱元璋派那几个皇子皇孙跟着您学习,咱们到时候可以绑了那些皇子皇孙,进而威胁朱元璋。” 蓝玉想了想,摇头道:“没必要,朱元璋寡恩,不会为这几个皇子皇孙而投降的。之前做什么,以后还做什么吧,别被这几个人发现了端倪。” “是。” 蓝玉进行了诸多布置,一封封书信从凉国府发了出去。 为了防范被锦衣卫事先得知,蓝玉派死士守住了府邸的各个位置,确保消息传递万无一失。 同时,他每天对朱拓几人进行授课,从表面看,与之前一般无二。 当然了,蓝玉每天在教授朱拓时,不可避免的被他气破防。 “兵法不是这样的。”蓝玉拳头狠狠地砸在舆图上,骂道:“你还妄想击败韩信,就你这两下子,怕不是在给韩信送菜!” 按照要求,朱拓此刻代入到楚霸王的角色,和蓝玉代入的韩信对垒,找出破解韩信的办法。 “你不懂。”朱拓大大咧咧的说道:“你瞧,韩信最擅长的打法是虚虚实实,所以楚霸王被搞得精疲力竭。本王要是楚霸王,就朝着一点猛攻……” “你这是不切实际,哪有你这样的打法。” 朱拓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大言不惭的说道:“你太小瞧本王了,要是本王连区区韩信都打不过,那还怎么当大明的藩王呢?” 蓝玉被气的浑身发抖。 什么叫连区区的韩信都打不过? 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这底气到底是从哪来的? 第74章 把他往死里揍! 朱拓很胡闹,不过蓝玉却很重视朱拓。 因为朱拓讲的那些兵法虽然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但是却好像很深奥,只要用心琢磨,总能琢磨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尤其朱拓还用一堆沙子捣鼓出了沙盘。 这沙盘上面有山有河,用红蓝两种颜色的旗帜表示敌我双方,兵力布置一目了然,比舆图看起来简单方便多了。 这沙盘,在作战部署上,绝对比舆图好用。 真不知道朱拓的脑子怎么长的。 蓝玉盯着沙盘良久,指着其中一处地方,喃喃道:“倘若能将蒙古的地形探明,那么就能通过河流变化,估算出蒙古的主力在什么地方……” “找蒙古族决战,也会变得轻松许多。” 蒙古的作战风格是来去如风,不断用骑射来消耗敌人,如果敌人扛不住,那就直接吞掉,如果敌军能扛下来,那就撤走。 反正不过是损失一些箭矢。 如果大明的军队进行追击,他们就会边逃边打,用后来人的话来说,就是放风筝。 所以大明军队和蒙古作战的最大困难就是,往往大明军队深入蒙古腹地,却找不到蒙古主力,只能悻悻而归。 “你们几个,将这沙盘好好研究研究。”蓝玉吩咐了一声。 朱拓这几日玩爆竹玩的不亦乐乎,他指着爆竹,洋洋得意道:“吕青,你或许不知道,就这么大的爆竹,如果制作得当,是可以炸死一大片人的。” 吕青翻了翻白眼,点点头道:“对对对,大王说得对。” 吕青活这么大年龄,也没见过谁家的爆竹能炸死人。 朱拓跳了起来,大声道:“你懂个屁,那叫做炸药,炸药懂不懂?就是用硝石制成的,轰的一声,能炸成好大一片……这房子都能被震塌。” 吕青显然是不相信,反问道:“大王,您怎么知道?” 朱拓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说道:“本王做梦梦见的。” “那不还是假的吗?”吕青无奈的问道。 “不是假的!”朱拓急了,说道:“赶明本王研究研究,把这炸药捣鼓出来,到时候去打仗啊,就用这炸药扔,敌军保准望风而逃。” 朱拓正吹着牛逼,听到门口响起吵闹声,不满的道:“去看看怎么回事,是谁在本王府前大呼小叫的,扰了本王的兴致,是不是不想活了?” 门子赶紧开门,瞧见门口的闹剧,又急匆匆禀报道:“殿下,门口有几个百姓吵吵闹闹的,好像发生了争执,小的现在就把他们赶走。” 朱拓一愣,旋即问道:“有人在门口吵架?吵的激烈不?动手了没?” 听着朱拓略带惊喜的问话,门子狐疑的看了朱拓一眼,解释道:“好像和凉国府有关,凉国府的下人和一些百姓起了冲突,好像是要从这些百姓手中抢什么东西。” “我已经向他们说了,他们说马上就解决,不会扰了咱们肃王府。” “凉国府?蓝玉?” 听了门子的解释,朱拓一愣,旋即笑道:“走走走,这下有乐子看了,本王倒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吕青在一旁提醒道:“大王,别人家的事,咱们掺和干什么?” “怎么能是别人家的事呢?”朱拓大声道:“蓝玉算得上是本王的师父,师父家的事,本王去看看怎么了?” 朱拓迈步走到大门口,只见五六个瘦弱的人跪坐在那里。 对面是两个看起来是管家的家伙,其中一人,想要拽起人群中的一名少女,和那些瘦弱的百姓起了冲突。 “大人,您饶过我们吧,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放手,你们快放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只见凉国府的两名管家,对着这些百姓叫骂,不光叫骂,甚至还拳打脚踢,一副嚣张至极的模样。 至于那些百姓,任由这两人打骂,口中苦苦哀求着。 见到这副情景,朱拓顿时就怒了,瞪大了眼睛,好家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凉国府的人竟然敢强抢民女! 还有没有把他这个肃王放在眼里? 朱拓再仔细看向那个女孩,只见那个女孩约有十三四岁,虽然小脸脏兮兮的,但是五官精致,面容清秀,显然是个美人坯子。 朱拓的怒意更添几分,骂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强抢民女,给我滚蛋!” 那两个人一愣,回过身来,朝朱拓行礼道:“肃王殿下,这女孩是牙行卖给我凉国府的,这些农夫不舍得,所以起了冲突。” 牙行…… 买卖人口,在大明是被默许的行为。只不过如果以抢夺、诱骗等手段买卖人口,应当按照规定进行处罚。 朱拓微微愣神,看着那清秀的女孩,此刻被当成货物买卖,心头不由的一震。 那百姓中突然闯出一名老汉,扑通一声跪在了朱拓面前,大声哭喊道:“大人啊,千万为我们做主啊!” 朱拓扶起这老汉,目光炯炯的看着那两人,严肃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是你们有冤屈,本王会替你们做主的。” 老汉不住的哭着,又有些颠三倒四的说着:“这是我闺女……我不是想卖闺女的啊,他们让我交租,可是今年收成少的可怜,哪有租子交给他们,他们就让我用女儿抵债……” 老汉断断续续的说着,不过朱拓也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这老汉是佃户,但是今年庄稼收成不好,所以交不上租金,没办法,只能将自己亲闺女抵押给牙行……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朱拓脸色冷峻,看着那两人,喝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听到朱拓的询问,那两人面露尴尬,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肃王殿下,他们欠了我凉国府二十两银子,肯定是要抵债的啊……” 朱拓深吸一口气,吩咐道:“吕青,从账房拿五十两银子给他们,这人我买了。” 那下人面露难色,说道:“殿下,我等回去后不好交差啊……” “你们要交不了差,尽管来找本王!”朱拓瞪了他们两人一眼,骂道:“给本王滚!” 那两人麻溜的逃跑了。 老汉神情一松,立马跪倒在朱拓面前,哭着道:“感谢大人的大恩大德啊,小的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站起来!”朱拓将他扶了起来,又让吕青拿出五十两银子,说道:“这五十两给你们,你们在乡下买几亩地,以后好好耕种吧。” “大好人啊。”老汉又要跪下去,不过生生的被朱拓扶了起来。 朱拓正安排着此事,谁知没一会儿,蓝辉带人匆匆赶了过来,一见到朱拓,眼神中闪过阴蛰,行礼道:“拜见肃王殿下。” “嗯。” 蓝辉指着那女孩,道:“肃王殿下,这女孩是我花了钱买来的,对我有大用处。您多体谅一些,让我们把这女孩带回去,如何?” 闻言,老汉顿时变得慌乱,手足无措的看着朱拓。 朱拓听了蓝辉的解释,似笑非笑,说道:“你说这女孩是你们买来的,可有什么证据呢?” 蓝辉掏出牙行的契约,递了过去,说道:“您瞧,肃王殿下,这是牙行的契约。” “哦。”朱拓接过来,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旋即在众人注视下,将那契约撕的粉碎,说道:“好了,现在契约没有了,你还有什么证据尽管掏出来。” 蓝辉神情一愣,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的动作,道:“肃王殿下,这是我凉国府的事,你这样做,未免太不把凉国府放在眼里吧?” “怎么?”朱拓骂道:“你还想威胁本王?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蓝辉脸色变幻,最后愤愤的说道:“没想到肃王殿下也看上了这女孩,看来肃王殿下也是同道中人嘛。我就做个顺水人情,把这女孩送给肃王殿下。” “看上这女孩?”朱拓的脸色变得愕然。 在古代,有一些男人爱好特殊,会对幼女的的稚嫩身体产生特殊癖好。 许多让人恶心的相关事迹,朱拓也是时有听说。 难道说,蓝辉这人,也有这样的恶癖好?怪不得,为了一个女孩,在府前如此大吵大闹,原来是这样的大作用啊! 在这些年中,不知道摧残了多少少女。 想到此,朱拓的眼神冷的吓人,缓缓问道:“蓝辉,本王问你,你要这女孩,就是为了那种事?” “是又如何?” “吕青!”朱拓猛然站直了身子,指着那蓝辉,大喝的骂道:“本王怕脏了自己的手,你替本王,把他往死里揍,只留下一口气就行!” 蓝辉的神情登时变了。 第75章 本王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凭什么动手打我……” 蓝辉刚说了一句话,就看到面前的人影一闪,那个名叫吕青的家伙就到了自己身前,只见他胳膊一抬,化掌为刀,狠狠地向自己脖颈划去。 “好快!” 蓝辉刚刚闪过这个念头,连忙低下头,却还是被吕青划到了头皮。 顿时,头皮传来一阵疼痛,让蓝辉脸色大变,变得狰狞起来!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帮我!” 蓝辉惊骇的大喊。 那些跟着蓝辉一起来的家仆赶紧上前,这些人平日里耀武扬威,嚣张跋扈,但是真遇到吕青这种武艺高强的人,那就完全歇菜了。 只见吕青左突右冲,一拳一个小家仆。 那些家仆把吕青围在中间,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此时的吕青位于中央,一个个家仆冲上来,又被吕青一脚接着一脚踢飞。 然后这些家仆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大声呻吟。 “我告诉你啊,你千万别过来啊!”蓝辉看着那些倒地的家仆,心中无比惊骇。 他好歹也是打过仗的人,手上会一些功夫的。但是却发现,他完全不是吕青的对手…… 吕青哼了一声,一脚踢了过去,直接把蓝辉踢飞,然后又一拳狠狠砸向他的腹部,蓝辉犹如一颗炮弹般,嘭的一声,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口鼻中顿时溢出鲜血,眼眸紧紧地闭着,显然已经昏死过去了。 “把他带上,随我去一趟凉国公府。”朱拓吩咐道。 吕青诧异了几分,问道:“大王,您刚刚才招惹了蓝辉,现在去凉国公府,怕是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朱拓瞪了吕青一眼,皱眉道:“蓝将军的义子如此胡作非为,本王替他把这义子教训一顿,他不得谢谢本王吗?” 一时间,吕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把蓝辉夹在腋下,随朱拓去了凉国公府。 距离凉国公府并不远,约赶了半个小时的路,就到了凉国府。 朱拓报上了名号,便随着下人进了府,瞧着府内各个拐角处,站了不少强壮的仆役,这些人面无表情,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前方。 朱拓微微皱眉,临近过年了,可是这凉国公府没有一点过年的氛围。 “蓝将军。”朱拓在厅堂见到蓝玉,让吕青把半死不活的蓝辉扔下,旋即说道:“蓝将军,这蓝辉胡作非为,拐卖人口,被本王撞见了,所以教训了他一顿。” 一旁的王成赶忙上前,探了探蓝辉的鼻息,顿时勃然大怒道:“蓝辉是我凉国府的人,不过是犯了点错,肃王殿下何至于下此狠手?” “本王就下狠手了,怎么着?”朱拓瞪了王成一眼。 王成一挥袖子,愤愤不语。 朱拓打量着厅堂的其他将领,摇摇头叹道:“蓝将军啊,这大过年的,你不和家眷团圆,却和这么一帮大老爷们呆一块,干什么呢?” “家眷不在京城。” “哦,本王还没成亲,也没有家眷。”朱拓咧嘴一笑,说道:“这些天跟着蓝将军学到不少兵法,心里也颇为敬佩。蓝将军,要不,到时候蓝将军去肃王府过年,如何?” 蓝玉摇摇头,道:“多谢好意,不过不用了。” “唉,这年过得越来越没滋味了。”朱拓摇头:“本王曾听父皇说过,在他小时候,没有耕地,只能给地主家放牛。稍稍不用心一点,就会挨一顿鞭子。” “那时候,每到过年时,父皇只要能吃上一顿饱饭,就是心满意足的。” “本王在岭南时,也见了不少惨事,有的百姓没有耕地,只能卖身为奴。甚至有的百姓吃不上饭,只能易子而食……对于他们来说,能够活下去就是一件幸事。” 蓝玉有些惊讶的看着朱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王成不屑的说道:“肃王殿下,您何必在这里说这些话?如今陛下是九五之尊,天下的东西,他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 “是啊。”朱拓点头:“但是人不能忘本啊,当快饿死的人,有一天能吃饱饭,却看不起那些吃不起饭的人,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畜生。” “人还要学会知足,有菜吃的人,总是去羡慕有肉吃的人,有肉吃的人,又去羡慕一天三顿吃肉的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不就好了?” “人的欲望得不到满足,那么就会膨胀,可是一直膨胀下去,那就是自取灭亡之道。” “肃王,你到底在说什么?”王成眼眸瞪着朱拓,呵斥道:“这是凉国公府,堂堂的大将军府,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朱拓不屑的看了王成一眼,又转过头,看着蓝玉。 “大将军,希望你能听进去我说的话,勿谓言之不预!” 朱拓说着,便大步离开了。 蓝玉盯着朱拓的背影,脸色不由的变幻。 王成气急败坏的说道:“大将军,不必听这肃王说的话,那朱元璋能坐的江山,您为什么坐不得呢?” “何至于此呢?”蓝玉叹口气,说道:“难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大将军,不可妇人之仁!”王成严肃道:“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等该联络的,已经联络好了,就等着时机出现了。” “行吧。” 朱拓出了凉国公府,一旁的吕青脸上写满了不解,问道:“大王,您刚才说的那番话云里雾里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救蓝玉一条性命。”朱拓摇头道。 “啊?您救他性命?”吕青狐疑的看着朱拓,说道:“人家可是大将军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得好不自在,又怎么可能丢掉性命呢?” 朱拓笑了笑。 在历史记载中,蓝玉大概是明初,下场最惨的大将了。 蓝玉居功自傲,又傻乎乎想要谋反,私下联络其他将领,趁着朱元璋出城时,夺取皇位。 朱元璋勃然大怒,立刻调兵遣将,镇压了蓝玉等一众将领,并将蓝玉扒皮充草,作为对众人的警告。 这些天来,朱拓和蓝玉接触了很多次,心里对他颇为敬佩,也不免对这位大明战神的结局感到惋惜。 蓝玉,本可以成为大明的守护神的。 “希望他能明白那些话吧。”朱拓摇摇头,长叹道:“如果他真的走到那一步,就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了,大明帝国,又将迎来新一轮的腥风血雨了。” “到那时,将星陨落,人人自危,你家大王我,恐怕也很难自保……” “大王,您的迫害妄想症又犯了?”吕青惊讶的问道。 第76章 蓝玉谋反了! 深夜。 “陛下病了?”徐达大惊失色,看着殿中的蒋瓛,惊疑不定的问道。 蒋瓛点头,抱拳沉声道:“陛下年事已高,身上又有旧疾,今晚突然犯了病,然后便陷入了昏迷,怎么叫也叫不醒。” 蒋瓛是锦衣卫指挥使,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迅速来找徐达议事。 在正常情况下,锦衣卫指挥使只听从皇帝的命令,徐达不可能指挥的动,可是现在是特殊情况,蒋瓛第一时间,只能来找这个第一功臣议事。 “走,去宫里。”徐达顾不得整理衣服,急匆匆的赶到宫里。 到了宫里,一路到了皇帝的寝宫,徐达便看到朱元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皇帝真出事了。 而且还是突然的出事。 在朱元璋身侧,还有几个太医在诊治。 徐达喝问道:“陛下得了什么病,怎么会突然病倒?” 其中有一名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赶忙道:“陛下是供血不足,导致的昏厥,估计休养几日,就会醒来。” “那还好。”徐达心中松了一口气,即刻吩咐道:“这几日,你们须用心照料陛下。蒋瓛,你在这里寸步不离……朝廷的事,我来处理。” “是,徐大人。”蒋瓛说道。 “还有你们这些太医,必须用心救治陛下。倘若陛下救不回来,我就诛了你们九族,记住没有?”徐达扫过这些太医。 “记下了,小人记下了。”几位太医心中一惊,连忙道。 “关于陛下昏迷的消息,严禁传出去,违令者斩,记住没有?” “记住了。” 随着时间流逝,到了上早朝的时间,自有管事的太监传达旨意:“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早朝取消,各位大人请回吧。” 皇帝年龄大了,已经七十多岁了,早年又戎马半生,所以身上不可避免的有些暗疾。 各位大臣都能理解。 不过这样的情况持续三天后,皇宫的异常终于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渐渐地,有一些小道消息传了出去。 朱允炆最先得知的这个消息,急匆匆的到了仁寿殿,见到朱元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皇爷爷,您怎么了啊?” “太孙殿下不必焦急,陛下只不过身体不适,太医说,再有两日,陛下就能醒来了。”蒋瓛在一旁劝道。 等朱元璋昏迷的消息传到六部尚书的耳中,他们齐齐震惊了。 皇帝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 数个肱骨大臣一同进宫,看到了徐达。 一众人心思各异,对着徐达行礼。 徐达点点头,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只能带着一行人去看昏迷的陛下。 当看到皇帝陛下不省人事的躺在床上,众位大臣心中一惊。 徐达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我等是国家的肱骨,不能掉以轻心,要做好各自的职务。其余事,少说,少猜,少谈论!” “徐大人说的是。” 众位大臣表面答应下来。 气氛沉默了片刻,有一人突然说道:“如今陛下圣体不虞,在我看来,当先请皇太孙监国。” 闻言,徐达愤怒的盯着那人,呵斥道:“陛下只是昏迷,间过几日就会苏醒,现在讨论这件事,是不是太早了点?” 那人道:“皇上自有太医医治,我也是为了安稳江山社稷。” 徐达沉声道:“此事不必再论,我等在此轮班看守,防范小人趁机不轨!” 这位大明的开国皇帝,曾用了十余年的时间创造大明,又用了二十余年的时间励精图治,将大明的各项事务都处理的妥妥当当。 他在世时,所有的大臣、藩王、将军无比乖巧,国内没有一丁点矛盾。 可是当他昏迷时,那么原本看不到的问题,悄然浮上了水面。 比如说,黄子澄在得到消息后,迅速找到朱允炆,想让朱允炆防范各个藩王。 因为对于朱允炆来说,他的叔叔们的威胁是在是太大,各个藩王的地盘加一块,比朝廷控制的地盘还要大。 不削藩,朱允炆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朱允炆脸色变幻,良久后,道:“如今皇爷爷昏迷不醒,我身为皇太孙,怎么能有其他心思,如今最紧要的事,就是等着皇爷爷苏醒!” “殿下,您还是要早做准备啊!” “不必再说!”朱允炆瞪了黄子澄一眼。 “大将军,此时不起事,更待何时?”王成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托起宝剑,大声道:“皇帝陛下昏厥不起,正是我等的大好时机。” “再等等,再等等。”蓝玉深呼一口气,沉声道。 “不能再迟疑了啊!”王成满脸悲痛,道:“如今应天府城暗流涌动,众多势力都有自己的算盘,大将军倘若能揭竿而起,一定能成功的!” “朱元璋只是昏迷,又不是死了!”蓝玉盯着王成,呵斥道:“我还没进宫去见朱元璋,也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你让我如何动手?” “可是这次机会……百年难遇!”王成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但决不能此刻就动手,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等朝堂之事再乱一些,我等再动手,务必要一举拿下皇宫。” “是。” 肃王府内,朱拓听着吕青的话,皱起眉头,不由的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父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昏倒的?按理说不应该啊。” “大王,陛下年龄毕竟大了,陷入昏迷也很正常。” “不对。”朱拓摇头,解释道:“按照道理来说,父皇还能再活个六七年,这时候他虽然年龄大了,但是身子骨还是挺硬朗的,不可能倒下的。” 吕青翻了翻白眼。 自家大王真牛逼,连陛下能活多久都知道。 这是要抢算卦人的饭碗吗? “来人,陛下醒了!”皇宫中突然传出大喝,数个太医急匆匆的围了上来,上来探查苏醒的朱元璋。 朱元璋缓缓抬起虎眸,看到一旁的徐达,有气无力的问道:“朕昏迷了多久?” 徐达连忙说道:“陛下昏迷了三天。” “嗯,朝廷没出什么大事吧?”朱元璋在医官的搀扶下,半躺在床上,喝了一点粥。 “没出事。”徐达将近日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就好。”朱元璋叹口气,沉思了片刻,说道:“朕还以为,朝廷应该生出什么乱子了呢,那些大臣们,平日里看起来对朕极为恭敬,但是心里面想的什么,谁又知道呢。” “陛下,大臣们把陛下放在了心里,不敢生乱。”徐达劝慰道。 “行了,不必安慰朕了。”朱元璋笑了笑,说道:“传令各大臣,明日早朝正常进行。” “陛下,您这身体?”徐达微微皱眉,劝道:“要不再过几日吧,您好好休养身体,只要朝臣们知道陛下醒了,就生不出什么乱子。” “无妨,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老毛病罢了。”朱元璋摇摇头,摆摆手道:“传令吧。” 翌日清早,众位文武大臣一同进殿,见到已经醒来的皇帝陛下,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也悄然松了一口气。 如今的大明,如果没有这位洪武皇帝坐镇,恐怕会生出不少乱子。 幸好,皇帝陛下的昏迷,只不过是虚惊一场。 “议事吧。”朱元璋缓缓说了一句。 于是各大臣便禀报最近的政务。 “今年的国子监打算扩充一批监生,这些监生大多是荫监,具体扩充多少人,还请陛下决定。” 荫监,就是凭着父辈的功劳,再向朝廷捐献钱粮之后,朝廷特许其子弟进入国子监的学生。这些监生,向来饱受争议。 毕竟寻常人要进入国子监,需要经过十年寒窗苦读,皆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辈。 “还有陕甘宁一带,自从蓝大将军回京后,听说蒙古又蠢蠢欲动。希望朝廷调拨钱粮,以抵御蒙古的进攻。” “今年的税收已经统计完毕,共收入钱粮十一万……” 众多大臣一一禀报,朱元璋坐在上座,垂首听着,或许是身上的病还没好利索,或许是旧疾又犯了。 朱元璋刚想说些什么,身体猛然一抽,然后就这样昏倒在文武百官面前。 见到皇帝陛下突然间昏倒,所有官员皆是脸色大变,朝堂之上,瞬间乱做一团。 “陛下,陛下昏倒了!” “快,快把太医叫过来!” “完了!陛下又昏倒了,千万不能出事啊!” 在所有官员纷纷惊呼之际,有不少人脸色惨白。 如果第一次昏倒,还是因为身体不适,可是这短短几天之内,又第二次昏倒,那就不是身体不适能够解释的了。 这大明的天,要变了啊! 这是不少人心中的第一反应。 数名太医夹着医箱快步赶来,赶紧查看皇帝陛下的病情。 “怎么样?”有人问道。 “陛下多年来勤勉持政,身体早已积劳成疾,如今年龄又大了,这次是严重透支了身体,情况有些不妙啊……”有太医皱着眉头说道。 “快将陛下抬回寝宫!”徐达一脸严峻的吩咐,又看向那些心思各异的朝臣,心中不由的一叹。 这次在众目睽睽之下,陛下竟然昏倒了。 这太措手不及了。 徐达扫视过所有人,冷声道:“你们速速回到自己的职位上,主持政务。切记,每逢大事要静气,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谁生了异心……诛九族!” 徐达虽然如此警告,但是这些朝臣的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异样目光。 京营大帐,七八个人站在蓝玉身侧,蓝玉的穿着与平日里不同,穿上了盔甲,将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取下来,握在手中,看起来庄重威严。 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些人,也大多佩戴着利剑。 王成道:“大将军,宫里刚传来消息,陛下又昏厥了,看来皇帝陛下真的不行了。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机会,我们必须紧紧抓住。我等,愿追随大将军……” 蓝玉低着头,眼眸中闪烁着寒芒,猛然将宝剑举过头顶,沉声道:“起事!” “起事!” 第77章 丈婿齐心,其利断金! 谋反,也不是那么容易谋反的。 首先,你得有人吧?不光得有一批听从号令的死士,而且在朝廷也要有人支持。 蓝玉这个条件倒是具备了,他身为大明的大将军,名副其实的大明战神,像傅友德、冯胜等人,已经回了信,表示完全听从蓝玉指挥。 其次,还要有机会。 蓝玉等了很久,终于等到朱元璋病倒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只要能迅速解决掉朱元璋,那么,他就能黄袍加身,号令天下。 当然了,最后一点,出兵要占理。 就比如说,朱棣率领的奉天靖难,誓师起兵,打的就是“清君侧”、“诛奸臣”的名号,势要彻底铲除侄子朱允炆身边的奸臣。 虽然到最后,不光奸臣铲除了,就连亲侄子也一块铲除了。 但是,大义的名头要有。 正当蓝玉想找个大义的名头时,这时有士卒来报,说是皇太孙朱允炆来访…… 蓝玉露出惊讶的表情,好家伙,这真是打了瞌睡有人送枕头啊。 朱允炆进了帐中,立刻觉察出了不对劲,瞧着十几个将领全都是身着盔甲,腰中系着宝剑,这副样子,是要去打仗吗? “你们这是要……” 一旁的王成咧嘴笑道:“朝中有奸佞作祟,谋害皇帝陛下,我等身为臣子,在皇太孙殿下的带领下,欲要铲除朝中奸佞,还大明朗朗乾坤。” 朱允炆再是政治小白,此刻而已反应过来了,他盯着这些将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大声道:“你们这是要谋……” 话还没说完,就有几个将领猛然上前,迅速将朱允炆控制起来。 “不知道殿下,是否同意呢?”王成笑呵呵的问道。 朱允炆压根没理会这货,盯着蓝玉,呵斥道:“蓝玉,你身为大明的大将军,不想着保卫大明,却将刀子对准自己人,你这是要干什么,还不赶紧放了我!” “朱元璋嗜杀……我走到这一步,已经无路可退!”蓝玉脸色阴沉,一挥手,说道:“朱允炆,不知你是否要和我合作呢?” “合作个屁!” 朱允炆的确对政治敏感度不高,但是他身为老朱家的子嗣,还是有些骨气的,此时破口大骂道:“等皇爷爷苏醒后,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 “你们这是谋反,皇爷爷定要诛你们九族!” “将他带下去!”蓝玉脸色阴沉,等到朱允炆被带下去后,布置道:“立刻派三千士卒,控制住应天府的各个要地,隔绝城内外的联系。” “王弼,你率军攻占应天府武库,务必在三个时辰内,攻下应天府武库。” 京城的武库,是存放军械的国家武器仓库,具有重要的战略价值。而且,皇帝的全套仪仗以及皇室收藏的各种奇珍异宝,都被放在武库中。 “是!”王弼沉声道。 “王成,你派人迅速联络傅友德、冯胜等将领,要求他们的大军迅速向京城开拔……” “是!” 蓝玉有条不紊的进行布置,在朱元璋第二次昏迷后,他坚信,在整个大明国,没有将领是自己的对手。 给他一万人,他就能攻下整个应天府。 给他五万人,就算朱元璋苏醒,他也不惧! “什么,城门四闭,街上多了很多士卒巡逻,就连街道两旁的店铺也关门了?” 朱拓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对,大王,听说是陛下昏迷的时候,朝中出了奸佞,伺机谋害陛下。皇太孙朱允炆和蓝玉联手,要诛杀奸佞,还大明朗朗乾坤。” “什么?” 朱拓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虎目圆瞪被他充分的表现了出来。 “我还听说,其实皇太孙朱允炆对皇位有想法,想要谋害陛下,自己篡夺大权,登上九五之尊。” “什么?大侄子这么勇,敢谋害父皇?” “反正京城现在谣言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现在那些官员都吓得在家中不敢出来,哎,陛下这一病,这京城可全都乱套了。” “吕青啊,你这是从哪听的小道消息,怎么一个比一个玄乎。” 朱拓拍着吕青的肩膀,叹道:“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看来轮到你家大王闪亮登场了。” “大王,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吕青惊讶的问道。 “当然,也不想想你家大王是谁……哎,本王告诉你实情吧,其实不是大侄子谋反,是蓝玉趁着父皇重病,反了……” “不会吧?”吕青一头雾水。 “有什么不会的。”朱拓微眯着眼睛,只觉得有些头疼,说道:“估计蓝玉挟持了大侄子,此时正进逼皇宫……凭那些锦衣卫,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 “大王,您又懂了?” “废话。” 朱拓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现在他有点后悔,早知道上辈子多看点历史书了,也不至于现在抓瞎了,要是能知道蓝玉的具体布置就好了。 “算了,吕青,随我出府。” 吕青惊讶的问道:“大王,现在外面乱成了一锅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清楚,您手上又没有兵力,一个人出府太危险了。” “本王身为皇子,此时到了危急时候,难道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府内?” 朱拓呵斥了一句,向外走去。 “可是您单枪匹马……” “本王去找老丈人。” 朱拓成竹在胸,瞧着吕青不解的目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道:“老丈人当年是统军元帅,虽然现在赋闲在家,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有几个将领听他的命令。” 走在路上,朱拓还忍不住在想,这事情的走向为何如此不同呢? 记得历史书上说,是在朱元璋出城巡视田亩时,蓝玉谋反,事情败露,被朱元璋诛杀……前后共株连一万五千多人。 史书上为这件事定下基调,也就是八个大字“朱失其德,蓝亦辜恩。” 可是现在呢? 父皇怎么重病了? 蓝玉怎么又挟持了大侄子朱允炆? 事情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朱拓很快赶到了信国公府,敲开大门,门子瞧见是朱拓,惊讶道:“肃王殿下,您今日怎么想起来走大门了?不翻墙了?” “本王向来走大门。”朱拓回了一句,又急急忙忙道:“快带我进去。” 门子应道:“小姐在后花园呢,殿下您知道的。” “不是找你们小姐的。”朱拓提醒道:“本王来找岳父大人的,有要事相商,关系到大明的未来。快带我去见岳父,晚了大明就要覆灭了。” “啊?”门子一脸惊讶,赶紧领着朱拓进了门。 朱拓一见到汤和,立刻道:“岳父大人,大事不好了。” “有什么事吗?” 汤和坐在殿中,听到岳父这两个字,嘴角不由的抽了抽,旋即狐疑的看着面前的朱拓。 “岳父,那蓝玉谋反了!” “什么?”汤和猛然站起身,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他今日没出府,虽然听到了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但是并没有相信。毕竟此时陛下昏迷了,有些小道消息乱传,也是不可避免的。 凭汤和多年的经验,遇到这种事情,少听、少说、少做事。 殊不知当年的胡惟庸案,抓捕胡惟庸时,一个侯爷在路上有些好奇,只不过在人群中多看了胡惟庸一眼,然后就被当做胡惟庸的同党给抓了起来。 天可怜见,那个侯爷最后落得个满门抄斩。 “不光如此啊,那蓝玉趁着父皇昏迷,挟持了大侄子朱允炆,据本王估计,他已经率军进逼皇宫了!” 朱拓越说越邪乎,汤和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准确不?” “肯定准确啊!”朱拓焦急的大声道:“今父皇昏迷,奸佞作祟,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望岳父大人不懈于内,忘身于外者,报之于父皇也。” 汤和一愣,你搁这背出师表呢? 汤和还是有些犹豫,说道:“老夫赋闲在家多年,如今怎么掺和其中呢?” “岳父大人,您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蓝玉谋权篡位,将大明江山毁于一旦吗?您和一帮老兄弟,辛辛苦苦建立的江山,就要被毁了啊!” “等您百年之后,在阴曹地府见到常遇春、沐英这一帮老兄弟,您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汤和的脸直抽抽,瞪了朱拓一眼,呵斥道:“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老夫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我告诉你,有老夫在,蓝玉翻不起什么风浪!” “是,是,岳父大人说的是。”朱拓立马换上了笑脸,道:“有岳父大人主持大局,大明江山定然无虞。” 第78章 原来你是老六?! 应天城内,此刻已经完全乱了。 蓝玉迅速派人以最快的速度戒严,应天城不准进出,当士卒在街道上迅速跑动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甲胄发出的声响,使屋内的孩童不敢啼哭。 百姓们心中惶恐,听着阵阵在门前路过的马蹄声响,不知道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些士卒在做什么。 那些官员,虽然比百姓们的消息灵通些,但是他们此刻也摸不清楚状况。 主要是现在什么谣言都有。 有的说天子病重,将不久于人世,皇太孙朱允炆继位,可是有人阻挠他继位。所以身为太子太傅的蓝玉,勤兵支持朱允炆。 也有人说,是朱允炆谋逆,企图陷害陛下。 应天城内,什么流言都有,蓝玉率先发了两篇邸报,声称朝中有奸佞作祟,他顺应天道,在皇太孙朱允炆的指挥下,要清君侧! 这时,有的大臣们反应过来了,蓝玉似乎是这次事件的主角。 有官员迅速写信,想要投靠蓝玉。 还有那些与蓝玉关系不错的勋贵,此时也是与蓝玉积极联络。 甚至朝中六部的侍郎、尚书,也有私下联络蓝玉的。 一时间,大臣们纷纷站队。 “岳父啊,咱们两个人手无寸铁,该如何办呢?”朱拓看着跨坐上马的汤和,又偏头看了一眼吕青,提醒道:“对了,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 汤和瞪了一眼朱拓,这家伙,刚才急匆匆的非要让自己出来,可是现在呢? 自己又没有什么主意了。 汤和沉思了片刻,沉声道:“先去武库,武库中有最精良的器械,谁控制住了武库,就等于手里握着一支军队,先去把武库控制起来。” “好主意。”朱拓拍手叫好,又问道:“咱们就两……呃,三个人,怎么控制武库?” “三个人怎么不行了?”汤和冷笑,缓缓道:“老夫身为统军元帅,说话还是有点作用的。” 朱拓赶忙称赞道:“岳父大人一个人,顶得上百万雄师。” 瞧着前倨后恭的朱拓,汤和有些头疼,不知道朱元璋这么稳重的人,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不靠谱的儿子。 唉,自己的女儿以后跟了他,真是倒了大霉了。 “驾。”汤和一勒马缰,迅速向武库赶去,朱拓急忙跟上。 前往武库的途中,朱拓看着街道两旁的乱状,心头不由的沉重几分。 “你们要干什么?饶命啊!” “这些面是我们家半年的口粮啊,你们抢走了,我们家四口人,可怎么活啊!” “我家只有这么一点粮食了,求您了!” “快放开我妻儿,你们有什么冲我来!” “我跟你们拼了!” 蓝玉作乱,京城也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这些欺负百姓的人,或许不是蓝玉的士卒,只不过是一些流氓联合起来,趁此机会去打砸抢劫。 百姓们手无寸铁,只能任由他们作乱。 朱拓想要阻止,汤和瞪了他一眼,呵斥道:“不必理会这些事,迅速前往武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控制武库,平息京城的乱象!” “行吧。”朱拓点头。 此时的武库,双方已经交上了手,王弼指挥着叛军,对武库发动着进攻。 武器尖锐的碰撞声和凄厉的叫声,混杂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武库平日里的守备力量不少,但是在王弼的突然袭击下,渐渐支撑不住,甚至北门已经洞开,叛军蜂拥而进。 守卫的统领满脸是血,露出疯狂之意,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声叫道:“忠军报国,就在今日!” 叛军首领王弼抬起头,眺望着远处战况,极为冷峻,呵斥道:“最多再用两个时辰,务必攻下武库,凡是阻挠者,格杀勿论!” 汤和急匆匆的赶来,见到两方人马交战,拨马上前,厉声呵斥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谋逆吗?” “你是……?”有个千夫长,一脸惊愕的看着汤和。 “老夫乃是汤和。”汤和环视着周遭的叛军,深吸一口气,一挥马鞭,沉声道:“你等立刻停止所有进攻,让王弼滚来见我。” “大元帅?”那位千夫长一愣,旋即立刻派了一人去找王弼。 这一幕,朱拓看的目瞪口呆,老丈人的名头这么好使? 不一会儿,王弼急匆匆的赶来,跃下马背,恭敬地行礼,道:“大元帅,您不是赋闲在家吗?怎么出来了。” “啪!” 一声鞭响,汤和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在王弼的身上,顿时,跟着王弼一同来的亲兵出现了骚动。 卧槽。 一旁的朱拓精神一震,老丈人这么牛掰吗? 在叛军阵营中,竟然敢鞭打他们的将军……难道老丈人就不怕,这些叛军暴起发难吗? 汤和脸色不变,大骂道:“王弼,你这是要做大明的罪人吗?” 王弼用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些躁动的亲兵立刻低下了头,然后他向汤和解释道:“大元帅,我也是听命行事。” “谁的命令,是蓝玉那家伙?”汤和骂道:“我命令你,立刻停止进攻,你的这些人马全部由老夫接管!” “大元帅……这……”王弼愕然,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等已经如此,要是此刻停止进攻……” 汤和怒斥道:“是如今老夫的命令不好使了吗?你当年在老夫帐下当小兵时,要不是老夫提拔,你现在不知道在哪生火做饭。” 王弼咬牙,脸色变幻。 “你想让你的老娘给你送葬吗?”汤和继续骂道:“你老娘真不是东西,竟然生出你这个数典忘祖的玩意。你现在放下武器,我会尽量保下你!” 朱拓心情复杂,老丈人都已经骑脸输出了,王弼竟然都不敢还嘴。 老丈人的威名,也太牛掰了吧? 王弼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倒在汤和的马前,右手放在胸口,恭敬地说道:“尊大元帅号令,兵甲三千余人,愿听大将军调遣。” 话音刚落,附近的兵甲立刻跪在地上,朝着汤和恭敬行礼。 朱拓不由的摇摇头,老丈人不愧是老丈人,据说当年汤和在义军当千夫长的时候,朱元璋还是个马夫,跟着汤和混的。 不过后期朱元璋娶了郭子兴的义女马皇后,地位才逐渐超过了汤和。 而且大明建国后,汤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担任统军元帅。 后来因为年龄大了,身体不适,这才辞去职务,安心在家中养老。 至于王弼,也称得上开国将领,早期也是跟着汤和混。 也正因为如此,王弼和蓝玉的关系并没有那么深,所以此时,王弼见到汤和,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畏惧。 收服了王弼,汤和立刻吩咐道:“王弼,将你的士卒立刻撤出战场,然后,打出老夫的旗号!” “遵命!”王弼抱拳应道。 随即,汤和又命令道:“从此刻起,你的军队由我接管,速速赶往城门,路上凡是遇到叛军反抗,皆视其为敌!” “是。” 王弼沉声应道。 一众人马迅速赶往城门,而迎面见到这面旗帜,那些本在溃逃的禁军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就连那些叛军,也惊疑不定的看着朱拓一行人。 汤和大声道:“老夫乃汤和,从即刻起,维持城内治安,尔等速速放下武器,抗命不从者,皆视为敌。” 连喊几声,那些叛军面面相觑。 此刻在叛军中,有蓝玉的义子蓝辉,他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怎么惊动了这位当年的大元帅,咬了咬牙,呵斥道:“此人是假冒的,奉蓝玉大将军号令,诛杀此僚!” “找死!”汤和只是一挥手,手持武器的士卒蜂拥上前,一个冲锋,将蓝辉的部队冲的七零八落。 而蓝玉本人,被吕青一剑斩了,头颅在地上翻滚几圈,死不瞑目。 “放下兵器!”朱拓厉声喝道。 顷刻间,那些叛军士卒在虎视眈眈的目光下,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 就这样,汤和一行人迅速赶到了城门口,当朱拓远远的看到王成时,眼眸闪过一丝狠戾。 王成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啊! 估计就是此僚,鼓动蓝玉造反的,也是酿成这次祸事的罪魁祸首。 朱拓活动着手指关节,低声提醒道:“岳父大人,此僚不好办,看来攻占城门要花费一些力气了。” “唔。”汤和一勒马缰,看着远处王成,缓缓道:“王成,我记得你是蓝玉的左参谋吧?你若是放下武器,老夫算你戴罪立功……” 朱拓皱眉,提醒道:“岳父,您和他费什么话,这家伙就是厕所里的石头……” 朱拓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让自己无比震惊的一幕。 只见那王成跃下马背,叩地而降。 见此,那数千士卒兵将,纷纷丢下兵刃而降。 “这怎么会?” 朱拓震惊的无法思考,呆呆的看着汤和。 他怀疑自己的岳父汤和才是天命之子,只要虎躯一震,敌人要么望风而逃,要么叩地受降。 就像那王弼,被汤和鞭打辱骂,就这,竟然投降了。 还有这王成,只是被汤和说了一句,也下马受降了。 这什么情况?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汤和竟然收拢了上万部队。 王成丢掉手中器械,示意自己并无威胁,然后走到汤和的马前,恭敬地禀报道:“启禀大帅,应天府四座城门皆已控制,全部听从大帅调遣。” “嗯,外面的那些将领,有没有生乱?”汤和问道。 王成摇头道:“没有。” “现在城中是什么形势?”汤和又问道。 王成说道:“蓝玉率人攻占皇宫,想必此刻正发生激战。我负责控制城墙,还有蓝玉的诸多义子,负责攻占城中各个要地。” “好。” 朱拓百思不得其解,这王成投降的也太彻底了吧,就这样……就全都把蓝玉的布置说出来了? 这人还有没有点羞耻? 王成扭头,向朱拓行礼道:“肃王殿下。” “嗯。”朱拓面无表情应了一句。 王成又提醒道:“陛下曾吩咐我,过了午夜子时,前往皇宫支援,务必完全铲除蓝玉这伙叛党。” “陛下?”朱拓陡然寒毛直立,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成,这家伙……是父皇的人? 朱拓脑海中,蓦然蹦出四个字。 钓鱼执法? 第79章 英雄末路! 夜已经深了,按照往常,此刻早已宵禁。 可是如今,城内四处火光冲天,兵器相交之声在冷寂的夜里,传播的非常远,无数百姓紧闭家中门窗,神色惶惶。 现在的皇宫,已经被蓝玉率军层层包围,可是皇宫里面极为安静,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就像是个无尽深渊一样。 “徐达,蓝玉还是舍不得手中的权势……怪不得朕无情了。” 朱元璋瞥了一眼一旁的徐达,脸色冷漠,缓缓说道。 此时的他,一身金黄龙袍,手中拄着天子剑,面沉如水的听着外面传出的厮杀声,根本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样。 徐达摇摇头,干涩的说道:“陛下,您这么做,不是在逼蓝玉造反吗?” “呵呵。”朱元璋嘴角浮出一丝不屑,冷声道:“朕只不过昏迷,他就生出了异心。倘若朕真的死了,那蓝玉是不是就能随便扶持一位皇子登基了?然后做他的摄政大臣?” “亦或是,自己当皇帝?” “朕告诉你,这江山,永远是朱家说了算!”朱元璋站起身,手持天子剑,缓缓道:“只要朕不交出这江山,无论是谁,都不能抢……不然,诛九族!” “随我出去。” 朱元璋手提着天子剑,在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以及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距离城墙较近的观景台。 当看到朱元璋安然无恙的时候,无数人的眼睛都瞪直了。 陛下……无事? 甚至看起来,朱元璋比一旁的徐达还要精神,神采奕奕的。要知道,徐达在这些天内,为了政事操劳,殚精竭虑。 “唰唰唰……” 那些率先攻入的叛军远远瞧见朱元璋,心中一惊。而原本节节败退的禁军,在看到朱元璋手持天子剑的时候,心中猛然涌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位大明的开国皇帝,在大明有极大的威望。 有将领立刻禀报道:“陛下,蓝玉挟持了皇太孙……我们的人投鼠忌器,不敢猛打猛冲,担心蓝玉狗急跳墙,伤到了皇太孙……” “朱允炆被蓝玉劫持了?” 朱元璋猛然看向那人,那久经沙场的将领额头上开始冒汗了,口舌干涩的说道:“请陛下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皇太孙的安全。” “不必!”朱元璋冷若冰霜,杀气腾腾的道:“若是蓝玉以朱允炆做人质,要挟朕,你们尽管动手。朕向来不受任何人的要挟,无论是谁!记住没有!” 那将领看着面前的这位铁血洪武大帝,有种莫名的畏惧,立刻应唯。 紧接着,朱元璋扫视一眼所有人,拄着天子剑开始发号施令:“蒋瓛,你接管皇宫的防务,徐达,朕于后宫中藏有五千人马,此时归你调遣,设法夺回皇宫大门。” “遵命!” “是,陛下!” 两人立刻行礼道。 旋即,蒋瓛振臂高呼道:“锦衣卫,内侍监,全部听令,以陛下的名义,此刻由我蒋瓛接管皇宫防务,如有抗命不从者,皆按照叛逆论处。” 徐达瞧着远处火光冲天的战场,心思复杂,脸色变得难看。 这些军队的建立,也有他徐达的一份功劳,此刻竟然刀戈相向,相互残杀。 尤其是蓝玉这位猛将……徐达曾经十分看好后者,认为下一代大明的领军人物,他日能够开疆辟土的猛士,必然非蓝玉莫属。 然而,这样一位勇猛的将军,还是走上了叛逆的道路。 尤其是徐达能够预见到,因为蓝玉一案,又该牵连多少无辜的官员……上一次的胡惟庸案,凄惨的景象犹在眼前,无数大臣被流放、砍头、车裂、诛九族…… 而这一次的大案,严重程度远超上一次。 徐达深呼一口气,驱散脑中不好的记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平叛,不然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于是徐达迅速率领禁卫赶往皇宫大门。 此刻,汤和已经控制了应天城的城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然后又安排人马,驻守城内各处街道,一方面镇压那些趁机闹事的流氓,另一方面,是安抚城内的民众。 瞧着汤和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朱拓满眼都是浓浓的羡慕,将右手放到左侧胸口,一字一顿道:“岳父,您就是我的神!” 汤和瞪了朱拓一眼,骂道:“滚蛋!” “哎,好嘞!”朱拓哈哈一笑。 汤和在安排好诸多事宜后,迅速率军前往城门处,此时汤和手中的军队,已有上万人。 到了城门处时,汤和一声令下,士卒蜂拥而上,朝着城门处的叛军开始攻打。 无数的箭矢犹如倾盆大雨般,铺天盖地的落入叛军阵营,然后无情的收割着士卒的生命。 蓝玉手中只有五千兵马,此时受到徐达和汤和的前后夹击,渐渐不支。 有将领上前,抱拳沉声道:“大将军,我们要输了……” 蓝玉脸色难看,他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皇宫,不由的攥紧了拳头,这是他戎马生涯以来,第一次一败涂地,这次的败仗后果太严重,恐怕他带的这些士卒……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蓝玉扫了一眼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卒,他们已经战斗好几个时辰了,疲惫不堪。 但是这些人,都是蓝玉一手培养的死士,不惧怕死亡,所以现在都在勉力支撑着。 但是蓝玉很清楚,在得到朱元璋假装昏迷的消息后,这场战事注定以失败告终。 尤其是,皇宫的守卫由徐达指挥,城外的士卒由汤和指挥,这两个人……不光是朱元璋的左膀右臂,还是大明的定海神针。 “还真是看得起我蓝玉。” 蓝玉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无比落寞,喃喃道:“甚好,甚好。在朱元璋心里,本将军只不过是一个棋子,当年的胡惟庸是棋子,刘伯温是棋子,我等文臣武将,一个个被朱元璋玩弄于股掌之上。” “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被杀的命运。” 蓝玉深呼一口气,突然高声道:“今日,是我蓝玉对不起各位兄弟,若有来生,我蓝玉必定厚报!” “大将军,我等无悔!” 这些跟随蓝玉的兵将,已经萌生死志,即使这场战事战败,他们也在心中暗自发誓,倘若有人要伤害蓝玉将军,那么,就要先踏过他们的尸体。 这一点,蓝玉与楚霸王很像,两个人只要在战场,那么所率领的士卒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悍不畏死。 这是他们的个人魅力体现。 “蓝玉,快放开我。”朱允炆在一旁大喊。 “哈哈。”蓝玉瞧着被绑着的朱允炆,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今日就算是死,也有朱元璋的孙子陪着我,此生不算亏了。” 闻言,朱允炆脸上露出惊骇之色,大声道:“你快放了我,放了我!” 朱拓随汤和一同进入到战场,瞧着已经杀红眼的双方,一个又一个英勇的士卒倒地不起,鲜血四溅,汇在一起,整个地面都被鲜血染红了。 就连空气中,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这一幕,给了朱拓内心极大的触动。 这些人,原本是大明最骁勇善战的将士,此刻却在这里互相残杀。 而且此时的朱拓,也原原本本的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说到底,还是朱元璋为了铲除蓝玉及其势力,因为蓝玉的势力太强了,而且国内也没有将领是他的对手。 倘若朱元璋去世后,那么蓝玉将无人限制。 可是铲除蓝玉,也要有个正当的理由……那么这个理由,就是鼓动蓝玉去造反,或许蓝玉真的生出了一点异心,所以酿成了今天的局面。 可是扪心自问,要是朱拓处于蓝玉的位置,整日有个家伙鼓动造反,说不定自己脑子一热,也敢去造反。 说到底,朱元璋这波啊,是钓鱼执法。 无法说谁对谁错,朱元璋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蓝玉为了自保,所以双方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冲突…… 朱拓此时,不由的对蓝玉生出几分怜悯,这位大明战神,是被坑了啊。 朱拓看着厮杀的双方,忽然说道:“汤帅,我想去劝说蓝玉。” 汤和惊讶的看着朱拓,旋即摇摇头道:“不可,现在蓝玉已经到了穷途末路,难免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况且,他必死无疑。” 第80章 朱元璋杀疯了! 作为当年朱元璋的领导,如今朱元璋的属下,汤和十分了解朱元璋的脾气,这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帝王,说干谁就干谁,干不死就不罢休。 当年马皇后在世时,还能拦住点朱元璋。 如今马皇后死了,朱元璋变得更加放飞自我,更加肆无忌惮…… 这蓝玉凉定了,不光耶稣留不住他,就连玉皇大帝也留不住他。 朱元璋说的。 瞧着跃跃欲试的朱拓,汤和无情的打击道:“别去了,没什么用。” 朱拓摇头,认真的说道:“这些将士是大明最精锐的人,他们也有妻儿父母,如今却丧命在这内战中……本王去找蓝玉谈谈,能少死一些将士,就尽量少死一些将士。” 汤和诧异的看了朱拓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倒挺仁义的,沉思片刻,道:“那你试试吧,不过很难成功。” 见朱拓迈步向前,汤和又提醒道:“此刻蓝玉已经陷入了疯狂,你注意安全。” “好。” 朱拓穿过大军,来到了战斗最前沿,看到无数的将士倒在血泊中,空气中粘稠的血腥气,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朱拓也看到了在叛军的簇拥下,那浑身血污,手持长剑的蓝玉。 这位大明的战神,最终还是到了穷途末路。 “蓝玉。”朱拓紧紧盯着那道身影,大吼道:“你要是不想让你的部下白白送死,就放下兵刃!” 闻声,蓝玉扭头看到朱拓,嘴角咧出带血的笑容。 朱拓这小子……他曾教导过一些时日,虽然这小子有时候让自己无比抓狂,但是这小子对战争的天赋真的高,说的战术有时候自己都理解不了…… 如果能好好磨砺一番,或许真的能成长为一代雄主。 蓝玉摇头,大声道:“朱拓,你太天真了,就算我现在收手,朱元璋能放过我和我的部下吗?如今,唯身死而已。” “那你何必连累无辜的将士受死?”朱拓大骂:“这些将士,要么从前跟着你一起作战,要么听说过你的名声!如今,却跟着你白白受死,你良心何安?” 蓝玉狂笑,傲然道:“大丈夫在世,生要五鼎食,死亦得五鼎烹。对于我们而言,战死沙场,才是最好的归宿。” “放屁。”朱拓怒极,呵斥道:“武将是要保家卫国,你现在亲眼看看,多少人因为你流血牺牲!当年元末战乱四起,你们好不容易建立起了大明,天下百姓休养生息……如今,你又引起了战乱,为了什么?” “难道你蓝玉不过是一介只图名利的小人吗?” 朱拓怒吼:“成王败寇,你既然输了,那就体面的放下武器投降,现在像个疯狗一样的乱咬人,有什么意思?” 闻言,蓝玉沉默不语,神色变幻。 他抬起头,扫过周围所有将士,这些将士在火光的映照下,本来坚毅果敢的脸庞,此刻显得狰狞可怖。 成王败寇…… 蓝玉用愤恨的双眼扫过漆黑的皇宫,旋即低下了头,丢掉手中长剑,忽然道:“我输了。” “大将军!”周围将士齐齐大吼。 “丢掉武器吧。”蓝玉摇摇头,肆意的扫视面前的敌人,道:“输了就是输了,多造杀孽有什么意思?反正最终结果,无非是诛九族罢了……朱元璋早就想要我的性命了,给他就是!” 众将领讶然。 “蓝玉伏诛了!” 见到这一幕,徐达率领的禁军士气如虹,一举突破了防线,几个满身是血的士卒,立刻将蓝玉按在地上,又有人找来绳子,牢牢地将他捆住。 蓝玉目光冷漠,脸上满是桀骜,紧紧地盯着这些士卒,而这些士卒在与蓝玉对视的时候,感觉到心狠狠一颤,连忙低下头,没有勇气敢和这位大明战神对视。 “低下头!”有将士怒极,用手肘狠狠地锤向蓝玉的脸庞,试图让他低下高傲的头颅。 蓝玉嘴角流出鲜血,头发散乱,露出不屑的笑容。 那将士还想再度殴打,被朱拓立刻制止,呵斥道:“滚开,此乃大明的凉国公,就算是阶下囚,也不是你能够殴打的。” “是,肃王殿下。”那将士心中一凛。 见大势已定,朱拓信步走入了皇宫。 没走多远,便瞧见持剑的徐达,他带着禁卫看到朱拓,道:“要不是肃王殿下机智,联合汤和控制了应天城,恐怕今天晚上要生乱子了。” 闻言,朱拓没有接茬,面无表情的问道:“父皇呢?” “陛下?”徐达眼眸诧异了几分,道:“陛下在观景台。” “嗯。”朱拓信步走了过去。 见状,徐达稍稍提醒道:“肃王殿下,莫要让陛下动怒。” “唔。”朱拓应了一声,一路到了观景台,见到手持天子剑的朱元璋,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朱元璋脸上露出笑容,道:“不错,这一次你做的非常不错,本来朕觉得,安抚城内百姓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你和汤和控制住了局面。等这一次事情结束后,朕会给赏的。” 朱拓摇摇头,道:“儿臣不要赏赐。” “哦?” 朱拓提醒道:“只希望父皇这一次,少株连一些大臣,莫要让无辜的大臣寒了心。” 闻言,朱元璋立刻大怒,冷冷的看着朱拓道:“我杀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朱家的江山,就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子孙,拔掉手中的刺,你知道不知道,这些都是危险人物?” 朱拓不为所动,同样以冷淡的口气说道:“皇帝是贤德的君主,大臣才会是拥护臣民。倘若皇帝大肆屠杀功臣,那么臣子自然不会为皇帝尽心尽力。” 这句话的分量实在太重,就是在指着朱元璋的鼻子说,有什么样的皇帝,就会有什么样的臣子。 主要是朱拓内心觉得,朱元璋这事做的太不仗义了,要是蓝玉正常谋反,那确实该诛九族。可是蓝玉呢,分明是被朱元璋钓鱼执法了,导致谋反谋的不明不白的。 朱元璋被惊呆了,朱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挖苦自己! 他勃然大怒,拎起手中的宝剑,朝着朱拓掷去。 朱拓身手敏捷,身子一闪,就躲了过去。 “滚!”朱元璋怒吼。 朱拓赶紧跑开。 回到府上,天已经放亮了,朱拓只觉得全身疲惫,无论是身体,还是脑子,都感觉是一团糟。 历史的车轮啊,总是滚滚向前,时代的脚步永不停歇。 蓝玉最终还是谋反了,最终也是要落个身死的下场,不只是蓝玉一人啊,还有大明中层的将领,恐怕要被杀断代了。 朱拓摇晃着脑袋,尽力将这些杂念祛除,然后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控制住蓝玉及其党羽后,朱元璋以最快的速度在应天府戒严,无数的锦衣卫出动,在城中不断的抓捕大臣。 不光是凉国府的人全部入狱,就连那些仆人、丫鬟也要定罪,抄家,入狱。 随后,朱元璋又将矛头指向了那些和蓝玉关系不错的勋贵,下令在全城调查勋贵的底细,最初还是询问,是否和蓝玉存在勾结关系。 后来,干脆就变成了抓住就要处死,毫不留情。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武将惨死在朱元璋手里,而且还有很多没有参与这次事件的无辜之人。 到了下午,连带着蓝玉的宗族、邻居,甚至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都开始抓起来问罪,涉及的人越来越多,被抓起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凡是反抗者,就地射杀。 再往后,就不是蓝玉的事情了,甚至出现了瓜蔓抄,一种连坐刑罚,比诛九族还要严重。 就是一人犯罪,全族都要杀,甚至乡亲父老,与之有一点关系的人都不能活! 朱元璋在此刻,展现了无以伦比的铁腕手段。 一时间,应天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徐达脸色严峻,他没想到,这次的事件,竟然比胡惟庸一案,严重了百倍,千倍! “陛下,不可啊,真的不可!”仁寿殿中,徐达跪在朱元璋面前,大声叫道。 “凡是谋反的人,交给刑部查证,那些无辜的将领,为什么也要牵连呢?”徐达劝说道:“这些将领,可是大明的基石啊,陛下!” “你的意思是,朕在滥杀无辜?”朱元璋眯着眼睛问道。 “老臣并非此意。”徐达摇头,苦涩的说道:“只是这一次的案件,牵扯了太多的将领……陛下要将这些人全部诛杀,这实在是太过了。” “呵呵。”朱元璋冷笑:“有什么好担心的,人是杀不光的。” “陛下啊,现在刑部装不下那些犯人了,就连大理寺都满了,陛下难道是想杀光所有武将吗?” 朱元璋用虎眸盯着徐达,冷冷道:“朕看你有功,不想让此事牵连你……就这一次,来人,徐达累了,让他关门闭府歇息。” 徐达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蒋瓛带人撵了出去。 在离开皇宫的路上,徐达看到了汤和,问道:“你进宫干什么?” 汤和沉默了片刻,皱着眉头道:“我老了,本来一直在京城休养,如今年龄大了,来找陛下说一声,想回凤阳老家了。” 徐达皱着眉头,看着汤和,叹了口气。 他们这位皇帝,根本不是什么仁慈善良的主,凡是威胁到他的敌人,统统都要杀掉。 如今看起来,朱元璋是要将新生代的武将杀干净,与蓝玉有关的人,怕是要全部诛九族。 朱元璋简直杀疯了。 这牵连者实在太多,就连当年位高权重的汤和,此时也感到了害怕。 “如今可有什么办法?”汤和突然问道。 徐达深吸一口气,想了半晌,缓缓说道:“龙的逆鳞,别人是碰不得,如今能救这些无辜的武将的,只有两个人。” “谁?” 徐达看了一眼汤和,道:“皇太孙朱允炆,和……肃王朱拓。” “你要把朱拓牵连其中?” 汤和瞪直了眼睛,呵斥道:“那小子虽然不是什么东西,但好歹是我的女婿,难道你想让我女儿守寡?徐达,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第81章 轮到本王上场了! 徐达摇头解释道:“在陛下心中,目前只有两人是最重要的,一个是皇太孙朱允炆,一个是肃王朱拓。” 汤和颇为诧异,质疑的问道:“你莫不是在胡诌吧?朱允炆也就算了,可那肃王朱拓浑身都是缺点,也能得到陛下的青睐?”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徐达解释道:“朱拓虽然做事莽撞,但是极为机智,又仁义,我觉得,其实陛下心中,是想把他当做储君培养的。” “真的假的?”汤和狐疑的看着徐达。 “就他,储君?陛下没搞错吧?” “我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吗?”徐达瞪了汤和一眼,又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陛下牵连了这么多人,就连那些无辜的武将也不放过。” 汤和想了片刻,说道:“因为那些武将,招惹了陛下,陛下挟私报复?” “不是。是因为那些武将手握重兵,如果联合起来,就像一把利剑插在了陛下的胸口!陛下此举,是在为他的子孙扫除后患,倘若有皇子皇孙能收服这些武将,陛下自然就不会如此大开杀戒了。” “你是说……朱拓,他能收服这些武将?”汤和还是有点不信,说道:“朱拓有这个能力吗?他收服不了。我看还是去找皇太孙吧,毕竟皇太孙能在陛下那说上话。” “也好。”徐达点头。 徐达和汤和去了东宫,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抱拳道:“殿下,如今局势危在旦夕,只有您能阻止陛下了。” 朱允炆看起来并不忧虑,只是淡淡说道:“蓝玉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汤和严肃的说道:“蓝玉死也就罢了,可是那些无辜的武将,如今受牵连入狱,甚至还要被处死、诛九族,这又是何必呢?” “有什么好担心的,皇爷爷又不是杀光所有武将,只是处死那些不听话的武将罢了,这有什么呢?” 徐达和汤和面面相觑。 看得出来,朱允炆并不打算帮忙,甚至觉得朱元璋的处置方法很对。 从小跟在大儒身边学习的朱允炆,对那些桀骜不驯的武将并没有什么好感,如今这些武将被处死,他没拍手称快就不错了。 两人从东宫出来,只得又去了肃王府。 朱拓头发乱糟糟的,好几天没有梳洗了,整个人显的憔悴不少。 他听完两人的话,狐疑的看着汤和,问道:“岳父大人,您舍得让你女儿守寡吗?” “你!”汤和老脸一黑,一挥袖子,怒斥道:“老夫岂能害你?” “不是在坑我?” 朱拓还是有点不相信。 主要是情况有点特殊,朱元璋如今的状态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自己这小身板,能挡住杀疯了的父皇? 开什么国际玩笑? 搞不好连自己一块给咔嚓了。 前几天在观景台,自己只不过多说了两句话,就被父皇掷剑。现在去找父皇说这事,就不是掷剑这么简单了,搞不好是射箭了。 朱拓是有点笨,但是又不傻,现在去捋老虎的胡须,不是找死吗? 徐达劝道:“肃王殿下,你觉得,陛下大开杀戒,处置那些无辜的武将,对不对?” “不对啊。”朱拓抚摸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两位重臣,反问道:“你们跟随父皇戎马半生,父皇平日里也相信你们……你们怎么不去劝谏父皇呢?” “陛下平日最反感大臣间联合,倘若我们两人一同去找陛下求情,恐怕那些人死的更快。”徐达解释道。 “可是本王去的话……”朱拓看着徐达,认真的问道:“你觉得本王救出那些人的机率有多大?” “三成。”徐达道。 朱拓翻了翻白眼,这么低的机率,不是去找死吗?于是朱拓又问道:“那你说,本王的死亡机率有多大呢?” “殿下不会死。”徐达掷地有声的说道。 “真的假的,咱们可都是大明人,大明人不骗大明人。”朱拓警惕的看着徐达,说道:“再说,本王最讨厌阿谀奉承这一套。” 徐达认真道:“其实陛下最宠爱殿下,只是殿下不知道罢了。” “宠爱?宠爱他能拿剑丢我?他能绕柱子追着打我?徐大人啊,亏我平日里把您当成至诚君子,您怎么也开始胡说八道了?” “殿下可知道,上次被陛下拿剑丢的人是谁?” “是谁?” “当年的太子朱标。” 闻言,朱拓立马精神了,问道:“为什么?” 徐达解释道:“当年发生胡惟庸一案后,陛下同样大开杀戒,逮捕了无数的文臣。太子朱标闻讯后,在仁寿殿长跪不起,乞求陛下放过无辜的文臣,陛下不同意。然后太子当面骂陛下是桀纣那样的君主。” “啊?” “陛下非常生气,就拿剑掷朱标太子。太子回府后,大病一场,陛下还派人询问太子的病情。可见,不是谁都有资格被陛下掷剑的。” “你意思是……本王能和大哥相提并论?”朱拓问道。 徐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殿下太低估自己了,太子朱标岂能比得过殿下?” “不错,不错。”朱拓乐了,笑道:“那好,那本王就去一趟皇宫,尽力劝谏父皇。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们须得答应本王。” “什么事?”汤和问道。 “我去之前,要见一面汤欣。”朱拓叹气道:“本王这一去,搞不好要被父皇禁足了,不知道几时才能出来,得先见一面未婚妻,以解思念之情。” 汤和老脸一黑,挥袖骂道:“滚滚滚!” 朱拓很快到了信国公府,见到了汤欣,熟练地拉起她的小手,然后面朝湖水,忍不住叹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汤欣轻声问道。 朱拓摇摇头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吧?” 汤欣点头,说道:“我这几日没出府,听说了一些消息,不过只知道一个大概,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闻言,朱拓心中大定,长叹道:“前些日子,蓝玉谋反了,岳父大人……也就是你父亲,当时急匆匆的找到我,说只有我才能平定叛乱。” “我听说后,自然是当仁不让,在武库降伏了王弼,在路上斩杀了叛将蓝辉,在城门处归降了王成,又在皇宫,一番劝说后,蓝玉痛哭流涕,跪地叩首。” “啊?这都是你的功劳吗?”汤欣惊呆了,小嘴微张,紧张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当时是不是很危险?” “嗯,非常危险。”朱拓便讲起了事情的经过,讲的那是个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再加上朱拓夸大其词,更是显得刺激万分。 汤欣呆呆的看着朱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吕青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扭过头去,眺望着蔚蓝的天空。 心想,倘若装逼犯法的话,自家大王恐怕已经被诛九族了。 “你真厉害!”汤欣道。 “那是自然。”朱拓就像是吃了蜜,甜到了心里,又说道:“蓝玉谋反失败后,父皇大肆株连勋贵武将,就连那些无辜的人也不放过,岳父大人于是又找到了我……” “不会让你去劝陛下吧?”汤欣握紧了朱拓的手,劝说道:“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要是去了,恐怕也会受罚……要不,别去了。” 朱拓轻轻拍着汤欣的玉手,笑道:“我已经答应了岳父大人,不去的话,该怎么向他交差呢?” 汤欣犹豫道:“爹爹那边……你就算不理会,其实也没什么关系。要不我让娘亲去找爹爹,爹爹平日最听娘亲的话。” “岂能如此?”朱拓义正言辞道:“我已经答应了岳父大人,岂能失信于人。” 汤欣提醒道:“那你见到陛下后,不是要挨罚吗?” 朱拓深吸一口气,微皱着眉头,看着一汪湖水,缓缓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身为大明的皇子,自然要肩负起皇子的责任。” “如今无数的人因为蓝玉一案惨死,我岂能袖手旁观?” 此刻,汤欣看着朱拓的目光中,闪烁着小星星。 第82章 父皇,别打了,儿臣错了! “让本王进去!”朱拓在门口大叫。 朱拓万万没想到,本来兴致冲冲的来劝谏父皇,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蒋瓛带着士卒就把守在殿门口,不许进出。 朱拓深呼一口气,要是只有蒋瓛一个人,他还敢硬闯进去,可是蒋瓛身侧还站着四五个士卒,这样一来,自己势单力薄,恐怕打不过了。 要是吕青在就好了。 “肃王殿下,陛下吩咐过,不准进出。”蒋瓛面无表情的说道。 朱拓指着一旁进门的小太监,不满的道:“那他怎么能进去?” “他是陛下的内侍,自然能进。” “那你把本王也当成太监,让本王进去。” “这不行。”蒋瓛摇头,说道:“陛下吩咐,一般人等不准进出,尤其是肃王殿下,更是不能进。” “如果我非要进呢?”朱拓眼眸冷冰冰的看着蒋瓛。 “肃王殿下,我不愿对您出手,还请回吧。” “滚开!” 朱拓一头撞了上去,蒋瓛不闪不避,挡在了他的面前,朱拓直接砸到了他的胸口,蒋瓛闷哼一声,不由的倒退几步。 身侧几个士卒一看,立刻掏出了佩剑,虎视眈眈的看着朱拓。 “你们敢对本王动手?” 朱拓狰狞的一笑,一扯衣领,露出胸口,大声道:“来啊,我看你们敢不敢动本王一根手指头,本王今天就要进去找父皇,你们要是敢动本王,父皇定然诛你们九族。” 朱拓顶着几人,一直往里冲。 蒋瓛呵斥道:“肃王殿下,不要让我等为难!” 朱拓瞪着眼,指着他鼻子骂道:“蒋瓛,你觉得你当父皇的鹰犬,大肆屠杀武将,你能有什么好下场?本王告诉你,自古以来,甘愿当刀子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快让开,本王不仅是救那些无辜的武将,同样也是在救你!” 蒋瓛沉默片刻,迟疑了许久,咬着牙说道:“肃王殿下,进去后,莫要惹陛下生气。” “废话,本王岂能不知?” 蒋瓛闪开一条路,朱拓急匆匆的冲进了殿中,对着上座的朱元璋大拜,道:“拜见父皇。” 朱元璋瞥了一眼朱拓,微微皱眉道:“你怎么进来了,蒋瓛也太不中用了,让他守个门都守不好。” “不关他的事,是儿臣自己闯进来了。” “嗯。”朱元璋放下手中奏章,面无表情道:“如果你是为蓝玉和那些逆党求情,那你还是滚吧。” 朱拓讪讪一笑,大声道:“我怎么可能为他们求情呢?这几日我听说父皇操劳,所以来瞧瞧父皇……哎,父皇不容易啊,驱除鞑虏,光复我汉族荣光,真可谓千古一帝,无人能及。” “嗯,不错。”朱元璋点点头,问道:“还有呢?” “呃……”朱拓挠挠头,绞尽脑汁的说道:“父皇杀伐果断,面对奸贼毫不手软,用严厉的律法惩治他们……倘若那秦皇汉武在世,也要对父皇俯首称臣!” “好了,你的夸赞,朕已经听完了。”朱元璋指着殿门,道:“滚吧。” “哎,好嘞。” 朱拓扭头刚走几步,突然反应了过来,又扭头朝向朱元璋,说道:“父皇啊,儿臣觉得,谋反的人该被处死,可是那些无辜的人呢?总不能也受牵连而死吧?” “您是最仁义的君主,就像当年的尧舜禹一样。所以呢,您好歹查清楚事实的真相,处置那些有罪的武将。再说,诛九族实在是太重了,不光是处死宗族和邻居,就连那些丫鬟和仆人也不放过……处死他们有什么用呢?” “你在教朕做事?你觉得你比朕懂得多?”朱元璋抬起头,淡淡的看着朱拓。 朱拓陪笑道:“不敢,不敢,只是觉得父皇这样太狠了。这些武将中,有不少是大明的基石,处死他们,那大明以后靠什么来抵御外寇?” “你懂个屁!” 朱元璋完全没有被打动的意思,只是冷声道:“为君王者,如果像个妇人一样心慈手软,那成不了什么大事。朕告诉你,对于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要将他们诛杀干净!” “还有那些与谋反者有来往的人,也要杀,不仅要杀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宗族、兄弟、亲人、邻居,都要杀的一干二净。只有这样心狠手辣,才能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最起码在二十年内不敢生乱。” 朱拓完全不能理解朱元璋这种想法,说道:“谁犯错,那就按照律法处置他们。那些没有犯错的官员,受牵连而入狱。那么,大明的律法算什么?如同儿戏吗?” “不杀,不足以震慑群臣!” “不可。”朱拓严肃的说道:“父皇,皇帝要带头尊重律法,如果皇帝践踏律法的话,那下面的官员就会生乱子了!” “你是说朕滥杀无辜?”朱元璋眯着眼睛,看着朱拓的目光极为冰冷。 朱拓迎着朱元璋的目光,缓缓道:“父皇,该停手了。您建立的大明,是要流传千百年的。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固。您的名声,是要被后人铭记的,如今您这样做,是在开一个不好的先例。” “你的意思是……朕在亲手埋葬大明?”朱元璋站起身,目光危险的盯着朱拓。 “呃……是。” 当说出是的时候,朱拓瞧见,朱元璋年龄这么大了,竟然还这么灵活。 只见朱元璋一跃而起,翻过桌子,脱下鞋就朝朱拓奔来。 朱拓顿时看呆了,等到朱元璋临近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身子一闪,躲过朱元璋的偷袭,然后熟练的围着殿里的柱子绕了起来,朱元璋在后面拎着鞋子穷追不舍。 朱拓熟练的动作,让人看了心疼。 “父皇啊,您消消火,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想让您冷静冷静。” “别追了,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您追我有什么意思呢?” “你意思是,朕连老虎都不如吗?”朱元璋怒气更胜,拎着鞋子,朝朱拓头上砸了过去,嘭的一声,正中朱拓脑袋。 “父皇,您为什么曲解我意思呢,哎呦,卧槽!”朱拓疼的抱头鼠窜,大声道:“我是看您年龄大,不好意思和您动手,您再这样,儿臣可要还手了啊!” “你敢!” 朱元璋怒目圆瞪,累的气喘吁吁,大声道:“蒋瓛,给朕进来,带人抓住这逆子!” 蒋瓛进来后,瞧着这猫追老鼠的把戏,直接震惊了。 赶忙带着几人抓住朱拓,按在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拿着鞋子,狠狠地扇了几下朱拓的屁股,这才消了气,骂道:“给朕滚出去!” “哎,好嘞。”朱拓揉着屁股,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朱拓逃离了之后,朱元璋气喘吁吁的坐在龙椅上,骂道:“朕怎么会有这样的逆子,一天天的净找事,简直让人火大!” 蒋瓛神色变幻,忽然说道:“陛下,其实肃王殿下也是一片好心,那些武将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肃王殿下此举,是为了您的名声考虑。” “你意思是,朕做错了?”朱元璋虎眸立刻看了过来,冷冷道:“还有,你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什么时候开始帮皇子说好话了?你这都指挥使,是要听朕的命令,还是听他的命令呢?” 蒋瓛吓的大汗淋漓,跪下大拜道:“自然唯陛下命令是从。” “那你还帮他说话?” 蒋瓛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忤逆朱元璋,不然,就连自己也会牵扯其中。 于是说道:“无论陛下还是肃王殿下,都是在为大明江山考虑。陛下担心那些武将生乱,这才处置他们。可是,在太子朱标在世时,为什么陛下没有这种烦恼呢?” “标儿?”朱元璋眼眸中闪过几分缅怀之色。 朱元璋当年对朱标甚是宠爱,光明正大给他组建东宫团队,文有左右丞相,武有常玉春、沐英等开国大将,甚至还给他一项极大的权限,当朱元璋打仗时,朱标可以全权监国。 朱标无论在文臣还是武将中,都拥有莫大的威望。 那个时候,有朱标在,朱元璋完全不担心这些武将生乱的问题。 可现在…… “你是说……这些武将,可以被朱拓所用?当做他的班底?”朱元璋问道。 “臣不敢妄言。” “嗯。”朱元璋缓缓点头。 出了皇宫,朱拓将事情给吕青说了一遍,吕青忍不住摇头叹气道:“看来,陛下是铁了心要处置这些武将了。” “不见得。”朱拓揉着屁股,说道:“虽然本王被揍了一顿,但是想必本王的那些话,已经触及到了父皇的灵魂。说不定父皇心中,真有放过这些无辜将领的打算。” 吕青撇撇嘴,触及陛下的灵魂? 是陛下的鞋底触及大王的屁股才对。 朱拓大手一挥,说道:“走,吕青,陪本王去刑部一趟。” “去刑部干什么?”吕青顿时变得很紧张,压低声音道:“大王不会是要劫狱吧?大王,这可是重罪,就算您是皇子,恐怕也要被砍头。” “哎呦,卧槽,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朱拓乐了,抚摸着下巴道:“吕青啊,你说,凭你的本事,如果让你去刑部劫狱,能不能把人劫出来?” 吕青想了半晌,沉思道:“能劫,只能劫一点点,不能劫多了。” (有的读者大大说作者君更新少……作者君白天要在厂里面打螺钉啊,只有晚上回到宿舍,窝在被窝里,偷偷的码字……还不敢闹出声响,不然舍友就对作者君殴以重拳……嘤嘤嘤,好惨。) 第83章 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刑部大牢,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之前的刑部大牢,冷冷清清,凄凄凉凉。 现在的刑部大牢,人满为患,热热闹闹。 十几个人关一个牢房,坐都坐不下,只能站着,隔着牢门和别人对喷。 “张都监,要不是你,老夫岂能沦落到如此境地?都怪你,和你做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放你娘的屁,当初我三百两卖给你宅子的时候,你是怎么感恩戴德的,现在却说这种话,我算是看清你了,不过是一个无耻小人!” “大家都别吵了,反正都是一死,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倒是说话不腰疼,你实实在在参与谋反了,领着媳妇孩子一块升天得了。可我呢?我本来泡着澡哼着歌,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锦衣卫扔到这地方了,我找谁说理去?” “行了,死就死了!”有人大声道:“陛下岂能不知道你我的冤屈?不过是功高盖主罢了,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有什么好抱怨的!” 这人说了话后,众人才止住了声。 至于朱拓,此时已经到了刑部大牢,瞧着看守的两名锦衣卫,傲然道:“本王乃肃王朱拓,给本王让开,要不然让你们好看。” 其中一人面露苦色,摇头道:“殿下,请恕我等不能从命。” “让开!” 朱拓指着他骂道:“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就连你们的主子蒋瓛也拦不住本王,本王刚才一个铁山靠,把他撞飞了,现在生死不明!” “这……”其中一人依然摇摇头,表示不肯。 “吕青,砍了他!”朱拓厉声道。 吕青手臂一扬,寒光划过半圆,正好搭在那锦衣卫脖颈处。 那人顿时张大了嘴巴,大汗淋漓,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呆呆的看着朱拓。 这把剑离他的脖子,只有不到一公分,只要稍微一用力,他就立马身首异处。 “滚开!” “是……”那人惶惶然的闪开。 朱拓迈步进了大牢,瞧着这乱糟糟的场面,不由的皱眉,旋即让吕青把守卫找来,让守卫带他去找蓝玉。 一开始守卫还不情愿,当吕青把剑架到他脖子上时,立马变得殷勤了起来,弯着腰,脸上带着笑容:“来来来,肃王殿下,您里面请。” 朱拓跟着他,一路到了最里面,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臭味,让人闻了非常不适,胃酸翻滚。 而且阴暗无比,头顶上一丈高,只有一个碗大的窗户,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牢房,朱拓这才看清那草席上的人。 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因为这人穿着囚服,双手双脚戴着沉重的锁链,身上一道又一道的鞭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块好皮。 此时他正半倚在墙壁上,没有任何动静。若不是眼眸时不时闪过光亮,或许别人会以为,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蓝玉?” 朱拓轻轻呼唤,那人抬起眼眸,看到了牢门外的肃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沙哑道:“肃王,你来做什么?看望我这个阶下囚?” “嗯。”朱拓点头,让吕青把准备好的烧鸡拿出来,递进牢房,道:“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这是要送我上路吗?”蓝玉并没有接过烧鸡,淡淡的看着朱拓。 “是。”朱拓点头,认真道:“你犯了谋逆重罪,谁也救不了你。不光是你,就连你的九族,也要诛灭。” “哈哈,大丈夫死要五鼎烹,不过是诛九族罢了,我蓝玉又有何惧?”蓝玉看起来极为随意,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朱拓摇头,缓缓道:“我来,主要是求你一件事。” “求我?什么事?”蓝玉哑然失笑,长叹道:“真不知道,一向目中无人的肃王殿下,竟然还有求我的时候。” “我求你,别随意攀咬那些无辜的人。”见蓝玉不理解,朱拓解释道:“本王答应了徐大人和岳父,会尽力救那些无辜的官员。” “你?救那些官员?” 蓝玉咧嘴笑了起来,笑的很大声,似乎牵动了伤口,又皱起了眉头:“肃王啊,你怎么这么天真,难道你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吗?陛下是铁了心扫除我等……” “我知道。” “你知道还救?” 蓝玉警告道:“你别以为,你是皇子,陛下就不忍心处置你……咱们这位陛下啊,狠起来可不管什么亲情的。” “嗯。”朱拓点头,道:“不过还是要救。” “你救不了。” “我救得了!” 朱拓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瞪着蓝玉,叫道:“他们那些无辜的人,何罪之有?就这样白白丢了性命!我印象中的大明,不该是这个样子!” 蓝玉指着那些糟乱的人群,大声笑道:“那里有那么多人,大多都是无辜的,你能救得了几个?” “能救几个救几个。”朱拓说道:“倘若见到无辜的人死去,而不施以援手,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朱拓这番话,让蓝玉沉默了片刻,神色动容。 “你知不知道,你如果救了他们,可能会让陛下以为你们有勾结……以陛下的心思,说不定会责罚你,本来你可以当个安稳藩王的,何必呢?” “而且你救了他们,他们可能也不知道是你的缘故,也不会感激你。到头来,你什么都没得到,还白白得罪了陛下……” “我知道。不过做人做事嘛,但求问心无愧!” 蓝玉忽然起身,凑近了些,双手抓住监牢的木栅栏,瞪着朱拓,低声问道:“你想做皇帝吗?” “啊?”朱拓愣了,摇摇头道:“没想过这些。” “没出息的玩意,身为皇子,竟然对皇位没想法,你算什么皇子!”蓝玉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朱拓摇头道:“这次事情后,如果父皇处罚我,我正好回岭南,做个潇洒藩王……其实岭南那地界挺好的,我准备发展海军来着……” “再往南走,那里有安南、吕宋,等我征服了这些国家后,我就往西扩张,西面有个阿三,他们做的饭太难吃,我准备征服那里后,教教他们怎么做饭。”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说,做皇帝也没什么好的。你看父皇,每天在御书房,批改好几百份奏章。他从前可是驰骋疆场的,现如今却被困在小小的御书房……” 蓝玉脸色变幻,猛然向朱拓大吼道:“你懂个屁,一地之王,又如何与一国之君相提并论?你个蠢货,不去想着当皇帝,算什么大丈夫?” “卧槽!” 朱拓警惕的看着蓝玉,狐疑的说道:“你不会是谋反失败,所以也想蛊惑本王谋反吧?想把本王拉下水,陪着你一块上路,正好有个伴?” “你这脑子装的是什么?是屎吗?”蓝玉又被气破防了,破口大骂道。 朱拓没理会竭嘶底里的蓝玉,摇摇头感慨道:“不过就算本王谋反,父皇也不会诛本王九族……最多把我老丈人那一家带上。” 蓝玉被气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其实你应该当皇帝的。” 朱拓目瞪口呆,摆摆手道:“别这样搞我啊,我只想安安稳稳当个藩王。” “你仁义,对官员肯放权。你聪慧,无论是兵法还是谋略,都懂得一些。最重要的是,你不会以莫须有的罪名,逮捕这些无辜的大臣。” “算了算了,再和你聊天,就要了本王的老命了。”朱拓叹口气,说道:“话已经说完了,本王该走了,明天本王再去找一趟父皇,看能不能救下这些无辜的武将。” 说完话后,朱拓起身离开了大牢。 蓝玉看着朱拓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抓起地上的烧鸡,狼吞虎咽。 直到把那烧鸡吃的一干二净,然后抹了抹油腻的嘴巴,笑了起来。 “我要见詹徽,你们把詹徽叫过来!”蓝玉大吼。 詹徽是如今的刑部尚书,也是蓝玉的主审官。 “什么事?”有守卫皱眉问道。 “自然是关于逆党的事。” 闻言,守卫急匆匆的禀报,没过一会儿,詹徽就到了蓝玉的面前,欣喜的道:“你终于承认了?承认这些人和你存在勾结关系?” 蓝玉随意的倚在墙壁上,散乱着头发,咧嘴笑道:“我要见陛下。” “陛下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詹徽态度立马冷了下来,皱眉道:“蓝玉,我劝你最好爽快的认罪伏法,这样少受点苦。” “你让不让我见陛下?” “不可能!” 蓝玉哈哈一笑,指着詹徽说道:“你不是想问同党一事吗?你詹徽就是我的同党,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造反时,就是你蛊惑我的!” 历史记载,蓝玉入狱后,刑部尚书詹徽提审蓝玉,蓝玉在堂上,大声说詹徽就是最大的同党。 然后,詹徽受牵连,九族……卒。 詹徽惊呆了,看着蓝玉,睁大眼睛说道:“你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 (我想了好久,才想到蓝玉唯一的活路……你们猜,蓝玉会怎么做?) 第84章 蓝玉自救之法 詹徽可以说是朱元璋面前的红人,在洪武十五年中秀才,然后被任命为监察都御史。 之后历经数年,官位一路升迁,直至到了刑部尚书的位子。 而且朱元璋还特意让他主审蓝玉的案子。 历史中记载,詹徽审问蓝玉,蓝玉不服,然后詹徽斥责他,让他签字画押,承认这些人是他的党羽。 结果,蓝玉不仅爽快的签字画押,还大喊詹徽也是他的党羽。 然后这话被一旁的锦衣卫听到了,禀报给朱元璋后,朱元璋勃然大怒,立刻把詹徽下狱,陪着蓝玉一块升天。 现如今,詹徽听到蓝玉的攀咬,震惊的说不出话,一挥袖子道:“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何攀咬我?” 蓝玉咧嘴笑道:“你如果不想牵连其中,就让我见陛下。” 詹徽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一个反贼,有什么资格见陛下?再说,你见了陛下又能如何?想活命吗?别想了,你们这些人是谋逆,只有死路一条。” 蓝玉换了一个姿势,半躺在草席上,道:“你就说,让不让我见陛下吧?不让见的话,我蓝玉别的本事没有,攀咬倒是一把好手,别说是你詹徽,就连你老爹、老娘、宗族、亲人,我全攀咬一遍。” “你……” 詹徽气的身子发抖,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他咬了咬牙,一挥袖子,骂道:“好,我让你见!” 詹徽急匆匆去了皇宫,见到了朱元璋,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那蓝玉已经审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蓝玉提出一个要求,想求见陛下。” “见朕?”朱元璋皱眉,问道:“为何见朕?” 詹徽想了想,说道:“可能他这些日子在牢中反省,自觉对不起陛下,所以想向陛下当面致歉。” 朱元璋冷笑一声,说道:“不必了。” 詹徽咬咬牙,又说道:“陛下,蓝玉还说,他有重要的事禀报陛下,关乎到大明的未来……” “嗯?”朱元璋抬眼看了詹徽一眼,沉思了片刻,说道:“那你把蓝玉带过来吧。” “是。”詹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急匆匆的离开大殿。 约过了一个时辰,蓝玉被五花大绑,又有几个士卒押着他进入大殿。 “陛下。”蓝玉艰难的跪下,膝盖一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看着周围人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陛下相商,还请让其他人离开大殿。” 詹徽急了,骂道:“我告诉你,脑子干净点,别想着胡乱攀咬其他人……” “你们出去。”朱元璋虽然不知道蓝玉想做什么,还是让詹徽这些人离开了大殿。 等到所有人走后,朱元璋看着遍体鳞伤的蓝玉,面无表情的问道:“说吧,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朕?” 蓝玉咧嘴道:“我愿意投效陛下,做陛下门下走狗,为大明开疆扩土。” “哈哈。” 朱元璋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大声,看着蓝玉说道:“朕以为,你身为武将,会表现的有骨气一些,没想到竟然是个软骨头……蓝玉,朕平日里真是高看你了。” “再者说,你谋逆前,就应该想清楚,不成功便成仁,现在却说这种话,真让人笑掉大牙。” “我为什么谋逆,陛下心里一清二楚。”蓝玉看着朱元璋,认真的说道:“我不光可以为陛下效力,还可以为肃王效力。” 朱元璋看了一眼蓝玉,不屑的说道:“你觉得,你的能力很强?蓝玉,朕告诉你,大明最不缺的就是人,杀了你一个武将,还会有无数的武将涌出来。” “我有没有作用,陛下心里最清楚。捕鱼儿海一战,我几乎歼灭了北元主力……陛下,如果您想让肃王登基,我可以为他保驾护航,帮他完成所有事,祛除他登基路上的所有障碍。” 朱元璋眼瞳一缩,皱起了眉头,紧紧盯着蓝玉,他没想到,蓝玉竟然主动投效朱拓……这朱拓身上有什么魅力,值得蓝玉去投效呢? 如果蓝玉真的愿意支持朱拓,那么,是否要放过蓝玉呢? 沉思了片刻,摇摇头道:“对于一个谋逆的人,我不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总而言之,蓝玉谋逆是铁的事实,而且,蓝玉所代表的淮西勋贵,在朝中的势力实在太恐怖。 如果朱元璋不除掉蓝玉,那么永远是一个大患,朱元璋不敢赌蓝玉以后会好好听话。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朱元璋百年之后,蓝玉振臂一呼,再度起兵谋逆。介时,谁能拦得住他? 所以,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蓝玉要去死,也必须死! 蓝玉也明白自己的处境,此刻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声道;“陛下是担心,肃王无法驾驭那些桀骜的将士们。可是我若是能辅佐肃王殿下,就没有将士敢瞧不起他。” “你不必再说了。”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朕不相信你,蓝玉!你敢率领部队私自闯关,敢不尊号令凌辱北元皇妃……你劣迹斑斑,已经严重威胁到大明的安危了,不除去你,朕寝食难安。” “我知道!” 蓝玉瞪着朱元璋,叫道:“可是,我有办法让陛下相信我!” 朱元璋迟疑了起来,说道:“你要怎么做?” “请陛下赐我一柄剑!” “你要做什么?” “末将,亲自为陛下除去那些隐患!”蓝玉大吼。 朱元璋眼眸阴晴不定,心中隐隐猜到了蓝玉的想法,说道:“朕给你半天的时间,处理好那些事。如果你蓝玉做的不好,让朕不满意,你还是只有死路一条,知道吗?” “末将知道!” 朱元璋让詹徽等人进殿,并让人解开蓝玉身上的绳子,看向一旁的蒋瓛,道:“蒋瓛,将你的佩剑交给蓝玉。” “陛下。”蒋瓛心中一惊,蓝玉虽然是将领,可是自身武艺并不差,万一蓝玉狗急跳墙,追着陛下砍怎么办? “交给他!”朱元璋瞪了蒋瓛一眼,吩咐道:“跟着蓝玉,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是。”蒋瓛伸手递出去佩剑。 蓝玉接过佩剑,活动了一下手腕,旋即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 蒋瓛、詹徽几人紧紧跟了上去。 蓝玉一路来到了刑部大牢,提着剑,看着牢中那些吵成一团的武将。 这些人,其中有不少是他的部下。 当年,他是淮西武将的代表,这些武将们拥护着他,自大明建国后,大大小小的战役几乎全部参与…… 这也使得,淮西勋贵的势力越来越大,渐渐地不受控制,直至有人拥护着他,走向那九五之尊之位。 如今,失败了。 “别吵了!”蓝玉大骂。 闻声,众人扭过头,看到那遍体鳞伤,手持长剑的蓝玉。 “大将军?!” “您怎么出狱了?” 看到那蓝玉,不仅有惊呼声,同样也有大声的谩骂。 “蓝玉,若不是你,我等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逆贼,我就算到了地狱,也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蓝玉偏过头,看到那说话之人。 这人,原名叫楚二牛,父母在战争中离世,后来被他认作义父,改名为蓝诚,这么些年,向来对他毕恭毕敬,从来不敢忤逆。 不过他蓝玉谋反,这人当时也是蛊惑者之一……,现在死到临头了,却猖狂的大骂他为逆贼。 辉煌迎来虚伪的拥护,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 蓝玉死死盯着他,缓缓道:“我记得,你之前都是喊我义父的。如今,却叫我逆贼?” 被蓝玉虎眸盯着,那人忍不住发怯,但是佯装镇定道:“骂你为逆贼怎么了?你大逆不道,意图谋反,活该被抓,就算被凌迟处死也不为过!” “哈哈。” 蓝玉笑出了声,大骂道:“你想要和我撇清关系?” “是又如何?” 蓝玉脸色一肃,双目中射出寒芒,然后手臂一伸,长剑寒光凛冽、宛如游龙,瞬间到了那人脖颈处,旋即洞穿了他的咽喉。那人身子一软,睁大双眼却说不出来话,缓缓瘫倒在地。 “蓝玉……把他义子杀了?” 众人大惊失色,浑身一颤。 “噗嗤!”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蓝玉手中的长剑不停,又深深地插进了一人的胸口,剑柄还在不断的摇晃着。 这人颤颤巍巍的指着蓝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一开口,血水就从嘴边冒了出来,很快,全身都被鲜血染红,身子无力的倒了下去。 蓝玉不断的出手,一个又一个的武将倒在他面前。 饶是他久经沙场,但是当他提剑屠杀这些以前的同袍时,双手也忍不住颤抖,他的意识都变得恍惚,全身被鲜血浸染,牙齿打着哆嗦,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可他不敢停手,因为他知道,只有亲手覆灭淮西勋贵一派,只有成为彻彻底底的孤臣,朱元璋才会信任自己,他才能有一条活路。 “朱拓……” 蓝玉双眼变得无比明亮,咧嘴笑了起来,喃喃道:“为了不牵连无辜的人,我杀光了这些谋逆的武将,他们,曾经是我的部下……” “你莫要让我失望!” “你就算对皇位没想法,我也要亲手把你扶上去……” 牢狱中,蓝玉的囚服染成了血袍,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他缓缓扭过头,看着蒋瓛,认真的说道:“把此事禀报给陛下!” 身为都指挥使的蒋瓛,看着宛如地狱中的恶魔一样的蓝玉,双腿忍不住发颤,艰难的说道:“是。” (这一大章即将结束……下一大章,岭南军队和蓝玉集体出征,干蒙古!) 第85章 本王不会是在做梦吧? “给本王让开!” 朱拓站在殿前,傲然的看着蒋瓛,叫道:“我看你是想尝尝铁山靠的滋味。” 蒋瓛毫不理会。 朱拓自顾自的说道:“本王练习铁山靠两年半,有搬山倒海之威能,奉劝你赶紧让开一条路,不然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在蓝玉大肆屠杀谋反的武将后,蒋瓛将消息迅速带给了朱元璋。 朱元璋也即刻下达命令,封锁消息,不允许任何消息外泄,违令者斩。 所以朱拓此时,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此次来,是想说些好话,恳求父皇放过那些无辜的人。 可是没想到,蒋瓛还是不让进。 朱拓低声道:“你要知道,做鹰犬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我奉劝你赶紧让我进去,这不仅是在救他们的命,同样也是在救你的命……” 蒋瓛翻了翻白眼,说道:“肃王殿下,这招不灵了。” 瞧着软硬不吃的蒋瓛,朱拓顿感无可奈何,大声道:“今天你要是不让开,本王就长跪……长站不动!本王就不信,你能在这守一天!” 朱拓找个阴凉的地方,愤愤的看着守门的蒋瓛。 待了好一会儿,朱拓感到厌烦了。 心想,只要声音大,总归能传到父皇耳朵里的。 于是朝着殿门吼道:“父皇,儿臣有事找你,非常重要的事!” “滚!”殿内传出朱元璋的怒吼,同时还有一只鞋子飞了出来。 朱拓一闪,躲了过去,讪笑道:“父皇,我明日再找您。” “滚,朕不想看到你这逆子!要不是看在你是皇子的份上,非将你满门……问罪!蒋瓛,把他赶出去!” “是,陛下。” 蒋瓛带着守卫,面无表情的赶走朱拓。 朱拓出了皇宫,坐上马车,愤愤的回头看了一眼,骂道:“舍得一身剐,本王就不信,救不了那些武将。” 吕青驾着车,问道:“陛下怎么说?” “没见着。”朱拓坐在马车上,叹口气道:“你说,父皇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天天缩在殿内,连个面都不露……唉,真是的。” 吕青嘴角抽了抽,自家大王向来无法无天,敢吐槽当今天子。 他怂,他不敢。 一路回到肃王府,却见到早早就来等候的徐达。 朱拓先他一步,立马握住了他的手,深情的说道:“徐大人啊,本王这几日下了大功夫了,每日去找父皇求情,可是父皇不肯放过那些人……” “你莫要怪本王啊,本王还有一计,就是贿赂父皇身边的内侍,看能不能偷偷潜入皇宫,把父皇的天子节杖偷出来,然后把那些武将给放了。” “啊?”徐达听的目瞪口呆。 朱拓摇摇头,叹道:“可是本王身上带的银子不够,需要徐大人借给我点……不多,借给本王五千两就行了。” 徐达沉默了片刻,道:“我来找殿下,是想让殿下收手的。” “什么意思?” 朱拓愣了,皱眉道:“让我去救那些武将的是你们,让我收手的还是你们,你们把本王当成什么了?耍猴吗?本王白挨打了。” “不是这个意思,今日下午,刑部大牢突然被锦衣卫封锁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猜想,陛下可能做出决定了。” “什么决定?” “不知道。” 朱拓翻了翻白眼。 接下来两日,路上的锦衣卫消失了,同时抓捕行动也停止了。应天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有些大胆的官员,终于敢出门了。 但是他们不敢与外人来往,只能在家里和妻妾玩一些特殊的游戏。 毕竟,这年头朋友太多、聚餐次数太多,容易受人牵连惨死。 朋友越少,越安全。 与此同时,徐达接到诏令,急匆匆的赶往皇宫,见到上座的朱元璋,恭敬地大拜:“拜见陛下。” “嗯。” 朱元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拿过圣旨,说道:“你先看看,这样处置是否妥帖。” 徐达接过圣旨,展开后,刚看了几眼,目光中顿时露出茫然,抬起头看着朱元璋,不敢置信的问道:“陛下,为何要如此处置?”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道:“蓝玉把他的义子杀光了……还有那些参与谋反的,也全都被他杀了,他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从此之后,没有人敢再依附他了。对于大明来说,他不再是个威胁了。” “为什么?” 徐达想不明白,好家伙,蓝玉怎么也是个老六啊? 为了活命,把他收的儿子杀光了? 不对啊。 徐达对蓝玉也非常熟悉,蓝玉不是这样的人啊,印象中的蓝玉,作战勇猛、狂妄自大,妥妥的小型楚霸王。 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啊。 “他只有一个要求。”朱元璋看着徐达,缓缓道:“就是要依附朱拓。” “啊?” 徐达更想不明白了,蓝玉可是蜀王朱椿的岳父……两人有亲戚关系,就算要依附皇子,可为什么去依附朱拓呢? “我想立朱拓为太子,你觉得如何?”朱元璋看向徐达,又问道。 徐达觉得自己的大脑宕机了,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今天震惊的消息,怎么一个接着一个? 沉思了片刻,道:“老臣不愿欺瞒陛下,说实话,肃王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他才来京城不久,没有足够的威望,也没有文臣武将认可……” “另外,肃王殿下虽然聪慧,但是性格乖张,常常有惊人之举……再者,老臣看肃王殿下的志向,似乎也志不在此。” “说的也是。”朱元璋点头,说道:“不过朱拓也有优点,最起码不怕事……算了,朕为他找个老师吧,省的他一天到晚净惹事。” “陛下甚爱肃王殿下。” 这次应天城的混乱,看似是蓝玉谋反。 可实际上,这件事的背后,是淮西勋贵与帝权的碰撞。 朱元璋从一开始,就牢牢把握住了节奏,安插眼线王成,天天蛊惑蓝玉造反,最终蓝玉真的走向了造反这一条路。 然后,一败涂地。 本来,按照趋势发展,朱元璋要在朝堂之上大开杀戒的,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 可是,朱拓的介入,蓝玉的反水,让本来打算大开杀戒的朱元璋,戛然而止。同时,也给了这些武将一丝活命的机会。 很快,关于朝廷的邸报和报纸出来了。 这报纸一经发售,顿时被抢购一空。 无数人看到报纸上记载的事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在做梦? “什么玩意?吕青,你买的是不是假报纸?”朱拓瞪大了眼睛,听着吕青念的报纸。 “没错啊,蓝玉没有谋反,而是左参谋王成谋逆……” “王成谋逆?那王成分明是父皇的人,他敢谋逆?他怕不是头上长了四十斤的反骨。” “这报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大王,这报纸上还说,王成谋逆后,率领着蓝玉的军队冲撞皇宫,所以蓝玉犯了失察之罪,贬为庶民,监禁三年。” 朱拓怀疑自己在做梦,缓了好一会儿,没好气的问道:“还有呢?” “关键时刻,肃王殿下临危不惧,一人一马一长剑,守在皇宫门口,劝导王成等人放下武器。王成听了肃王殿下的话后,幡然醒悟,痛哭流涕,表示愿意归顺大明。” 这时候,吕青也觉得有点不对味,狐疑的看着朱拓,问道:“大王,这邸报不会是你写的吧?” “放屁,本王怎么会自吹自擂?” “王成被抓后,经过审问,交代了谋逆的事实和参与的逆党。本来谋逆的武将太多,要全部处死的,可当今天子仁慈,又有肃王殿下跪在仁寿殿三天三夜求情,几欲吐血。” “陛下感念肃王殿下之情,于是只诛首恶和同犯,未参与者和不知情者略施惩戒。” “我什么时候跪三天三夜了?” 朱拓挠着头,怀疑他还没睡醒。 他茫然的看着吕青,一头雾水,这邸报上说的是什么玩意? 怎么听起来这么玄乎? 那蓝玉可是犯了谋逆的重罪啊,最后竟然逃过一死? 父皇是怎么想的,他可是朱元璋啊,杀人不眨眼的朱元璋啊。 还有那王成,自己虽然也很讨厌王成,可是他是父皇的人,为什么最后当了替罪羊呢? 最重要的,他朱拓虽然为这些人求情,可是作用并没有那么大啊。 到最后,为什么把功劳都算到了他的头上?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历来当老六的人没有好下场,尤其是为帝王家做事的。 这些活下来的武将,不敢将气撒到当今天子身上,但是他们敢去招惹王成。 所以王成死了。 但是朱元璋并没有过于无情,他派人将王成的家眷藏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给他们足够的钱财,让他们能够安稳的过这一辈子。 第86章 咱们踩的地面啊,其实是个球! “父皇。”朱拓恭敬地对着朱元璋行礼。 朱元璋扫视着朱拓,目光在他身上审视了一番,这才从他身上移开,淡淡的问道:“你可满意了?” 朱拓点头,自顾自的说道:“多谢父皇没有屠戮那些无辜的武将,不过让儿臣没想到的是,父皇竟然还放过了蓝玉。” “嗯。”朱元璋点头,道:“本来朕是要杀光他们的。” 朱拓摇头,叹道:“父皇,何必呢,大明还需要这些人征战,保护大明的疆土。” “朱拓,为君王者,要时不时杀一批文臣武将,这样他们才会畏惧你,才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敢谋逆,就让他们彻底消失,有这种想法的人,也要一块消失。” “这些官员,只要没了敬畏之心,就会勾结在一起,欺压百姓,各个吃的油头满面。朕恨不能,把他们一个个的扒皮充草,挂在城门上曝尸。” “如果其中有无辜的受牵连者呢?” “也要杀,杀一个无辜的人,能震慑十个贪官,间接拯救了一百个百姓。如果换做是你,你杀不杀?” 朱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沉思了好一会儿,问道:“父皇,您为什么放过蓝玉了?” “他向朕求饶了。” “嗯?” 朱拓微微皱眉,父皇也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啊。 要是求饶有用的话,那还谋反干什么? “他想投效你,朕同意了,所以饶了他一条性命。” 闻言,朱拓顿时呆住了,蓝玉投效自己?他没病吧?自己有什么好的,值得蓝玉投效? 而且为什么投效自己,父皇就肯放他一条生路? 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不过,大明战神级的人物投靠自己,还是让朱拓欣喜不已,拍着胸口道:“父皇,正好,儿臣岭南那里还缺个将军。您不知道,现在岭南的太尉啊,大字不识一箩筐,本王早就想换下他了。” 朱元璋瞪了朱拓一眼,道:“还想让蓝玉去岭南?朕告诉你,如今蓝玉得罪了那些武将,要是他敢出门,一定会被那些武将给活撕了……为了他的安全,朕将他监禁起来了,正好,磨磨他的性子。” “哦。”朱拓点头。 “还有,朕这几日为你择了一位老师,明日就去你府上授课。” “啊?”朱拓愣住了,父皇怎么还给自己请家教来着,这不是要了自己的老命吗? 赶忙道:“父皇,儿臣什么都懂,不需要老师。” “是吗?那你把春秋背一遍!”朱元璋道。 朱拓很干脆的道:“忘完了。” “滚!” 朱拓麻溜的离开皇宫,一路回到了肃王府。 “为什么呢。” 蓝玉竟然投靠了他…… 朱拓在短暂的高兴之后,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又不蠢,大哥朱标在世时,为什么蓝玉安然无恙?还不是因为,蓝玉是父皇留给朱标的武将吗? 现在蓝玉要给自己当武将……这是什么含义,还不够明显吗? 难道父皇心中……真的想让他当皇帝? 朱拓眼中露出一抹茫然,那个位子,他扪心自问,真的有那么渴求吗? 而且在朱拓心中,其实四哥朱棣比他更适合那个位子,朱棣完全就是复刻版的朱元璋,杀伐果断、机智过人,又能把所有文臣武将治的服服帖帖。 郑和七下西洋、编录《永乐大典》、亲征蒙古…… 哪一项事迹单拎出来,也是彪炳史册的存在。 “大王,您怎么了?”吕青看朱拓无精打采的,关切的问道。 “吕青,你说……如果我当了皇帝会怎么样?” 闻言,吕青大惊失色,压低声音问道:“大王,您不会是听了蓝玉的话,心里也有了造反的念头吧?那蓝玉自己淋过雨,所以也想把您的伞撕烂,您可千万别听他瞎掰。” 朱拓瞪了吕青一眼,骂道:“本王秀逗了?造老爹的反?唉,你不知道,是父皇想把皇位传给本王。” “啊?” 吕青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拍手叫好道:“大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陛下脑子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啊。” “好事,那你说说,当皇帝有什么好的?” “当了皇帝,就能号令天下,所有人都听大王的命令,大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前大王只能看七八个美人跳舞,当了皇帝后,就能看七八百美人一起跳舞。” “对对对。”朱拓忍不住点头,称赞道:“不过呢,朕……呃,本王当了皇帝后,身边还缺了一个内侍,所以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吕青给阉了,当本王的内侍。” “吕青,你说你当太监,天天陪着朕怎么样?” 吕青讪讪一笑:“大王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那你还在这逼逼赖赖。” 朱拓摇摇头,忍不住长叹:“以后,你会明白一句话,当皇帝,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苦。请不要相信,皇位就像山上的蒲公英一样触手可得,但是请相信,岭南的藩王……真的很爽。岭南总有一些漂亮的娘们,值得我们全力以赴。” 吕青挠挠头,不明白朱拓说的什么意思。 两人正说着话,杨荣和石景同回来了,一见到朱拓,两人立马下跪行礼:“拜见师父。” 朱拓点点头,摆出当师父的架子,说道:“起身吧。” 两人起了身,殷勤的到了朱拓身边。一个锤肩膀,一个捏腿,朱拓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呻今声。 “啊……用点力。” 两人一边伺候朱拓,一边把这些日子户部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户部受影响也不小,有两个侍郎被抓进了监牢,不过过了几日后,两人又安然无恙的放了出来。 杨荣恭维道:“师父啊,这几日,我在户部听到了您的传闻,听说您为了救那些受牵连的官员,跪在皇宫三天三夜,结果感动了上苍,天降异象,陛下这才愿意放过他们。” “嗯,没错,我是这么干的。”朱拓舒服的躺在椅子上,眼眸微眯道。 “我还听说啊,师父临危不惧,以一人之力,阻止了那王成谋逆,信国公都给师父打下手……” “对,说的没错,老丈人看着本王耍威风,他只会在旁边喊六六六。” “还有,还有。王成死后,家眷却消失不见,听说是师父给藏起来了。京城的人都传疯了,师父金屋藏娇……谁都知道,王成的几个小妾极为漂亮。” “嗯,没错,我是把她们藏……”朱拓刚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拍案而起,大骂道:“这是谁传的谣言,要是让我逮到了此人,非把他的嘴撕烂。” “师父没藏起来?” “废话,我是那种人吗?”朱拓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去了户部这么长时间,学业是不是落下了?来来来,本王教你们点新知识。” 两人一听,不由的暗暗激动,连忙跑进屋里,拿出稿纸,恭敬地坐在朱拓身前。 “你拿这么多稿纸干什么?”朱拓看着杨荣,狐疑的问道。 “我要将师父的一言一行记下来,将来出一本“传习录”,供世人瞻仰。” “对,只不过师父比我们都年轻。哎,这传习录只能等师父去世了才能出版……可是师父恐怕不会死那么早,这如何是好?” 朱拓本来心情还很高兴,可见两人越扯越不像话,骂道:“逆徒,你们就盼着本王去世是吧!” “是,是,不对,不是,不是。”二人唯恐惹恼了朱拓,赶忙闭上嘴。 朱拓瞪着二人,骂道:“本王当师父这么久了,今天教你们点高深的学问。你们看你们踩的地面,其实是圆的,咱们这些人,其实是在一个球上面。” “啊?”两个人懵了。 “啊什么啊?”朱拓骂道:“身为本王的弟子,竟然连这点浅薄的知识都不懂,今后你们出去混,千万别说是本王的弟子,以免丢本王的脸面。” 杨荣挠了挠头,实在是不能理解朱拓说的话,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啊,您说错了吧?这天是圆的,而地是方的啊。” 天圆地方,这是自古以来的说法。也就是说,这地面是平的,像一个大托盘,被巨大的半球形天穹罩着。 可是如今,朱拓却语出惊人,说大家竟然站在一个球上面。 “本王没有说错,你们看,这天上的月亮是不是圆的,这太阳是不是圆的?本王告诉你们,其实你们踩的地面,也是圆的。” “可这怎么证实啊?” “你们都去过海边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那你们也应该见过帆船吧?当一艘船向远处航行时,它不会越来越小,直到它不可再见。相反,他的船体会首先沉入地平线以下,最后才是桅杆。” 朱拓用双手比划出帆船的消失的样子。 杨荣和石景同面面相觑,他们惊骇的发现,朱拓说的竟然是真的。如果按照朱拓所说,那这个地面真的是圆的? 可是,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师父,您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证实?”杨荣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问道。 “废话,也不想想本王是谁!” 朱拓说道:“如果地面是平的,那么你们站在这里,或者爬到树上,应该看的距离一样远……如果地面是圆的,你们爬上树,看的距离应该更远,懂了吗?” 两人都是非常聪慧的才子,只沉思片刻,便理解了朱拓什么意思。 旋即,两人看着那院中最高大的树木,撸起袖子,眼中露出坚定,准备爬上去一探究竟。 第87章 什么是万有引力啊? 两人七手八脚,奋力的爬着树。 可是他们俩是文人,手脚不灵便,才爬了一人多高,又秃噜掉了下来。 吕青见状,搬来了一个梯子,两人这才爬上了大树,一直爬到最顶端,两人从郁郁葱葱的树叶中,向远处远眺。 他们看到,原本已经隐没半边的夕阳,此时竟然全部显现了出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地面真的是圆的,他们站的地方,真的是个球! 杨荣瞪大了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夕阳,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他全身颤抖,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掉了下来。 他紧紧抓住树干,一动不敢动。 直到过了很久,两人才匆忙的爬了下来,杨荣看着朱拓,颤声道:“倘若真如师父所说,那天圆地方是错的。圣人之言,岂不是也是错的。” “是啊,所以格物致知,从理论上就站不住脚。”朱拓点头,指着那太阳,还有天际隐隐若现的星星,说道:“你们看,其实咱们站的球,名叫地球,和那些星星一样。” “无论是太阳、月亮还是星星,都是一个球罢了。” 两人听着这离经叛道的话,沉默不语,良久后,杨荣缓缓道:“师父,您今日传授的知识实在太深奥,弟子有些理解不了。” 石景同点点头道:“是啊,如果真是个球,那我们为什么不会掉下去呢?” “因为万有引力。”朱拓咧嘴一笑,洋洋自得的拿过一个苹果,旋即抛向半空中,然后又落在了手中,道:“你们看,因为有万有引力,所以这苹果会掉下来,而不是飞到天上去。” 两人一脸懵逼。 朱拓又扔了几下苹果,问道:“理解了吗?” 两人茫然的摇摇头。 朱拓骂道:“本王十二岁的时候,在院中乘凉,然后被苹果砸了一下,当时本王就想出了万有引力。” “如今给你们演示了好几遍,你们都参不透……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杨荣殷勤的说道:“师父大才啊,我等实在是驽钝,还望师父解惑啊。” “对对对,师父德才兼备、文治武功,堪比尧舜。我等身为弟子,实在是无法理解师父深奥的学问,愧对师父啊。” 听着两人的吹捧,朱拓脸色好了不少。 大声道:“今日,本王教你们解开宇宙终极奥秘的办法!” 闻言,两人顿时激动不已。 “开眼看世界!” 朱拓傲然的说了一声,接着道:“在数论方面,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好教给你们的了,前方的路,你们慢慢探索就行了。” 石景同点头,道:“我二人要是有不会的地方,还需要请教师父。” 朱拓老脸一黑,摆摆手道:“不必请教,在这数论方面啊,你们自己琢磨就行了,这样才能学的透彻……如果我什么都教给你们,那你们以后还怎么进步呢?” “自己探索……方能领会数论之奥妙!” 两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听着朱拓这番话,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今日,本王便教你们光和电!” “光?电?”两人顿时一愣,狐疑的问道:“师父,这光和电……有什么好讲的?” (抱歉抱歉,今天回到宿舍后,头疼的不得了,喝了一点药,困得要死,准备去休息了……这一章有点少,真的很抱歉。) 第88章 什么是科学啊! “今天教你们的,是本王参悟了多年,才悟到的万物运行定律,你们要是学会了,就能懂得日月星辰如何变化的,天地万物是如何生长的……”朱拓站起身,严肃的说道。 “真的吗?”两人精神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 前些日子,他们能跟随朱拓学习数论,就已经收获良多。 可是今日,朱拓却告诉他们,真正的真理……他们还没学到。 “愿听师父教诲!”两人齐齐大拜。 朱拓指着那西斜的夕阳,问道:“你们可知道光的颜色?” 两人摇头,互相看了一眼,杨荣问道:“师父,光不是透明的吗?哪有什么颜色?” “当然不是透明的!”朱拓问道:“光如果是透明的,那每次雨过天晴,为什么天边会出现彩虹呢?” 石景同解释道:“大家都说,其实下雨是龙王在布施,每到了雨后,龙王离开前,就会口吐彩虹。” “胡说八道!”朱拓翻了翻白眼,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然后背着夕阳,猛地喷了一口水雾。 二人便看到,在水雾中,果然有一条彩虹若隐若现。 石景同大惊,一拍大腿,恭维道:“师父身负天命,竟然是真龙所化。我等二人何德何能,竟然拜了一条真龙为师父。” 杨荣也赞同的点点头,大声叫道:“陛下是真龙,师父身为陛下的儿子,那肯定也是龙啊。既然是龙,喷出来一条彩虹有什么?就算是能喷火也不稀奇。” 然后杨荣好奇的看着朱拓,看他能不能真的喷出火来。 朱拓瞪了二人一眼,骂道:“喷个屁。这个就叫做科学。本王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五彩斑斓的光。” 说着,朱拓让吕青把镜子掰碎,然后制成了一个简单的三棱镜。 再用一块木板中间挖个洞,一束阳光从孔洞中照进来,打在三棱镜上,又折射向一旁的墙面。 然后两人就惊骇的看到,对面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鲜艳如彩虹般的七彩色带! “红、橙、黄、绿、青、蓝、紫……” 杨荣依次念出那七彩光的顺序,然后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喃喃道:“这颜色,竟然和彩虹的颜色顺序一模一样,怎么可能?”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顿时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紧紧地盯着朱拓。 朱拓沉声道:“因为这光啊,其实是由这七种颜色组成的。” “那为什么我们平日里只看见白光呢?”二人齐声问道。 “因为七种颜色混合在了一起,就变成了白光。” 二人挠挠头,表示不解,再度问道:“师父,为什么七种颜色混在一块,就变成白光了呢?” 朱拓沉思了片刻,好像自己也不懂,于是气急败坏的骂道:“本王要是什么都告诉你们,你们还怎么进步?还怎么学习?你们要记住,养成独立思考的好习惯,课下好好琢磨琢磨为什么,记住没有?” 二人低头顺耳的应是。 心中不由的感慨,师父的教学方式独树一帜,总是能激发学生们的独立思考能力。 这样的师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第二节,光的折射与反射……” 朱拓让吕青端来一盆水,然后用筷子插了进去,可以很明显的看到,筷子竟然被折弯了。 给二人讲清楚折射的原理后,朱拓又讲起了折射的应用。 甚至用镜子磨成了凸透镜,对准阳光,严肃的说道:“你们看仔细了,只要将凸透镜放这里一会儿时间,就会发生很神奇的事情。” 两人立马凑了上来,紧紧地盯着那凸透镜,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有什么神奇的事情。 石景同不解,看着朱拓问道:“师父,这也没发生什么变化啊。” 朱拓咧嘴一笑,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乖徒儿,来,你把手放这镜子下面……感受一下。” 石景同不疑有他,把手放了下去,顿时感受到一股灼热的温度,在炙烤他的手掌。 他大惊失色,立马抽了出来,手掌疼的忍不住直抽搐。 “啊,好疼!” “你一个大老爷们,叫的怎么这么变态?”朱拓瞪了石景同一眼,严肃的说道:“科学,就要有大无畏的献身精神,岂能因为一点疼痛就忍受不住!” 石景同连忙点点头,好奇的问道:“师父,这是什么原理?” “不过是光通过凸透镜发生了折射,将光纤汇聚起来,阳光的热量也随之聚集到了一点,温度不断地升高,所以你的手掌就感受到了疼痛。” 两人又点点头。 朱拓不断地讲一些新的知识,两人学的不亦乐乎。遇到不懂的知识,就赶紧用笔记下来,留着日后慢慢琢磨。 当然了,朱拓在传授知识的时候,顺便把他们俩折腾了一顿。 瞧着被朱拓整的死去活来的两人,吕青忍不住摇头,唉,大王这整人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从前只是欺负士子梁那个憨货,现在就连杨荣和士子梁这两个监生,也着了道。 吕青跟着朱拓那么长时间了,早把朱拓摸得明明白白。 在他看来,朱拓讲的这些知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因为朱拓的学问,忽高忽低,要说他什么都懂吧,他什么都讲不明白。可是要说他什么都不懂吧,有时候他给你整点大道理,让你一脸懵逼。 朱拓最后用一根铜管,里面装了两片凸透镜,调整好距离后,递给二人,说道:“你们从这面看,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形。” 杨荣先拿起铜管,将右眼贴了上去,然后看向师父朱拓,顿时大惊失色,叫道:“师父,你怎么钻进铜管里面了?” 然后杨荣急忙放下铜管,揉了揉眼睛,定睛一样,不由的奇怪道:“不对啊,师父还在外面站着,没钻进铜管啊。那我刚才,为什么感觉所有东西,离自己更近了?” 石景同好奇,也急忙拿过铜管看了起来。 一看之下,反应和杨荣一模一样,叫道:“所有东西都离自己更近了,我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城墙、街道,哎呦,那一对男女怎么在荒草地打起来了,那男的真不要脸,竟然把那女的压……” 石景同话还没说完,又被杨荣抢了过去,叫道:“我看看,我看看,我最喜欢看男女打架了。” “我也要看。”两个人不由的抢了起来。 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铜管,高山仰止的说道:“如今我们才清楚的认识到,师父的才学远超常人,古往今来恐怕无人能比,只有那些神话中的人物,才能比肩师父。” “是啊,师父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门,让我们能够窥探科学的奥妙。” “只可惜我们愚钝,无法理解师父的全部知识……”杨荣长叹道:“这些知识,师父是怎么领会的?” 朱拓听着心里美滋滋的,闻言,故作高深的说道:“多学、多看、多思考……正所谓实践出真知,这就是科学的定义。” “弟子懂了。”两人掷地有声的点头。 “另外,你们觉得本王学问深,但是本王告诉你们,如今本王就好像是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孩子,时不时为捡到光滑的石子或更美丽的贝壳而欢欣鼓舞,可是,在我面前,是完全未探明的真理之海。” “啊?”两人齐齐震惊,如师父这般学问高深之人,也没有明白这世上所有道理吗? “科学之路……永无止境!”朱拓拍了拍两人肩膀,鼓励道:“未来是你们的!” “是,师父!”一听这话,两人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浑身充满了干劲。 看来,古人还是吃画大饼这一套啊…… 朱拓伸了一个懒腰,道:“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本王也累了,小憩一会儿。等晚饭做好了,你们来叫本王起床。” “是。” 朱拓转身走进房间,而两人将文稿小心翼翼的整理好,又将目光投向那客厅和书房。 这些天他们去了户部,都没时间打扫肃王府了。 于是两人端来水盆和抹布,细心地把家具擦干净,看着那锃光瓦亮的地面,两人顿时感觉到,浮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跟着师父修习,就连做家务……也这么的有意义。”杨荣抬起头,感慨道。 “又疯了一个!”听到这句话,吕青无奈的撇撇嘴,叹了口气。 翌日,朱拓起床后,便去了皇宫。因为按照父皇朱元璋所说,今日要为他挑选一位属官……也算是今后的老师吧。 坐在轿子里,朱拓不由的皱眉,说实在的,父皇为自己挑选的属官……恐怕会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禀报给父皇吧? 到时候,自己在肃王府乱说些什么话,恐怕没一会儿锦衣卫就得找上门了。 “不行,得想办法推掉这个事。” 朱拓摇了摇头,到了殿前,才发现有几个比较受重视的皇子都站在这里。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父皇不光为他挑选属官,同样也为这些皇子挑选属官。 等朝议结束,朱元璋便将众多皇子叫进大殿,说道:“朕前些日子,让各地推荐了一些有道高僧,本来是为皇后祈福诵经的……朕听了他们的经文,颇有感慨,所以让你们自行挑选一位高僧,日后随你们一同返回藩地。” 朱拓一听这话,顿时头都大了,要是有个老和尚,天天在自己身边念叨经文…… 恐怕没两天,自己就得来个梦中杀人,送老和尚去西天见如来佛祖。 “父皇,儿臣可不可以不要属官?”朱拓率先问道。 “不行!”朱元璋瞪了朱拓一眼,看他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骂道:“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朕给你八十个和尚?” 第89章 黑衣宰相姚广孝 朱拓唉声叹气,只能按照朱元璋的吩咐,去挑选老和尚。 朱元璋看着朱拓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爽快极了。 按照儒家那一套,已经教不好朱拓这小子了,只能试试佛家,好歹佛家的高僧吃斋念佛,劝人向善,有个和尚天天跟着朱拓,想必他恶劣的性子也能改善不少。 念此,朱元璋心情很不错。大手一挥,让朱拓先挑选高僧,其他皇子在殿内守候。 燕王朱棣拍了拍朱拓的肩膀,鼓励道:“十八弟,其实这些得道高僧还是不错的,前几年我遇到过一位,精通佛儒道。当时向父皇恳求当我的属官,不过父皇没同意。等你挑选好了,我就把这位得道高僧挑出来。” “嗯。” 朱拓没有多想,转身去了外面。 在明朝,其实佛家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单独在皇宫西苑右侧建了一个永昭寺,就是为了安顿这些得道高僧。 同时每个月发给这些高僧补贴,需要办事的时候,就征召这些高僧。 每位高僧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供奉着菩萨,朱拓一路到了永昭寺,报出身份后,立刻有人将朱拓请到前院偏殿,然后赶紧向方丈禀报去。 在后殿,方丈本来在讲经,听到禀报后,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因为前几天接到朝廷通知,有一批皇子要来挑选高僧,所以他不敢怠慢,立刻对着一群小沙弥说:“老衲去迎接肃王殿下。” 小沙弥纷纷退去。 方丈年龄大了,胡子都花白了,大半辈子都在为皇家做事,应付这种场面自然手到擒来。 当然,他也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机遇,因为试想一下,永昭寺的和尚跟着各个藩王……而他身为方丈,是多么的光荣啊! 所以,方丈一边去找朱拓,一边在心中打着腹稿,不停地琢磨见到朱拓该怎么说话,该怎么推销……展示庙里的和尚。 人情世故要拿捏到位,还要充分展现出逼格,又要让朱拓心里感到很舒服。 简单来说,就是既当又立。 方丈心中有了腹稿,挥洒着飘飘袈裟,出迎到了前院:“阿弥陀佛,施主今日光临,老衲有失远迎!” 朱拓本来在观赏院里的风景,闻言,转过身来,打量了方丈几眼,点点头道:“既然你来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你把一个个和尚……呃,得道高僧叫出来,本王看一遍,看谁有资格,以后跟着本王混。” 方丈:“……” 一时间把他搞不会了,纵然他准备了十八套方案,也没想到肃王殿下竟然如此直接…… 不应该他一个个拜访高僧,然后和高僧谈论一番,两人要是谈得来,再说两句客气话,那高僧半推半就的同意下来…… 可现在什么情况? 方丈忍不住说道:“施主,您应该亲自拜访……” “哦?”朱拓皱眉道:“他们是皇子吗?” 方丈摇摇头。 朱拓又问道:“那他们有我地位高吗?” 方丈依然摇摇头。 “那不结了,不应该是他们来拜见本王吗?” 方丈恍恍惚惚,提醒道:“可是……施主虽然贵为皇子,但是为了表示礼贤下士……” “我不想礼贤下士啊。” 朱拓摆摆手,叫道:“我要是一个个去找,那得多耽误工夫啊。你要是不叫出来,我现在就走了。正好,本王回去禀告父皇,就说你们都不愿意跟着本王……” 方丈一愣,作为吃皇家饭的和尚,他立马服软道:“行,施主稍等片刻,老衲现在就把那些高僧找来。” 朱拓点头,好整以暇的坐在石凳上。方丈坐在他对面,一旁有小沙弥端茶倒水,服侍着两人。 高僧们得知消息后,出了房门,一个个走到朱拓和方丈面前,双手合十向两人行礼。 朱拓打量着眼前这个僧人,见他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不由的摇头道:“不妥不妥,这个太胖了,脸上都起褶子了,换下一个。” 方丈老脸一黑,解释道:“施主,这位高僧佛法精深,有独到的理解……” “没事,下一个更好。” 朱拓摆摆手,又换了一位僧人,朱拓问他一些佛法,他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讲了快一刻钟了,讲的非常好。 可惜朱拓瞪着两只眼睛,完全听不懂。 “这个也不妥。”朱拓摇头。 “施主,这又是为什么啊?” “要是他天天围着本王念经,本王非被他烦死不可!再说,他讲的那些经义,本王一句也听不懂。” 于是,一个个得道高僧轮流上场,各自展示着自己的才艺。 瞧着这热热闹闹的场景,方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没有剃度前,曾给一些公子哥当书童,有幸去过风月场所,记得在风月场所,也是这样的场景,公子哥好整以暇的坐着,一个个风尘女子展示自己的才艺……博取公子哥的欢心。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啊。 又一个僧人走了上来,只见这位僧人约有四十来岁,穿着黑色的袈裟,不苟言笑,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愁容,但是他的目光极为淡然,仿若成竹在胸,一切大事尽在掌握。 当朱拓让他展示才艺……佛法的时候,他只不过淡淡的说了两句话,然后便闭目不言。 似乎在等着被淘汰出局。 朱拓还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不由的有些好奇,问道:“你叫什么?” “小僧法号道衍。” 听到这个名字,朱拓愕然片刻,呆呆的看着道衍和尚。 道衍没理会朱拓,自顾自的走了下去。 “站住。”朱拓立马叫道。 道衍回过头,不解的看着朱拓。 朱拓难掩激动,再度确认一遍,问道:“你剃度前的俗家名字叫什么?” 道衍和尚不卑不亢的说道:“姚广孝。” “卧槽!” 但凡对明朝历史有点了解的,肯定知道姚广孝是谁啊。 一句话概括就是,精通佛儒道三教,最著名的黑衣宰相,靖难之役的主要策划者,燕王朱棣的精神导师,擅长忽悠造反。 尤为难得的是,这家伙忽悠燕王造反,以一地之力抵抗全国之力,最后真的造反成功了。 这是个人才啊。 朱拓用火热的目光看着姚广孝,然后两步到了姚广孝面前,拉住他的手,笑道:“不错,不错,本王看你很不错,今后就跟着本王混吧。” 第90章 这家伙头上长了反骨吧? 方丈震惊了,肃王殿下突如其来的热情是怎么回事? 这道衍和尚平日里不与旁人交流,性格沉闷,谁也摸不透他什么脾气…… 就这,为什么深受肃王殿下的宠爱呢? 不合理啊! 姚广孝也略微惊讶了一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旋即摇头,拒绝道:“肃王殿下说笑了,小僧习得望气观人之术,肃王殿下与在下无缘。” 方丈风中凌乱了,姚广孝竟然还拒绝了? “啊?你不是和尚吗?望气观人这玩意不是道家的吗?” “小僧精通佛儒道三教。” “巧了,本王对这三教也颇有研究,咱俩在一块,可谓是珠联璧合啊!”朱拓不由的感慨。 姚广孝嘴角抽了抽,依然拒绝道:“小僧曾和燕王殿下有过约定,今后若有机会,小僧定当侍奉燕王殿下左右……肃王殿下,小僧佛法不够精通,您要不再瞧瞧其他高僧?” “本王一眼就相中你了。” 瞧着有些抗拒的姚广孝,朱拓也不好强人锁男,于是扭头看向方丈:“要不,你走开,我和道衍僧人说会儿贴心话?” 方丈:“……” 原来我才是多余的。 方丈一挥袖袍,转身出了后院。 方丈离开后,朱拓突然伸出手指,指着天空说:“你看,刚才你出场时,天上竟飞来五彩祥云,本王还很诧异,直到见到大师,所以,大师和本王有缘啊。” 姚广孝不为所动,他作为忽悠的祖宗,平生不知道忽悠了多少人。 朱拓这点伎俩在他看来,简直太低级了。 出于职业道德,姚广孝忍不住阻止道:“肃王殿下,莫要取笑小僧了。” 朱拓不听劝阻,又说道:“而且本王一看你的长相啊,就知道是个有才之人,今后必能位列人臣,只要跟着本王混啊,以后不愁没有荣华富贵……” 班门弄斧! 孔子门前背论语! 姚广孝觉得,他从前经常给别人看相,现在,肃王殿下竟然要给自己看相。 还踏马的如此不专业! “肃王殿下,您还是请回吧。”作为一个有素质的僧人,姚广孝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恕小僧不能远送。” 朱拓脸色一肃,说道:“你要相信本王说的,因为本王说的都是实话。” “唉。” 作为忽悠界的祖宗,姚广孝语重心长的指点道:“肃王殿下,您还年轻,听小僧一句劝……这所谓的看相算命啊,要从实际出发,才能诳得住别人,您这样胡掰,实在很难让小僧信服啊。” 朱拓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忽然说道:“那你第一次见我四哥,送给他一顶白帽子……是什么意思?” 姚广孝一下子惊住了,瞳孔瞪大,直愣愣的看着朱拓。 数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燕王殿下,观他气运,今后乃是翻江倒海之人。 于是,姚广孝亲手赠给他一顶白帽子,白帽子戴在王上面,寓意为皇…… 他二人当时还有约定,有朝一日,燕王殿下向陛下请命,将他姚广孝作为燕王的属官。 可是,如此机密的事,肃王殿下又怎么知道的? 姚广孝一时间恍恍惚惚,紧缩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缓缓道:“当时乃大明皇后的忌日,小僧赠给燕王一顶白帽子,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吧?” “你说的倒也对。” 朱拓好整以暇,又说道:“另外,本王还知道你的身世,从小家里一贫如洗,父母双双过世,只能早早出家当了和尚……而且到了中年时期,你的各个好友相继惨死,对吗?” 姚广孝又露出了震惊脸,难道眼前这个肃王殿下,真的能知晓过去? 就算是神棍,也不是这样的神法啊! 姚广孝内心产生了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是他又觉得,或许肃王殿下之前调查过自己呢。 便叹口气说道:“肃王殿下,小僧乃永昭寺的僧人,家世、早年经历都被记录在册,您事先调查小僧的履历,也是很合逻辑的。” 见姚广孝还不肯归顺自己,朱拓决定下点狠料。 “本王知道,你在念经期间,曾有三条惊世骇俗的预言。” 姚广孝听到这话,陡然抬起头,紧紧盯着朱拓。 “一曰:飞龙在天,太子遽亡,倒覆江山与陛下;二曰:龙战于野,血色玄黄,主兄弟争于室,溅血禁中;三曰:白龙鱼服九年,亢龙有悔,堕于地,又溅血禁中,仇杀无尽无期……” 闻言,姚广孝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三条预言,是他推衍了无数遍才得到的结论,从未对外人提过,本打算作为临终遗言的,好好装一把逼…… 可是如今,竟然被肃王殿下轻描淡写的讲了出来…… 姚广孝纵横江湖多年,第一次被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踏马的,自己是个半仙,面前的肃王殿下是真仙啊! 姚广孝觉得自己要疯了,内心极其混乱无序,面前这位肃王殿下的一言一行,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竟然能勘破人心。 太可怕了! 姚广孝脸色变幻,猛地躬身跪在地上,抱拳道:“今后愿听肃王殿下差遣!” “好极,好极!”朱拓脸色顿时笑容灿烂,轻轻松松又收了一员大将,亲热的说道:“今后有你帮助本王,大事可成矣!” “大事?” 姚广孝脸色一顿,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问道:“大王可是要造反?” “这可不兴瞎说啊。”朱拓连忙摆摆手。 姚广孝露出了然的神色,小声道:“确实,如今还没有等到机会,如今大王要学习当年的陛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不可让旁人知道造反的消息,需徐徐图之。” 朱拓惊讶的看了姚广孝一眼,提醒道:“以后说话注意点,别说这些话。” “晓得,晓得。” 朱拓选好了属官,一路回到皇宫大殿,向朱元璋拜道:“父皇,儿臣已经选好了属官。” “嗯。” 朱元璋看着朱拓身后的姚广孝,看他不卑不亢、神色沉稳,应该是个得道高僧,不由的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 同时,人群中的朱棣也看到了姚广孝,顿时懵逼了,这什么情况? 当初自己不是和姚广孝商量好的吗? 为什么他选择了朱拓呢? 姚广孝扭过头,神色复杂的看了朱棣一眼。 唉,没办法,肃王殿下是真仙啊,几句话就把自己忽悠瘸了,简直太可怕了。 事已至此,朱棣也没办法,好在此时的他和姚广孝也是泛泛之交,不至于因此得罪朱拓,于是便恭贺道:“十八弟,恭喜恭喜,挑选到了合适的属官。” “哈哈哈。” 然后众位皇子按照吩咐,纷纷前往永昭寺挑选属官。 等到挑选结束后,天已经擦黑了,于是众位皇子纷纷起身告退。 这些皇子离开后,朱元璋单独留下姚广孝一人,吩咐道:“朱拓这小子性格乖张,不服管教,今后你跟在他身边,要时常教导他向善,那些佛门经义,也要时常给他颂讲。” “小人明白。”姚广孝应允。 “还有,你啊,以后要将朱拓的言行举止记录下来,时不时禀报给朕,要让朕知道,他平日里做的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记住了没?” 姚广孝若有所思,偷偷看了朱元璋一眼,点头道:“遵命。” 见姚广孝如此听话,朱元璋心中轻松了几分。 姚广孝走出皇宫,正在等待的朱拓见到他,把他招呼到马车上,好奇的问道:“父皇把你留下来,给你说了什么事?” 姚广孝解释道:“陛下让我时常监督大王,还要教大王经文。” “啊?” “不过大王放心,只要大王不想听,在下不会多说一句。” “那就好。” “还有。”姚广孝面露忧色,叹道:“陛下让我记录大王的一言一行,还要呈上去……我怀疑,陛下心中对大王起了疑心,大王这些日子需低调行事,等回到岭南后,再做打算!” “没必要,本王对大明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嗯,这不是什么大事。大王请放心,日后见了陛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中有谱的,保准让陛下摸不透大王的底细。” 朱拓皱眉,这姚广孝行事怎么感觉有点叛逆啊? 头上不会长了反骨吧? 朱拓谆谆教诲道:“放心好了,你就算把本王的一言一行,全部禀报给父皇,也没什么关系。” 姚广孝脸色一肃,拱手大拜,大声道:“在下乃大王之臣,非大明之臣!” 第91章 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关于蓝玉的风波终于告一段落,虽然大明的律法很严明,但是因为朱拓等人的求情,朱元璋网开一面,对许多犯罪的大臣手下留情。 朱拓本想去瞧瞧蓝玉,但是蓝玉闭门监禁,并没有见到。 而随着风波落下,热热闹闹的春节终于到来了。 在这一天,朱元璋要换最高等级的祭祀朝服,礼部的各个大臣们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还有那些道士、和尚…… 请神的请神,做法的做法,行礼的行礼,摆方阵的摆方阵。 然后在官员的指引下,皇帝从祭坛的北遗门进到北棂星门,再从北棂星门上到祭坛的最高层,最后在奏乐声中,朱元璋开始了封建迷信活动……祭祀。 祭拜天地之后,又要去祖庙祭祀先祖。 当然了,这个程序所有皇子都跑不了。 一直忙到了晚上,众人才纷纷返回皇宫,而朱元璋又要给大臣们送贺卡和年夜饭,表示对这些大臣们的重视。 一天忙下来,朱拓忙的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接下来的几天,或许是春节的喜悦冲淡了京城的紧张气氛。大臣们不在家中和妻妾玩游戏了,开始登门相互拜年。 朱拓早早的提着礼物,到了信国公的家中,和汤和在大堂寒暄了一会儿,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汤和表示,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凤阳老家养老。 朱拓立马急了:“那欣儿也要回凤阳老家吗?” 瞧着朱拓焦急,汤和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是啊,欣儿肯定也要回去的。” 朱拓大义凛然的道:“岳父大人,您年龄大了,身边没个人照顾可不成。再说,本王从来没去过凤阳,心里好奇的紧,要不陪你们一块回去吧,正好每日照顾你们。” 一听这话,汤和老脸一黑。 要是让朱拓照顾自己,本来还有十年的寿命,立马缩短到一年。 “算了算了,等你们的亲事定下来后,我们再回凤阳老家,你就在京城好好待着吧。” “好嘞。”朱拓立马喜笑颜开。 和老丈人唠了会嗑,然后朱拓轻车熟路摸到了汤欣的闺房,又熟练地拉起汤欣的小手,和她说一些贴心话。 汤欣美眸看着朱拓,听着朱拓的话,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说的差不多了,汤欣询问道:“我爹爹说,后墙被扒开了一个大窟窿,好像和你有关。” 朱拓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否认道:“我来你们家,向来都是走大门的,什么时候翻过墙呢?再说,就凭我的身手,轻轻松松就翻过来了,至于扒窟窿吗?” 汤欣点头,选择相信了朱拓:“那家里可能遭了贼人,改明儿让爹爹找人把那后墙补上。” “好。” 朱拓离开了信国公府,对吕青立刻吩咐道:“吕青啊,你去找工匠制个梯子,就是那种小型的,可以折叠的……到时候本王翻老丈人的后墙时,用的着。” 吕青惊讶的问道:“大王,前几天咱们不是刚扒开一个洞吗?您每次不都是钻洞吗?制梯子干什么?” 朱拓感觉到遭受了人身侮辱,瞪了吕青一眼,骂道:“本王每次来找媳妇,钻狗洞算怎么回事?下一次搬个梯子,翻墙。” 吕青撇撇嘴,提醒道:“大王,您就不能走大门吗?” 朱拓长叹道:“每次本王走大门,门子都要禀报给老丈人,害的本王还得和老丈人寒暄好一会儿……唉,本王来信国公府,是找未婚妻的,又不是来找老丈人唠嗑的。” 吕青了然。 回到肃王府后,朱拓本以为,自己在京城无牵无挂,应该没人拜访自己。 可让朱拓没想到的是,大批的武将前来拜访,甚至还有两个侯爷,分别是景川侯张震和鹤庆侯张翼,特来感谢朱拓在谋反一案上,救了自己一命。 既然有客人来访,又是武将,朱拓顿时高兴了起来,开了几坛好酒,用来款待这些武将。 有了酒,不能缺美人,朱拓当即吕青去青楼找几个美人,在厅堂为他们跳舞。 美人们载歌载舞,朱拓喝了两杯酒下肚,脸色潮红,又和这些人熟稔了起来,此刻搂着一人的脖子,开始高歌。 一时间,朱拓仿佛回到了快活的岭南。 “肃王殿下,我敬您一杯。” 张震举起酒杯,笑着说道:“我等入狱之后,本来以为死定了,毕竟胡惟庸一案就是前车之鉴啊……可是没想到,肃王殿下竟然救了我等,真不知道肃王殿下是怎么说通蓝玉的。” 其他几个人也赶紧恭维起来。 朱拓却微微皱眉,问道:“其实,本王当时去牢狱中,让蓝玉少攀咬一些人……具体在狱中发生了什么事,本王一概不知。” “大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吗?”有人惊讶的问道。 朱拓摇摇头。 那人咂舌,解释道:“唉,凉国……蓝玉下手可真狠啊,二十多个义子,全部被他杀光了,杀的人头滚滚,还有跟随他的老部下,也是一个不留……” “啊?” 朱拓惊讶的出声,呆愣了许久,疑惑的问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张震说道:“我等还以为,是肃王殿下让他这样做的,然后肃王殿下出面,保下他的性命。” 朱拓摇摇头。 沉思片刻,看着众将领,认真道:“是蓝玉自己决定杀人的,他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只有他亲手杀了亲近的人,父皇才不会搞株连,你们也能活命。” “本王希望你们,心中不要记恨蓝玉。” 众人点着头,若有所思。 然后朱拓笑了起来,道:“来来来,别想那么多了,喝酒喝酒!” 喝了半个多时辰,众人脸都喝红了,一个个扯开衣襟,大声叫嚷着。 “肃王殿下,大恩不言谢,今后我老冯回晋阳老家了,您要是去了晋阳,尽管来找我老冯。” “对,还有我,我老家在庐州,过完年就回去了。” 朱拓看着起身的几个武将,看他们年龄也不大,疑惑的问道:“你们现在身强力壮的,不想着为朝廷效力,为什么要回老家呢?” 闻言,几人尴尬的笑了笑。 张震出面解释道:“是这样的,肃王殿下,这次受蓝玉一案牵连,共有两百多名武将被免职,这些武将无法在军中任职,只能回老家了。” “那好,预祝……” 朱拓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姚广孝拉住,小声提醒道:“大王,您前些日子不是说,岭南正缺将领吗?这些将领可以为您所用。” “是啊!” 朱拓顿时眼前一亮,一拍大腿,拉着一名武将激动的说道:“你还年轻,现在回老家算怎么回事?要不去本王的藩地岭南吧?” “岭南?”这将领顿时愣了。 “是啊,你有所不知,现在岭南的太尉名叫士子梁,此人大字不识一箩筐,人又蠢笨的要死……唉,本王早就想把他换下来了,你去岭南当太尉如何?” “太尉?”这人眨眨眼,不敢置信的问道。 “对啊。”朱拓指着刚才发声的几人,大声说道:“还有你们,都别回老家了,都去岭南当太尉去!” “大王,岭南几个太尉啊?”有人狐疑的问道。 “有几个人去岭南,那岭南就有几个太尉。” “这不太妥当吧?”几个将领面面相觑,岭南距离京城遥远,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贸然过去,恐怕摸不清状况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到了本王的岭南,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朱拓大声鼓励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本王早就想攻打南边的安南,奈何没有将领领兵啊……指望士子梁那家伙,这辈子也别想打下来安南了。如今有了众位将军相助,简直不要太简单啊!” “这……” “这什么这,正是你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朱拓拍着胸口,叫道:“谁能像本王这么慷慨,许给你们太尉的职位?” 众人商量了片刻,应允了下来:“我们这条命是肃王殿下救的,为殿下效命也是应该的。” 众人又聊了好一会儿,众位将领彻底对朱拓放下了心,纷纷表示,自己还认识不少将领,到时候一同带到岭南。 朱拓笑的咧开了嘴,这简直太好了。岭南有了这群将领相助,简直要起飞啊。 众人大口吃起了肉,喝起了酒,玩的其乐融融。 到了快宵禁时,这些将领才排成一排,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肃王府。 翌日早上,朱拓醒了过来,只觉得头昏脑涨,让杨荣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恢复了意识。 到了前堂,瞧见姚广孝正在写写画画,朱拓伸过头去,才发现是一张舆图,这舆图非常简单,扭扭曲曲的线条,还有横七竖八的标记,简陋的令人发指。 “这谁制的舆图,也太差劲了吧?” 姚广孝嘴角一抽,缓缓道:“是臣制的。” 朱拓一愣,再次看去,只觉得这地图画的非常简洁,寥寥几笔,就将山川地貌勾勒了出来,没有一丝多余的地方,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画的好啊,道衍!” 朱拓看了好一会儿,又问道:“这舆图是哪个地方的?” 姚广孝道:“是岭南到京城的舆图。” “画这个干嘛?”朱拓愕然的问道。 姚广孝解释道:“大王,您收拢了这些武将,岭南实力必定大增。接下来几年,您厉兵秣马……待天下局势有变,引一只偏师控制巴蜀,另一只偏师控制两广……” 姚广孝用手势比划,朱拓信服的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然后您亲自带着军队,攻取荆州,顺着长江而下,直取应天城……介时,大业可成!” 姚广孝两只拳头猛然向中心一握。 闻言,朱拓脸黑了黑,这姚广孝不是脑子后面长反骨,分明是反骨上长了个脑子啊。 (整理一下后续情节,做好两段大情节之间的衔接,然后士子梁、姚广孝、吕青……就要去塞外了。) 第92章 众皇子离京 这人心理有点阴暗啊。 朱拓记得历史书中记载,姚广孝是很有才。 但是呢,他幼年时的悲惨遭遇,让他对现实社会抱有极大的不满。同时,他强烈的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所有人差,证明自己能够在大明有一番大作为。 用如今的话说,就是愤青。 如何实现他的抱负呢?姚广孝经过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终极奥义。 造反! 作为新时代的三好青年,朱拓觉得,自己有资格,也有必要拯救一下这个失足老男人,以免让他步入歧途。 朱拓一把揽过姚广孝的脖子,凑的近了,说道:“本王告诉你啊,其实父皇有意扶持本王来着,想让本王接他的位子,知道吧?” 姚广孝诧异一下,反问道:“那大王为什么不答应下来呢?” “本王呢……志不在此,懂吧?过一段时间,本王就要回岭南了……唉,到时候呢,你们跟随本王一块回去,知道不?” “懂了懂了!” 姚广孝点头,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大丈夫在世,不受嗟来之食,所以大王宁愿回到岭南,厉兵秣马,亲手去取这天下,也不愿意接受陛下的馈赠!” “大王竟与臣的志向不谋而合,真是可喜可贺,臣愿意协助大王,在这天地间搅动风云。” 朱拓顿感无语,这姚广孝……实在是中毒太深,无药可救了。 朱拓随即又一想,自己的徒弟叫做杨荣,今后兴邦安国的能臣。 自己的属官叫做姚广孝,出谋划策的谋士。 还有岭南那一群不听朝廷号令的货…… 这配置,不造个反还真可惜了。 “反正啊,关于造反的话,你别往外瞎说,咱们自己人关起门来,怎么说都行。要是让外人知道了,那就坏事了。”朱拓叮嘱道。 “臣明白,此乃密谋之事,岂能乱传。” 又过了几日,京城中走亲串友的人少了,诸多皇子来向朱元璋请辞,想要返回藩地。 朱元璋同意了下来。 朱棣也走了,去了北平。 临走前特意来找朱拓一趟,兄弟俩在一块喝喝酒,朱棣也是胸襟开阔之人,喝了几碗酒后,两位兄弟越说越投缘。 “十八弟,你不知道,那北元蛮子残暴至极,骑马引弓,百发百中……但是见到了你四哥我啊,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你四哥我在战场上,一刀一个北元蛮子,一刀一个,刀都砍卷刃了……” 朱棣喝多了,开始吹了起来。 闻言,朱拓也不甘示弱。 “四哥,你也不知道,那些岭南的土司搞出活死人祭,欺负百姓。本王知道后,率领将士们斩将夺旗,奔袭数百里,一连攻破了十几个土司,砍了三天三夜,连眼都没眨一下。” “哈哈,那你眼不酸吗?” 两人喝的差不多了,朱棣拉着朱拓的手道:“今生若有机会,必定要和十八弟共同驰骋沙场,杀那北元蛮子。” “好极,好极!” 朱拓咧嘴大笑:“要不,四哥带兵去岭南,咱们一同去干安南……四哥你不知道,安南天气炎热,每到了夏天啊,大街上都是白花花的女子,让人遐想万分。” “哈哈。” 一艘艘插着黄旗的客船,载着各位意气风发的皇子返回藩地。 朱拓不由的心痒痒,旋即去了皇宫,见到朱元璋后,行礼大拜道:“拜见父皇。” “嗯,起来吧。”朱元璋挥挥手,又问道:“你来朕有什么事吗?” 朱拓便解释道:“父皇,前些日子蓝玉……王成谋反,有一大批武将受牵连,不是要被流放吗?巧了,岭南穷山恶水的,正是流放他们的好地方?” 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拓,问道:“怕不是我前脚流放,你后脚就要任命他们吧?” 朱拓讪讪一笑,叹气道:“唉,父皇,岭南的百姓受苦受难,被土司欺负,儿臣在京城每天吃不下饭,睡不下觉。所以儿臣想让父皇把那些犯罪的将领,都流放到岭南。” 朱元璋嘴角抽了抽,岭南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这小子,恐怕是看这些武讲眼红了。 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说道:“岭南有用的人才确实太少了,把这些将领都放到岭南吧,不过朕可告诉你,不准生事。” “真的?”朱拓脸上一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父皇,您还不知道儿臣的人品吗?儿臣用这些人,只是为了保护岭南的百姓啊。” 朱元璋无奈的看了朱拓一眼,提醒道:“你岭南兵甲数万,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你的份。” 朱拓嘿嘿一笑,又说道:“父皇,您看,现在岭南武将有了,可是缺少治理一方的贤才啊。您不知道,岭南如今的长史叫做张渭,六十多岁了,年迈的走不动路了,儿臣真担心,他有一天猝死。”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奏章,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拓笑道:“要不父皇随便找个理由,处置一批有才能的文臣,把他们也流放到岭南?” 朱元璋瞪了朱拓一眼,好家伙,这朱拓来一次京城,是来批发文臣武将的吗? 随即哼了一声,骂道:“要不朕把朝廷搬到岭南吧?” 朱拓连忙摆摆手,拒绝道:“没必要,没必要。不过,父皇,儿臣几时才能回岭南?”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你先在京城呆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回岭南,等我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哦。”朱拓点头称是。 见朱拓没有胡搅蛮缠,朱元璋不禁诧异几分。按理来说,朱拓不应该缠着自己要求回岭南吗? 今日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身边的属官起作用了? 前几日,朱元璋私下召见了姚广孝,打听朱拓近日的情况。 根据姚广孝所言,朱拓每日在肃王府用功学习,从没有逾越之举,甚至主动请教大儒学问,学习大明的礼孝之道…… 这小子在向好的一面转变啊。 朱元璋不禁老怀甚慰。 然后,他不由的问道:“你现在为什么绝口不提回岭南了?” 朱拓惊讶的看着朱元璋,反问道:“父皇,您不是说,等儿臣和汤欣定亲后,再回岭南吗?所以,儿臣现在等着和汤欣定亲呢。” “滚!”朱元璋老脸一黑,旋即大骂。 第93章 来自方孝孺的震惊 再次被朱元璋赶走,朱拓已经变得波澜不惊。 熟练地出了皇宫,熟练的上了马车,熟练的催促吕青赶快回家。 到了肃王府门口,迎面,却撞见了方孝孺。 这个家伙……单枪匹马也敢堵他肃王府的大门? 朱拓眉头皱了皱,却见方孝孺见到他的马车后,神色中带着点点激动,兴冲冲的道:“肃王殿下,我来找你有些事情要谈。” “什么?”朱拓怪异的看着他,闻到他身上还有一股子熏香味。 上次,朱拓以一己之力,辩疯了方孝孺,然后被大批的儒生找上门,害的朱拓只能闭门不出,整整在家呆了七八天。 现在,方孝孺找上门来,不会是来找茬吧? 朱拓狐疑的看向方孝孺。 却见方孝孺犹如一个痴汉,呆呆的看着他。 那一日,方孝孺与朱拓辩论后,躺在床上好几天,朱拓所说的话,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什么资本主义、什么心理学、什么唯物论、什么实践出真知…… 方孝孺想不明白朱拓的话,就忍不住一直去想,结果想来想去,整个人就魔怔了……甚至,一连盯着院子里的竹子好几天。 从此,茶不思,饭不想,连睡觉也不香了。 还时不时像发了羊癫疯一样,用头撞墙,抬起呆滞的眼睛,喃喃自语道:“我真傻,真的,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还枉做什么读书人呢?” 结果,方家的人被方孝孺的行为吓坏了,还以为方孝孺被鬼附身了。 不光在墙上、窗上到处贴上辟邪的黄符,还往他方孝孺身上贴,甚至往他裤裆里插两把桃木剑…… 又请来厉害的道士来家中驱鬼。 结果他方孝孺在道士做法的时候,大吼一声:“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不过是臆想罢了!” 吓的道士连滚带爬的跑了。 后来,方孝孺实在想不明白,趁家里的下人不注意,干脆来肃王府门口等待,等着朱拓露面。 此刻见到朱拓,方孝孺非常激动,口中道:“你说的话,我听懂了一部分。你的意思是,这世界的运行有一定的规律,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对吗?” 见方孝孺是来请教学问的,朱拓顿时放下了戒备,点头道:“对对对。” “可是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什么叫做唯物主义,什么叫做唯心主义呢?” “唯物主义啊?” 朱拓想了片刻,习惯性的想要大骂,但是看着眼前神经兮兮的方孝孺,只能又憋了回去,说道:“这唯物主义啊……就是唯物主义。” 方孝孺挠挠头,表示听不懂。 朱拓摆摆手,劝道:“这个玩意啊,太深奥了,本王一时半会也给你讲不明白,你干脆回家自己琢磨。本王相信你,肯定能琢磨出来。” 方孝孺紧紧跟着朱拓,说道:“那什么叫做唯心主义呢?” 朱拓翻了翻白眼,他也是服了方孝孺了,这读书人的脑子怎么这么轴呢? 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满脑子还在想这件事呢? 朱拓懒得理他,转身要进肃王府。 方孝孺紧紧跟在朱拓身后,尾随着朱拓,不依不饶道:“肃王殿下的才识,绝对是震古烁今的,那些理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肃王殿下,我实在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藏拙呢?” 朱拓翻了翻白眼,他要是真有学问,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呢。 可他的学问呢? 他自己知道什么情况。 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悠……他自己还搞不明白什么叫做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呢。 “肃王殿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喝杯茶,好好探讨一下学问,怎么样?” “我是虚心请教,盼望肃王殿下能够与我一同探讨。” 朱拓终于明白,为什么四哥当了皇帝后,要诛杀方孝孺十族。 不是没有理由的啊,换做自己,这样一个大虎逼追着烦自己…… 自己也要诛他十族。 朱拓的脚步加急,方孝孺紧紧跟随,一路来到肃王府后院。朱拓赶紧闪进房门,方孝孺却见到了忙活的杨荣和石景同。 “方侍讲?” 杨荣和石景同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向着方孝孺行礼。 方孝孺点点头,好奇的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杨荣笑道:“前些日子,师父给我们讲了小孔成像的原理,我和师弟二人,正在做实验……师父还说,用这原理啊,能观察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啊?”方孝孺震惊了。 作为博览群书的大儒,方孝孺知道,小孔成像最早记录在《墨经》中。 意思就是用一个带有小孔的板遮挡在墙体与物之间,墙体上就会形成物的倒立的实像,这种现象叫小孔成像。 他问道:“这小孔成像有什么好研究的?古书上不是有记载吗?” “不是这样的,小孔成像运用了将光的折射。方侍讲,你看,就比如说,这铜管运用了折射的原理,能看见远处荒草地上打架的男女……” 杨荣一边做试验,一边讲解,三下五除二就给方孝孺整的明明白白。 方孝孺拿过铜镜,看向外面,顿时露出惊讶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出这东西的?” “这是师父做出来的。”石景同道。 “啊?”方孝孺顿时感到激动,忙问道:“那这个……肃王殿下讲了没有,运用了什么原理?” 杨荣摇摇头,说道:“师父并不告诉我们是什么原理。我猜想,师父是怕限制住我们的思维。” “对,说的没错。”石景同赞同的点点头,赞叹道:“师父此举,是不让我们循规蹈矩,学会独立思考啊……这是师父的一片苦心。” “这也是所谓的科学精神……创新!” “科学……”方孝孺听的目眩神迷,心向往之,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在儒学之外,竟然还有这样一门学问……” 第94章 方孝孺叛出儒教了 黄子澄对方孝孺很关心。 毕竟他们同为皇太孙的太傅,负责朱允炆的教育工作。 现在方孝孺变得神经兮兮的,教育工作全落在黄子澄和齐泰身上,搞得他们的工作压力瞬间变大了。 这天一大清早,黄子澄又去了方孝孺的府上,下人恭敬地带路,领着黄子澄去了书房。 黄子澄见到方孝孺正在书房看书,不禁露出感慨之色。 前些日子,方孝孺就像发了羊癫疯一样,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正常了,整天胡言乱语的。 现在看来,似乎病情有所好转。 于是黄子澄徐徐走到书桌面前,看到方孝孺捧着书,正认真研读。 不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方孝孺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不禁抬起头,瞧到黄子澄到来,便打招呼道:“黄兄。” 黄子澄神情一顿,这才注意到,此时方孝孺的头发有点乱,眼中布满了血丝,往常白净稳重的脸,此时有了唏嘘的胡渣和满脸的惆怅。 乍一看,还以为方孝孺是逃荒回来的。 “你这是怎么了?” 黄子澄关切的问道。 然后看向方孝孺手里的书,名字竟然叫做什么数论,里面写着勾股定理、象限、函数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黄子澄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发现以自己的知识储备,从来没听过这些玩意…… “咳咳,方兄啊,你这是在研究什么学问呢?”黄子澄忍不住问道。 方孝孺叹道:“这是肃王殿下的学问,被杨荣和石景同记录在册,我有些好奇,便向他们两人借来,想研究一下。” “啊?”黄子澄的表情开始有点凝固。 肃王殿下的学问? 那朱拓有学问吗? 在黄子澄看来,就连那些道士和尚,都比朱拓更有学问。 黄子澄脸上勉强挤出来笑容,叹道:“方兄啊,对于吾等来讲,圣人之学才是终极学问,其他的学问,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不可沉迷其中。” 方孝孺摇摇头,认真的说道:“这些学问我还看不太懂,也在研究琢磨。不过越研究,越觉得这学问蕴含着很多奥秘,孔圣人和程朱夫子,与之相比,显得单薄了些……” 黄子澄顿时惊呆了,全身都忍不住颤抖。 反了啊,这是! 身为儒家的大儒,方孝孺竟然敢批评圣人! 简直是和尚打伞……无法(发)无天了! 黄子澄在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方孝孺,缓缓说道:“方兄啊,你不可沉迷其中……这些都是旁门左道罢了,专门迷惑人的心智。” 方孝孺摇头,说道:“黄兄,你不知道,这叫做科学……这科学是大有用处的,你知道吗,就用一个铜管,里面加了两个镜片,就能像个千里眼一样,看的距离特别远。” 黄子澄怜悯的看着方孝孺。 这是个傻子吗?说的什么玩意? 简直把人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 黄子澄抬起头,长叹道:“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 “故而,要恪守本心,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方兄,你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是要成为一代大儒的,如今却痴迷这些旁门左道,岂不是因小失大?” 闻言,方孝孺思考片刻。 旋即脸色严肃,抬起头来,脸上满是坚定,沉着的说道:“黄兄,格物致知,其实是错的!时代在发展,百姓在进步,一味地去研究圣人之学,故步自封,是要倒大霉的。” “你……你……你这是要入魔啊!” 黄子澄气的脸皮乱颤,眼中燃着愤怒的火焰,一挥袖子,骂道:“我说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方孝孺是一个很轴的人,一旦认定一件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也正因为这样,他敢在朱棣当了皇帝后,在朝堂上大骂朱棣为逆党,结果被朱棣砍了十族。 方孝孺看向手中的书籍,目露坚定,打算每日去一趟肃王府。好好跟着朱拓研究一下,这科学到底是什么玩意。 于是,朱拓每次出门,方孝孺就在后面跟着,像个跟屁虫一样,时不时还问一些问题。 朱拓顿时头都大了。 朱拓烦不胜烦,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揍方孝孺一顿,但是又怕方孝孺这身板扛不住,打出了事,就没办法向朝廷交代了。 最后,朱拓只能紧闭府门,每天玩弄自己的徒弟。 顺便教给他们一些新的知识。 不过杨荣和石景同的学习能力太强悍,朱拓教了几日,发现初中物理已经教完了…… 甚至,他们两人只用了五六天就捣鼓出了天文望远镜。 当他们通过天文望远镜,看到表面坑坑洼洼的月球时,他们都震惊了,甚至杨荣还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啊,你竟然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受苦了啊!” “你是不是傻?”石景同哼了一声,说道:“那嫦娥是后羿的媳妇,你瞎惦记有什么用?莫不是学那曹操,有人妻之好?” 闻言,朱拓骂道:“两个蠢货,你们瞧仔细了,那月球上坑坑洼洼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别说是嫦娥仙子了,就连蛤蟆、兔子也没有。” “唉。”两个人唉声叹气,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 而随着方孝孺每日前去肃王府求学,还被拒之门外。 这件事不可避免的发酵起来。 在众人眼中,方孝孺是什么身份,皇太孙的太傅,国子监的侍讲,名满天下、地位尊崇,无论谁见了,都得尊称一句方侍讲。 可那朱拓呢? 虽然贵为皇子,可是在读书人眼中,朱拓就是国子监的弃徒,不知礼法,不守规矩,一开口就是脏话连篇…… 论学问,十个朱拓也不够方孝孺一个人打的。 可是,方孝孺竟然来找朱拓求学。 一时间,把众多儒生搞不会了。 有许多儒生去方府拜访方孝孺,想要劝说他好好研究圣人之学,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是方孝孺却摇摇头,严肃道:“圣人之学固然有理,可是一味的研究圣人之学,不过是走老路罢了,研究圣人之学数百遍,也无法让民众吃饱饭。而科学之道,才是真正道路。” “方侍讲啊,这是歪门邪道!” “你们不懂,科学是合理的运用自然规律,来造福天下的百姓。就像那望远镜,倘若能运用到战场上,那么就能很远的观察敌情……还有这数论,如果运用开来,能够详细计算出税赋……” “方侍讲,你现在不配做儒者了!” “不配!” 众人纷纷大叫起来,士农工商,这是古代固有的阶级观念。 对于儒者来说,他们学习圣人之学,学习仁义道德,学习如何去管理治理百姓…… 可是,他们唯独没有学会,如何与百姓平等相待。 所以他们在普通百姓面前,总有一种特殊的优越感。 现在,方孝孺喊出圣人之学不是唯一的真理时,他们愤怒了,因为这代表着方孝孺不仅在背叛儒教,更是在向儒教宣战。 在他们眼中……方孝孺叛教了! 堕入了魔道! 方孝孺眼中满是坚定,抿了抿嘴,并不辩解什么。 朝闻道,夕死可矣…… 方孝孺的言论很快就在国子监传的沸沸扬扬,甚至不只是国子监,就连整个京城的文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啊?方孝孺疯了?满口胡说八道?” “对,方孝孺何止是疯了啊,他简直无法无天了。他亲口说,圣人之学没什么用……反反复复研究圣人之学,就是在走老路!” “方孝孺说,研究圣人之学,就是在退步。” “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还能是谁啊?肯定是肃王殿下啊,你不知道,肃王殿下是最大的邪道头子,整天神神叨叨的,不干多少人事。” “他竟然把方侍讲气疯了,我定要为方侍讲讨回公道!” 第95章 竟有人敢骂本王? “哈哈,这是谁写的文章,笑死本王了!” 肃王府内,朱拓拿着今天的报纸,看了起来。 他这几日因为躲着方孝孺,所以一直待在肃王府,并没有怎么出门。 所以对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并不知晓。 当他看起今天的报纸时,不由的一乐。 因为这报纸上写的是关于方孝孺的事,说是方孝孺就像魏晋时期的阮籍一样,放浪形骸,不遵礼法,胡言乱语。 现在大明的消息发布主要有两种渠道,一个是朝廷官方渠道,名叫邸报。 第二个就是报纸,这报纸虽然归朝廷管辖,但是呢,士子们写的文章经过朝廷审核,也是可以发表的。 所以说,士子们如果发生学术争执,经常用报纸来诋毁对方。 朱拓此时看着手里的报纸,不由的笑道:“把方孝孺比作阮籍,可是这刘伶又是谁啊……这报纸上,怎么还把刘伶批判一顿,说刘伶放诞不羁,像个二货一样……” 杨荣凑了上来,忍不住看了一会儿,然后脸色古怪。 “师父,我怎么感觉这报纸是在骂你啊……” 朱拓不解,疑惑的问道:“可是这报纸上,又没有本王的名字……” 杨荣解释道:“师父,您贵为皇子,他们肯定不敢写您的名字啊……不过,他们用刘伶影射您,说您蛊惑方孝孺,向他传播歪门邪道。” 朱拓眼睛瞪大,猛然惊醒,站起身来,一巴掌把报纸拍在桌子上,骂道:“本王招他们惹他们了?竟然敢骂本王!本王一定要撕烂这家伙的嘴!” 说着,朱拓就朝府外走去。 “师父,师父别激动啊,他们人多,咱们还需要忍耐!” “忍个屁!”朱拓大声道:“那方孝孺天天尾随本王,本来就把本王惹烦了。现在他们一群士子,也敢来招惹本王,把本王当成什么了?病猫吗?” “可是他们人那么多,您能打得过吗?” “我不管!” 这时候吕青无奈的说道:“大王啊,您知道是谁骂你的吗?您就要去找上门……” 朱拓狐疑的看了一眼报纸,这才发现,报纸上根本没有署名。 “一定是那黄子澄所为!” 朱拓掷地有声的说道:“上一次,本王在国子监揍了他一顿,他就怀恨在心,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污蔑本王,本王非要再揍他一顿。” 杨荣和石景同接着劝说朱拓,不过朱拓在气头上,并不听他们俩人的话。 见状,吕青轻飘飘的说道:“那黄子澄年龄大了,腿脚不灵便。大王,您武艺那么高,要是没留手,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那怎么办?” 闻言,朱拓赞同的点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啊,那黄子澄挨了本王一拳,恐怕就要去见孔圣人了。要不,你们给本王想个主意,想想怎么才能治住这些儒生?” 朱拓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杨荣、石景同、姚广孝等人。 这几人,可是未来的肱骨大臣,出个主意不在话下吧? 杨荣想了片刻,解释道:“要不,咱们置之不理?任凭他们怎么说,反正咱们就装做听不见。” 朱拓脸一黑,道:“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沙漠里面的鸵鸟吗?出了事情,就把头往沙子里面一缩,不闻不问。” 石景同想了想,提醒道:“要不,咱们也利用报纸回骂?” 朱拓无奈的说道:“咱们这几个人,能骂得过他们吗?” 这时,一直不开口的姚广孝,看了一眼朱拓,缓缓说道:“大王,臣有上中下三策……” 听到这话,朱拓立马握住了姚广孝的手,还是这家伙靠谱啊,不愧是有妖僧的称呼,一出计策就是三个,比两个徒弟强多了。 热情洋溢的说道:“直接说上策。” 姚广孝严肃的说道:“大王可以去找陛下,请求陛下为您主持公道。” 闻言,朱拓撇撇嘴,无奈的说道:“你不知道,估计父皇现在就等着看本王笑话呢,他要是能帮本王,那母猪都会上树了。” “如果陛下不帮您,那就更好了!” 姚广孝解释道:“大王可以示弱,让所有人都认为大王受欺负了……然后大王趁机提出返回岭南。等到了岭南后,大王囤积粮草,厉兵秣马,等到合适的时机杀回京城,把那些儒生……” “算了算了,还是本王自己想办法吧。”朱拓摆摆手,指望姚广孝的主意,早晚走上造反的不归路。 朱拓沉思了良久,缓缓说道:“本王打算去拜访黄子澄。” 吕青惊讶的看着朱拓,问道:“大王还是不死心吗?非要揍黄子澄一顿吗?” 第96章 咱们一块吃点? “拜访黄子澄?” 大家都有点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拓,他们的大王、师父……不会是要打到黄府吧?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朱拓哼了一声,傲然道:“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本王上次打了黄子澄一顿,现在登门道歉,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是肃王殿下嘴里能说出的话? 朱拓叹道:“其实呢,黄侍讲年龄这么大了,本王一不注意就把他揍了。这些天来,本王心里一直很愧疚,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就今天吧,本王去一趟黄府。吕青,给本王备礼。” 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些天,肃王殿下过得比谁都开心,一点也看不出来有愧疚的迹象。 是不是睁眼说瞎话? 吕青狐疑的看了朱拓一眼,以他对朱拓的了解。 朱拓一张嘴,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所以吕青立马安排下人去买些礼品,墨砚、瓷器之类的。 当仆人买回来时,朱拓看了一眼,骂骂咧咧道:“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够谁用的?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本王送不起礼品呢!再去买点,给黄府的下人们也备上,一人一块墨砚!” “是,是。” 朱拓准备了两大箱的礼物,旋即出了门,去了黄府。 为了表示尊敬,朱拓特意步行前往。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到了黄府,朱拓自报家门,高声道:“快去禀报,就说肃王来拜访黄侍讲……” 门子一听,脸色顿时变了,惊疑的看着朱拓,差点还以为听错了。 自家老爷和肃王殿下的关系,不能说势同水火吧,但是也称得上不共戴天。 毕竟,肃王殿下不仅敢骂老爷为腐儒,还敢对他施以重拳。 这是大明朝自建国以来,就没发生过的事情。 不少下人探出头,看向朱拓,脸色发白,肃王殿下不会是以拜访之名,再殴打自家老爷吧?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进去通报?”朱拓毫不在意这些质疑的目光,叫道。 门子慌忙进门通报,跑到书房,对黄子澄恭敬地说道:“老爷,那肃王找上门来了。” “嗯?” 黄子澄放下手中的书,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几日,在他的授意下,不少国子监的儒生利用报纸,来不断的内涵方孝孺和朱拓两人……想必因为这个事,朱拓才登门的吧? 来者不善啊! 但他也不是怕事的人,缓缓道:“走,随我去迎接肃王。” 话语一顿,又有些担心的提醒道:“那肃王残暴,蛮横无理,你们跟紧老夫,以防被他偷袭。” 下人赶忙道:“是。” 黄子澄带着下人,步伐缓慢的到了府门口,见到了朱拓。 朱拓见到众人簇拥的黄子澄,立马往前走了几步,热情洋溢的拉住黄子澄的手,叫道:“本王何德何能啊,竟然让黄侍讲亲自来迎接……这代表着,黄侍讲对本王的重视啊。” 黄子澄一愣,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脸上冷冰冰的,,淡淡的问道:“肃王殿下来找老夫,所为何事呢?” 朱拓好似没看到黄子澄身后的众人,咧嘴笑道:“天下谁不知道,黄侍讲满腹经纶,知识渊博。本王呢,从小就敬贤礼士,所以这次来啊,是来找黄侍讲讨教学问的。” 这次不光是黄子澄愣了,就连黄子澄身后的下人们,一个个也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肃王殿下……来讨教学问?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有的下人本来神色发紧,躬着身子,满脑子都在想着如果肃王发难,他该怎么应对。 可现在肃王的一番话,把他们给整不会了。 见众人不信,朱拓指着门口两个大箱子,笑着说道:“黄侍讲,我是真心来请教学问的,这是本王奉上的拜礼,还请笑纳。” 还未等黄子澄开口拒绝,朱拓又道:“黄侍讲啊,本王心里对你敬佩的很,今天来都来了,难道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黄子澄微微皱眉,不知道朱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把朱拓赶走,便拒绝道:“肃王殿下驾临寒舍,本该扫榻相迎,不过家中并没有可以款待殿下的,殿下还是请回吧。” 朱拓顿时乐了,笑着说道:“黄侍讲啊,本王只是和您聊聊天,吃什么的无所谓……” 说着,朱拓便亲热的拉着黄子澄,一同进入了府中,然后抬头打量着黄府格局,黄府并不算大,但是带有明显的苏州园林风格,假山流水,甚是精致。 两人到了殿中,朱拓坐在客座,黄子澄坐在主座,他深深地看了朱拓一眼,心中打定主意,一会儿无论朱拓说什么学问,自己一个字也不信。 全当做放屁。 不然就会像那方孝孺,听了朱拓的胡言乱语后,现在已经快疯了。 不过,出乎黄子澄意料的是,朱拓绝口不提请教学问的事,而是聊起了闲话:“黄侍讲啊,你近来身体还好吧?” “嗯,谢肃王殿下挂念,老夫身体不错。” “黄侍讲,我看您学问那么深,应该是个进士吧,不知道是哪一年的进士?” “洪武十五年,老夫是会试第一。” “厉害啊,黄侍讲。”朱拓看着黄子澄,笑着说道:“本王啊,生平最佩服文化人了。不过,本王也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对于书中的知识也了如指掌……” 黄子澄见朱拓提起学问,心中一惊,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不过朱拓又转口了:“黄侍讲可是大明的柱石,平日里要照顾好身体,要是有个小毛病,那就是咱们大明的损失,不能掉以轻心啊。” “谢肃王殿下关心。” “本王府上,有一个不错的郎中,要不让他住过来,每月为黄侍讲检查身体,要知道,这人啊,年龄一大,就容易生病……” 黄子澄更加警惕了几分,难道朱拓这小子想要暗中下药? 以肃王殿下的为人,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于是他连忙拒绝道:“不必了,老夫的身体尚且安康,用不着郎中照顾。” 朱拓的兴致很高,虽然黄子澄不想和他聊天,但是朱拓硬拉着他,一直聊到中午时分,两人的话题不多,基本上是朱拓一直在说,黄子澄时不时回应一句。 然后朱拓探头看了看日头,又拍了拍肚子,笑道:“黄侍讲啊,您瞧,本王都和你聊饿了。要不你让下人准备点饭菜,咱们一块吃点?” 第97章 黄侍讲就是本王的指路明灯啊! “家中尚未准备饭菜……” “无妨,我愿意等。” “家中厨子近日有事情,回了老家,怕是不能准备饭菜了。” “这也无妨,其实本王也是会做饭的,刚才瞧见院中有几只孔雀,一会儿让下人宰了,然后把毛拔了,用荷叶裹着,外面再糊一层泥巴……” “扔到火堆里烤半个时辰,挖出来后,哎呀,那个鲜美啊,这道菜就叫做叫花……孔雀,迄今为止,只有本王尝过,今天黄侍讲有口福了。” 黄子澄面无表情的看着朱拓,拒绝道:“君子远庖厨……” “本王不是君子。”朱拓咧嘴一笑。 瞧着像牛皮糖一样的朱拓,黄子澄十分无奈,只能让下人去准备饭菜。 约准备了半个时辰,下人们把饭菜端上了,朱拓顿时大快朵颐起来,顺便给黄子澄端菜。 “黄侍讲,你快动筷子啊,这道青菜味道不错,你多吃点。别客气,就拿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还有这盘菠菜也好吃,这菠菜啊,吃了能强身健体,你也多吃点。” 黄子澄无奈的看着朱拓,叹口气道:“肃王殿下,第一,这本来就是我家,我从来没有客气,只是老夫年龄大了,吃不了那么多。” “第二……你把青菜全端老夫面前,肉端到自己面前,是几个意思呢?” 朱拓打了个哈哈,笑道:“黄侍讲啊,你年龄大了,这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本王这是在为你好,让你多吃点青菜,补充补充营养。” “不需要。”黄子澄冷冰冰的说道。 朱拓大口吃着饭菜,相比之下,黄子澄吃饭的模样就规矩很多,一直不怎么说话。 等吃完了饭,朱拓又提出要看黄子澄的藏书,黄子澄推脱不过,只能任由朱拓观看。 不过以朱拓的学问,他也看不明白。 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困了,然后又看向外面的日头,突然转向黄子澄,问道:“黄侍讲,你怎么看待科学呢?” 黄子澄心中一惊,不着声色的看了朱拓一眼。 朱拓笑着解释道:“黄侍讲,你可能不懂,这科学啊,其实也有可取之处。远的不说,就说现在火爆京城的镜子、琉璃等,这些都是科学啊,还有从前的纸张啊、纺织啊……,也都和科学有关。” 黄子澄脸色阴沉了下去,他明白朱拓的意思,就是让他管教管教那些监生,别对科学抨击过狠。 可是,在黄子澄心中,本来就对这所谓的科学,没有任何好感。 再加上方孝孺出的那档子事,更让他对所谓的科学怀恨在心。 “黄侍讲,您怎么不说话了?”朱拓笑着问道。 黄子澄沉思片刻,看着朱拓,道:“肃王殿下,这所谓的科学,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沉迷其中,早晚会让人迷失自我……而那圣人之学,才是真正的大道。” 朱拓的脸色立马严肃了起来。 他这次来找黄子澄,本来就是想和他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别那么抵触科学,最好能在大明传播开来。 毕竟,科学之路,才是兴国强民的正确道路。 但是,朱拓没想到,黄子澄竟然如此抵触科学。 而黄子澄背后站的,是一大群和他一样食古不化的腐儒。 “行吧,那本王没其他事了,告辞了。”朱拓叹口气,意兴阑珊的拱拱手。 瞧着朱拓无可奈何的样子,黄子澄心里爽快多了。 他终于在这小子身上,找回了一点颜面,于是客套道:“要不老夫送送肃王殿下?” “好啊。” 黄子澄:“……” 我就是随口客套一句,您怎么还当真了? 两人一同向黄府大门走去,快到大门时,朱拓忽然扶住了黄子澄,大声道:“黄侍讲啊,您年龄大了,走慢一点,小心门槛。” 黄子澄的老脸不禁抽了抽,朱拓的声音太大了,差点刺穿他的耳膜。 他想要挣脱开,但朱拓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 朱拓扶着黄子澄往前走,继续大声道:“黄侍讲啊,慢一点,小心台阶……你看你,身子抖什么呢?是不是想出恭啊?一会儿让下人给你准备粪桶……” 此时的两人,已经出了府,朱拓双手犹如钢筋一样,还是紧紧拉住黄子澄,继续大声道:“黄侍讲啊,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不光朝廷需要您,本王也需要您啊……” 黄子澄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挣脱不开,瞪着朱拓道:“肃王殿下,还请放手。” “哎呀,本王一拉住黄侍讲的手,就觉得非常亲切……” 朱拓不管不顾,继续道:“今日向黄侍讲讨教学问,本王可谓是受益匪浅啊!黄侍讲对于科学的理解,比本王可高了不少……” 瞧着府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人群中还有几个戴纶巾的儒生。 朱拓用更大的声音说道:“黄侍讲就是本王的指路明灯啊,照亮了本王前进的步伐……哎,那方孝孺方侍讲想必也是受了黄侍讲的熏陶,才变成如今的模样啊……” “以后本王要常来黄府啊,常向黄侍讲请教学问……” 朱拓扫视一眼,对着人群大声叫道:“黄侍讲,以后谁要是欺负您,您就告诉本王,本王替你出气……” 说完这话,朱拓立马放开了黄子澄的胳膊,还未等黄子澄开口说话,朱拓就三两步冲上了马车,小声催促道:“吕青,快驾车。” 吕青心领神会,立刻驾着车,一溜烟的离开了。 马车上的朱拓,掀开窗帘回头看向被围观的黄府,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道:“那黄子澄不是讨厌本王嘛,本王偏要和他绑到一块。” 想必今天这一遭,一定能给那些儒生带来极大的冲击。 吕青摇摇头,叹道:“大王,您这手段,也太下作了吧?” “你懂个屁!”朱拓没好气的说道:“正所谓兵不厌诈,本王这是用的离间计。任他们是铁板一块,本王也得给他戳出一个窟窿。” 吕青立刻赞扬道:“大王威武,竟然能把铁板戳出来窟窿。” 第98章 骂战! “吕兄,你说的是真的吗?黄侍讲真的指点肃王了?” “当然是真的,我当时就在黄府门口,亲眼所见。你不知道当时情况,肃王和黄侍讲非常亲热,肃王搂……扶着黄侍讲,两人的嘴都快碰到一块了……” “我说呢,那方侍讲原本是黄侍讲的好朋友,两人亲密无间,怪不得方侍讲会迷信那所谓的科学……” “原来黄子澄自己推崇科学啊。” “可是黄侍讲明明反对科学啊,甚至还公开批判过那所谓的科学。” “那肃王为什么去请教他?” “肃王早上就去了黄府,直到黄昏时期才出来,两人在黄府密谋了什么?你知道吗?说不定啊,我等儒生中出了一个奸细……我看那黄子澄的面向,可不像个好人呐。” 对于这些儒生来说,消息传得最快了,没过多长时间,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从一开始,肃王气疯方孝孺,紧接着,方孝孺亲自登门学习科学…… 再到现在,黄子澄和朱拓关系亲密,貌似也叛变了…… 这些事情不断发酵,并且不断的演绎。 从最开始的黄子澄和朱拓谈话、吃饭演变成了密谋、合作、研究科学等等。 有不少儒生已经去了黄府,名义上是来拜访黄子澄,实际上,是想打听黄子澄到底对科学是什么态度。 得知众人的来意,黄子澄脸色严肃,举起拳头,义正言辞的大叫道:“我与科学不共戴天!” “黄侍讲,那您为什么要为肃王殿下解惑呢?”有人不解的问道。 黄子澄神色一顿,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为肃王解惑了?” “那肃王来拜访您,你们聊了这么长时间,您还亲自把他送出门……这含义还不是很明显吗?” “对啊,黄侍讲,您说说,您到底和肃王殿下说了什么?” 黄子澄沉思了好一会儿,解释道:“肃王问了老夫身体如何,还拉着老夫欣赏院中的花花草草,聊了一些家长里短,还想宰了老夫家中的孔雀,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众人狐疑的看着黄子澄,俨然不相信黄子澄所说。 肃王殿下大张旗鼓来了黄府,就是找黄子澄唠嗑的? 黄子澄大怒,呵斥道:“你们若不信,明日老夫在报纸上发表一篇文章,专门抨击科学如何?” 他身为儒学宗师,如今被无数儒生质疑立场问题,甚至谣言还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这简直对他是奇耻大辱。 他也豁出去了,大不了自己专门写一篇文章抨击科学,然后就能自证清白,与那肃王彻彻底底的洗清干系。 一般来说,报纸上的骂战,都是各个儒生的之间进行的,大儒们是不屑下场的。 现在,黄子澄已经不管不顾了。 翌日,朱拓看着手里的报纸,脸色非常严肃。 他没想到,黄子澄的反应这么大,甚至为了澄清自己,不惜写文章…… 朱拓去找黄子澄的本意,就是能给科学一块适合生长的土壤。 因为现在的儒学,太虚无缥缈了。 像秦汉时期的法家、墨家、儒家等显学,都是讲究实用主义的,那时候的儒生,身上都有佩剑的,甚至两个儒生发生争执,能够提剑以命相搏。 所以在那个时期,各类思想层出不穷,各种科技都在发展。 而到了南宋,程朱理学流行开后,科学的发展几乎停滞了,儒学的本质已经变味了,变成了统治百姓的手段,变成了控制人心的方法。 如果说孔老夫子的思想核心是仁,那么程朱理学的思想核心就是礼。 存天理,灭人欲。 这些儒生设立了各种各样的礼法,来约束百姓的行为,甚至要求女性必须裹小脚,男性见了地位高的人必须跪拜……这种礼法,给民众套上了严严实实的枷锁,让人丧失了创新精神。 为什么在明清两代,国家的发展会落后西方? 究其原因,就是文化的保守导致社会创新力降低,在一段时间内,看似有利于社会的发展,而从长远来说,对这个社会带来的影响是致命的。 朱拓本来是想让科学创新精神,慢慢融入到大明人的骨子里。 现在来看,这条路子行不通…… 因为这些儒生冥顽不灵、食古不化,对于不符合自己想法的,不管对错,就大肆批判。 杨荣和石景同也站在一旁,神情肃穆,他们跟随朱拓学习了一段时间,知晓科学之奥秘,在他们看来,这科学的是运用公理化的方式,去解释宇宙运行之规律,比程朱理学不知道要高多少档次。 可是在那些儒生看来,这科学就是歪门邪道、奇技淫巧。 “师父,要不,您别在意这些儒生说的话,权当做是放屁?” “娘希匹,竟然敢这样诋毁本王!”朱拓一拍桌子,站起身骂道:“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他们相处,换来的却是辱骂。不装了,本王摊牌了,本王明天也发表文章,和那些儒生对骂!” 杨荣和石景同一愣。 肃王亲自写文章? 那能看吗? 杨荣小声提醒道:“师父,这些儒生别的不行,但是引经据典、咬文嚼字甚是在行,徒弟不是担心师父文采不行……主要是担心师父和这么多儒生对骂,以一敌多,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朱拓看了他们一眼,非常坦诚的说道:“不是还有你们吗?到时候你们写好文章,本王润润色,然后再署上本王的名字就行了。” “好主意。”杨荣惊叹。 “还有。”朱拓冷哼一声,叫道:“他们越是骂本王,本王就越是嘚瑟,哎,就是嘚瑟。明天不光回骂,本王还要创立门派,名称就叫做科学门,你们觉得怎么样?!” “科学门?”杨荣和石景同面面相觑,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像江湖上的一些小门派呢? 这能行吗? “师父,要不再改改?”杨荣提醒道。 “就这样决定了。”朱拓大手一挥,说道:“只要将咱们科学门的名声打出去,保准会让无数人慕名而来,壮大科学门指日可待!” 翌日,杨荣写好了一篇文章,着重介绍了科学的魅力,声称肃王殿下创立了科学门,广招贤才。 并在文章末尾,从多个角度、各个维度批判儒学不过是守旧,没有任何创新精神,给科学提鞋都不配。 朱拓看完后,顿觉不错,一个字没改,堂而皇之的写上自己名字。 而这篇文章发表后,顿时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朱拓的行为,在那些儒生看来,已经不单单是挑衅了,简直就是在作死的范畴疯狂试探。 第99章 骂战升级! 如果说之前,这些儒生只是对朱拓只是不满,那么现在,朱拓就像是捅了马蜂窝。 他们瞬间炸了。 “各位兄台!这肃王竟然摒弃圣人之学,学什么科学之道,还妄言创立什么科学门,还敢大肆抨击儒学……在我看来,这是对圣人之学的践踏,汝等,要为儒学正名!” “正名!” 国子监内,树荫下,众多儒生神情激动。 他们这些人,是儒学的最大拥护者,基本上是经典不离口,书本不离手,整天之乎者也,说话的调子非常高。 当他们看到朱拓写的文章时,都不可避免的愤怒了。 “各位息怒,那肃王好歹也是陛下的儿子,咱们招惹不得啊。” “皇子又能如何?我等儒生,岂能畏惧他的身份?再说,大明养士二十多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此话一出,众人都神情激动,忍不住大声叫好。 “说得好!” “明日我便在那报纸上发表文章,率先抨击那科学……哼,小小科学,可笑可笑,胆敢和儒学正宗较量。我看那肃王,简直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我也一起!” “一起!” 对于儒生来说,妄言圣人之学,就犹如杀了他们父母。 尤其是像他们这些年轻后生,一个个更是头铁,纷纷叫嚣着,要在文章上找回场子,非要让朱拓见识见识他们儒生的厉害。 并且,在他们眼中,如果真的能碾压了朱拓,那么名气和地位就会瞬间高涨……甚至成为儒学年轻一代的领头人也有可能。 领头人这个位置,对所有人来讲,诱惑都非常大。 而大明的文人,虽然干啥啥不行,但是骂人是第一名的。 所以,在第二日,京城的报纸,满页都是对科学的批判,文章还有对朱拓的内涵,内涵朱拓是秦二世胡亥,不学无术,不懂经义。 但是他们不敢明着嘲讽朱拓,毕竟朱拓身为皇子,嘲讽皇家之人,怕是九族都会陪着自己一块上路。 至于那些大儒,他们往往站的要靠后一点,他们看着年轻人在前面瞎起哄,时不时的添把火。 翌日,当朱拓看到报纸,并且报纸上面,全都是对科学的批判,他怒不可遏,对着杨荣和石景同叫道:“你们也写,狠狠地写,给本王批判儒教!” “师父,他们人多……” “人多怎么了?本王一个诸葛亮,顶他们三十个臭腐儒!”朱拓叫嚣道:“本王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你们写好了,本王帮你们润色!” 杨荣和石景同嘴角抽了抽,肃王殿下所谓的润色,大概就是将署名改成自己的。 他们花了一天时间,针对儒家写了好几篇文章,顺便弘扬了什么是科学精神,解释了什么叫做科学,什么叫做实践出真知…… 但是如今这些儒生,已经视科学为异端邪教,完全看不进去任何文章,听不进去任何话。 他们见科学一派还敢反驳,又提起了笔杆子,对着科学大肆批判。 杨荣和石景同文采虽然很好,但是寡不敌众。 儒学一派,每天能写出来几十篇文章,什么类型的都有,有内涵型的,内涵朱拓的各种行为,有分析型的,分析科学消亡的内在原理。 相比之下,杨荣和石景同两人,一天最多赶出来两三篇文章,很快就淹没在儒学的文章海洋中,没有掀起任何浪花…… 那些儒生见状,一片喜气洋洋、奔走相告。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所谓的科学在正宗儒学的攻势下,简直不堪一击,一触即溃。 此时,方孝孺又来拜访了朱拓,这一次,朱拓并没有拒之门外,而是笑着将他迎进了府门,问道:“方侍讲这次来,是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方孝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眸,看着朱拓说道:“肃王殿下,我是来讨教学问的。” “讨教什么学问?” “你说,千百年来的圣人之言,难道都错了吗?” 闻言,朱拓沉思了起来,缓缓说道:“其实,他老人家说的话没错,只不过后世的腐儒却弄错了。” 方孝孺不解的抬起头,认真的听着。 朱拓叹口气道:“孔圣人说的仁,是要让百姓幸福安康……可是现在的儒生认为,所谓的仁,就是对百姓反反复复的念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给百姓们套上一个又一个的枷锁,倘若有不同意见的,便说是异端邪教。” 朱拓摊摊手,问道:“方侍讲认为,科学是不是对百姓有利?那无烟煤、玻璃、瓷器,这些都算得上是科学啊……” 方孝孺点点头。 “所以现在的儒学,路走窄了。他们这些儒生追求的不应该是礼,而是如何让百姓填饱肚子,如何让百姓有足够的衣服穿……” “我明白了!”方孝孺猛然抬起头,看着朱拓,认真的说道:“肃王殿下是说,无论是儒学还是科学,最终含义就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是的。”朱拓叹道:“我刚到岭南时,贼寇远比百姓多,混乱不堪,人人自危。后来,百姓们吃饱了饭,也就安生了下来。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方孝孺完全懂了,对着朱拓深深大拜:“从前,老夫错怪了肃王殿下,误认为肃王殿下是个庸才。其实肃王殿下志向高远……” 朱拓乐了,大笑道:“别人都这么说本王,本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愿拜入科学门,时刻聆听肃王殿下教诲。” 第100章 什么是盛世啊? “我想不明白,师父平日虽然爱胡扯,但是不应该在这种大事上犯糊涂啊。” 院中,杨荣不解的说道。 “对啊,为什么呢?” 石景同深以为是的点点头,叹道:“就咱们几个人,势单力薄的,天天和那群儒生对着骂,这不是不自量力,拿鸡蛋撞石头吗?” “这几天我被骂的,心态都快崩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前几天晚上,还有人往肃王府扔石头呢。”石景同叹口气,说道:“或许师父真被逼急了吧,这才忍不住和他们对骂。” 一旁的吕青见状,笑着摇摇头。 两人十分困惑。 “你笑什么?” “你别看大王天天叫嚣着一群腐儒,动不动骂他们全家,其实大王心里跟明镜似的……我跟随大王最久,知道大王的性子。通常这个时候,大王心里憋着坏水呢。” “不会吧?”两人讶然。 “我给你们说吧,当大王骂人的时候,说明大王心里是高兴的。当大王愤怒的时候,说明大王要给人挖坑了;当大王一脸感慨的时候,说明大王要吹牛逼了……” 两人面面相觑,自家的师父,心理如此分裂吗? 杨荣皱眉道:“可是,现在那些儒生如此诋毁科学,师父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也不知道。”吕青很干脆的摇摇头,但是又说道:“不过,大王奸诈着呢,你们就瞧好吧。” 这个时候,朱拓拉着方孝孺一同走出了房间,瞧着吕青在嘀咕,不禁问道:“吕青,你瞎嘀咕什么呢?” “我说大王高见!” 朱拓咧嘴笑了起来,道:“本王肯定高见啊,今日咱们科学门又添一员大将,击败儒学,指日可待。” 杨荣三人顿时看向方孝孺,不禁高呼:“方侍讲,您……” “嗯,我拜入了肃王殿下门下。” 方孝孺很坦然,对于他这种轴性子来说,只要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然后方孝孺看向朱拓,恭敬地喊了一声:“师父。” 朱拓哈哈一笑,不过旋即又皱起眉头,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道:“你是大侄子朱允炆的师父,而本王又是你的师父,合着本王比大侄子高了两辈……” “本王岂不是和父皇平辈了?难不成,以后要和父皇以兄弟相称?” “大王,要不你们各论各的?”吕青闻言,饶有兴致的提议道:“大王口称陛下父皇,陛下喊大王兄弟?” “滚蛋!”朱拓没好气的骂道。 然后叹口气,说道:“算了,方侍讲还是别叫师父了,咱们以平辈论处。” “是。” 朱拓又说道:“正巧,现在咱们科学和儒学杠上了,本王一连写了十来篇文章,把那些儒生骂的狗血淋头,掩面而逃。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又有了方侍讲这员大将,更是如虎添翼啊!” “明日,方侍讲写篇文章,定能给那些狂吠的儒生盖上棺材板。哼,本王要告诉他们,什么才是显学正宗!” 看着这位不要脸的大王,吕青叹道:“大王自从创立了这所谓的科学门,被无数儒生攻讦。大王写的文章,真可谓发人深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王徒弟写的呢。” “拿自己徒弟的文章怎么了?”朱拓大言不惭的说道:“还不是因为本王指点的好。” 翌日,方孝孺按照朱拓的吩咐,真就写了一篇文章,然后发行在报纸上。 如果说,朱拓的文章就像是捅了马蜂窝,那么方侍讲的文章,就像是往人群里扔了一块炸弹。 把他们炸的外焦里嫩。 他们这些儒生不敢相信,方侍讲竟然加入了科学门,还帮着那所谓的科学,大力抨击儒学? 这叛变的也太彻底了吧? 方孝孺这篇文章,别说给这些儒生盖上棺材板了……那些儒生激动的,甚至要把方孝孺祖宗的棺材板给掀了。 那些儒生不敢直接骂朱拓,但是对于方孝孺,可丝毫没有嘴下留情。 只用了几日,就把方孝孺批判成了蔑视礼法、不尊礼教、寡廉鲜耻之人。 连带着科学,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抨击。 皇宫中,朱元璋看着下方的朱拓,放下手中的奏章,问道:“确定不需要朕帮你吗?你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现在被一群腐儒攻讦,丢的可是朕的脸面,知道吗?” 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科学,早就引起了朱元璋的注意。 当朱元璋看到那些腐儒写的文章时,整个人都炸开了,一群腐儒罢了,竟然敢攻讦朕的儿子!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身份! 活得不耐烦了。 朕要诛他们九族。 不过,朱元璋做什么事都是凭理智的,于是便将朱拓叫到了皇宫,询问他具体情况。 见状,朱拓满不在乎的说道:“不过是几个腐儒罢了,儿臣从来没放在心上,任凭他们狗叫又能如何?” 朱元璋皱眉道:“确定不需要朕帮你?” 朱拓狐疑的看了朱元璋一眼,问道:“父皇,如果您出手,该怎么惩治他们?” “派给他们一些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事后找他们的麻烦,随便把他们流放就行了,要是遇到特别讨厌的腐儒,就把他脑袋砍了。” 朱拓撇撇嘴,论狠,还是你老人家更狠。 不过朱拓也知道,朱元璋这辈子向来看不起儒者,说杀就杀。 不过朱元璋又摇摇头,叹道:“朱拓啊,其实你小子不懂,这些腐儒虽然干啥都不行,但是是忠于君主的……他们随便闹腾,但是他们能帮助君主管理国家,知道吗?” 朱拓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父皇,您只看到了好的一面,没看到坏的一面……这些腐儒,以礼法的名义,搞什么三纲五常,压制人性,控制思想,早晚他们会成为夸夸其谈、不图实际的败类,这种人,会把整个大明拖入深渊的。” 朱元璋神情一顿,沉思了起来,旋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然后他惊疑的看着朱拓,真没想到,这番话竟然能从朱拓嘴里说出来。 太不可思议了。 “那你的科学是……”朱元璋又问道。 朱拓解释道:“科学提倡的是实用,是能够让社会发展的学问……这种学问要是传播的好,是能让大明的国力强盛数倍,让所有百姓都受益。” 朱元璋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又开始吹牛了。” 朱拓一脸严肃,说道:“父皇,儿臣可没有吹牛。您试想一下,倘若咱们大明威仪传播四海,四海之内的国家无不臣服。国内,各类学术层出不穷,各项发明不断涌现。百姓家家户户都有余粮,能吃得饱饭,甚至每顿饭都有肉……” “全身上下穿着不打补丁的衣服,他们的孩子出生就能活下来,五六岁就能求学。几里内就有医馆,老人生病了可以及时就医,普遍活到七八十岁……” “哪有这样的盛世啊?你说的怕是神仙过的日子。”朱元璋摇摇头,叹道:“古往今来,能让百姓们吃饱饭,就已经能称得上盛世了。朕励精图治数十年,才勉强让百姓们吃上饭……” “有!”朱拓掷地有声的道。 “利用科学?” “对!” “你能做到?” 朱拓神色一顿,叹口气道:“不知道。” 朱元璋沉思起来,叹道:“朕不插手这件事,你先想想,如何对付这群腐儒吧。不过呢,朕将蒋瓛给你,要是出现了什么事,蒋瓛会帮你解决的。” “是。” 第101章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消息,说是皇帝陛下整天忙于政事,对儒学和科学的争执不闻不问。 甚至还有传言说,肃王殿下求见陛下,想让陛下帮他平息风波,可是陛下无情的拒绝了,并且还训斥了肃王一顿,要求他向大儒们道歉。 这消息传的煞有其事,被那些儒生知道后,他们视作是成功道路上的大跨步。 科学覆灭之日,指日可待。 他们呼朋唤友,继续在报纸上大规模的发表言论,做舆论攻势,大力宣传程朱理学的正宗,还大肆批判科学就是歪门邪道。 而朱拓等人的反击,在他们看来简直脆弱不堪。 他们志得意满,甚至还专门开经筵,研究儒学,顺便批判一下科学。 经筵者,就是指众多儒生在一块探讨学问,时而有大儒讲学,成为讲学官。 至于讲课的内容也大差不差,通常都是讲一些自己对程朱理学的理解,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东西…… 不过最近的几次讲学,都绕不开科学…… 还有的儒生叫嚣着,让肃王殿下也来讲学,讲一讲那旁门左道的科学。 这种呼声越来越高! 朱拓站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看看,又整了整衣领,问道:“吕青,本王这一身怎么样?” “大王真俊!” 朱拓咧嘴笑了起来,一挥手,道:“走,咱们去经筵。” 吕青默默拿起桌子上的佩剑,点头称是道:“有我护着大王,大王定然安然无恙。” “咱们又不是去打架!”朱拓哼了一声,说道:“如今本王的呼声那么高,无数儒生求着让本王去讲学,本王向来有求必应,去讲个学又能怎么样?” 吕青摇摇头,说道:“万一那些儒生……” 朱拓叹口气,说道:“科学总是要勇于进取,岂能一直畏畏缩缩?本王身为科学门的领头人,要让这些腐儒好好瞧瞧,什么才是宇宙运行的最终法则。” “大王威武!” “哈哈。” 朱拓走了两步,又扭头提醒道:“记得把本王的两个徒儿喊上,咱们一块去经筵。他们俩跑得慢,一会儿发生打斗的时候,咱们俩先跑,让他们俩殿后……” 吕青嘴角抽了抽。 大王向来不坑外人。 此时在国子监的后山上,有一处讲堂,数百名儒生坐在讲堂中,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 台上有一名名叫匡元良的儒生,正在口若悬河的讲着。 “程朱理学是什么……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等儒学正宗,却被人造谣、污蔑,更有宵小者,提出劳什子科学……简直贻笑大方。” 匡元良一边讲着对程朱理学的理解,一边大肆批判科学。 这些天来,这些儒生翻来覆去,讲的都是这些东西,没有一点点新意。 可是他们一直乐此不疲,好像把科学踩在脚下,能让他们享受到一种快感。 讲了大半个时辰,匡元良讲的喉咙都有点沙哑了,他才停了下来,此时,他大声说道:“在此,我强烈建议肃王殿下也来讲学,让咱们好好瞧瞧什么是科学……” “对,这么多天了,肃王像个乌龟一样,连头都没露过。” “不知道躲哪去了!” “哈哈!”匡元良笑了,叫道:“恐怕那肃王也知道,他所研究的科学不过是旁门左道,怕被吾等嘲笑,故而不敢……”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呆立住了,眼眸死死的看着门口,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似乎不敢相信,又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 卧槽,肃王殿下……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徒弟们走来了? 全场哗然。 所有的儒生紧紧的盯着朱拓,只见他一身华服,身后几个徒弟拎着大箱小箱,还有个侍从,手里提着佩剑,一脸冷酷…… 这些人……莫不是走错了片场。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拓缓缓走到了台上,看着那傻站着的匡元良,毫不留情一脚踹了过去,口中骂道:“没看到本王上台了吗?还不赶紧闪开,想抢本王风头是咋?” 匡元良被朱拓偷袭,大意了,没有闪。 嘭的一声,翻滚了几圈,被朱拓踢下了台,摔的头破血流。 全场儒生惊疑的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朱拓,肃王殿下此举,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挑衅他们这些儒生? 要知道,朱拓可只有寥寥几人啊! 他们有数百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肃王给淹了。 朱拓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冲动,紧接着,扫视全场,冷酷的说道:“我乃岭南肃王,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所有人,刚才所说的儒学,都是垃圾!” 全场轰鸣。 第102章 他诽谤我们啊! 一群儒生围坐一堂,本来正在大肆批判所谓的科学。 大家畅所欲言,好不痛快。 现在,结果科学的创始人,肃王突然跳上了台,指着所有人的鼻子骂道:“不好意思,各位,不光你们说的是垃圾,就连你们本身,也是垃圾……” 这谁受得了! 幸亏肃王是皇子,众多儒生畏惧他的身份,才没找他拼命。 毕竟,伤到了肃王殿下,自家九族都会跑过来关心自己。 可是,虽然不能动手,但是动嘴还可以的。 于是不少年轻气盛的儒生,对着台上的朱拓大声道:“肃王殿下,无凭无据,凭什么污蔑我等儒学正宗,还敢说我等都是垃圾。” “对,难不成就凭你在这胡说八道?你就算贵为皇子又能如何?” “你到底讲讲,什么叫做科学啊!” 朱拓不理睬这些乱吠的儒生,吩咐杨荣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然后环视四周,看着那一个个攒动的人头,缓缓道:“今天,本王就给你们说说,什么叫做科学!” 众人哗然。 朱拓指着桌子上的一物说道:“你们看,此物名叫望远镜,能够看到百丈之外……” “此乃奇技淫巧,奇技淫巧!” 朱拓不理睬,一个个介绍:“还有这个,这个名叫传声机,用两个杯子,中间连了一个铜线,若有人在另一边,可以通过这个东西传音……” “至于这个,叫做喇叭,可以通过震动……把说的话放大几倍……” 虽然下方有儒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但是众多儒生此刻处于激动的状态,无情的对着台上的朱拓进行批判。 “奇技淫巧!” “这是幻术!” 朱拓脸色无比严肃,看着这些叫嚷的儒生,内心突然感到无比的厌恶…… 就是这些夸夸其谈、不切实际的儒生,也就是未来清流的雏形……就是这些人,最终把大明王朝拖进了深渊。 朱拓拍了拍桌子,提高了音量,大骂道:“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不懂万物生长之规律,你们不懂宇宙是如何运行的,你们不懂人类是如何起源的……” “甚至,不懂吃的稻米是怎么生长的,不懂穿的衣服是怎么纺织的,就连你们……是怎么出生的都不知道!” “你们完全就是一群会认字的猴子,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朱拓的话,就像一根根钢针,狠狠地刺进了他们脆弱的心。 他们身形忽然就凝滞了,面面相觑好一会儿,紧接着,爆发了更大的响应。 朱拓继续骂道:“不光是你们,就连程朱两人,也不懂这些东西!” “肃王,我敬你是皇子,可你竟然敢对祖师无礼,祖师学究天人,自然是无所不知!” “对,他只不过不屑于提到这些琐碎!” “哈哈,不懂装懂,一群腐儒!” 朱拓大笑,傲然的站在台上,斜眼瞧着下方的儒生,一字一顿的说道:“本王所创立的科学,就是研究这天地万物、宇宙规律……” 杨荣和石景同看着台上的身影,忍不住大声叫好,眼中不禁闪烁着光芒。 这就是他们所追寻的道啊…… 研究宇宙万物,这是多么令人心潮澎湃的事情? “好大的口气!” 与之相反的,众多儒生被气笑了,一个个口吐芬芳,不顾台上朱拓的身份,开始大声叫骂。 “什么科学,不过是研究一些奇技淫巧的东西罢了。” “对,哪有儒学来的高雅?儒学讲究的是遵循万物定律,而不是像这种科学一样,故意去瞎琢磨世间万物。” “呵呵。”朱拓指着下方讥讽的儒生,怡然不惧道:“在本王看来,你们这些夸夸其谈的儒者……还不如那地头耕种的老农,最起码老农还知道如何照料田里的庄稼。” “你……你竟然把我们比作田里的老农!” 这些儒生怒不可遏。 士农工商,这种阶级观念早已深入到他们的骨髓,将他们比作老农,这是对他们赤裸裸的讥讽。 “那你们比布衣又如何?” “自然比布衣身份高贵百倍!” 儒生好似遭到了莫大的耻辱,一个个大声叫嚣。 “普通老百姓焉能和我等士子相比?” “呵呵,本王看你们每日枯坐参禅,研究这些东西,就像个和尚一样……不过还不如和尚呢,最起码和尚不会去当官,也不会去祸害百姓……” “肃王侮辱我等!” “那些僧人,岂能和我们这些高贵的士子相提并论。” 众多儒生纷纷辱骂,一方面表达对朱拓的不满,另一方面,是极力贬低老农、布衣、僧人,因为在这些儒生看来,他们今后是管理者,要管理这些普通人的。 “各位兄台,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对,和肃王拼了!” 一时间,群情激昂! 吕青眯着眼睛,袖中的手握紧了剑鞘,倘若有一个儒生胆敢无礼,他就会立刻将他制服。 朱拓微笑着,听着这些儒生的辱骂,听了好一会儿,等这些儒生说话的声音小了,朱拓笑着鼓鼓掌,叫道:“不错,不错,说的真好,不得不说,你们别的不行,骂人还是很在行的。” 旋即,朱拓看向门口,大声道:“蒋指挥使,这些儒生讽刺父皇的出身,你身为父皇的锦衣卫,听了这些话,有什么感想呢?” 蒋瓛脸色阴沉,缓缓从门口现了身,面无表情看着激动的儒生,缓缓说道:“将这些人全部绑了,由陛下处置!” “嘎……” 无数儒生就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他们刚才骂什么了?不就是骂骂老农、布衣、僧人吗? 卧槽,当今陛下就是农者、布衣、僧人出身! 他娘的,肃王殿下把他们带到沟里去了? 这个时候,所有儒生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忍不住脸色苍白,全身哆嗦。 谁都知道,大明建国初期,当今天子为了防范有小人作祟,设立了极为严苛的文字狱,凡是妄言皇家和朝廷之事的,都要问罪,严重者诛九族。 他们刚才……讽刺了当今陛下的出身? 第103章 晋地急报 在场的所有儒生,此刻脸色都是异常的惊恐,再也不敢出口大骂了。 “我等不是这个意思,是肃王,是肃王故意诱导我们说的……我们情急之下,才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是啊,他诽谤我们啊!这是诽谤啊!” 蒋瓛面无表情,看着这些儒生,缓缓说道:“我已经将你们的言行一五一十的记录了下来,之后会呈给陛下,如何判决你们,陛下自有公断。” 听到这话,刚才那些趾高气昂的儒生,更是面露惊恐。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小心眼,对文人最是苛刻,甚至稍有不满就会大开杀戮。 比如说,如今的猪不能叫做猪,只能称之为豚。 还有,之前有一位儒学大师,曾经上了一份贺表,其中有一句“天生圣人”。 结果就因为生与僧同音,朱元璋认为这老小子在暗中讥讽他,于是随便找个理由,就下令把这个儒学大师给砍了。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一次朱元璋去寺庙,见到堂上的如来佛祖,问道:“别人见了如来佛祖需要跪拜,那朕也需要跪拜吗?” 当时的寺庙住持大脑飞速运转,当即说道:“陛下是现在佛,如来佛是过去佛,现在佛见了过去佛,不必跪拜。” 这才死里逃生。 想到这些血淋淋的事迹,所有儒生都不可避免的颤抖起来。 “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说给陛下听吧。” 此时,有不少儒生浑身冰凉,手脚麻木…… 他们要是为了捍卫儒道而死,说不定死了之后,编一些典故,还能成为舍生取义的典范。 可是他们呢? 是诽谤当今圣上而死…… 这是要被钉到耻辱柱上的。 甚至不光他们要死,还有他们的宗族、朋友,说不定也要受自己牵连……来一个全家消消乐。 黄子澄也在台下,甚至还在靠前的位置,他此刻面如死灰,深吸一口气,目光瞥向了堂中的柱子。 要是现在自杀,是不是死后就能搏一个好名声呢? 但他们还没有所行动时,蒋瓛大手一挥儿,门外闯进来无数的锦衣卫,将这些孱弱的儒生,狠狠地按在了地上,然后用绳子把他们绑了起来。 有不少胆小怕事的儒生,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看着那在台上的朱拓,疯狂叫道:“肃王殿下,我等今后不再抨击科学了,还请饶我们一条生路啊!” “是啊,只要肃王殿下肯放过我,我今后愿加入科学门,任凭肃王殿下差遣!” “肃王殿下,饶命啊!” 瞧着死到临头却在疯狂求饶的儒生,朱拓眼中布满鄙夷,随意的啐了一口唾沫,冷声道:“你们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还想加入科学门,你们也配?!” “你们自认为懂的很多,其实到头来,你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朱拓一挥袖子,走出了门。 吕青紧紧跟在他身边,见自家大王兴致不高,劝道:“大王,不必为这些人感到生气……” 朱拓扭过头,看着一旁的吕青,勉强露出笑容,摇摇头道:“他们这些人,怎么值得本王生气呢?” “那大王是?” 朱拓叹道:“本王只是觉得很悲哀,要是大明的文人士子都是这种玩意,那大明今后还怎么发展?大明的百姓又怎么能吃得饱穿得暖呢?” “大王,想开点……” 朱拓莫名觉得非常烦躁,叹口气道:“吕青,明日本王去找父皇说说,看能不能回岭南,京城这破地方,本王是待不下去了。” “嗯,张大人和士子梁那家伙,想必现在已经想大王了。” “哈哈,过几日便回去。” 两人边走边说,出了国子监,正当朱拓想要上马车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肃王……” 只见那人拿着剪刀就朝朱拓和吕青狂奔而来,吕青心中一惊,手不自觉的按在了佩剑上。 结果这人,在离朱拓好几步的地方,猛地跪倒在地,眼含热泪,朝朱拓说道:“小人拜见肃王殿下。” “嗯,你是?”朱拓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人。 刚才他急冲的样子,朱拓还以为他要找麻烦呢。 那人笑道:“或许殿下已经不记得我了,上一年十月份的时候,小人还是城外的灾民。曾有一次,见过殿下一面……” 听到这话,朱拓笑呵呵的扶起了他,关切的问道:“哦,那你们现在可安顿好了?” “拜殿下所赐,我们都安顿好了……”那人颇为激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官府帮我们盖了房子,还分给我们土地,我因为有修面的手艺,所以在城中租了一间铺子……” “本来我们这些逃荒的人,没打算能活下去……殿下真是大好人啊,给了我们吃的和用的……” 那人声音中带着哽咽:“小人家里还有一个儿子,才四五岁,小人一直教育他,一定要记得肃王殿下的恩德,今后好好报答殿下。” 朱拓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本王可称不上大好人。” “肃王殿下如果不是,那谁还能称得上呢?” 朱拓摇摇头,看着这个身份卑微的百姓,他们一生勤恳,却连吃饱穿暖这种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甚至给他们一丁点好处,他们就会感恩戴德。 朱拓长叹道:“你们才是大明最可爱的人,大明正因为有你们,才会逐渐变得强盛。” 与此同时,自西北来的快马,在道路上留下一串马蹄印,旋即便不见了踪影。马上的士卒,双眼通红,面容上带着深深的疲倦。 他一路从晋北而来,换乘了八匹马,已有数天不曾睡觉,大腿内侧被磨得血红一片。 到了京城,直奔通政司,到了大门口,士卒刚跳下马,双腿一软,就忍不住跪倒在地,门口的侍卫见状,连忙上前。 可这位传信的士卒不顾身上的伤势,死死的抓住侍卫的衣服,瞪着眼睛大吼:“急报,急报,晋地军情急报,快去禀报陛下……” 第104章 近墨者黑 一听说加急,通政司门口的侍卫脸色猛地变了,急匆匆的进去禀报官员。 那官员听闻后,快步走到那传信的士卒身旁,从他身上掏出竹筒,撕了上面的标志,从里头取出一份奏疏,只看了一眼,瞳孔立马变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晋地出大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心中的震惊,紧接着,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快,快备轿子,本官要面见圣上!” 一行人火速进宫,到了殿前,官员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递上奏章,太监接到后,放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朱元璋并不在意,但是只看了一眼,猛地站起身来,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不敢置信的喃喃道:“朕的好三儿朱棡,竟然暴毙了?” “朱棡……年龄不过三十余岁,他是怎么死的?” 朱拓很烦心,虽然把那些儒生都关进了大牢,京城那些儒生的声势立马小了下来,科学也得到了生长的土壤。 但是,朱拓心里面,说不出来堵得慌。 要是在岭南,朱拓早就拉着吕青去骑马打猎喝酒了。 可是在这京城,朱拓只能抛弃这种低级乐趣,转而去寻找一些高级乐趣。 “吕青,亏你还会功夫,你就不能站稳点!”朱拓没好气的骂道。 “大王,你别踩我头啊!” “这是你的荣幸!” 朱拓再次翻进了信国公府,如愿的见到了汤欣,熟练地拉起她的小手,两人说了一会话,旋即朱拓脸上露出惆怅,叹道:“欣儿,哎,这几日发生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嗯。”汤欣美眸关切的看着朱拓,道:“那些儒生好不讲理,把你说成嚣张跋扈、不讲道理的人……我听了后,想让爹爹教训他们的。” “不必了,那些人顽固不化,像个老顽固一样……”朱拓叹气道:“给他们讲什么都讲不通,做人做事嘛,但求问心无愧……” 汤欣看着朱拓宠辱不惊的样子,心头微醉,想了想道:“其实你可以不搭理那些儒生的……” “不行的。” “为什么?” “为了天下的百姓。”朱拓拉着汤欣的小手,眼眸中带着几分认真道:“欣儿,你不知道,大明国内,穷苦人实在太多了,很多百姓为了活命,每日躬耕于田野,皮肤被晒得黝黑,一条条肋骨清晰可见……” 汤欣俏脸上更是面露不解。 “所以,我要把科学传播开来。” 朱拓缓缓说道:“这科学啊,能够让人吃饱饭,穿得起衣服,甚至靠着这科学,会涌现出各种各样的发明,有四个轮子的车,一天能跑七八百里。” “还有利那蒸汽制成的火车,车里面能坐上千人,从北京到岭南,甚至用不了一天就能到达。” “欣儿,你知道吗,这就是科学的魅力。” “像这种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如果不去做,那么咱们大明就会落后,咱们大明的百姓就会低人一等……是故,虽千万人吾往矣。” 汤欣摇摇头,又颔首点头,轻声道:“我听不懂,不过我相信你。” “哈哈。” 朱拓的心里畅快极了,最起码,汤欣是支持自己的,又道:“不过,我不想在京城呆了,过些日子,可能就回岭南了。” “嗯。” 朱拓凝视着她,认真的问道:“你愿意去岭南吗?其实岭南并不像传闻的那样穷困。相反,岭南的百姓都很热情,岭南的官员……唔,也很听话。” 汤欣俏脸微红,道:“其实岭南什么样子都行,我不在乎。” “嗯?” “只要你不抛下我,我都跟着你……不离不弃。” 闻言,朱拓只觉得热血上涌,一把将汤欣揽在了怀里,汤欣偷偷抬头,看到朱拓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俏脸上的绯红又浓郁了几分。 朱拓忍不住问道:“要是你爹爹不同意呢?” 汤欣沉思了片刻,说道:“那我也去。” “哈哈。” 朱拓咧嘴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伟大,竟然冲破了封建势力的枷锁,让汤欣勇敢的追求爱情。 自己的一小步,却是解放思想的一大步。 搂着汤欣的柳腰,嗅着传来的香气,朱拓心里面不禁痒痒的,说道:“欣儿,你闭上眼……” “怎么了?”汤欣虽然不知道朱拓的意图,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 朱拓靠了上去,轻轻碰了一下嘴唇,笑道:“古人诚不欺我,确实很软。” 顿时,汤欣俏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直视朱拓。 这下朱拓更有感觉了,怀中的汤欣微微蹙眉,小声问道:“怎么感觉你怀里有东西?” “哦,那你挪一下……” 朱拓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猛烈的拍门声,紧接着就是汤和的大吼:“朱拓,老夫知道你在里面,你赶紧给老夫滚出来!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夫阉了你!” 汤和今日来找闺女有些事情,刚到后院,就从下人口中得知,肃王又翻墙进来了,和大小姐正聊天呢。 汤和登时就愣住了,前些日子才堵住狗洞,肃王竟然又开始翻墙了。 算了,闺女早晚都要嫁人的,两个小年轻聊天就聊天吧,只要不擦枪走火就行。 就在汤和准备离开时,隐约听到“要是你爹不同意嫁给我呢。” “那我也跟你走。”之类的话。 什么?! 汤和顿时就怒了,这朱拓竟然蛊惑自家闺女! 紧接着,房间内又隐隐约约传出什么好软 挪一挪之类的…… 汤和老脸一黑,顿时就怒了。 他捶胸顿足,简直痛彻心扉啊! 自家闺女可是清清白白的良人,自从和朱拓开始交往后,口中怎么竟是一些虎狼之词呢? 都怪朱拓这小子! “朱拓,老夫数五个数,你要是不滚出来,信不信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就在汤和准备数数时,便看到打开房门的朱拓,汤和迅速打量了一下,见朱拓的衣服还算严整,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朱拓不满的说道:“岳父大人,我和欣儿正在谈心呢,您怎么坏我们好事呢?” 坏你好事? 再谈心,就该谈到床上去了! 汤和骂道:“你们俩还没定亲,离成亲还早着呢,你满脑袋就想那种事情……你还是个皇子吗?真是丢陛下的脸!” “岳父息怒,息怒。” “老夫息不了!” 汤和默默脱下鞋,骂道:“给你十个眨眼的时间,立刻消失在老夫面前。要不然,就永远……” 汤和话还没说完,朱拓一溜烟跑了。 第105章 应该派谁去 晋王朱棡,是朱元璋和马皇后的第三个儿子,深受朱元璋疼爱,甚至还专门安排了大儒宋濂,作为他的老师。 成年之后,就封于晋地,成为晋王。 朱棡的性格和后来的朱高煦有些相像,打仗勇猛,不过却残暴不仁,曾经就因为无故鞭打他的士卒,被朱元璋训斥过一顿…… 后来在晋地,只要是得罪过他的人,他就会把那人绑起来,用马车将他车裂。 朱元璋盯着手中的奏章,眼神发寒,谁能想到,年龄不足四十岁,一向身强体壮的朱棡,竟然暴毙身亡…… 这是他疼爱的儿子,竟然无缘无故的死了…… 朱元璋拿着奏章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缓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恢复了一些理智,不过心头隐隐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没那么简单。 “将徐达给朕叫来。”朱元璋吩咐道。 徐达得到了皇帝的诏令,急匆匆的赶到宫殿,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奏章后,眼眸瞬间一凝,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晋王……病逝了?” “嗯。”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前些日子进京,他身体还没一点事。谁能想到,返回封地还不足两个月的时间,他竟然病逝了……” “陛下的意思是?”徐达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元璋瞥了一眼徐达,一拍桌子,愤怒的大喝道:“朕怀疑其中有蹊跷,朕的儿子不是正常病逝,而是被奸人所害。” “嗯?” 徐达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表情肃穆的开口道:“陛下,前些日子从山西泽州同知的书信中得到消息,今年蒙古的攻势加紧……另外,山西部分地区,出现了灾情。” “灾情?” 朱元璋不解的问道:“过年时,朱棡曾向朕抱怨晋地穷困,百姓民不聊生,又有蒙古作乱……朕也知道这种情况,所以朕一早拨给了他赈灾粮饷,让他好生安顿境内的百姓。” 徐达摇头说道:“老臣与晋地好友有书信往来,好友曾说,朝廷拨付的粮饷,只有四成到了百姓的手中……” “什么?” 朱元璋眉头一皱,整个人变得杀气腾腾,冷声道:“难道晋地的官员都是贪赃枉法之徒?连朝廷的粮饷都敢贪墨!这件事极为恶劣,一定要严查!” “陛下,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大明开国几十年,影响力还不足以威慑全部地区。为此,朱元璋将他两个得意的儿子调到了北方做藩王,镇守一方,就是威慑那些存心不良的宵小。 其中一个是老四朱棣。 另一个就是老三朱棡…… “这件事情,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要是让朕知道,谁害了老三,朕诛他九族!” 朱元璋的目光仿佛要杀人,看向徐达,问道:“徐达,你身体如何?能经得住劳累吗?” 徐达摇摇头,黯然摇头道:“老臣年龄大了,精力不济,尤其是背上生了疮……恐怕贸然赶往晋地,会死在路上的。陛下,此事还是年富力强的官员去吧。” “那你在京城好好待着吧。”朱元璋也没有勉强徐达,又问道:“你觉得这件事,应该派谁去比较合适?” 徐达眯着双眼,沉思良久,分析道:“这件事情的负责人,需要满足几个条件。一是年轻力壮,能够有精力面对晋地复杂的情况。” “二是机智聪慧,能够剥茧抽丝查明真相。三是必须指挥过战斗,晋地是大明的藩篱,不容有失,万一蒙古率军来袭,能够保得住晋地百姓安全。” “第四个,也就是有执政一方的经验,能够安抚百姓、回复民生。” “你觉得应该谁去?” 徐达缓缓地说道:“其实,燕王是一个极好的人选。燕王足智多谋,距离晋地不过数日路程,手下又有精兵悍将,若是晋地遇到危险,能够很快驰援……” “不可!” 朱元璋毫不犹豫的反对。 他是很疼爱自己的儿子,但不至于疼爱到这一步。 燕王朱棣的封地在北京一带,而朱棡的封地在晋地太原一带,两块封地互为掎角之势,能够共同抵御塞外的蒙古,保卫大明的安全。 可是,假如让燕王朱棣去了晋地,那么朱棣的影响力就会暴增,尤其是在北地,朱棣的影响力将会无以伦比。 晋地和燕地就像两个拳头一样,牢牢控制着大明北部。可是现在,两个拳头合到一块,那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一个大患。 徐达很清楚朱元璋的心思,故而没有劝说,而是又说道:“那除了燕王朱棣,其实还有一人,也适合前往晋地……” 朱元璋抬起头,缓缓说道:“你是说那逆子?” 就在两人商量时,门外有太监来报,说是朱拓来拜,有大事。 朱元璋点点头,让太监将朱拓带进来。 只见朱拓穿的非常正式,标准的藩王服饰,低着头,缓缓走进御书房,到了朱元璋面前,一脸肃穆的三叩九拜……这一套标准的流程,顿时惊呆了朱元璋和徐达两人。 朱拓……什么时候这么遵守礼仪了? 朱元璋目瞪口呆的看着朱拓。 朱拓朗声道:“儿臣,拜见父皇!” “嗯,有什么事吗?” 朱拓朗声道:“如今,儿臣在京城已经没有其他要事,岭南诸多事务需要儿臣处理,儿臣恳求父皇,择日让儿臣返回岭南,治理岭南一地,带领百姓垦荒……囤积粮草。” “哦。” 朱元璋不置可否,缓缓道:“朱拓,朱棡病逝了。” “朱棡?朱棡是谁?这名字听着好熟悉。”朱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朱元璋老脸一黑,默默地脱下了鞋子,缓缓说道:“朱棡是你的亲三哥,你这逆子,竟然连这个都忘了?!” “父皇,您先放下鞋子,有话好好说。” 朱拓赶忙摆摆手,大声叫道:“我怎么会不记得三哥呢,我小时候和三哥的关系最好了。可是,三哥怎么突然病逝了,一点征兆也没有?” “朕也觉得有蹊跷。” 朱元璋叹口气,看着朱拓问道:“你三哥突然病逝,你心里是不是非常难受?” “对,难受极了,心痛的无法呼吸。”朱拓连忙点点头。 第106章 准备事宜 瞧着一脸无所谓的朱拓,朱元璋皱眉,这也叫难受? 算了,这逆子向来无法无天……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平息心中的火气,看着朱拓说道:“刚才你说,不想在京城这地方待了?” “对,这烂怂应天城……” 瞧着朱元璋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朱拓熟练的改话道:“其实儿臣也舍不得父皇,主要是岭南情况危急啊,儿臣听说,那些土司不死心,妄想再度劫掠岭南,所以需要儿臣回去坐镇……” 朱元璋眯了眯眼,问道:“你领兵能力如何?” 朱拓咧嘴一笑,自夸道:“在岭南,儿臣敢说领兵能力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朱元璋和徐达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满意之色。 皇子出身,身份高贵,能镇住晋地那些官员和将领;年轻力壮,有精力查清楚朱棡暴毙一事;最重要的,还有领兵能力,能够应对北方蒙古的侵袭。 朱元璋夸赞道:“不错不错,朕很看好你,不错,过几日你就可以离开京城了。” 朱拓一愣,这件事就这么妥了? 朱拓来的时候还在想,要和父皇磨叽几次,说不定父皇才会同意。 结果……就这么简单。 “父皇,那找个吉祥日子,给儿臣定亲后,儿臣就回岭南吧?” “你三哥刚病逝,现在定亲不合适吧?”朱元璋摇摇头,再次说道:“再者,你这一身能力,要是回岭南那旮旯,岂不是要被埋没了?” “啊?那父皇的意思是?” “朕打算把你派到晋地,担任巡抚大臣,调查你三哥死因一事,你觉得如何?” 闻言,朱拓立马跳了起来,瞪大眼睛道:“父皇,您莫不是在说笑吧?儿臣是岭南的藩王,让儿臣去晋地,这算怎么一回事呢?” “莫不是你不敢?你从前不是天天叫嚣着,有朝一日要和蒙古干一架吗?现在朕给你这个机会,你却要当起了缩头乌龟?” 朱拓眉头皱了起来,晋地生乱,确实会对大明有一定的影响…… 可是,自己去晋地又能做成什么事呢? 朱拓有些迟疑的说道:“父皇,儿臣年纪轻轻,就算是到了晋地,恐怕也镇不住晋地的文臣武将吧?算了,要不还是让别人去吧。” 朱元璋想也不想的说道:“朕给你钦差的名头,负责晋地的一切事宜,如何?” “要是他们不认呢?” “取朕的天子剑!” 朱元璋示意让太监将天子剑交给朱拓,严肃的说道:“朕赐你天子剑,在晋地可便宜行事,若是有人反对你,可先斩后奏!” 朱拓接过剑,顿时激动了起来。 有这把剑在,自己岂不是可以在晋地作威作福? 徐达在一旁劝道:“其实老臣明白,肃王殿下看似顽劣,实则忧国忧民。肃王殿下有勇力,在岭南时,能够以五千兵马,冲杀了安邦彦的两万人马……肃王殿下还有谋略,短短几年,就将岭南治理的犹如世外桃源。” 闻言,朱拓顿时咧开了嘴,拍着胸口说道:“不错,不错,还有呢?” 徐达嘴角一抽,继续夸赞道:“如今晋地的情况,与当年岭南何其相似……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又有塞外蛮夷作乱,值此危难之际,唯有肃王殿下能担此大任啊!” “真是说到本王心坎里去了。” 朱拓大笑,说道:“算了,父皇,就让我去吧,用不了多少时日,儿臣就率领晋地士卒,一举攻破蒙古大营。” 徐达连忙提醒道:“肃王殿下,此次让您去晋地,不是去打仗的,主要是查清楚晋王的死因。还有,就是安抚晋地的百姓……” “本王知道。” 朱拓大手一挥儿,坚定不移的说道:“三哥的死因一定和蒙古脱不了干系,所以儿臣要率军去干蒙古。另外,只要把蒙古干趴下了,晋地的百姓自然就安生了,对不对?” “所以,在儿臣看来,干翻蒙古才是大事。” 闻言,朱元璋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怀疑,这玩意去了晋地,真的不是去捣乱的? “不过,父皇,本王势单力薄,晋地又是边境之地。所以,本王想向父皇讨一人。” “蓝玉是吧?”朱元璋冷笑。 “父皇果然聪明啊。” “不可。”朱元璋冷哼一声,说道:“你本来就无法无天,要是再加上蓝玉……恐怕就不是去查明真相了,而是要率军和蒙古决战了。” “呃……可本王手中没有顺手的将领,要是蒙古侵袭,儿臣又该如何应对呢?” 朱元璋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朕同意你可以征召岭南的将领入京,同你一起动身去晋地。” “那行吧。”朱拓勉强同意了下来。 回到肃王府,朱拓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吕青狐疑的看着自家大王,为什么自家大王同意了去晋地呢? 朱拓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含糊其辞的说道:“唉,为了大明的百姓,本王也不得不去啊。” 朱拓知道,自从蓝玉在捕鱼儿海大胜北元朝廷后,北元朝廷就被彻底瓦解,后来的几年,北元朝廷就陷入了分裂,也速迭儿杀了天元帝,自立为蒙古可汗。 可是,蒙古的其他势力并不服他,几方势力不断地陷入厮杀。 后来,几方势力厮杀,蒙古逐渐分裂成了鞑靼和瓦刺两派,而这两派,在朱棣执政时期,给大明带来了不少的困扰。 甚至,朱棣的孙子,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叫门皇帝朱祁镇,还被蒙古瓦剌部给俘虏了。 所以,朱拓想去晋地亲自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长治久安之法。 “大王准备何时动身?”吕青问道。 “唔,先派人通知岭南吧,对了,把士子梁那家伙叫到京城,到时候和咱们一块出发。” “士子梁?”吕青狐疑的问道:“他那个憨货,能行吗?” “应该没问题吧,憨是憨了点,但是不打紧,好歹听话。” 第107章 大王变心了 岭南,崇山峻岭之中。 太阳刚刚升起,初日的光辉照耀在山岭之中,一伙儿士卒正缓步前进。 走了没多久,这伙士卒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人招呼着众将士,掏出锯子、斧子等工具,对着参天大树开始劈砍。 “他娘的张渭!” 领头的士子梁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握紧斧柄,狠狠地挥向面前的参天大树。然后,大树摇晃几下,摇摇欲坠。 士子梁每挥动一下斧子,就骂张渭一句,好似面前的大树,就是张渭真身一样。 他砍了许久,抬头望着前方那崇山峻岭,眼中流露出深深地绝望,然后大声叫道:“兄弟们,加把劲,今天砍快点,应该能砍出来三十尺……” 自从朱拓离开后,岭南的政务全落在了张渭身上,张渭倒是不负众望,挑起了岭南的全部事务,岭南的事情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而相比之下,太尉士子梁则清闲了许多,每日练练兵,喝喝酒,吃吃肉。 小日子过的很不错。 可是这种小日子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张渭按照朱拓临走时的安排,打算在岭南各地修建道路,打通与各个土司的联系。 由于太尉士子梁,每天闲的都淡出来鸟了,又没有战事。 于是,修路……这项伟大的工程,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士子梁带着数万部队,从此放下了弓箭、大刀,拿起了斧头、锯子,每日在这林深树茂的山里,开始了苦逼的修路。 “大将军,咱们干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士卒大叫。 士子梁指挥着几个士卒,吃力的扯动着绳子,随着他们的呐喊声,参天大树轰隆隆的倒了下来。 然后士子梁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那士卒,骂道:“才干了这么点活,就已经受不了了?大王曾经说过,当将士的,不能怕苦怕累!” “主要是天天在山里砍树,兄弟们觉得不爽啊!” “别着急,等大王回来后,咱们就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士子梁抬头望天,看着那蔚蓝的天空,心中忍不住怀念亲切的大王,大王在京城过得苦不苦?累不累?有没有人欺负大王? 今天,又是想念大王的一天。 “那大王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怎么知道?”士子梁叫道:“不过我估计啊,大王也快回来了,行了行了,你们先坐这歇息一刻钟,缓一缓再干。” 众多将士都坐了下来。 士子梁喝了口水,熟练的吹起了往事:“就这座山,你们知道吧?上一年大王带着我等将士,翻山越岭攻打土司,后来,打下来土司后,那土司首领哭着喊着要献给大王美人。” “结果被大王严厉的拒绝了!” “大王不近美色?” “喜欢男色?” “什么啊,那美人长得丑陋,一张嘴,满口都是黑牙……还有那身上散出来的味啊,熏得三天睡不着觉。后来大王将美人赠给我,我一脚把那女的踢飞了。” “哈哈。” 众士卒纷纷大笑。 对于他们来说,听士子梁吹牛逼,是他们砍树期间唯一的娱乐活动了,尤其是士子梁吹嘘自家大王,更是让他们大声叫好。 “太尉大人,您和大王的关系是不是最好的?”有士卒问道。 “当然了!”士子梁拍着胸口,大声叫道:“当年,我当土匪的时候,被大王一眼就相中了,然后就提拔我当了太尉!” “这么多年了,大王是最信任我的。就连大王身边的侍从吕青,别看他天天跟着大王,其实那家伙在大王心中,重要性远不及我。” “那大王去京城,为什么不带着您呢?” 士子梁叫道:“正因为我重要,所以大王才让我镇守岭南,防范那些土司作乱。至于吕青,那家伙能当太尉吗?他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快马疾驰而来,马上的士卒叫道:“太尉大人,从京城那边来了一批人,听说和你有关,张大人让您回去商量事情。” “瞧见没有?岭南什么事都缺不了我!” 士子梁拍拍屁股,旋即骑马离开了此地。 约用了三四个时辰,终于赶回了王府,士子梁瞧着王府内站了数十人,这些人一个个孔武有力,看起来都像是练家子。 士子梁狐疑的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是大王派你们来的吗?” “对。”这些武将中,领头的人名叫俞原,他向士子梁解释了缘由,说是因为他们这些武将受到蓝玉的牵连,被流放到此地。 还有一部分武将,是自愿前来的。 听到这话,士子梁笑的咧开了嘴,自家大王真不错啊,知道自己在岭南过得不爽,特意为自己送来了一批武将。 士子梁拍着那人的肩膀,叫道:“你们来的时候,大王是怎么给你们说的?许给了你们什么官职?” 俞原抱拳行礼道:“大王曾许诺,说是让我们来岭南做太尉,负责统兵作战事宜。” “啥?你们做太尉?”士子梁顿时惊呆了,他们做太尉,那自己干什么? 俞原并不知道士子梁的身份,还以为他打听理由呢,于是便解释道:“对啊,大王说,岭南的太尉又蠢又笨,大字不识一箩筐,所以打算多设几个太尉的职位,由我们这些武将担任。” “啥?” 士子梁不敢置信,他直接在风中凌乱了,亲爱的大王竟然说自己的坏话? 怎么可能? 还多设几个太尉的职位? 看这殿中有数十人,难不成这些家伙都当太尉,那太尉岂不是在岭南烂大街了? “我不信,我不信大王会这样安排,大王一向深谋远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士子梁大叫。 这个时候,俞原掏出朱拓的亲笔书写,递给了士子梁。 士子梁看着那熟悉的笔迹,再看着上面绝情的话,他偌大的汉子,在此刻竟然感觉到一股无言的悲伤涌上心头。 “咔嚓……” 有声音响起,那是他心碎的声音,他颤抖的手拿着书信,喃喃道:“大王变了,从前在岭南,都是称呼我为亲切的子梁,现在到了京城,写的信却喊岭南太尉……” 第108章 岭南三人组团聚 士子梁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家府上,抬头望天,心中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话……男人都是善变的。 他想不明白,大王怎么舍得这样对他呢? 他忠心耿耿跟着自家大王好几年,现在有了新将领,就把他们这些老兄弟,一脚踢到了一边。 好狠的心…… 一代新人换旧人。 士子梁无力的躺在床上,自家小妾端来煮好的肉,士子梁闻着那浓郁的肉香,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抓着啃了起来。 但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兴致…… 难受的连肉都吃不下去了。 至于长史张渭,倒是看出了朱拓的意图,于是从这些将领中抽出七八个将领,组成了智谋团,专门针对岭南军事制定计划。 其余将领,则作为中层骨干,下放到各个军队锻炼。 这也是朱拓的计划,因为现在岭南的军事,并没有一个长期的规划。 如果仅仅是对付土司,倒还可以。 可是朱拓的意图远不止此,他想要以岭南为中心,制定长远的方略,逐渐吞并安南、吕宋等地。 这个时候,就需要这些京城来的将领,为岭南制定一个长期的规划了。 张渭并没有剥夺士子梁的权利,继续让士子梁担任太尉。 可即便如此,士子梁的兴致还是不高,每天唉声叹气的,直到有一天,又是一名飞奔的士卒,从遥远的京城而来,带来了朱拓的最新书信。 “大王又有什么新的指示?” “对,大王是不是快回来了?” 长史张渭打开书信,看了一遍后,蹙起眉头,说道:“去将太尉大人请来。” “哪个太尉大人?” “在咱们岭南,还能有哪个太尉?当然是士子梁那家伙!” 守卫急匆匆的去传信,没过一会儿,士子梁就到了府中,接过张渭手里的信件,问道:“大王派人传信,又有什么事?” “你看了便知。” 士子梁看了一眼,见书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本王要北征蒙古,速速来应天城!” 士子梁又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了起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忍不住一拍大腿,咧嘴大笑道:“好啊,我就说,大王心里纪念着我呢,看到没有,大王喊我去京城呢!” 士子梁忍不住仰天长叹道:“大王,我错怪您了啊!原来您让这些人当太尉,就是让我去京城找您。” 张渭嘴角抽了抽,提醒道:“你先看看是什么事,大王写这书信,是让你一起去晋地,说不定还要和蒙古打仗。” 士子梁瞪了张渭一眼,叫道:“我自然看到了,本将军要跟随大王一起干那蒙古鞑子,建功立业了!不过像你这老胳膊老腿,恐怕不能一起去了,要不然就死在晋地了。” 张渭没理会士子梁的嘲讽,有些想不明白,皱眉道:“北征蒙古这种事,偏偏为什么让咱们家大王去呢?按理说不应该啊。” “管他为什么呢!过几日我便出发,一想到要见到大王,我心里面都是热腾腾的……哎,有这好事,大王第一个想的就是我。论心腹,本将军才是大王的心腹!” 张渭摆摆手,说道:“行吧,那你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就滚蛋。” “我劝你对我放尊重点,等本将军凯旋归来,说不定职位就超过你了,到时候,你见了本将军,也是要行礼的。” “呵呵,你以为老夫乐意干这长史啊!要不是大王求我,我巴不得的致仕呢……” 士子梁又重新变得嘚瑟起来,拿着朱拓的书信四处炫耀,遥想他在山里面做贼寇时,那是什么时日。 现在呢? 跟随大王数年时间里,成为了岭南太尉,又要北征蒙古,建功立业了! 一起跟随他的将领,见状,一个个也是大叫道:“同去,同去!” “好!” 士子梁哈哈大笑:“咱们以往一直干土司,现在得换换口味,去干蒙古了。” 于是乎,岭南整个军营一片欢呼,打算一同率军去京城。 士子梁在高台上亲自点兵,点了三万精兵强将,浩浩荡荡的前往京城。 而岭南军队的变动,顿时惊动了荆州,朱柏听到岭南调兵遣将的消息后,吓坏了,岭南率领这么多军队,这是要干什么? 造反吗? 朱柏赶紧率领着荆州的军队,陈兵边境,防止岭南军队犯上作乱。 士子梁愤怒的看着朱柏,大叫道:“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大王还在京城等着我们呢,再者说,没有我们这些将领上阵杀敌,如何打的赢北方的蒙古?” 朱柏一脸严肃,说道:“我并未接到朝廷的政令,再说,你们这些披甲的士卒,对朝廷威胁太大。过荆州的话,最多允许二十个人通行。” “这算是什么道理?!” 又过了十日时间,京城来了一群蓬头垢面的汉子,为首的那人,指着高大的城墙哈哈大笑道:“你们看这城墙,还没有咱们岭南的城墙坚固,还有这百姓,也远没有咱们岭南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行衣衫褴褛的汉子,顿时引起了城门官的注意,他率领禁军将这一行人围住,喝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面对包围而来的士卒,这人愤怒的大喝道:“京城的士卒也太不讲道理了,我们不过是穿的破烂点,为人朴素了些,这有什么错?” 城门官并不听他解释,冷冷的看着他,呵斥道:“说清楚你的来历。” 那人叫道:“我乃岭南太尉士子梁,特意来京城找肃王的。” “岭南太尉?” 城门官狐疑的看着士子梁,这身装扮,说实在的,很不像啊! 不过他也算谨慎,特意带着这行人去了肃王府。到了肃王府,吕青打开门,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一行人。 “吕青,是我,哈哈,我来找大王了!” “你是……” 吕青皱着眉,这话音听着好熟悉啊,又仔细打量了一遍,依稀能看出往日的痕迹,然后他惊讶的问道:“士子梁?你是逃荒来了吗?” 士子梁非常生气,骂骂咧咧道:“你才离开了多长时间,就认不出本将军了?” 吕青对城门官解释一番,然后又将士子梁引进府内,边走边说道:“你好歹也是岭南太尉,怎么这么寒酸?好歹穿一身合适的衣服吧?咱们岭南也没穷到这种地步吧?” 士子梁叹口气,絮絮叨叨说了起来:“那荆州藩王朱柏真不是东西,不让咱们大军通过,最后我只带了二十多个士卒来了……为了尽快赶过来,马都累死了,后来翻山越岭赶来的。” “苦了你了!” “子梁?” 朱拓出了房门,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士子梁,几乎认不出他了。 “大王……” 士子梁咧嘴一笑,抹着鼻涕和眼泪就朝朱拓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朱拓,随即叫道:“大王,可想死了我了,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带着士卒天天修路,窝在山沟子里看猴子呲牙。” 朱拓赶紧把他推开,骂骂咧咧道:“本王这一身刚买的衣服,别给本王弄脏了。” “嘿嘿。” (抱歉抱歉,前天厂里面放假了,赶了一天路,昨天晚上才赶回家) 第109章 出征前的准备 朱拓直摇头:“你这是从岭南一路滚过来的?还是在路上遇到了盗贼,和盗贼干了一架?” “盗贼也配和我干架,我可是做盗贼的祖宗。” 士子梁哈哈一笑,又说道:“这不是想念大王了嘛,我们日夜奔驰,好几天都没有休息,这才赶了过来。” “啧啧,真不容易。”朱拓摇摇头。 “大王,一想到要和您一同出征,我心里就热腾腾的。话说,大王遇到了这种好事,还能想的着咱们,这说明大王心里一直记挂着咱们啊!” “对啊。” 朱拓点点头,感慨道:“子梁啊,你不知道,你要是不跟着本王一块出征,战马都走不动路。” 士子梁愣了,这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战马走不动路? 吕青在一旁提醒道:“真够笨的,大王的意思是说,到时候去晋地,你给大王牵马……” “你多嘴什么!” 士子梁勃然大怒,狠狠地瞪了一眼吕青,然后低眉顺眼的说道:“嘿嘿,只要能和大王一块出征,就算是牵马,末将心里也是高兴的。” 闻言,朱拓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笑骂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别牵马了,本王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士子梁好奇的问道。 “这个任务非常重要,要是你不干啊……咱们恐怕要饿一路肚子。” 见士子梁露出迷茫的目光,吕青贴心的提醒道:“笨蛋,大王的意思是说,让你天天生火做饭,负责大家的伙食。” “吕青,我问你了吗?你这叼毛,没事瞎逼逼什么呢?!” 士子梁又炸了,怼了吕青一句,然后看向朱拓,讨好的说道:“只要跟着大王出征,当牛做马无所谓。” “不错,不错,有这个觉悟就好。” 朱拓拍了拍士子梁的肩膀,吩咐道:“来人啊,带这位太尉下去洗漱一番,给他准备点肉,让他吃饱了再说……” 士子梁被带了下去,朱拓摇了摇头,询问道:“吕青,你说,带这家伙去晋地,是不是太冒险了点?” 吕青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士子梁这家伙虽然不太聪慧,但是勇武啊,而且听说晋地民风彪悍,把他带着,或许有奇效也说不定。” “说的也是。” 朱拓点点头,等到士子梁收拾妥当。 朱拓便在大堂约见了姚广孝、士子梁等人,打算去晋地之前,制定一个大致方略。 按照朱元璋的意思,此次去晋地不必兴师动众。 所以朱拓此行,只打算带着吕青、士子梁、姚广孝等一些士卒,像杨荣、石景同等人,还是留在京城,弘扬科学一派。 士子梁上下打量着姚广孝,微微皱眉道:“你这人长得有些瘦弱啊,如果没有好武艺,怎么追随大王呢?怎么跟随大王作战呢?” 吕青提醒道:“别这么无礼,姚先生是大王的属官,为大王出谋划策的。” 姚广孝倒是不在意,看着士子梁,问道:“你对大王特别忠心?” “你竟然敢质疑我的忠心?”士子梁一瞪眼,叫道:“本将军告诉你,我与大王之间的关系,比我和自家婆娘的关系还要亲密……” 姚广孝眼前一亮,又问道:“岭南的将士,各个忠于大王?” “废话!” 吕青无奈的说道:“这是个莽夫,说话不过脑子,姚先生别怪罪。” “怪罪什么啊,好啊,这样的岭南大有前途啊!” 姚广孝非常开心,好似找到了组织,拉着士子梁的手问东问西。 当朱拓询问计谋的时候,姚广孝便开始侃侃而谈:“大王此次去晋地,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没有什么能够束缚大王的。” “说计谋,说计谋!” “据我所知,晋地民风彪悍,百姓穷苦……此次大王到了晋地,其实以安抚民心为主,暗中收拢晋地的兵力,另外,大王可以收服一批武将,以金钱示好、以武力驱使……” 朱拓脸色一黑,提醒道:“本王身上还有任务呢……主要是调查三哥朱棡的死因,不是造反。” “此事易尔……”姚广孝说道:“朱棡死后,晋地定然是一盘散沙,大王只要能镇压住这些武将,那朱棡的死因,自然能查的一清二楚。” “说的也是。”朱拓点点头。 “等查出朱棡的死因后,大王不必急着回京……要将一些得力的武将,安插在晋地的队伍中……长此以往,晋地就牢牢控制在手中……” “好了好了,你不用多说了。”朱拓摆摆手。 朱拓临行前,又去了皇宫一趟,特意拜见了朱元璋。 朱元璋瞧着下方恭敬跪拜的朱拓,放下奏章,缓缓说道:“晋地不像中原,那里民风彪悍,甚至家家户户都有兵器……你那个侍卫吕青,必须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嗯。” “到了晋地,先摸清楚晋地的底细……哪些将领是心向大明的,哪些将领与蒙古有勾结,要把这些人的心思都猜透。” “嗯。” “如果有人忤逆你,一定要干净利落的杀掉他……你为人心善,常常给别人留一条活路,这种妇人之仁,迟早会害了自己。” “嗯。” 朱拓把这些事都记了下来,然后看向前方的朱元璋。 这才发现,一向精神抖擞的朱元璋,如今已经有了疲态。 “还有蒙古,你就算想攻打蒙古,也不要贸然决定。蒙古不同于土司,他们常年在马背上生活,来无影、去无踪,比岭南的土司强大百倍……记住了没?” “儿臣记下了。” 第110章 出发出发 出了皇宫,朱拓又去了信国公府一趟,和老丈人汤和聊了聊,汤和的意见和朱元璋差不多,晋地情况复杂,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不可贸然行动。 朱拓摆摆手,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随后,朱拓又去见了汤欣,和她聊了一会儿人生与梦想,再凸显出自己英勇无畏的气概…… 直到汤欣的眼眸中闪烁着小星星,朱拓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此次和朱拓一同出发的,还有三百名锦衣卫,负责保护朱拓的安全。 另外,也携带了许多粮草,主要用于晋地赈灾事宜。 近三百人的队伍,皆是骑马而行,绝大部分士卒还是穿着飞鱼袍,出了京城后,一路浩浩荡荡的向西赶去。 路上的行人见状,纷纷退让到道路两边,眼眸中满是敬畏。 朱拓也是骑马前行,眺望着远处风景,此时已经立春,道路两旁的耕田有许多百姓忙碌,朱拓放眼望去,只觉得天地广阔,无拘无束。 “大王,这北方的女子没咱们那边开放啊,身上怎么裹的严严实实的。” 士子梁顺着朱拓的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田里耕种的女子。 吕青骂道:“士子梁,如今才刚开春,难不成让她们只穿短袖?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个憨子一样,皮厚耐冻。” 士子梁回怼道:“吕青,注意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个侍卫,也敢和本将军叫板?” “叫板又能如何?”吕青冷哼一声,骂道:“别说和你叫板,就算打你一顿又能怎么样?” “打一架!” 作为天生乐子人,朱拓看着两人的争吵,并不阻拦,反而拱火道:“子梁啊,你不知道,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吕青天天调侃你,说你没脑子,是个莽夫……” 吕青无奈的看了自家大王一眼…… 说这话的,明明是您才对。 士子梁一听,顿时大怒,骂骂咧咧叫道:“好啊,吕青,没想到你是个卑鄙小人,背地里骂我!今日,咱们俩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好,打,谁输了怪谁没本事……” 这时候,朱拓看到姚广孝从马车车厢内探出头,不由的提醒道:“姚先生,外面风大,还是坐回马车里吧。” 姚广孝摇摇头,说道:“马车太颠簸了,感觉全身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出来透透气,正好感受感受春意盎然的景色。” “这倒也是。” 姚广孝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醒道:“大王,晋地不同于京城,您在京城处处受到掣肘,而在晋地内,所有官员都以您为尊,到时候,您可以利用您的身份,做很多事情。” “例如呢?” “厉兵秣马,囤积粮草,待完全掌握晋地……” “行了行了。”朱拓实在想不明白,姚广孝怎么满脑袋都是造反,他感慨道:“本王去晋地,是为了调查三哥朱棡死亡一事,这是最重大的事情……其余的事情,都往后稍稍。” 姚广孝点头道:“嗯。” 然后姚广孝看了看方位,说道:“大王,再往前走三十余里路,就是怀来县城了。” “好,今天晚上就在怀来县城过夜。” 接下来的几日,众人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一行人先后经过了涿鹿县、宣化县、阳原县,然后终于离开了直隶范围,进入到了晋地境内。 刚进入到晋地境内,朱拓就觉得很不对劲,察觉到路边的情景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直隶境内时,道路两边的庄稼还算旺盛,百姓们在田里种植庄稼时,脸上也是神情安定。 可是一旦步入山西境内,道路两旁的情形明显破败了许多,庄稼稀稀疏疏,田里的百姓大多也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显然是在发愁。 士子梁和吕青两人在追逐打闹,不小心踏入到了农田中。 那些百姓看到后,刚想要训斥,却见朱拓这一行浩浩荡荡的人,赶紧低下头,不敢吱声。 见到这般情况,朱拓笑呵呵的跃下马,走到那些百姓面前,看着其中一名年龄大的老者,笑着询问道:“老丈,今年庄稼的长势怎么样啊?” 那老丈本来苦着脸耕种,见到朱拓衣服华贵,顿时面露惊惧,慌慌张张的就要下跪行礼。 不过朱拓乐呵呵的扶起了他,没让他跪下去,说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路过此地,有两个手下不小心践踏了农田,为了表示歉意,我们这就给你们一些补偿。” 说着,朱拓便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不由分说的塞到他口袋里。 老丈一副谨小慎微的胆怯模样,激动地又要跪下行礼,口中喊道:“多谢贵人啊,贵人可真是个大善人呐……” 朱拓连忙扶起了他,笑着问道:“嗯,老丈年龄这么大了,怎么还出来种地呢?家里的儿女呢?怎么不帮帮老丈?” 那老者似乎被触及到了伤心事,絮絮叨叨的说道:“今年蒙古入侵,官府四处抓壮丁,我儿子被抓走了。家里就剩下婆娘和我,婆娘又卧床生病,只剩下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耕田……” 朱拓微微皱眉,又询问起了其他方面:“那你们如此穷困,官府没有帮你们吗?” “官府?” 老丈声音沙哑,缓缓说道:“官府今年加了租子,一加加了七成……有人气不过,跑到官府理论,却被官府的人打断了腿……我就剩下这几亩薄田,勉强和家里的婆娘度日。” 老丈说着话,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流下,显得极为凄凉。 朱拓内心被触动了,严肃的大声道:“吕青,将咱们带的粮食,分一些给此地的百姓。” “是。” 吕青和士子梁立马去办了,这些百姓得到粮食,在道路两旁纷纷给朱拓跪下,形成一排排人墙。 朱拓表情沉重,尽量不去看这些穷苦的百姓,缓缓道:“朝廷前些日子,特意为晋地百姓拨了粮款,结果呢?晋地百姓不仅没受益,反而还被涨了租子……” “广孝,你怎么看?” “大王,此事必有隐情。”姚广孝在一旁说道。 朱拓眺望着远处,又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姚广孝提醒道:“大王,咱们已经深入晋地了,再有十余里就到了徐平县了,如果今天咱们赶快点,或许能过了徐平县,到昌乐县歇息。” “不用赶那么快……”朱拓摇摇头,说道:“这几日咱们一直赶路,本王都累死了,正好,一起到徐平县歇息歇息。” 第111章 哪个皇子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接下来的路上,朱拓又遇见了一些百姓,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今年官府的租子确实加了不少,他们这些百姓,靠着种地只能勉强温饱度日。 大聪明士子梁当即提议道:“大王,可以让他们这些百姓,去咱们岭南啊,咱们岭南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比这贫苦的晋地强多了。” “好家伙,全世界的猪脑子都长你头上了吧?要不然也想不出这么绝妙的主意。” 吕青不屑的说道:“一个是大明北部,一个是大明南部,你让他们横穿整个大明……恐怕还没走到岭南,就已经累死在路上了。” “吕青,你胆敢瞧不起我?” “我一直都瞧不起你!” 瞧着这一对卧龙凤雏,又开始了日常掐架,朱拓也没有兴致看乐子了,一挥马鞭,朝着徐平县奔驰而去。 而大批锦衣卫出现在徐平县县城,自然是吓坏了徐平县的所有官民,同时也惊动了徐平县的周县令。 周县令急匆匆的跑来询问情况,朱拓傲然的坐在城外的茶馆,一拍桌子骂道:“本王乃是岭南肃王,已经来半个时辰了,你竟然迎接的这么慢,是不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周县令诚惶诚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赶忙道:“臣不知道肃王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 “嗯。” 朱拓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鄙夷道:“瞧你这獐头鼠目的样……本王走路走的乏了,打算在你这徐平县歇歇脚,还有这三百锦衣卫,你也得招待好,记住没?要是有一个人不满意,本王就砍了你的脑袋。” “臣记下了。”周县令慌慌张张的说道。 周县令领着朱拓等人进城,为三百锦衣卫安排了住的地方。 本想领着朱拓到下榻的地方,谁知道朱拓突然对官府感了兴趣,非要去衙门看看。 周县令不敢不从,只能又带着朱拓去了衙门。 到了衙门后,朱拓翻起了县志,不过县志一般都是用拗口的语言来写,这对于朱拓这个穿越者来说,阅读起来有些困难。 周县令没办法,只能在一旁充当人形翻译机,为朱拓讲解其中的道理。 “本王用的着你在这逼逼赖赖?”被周县令搞烦了,朱拓一把把县志摔在桌子上,骂道:“本王学富五车,自幼通读四书五经,什么不懂?什么不会?还用你在这瞎逼逼?” “下官知错了。” 周县令又慌慌张张的跪了下来,在他看来,朱拓完全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不知礼仪,仗着皇子的身份胡作非为。 真不知道朝廷为什么会派他来晋地。 真是昏了头了。 “本王看书看饿了,快去给本王准备晚饭,本王要吃牛肉,记住没有!”朱拓瞪着他,骂道。 “肃王殿下,朝廷是禁止宰杀耕牛的啊。” “你让耕牛自然死亡,那就不算是宰杀耕牛了。”朱拓摆摆手,又道:“再说,本王从五岁就开始吃牛肉,这都十来年了,一直没有断过,难不成……你要违背本王的意思?” “下官知道了。” 周县令满脸苦涩,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送走朱拓这座瘟神。 等准备好了晚饭,朱拓大快朵颐起来,又喝了点酒,脸色潮红,搂着周县令的脖子,硬生生的拿牛腿往他嘴里塞,大声叫道:“来来来,吃肉,吃肉。” “下官不想吃肉。” “难道是吃腻了?”朱拓一瞪眼,骂道:“这肉这么好吃,本王都没有吃腻,你怎么吃腻了?” “不是的。”周县令急忙解释。 朱拓吃饱喝足之后,拿着牙签剔牙,叫道:“既然是吃肉喝酒,岂能没有美人相伴?县令啊,你们县有没有艺伎之类的,把那些女子叫来,给本王跳跳舞,助助兴。” 周县令忍不住提醒道:“肃王殿下,吃肉喝酒,不是贤王所为。” “本王本来就不是贤王!快去把美人叫来,不然信不信,本王把你宰了?” 周县令见状,急匆匆的立马叫人去找艺伎。 等数个美人在大殿中翩翩起舞,摇曳生姿,时不时露出一片雪白。七彩的袖口挥洒,带动着阵阵香风,直入朱拓的口鼻。 朱拓的眼眸,顿时直了。 “好啊,没想到晋地竟然有这样的高质量女人!” 朱拓拍打着桌子,甚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眨也不眨的看着美人跳舞。 周县令见状,眼眸中不着痕迹的露出鄙夷,随即叫来下人,暗自吩咐了几句。 吃了肉,喝了酒,又看了美人跳舞,朱拓美滋滋的回了房间,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除去身上衣衫,朱拓钻进了被窝。 “周县令确实不错啊……竟然连被子都用香薰熏过了,挺好闻的……” 朱拓喃喃自语,鼻子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准备好好睡一觉。下一秒,朱拓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碰到了一个火热的身体,手掌正好按在了柔软之处…… 有点大,握不下。 “你是何人?” 朱拓倒吸了一口冷气,立马翻身下床,一掀开被子,顿时发现床上躺着一个衣衫凌乱的美人,此时她正面露惊恐的看着朱拓。 “肃……肃王殿下。”美人十分羞赧,忙用被子盖住自己。 “姓周的,你给本王滚过来!”朱拓朝着门外大叫。 没一会儿,周县令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见到朱拓愤怒的面容,不由的问道:“肃王殿下,这是下官特意安排的,不知道您满意不满意?” 朱拓指着床上的美人,大骂道:“你就拿这个考验皇子?哪个皇子经不起你这样的考验?” 第112章 让不良风气吹进来 听到朱拓房间里的动静,众人纷纷赶了过来。 朱拓指着周县令,骂骂咧咧道:“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竟然指使这样一个美人服侍本王,难道本王在你心中,就是一个贪图美色的小人吗?” 周县令一脸茫然,难道肃王殿下不是吗? 士子梁见状,忍不住问道:“大王,发生什么事了?” 朱拓冷哼一声,说道:“本王一掀开被窝,竟然发现里面躺着个美人……这美人还说什么胸中有沟壑,问我想不想看。还说什么芳草萋萋,幽谷溪流的,又问我要不要探一探……” 闻言,众人被雷的外焦里嫩。 吕青忍不住扶额,自家大王脸皮实在是太厚了,说骚话的时候,竟然脸不红心不跳。 周县令满脸通红,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朱拓的“才华”,这些诗句本来没什么意思,甚至在诗词中经常引用,可是通过朱拓的嘴说出来,怎么有种猥琐感? 正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朱拓诉说道:“我又一问这美人,竟然是你这个县令安排的。好啊,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用这个美人诱惑本王?本王的德行堪比柳下挥,岂能经不住这样的诱惑?” 周县令急忙辩解道:“肃王殿下见谅啊,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肃王殿下长途劳累,下官作此安排,主要是为肃王殿下解解乏。” “解乏?”朱拓大怒,呵斥道:“一个美人就能解乏了?本王告诉你,你这样的安排,本王根本就看不上眼!” “啊?” 周县令愣了,品出了朱拓话里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道:“难道大王喜欢男童?我县有数个模样清秀的男童……大王要是喜欢,明日我便将他们找来,保准把大王服侍……” “滚!” 朱拓一挥袖子,气呼呼的骂道:“本王不要男童,再说,一个美人又怎么能满足本王?本王要十个!明日这个时候,你要是找不来十个美人,信不信本王扒了你的皮,砍了你的脑袋?” “信,下官信了!” 周县令急忙答应。 士子梁在一旁不理解,小声嘀咕道:“大王虽然不讲道理,但是也不至于蛮横无理吧?难不成,在京城的这些日子,跟你吕青走得近,也学坏了?” 吕青狠狠地瞪了士子梁一眼,低声骂道:“士子梁,你这个蠢货,大王自然有他的想法……凭你这猪脑子,又怎么想的明白。” 等到周县令离开后,朱拓才看向床上的美人,不再是刚才的暴戾模样,而是认真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美人噗通跪倒,带着哭腔道:“是奴婢不好,今天县令大人让奴婢服侍肃王殿下……怪奴婢不懂事,惹恼了肃王殿下,还请肃王殿下恕罪。” “五两银子?”朱拓微微皱眉,抬头问道:“吕青啊,你不是经常逛窑子吗?咱们京城的是什么价格?” 吕青嘴角一抽,闷声道:“好一点姿色的五十两,差一点的十两。” “是啊。”朱拓皱眉道:“差距这么大,没想到在京城,竟然有人哄抬物价。” 随后,朱拓咂咂嘴,又看向那美人,问起了她家里的情况,这美人见朱拓态度很好,不自觉的说了起来。 从美人的话语中得知,如今晋地百姓的生活确实穷困,不仅今年部分地区受灾了,而且还要上交朝廷的税粮,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逃荒了。 朱拓眼眸微眯,让吕青、士子梁等人回去睡觉。 又让美人穿好衣服,站在床边。 朱拓美滋滋的躺在床上,摆摆手指挥道:“往左边站站,挡住点光,不然外面的月光太亮了,影响本王睡觉。” 美人幽怨的看了朱拓一眼,谁能想到,肃王对她没啥想法,反而让她挡月光……没办法,她只能往左边靠靠,正好挡住外面的月光,轻声问道:“肃王殿下,这样呢?行不行?” “对对对,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朱拓闭上眼,很快进入到了梦乡。 翌日,朱拓一醒来,就拉着周县令用饭。那豪爽的骂声,甚至能传出去很远。 吕青来的时候,正瞧见周县令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急匆匆的出门了。 那慌张的神情,就像是家里着了火。 “大王,您和周县令说什么话了?把他吓成这样?” “本王对他说,三百锦衣卫途经此地,没吃的,没喝的,给他一天的时间,要他准备三百石粮食,两万两白银……还有丝绸、马车之类的,也都要给本王备上。” “大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朱拓眯着眼,严肃的说道:“这晋地穷困,可这县令并不穷困,咱们一路上问了多少百姓?都是说官府横征暴敛,鱼肉百姓……他要是真的能在一天之内,准备好这么多东西,就说明此人是个贪官,本王要亲手砍了他!” “要是他准备不齐呢?” 朱拓冷哼一声,说道:“刚才本王警告他,要是准备不齐,那就是对本王不敬……本王也要砍了他!” 吕青:“……” 好家伙,周县令好像没活路了啊。 不过朱拓摇摇头,说道:“晋地的情况很复杂,今年朝廷不光免了晋地的税粮,甚至对那些受灾的州府拨了粮款。可是现实呢?晋地朝廷竟然向百姓们征收税粮。” “这是要干什么?要逼着百姓造反吗?这些官员竟然这样目光短浅?丧心病狂?” 朱拓眼眸微眯着,提醒道:“吕青,今日你去跟踪那姓周的,要是他向百姓催粮,你就制止他。如果他轻而易举的拿出这些粮饷,你就砍了他,要是他什么都不做,任凭本王处置,本王就亲自登门道歉。” 吕青一愣,说道:“大王千金之躯,怎么能向一个小小县令道歉呢?” “只要他是个好官,向他道歉又有什么呢?” “大王真是仁义之君啊,真让人佩服不已。” “你也觉得我做得对是吧?”朱拓上下打量着吕青,抚摸着下巴,说道:“吕青啊,本王记得你快三十了吧?” “嗯。” “可曾有心仪的女子?” “没有。”吕青眼中闪过黯然,说道:“从前的妻子离我而去,然后我便跟了大王,这些年来,也没什么心思去找伴侣。” “说到底,是本王耽误了你啊。”朱拓长叹口气,咧嘴笑道:“实话实说,昨天我和那个美人聊了聊,感觉人挺好的,模样也长得端正,要不本王给你们撮合撮合?” 吕青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大王,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第113章 恐吓 “大王,那周县令离开后,径直去了府库……卑职偷偷看了一眼,府库中确实有大量的粮饷。” “另外,大王吩咐的十个美人,他去了县里最大的青楼,那些青楼女子见到他后,非常熟络,和他勾肩搭背。显然周县令经常去风尘之地。” 吕青抱拳,严肃的向朱拓禀报。 朱拓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脸色阴沉,果不其然,晋地百姓过得穷苦,和这些贪得无厌的贪官,有直接的联系。 “把他给本王带过来!”朱拓冷声说道。 很快,周县令被带到朱拓的面前,士子梁一脚踹在他身上,把他踹翻在地,周县令惊恐的行礼道:“大王,下官又怎么招惹您了?” 朱拓冷声说道:“本王一开始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个县的百姓这么穷困,原来都是被你贪墨了啊!吕青,把他拉出去砍了!” “肃王殿下,下官冤枉啊!”见朱拓一言不合就要砍人,周县令异常害怕,头磕在地板上,咚咚直响。 “冤枉?”朱拓叫骂道:“本王让你准备这么多粮草,结果你一天时间不到,就准备齐全了!为什么这么快?还不是因为你平日里贪的多?” “不是啊,是知府大人让下官准备的,下官不敢不从啊……” “知府?” 朱拓面露不解,询问起了徐平县的详细情况、地方官府的近期动态,以及最近发生的种种见闻。 被吕青拿剑抵在脖子上,周县令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慌里慌张的回答了朱拓的所有问题。 问完之后,朱拓表情有些凝重。 按照周县令所说,晋地发生的事情并不简单! 自从三皇子朱棡去世后,整个事态都变得诡谲起来,首先是朝廷的赈灾粮款不翼而飞,其次就是大肆向民间征收粮款…… 甚至出现了流民现象。 而官府对于这些流民,不是以安抚为主,而是用军队镇压他们,甚至还大肆抓捕这些流民,至于这些流民的下落和下场,周县令职位太低,一无所知。 朱拓紧紧地皱着眉,如此来看,晋地的百姓们简直是生活在人间炼狱之中…… 姚广孝坐在一旁,提醒道:“大王,据我估计,晋地共有两成的百姓逃荒,这些逃荒的灾民又有大半被官府抓捕了……也就是说,整个晋地,被官府抓捕的灾民有数万之众。” 听到这个数字后,朱拓脸色严峻,冷声道:“抓灾民是为了什么?难道要把他们拉到前线打仗?” “不会。”姚广孝摇头道:“打仗这种事,不是光靠人数就能行的,尤其是和蒙古作战。若是把这些未经训练的灾民拉到战场上,恐怕就成了蒙古人的活靶子。” “那是为了什么?朝廷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些灾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朱拓又看向周县令,骂道:“就算是知府横征暴敛,可是你呢?怎么就不敢和知府干一架呢?你为了讨好上级,不顾自己辖区百姓的生死。再者说,本王看你这衙门装修豪华,一定是贪财之人。” “下官冤枉啊,下官才上任不足一年,这衙门是上一任知县布置的。” 朱拓又是一愣,骂骂咧咧道:“就算如此,可是看你长得满脑肥肠、贼眉鼠眼,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本王最讨厌你这种长相的家伙,吕青,拉出去,把他砍了!” “是!” 周县令吓的都快尿裤子了,大声哭诉道:“大王冤枉啊,下官从小就长得胖,喝口凉水都发胖……这不是下官的错,是下官爹娘的错啊,还请大王饶命啊。” “你们听见没有,这家伙竟然怪罪自己的父母……咱们大明以孝治国,此等不孝之人,还留着他干什么?” 闻言,周县令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似乎自己怎么说,都是死路一条。 这个时候,姚广孝拦住朱拓,低声提醒道:“大王,此人还有些作用。” “什么用?” 姚广孝转头看向周县令,说道:“你是徐平县的县令,想必能见到顺平府的知府吧?” 周县令先是一愣,然后连忙答道:“下官确实拜见过几次知府大人,不过和知府大人不是很熟悉。” 姚广孝点点头,吩咐道:“既然如此,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如今我等要秘密潜入顺平府,不希望别人知道此事,所以你要为我们这些人,准备通行路引,知道了吗?” 朱拓一愣,问道:“这是何意?” 姚广孝解释道:“大王不是觉得其中有猫腻吗?若是大张旗鼓的到了顺平府,那些官员有了防范,恐怕就会戒备大王。” “懂了懂了,这叫做扮猪吃老虎。” “大王聪明!” 在众人的注视下,周县令最终还是咬牙答道:“肃王殿下,您说怎么办,下官就怎么办,明天一早,下官就准备好路引,定然让殿下见到知府大人。” “好,那本王就先饶了你这一条狗命。” 听到朱拓的承诺,周县令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朱拓全盘接收了徐平县,从京城运来的粮草,也分了一部分给县里的百姓。顿时,那些本就饿肚子的灾民,对朱拓等人感恩戴德,感叹朱拓真是千古一见的青天大老爷。 等将徐平县的事情处理完后,朱拓一行人再度上路。 “等本王回京时,会特意拐到你这徐平县瞧瞧,要是出现一个灾民,或者有一个百姓饿肚子,信不信本王把你宰了祭天!” 朱拓坐在高头大马上,恶狠狠的警告道。 “信,下官信了!” (这两天有点忙,等过了春节,看能不能爆更……) 第114章 敢骂本王? 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话绝没有任何虚假。 朱拓以为,大明经过二十余年的治理,百姓们的生活就算没有岭南那么富裕,但是总能有饭吃。 但是,晋地发生的一幕幕事情,让朱拓意识到,灾荒之年,大多数的百姓,都是吃野菜、啃树皮。有的百姓,连野菜和树皮都没得吃。 甚至,还能发生“易子而食”的事情。 看到这些事情,朱拓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朱拓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大明国百姓的生存条件。现在来看,他做的还远远不够…… 朱拓心情起伏之际,吕青和士子梁从车厢抬出粮食,分给路上遇到的灾民。 朱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这些灾民要赶去什么地方?” 姚广孝看着灾民行走的方向,沉思片刻,说道:“应该是赶往太原,太原是晋地的腹中,一向富裕。这些灾民赶过去,或许能有一口饭吃。” 朱拓点了点头,又叹口气道:“太原城距这里有两百多里,他们只凭双脚行走,速度很慢,恐怕还没走到太原城,就要饿死大半……” 说到这里,朱拓看向那些灾民,大声道:“诸位,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们活下去。” 闻言,众位灾民纷纷看了过来。 朱拓大声道:“从这里向西五十里,有一个徐平县,那的县令姓周,生性仁慈善良,你们要是赶过去,周县令会给你们提供吃食的。” “真的吗?” 听到朱拓的话,数位灾民顿时面露狂喜之色,纷纷跪下向朱拓道谢。 朱拓扶起其中一人,提醒道:“你们路上要是遇见其他灾民,也这样告诉他们。记住,要让灾民们都去徐平县,这样才能活命,知道吗?” “小人记下了。” 姚广孝见状,在一旁提醒道:“大王,灾民何其多也,咱们救不完的,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 “嗯,本王知道。” 朱拓颔首,傲然道:“不过本王是大明的皇子,需要考虑大明治下的每一位百姓!如今遇到这种情况,本王不可能坐视不管。” 作为新时代的三好青年,朱拓内心还是有些理想和抱负的。 姚广孝称赞道:“大王仁义。” “你觉得本王仁义是吧?” 朱拓咧嘴一笑,又问道:“那你想不想和本王一样仁义呢?” “啊?” “本王担心,姓周的那家伙会耍什么花招,所以想让你回徐平县坐镇,妥善安置这些灾民。要是姓周的不愿意,你就将他宰了。” 对于姚广孝的能力,朱拓还是一清二楚的。历史记载,姚广孝跟随着朱棣造反,负责安顿民生,将那些攻占的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 “是。”姚广孝点头称是。 姚广孝离开后,朱拓按照事先的计划,换上寻常人的服饰,又将车马粮饷藏于山洞,三百人的队伍分成数批,不惊扰官府,悄无声息的进入到顺平府。 顺平府的知府名叫李宽,约有四十多岁,长得白白净净,一笑起来,像个笑面佛一样。 朱拓打听到知府的住址后,便招呼着吕青、士子梁等人,马不停蹄的赶去了。 到了李宽府上,朱拓才知道,这老小子竟然在给他老娘举办七十大寿…… 好家伙,晋地的百姓都快饿死了,他竟然还有这种闲心? 朱拓怒气冲冲的想要进府,却被门子拦住:“这位大人,还请出示请帖。” “连我都不认识?”朱拓瞪眼问道。 “您是?”门子狐疑的打量朱拓,这位大人看起来气质不凡,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面前的是何人。 朱拓叫骂道:“连那李宽见了本……我,都得喊一声大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拦我?他娘的,给我滚开。” 朱拓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门子踹翻在地。 门子望着朱拓的背影,都有点懵了……这位大人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来历这么大? 可是自己明明记得,晋地没有这样一号人物啊。 朱拓进了府,发现府内格外豪华,高大的假山,茂盛的林木。另外,四处张灯结彩,管弦笙歌,无数流水般的宴席,还有穿梭往来的歌女舞姬。 见状,朱拓大怒:“本王的府邸都没这么豪华……” 吕青小声提醒道:“大王息怒,咱们是乔装打扮进来的,不能让别人发现您的身份。” “说的也是。”朱拓只能暂时按捺住情绪。 朱拓虽然穿着普通,但是由于是藩王的身份,无论是神情相貌,都能看得出他出身不凡,所以在他闲逛的时候,也没人敢来质疑他的身份。 逛了好一圈,朱拓才发现,这府邸非常大,而且来的客人大多都是官员,其余的是附近的地主豪绅。 官商勾结…… 朱拓眯着眼,看着前方的李宽和众人言笑晏晏,举手投足之间,一脸笑容。 他的七十岁老母,穿着红色的服饰坐在一旁。 等到了晌午时分,众人纷纷为李宽老母祝寿,李宽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所有礼物。 祝寿结束,便开始了吃席,朱拓吃着饭菜,轻哼道:“我看啊,用不了几天,他们还得再吃一次席……” “李母刚过了七十大寿,要想下一次吃席,恐怕要等十年喽。”有人笑着回答道。 “下次就不是祝寿的席了。” 这个时候,李宽说了几句奉承话,然后便说道:“最近朝廷有消息传来,说是岭南肃王要来咱们晋地,担任巡抚大臣,负责咱们晋地的一切事宜……” 这时,有客人笑道:“李大人尽管放心,咱们晋地是铁板一块,任谁到了咱们晋地,也查不出任何事情,更何况是肃王?” “吕青,他们小瞧本王!”朱拓皱眉道。 “大王忍耐啊。” 李宽笑了笑:“话虽如此,可是咱们如此铺张浪费,要是传到了这位肃王耳朵里,那就不好办了。” “李大人多虑了,据在下所知,肃王殿下一向嚣张跋扈,甚至私下还敢宰杀耕牛。咱们与之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啊。” “吕青,你听见没有,他们诽谤本王?”朱拓瞪眼。 “再忍耐一下,大王。” “是啊,李大人,肃王不仅嚣张跋扈,而且蛮横无理。我听京城里的同袍说,肃王竟然敢殴打黄子澄,气疯方孝孺。诸位试想一下,此等不仁不义的藩王,不过是一个莽夫罢了,就算来到咱们晋地,又有什么好怕的?” “吕青,我受不了了,他竟然敢骂本王,父皇都不敢这么骂本王!” 朱拓一掀桌子,立刻起身,指着说话的那人,骂骂咧咧的叫道:“有种,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都能一夜暴富,找到女朋友……好了,继续码下一章,看着春晚码字) 第115章 有没有蹊跷?! 瞧见朱拓起身,还掀翻桌子,众人面面相觑。 这人谁啊,这么大胆的吗? 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众位宾客纷纷看向朱拓,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似乎从未见过此人。 不过有的宾客此刻却是脸色苍白,双腿颤抖,显然是认出了朱拓的身份。 “肃……肃王……殿下?” 朱拓扭头看向这个人,这个人并不认识,不过他竟然认出了自己。 “肃王殿下?” 闻声后,这里的宾客顿时都惊呆了,他们还在这里畅所欲言,肃王殿下竟然悄摸的进府了? “肃王?” 有些胆小的宾客脸色大变,急忙也跟着行礼:“拜见肃王殿下。” 台上的李宽最是懵逼,他诧异的看着朱拓,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门子怎么回事?肃王驾到,就不知道禀报一声吗? 害的自己如此被动! 见现场有些嘈杂,甚至有些官员想偷偷溜出府,朱拓一把把酒杯摔在地上,大喝道:“锦衣卫何在?给本王把这李府围了!” “是。”士子梁急匆匆的出府,调集大批锦衣卫。 没半刻钟,数百名身材健壮的锦衣卫,步伐矫健,将李府围的水泄不通。 李宽再次脸色一变,勉强露出笑容,很快整理了衣装仪容,向朱拓行礼道:“下官顺平府知府李宽,拜见肃王殿下。得知肃王殿下前来,下官没有及时招待大人,实在是罪过深重。” 看到李宽的反应。 朱拓并没有理会,傲然的走到台上,坐在了上位。而李宽和他的老母,此刻急忙站到下面,脸色非常难看,非常的害怕。 “你们身为官员,心中还有没有百姓?” “最重要的是,竟然在背后骂本王!有种你们当面骂本王啊!” “本王活了这么久,向来只有本王骂别人的份,还从没有别人来骂本王的!” 朱拓瞪着双眼,紧盯着下方的一群官员。 听到朱拓的质问,李宽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冷静不乱的说道:“还请肃王殿下恕罪,我等不是这个意思,肃王殿下误会了。” “误会?”朱拓冷笑不已,呵斥道:“本王听的一清二楚,有什么可误会的?” “肃王殿下在我心中,一向是英明果敢、英勇无畏,肃王殿下十四岁就敢去岭南就藩,此等大智大勇之人,着实令下官敬佩。” “不错,不错,还有呢?” 李宽继续说道:“吾等刚才只是发发牢骚,其实下官等人,对肃王殿下一直翘首以盼,渴望肃王殿下能够早日来晋地,拨乱反正……” “不错,本王就是这样大公无私……” 这个时候,吕青赶忙提醒道:“大王,这家伙在恭维你……” 朱拓猛然反应了过来,一拍桌子,冷笑着骂道:“好啊,竟然敢给本王喝迷魂药,你以为给本王说几句好听话,本王就能饶了你吗?” “本王在你心中,就是那么好糊弄吗?” 朱拓刚才逛了府邸,在他看来,这府邸非常豪华,仆人无数。而且这宴席有上百桌,要是将这些宴席分给灾民,最起码能让数百名灾民活命。 这李宽,分明是个不把百姓性命放在眼里的贪官污吏。 “禀肃王殿下,下官等人一向本分,从没有贪墨银两。这些吃食,都是下官的正常俸禄,要是殿下不信,可以去查。” 面对朱拓,李宽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说的振振有词,显得非常坦荡,将自己大摆宴席的事情说的理所当然。 朱拓非常生气,一挥手,吩咐道:“将这些人全部押下去,查清楚他们的底细,要是有贪墨粮饷的事,定要严惩不贷。” 很快,士子梁就带着锦衣卫走了进来,将除李宽之外的其余宾客,全部都带了下去。 此时李宽还在狡辩:“下官乃是知府,要是大王觉得我有错,需要上报朝廷,待朝廷作出决定后,才能处置下官。” 朱拓眯着眼,缓缓走到李宽身前,李宽还在说道:“肃王殿下……” “你也配叫本王?” “砰!” 朱拓毫不客气,挥起拳头,一拳狠狠地落在他的脸上,李宽虽然才四十多岁,猝不及防间,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朱拓嗤笑道:“你这家伙,官职不大,屁话倒是挺多,现在本王问你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知道吗?” 李宽躺在地上捂着脸,刚想要狡辩什么。 只见朱拓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颈处,旋即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此乃父皇御赐的天子剑,持此剑者,可先斩后奏。” “李宽,你也不想现在就下地狱吧?” 闻言,李宽瞪大了眼,立刻跪了下来,态度极为恭敬,大声道:“肃王殿下,您随便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倨后恭,真是个十足的小人。” 朱拓皱着眉头,问道:“本王这次来晋地,主要是调查三哥朱棡死因一事,朝廷认为三哥的死有蹊跷,你觉得呢?” 闻言,李宽大声解释道:“殿下,三殿下是正常去世啊,下官也有耳闻,貌似是因为三殿下久经沙场,落了一身旧疾,因为旧疾复发,所以才去世了。” “你意思是没有蹊跷?” “没有。” 朱拓手一抖,长剑离他的脖子更近了,旋即冷冰冰的问道:“你确定……没有蹊跷?” 感受到剑身传来的冰凉,李宽吓的一个哆嗦,大声道:“有蹊跷,肃王殿下说有蹊跷,那就有蹊跷。” “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蹊跷?”朱拓好整以暇的问道。 第116章 本王想要杀人! 李宽又愣了。 朱拓非要逼他说有什么蹊跷,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啊。 见状,朱拓主动开口询问道:“本王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本王向来脾气不好,要是你有所隐瞒,本王手里的剑可不长眼。” “是,下官知道了。” “本王这次来晋地,是为了调查三哥死因一事,可是本王发现,晋地的粮食不够吃。可是,晋地的灾情也不严重,朝廷下发了赈灾粮饷……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甚至还有些地方出现了流民,晋地的各级官府不想着接济灾民,还要到处拦截抓捕灾民,这是为什么?” 李宽战战兢兢的回答道:“确实有这种事,不过下官也不清楚详情,是太原那边的命令,说是粮饷不足,又担心流民到处惹是生非……” “要是传到了朝廷那里,晋地官府还会遭到朝廷的责备,所以就让各级衙门抓捕灾民。” “呵呵,就因为担心流民出事,所以就把流民抓起来?” 朱拓面色冰冷,心中极为愤怒,又问道:“那这些灾民被抓后,送到了何处?” 李宽赶忙道:“全部送到了太原府,长史大人会统一安排,等灾情结束后,会按照灾民的籍贯将他们全部遣返回去。” 闻言,朱拓冷哼一声,骂道:“你觉得本王好糊弄吗?如今晋地如此混乱,三哥刚刚去世,那长史哪有什么时间忙活灾民的事情?还把灾民遣送回原籍,这件事情操办起来很简单吗?” “本王看你这家伙根本不老实,满口喷粪。” 李宽低着头,嗫嚅道:“下官一切按照长史大人的命令行事,并不知道其中详情。” 朱拓抚摸着下巴,再度问道:“那三哥死后,晋地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李宽想了想说道:“只听说今年的蒙古入侵比往年严重许多,因为蒙古在与大明的战争中,皆是落败。所以他们频繁调动兵力,打算找回场子。” “你竟然敢欺瞒本王?” 朱拓一拳狠狠的砸在李宽脸上,骂道:“蒙古要是调动兵力,朝廷那边岂能不知道?可是据本王所知,蒙古没打算和大明决战。” “下官不敢欺瞒殿下啊。” 李宽被打掉了牙齿,捂着满口是血的嘴叫道。 朱拓微眯着眼,表情阴晴变化不定。 在此之前,朱拓一直以为,就算三哥朱棡的死有蹊跷,很有可能是不小心死于小人之手,可是如今来看,其中牵扯的人太多了。 晋地的局势实在是太诡异了。 一方面,官府截留了赈灾粮饷,还把灾民全部收拢到一块,又有蒙古作乱的消息…… 并且这些事情,还全部瞒着朝廷。 这,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晋地有人杀了藩王,想要谋逆造反不成? “你们这是要造反?”朱拓眯着眼,冷冰冰的问道。 闻言,原本还算镇定的李宽立马吓的面色惨白,大声叫道:“殿下,不可能有人造反谋逆的,晋地的长史太尉没这个胆子,更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再说,如今是属于屯兵制,所有军镇全是忠于朝廷的,军镇里的将领也大多是朝廷调来的,要是仅凭一些灾民,又哪里有造反的能力?” 朱拓沉思了片刻,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可是,晋地实在是太过于诡异。 见朱拓一脸沉思,李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表情焦急的说道:“根据下官的猜测,或许是因为蒙古入侵,再加上晋王殿下去世,所以长史和太尉忙的焦头烂额。” “截留钱粮,抓捕灾民……此等大事,为何不上报朝廷?” “恐怕是担心朝廷的责罚,所以才四处抓捕灾民,也是为了收拢灾民用以巩固北疆的防御,填补人力不足罢了。这件事情虽然瞒着朝廷,但也是为了边防大计。” “好一个边防大计!” 朱拓骂道:“所谓的边防大计,就是不顾灾民的生命安危,把他们驱赶打骂。而你们这些官员,在这里花天酒地,给你老母过七十岁的大寿?” “殿下,下官等人的钱财来源,向来清清白白……” “押下去!” 朱拓懒得听他辩解,挥挥手,便让锦衣卫把那李宽带了下去。 朱拓深吸一口气,表情愈发的凝重,他不会单纯的听信李宽的猜测,因为拿灾民巩固边疆局势,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 “将这顺平府的所有官员控制住,派出大量的锦衣卫搜集情报,还有这城内的军官、商贾、地主,从他们嘴里逼问这些官员的信息。” 朱拓吩咐道。 吕青在一旁提醒道:“大王,那您打算如何处置这些官员。” 朱拓摇摇头,皱着眉头,叹道:“吕青啊,本王才来晋地十几日,就发现这里的百姓活的水深火热……” “这里的官员肆意妄为,欺压百姓。另外啊,还有蒙古作乱……” “你说晋地怎么这么多事呢?父皇也真够昏庸的,竟然派三哥当晋王,要是本王当晋王,现在或许都把蒙古全歼了……” 吕青知道朱拓现在心里不好受,所以没有反驳,而是认真说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大王心系晋地百姓,只要好好作为,一定能让晋地百姓富裕起来的。” 朱拓瞥了一眼吕青:“本王还是喜欢你怼本王的样子,别学士子梁那家伙。” 吕青:“……” 朱拓冷声道:“只要查出来这些人贪污腐败,那就按照大明律法严肃处理,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 “大王,这晋地从根上烂透了,想必涉案官员极多,波及非常广,您又是刚到晋地,若是这样立威,恐怕会让其他官员心生警惕。” “你是说法不责众?” 吕青点头劝说道:“对,毕竟大王此次来晋地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清楚晋王的死亡原因。至于惩治贪官之类的事情,大王可以禀报朝廷,让朝廷做出处罚。” “哼。” 朱拓摇摇头,叫道:“父皇能把那些贪官污吏杀的人头滚滚,本王也能。这些贪官一日不除,晋地百姓将永无宁日。本王向来嫉恶如仇,要是看到这些贪官贪赃枉法,而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本王岂不是和他们一样?” 吕青叹口气:“大王如果真要那么做,我唯大王之命是从。” 第117章 皆处以重刑! 在晋地的见闻,让朱拓产生了很多的想法。 这些贪官污吏,就像是大明国的一个个蛀虫,啃食着大明的国本。 不把这些人收拾干净,那么晋地百姓就永远吃不饱,穿不暖。 当年的岭南和晋地情况不同。 当年的岭南是穷困,但是贪污腐败情况不严重。 主要是因为在岭南,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大家都很穷,就算想贪污也没办法贪污。 可是晋地不同,晋地是大明西北的藩篱,向来受到大明朝廷的重视,所以对晋地的援助也很多。 这就给了这些贪官污吏的可乘之机,他们官商勾结,疯狂吸朝廷和百姓的血,养肥自己全族。后来,让自己的族人能够当上官,拥有更多的土地和财富。 朱元璋向来对贪官污吏狠辣,甚至还要扒皮充草,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把贪官污吏杀光。 而这些贪官,到了大明后期,兼并土地,任人唯亲,渐渐危及到整个大明。到最后,百姓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 所以,朱拓虽然是来调查三哥朱棡死因一事,可对于这些人,朱拓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当朱拓接手顺平府的城防后,迅速将这些官员关押起来,做事变得非常痛快,他死盯着这些官员追查,查出了不少问题。 而凡是有问题者的官员,全部入狱。 尤其是知府李宽,他勾结不少商贾,通过各种手段积累财富,兼并土地。可是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正常流程,没有什么过错。 朱拓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即刻要求士子梁拿人,就在这时,姚广孝从徐平县赶了回来,得知此事后,立刻劝说道:“大王,您可以放了这些人一马。” “他们触犯了律法,欺压百姓,我岂能饶了他们?” “大王,他们虽然有错,但是在晋地盘根错节,关系极大。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您要是处置了他们,就要得罪晋地的官员班子了。” “其他官员心中畏惧您,就会暗地里给您使绊子,您在晋地将举步维艰。” “还有,就算能全部杀光他们,那短时间内又要去哪寻找替代他们的官员?若是找不到替代人选,那么官府的政事就不能正常运转……” “你是什么想法?” “卑职认为,您可以杀鸡儆猴,只诛首恶。对于那些涉案不深的官员,轻轻放过他们。甚至让他们戴罪立功,如此一来,您就能收服他们,您在晋地的影响力也会大大增加。” 朱拓沉默了许久,看着姚广孝,问道:“你知道他们犯了多大的事吗?” 姚广孝说道:“卑职自然知道,不过晋地情况复杂……” “复杂又能如何?” 朱拓打断了姚广孝的话,叫道:“你以为本王来晋地,就是来扩张势力的?你以为本王会像个瞎子一样,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本王告诉你,本王做不到!你去城外看看,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孩子没了父母,多少老人没了子女?不杀了他们,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朱拓站起身,看向一旁的吕青,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杀气腾腾的吩咐道:“吕青,先从李宽开始,将他一剑斩了,还有他的宗族,凡是欺压百姓者,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此时在牢狱中,有不少官员面露戚戚然之色。 至于李宽,好整以暇的坐在牢狱中,瞧见那些痛哭的官员,骂道:“有什么好哭的,咱们早晚也能出去的。” “真的吗?”有官员立马询问道。 他们这些人的底子都不干净,要是按照大明的律法,不光他们要去见阎王,恐怕他们的三族,也要陪着他们一块去。 “当然是真的。” 李宽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道:“肃王虽然莽撞,但是他并不傻,要是真的杀了我等,那晋地所有官员人人自危,到时候,就是他的末日了。” “可是,肃王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牢狱中。” “这都想不清楚?” 李宽沉思片刻,冷笑道:“肃王刚来晋地,对晋地情况不熟悉,又遇见我等犯事,所以想要敲打一番,这才将我等关到了牢狱里。” “那何时会把咱们放了?” “用不了多久,肃王不笨,他更懂得利用咱们……咱们是代表晋地官场的,要是他真杀了咱们,那就代表着和晋地官场的决裂……” “他才来晋地,绝对不会得罪我等的。” “我猜想,肃王这样做,或许是想收服我等。一会儿若是见了他,我们一直哭着认罪,愿意臣服肃王殿下,知道吗?” 李宽能在四十多岁的年纪,做到知府的位子,是非常有本事的。 他很明白肃王的处境,也知道,肃王要想在晋地有所作为,绝对离不开他们这些官员的帮助。 就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喧哗声,随着几声呼喊,一行人快步走进了牢狱。 为首的那人正是吕青,他带着大批锦衣卫,走到了李宽的身前。 李宽见状,立刻下跪,痛哭流涕道:“还请您告诉肃王殿下,我等已经知罪了,要是肃王殿下肯饶恕我等,我等愿意唯肃王殿下马首是瞻。” 看着求饶的李宽,吕青摇摇头,面无表情道:“大王说了,不接受你的道歉。” “什么意思?” 李宽抬起头,脸上尽是惊愕。 吕青猛地抽出长剑,在李宽不敢置信的眼眸中,挥手砍向他的头颅,李宽的脖颈顿时迸出鲜血,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吕青。 看到这一幕,狱中所有官员都吓得面色惨白,甚至有的官员,直接被吓晕过去。 吕青扫视全场,冷冰冰的说道:“大王令,凡犯法者,皆处以重刑!” (陪亲人喝了点酒,状态不好,勉强码出来了,还请大家谅解。) 第118章 本王要造反! “吕青,本王这身衣服怎么样?”朱拓转了一圈,问道。 吕青如实回答道:“大王穿上乞丐装,远远看去,真像个乞丐一样。” “放屁,本王身具王霸之气,就算是穿上乞丐装,也像个王爷。这就叫做气质,你懂个屁!” 朱拓为了不打草惊蛇,以防太原府的官员有了防范,所以朱拓打算亲自扮成流民,带着三百锦衣卫,偷偷潜入太原打探情报。 如今,朱拓穿上散发着馊味的衣服,左右看看,又问道:“其他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有官差押送犯人所用的锁链刑具,还有一些身份证明的腰牌,甚至咱们还找来了一个顺平府的官差作为向导。” “那就好。” 吕青面露不解,问道:“大王,我想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自己扮成流民呢?这也太跌身份了,您大可以安排其他人嘛,比如士子梁那家伙,他当流民就挺合适的。” 朱拓摇头,说道:“本王要亲自打探一下,太原聚拢了这么多流民,到底是什么情况……别人打探的消息,本王信不过。” “真的么?” “当然了,不过最重要的是,本王觉得,这种cosy玩起来很爽,就像扮猪吃老虎一样,被人欺负碾压,然后突然爆发反杀敌人,来一波王者归来。” “什么叫做考斯普雷?” “就是把你吕青这样的男人,化妆成妩媚的女人,就叫做cosy,懂了吗?” “大王,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恶趣味。”吕青撇撇嘴。 “大王,外面有人拜访您,说是顺平府的名宿张老。” “哦,让他进来吧。” 朱拓如今处决了一批李宽这样贪污的官员,又提拔了一些有才干的官员,因为手握顺平府的军权,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 不过这些新官员,适应政事还需要一定时间。 朱拓不打算在顺平府坐镇了,想继续前往太原府。 这位张老也有所耳闻,貌似德行不错,颇受顺平府百姓的爱戴。 不知道今日来找他朱拓,所为何事。 张老年龄不小了,胡子花白,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还需要有人扶着,见到上座穿着乞丐装的朱拓,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下跪行礼。 朱拓连忙扶起来他,这么大的老人了,万一不小心摔了,讹上自己,那就麻烦大了。 张老问道:“殿下啊,您处罚贪官污吏,还顺平府一个朗朗乾坤,顺平府百姓感恩戴德,特意嘱托老夫,来感谢殿下。” “不用谢,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 朱拓咧嘴笑道。 “不过,肃王殿下,您说的那个番薯……真的能种吗?” 自从朱元璋从岭南带回来番薯后,便开始了种植繁育,只不过番薯数量太少,就算在暖棚中繁育,如今也没有传播开来。 所以,晋地的百姓没有见过番薯,而朱拓为了让晋地的百姓能够吃饱饭,打算派人去京城一趟,弄一些番薯苗,在晋地进行大规模种植。 闻言,朱拓耐心的向张老解释道:“番薯这种作物啊,不仅耐寒耐旱,容易耕种,并且产量也极高。晋地的土地贫瘠,又经常发生天灾,所以种植番薯是最好的选择!” “不瞒老丈,只要番薯在晋地传播开,用不了几年,晋地的百姓都能吃饱肚子。本王可以以大明皇子的身份向你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听到这话,张老表情放松了许多,又问道:“那所谓的番薯,味道如何?” “味道甘甜可口,比麦子的味道还好。” “那就太谢谢殿下了,要是真有此物,晋地的百姓可就有活路了。” “嗯。” 接下来,朱拓忙完顺平府的事情后,收拾妥当,让三百多锦衣卫全部换上流民的服饰,便向着太原府进发,甚至在路上都没有耽搁,日夜兼程。 仅仅是用了三天的时间,就进入到了太原府境内。 进入太原府之后,朱拓便将三百锦衣卫分成数批,扮做流民,身上锁着枷锁镣铐,由官差领着前往太原府。 此时的太原府范围极大,包含了后世的太原、晋中、阳泉等地,乃是晋地的腹中。 由于太原府关系重大,所以进入太原府之后,明显戒备森严了许多,每经过一县都会遇到关卡,被守门的士卒询问身份。 好在朱拓等人准备齐全,所以并未出现什么纰漏。 押着朱拓等人的官差名叫马全,他此时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前面便是流民居住的地方……” “嗯。”朱拓点点头,看着马全一脸恭敬地样子,骂道:“你现在是管理流民的差役,本王是流民,你这么恭敬干什么?” “是,是。”马全点头哈腰道。 “挺胸,抬头,拿出你当差役的气势!” 马全立马挺直腰杆,一看到朱拓那张脸,不由自主的又泄了气,陪笑道:“殿下,您往这里一站,哪里像什么流民啊,分明就是威武的藩王。” “说的不错。”朱拓咧开嘴。 朱拓以及身后的这些精壮的锦衣卫,哪怕是穿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还刻意的往身上抹了灰土,可还是没有任何灾民的样子。 不过马全是个机灵人,一路上下打点,这才没有露了馅。 “虽然本王英明神武,气度不凡,可如今本王的身份是流民,不是藩王。所以呢,你还是得端起架子,记住没有?” “小人记下了。” 太原府的官差到处抓捕流民,可是为了太原城的安定,所以不会把流民关押在太原城内。 在太原以西的二十里之外,专门建了一处营地,用来收押晋地各州府送来的逃荒流民。 马全领着朱拓等人,到了营地附近,营地负责人看了一眼马全身后的众人,顿时一愣,问道:“怎么是你马全?又是顺平府送来的流民,我记得你们前几日才送来一批,怎么又来一批?” 马全赶紧赔笑道:“原来是李班头,这不是又抓了一批人嘛,所以就送了过来……” 李班头点了点头,向着朱拓一行人看去,只见这行人孔武有力,人高马大,与往日身材瘦小的流民完全不同…… 李班头挠挠头,疑惑的问道:“往日大多是妇孺老幼,今日怎么都是精壮汉子?” 马全早有准备,瞎扯道:“妇孺老幼还没走到太原府的时候,就差不多死光了,就剩下这些精壮汉子……不过,咱们就负责押送他们,操这么多闲心干什么?” “说的也是。” 李班头点点头,打量一遍,看到人群中的吕青,笑道:“我看此人相貌英俊,面容白净,一会儿把他送到程大人府上,程大人就喜欢这样年轻有活力的小伙子。” “噗嗤。”闻言,朱拓瞥了吕青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李班头顺着笑声,看到了朱拓,指了指他:“就你。” “本……我怎么了?”朱拓瞪眼问道。 “马全,你看此人相貌堂堂,气质威风凛凛。我记得冯大人也好这一口,而且冯大人脾气有点怪,喜欢被动,一会儿把此人送过去,让他当搅屎棍……” “你……”朱拓一愣,刚想要骂娘,却被吕青死死拦住。 马全顿时吓坏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好家伙,让肃王殿下侍寝,这主意恐怕不是一般人想出来的。 以肃王殿下那性子,敢把冯大人的命根子给剁成八截。 马全不着痕迹的塞了银子,小声提醒道:“咱们只不过是差役,负责押送流民就完事了。没必要惹那么多是非,通融一下,李班头。” 李班头暗自掂量了一下银子,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笑着道:“好好好,那就把他们全送到营地吧。” 众人靠近营地之后,见到营地里的详尽情况,不由的震惊了。 眼前的营地实在是太简陋了。 仅仅是用木栅栏圈了一片土地罢了,面积不足十亩,但是里面聚集了乌泱泱一大片灾民,粗略估计,约有上千人。 显得非常拥挤。 而且营地中没有房屋,只有少量的帐篷,要知道如今才开春不久,到了夜里还是非常冷的,流民们只能依偎在一块取暖。 另外,流民只能进不能出,吃喝拉撒皆是在营地中解决,不仅是显得脏乱,并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 “大王,如果在岭南,百姓们养的猪,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干净宽敞。这要是生了瘟疫,上千人岂不是都逃不掉?” “人不如猪……”朱拓眼眸中闪烁着寒芒,旋即踏入营地中。 “大王,您万金之躯,小心脏。” “百姓们又是怎么不怕脏的?” 朱拓丝毫不理会营地的脏乱情况,进去后,随便找了一处地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身边聚集着数十名锦衣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远处流民三三两两的坐到一块,苦着脸,抱怨道:“最近每天只有一顿粥,而且特别稀,再这样下去,可就要被饿死了。” “是啊,不过有吃的就不错了,听说外面有好多人都被饿死了。” 又有人抬头望天,嘶哑的说道:“你们说,把咱们这些人关在这里,到底是图什么呢?这都半个多月了,我媳妇和孩子也丢了。” “不知道。” 又是长时间的陷入沉默。 朱拓见状,主动凑了上去,问道:“你们来了很长时间吗?” “嗯。”有流民见朱拓刚进来,便解释道:“来了有一个月了,一开始,官府每日提供三餐,后来减少至两餐,现在就只管一顿饭了。” “那他们对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朱拓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们还没吃饱肚子吧,我这里正好有一些饭食。”朱拓从怀里掏出一些肉食,放在了地上。 “你……”众人顿时惊讶起来,有几个流民有些茫然,不由的询问道:“你自己有吃食,为什么不藏起来,怎么要分给我们?” “哦,这些肉食我吃腻了。”朱拓满不在乎的笑笑。 那些流民被饿坏了肚子,此刻抓着地上的烧鸡,一个个啃了起来,其中有一人问道:“看您这气度,以前恐怕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吧?” “那是自然,本……我从小娇生惯养,从没吃过任何苦头。像这种烧鸡、烤鹅啊,都吃腻了,说到底,我还是最喜欢吃牛肉。” “牛肉?”众人面面相觑,大明国可是禁止宰杀耕牛啊。 “规矩嘛,是给守规矩的人制定的。”朱拓满不在乎,吹嘘道:“你们不知道,牛肉的口感极佳,肉丝细腻,我最喜欢拿来涮着吃,尤其是在冬天,搞一个铜炉,涮着牛肉……” 听着朱拓娓娓道来,这些流民都有些茫然,按理说,身份这么高贵的人,也有当流民的一天? 他们是真的好奇。 “没办法,得罪了朝中的高官,所以被抓进来了。”朱拓胡诌道。 “那您身份高贵,知道把我们这些流民抓起来,是要做什么吗?” 朱拓摇摇头,然后眯起眼睛,小声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是外面有传闻说,咱们这些流民,是要上战场打蒙古鞑子的。” “啊?”众人大惊失色,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要上战场和蒙古鞑子干架? 确定不是送菜的? “真的,今年蒙古一直骚扰边防,晋地的藩王又去世了,那些边镇的骄兵悍将没人指挥的动,没办法,只能让咱们这些流民上了。” “可是咱们这些人,怎么有本事和蒙古鞑子打仗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朱拓摇晃着脑袋,又叹道:“其实朝廷下发了赈灾粮饷,可是晋地官员全都贪墨了……甚至还把咱们这些流民抓起来,关在这个破地方。” 流民们起初还有些怀疑,可是朱拓说的煞有其事,将晋地的形势分析的明明白白,这些流民本就慌张,此刻听了朱拓的话,心中更是胆怯。 有流民咬咬牙,眼中露出果敢,说道:“那我们要不冲出去?” “一个人冲出去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抓回来?”朱拓瞪了他一眼,说道:“如今之际,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联络所有灾民,大家一块冲出去……” “可是我们不懂怎么做啊。” “我懂啊!”朱拓拍了拍胸口,大声道:“咱们这个造反……呃,突围啊,是这样干的,你们去联络同村人,等天黑之后,所有人一起发难,控制住官差,然后放火引发混乱。紧接着,就让人穿着官差衣服,骗开太原城的城门,迅速进城后,控制住所有官员……” (虽然是一章,不过字数和两章一样……懒得分章了) 第119章 反王怎么演?您收着点就行了 “大王,您为什么要造反啊?”吕青小声问道。 朱拓惊讶的说道:“这叫做造反吗?分明叫做替天行道!” “唉。”吕青叹口气,说道:“您要是对太原府的官员不满,直接表明您的身份,那不就行了?那太原府的官员,难不成还敢冒犯您?” “你以为他们不敢冒犯本王?” 朱拓冷哼一声,抚摸着下巴道:“别忘了三哥怎么死的?本王要是贸然进了太原城,别看身边有三百名锦衣卫保护,可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本王不傻。” “再者说,要是本王索要兵权,你觉得太原城的长史,会乖乖交出来吗?他既然不交出来,那本王又该怎么办?” “您可以禀报朝廷啊。” “禀报朝廷又有什么用?来回一趟需要一个多月,黄花菜都凉了。再说,太原城那么多官员,难道本王要和他们扯皮?” “所以您就出此下策?” “那是自然,时间不等人,现在晋地的情况如火如荼,片刻耽误不得。本王懒的和他们玩阴谋,干脆直接造反得了,收拾一顿这些官员,他们自然就老实了。” “要是朝廷知道您造反,恐怕会责罚您吧?” “自家的事,能叫造反吗?这叫做拨乱反正,懂吗?”朱拓冷哼一声,又思索道:“就算父皇生气,他又能怎么着?最多就是拎着鞋追本王,反正又追不上本王,有什么好怕的?” “呃……那行吧。”吕青点点头。 这时代造反的成本是非常低的,各地的小规模造反经常会发生。就比如说宋朝,据史料记载,三百多年的历史,有四百多次造反。 这还是记录在册的,要是算上不记录的,那就更多了。 为什么造反这么简单呢? 主要是因为在中国古代,基层缺乏有效监管,又消息闭塞,只要百姓们觉得受了委屈,再加上有人鼓噪,很容易酿成兵变。 有斩白蛇造反的,有挖出来龟壳造反的,也有自家地里长出两株麦穗,从而脑子一热,走上了造反的不归路。 反正造反的途径五花八门。 这些流民,在这营地里待了十几日,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也有偷偷逃走的,但是却被抓了回来,勒令他们不允许外出。 不满的情绪在营地中酝酿,时常会和看管的官差发生冲突。只不过他们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头人,这才一直在营地待到现在。 如今朱拓信誓旦旦的带头,说的头头是道,看样子,对造反经验研究非常深,众人看着这个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已经是心服口服,这也太厉害了吧。 仿佛就是为造反而生的。 这些流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围在朱拓的身边,听着他的安排。 “你们联络好同村人后,听从号令,一同行事。到时候,你们不要混乱,要统一听指挥,有负责打探消息的,有负责制造混乱的,最重要的是,最快拿下太原府……” 众人纷纷点头。 接下来几日,流民们四散而开,到处散播流言。 一时间,营地中充满了恐慌的情绪。 朱拓将三百锦衣卫分散出去,分别负责带领流民队伍,以防他们这些人不听指挥。 吕青看着自家大王的操作,直呼六六六。大王这脑袋,简直天生就是为造反起义准备的,搅乱局面、擅动民怨、揭竿而起这类事,居然熟练到这种程度。 这一日傍晚,流民们吃完晚饭后,显得异常安静,待在营地中,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夜幕缓缓降临,到了半夜,突然有火光从营地中间猛然冲天而起,有一道大喝声响起:“吃他娘,穿他娘,打开城门当晋王,当了晋王不纳粮。” 这句口号,是朱拓根据后世闯王的口号进行魔改的,没想到效果出乎意外的好,此刻有无数人也一同大喝:“吃他娘,穿他娘,打开城门当晋王,当了晋王不纳粮。” 转眼之间,就有一伙流民冲开了木栅栏,牢牢控制住守卫的官差。 很多官差已经熟睡,被吵醒后,瞧见营地的变故,他们都惊呆了,谁能想到,这些流民竟然如此大胆,敢冲撞官差。 谁给他们的勇气,梁静茹吗? 而且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些流民有组织有纪律,分工明确,有人负责在营地中点火制造混乱,有人负责把这些官差绑了。 朱拓站在一处高岗,遥遥看着营地的变故,叉着腰,傲然的发号施令:“第五队,迅速向西集结,不允许有官差逃离,避免向太原城通风报信。” “第四队迅速跟上,相互策应。” “还有第一队,第二队,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之后,向太原城进发,务必在天亮前,攻下太原城,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吩咐完这些事情后,朱拓看向吕青,咧嘴问道:“吕青啊,你看本王有没有当反王的潜质?” “反王哪能比得上您啊?”吕青嘴角抽了抽,说道:“大王,您要是收着点,就更像反王了!” “哈哈!” 战事进行的很顺利,主要是太原城的官差,并不像边防士卒一样久经沙场,再加上事出突然,所以很快这些流民就控制住了局面。 而那些官差,见事已至此,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没用两个时辰,朱拓就完全控制住了局面。随后,朱拓留下一队流民,负责安稳这边的情况,而他则率领着数千名流民,浩浩荡荡向太原府进发。 快到了太原城时,朱拓让流民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又派出一队锦衣卫,伪装成官差骗开城门。 等城门洞开的时候,锦衣卫们一拥而上,迅速控制住守门官兵,把城门缓缓推开。 能成为锦衣卫,身手自然是非常好的,只需要一百余人,就能挡得住五百守城官兵的进攻。 而在朱拓一声令下后,大批流民涌入城内,与那些守城官兵打斗起来,守城官兵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猝不及防之间,被流民攻破了城门。 太原城的城防,顿时落到了朱拓的手中,朱拓看着数千人,迅速的发号施令。 “派一千人去武库,把武器全都拿出来,分给所有人。” “派七百人驻守城墙,记住,不准进,不准出!” “其余所有人,跟随我一同前往王府,本王倒要看看,那长史在搞什么鬼!” 太原城的变故,很快惊动了全城,侍从一脸慌张,急匆匆的走到长史祝通的寝房,战战兢兢的大声说道:“长史大人,不好了,那些流民造反了!” 祝通搂着小妾睡的正香,被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满道:“流民造反有什么好怕的?派士卒镇压不就行了?这点小事,还用来禀报?” “不是啊,大人,那些流民攻势甚猛,现在已经攻下了太原城门……” “什么?” 房间里传出一道凄厉的大喝,片刻间,祝通穿着衣服急匆匆的跑了出来,一脸震惊道:“怎么可能?什么时候流民变得这么可怕了?” “小人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全城乱成了一锅粥,打的乱七八糟的,外面就只有喊杀声。” 祝通一脸茫然,带着人急匆匆的出门,见到外面守备的士卒,忍不住问出了什么事…… 守备的士卒七嘴八舌的说起了经历。 “这些流民绝对不是普通的流民,他们特别懂战法,刚才我率领一队士卒,竟然被他们打的七零八落。” “对,城中小巷子特别多,我感觉这些流民比我们还熟悉城中状况,他们相互策应,相互突击,咱们太原城已经沦落大半了。” “什么?!” 祝通整个人吓坏了,这怎么可能? 才几个时辰啊,太原城就沦落大半了? 要知道,太原城的士卒不算多,但也有三四千之众…… 就算是三千多头猪,叛军抓一晚上,也抓不完吧? 祝通震惊之余,只能带着人手亲自指挥战斗。沿途,他看到了遍地的尸体,大多都是他们一方的士卒。 而且他开始指挥战事时,才发现面对的这些流民有多么难缠。 对于晋地来讲,百姓造反谋逆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往常的造反,大多都是没章法、没战术,百姓们一拥而上,打的乱七八糟。 所以,往常官府派兵平叛,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就能镇压住。 可这一次呢,这群流民神出鬼没,相互配合,竟然把城内的守军打的节节败退。 “对面到底是谁,怎么如此精通兵法?”祝通死活想不明白。 这数千名流民,竟然在城中巷子不断穿插分割,将士卒打的节节败退。 这年头连流民都会用计策了,还是这种高明的计策? 此时有一人提醒道:“长史大人,这流民背后绝对有高人指点。首先,这人能在很短时间内收服这些流民,而且还为攻占太原城做好了准备……我刚才亲自上阵搏杀过,每一群流民中,就有几个身手不错的人……” “所以,卑职认为,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谋反。” “真的?”祝通狐疑的问道。 “嗯。”那人如实说道:“如今,太原城的守军并不多,只有三四千人。大人,还请您向边关调兵遣将,迅速扑灭这伙叛贼。” “难道仅靠城中的士卒,镇压不了这些流民吗?” “肯定不行。” 像晋地的兵力,大多布防在与蒙古交接的边界线上,所以城内的守军并不多,士卒的素质也比较差,这也给了朱拓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朱拓拿着长剑,在溃败的敌军中杀个七进七出,朱拓的武艺极好,虽然不是最顶尖的,但是应付这些溃败的敌军不成问题。 而且以朱拓的性子,向来拳打老幼,从不和比自己武艺高的人交手。 所以,朱拓的速度不曾变慢,直接率人在溃败的敌军中凿出血路,那些溃败的敌军看的目瞪口呆,浑身都在哆嗦。 好猛的壮士,这人竟然是流民出身? 朱拓咧开嘴哈哈大笑,举起手中长剑,大叫道:“兄弟们,那些大明官员欺负我等,羞辱我等,甚至还要让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去送死,你们说该怎么办?” “反了,反了!” “对,咱们反了他娘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我们这些人就该住狗窝,吃猪食?这一次,我命由我不由天,要让这天再也遮不住眼,要让这地再也埋不住这心……” 听着自家大王热血澎湃的演讲,吕青猛然一拍脑门,叹道:“完蛋了,大王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流民了。” 吕青赶紧拉了拉自家大王,提醒道:“大王,咱们是来晋地解决问题的,不是来造反的。您说这话要是传到了朝廷,可就不好了。” “是啊。”朱拓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然后看着周围一群嗷嗷叫的流民,沉思了片刻,旋即一挥手,道:“算了,先不管了,先把王府攻占下来再说!” 因为流民攻势极大,又节节胜利,所以很快控制住了城中局势,虽然有些士卒负隅顽抗,但并不能给这些流民造成太大的阻碍。 很快,在天蒙蒙亮时,城中的混战终于结束了。 朱拓眺望远处雄伟的王府,放下手中沾满鲜血的剑,吩咐道:“吕青,去将晋地的长史找来,本王满肚子疑惑,倒想向他问个清楚。” “若是他不说呢?” “那就砍了他。”朱拓满不在乎的说道。 “是。” 长史祝通彻底懵逼了,一夜的时间,太原城竟然完全被叛军攻下来了? 怎么这么快? 他还没来得及逃走呢! 正当他有逃跑的念头时,吕青带着士卒,已经闯进了他的府上,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就是晋地长史祝通?我家大王找你有事商议,速去!” 祝通吓的腿一软,一般来说,像这种谋逆成功的叛军,一定会杀几个朝廷高官祭天……而他祝通,作为晋地的长史,不会首先被祭天吧? 他浑身发抖,面色苍白的说道:“饶命啊,下官……下官虽然是大明官员,但是也一直抱有造反的心思,要是你们不嫌弃,下官可以加入你们……” 吕青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带走!” 几个身强体壮的锦衣卫,押着他,迅速赶往王府。 第120章 真相! 祝通几乎是被锦衣卫架到王府的,当锦衣卫把他放下时,他立马瘫在地上,就像一堆烂泥一样。 瞧着战战兢兢、浑身发抖的祝通,朱拓冷哼一声,喝问道:“你就是晋地的长史祝通?” 闻言,祝通赶忙看向上座的朱拓,瞧见朱拓浑身沾满血迹,顿时打了一个哆嗦,赶忙跪下磕头道:“请大人饶命啊,下官虽然是晋地长史,可并没有什么实权啊!” 朱拓眯着眼,冷声问道:“没有实权?没有实权就把晋地搞得乌烟瘴气,要是你有了实权,那还不得翻了天?” “可这与下官无关啊!” 祝通脸色苍白,大声求饶道:“要是大人不嫌弃,下官愿意归降义军,将晋地的布防、户籍册全部献上,只求大王饶了我一条性命……” 朱拓眼中露出鄙夷,不屑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因为大人有本事,又是仁义之君。下官虽然愚钝,但是好歹在晋地呆了数十年,对晋地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要是有下官帮助大人,大人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朱拓不置可否,再度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造反失败,到时候你陪我一同去死?” 祝通咽了一口唾沫,陪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朝廷哪里是大人的对手?大人只要攻下晋地,然后和蒙古合作,不愁没有立足之地。” “再说,当今陛下岁数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到时候大人只要好好经营晋地,说不定这天下,都是大人您的。” 祝通胆子慢慢壮了起来,他心想,他说了这么多好话,又给这位反王描绘了美好前景,应该能保下自己的性命吧? 朱拓盯了祝通半晌,摩挲着下巴,终于开口了:“你能夸本王,本王很高兴,可你骂父皇,本王很生气!虽然父皇经常想揍本王,但是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记仇……” “父皇?” 祝通顿时愣了,呆呆的看着朱拓的面容,虽然年轻,但是依稀能看到几分陛下当年的风采…… 皇子? 祝通猛然浮现出这个念头,然后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拓,缓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指指着他,喃喃道:“肃王殿下?” “本王最讨厌别人拿手指着我的头!” 朱拓一拍桌子,震得轰轰响,他大骂道:“好啊,祝通,你这个奸贼,身为晋地长史,不想着好好为大明效力,出了问题,竟然第一个叛变投敌!本王今天,非要中出了你这个叛徒!” “肃王殿下,饶命啊!” 祝通扑通一声,滑跪在地上,哭诉求饶道:“肃王殿下,下官不知道您来了,所以下官冒犯了您……可下官怎么也不会想到,您要造反啊!” 前些日子,当顺平府的消息传到太原时,祝通便与太原府的官员商量对策。 在他们看来,太原府铁板一块,只要官员做事低调点,任凭肃王殿下如何查证,也查不出他们任何证据。 而且祝通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能把肃王殿下糊弄过去。晋地的局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好转,到时候,晋地就万事大吉,他也能高枕无忧的继续当长史。 可是,万事不如人愿,谁能想到,肃王殿下竟然带着一帮子流民造反了…… 你们都是姓朱的,自己造自己的反有意思吗? “本王这不是造反!” 朱拓眼中隐隐冒着怒火,呵斥道:“今日,本王要知道晋地的全部实情,本王三哥到底是怎么死的,朝廷赈灾的粮饷去哪了,还有你们抓这么多流民,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闻言,祝通又是身子一颤,头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朱拓冷冰冰的问道。 祝通的脸色一白,这项计划干涉重大,要是真的被爆出来,恐怕整个晋地的官员都要遭殃了。 这个遭殃,指的不是监禁、流放,而是被诛九族! 因为这项计划太残酷了,一旦暴露出去,就一定会引起天下哗然,遭到所有人的唾骂,到了那个时候,晋地的所有官员,都会被遗臭万年。 “看来是不敢说了。”朱拓盯着祝通的脸色,分析道:“能让你长史不敢说的话,看来三哥的死,必然是有隐情了……本王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隐情,能让大明藩王死于非命。” 闻言,祝通愈加慌乱起来,摊在地上,表情也是更加惶恐,叫道:“殿下,还请明察啊,晋王殿下是旧疾发作,导致突然暴毙,并没有什么隐情。” 听着祝通的解释,朱拓双眼逼视着他,问道:“你觉得本王会信吗?我猜想,三哥是发现了什么,要禀报朝廷,你们想要瞒下去,迫不得已才杀了三哥,对吗?” 祝通瞪直了双眼,大声道:“下官冤枉啊,就算给下官十个胆子,也敢对大明藩王动手啊。晋王殿下的死,没有任何隐情。” “呵呵,你觉得本王好骗吗?” 朱拓抚摸着下巴,思索道:“朝廷的赈灾粮饷也不翼而飞,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祝通啊,这个事情,你又作何解释呢?” 听到朱拓转移话题,祝通极度慌张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轻松。 赈灾粮饷的亏空虽然是个麻烦,但是与那个计划相比,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祝通解释道:“朝廷虽然拨给了晋地一些赈灾粮饷,但是并不多。而且不光晋地各级官府需要粮饷周转,还有其他地方也需要赈灾粮饷……所以赈灾粮饷发的慢了一些。” “慢一些?本王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发现所谓的赈灾粮饷根本没有下发。” “这可能是效率慢了一些,而且晋地的边防形势相当不乐观,蒙古攻势愈加猛烈。为了大明的安危大局,所以我等先将赈灾粮饷交到了边防部队手中。” “呵呵,祝大人还真是忧国忧民啊!” 朱拓嗤笑一声,接着问道:“既然边防战事吃紧,为什么不及时禀报朝廷,却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祝通的心中一紧。 这世界上的所有谎言,就是最怕打破沙锅问到底。 因为想要弥补一个谎言,往往就需要编织更多的谎言吗,但是谎言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祝通想了半晌,才说道:“因为晋王刚刚去世,晋地边防局势不稳,我们这些官员担心朝廷派下来的巡抚瞎指挥,所以不敢将晋地事情告诉朝廷。” “好,祝大人真是大公无私!看来本王冤枉祝大人了。” 朱拓鼓起了掌,大声叫好道:“本王三哥去世后,你们为了大局为重,所以将赈灾粮饷拨给了边防,若是朝廷怪罪下来,你们甘心领罪。” “好啊,没想到晋地的官员这么懂事,功在千秋,罪在自己。本王要是个皇帝,非得每人赠送给你们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 “是什么?”祝通好奇的问道。 “一派胡言!” “本王看你们把我当傻子糊弄!” 朱拓怒气冲冲的大骂道:“你们晋地各衙门一直到处抓捕逃荒流民,陆续抓捕的流民已经有数万之众,抓捕这些流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你祝通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竟然有这么忧国忧民的思想?你觉得本王信吗?本王猜想,那些赈灾粮饷一定是被你们这些官员贪墨了!” “殿下冤枉!” “冤枉?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或许你们这些官员私通蒙古,偷偷贩卖粮饷,结果被三哥朱棡调查出来了,三哥向来性子急躁,想要拿下你们这些人问罪,你们怕被处死,所以就反杀了三哥,对不对?” 听到这个猜想,祝通瞠目结舌,心中的侥幸更是荡然无存。 他发现,朱拓的猜想,距离那个计划越来越近了。 “殿下,下官等人哪有那个胆子,敢谋害晋王殿下呢?” “当利润达到一成的时候,你们就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五成的时候,你们就敢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三倍的时候,你们就该冒着谋反的危险,扫平一切障碍。” 祝通不由的身体一晃,面色无比苍白。 他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且,他认为,自己对朱拓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当接到朝廷让朱拓来晋地当巡抚大臣时,他们这些官员无比开心,弹冠相庆。 朱拓虽然是个皇子,但却是大明十八皇子,排不上号啊……另外,朱拓也是“美名远扬”。 什么殴打黄子澄啊,气疯方孝孺啊,整天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让他们这些人听了后,这纯粹是不学无术啊。 这时代的儒生别的不行,但是骂人还是一把好手,因为朱拓得罪了他们,所以他们就到处说朱拓的坏话,远在千里之外的晋地,对朱拓的名声也有耳闻。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位肃王殿下,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他将所有事情都安排的恰到好处。 如果他真的按部就班的进了太原城,绝对调查不出来真相…… 可是这位肃王殿下不走寻常路,竟然敢揭竿起义,自己造自己老子的反,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太原城。 朱拓冷冷的盯着祝通,缓缓说道:“你就算什么都不说,本王也猜个七七八八。” “肃王殿下,我等都是为了晋地的大局啊!” “大局?什么大局?你们口中的大局,就是谋害皇子,贪墨粮饷,抓捕流民?致使晋地百姓流离失所,蒙古大军兵临城下?” 祝通又是身体一晃,面部表情带着绝望,但嘴唇紧紧抿着,似乎不打算说话了。 朱拓拍着桌子叫道:“本王虽然是皇子,但是手持天子剑,祝通,本王现在还能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要是再不开口,信不信本王当着你的面,砍了你的十族?” 祝通顿时脸色大变,急声说道:“咱们大明朝立国二十余年,哪有诛十族的律法?” “本王手持天子剑,想诛几族就诛几族,你再多逼逼一句,信不信诛你二十族?” 祝通惊骇的看着朱拓,没想到肃王殿下竟然这么猛,手持天子剑,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见祝通依旧是没有说话,朱拓一挥手,吩咐道:“既然祝大人不想说话,那你们就找点趁手的刑罚,让他爽一下。” 数名锦衣卫把祝通摁在地上,其中士子梁从袖子中掏出一把竹签,向朱拓笑道:“大王,事前没有准备,卑职只找到一些竹签,所以就只能用插针之刑了。” 士子梁解释道:“就是把这些竹签一根一根的插进长史的指甲里,正所谓十指连心,这种刑罚绝对让人疼的死去活来……” “卑职当年当土匪时,就用这个法子,治住了多少穷凶极恶的同行?嘿嘿,还别说,卑职早就想整治长史了,奈何一直没什么机会。” 朱拓点点头,说道:“不错,那就让祝大人爽一下,这刑罚看似简单,但是疼起来却要命。” “对,有不少人用刑之后,被活活痛死了。” 朱拓与士子梁的这番对话,轻易的摧毁了祝通的心理防线。 祝通看着士子梁手中的竹签,表情愈发的惊恐,在士子梁掰开他手掌时,他再也忍受不住,一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别用刑,我说,我说!” 士子梁惋惜的看了祝通一眼,折磨长史这么好的机会,自己竟然错过了。 “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一丝一毫不能隐瞒!” “前些年,随着蒙古落败,蒙古愈发穷困。在两国交界处,蒙古人时常拿着牛羊来换取瓷器等物品……有些人新生歹意,就和蒙古互通有无。” “后来,就有官员参与其中,慢慢的,参与的官员越来越多,很多东西,都从晋地流到了蒙古……” “晋王朱棡发现了这些事,本想处置这批官员。谁料,晋地的大半官员都参与其中。因为害怕被朝廷责罚,所以这些人就联合起来,一同谋害了晋王。” “晋王死后,为了隐藏真相,便编出了晋王暴毙的消息。可是就在今年春天,蒙古再度冒犯边境,甚至叫嚣着要将晋地官员资敌的消息散布出去……” “我们这些官员就慌了,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只能答应蒙古的要求,将朝廷的赈灾粮饷尽数送给了他们……” 朱拓听的怒火冲天,死死的盯着他,喝问道:“那抓捕流民,又是为了什么?” “杀……杀良冒功。” “你们是要杀掉这些流民,用来充作蒙古人?好啊,这主意真是好啊,晋地的官员还真是够聪明的。” 第121章 整个晋地都是大王的! 捕鱼儿海一役,明军大获全胜,俘虏天元帝次子地保奴、妃嫔公主王公大臣等三千余人,北元精锐丧命七万余人,只有天元帝及长子天保奴等人逃走。 从此,以黄金家族为核心的北元朝廷被彻底瓦解,。蒙古诸部逐渐脱离黄金家族的控制,开始为了权利而内斗。 蒙古各部落之间内斗,对蒙古百姓造成了极大伤害。 所以,偶尔就会有蒙古部落想要和大明做交易,用马匹、羊毛换取大明的铁器、瓷器等。然后,就有官员见利忘义,与蒙古部落私下里做交易。 再后来,蒙古部落中出现了一位首领,名叫鬼力赤,他作战勇猛,带着自己的将士,仅仅是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前后已经吞并了将二十多个部落。 如今鬼力赤已经有精兵劲骑七万余人,而且还有大明的火器,兵强马壮,收拢兵力,下一个目标,就是大明朝的晋地,想要大举进攻…… 朱拓听着祝通讲述事情的经过,沉思了好一会儿,面色也变得凝重。 鬼力赤…… 根据历史记载,鬼力赤后来大权在握,杀了蒙古可汗,自己当上了可汗。 不过,他仅仅继任六年后,便被阿鲁台率军斩杀。 至此,蒙古诸族彻底分裂成了两个部落,其中一个就是鞑靼,另一个就是瓦剌。 祝通嘴唇不断哆嗦着,脸色苍白,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解道:“还请殿下明鉴啊,我等为了晋地安危,不得不向蒙古求和啊!” “你这是求和吗?你这是卖国!” 听到祝通的解释后,朱拓勃然大怒,大叫道:“你们身为晋地官员,深受朝廷信任,肩负着边防的重担……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将赈灾粮饷尽数送给蒙古,跪在地上,乞求敌人饶你们一命?” “你们咋这么怂呢?咋就不敢跟蒙古干一架呢?” 祝通暗自撇撇嘴,肃王殿下说的轻巧。 在整个大明国内,有本事和蒙古干架的,绝对不超过一手之数,尤其是年前,蓝玉等一众将领因为谋反,受到了朝廷的处罚。 现在他们拿什么和蒙古干架? 祝通依旧在为自己辩解:“殿下,这是求和,不是卖国……” 朱拓冷哼一声,骂道:“你们把朝廷赈灾粮饷全给了敌人,甚至在私下里,你们还会给他们布匹、草药、盐、铁器等物资,求和是这样求和的吗?” 朱拓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意,指着他骂道:“你们再把流民们杀了,反正没人关心他们的去向与生死,到时候,等蒙古人退兵之后,你们还可以向朝廷谎报战功,宣称自己击退了蒙古人,是不是?” 听到朱拓的咆哮,祝通面色惨白,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他很清楚,这个计划一旦曝光,他就会遗臭万年,甚至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上遭人唾骂,不光是他的名声,他的九族也要陪着他一块消消乐。 于是,祝通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堂堂晋地长史,此刻却哭出了声:“下官虽然是长史,可是并没有兵权。晋王遇刺后,下官只能委曲求全,同意了他们的计划。” 听到这里,朱拓愈加对他鄙夷,堂堂一个长史,负责藩地的大小事务,关系着万家百姓的灯火,可他干的这是什么鸟事? 卑劣,自私自利! 朱拓深吸一口气,再度问道:“那这个计划,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些人参与,又有哪些人知情?” “这件计划,主要是太尉李肃制定的,除了李肃之外,还有负责边防的一些将领……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人参与了。” 闻言,朱拓心中松了一口气,要是晋地的官员大多参与其中,那就麻烦了…… 等于说,整个晋地都是反贼,比岭南的反贼都多。 好在,这件事情,只有少数几个高官参与其中。 也可能是因为怕太多人走漏消息,所以绝大多数官员都是听命行事。 “不过,太尉李肃身边有个幕僚,名字叫做董昌,我等晋地官员与蒙古联络,皆是由此人负责。此人颇有才干,李肃可谓对他言听计从,甚至有人说,晋地真正的主事人是董昌。” 说完这些话,祝通眼巴巴的看着朱拓,想要让朱拓饶他一条性命。 朱拓好似没看到李肃求饶的目光,一挥手,吩咐道:“将此人带下去。” 祝通被拖走后,朱拓手指按压太阳穴,皱着眉道:“吕青啊,本王真没想到,晋地的情况如此复杂,这些官员,竟然打算牺牲数万百姓讨好蒙古……本王看到那些官员,真想把他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吕青轻声说道:“大王真是辛苦了,来到晋地后,一直都在劳累。” “是啊,也幸亏是本王来了,要是换做任何一个皇子,都没有本王做的更好。哎,本王只用了短短十几日,就已经查清楚了真相。你说,你见过像本王这么英明神武、聪明绝顶的皇子吗?” 吕青嘴角抽了抽,要是朱拓不自吹自擂的话,还有几分贤王的风采。 吕青想了一会儿,提醒道:“如今形势如此复杂,太原府的官员,如今还惶惶不安,以为大王是反王呢。还有那些造反的流民,大王又该如何安置?” “怎么这么多破事情?父皇还真是个昏君……” “大王,晋地的事情,又怎么牵扯到陛下了?” “他是天下共主,要是能做到明察秋毫,晋地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这个皇帝做的不到位,要是本王……” “大王又该如何?” 朱拓摆摆手,咧嘴笑道:“算了,不说了。不过本王向来会收拾这种乱摊子,你就瞧好吧。” 吕青狐疑的看着自家大王,在他的印象中,朱拓向来讨厌收拾乱摊子的,犹记得当年在岭南时,无论政事大小,一律扔给长史张渭的。 “哦,对了,你去把姚广孝叫过来。” “是。” 没一会儿,姚广孝就迈步进了殿,朱拓极为热情,拉着姚广孝的手,坐在了椅子上,笑着说道:“广孝啊,本王平日里对你怎么样?” 姚广孝沉思了起来,平日里肃王殿下对自己很不错。不过自己的意见总是不被采纳,有时候就会觉得,自己跟随朱拓,真的跟对了吗? “大王对我还是不错的。” “哈哈。”朱拓拍着姚广孝的肩膀,大声说道:“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晋地情况复杂啊,流民四起,政事不通,唉,本王心里着实难受。” 姚广孝似乎察觉出来朱拓的意思,询问道:“殿下是想问如何整顿晋地政务?” “对,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姚广孝仔细思索了起来,提醒道:“大王,如今晋地的官员贪污受贿现象极为严重,若是以重刑惩罚,怕是没有官员可以用了。可以抓几个典型,施以重刑。其他轻微犯事的官员,让他们戴罪立功。” “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另外,如今晋地混乱,有趁乱做贼、做奸,偷摸的,吏治败坏。大王如今应该颁布法令,整顿吏治。” “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大王还要在每个县府设立施粥点,将百姓的生命与官员的政绩挂钩,倘若有十名百姓被饿死冻死,那就罢黜该负责官员。责任到人,禁止推诿。” “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大王做了这么多善事,应该在晋地传播大王的名声,这样晋地的百姓,就知道大王的仁慈。日后,他们就会感激大王,追随大王,等到大王什么时候造反,这就是一股强大的助力。” “好,好,就按照你……”朱拓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赶忙说道:“除了这最后一条,都按照你说的做。” 姚广孝面露惋惜之色,大王这是咋回事呢? 朱拓摩挲着下巴,缓缓说道:“广孝啊,你说的非常好,但是咱们现在缺人手啊。本王现在最信任你了,你有能力,又有手段,要不这些事情全交给你吧?” 吕青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不禁揉了揉眼睛,要不是姚广孝就站在眼前,他还以为是岭南长史张渭来了呢。 姚广孝脸色一肃,大声道:“定然不负大王所托。” 朱拓看着斗志昂扬的姚广孝,有些不忍的提醒道:“这些事情太多太杂,你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要不,本王再派给你几个人手?” 姚广孝摇摇头,拒绝道:“大王如此信任我,卑职就算是累死、困死,也要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好!” 朱拓忍不住抚掌夸赞,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遥想远在岭南的长史张渭,那老家伙,自己天天哄着捧着,才肯出一点力。 看看姚广孝,人家这工作作风,这职业操守? 朱拓不由的画起了大饼:“广孝啊,你不知道,岭南长史张渭这个老家伙,平日里就知道推卸责任,能少干一点就少干一点。论亲近,还是咱俩亲近啊,谁让你是本王的属官呢?” “你好好干,等有机会回到岭南,本王让你当长史,怎么样?” “多谢大王厚爱!”姚广孝大声道。 聪明如姚广孝,也被大王忽悠瘸了。 吕青看着姚广孝离开的背影,内心忍不住感慨,旋即又看向自家大王,说道:“大王啊,这就是您收拾乱摊子的好主意?”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还以为您要亲力亲为呢。” “吕青啊,你不懂,作为藩王,凡事不必都要管。要将事务交给熟悉的官员,知人善用,才是上位者该做的事。不然就算本王是诸葛亮在世,也会被累死的。” “说一千,道一万,大王还是懒的管事。” “放屁,本王什么时候是怕事的人了?”朱拓瞪了吕青一眼,叫道:“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清楚本王是一个勤劳善良、踏实能干的藩王吗?” 吕青嘴角抽了抽,大王您说的这两个成语,和您有什么关系吗? “本王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本王打算亲自去一趟边境,去看看大明的军队。要是军镇将士也糜烂的话,那大明可真的危险了。” “啊?”吕青一愣,连忙阻止道:“大王,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啊,边防情况复杂严峻,您要不先写一道奏章交给朝廷,由朝廷来决定如何做?” “不,那就太迟了,本王要亲自走一趟。不过在这之前,本王也会将这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父皇,请他定夺。” 吕青拿来笔墨,铺在桌子上。 朱拓沉思一会儿,便将事实一五一十的写了出来,不过最后,朱拓花了大笔墨反复强调蒙古人的强大与凶残。 同时,也着重表现出自己的大义凛然与英勇无畏,打算亲自上前线指挥战争。 最后,提出了自己的诉求,为了保证战争的胜利和保卫大明的安危。还请父皇暂时将蓝玉放出来,由自己统一指挥。 吕青在一旁看着,皱眉道:“大王,您这样写,陛下能放了蓝玉元帅吗?” “不好说。”朱拓摇摇头,又说道:“不过,就算不放出来蓝玉,父皇也会给本王一些好处……算了,能薅一点是一点。” 接下来的数日,姚广孝抄了数位高官的府宅,不仅抄出了一大批物资,同时也震慑了不少官员,这些官员战战兢兢,表示全部听从肃王殿下的命令。 姚广孝又整合了赈灾钱粮,足以维持流民们半年的生计,只要朝廷那边及时拨付钱粮,晋地百姓就不会酿成大的祸事。 同时,姚广孝还颁布了一系列的赏罚条规,严厉的监督执行,决不能出现任何的虚假疏漏,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瞧着太原城的事务逐渐步上正轨,朱拓彻底放下了心,带着锦衣卫出了城,依依不舍的拉着姚广孝的手,说道:“广孝,你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不过,还有一件事也要做好。” “什么事?” “要整合官、兵、民、商等各个阶级,统一立场,听本王的命令,绝对不能有绥靖求和的声音出现!” 姚广孝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神情隐隐带着激动,大声道:“放心吧,大王,卑职一定办成此事,让整个晋地都听大王的!” 第122章 遇袭! 为了帮助姚广孝稳住太原城的局势,朱拓特意留下了一百锦衣卫,而自己带着两百锦衣卫,还有太原城的一些士卒,向着边境进发。 这一次,朱拓没有隐藏行踪,而是大张旗鼓的前往。 因为之前为了调查真相,一直隐藏身份,尽量不引人注意,来一手扮猪吃老虎。 但是如今,如果还是隐藏身份,恐怕刚到了边境处,就会被人给暗杀了。到时候,那些通敌的将领只需要推出一个替死鬼,就能完全洗脱自己的罪罚。 所以,朱拓直接表明自己皇子和巡抚的双重身份,一路上可谓是声势浩荡,畅通无阻。 出发之前,朱拓还特意写了一封信,要求陕甘宁边区的所有将领,停止所有计划,等自己到了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大王,您觉得他们会听你的话吗?” “肯定不会啊。”朱拓摇摇头,鄙夷道:“吕青,你是不是傻?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对于本王的命令还阳奉阴违,更何况他们这些人?” “那您还写信?” “哦,我是写着玩的。” 在朱拓等人进入到晋地北部时,也就是所谓的榆林,这里以北就是蒙古高原,所以时常会有蒙古部队劫掠,战时的紧张气氛十分浓重。 朱拓一路走来,到处可以看到断壁残垣,村落也是十室九空,有时候还能看到森森白骨露于野。 百姓们为了逃荒,甚至连春种都顾不上了,耽误了春种,就代表着百姓们一年都没有收成。 就算偶尔见到一些百姓,他们看向朱拓的眼眸中,大多闪烁着敌意。 朱拓的心情不由的沉重起来,也没了和吕青打趣的兴致,这晋地百姓有数十万之众,若是年年如此,那每年要丧命多少人啊。 怀着这样的忧虑,朱拓率领部队,先后经过了吴山县、绥德县,最终进入了横子县。 接下来,只要通过横子县后,就可以抵达定边县,也就是驻军的地方。 日夜兼程之下,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战事真的要临近了,所有人都不免提心吊胆起来,就算是这些久经操练的锦衣卫,此刻也提高了警惕。 北寇向来是中华民族的大患,汉时的匈奴、晋朝的鲜卑、宋朝的金国…… 可以这么说,中华外战千千万,与北寇的战争占一大半。 朱拓率军离开横子县后,到了晌午时分,正要下马歇息吃饭时,突然看到前方道路上扬起阵阵风尘,还有轰隆隆的马蹄声响起。 “风紧……扯呼!”士子梁见状,立即大声叫道。 “说的什么玩意,你还以为是土匪呢!”吕青大骂一声,旋即吩咐道:“警戒,警戒!” 朱拓遥遥看向那队骑兵,只见这支骑兵速度很快,不过因为间隔数里,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又有多少人数。 跟随朱拓的锦衣卫迅速行动起来,以朱拓为中心,列好战阵,虎视眈眈的看向远方,不自觉的握紧手中武器。 朱拓脸色极为平静,眯着眼,遥遥看着这支骑兵,不屑道:“大家不必慌张,对方只有五百人左右,阵型混乱、衣着狼狈,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本王自幼熟读兵法,就连蓝玉也请教过本王!本王只需要两百人,不,就算只有一百人,也能把他们打的抱头鼠窜。” “大王,要不您还是暂避锋芒,让属下等人去迎敌吧?”吕青建议道。 “切,不过是五百人的队伍,本王就要逃走?太瞧不起本王了,等一会儿抓住对方主将,你们按住他,扒了他的裤子。本王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残忍。” 眼见敌军越来越近,形式愈发剑拔弩张。 谁料对方主将在距离数十米的时候,猛然跃下马,朝着朱拓跪拜。 见状,朱拓顿时乐了,大声叫道:“看到没有?敌军主将长得獐头鼠目、猥琐至极,本王只需要虎躯一震,他便纳头就拜,这是什么?这就是本王的威力,恐怖如斯!” 吕青狐疑的看着这群敌军,提醒道:“大王,我看着对面怎么像汉人呢?” 只见那位跪着的敌将自报家门道:“大王,卑职是都指挥使程守德,曾跟随蓝玉将军,如今得知大王来了晋地,所以特来迎接大王!” 闻言,朱拓脸上一喜,没想到还有人来投效自己。 朱拓立刻策马到了这位程守德面前,然后亲自扶起了他,亲切的笑道:“程指挥使辛苦了,程指挥使长的人高马大、威武雄壮,本王搭眼一瞧,就知道程指挥使是一位猛男。” 程守德挠挠头,憨憨的笑了起来。 朱拓又看向他后面的部队,不由的赞叹起来:“你们看,这支部队军容整齐,一个个皆是昂首挺胸,散发着一股精悍之气,看来程指挥使治军也有一套啊!” 被朱拓极力夸赞,程守德有些不好意思,提醒道:“大王,这支部队只是末将的偏军,上不得台面……” “仅仅是一支偏军就有如此气势,若是正军到来,岂不是更加威武?看来程指挥使有大才啊,等以后有机会去了岭南,本王定然拜程指挥使为太尉……” 一旁的士子梁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问道:“大王,他当太尉,那我干什么?” 朱拓这才看到士子梁,刚才说话嘴瓢了,没注意到士子梁,于是说道:“哦,你做右太尉,程指挥使当左太尉,这不就行了吗?” 说真的,朱拓确实很欣赏这位程守德。 毕竟现在晋地的所有官员,都不怎么接纳他朱拓,只有程守德愿意前来迎接朱拓,甚至甘愿冒着风险主动离开边防,带着五百名护卫来到危机四伏的榆林。 这样的眼光、决断,还是让朱拓很高兴的。 正所谓千金买马骨! 朱拓笑眯眯的问道:“程指挥使啊,你是怎么猜到本王要走这条路的?” 程守德一副恭敬地模样,说道:“听说肃王殿下驾临的消息后,卑职就猜到了肃王殿下只有两条行程,一个是从太原城穿平阳府进边境,这一条路程虽然安全,不过耗费时间太长。” “另一条路就是从太原城走直线,直接到达边境线。这条路虽然危机四伏,不过能够节省大半的时间。” “嗯,不错不错。”朱拓叹道:“如今本王身为钦差大臣,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我又是皇子之楷模……为了大明的安危,就只能不畏艰险的走第二条路了。” “想必程指挥使就是因为本王的担当与勇气,所以来投效的吧?” 程守德有些发愣,想了好一会儿,才老老实实的说道:“这倒不是,主要是因为末将跟随蓝将军,蓝将军谋反后,是因为殿下出手搭救才侥幸活命……为此,我特意来迎接殿下。” “原来是一位忠勇之士。”朱拓再次点点头,说道:“我与蓝玉经常在一起探讨兵法,可谓是惺惺相惜,所以在蓝玉出事后,本王才愿意出手搭救。” 说完,朱拓抬头看了天色,询问道:“程指挥使啊,还有几日才能赶到大营?” “再有两日就能抵达,前方三十里有一村落,溪水甚是清澈,殿下今晚可以在那里安营。” “好。”朱拓招呼了一声,两人的部队合并为一支队伍,总计有了八百多人,所有人都是骑兵,继续向着前方进发。 一直到了村落,士卒们开始安营。 朱拓找到一个小山坡,招呼程守德坐了下来,打算询问清楚如今边防的形势。 想了想问道:“程指挥使啊,如今边防形势如何了?本王在来的路上,看到榆林百姓十室九空,看样子是遭到了劫掠,不过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战事,是什么情况?” 听到朱拓的询问后,程守德的脸色有些严肃,沉思了片刻后,说道:“肃王殿下,您也知道,咱们大明和蒙古的战事一直没断过,虽然咱们大明多次出征蒙古,给蒙古造成了一定伤害,但是蒙古鞑子极为顽强。” “而且,晋地防线绵长,蒙古鞑子来无影去无踪,小股部队经常侵袭村落,抢到东西后就迅速离开。今年春天,蒙古鞑子的进犯越来越频繁,规模也越来越大。” “嗯。”朱拓点点头。 说到这里,程守德压低声音,向朱拓进一步解释道:“根据情报,蒙古的鬼力赤部已经收服了土默部、谢布部,现在鬼力赤部共有精兵数万。这些蒙古鞑子知道蓝将军被扣押在京城,所以他们胆子更大了,对晋地蠢蠢欲动。” “知道了。” 朱拓点点头,其实蓝玉在北疆的威望很大,就连蒙古诸族,对蓝玉也非常忌惮……要知道这样一位狠人,可是能够一举歼灭七万蒙古精兵的。 “末将觉得,今年春天,边界一定会发生一次大的战事,蒙古肯定趁着蓝将军不在,大举进犯晋地的。” 听着程守德的说法,朱拓沉思了片刻后,又问道:“那么,晋地边防做的怎么样?” 程守德一副言无不尽的样子,说道:“殿下,咱们大明采用的屯兵制,各个军镇与卫所已是戒备森严。只不过,这些军镇统领的态度,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朱拓问道:“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程守德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殿下,您能不能让蓝玉将军回来,只有他回来后,才能压得住这些骄兵悍将,边防战事也能迎来转机……” 朱拓长叹口气,摆摆手道:“这件事别想了,蓝玉大抵是回不来的,以父皇的性子,绝对不会交给他一兵一卒。”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晋地边防一事难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还有本王吗?”朱拓冷哼一声,说道:“这么说吧,蓝将军经常与本王辩论兵法,有时候辩论不过本王,甚至还要上手殴打本王。” “他能击退蒙古,本王就能全歼蒙古。” “呃,殿下威武。”程守德心不在焉的恭维一句,又说道:“不过末将对蒙古那些情况也稍有了解,如今这些部落以鬼力赤部为首,黄金家族虽然是蒙古正统,但是压制不住鬼力赤部……其中矛盾重重。” “当然,虽然鬼力赤部这几年气势汹汹,称霸了漠西一带,但毕竟时间尚短,不可能让蒙古诸族臣服,大王可以利用这一点。” “说的也是。” 朱拓点点头,说道:“只要咱们能打赢一次胜仗,就能加剧他们之间的矛盾,促成对方的内斗。不过挑拨离间这种事,本王不擅长啊。” “末将也不是很擅长。” “没事,本王的属官姚广孝擅长做这种脏活,等他忙完太原城的事情,就把他调到这里,负责蒙古一事。他这人啊,闲不住。” “这倒挺好。” 朱拓摩挲着下巴,再度说道:“不过当下最要紧的,就是如何能打赢这场战事……算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干脆先去睡觉吧。” 等士卒们搭好帐篷,朱拓吃了点烤肉,便进帐休息了。 这几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没有闲心与将士们打闹。 翌日清晨,大军再次开拔上路,等快到了晌午时,程守德猛然眯起了双眼,驱马来到了朱拓的身旁,伸手指着前方,沉声道:“殿下,前方似乎有一支人马。” 话音刚落,朱拓便听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数里之外,有大量的烟尘出现,似乎是大股骑兵奔腾造成的景象。 士子梁顿时大喜,夸赞道:“大王真乃天人啊,才刚刚到达边境处,投效的部队一个接着一个,照这样发展,恐怕再有两日,大王身边就能凑齐数万大军了。到时候,咱们反攻蒙古也有可能啊。” 朱拓也非常高兴,偏头向程守德问道:“程指挥使,怎么又有一支部队出现?难道是特意迎接本王的?你可知道对方的来历?” 程指挥使茫然的摇摇头,说道:“不应该啊,只有末将一人前来,其他将军要么有事务脱不开身,要么就是不想迎接殿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吕青眼尖,说道:“大王,这群人马的服饰与我等汉族不同……” “是蒙古人!”程守德顿时惊骇的出声。 (发完这一章,背上了行囊,继续前往远方打工……过年走走亲戚,和朋友聚聚,相相亲,和相亲的看看电影,七天假期就这样结束了……另外,这几天的小说不是水,而是为大战前做准备。下个月吧,我看能不能多更新一些,感谢各位大佬支持。) 第123章 暂退! “什么,蒙古人?” 不同于程守德的惊慌失措,士子梁则表现的非常高兴,大声道:“本太尉在南面干了好几年的土司,今天终于可以换换口味,开始干蒙古鞑子了!” 然后士子梁瞧着数里外策马奔腾的蒙古人,嗤笑道:“你们看这些人穿的破破烂烂,头发也不打理一下,嘿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野人呢。大王,末将只需要一百骑兵,定要杀的他们屁滚尿流。” 程守德没有这么乐观,目光严肃的看着蒙古鞑子,缓缓道:“蒙古人穿着虽然简单,但是非常凶残。你们不曾和他们作战过,所以小心为主,殿下,要不咱们撤吧?” 士子梁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叫道:“撤什么撤?看我去砍了他们!” 朱拓拦下暴躁老哥士子梁,面色十分不善,说道:“程指挥使,本王瞧这支敌军有上千之众,这么多敌人到来,难道边镇就没人能反应过来吗?” 闻言,程守德惊疑不定的说道:“不可能!蒙古人想要到达这里,就必须要经过定边县,可是定边县有几处边镇部队驻扎,若是有零星蒙古人进入也就罢了,可这么大的阵仗,不可能没有任何消息。” 朱拓点点头,冷声道:“看来有人不想让本王去定边县啊。” 程守德赶忙建议道:“肃王殿下,蒙古人有上千之多,咱们只有八百人,而且连日赶路,早已疲乏。要不安排一支骑兵断后,您暂避锋芒为好。” 吕青自告奋勇道:“对,大王,我愿率一支部队为您垫后。” “吕青,你竟然敢抢我的差事?”士子梁大喊,叫道:“我才是岭南太尉,殿后这事我熟,大王,让我来!” 朱拓瞪了两人一眼,骂道:“你们两人争什么争,本王又不打算逃走,不过是一千个蒙古鞑子,有什么好怕的,列阵,准备迎敌!” 见到朱拓的反应后,程守德有些不敢置信,提醒道:“殿下,不可力敌啊!” “这里空旷无野,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而且蒙古擅长奔袭,咱们这些人若是转身逃走,定然被他们逐一击破。你以为本王在第一层,其实本王在第五层,懂了吗?” 此时,蒙古骑兵远远看到了朱拓的队伍,但是他们没有任何的减速,反倒是加速向着朱拓的队伍奔袭而来。 眼见蒙古鞑子已经越来越近,众多锦衣卫放下手中盾牌,组成一道防御,用肩膀倚在盾牌上,准备抵挡蒙古人的冲击。 片刻之间,一千蒙古鞑子已经到了身前,上千匹骏马奔驰,整个地面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那密集的马蹄声,仿佛响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朱拓不动如山,抬头看着这些蒙古鞑子。 “防御,防御!” 这些蒙古鞑子不躲不避,径直与众多锦衣卫碰撞到一起。 顿时,战场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磨盘,疯狂收割着所有人的生命,吕青、士子梁和程守德等人,挥舞着手中武器,将面前的敌人直接打飞。 蒙古人由于不擅长制造铁器,所以他们普遍没有甲,当吕青冲进他们之中,犹如虎入羊群,出手简直就是快准狠,击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相比之下,士子梁就显得比较苟了,他偷摸带着一群士卒,朝着蒙古头领那里冲杀而去。 当他手中的大刀拍在面前敌人的头上,那一刻,士卒的头颅直接炸开,鲜血四溅! 擒贼先擒王,吕青那个笨蛋,远没有本太尉聪明! 此时,那个蒙古头领多列巴正在激情的演讲:“咱们是吃肉长大的蒙古人,而他们只不过是吃草长大的大明人!冲啊,杀穿他们,重塑我们蒙古一族的荣耀,我辈义不……!” 话还没说完,他余光看到一把刀向自己飞来,脑袋随即一偏,大刀贴着头皮划过,割下了他几缕头发,顿时他感到头皮发凉。 “可惜!” 士子梁暗骂一声,刚才他就是趁敌军武将不注意,想要来一手偷袭,结果被敌将躲过去了。 “干他老母!” 士子梁大吼一声,旋即冲锋在前,杀的敌军直接崩溃,而他身后的锦衣卫一路碾压着,迅速接近蒙古头领多列巴。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 多列巴抬起头,甚至能看到士子梁脸上的狞笑,这大明国的战将,怎么这么凶残? 比他们蒙古人还凶残? 一时间,他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蒙古人! 那一刻,多列巴停止了激情澎湃的演讲,没有片刻迟疑,转身就跑! 他身旁的蒙古鞑子见状,也迅速跟上。 “喂,你咋这么怂呢?怎么就不敢跟我干一架呢?”士子梁在后面大吼。 听到吼声,多列巴跑的更快。 士子梁还想再追,身后响起了吕青的大喊声:“全军归位!” 士子梁愤愤的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向后赶去,到了吕青身前时,不满的说道:“喂,吕青,要不是你喊那一声,本太尉就杀了敌将。我说,你该不是嫉妒本太尉比你勇猛,故意喊的吧?” 吕青面无表情,提醒道:“这是大王的意思。” 士子梁立马换上了笑脸,看着一旁朱拓,恭维道:“大王真是神机妙算,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要不是大王阻拦末将,说不定末将就中了敌军的圈套……哎,大王救命之恩,真是没齿难忘。” “对对对,本王就是这样想的。” 朱拓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没时间和士子梁胡扯,看向程守德,问道:“程指挥使,还需要多长时间到定边县?或者附近有什么防御的地方?” 程守德不解的问道:“殿下,现在敌军已经被赶走,我等只需要继续前进就行了。” 朱拓摇摇头,解释道:“这里悄无声息出现一支蒙古骑兵,就会出现第二支蒙古骑兵,本王或许已经被人盯上了,万事要小心,不能冒进。” 士子梁狐疑的看着自家大王,问道:“吕青,这种话能从咱们大王嘴里说出来?” “废话,你以为大王和你一样是个憨憨啊?看见敌人,比看见自家婆娘还亲热,嗷嗷的就冲了上去。” 程守德提议道:“要不末将带一支偏军,前去定边县求援吧?” “绝对不行!”朱拓分析道:“这支蒙古鞑子穿过了定边县,来到了腹地,并且还知道本王的路线,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本王觉得,这支蒙古鞑子就是来袭击本王的。” 程守德心中大骇。 若真是如此,就必然是晋地的某些官员暗中勾结了蒙古人! 甚至敢胆大包天的袭击大明藩王! “路线要更改一下了,你也不必前往边镇求援,万一来的不是援军,而是敌军,那就麻烦大了。算了,我等还是先找一个地方休养,程指挥使,附近可有什么地方供大军休养吗?” 程守德想了想便说道:“据这里向西二十余里,有一个村落,咱们可以休养两天。这几日,咱们已经奔袭了上百里,早已人困马乏,若是蒙古鞑子有准备,恐怕咱们会吃大亏。” “村落?” 朱拓皱眉,摇头道:“村落里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若是蒙古鞑子来袭,恐怕会牵连到他们。再说,如果蒙古鞑子堵住村落,那咱们又该如何是好?” “十余里外还有个土坡,易守难攻,附近有水源,也可以暂时躲避蒙古鞑子的进攻。” “行,那就去那个土坡。程指挥使,前面带路吧。” “是。” 数百人的队伍在稍作休整后,便向着那个土坡进发。 到了傍晚时分,终于赶到了那个土坡,朱拓当即命令士卒在土坡安营扎寨,做好警戒工作。 这个土坡高约三十余丈,山顶秃平宽阔,足以驻扎上千人的队伍,东南方向是难以攀爬的岩壁,西北方向乱石很多,不利于骑行冲刺,整个山上只有零星几棵树木,不必担心用火攻。 作为自幼熟读兵书的朱拓来说,他一眼就看出来,这土坡易守难攻,作为一场小规模的攻坚战,足够了! 尤其是像蒙古鞑子这种,擅长野战,而不擅长攻坚的部队,一个小小的土坡,就能阻止他们很久。 想到这里,朱拓大声鼓舞道:“弟兄们,尽快上山,受伤的先包扎,没有受伤的士卒建立防线。还有,分出三十名锦衣卫,占领据高点,观察周围敌情,防止蒙古突然袭击……” 同时,朱拓对所有人大声喊道:“将士们,这里是大明疆土,敌军不过是千余名蒙古鞑子,咱们只要坚守两日,援军就能到来,只要大家共同抵抗敌军,蒙古鞑子就奈何不了咱们!” “本王身为皇子,在这里郑重承诺,只要大家奋勇杀敌,杀一名蒙古鞑子,奖励五十两银子,记二等功!杀五名蒙古鞑子,奖五百两银子,记一等功!杀十名蒙古鞑子,升爵!” 一听这话,众将士眼中都闪烁着精芒,如果蒙古鞑子真的来袭击,那就不是危险,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必胜,必胜!”所有人一同高呼。 吕青小声提醒道:“大王,升爵这个事,需要陛下应允吧?” “本王手持天子剑,天子剑在,就代表着父皇在!刚才本王说的话,也就代表着是父皇的意思!” “那些懦弱的汉人没有追来吗?”多列巴扭头看了一眼,瞧见没有汉人追来,不由的一勒马绳,不屑的啐了一口唾沫,道:“果然是懦弱的民族,连追击溃兵的勇气都没有。” 副将不好意思的提醒道:“首领,刚才估计是您逃跑的太快,那些汉人追不上,所以才放弃了追击!” “放屁,本首领那叫逃跑吗?分明是战略性转移!” 多列巴脸不红心不跳,说道:“本首领刚才是诱敌深入,早就埋伏了一千人马,要是他们真的敢贸然追击,就从他们身后杀出一千人,到时候两面夹击,送这个肃王去见神灵。” 副将又提醒道:“首领,他是恶魔,死后是不能见神灵的。” 多列巴愤怒了,叽里咕噜的骂道:“他想见什么就见什么,本首领只负责送他一程!” 多列巴本来是带了两千人马,不过他认为一千人马足以击溃朱拓的部队,如果击退不了,那自己就假意逃走,引朱拓率军来追,然后自己再设下伏击,好好的坑一下朱拓。 谁知道,那队伍中的士子梁太猛了,对自己穷追不舍,多列巴只能疯狂逃窜,这才勉强甩掉后面的追军。 “卑劣的大明人!” 多列巴深吸一口气,粗狂的面容显得无比狰狞,整个人的气势犹如虎狼一样骇人,他大声道:“勇士们,懦弱的汉人就像是两脚羊一样,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一会儿咱们追上他们,杀死他们!” “胜利属于我们蒙古!只要杀了那个肃王,我们就能有丰厚的赏赐,而且,这肥沃的晋地,也会再度落入我们蒙古人之手!” 随着多列巴的话语落下,千余名蒙古骑兵同样是气势大振,大声叫道:“胜利属于蒙古!” “趁着夜色,袭杀大明肃王!” “是!”众位蒙古骑兵上了马,拔出腰中弯刀,冷冽的寒芒四射,映照出他们的粗犷的脸庞。 就在这时,远方的探子来报:“禀首领,那些汉人并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小山坡驻扎起来。看样子,是要以逸待劳,诱导我军攻击!” “啊?” 多列巴的气势不由的一滞,愤愤的骂道:“卑劣的大明人,竟然敢搞防御战,有种的把将士们拉出来,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 他率领着蒙古骑士,穿过定边县,来到大明腹地,虽然这里是明朝疆土较为荒凉的地方,方圆百里没有汉人城池,也没有兵力雄厚的军镇……可是,他要是耽误久了,还是会引起大明军队注意的。 到时候,他以及他的将士,将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他多列巴是蒙古最负盛名的勇士之一,作战勇猛,深受部落首领的信任。 为此,这一次还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给了他充裕的兵力,就是让他袭杀大明藩王朱拓。 “容我想想策略!” 多列巴忍不住沉思了起来。 一连过了大半个时辰,副官有些忍不住了,问道:“首领,您想到策略了吗?” “本王的策略就是……强攻!” 第124章 惨烈的攻防战 副将很想问一问,您想了那么长时间,就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 您要不要晃晃脑袋,看能不能听到大海的声音? 多列巴叫道:“我们的将士都是草原上最英勇的勇士,而这些卑劣的大明人,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他们占据了地理优势,咱们这样强攻,伤亡会不会太大?唉,首领,刚才要是您逃跑的慢一点,说不定就能全歼他们了。” 闻言,多列巴自然是怒气冲天,他并不认为是自己逃跑有问题,主要是对方攻击太猛…… 他大喊道:“卑劣的大明人,勇士们,咱们有两千人,他们只有几百人,优势在咱们!随我去冲击他们,赶尽杀绝,一个也不留!” “可咱们这些勇士……” “只要能杀了那个肃王,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多列巴大喊道:“此仗关乎着咱们蒙古部落的前途,不容许有任何闪失!” 多列巴率领着部队,急匆匆的赶往了土山,却发现朱拓已经率领部队,尽数逃到了土山山顶,甚至已经构建了简单的防线! 多列巴看着土山的地貌,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这卑劣的大明人,实在是太苟了,竟然找了这样一座独特的土山。 但是他依旧认为,英勇的勇士,能够攻上这座土山。 于是,在包围了土山之后,多列巴很快聚拢了一千多人的队伍,打算趁着对方还没站稳脚跟,一口气攻下这座土山,尽快截杀肃王朱拓。 然而,多列巴刚刚好聚拢了人马,正准备进攻土山,那士子梁率领着锦衣卫,竟然从土山上,向着蒙古鞑子大张旗鼓的冲杀而来。 见到这般情况,尤其是那凶猛的士子梁,多列巴大吃一惊,赶紧准备迎敌。 谁知道,士子梁再一次戏耍了多列巴,只见士子梁在距离数十米的位置,放了一阵乱箭,然后再次变换了方向,向着山上远遁而去。 “啊啊啊,卑劣的大明人!” 很显然,刚才的冲杀只是佯攻,让蒙古鞑子不能集中全力进攻土山。 多列巴怒不可遏,他没想到,这些大明人竟然敢戏耍他,眼看他就要冲动行事,副将连忙阻拦道:“首领,这些大明人就是在故意激怒您,这土山易守难攻,咱们只有徐徐图之,不能冲动啊!” 多列巴怒骂道:“我岂能不知道这些大明人的卑劣用心?但是时不我待,要是两天内攻不下来土山,杀不掉那个肃王,咱们就要一块去见神灵了!” 此刻,多列巴心中隐隐有悔意了,本来以为是一项手到擒来的美差,谁知道这么棘手。 副将也点点头,就再次建议道:“这些大明的将士,应该是最精锐的锦衣卫。咱们应该佯攻一路,然后主攻一路,或许能尽快攻下土山。” “我自然知晓!”多列巴冷哼一声,完全采纳了副将的建议,将两千蒙古鞑子分为两队,其中有一队负责佯攻,一队负责主攻。 等多列巴准备完毕之际,山上的队伍在朱拓的指挥下,也构建好了防线,已经是严阵以待了。 “看你的了,本王最信赖你了,岭南太尉!”朱拓拍着士子梁的肩膀,鼓励道。 一听这话,士子梁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激动,果不其然啊,自己才是大王的心腹,什么吕青、姚广孝等人,在大王的心中远不及我! 士子梁大声保证道:“他们要想杀了大王,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朱拓嘴角抽了抽,提醒道:“别说这个丧气话,说点好听的!” 士子梁挠挠头,想了半晌,也想不出来。 朱拓长叹一声,说道:“算了,难为你了,你还是去打仗吧。” “是!” 当多列巴组织队伍不顾一切冲锋的时候,战事突然就变得白热化了。 而且在多列巴的命令下,所有蒙古骑兵全部下马,汇聚在一块,向着土山进攻。 不过,在第三次组织进攻的时候,多列巴的肩头中了一箭,他虽然是蒙古的勇士,但是勇士也怕死啊…… 尤其是他怕碰到士子梁那家伙。 于是他率领着十几名亲信,守在山脚下,美名其曰督战。 当蒙古鞑子再一起集结完毕时,多列巴大声宣布道:“你们都是草原上最英勇的勇士,对方只是一群卑劣的大明人,并且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一倍,我们也比他们更加勇猛,胜利属于我们蒙古!” “本首领向你们保证,只要能诛杀肃王朱拓,等所有人回到草原后,赏赐五头牛羊。要是有人退缩不前,那我就割了他的脑袋,祭奠草原的神灵。” 说完,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多列巴拔出腰中的弯刀,大力挥舞着。 听到多列巴的鼓舞及威胁后,所有的蒙古骑兵神情都变得凶恶起来。 这个时代,虽然蒙古诸族已经失去了先祖的荣光,也早已失去了打硬仗的决心与勇气,但是他们血液里流淌着的,依旧是蒙古那躁动凶残的心。 所以,当蒙古鞑子殊死搏斗时,终于激发了草原人骨子里的狼性,一个个皆是表现出凶残悍勇的神态。 “蒙古勇士们,先祖的英灵正在注视着你们,大首领正在等待你们获胜消息,只进不退,杀!” 这一次,蒙古鞑子的进攻显然猛烈了许多,很多人嗷嗷叫着进攻。 士子梁同样也在鼓舞士气,大声叫道:“我将带头冲锋!人在山在!” 蒙古鞑子全体下马,依靠着山上的掩体,缓缓向山上一动,等到了半山腰处,速度开始减缓,而士子梁反应很快,指挥着士卒,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向蒙古鞑子射来。 这样一来,蒙古鞑子的速度开始减缓,他们躲在石头掩体后面,时不时也用弓箭回击。 不过整体上,蒙古鞑子还是被锦衣卫压制。 见到这一幕,山脚下的多列巴又是大怒,大叫道:“不要乱,一直往前冲,只要冲到汉人面前,这些卑劣的大明人就是待宰的羔羊,往前冲,不要后退,不要后退!” 想到多列巴在山脚下督战,自己已经没有了退缩余地,蒙古鞑子们冲锋的异常凶狠,硬是扔下了上百具尸体,顶着箭雨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明军箭雨稀疏了许多,还没等蒙古鞑子反应过来,谁知道明军放弃了弓箭,反倒是搬起土山上的石块,向着山腰处的蒙古鞑子砸去! 数十斤的石块顺着山坡,轰隆隆的滚了下去,那地面仿佛都在震颤,蒙古鞑子目瞪口呆,有的躲闪不及,直接被石块砸成了肉泥。 然后,多列巴却是面露喜色,大声叫道:“这些卑劣的大明人没有了弓箭,向前冲啊!” 随着多列巴的命令传达,山顶上砸落的石块越来越少,蒙古鞑子踩着同伴的尸体,纷纷举起手中的弯刀向着山顶冲锋。 就这样,一千多名蒙古鞑子再一次向前冲锋。 就在这个时候,士子梁脸上大喜,大声叫道:“弓箭手准备,齐射,现在蒙古鞑子就距离五十米远,你们就算是个娘们,也能把弓箭射到他们身上!” 随着这道叫声落下,山顶上的箭雨顿时就再次猛烈起来,如同暴雨一般,落在了蒙古鞑子人群中。 因为蒙古鞑子距离山顶更近,相互之间也更加拥挤,所以大明锦衣卫的每一箭,几乎都能对敌人造成伤害。 就这样,仅仅是片刻之间,就有七八十名蒙古鞑子被射死。 见到蒙古士卒一个个倒地,士子梁喜不自胜,这一波突然袭击,让蒙古鞑子队伍出现了大量的伤亡,他们的勇气、士气以及血性也渐渐消耗殆尽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只要蒙古鞑子心中有了退却心理,那么他们的决心就会动摇,下次进攻,必然需要更久的时间准备……拖的越久,对他们这些大明军队越有利。 士子梁冷哼一声,吕青一直骂自己是个莽夫,可是自己还是很有智慧的。 “首领,敌人火力太猛,咱们攻不上去啊!” 多列巴看着山腰上的形势变化,心中更加恼火,没想到他又一次被可恶的大明人给耍了! 顿时间,多列巴心中恼火到了极致,顾不得安危,一把拔出腰中的弯刀,带领着全部蒙古鞑子冲到了半山腰处,将几个溃逃的蒙古鞑子砍死,骂道:“跟着我冲,后退者斩!” 多列巴这一次,终于生出了胆气。 他知道,如果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这个土山,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朱拓本来站在山顶上观察着山下的局势,表情有些错愕。 本来他以为蒙古鞑子有多么凶残,两军的战事有多么激烈。不过这样一看,其实两方之间,颇像菜鸟互啄。 在当事人看来,双方的交战你来我往,激烈异常! 可是在朱拓的上帝视角看来,两方的交战就有些乏善可陈了。 蒙古鞑子虽然来势汹汹,但是他们只要下了马,战力立马降低一半,尤其是这种攻防战,基本上没啥套路,就是猛冲猛干。 甚至各自为战,没有任何配合,阵型松散,让士子梁找到了机会。 当然了,士子梁这家伙的战法在朱拓看来,也是没啥新意,就知道傻乎乎的守着,难道就不能派一支偏军骚扰吗? 这样就可以拖延蒙古鞑子的进攻时间。 如今战场的场景,在朱拓的眼中,就像是一群坦克,顶着射手的攻击,想要越塔…… 然后,朱拓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蒙古鞑子似乎暴走了! 哪怕是伤亡严重,也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杀,而且随着蒙古鞑子不顾伤亡的冲锋,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悍勇,逐步拉近了与山顶之间的距离,甚至两军已经短兵相接。 山顶上的士卒顿时大骇! 他们没想到,蒙古鞑子这么顽强! 竟然冒着丧命数百人的风险,径直冲上山顶,士子梁立刻大喊道:“派出一百锦衣卫保护好大王,其他人继续射箭压制蒙古鞑子的进攻!再抽出两百士卒,同我进攻!” 说完,士子梁举起手中大刀,就要向着山腰冲去! 就在这时,朱拓出现在他身边,拦住了他,冷声道:“本王亲自带人冲杀……” “大王,您万金之躯……” “若是任由蒙古鞑子冲杀,咱们就全完了!有什么好怕的,本王的武艺一向不错,只要这次能击退蒙古鞑子的进攻,咱们就大获全胜!本王只要参战,就能鼓舞士气,增加胜算!” 说完这话,朱拓陡然提高了声调,叫道:“山顶上的所有士卒,随我反攻山腰处的蒙古鞑子,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然后朱拓目光看向所有人,扬手挥舞着手中大刀,冷声道:“本王乃肃王朱拓,正儿八经的皇子!本王若后退一步,你们可以砍了本王的脑袋……此役过后,若胜,你们就是大明的功臣!” 说完,朱拓率先向着山腰处的战场冲去。 朱拓这般身先士卒的表现,确实激发了所有人的士气,大家高声叫喊着口号,跟随着朱拓,冲向了山腰处的混战! 在朱拓的率领下,大明士卒与蒙古鞑子很快就撞成了一团! 顿时间,厮杀声响彻天际,鲜血洒满天空,双方皆是人仰马翻,本来是攻防战瞬间演变成了肉搏战。 朱拓一向欺负老幼,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武力。相反,他的武力很不错的,尤其是当吕青在他身旁的,他的武力能够暴涨十倍。 这么说吧,他与吕青两个人,可以在这战场上嘎嘎乱杀! 就在这个时候,士子梁率领着两百士卒,朝着左侧的方向冲了过去,这忽然变道,让多列巴大惊,一想起那不好的回忆,他就急忙让将士阻挡士子梁。 就在多列巴调兵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朱拓和吕青两人,率领着士卒就要冲到他脸上了……朱拓负责冲锋,吕青负责补刀,两个人配合的真好,挡在他们面前的蒙古勇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朱拓杀到多列巴面前时,露出森白的牙齿,举起沾满鲜血的长刀,咧嘴笑道:“我就是大明肃王朱拓,你不是要杀我吗?” 多列巴眼神惊惧,脸色苍白,干涩的惊惶道:“卑……尊贵的大明人……” 第125章 无所谓,我会出手! 多列巴的亲兵愤怒的冲了上来,一个人高高举起手里的刀,朱拓丝毫不屑,手掌一挥…… 一旁的吕青会意,手中寒芒一闪,此人脑袋和身体登时分离。而其他几个亲兵也纷纷冲了上来,吕青不惧,手中长剑挥舞,无情的收割着这些人的性命。 多列巴惊骇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想要逃走,却发现没有力气逃走。 作为蒙古的勇士,他武艺是非常好的,骑射、摔跤样样精通,而且也曾和敌人殊死搏斗过,在他印象中,大明将士没有这么勇敢啊,尤其是身居高位的官员。 可这个肃王朱拓,凭什么不要命啊! 在多列巴惊骇的目光中,朱拓长刀一横,落在了他的脖颈处,大叫道:“放下武器!” 多列巴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在苦战之际,自家的首领被抓,对于蒙古鞑子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于是,战场上的蒙古鞑子很快崩溃了,纷纷四散逃走。 至此,这场战斗也很快落下了帷幕! 战斗结束后,朱拓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场袭杀也算是躲了过去,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士子梁受了一点轻微的伤势,于是朱拓吩咐道:“打扫战场,让人清点一下,看看伤亡情况如何……这件事,绝对不能这样算了!” 说到此处,朱拓眼眸中闪烁着寒芒。 旋即,朱拓看向那被俘虏的多巴列,呵斥道:“本王问你,你是如何得到本王的消息,又是谁向你透露的?是不是大明将领有人勾结蒙古?谋害本王?” 多列巴头扭到一旁,一声不吭。 朱拓啐了一口唾沫,把刀横在他脖子上,骂道:“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说出来,本王就要了你的命!” “一,二……” “卑劣的……” “嗯?”朱拓眯起了眼。 “尊贵的肃王殿下,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那人是个汉人,去了蒙古大营,请求鬼力赤大帅派兵诛杀您……鬼力赤大帅思量后,认为此事利大于弊,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瞧着多列巴不似说谎,朱拓阴沉着点点头。 程守德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忍不住说道:“殿下,这可是一场大胜啊,咱们不仅是以寡胜多,而且还杀了一千多蒙古鞑子,俘虏了两百多人,这要是禀报到朝廷,定然会得到朝廷的嘉奖。” “本王在乎那点嘉奖吗?” 朱拓冷哼一声,再度询问道:“咱们一方,伤亡情况怎么样?” 程守德表情有些严肃,叹了一声,说道:“咱们同样伤亡惨重,殿下所带来的锦衣卫死一百三十余人,重伤四十人,还有卑职带来的士卒战死八十多人……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一场大胜。” “是。” 听到程守德的汇报,朱拓脸色认真了几分,说道:“他们都是我大明的勇士,战死的将士好生安葬,记下他们的姓名,等本王回到京城后,会为他们照顾家人的。还有那些受伤的士卒,也要治好他们。” “是。”程守德连忙答应下来。 朱拓叹了一句:“这一次战事,实在是太惨烈了,虽然咱们胜了,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伤亡……” 程守德也连忙点头表示赞同,道:“是啊,多亏了殿下指挥战事,甚至敢率先冲杀敌阵,有了殿下带头,将士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的向前冲。” 朱拓摆摆手,说道:“等收拾好了,明日再度上路吧。” 闻言,程守德眼中露出几分不解,提醒道:“殿下,现在定边县的将领对您颇为防备,您亲自前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卑职建议,您要不回朝廷一趟,调来重兵,再将这些卖国的将领一网打尽!” 朱拓冷哼一声,骂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本王乃是皇子,又有御赐的天子剑在手,他们能怎么样?” 程守德苦口婆心的劝道:“大王,这也是为了您的安危……” “无所谓,我会出手的!” 朱拓眯了眯眼,说道:“不过是一些虫蚁罢了,本王能应付的来。” 朱拓知道,明朝刚建立时,朱元璋做了一件让他自己非常骄傲的事,那就是屯兵制度。 就是建立一个又一个的卫所和军镇,自支自筹,改变了过去国家养兵的弊端,减轻了朝廷的负担,也降低了大明百姓的税赋。 可是,这项制度也有很大的问题。 屯兵制度,导致各个军镇卫所各自为政,战时无法从各个卫所抽调兵力。 就算能够抽调兵力,这些士卒的战斗力低下。 甚至到了大明后期,军镇出现了大量的腐败,士卒本来是要种田的,可是土地大量兼并,导致底层士卒吃不饱饭,又不堪忍受日益繁重的训练。 没办法,他们只能逃跑。 而军镇卫所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又大量谎报兵力数量,这也就导致了,明朝后期士卒的战斗力极为低下,甚至朝廷还指挥不动地方上的军队。 这个巨大的隐患,险些带走了整个华夏。 就比如说大明晚期,区区闯王,就能在大明国内掀起巨大波澜。 小小满族,统率着数万的兵力,就能从山海关以北一路平推华夏。又用所谓的愚民政策,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带入了无尽的深渊,同时也带来了近三百年的屈辱历史。 这些历史,目前还没有发生,但是朱拓希望,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 强国富民……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再说,他推翻父皇的政策,不是很正常吗? 程守德脸垮了下来,说道:“殿下,凡是要小心啊,这些将领手里有兵,或许不会把您的身份放在眼里。” “本王知道!” 定边县,位于晋地与蒙古的交界处,乃是大明抵御蒙古的重要关堡,地理位置十分紧要。 每年蒙古入侵的时候,晋地太尉李肃就会到定边县主持边防大局。 当然了,之前的统军元帅是蓝玉,不仅负责晋地边防,就连陕甘宁的边防也一块负责了。 有蓝玉在,大明各个军镇无比听话,蒙古鞑子也不敢冒犯大明边境。 定边县虽然是个县,但是由于地理位置紧要,又是直接面对蒙古部落的威胁,还是太尉李肃的驻地,自然是高筑城墙、坚固异常。 这里的城墙高达四丈高,用黄土夯实,城墙上还有十余座箭楼,外面修筑着两个庞大的瓮城,还有一条深达丈余的壕沟,用于阻拦来犯的蒙古鞑子…… 狂风卷席着黄沙,向着远处飘落,这高耸威武的城墙矗立,像极了一位保卫边疆的巨人。 在朱拓遇袭之后的第三天清晨,朱拓等人的出现,打破了定边县的宁静。 程守德前往榆林迎接肃王朱拓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定边县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等待朱拓等人的驾临。 可是真当朱拓率军前来的时候,在定边县驻守的将领,还是颇为慌张的。 “快开城门,我乃指挥使程守德,大明肃王前来,快开城门!” 程守德来到定边县城门口,马上表明了身份,向着城墙上的守军大声喊道。 守军很快验证了程守德的身份,将消息禀报给太尉府的李肃,而此刻的李肃听到消息后,情绪颇为焦急,隐隐还有一丝恐慌,颇为坐立不安,再也看不到往日的城府与气度。 他没想到,朱拓受到了蒙古鞑子的袭击,竟然还能活命。 凭什么啊? 蒙古鞑子往日的狠劲去哪了?怎么连区区肃王都杀不掉呢? “大人不必慌张,肃王身边只有数百士卒,就算进了城,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李肃身边的幕僚董昌开口,他长得相貌英俊,身材挺拔,并且是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满是自信。 李肃虽然是晋地太尉,可是具体事务全都交给董昌处理。所以,又有人私下说,董昌才是晋地兵事的实际掌权者。 李肃抓住他的肩膀,焦急的问道:“你说,他不会发现是咱们袭击他的吧?” “发现又能如何?” 董昌丝毫不在意,冷声道:“他要是老老实实的,那咱们就把他供起来当个吉祥物。要是他非要作死,那咱们就如他所愿,让他像晋王朱棡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 “一连杀两个皇子,这罪名太大了。” “大人,不必担心,咱们只要手里握着兵力,大明就不敢拿咱们怎么样……还有蒙古人那边,不是也在和咱们做交易吗?” “可……” “没什么好可是的,大人,您现在要去迎接肃王殿下,记住,要镇定,肃王就算是一条龙,到了定边县,也要盘起来。” “好吧。” 李肃急忙召集定边县的武将,一同出城迎接朱拓。 朱拓骑着高头大马,一脸傲然,看着面前的一众武将,轻轻颔首道:“都起来吧,本王按照父皇的命令,前来晋地调查三哥死因一事,想必你们都知道吧?” 李肃点点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末将知道,不过定边县战事较多,平日里也比较危险,所以末将担心殿下的安危……” “谁说不是呢?” 朱拓冷哼一声,叫道:“本王在来的路上,竟然遭到一群蒙古鞑子袭击,而且人数还不少,足足有两千多人……但是!他们也不想想,本王是何许人也?” “啊,大王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你是在侮辱本王吗?要知道,蓝玉曾向本王请教过兵法,本王岳父是信国公,你们都知道吧?他经常和本王切磋武艺,本王让他一只手,他都打不过本王。区区两千多蒙古鞑子,在本王眼中,就像是一群小鸡崽。” 听到朱拓的自吹自擂,在场众多武将心中大惊,肃王竟然如此勇猛? “本王率领着士卒在敌阵中杀个七进七出,吕……士子梁,告诉他们,本王一个人杀了多少蒙古鞑子?” 士子梁傲然叫道:“大王一个人就杀了二百六十三个蒙古鞑子,从早上一直砍到晚上,刀都砍卷刃了,还亲手俘获了蒙古首领多列巴。” “哈哈!” 朱拓喜不自胜,瞧着众将领惶惶不安的神色,一勒马绳,突然冷声道:“本王就想不明白,蒙古鞑子要想进入榆林,就必须经过定边县,可是定边县为何没传来消息?” 听到朱拓的问责,李肃大吃一惊,连忙解释道:“殿下,近些时日,蒙古鞑子经常侵略边境,定边县的士卒不多,所以对蒙古鞑子的防范疏忽了,让蒙古鞑子有机会去了榆林。” “哦,原来是这样啊。” 朱拓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他跃下马来,拍着李肃的肩膀,笑道:“不过太尉啊,你可长点心吧。幸亏本王武艺好,要是这些蒙古鞑子进了定边县,趁你熟睡时,偷偷把你给嘎了,那怎么办?” 李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陪笑道:“多谢殿下关心。” “嗯。”朱拓点点头,说道:“本王对定边县的将士都不认识,要不太尉给本王介绍一下吧。” “是。” 李肃指着身旁一人说道:“这位名叫高铮,是卫所指挥使,这位名叫江柏,是末将手下的千户……” “哦哦。”朱拓点头,听到李肃介绍董昌时,眉毛一挑,看向这位李肃的幕僚,见他长得皮肤白净,像个小白脸似的,忍不住问道:“你就是董昌,是太尉的幕僚?” “是,大人。” “过来,让本王瞧瞧你。” 等董昌走的近了,朱拓用手挑起他的下颌,轻笑道:“不错,不错,太尉的幕僚长得真不错,白白净净的,比一般的女子还漂亮。本王一路上奔波,没遇到漂亮的女子……” 董昌一听这话,顿时面色微变,微微皱眉道:“大人,请自重。” “哈哈,不要怕。”朱拓目光看向李肃,笑着说道:“太尉啊,本王瞧你这个幕僚甚是美……聪慧,要不你把他让给本王?放心好了,本王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李肃嘴角一抽,赶忙道:“殿下,董昌跟了末将很长时间,末将也不好割爱。” “那就太可惜了。”朱拓咂咂嘴,旋即进了城中。 第126章 暴起发难 在太尉府中,晋地的几个将领正在商议着他们的计划安排。 这几个将领,都是太尉李肃最信任的手下,晋地情况复杂,就比如说,程守德忠于蓝玉,因为朱拓对蓝玉有恩,所以他也愿意投效朱拓,前往榆林迎接朱拓。 也有将领忠于晋王朱棡,只不过晋王死的不明不白,这些将领不知道其中缘由,便没有闹起来。 同样的,太尉李肃手下,也有几个信得过的将领。 李肃担任太尉时间不短了,虽然是壮年,但是在晋地风吹日晒的,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暮色,他身材矮小,五官紧凑,一双小眼睛扫过眼前的将领。 “你们说,肃王已经来了,咱们又如何处置……” 幕僚董昌愤愤的说道:“今日一见,发现肃王朱拓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大人,咱们只要略施小计,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唉。” 李肃摇摇头,说道:“咱们合伙杀了晋王朱棡,朝廷已经起疑了,咱们好不容易才遮掩下去。如果肃王朱拓再死在晋地,恐怕咱们那位皇帝陛下就要暴走了,到时候,咱们这些晋地武将搞不好全军覆没。” 见到李肃的模样,董昌满脸的不耐,说道:“那就尽快想办法,把这件事遮掩过去。肃王朱拓应该是好色之人,要不咱们搞来几个晋地美人送给他,让他沉迷温柔乡?” 李肃摇摇头,叹道:“如果他不接受呢?” “那就让他查,他什么都查不出来。再过些日子,蒙古鞑子就要入侵晋地了,一旦有了战事,他这个肃王说不定也要上战场,到了战场上,如果被蒙古鞑子杀了,那就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了。” “这样做……会不会不妥?” “大人尽管放心。” 董昌满脸不屑的说道:“像他这种皇子,咱们又不是没见过?晋王朱棡又能如何?不也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吗?发现咱们向蒙古贩卖物资又如何,哈哈,当时还要亲自砍了咱们。” “结果呢?还不是被咱们设计杀害了?” “肃王和晋王不同。” 董昌则是反驳道:“没什么不一样的,死了一个莽夫,又来了一个莽夫。大人不必担心,肃王虽有蛮力,但是不足为惧。过几日,随便找个由头把他打发了。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李肃微微蹙眉,问道:“你是说,那个计划?” “对,鬼力赤这家伙不好糊弄,不给他足够的物资,咱们就要大祸临头了。这个时候,咱们必须团结一心,唯有如此才可以渡过这次劫难……” “唉……” 李肃忍不住叹息。 他从前刚当上晋地太尉时,认为这是一项苦差事,因为晋地不仅是穷山恶水,没有油水可捞,还得和蒙古鞑子作战…… 鬼知道,他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 后来,董昌当了他的幕僚,董昌脑子灵活,办事稳妥,颇为受他信任。 有一天,董昌告诉他,蒙古那边急缺盐、铁器等,如果能将这些物资贩卖过去,可以发一笔横财,他也不必受这些苦了。 他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极为愤怒,后来在内心经过反复挣扎,在金钱的诱惑下,最终迷失了自己。 他相信了董昌的话,将军中的物资偷摸摸的贩卖给了蒙古,一开始,确实赚了不少银子,生活条件改善了不少。 为了更多的钱财,他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联合其他将领一同行事。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后这件事败露,愤怒的朱棡不仅要杀了他,还要屠了他全族…… 他吓的心惊肉跳,跪下乞求朱棡放过他,可是暴戾的朱棡根本没放在心上。 最后,他走投无路之下,在董昌的建议下,反杀了朱棡。 而朱棡一死,蓝玉又被困京城,蒙古鞑子开始蠢蠢欲动。 他只不过是一个晋地太尉,没有什么才能,在蒙古鞑子要入侵时,他吓的惊慌失措。 为了稳住北方的蒙古鞑子,他不得不许诺了很多好处。 一步错,步步错…… 他李肃现在就像个受气包一样,夹在肃王朱拓和蒙古鞑子中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闷着头向前闯。 “实在是太不顺了,流年不利,早知道这样,当年好好当个穷太尉,也没这么多破事。” 听到这话,董昌摇摇头道:“大人,开工没有回头箭,现如今您必须坚定决心,最好能架空肃王,逼迫他就范,这样咱们才有活路。” “说得简单。”李肃哼了一声。 在他们商议期间,朱拓也在房间里制定计划,他高声道:“本王只需要用目光一瞧,就知道李肃身边那个幕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就是他勾结蒙古鞑子谋害本王,等有机会抓到他,本王要把他活剐了!” 士子梁大声叫好道:“大王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了董昌心怀鬼胎。大王,您先温上酒,等末将去砍了他的头颅,然后咱们再一块畅饮!” 吕青撇嘴道:“人家可是受重视的幕僚,你就这样冲过去,能杀了人家吗?” “不过是个幕僚罢了,我可是太尉!和那李肃平起平坐的太尉,不对,李肃也比不上我!” 朱拓用手往下压了压,提醒道:“别着急,现在去砍了他是在打草惊蛇。算了,先让那个董昌苟活几日,等咱们做好了万全准备后,再去砍了他!” “大王果然心思缜密,做事周全,末将佩服!” 吕青实在看不下去这一对了,说道:“大王,董昌不过是个幕僚,小人物罢了,不值得您大动干戈。” “不,必须要干掉董昌!” “为何?” “那董昌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那太尉李肃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他一定是受那董昌的蛊惑,所以先干掉董昌。”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本王从小就学过算命……” 闻言,士子梁眼前一亮,大声叫道:“大王真是学识渊博,不仅会上马砍人、下马打仗,就连看相算命这种东西,也懂得不少。末将认为,就算是诸葛亮重生,也远远不及大王万一……” “过了过了。” “大王谦虚谨慎,从不居功自傲,末将敬佩!” “哈哈,子梁啊,甚得本王心意。” 朱拓老怀甚慰,笑着说道:“其实现在为什么不动那李肃呢,主要是因为关系着晋地的安稳。咱们不仅要解决这件事情,还得稳定晋地的局势,让晋地的边防和政务正常运转。” “有大王在,晋地的宵小掀不起什么风浪!” 朱拓点点头,吩咐道:“所以要尽快掌握定边县的局势。程指挥使,你在晋地多年,率领信任的士卒,尽快查清楚董昌的底细,要是有他或者族人通敌的罪证,不必心软,直接拿下!” 朱拓又说道:“还有,等吃了晚饭后,召集所有文武官员,就说本王宴请他们。” “是。” 朱拓目光看向吕青,提醒道:“吕青,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吕青心领神会,抱拳道:“放心吧,大王!” 两方人马都在议论纷纷,时间过得飞快,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在此期间,在朱拓的安排下,数百锦衣卫驻扎在西营,距离大帐十分近。 然后,朱拓又在大营中摆下一场酒宴,邀请了定边县所有将领赴宴,不论是太尉李肃、幕僚董昌,还有是卫所指挥使高铮,还是千户江柏,都在朱拓的邀请之列。 众多将领都摸不清楚朱拓的心思,又因为他身份高贵,负责晋地一切事宜。所以没人不敢不给他面子,纷纷答应了朱拓的邀请。 等到弯月挂上枝头的时候,在大殿内,数位文武高官尽皆到场。 朱拓大口喝着酒,吃着肉,大笑道:“来来来,别客气,到了这里啊,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这肉烤的不错,比京城的厨子强。” 闻言,心思各异的文武高官相互对视一眼,只能吃着面前摆放的肉。 “怎么如此安静呢?” 朱拓皱眉,走到李肃旁边,毫不客气的揽过李肃的肩膀,笑着说道:“太尉啊,本王也知道,这晋地甚是辛苦,风吹日晒的,您还不到五十岁吧?看起来像七老八十一样。” 李肃嘴角一抽,说道:“是啊,晋地贫瘠。” “苦了你了。”朱拓拿着一块肉,往李肃嘴里怼,笑道:“本王听说,李太尉曾跟随本王岳父,是当年岳父手下的千户?” “是,汤老元帅对我有知遇之恩。” “这么看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啊!李太尉想必不知道,本王岳父一向自视甚高,天下的武将在他眼中不过如此,只是特别欣赏本王,甚至还非要把女儿嫁给本王。你能得到本王岳父的重视,说明李太尉也是很有本事的。” “多谢肃王殿下夸赞。” “本王说的是实话!”朱拓又吃了一块肉,笑道:“可是身为太尉,不单单负责藩地的军务,还要保境安民,驱逐蒙古鞑子,使藩地百姓不受侵略之苦……” “肃王殿下说的极是。” “本王说的,自然是好话!” 朱拓随即瞪着李肃,又看向众将领,叫道:“本王当初受封时,岭南还不如晋地呢。但是呢,本王勤勤恳恳、夙兴夜寐,亲自处理藩地内的大小事务,就这样过了三年,现在岭南百姓的日子,不是越过越好吗?” 李肃口中干涩,不敢反驳,只能低头应是。 朱拓摇着头,说道:“晋地贫瘠,但是只要你好好去做,那生活也就越来越好。再说,那蒙古鞑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是两个肩膀上面架个脑袋,有什么好怕的?本王前几日,不是一个人杀了五百多个蒙古鞑子吗?” 李肃心中惶惶不安。 这时候,董昌皱眉道:“肃王殿下,岭南和晋地情况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朱拓笑眯眯的看了过去。 董昌抱怨道:“岭南南边虽然有大大小小的土司,可那些土司就像是一群野人,不成什么气候。晋地呢,北方的蒙古鞑子如狼似虎,一个不慎,就会遭遇惨败。” “呵呵,本王一个人,就杀了五百多个蒙古鞑子。” “肃王殿下,您说这话,又有谁相信呢?要不您干脆说,一个人全灭了蒙古鞑子,岂不是更好?今后咱们大明也不用出兵了,您一个人出征就行了。” 朱拓面色冷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肉,看着出头的董昌。 一时间,大殿内安静了下来。 “你是在嘲笑本王吗?”朱拓冷声问道。 “卑职不敢。”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朱拓盯着他,缓缓说道:“不过是一个小小幕僚罢了,也有资格和本王说话?说真的,在本王眼里,你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这里上蹿下跳的。” “肃王殿下,这里是晋地……” “本王不知道这里是晋地,本王只知道,这里是大明国土!”朱拓一拍桌子,嗡嗡作响,旋即大声骂道:“而你们这些将领,是大明之臣!” 在朱拓拍桌子的同时,吕青也动了,手上的速度极快,那长剑噔的一声出鞘,宛如闪电一般,划过长空,瞬间也划过了董昌的脑袋。 董昌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从脖颈处汩汩冒出鲜血,然后脑袋一偏,就像是个皮球一样,滚落在地。 众人顿时惊呆了,看着地上血淋淋的首级,死之前还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啊……” 饶是众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此刻也没有料到,朱拓竟然会突然发难,一双双惊疑的眼睛,顿时向朱拓看来。 朱拓也愣了,当时他和吕青约定的是看眼色行事,是要吕青制服董昌,再用董昌威胁晋地的武将…… 可谁能料到,吕青做事如此干脆果断,直接将董昌给宰了。 看着众人的目光,朱拓深吸一口气,不屑的伸出手指,说道:“本王来晋地只有三件事,第一是抗击蒙古鞑子,第二是抗击蒙古鞑子,第三还是他娘的抗击蒙古鞑子!” “此人通敌卖国,罪无可赦,本王杀了他也是应该的。你们要是对本王不满,你们看,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我肃王朱拓,又有何惧?” “肃王殿下,这不合情理吧?”有人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第127章 谁赞成,谁反对! “本王就是情理,所以本王干什么事都符合情理!” 朱拓冷冰冰的看着众多将领,眼中闪过讥讽,说道:“本王从京城而来,一路上见到了很多诡异的事情。百姓们身无长物,成了流民,还有那些地方官员胡作非为,抓捕流民……本王呢,当时颇为费解。” 说到这里,朱拓声音更冷了几分,继续说道:“在太原城中,本王已经查清楚了真相,本想着来定边县一趟。谁料遭到了蒙古鞑子的袭击,各位想必也知道这件事情。” “本王通过蛛丝马迹、层层盘查,发现此事是董昌在幕后指使,此人勾结蒙古,谋害本王,出卖朝廷,实在是罪大恶极!” “所以,本王今日就是要铲除这个毒瘤,懂了吗?” 听到朱拓的解释后,众位将领脸上没有丝毫放松,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朱拓。 突然暴起杀人,这种事情,很难相信是一位皇子干出来的。 卫指挥使高铮犹豫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肃王殿下,您认为董昌勾结蒙古、甚至还要谋害您,可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本王岂能诬陷他?”朱拓信誓旦旦的说道。 高铮皱眉问道:“肃王殿下,那证据呢?若是证据摆出来,我等无话可说。” “证据啊,证据被本王弄丢了。”朱拓坦然的看了高铮一眼,说道:“本王身为皇子,说的话一言九鼎,难道在你心中,本王还能诓骗你吗?” 高铮缓缓说道:“末将认为,肃王殿下此举不妥。董昌身为太尉大人的幕僚,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如果肃王殿下没有证据,就不应该随意断定他卖国,更不应该暴起杀人。” “本王就杀了,又能如何?” 朱拓冷笑起来,问道:“听你的意思,如果本王没有证据,就不能针对董昌了?” 高铮说道:“末将只是认为,肃王殿下应该更谨慎一些,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朱拓抹了抹嘴巴的油渍,脸色严峻,叫道:“冤枉好人?本王做事向来有理有据,董昌此人长得獐头鼠目,还敢多次对本王不敬,本王就算宰了他,又能如何?高铮,掂量一下你的身份!” 高铮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他也不想和肃王对着干。 可是,董昌突然被杀,如果就这样算了的话,肃王殿下今后更加过分,他们这些人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高铮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肃王殿下,如今正是敏感时期,董昌这些年对晋地尽心尽力,许多将士都看在眼里,您如今突然杀了董昌,必然会引发混乱,说不定还会发生兵变,到那个时候,您又该怎么办呢?” 说到最后,高铮话语中,隐隐有了威胁的意思。 闻言,朱拓询问道:“哦?那你觉得本王应该怎么办?” 听到朱拓服软,高铮心里松了一口气,想了想,便建议道:“肃王殿下,您应该当着全体将士的面,说明自己的错误……如今蒙古鞑子入侵在即,边防局势危急,这也是为了稳定大局。” “呵呵,好一个稳定大局!” 朱拓一拍桌子,骂道:“你所谓的稳定大局,就是让本王妥协?本王现在告诉你,不可能!” 在朱拓拍桌子的时候,士子梁突然抽出了大刀,一步跳到高铮的身后,挥刀就砍! 然后,高铮身上鲜血喷洒,重重的身体摔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他想不明白,自己可是卫所指挥使啊,手下可是有五千人马的,朱拓竟然敢杀了自己! 他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吗? 众将领见状,心中又是一惊,齐刷刷的看向朱拓。 朱拓也愣了,他本来是想控制住高铮,可是士子梁这家伙跳出来干什么,还一刀把他给砍了。 事到如今,朱拓也只能将错就错,指着高铮的尸体骂道:“此人定然是那董昌的同谋,本王之前还疑惑,为什么晋地的边防薄弱,时不时被蒙古侵袭,现在懂了,就是因为有这种垃圾将领……” 士子梁邀功道:“大王英明,末将就是这样想的,所以末将先将他砍了!” “做的很不错!” 众多武将心思各异,看着嘱托的眼眸中,不断闪烁着光芒。 肃王殿下过于暴戾,若是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恐怕今后他们的日子更难过了。 朱拓丝毫不在意,一脸淡定的坐在椅子上,拿起面前的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光了自己面前的肉,又拿起其他人面前的肉,再度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大口喝着酒水,往嘴里灌。 就在众位将领快要忍耐不住的时候,朱拓终于用衣袖擦了擦嘴,阴狠的说道:“本王是大明藩王,你们要是敢动本王一根寒毛,不光是你们的脑袋,就连你们父母、子女、族人、亲朋、好友的脑袋,都统统要掉干净!” “你们现在心中,或许想偷偷把本王给暗杀了,就像三哥朱棡一样!但是本王告诉你们,本王有后手,只要本王一死,就有锦衣卫前往京城,将此地的情况一五一十禀报父皇。” 朱拓看着他们惊疑不定的目光,继续说道:“你们或许也有准备,比如说,当个卖国贼,投靠蒙古?但是你们想多了,只要本王一死,父皇绝对会不顾一切的启用蓝玉,蓝玉打仗的威力,想必你们都清楚吧?” “只要动本王一根头发,你们无论是逃到天涯海角,还是躲在什么犄角旮旯,都免不了一死!” 听到这些威胁的话语,众人都慌了。 他们没想到,朱拓竟然这么狠。 “但是呢,本王不是什么嗜杀之人。”朱拓咧嘴笑了起来,两手按在桌子上,说道:“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那就是听本王的命令,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众位将领面面相觑,都不禁将目光看向李肃。 李肃低着头,脸色苍白。 他虽然是个武官,但是胆色骨气未必强于文官。 朱拓在毫无征兆的杀死了他的幕僚董昌,完全没有任何顾忌,然后又是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扣下来,李肃心里陡然慌乱了起来。 “李太尉,你觉得呢?”朱拓的眼眸,死死盯着他。 李肃沉默半晌,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低声道:“卑职等愿意追随肃王殿下,一切任凭肃王殿下吩咐!” 第128章 肃王真是太可怕了! 众多将领大惊。 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肃。 李肃竟然屈服了? 为什么呢? 李肃与晋王朱棡的死脱不了干系,就算是现在服软,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肃王会放过他? 见状,朱拓说道:“不错,不错,李太尉能知错就改,本王甚是高兴。如果今后李太尉能屡立战功。本王会向朝廷请求,放李太尉一马。就算朝廷不同意,本王也会尽力保下李太尉的宗族。” 闻言,李肃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快五十了,常年镇守边疆,早已将生命置之度外,只要能保下九族的命,他也就满足了。 “你们呢?你们若是戴罪立功,本王也向你们保证,有罪的武将,会酌情减轻你们的罪罚,无罪的武将,会给你们按功行赏!” 听到朱拓的承诺,众位将领都是诚惶诚恐的跪在朱拓面前,赶忙强调自己的忠心。 “肃王殿下,饶命啊,卑职一向是对大明忠心耿耿!” “还请肃王殿下明鉴,晋王的死我毫不知情,还有抓捕流民这些事,统统与我无关啊!” “对,都是董昌的事,末将当初听到晋王身死的消息,也很震惊,可是董昌称晋王旧疾复发,末将也没有想太多,所以才酿下大错!” 之前,他们只是低着头,可是现在,有不少人已经双膝跪地了,表明自己臣服的意思。 见到众位将领表态,朱拓目光一冷,大叫道:“给本王站起来,你们身为武将,皆是守卫边疆的大将,担负着抵抗外寇的重担,可是本王从你们身上,却看不到一丁点的血性!” 听到朱拓的讥讽,众多武将面面相觑,又赶忙站起身。 然后,朱拓咧开嘴,笑着说道:“好,既然你们都相信本王,本王也不拿你们当外人,如今呢,本王有三件事交给你们去办!” 李肃的眼角跳了跳,恭敬地说道:“殿下尽管吩咐,卑职等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拓轻轻一笑,说道:“不需要你们赴汤蹈火,本王的要求非常简单!第一,董昌谋反,干涉晋地事宜,安排亲信,多行不义,本王要诛杀他还有爪牙,抓捕他的宗族!” 有些将领微微迟疑,但还是遵命道:“是。” “第二件事,你们约束好自己的将士,并传达本王的意思!如果蒙古鞑子侵略,晋地之内,将士不论阵营,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敌之责任,倘若让本王知道,有一人私通蒙古,那么下场就是诛九族!明白吗?” “明白!” “第三,明日召集定边县的全体将士,本王要巡营!” “是!” 见到这些人如此听话,朱拓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些人今晚来营地赴宴,身边自然是跟着亲卫随从。 倘若他们没这么听话,今晚营帐中免不了一场恶斗。 尤其是吕青和士子梁两人,一言不合就砍人,真不知道这暴躁的脾气,到底是和谁学的! 幸好,自己凭着身份与地位,硬生生的把这些骄兵悍将压下去了。 如今,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朱拓看着营中的两具尸体,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把这里收拾干净,唉,赶了这么长的路,本王也累了。各位,本王先回去休息了。” 李肃神色复杂的看着朱拓的背影,暗叹一声,旋即一声令下,便有士卒进来搬运这些尸体,清理现场。 很快,营地中的血迹,尸体消失的干干净净。 朱拓走出营地,被凉风一吹,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一旁的士子梁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夸赞道:“大王,您刚才说话的模样真霸气,就算是霸王重生,也远不及您。您刚才没看到,有的武将都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大王,您以后就是我的神!” 朱拓瞪了士子梁一眼,骂道:“不成才的玩意,吕青砍人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也去砍人?” 士子梁睁大眼睛,疑惑的说道:“大王,那高铮敢反驳您,末将实在是看不下去,就一刀把他宰了。再说,大王,您不是有后手吗?这些将领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后手个屁,本王诳他们的。” 朱拓撇撇嘴,骂道:“本王今晚设宴,本来是想和他们聊聊,加深加深感情……谁知道你们两个蠢货,直接下手砍人呢?幸亏本王冰雪聪明、机智勇敢,说了一番话唬住了他们,要不然,咱们三个今天就得去见阎王爷了。” 吕青狐疑的问道:“大王,您不是让我们看你眼色行事吗?” “本王刚才的眼色,是让你吓唬他,没让你真砍了他!” “我们又猜不透,大王,要不今后砍人这种事,还是您自己来吧。” “本王担心董昌的血脏了衣服。”朱拓轻哼一声。 在朱拓走后,众多将领也是看向李肃,不由的问道:“大人,现在咱们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自然是听肃王殿下的了!” “可……咱们都是晋地有头有脸的将领,难道要听那个毛头小子的?” “要不然呢?人家虽然年轻,但是贵为皇子,又有你我的把柄在手,还能怎么办?”李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威胁道:“你别想着动什么歪脑筋,肃王不是晋王,晋王暴戾,没有头脑,只知道一味地欺压旁人。” “肃王不同,肃王看似鲁莽,实则心细如发,城府极深。今晚突然暴起发难,打了我们所有人措手不及。甚至还安排了后手,让我等不敢轻举妄动……唉,肃王此人深不可测!” 闻言,众多将领回想起肃王的行为,不禁冷汗直流。 肃王的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算了,你们各自回营,安抚各自的将士,不允许出现躁动,记住没有?” “记住了!”众将领纷纷应允。 就这样,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营地中的将士们都安抚住了。不过,由于高铮被杀,他的五千兵卒见不到主将,开始渐渐躁动起来。 李肃去了高铮营地一趟,差点被士卒们给淹没。 他眼眸中带着忧虑,看着营地躁动不安的士卒,要是一旦发生了武装冲突,数千人的阵仗,造成的混乱会变得更加不可控制。 “把这件事禀报肃王殿下。” “是!” 第129章 军队哗变 朱拓这几天很劳累,这辈子都没这么劳累过。 主要是晋地人生地不熟的,做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像调查真相这种事,只能他自己来做。 当然了,姚广孝身为大明顶尖的人才,也能帮着朱拓。 可是如今姚广孝被留在了晋地,只能朱拓亲自上阵了。 但是朱拓呢,他做事向来喜欢搞大的,像一些小的事情,都懒得理会。 所以当朱拓睡下的时候,门口传来呼喊声,他当即就回骂了一声:“滚蛋,没看到本王睡觉吗?本王好梦中杀人,再吵醒本王,信不信本王把你给宰了?!” 那士卒听到这话,吓的战战兢兢,一旁的吕青见状,便解释道:“大王,营地中发生兵变了,高铮手下的五千将士,此时在和咱们的士卒对峙。李肃处理不了,特来请您前去处理。” 没一会儿,朱拓揉着惺忪的眼睛,走出房门,不满的看着吕青,叫道:“不过是一群叛贼罢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王说的对。” 士子梁瞪了吕青一眼,说道:“大王天天忙得板凳不着腚。吕青,你这个奸贼,在这个时候还吵醒大王,是何居心?大王,末将现在就去营地一趟,摆平那些闹事的兵卒。” 朱拓不由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干?” “不过是五千人马罢了,末将只需要两千人马,就能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错,不错,很符合你的一贯作风。” 朱拓点点头,又摆摆手建议道:“不过本王还有一个好主意,能够兵不血刃摆平那些闹事的士卒。” “大王真聪明,片刻之间就想出了主意……敢问大王是什么好想法?” “就是把你士子梁绑了,送给他们。反正他们的首领高铮也是你砍的,正好能平息他们的怒火。” 士子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委屈道:“大王,我对您一向忠心耿耿,您舍得让我送死吗?”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脸上。 吕青脸上顿时露出笑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大王好主意,士子梁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应该把他绑了。” 士子梁叫道:“吕青,你竟然污蔑我,我与你不共戴天。” 朱拓瞪了两人一眼,说道:“算了,本王还是亲自去一趟吧。一会儿你们俩看我眼色行事……” “什么眼色?”两人齐声问道。 “一会儿本王要是眨两下眼,你们就出手。眨一下眼,你们就吓唬他们,懂了没?” “明白!” 高铮由于是卫指挥使,所以驻扎在定边县的西北角,这里是高铮的驻地大营,麾下的五千人马都驻扎于此,此刻两军对峙,保持着混乱与紧张的气氛。 甚至,两方士卒之间还发生了动手。 朱拓也不想今天晚上发生流血冲突,将士们的血应该挥洒在战场上,而不是死于内斗。 李肃很紧张,一直在这个地方维持秩序,让士卒们不断赶来,对峙的兵力也就越来越多,甚至为了谨慎起见,还将高铮的五千士卒围了起来。 高铮的手下士卒也大多悍勇,这种步步紧逼,更一步加大了他们的紧张情绪。甚至有的将士打算一拥而上,能逃掉几个是几个。 高铮麾下分为三列,一向以三人为首,分别是张二牛,耿彪、石荣。 其中,石荣是三人中最有才华的,熟读兵书,弓马娴熟,绝对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因为有报效国家的念头,所以才来到了晋地。 耿彪则是土匪出身,手段最是凶残,后来被高铮剿匪。 高铮见识到他的凶残与狠辣,便把他收入麾下。经常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交给他,而他从没让高铮失望过,做事干净利落。 至于张二牛,则是普通猎户出身,力大无穷,因为全家被蒙古鞑子所灭,所以对蒙古鞑子恨之入骨,便参军抗击蒙古鞑子。 眼见被士卒包围,三人围在一块商议对策。 “石荣,我刚才看了一眼,其他的指挥使都回来了,就咱们的指挥使没回来……而且咱们已经被包围了,你说怎么办?” 作为三人中的智囊代表,石荣沉思了良久,缓缓说道:“我认为高大人已经遭了毒手,咱们目前,只有两条出路。” “什么出路?”张二牛急忙问道。 “第一条就是举手投降,第二条出路就是冲出重围……” 一听这话,耿彪瞪眼骂道:“石荣,亏你脑瓜子灵光呢,想了这么久,就想出来这个破主意?有你思考的时间,我早就带着士卒冲破了包围,直接冲了出去!” 石荣看了一眼耿彪,冷声说道:“呵呵,你就算冲出重围又能如何?咱们只有五千人马,又没有粮饷,能坚持多久?再说,你又能去什么地方?” “天下之大,何处不是家?”耿彪辩解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咱们带着五千士卒投靠蒙古,蒙古肯定把咱们奉为座上宾,说不定还能捞个蒙古王爷当当。” “你敢?!” 张二牛恶狠狠的看着耿彪,骂道:“俺平生最恨蒙古鞑子,与蒙古鞑子势不两立,你要是敢投靠蒙古鞑子,俺先砍了你的脑袋!” “你个憨货,怪不得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道动动脑子!如今这个世界,有奶便是娘,只要咱们手里攥着兵力,何愁不受到重视?” 石荣看着争吵的两人,抬手阻止道:“耿彪,你说话一套一套的,难不成是想考状元吗?如今这个局势,不能贸然行事,倒不如静一静,等局势明朗了再说。” “哼,等局势明朗了,咱们就该去阎王殿报道了。” 就在三人争执的时候,一名私兵跑到了三人面前,大声禀报道:“三位千户大人,大事不好了,外面的那些士卒纷纷聚集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和咱们拼斗了!” “什么?”三人陡然面色大变。 不过还没等他们三人有什么反应,又有士卒跑了过来,禀报道:“大人,肃王殿下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两人。肃王说,有事情要向咱们宣布。” 第130章 不共戴天的仇恨 “殿下,高铮刚刚被杀,这些士卒正是情绪激昂的时候,您千金之躯,不能前去啊。”李肃一脸担忧的劝阻道。 朱拓赞同的点点头,道:“不错,不错,李太尉说的很不错,所以就麻烦李太尉替本王走一趟。你们给李太尉让开一条路,让李太尉自己一个人进去……李太尉啊,劝导这些士卒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李肃愣了,呆呆的看着朱拓。 我好心劝你,结果被你反手推进了火坑? “李太尉,你就大胆的去吧,媳妇、子女、父母就全交给本王了。放心吧,大明不会忘记你的!” 朱拓大声鼓励道。 李肃透过人群,瞧见里面群情激昂的士卒,讪讪笑道:“大王,卑职认为,还是等他们冷静冷静再说吧。现在过去,卑职怕被他们给生撕了。” “那还是本王亲自去吧。” 朱拓哼了一声,整了整衣衫道:“本王身为皇子,又主管晋地事宜,遇到这种事情,岂能任由他们哗变?再说,他们要是敢动本王一根毫毛,就准备好迎接朝廷震怒的准备。” “大王,现在他们这么激动,里面就是龙潭虎穴,您还是三思啊!” “有什么可三思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朱拓扭头看了吕青和士子梁一眼,说道:“一会儿你们离本王近一点,要是他们打算对本王不轨,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本王。” “是。” 士子梁瞪眼看了一眼李肃,不屑道:“同样是太尉,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士卒们让开一条道路,朱拓亮出自己的身份,那些闹事的士卒惊疑不定的看着朱拓,这位年轻人,竟然是肃王朱拓? 他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虽然这些士卒欣赏朱拓的勇气,但是他们依然手持刀枪、身穿甲胄,虎视眈眈的看着朱拓。 朱拓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皱起了眉头。 他早就知道,朝廷对晋地的管控较弱,但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情况要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许多! 屯兵制的危害就是这样,边镇与卫所的士卒只知道指挥使,而不知道朝廷。 见到他这位皇子,竟然不是纳头就拜! “早知道让李肃那家伙来了!”朱拓愤愤的说了一句。 士子梁眼前一亮,提醒道:“大王,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去,然后让李肃来安抚这些士卒。要是李肃办不成,咱们就砍了他的脑袋,用他的脑袋安抚这些士卒,怎么样?” “好主意,不过现在就回头的话,他们还以为本王怕了呢!” 朱拓挺起胸膛,扫视了一眼人群,瞧着他们龙精虎猛,身强体壮,倒是大明的精锐之士,于是便大声道:“本王乃大明肃王朱拓,按照朝廷的意思,晋地的一切事宜,皆由本王负责!” “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还不赶紧来拜见本王?” 随着朱拓的话声落下,石荣、张二牛、耿彪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单膝跪地,大声道:“拜见肃王殿下。” 他们虽然行礼问安,但是手中依然紧握着刀枪,显然不相信朱拓,戒备的意思很明显。 行礼之后,还没等朱拓问话,耿彪就抬起头,大声问道:“肃王殿下,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其他卫指挥使都回了大营,唯独高大人没有回营?而且还没有一个说法,我等将士心中不安,还请肃王殿下说个明白。” 朱拓看了耿彪一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在本王回答之前,想问你们几个问题,这些问题很简单,等你们回答之后,本王会向你们解释原因的。” 三人对视一眼,说道:“还请肃王殿下询问。” 朱拓环视四周,扬声说道:“在场的所有将士中,有多少是晋地人士?如果是晋地人士的,大家就把手举起来。” 随着朱拓的话,在场的所有将士都相互看看,然后举起了自己的手。 见到这一幕,朱拓微微点头,再次说道:“本王从京城而来,一路上在晋地见了不少惨状。本王想问问你们,你们中,有多少人是被蒙古鞑子杀了父母子女,有多少人是被抢夺了家产?” 这一次,士卒们又相互看看,有不少士卒发声:“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来当兵呢?” “是啊,我小时候,亲眼看到蒙古鞑子杀了父母,这辈子没其他的愿望,就想着有朝一日,多砍几个蒙古鞑子!” “对!干他丫的!” 众人纷纷应和,朱拓点点头。 如今这个年代,甘愿当兵的都是走投无路之人,尤其是像战乱之地,这些士卒都与蒙古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 朱拓再次轻轻点头,指着一名士卒,大声问道:“你刚才说,特别恨蒙古鞑子,本王想问问你,为什么如此恨他们?” 听到朱拓的询问,那士卒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道:“蒙古鞑子简直不是人,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夜,他们冲进了我们住的村子,见人就杀,全村人被杀了九成……” “我躺在死人堆里昏死过去,躺了三天三夜,最后醒了。我……我在血泊里看到了老父老母,还有我五岁的妹妹……” “他们不是人,这些年来,我只要一闭眼,就想到这些事情,我……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多杀几个蒙古鞑子,以后到了下面,对父母也有个交代。” 说到最后,这名士卒已经双眼泛红,泣不成声。 朱拓点点头,又指向了一人,问道:“你呢?你和蒙古鞑子有什么仇恨?” “我……我未婚妻被蒙古鞑子糟蹋了,后来我闯了进去,未婚妻让我杀了她……最后,最后,我亲手杀了我的未婚妻。” “还有你呢?” “小人从小流浪,每天吃不饱饭,经常被蒙古鞑子欺辱。小人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一怒之下参了军,大不了和蒙古鞑子拼了!” 就这样,朱拓一连询问了十几位士卒,每一位士卒都讲述了自己与蒙古鞑子之间的仇恨。 随着众人的说话,本来群情激昂的士卒,慢慢变得沉重起来。 他们回想起自己从前的遭遇,不由的双目圆瞪、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他们也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朱拓,不明白朱拓问他们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131章 现在的年轻人这么暴躁吗? “本王知道,你们都是大明的大好男儿,你们有满腔热血,你们对大明忠心耿耿!” “凭什么,咱们晋地的百姓就要遭人凌辱?凭什么,咱们这些堂堂正正的人,在蒙古鞑子眼中,就是柔弱可欺的两脚羊?” 众人紧盯着朱拓。 朱拓提高了音调,大声说道:“本王也不瞒你们,本王身为皇子,深知家国大事,如今蒙古鞑子如狼似虎,欺我晋地百姓老无力,本王实在不能忍受,打算与蒙古鞑子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本王发现就在这定边县内,有人暗中勾结蒙古鞑子,他们出卖朝廷,为蒙古鞑子提供粮饷军备……他们这些行为,就是在鼓励蒙古鞑子欺凌你们的子女,侮辱你们的媳妇,抢夺你们的家产!” “你们说,本王该不该答应?” 在朱拓的鼓动下,士卒们对蒙古鞑子的仇恨正值最高峰,听到朱拓的一番话后,顿时是群情激愤了起来。 “不答应!” “大明人绝不妥协!” “对,对待仇人,就是要时刻把刀放在枕头下面,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复仇!如今蒙古鞑子欺负大明百姓,本王与他们不共戴天!” “上次本王碰到五千多蒙古鞑子,本王一个人,杀了他们八百多人,从头杀到尾!” 吕青眼皮跳了跳,大王吹牛逼还真是不打草稿啊。 两千多蒙古鞑子说成了五千,杀了他们八个,结果变成了八百个。 可是这些士卒处于群情激昂之中,红着眼睛,握紧拳头,神色悲愤的说道:“殿下杀得好,殿下,是谁勾结了蒙古鞑子?简直是猪狗不如!” “对,杀死那个畜生!” “蒙古鞑子欺人太甚,大王说得对,我们愿追随大王,一同去和蒙古鞑子干架,倘若失败,我们愿意同大王一同赴死!” “对,同去!” 石荣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这些忠于高铮的士卒没一会儿,就被激的哇哇大叫,他不免对这些人的未来感到忧虑。 就这样的蠢货,如果上了战场,不是去送死吗? 朱拓很满意,这话术屡试不爽啊! 就连长史张渭,七老八十了,被自己一番话骂的羞愧难当,现在还在岭南当牛做马呢!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朱拓扬声说道:“勾结蒙古的罪人,乃是幕僚董昌,此人狼子野心,私通蒙古,将咱们将士的粮饷卖给蒙古,简直是罪大恶极。” 随着朱拓的话声落下,众位将士心中怒火算是找到了宣泄口,大声叫嚷着,要求朱拓处置董昌,最好能将他千刀万剐,扒皮充草! 听到士卒们的请求后,朱拓非常赞同,并表示,已经将董昌这个贼人砍了……另外,顺藤摸瓜,还找出了几个和董昌有联系的将领。 士卒们更生气了,表示谁和董昌有关联,谁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 见状,朱拓成竹在胸,大声说道:“董昌一个小小幕僚,自然没这么大的本事,在将领中还有策应,就是你们的指挥使高铮!” “高铮表面上看着人五人六的,其实背地里,也是勾结蒙古鞑子的将领!” 听到朱拓这么说,原本已经是群情激愤的士卒,突然就懵了,一脸狐疑的看着朱拓。 合着我们在这嗷嗷叫着要复仇,要找蒙古鞑子拼命。 结果指挥使竟然是最大的内奸? 一时间,士卒们都有些茫然,现在怎么办呢?继续骂蒙古鞑子吗?可是指挥使和蒙古鞑子是一伙的啊。 就在这时,石荣压了压手,示意嘈杂的士卒安静,然后目光炯炯的看着朱拓,扬声问道:“肃王殿下,您说的这些事情,可有什么实证?” “本王做事向来稳妥,讲究有理有据!” 朱拓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件事,你们可以亲自询问李肃!李肃要是向你们解释不清楚,本王愿把李肃的脑袋砍了!” 见朱拓说的言辞凿凿,又拿李肃的脑袋做赌注,众人不由的信服几分。 朱拓又问道:“想必你也是个千户吧,你参军入伍也是为了报效国家。本王问你,你投入到高铮的麾下后,高铮有没有积极抗击蒙古?” “有没有与蒙古不死不休?有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率领你们与蒙古决斗?” 听到朱拓的询问,石荣不由的沉默下来。 他跟着高铮数年,高铮也不能说不抵抗。可是呢,每次高铮都是想保存实力,抵抗蒙古时,没有那么积极,做做样子就算了…… “敢问肃王殿下,高指挥使现在如何了?” 朱拓冷声一笑,大声说道“高铮勾结蒙古,罪不容恕,如今已经被本王斩首了!” “什么?” 随着朱拓的话声落下,士卒们纷纷面露震惊,他们的指挥使大人……已经被砍了? 从朱拓到来,他们脸上的神情不知道变幻多少次了。 从一开始的激动,到疑惑,再到悲愤,最后是爽快…… 现在呢? 他们是该表示对朱拓的愤怒呢? 还是应该弹冠相庆,大声夸赞肃王殿下砍的好,砍的妙,砍的呱呱叫。 然而,还没等士卒们多想,朱拓便大声道:“本王知道,高铮的罪行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不关大家的事,所以也不受高铮的连累!” “而且本王知道,大家都是大明最英勇的将士,从此以后,你们将归属于本王的麾下,成为本王的亲卫!不仅照发粮饷,而且还追加五成!” “之后,本王会率领你们,一同向蒙古鞑子报仇雪恨,一雪前耻!” 说到这里,朱拓觉得气氛烘托到位了,便说道:“你们觉得怎么样?愿不愿为朝廷效力?”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双双目光投到了石荣、张二牛,耿彪身上。 耿彪大怒,大声叫道:“众将士,别听肃王瞎胡扯,他们杀了我等的指挥使,和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咱们只要挟持肃王,必能有一条好的出路!” 耿彪是土匪出身,做什么事都讲究自身利益。 闻言,朱拓瞪着他,冷声问道:“你确定不投效本王?” 士子梁和吕青赶紧看向朱拓,想看看朱拓到底眨几下眼…… 耿彪一脸不屑,大叫道:“你算是个什么……” 话还没说完,张二牛突然跳了出来,挥刀就砍,直接把耿彪砍死在地上,血流如注,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死不瞑目。 士子梁和吕青面面相觑,刚才自家大王眨眼了吗? 朱拓也愣了,看着跳出来的张二牛,一脸疑惑,您是哪位啊? 一言不合就砍人?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暴躁吗? 第132章 快去太原城请姚广孝! “你看见大王眨眼了吗?”士子梁小声询问道。 “没有啊。”吕青摇摇头。 “大王眨眼就杀人,可大王现在瞪着眼,很明显不是要砍人啊……” “你这个蠢货,难道不应该问,这人是谁,从哪冒出来的吗?凭什么抢了咱俩的活儿?” “对啊,他从哪冒出来的?” “我怎么知道?”吕青反问道。 朱拓错愕了好一会儿,见到张二牛一边提着首级,一边单膝向自己下跪,不禁问道:“敢问好汉什么姓名?” “卑职张二牛。” 张二牛晃了晃手中的头颅,沉声解释道:“此人名叫耿彪,与卑职同样是指挥使的千户,他是土匪出身,生性恶劣,欺压百姓,如今已经被卑职斩杀了。” 见到张二牛的果断作风,朱拓大喜,连忙扶起了他,笑道:“好汉!真不愧是一条好汉,这般干脆利落的手段。啧啧,比本王的侍卫和太尉强多了。” 闻言,吕青和士子梁大眼瞪小眼。 大王这变脸技术,是从蜀中学来的吗? 张二牛拱手抱拳道:“大王只要愿意打蒙古鞑子,卑职手下的一千将士就是大王的人,从此跟随大王,奋勇杀敌!” 随着张二牛的表态,他手下的将士纷纷下跪叩首,大声说道:“拜见肃王殿下!” “好,好啊!” 朱拓抚掌大笑,叫道:“真不愧是大明的勇士,张二牛,等这次打完蒙古鞑子,你与本王一同返回岭南,本王许给你太尉之位!” “啥?大王,我不是太尉吗?”一旁的士子梁疑惑的问道。 “哦哦,子梁,本王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到时候你是左太尉,他是右太尉。” 士子梁忍不住撇撇嘴,大王经常信口开河,见到一位有才能的人,要么许给人家太尉之位,要么就是让人家去岭南当长史…… 再这样下去。 岭南的太尉不如狗,长史满地走。 见张二牛投效了朱拓,石荣也非常干脆,直接单膝跪在地上,表示顺从肃王殿下。 耿彪被杀后,他手下的士卒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几个百户见大势已去,也干净利落的跪在地上,向朱拓表示遵从之意。 平息这处士卒的骚乱,足足耗费了近两个时辰时间。 等朱拓回到营帐睡觉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 朱拓困得要死,沾床就睡。 结果还没睡两个时辰,就再度被吕青吵醒:“大王,已经是卯时了,您该起床了。” “滚蛋,本王要和自己的床亲近亲近,谁都别打扰本王!” “大王,您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巡视大营吗?这都卯时了,再不准备准备,将士们就该等急了。” 闻言,朱拓无可奈何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巡视大营是大事,确实不能耽误。 朱拓穿戴整齐,骑着高头大马在军营中转了起来,每到了一处军营,都会和当地的将士唠唠嗑,说一些振奋人心的话。 将士们从未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皇子,他们都有些激动。 另外,朱拓比较爱吹牛,特别符合这些将士的脾气,几番聊下来,也是宾客尽欢。 朱拓也很高兴,拉着这些将士的手,家长里短的唠了起来。 高兴归高兴,可是朱拓一天转下来,只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整个人轻飘飘的。一说话,嗓子就像冒烟一样。 再加上昨天没睡好,朱拓的脑子昏昏沉沉的,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 “吕青,本王感觉自己不行了。” “大王春秋鼎盛,正值壮年,怎么会不行呢?” “那为什么本王感觉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呢?” “大王说的哪里话,大王这身体,就算是霸王在世,也远远不如!不过是熬个夜、巡视个兵营罢了,对大王来说,不是小儿科吗?” “哈哈,不错,吕青,你这嘴巴越来越甜了!” “嗯,大王,您要是不累的话,这是定边县的奏章,一共有两百多份,还有各个营帐粮饷发放、军队合并、训练士卒诸多事宜,都需要大王来拿主意!” 朱拓看着摞起来成了小山一样的奏章,瞪直了眼。 “吕青,你要是想谋害本王,就直接动手,何必让本王受刑呢?”朱拓不满的叫道。 吕青严肃的说道:“大王,您刚到定边县,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现在局势复杂,甚至还牵扯到与蒙古的战事,必须细心。” “说的倒也不错。” “为了晋地将士的生死,为了百姓的幸福,大王,您辛苦点也是应该的。” “行吧。” 朱拓晃了晃脑袋,勉强让自己清醒起来,然后翻开奏章,开始处理事务,一直处理到大半夜,朱拓长叹口气,看着面前的奏章发愁。 实在是太难了! 算了,坚持一下,自己身为皇子,多干点工作也是应该的。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朱拓发现自己处理奏章的速度,根本比不过递奏章的速度…… 他这几日通宵达旦的处理奏章,结果奏章从两百多份变成了四百多份。 甚至,就连一个小小伍长的任命,也要朱拓拿主意! 朱拓抿了抿嘴,拳头被捏的咔咔直响。或许是晋地将领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将自己的事情一股脑交给了朱拓,让朱拓任意处置各类事务。 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朱拓了。 短短五六日,他就像时间管理大师一样,熬出了黑眼圈,可是却没有时间管理大师的能力,能够妥善安排好各项事务。 “殿下,刘三勤勉,可否升为伍长?” “殿下,粮饷缺三人,可补?” “来人!” 朱拓大吼,一把把桌子上的奏章扔了,大叫的吩咐道:“赶紧派快马,把本王的属官姚广孝接过来……” 第133章 造反小能手姚广孝 “肃王殿下让我等去接属官姚广孝,我等不可怠慢,记住没?” 李肃手下的千户江柏,冷声告诫道。 “是!” 朱拓整日忙于处理定边县的政务,甚至心里急躁了。这一届的将领,实在是太难带了,一个小小的伍长任命也让自己做主! 干脆自己当伍长得了。 当然了,也有很多政事很重要,像比如说战事方面,训练、粮饷之类的建议和问策。 朱拓每天要喝酒吃肉,看美人跳舞。 晚上还得熬夜批阅奏章,这般勤劳,身子骨是愈发遭不住了。 为了尽快处理完这边的政务,朱拓放出了终极大招,把姚广孝这厮从太原城叫过来。 李肃手下的千户江柏,便负责这件事。 “听说姚广孝精通佛儒道三教,聪慧异常,尤其擅长察言观色……咱们一定要少说话,记住没?” “属下记住了。” “江千户,您说,咱们太尉大人会不会被问罪?毕竟太尉大人犯下的事太大了,往大了说,这可是谋逆啊,肃王殿下能放过他吗?” 闻言,江柏眼眸中露出深深的忧虑。 如今肃王殿下需要借助李肃的权势,来稳定住晋地的形势,可是晋地的形势好转后呢? 李肃一旦没了作用,肃王殿下会不会对他动手? 江柏长叹一口气,说道:“其实晋王殿下身死一事,主要是董昌那家伙谋划的。太尉大人当初想阻拦的,只不过没有拦住。事后,太尉大人为了晋地安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可肃王殿下会讲情理吗?毕竟这可是谋逆的重罪!” “谁知道呢,或许咱们也会被牵连。” 众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咱们可完全不知情啊,应该没事吧?” “呵呵,凡是和谋逆者同一阵营的,也一并视作谋逆。咱们既然是太尉手下的兵,和太尉关系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唉,听天由命吧。” 姚广孝在治政方面确实很有能力,相当于刘邦的张良,朱元璋的刘伯温。出谋划策,治政方面都堪称出类拔萃。 所以姚广孝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迅速稳定住了太原城的局势。 首先就是今年的春种,姚广孝将流民安稳住之后,迅速勘察太原城附近的田亩,收拢豪门望族的土地,分发给流民。 而且每日为流民提供两餐,确保流民不会发生大的喧哗。 另外,姚广孝深知,如今的晋地最重要的就是必须有充足的粮食,所以他正组织人手开垦土地。 甚至,为了能安稳住百姓,他还提升了农户转籍的难度……要求各地官员,全力以赴保证农户的耕种,最起码让农户不至于成为流民…… 为此,他还想召集太原城的匠人,想办法提高农业技术,减轻农户的工作强度,还要教导正确的农业方法…… 姚广孝还选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打算下放到各个部门,用以提高晋地的行政速度。 在他的领导下,太原城在短时间内,就已经安稳了下来,百姓们最起码不用担心吃不饱的问题了。 此时,几个官员恭敬地站在下方,有一人看着姚广孝,禀报道:“姚大人,我等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将户籍一事处理完毕。” 姚广孝摇摇头,说道:“你们要搞明白,为什么农户都想着去转籍。你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去改善农户们的生存环境,知道吗?” “属下知道了。” “另外,你们限制转籍一事,做的实在是太粗糙了。肃王殿下曾教过数论,里面有可以用的办法,稍后我教给你们。” 几人愕然,提醒道:“姚大人,如今的方法,是朝廷制定的。” “朝廷制定的又如何?难道朝廷大的过肃王殿下?”姚广孝冷声询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您是不是说反了? 姚广孝一脸不屑,呵斥道:“你们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如今肃王殿下主管晋地事宜,所以你们要听从肃王殿下的话,至于朝廷?那是个什么玩意!” 听到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刚开始和姚广孝共事时,他们确实十分震惊,甚至想当场拿下姚广孝。可是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变得古井无波了…… 姚大人有能力、能治政,可是这心里头,为什么对造反有执念呢? “姚大人,咱说话还是注意点,这晋地毕竟也是大明的地盘。” 姚广孝站起身,傲然的说道:“肃王殿下主管晋地事宜,那肃王殿下就是晋地的主人,懂了吗?” 姚广孝摊牌了,他不装了,反正肃王殿下负责晋地事宜,天高皇帝远的,根本就没有伪装的必要。 有个官员眼眸闪烁,小心翼翼的问道:“姚大人,您是说……肃王殿下心中,其实也有那个念头?” “肃王殿下是不是皇子?” “是啊。” “凡是皇子,岂能不对那个位子有想法?那朱允炆能坐得,肃王殿下就不能坐吗?难道在你们心中,肃王殿下还比不上那个稚子朱允炆吗?”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为温室效应做了贡献。 好家伙,现如今,姚广孝说话都这么明目张胆吗? “比得上,比得上,肃王殿下有勇有谋、心思机敏,在众多皇子中,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这还差不多。” 姚广孝在处理政事之余,顺便大力宣传了朱拓的名声。 最起码在晋地这个地方,那就是纯粹的美名远扬,家家户户没有不知道肃王朱拓的。甚至姚广孝一度想让所有百姓的家中,都供上朱拓的长生牌。 后来觉得时机不到,所以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在晋地官员眼中,肃王殿下让姚广孝管理太原城,这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啊,分明就是想大权独揽啊,为造反做准备。 当江柏等人进了太原城后,立即去拜访了姚广孝。 见到姚广孝后,几人立刻表明了来意,姚广孝心中大喜,大声道:“大王如此相信我,看来我终于可以施展自身抱负了。” “敢问姚大人,几时启程?” “明日一早便启程。”姚广孝想了解定边县如今的局势,便问道:“自从大王去了定边县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细细讲来。” 江柏稍稍措词,便将朱拓在榆林遇袭,以及在定边县稳定局势的事情全讲了出来。 不过在说到幕僚董昌谋反一事时,江柏几人立马下跪,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姚大人,虽然有贼子作孽,但是我等绝大多数将士,都是对大明忠心耿耿的……” 话还没说完,姚广孝拍桌而起,指着他们大骂道:“你们这些晋地的官员,乃肃王之臣,而非大明之臣,知道吗?!” 第134章 姚广孝的治政能力! “姚大人,您不用再试探我们了,我等对大明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您说这些谋逆的话,到底是有什么企图呢?” 太原城到定边县的路上,江柏骑着高头大马,对马车里的姚广孝询问道。 自从他们从太原城出发后,姚广孝时不时就要来一句朝廷不公……晋地官员只有依附肃王殿下才有出路……跟着肃王殿下混,才有光明的未来。 江柏几人听得心惊肉跳的,敢情姚广孝一个时辰不说造反的事,心里头难受是吧? 他们晋地的官员谋逆,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现。 您倒好,上来就是扯虎皮,做大旗,顺便给官员武将们洗洗脑,就差来一手揭竿起义了。 您才是造反专家啊! “哼。”姚广孝冷声道:“你们这些人,与晋王的死脱不了干系。为今之计,就是完全投效肃王殿下……而且以后等肃王殿下成功了,你们就是从龙之功,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唉。” 江柏摇摇头,说道:“姚大人啊,您一直说造反的事,不就是想忽悠我们这些人,然后抓住我们这些人的把柄,好向朝廷邀功吗?” “别白费心思了,我们是不会上当的。” “不可理喻!”姚广孝一挥袖子,大骂道:“贫僧会向朝廷邀功?你们太小看贫僧了,贫僧这是在为你们指一条明路,知道吗?” 江柏还是不太相信,甚至不敢和姚广孝聊天了,生怕被忽悠瘸了。 一路上没有遇到多少阻碍,很顺利的到了定边县。 姚广孝跟着领路的士卒,进了朱拓的营帐,抱拳行礼道:“拜见大王!” 听到姚广孝的声音,趴在桌子上的朱拓猛然抬起头,隔着小山般的奏章,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顿时,朱拓老泪纵横,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把把面前的奏章推翻,三两步跑到姚广孝面前。 拉着姚广孝的手,大声说道:“来来来,广孝啊,随便坐,随便坐,渴不渴?本王去给你倒杯茶。” 朱拓满脸谄媚,硬拉着姚广孝坐了下来。 姚广孝满脸严肃,大声道:“大王乃臣之主君,哪有让大王侍奉的道理?大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拓眼前一亮,激动地搓着手。 要说姚广孝这人真能处啊,有事他是真上啊! 而且姚广孝的能力,朱拓是清楚的,比肩萧何的顶尖治政能力,还有张良的谋策能力。 “定边县的政务太多,本王需要你的帮助。不过本王也处理了很多,现在就剩下五百多份……广孝啊,你看你啥时候抽个时间,把这些奏章处理一下。” “贫僧现在就处理。” “啊,你从太原城刚回来,不先去休息休息?”朱拓愕然问道。 姚广孝平静的说道:“为王事也,鞠躬尽瘁,岂能在乎自己的身体?” 看着斗志昂扬的姚广孝,朱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岭南长史张渭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个渣渣啊。 张渭那老家伙,每次都得自己哄着,才肯出力。 瞧瞧姚广孝,人家这觉悟,甚至打算死而后已了。 可是朱拓舍不得累死这个大宝贝,伸出手指比划道:“广孝啊,你还是别太努力。这样吧,一天最多工作……八个时辰,怎么样?” 吕青在一旁撇撇嘴,好家伙,一天总共十二个时辰,您还真不客气,打算把姚广孝当驴使唤啊。 “贫僧自有分寸,大王请放心。”姚广孝倒是坦然接受了。 “那行,那这些事先交给你处理了。本王去吃点肉,勾栏看点……本王去巡视大营,看大营中有没有奸邪!”朱拓义正言辞的说道。 “是,大王!” 姚广孝这种顶级谋士,处置政务的速度极快。 朱拓处理政务,虽然也很快。但是呢,往往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让属下摸不清头脑。 可姚广孝不同,他能将所有政事都联系到一块,在脑中有个大致的规划,一步一步来,迅速且准确的去执行自己的计划。 朱拓出门的时候,看到姚广孝已经俯身在奏章堆里了,心中不由的有心感动,对手下吩咐道:“去军营中,找三个最好的郎中。” “大王,这是要做什么?” “三个郎中轮流守着本王的属官,好好照顾他的身体,记住没?” “属下记下了。” 姚广孝的能力极强,在翻阅了众多奏章之后,以肃王的名义,开始向晋地的将领下命令。 第一,李肃等人有罪,但是现在晋地正是用人之际,所以准许李肃留在原职,戴罪立功!今后的功过如何,究竟是赏是罚,还要看李肃这些武官接下来的表现。 第二,迅速查清董昌一伙谋逆的罪证,凡是与董昌有勾结的,一律抓捕!另外,董家的所有家产尽数充公,专用于将士的军饷与赏银! 第三,就是定边县的军队事宜,为了迎接与蒙古鞑子的战事,所以军队全部由肃王殿下接管,统一训练,增强各部队之间的默契。 这几条政令下发后,朱拓心里面乐开了花,大声道:“吕青啊,看到没有,这才是人才啊!各项事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姚先生真是大才!” 朱拓瞪了吕青一眼,骂道:“还不是因为本王有识人之明?” 而见了这四条政令后,定边县的将领都沉默了,表情阴晴不定。 作为职场老人,虽然这几条政令合情合理,可这大有深意啊! 肃王殿下这分明是要夺权啊,并且还是独揽大权…… 肃王殿下是一个岭南藩王,虽然如今是晋地的巡抚大臣,负责晋地的事宜。 可是……如果真这么做了,肃王殿下就完完全全掌握晋地了啊! 难道说,肃王殿下是最大的反贼? 第135章 商议出兵! “本王打算亲自讨伐蒙古鞑子,今日召你们来,就是商讨出征之事!” 没了繁琐的政务牵扯,朱拓又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看着下方众将士,指着桌子上的舆图,言辞凿凿的说道。 听到朱拓的话,众人顿时愣了,之前朱拓天天叫嚣着征讨蒙古鞑子,众人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没想到肃王殿下来真的啊。 “肃王殿下,关于出征一事,绝非小事,还得慎重啊!” “慎重,为何慎重?”朱拓一脸傲然,说道:“本王从小就不慎重,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本王欲要效仿那蓝玉,出征蒙古,全歼蒙古鞑子,如何?” 下方的文臣武将面面相觑,蓝玉那次捕鱼儿海大捷,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且还是大明举全国之力讨之,这才歼灭了北元余孽。 可是朱拓呢,才来晋地没几个月,就想带着晋地的将士们出征,这是出征吗? 分明是送死啊! 李肃叹口气,劝道:“肃王殿下,咱们可以构筑防线,若是蒙古鞑子来袭,咱们齐心协力,共同抵抗他们。只要咱们万众一心,今年晋地绝对不会受到蒙古鞑子的侵袭。” 士子梁大声的吼道:“这是懦夫的表现,若是你们害怕,便躲在家里,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自有吾等前去死战!” 说着,士子梁就想往外走,走了两步,发现没人跟着他,只好又缩了回来。 李肃满脸担忧,说道:“我们也不是害怕,主要是晋地近来发生了诸多事情。土地贫瘠,民众凄苦,根本没有能力出征。肃王殿下,要不缓一段时间,再说出征的事情?” “缓多长时间?”朱拓瞪眼问道。 “五六……要不三四年也行。” 朱拓一拍桌子,骂骂咧咧的说道:“三四年?你咋不说三四十年呢?到时候你们抬着本王的尸体,前去出征蒙古鞑子得了!” 李肃手一摊,无可奈何的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晋地没有粮饷,没有战马,拿什么去打?要是征发民夫,翻山越岭去攻打蒙古鞑子,这就是取死之道啊。” “那蓝玉当年是怎么出征的?” 士子梁冷哼一声,大叫道:“大王无论是武力、智慧、策略都比蓝玉高一大截,既然蓝玉能打赢蒙古鞑子,大王怎么就不能?你们这是瞧不起大王吗?” 朱拓听着这夸赞,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说道:“过了过了。” “听到没有,大王的意思是说,他已经远远超过了蓝玉!” 瞧着两人自吹自擂,众将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肃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叹气道:“大王,征讨蒙古鞑子,需要五六万的士卒,还要有十几万的民众押送物资,需要的粮草更是不计其数。” “咱们晋地一穷二白,拿什么去征讨蒙古鞑子呢?何况蒙古都是骑兵,来去自如,咱们的步卒只能跟在他们身后追,要是追上两三年……咱们晋地的百姓恐怕全逃光了。” 听着李肃真情实意的话,朱拓罕见沉默了起来,沉思了良久,说道:“其实本王并非是非要讨伐蒙古鞑子,主要是因为,蒙古鞑子时常侵略我大明边境,若是我等一直柔善可欺,那蒙古鞑子会更加过分。” “暂时的忍耐,是为了最终的胜利。”有将领苦口婆心的劝道。 朱拓抬起头,满脸无奈,说道:“本王看奏章,如今蒙古大军兵分两路,右翼的鄂尔多斯部、土默特部,以及其附属部落在河套地区布置了骑兵两万……还有鬼力赤一部,与榆林、大同的军镇对峙,这段日子不断挑衅、冲突不断……” “咱们一直忍耐,那么蒙古鞑子就会愈发嚣张,这个道理你们不是不懂吧?只有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咱们才有发展前途。” “肃王殿下,您要是执意出兵,还请禀报朝廷,请朝廷发配粮饷战马支持,咱们才有一战的资格。” 朱拓叹口气,要是将这里的事情禀报朝廷,朝廷一定不同意自己出兵,毕竟对于朝廷来说,只要能防住蒙古鞑子即可,非必要就不出兵。 可是朱拓知道,随着北元覆灭,蒙古部落四分五裂,并且蒙古各大部落相互矛盾极深…… 可是随着鬼力赤的出现,蒙古部落相互之间有了配合呼应的意思,说不定还会统一指挥。 要是再这样发展下去,等鬼力赤掌握了全部蒙古部落,那实力暴涨后,更加难办了。 可是现在出兵,晋地确实很难支撑起一场战事…… 要是能把岭南和晋地换一换,那就爽了。 朱拓想了许久,也是无计可施,出了营帐,瞧着一旁的士子梁,忍不住抱怨道:“吕青啊,这晋地的将领鼠目寸光,甚至还畏惧蒙古鞑子,你说怎么办才好?” 士子梁大声道:“大王,这些人心中有不轨的心思,今夜我就去给他们的营帐放把火,把他们全烤熟了。” “你傻啊,烧了他们,谁来当将领呢?” “那大王应该怎么办?” 朱拓摩挲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改日,本王再次宴请他们,你率领五十刀斧手埋伏起来,然后把这些将领全绑起来,借助他们发号施令,等本王带着士卒去打一仗……” “咳咳,咳。”吕青疯狂咳嗽起来,眼睛疯狂示意朱拓身后。 士子梁瞪了吕青一眼,骂道:“吕青,你咳嗽什么呢?是不是得了痨病,快要死了?” 朱拓看出了意思,对着士子梁骂道:“你这个太尉想的什么馊主意……人家李肃好歹也是个太尉,本王怎么可能囚禁他呢?” 说完,朱拓根本没管身后出现的李肃等一众将领,一溜烟的跑掉了。 朱拓回到自己营帐,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召集士卒,筹措粮饷。 贫瘠的晋地,确实支撑不起与蒙古鞑子的大战,能做到自保就不错了。 最后朱拓一拍脑袋,又去了姚广孝的营帐,一把拉住姚广孝的手,把他从厚厚的奏章中拉出来,满脸笑容道:“广孝啊,本王欲要讨伐蒙古鞑子,不知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姚广孝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妥,大王,如今晋地百废待兴,在这个时候去征讨蒙古鞑子,实为不智……” 闻言,朱拓不禁满心失望,叹息道:“其实你不知道,如今去讨伐蒙古鞑子,是百年难遇的绝佳机会,本王实在是不想错过。只不过晋地太贫瘠了,支撑不起出征的消耗。” 姚广孝看着朱拓跃跃欲试,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如果大王非要征讨蒙古鞑子,贫僧倒有一策,能让大王如愿出兵。” (非常感谢<不摸鱼何以度过一天>,这位大佬经常发礼物,在此表示衷心感谢。另外,也恳求大佬不用发礼物了,有这份心就好了,留着钱吃个鸡蛋灌饼加烤肠,岂不是美滋滋。接下来,我看我能不能多更新一些……我尽量啊) 第136章 剑来! “其实抵抗蒙古鞑子绝不仅仅是晋地的事情,还有陕甘宁地区……也要抵挡蒙古鞑子的。” “在大明北方的边境线上,从中卫、榆林、吕梁、朔州、大同绵延不断,一直到燕王的北平,这条边境线上,有无数的军镇与卫所,共同构筑了大明的北方防线。” 姚广孝拿出舆图,铺在桌子上,手指在舆图上点来点去。 “对对对。”朱拓点头。 “以晋地一藩之地确实很难出兵,但是,我们可以联合所有军镇与卫所,让他们共同出兵,这样一来,晋地的压力就小了很多,大王也能如愿出兵征战了。” “广孝大才啊,请受我一拜!” 朱拓装模做样的抱拳,然后又询问道:“可是按照朝廷的命令,本王只能主管晋地事宜,其他的事情,本王管不着啊。” “大王可以下令,让其他军镇出兵出力。” “本王虽然是皇子,虽然颇有声望,虽然英勇无畏,虽然打个小小的蒙古鞑子不在话下,但是……那些军镇由朝廷统一管辖,根本不听本王的话啊。”朱拓一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 “大王,您来晋地前,陛下交给了您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天子剑啊!陛下把天子剑都交给您了,天子剑一出,谁敢不听从号令?您完全可以凭借天子剑,号令陕甘宁三边的所有边镇,对他们发号施令……” 朱拓顿时懵了,想了想说道:“这有点不合朝廷的规矩吧?算不算滥用天子剑?” “大王,朝廷的规矩对您来说……重要吗?”姚广孝循循善诱道:“反正谁也不知道这天子剑干嘛用的,您何不用这把剑狐假虎威,只要从其他军镇调来了兵,何必在意朝廷的看法呢?” “说的倒是不错!”朱拓深以为是的点点头,又沉思道:“可是本王从其他军镇调来兵,其他军镇兵力空虚,蒙古鞑子趁机攻占怎么办?” 姚广孝在桌子上铺开舆图,指着上面的红点,颇为激动的说道:“大王,贫僧都想好了,您看,这一共有二十个军镇,倘若每个军镇出两千兵力,那就是四万兵力,再加上太原城的五万兵力,那就接近于十万大军……” “十万部队,可能拿不下应天城,但是和蒙古鞑子一战,应该是毫无问题的。” 听到姚广孝的话,朱拓也变得激动起来,说道:“看来和蒙古鞑子作战一事,大有可为!本王这辈子的志向就是,有机会要去和蒙古鞑子干一架,没想到这么快就如愿了。” “大王请将这件事交给贫僧,贫僧一定办妥!” 姚广孝深吸一口气,大声保证道:“倘若大王能赢,那么大王在北地的声望无人能及,甚至只要操作得当,整个北地都以大王为尊,大王身具岭南、晋地两处,大事何愁……” 朱拓眼疾手快,迅速捂住姚广孝的嘴,反问道:“要是本王输了呢?” “那就更好了,大王可以把罪责全推到李肃身上,然后砍了李肃的脑袋。这样一来,晋地的所有将领就听大王的话了,大王何愁大事不成?” 朱拓目瞪口呆的看着姚广孝,好家伙,这人对造反是有执念啊! 而且执念很深! 朱拓再一次召集将领,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不出意外的是,众将领再一次表示了反对。 朱拓冷声说道:“于公于私,这一仗都必须要打。我大明堂堂中华男儿,岂能容外寇侵略。而且这一次,鬼力赤也在试探,若是我们不反击,那蒙古鞑子的劫掠只会变得愈加频繁。” “目前,你们担心与蒙古作战会落败,可是鬼力赤也是如此。他刚刚收服各个部落,可是各个部落中矛盾重重,甚至鬼力赤这家伙,还想铲除其他部落的贵族……” 朱拓的话变得掷地有声,朗声道:“本王已经做决定了,你们不必再劝。若是你们不肯顺从本王,本王就要祭出天子剑了!” “剑来!” 朱拓一声大吼,随即用手一拔,锵的一声,宝剑出窍,被朱拓握在手中,叫道:“我肃王朱拓,唯有一剑,可搬山、倒海、降妖、镇魔……能把不听话的将领全砍了!” 众将领和他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朱拓傲然的说道:“如今摆在众位面前的,是怎么打,怎么赢的问题,而不是战不战的问题,知道吗?” 见朱拓油盐不进,众将领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李肃上前,缓缓说道:“大王,现在蒙古部落共分为两支,这两支鞑子中,其中鬼力赤的战力更强一些,人数也更多。” “不过鬼力赤距离晋地较远,目前构不成威胁。反倒是河套地区距离大明更近,而且蒙古骑兵的动作很大,有大军调动的迹象,进攻姿态非常明显,所以我们主要是防范这处敌人。” “不错,不错,接着讲!” “相较于蒙古鞑子的威胁,大王其实最担心的,应该是军镇问题,诸多军镇就算答应出兵,恐怕也是出工不出力……” “他们敢?”朱拓一瞪眼,骂道:“本王有天子剑,砍了他们!” 李肃又提醒道:“就算他们肯出兵,可兵员出身纷杂,又怎么将这些复杂的兵员揉到一块呢?” “本王有天子剑,哪个士卒不听话,本王砍了他!” “……” 李肃叹口气,说道:“大王,就算有天子剑,也不能为所欲为啊。” “抱歉,本王有天子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第137章 本王就是这样想的! 说完了威胁的话,朱拓觉得也应该给他们一点鼓励。 “本王也知道,今年的局势不同于以往,格外严峻,咱们晋地的将领呢,也都有些畏战情绪,但是本王坚信,只要咱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将士们奋勇杀敌,区区蒙古鞑子不足为惧!” “咱们晋地能筹措将士五万,加上各边镇的士卒,足足有十万之众。鬼力赤部落的士卒不过六万,虽然还有其他部落的士卒,但是只要咱们各个击破,一定能取得胜利!” “而且,最重要的是!” 朱拓猛然提高了声调,大声道:“这次本王将亲自率军,想必你们都知道,本王曾在榆林遭到蒙古鞑子袭击,这支蒙古骑兵足足有三五千人之多,还都是精锐!本王身边只有八九百人,与他们野战!” “没有防御工事,又是突然遇袭……可是,本王率军杀退了蒙古鞑子的袭击,并且还杀了两千人,一眼看过去,战场上全都是蒙古鞑子的尸首!” 瞧着众将领震惊的神情,朱拓傲然道:“本王告诉你们,本王的军事才能,就连蓝玉也非常钦佩……蓝玉曾说,天下可为将者,约有十几人;而可为帅者,唯本王与他是也!” 在场众人听到这番话,又是齐齐震惊。 蓝玉真的会这样说? 肃王殿下的军事造诣,真的有这么高? “不信?记得本王刚当岭南藩王的时候,那时候岭南一穷二白,惨遭南方土司劫掠。但是在本王的英明领导下,岭南军队愈来愈强,愈来愈强,把南方的土司压在身下打,把他们都打的都失禁了。” 就在众人觉得朱拓夸大其词的时候,士子梁站了出来,大声赞同道:“我敢对天发誓,当时我就在场,大王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岭南首领见到大王,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吓的缩成一团。” 然后,士子梁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岭南的战事。 听到士子梁的讲述之后,在场众人就更不相信了。 忽悠鬼呢? 不过李肃见朱拓态度坚定,只能无奈接受了事实,问道:“肃王殿下,既然做出了决定,那我们又该如何出兵呢?” 朱拓狐疑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本王就是想找蒙古鞑子干架,至于怎么用兵这个事,本王还真没考虑过。” 众将领面面相觑,敢情您连怎么用兵都不知道,就在这胡咧咧啊。 “让本王想想。”本王摩挲着下巴,沉思了许久,周围的将领都有些不耐烦了,谁料朱拓一拍桌子,叫道:“有了,本王有主意了。” “大王,什么主意?” “来人啊,把姚广孝给本王叫过来!” 几个守卫迅速去请姚广孝,姚广孝进了营帐,对朱拓行过礼后,得知了朱拓的意图,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便说道:“如今晋地士卒士气低落,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先提振边防士卒的士气。” “没错,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贫僧建议,从即日起,凡是砍了蒙古鞑子的首级,军功赏银由三两提升为十两!若是斩敌十人以上者,禀报朝廷,视情况而升爵!” “没错,本王也是这么想的!” “从即日起,凡是遇到蒙古鞑子攻城,坚守至援军抵达,守城之文武官员皆是记功一次!如果守城超过十日,记功两次。城内士卒凡是奋勇杀敌者,兵饷以五倍计!” “不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王就是这么想的!” “还有,不可让负伤士卒心寒,贫僧建议,凡是因战负伤的士卒,皆由朝廷出饷银负责治疗,并且根据伤情的严重程度给予银两补助!凡是牺牲的士卒,家中免税三年!” “广孝真是把本王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没错,这就是本王的意思。” “从即日起……” 姚广孝条理清晰,不急不缓,将目前的有关做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所有将领听的目瞪口呆,要真按照这样的方法奖励,也太丰厚了吧?这肃王殿下有这么豪爽吗? 要知道,晋地贫瘠,百姓们更加穷困,银子显得更加值钱。所以,朱拓所颁布的军功赏赐也就显得愈发丰厚了。 李肃狐疑的问道:“大王,这些年来,边军的兵饷赏银屡屡出现延迟、克扣的情况,您许下的这些奖励,到最后不会凭空消失吧?” “本王是信口开河的人吗?” 朱拓瞪了李肃一眼,骂道:“本王的信誉有口皆碑,什么时候诓骗过别人?再者说,户部尚书卓敬与本王有旧,他要是敢不答应,或者克扣赏银,本王定会砍了他的脑袋!” “肃王殿下,人家是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怎么了?本王有天子剑,下斩佞臣,上斩昏……” 众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想听听朱拓这句话最后一个字是啥。 “昏什么?大王?”士子梁傻愣愣的问道。 “昏你二大爷。”朱拓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既然确定了打仗方针,整个晋地顿时忙碌了起来。 晋地的将领虽然心里没谱,但是也知道朱拓接下来会有大动作,总而言之,因为朱拓的到来,今后的晋地局势必然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 朱拓以朝廷的名义,下发了第一条军令,命令西北绵延三千里的防线上,一共二十个余军镇,每个军镇出三千将士! 朱拓要用这些抽调的将士,再加上晋地原有的士卒,组建成一支十万大军,与蒙古鞑子硬碰硬。 当然了,想要供养这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哪怕是朱拓也会感到吃力无比。所以朱拓私下给朱元璋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这边打一个小仗,需要朝廷援助一些物资。 战事的规模很小,只需要提供几万石粮食,供十万大军吃三个月就行。 朱拓虽然懒于处理政务,但是在大事上还是能做主的,他将所有能用到的心腹叫到大帐,逐项安排任务。 “程守德,等到各个军镇的士卒到来后,就由你来负责统帅!当然,这些士卒乃是七拼八凑而成的,要是让他们这样奔赴战场,恐怕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你尽快将这支军队训练起来。” “是!”程守德抱拳。 “子梁啊,不必拿这种这种眼神看本王,你知道的,本王是最信任你的。所以呢,本王打算交给你五千勇猛的士卒,你作为先锋,斩将夺旗这种事,非你莫属!” 士子梁激动了起来,大声说道:“遵命!” “广孝,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但是晋地的后勤、钱粮、账目、军政这种事,其他人本王信不过,就全部交给你负责。不过你要是太累,这军中的人员,你随意抽调,本王满足你的要求。” 姚广孝一脸平静的应了下来:“为王事谋,臣一人即可!” 第138章 我燕地帮帮场子! 朱拓要求西北各个军镇出兵出力,这份公文,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对于各个军镇的指挥使来说,士卒乃是他们立足的命根子,是他们地位的保证,又如何肯交出去呢?而且还要交三千士卒。 不过呢,朱拓乃是皇子,如今又有天子剑在手,也就是天子节杖,各地指挥使若是见到天子节杖,也就相当于陛下亲临。 所以各地指挥使拿不定主意,他们既不想交出手中兵权,又担心得罪了朱拓。 到时候朱拓拿着天子剑来问罪,又该如何呢? 所以他们打算先观察风向,尤其是观察那些大一点的军镇反应,等他们先表态后,自己再做决定。 陕甘宁的防线一共有四处大的边镇,也就是固原、宁夏、甘肃、太原四地,这四处地方的军镇指挥使一个个皆是实力雄厚,手下有士卒数万,掌控着方圆百里的边防大事。 所以,这四处军镇就像是四个风向标,要是他们做出决定,其他军镇也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反正法不责众,就算违抗肃王殿下,又能如何? 难不成他能把人全砍了? 宁夏军镇指挥使周彦坐在桌子前,手中捧着朱拓发表的公文,微微蹙起了眉头,叹口气道:“这不是胡闹吗?哪有这样干的?” 周彦如今四十多岁,已经担任指挥使有十年时间了,他的身躯厚实,双目炯炯有神,给人一种聪慧睿智的感觉。 “这位肃王殿下的胆子倒是真大,竟然敢用天子剑来号令各个军镇,逼迫各军镇抽调兵力……唉,这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难题啊。” 周彦表示很为难,看着下方一排武将,这些都是其他军镇的指挥使,在得到朱拓的公文后,便马不停蹄的到了宁夏军镇,寻求周彦的意见。 周彦此时只觉得,手中的公文就像是烫手山芋一样。 最终,副将马原试探性的问道:“指挥使大人,对于这份公文,您怎么看?” 周彦一愣,反问道:“你们怎么看?” 其他军镇的指挥使相互对视一眼,齐声道:“但凭周将军做决定。” 副将马原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们在这踢皮球呢。 周彦叹口气,娓娓道来:“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肃王殿下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蒙古鞑子势大,作战勇猛。肃王殿下从各个军镇抽调兵力,组成一支乱七八糟的军队,能打的赢蒙古鞑子吗?” 听到周彦的担忧,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 说实在的,他们最担心的,还是怕与蒙古鞑子一战输了,要是输了的话,不仅朝廷的面子上不好看,就连他们固若金汤的防线,恐怕也会出现纰漏。 固原的指挥使沉吟片刻,提醒道:“可肃王殿下是皇子,又有陛下的天子剑,如果咱们拒不奉召,就会得罪了肃王殿下……听说肃王殿下嚣张跋扈,在晋地经常砍人,十分凶残啊!” 众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朱拓自从到了晋地后,在晋地百姓中的美名远扬。 可是在晋地官员中的名声,就没那么好了。究其原因,自从朱拓来到晋地后,大刀阔斧的进行改制,罢黜了一大批胡作非为的官员。 甚至还抄光了他们的家,流放了他们的族人。 如今这个时代,话语权掌握在士绅与官员手中,所以朱拓的名声并不太好。 周彦叹口气,摊摊手说道:“所以我觉得很难办啊。” “难办,那咱们就不要办了!”另一个指挥使出列,说道:“要是让肃王殿下的新军与蒙古人硬碰硬,恐怕占不到任何便宜。要我说啊,干脆咱们表面上遵从,背地里拖延敷衍,保存实力。” 周彦闻言,立刻站起身,一拍桌子,破口大骂道:“本将军只是担心肃王殿下会战败,故而不愿冒险。如果按照你这么做,要置肃王殿下于死地?那本将军和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那人低着头,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周指挥使,李将军也是为求自保。” “自保?覆巢之下无完卵,我等军镇士卒的剑,永远是向外的!” 周彦冷冷扫了众人一眼,警告道:“大敌当前,收起你们那些小心思!若是肃王战败,你以为咱们陕甘宁地区就会有好日子过?本将军告诉你们,咱们与肃王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指挥使的意思是……咱们出兵?” “嗯!”周彦点点头。 “那咱们每个军镇出三千兵卒?” “先不着急,看看燕王那边如何。”周彦提醒道:“燕王距离陕甘宁地区较远,故而不会出兵。但是燕王或许会为了这边的军事行动,从燕地出兵,逼压河套地区,迫使蒙古鞑子回援。” “若燕王愿意配合,那咱们也全力配合肃王殿下,好好打赢这一仗。若燕王不配合,那本将军亲自去定边县一趟,向肃王殿下说明缘由,请肃王殿下放弃这次战事。” 而与此同时,北平城,王府内,燕王朱棣正在考校朱高斥和朱高煦二人。 朱高枳长相肥胖,低着头,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脸英气、英勇果敢的朱高煦。 “老大,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怎么不像老二学学?” “爹,二弟勇猛,我……我今天想学骑马的,结果……结果……” “大哥,结果马被压趴下了是不?哈哈。” 这时候徐妙云走了出来,呵斥了两人一句,然后对朱棣说道:“你何必考校他们两个呢?老大有才气,老二有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的。” “这三个孩子早晚要被你给惯坏了。” 朱棣不满的说了一句,这时候士卒急匆匆来报,将手中公文递给朱棣。 朱棣随意的翻开看了两眼,脸上顿时大喜,笑着说道:“好啊,十八弟要打蒙古鞑子,我燕地一定帮帮场子!” 第139章 战前准备! “邱福,你跟随本王多年,现在又是中军都督,本王打算让你去晋地一趟,协助十八弟作战,如何?” 在朱棣面前,是一位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熊烈之气的邱福,盼顾之间就像狼顾虎视一般,气质冷肃、神情坚毅。 邱福乃行伍出身,原本是燕山中护卫千户,一直跟随朱棣,深受信任。 “大王,咱们真要去帮助晋地?”邱福问道。 “自然,十八弟打定主意要出征,我这个做哥哥的,岂有不帮他的道理?”朱棣倒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笑呵呵的说道:“再者说,蒙古鞑子不过是一群废物,十八弟扫灭他们,不是很简单吗?” “您对肃王这么有自信?” 邱福颇有些意外的看着燕王朱棣,在他看来,燕王一向眼高于顶,没想到对肃王朱拓竟有这么高的评价。 “因为父皇也对十八弟有信心,要不然能将天子剑赐给他,任由他在晋地做事?” “既然大王有此命令,卑职愿意前往晋地辅佐肃王殿下,稍后,卑职会将都督府的事情交给手下官员,安排好事宜后,便带着麾下二百人马直奔晋地。” “嗯。” 燕王朱棣解释道:“本王瞧十八弟这阵势,怕是和蒙古鞑子干大仗了。所以你也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多立些战功。” “是,卑职明白!” “尽快赶到晋地,十八弟在晋地人生地不熟的,又要统帅全军,恐怕现在忙不过来,你早些赶过去,也能早早为他多分担一些事情。” “是,卑职明天一早就出发!” 此刻在定边县,最大的营帐内。 “来来来,吃肉……饭,吃饭!晋地贫瘠,本王也不好意思宰杀耕牛了,不过这豆饼啊,只要你仔细品味,和牛肉的差别也不大。” 朱拓笑呵呵的坐在最前面,在他的左右两侧,坐着一些郎中。 此时这些郎中战战兢兢,坐立不安。 “怕什么?!难道本王是老虎吗?还怕本王吃了你们不成?”朱拓瞪了他们一眼,骂道:“本王请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给本王甩脸子的?” 听到朱拓的话,十几个郎中赶紧露出笑脸。 朱拓哼了一声,说道:“这次本王找你们来,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事,你们都是晋地有名的郎中啊,战事怎么能少得了你们呢?” 十几个郎中顿时脸色大变。 其中一个老迈的郎中大声道:“殿下啊,老朽六十多岁了,别说是杀人了,就连杀鸡都杀不动了,我上了战场不是找死吗?” “对啊,殿下,还请放过我们这些人啊。” “哈哈,你们误会了,本王觉得呢,一旦起了战事,肯定会有受伤的士卒。要是这些受伤的士卒得不到治疗,那不就白白死亡了吗?所以本王就想,让你们这些郎中,跟着大军一同作战。” 听到这话,十几位郎中面露难色,他们只不过是晋地的郎中,跟随大军作战……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殿下,我们在晋地都有医馆,每日来看病的患者络绎不绝,医馆的徒弟们忙不过来,我们实在是无法抽身前去啊。” “对啊,还请殿下体谅我等。” 朱拓一听,眼前顿时一亮,大声说道:“你们还有徒弟啊?那正好,带着你们的徒弟一块出征……哈哈,不知道你们的徒弟医术如何,不过应付这些皮外伤,应该没什么问题。” 众人惊呆了。 感情肃王殿下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啊。 “殿下,这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本王心系晋地士卒,不忍心让他们在病痛中逝世。你们既然是郎中,应该也有救济天下的心,所以呢,本王这次就给你们这个机会,让你们有机会报效国家。” “可……” “当然了,本王也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只负责坐镇后方,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只要你们尽心尽力,本王还给你们丰厚的奖励,等战事结束,每人三百两银子,怎么样?” 十几个郎中沉默无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中有一个年轻的郎中开口说道:“殿下,小人既然是晋地的郎中,自然是要为晋地出力的,小人愿意跟随殿下出征。” 朱拓大笑起来,立即请他坐在自己身边,说道:“既然你愿意,那你就是本王的朋友,你们呢?” “小人也愿意。” “小人愿意。” “小人不愿意,还请殿下让我等离开……” 大多数郎中都愿意被差遣,可是还有一小部分的郎中心中不乐意,毕竟他们在晋地生活的好好的,不愿意大费周折的去跟随部队,征讨蒙古。 “呵呵,既然来了,那就没有离开的道理,本王的营帐,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一听这话,那几个人顿时急了,连忙求饶道:“殿下,我们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请殿下让我们回去啊。” “本王说话向来不算数。” 朱拓冷声说道:“这么说吧,要么你们就好好听话,好好治疗军中的伤者。要么,本王就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着你们治疗伤者。你们但凡治死一人,本王就砍你们的脑袋。” “晋地与蒙古鞑子一战,事关重大!虽然本王做不到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但是征调你们几个郎中还是不在话下的。而且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希望你们别不知好歹!” 朱拓一拍桌子,震得嗡嗡直响。 十几个郎中吓的浑身一哆嗦,早就在晋地听说过朱拓的恶名,还以为夸大其词,原来这传闻还还有些矜持。 他们只不过是一些郎中,又怎么敢忤逆皇子的决定呢? 所以他们只能答应了下来。 朱拓也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在他们同意之后,便大声说道:“既然你们都心甘情愿的同意了,那就是本王的朋友,本王呢,对你们也不吝啬。” “以后你们的医馆啊,就是官方医馆,本王会在战事之后,在太原城中分出最大的一块土地,让你们好好干医馆,顺便呢,你们也要教出来徒弟,越多越好,你们要钱、要粮,要什么本王就给你们什么!” “还有,以后你们也别光给成年人看病,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当个产婆嘛,对不对?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要能接生孩子就是好郎中。病不忌医,其实妇科病也有很大的研究空间滴。” 众人面面相觑,肃王殿下还有这种兴趣爱好? 事实证明,这并非是朱拓临时起意,他已经做好了很详细的打算。 晋地贫瘠,那么他就均田产,推广番薯这种耐贫瘠的农作物,尽量让百姓们吃饱肚子。 百姓稀少,那他就从医者入手,提高出生婴儿的存活率,让百姓病有所医。 第140章 整个晋地都在忙碌 这些日子,朱拓在晋地接见了各个阶层的人员,不单单是医者,还有匠人、跑镖的、商贩等等。 朱拓一边许诺给他们众多好处,一边抽打着手中的鞭子,把他们绑在同一个战车上。 “大王,您许诺了这么多好处,这些钱粮从哪里来呢?” “山人自有妙计!”朱拓哼了一声,说道:“派人,去将太原城有名的豪绅望族请来。” 过一些时日,太原城有数得上好的豪绅望族,一共有十七八家,战战兢兢的来到了营帐,一见到朱拓,立马下跪行礼道:“见过肃王殿下。” “免礼,免礼。” 朱拓咧嘴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摆着手说道:“想必你们从太原城赶来,还没吃饭吧?本王让下人做了些吃食,来来来,一块吃一点!” 众人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饭菜,顿时面露难色。 这些时日,肃王殿下的鸿门宴在太原城传疯了。 郎中吃了肃王殿下的饭菜,全家都要上战场; 匠人吃了肃王殿下的饭菜,要去苦逼的修城墙; 跑镖的吃了肃王殿下的饭菜,马不见了踪影; 商贩吃了肃王殿下的饭菜,连身上背的竹筐都保不住,听说被拿去运石头了。 “我们都不饿,殿下,您吃,您吃。”众人讪讪的陪笑道。 “你们是看不起本王吗?还是看不起本王吃的饭菜?来人啊,喂他们……” “殿下,我们吃,我们吃!” 众豪绅顿时急了,赶紧坐了下来,说道:“大王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请我们吃饭,我们就算是再不饿也要吃饭。” “这就好。” 朱拓吃了几口饭菜,筷子往下一放,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啊,本王这次请你们来呢,想必你们心中也都清楚所为何事……与蒙古鞑子的战事嘛,与晋地百姓息息相关,正所谓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 果然是要宰人了! 一众豪绅对视一眼,对此毫不意外。 可是他们心中也苦啊,因为他们算得上是清清白白的豪绅了。 朱拓刚来晋地的时候,因为流民一事,砍了不少太原城豪绅的头。后来姚广孝分摊田亩,又把他们这些豪绅的土地分了出去。 现在,朱拓又要打仗,还想向他们这些豪绅要钱…… 他们此刻觉得自己不是豪绅,而是绿油油的韭菜。 “殿下,我等家世清清白白,起早贪黑,千辛万苦,才挣下了这份家业。我们过得也不容易啊,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是啊,殿下,我们过得苦啊!” 朱拓听到众人的抱怨,咧嘴笑道:“你们怕个什么?本王是有一件大好事要和各位商量!难道本王像是欺负百姓的人吗?” 众豪绅瞧见朱拓这副样子,还是有点不相信。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尤其是肃王殿下扔的馅饼? “这一次和蒙古鞑子作战,本王的胜算有十成!等之后击败了蒙古鞑子,肯定会缴获数以十万计的牲畜,到时候这些牲畜怎么办呢?总不能都杀了分给百姓去吃啊……” “肃王殿下的意思是?” “这些牲畜还得以耕作为重,可是也不能把牲畜直接分给百姓。所以到时候,本王想把这些牲畜交给你们来管理,你们意下如何?” 众豪绅顿时一呆,天上真的掉馅饼了? 要知道,牲畜在晋地,可是极为珍贵的! “还有啊,只要能击败蒙古鞑子,晋地很快就会迎来繁荣发展的。本王已经向朝廷建议,为了促进晋地发展,所以先发展商业,也就是晋商……本王到时候弄来一些盐引,这些盐引的归属……” 众豪绅听到这里,简直不能相信他们的耳朵! 盐引啊,这在大明可是非常珍贵的,肃王殿下竟然能弄来? “所以嘛,你们只要好好跟着本王干,好处少不了你们的!凡是在战争期间,你们损失多少东西,本王全额补偿给你们两倍!” 一众豪绅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肃王朱拓。 “你们可同意?” “同意,我们同意!”众豪绅忙不迭的同意了下来。 与此同时,燕王朱棣的爱将邱福,率领着两百将士,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定边县。 验证了身份之后,邱福以及他的麾下顺利的进入到营地之内。 然后邱福没有任何耽搁,安顿了麾下将士之后,就自行骑马向着朱拓营帐赶去。 在赶去营帐的路上,邱福环视着军营的环境,表情略微有些惊讶。 这些将士的精神面貌,看起来极为激昂慷慨。整个晋地都是忙碌不堪,但并不混乱,或者专心操练,或是整顿后勤,又或者整顿城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每个人也都在尽力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在半路中,邱福还看到一支军队沿着道路缓缓前行,他们齐声高唱着一首从未听过的战曲,一遍又一遍,一直没有停歇。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这首歌慷慨激昂,歌词奔放豪气,再加上众多将士一同唱诵,显得极为豪迈。 邱福站在一旁,看着这支队伍从自己身前而过,静静地听完了这首歌曲,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流淌,压抑了许久的豪气在这一刻充斥胸膛。 “大才啊,这是何人所作?” “自然是英明神武、豪气干云的肃王殿下!” (水了两章……做一下后续情节,明天开始战争情节) 第141章 出征出征! 在兵卒、将士、钱粮全部到位之后,晋地的士卒总算是能拧成了一条绳。 尤其是姚广孝,忙的更是团团转。 但是他一个人,在陌生的晋地,竟然能挑起所有事务,甚至做得井井有条,没有一项事务出错。 这不由的让朱拓啧啧称奇,又赶紧给他配了两个郎中,生怕这位老宝贝病倒了。 而邱福的到来,更是弥补了将领不足的缺陷。 邱福跟随朱棣作战多年,经验丰富,朱拓一见到他,立刻把他提到了都督的位子,负责制定作战计划和出谋划策等。 士子梁的地位再度下降。 在安排好所有事宜后,朱拓意气风发的打算出兵,不过出兵之前,要进行一项最重要的仪式,那就是前往军营阅兵,趁机提升提升士气。 “大王,您不准备准备如何讲话吗?” “本王出口成章,口吐芬芳,还需要准备稿子?你以为本王和父皇一样,是泥腿子出身,也太瞧不起本王了。”朱拓一脸傲然的说道。 吕青侧目,不由的提醒道:“大王,这毕竟是数万士卒面前,您可千万别出丑了,要不然丢的是皇家颜面。” “你放心好了,本王无碍。” 朱拓到了校场,看到数万名将士整齐的排列,遥遥无际。 似乎整个天地间,都变成了墨黑色。 朱拓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各位将士们,本王乃洪武皇帝第十八位皇子,号肃王。或许你们之前见过本王,或许也有人没见过本王。” 朱拓大声开口,自有传令兵复述朱拓的话语,整个校场内,只剩下了一道声音。 “今日,我们在大明的军旗下,在日月山河的照耀下,将出征蒙古,决意与敌军的主力决一死战。”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有自父皇起,五次北征,无数将士泼洒的英雄血。此刻,他们就在天上看着我们呐。” “对面的敌军握着弯刀,他们做梦都想把我们的尸骨,埋进他们的牧场,肥沃他们的土地,摧毁我们的房屋,践踏我们的土地。” “我们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别无选择。一旦退后,我们的祖宗会在地下抱头痛哭。因为他们的不孝儿孙,因为胆怯,沦丧了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土地。一旦后退,你们的妻儿老小将沦为奴隶,终身饱尝欺凌之苦。” 今日出征,有很多人会死去,或许本王也不例外。 可本王的最后一道军令:如若你们看到本王落下马来,不要哀悼,不要停止冲锋,紧紧跟随军旗,握紧长矛,挥舞刀剑,至死方休。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固! 这番话威力实在是太大,在这番话作用下,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朱拓,只觉得胸腔中有种热血在不断上涌,压抑多年的豪气喷薄而出。 无数将士战意强烈,只觉得此刻要向蒙古鞑子找回场子。 然后,又在邱福、士子梁的带领下,校场上数万将士纷纷冲着朱拓举起手中武器,齐声呼喊道:“战无不胜,战无不胜,战无不胜!” 声势惊人,直冲云霄! 说实话,数万名将士一同呼喊,一张张严峻的脸上用灼热的目光看着朱拓。这不由的让朱拓豪气干云,只觉得手中有这支部队,完全能够碾压蒙古鞑子! 他么的! 朱拓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带着将士们打仗居然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这军队规模,这气势如虹……比自己窝在京城强多了。 “大王,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您现在距离那个位子只有一步之遥,只要您稍稍一哆嗦,那个位子就是您的……大王,您还在等什么?”姚广孝适时凑了上来,诱惑道。 “滚滚滚!” 朱拓骂了一句,然后大手一挥儿,看着下方威风凛凛的将士们,其中无数面旗帜正随风飘展。 “出发!” 朱拓大吼一声,旋即骑上高头大马,士卒们纷纷跟上。 当朱拓率军踏入到蒙古边境的时候,便感觉到与中原截然不同的环境。 这里并不是朱拓所想的那样,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大草原,而是整个天地间呈现出灰白色的土地,偶尔能看到一片绿地,不过这里看不到任何人烟,或许能看到一些牲畜。 在明朝某位大明战神之前,其实大明一直压着蒙古打的。 朱元璋五征蒙古,覆灭北元余孽。朱棣七征瓦剌与鞑靼,打的蒙古鞑子在漠北抱头鼠窜;还有朱瞻基,这位英年早逝的帝王,也是亲手斩杀瓦剌头目马哈木,收服关外人心。 只不过某位大明战神,一不小心成了叫门皇帝。 所以说,蒙古鞑子的一些部落经常在边境线上对明朝百姓进行抢掠,欺负大明百姓。 而大明一旦开始征讨蒙古鞑子,这些蒙古鞑子就开始躲藏起来。于是大明的大军开进蒙古后,基本上是找不到敌人打,或者抢一些牛羊,或者俘虏一些平民,运气好的话偶尔能碰上一些散兵游勇欺负一下。 为什么捕鱼儿海之战这么出名? 就是蓝玉这家伙自带gps定位系统,一下子摸到了蒙古鞑子的老巢,歼灭了七万北元余孽,顺便凌辱了一下当时了北元王妃。 后来的北征蒙古就变得很简单了,就比如说在朱棣时期,基本上就是朱棣带着几十万人去蒙古高原公费旅游,一路晒晒日光浴,吃吃烤全羊,露露营,玩累了就宣布回朝。 朱拓左右瞅了瞅,一望无际的高原,也没啥标志性建筑,也难怪匈奴不好打。 在这样的环境里,将士们很容易迷路,甚至都找不到敌人,这还怎么打? 不过朱拓的队伍里,好歹还有几个投诚的蒙古鞑子,这些人勉强知道路。 按照他们的话说,反正草原的蒙古部落,几乎都生活在水源附近,因此顺着水流去找,一定能找到蒙古鞑子的部落。 朱拓长叹了一口气。 “大王为何烦恼?”士子梁凑了上来。 “这荒无人烟的破地方,上哪去找蒙古鞑子呢?”朱拓皱眉道。 士子梁说道:“大王放心好了,向导不是说,咱们只要沿着水流去找,就一定能找到蒙古鞑子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谁知道到猴年马月呢?” 士子梁想了想,便说道:“大王要是觉得无聊,末将现在就率轻骑,去为大王抓几个蒙古美女,陪大王解解闷,如何?” “士子梁,如今是战时,别这么不着调!”吕青在一旁警告道。 “吕青,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大王的护卫,不是大王的老妈子。” “算了,算了,你俩别吵了。子梁啊,你也别为本王找蒙古女子了。” “为何?” “那蓝玉好歹混了一个北元王妃,本王身为堂堂皇子,怎么着也得是个皇妃!” “大王有志气!”士子梁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第142章 人在草原飘 在进入草原数天后,朱拓终于习惯了环境,回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军队,不由的咂咂嘴。 这次出征蒙古,朱拓才第一次认识到,古往今来,为什么北寇永远是中原的大患,因为中原想要剿灭北寇实在是太难了。只要出征,每一天的粮草消耗都是海量。 就像历史上汉武帝时期,卫青和霍去病两人率领大军,压着匈奴打,甚至达成了封狼居胥的成就。 可是与之相匹配的,是大汉肉眼可见的钱粮消耗。 就像十万骑兵参与的大型战役,后勤则需要五倍,整个战斗规模牵扯到五十万人,这就意味着千百万农民需要在国土后方节衣缩食。 “可有蒙古鞑子的消息?”朱拓衔了一根草,半躺在马背上,百无聊赖的问道。 这些天来,大军就是一直沿着水流赶路,别说是蒙古鞑子了,就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程守德点点头,说道:“禀报肃王殿下,确实打探到了蒙古鞑子的动静,探子过来,你把情况仔细说一下。” 听到程守德的吩咐后,探子立马禀报道:“殿下,从大同、宣化等地已经收来了情报,称是蒙古鞑子入侵少了许多,陆续离开了大明疆域,返回了草原……” 马背上的朱拓坐直了身子,吐出嘴中的草,饶有兴致的问道:“然后呢?” 探子又说道:“然而,就在刚才,咱们收到消息,驻扎在鄂托克旗的鬼力赤主力,以及杭锦旗与清水河的几处分兵,纷纷向西移动,似乎是打算前往阿拉善左旗的方向……” 朱拓一愣,大声说道:“把舆图取过来!” 等士卒拿来舆图,朱拓手指在舆图上卡来卡去。 在此之前,鬼力赤部落的主力大致在鄂托克地区,这里向东可以威胁陕西,向南可以威胁宁夏,向西可以威胁甘肃,牵制了宁夏、固原、榆林军镇的绝大部分兵力。 并且还与河套地区的蒙古右翼遥相呼应…… 朱拓本来率军,就是前往鄂托克地区寻找蒙古鞑子的主力。 然后,蒙古鞑子的主力,竟然开始向西移动,这又是为什么呢? 朱拓出兵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内,根本找不到蒙古主力,只能大约估摸蒙古主力在什么地方……可是在地图上看着很小,实际上野茫茫一片,根本不知道找不到蒙古鞑子的主力。 傍晚扎营,朱拓啃着手里的羊腿,满嘴油腻腻的,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咱们好几万大军,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是出来打蒙古鞑子的。” “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就天天在草原瞎转悠。” “大王说得对,要不咱们兵分两路,由邱都督带一路人马,沿陕甘宁边界线前往河套地区,再由程指挥使带一队人马,前往草原深处,如何?” “这是布下了一个口袋阵吗?”朱拓问道。 “对,也算的上是地毯式搜索。” “不行。”老道的邱福立马提出质疑,说道:“这样的排兵布阵,无异于给蒙古鞑子送物资。我等决不能分兵,要不然凶悍的蒙古鞑子,一定会将我等各个击败。” 朱拓点点头,赞同道:“说的没错。不过不能这样做,还能怎么做呢?” 邱福提醒道:“肃王殿下,要不我们找一些小的部落,随便放把火,也算是打了胜仗,然后就鸣金收兵吧,对朝廷也有个交代。” “这怎么能行?本王是要直捣黄龙的,找几个小型蒙古部落算怎么回事?本王势要抓住鬼力赤那家伙,把他头给拧下来当夜壶。” “唉。”众人一时间愁眉不展。 “有了!”朱拓一挥拳头,说道:“本王有一个主意,本王率两千轻骑,前往漠北深处,亲自去打探打探蒙古鞑子的去向。” “不可!” “不可!” 众人纷纷惊呼,吕青皱着眉说道:“大王千金之躯何必去冒险?这种打探情报的事,自然有其他人去做。” “程指挥使和邱都督都要统率大军,其他人要么有要务在身,要么能力不够,只有本王,每日跟着大军行走,无所事事,这种事情正应该本王去做。”朱拓毫不在意的说道。 “太危险了!”众人还是纷纷反对。 朱拓认真的说道:“蒙古鞑子向来以部落分居,其实我率两千轻骑,不引人注意,更容易脱身。” “感觉还是不妥,要是大王您出了什么意外,我们该怎么向朝廷交代呢?”众将领摇头。 朱拓喝骂道:“你们不同意也得同意,同意也得同意!本王有手有脚,遇到了蒙古鞑子,难道还不知道转身跑吗?只有两千轻骑,来去如风,有什么好担心的?” 邱福叹口气,说道:“既然殿下非要这样做,出兵后,每三日必须派斥候回一次信息,也好让我等知道大王在什么地方。” “放心吧,本王做事一向稳妥!”朱拓摆摆手说道。 很快从大军中选出两千名英勇的士卒,还有吕青和士子梁伴随,这种兵力配置,除非遇到蒙古鞑子的大军,要不然就算打不过,逃也能逃掉的。 朱拓率领两千士卒远离了大军,向着草原深处而去。 一直到了黄昏,朱拓忽然让所有百户以上的营官,前往中军营帐开会。 等百户们都到齐了,朱拓咧嘴一笑,吩咐道:“立刻丢掉所有辎重,所有士卒只携带三日干粮,马上出发,连夜奔袭!” 第143章 大明霍去病! 这个命令来的如此突兀,大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各个千户看着朱拓,脸上露出不解。 而且还让他们奔袭,可是这茫茫大草原,他们往哪奔? 又袭什么地方? 朱拓让士卒展开了舆图,用手指指着上面一点,信誓旦旦的说道:“此地,距离我等约有七百里!连夜急行军,只需四五日,便能抵达此地!” 吕青惊讶的看着朱拓,问道:“大王,这是什么地方?” 朱拓十分自信的说道:“这里应该是鬼力赤的老巢!鬼力赤的大军在前方游荡,咱们既然找不到他们的大军,倒不如去抄他们的后路,直接端了他的老巢,让他在草原上变成真正的孤魂野鬼。” 吕青狐疑的看着自家大王。 自家大王只是随意的在舆图上瞎几把一点,就能点到鬼力赤的老巢? 再者说,蒙古鞑子后方补给位置,向来比大军的位置更隐蔽。大王尚且找不到蒙古鞑子大军位置,可是却能深入漠北,找到老巢位置? 这也太魔幻了。 朱拓傲然说道:“本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擅长谋划推断,本王从蒙古鞑子的移动迹象中,已经勘破了老巢位置,就是在这个地方。” 众百户这才知道,朱拓这一次远离大军,不是想探明蒙古鞑子的位置,而是想要孤军深入,直捣蒙古鞑子的老巢。 吕青脸色严肃的劝道:“大王,你离开前,曾答应了程指挥使和邱都督,每三天汇报大军的动态。如今却出尔反尔,执意要攻占蒙古老巢,岂不是将说过的话抛之脑后?”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朱拓惊讶的问道。 吕青将手按在朱拓肩膀上,表情十分认真,说道:“大王,您是皇子,同样也是晋地大军的主心骨,倘若您要是消失不见,那大军就成了一盘散沙,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战事呢?” 士子梁瞧见这一幕,大叫道:“吕青,注意你的身份。” 见状,朱拓抬起头道:“吕青,本王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本王也告诉你,带着大军在草原闲逛,每天的粮草消耗非常惊人,本王的大军拖不起,所以本王必须要有所行动。” 吕青叹口气,脸色平静,问道:“大王,您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本王宁愿做错,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朱拓解释道:“咱们来晋地也有数月了,想必你们也见到了这一路上的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更有甚者,易子而食。难道说,咱们大明的百姓就活该这么屈辱吗?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本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蒙古鞑子胆敢欺负我汉族百姓,那本王就要率领将士们,去攻占蒙古鞑子的老巢!” “大王,可是您在舆图上随意一点,难道就知道这是蒙古鞑子的老巢吗?”吕青十分不相信。 “本王有八成把握!”朱拓沉思道:“吕青,相信本王,只要此战能胜,咱们就抄了鬼力赤的后路,那鬼力赤部落没有给养,他所率领的大军势必会显露。到时候,与蒙古鞑子决战的日子就到了。” “本王刚到岭南时,遇到的危险比这多多了,本王不照样活蹦乱跳的?放心好了,本王心里有数,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大王所吩咐的行事吧!” 朱拓的自信来源于后世的历史记载,在鬼力赤部落称雄前期,大本营并不在后世所熟知的归化城。 而是在后世包头与呼和浩特之间的地方,也就是默特右旗一带。 虽然舆图简陋,但是舆图上的山川走向是基本可信的,只要按照黄河、青山的地理位置,就能推断出蒙古鞑子的老巢,误差应该不超过几十里。 将范围缩小到几十里,绝对能发现蒙古鞑子的老巢。 而且此次突袭,打的就是出其不意,所以朱拓在做出这个决定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而是说要去前面探探路,故而带出了两千将士。 用这两千将士,打不赢蒙古鞑子的大部队,但是抄蒙古鞑子的后路绰绰有余。 “出发!”朱拓扬起手中马鞭,大声说道。 朱拓一马当先,身后两千骑兵紧紧跟随,夜已经深了,天气微微有些凉意,洁白的月光洒在草原上,显露出一片片随风摇曳的草木。 “此次突袭,本王势要解锁封狼居胥的称号。哈哈,看本王如何将蒙古鞑子赶到贝加尔湖,从此让陕甘宁三边再无战事。”朱拓大声说着自己的理想。 “好啊!”士子梁大声叫道:“大王就像那霍去病一样。” “霍去病焉能及本王也?”朱拓瞪了士子梁一眼,大言不惭的说道:“霍去病有什么?不就是以二十一岁的年龄率军进入漠北,孤军深入寻找匈奴主力,向北推进了两千多里,杀敌七万……” “除了这,他还有什么?他还会什么?” 一向爱吹彩虹屁的士子梁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封狼居胥啊,武将的最高荣誉…… 再说,人家霍去病是站在塔尖上的人物,彪炳盖世,是值得后世无数武将争相效仿的。 “放心吧,本王这一次,做出的成就一定比霍去病还要大!”朱拓一指漆黑的前方,大声说道:“在这前面,有无数的功劳等着大家去取,到时候大家连升二三级也不是没可能!” 吕青叹口气,现如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自家大王是怎么有自信说出这句话的。 一夜急行军,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是人困马乏支撑不住了,于是朱拓再次就地修整,并派出大量的探子四处侦查。 约莫一个时辰后,便有探子回报,在北方三十里处有个蒙古部落,约莫有三四百人。 “迅速处理掉这个小部落!”朱拓冷峻的说道。 “是!” 此刻天刚亮,蒙古人才刚刚起床,可是远处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并且地面也在微微震颤。 “是首领回来了吗?” “不知道首领劫掠了多少汉人,是不是又带回来一些两脚羊。” “哈哈,那些两脚羊,在咱们面前,就像是牲口一样。谁让咱们是高贵的蒙古人,而他们是卑贱的……” 话还没说完,这人就看到一道闪烁着寒芒的弓箭急促而来,迅速洞穿了他的喉咙。瞬息之间,他便倒在了地上,最后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一大片冲锋的骑兵。 这些骑兵的装扮,与他们蒙古人完全不同。 “是……是大明的军队。” “大明军队来了,大明军队来了!” 片刻之间,这个小型的蒙古部落乱作一团,哭声哀嚎声响彻此地,有不少人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走,但是也有精壮的汉子拿起挂着的弓箭,想要朝大明部队反击。 朱拓一马当先,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无情的收割着蒙古人的生命。 两千大明骑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朝着蒙古人冲锋。 当双方彻底遭遇的那一刻,瞬间展开了肉搏战。士子梁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径直砍向了敌人的脖颈,而敌人的脖颈脆弱的就像一张白纸,直接被贯穿。 头颅掉落在地上,翻滚几圈,死不瞑目。 整个战场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大明军队出其不意,又是两千骑兵,而这个蒙古部落,总共的人数加一块也不过四五百人,更何况没有任何准备。 所以在大明骑兵的攻势之下,不断有蒙古鞑子被刺穿,被打飞。 将士们军心大振,不知道身体的疲倦,就像是一台台压路机,反反复复的凿穿蒙古人的部落。蒙古人惊惧了,害怕了,扔下武器,转身向后奋力逃命。 “杀!” 大明将士在凿穿蒙古部落后,四处追杀,逃亡不及的蒙古鞑子纷纷被杀,直到最后,整个战场上,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蒙古人。 “将此地一把火烧了。” 朱拓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继续吩咐道:“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两个时辰,再接着出发!” 第144章 大王丢了 “什么,大王丢了?!” 程守德正坐在篝火旁吃肉,听到探子来报,顿时一脸震惊的抬起头,连手中的羊腿都没了滋味。 “大王不就是去前面探探路吗?怎么人还丢了呢?”程守德失声问道:“再者说,大王每三天就会回一次信息,难道至今没有回消息吗?” 探子苦涩的摇摇头。 “卧槽!” 一旁的邱福忍不住爆了粗口,大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是肃王殿下率军出征的,结果还没过几天,肃王殿下竟然丢了?!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咱们这些人都要去陪葬!” 他们万万没想到,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现在呢? 肃王殿下在草原上飘到失联…… “快去派出探子,一定要探明肃王殿下现在在什么地方!快去!大不了派两千名探子,就算是地毯式搜索,也要找到肃王殿下!”程守德大声吩咐道。 姚广孝表情很平静,站起身,阻止两人道:“你们先冷静冷静,大王失联,或许是大王有意为之。” “你是肃王的属官,你竟然丝毫不担心他的安危?你这老和尚,本都督早就看出了你有反骨,快给本都督让开!”邱福喝骂道。 姚广孝纹丝不动,淡淡说道:“贫僧对大王的忠心天地可鉴!另外,贫僧认为,大王是有要事去做,我等只需要按照原定计划,继续前行即可,不必顾虑大王是否失联。” “你要知道,要是肃王出了事,我等都是有罪之人!”邱福一跺脚,骂道。 此时的朱拓,正率领着两千将士在草原游荡,在这些时日内,他们确实击败了几个小股部落,甚至是全歼,只不过一直没遇到大的部落。 朱拓看着手中的舆图,看了好半天也看不懂,旋即手掌往下一挥,忍不住骂道:“这是谁画的舆图,这也太简陋了,甚至连标注的地方都出错了。” 吕青凑上来,看了一眼,狐疑的说道:“大王,会不会是舆图没出错,而是您拿倒了?” “什么?”朱拓大惊失色,连忙把舆图倒过来,这才露出了然的神色,说道:“原来是这样看的,那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路?” 吕青皱眉道:“何止是走错了路,简直是南辕北辙啊。” “卧槽!”朱拓一拍大腿,骂骂咧咧的说道:“本王怎么觉得不对劲,原来是走错了路啊,要不然按照咱们的速度,现在应该赶到了蒙古鞑子的营地。” “那现在咱们距离还有多远呢?”吕青问道。 朱拓想了想,自信的说道:“幸好没走多远,只有一百多里地,再有大半天时间就能赶到了。将士们,调转马头,然后加快速度,咱们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时候到了!” 约莫走了三四个时辰,便有探子来报,在二十里开外,发现了一座城堡。 众将士听到这个回报,都感到很诧异。 因为,蒙古鞑子向来都是逐水流而居,住的是帐篷,也没有什么工匠技术,怎么会修建城堡呢? 朱拓站起身,咧嘴笑道:“看来本王想的没错,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哈哈,这里肯定是蒙古鞑子的物资中转站,要不然怎么会修建城堡呢?就是不知道城中有多少人。” 由于将士们赶了一天的路,所以朱拓让将士们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先行休息。 而朱拓带着吕青和士子梁两人,到了一处土坡,拿出特制的望远镜,向着城堡内部眺望。 蒙古鞑子的城堡修建的非常简陋,甚至骑着马就能跃过去,主要是因为,蒙古鞑子的城堡不是防范敌人,而是为了防范风沙。而且在这城堡内也有不少蒙古百姓,负责搬运物资、运输马匹。 “大王,您真是神了!”士子梁竖起大拇指。 “哈哈,也不想想本王是何人!”朱拓咧嘴笑道:“本王向来有神明护佑,就算在这草原瞎逛,都能摸到蒙古鞑子的老巢!” “那咱们现在就打吧!”士子梁跃跃欲试。 “不,先派数人伪装成蒙古人,混进这城堡里去,你们看这城堡守卫并不森严,应该很容易混进去。然后进入到城中,开始四处纵火!” “待城堡内火光四起时,咱们再趁机杀入,城堡内的人肯定四散逃跑……哈哈,封狼居胥,就在今日!” 第145章 肃王朱拓到此一游! 战争前的一夜是最难熬的,生死未卜的旅程,谁能安然入寝? 刚过了寅时,朱拓便翻身起来,命令所有将士集合。 草原还是一片漆黑,为了不引人耳目,所以将士们行动之时没有动静。 朱拓透过浓浓的黑夜,看到一张张年轻的脸颊,心中无比澎湃,沉声问道:“将士们都召集齐了吗?” 一向嬉皮笑脸的士子梁,此刻脸上也颇为肃穆,认真的点点头:“两千将士,已经全部就位。大王,将士们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朱拓点点头,说道:“此次长途奔袭,咱们只有两千人,攻打敌人的时间,也就不过三个时辰,如果三个时辰覆灭不了敌军,咱们立刻撤走!” “是!” “目标,敌军堡垒,出发!” 虽然称之为堡垒,其实更应该称之为土城,因为这里原本是平坦大草原的一处土丘,高高耸起在草原上。 鬼力赤部落壮大之后,因为要扩张的缘故,所以便在此地修建了临时城墙,将此地用作连接草原与前沿的中转站,也是后勤保障重地。 蒙古鞑子几乎所有的战马和粮草,都要从这里经过。 虽然只是后勤基地,但同样有重兵把守。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掉城中的蒙古鞑子,恐怕蒙古鞑子的支援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大明将士就危险了。 朱拓白天的时候,已经派人扮做蒙古鞑子,混进了城中。 而过了寅时没多久,城中各地突然出现火光。片息之间,火光冲天,刺破了漆黑的夜空。 “杀啊!” “杀光蒙古鞑子!” 在齐齐怒吼中,朱拓率领着两千将士一同奔袭,他们发出冲天的怒吼,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就像是一道迅猛的河流,直直冲了上去。 这土城的蒙古鞑子本来还想去救火,但是看到杀来的明军,瞬间面露惊骇之色。 他们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大明士卒竟然摸到了这个地方。这怎么可能,这可是草原腹地啊,在茫茫草原上,大明军队摸到了这里…… 难道他们自带gps定位? 朱拓率领的骑兵,瞬息之间就进了土城。 所过之处,帐篷掀翻,尘土飞扬,蒙古鞑子躲避的稍微慢一点,就会被高头大马踩在蹄下。 蒙古鞑子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还没有来得及组织抵抗,便已经有数百人倒下。 朱拓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砍翻十余名蒙古鞑子。 士子梁神情冷酷,犹如一尊杀神,遇到蒙古鞑子便是一刀劈了下去,鲜血溅的满地都是。论起狠辣的程度,士子梁比蒙古鞑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过了好一会儿,留守此地的而蒙古鞑子才反应过来,开始聚集抵抗。 蒙古鞑子擅长骑射,这弓弩看似简单,却是劲道大,箭速快,这一轮箭雨顿时遏制住了大明将士的进攻。 士子梁左支右挡,劈开了几根冷箭,望着几个中箭身亡的大明将士,他当即怒吼一声:“跟我来几个人!” 旋即,十几个英勇的大明将士紧紧跟随士子梁,朝着敌军阵营而去。将士们也杀红了眼,跟在身后,有人默默倒下,却没有一人吭声。 士子梁再一次上演了拿手好戏,冒着敌人的箭雨,举起手中的盾牌,毫不畏惧的而冲杀。 斩将夺旗! 不管是蒙古鞑子还是大明将士,此刻都惊呆了。 士子梁也太猛了吧? “给我去死!” 士子梁坚硬的盔甲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箭矢,可他浑然不觉,冲进了敌军阵营,手持着滴血的长刀,杀了进去。 在他身后,有十几名英勇的将士跟随。 蒙古鞑子的首领此刻惊呆了,瞧着人群中犹如战神一般的士子梁,双腿颤颤,几乎想要逃跑。 可是在他心中刚冒出逃跑的想法时,士子梁已经率人冲到了他的身前,高高举起手中大刀,然后猛然落下。 “哐当!” 兵器相交的声音,擦出一串无比绚烂的火花,然后蒙古首领手中兵器断裂,他的瞳孔逐渐变大,额头上出现一条淡淡的、整齐的血纹。 “啪叽!” 鲜血缓缓流淌,他的身子,从中间整齐的断成两截…… 朱拓率先反应过来,大声道:“敌军首领已死,大明将士们,跟我冲啊,不要放过一名蒙古鞑子!” “冲啊!” 土城的火光冲天,在火光映照下,大明将士爆发了无以伦比的而战斗力,他们犹如凶猛的狼群冲进敌军,嘶吼着,砍杀着,那狠辣的姿态,连蒙古鞑子也为之胆寒。 可是,蒙古鞑子的首领虽死,剩下的蒙古鞑子依然带着凶悍,毫不畏惧的和大明将士展开肉搏战。 士子梁率领十几个将士一路拼杀,每前进一步,都是血肉纷飞、血流成河,无数的蒙古鞑子倒下,也有同样的大明将士长眠于此。 朱拓虽然是皇子,可丝毫不惜命,手起刀落,一个蒙古鞑子身首分离。 再次手起刀落,刀砍卷刃了,没能砍死面前的蒙古鞑子,不过他身旁的吕青见状,长剑刺出,一剑了结了蒙古鞑子的性命。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大名将士不畏生死、以命相搏,终于冲破了蒙古鞑子的阵形。 他们汇聚在一起,一次又一次的向蒙古鞑子冲杀。 这些凶悍的蒙古鞑子胆寒了,害怕了,开始放下武器转身逃跑了。 但是大明将士不依不饶,驱驰着身下的马匹开始追逐,将一个又一个逃亡的蒙古鞑子砍落马下。 “哈哈!”朱拓勒住马绳,瞧着大明将士追逐蒙古鞑子,心中感到无比畅快,大声说道:“吕青,此战过后,咱们就一战封神了,哈哈,大明战神,非我莫属!” 吕青点点头,夸赞道:“大王之勇无人能及,抛弃大军来到漠北作战,想必此刻的程指挥使和邱都督都急疯了,正四处找大王呢。” “本王好歹断了蒙古鞑子的后路!” “可大王不遵从命令,擅自作战,若是放到纪律严明的部队中,大王此举,甚至有被砍头的风险。” “王在外,将令有所不受!” 朱拓冷哼一声,大叫道:“本王做出的成就,就连父皇也远远不及,违反军令怎么了?再说,本王就是此次出征的大元帅,不算违反军令。” 说着,朱拓翻身下马,朝着破烂的土墙走去。 “大王去干什么?” “哦,本王蘸点血,打算在墙上写个肃王朱拓到此一游……” 吕青忍不住仰天长叹,自家这位大王,心智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呢? 第146章 什么?家被偷了? 朱元璋时代,北方的敌人叫做北元,蓝玉的捕鱼儿海一战,覆灭了北元的皇族精锐。从此,北元变成了庞大的蒙古部落。 朱棣时代,蒙古部落分解成了鞑靼和瓦剌,而最大的首领叫做阿鲁台。 可是在他们两个时代之间,蒙古最大的首领叫做鬼力赤,掌握着约一大半部落的兵力。 在陕甘宁边境线外,便是鬼力赤所在的营地,鬼力赤大军的行踪并不固定,他喜欢将大军的兵力分成小部分,然后四处游荡。 遇到防守薄弱的明军边境,他就大举入侵,然后掠夺边境内的大明百姓物资。 等明军反应过来时,他就立马缩了回来,率领大军在草原上四处游荡。反正茫茫草原,明军也摸不清楚他的具体位置。 打一枪,换个地,这就是他作战的总体思路。 在中军位置上,便是鬼力赤的大帐。 鬼力赤的身材并不高大,带着羊皮做成的毡帽,披着铠甲,岔开双腿,搭在前方的胡桌上,他晃荡着身子,神色傲然。 他现在不能称之为可汗,因为现在蒙古部落的可汗叫做坤帖木儿…… 只不过这位可汗名存实亡,实力基本上被鬼力赤架空了。 鬼力赤很是狂傲,看着身侧的一名蒙古将领,忍不住问道:“拉布里,听说愚蠢的大明人出征了?” “没错,大首领,这一次明军出征人数大约为七万人,此刻他们正在准格尔旗一带游荡……” “哼,愚蠢的大明人,准格尔旗一带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什么?难不成,他们觉得,本首领会在那里等着他们?” “哈哈,大首领,或许大明人真的很蠢笨吧,漫无目的的瞎逛。” “大明的元帅是谁?” “据手下打探的消息,好像是大明的皇子,名字叫做朱拓,不过他是岭南的皇子,此次却主管晋地事宜,甚至还要出征咱们蒙古,真够奇怪的……” 鬼力赤眯起了眼睛,说道:“大明是不是没人了?竟然把一个皇子派到晋地,甚至还妄想出征咱们蒙古……他是不是觉得,咱们蒙古都是软柿子呢?” 拉布里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或许他是想拿咱们蒙古刷战功。” “想得倒美,也不怕磕掉他的牙!” 自从得知蓝玉回京后被软禁的消息,鬼力赤顿时觉得支棱起来了,没了蓝玉,自己在这天底下还能畏惧谁? 还能怕谁? “大首领,要不我等派出小股部队骚扰他们?” “不必,就让他们在草原上瞎逛吧,反正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咱们中军的位置。等他们逛累了,逛疲惫了,自然就回去了。” “大首领聪慧,任谁也不会想到,咱们中军会在这个位置。” “哈哈。”一提起这个,鬼力赤脸上就涌现一阵阵自豪,他在草原上的掌控力很强,往往大明军队刚出征的时候,他就能得到准确消息。 然后根据大明的前进路线,估算出大明军队的所在位置,早早作出应对。 他心中有着浓浓的自信,就算大明军队把草原翻过来一遍,也不可能找到他的位置。 “还有啊,等大明军队撤军的时候,咱们可以派出一支军队,偷袭他们的粮道……只要他们的粮道一断,那大明军队就犹如无根之水。” “大首领高见!” “本首领的智慧,岂是那朱拓能比的?这种办法,也只有本首领才能想得出来。” 正说话时,突然有探子闯了进来,脸色惨白、神色惊慌的大声道:“禀大首领,大事不好了!” “惊惊慌慌的,像什么样子?是本首领带出的兵吗?”鬼力赤不满的说道。 “不是的,大首领。”那探子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组织语言说道:“大首领,咱们位于土默特右旗的营地被偷袭了!” “什么?”鬼力赤睁大眼睛,大声问道。 “是大明人干的,他们找到了咱们的营地,并且击败了咱们的将士。” “什么?”鬼力赤顿时站起身,不敢置信的问道。 大明军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摸到了那个地方? “咱们的将士死亡无数,还有那些粮草、马匹、军需物资,全被大明人烧的一干二净!” “什么?” 鬼力赤如遭重击,摇摇欲坠,眼中燃烧着怒火,这可是军需物资啊,要是没了这些物资,他们在草原上可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好啊,他们在草原上四处游荡,打算和大明军队玩玩运营,玩玩拉扯。 可是谁知道。 家被偷了! “来人啊!” 鬼力赤胸口一起一伏,等所有将领进入大帐后,愤怒的骂道:“大明人不当人子,竟然偷袭了土默特右旗的营地……咱们现在就杀回去!” “大首领,不可。” 开口的人名叫阿鲁台,目前是鬼力赤手下的大将。没过几年,这位阿鲁台就会扶持鬼力赤登上了可汗的位置…… 然后,鬼力赤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被阿鲁台一脚踢了下去。 “你是来指挥本首领吗?”鬼力赤愤怒的吼道。 阿鲁台平静的说道:“大首领,或许大明人阴差阳错找到了咱们的营地,然后偷袭得手……现在咱们赶回去,大明人早就跑掉了,咱们又能做什么呢?” “再者说,咱们现在赶回去,大军的行踪很容易暴露,万一再遇到了大明军队,那咱们能打得过吗?大首领,咱们现在的军队,只有三四万人马。”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首领,您现在回是回不去了,甚至过十来天后,物资就会告急。如今之际,只有向南攻占大明人的土地,抢夺大明人的物资,咱们这支军队才有可能存活下来!” 第147章 一块上路! 陇南位于秦巴山区,这里东临陕西、南抵四川,紧紧扼住陕甘川三地之要塞,素有“秦陇锁钥,巴蜀咽喉”之称,乃是历朝历代的兵家必争之地! 自从汉朝见张謇出使西域后,甘肃东南部就被设为巩昌府,一直顺延到明朝时期。 但是,百姓们还是习惯称呼巩昌府为陇西。 不过,在明朝时期,陇西下辖有一个阶州城,位于甘肃境内,也一直是隶属于固原军镇的防务范围。 鬼力赤将目光投向了这里。 主要是因为,阶州城十分繁华与富足,对于他们蒙古来说,就算是无法攻破城池,只要能在阶州境内大肆抢劫一番,也不会空手而归。 但是,阶州城守备森严,要想到达阶州城,首先就要突破固原军镇的镇番卫,然后还要渡过渭水,一旦陷入了拉锯战,蒙古军队将九死一生。 可是,鬼力赤没有任何办法。 不知道哪个狗日的,竟然把他后路给抄了! 来时还好好的,现在回不去了! 这也就导致,他的军需物资只能靠掠夺了,不然现在返回漠北,万一被大明军队发现了,恐怕蒙古部队将全军覆没。 鬼力赤咬着牙,对于他而言,进攻阶州城无疑是一次极大的冒险,因为这一次战斗,不仅要打的赢,还得打得快。 打完就跑! 不能让游荡在草原的大明军队反应过来! “大首领,如今,咱们还有退路吗?”阿鲁台慢悠悠的问道。 鬼力赤愤怒的说道:“好啊,既然大明敢偷袭我们的营地,那么,尔要战,那便战!” “大首领,还请节哀,不要让愤怒蒙蔽你的双眼。” “讲屁话没有用,让大明人也节哀!” 鬼力赤冷声道:“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的痛哭声。” 作为目前蒙古各部落公认的大首领,鬼力赤还是具备很大的话语权的,他叫来几个将领,分别给了他们不同的命令,让他们即刻开拔。 剑指阶州城! “速度再快一点!”漆黑的夜中,朱拓回头看了一眼大军,冷声吩咐道。 “大王,咱们已经连续赶了四天路了,将士们疲惫不堪,快支撑不住了。” 朱拓沉思片刻,然后吩咐道:“那就沿途做上记号,凡是跟不上的将士原地休息,然后沿着记号走。至于咱们几个,还是尽快与大部队会合。” 吕青看了一眼那些疲倦的将士,提醒道:“大王,咱们刚打了胜仗,我理解您想炫耀的心情,可是您能不能缓一缓,好歹让将士们歇息片刻。” “愚蠢!”士子梁骂了一声,说道:“吕青,咱家大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有什么深意?” “我怎么知道?”士子梁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然后疑惑的看向朱拓。 朱拓一愣,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道:“没错,本王这么做,确实有深意,呃……深意就是……就是本王觉得,说不定鬼力赤那家伙会主动暴露行踪呢,咱们要是回去的晚了,就赶不上战事了。” “不会吧?蒙古鞑子会主动暴露行踪?” “这可不好说。”朱拓摇摇头,说道:“你们看,咱们灭了他们的后方大本营,这下他们没了后勤保障,要么逃窜回漠北深处,要么就狗急跳墙。” “怎么跳墙呢?” “呃,我要是鬼力赤那家伙,没了后勤保障,肯定就去抢大明百姓的……你们看,这是绵长的边境线,这些地方穷困,这些地方山路多,狭窄不易通过马匹……” 朱拓的手在舆图上划来划去,正在分析时,心中猛然一跳,手指赫然点在了阶州城的位置。 “这里……” 朱拓脸色一变,大叫道:“快,速度再度加快,一半的将士下马,将马匹留给另一半将士,跟着本王,一人双马,昼夜不停地赶回大部队。” “大王,怎么了?” “蒙古鞑子极有可能进攻阶州城,咱们务必要赶回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此刻在明军阵营,程守德面如死灰,最后一次问道:“已经十天了,还没有肃王殿下的消息?” “没有。” “完了,全完了!”程守德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肃王殿下啊,您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呢?要是再不出现,我们都要坐着囚车回应天城了。” “不必担心,大王或许有什么事耽搁了,用不了多久,大王就会赶回来的。”姚广孝一脸平静的说道。 “你这个妖僧,净在这妖言惑众!要是一开始散出大量探子,恐怕现在已经找到大王的位置了,何至于在这里担惊受怕?” “你们爱信不信!”姚广孝冷哼一声。 邱福叹了一口气,说道:“将此地的情况,如实禀报朝廷。” “可……可是我等犯下如此大错,朝廷只要知道肃王殿下人丢了,恐怕立刻就会派人缉拿我等。” “现在禀报朝廷,咱们还能留一条全尸。要是等朝廷知道了,那咱们全家都要一块上路……程守德,你也不想让全家陪你一块升天吧?” 程守德:“……” 他咬咬牙,说道:“说不定,肃王殿下真的有事耽搁了,说不定,肃王殿下偷袭了蒙古鞑子的部落,取得了大胜,现在正在往回赶呢?” 邱福面无表情,击溃了他的幻想,提醒道:“你觉得可能吗?你怎么不说,肃王殿下深入漠北,一举端了蒙古鞑子的老巢呢?” “呃,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我不是贬低肃王殿下,只不过你觉得肃王殿下的军事才能,与汉时的霍去病比之如何?” “不如。”程守德摇摇头。 “那不得了。”邱福无可奈何的摊摊手,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向朝廷交一份奏章,说清楚事情的经过。或许,朝廷会给咱们一条生路的。” “唉。”程守德仰天长叹,心中无限感慨。 肃王殿下啊,您也太坑了。 跟着您一块出征,本来是抱着建功立业的想法,可是谁能想到,还没碰上蒙古鞑子呢,您先丢了…… 这下好了,我等也要陪着您一块上路了。 第148章 大王回来了! “大王回来了!” “大王回来了!” “卧槽,大王真的回来了!” 朱拓紧赶慢赶,终于赶回了大明部队。 数万的大明军队没有想到,朱拓竟然真的回来了……这都有半个多月了啊,肃王殿下在这茫茫草原消失不见,这些日子,全军上下真可谓提心吊胆的。 当程守德和邱福两人得到消息后,匆忙赶到朱拓的面前。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在确定眼前这个人正是朱拓时,他们老泪纵横,甚至程守德站立不稳,就想跪倒在地。 朱拓急忙扶起了程守德,大笑道:“哈哈,没想到你们这么想念本王,本王只是离开了十几天,你们看到本王就像看到小媳妇一样……哎呀,你们对本王的感情,本王心里感觉到了。” 程守德张了张嘴,瞧着朱拓嚣张的表情,他很想破口大骂。 但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又生生忍了下去。 “不错,不错,本王离开这些时日,你们辛苦了。啧啧,你们看,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战事不易啊,幸亏有两位大将军操劳,实在是令人敬佩啊。” 邱福幽幽的问道:“大王,这么多天,您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不传来消息呢?全军上下,快要担心死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本王聪慧异常、英勇无比,这天底下能伤到本王的人,至今还没有出现呢!再者说,本王是去做大事。” 朱拓正要和他们吹嘘,不过姚广孝得到消息后,也迅速赶了过来。 “大王!!” 姚广孝激动跑到朱拓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朱拓,说道:“大王没事,大王没事就好!” “哈哈,让你们担心了。” 姚广孝点点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军队,压低声音道:“大王,经过贫僧这些日子的观察,这些士卒都以大王为尊,大王可以随意差遣他们……” “你这妖僧想干什么?我早就觉得你心怀鬼胎!”一旁的程守德大叫道。 姚广孝坦荡的说道:“贫僧没其他意思,只是觉得接下来要经历战事,大王如果能如臂指挥这些将士们,咱们也更加容易打赢接下来的战事。” “算了算了,本王目前没造反的想法。”朱拓摆摆手,岔开话题道:“本王这次偷袭,取得了空前的胜利,本王一举端掉了蒙古鞑子的老巢。” 朱拓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打算接受他们的赞扬。 可是出乎朱拓意料的是,众将领脸上全是狐疑。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朱拓大叫道:“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谎?本王率两千将士,长驱直入八百里,一举成功偷袭蒙古鞑子的后勤营地,杀敌三千余人!” 众人还是不相信。 这时候,吕青上前,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神情从疑惑、到不可置信,最后变成了震惊。 卧槽,肃王殿下真的端掉了蒙古鞑子的老巢? 众所周知,自从捕鱼儿海一战后,大明与蒙古的战事,基本上就是在草原上瞎逛一圈,灭了几个小型部落,然后班师回朝。 这一次出征,别看人数多,可是按照程守德的预期,能杀敌两三千人就不错了。 可是肃王殿下,竟然能在茫茫草原上,摸到了蒙古鞑子的老巢……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他见识少,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肃王朱拓身上哪点像名将名帅了?整天满口跑火车,怎么在草原瞎逛一圈,就能立下堪比霍去病一样的功劳呢? 瞧着众人脸上的震惊,朱拓哈哈大笑,将战事的经过讲给众人听。 当然了,在朱拓讲解的版本中,他不畏生死、勇往直前,灭掉了一个又一个的蒙古人。 讲了约半个时辰,朱拓这才停住了话,脸上突然变得比较冷酷,说道:“本王认为,鬼力赤失去了后勤保障,势必会陷入疯狂,甚至主动攻打咱们大明边界。” “鬼力赤有这个胆子吗?” “平常没有,可现在有!” 朱拓展开舆图,指着阶州城的位置,分析道:“对于如今的鬼力赤来讲,十分渴望物资……所以,他会先掠夺足够的物资,再向草原深处逃窜!” “本王认为,有八成的可能会攻打阶州城。众将领听令!” 众人立刻抱拳。 “我等部队分为两支,其中一支为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阶州城。另一支部队为步兵,沿着陕甘宁边境线前行……” 朱拓详细的说着自己的策略。 从草原上送出的奏章,到大同需要三天时间,从大同到应天城,八百里加急的话,需要十天。 理论上,八百里加急的奏章到达京师后,无论是什么时间,也必须直接送到皇帝手中。 哪怕是宫门紧锁的深夜,也要将奏章从门缝中送进宫,然后将皇帝叫醒了阅览。 在深夜三更天时,有太监手里拿着奏章,急匆匆的进了殿中,叫醒朱元璋看奏章。 朱元璋不愧是劳模,立刻从床上起身,当他看到奏章的内容时,瞳孔猛然一缩,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陛下!” “陛下!” 太监们眼疾手快,迅速将朱元璋托起来。 朱元璋的脸色非常不对,胸口不断的起伏,眼中露出的凶悍之气仿佛要杀人,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愤怒的说道:“将徐达、耿炳文等武将叫过来!” 等徐达和耿炳文之类的武将进殿后,看到在明亮的烛光下,朱元璋的脸色非常潮红,目光凶悍。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即将苏醒的老年狮王,余威不减。 “陛下,发生了什么事?”徐达问道。 朱元璋愣了好一会儿,眯着眼睛道:“朕要亲征蒙古。” “啊?陛下?您为何如此?如今的蒙古不值得您大动干戈!”徐达立刻劝道。 “朕的好儿子竟然在草原上失踪了……还有那些跟他一块出征的将领,竟然连一个人都看不住!简直是一群废物,废物!” 朱元璋大吼。 “朕要亲自宰了他们!” 朱元璋愤怒的将手中奏章扔到地下,骂道:“你们看看,这晋地的官员难道是一群猛兽吗?朕的三儿子死了,现在十八也失踪了!” “朕要去晋地,去晋地!!” 朱元璋不断重复着,坐在龙椅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调了灵魂,眼眸中只剩下无尽的怒火。 徐达拾起地上的奏章,打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第149章 抬棺灭蒙 整个大明都动员起来了。 这个大明,天生就是为打仗而生的国家。从朱元璋登基开始,每一位皇帝,如果不亲自出征几次,都不好意思向别人介绍自己是大明的皇帝。 只不过直到一位不知名的大明战神,在阴沟里翻船了。 应天城储备了许久的粮食物资,此刻纷纷被调用,户部尚书卓敬日夜不休的统计着后勤,还有兵部,开始了征召年轻人,有的去运输物资,有的负责修建城墙,有的作为兵卒的预备队。 这股统战的飓风,即使刚刚刮起,就已经在应天城掀起了巨大波澜,而且还在向外界延伸。 朱元璋看起来非常的疲惫,他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半躺在龙椅上,手中捧着一本奏章,他这些时日非常忙碌,尤其是到了深夜,根本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想起了朱拓。 这位被他寄予厚望的皇子,勇敢、聪慧、有想法,是被他当做储君培养的。 虽然如今资历不够,在官员中没有声望,可这不是什么问题,因为朱元璋会为朱拓铺好未来的路,让他增加自己的声望……就比如这次让他去晋地,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至于他从前看好的朱允炆…… 妇人之仁,对于那些犯法的官员不敢动手,要是让他掌权,或许大明的贪官污吏就会操办家业、兼并土地。 再到最后,大明百姓被逼的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 大明是百姓的大明! 而朱拓则不会包庇那些贪官污吏,所以朱拓就是一个很好的继承者。 “陛下,肃王殿下应该无恙……” “无恙?如果还有一丝生机,那程守德和邱福敢这样上奏章吗?” 朱元璋愤怒的盯着徐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叫道:“倘若让朕知道,是谁让朱拓失踪的,凡是参与这件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诛九族!” “另外,再给户部十天的准备时间,十天之后,朕要亲率大军征讨蒙古!” “陛下,您的身体……” “放心,朕的身体,足够能支撑到草原,朕要亲手砍了鬼力赤的脑袋!”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小太监举着奏本,急匆匆的进入殿中,大声禀报道:“启奏陛下,八百里加急,边关发来的。” 朱元璋眼眸眯了眯,说道:“呈上来。” 这道奏章呈上后,朱元璋只扫了一眼,就惊呆了。 而且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瞬间全部被彻底颠覆的那种惊呆。 朱元璋先是狂喜,拍着桌子,眼泪都飚出来了,夸赞道:“朕的虎儿,不错,不错,竟然能立下如此丰功伟绩,疾驰数百里,一举端掉了蒙古鞑子的老巢!” 说着,朱元璋将奏章扔给徐达等人。 徐达看了奏章后,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称赞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肃王殿下不仅转危为安,甚至还断了蒙古鞑子的后路,肃王殿下一个人,杀了六百多蒙古鞑子……” 徐达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眼前出现幻觉了。 其他大臣也迅速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向朱元璋称赞。 朱元璋先是接受了大臣的朝贺,心里面美滋滋的,真不愧是朕的虎儿啊,率领两千轻骑就敢深入漠北,端掉了蒙古鞑子的老巢…… 然后他回过神来,拍着桌子,骂骂咧咧的说道:“好他个朱拓,他这个逆子,刚愎自用,本来可以派人前去后方,可他非要亲自带队……朕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逆子?!” 徐达解释道:“陛下,或许只有肃王殿下才能找到那里。” “那他就不知道事先说一声?害的别人担惊受怕!他要是一出事,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他死去?!” “陛下,肃王殿下是为了隐藏行踪……” “隐藏个屁,朕看他是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等他回京后,朕非要扒了他的裤子,好好揍他一顿,以消我心头之恨!”朱元璋跳脚着,破口大骂。 草原上,朱拓既没有骑马,也没有走路,而是乘坐一樽棺材,由八名身强力壮的将士一同抬着赶路。 “本王抬棺灭蒙,势要与全体将士共存亡,不成功,便成仁!”朱拓不顾程守德和邱福的阻拦,执意坐在棺材上,对着将士们大声说道。 前有左宗棠抬棺进疆…… 不对,应该是前有朱拓抬棺灭蒙,后有左宗棠抬棺进疆。 左宗棠是好歹也是骑马而行,棺材只是跟在后面。可是朱拓激进多了,直接坐在棺材板上面。 不过这效果也是杠杠的,凡是后方的将士们,看到前方棺材板上的肃王朱拓,不由的精神一振……所有人都对朱拓的决心钦佩不已。 朱拓得意洋洋,拍着棺材板,笑着问道:“吕青啊,你说父皇看了本王的奏章,会不会高兴的从地上蹦起来?” 吕青叹口气,说道:“大王,咱们虽然打了胜仗,可是您的奏章写的太离谱了,一个人杀了六百蒙古鞑子,这话说出去谁信呢?” “吕青,你敢质疑大王?”士子梁一瞪眼,说道:“大王,陛下看到您的喜报,别说是从地上蹦起来了,恐怕还是一蹦三尺高的那种。” “哈哈,那可真就太好了。” 朱拓摩挲着下巴,沉思道:“本王听说啊,从前得胜之军归来的时候,皇帝为了表示重视,不光出城迎接,甚至还会亲自脱下主将的鞋子,表示自己的爱才之意。本王立下汗马功劳,不知道能不能享受这个待遇。” 说着这话,朱拓眼里还有丝丝期待。 “大王,别说是脱鞋子了,陛下说不定能把你裤子都给扒了。” 朱拓刚想要辩驳几句,却看到远处滚滚而来的旋风,连忙趴在棺材板上面,大叫道:“卧槽,起风了,本王的棺材板快压不住了。” 与此同时,蒙古部队一方,鬼力赤面色阴沉,转头看向其余几位部落的首领,说道:“这一次行动,必须要快,而且还要劫掠粮草。” 阿鲁台在一旁嘱咐道:“咱们总计出动了四万兵马,基本上是全部兵力了。咱们与汉人不同,绵长的边境线上到处都是军镇,只要陷入拉锯战,汉人就能很快赶来支援。” 鬼力赤心中恼怒,要不是狗日的大明人,截断了他的后路,他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杀不进去,退不出来,在这里吊着,难受的一批!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进入大帐内,向鬼力赤禀报道:“大首领,探马们都已经回来了!” 鬼力赤脸色一肃,说道:“让他们进来。” 旋即,便有四名探马走进帐内。 按照鬼力赤的吩咐,这四名探马头目分别负责探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明军动态! “附近的明军军镇可有什么异动?” 一名探马率先禀报道:“禀报大首领,以西三百里,并未发现大明军队的踪迹。” 然后又一名探马说道:“一百里开外的固原军镇也是紧闭城门,守备森严,没有丝毫动静。” 第三、四名探马一齐说道:“皆没有什么动静。” 听到禀报之后,鬼力赤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向南进军!” “大首领,此战还请让我们哈萨克的勇士为先锋!” “好,草原的长生天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是吃肉长大的,必然会战胜吃草长大的大明人。” 第150章 战役进行时 这一天,渭水南岸尸骸遍野,绝大部分都是大明将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土地与河流,傍晚的徐徐秋风,无论如何也吹不散空气中的浓郁血腥味。 遍地尸骸之中,偶尔会有重伤的大明人发出痛苦的惨叫,但是惨叫戛然而止,因为被四处巡视的蒙古将士看到后,会毫不留情的杀死。 这样的战斗场面看起来异常惨烈,就好似经历了一场残酷血战。 其实战斗过程乏善可陈,也就是蒙古将士突然偷袭,然后攻到了渭水对岸。 基本上是一边倒的局面。 在渭水岸边,蒙古大首领鬼力赤坐在战马上,冷眼看着浑身湿漉漉的明军将领,表情满是高傲与不屑。 “把他摁在水里!” 几个蒙古将士七手八脚的把这名大明军官摁在水里,他奋力的挣扎着,手脚四处划动,没一会儿,他的动作幅度变小了,整个人变得奄奄一息。 “噗嗤。” 蒙古将士把他拎出来,扔在地上,像一条死狗一样。 “我问你,你叫什么?担任什么职务?” “范……范高,我乃是镇宁卫的一位指挥佥事。” 这位大明武将乃是勋贵出身,他的父亲曾跟随朱元璋一同打天下,所以他在边防之地也是一路顺风顺水,青云直上。 而且对于范高来说,在军队的差事就是消磨时间,混点资历,顺便领点俸禄作为零花钱,他今后的道路早就被家族安排好了,过几年就会升为指挥同知,再过几年就是指挥使…… 唉,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真是没什么意思。 所以,范高为了给自己找点乐子,就主动提出镇守镇宁卫…… 结果没成想,刚镇守了两个月,镇宁卫就被蒙古鞑子突袭了,而他也成了蒙古鞑子的乐子。 范高没有底层将士的悍勇,在面对蒙古人的酷刑时,滑溜的交代了。 “问你什么,你答什么,知道吗?”鬼力赤眯着眼睛问道。 “是。” “阶州城的守军有多少?” “三千将士,其中弓箭手一千名。” “固原军镇共有多少士卒?指挥使叫什么名字?” “固原军镇前些日子被抽调了三千余人,如今只剩下万余人,指挥使名字叫做宣彬,此人经历大小战事二十余场,经验丰富……” 在鬼力赤的冰冷目光注视下,范高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他在被施以刑罚后,内心一时间只剩下了“惜命”二字。 从前的雄心壮志,内心中的自诩不凡,军人的天职,全被他抛到脑后,此刻范高心中只想着一件事情,就是把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以此来换取活命的机会。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只要眼前的蒙古大首领稍有松口,他就会大叫着投降,甚至愿意,主动说降自己的下属。 然而,鬼力赤从始至终都只是冷冷的打量着他,见到他的拙劣表现后,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低劣的大明人,浑身没有一块硬骨头!” “大明人没有懦夫?!”远处一名满身是血的大明将士躺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大骂道:“范佥事,大丈夫宁愿站着死,也不能跪着……”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蒙古鞑子一刀割下了头颅。 范高看着他的死亡惨状,吓的浑身震颤。 鬼力赤盯着他好一会儿,沉思了片刻,吩咐道:“将活着的大明人绑起来,将他们作为人形盾牌,攻城的时候,让他们先上!” 随着镇宁卫的沦陷,鬼力赤大军距离阶州城更进一步。 而当鬼力赤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进入镇宁卫城的时候,整个镇宁卫城已是彻底落入到蒙古部队的手中,蒙古军队四处劫掠,镇宁卫城中一片混乱,到处是百姓们的哀嚎。 “你们要干什么?我给你们跪下了,饶命啊……” “求求你们了,这是我们全家的口粮,我们家还有四个孩子,请您给我们留下点吃食吧……” “还请放过我的妻子啊,我的发妻啊,放开她,禽兽!” “我跟你们拼了,畜生!” “爹爹……” 蒙古部落一旦攻陷一座城池,就会大肆掠夺城内百姓的粮食。 对于此时的鬼力赤来说,大明人的哭喊声就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要不是时间不够用,他恐怕会将这座城池的百姓全给屠了。 屠城,是他们蒙古部落惯用的手段。 如今很轻易的攻下城池,鬼力赤在此刻觉得,他又行了,支棱起来了。 等到属下统计好掠夺粮草时,鬼力赤喜不自胜,因为粮草足足有三万石之多。 仅仅是镇宁卫就有这么多粮草,那么阶州城又有多少粮草呢? 只要能攻下阶州城,他们蒙古大军有了充足的粮草,就能够在草原上四处游荡,把大明军队甩的远远的。 想到这里,鬼力赤精神一震,大声道:“全军修整一个时辰,之后,目标阶州城!” 与此同时,固原军镇指挥使宣彬也收到了朱拓的来信,脸色阴沉,看着下方的将领,缓缓道:“鬼力赤的目标是我们固原军镇的阶州城,如今恐怕镇宁卫已经沦陷……” “我等士卒只有一万余人,蒙古部队有三万余……看似打不过,不过再有七天时间,肃王殿下就会率大军赶来,到时候前后夹击蒙古鞑子,蒙古军队必灭,我等便是大明的功臣……” “全军即刻赶去阶州城,坚守七天!这七天内,我不要伤亡数字,只要阶州城!” (大家要是觉得水,我接下来尽量少描写战争场面,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51章 那个棺材板上的男人! 阶州城,本来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中等规模城池,但是随着战事的演变,这座城池的归属,将成为整个战局的胜负手。 倘若蒙古人攻占了这里,可以依托阶州城的城防与明军纠缠,也可以从阶州城抢掠足够的粮草,然后转头钻进茫茫草原,潇洒离去。 倘若明军能守住阶州城,那么蒙古军队就成了瓮中之鳖。 所以,宣彬得到朱拓的信件后,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他即刻率军赶往了阶州城, 不过由于担心固原军镇被蒙古鞑子偷袭,所以固原军镇也要预留五千士卒。 跟随宣彬的士卒达到五千人,加上阶州城的三千人马,一共是八千人。 而蒙古鞑子约有三万余人。 三万对八千,优势在…… 有人会说,蒙古鞑子不擅长攻城,八千守军不少了。 其实在南宋时期,蒙古人针对攻城做了很大的改善。 例如他们会四处抓捕汉人,用汉人当盾牌顶在前面,这些汉人被迫赤手空拳去攻城,以分散守城士兵的注意力。 还有,蒙古人学会了制作抛石机,将装满烈油的罐子点燃后抛射进城中,让城市燃烧起来。 更有甚者,他们会将人身上的脂肪熔炼成油,然后点燃后抛进城中,这种油很难扑灭,破坏力很大。 “本首领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在说项羽被困垓下,仿佛这阶州城对于我们注定是凶多吉少。” “但是,遥想先祖当年,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场面……时常出现在脑海中。短短上百年,蒙古部落竟沦落至此?这里竟然要变成本首领的葬身之地了吗?” “无论怎么讲,三万对八千,优势在我!!” 鬼力赤大手一挥儿,三万蒙古将士浩浩荡荡的,开始了攻城。 之前镇宁卫那些被俘的明军将士,被押在最前方,其中范高边走边哭,大声叫道:“宣指挥使,别射箭,是我,是我啊!” 宣彬站在城楼上,瞧着远处那哭喊的范高,冷哼一声,原来是你小子啊…… 真没出息,把大明的脸都丢光了! “给我拿把弓。” 宣彬弯弓搭箭,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哀嚎的范高,旋即手指一松,一支箭矢刺破空气,嗖的一声,正中范高眉心。 范高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响,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不必顾忌下方的大明人,他们已经投敌了,尽管射箭。”宣彬冷酷的吩咐道。 “是!” 城墙上的明军将士迅速弯弓搭箭,然后射出了箭矢。 “噗噗噗……” 箭矢犹如暴雨般,疯狂落入到蒙古部队之中,无论是前方开路的明军俘虏,还是后方的蒙古部队,在箭矢这般强劲的战争兵器的洗礼下人仰马翻,死了一大片。 “噗噗噗……” 第二波箭矢发动。 仅仅是两波箭矢,前方的大片明军俘虏便失去了生机,还有后方的蒙古士卒,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鬼力赤没想到,一向懦弱的大明人,竟然不顾自己同伴的生死,直接射击。 这也就导致了蒙古将士们猝不及防之下,有不少人遭到重创。 “你们这些卑劣的大明人,你们竟然毫无顾忌的射击,甚至还敢屠杀长生天的子民,长生天不会放过你们的……” 鬼力赤愤怒的大叫,一挥手,抛石机准备就绪,朝着城楼上的明军开始反击。 在两军交战初期,由于明军准备恰当,蒙古军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可是鬼力赤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所以就一直咬牙坚持。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直到双方都精疲力竭的时候,这场战斗才算是落下帷幕。 鬼力赤看着无数受伤的蒙古士卒,心中燃起无尽的怒火,他本想着,今天就算攻不下来阶州城,可是最起码也能给明军重创吧? 可是呢,他的军队连城楼都没爬上去,还有的蒙古士卒被箭射的抱头鼠窜。 副将阿鲁台也没有想到,这一仗会如此艰难。 第二天,鬼力赤特意建了一支督战队,凡是敢私自逃跑者,斩,凡是不听号令者,斩! 在这般强硬的手段,蒙古士卒终于发挥了他们悍勇的劲头,一举杀到了城楼上面,与守城的明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明军在宣彬的带领下,一次又一次的击败了蒙古的进攻,可是双方在这种白刃战中,损失都不小。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双方的士卒都陷入了疯狂。 阶州城甚至一度被蒙古攻到了巷子中,但是宣彬亲自领军迎敌,率领将士死战不休,渴饮血水,杀敌无数,最终再一次击溃了蒙古将士的进攻。 整个阶州城,就像是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一眼望去,只有断壁残垣,模糊的血肉。 而他们双方此刻就像是两个精疲力竭的壮汉在搏斗,就看谁能撑到最后一口气。 虽然明军损失惨重。 但是明军的坚韧不拔,也远远超出了鬼力赤的想象。 他本来认为,击溃阶州城的明军最多用三天时间,然后他们用七天时间进行抢掠。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天,不能说攻城战毫无进展,也称得上是没啥作用。 他惊愕的发现,似乎蒙古军队和明军陷入了拉锯战? “大首领,情况非常不对!” 阿鲁台皱着眉头,坐在马上,说道:“在我的印象中,明军一向擅长保存实力,凡是军队死亡一成,明军就会畏惧,凡是死亡两成,明军就会退缩,凡是死亡四成,明军就会逃亡……可现在根本不对劲。” 鬼力赤没有说话,此时愤怒的盯着阿鲁台,直勾勾的看着他。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非要进攻阶州城。现在倒好,阶州城没攻下来,咱们蒙古部队损失不小,现在可怎么办?” 阿鲁台阴沉着眼眸,瞥了一眼鬼力赤,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也是为了咱们蒙古考虑,是大首领没有攻下阶州城……” “阿鲁台,你竟然敢反驳本首领?!你个……” “噗……” 阿鲁台甩出腰中弯刀,瞬间刺透了鬼力赤的脖颈。 “额……” 鬼力赤捂着流血的喉咙,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阿鲁台,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随即轰然倒在地上。 阿鲁台不屑的一笑。 不好意思,爷造反了! 阿鲁台骑着马,缓缓走到蒙古各部落首领面前,这些首领,此刻眼中满是惊惧,还有的愤怒,而阿鲁台面无惧色,看着他们的眼睛,大声说道。 “诸位勇士们!!” “鬼力赤残暴,他不懂策略,会将我们蒙古各部落带向绝路!” “现在,我们蒙古联军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陷于战争的泥潭中,要是再打下去,会被明军包抄、分割,免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我们出生于长生天,各个部落都是兄弟,跟着我,我会指引你们存活下去!” 阿鲁台大声说着,看着这些将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接下来,你们跟随我,一同撤出战斗,回到漠北……” “是!” 众将士纷纷大吼。 在阿鲁台收拢部队,想要撤出战斗的时候,目光猛然一凝,遥遥望着天际。 “不对劲!”阿鲁台脸色大变。 那个拉风的男人,坐在棺材板上面,率领着大军,终于赶来了。 城楼上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宣彬,看着遥遥天际边出现的一抹黑色,就像是乌云一般,缓缓而来,那轰隆隆的马蹄声,微微震颤的地面,仿佛响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宣彬激动地老泪纵横。 肃王殿下终于赶来了! 片刻之后,宣彬终于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明军大部队,尤其是看到了最前面,辣个坐在棺材板上的男人。 他是那样拉风的男人,坐在棺材板上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肃王殿下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见到这一幕,宣彬没刚才那么激动了,扭过头,面无表情的向身旁将领问道。 第152章 这将是一场屠杀! “冲冲冲,给本王冲!” 朱拓站在棺材板上,卖力的指挥着明军大部队。 那浩浩荡荡的明军部队,密密麻麻的,覆盖了整个高坡,越来越多的骑军从高坡上飞驰而来,一时间,就犹如海浪一般,汹涌而来。 阿鲁台目瞪口呆,浑身都在哆嗦。 “明军来的怎么如此快?”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明军部队是怎么知道他们在攻打阶州城,又是如何快速赶过来的,还来的这么巧? 而且,他才刚刚造反成功啊,屁股还没在大首领的位子上暖热呢,现在就被明军包抄了后路…… 要是他被杀了,算不算是史上最短命的蒙古大首领? “快逃啊!” 阿鲁台心中没有任何反抗的想法,见到汹涌如潮的明军部队,只觉得浑身冰冷。 尤其是最前方,那个坐在棺材板上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畏惧之色,甚至还出现了狞笑,这是抱了多大的决心出征啊? 不成功,便成仁! 阿鲁台没有勇气与他作战,在看到大明骑兵冲进他们军队之中,犹如狼入羊群,开始了疯狂收割模式。 大明骑兵们撞上了前军,直接碾压了他们,犹如不可抵挡的洪流,朝着他们滚滚而来。 “组织好阵营,逃啊!” 阿鲁台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拼尽全力的大吼,希望蒙古士卒在撤退的时候,不至于过于散乱,以至于被大明骑兵各个击破。 可是,当第一个蒙古士卒丢下武器,开始转身逃跑的时候,这场战争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其实,骑兵冲锋战术是蒙古人经常用的,因为他们是在马背上生长大的,对于马匹甚至比自家婆娘还熟悉。 这一次,朱拓却使用蒙古人战术,士子梁在左,吕青在右,两方人马犹如两个锥子一样,狠狠地扎进了蒙古人的阵形中。 蒙古部队这几日攻城,本就疲惫不堪。 现在突然腹背受敌,猝不及防之下,阵型大乱。尤其是这些跟随朱拓的骑兵,一路冲锋,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狠狠地向蒙古人身上砍去。 蒙古前军一触即溃,可是朱拓没有给他们崩溃的时间,从他们身上碾压过去,继续冲锋。 没过一会儿,阿鲁台就看到中军和后军也陷入了混乱之中,在其他蒙古部落首领的指挥下,犹如一窝蜂一样糟糕,没有任何战术和章法。 战况混乱,蒙古各部落的首领只能各自为战,甚至有的首领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这些明军骑兵碰到这些慌乱的蒙古士卒时…… 这将是一场屠杀! 在明军身后,则是惨不忍睹的尸山血海…… 弃车保帅! 阿鲁台眼皮子直跳,心中猛然响起这个念头。 蒙古人全面崩溃,四处逃亡,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局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活几个是几个,能逃掉几个是几个! 他仓皇的指挥着大军,还有几个要好的首领,向着北方一路逃窜,甚至还留下了一批死士断后。 棺材板上的朱拓也看到了发生的事情,敌军已经溃败,他想率领军队追击,不过明军将士经过长时间的赶路,也已经疲惫不堪。 而且如今已经发现了蒙古士卒的踪迹,只要沿着踪迹寻找,蒙古鞑子反正是跑不掉的。 思索再三,朱拓勒令明军将士打扫战场。 而他也不再坐棺材板了,骑着高头大马,兴致冲冲的到了阶州城。 “肃王殿下!” 宣彬率领将领,恭敬地出了城门迎接。 朱拓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宣彬,见他长得极为壮实,而且浑身上下沾满血迹,右胳膊无力的下垂,显然是受了重伤。 “好将领!” 朱拓眼中闪过赞赏之色,立马翻身下马,热情的拍着宣彬的肩膀,称赞道:“本王瞧着这般惨烈的场景,都能想象到战斗多么残酷了!” “还好有你这样的将士,誓死保卫阶州城,坚守了七天,才没有让蒙古鞑子的奸计得逞。” 闻言,宣彬松了一口气,看来肃王殿下的脑子没毛病,于是便说道:“守城乃指挥使之责,也是全体将士的功劳。” “对,你们全体将士都有功,本王稍后就向朝廷写奏章,为你们请功!” “多谢肃王殿下!”众将士脸上露出欣喜。 “还有那些战死的将士,咱们也不能委屈了他们,他们的家人由朝廷抚养……” “肃王殿下大善!” “尤其是你,指挥使,要不是你在这里坚守城池七天,恐怕蒙古鞑子就攻破阶州城了!这场战事的首功,非你莫属!” “多谢殿下抬爱!”宣彬也不禁露出喜意。 “客气什么?大家既然在一起打过仗,也称得上是兄弟!”朱拓揽过宣彬的肩膀,大笑道:“走走走,咱们一块进城!” 朱拓揽着他,刚走了几步,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怎么了?肃王殿下。”宣彬好奇的问道。 朱拓一拍脑袋,皱眉道:“本王光想着为你请功了,可是本王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一会儿本王怎么写奏章呢?” 宣彬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刚才还这么热情? 肃王殿下,您的脑子确定没什么问题吗? “末将宣彬。” 第153章 追逐战 这一天傍晚,阶州城以东十里外,大明军队的营帐之中,所有的武将皆是表情激动,喜气洋洋。 “本王是不是大明最厉害的武将?” 朱拓啃着手里的羊腿,抹了一把油腻的嘴巴,大声问道。 “对对对,大王妙极安天下,堪称大明第一武将!”士子梁大声应承道。 “吾与襄阳诸葛亮孰聪明?” “大王聪明甚矣,诸葛亮何能及大王也?”士子梁拍着桌子,继续夸赞道:“那蒙古鞑子看似气势汹汹,但是大王一出现,他们就像是被老鼠见了猫一样,调头就跑……” “哈哈,知我者,唯子梁是也!” 下方一众将领看着两人的自吹自擂,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过来,像这种胜仗,不应该下属们大声称赞,而主将谦虚推辞,两方其乐融融,赢得满堂喝彩吗? 可是肃王殿下是怎么好意思自己吹嘘自己的? 他们又该怎么接话呢? 一时间,众将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宣彬愣了好一会儿,才奉承道:“如今蒙古鞑子退却,这全是肃王殿下运筹帷幄的功劳!肃王殿下的功勋必当能传遍大明,让无数百姓敬仰。” “此战过后,陕甘宁三边定然是十年无忧,我代表陕甘宁所有官员在此拜谢肃王殿下。” “仅仅只能传遍大明吗?”朱拓叫道:“本王的功绩可是要流传千古的,本王回京后,就上报父皇,把本王的名字写大明功臣表第一名,配享功臣庙!” 众将领又在风中凌乱了。 肃王殿下一向都是这么嚣张吗?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追击蒙古军队一事,来,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追?” 一旁程守德犹豫的说道:“肃王殿下,如今蒙古鞑子已经溃败,咱们也算是立下了不世奇功,也都成了朝廷的功臣。现在去花大力气追赶蒙古鞑子,有点得不偿失。” 朱拓拍着桌子,叫道:“正因为蒙古军队溃败,所以咱们才要抓住这个机会,穷追猛打,势必要一举消灭蒙古军队,消除我大明数十年的边关隐患。” “那如何追赶溃败的蒙古部队呢?” “很简单,本王率军追赶。” 众将领又愣了。 不过朱拓倒也没有直愣愣的傻追,而是从军队中挑选出两万精壮的骑兵,组成两支队伍,一路沿着甘肃方向,一路沿着晋地方向,这两路就像是两支拳头,向着蒙古士卒左右开弓。 兵贵神速! 最先出兵的程守德和邱福一路,顺利的进入到了巴彦淖尔,驱逐了在这里的蒙古部队,而且还偶遇到了阿鲁台的士卒,双方展开大战,阿鲁台的溃军不敌,向着东边逃窜。 在程守德和邱福出征的时候,朱拓也是由朔方进入到乌兰察布,在占领乌兰察布时,周围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蒙古骑兵,想要跳出朱拓规划的包围圈,不过明军都是精锐,一番大战后,蒙古部落不敌,再度败退。 蒙古联军经过一系列的大战后,又长途跋涉,早就没了力气,现在能撑下去,全凭着一口气吊着。 而朱拓在深入草原的时候,可谓是斩获颇为丰富,全程吃肉,甚至缴获战马物资无数。 这般战果,甚至能与当年的蓝玉相媲美了。 骑兵们下马休息,战马在觅食,将士们吃着饭。 士子梁在一旁大声称赞,可是朱拓的神情显得异常平静,站在一处高坡上,迎着寒风,向着北方眺望,深呼了一口气,喃喃道:“本王站在这个地方,名叫苏尼特右旗,乃是后世的边境线……” “大王,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回去干什么?” “咱们已经追击四百余里了,蒙古部落被打的七零八散,大明北方最起码二十年无虞。再往前深入,咱们不知道草原情况,万一落入到蒙古联军的陷阱怎么办?” “哈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起作用!” 朱拓挥了挥手,毫不介意的说道:“就一直往前进攻,直到蒙古联军的大首领跪在地上求饶为止。” 吕青有点无法理解,说道:“大王,俗话说穷寇莫追……” 朱拓一把揽过吕青的肩膀,眺望着远方,大笑道:“本王就擅长追穷寇,而且从今日起,本王要将大明的边境线往北方迁移……从此,凡江河所至,日月所照之处,皆为汉土。” 此刻的阿鲁台完全被朱拓打懵了,他率领残军四处逃窜,可是无论他逃到什么地方,朱拓的军队就像是他的影子般,对着他穷追猛打。 “至于吗?咱们是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还是有夺妻之恨呢?” 阿鲁台只感觉到,这位大明的肃王殿下实在是太残暴了,穷追不舍,凡是路上遇到的蒙古部落,一律歼灭……这般强硬的手段,就连他们蒙古人见了,都得夸一声,您下辈子不当蒙古人真是屈才了。 不过好在这些蒙古部落间接阻拦了朱拓进攻的步伐,这也让他勉强存活下去。 “大首领,咱们顶不住了!” “顶得住!” “咱们真的顶不了!” “顶的了!” 阿鲁台露出凶狠的目光,用嗜血的眼眸狠狠地瞪着副将,副将无奈的摊摊手,问道:“大首领,那咱们怎么顶?怎么才能摆脱大明部队?” 闻言,阿鲁台深吸一口气,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打算向肃王朱拓求和。” 副将:“……” “那您早点干什么去了?现在咱们三万将士,就剩下一万将士,您又打算求和……” 阿鲁台缓缓说道:“在明亮的白昼要像雄狼一样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要像乌鸦一样,有坚强的忍耐力。此时的妥协,只是为了更好地反击。” 阿鲁台不是鬼力赤,鬼力赤在面对战争时,往往会陷入狂热,会不顾一切的进攻。 而阿鲁台会权衡利弊,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历史上记载,阿鲁台曾在明成祖朱棣的进攻下,被打的连连败退,为了保存实力,他遣使向大明求和。 在他看来,求和不是示弱,而是为了生存。 而且他在和朱拓的战争中,也察觉到了朱拓的性格,骄傲自大、任性妄为,这种性格,往往只要奉承几句,就能让肃王高兴地找不到北,而他也能趁机生存下去。 于是,阿鲁台放低姿态,在羊皮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下汉字,在求和书中,他自称为大明的属国,而他称呼朱拓为英勇的肃王殿下……言语之间,极为谦恭。 他认为,朱拓这样穷追猛打的攻击自己,只是为了满足他好大喜功的性子,所以只要自己求饶,满足了朱拓的心理,那么朱拓也能放自己一马。 “朱拓会放过我们的!” “因为蒙古部落的疆域那么大,大明是不可能全部征服的,所以他们需要找一个代理人,来治理这么庞大的疆域……只要我投降他们,那么大明也乐得其见……” “大首领,咱们蒙古部落宁死不屈。” “哼,可笑,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三日后,朱拓骑在马身上,一脸傲然的看着蒙古使者,冷哼一声,骂道:“求和?鬼力赤那家伙不是挺狂吗?现在怎么不狂了?想起向本王求和了?” “呃……” “本王生性善良温和,不是嗜杀残暴的人,这样吧,你让鬼力赤脱光衣服,在本王面前跳个舞,本王就饶了他,如何?” 闻言,蒙古使者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方面,肃王殿下连他们蒙古大首领是谁都不知道,结果穷追猛打的这么凶残。 另一方面,看男人跳脱衣舞,肃王殿下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他想了半晌,提醒道:“肃王殿下,现在我们蒙古联军的大首领,已经不是鬼力赤了。” “那是谁?” “阿鲁台大首领。” “阿鲁台?”朱拓一愣,眼中突然闪烁起光芒。 第154章 蔫坏的肃王 朱拓翻身下马,一把攥住这使者的手,摇晃着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阿鲁台的部将,怪不得如此勇猛!” 使者又呆滞了许久,疑惑的问道:“肃王殿下,我怎么勇猛了?” 朱拓大言不惭的说道:“你单枪匹马竟然敢来我明军部队,这不是勇猛吗?本王向来敬佩勇猛的汉子,你说吧,阿鲁台想怎么投降?” 使者想了想,说道:“肃王殿下,我家大首领敬佩您的武力,甘愿奉大明为主,永世侍奉,每年向大明缴纳丰厚的牛羊,以换取大明的恩赐。” “好,我代表大明同意了!” 朱拓很干脆的说道。 使者狐疑的看着朱拓,来之前,他觉得此次求和难度极大,甚至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毕竟肃王殿下这些日子穷追猛打,就好像和他们蒙古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可是现在呢,肃王殿下轻飘飘的表示同意了? “肃王殿下,您怎么就同意了呢?” “本王怎么就不能同意呢?”朱拓摇晃着脑袋,叹气道:“本王天生仁慈,心中一直想和你们蒙古永结盟友……唉,奈何你们一直玩命的逃,本王找不到你们的大首领商量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本王身为堂堂皇子,还能诓骗你不成?” 朱拓一瞪眼,说道:“这样吧,你让你的侍从回去,将阿鲁台请来,本王愿在你们高生天的注视下,与阿鲁台结为兄弟,如何?” “殿下,是长生天。” “不管是长生天还是高生天,反正本王不想再打仗了。而且你们的大首领阿鲁台啊,本王对他敬仰已久,一直想和他见一面……” “肃王殿下,您听说过大首领的名字?” “何止是听说过啊,简直是记忆尤深呐。”朱拓咧开嘴,不由的问道:“不过本王想不明白,鬼力赤当大首领当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换成阿鲁台了?” 使者解释道:“因为鬼力赤首领不顾劝阻,执意和大明作战,导致我们蒙古部落损失惨重。阿鲁台大首领深感不安,于是杀了鬼力赤首领,向大明乞降。” 朱拓脸色一肃,拍着胸口大声道:“阿鲁台既然有如此诚意,本王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你速速派人请来阿鲁台,本王已经迫不及待要和他结拜了。” 听完这使者的话,朱拓心里再也没有疑虑了。 这个阿鲁台,应该就是历史上记载的那一位,那个和明成祖朱棣纠缠半生的蒙古首领。 只不过他杀鬼力赤的时候,提前了。 因为历史记载,在永乐初期时,阿鲁台袭杀鬼力赤,随后拥立元裔本雅失里为可汗,自称太师。 次年,他杀了明使郭骥,全歼明将丘福所率十万明军,逼得朱棣亲率五十万大军北征。 后来,他屡次降明,又屡次攻击大明,让明成祖朱棣多次率军亲征,而他就像是滑不留手的鱼一样,每次都能安然无恙的逃脱。 对于朱拓来说,这个阿鲁台,可比鲁莽的鬼力赤威胁大多了。 蒙古使者面露难色,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肃王殿下,您身份尊贵,大首领来拜访也是应该的。可是大首领在连番大战中,身体受了伤,所以难以前来。” “哦哦,那你告诉本王,阿鲁台和他的部队躲……驻扎在什么地方,本王去找他结拜也行……” 使者叹口气,说道:“殿下,我拿您当尊贵的客人,您不该拿我当傻子,要是我告诉您大首领的方位,恐怕您会直接率大军袭杀他吧?” “本王在你心中,难道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吗?”朱拓愤怒的说道。 蒙古使者撇撇嘴,说道:“既然肃王殿下愿意讲和,那我回去后,自然会将殿下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大首领。” “行,不过为了表示本王的诚意,这样吧,本王之前抓的蒙古俘虏,就全送给你了,你这次顺便把他们带走吧。” 吕青一皱眉,提醒道:“大王,这可是放虎归山,这些俘虏都是强壮汉子,他们拿起武器,以后就是我们的敌人。” 使者闻言,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拓。 朱拓傲然道:“本王愿意与蒙古修好,送些俘虏表示诚意怎么了?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本王把你给阉了?” 使者道谢道:“多谢肃王殿下。” 一共有两千多名俘虏,交接好后,由蒙古使者带领着,缓缓消失在茫茫草原。 一直过了三四个时辰,朱拓摩挲着下巴,偏过头看向士子梁,眯着眼问道:“现在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了吧?” “怎么做?”士子梁呆呆的问道。 吕青皱眉道:“这些俘虏身上都有伤势,赶路是赶不快的,行军路上必然留下踪迹,只要沿着这些踪迹寻找,就能摸到阿鲁台的位置。” “不错,吕青,跟着本王有长进了!” 朱拓竖起大拇指,随即脸色一肃,大声吩咐道:“传令,派三队探子跟上他们,每队五个人,相互之间间隔十里……” “咱们大军就在后面吊着,以免被蒙古人发现。” “出发!” “大王真够阴险的。”士子梁夸赞道。 第155章 你跑什么啊?本王又不是坏人! “朱拓同意了?” 阿鲁台如今还不到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可是他此刻颇为狼狈,浑身上下沾满泥泞,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有横七竖八的刀伤、箭伤。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逃荒的灾民一样。 这一切,都是拜朱拓所赐。 他心中虽然极为憎恨朱拓,可是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看着返回的使者,问道:“朱拓怎么说?答应了求和吗?咱们蒙古部队要付出什么代价?” 使者摇摇头,解释道:“肃王朱拓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他说他打了这些时日,大明军队也非常疲惫,所以当我代表蒙古联军求和时,他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哦。” 阿鲁台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丝不屑,问道:“当他看到那封求和信时,表情如何?” 使者想了想,说道:“肃王非常开心,尤其是听说鬼力赤死了,大首领继位的消息,肃王殿下高兴地差点蹦起来。甚至还叫嚷着,要和大首领在长生天的指引下,结拜为兄弟。” “呵呵。” 阿鲁台深以为是的点点头。 没错,这和他对肃王的印象差不多,在他看来,肃王还是太年轻了,冲动易怒、嚣张跋扈,典型的年轻人心态。 对付这种性格的人,不能忤逆他的想法,而是需要轻飘飘的几句夸赞,就会蒙蔽他的头脑。 他自己付出了什么? 无非是几句夸奖罢了。 换来的是什么,是活命的机会! 人只要活着,万事皆有可能! “朱拓真的要和我结拜?” “对!”使者沉思了片刻,思索道:“卑职认为,肃王朱拓心中最恨的是鬼力赤,现在鬼力赤死了,大首领又没有得罪大明,所以肃王朱拓也乐意和大首领交好,两国成为友邻之国。” “你说得对。” 阿鲁台心中松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茫茫天地,捋着胡子摇头道:“我笑那肃王朱拓有勇无谋,若是对我等穷追猛打,我等俱束手就擒矣,哈哈哈哈哈哈哈。” 使者大声道:“还是大首领神机妙算,看透了肃王朱拓的心思。” 阿鲁台点点头,拍着使者的肩膀,称赞道:“这一次,你做的非常好,如果我们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次战事,你就是此战的首功,到时候,本首领将你提拔为副将。” 使者心中一喜,大声道:“多谢大首领栽培。” “好了,下去休息吧。” 使者嗯了一声,又禀报道:“卑职不累,卑职这次带来了两千名被大明俘虏的蒙古将士,这些人大多身上有伤,卑职先把他们安顿妥当,再去休息。” “什么?” 阿鲁台脸色猛然一变。 “是肃王朱拓主动提出来的,他说为了表示大明的诚意,甘愿将这两千名俘虏送给咱们蒙古。大首领,只要把这两千人医治好,咱们就又多了两千英勇的将士……” 阿鲁台猛地拔出腰中的弯刀,一刀刺中了使者的腹部,随即拔出,使者茫然的看着阿鲁台,阿鲁台一把把他踹翻在地,愤怒的骂道:“我竟然有你这么蠢笨的部将,他么的,你这么做,是要把敌人引到这里?” 使者张了张嘴,鲜血从嘴角溢出,无力的倒了下去。 阿鲁台板着脸,顾不得让士卒收尸,便大吼道:“所有将士,迅速上马,向北奔逃……” “大首领,将士们如今疲乏,如何能……” “听我军令!” “可……” 副将的话音还没落下,远处突然响起奔腾的马蹄声,听这马蹄声的声响,距离他们竟然不足二里…… 大明军队竟然悄无声息的抵达了这里? 阿鲁台的脸色变得惊惧,他根本没有勇气与大明军队作战,因为他现在所率领的部队,只是一群疲惫到极点的士卒。 只要大明军队冲击两次,那么他的蒙古军队就免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 逃! 拼命地逃! 他现在心中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向北转移,不必管那些受伤的将士,尽全力逃跑!” 阿鲁台大吼,这些日子,蒙古士卒在连番大战中,也养成了跑得快的优良品质,基本上他们要是玩命逃的话,是无法拦住的,朱拓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拦住更多的敌人…… “喂,阿鲁台,你跑什么啊!本王是来找你结拜的!” 马上的朱拓看到蒙古部队开始逃亡,急切的大吼道。 在朱拓的身后,上万明军骑兵浩浩荡荡的,犹如猛虎下山一样,朝着蒙古部队袭杀而来。 听到身后的大吼,阿鲁台阴沉着眼眸,将身体贴在马背上,躲避一支又一支身后袭来的冷箭,玩命的狂奔。 大明人实在太奸诈了! “快停下,本王又不能吃了你!”朱拓真急了,解释道:“本王愿意向你们的长生天发誓,阿鲁台,本王最敬佩的就是你,来来来,别跑了,让本王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阿鲁台冷哼一声,还是不理会朱拓。 见状,朱拓也明白,以阿鲁台的谨慎小心,势必要拼死逃亡了。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发现阿鲁台的踪迹,自然是不愿意放弃。今日,必定要将阿鲁台斩于马下。 第156章 封狼居胥! “各位将士听令,瞧见蒙古军队中间的那个家伙没有,就是那个身披长袍的,他就是阿鲁台,凡是能捉到他,升爵两级,赏赐白银五千两!” 阿鲁台一声不吭,手中弯刀一挥,将身后的长袍割断。 “那个长着大胡子的,就是阿鲁台,大家千万别跟丢了!” 阿鲁台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没想到朱拓死活不愿意放过他。 他们两个人什么仇?什么怨? 是刨了他们老朱家的祖坟吗? 阿鲁台挥起手中弯刀,将自己的胡须割断。 “那个骑棕色大马的,就是阿鲁台。” “此子枉为人乎?!” 阿鲁台忍不住破口大骂,但是他心中惊恐,只能一脚踹翻身旁马上的士卒,然后抢过马匹,扯住缰绳凌空一跃,瞬间换了坐骑,混入了蒙古部队中。 “阿鲁台!” 朱拓的眼眸一直紧盯着阿鲁台,他没想到阿鲁台为了活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朱拓一挥手中缰绳,想要纵马追上去,可是面前的蒙古士卒纷纷来攻击他,朱拓左劈右砍,将这些人砍落马下。 眼见阿鲁台越来越远,朱拓扯开嗓子大吼:“众位将士,瞧见前面那家伙没有,长着一双胳膊两只腿的,那个就是阿鲁台!” 阿鲁台心中忧虑,手中弯刀一挥,就想向自己的左胳膊劈砍下去……弯刀在距离左手三寸时,戛然而止,旋即浑身冷汗直冒,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朱拓,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当蒙古军队溃逃的时候,朱拓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拦下更多的人。 那阿鲁台已经不顾一切的逃亡了,当他逃离战场的时候,他的心腹纷纷跟上了他,跟在他的左右,众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玩命的狂奔。 也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只觉得夜幕已经降临了,阿鲁台才停下了身形,转身看了看后面。 然后阿鲁台又看了看周围的将士,如今只剩下了五百余骑,真可谓损失惨重…… 当初鬼力赤进攻阶州城之前,他们的蒙古联军总兵力可是高达三万余人的…… 在阶州城下,他们惨败,损失两万人,只剩下一万余士卒逃脱。 在这些时日中,他们这一万余人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在这茫茫大草原被追赶、被歼灭,不断有士卒掉队、俘虏,截止到昨天,他们只剩下四千余兵力。 可是,今天的一战,从四千兵力锐减到五百骑。 死在朱拓手中的蒙古士卒,竟然接近三万余人,甚至还不止,因为朱拓在追赶他们这一路上,凡是遇到一些蒙古部落抵抗,都是顺手就给歼灭了。 “我阿鲁台什么时候受过如此屈辱?” 阿鲁台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他身形一顿,嘴角溢出鲜血,一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此时在他的身上,有流矢划过横七竖八的血淋淋口子,衣衫也被刮得破烂不堪。 “大首领!” 将领们惊慌失措,纷纷下马,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阿鲁台从地上拔了几根草,放在嘴里嚼碎,然后敷在自己伤口上,他看着星空下漆黑的草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是不是还能活着回到自己的部落。 “大首领,要不让将士们歇息歇息吧。” 副将皱眉道:“现在已经天黑了,而且咱们应该甩明军有五十多里了,估计他们追不上了。” 阿鲁台嗓子嘶哑的说道:“看起来五十里虽然挺远了,但是对于骑兵来说,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就算黑夜明军不好追击,可是等到天亮,他们就会发现咱们走过的踪迹……”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军非要覆灭我等。但是,如今正是咱们生死存亡之际,倘若我们放松警惕,那么就一定会命丧于此。” “大首领,您是不是和那肃王朱拓有仇啊?今日打仗时,肃王一直盯着您猛攻,看那架势,似乎和您不死不休!”有副将疑惑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 这也是让阿鲁台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按理来说,明军收获了如此大胜,不应该鸣金收兵吗? 他们现在只是一队溃军,至于这样穷追猛打吗? 阿鲁台歇了片刻,缓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星星,辨明了方位,挣扎着骑上马,带着士卒再度向北方逃去。 等到太阳渐渐升起以后,阿鲁台不知道逃了多远,身下的马匹体力渐渐不支,他们只能杀了马匹,吃了熟肉,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再次向着前方亡命的奔逃。 直到他们逃上一处高岗,再也没有前进的道路了。 阿鲁台看到身下数十丈的陡坡,心中一横,对着众将士说道:“如今,如果我等回头,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被大明人欺辱。从陡坡下去,说不定还能搏得一条生路!” 跟随阿鲁台的众将士,都是身经百战之士,他们对阿鲁台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在他们心中,也早就萌生死志。 “大首领,同去!” 他们手脚并用,顺着陡坡缓缓向下爬,阿鲁台猛地一脚踩空,一路翻腾着向下坡滚去。 在这一刻,阿鲁台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身体在尖锐的石头上接连磕碰。 随着坡度越来越陡,有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翻滚,阿鲁台只觉得自己耳边带着呼呼的风声,然后猛地传来“哗”的一声响,随即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 他抵挡不住,脑袋一懵,昏死过去。 此刻的朱拓,看着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马匹,不由的轻叹一声,说道:“没想到阿鲁台这家伙,倒是挺有骨气的,宁愿把马杀了,也不愿意投降。” 士子梁说道:“大王,蒙古人残暴,杀个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朱拓拍了拍士子梁的肩膀,提醒道:“蒙古人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对于他们来说,对马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上,绝对不会宰杀他们的马的。” “那咱们还继续追吗?” 朱拓看了一眼前方,又看了看身旁的将士。 这些时日内,别说是阿鲁台等蒙古将士濒临极限,他们这些大明将士也快撑不住了。 从阶州城开始追击,如今已有二十多天了,在这二十多天内,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数十起,追击敌军一千多里。 朱拓天天啃羊腿,啃的都有些腻歪了。 朱拓眺望着前方茫茫草原,摇摇头说道:“算了吧,阿鲁台等蒙古鞑子杀了马,又只剩下数百人,很容易隐藏行踪的,咱们再追下去,恐怕也找不到了。传令各个将士,鸣金收兵!” “此次战役,大胜!” “大胜!” “大胜!” 众多将士听到朱拓的话,高兴地举起手中武器,大叫道。 这时候,吕青指着前方的那座山,迟疑的说道:“大王,你说那座山,不会就是蒙古的狼居胥山吧?” “哦?” 朱拓顺着吕青的手指,看了过去。 狼居胥山就是后世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东边的肯特山脉,这个地方是是蒙古人祭祀神灵的地方,称得上是蒙古的圣地。 在汉朝时,霍去病渡过克鲁伦河,追击匈奴两千多里,杀了匈奴左贤王七万多人,大获全胜。 最后,乘胜追杀至狼居胥山,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又在姑衍山举行了祭地禅礼,兵锋甚至逼至瀚海,也就是后世的贝加尔湖,经此一战,“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 所以,对于中国古代武将来说,最高成就就是封狼居胥、禅于姑衍、饮马瀚海。 “是!” 朱拓掷地有声的说了一句,眯了眯眼,神情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第157章 大王,使不得啊! “大王,使不得啊!” “对啊,大王,这真的使不得啊!” 朱拓暴怒的说道:“本王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狼居胥山而已,你们何苦拦着本王?快放开本王!” “大王息怒,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吧!” 这次别说是吕青,就连士子梁也抱住朱拓,大声叫道:“大王,您要是做了这种事,就未免太过分了,有辱斯文啊,实在是有辱斯文!咱们文化人,能干这种事情吗?” 闻言,朱拓这才冷静下来。 原来在明军发现狼居胥山后,朱拓表现的非常激动,原因无他,历史上能达到封狼居胥成就的,泱泱华夏一千多年,才不过是四个人。 霍去病,窦宪,李靖,蓝玉! 而他朱拓,就是第五个人! 一般来说,像霍去病、窦宪这种有名的武将,北伐至狼居胥山后,都会祭天,杀青牛白马祭告天下,用石碑记载自己的功绩。 可是朱拓想法与他们不一样,非要爬上狼居胥山,迎着冷风撒泡尿,再在石头上写上……肃王朱拓到此一游。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混不吝的士子梁一听这话,顿时也急了,要是这件事被流传下来,他士子梁作为肃王的太尉,恐怕也会跟着遗臭万年。 到时候史书上会怎么记载? 肃王朱拓率领七万大军出征蒙古,打的鬼力赤大军七零八碎,阿鲁台仓皇而逃,最后追至狼居胥山脚下,肃王朱拓迎着冷风撒了泡尿,才凯旋还朝? 这玩意听起来不像那么回事啊! 再者说,这狼居胥山相当于蒙古族的圣山,是他们的精神信仰,要真是如此羞辱他们这个民族,恐怕蒙古部落真的要和大明不死不休了。 吕青认真的提醒道:“大王,咱们已经获得了大胜,鬼力赤被杀死,阿鲁台下落不明,三万蒙古联军被全歼,甚至咱们长驱直入一千里,抵达了狼居胥山。如果您执意要撒尿……恐怕对收服各蒙古部落不利。” 士子梁也在一旁劝道:“对啊,大王,您如此勇猛,何必在意这些小事呢?” 朱拓此刻也反应了过来,不过眼中还是有些失望,叹息道:“算了,这山上风大,天气又冷,要是冻着小弟弟怎么办?这烂怂狼居胥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竟然成为了蒙古联军的图腾。” “是啊。”吕青抬头看了一眼狼居胥山,心中隐隐有些激动,问道:“大王,您要不也像前人一样,在这狼居胥山祭祀上天?然后勒石留名?” 朱拓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这狼居胥山对于蒙古部落来说,是个圣山。可是对于本王来说,和普通的山没什么两样。不会因为祭祀上天,咱们取得胜利。也不会因为没有祭祀上天,咱们就会失败。” 吕青沉吟道:“大王说的倒也没错。” “不过咱们既然来到狼居胥山,不祭祀一番又说不过去。”朱拓摩挲着下巴,想了许久,说道:“这样吧,咱们不祭祀上天,而是祭奠大明死去的将士,让他们的英灵在天上安息。” “好!” “你们谁懂得祭天?”朱拓歪头问道。 吕青茫然的摇摇头。 士子梁挠了挠头,犹豫道:“大王,我只知道斩鸡头烧黄纸,其他的流程就不懂了。” “你这是结拜啊,还是祭祀啊?” 朱拓一挥手,吩咐道:“去问问将士们,谁懂得祭祀。” 士子梁急匆匆的跑开了,没一会儿拉着一名士卒来了,那士卒向三人行礼,随即侃侃而谈道:“大王,祭天非常简单,就是把青牛捆在祭坛上,四肢被压住,由一名巫师拿刀剖开青牛的心脏,然后献给上天。” “青牛的尸身涂上燃油,然后放在火堆中烤……” 朱拓狐疑的看着他,这祭天方式怎么还有点残忍呢? 他忍不住问道:“你这祭天程序从哪学来的?” “哦,小时候村口有个算命的瞎眼寡妇,她疯了后,拉着我说的。” “算了算了。” 朱拓摆摆手,干脆也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是简简单单的堆了一个土坛,点燃三个火把,火光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三指朝天,随后大声说道。 “今日,本王率领大明的将士击败蒙古,一路追击至狼居胥山,杀鬼力赤,败阿鲁台,诛灭大大小小部落二十余个。” “我们获得了胜利!” “我汉人与北方民族纠战上千年,死亡的将士不计其数,无论是当年赵国的将士,秦国的将士,亦或者大汉的将士,还有大唐、大宋……凡是死在北方民族的将士们,你们在天有灵,佑我大明无恙,复我汉族千年荣光!” “洪武大帝十八子肃王朱拓在此立誓,从遥远的西伯利亚,一直蔓延到南方的好望角,从东面的小日本到西边的波斯、西班牙,大明的百姓到什么地方,哪里就是大明的疆土!” “这一次,大明人要屹立在世界之巅,让世界以大明人为尊!” 朱拓的表情无比肃穆,他端起一碗酒,缓缓倒了下去,说道:“诸君,正是有你们这些无数先烈前赴后继,才有了中华民族的源远流长、连绵不绝……本王,在此敬你们一杯!” “请饮酒!” 朱拓的祭天显得不伦不类,但是跟随他而来的数千将士,目光炯炯,十分严肃。 这是一场大胜,继蓝玉的捕鱼儿海后的又一场大胜。 这场胜利,甚至比蓝玉的捕鱼儿海之战成果更加辉煌。 因为蓝玉的捕鱼儿海之战,是集结了大明的全部国力。 而朱拓呢?只不过从晋地、陕甘宁等地区抽调部分兵力,组成联军,再加上朝廷支援的粮饷,就将蒙古联军一路赶到漠北。 在短短的两个月内,朱拓率领着军队,从奇袭蒙古的大后方,再到阶州城的攻防战,草原上的追击战,一路覆灭了蒙古联军。 “刻碑!” 祭天之后,吕青便找来几个士卒,搬起一大块石头,将此战的所有功绩刻在上面。 当刻好后,那些跟随朱拓而来的将士喜极而泣、普天同庆。 朱拓也咧开了嘴,笑道:“军中可有乐师?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等回到晋地后,本王便向朝廷为你们请功!你们每个人升爵,不,升两爵!” 吕青皱眉,摇头低声提醒道:“大王,这可有数千人,要是都升爵的话,大明可负担不起,陛下不会同意的……” “本王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那老头子会这么小气,连点爵位都不给?要是他敢不同意,信不信本王掀翻了他的皇宫?”朱拓一瞪眼,自从打赢了胜仗,觉得腰板都直了不少。 第158章 甘愿受您驱使 “传令各将士,在返回途中,凡是遇到战死的将士遗体,都要全部收容。还有咱们军中的伤兵,也要妥善安置,宁可走的慢一点,也不能让伤兵的伤势变得严重。” “还有那些俘虏,不必对他们打骂。之前我们处于不同的阵营,现如今他们已经投降,为了彰显咱们大明上国的恩赐,所以还是妥善安置他们。” “这一路上凡是遇到蒙古部落,只要他们不首先攻击咱们,咱们就没必要主动攻打他们。” “将士们,战事已经结束了!” “我们要回家了!” 这一次朱拓的斩获非常丰厚,光是斩获的旗帜都有好几十个,还有数千俘虏,无数的马匹和辎重,排成了长长一排,显得特别壮观。 朱拓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这一次返程,路上凡是遇到蒙古部落,那些蒙古部落的首领都是战战兢兢的前来拜见。 蒙古和大明不一样。 汉族得益于始皇帝的功劳,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自此以后,大统一王朝就是每一个华夏人认定的事情了。 可是蒙古不同,庞大的疆域上分散着数不清的蒙古部落,只有出现雄主的时候,才能将一盘散沙的蒙古部落撮合成一个巨大的拳头。 就像汉朝时期的冒顿,或者南宋时期的成吉思汗铁木真。 可是在平常时期,这些蒙古部落擅长各自为战,甚至不同的蒙古部落之间还会爆发战争。 所以有些蒙古部落不敢得罪大明,还要讨好大明。 在这些蒙古部落来拜见的时候,朱拓也是笑眯眯的回应,和他们喝起了草原上的奶酒。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叽里咕噜讲的什么东西,但是朱拓也在积极地回应。 “空你寄哇……” “阿尼哈撒呦?” “萨瓦迪卡?” 士子梁皱眉,看向吕青疑惑的问道:“大王在鬼叫什么?” “唔,我猜想这是大王在用蒙古语向蒙古人问好。” “大王真厉害,竟然连蒙古语都会!”士子梁敬仰的说道。 可是那些蒙古首领也愣了,因为他们从来没听说过如此奇怪的蒙古语言,可是见朱拓说的兴起,他们也不敢违抗朱拓的意志,只能不懂装懂,开始用蒙古语积极地回应。 于是两方人各说各的,说的毫无破绽。 朱拓真的还以为他们听懂了日语,咧开嘴,絮絮叨叨的说道:“呦西呦西,你滴米西米西,八格牙路,亚麻跌……” 蒙古首领听不懂,但是不敢反驳,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离开的时候,朱拓还是一脸遗憾,叹息道:“没想到小小蒙古部落,竟然隐藏着卧龙凤雏,连东方的倭国语言都懂,唉,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吕青没好意思揭穿朱拓,只能撇撇嘴。 就这样一直走了七八天,终于遇到了程守德和邱福这两个家伙。 程守德和邱福一看见朱拓,连忙下马行礼,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朱拓,瞧见朱拓没受伤,两人才算是放下了心。 跟着别的主将打仗主要是费脑子,可是跟着肃王殿下打仗,是真的操心啊! 肃王殿下就像是个滑不留手的鱼一样,一不小心就失去了踪迹。 就像这一次,他们双方本来商议好的,一队由他们两人领着,一队由肃王领着,两支队伍加强沟通,步步为营,就像是两只拳头一样,对着逃亡的阿鲁台左右开弓。 可肃王殿下打嗨了,一直出左勾拳,对着阿鲁台穷追猛打。 甚至他们二人,一度又失去了肃王殿下的消息。 现在瞧见肃王殿下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两人才放下了心。 “吕青,将本王的功绩告诉他们!”朱拓抬起头,傲然的说道。 于是吕青原原本本的,将朱拓追击路上发生的事情全讲了一遍,当听到朱拓在狼居胥山上祭天时,两人都隐隐有些激动。 不过内心也有点小遗憾,这等荣誉啊,自己为什么就没赶上呢? “没事,以后机会多的是,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咱们组织一次游玩,顺便带上父皇,还有朝中的文武大臣,都去狼居胥山看看,刷刷战功。”朱拓大言不惭的说道。 程守德和邱福面面相觑。 程守德笑着说道:“肃王殿下,封狼居胥这般荣耀,岂是这么容易获得的?只有像肃王殿下这般长驱直入上千里,打的蒙古鞑子抱头鼠窜,才能拥有这无上荣光!” “说的也是啊!” 朱拓深以为是的点点头,问道:“你们说,本王的功劳,比之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程守德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不靠谱的肃王殿下,能解锁封狼居胥的成就呢? 沉思片刻,只能无奈的说道:“肃王殿下击破蒙古联军,是前所未有的大功劳,可是霍去病毕竟是古人,又是大功……两人无法比较!” “哦,那本王与今朝的蓝玉相比呢?” 程守德脸色一黑,闷声道:“当初蓝将军攻打蒙古时,士卒比大王所率领的士卒装备精良。” “哈哈,这么说,本王比蓝玉还要厉害了?” 朱拓拍着程守德的肩膀,又兴奋的问道:“那本王和父皇比起来呢?父皇当年和陈友谅决战前,可是向蒙古人求和过……嘿嘿,你说本王是不是比父皇厉害多了?” 程守德立马缄口不言。 这话您说不碍事,毕竟陛下不能拿您怎么样。 可是我要是说了,被有心人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走走走,回去,回去!” 与此同时,一名蒙古士卒在河边取水时,发现了从上游冲下来一个人,这人身受重伤,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 本来这士卒不愿意出手搭救的,可是见他身着盔甲,破碎的衣衫十分华贵,于是将他从河里捞出来,背着带回了部落。 之后,草原的巫医对他精心施救,终于把这个人从生死之间抢救回来了。 “阿鲁台,你在草原上竟然像一条狗一样,被大明人驱逐,真是把蒙古的脸丢尽了!” 阿鲁台睁开眼,瞧见眼前这人的相貌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蛰,不过他很好的隐藏了下去,低声道:“感谢您,马哈木大人,要不是您出手搭救,此时的我已经去见长生天了。” “哦?你阿鲁台还会服软?”马哈木狐疑道。 自捕鱼儿海一战后,蒙古分裂为东蒙古和西蒙古,也就是鞑靼和瓦剌的前身,如鬼力赤部和阿鲁台所属的阿苏特部都是东蒙古,也就是后来的鞑靼。 至于这马哈木,就是瓦剌部的大首领。 鞑靼和瓦剌私底下很不对付,时常发生战争。 此刻马哈木看着如同丧家之犬的阿鲁台,心中说不出来的畅快。 “尊贵的大首领,您既然救了我的性命,我愿意率领阿苏特部的所有子民投效您,甘愿受您驱使……”阿鲁台挣扎着起身,握紧拳头,放在胸口,缓缓起誓道。 第159章 为父皇庆贺 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阿鲁台,那就是“阴”。 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阴比”。 用三个字形容,就是“老阴比”。 历史记载,阿鲁台本来是鬼力赤的部下,后来杀了鬼力赤,拥立残元后裔本雅失里为可汗,自封为太师。 再后来,阿鲁台又和兀良哈三卫头目组成“亲家”关系,用以壮大自己的部落。 在被永乐皇帝北征期间,阿鲁台被打的四处逃窜,于是果断的抛弃兀良哈三卫,独自带着部落向东逃奔。 而残元后裔本雅失里跟着阿鲁台混,也没什么好果子,第三次永乐皇帝北征时,被阿鲁台推出去充当挡箭牌。 怎么说呢…… 跟着阿鲁台混,不光吃不饱肚子,动辄还有丧命的风险。 阿鲁台被永乐大帝追的满草原乱窜,于是三番五次投降大明。 如今阿鲁台成了丧家之犬,立刻有了投降马哈木的念头。 “虽然我的联军遭到重创,但是阿苏特部没有受到明军的侵袭,还有那些小部落,也愿意听从我的号令。我成为您的部下后,您就是这草原的大首领,就是这草原的可汗……” 闻言,马哈木在这一刻动心了。 可汗啊…… 这对于每一个蒙古人都是梦寐以求的位子,如今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可是这阿鲁台真有这么好心? 要知道他们两个部落之间,是非常不对付的。 见马哈木脸上露出迟疑之色,阿鲁台蹒跚着爬下床,跪倒在地,大声道:“阿鲁台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台愿拜为大首领。” 马哈木脸色一肃,立刻抬手去扶阿鲁台。 阿鲁台身形纹丝不动,依旧说道:“从此,阿鲁台跟定大首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马哈木大笑,扶起了阿鲁台,吩咐左右:“从此,阿鲁台便是本首领的臂膀!” 当朱拓率军回到晋地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官员们弹冠相庆,整个晋地,都是处于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朱拓坐在大厅中,听着众将领的夸赞。 李肃抱拳道:“肃王殿下,卑职恭喜大王,此战过后,大王必定名垂青史。” “何止啊,本王是要流芳千古的!”朱拓大言不惭的说道。 邱福也说道:“从阶州城一路打到漠北,实在是大涨我汉人之志气,从此往后蒙古人再也不敢牧马南下了!我邱福从军二十余年,征战沙场三十余次,从未打过如此痛快的胜仗,这多亏了大王的英明指挥啊!” “没错,本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若非本王从一开始就摸清了蒙古联军的后勤位置,又怎么会有如此大胜呢?” 众位将领面面相觑。 肃王殿下是真不谦虚啊,您身为主帅,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有意思吗? 程守德笑道:“肃王殿下,等您回到京城后,威望必将如日中天……” “对啊,那本王问你,本王的威望能超过父皇吗?” 程守德立马闭口不言。 朱拓吩咐左右上菜,又对众将领说道:“本次大胜,虽然是本王英明指挥、不畏艰险的功劳,但是,也离不开各位将士的支持!这段时日里,众位将军辛苦了。” “不辛苦,卑职只觉得浑身都是力气,还能与蒙古鞑子再战一场!” “哈哈,以后还有机会!” 朱拓再次点头,说道:“本王心中明白,要是没有众位将士的率兵作战,士卒们的浴血奋战,此战的胜利也没有这么简单。比如说宣指挥使在阶州城坚守六天六夜。” “要不是如此,蒙古联军也不会被我等包夹分割。” “还有邱福丘都督,不远千里的从燕地赶到这里,这是对本王的支持啊,本王是不会忘记的!” 宣彬和邱福两人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一振。 朱拓端起一碗酒,满饮一口,大声道:“本王已经处理好了战事,但是无论是晋地,还是陕甘宁三边,百姓们困苦不堪,生活条件极差!接下来,本王会想办法让百姓们吃饱肚子,这件事,离不开大家的鼎力相助!” 闻言,无论是武将还是文官,都不由得站起身,对着朱拓行礼。 “当然了,本王也不会亏待大家,稍后,本王便会写一篇奏章,将各位的功劳禀报给朝廷,让朝廷为各位论功行赏!”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激动不已。 “虽然战事已经打完了,但是战后还有不少事务,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那今日便把战后事务确定下来,避免以后手忙脚乱。” 朱拓沉思了片刻,叹口气道:“如今已经快进入到了盛夏,天气炎热,军中的伤兵救治、俘虏收押都要妥善安置,尤其是阶州城,之前的战事过于激烈,有不少尸体残留,记住一定要深坑掩埋,绝对不能忽视瘟疫防治之事。” “宣指挥使这次有大功,固原军镇损失惨重,稍后本王会为军镇调拨兵力,还有这次战事斩获的物资,也会分给固原军镇一成。” 宣彬大喜。 “传令各军,这段时间内损耗的兵器、军马、箭矢、粮草,都要及时补充……各军还是继续保持日常操练,绝不可放松。” “是!” 朱拓在安排事情的时候,往往说一不二,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 说好听点,就是条理清晰、雷厉风行。 说难听点,就是瞎几把乱搞。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军中的文武官员都是勤勤恳恳,一丝不苟的办事,认真执行朱拓的各项指令,无论是伤病救治、俘虏收押、预防瘟疫等事,都做的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至于朱拓,正和吕青等人打量这次斩获的物资。 汉族和蒙古族打仗,蒙古族入侵汉族境内,往往劫掠粮草、盐巴、生铁等,而汉族入侵蒙古族后,会劫掠牛羊、马匹等。 这一次,朱拓击破了蒙古沿途数个部落,掏空了蒙古族的大后方,斩获了大量的辎重。 这一波,属实是赢麻了。 “没想到蒙古女子还挺漂亮的。”朱拓咂咂嘴,好奇的看着前面一排的蒙古女子,笑着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才艺?例如跳舞,歌唱之类的?” 这些女子是朱拓击败了一个大的部落,从部落首领那获得的。 其中有一个女子点点头,怯生生的用汉语说道:“会……会跳舞。” “来一段。” 那女子便载歌载舞的跳了起来,蒙古舞跳的确实不错,看起来节奏明快、热情奔放,相较于中原舞蹈别有一番韵味。 士子梁的眼睛都看直了,流口水。 “不错,不错。” 朱拓大手一挥儿,说道:“稍后你们去本王房间,本王教你们个舞蹈,就叫极乐净土……等本王回到京城后,你们便给父皇跳一段极乐净土,为父皇庆贺。” “唉,这世上哪有像本王这么孝顺的儿子,在外打仗,也不忘为父皇着想。” “就是不知道,父皇年龄这么大了,能不能顶住。” 第160章 晋地沸腾! 在朱拓为战后事宜忙碌的同时,战事大捷的消息,率先响彻了整个晋地。 “大捷,大捷,前方传来大捷,肃王殿下率领各路边军迎战蒙古部队,经过数场大战,如今已经全歼了蒙古联军,所有蒙古鞑子不是被杀就是被俘,实在是百年未有之胜利!” 晋地各个地方,官民们都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自从肃王殿下来到晋地后,虽然战事是重中之重,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安置流民一事。 他抄了无数个富商、乡绅的家,将他们的粮食分给百姓,又从朝廷求来物资,每个州府搭建施粥棚,为吃不上饭的流民提供吃食。 他还组织流民挖井修桥、修缮房屋,妥善安置流民们。 甚至,朱拓为那些受灾严重的地方,免除税赋三年,鼓励他们进行开荒耕种。 晋地的百姓心中无限感念朱拓的恩德,甚至有的人家中立起了长生牌。这位肃王殿下真是青天大老爷啊,自从来到晋地后,晋地的百姓日子蒸蒸日上。 当然了,朱拓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好人好事。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晋地民政上的事情,都是姚广孝一手抓的。 姚广孝为了扩大朱拓在晋地的影响力,做这些事情时,都是以朱拓的名义进行的,甚至还主动宣扬朱拓的功德。 尤其是带点神话色彩。 什么朱拓出生时,房梁上悬了一条金龙……朱拓五岁时,从田里拔出的麦苗竟然是两个麦穗,十四岁时去了岭南,在路上发现个龟壳,上面写着既寿永昌…… 于是乎,在姚广孝的操作下,朱拓的名声在晋地越来越响亮。 “肃王殿下也太厉害了吧,一方面爱护咱们百姓,不让咱们百姓受饿受冷,又怕咱们受欺负,带着部队去草原干蒙古鞑子,肃王殿下竟然为了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是啊,老朽空活几十年,从未见过这么好的官。” “若是肃王殿下在咱们晋地当藩王,咱们晋地何愁不富不强?” “肃王殿下虽然不是咱们晋地的藩王,但胜似藩王!” 在边境线边的州府,百姓们可谓是群情鼎沸、欢声笑语,这般景象可谓是普天同庆也不为过。 在这个时代,对于汉族百姓而言,蒙古部落的存在实在是太特殊了,简而言之,就是又鄙夷又惧怕。 自成吉思汗统一蒙古部落后,这个草原民族就一直是汉族百姓们的心腹大患。 在忽必烈灭宋建元后,中原沦落,汉人更是成了“四等民”,像猪羊一般任人宰割,受尽屈辱。 那段时间,是自五代十国以来最为黑暗的时光,时间过去了二十余年,但是汉人在元朝时期的悲惨遭遇依旧口口相传,“蒙古人来了”这话也依然能让小儿夜里止啼。 随后,洪武大帝朱元璋横空出世,凭借着灭元驱蒙的不世奇功让中华民族成为了正统,而他也成为了最传奇的皇帝。 只不过,他虽然将蒙古驱逐出中原,但是没有根除蒙古族的威胁。 谁能击败蒙古,谁就是民族英雄。比如说蓝玉凭借覆灭北元的捕鱼儿海一战,他从此走向了明朝武将的巅峰。 而朱拓的这场胜利,与之相比也不遑多让。 所以朱拓的胜利,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刘老夫子,听说官府出了官文,说是肃王殿下全歼了蒙古联军,这件事是真的不?俺们都是大老粗,不认识字,求求您为我们读一下官文行不?” 人头涌动的公告栏前,几名匆匆赶到的百姓向一位身穿儒袍的老者请求道。 那位老儒生只不过是一个童生,考了几十年没有考上秀才,便在乡下办了一间私塾,招一些小孩读书写字。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还是很吃香的,刘老夫子虽然念了十来遍公告,但是依然不厌其烦的念着。 “今日,前线传来战报,皇帝的第十八个儿子,肃王殿下朱拓率领各个军镇的将士,驱赶蒙古联军一千多里,全歼了蒙古鞑子,斩首三万余,俘虏五千余,缴获战马五万匹,还有牛羊无数……” “经此一战,蒙古各部落元气大伤,再也不可能侵袭我大明边境了!” 随着这老儒生讲完,周围的百姓再一次大声欢呼起来。 “皇帝的十八子都如此厉害,那前面的十七个儿子岂不是更猛?” “想什么呢,这可是肃王殿下啊!我听别人说,肃王殿下十四岁就离开了京城,只身一人前去岭南就藩。肃王殿下只用了三年时间,就搞定了南方的土司,而且岭南的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小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这也太牛掰了吧?” “前些日子,咱们晋地不是来了一批岭南的客商嘛?他们竟然无偿给咱们送了番薯、物资,听说就是肃王殿下的主意。这些人在谈起肃王殿下的时候,无一不竖起大拇指!” “是啊,看来肃王殿下文能安国,武能守疆,这样的皇子咱们往常只在戏文中见过,真希望他能在晋地多待一段时间。” 而在百姓们议论纷纷之时,有一个青年男子却突然大哭了起来,然后就要转身离开。 见到这青年的表现,众人纷纷不解,有人冲他喊道:“李铁柱,你干什么去?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还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 李铁柱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大声道:“我老母死在蒙古人的手上,肃王殿下为我报了血海深仇,我李铁柱要回家为肃王殿下立一块长生牌位。” 第161章 京城震动! 在陕甘宁和晋地陷入一片欢腾的时候,朱拓写的大捷奏章,也通过八百里加急,被送到了应天城。 这些天来,晋地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动不动来一个八百里加急,路上的马都累死了好几匹。 往常,通政司衙门冷冷清清,几个月也遇不到一个加急信件,可是自从肃王殿下去了晋地后,十来天就会遇到一个信件。 肃王殿下就算是去了晋地,也不让人消停啊。 正因为有送信收信的这般职责,所以通政司距离皇宫非常近,只有两三百步的距离,这样可以尽快把各地的加急奏章呈给皇帝。 所以,衙门里的官员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平日里也喜欢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谈谈人生和理想。 这一天,通政司的两个七品知事坐在前堂收发各地奏章,开始闲聊大明近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情。 其中,朱拓率军北伐这件事,是最令人瞩目的。 其中一个叫做徐谦的官员,躺在椅子上百无聊赖,说道:“何达,你说肃王朱拓前些日子,一举端掉了蒙古鞑子的老巢,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呢?不过肃王的话嘛,信一半就不错了。” 这位叫何达的官员,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估计啊,肃王殿下率领大军在草原深处转悠了一圈,顺手灭了几个小部落,然后便大肆吹捧。” “说的有些道理。”徐谦点点头,又皱眉道:“不过之前的那封奏章说的有板有眼,难道还能有假?” 何达得意的一笑,开始分析道:“你啊,就是太年轻了。正所谓捷报、捷报,不夸大其词还能称之为捷报吗?咱们大明的老传统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徐谦还是摇头,说道:“我看不像是假的啊!” 何达面带不屑道:“你说说,肃王殿下有这个本事吗?他搞出来那个劳什子科学,简直就是在玷污圣人之学,现在他还去统兵打仗,你看他像是那种文武双全的人吗?” 听到这般说法,徐谦脸色一变,连忙左右看了看,见到周围没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提醒道:“何大人啊,慎言啊,那肃王可是皇子,不是咱们能讨论的。” 听到徐谦的劝告,何达冷哼一声,继续嘴硬。 “你怕他,我可不怕他!他玷污我儒学经典,我骂他几句怎么了?别说我现在骂他,就算我到了陛下那里,也照骂不误!这叫做什么?文人风骨,懂吗?” 朱拓由于搞出了科学这玩意,所以名声在儒学圈很低,基本上是低到尘埃的那种。 现在儒学圈甚至还流行写作诗文,暗讽朱拓不知礼。 不过最近朱拓去了晋地,忙着打仗的事,没时间理会这些问题。 他们两人正说着话,衙门外面突然传来了快马急奔的马蹄声,并且马蹄声很快在衙门口停了下来。 听到这动静,两人脸色一变,急匆匆的跑到门口。 “八百里加急!” 那官兵连日奔波,一脸憔悴,手中举着奏章大声道:“这是晋地的军情,肃王殿下写给朝廷的奏章!” 这官兵刚说完话,由于太过劳累,身子一个不稳,跌落马下。 徐谦和何达连忙扶起这传信的官兵,问道:“军情如何?” “大捷,晋地大捷!肃王殿下率领士卒在阶州城大胜蒙古鞑子,鬼力赤已死,三万蒙古鞑子尽数歼灭。肃王殿下长驱直入一千里,攻占大大小小部落三十余个,于狼居胥山祭天!” “经此一战,共缴获战马一万余匹,另有军资无数,蒙古各部落受此打击,元气大伤,西北边疆今后十年无忧也!” 听到这官兵的话,两人都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尤其是何达,原本就不相信朱拓会领兵打仗,结果没想到朱拓不仅打赢了,而且还是战果辉煌的大胜! 何达愣了半天,结结巴巴的问道:“你说啥?再说一遍!” 官兵看了何达一眼,冷声道:“这件事要速速禀报陛下,你们要想知道,事后朝廷会发出公告!” “对,对,对!赶紧禀报陛下!” 何达完全不在乎自己被打脸了,他心中一动,心想只要将捷报报上去,陛下一高兴,说不定就会给自己赏赐! 嘿嘿,要脸干什么?哪有要赏赐来的实在?! 一时间,何达就调整好了心态,大声问道:“快点把捷报给我,消息紧急,我要尽快呈上去!” 说着,何达从送信官兵手中抢过奏章,然后转身就走。 这边徐谦还在摩挲着下巴,皱眉道:“何大人,你说这大胜到底是不是真的?何大人?您干什么去?哎,您怎么把捷报拿走了?!” 通政司距离皇宫很近,何达没走多久,就到了皇宫,面见了朱元璋。 “启奏陛下!这是有关肃王殿下亲率士卒与蒙古鞑子决战的捷报!肃王殿下在阶州城大胜蒙古鞑子,鬼力赤已死,三万蒙古鞑子尽数歼灭。肃王殿下长驱直入一千里,攻占大大小小部落三十余个,于狼居胥山祭天!” “肃王殿下真乃人中龙凤,英明神武、临危不惧,我朝廷有肃王殿下这样的人物,真是大明之幸啊!” 听到何达的禀报后,朱元璋愣了半天,迟疑的问道:“你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吗?朱拓那小子,全歼了蒙古鞑子?” 这些天来,晋地的奏章也送来了几份。 第一封,是程守德和邱福发来的,朱拓这小子在茫茫草原跑的没影了,吓的他朱元璋差点领兵亲征。 第二封,是朱拓发来的,说是自己带着两千人马,莫名其妙的摸到了蒙古大后方,然后奇袭成功。这件事听起来吧,总觉得有点魔幻色彩。 第三封,就是蒙古部队进攻阶州城,双方陷入血战…… 现在这第四封,竟然是朱拓率军全歼了蒙古鞑子,甚至一路追到了狼居胥山…… 朕的儿子,竟是如此勇猛? 朱元璋瞪大眼睛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朱拓那小子当真全歼了蒙古联军?还攻破了三十来个蒙古部落?” 何达高声道:“千真万确,肃王殿下抓捕的俘虏有五六千,缴获战马一万多匹,还有军资无数。这些东西都是被证实的,可谓是证据确凿!” “陛下,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 “哈哈哈!” 再次确认了消息,朱元璋面露狂喜,哈哈大笑道:“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朕的儿子,不错,不错!这小子从小就像朕,有勇有谋,能做下如此赫赫战功!” “捷报在哪里?快给朕呈上来!” 第162章 各方反应! “咣咣咣!” “咣咣咣!” 当日,在应天府城,街道上出现了一支特殊的队伍。 只见这一支队伍走一路,敲一路,引来无数城内的百姓观望。 “咋了,发生了啥事?” “对啊,我本来和自家婆娘做游戏呢,结果被这破锣鼓一敲,顿时没兴致了。” “牛二,你做的游戏正经不正经啊?” 众多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好奇的看着街道上这一路官兵。 只见其中一个领头的大声道:“捷报,捷报,晋地大捷!肃王殿下率领士卒在阶州城大胜蒙古鞑子,鬼力赤已死,三万蒙古鞑子尽数歼灭。肃王殿下长驱直入一千里,攻占大大小小部落三十余个,于狼居胥山祭天!” 周围百姓顿时目瞪口呆。 他们的反应普遍都是,卧槽,肃王殿下好生猛! 而伴随着捷报的宣传,肃王府上的那研究科学的杨荣和石景同,真可谓扬眉吐气了。 自从肃王殿下去了晋地后,他们没了撑腰的,每日被儒生们辱骂,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甚至连大门都不敢出。 杨荣和石景同两人,同那些儒生不知道干了多少架,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每一次打架,都是落得鼻青脸肿的下场。 连带着他们科学门,也被儒生们无限贬低。 可是当他们听到肃王朱拓获胜的消息时,他们激动了,沸腾了! 那些被他们恼恨的儒生,在这一刻,不被他们当回事了。 小小儒生,可笑可笑! 肃王殿下连凶残的蒙古鞑子都能全歼,更何况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儒生呢? 他们两人昂首挺胸的走在路上,儒生们见到后避之不及,唯恐招惹了两人,然后被肃王回京后挟私报复! 杨荣在大街上看到一人,大声道:“哎,别跑啊,刘兄,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写文章骂科学门的吗?来来来,你再念一遍,等师父回来了,我好给他复述复述。” “对对对,师父这个人啊,最谦虚了,也最能接受别人的批评了,来,你背一遍!”石景同应和道。 那位刘兄一听这话,跑的更快了。 “你跑,你再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等着,有种躲在家里别出来!”杨荣活脱脱的像个校园恶霸,趾高气扬的骂道:“出来一次,揍你一次!” 石景同赞同的点点头,又忍不住皱眉,扭头提醒道:“杨兄,你说咱们这样炫耀,是不是也不太好?” “那你说怎么办?” “唔,做人要不谦虚一点?” “谦虚个屁!”杨荣冷哼一声,大声道:“咱们师父去了晋地,咱们夹起尾巴做人。现在师父打了胜仗,咱们还夹起尾巴做人!” “那师父岂不是白打胜仗了?” “说的也对啊!”石景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与此同时,在一处荒凉破败的宅院中,一只野狗狂吠。 这处宅院,院落最中心只有一个树干,前院有一个狗窝,大门是敞开的,没有上锁。 而在这处宅院的四周,有十几个锦衣卫日夜巡视。 没错,这处宅院,正是关押蓝玉的地方。 虽然朱元璋放了蓝玉一条生路,但是为了防范他作乱,便安排锦衣卫日夜监视,甚至蓝玉每次出门,也要有锦衣卫跟着。 如果有人来拜访蓝玉,也要探明来人的身份。 好在,蓝玉由于杀了跟随自己的义子和将领,导致他成了一个孤臣,平日里没有人敢来拜访,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庭院,显得空荡荡的。 记得蓝玉当凉国公时,身边跟着二十多位义子,豪杰无数,另外服侍他的下人和婢女有五十多个,可是如今呢? 连做饭都要自己动手。 这日,蓝玉吃完了饭菜,正刷碗时,门外响起了敲锣打鼓声,他皱眉问道:“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有负责监视他的锦衣卫见状,笑着说道:“是晋地的军情,听说肃王殿下大胜,一举歼灭了三万蒙古联军,甚至还追击到狼居胥山!” “哦?”蓝玉放下手中的碗,来了几分兴致,说道:“你仔细说说!” 那锦衣卫笑着说道:“我了解的也不多,不过外面都传遍了,说是肃王殿下先是奇袭了蒙古部落的大后方……” 于是这位锦衣卫便将了解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蓝玉。 听到战事的经过,蓝玉脸上久违露出了笑容,笑道:“不错,朱拓这小子真不错,竟然能打这种胜仗,哈哈!” “您不生气?”那锦衣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为什么生气?” “肃王殿下经此一役,风头可是和您并驾齐驱了。” “哈哈!” 蓝玉拍着那锦衣卫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不懂,肃王越是勇猛,越是打胜仗,我就越安全……咱们那位陛下,越不会对我动手。” “生命与区区虚名相比,孰轻孰重呢?” 同样的,信国公府内,胡夫人一脸喜色,大声道:“汤和,汤和,你这个老家伙,你女婿打了打胜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哦,知道了。” 太师椅上的汤和,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中抄录的邸报,他死活想不明白,朱拓哪点长得像名将了? 怎么就莫名其妙全歼了蒙古鞑子呢? “夫人啊,你说朱拓这家伙该不会瞎猫撞上死老鼠了吧?” “你倒是撞一个试试?”胡夫人一瞪眼,骂道:“我就奇了怪了,你怎么就见不得你女婿一点好呢?人家好歹也封狼居胥了,这成就,你能比得上?” “唉。”汤和摇摇头,叹气道:“朱拓这小子封狼居胥后,恐怕以后的武将,没人再去狼居胥山了……实在是丢人啊!” 第163章 挖煤! “听本王的,就挖这里,准没有错!” 朱拓手里拿着舆图,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终信誓旦旦的确认道。 “大王,真的吗?这可不兴瞎说啊!” “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人?难道本王的信誉在你心中一文不值吗?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胡说八道的骗子?”朱拓瞪了程守德一眼,骂骂咧咧的说道。 程守德嘴角一抽,回过头,看到田野之上,无数密密麻麻的坑洞,有点欲哭无泪。 在朱拓办妥战事后续事宜后,又把姚广孝从定边县叫来,让他负责晋地的民生事宜。 姚广孝就是个全才,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做的有声有色。 而朱拓闲来无事,勾栏听曲好几天,又带着吕青、士子梁两人,外出打猎了几天。 可是晋地贫瘠,民众们没什么吃的,平日里比猎物凶多了,什么野猪、狼之类的,都被猎户杀光了。 搞得朱拓打猎好几天,就猎到了几只野兔子。 朱拓没办法,左思右想后,终于想到了让晋地百姓富裕的办法了! 晋地有什么? 有煤啊! 只要晋地挖出了煤,岂不是百姓们就能步入小康生活了? 朱拓急急忙忙召来晋地的官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是要在晋地采煤。 官员们面面相觑,肃王殿下这思想是不是太跳脱了? 晋地有煤吗? 他们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连个煤毛都没见过,肃王殿下就这样轻飘飘的说两句话,就要号召大家去漫山遍野的挖煤?这不是浪费人力物力吗? “肃王殿下!!” 晋地的官员跪在朱拓面前,唉声叹气。 长史祝通叹道:“肃王殿下啊,咱们晋地有煤吗?我在晋地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有煤啊。您这样徒劳无功的挖煤,有什么意义吗?” 朱拓冷哼一声,指着祝通呵斥道:“小小长史,竟敢在这妖言惑众。要是本王挖不出来煤炭,第一个就先砍了你的脑袋!你这家伙,当初私通蒙古的旧账,本王还没跟你算呢!” 长史祝通立马吓的神色惶恐。 太尉李肃提醒道:“肃王殿下,您既然要挖煤,可知道哪里有煤炭吗?” 朱拓抚摸着下巴,他只知道,在自己穿越之前,晋地的煤矿很多,尤其是大同,当时的产量占到了全国的一半还多。 可是要让朱拓指出具体位置,他就抓瞎了。 “本王不知道,但是本王觉得,只要多挖一挖,总会挖出来煤炭的。” “肃王殿下啊,这样漫无目的的挖煤,什么时候才能挖到呢?咱们晋地百姓贫瘠,几乎没有存粮,您现在又要动用民力,去挖这劳什子煤炭,有什么必要吗?” 朱拓很干脆的说道:“本王没打算动用民力啊。” “那是?” “你不是晋地的太尉吗?这样好了,本王命令你,把士卒们都组织起来去挖煤,正好战事不是结束了嘛?将士们现在也没什么事做,顺便去挖挖煤。” “啊?” “啊什么啊?找煤矿这件事,就包在你身上了,要是挖不出来煤炭,本王唯你是问,知道没有?” 闻言,李肃愣了好半晌。 他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让你多嘴,现在这辛苦活落到自己头上了吧。 之后,朱拓便不理睬这些晋地官员的阻拦,拉着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在晋地四周开始了找寻煤矿一事。 可是不知道具体方位,这般漫无目的的找寻煤炭,无异于大海捞针。 “又失败了?” 朱拓乘坐在一架十分豪华的马车上,这马车十分庞大,摆放着美酒、羊肉,甚至还能站下几个美女,站在朱拓面前,载歌载舞。 其中有一个美女轻轻地拨开葡萄皮,放在了朱拓的嘴中。 朱拓咽了下去,然后斜瞥了一眼新挖出来的洞穴,叹气道:“吕青啊,你说本王的运气怎么这么差?本王不辞辛苦、风餐露宿挖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挖到煤炭……唉,这些日子,可真是遭了罪了!” “吕青,本王心系百姓,每次操劳,本王这样的皇子,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吗?” 吕青嘴角抽了抽。 看了一眼吃葡萄的朱拓,又看了一眼远处拎着锄头,卖力挖坑的晋地太尉李肃。 这李肃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被划了好几道,就像是被打劫了一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人比人,气死人! 朱拓跳下马车,摊开舆图,又在一个位置画了一个叉。 这舆图制的很不精准,也不详细,所以朱拓每次挖矿洞时,都会把走过的地方圈起来。 “李肃,来来来!”朱拓面带笑容,对着远处李肃招招手。 李肃扔下手中锄头,小跑过来,朱拓指着舆图上的一个位置,吩咐道:“你瞧好了,就这个位置,给本王挖!放心好了,这一次本王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挖出来煤炭!” 李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喘气道:“肃王殿下啊,卑职年龄这么大了,手脚不灵便,您让我歇一歇,一会儿再干。” 朱拓皱眉道:“正因为你年龄大了,所以才应该锻炼锻炼。你才挖了几天啊?就喊苦喊累的,这算怎么一回事?难道就不能像本王学学,发挥一下艰苦奋斗的精神,这么多天喊过一句苦没?” 李肃看着朱拓那豪华的马车,还有那衣着暴露的美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是让他乘坐这么舒适的马车,他一辈子也不会喊苦。 “肃王殿下,卑职……” “你放心好了,本王准备了五个郎中,你只要累倒了,本王绝对出手医治你。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本王会照顾好你的家人的。去吧,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活吧。” 第164章 功劳你领! 对于李肃这种人,朱拓也不知道怎么处置他。 要是搁朱拓以前的暴脾气,像长史祝通、太尉李肃这种人,必然要出手整治,就算不诛他们九族,也得将他们入狱。 毕竟这两个人,主管着晋地内政和军事,晋地搞得乱七八糟、民不聊生的,与他们二人脱不了干系。 当初朱拓刚来到晋地时,出手罢黜、处决了一大批官员,后来为了稳住晋地的基本形势,也为了战事的顺利进行,所以当时并未对祝通和李肃做出处罚。 现在战事结束了,也该翻翻旧账了。 不过在与他们二人接触时间长了,朱拓也反应过来了,晋地搞成这个样子,不是他们两人故意这样瞎搞的。 纯粹是因为两人的能力不够。 所以,朱拓这次让李肃负责挖煤的事,也是出于历练他的想法。 李肃这家伙,虽然勤勤恳恳,不过总是畏首畏尾,怕这怕那的,简直就是不堪大任。 “接着挖!”朱拓大手一挥儿。 李肃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扛起锄头。 “李肃啊,你这才挖了几天呢?百姓们天天扛着锄头挖地,可曾喊过半点辛苦?你身为晋地太尉,如果不能以身作则、凡事争先,又怎么能统率这么多士卒呢?” 李肃有些无语。 他好歹也挖了好几天的矿洞了,可是肃王殿下呢?整天就坐在马车上,看美人跳舞,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本王猜,你现在心中肯定不服气,觉得本王天天享乐,没有资格说你。但是本王有大功劳,带领士卒击败了蒙古联军,让晋地百姓从此免受侵袭之苦,享乐也是本王应得的。” 李肃无法反驳,肃王殿下打仗确实很猛。 “可是卑职好歹是个太尉……” “太尉怎么了?太尉在本王眼里,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朱拓大手一挥儿,傲然道:“本王和你不一样,本王从小就将百姓们视作手足兄弟,从来没有做过伤害百姓的事情,一向爱民、疼民。” 李肃愣了。 “本王在岭南的时候,从来不会拿百姓的一针一线,本王的仁德,在岭南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当时还有儿童为本王唱赞歌,但是本王向来谦虚谨慎,不许他们这么做……” 朱拓絮絮叨叨说起了自己的功绩,李肃不想听,但是不得不听。 一旁的吕青早就见怪不怪,头一偏,看着远处的风景,开始神游海外。 正当朱拓说的起劲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有些黝黑的农夫毕恭毕敬的走了过来,低着头,他虽然不清楚朱拓是谁,但是看着这一行人的配置,自然感受到了压力。 “这……这位贵人,您的马车能不能挪个地方?” 那农夫跪在地上,怯生生的说道。 “哦,为什么?” “您的马车压到了田里的麦子,能不能挪一下马车?这麦子是我们全家的口粮,贵人,您行行好……” “啊?”朱拓一愣,急忙看向那辆马车,却见那马车确实在田里,那匹白马正啃着田里的麦子。 朱拓连忙扶起这位农夫,一脸惋惜道:“唉,怪我怪我,本王御下不严,竟然让下属的马车压住了麦子。” 说完,朱拓扭头看向李肃,呵斥道:“李肃,还不赶紧挪挪你的马车?本王出门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一定要友善的对待百姓,这才几个时辰,你全抛到脑后了?” 李肃:“……” 肃王殿下,您还能再狗一点吗? “李肃?本王?” 那农夫的双眼不由的瞪大,李肃当晋地太尉这么多年,他自然听说过这个名字。 而眼前这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敢直呼李肃的大名,并且还自称本王,他的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肃王朱拓? 他激动地脸色涨红,支支吾吾的,他本来找这位贵人,还以为会挨骂。 “小人……拜见……肃王殿下。” “哈哈,没想到在这乡野之间,居然还有人能认出我来!” 朱拓大声说道:“虽然本王带了这么多人,但是是微服出访,你不要跟其他人说起我的身份!” 农夫大声道:“放下吧,肃王殿下!” “肃王殿下?” 或许是农夫的声音太大,引来了周围农田的农夫注意,他们纷纷向这边看了过来,见到朱拓衣着华贵,赶忙行礼。 “哈哈,好了好了,大家都起来吧。”朱拓大笑,对着吕青吹嘘道:“看到没有,吕青,本王气质非凡,就算是穿着朴素,其他人也能一眼在茫茫人海中,认出来本王的身份。” 吕青撇撇嘴,就您穿的这一身,还叫做衣着简单? 身上一套衣服顶上其他人一年的俸禄了。 “肃王殿下,听说您亲手砍了五十多个蒙古鞑子,是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本王一个人砍了他们三百多个!”朱拓傲然道。 “肃王殿下威武!” “肃王殿下减了我们的税赋,还分给我们田地,给我们吃食……现在大家伙能老婆孩子热炕头,都是肃王殿下的功劳啊!肃王殿下,我们给你跪下了。” “请起,请起!”朱拓赶紧扶起来他们,大言不惭道:“你们之所以能岁月静好,是因为有本王在负重前行!” “多谢肃王殿下!” 有几个大胆的农夫看着朱拓一行人在挖坑,忍不住问道:“肃王殿下,您这是挖什么呢?” “哦,本王得到详细情报,说是咱们晋地有煤炭,于是便带着士卒进行挖掘,看能不能找出来。不过这晋地太尉实在蠢笨,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找到煤炭在哪。” “煤炭?” 人群中有一个老人家,拄着拐棍,笑着说道:“肃王殿下啊,老朽年轻的时候,在前面那座山上,见过一些零星的煤炭,当时还开采了一些,不过量不大。” “真的吗?”朱拓顿时大喜过望。 “当然是真的,在这附近啊,时常有一些零星的煤炭出现,村民们就把这些煤炭拾回家。” “那怎么找到煤矿呢?” 这个老人家想了想,说道:“老朽小时候,听村里的人讲过,这勘察煤炭啊,漫无目的的瞎找是不行的。一般通过几种办法才能找到,通过观察石层、土色,以及草木的生长情况来勘找煤炭。” “对啊!”朱拓猛然点点头,大声道:“竟然还有这种办法,本王……呃,晋地太尉挖了这么多天,怎么就想不出来这种好主意呢?” 李肃忍不住仰天长叹,肃王殿下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功劳你领,黑锅我背…… 第165章 看挖煤取乐! 煤炭在这个时代地位并不高,主要是因为在明朝,煤炭的作用只是取暖、照明、做饭等。 可是朱拓心里知道,煤炭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这么说,煤炭就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基石,无论是蒸汽机、炼钢都缺不了煤炭。 如果今后大明要发展,要制造蒸汽机、铁路、轮船等东西,这煤炭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朱拓才不辞辛苦的带着人去挖煤。 “哈哈,给赏,给赏!” 朱拓大手一挥儿,大声吩咐道。 几个农夫连忙下跪谢恩,那个老人家颤颤巍巍的说道:“肃王殿下,老朽只是多说了几句话,没帮上什么忙,用不着赏赐。” “这怎么能行?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本王给不起赏赐呢!你们几个,统统都有,一人三十两银子!”朱拓大声说道。 李肃皱眉提醒道:“肃王殿下,咱们晋地本就贫瘠,这些天来,咱们又是打仗,又是发粮食……现在,咱们晋地也没有余粮了,还是能省就省吧。” “说的对啊,李太尉真是想的周到。” 终于听到朱拓的一句夸赞,李肃脸上露出笑容,但是他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到朱拓说道:“用晋地的金银确实不好,这样吧,给你们的赏赐就从李太尉俸禄里扣。” “呃……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你刚才不是说,能省就省吗?李太尉啊,你勒紧裤腰带过几天苦日子,正好减减肥,对身体也好。” 李肃一时间无言以对。 在野外随便吃过饭,朱拓等人便在村民的带领下,去了山上。 那个老人家经验丰富,虽然没有工具,但是能够通过眼睛观察来寻矿,利用简单的器具来测定矿石品位,决定采掘方向,甚至能够观察到断层接触带中矿石富集的地方。 “肃王殿下,就在这里!” 那个老人家指着一片空地,掷地有声的说道。 “李肃,愣着干嘛,赶紧挖啊!”朱拓立马吩咐道。 “是。” 李肃带着士卒们挥动锄头,没过一会儿,就挖出丈余的坑洞,里面露出了黝黑的煤炭。 “真的是煤炭!”有士卒惊呼。 朱拓急忙跳了上去,有士卒急忙递上来煤炭,朱拓也不嫌脏,拿在手里开始认真的观察,这煤炭质量极高,而且还是属于露天煤矿,只要挖出浅浅的一层表皮,就能进行挖煤了。 “厉害啊!” 朱拓不由的感慨,他本以为,古代的劳动人民对于煤矿的了解比较简单,可是,这老人家只需要四处看看,就辨明了煤矿的方位,几乎是分毫不差。 这能力,不去做个摸金校尉真是可惜了。 “看赏!赏一百两银子!” 朱拓心情大好,大手一挥儿,不过又补了一句:“咱们晋地没钱了,还是从李太尉俸禄里扣,要是他的俸禄不够,就从长史祝通俸禄里扣,记住了没?” 文吏连忙点头应是。 李肃叹口气,满脸愁容,忍不住提醒道:“肃王殿下,现在已经挖出了煤炭,太原城还有很多政务等着您处理呢……您现在可是太原城的一把手,离了您可是转不动的。” “有什么转不动的?本王已经把政务全交给姚广孝了。” “姚广孝?”李肃愣了半晌,皱起眉头,小声道:“肃王殿下,卑职看姚广孝此人后脑长有反骨,不得不防啊!” 朱拓瞪眼骂道:“本王向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说这种话,是不是在离间我们俩君……王臣关系?” “卑职不是这个意思……” 李肃解释了一句,然后看朱拓四处走动,观察煤矿的深浅、大小,不由的有点发愣。 这肃王殿下为什么对挖煤兴致这么高啊?像这种苦活计,交给下人来办不就好了? 身为一个皇子,不好好在太原城呆着,天天瞎转悠什么呢? 何苦来哉? 李肃的心情格外的悲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堂堂太尉,竟然有一天要挥动着锄头挖煤。 “肃王殿下,这煤如何?” “非常好!” 李肃脸上露出笑容,建议道:“既然这煤不错,肃王殿下,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太原城呢?” “哦,最近先不走了,先把这煤矿做起来再说。” 李肃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这里是乡野之地,蚊虫又多,白天太阳还晒,您可是皇子,哪能过这样的苦日子呢?要不您乘坐马车返回太原府吧?” “说的也是啊。” 朱拓摩挲着下巴,沉思道:“这样吧,等吃完晚饭,你先别休息,带着士卒就在这里给本王搭个小屋,不用那么大,长宽有个二十多尺就差不多了,本王好好住这里,不能受委屈。” 李肃脸都黑了。 接下来的数天,朱拓吃住在煤矿上,随着开掘的深入,这处煤矿渐渐显露了原本面貌,非常大,而且质量也特别好。 可以这么说,这煤矿就是上天赐给晋地的礼物,是让晋地崛起的关键所在。 朱拓现在没时间看美女跳舞了,整日叉着腰,站在煤矿上看李肃挖煤。 李肃一个堂堂太尉,在这挖煤的日子中,逐渐变得绝望,唉……当初如果自己不当太尉,当一个富家翁也比现在强多了吧? 自从自己当了太尉后,也称得上是兢兢业业,只不过因为能力不足,经常做错事。 当时的晋地藩王还是皇三子朱棡,脾气暴虐,曾因为厨子做的饭不合他胃口,便勃然大怒,将厨子绑在快马上,命令士卒将厨子活活的拖死。 可想而知,在他手底下做事,需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李肃又因为做错事,经常被他打骂。 后来蓝玉进京,跟随蓝玉的武将也被罢黜了一批,晋地边防形势变得恶劣,再加上晋地发生了天灾,蒙古鞑子又要入侵…… 在这诸多事情的压力下,李肃被幕僚蛊惑,便想到了求和这条路。 至于朱棡被害一事,他全程没有参与。 可是,他也有不小的责任。 他低着头,再次长叹一声,心中愈发的绝望。没想到朱棡死了,又来了一个同样暴躁的朱拓,天天以看自己挖煤取乐……这是什么病态心理呢? 或许自己挖煤挖的好,让肃王殿下高兴了,也就能有一条生路了吧? 第166章 肃王殿下心思不单纯! “还真是有智慧啊!” 朱拓不由的感慨,他本以为,在明朝的开采方法应该是十分简单的,可是,朱拓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 众多百姓极为聪明,使用了竖井,斜井,斜巷,平巷相结合的开采方式,甚至还懂得要解决煤矿通风、排水、加固、照明等一系列复杂的问题。 此时,朱拓看着几个士卒,齐心协力的排出矿井的有害气体,不由的啧啧称奇。 真是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 “肃王殿下,您是肃王殿下吗?” 朱拓本来咧着嘴,笑着看李肃挖煤,忽然听到了声响,转过头来,看到十几个百姓气喘吁吁的朝自己的方向奔来,他们到了自己面前,急忙行礼拜见。 “哦?你们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朱拓笑了笑,说道:“可是有什么冤屈?本王为你们做主!” 这十几个百姓衣服都打着补丁,面有菜色,他们得知面前的正是肃王朱拓,神情变得非常激动,急忙说道:“我们大家都听说了,肃王殿下要在这里挖煤,担心殿下人手不够,所以特意来帮忙的。” “对,殿下,您前些日子还分给了小人土地,小人无以为报,只想帮您尽点心意。” 朱拓拍着一个人的肩膀,笑着道:“好了,好了,你们有这份心就行了,这挖煤啊,不光很苦很累,而且还容易塌方,有生命危险……你们都是家里的青壮,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呢?” “像这种危险的活计,还是交给李太尉来干吧。” 坑里正在挖煤的李太尉抬起头,有点茫然,别人的命是命,自己的命就贱是吧? “可是这位大人身份尊贵,年龄又这么大,做这种活计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们不知道,李太尉从小就有一颗救济天下的心,年龄这么大了,每逢遇到困难的事情,都是身先士卒。本王本来不想让他干,可是他非要抢着干!” 这一番话,把一群百姓都给唬住了。 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矿洞里的李老头,这一刻,李老头佝偻的形象变得这么伟大。 “当然了,还是本王教导的好。”朱拓又补了一句。 “肃王殿下,您是有名的贤王,我们听说您最近四处走动,挖掘煤炭,我们尽点心力也是应该的。” “对,殿下,现在田里也没什么活,您就让我们在这里帮工吧。” 十几个百姓说的都很诚恳,朱拓想了想,说道:“那行吧,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危险的事情,可以让……禀报李太尉,李太尉会帮助你们处理的,记住了没?” “是!” 十几个百姓纷纷点头。 虽然他们是自愿前来的,仅仅是为了帮助朱拓。 但是朱拓并没有让他们吃亏,凡是来帮工的,不仅提供食物、住所,而且还会给工钱。 如果要征用百姓的田地,朱拓还会先给补偿款。 一传十,十传百,前来投奔朱拓的人越来越多,方圆几十里的百姓,自发扛着锄头都来了,都是表示不图钱财,纯粹是为了帮助肃王殿下。 对他们来说,肃王殿下在晋地颁布了一系列的仁政,称呼他为一声青天大老爷也不为过。 “肃王殿下的名声这么响亮?” 李肃百思不得其解,肃王朱拓有什么好的? 难道他们意识不到,肃王朱拓这人不仅脾气差,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吗? 李肃正在发呆,就有人走了上来,拿过李肃手中的锄头,说道:“大人,您年龄大了,身子骨吃不消,这种苦活累活,就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来吧。” “哦,好。”李肃很自然的递了过去。 李肃也不管形象,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看着这些百姓挥汗如雨,整个人脏兮兮的,但是脸上洋溢着笑容,他心里面突然有点触动。 他在往常,是看不起这些寻常百姓的,觉得他们没什么才能。 “其实你们不来干活也没事,肃王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们做。”李肃说道。 “哈哈,大人,我们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肃王殿下帮我们赶跑了蒙古鞑子,又给了我们田地,给了粮食。而且我还听说啊,肃王殿下打算在晋地修建学府,让晋地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学……” “肃王殿下对我们这么好,我们只不过来帮帮忙,又有什么呢?” 李肃有些恍惚,张了张嘴,他很想说,其实这些事是姚广孝做的,而且姚广孝目的也不单纯,这妖僧心里特别黑暗,整天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玩意。 不过他没说出来,歇了一会儿,看那农夫比较累,便从那农夫手中拿过锄头,说道:“我身子骨挺好的,这点活累不着。把锄头给我,我来挖掘煤炭。” 晚上,朱拓看着一身脏兮兮的李肃,整个脸都被煤炭染黑了,就像是从非洲逃荒来的。 朱拓呆滞了很久,递过去吃食,说道:“来,吃点东西。” “多谢肃王殿下。” “嗯。”朱拓吃了一口饭,看着远处的人群,低头思索了起来,叹道:“现在咱们挖煤的方式还是太原始了,这么一大片的露天煤矿,怎么才能尽快把矿岩爆破掉呢?” “对了!”朱拓猛然一握拳头,眼中放亮的问道:“李肃,你知道黑火药吗?” 李肃愣了愣,随后点点头。 “那哪里有黑火药?” “黑火药是由朝廷统一管辖的。” “怎么才能搞到黑火药?” “向朝廷申请。” “那太慢了,太耽误工夫了。”朱拓皱眉,说道:“算了,本王自己制黑火药也行,你给本王准备好硝石、硫磺、木炭。” 李肃点点头,不由的问道:“肃王殿下,您想用火药做什么呢?” “当然是用来炸岩石层了。” “呃……”李肃觉得朱拓有点异想天开了,于是解释道:“殿下啊,这黑火药虽然能爆炸,但是这岩石层这么坚固,根本就炸不开啊。”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炸不开呢?本王告诉你,只要搭配好火药的比例,别说这点岩石层了,就算是一座山,都能给夷平。如果用在战争上,一些小小的火药,就能炸死一大片敌人。” “真的假的?”李肃听得心惊肉跳。 “自然是真的!”朱拓严肃的说道:“还有,你千万别小瞧这煤炭,它作用大着呢,以后炼钢用的着,煤炭燃烧的温度高,炼制的铁器硬度强,如果用来制兵器,简直是锋利无比。” “肃王殿下,您是不是还有其他图谋呢?”李肃口干舌燥的问道。 第167章 回太原城! 随着战事告一段落,晋地难得的迎来了发展时机。 之前晋地逃荒百姓高达近十万,有的因为战事缘故无法返回原籍,有的吃不上饭。 随着姚广孝的精心治理,再加上朝廷的赈灾粮款的拨付,晋地的百姓口粮变得充足,百姓只要返回原籍,还会给予田地。 甚至在官府的号召与带动之下,各地乡绅也纷纷开办了粥棚,每天都能赈济许多百姓,各方齐心协力,最起码让晋地的百姓不会饿死在路边。 再加上姚广孝的宣传引导作用,百姓们称得上民心稳定,并未生出什么乱子。 而战后抚恤、安排等事宜,也全交给姚广孝去做了。 从蒙古那掠夺的众多物资,一部分用于晋地的发展,一部分上缴朝廷,从朝廷那边周转一些粮食,用于安抚晋地的百姓。 姚广孝擅长民政,做这种事情驾轻就熟,所以朱拓也很放心的把这些事情,一股脑的塞给他了。 当然了,朱拓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太懒惰。 主要是自己也要负责管理煤矿一事,事情忙不过来。 “行了,咱们该回太原了。” 朱拓拍拍手,抖掉手心里的煤渣,看着远处热火朝天的景象,憧憬道:“现在开采的方式还很原始,本王接下来会找人调配火药,有了火药,就能大规模采煤了……还能制燧发枪,还有蒸汽机、铁路……” “大王,您说的都是什么?” “哈哈,是咱们大明今后要走的路啊,你还小,不懂!” 吕青撇撇嘴。 朱拓一把揽过吕青的肩膀,笑着问道:“你说,现在本王的属官姚广孝,把晋地的事情处理完毕没?” 吕青狐疑的看了朱拓一眼,说道:“大王,您不会是故意不想做事,所以才迟迟不回太原城吧?” “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朱拓瞪大了眼睛,指着吕青叫道:“本王岂是畏难惧险的人,挖煤可是正事。” 然后便是什么本王十四岁就去了岭南,大败蒙古鞑子,创立科学门之类的……引来吕青皱眉连连。 朱拓既然打算走了,关于开采煤矿的事情,自然就交给李肃了。 厅内,朱拓一边看着美女跳舞,吃过美女递来的葡萄,一边漫不经心的对李肃说道:“咱们这个挖煤啊,是重中之重,你要放在心上。另外啊,一定要弘扬正能量,发挥你们艰苦奋斗的精神,记住了没?” 李肃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要是往常,他看到朱拓搂着美女,信誓旦旦说什么正能量、救济天下的鬼话,他肯定不屑一顾。 可是,如今他有些开悟了。 肃王殿下对百姓确实很好,虽然肃王殿下对自己更好,但是在对百姓这方面,给吃的,给穿的,经常也不管百姓衣服脏,拉着他们就笑呵呵的唠嗑,询问他们家里什么情况。 而且肃王殿下还有一个优点。 那就是放权。 太原城直接交给姚广孝,任由姚广孝这个妖僧随意折腾。 不仅如此,肃王朱拓除了要求找美女之外,没有其他要求,不会干预你工作上的事情,只要你能认真执行他的计划,做出来成绩,肃王殿下就高兴地拍着你肩膀,叫你兄弟。 “好好干!”朱拓拍了拍李肃的肩膀。 这些天来,朱拓也看出了李肃的一些转变,像李肃这种老家伙,如果能踏踏实实做一些事情,朱拓还是愿意给他机会的。 既然打算要回太原城,朱拓也不迟疑,在安排好了事情后,骑上一匹快马,带着吕青、士子梁等十几个官兵,飞速向太原城奔去。 当朱拓接近太原城的时候,最先看到的姚广孝。 姚广孝带着太原城的全体官员,竟然出城五里迎接,姚广孝看到朱拓后,立马小跑的迎了上来,熟练的拉住马缰,然后向着后方打了一个手势。 顿时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左右两旁还有民间艺人舞狮舞龙助兴,可谓是欢腾一片。 “这是做什么?本王又不是铺张浪费的人,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朱拓板着脸呵斥道。 姚广孝大拜,说道:“贫僧带人恭迎大王回城,大王在战事结束后,又不辞辛苦的去寻找煤炭,大王如此勤勤恳恳,我等非常仰慕,自发出城迎接!” “对!” 晋地的官员纷纷恭贺,称赞朱拓劳苦功高,鞠躬尽瘁,可谓是皇子的典范。 朱拓听着,心里愈发舒坦,咧着嘴笑道:“广孝啊,本王向来节俭,下次可不能这样干了,记住了没?” “属下明白!” 姚广孝点点头,又小声提醒道:“大王,贫僧已经把晋地的官员全部考察了一边,这些人,都是忠于您的,您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哦?这么听话?你是怎么干的?” 姚广孝眯着眼说道:“凡是不忠于大王的,贫僧交给他们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然后以渎职罪把他们罢免;凡是态度暧昧的,贫僧收集他们的罪证,逼迫他们效忠;那些愿意效忠的,贫僧就给他们赏赐……” 朱拓听的目瞪口呆。 姚广孝这厮的能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吧? 一个人不仅挑起了晋地的全部事务,而且还顺便考察了官员…… 不过这考察的方向是不是偏了? 难道不应该考察他们的能力和品性吗? “广孝啊,这段时间,你是不是太忙了?” 姚广孝脸色一肃,大声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大王的大业,做这些都很值得!” “别那么拼命,万一累出来病了怎么办?” “贫僧就算是累出了病,那也是为了大业!”说到这里,姚广孝就忍不住高高抬起自己的脸。 朱拓狐疑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后叹息道:“广孝啊,那些没犯事的官员还是放了吧,本王又不是桀纣,不可能管住别人的嘴巴。” “是!” 朱拓又见了祝通等一众官员。 祝通看着朱拓,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姚广孝,一时间感慨万千…… 姚广孝真是一个妖僧啊,他在太原城可谓是手段齐出,先是分化各个官员的利益联盟,又打压对自己不利的官员,顺便将晋地的政务独揽,大小事务全都抓在手中。 不仅如此,他还要求晋地官员每次对朱拓歌功颂德,不仅要把朱拓放在嘴边,还要记在心里。 晋地的一个个官员任由摆布,在他眼中,就像是一枚枚棋子一样。 别看他祝通是长史,可是长史这个身份,在姚广孝眼里,和一只柔弱的小羊羔没什么两样。 现在的晋地,经过一系列的骚操作,真就成了肃王的一言堂了啊! 第168章 颁发赏银! 在府衙,姚广孝向朱拓作了专题汇报,详细介绍了如今晋地的政务情况,着重贯彻朱拓的方针部署,全面抓好晋地官员的思想教育,保障晋地官员的思想和朱拓处于同一战线。 对此,朱拓对姚广孝的工作给予充分肯定,并提出了以下几点意见。 您说得对。 就按您说的做。 您想做什么做什么,不必问我的意见。 最后,姚广孝对晋地官员的思想进行了深刻剖析,并向朱拓提出一点建议,如今战事结束,将士们的功劳也统计完毕,希望朱拓能亲自出面,为全体将士进行封赏。 闻言,朱拓大喜,跃跃欲试道:“这种事情,也要本王亲自来吗?” “当然!” 其实相较于中高层官员的嘉奖与封赏,底层将士们的嘉奖和封赏没有太多讲究,并不需要朱拓亲自出面,直接由官府嘉奖即可。 不过姚广孝想的比较远,如今朱拓在晋地的声望非常高,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场,所有人都唯朱拓马首是瞻。 当然了,朱拓在军队中的声望也高,不过为了进一步扩大朱拓的影响力,那么嘉奖的事情,就必须要让朱拓亲自来做。 一旦肃王重赏了底层将士之后,这些底层将士就会怀念朱拓的恩德,以后如果能成长为中下层武官,那么朱拓的影响力就会进一步扩大。 到了那个时候,朱拓对于晋地的控制力也更上一层楼。 桀桀…… 如此一来,就算朱拓今后回京,那晋地的将士也是牢牢属于肃王的。 今后如果那啥,这就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朱拓摩挲着下巴,沉思道:“嘉奖这种事情,按照朝廷规章制度来就行了,朝廷前些日子刚拨了一笔银子,正好发给将士们。广孝啊,这种事情让本王来做,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呢?” “大王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姚广孝一愣,大声辩解道:“贫僧一心为公,因为知道大王爱惜将士们,所以这种事特意让大王来做。如果大王嫌累不肯做,贫僧明日便让其他人去做这种事。” “呃,本王也不是这个意思。” 朱拓摇摇头,说道:“本王岂是嫌累的人?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本王明日便亲自嘉奖将士们吧。” 翌日,辰时三刻,在太原城城外西北五里的校场,一万将士列队集合。 由于要嘉奖的将士太多,所以每天嘉奖一万名将士,如今校场上的将士,大多是在阶州城守城的士卒。 这段时间以来,将士们追随朱拓转战千里,厮杀无数,战事结束后,休息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变得队列整齐、士气高昂,即便是军队中有些伤兵,也都是昂首挺胸。 将士们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当他们列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朱拓已经率领着众位文武官员登上了前方的高台。 朱拓如今在军中威望日益高涨,这一点在军队中也表现的尤为明显。所以将士们见到朱拓现身后,纷纷是精神一振,腰杆挺拔,目光炯炯的看着朱拓。 站在高台之上,朱拓看着一万将士,整齐划一的列队站立,不由的心生感慨。 姚广孝是个好人啊,这种出风头的事,专门留给自己来干。 而且朱拓对阶州城的将士心情最为复杂,因为在与蒙古鞑子的战斗中,就属阶州城守城将士损失最惨重,如果不是他们坚守六个日夜,打败蒙古鞑子根本没有这么轻松。 也正因为如此,如今大半的阶州城守城将士身上都带着伤势。 不过他们兴致依然很高,甚至在知道是朱拓亲自嘉奖的时候,心情隐隐有些激动。 看着面前众多将士,朱拓没说什么废话,手一抬,士子梁马上递给他一个简陋喇叭。 将喇叭放在嘴前,朱拓大声说道:“各位将士们,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消息,今天本王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们发赏银的!” “当初,本王承诺的赏银,今天会一分不少的交到你们手中,你们浴血奋战、不顾生死,如今也终于到了收获回报的时候!” “你们都是大明的英雄,没有你们,不可能击败蒙古鞑子!” “既然大家跟随本王一起作战,那么本王也不吝啬。今日,每人五两银子,凡斩首一名蒙古鞑子,加银子五两!本王今日共带来十万两银子……” “多少?!” “十万两银子?天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不得是一座金山银山吗?” 下面的将士听后,激动地群声鼎沸。 “打开箱子!”朱拓吩咐道。 有数名锦衣卫把十个箱子搬到前面,然后打开箱子的铁索,将箱子的面朝众人方向掀开。 顿时,箱子内白花花的银子浮现在众人面前。 十座箱子,就像是十个小银山一样,再加上今天的阳光很给力,银子反射出道道光芒,就像是一片白花花的海洋一样,简直要闪瞎众人的双眼。 “卧槽!” “这么多银子,不行了,我快喘不过气了,我这人有病,银子见多了就容易激动。” “妈的,老子以后有的吹了,堂堂肃王要亲自给我发银子。” 这十箱银子,直接把现场的气氛推向了巅峰。 “本王啥都不说了,现在就开始发银子!” 朱拓大手一挥儿,祝通连忙快步走到高台,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沓书册,上面写着将士们的名字、军功、以及要发放的银两数额。 后面的姚广孝看到这一幕,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肃王朱拓不仅带领士卒打赢蒙古联军,又亲手为所有将士颁发赏银。 如此一来,肃王对于边防将士来说,有威信、有实惠,从此以后,肃王朱拓在边防将士们的心中,又会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呢? 简而言之,或许今后晋地的将士们,将毫无保留的信任肃王朱拓。 离起事造反更近一步了啊…… 姚广孝咂咂嘴,抬头望天,世界上有什么比造反更让人有成就感呢? 第169章 颁发赏银 “肃王殿下,这一列将士乃阶州城天字营第一队第一伍,战前二十五人,战后十四人,伍长名叫江轲,几场战事下来总计斩首八人,受伤两次,记功三次,应得到赏银五十两……” 朱拓点头,大声道:“江轲出列! “是!” 随着朱拓的话语落下,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激动地快步走到朱拓面前。 他是个打仗拼命的家伙,即使面对蒙古鞑子的冲击也是面不改色。但是如今和肃王殿下面对面接触,还能得到朱拓的亲自颁奖。 让他一改往日淡定,激动地浑身发抖,手足无措的行礼道。 “卑职拜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话,朱拓顿时愣了,一旁的祝通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着江轲,这家伙……头上也长反骨了? 朱拓毫不介意的扶起他,又转身从祝通手中接过银子,递给了不知所措的江轲,面带笑意的询问江轲一些家常事。 “家里都挺好的?” “谢殿下挂念,家里都挺好的,老母时常念叨肃王殿下,说是以后大王有庙号了,我们筹钱为大王立个庙……” “呃,这倒是不必了,本王还年轻着呢。家里有几口人啊?” “卑职还有一个妹妹,妹妹快嫁人了,嫁的是我们村的教书先生,是个学问人,像殿下一样,不过他嘴里天天念叨着之乎者也,卑职听不懂……” “好,好。” 朱拓又嘱咐了江轲两句,等他下去后,朱拓微微皱眉,偏过头向吕青小声道:“吕青,你说他是不是在指桑骂槐?本王哪点像读书人了?” “呃,大王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像的。” 另一边,祝通则是翻着账册再次禀报道:“副伍长肖顺,总计斩首三个,身负三处伤势,其中大伤一次,应得到赏银二十两……”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身材削瘦的男子快步走到朱拓面前,他的肩膀上还绑着白布,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大病初愈。 可是见到朱拓真人后,他比刚才那个伍长更加激动,脸色从苍白逐渐变得红润,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等朱拓将银两交给他,又关心的询问他伤势情况后,肖顺竟然已经泣不成声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哭什么,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好意思掉眼泪呢?今后岂不是要遭到他人笑话?” “不是的,殿下,我……我……小人第一次见到活的皇子,心情激动。” “有啥激动的,放心吧,本王死不了。” 说完,朱拓就让肖顺返回队列,又继续为这一伍其他将士颁发银两。 等到这一伍的将士全部颁完后,朱拓命令他们原地坐下休息,然后就带着众人向着下一伍的将士走去。 就这样,一伍接着一伍,一队接着一队,一营接着一营,朱拓亲手为每一位将士颁布赏银。 每次颁布赏银的时候,朱拓还会简单的和将士们唠两句,聊聊家常话,问问家里什么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 要是遇到相谈甚欢的,朱拓还会留下自己的签名,嘱托他们要是遇到困难,可以凭借签名来找自己。 而众位将士们在朱拓颁布赏银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激动,甚至还有因为过度激动而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朱拓的丧葬大会。 其实这种表现也不夸张,因为在古代阶级观念比较严重,在大家的普遍认识中,皇子就应该高高在上,与普通人保持一种淡淡的距离感。 哪有朱拓这种平易近人的皇子呢? 看到这一幕幕,姚广孝不禁老怀甚慰,因为朱拓这次亲自颁发赏银的举动,已经让边防将士打上了朱拓的烙印。 北有晋地,南有岭南…… 这可是有了和朝廷掀桌子的资本。 因为有一万将士,所以朱拓亲手颁发赏银耗时良久,等到颁布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这些将士站了整整一天,虽然疲惫,但是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 因为被皇子亲手颁发赏银,这可是荣耀一生的事啊! 而且朱拓也不好受。 他本来觉得这件事能大出风头,所以应承了下来,可是没想到颁发银子竟然也这么累。 哪怕是与每位将士简单聊两句,说:我看好你,好好干,你是大明的英雄这种寥寥几句话,可是说了上万句,也是说的嗓子疼。 不过接下来几天,朱拓就学聪明了,一伍一伍的颁发赏银,把银子交给伍长,让伍长分给下面的将士们。 一直颁布了四五天,朱拓才把所有赏银都颁发完毕,然后朱拓又在校场高台上,对着下方的将士们,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在所有将士的注视下,朱拓大声道:“如今,大家都领了赏银,这是大家应得的,这些银子,或许可以让你们置办几亩田地,或许可以娶个漂亮的媳妇……” “在这里,我提前恭贺大家!” “但是本王更希望的是,你们能记住自己在这一刻的荣耀与自豪!这些天来,本王时常做梦都会想起,我们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那些天来,我们在漠北、在阶州城、在草原,一同追击蒙古鞑子,你们奋不顾身、悍不畏死,几乎每个人都受了伤,流了血,也有一些不幸的同袍,牺牲在蒙古人的刀下……” “但是你们的伤不会白受,血不会白流,正是有你们,才有了边境地区的安稳,你们是大明的英雄,大明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世人目光短浅,对行伍之人评价极低,认为你们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兵痞流氓。但是,今后他们如果再嘲讽你们,你们大可以挺起腰板,对着他们大声说……” “老子在战场上杀过蛮夷,保护过百姓。等你们今后有了子孙,也可以自豪的向他们夸赞自己的光辉事迹,你们是保家卫国的豪杰,是堂堂正正的汉子!” 朱拓这番话,主要是希望将士们能够理解自己作为军人的责任。 而校场上,通过传令兵的大声呼喊,所有人都听到了朱拓的这番话,一时间,他们群情激动,人声鼎沸。 “我们永远铭记在心!” “铭记在心!” 第170章 议和! “大王,马哈木部落来了一位使者,说是要拜见您。”吕青禀报道。 “马哈木部?这个部落好熟悉,是不是本王在哪里听说过?”朱拓皱眉问道。 “不知道。”吕青摇摇头,又解释道:“听那使者说,马哈木听闻大王勇猛,特意来派使者,愿意同大明交好,甚至愿奉大明为主,每年向大明朝贡……”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好事?” 朱拓在击败蒙古鞑子,完成封狼居胥的成就后,其实也满怀雄心壮志,想要一举打到贝加尔湖,将蒙古纳入到大明版图之内。 但是这种想法目前很不现实,因为就算强行征服蒙古,今后的事情也很麻烦,蒙古大大小小的部落上百个,地广人稀,那么大的版图,大明朝廷怎么可能管的过来呢? 所以针对蒙古的方针,朱拓也还在酝酿、思索,还没有确定具体方针。 主要也是因为,最近姚广孝有点忙,朱拓不好意思麻烦他。 但是朱拓心中也有想法,比如说今后要想方设法加强大明在草原的影响力,控制一个又一个的小型部落,传播大明的文明,派将士恐吓那些庞大的部落,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命令。 拉拢一批、分化一批、打压一批。 收服蒙古诸族,不只是在军事层面上,更多的还是要在策略上,要怀柔施恩,还要展现自己的肌肉,让这些蒙古诸族前来归附。 朱拓还是挺看重这件事的。 毕竟,北方的少数民族一直是华夏的心头大患,如果能解决这个隐患,今后也不会有叫门皇帝这回事了。 “马哈木部……马哈木部?”朱拓猛地一拍大腿,卧槽,这个所谓的马哈木部,就是以后的瓦剌的雏形啊,也就是让那个大明留学生一战封神的部落。 “走,去会会马哈木部落的使者。” 马哈木的使者约莫有五十多岁,或许生长在草原的缘故,整个人的皮肤干瘪发皱,头发灰白,看起来六十多岁了。 跟随他而来的,还有四个蒙古壮士。 他本来在厅堂焦急的等待,坐立不安,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然后便是两队身穿甲胄的将士进入大厅,目光炯炯,目视前方,浑身散发着肃然之气,把他给围了起来。 朱拓就从这两队将士中,缓缓走了出来,不屑的看了那使者一眼,冷哼道:“是马哈木那小子派你来的?” 瞧见这阵仗,使者目瞪口呆,浑身都在颤抖,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求饶道:“肃王殿下饶命啊,我是来商谈求和一事,并无其他恶意,还请殿下饶我一命啊。” 朱拓傲然的坐在位子上,盯着这使者半晌,这才冷声道:“嗯,马哈木那小子既然想求和,他愿意付出什么条件?” 使者脸色苍白,马哈木首领此时快四十岁了,比眼前的肃王快大了两轮了,可是在肃王口中,竟然直接称呼马哈木为那小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肃王殿下根本没把他们蒙古部落放在眼里啊。 使者颤颤巍巍的拿出一本文书,口干舌燥的解释道:“大王,这是马哈木首领送给您的书信,他愿意同大明世代交好,里面写了马哈木首领愿意付出的代价。” 朱拓从守卫手中接过文书,翻了几页,不禁皱起了眉头:“啥,这上面写的是啥?” “这是用蒙古文写的。” “哦,那你给本王翻译翻译,你们开出了什么条件?” 使者点点头,说道:“好叫肃王殿下知晓,马哈木首领保证,今后马哈木部落向大明称臣,十年内绝对不会进犯大明边关一步,而且也会勒令其他部落停兵休戈。同时,我部落愿意每年献上牛羊五百匹,美女五十名,宝马三百匹,以示两国修好之意。” “哈哈,你搁这逗本王玩的吧?” 朱拓眉毛一挑,冷笑道:“十年内停兵休戈,搞的像本王求你们一样。你们先搞明白,是谁打的你们蒙古联军在草原乱窜……” “还有你们给的朝贡,难不成是打发叫花子吗?” 使者犹豫着说道:“殿下,我蒙古部落众多,土地广阔,也是一个很大的国家,还希望能和肃王做一个平等的交流。” “现在的你们,没资格和本王平等对话。” 朱拓站起身,冷声道:“如果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咱们就不用谈了,大家各自回去磨刀备战吧。正好,本王有些怀念狼居胥上面的空气了,打算再去一趟,顺便在上面撒泡尿。” “肃王殿下!”使者大惊,连忙道:“如果肃王殿下不满意我们的条件,大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马哈木首领会认真考虑的。” “这还差不多。” 朱拓嗯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沉思良久,说道:“本王共有四点要求,第一点,称臣!蒙古诸族不得进犯大明,但凡侵略大明百姓,或者冒犯大明,对大明出言不逊者,大明皆可出兵!” 这一条,倒是没多少意外,使者点头称是,问道:“那第二点呢?” “第二点,纳贡,刚才你所说的贡物,全部乘上五倍,每年送上一回,只要有一年不送,大明便视其为敌,可出兵讨伐之!” “殿下,您的胃口太大了吧?” “呵呵,刚才你不是说,你们蒙古地大物博吗?难道连点小小的贡物都拿不出来吗?你回去后,尽管向马哈木这么提要求!” “是。”使者虽然难以接受,但还是点头称是。 “第三点,割地,从西边的阿拉善,到巴彦淖尔,到乌兰察布,全都要由我大明接管。” “什么?!殿下,难道您要强占这几百里广袤丰盛的草原?”使者目瞪口呆,大声道:“我如果这样禀报马哈木首领,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谈判嘛,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把这件事告诉马哈木!” “那还有最后一点呢?” “哦,这最后一个条件啊,其实对你们蒙古诸族很有利。本王打算在四王子旗那里,划拨成一块自由贸易区。在这自由贸易区内,双方都不能驻兵,允许大明商人在这里进行商贸活动,允许两国文化自由交流……你看,本王这个建议多好,我大明的货物到了你们蒙古,岂不是能改善你们蒙古人的生活?” 使者眉头微皱,他脑袋有点转不过来,肃王殿下这提议,似乎对两国来说……是共赢? 第171章 和谈! “啊!朱拓老贼,我与他势不两立!我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马哈木听了使者关于朱拓的要求,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桌子,站起身,怒气冲冲的大骂道。 “首领,朱拓那稚子还不满二十岁。”一旁的阿鲁台,面无表情的提醒道。 “朱拓小儿,我与他势不两立!” 马哈木扭过头,瞪眼看向阿鲁台,指着他,骂骂咧咧的呵斥道:“都是你的好提议,让本首领向大明称臣,现在好了,那朱拓小儿提了这么多过分的要求,本首领答应还是不答应?” 在鞑靼一派被朱拓歼灭后,阿鲁台作为鞑靼一派的领头人,很利索的投靠了瓦剌一派的首领马哈木。 跟随阿鲁台的那些蒙古部落,也很快效忠了马哈木。 这让马哈木的实力急剧增加,一举控制了草原上大半的部落。 同时,阿鲁台也因为立下大功,在马哈木这边获得了话语权。 阿鲁台为了部落的发展,也为了能和大明抗衡,给马哈木说了两点建议。 其一,就是拥立北元后裔本雅失里为蒙古大汗,来一手挟大汗以令蒙古诸族,不断吞并其他部落,壮大自己的势力。 其二,便是向明朝求和,付出一些代价,来换取两国之间的和平。 这也是为了防止朱拓以后犯病,如果他再来一次北征蒙古,把他们瓦剌这一派全给消灭了,那就真的完蛋了。 可是没想到,朱拓的胃口这么大,一开口就是称臣、赔款、割地、通商……几乎是把能想到的全来了一遍。 阿鲁台沉声道:“大首领,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为了能够稳住朱拓,等到大首领收服了蒙古诸族,那就有了重新和大明谈判的资本,如今的条件,也不过变成了废纸一张。” “可是数百里的广袤草原,难道都割舍给大明吗?” 马哈木一想起这个,就忍不住咬的后槽牙嘎嘎响,他么的,本来北元覆灭,导致河套地区被大明占领。 现在如果再答应大明的条件,等于说,漠南有一半地区划给了大明。 短短几十年,蒙古丧失了一半土地。 以后蒙古史书上会怎么记载自己? 卖国求荣! 岂不是要和宋朝那个艺术家皇帝并列了? 阿鲁台说道:“大首领,我仔细研究过朱拓这个人,他有勇力,又好大喜功,如果您不求和,以他的想法,肯定每年进行一次北伐……您的实力与鬼力赤相比如何?” 闻言,马哈木脸色一白,但是犹自强硬的骂道:“他把这草原当成什么了,难道是他家的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阿鲁台摇摇头,叹息道:“或许比自家后花园还随便,上次朱拓率军击败鬼力赤,一路打到狼居胥山,在那里举办了祭天大典,这已经够丢脸了,还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丢脸呢?” 马哈木看起来非常纠结,一方面,他非常需要和大明握手言和,以时间换空间,腾出手来收服蒙古诸族。 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舍弃那大片草原。 看到他这般神色,阿鲁台忍不住笑了起来。 马哈木一拍桌子,骂道:“你笑个屁啊?” “大首领,我并不是在嘲笑您,而是想告诉您一个道理,如今大明国力强盛,远胜于我等蒙古,我等蒙古要想长远发展,那就必须仰大明人之鼻息。” “草原的土地广袤,不过是方圆几百里的土地罢了,又能如何呢?就算割舍给大明,难道大明能管的过来吗?大明派的官吏能管得住蒙古部落吗?” 马哈木心情好受了一点,但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屈辱的条件。 “大首领,汉人历史曾记载,战国时越国为了击败强大的吴国,国君勾践甘愿睡在草堆上,品尝蛇的苦胆。您现在遭受的委屈,与勾践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俗话说,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说的也是。”马哈木点点头,又迟疑的问道:“那大明人最后一个条件,要求两国通商,这是什么意思呢?” 阿鲁台沉思片刻,道:“或许大明想从草原获取牛羊、马匹。不过这件事对咱们也有好处,咱们可以获取大明的丝绸、茶叶、盐巴等,改善咱们部落的生存条件。” “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不,大首领再写一封书信,约朱拓那小子会谈具体细节。” “他能同意吗?会不会畏惧咱们蒙古,故而不敢前来?” “不会,朱拓这个小儿,狂妄无人,定然会前来会谈。” 与此同时,朱拓坐在主座上,摩挲着下巴,说道:“本王生平不好斗,唯好解斗。倘若大明能和蒙古诸族握手言和,那是多么皆大欢喜的事情啊?” “真的吗?大王。”吕青狐疑的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朱拓乖巧的点点头。 吕青微微皱眉,提醒道:“倘若那马哈木同意了大王的要求,两国罢兵言和,难道今后咱们大明,真的不再出兵蒙古了吗?” “肯定啊,本王又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大王,您有没有觉察到,这是马哈木的权宜之计?他付出一些代价,换取两国的和平。倘若他势力越来越大,咱们大明是不是也不能约束他了?” “当然了。” “大王,那您还同意他们的求和?” “唉,本王心软,见不得晋地百姓们受苦受累。虽然是咱们攻打蒙古,但是蒙古人也是人啊,本王每次砍人的时候,心中都会给他们诵经祷告,祝愿他们来世做个大明人。” 吕青皱眉,提醒道:“大王能不能说人话?” “哈哈!” 朱拓拍着吕青的肩膀,叫道:“那马哈木一肚子坏水,本王如此聪慧,岂能不知道他的想法?本王从小就读三十六计,便给他来一个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 “吕青,你说,咱们就算是每年征讨蒙古,能杀光全部蒙古人吗?能一劳永逸的铲除后患吗?” 吕青摇头:“不能。” “从古至今,北方的胡人一直是中原大患,无论是汉朝时的卫青霍去病北征,还是唐朝时李靖出征,两个国家一直纷争不休,纠缠了上千年。” “本王寻思,武力是不可能让蒙古人屈服的,倒不如换个方法。咱们划出一片自由贸易区,允许两国自由迁徙,通商、通婚、通邮,并且,我大明专门派人传播语言文字,诗画礼仪,农耕播种等技巧。” 吕青大惊,说道:“大王,不可,倘若真是如此,那蒙古人的实力会大大增强。” 朱拓深深看了一眼吕青,缓缓道:“你错了,吕青,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不是刀枪,而是文化入侵,如果他们说起了汉语,穿起了汉服,学习汉族的文化,那么他就变成了纯粹的大明人……” “从此以后,北方的隐患尽除!” “大王高明!”一旁的姚广孝听的全身颤抖,激动不已,大叫道:“倘若大明由大王执牛首尔,那咱们大明必然会屹立世界之巅!” “那个位子,非您莫属!” 第172章 乞和! “尊贵的肃王殿下,我已经将您的条件告诉了马哈木首领,他表示同意,不过有些细节,还想和您具体商量一下。” “哦,那怎么具体商量?” 使者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马哈木首领打算同您会谈,商议具体细节……” “大王,这马哈木不怀好心,大王不得不防!” “对,再说那马哈木算是什么玩意?也配和大王相见?要我说啊,以大王的身份,就应该派个女子前去和马哈木会谈。” 尤其以士子梁反应最为激烈,大怒道:“大王,咱们即刻点齐兵马,率领晋地之兵,满草原去找那马哈木会谈!” “你这是会谈,还是去打仗呢?” 朱拓瞪了士子梁一眼,认真思索着这件事,缓缓道:“或许应该去见一下这马哈木,毕竟本王也想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是真的愿意向大明求和,还是有其他想法。” 听着朱拓的话,吕青提醒道:“大王,此事不可鲁莽,此首领向来狡诈,反复无常,大王还是别去了。” 那使者解释道:“肃王殿下,我家马哈木首领一片真心,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那马哈木敢见本王,难道本王没有胆子见他吗?要知道本王身具王霸之气,凡是宵小见到本王后,无不掩面而逃,区区一个蒙古首领罢了,看你们怕成什么样子!” “对对对,马哈木首领对肃王殿下非常仰慕,想要与殿下相见。” “看到没有,本王的人气非常高。你说说,马哈木那家伙仰慕本王哪一点呢?” “呃。”使者不由的沉思起来,想了许久,犹豫的说道:“马哈木仰慕殿下智勇双全、能文能武,上马能征战天下,下马能安邦定国。” “哈哈哈,马哈木这家伙,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朱拓笑着上前,亲切的拉着使者坐在一旁,又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呢?” 使者愣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试探性的道:“还有就是,肃王殿下仪表堂堂,神采英拔,一见到肃王殿下,就感觉到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不错,不错。” 朱拓搂着使者的肩膀,突然问道:“你说说,马哈木那家伙想和谈,是不是一边糊弄本王,一边想要统一蒙古诸族呢?” 使者大惊:“不敢,我家首领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 朱拓大声道:“那马哈木连做大可汗的心思都没有,呸,亏本王还觉得他挺有志气呢。算了,你回去告诉马哈木,就在边境线上,本王和他见上一面!” 使者大喜,向朱拓行过礼后,连忙告退。 两国和谈,首先就是要做好保障措施。 与马哈木部落协商后,两军定在乌兰察布和谈,在乌兰察布几十里的范围内,将士林立,战马嘶鸣,集结了两军各一千人的精兵。 双方虽然间隔二十里,却依然临阵相对,虎视眈眈。 在两国的边界处,由工匠们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木制棚子,棚子很大,足够容纳数十人。 如今已是盛夏时分,热气逼人,棚子内,摆满了瓜果茶水,香气四溢,要是不看两边那虎视眈眈的双方将士,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国在开联谊会呢。 按照双方约定,参与和谈者,各自不超过十人,并且都不准携带兵刃。 马哈木遥遥看着对面朱拓,一旁的将军图德鲁跃跃欲试,提议道:“大首领,那个应该就是肃王朱拓,倘若我们能迅速击败他们,抓住朱拓。他们大明投鼠忌器,说不定会许诺给咱们很多好处。” 马哈木看着远处的朱拓,有一瞬间的心动。 “大首领,不可冒进,那肃王朱拓不可能没有防备,若是抓不到他,那咱们蒙古就要遭到大明的怒火了。”阿鲁台提醒道。 “阿鲁台,我看你已经失去了蒙古人的勇气!”图德鲁愤怒的骂道。 阿鲁台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比你更恨朱拓,可是我明白,如今的局势下,再跟大明人交战,没有任何好处。” 与此同时,朱拓也在观察着蒙古这边,偏过头问道:“吕青,本王看马哈木胡子都白了,你说他是不是有六十多岁了?” 吕青摇摇头,说道:“蒙古人整日风吹日晒,看起来年龄大一些。大王,他现在也就四十来岁,正值壮年。” “唉,那可就太可惜了。”朱拓摇摇头,惋惜道:“要是他六十多岁了,腿脚不便,一会儿本王和他和谈时,趁机把他给制服了。” “大王专打老幼。” “哈哈。”朱拓眯起了双眼,看到马哈木身边那人,皱眉道:“本王看那个家伙,怎么长的和阿鲁台差不多?” “阿鲁台不是死了吗?” “不知道,没有见到他的尸体。” 两军准备就绪,马哈木率先动了,他带着十名蒙古将士,向着木棚走去。 阿鲁台因为担心被朱拓报复的缘故,并未和马哈木一同前去。 见状,朱拓也带着几人前往木棚。 马哈木率先到了木棚,见到朱拓前来,便想要行礼,可是却见朱拓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然后肃王大手一挥儿,身旁的士卒从怀中掏出各色各样的旗帜。 “这是?”马哈木十分不解。 等士卒将将士们的旗帜全摆上后,朱拓傲然说道:“上次一战,本王共覆灭蒙古大小部落二十余个,这就是缴获的旗帜。马哈木,你说话前,先想清楚要说什么,不然本王也会率大军缴获你的旗帜。” 马哈木惊呆了,肃王殿下都这么狂妄吗? 他措辞良久,才放下身段,缓缓说道:“我这次前来,是想向大明求和的……” “等一下。”朱拓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偏过头,提醒道:“文吏,先记下来,癸卯年庚申月丁卯日,肃王和马哈木于乌兰察布举行会谈,马哈木惊惧肃王之威仪,遂乞和……” 第173章 为本王跳个舞助兴! 马哈木目瞪口呆,肃王朱拓竟然随身带着书吏,这是要记录他们俩的一言一行? 卧槽! 肃王朱拓未免太狗了吧? 这要是全都记录了下来,肃王朱拓的名声倒是威名远扬了,可是他马哈木的名声呢?是不是就要相应的臭名昭著了? “肃王殿下,这未免有些不合情理吧?” “哦,你别紧张,本王本身是个皇子,一言一行都要记录在册,随身带个书吏也很合理吧?”朱拓说道。 “也是。” 马哈木点点头,再度说道:“之前鬼力赤部落冒犯了大明,但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马哈木部落向来仰慕大明,今日在长生天的注视下,想要同大明罢手言和。” 朱拓点点头,说道:“记下来,经本王三战定草原,又在谈判桌上唇枪舌战、据理力争,马哈木被本王说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向本王三叩九拜,乞求放他一条生路……” 马哈木脸色又是一僵,肃王殿下嘴里的话,有没有一句实话呢? 他迟疑的说道:“肃王殿下,您记录的未免太离谱了吧?” “哦,正如本王刚才所说,本王身为一个皇子,之后要将今天的言行呈给父皇看,你也知道,奏章稍稍润色,也是很合逻辑的对吧?” “行了行了,肃王殿下的口碑,我们都是知道的。” 马哈木很郁闷,但是他不敢发作,毕竟他们蒙古是势弱的一方,倘若双方真翻脸了,他们蒙古一定承受不住大明的怒火。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马哈木想了想,低着头,说道:“我部落愿意奉大明为主,每年献上牛羊五千匹,美女五百名,宝马三千匹,以示两国修好之意。” “嗯。”朱拓又扭头提醒道:“记下,因本王屡战屡胜,蒙古诸族心生畏惧,遂献上无数宝物,乞求本王放他们一条生路……” “肃王殿下!” 马哈木实在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怒视着朱拓,气愤的说道:“我不过是为了两个国家的安定,所以才向大明求和的,请你不要太过分!” “呵呵,是么?” 朱拓好整以暇的看着马哈木,指着外面的天地,说道:“如果你很愤怒,倒不如咱们一拍两散,各自回去磨刀备战,大不了再打一场。呵呵,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闻言,马哈木立马萎了,但是犹自强硬的说道:“我们蒙古地大物博,将士们各个英勇善战,他们手中的剑也未尝不利!”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朱拓眯起了眼,闪烁着弑人的光芒,缓缓道:“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本王可以肯定,今天你走不出这个木棚。” “你敢杀……”马哈木话还没说完,身旁的将领碰了碰他,他立马警醒,随即大汗淋漓,此次他前来,是为了与大明言和一事来的。 只要大明能够和谈,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而且他也不敢托大,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肃王朱拓,性格张狂,容不得别人半点威胁。 就比如现在,肃王朱拓双手支在桌子上,只要他稍稍反驳一句,或许这个肃王就会暴走。 还有他身边的两个家伙,也都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虽然他不畏惧肃王,可是今日是来求和的,又不是来打仗的。 马哈木心如闪电,快速权衡了一遍,又将头低了下来,低声道:“肃王殿下,我此次来求和的,您提出的那些条件,我可以答应。” 朱拓眯了眯眼,狐疑的看着马哈木。 草原上的蒙古人性格直爽,脾气略微暴躁。 刚才他故意激怒马哈木,想看看他急躁时的表现,可是没想到这家伙能够快速分析两国的强弱对比,识趣的做出退让的举动。 这老家伙,怎么和阿鲁台那家伙如出一辙? 阿鲁台那家伙被自己打的四处乱窜,心里头恨死了自己,可是表面上还言辞诚恳的写信乞和。 现在的蒙古人,城府都这么深了吗? “都答应下来了?”朱拓狐疑的问道。 “嗯,不过还有些细节,想和肃王殿下敲定。” “可以,可以,谈判嘛,听你谈的,听我判的。”朱拓毫不在意,问道:“具体有哪些细节要谈,本王今天和你好好谈谈。” “称臣,赔款,割地,我们都同意了。” 马哈木深吸一口气,说道:“就是最后一条,通商,我想和肃王殿下提个建议,也就是今后大明只和我们部落通商,与其他部落断绝联系。” “这不可能。”朱拓立马一口回绝道。 开什么玩笑,通商就是为了将草原诸族牢牢控制着大明手中。 要是只和马哈木部落通商,那他们大明就成什么了,马哈木部落的奶妈? 专门为马哈木部落送温暖的? “你们大明要的东西,我部落都可以提供,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还要和其他部落做生意?”马哈木不解的问道。 朱拓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大明是仁慈上国,见不得你们蒙古人受冷受热,打算和全部蒙古部落通商,为他们提供盐巴、瓷器等。” “甚至我大明的琴棋书画也可以传授,这也是为了你们蒙古人好嘛,这样你们就会读诗词,种土地,住阁楼,享受那安逸的生活!” 马哈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是为了获取大明的支持,好让他快速的收服蒙古诸族。 可大明这样一来,全体蒙古部落实力暴涨,他还怎么去攻打呢? “你既然是蒙古人,难道忍心看你的蒙古同胞挨饿受冻?”朱拓一瞪眼,骂骂咧咧的说道:“而且本王还决定了,只要有蒙古人去自由贸易区求助,我大明人绝对会出手相救!” 马哈木狐疑的看着朱拓,肃王竟然有这么好的心肠? “你这是怀疑本王别有用心吗?”朱拓怒斥道:“之前我们双方是敌对关系,所以相互之间打生打死,现在已经成了兄弟……呃,叔侄的关系,难道本王救自家的侄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朱拓说的无懈可击,马哈木由不得不相信。 他迟疑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双方便签订协议吧。” 很快,协议在双方共同注视下拟好了,两人各自签上大名,摁上自己的手印。 这份协议,一式两份。一份给予朱拓,一份给予马哈木。 文吏在一旁奋笔疾书,记录这百年难遇的场面。 在签订完协议后,朱拓一脸轻松,腿翘在桌子上,笑道:“今日完成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本王甚是开心,来,小马啊,为本王跳个蒙古舞助助兴!” 第174章 善后事宜 马哈木立刻满脸涨红,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拓。 肃王朱拓……竟然敢羞辱自己这个蒙古大首领?! 朱拓漫不经心的说道:“如今两国既然以叔侄相称,那咱们就是亲兄弟,既然是亲兄弟,值此大庆之日,跳支舞又何妨?” 马哈木气的后槽牙咬的嘎吱嘎吱响。 他很想和朱拓一拍两散,大家各自回去厉兵秣马备战。 可是他不敢,阿鲁台那话语响在耳边,如今我为鱼肉,敌人为砧板,只有暂时的忍耐,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他在此时,心中想起了汉人的韩信、勾践、刘邦…… 他在心中咒骂了无数遍朱拓,今后但凡有机会,一定要将朱拓给生吞活剥了。 “好,我跳!” 马哈木深吸一口气,手中打着拍子,身子扭动了起来。 朱拓命文吏记录下来,说在两国和谈上,蒙古首领马哈木为肃王跳舞。 马哈木身旁的将领图德鲁看不下去,愤怒的骂道:“肃王殿下,请您为马哈木首领鼓瑟。” “本王不会。”朱拓干脆的说道。 图德鲁瞪圆了眼睛,向前走了几步,冷声道:“您现在离我只有五步远。您不答应,我就跟您拼了!” 吕青欺身上前,右手迅速探了出去,迅速抓住图德鲁的左手,然后反手一扭,图德鲁整个身体都反了过来,旋即又被吕青一压。 图德鲁吃疼,庞大的身躯猛然折倒,脸庞被压在地板上。 朱拓居高临下看着他,傲然说道:“想学蔺相如?本王可不是秦王,焉能没有半点防备?算了,马哈木,你有如此忠诚的部下,不必再跳了。” 马哈木如蒙大赦,惊疑的看着朱拓。 朱拓瞧着蒙古几人,提醒道:“本王告诉你们啊,别想着耍什么小心思,如果你们对大明不敬,大明会百倍千倍的偿还过来的。” “可是,你们要是做大明的朋友,大明也会好好对待你们的。你们漠北天寒地冻的,其实没什么好的,大家和平共处多好?我大明是一个很开放的国家,容得下任何民族。” “要我说啊,你们蒙古不必再搞什么军队了,只要你们不起异心,大明就不会伤害你们,甚至还会给你们送农具,帮助你们耕种,知道吗?” “记下了。”马哈木点点头。 “想必本王这番话已经触及到了你的灵魂,好好想想吧,走人。” 朱拓一挥手,带着大明众人离开了木棚,回到军队后,李肃等人问起了情况,朱拓便简单了说了一遍。 得知两军罢兵言和,已经签订了协议,众人纷纷兴奋不已。 不过朱拓却没这么乐观,摇头道:“这马哈木啊,本王摸不透他的心思,要么他现在对大明很恭敬,要么他就有很深的异心。” “什么意思,大王?” “想想当年的勾践……”朱拓眯了眯眼,沉思了半晌,然后又哑然失笑道:“不过这家伙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哈哈,本王又不是吴王夫差。” “他要是没有异心还好,大家其乐融融,本王也不伤害蒙古,慢慢将蒙古融入到咱们大明。要是真有异心,蒙古就快速被咱们大明收了。” 癸卯年庚申月丁卯日。 大明与蒙古马哈木部签订停战协议,马哈木部向大明称臣,随后,双方承诺的那笔赔偿物资,陆续抵达太原城。 太原城的百姓欢腾一片。 他们没想到,朱拓不但击败了蒙古部落,甚至还逼他们签下了协议。 一时间,朱拓的名声再次大涨,在晋地隐隐有只知肃王,不知朝廷的说法。 此后,朱拓对于这批物资也做出了安排。 将牛羊分给下面的县府,让县令代为保管,如果有百姓要用这些牛耕地,需缴纳一定的费用。 这些费用很低,主要是用于平时饲养耕牛。 另外,朱拓也约谈了晋地的商人,在朱拓看来,晋地要想富裕,仅仅靠种地是不行的,因为晋地土地贫瘠,种地的收成很低。 这也就导致了,在陕甘宁和晋地,百姓普遍过得很苦,甚至还出现了大规模的逃籍事件。 要想改变这种现状,朱拓想了两个法子,一个就是挖煤。随着煤在大明的广泛应用,这些煤矿就是一个个的聚宝盆。 另外一个法子,就是和蒙古通商。 可以想象,通商能给晋地带来多大的利润,那些晋商们在得到消息后,恐怕立刻就会驱使着家中的马屁和骆驼,去草原贩卖大明货物。 同时,蒙古的牛羊马匹,也会流入到晋地,来让晋地的百姓生活慢慢好转。 无商不富! 朱拓目前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给这些商人制定条条框框,就比如说,从商者,需持有商籍,从此不得买卖土地。 这也是为了防止商人有了钱财,会大肆吞并土地的事情发生。 朱拓主要是提供了一个大致思路,具体做法就全交给了姚广孝。 姚广孝不愧是个狼人,这种复杂的事情做起来竟然也是井井有条,没有出丝毫差错,仅仅用了三日时间,就把限制商人的规章制度给拟出来了。 朱拓看着姚广孝的黑眼圈,于心不忍,大手一挥儿,他身边的郎中从三个增加到了八个。 “广孝啊,以后少熬夜啊,不然容易猝死啊!”朱拓亲切的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是猝死了,本王会很伤心的!” “大王交给贫僧如此重任,贫僧倘若不尽心尽力,岂不是辜负了大王的信任?” 姚广孝抬起头,眼眸中闪烁着光芒,大声道:“大王如此信任贫僧的能力,贫僧定然不会让大王失望!” “好,好!” 朱拓激动地语无伦次,大声道:“吕青、士子梁此流,与你一比,宛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本王得广孝一人,胜得千军!” “谢大王夸赞!” “另外,本王打算五日后回京……” “大王要回京?”一听这话,姚广孝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大声叫道:“大王,贫僧这就点齐五万人马,咱们由太原城一路南下,假装是得胜之军,骗开沿途城门……” 第175章 离开之际! “已经到秋天了啊!” 朱拓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看着蒙蒙亮的天色,不由的心生感慨。 他刚到晋地的时候,才刚刚立春。不知不觉,已经大半年过去了。 府外,晋地的地方官员和乡绅商人看着朱拓走出府门。 朱拓的离开显得十分低调,至少是他这么认为,在他的叮嘱下,没有大张旗鼓,没有鞭炮舞狮,更没有惊动百姓。 只不过,那豪华的马车,上千的卫兵,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物资队伍,在表示着朱拓的威武架势。 “本王做事向来低调,万不可惊动百姓。”朱拓傲然说了一句,旋即一头钻进那豪华马车。 祝通通过余光瞧见,在那豪华马车内,坐着一排美人,朱拓一手搂着一个,还有几个美人载歌载舞,看起来好不快活。 姚广孝看着整齐划一的士兵,皱眉道:“大王,咱们就带这一千人,难以成事啊。” “广孝啊,咱们是回京,不是靖难。”马车里的朱拓应了一声。 “唉。”姚广孝脸上露出不甘。 晋地的官员一路相送,一直把朱拓送到城外,可是刚到了城外,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车内的朱拓不满的呵斥道:“会不会驾车啊?差点耽误本王的正事。” “大王,您瞧……”驾车的吕青提醒道。 朱拓掀开门帘,顿时愣住了。 只见在城门外,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站着无数百姓,粗略估计,竟然有上万人。 如今已经是仲秋,卯时还有些凉意,可是看这些百姓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有的百姓脸上冻得微微青紫,可是他们都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看着朱拓的车驾,神色复杂,更多的是不舍。 隐隐间,还有些哭啼之声。 看到聚在这里的百姓,朱拓赶忙把身后的门帘放下,要是让百姓看到里面的美人跳舞,自己的名声岂不是毁于一旦? 随即,朱拓朝着祝通大骂道:“祝通,你这个奸贼,本王是怎么告诉你的?要低调,低调,不能惊动百姓,瞧你搞出的事情!” 祝通一脸委屈,长叹了口气,说道:“肃王殿下,这不是属下布置的,这是百姓们自发聚到这里为殿下送行的……” “那是谁透露了本王离开的消息?” 众官员嘴角齐刷刷的抽了抽,肃王殿下,您瞧瞧您的阵仗,根本就不用透露,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您要走了。 “殿下,确实是我们自发聚到这里为大王送行的。”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感激着说道:“自从肃王殿下来到晋地后,所做的事情我们都看到眼里,知道大王您是真心爱护百姓,连送别都不愿意让我们知道。” “可是我们晋地的百姓懂得知恩图报,大王,您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我们怎么能让大人就这么孤零零的离开呢?” “你们的心意本王都知道了,唉,没必要送别的,挺伤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要死了呢。” 朱拓叹息一声,憋了许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大王怎么会死呢?”老者笑了笑,说道:“我们晋地的百姓日夜为大王祈福,祈祷大王长命百岁。” “嗯,谢谢。” 人群中一名青壮叫道:“大王,您要不别走了吧,我们晋地缺不了您,也只有您对我们真心好,帮我们减免税赋,为我们伸冤做主,帮我们打败蒙古……我们的日子才刚刚好转,可是您……您就要走了。” “你这是要干什么?是要毁了肃王殿下吗?”老者用拐杖戳地,大声道:“肃王殿下回京,是要去做大事的!肃王殿下前途远大,今后造福的是全大明的百姓,你们怎么这么自私!” “是啊,我们可不能阻拦肃王殿下的前程。” “肃王殿下对我们好,我们不能恩将仇报,大王回京后说不定会继承皇位。” 姚广孝看着这一幕幕,只觉得晋地的百姓如此可爱,在晋地的感觉就像是回家一样,在这里各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晋地。 天命所归,大事可成矣! 老者继续说道:“我们昨夜才知道大人离开,过于仓促,就只准备了一些万民伞……” 说话间,老者转过身去,对着人群挥了挥手。 接着,就见无数的百姓,举着各色各样的万民伞,来到了朱拓的面前。 万民伞究竟是什么样子,百姓们也不知道,只是听一些小说话本中记载过,所以他们制造的万民伞,也是各色各样,有的像雨伞,有的像井盖。 在这些伞下面,挂着一个又一个布条,上面写着百姓的名字。 吕青原以为自家大王很激动,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家大王一脸严肃,甚至还有点窘迫,手足无措的接过万民伞。 看到那花样百出的万民伞,老者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道:“肃王殿下,我们百姓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送您,这些万民伞也寒酸了点,不过还请大王您能收下这片心意。” 由于是百姓自发缝制,所以都是由不同的布料拼凑的,看起来花花绿绿的。 “这些万民伞……贵如千金!” 朱拓认真的接了下来,嘱托士卒好好保管,然后站在马车上,用力的对着百姓挥挥手,大声道:“百姓们,我朱拓也舍不得大家,但是我不会忘了大家,大家今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了京城找本王,本王绝不推辞!” “告辞!” 朱拓一拱手,招呼着众人离开。 “肃王殿下,今后别忘了回晋地看看!” “肃王殿下,一路走好啊!” “是啊,我们会永远怀念您的,您一直在我们心中!” 隐隐间,似乎有哭声传出。 朱拓离开太原城后,一路向南,到了晌午时分,终于出了太原城的地界。 自从离开太原城后,朱拓就坐在马车中,一路沉默,就连马车内的美人跳舞也不看了,所以整个车队的气氛也显得很沉闷。 吕青见状,开慰道:“大王,您要是实在舍不得,今后还是可以经常回晋地看看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朱拓偏过头,疑惑的问道。 “那您这一路,在想什么事呢?” “哦,本王在想,立下了如此大功,要是父皇率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本王,本王该说什么话呢?吕青,到时候,让那些蒙古女子跳支舞怎么样?” (各位大佬,对小说有不同意见,可以发表各自观点,作者能采纳的一定会采纳的,但是还请不要人身攻击。另外,作者确实是兼职写小说,白天在厂里面上班,晚上码字,一直想加更,可是没时间。) (之前作者写了几本小说,都是偏严肃风的,成绩很差,被逼进厂打工。后来随意开了这本小说,也因为比较随意,开篇胡诌的比较多。可是随着剧情的深入,作者也在努力的查阅相关资料,尽可能的尊重历史,希望大家多一些包容,谢谢。) 第176章 朕要打死你这个逆子! 十月底,朱拓回京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整个应天府城,都在议论纷纷他们年轻的肃王朱拓,不日就要率领一千将士返回京城。 而对于朱拓做下的那些功绩,朝廷早就颁布邸报,一五一十的传播出去。 当然,大明的百姓都是非常高兴,尤其是朱拓解锁封狼居胥这个成就,更是让他们心生钦佩。 蒙古人啊,在之前可是给汉人带来了近百年的屈辱。 后来,洪武大帝朱元璋在一片废墟上,建立了大明。 而他的儿子丝毫不弱于他,率军一路打到狼居胥山,将蒙古大军尽数消灭,甚至还逼的蒙古乞和。 这般成就,谁能与之相提并论? 不过对于大明官员们来说,朱拓的形象倒是没这么高大了,尤其是朱拓这家伙无论是打仗,还是治理晋地,亦或者和蒙古和谈。 这些事情,都没有提前和朝廷打招呼。 说好听点,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说难听点,就是不遵朝廷号令,无法无天。 尤其是朱拓还敢冒天下之大不帏,搞出来个什么科学门,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在和儒家对着干。 这也让这些官员心中不爽。 不过嘛,现在肃王殿下风头正盛,陛下一提起来肃王,就笑的合不拢嘴,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弹劾肃王殿下,恐怕陛下分分钟教他们做人。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御书房内,朱元璋、徐达、汤和以及六部的尚书,罕见的没有在殿内处理政务,而是心情激动的等待最新的消息。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肃王殿下这一战,为大明带来二十年的和平。” “哈哈,这小子,打小就勇猛,像我!” 其实关于朱拓的功绩,朱元璋已经不厌其烦的说了好几遍了,甚至在早朝里,他还大吹特吹,说朱拓是诸皇子最不成才的那一个,可是却做下如此成就。 言语之间,将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吹上了天,朱元璋作为父亲的确很骄傲,为朱拓做下的成绩而自豪。 甚至在朱元璋心中,那个让朱拓继承大位的想法,像野草一样疯长。 可是,现在还不到时机,朱拓是庶出,又是藩王,与士大夫的关系极差……这些都是极大的隐患。 一旦立朱拓为太子,在朝堂上会掀起惊涛骇浪的,就算他是皇帝,也堵不住天底下这悠悠众口。 所以朱元璋只能暂时忍耐,不表明这个心思,暗自为朱拓铺平前进的道路。 “据返回的士卒所言,肃王殿下一行人距离京城仅余二十里……” “二十里啊。”朱元璋估算了下,点点头说道:“差不多了,诸位爱卿,随朕一同到东门迎接朕的虎子,哈哈哈。” 听闻此言,屋内的大臣们纷纷起身,整了整衣冠,尾随着朱元璋到东城门迎接凯旋归来的得胜之军。 为了增加朱拓的威望,朱元璋特意做了安排。 得胜凯旋归来的朱拓,将在应天府东门接受他与朝中百官的庆贺,随后,大军从东门入城,径直穿过城中央最繁华的横街,接受城中百姓的迎贺。 毋庸置疑,这绝对是一件大盛事,足以使整个应天府热闹起来。 只见此时的东门,人山人海,那些蜂拥而至的百姓们,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目睹一番年轻的肃王殿下。 犹记得肃王殿下在京城时,名声不能说不好吧,也称得上臭名昭著,甚至还有些士子专门写诗,暗讽朱拓不尊礼数。 这才大半年,风向急转直变。 朱元璋脸上洋溢着笑容,不愧是朕的虎子啊,不光稳住了晋地局势,还立下了赫赫战功。 而就在这时,民众中有人大声喊道:“来了!” “来了,来了!” 朱元璋面色严肃几分,向着远处瞧去,只见在远方,扬起一片尘土,最前面的那位,正是朱拓,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策马缓缓向东门靠近。 “这位便是肃王殿下吗?看起来还很年轻啊。” “废话,听说肃王殿下还不到十八岁。” “不会吧,还不到十八岁的皇子,就敢杀到草原深处?” “要不然人家怎么是皇子呢?” 在看到如此大的阵仗时,朱拓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他大笑道:“吕青啊,看到没有,这些人都是来迎接本王的。” 吕青稍稍提醒道:“大王,陛下在等着您呢,您现在要下马步行,然后向陛下问安。” “凭什么啊,本王干了这么大的成就,凭什么还要向他问安?为什么不是父皇向本王问安呢?” 朱拓嘟囔了一句,然后一夹马腹,等到了距离朱元璋大概十丈远时,他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儿臣朱拓,幸不辱命!” “哈哈,朕的虎儿!” 朱元璋心中极为畅快,扶起朱拓,大声道:“朕的虎儿,你好好说说,此次去晋地,做成了什么事情?” 朱拓大声道:“儿臣整顿了晋地吏治,将那些胡作非为的官员全部罢黜!” “做得好,还有呢?” “儿臣率领晋地、陕甘宁的将士出击蒙古,共斩杀蒙古将士三万余人,覆灭大小部落二十余个,杀鬼力赤,封狼居胥!” “做得好,还有呢?” “蒙古诸族畏惧儿臣,遂乞和,愿奉咱们大明为主,献上数百里的国土,还有数不清的宝物。” “好,具体有什么宝物呢,让朕和诸位大臣瞧瞧。” 朱元璋脸上满是自豪,仿佛在对身后的官员们说,看到没有,这就是朕的虎子,既有治政之才能,又有万夫不挡之勇,甚至还逼的蒙古部落献上宝物。 朱拓脸上露出迟疑之色,旋即变得坚定,大手一挥儿,吩咐道:“来,将那些蒙古族的美人叫下来,为父皇献上一曲极乐净土!” “极乐净土?”朱元璋不解。 很快,那些蒙古美人下了马车,怯生生的站成一排,然后按照要求开始唱、跳、rap。 这跳的舞蹈怎么说呢,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像个鸡一样。 朱元璋脸猛地黑了下去,这些女子跳的什么玩意?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淫词艳舞,败坏风俗,简直是丢大脸啊! 朱拓这小子,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朱元璋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父皇找什么呢?儿臣帮您找找啊。” “鞋。” 朱拓一听,心中更加澎湃,一般得胜归来的武将,国君为了表示重视,会亲自脱下武将的鞋子,表示长途跋涉之苦。 “父皇,儿臣的鞋子给您。”朱拓麻溜的脱下鞋,递了过去。 “逆子。看朕不打死你!”朱元璋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道。 第177章 大王对大明忠贞不二 “他凭什么打本王?他不就是个皇帝,不就是大明的君主,除了这,他还是个啥?本王是看他年老体衰,不忍心和他动手,他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朱拓躺在床上,拍着床板道。 “哎呦,你们俩怎么笨手笨脚的,连上个药都不会?”朱拓扭过头,看着杨荣和石景同叫道。 “师父,您何必呢,何必要和皇帝陛下过不去呢?” “那是本王和他过不去吗?分明是他不讲道理。他非要看看本王缴获的宝物,本王让美人给他跳个舞怎么了?一般人想看,还没机会看呢!”朱拓骂骂咧咧的说道。 在前两个时辰,当一群美女在大庭广众之下跳极乐净土的时候,朱元璋脸顿时黑了,直接暴走了,拎着鞋就要揍朱拓。 朱拓猝不及防,被朱元璋狠狠扇了两下屁股。 不过朱元璋也知道,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朱拓不要脸,他身为皇帝也是要脸的。 所以只是稍微揍了朱拓一顿,然后赶紧让人把那些蒙古女子撤下,命令朱拓假情假意的下跪,在大明民众发自内心的贺喜声中,朱元璋很是感慨的将朱拓扶了起来。 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场景。 “师父,这是煮的牛肉,您补补身子。”石景同端来一盘牛肉。 朱拓只看了一眼牛肉,便面露鄙夷,忍不住道:“算了,不吃牛肉了,这些天都吃腻了,身上一股子牛羊肉味,你给我炒几个青菜,要清淡点。” “好嘞。” 趁石景同前去炒菜,朱拓看向杨荣,说道:“杨荣啊,本王最看好的就是你了,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俩可否用心研读学习啊?” 杨荣立马说道:“师父,我们遵照师父的嘱托,每日勤学苦练,如今对于光学已经掌握了很多,只不过师父临行前,说的那个什么牛顿力,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牛顿……是一头牛吗?还是什么?” “牛顿是一个人。” “那为什么姓牛的,好奇怪的名字。” “因为啊……因为,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朱拓瞪了杨荣一眼,说道:“本王问你,现在咱们科学门发展的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杨荣立马就萎了,幽幽的说道:“师父啊,科学门发展的不顺利。那些儒生满脑袋之乎者也,视作咱们科学为洪水猛兽,我和师弟想打出咱们科学门的招牌,可是没人信啊,也没人愿意加入咱们科学门啊。” “笨蛋!”朱拓很直接的骂了一句,叫道:“没人加入,那你就不会绑人啊,瞧哪个儒生不顺眼,就把他绑到咱们科学门。不然就绑了他的老婆孩子,逼他们就范。” 杨荣听的目瞪口呆,喃喃道:“那不是犯法吗?” “本王是皇子,有什么好怕的?” 杨荣沉思了好一会儿,又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不是对师父的名声不好吗?” “切,反正本王和那些儒生不对付,名声还能坏到哪去?要是让本王知道谁敢在背后骂本王,本王就带人抄了他的家。或者就来个莫须有的罪名,把他们全家流放到蒙古。” “呃,师父,不大妥吧?” “瞧你们一个个担惊受怕、懦弱无能的样子,怎么就不能像本王学学,勇猛果敢一点,连凶狠的蒙古鞑子见了本王,也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窜。” “逆子,瞧瞧他什么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找一群蒙古女子跳舞,朕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朕瞧他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打了一场胜仗,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他哪有一点帝王之相?” 文书房内,朱元璋破口大骂道。 本来他今天心情挺不错的,毕竟自己的儿子打了胜仗,他作为父亲,脸上也感到十分光荣。 甚至还带着文武百官,大张旗鼓的出城迎接朱拓。 可是朱拓那逆子呢,干的是人事吗? 等骂了好一阵,朱元璋这才消了气,传令左右:“把朱拓的属官姚广孝给朕叫来。” “是。” 没过半个时辰,宦官便将姚广孝带进了皇宫,姚广孝一见朱元璋,立马下跪,俯身行礼,等到朱元璋让他起身后,他便恭敬地站在下方,低着头,一副顺从的样子。 瞧着姚广孝老成持重的样子,朱元璋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姚广孝当朱拓的属官,是朱元璋亲自安排的,因为朱元璋觉得,像朱拓性格这么跳脱的家伙,必须要有一个稳重的人跟着他,避免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这次把姚广孝叫来,也就是为了了解朱拓在晋地的所作所为。 因为他虽然知道朱拓大致做了什么事情,但是具体事务上,还是不够了解。 朱元璋说道:“咱们俩这次谈话,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姚广孝立马心领神会,信誓旦旦道:“贫僧明白,就算肃王殿下问起来,贫僧也绝口不提今天的事情,否则让贫僧全家死绝。” “嗯。” “陛下问什么,贫僧答什么。” 朱元璋点点头,姚广孝这家伙可以啊,一看就是忠军报国的有志之士,于是便说道:“朱拓这小子,去了晋地大半年,朕呢,也想了解了解他的事情,这样吧,你简单给朕说一遍事情经过。” 姚广孝大拜,将朱拓自从去往晋地,所做的事情全部讲了出来。 “肃王殿下凡事亲力亲为,从不推诿他人,在太原城时,因当时的长史祝通浮于政务,肃王殿下便将事情全揽到了自己身上,将太原城的政事处理妥善后,便前往了榆林。” “在榆林,肃王殿下不辞辛苦,查清楚了晋王的死亡真相,当时肃王殿下哭的泣不成声,三日没有吃饭,发誓为晋王报仇雪恨,然后,将那些凡是参与谋害晋王的贼子们,全部处死了。” “后来,因蒙古鞑子入侵在即,肃王殿下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组建了军队,出兵抗击蒙古联军。出发时,肃王殿下乘坐着一樽棺材,他说,要么获得胜利,要么就去死。” “在草原上,肃王殿下运筹帷幄,一举端掉了蒙古后方,又追赶千里,剿灭鬼力赤部落,歼灭大大小小部落二十余个……” 朱元璋听得心潮澎湃,还有点不敢置信,问道:“你说的……是朕那个逆子?” 第178章 草原开发事宜! “贫僧所言,句句属实,倘若有一句说谎,贫僧全家死绝……” 瞧着姚广孝发下如此毒誓,朱元璋不由的信服,可是他还是很疑惑,说道:“那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一群女子跳艳舞,故意给朕难堪……” “陛下,非也!” 姚广孝大拜,解释道:“肃王殿下对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鉴。尤其是对陛下的敬仰之情,更是犹如黄河的滔滔之水,连绵不绝……肃王每日向南三叩首,感念陛下的恩德。” “真的吗?”朱元璋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怀疑。 “当然是真的。”姚广孝正色道:“肃王殿下每次出战,总是在强调,身为皇子,一定要像陛下当年一样勇猛,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甚至一有空闲时间,就向部下讲述陛下当年的赫赫战功,以此来激励将士们奋勇争先。” “那他为何会让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呢?” “陛下,您误会肃王了!” 姚广孝深吸一口气,详细说道:“肃王殿下在晋地时,每次缴获宝物后,都想着献给陛下。后来蒙古部落进献了五百美人,肃王殿下一直挂念陛下,心心念的要将美人进献给朝廷。” “真的吗?” “贫僧不敢欺瞒陛下,肃王殿下心中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今日,见到陛下后心情激动,肃王殿下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嗯。” 被姚广孝说了一通,朱元璋心情顿时好多了,大手一挥儿,说道:“行吧,朕知道了,你现在回去吧,去给朱拓那小子说一声,就说朕找他有事商量。” “是,陛下。” 姚广孝应了一声,低着头快步走出皇宫。 等到了肃王府上,姚广孝立刻将与皇帝的对话全盘托出,然后低声道:“大王,您如今在京城,这里不是晋地,做什么事都得小心为上,谨言慎行。” “放心,本王做事一向稳妥。” 朱拓摆摆手,又问道:“广孝啊,你发全家死绝这样的毒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贫僧全家早就死绝了。”姚广孝毫不在意,说道:“刚才陛下说,让您进皇宫一趟,他有些事要和您商量。” “干什么?本王屁股还没好利索呢!” 朱拓警惕的说道。 “放心,大王,陛下绝对不是要找您麻烦,贫僧观察陛下的脸色,应该是找您有大事。” “哦,那本王去一趟。” 朱拓一路到了皇宫,面见了朱元璋,行过礼后,笑着问道:“父皇,您找儿臣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和蒙古合议后,不是获得了数百里广袤的土地吗?关于这些土地,你有什么想法?”朱元璋说了一句,然后又补道:“朕打算采取军户制度,逐步向边境地区迁徙人口。” “父皇,不可。” “哦?为什么?” 朱元璋有些不解,经过元末的大混战,明朝的北方人才凋零,经济疲敝。 于是他想了一个好主意,既然北方的人口稀少,那就把南方的人口迁徙到北方不就行了。 于是乎,当时朱元璋从南方大批迁徙人口,迁到北方的河套地区。并且把这些人的户口身份确定,这个身份是永久的、世袭的,后代子孙都只能干这一行。 如今在河套地区,共有十万左右的大明百姓。 朱拓解释道:“父皇,堵不如疏,就算向边境地区迁徙人口,可是他们没有求生手段,早晚也会逃亡的。” 熟悉历史的朱拓知道,军户制度有很大的弊端,因为军户的土地贫瘠,又容易发生土地兼并事件,尤其是河套地区一片荒凉,这些军户忍受不住孤独和寂寞,后期纷纷脱籍逃亡。 “他们就算逃亡,又能逃到哪去?再说,朕给予他们土地,让他们耕种,他们为什么逃亡呢?” “他们既要给朝廷卖命,还要给朝廷交税,要是换做儿臣,儿臣也逃亡啊。”朱拓拍拍手掌,叹口气道:“军户制度这想法,理念陈旧,缺乏创新,手段老套粗暴,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真该拉出去砍头。” 朱元璋大怒,这可是他费尽心思想出来的,结果到朱拓口中,竟变成了一文不值? 朱元璋心中的气又蹭蹭蹭的涨了上去,指着他说道:“你个逆子,今天你要是不说出来个子丑寅卯,朕让你好看!” 朱元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瞧见朱拓这小子,总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气。 朱拓傲然道:“儿臣还真有一些浅见。” “你能有什么想法?”朱元璋狐疑的问道。 “很简单,那就是通商!” “通商?” “没错,就是通商,如果把通商与蒙古的事情联系到一块,那就很有搞头!” “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做!” 朱拓抬起头,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好半晌没有作声。 朱元璋不由的问道:“你到底有没有主意,要是没主意,还是按朕的想法去做,从南方逐步向北方移民,增加边境的人口数量。” 朱拓长叹口气,说道:“父皇,儿臣只是在发愁,如何让您听懂儿臣要讲的东西。” 朱元璋对他怒目而视,手不自觉的又要脱鞋,看来这小子的屁股又痒了。 瞧见朱元璋的动作,朱拓立马说道:“父皇啊,这个商业啊,大有可为。商业的本质就是经济流通,咱们只要向蒙古倾销商品,那蒙古被咱们控制住了经济命脉,就只能听咱们大明的话了。” 朱元璋愣了愣,朱拓说的是什么玩意,为毛没有听懂? 朱拓继续说道:“通商不光扼住了蒙古人的咽喉,同样也会带来两个好处,其一就是会加速晋地的商业发展,带动晋地的经济;第二,就是咱们可以通过商业,向蒙古进行文化传播,对了,尤其是程朱理学那一套,最好赶紧传给蒙古。” “儿臣看黄子澄那老家伙就不错,要不让他去蒙古,忽悠……呃,去授业解惑,为蒙古人带去知识的力量。” 第179章 一群反骨! “你该不是在公报私仇吧?” “父皇,您太小瞧儿臣了,在这种国家大事面前,儿臣还是拎得清轻重的,黄子澄那老家……大儒通晓经义,熟读四书五经,最适合去茫茫大草原教导善良的蒙古鞑子了。” 朱元璋沉思了好一会儿,摇摇头道:“不妥,这种事,应该派一个年轻力壮的人去。” “那就让齐泰去,齐泰身子骨那么好,顶得住草原的风吹日晒,传道授业解惑这种事,非他莫属。” “不妥,齐泰过于迂腐,这种事情,应该找一个灵活多变的人去。” 朱拓无奈的说道:“父皇,那您说该让谁去?晋地现在刚打完仗,咱们大明又接收了这么多土地,没个主事人也不行啊。” 朱元璋想了许久,捋着胡子说道:“朕倒是觉得,可以让你的属官姚广孝前去负责事宜。” “姚广孝?!”朱拓一愣,赶紧摆摆手拒绝道:“不妥,不妥,父皇,您开什么玩笑,谁去都可以,就姚广孝不能去。” “为何?舍不得他?” 朱元璋看了朱拓一眼,解释道:“姚广孝在晋地呆了大半年,熟悉晋地情况,又一直处理晋地事务,上下官员也很了解,在晋地做起事情来如鱼得水,有什么不行的?” “呃,姚广孝确实很有能力,主要是这个人吧……” “另外,他也有手段和谋略,朕看他做事风格,向来是谋定而后动,最适合去晋地主抓事务了。” “确实,儿臣也不否认,主要是这个人吧,做事有点小瑕疵,儿臣也不好意思说。” “瑕不掩瑜。”朱元璋笑了笑,说道:“只要他对大明忠诚,对朱家忠诚,就可以委以重任。朕看他言语之间极力的维护你,想必对你也十分忠诚,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儿臣确实很忠诚,不过儿臣还是觉得,姚广孝不能去晋地,不然会坏事。” “算了,既然你这么反对,先不说这个了。” “嗯。” 朱元璋想了想,又说道:“不过现在晋地要除藩了,设立州府,在边境线设立都督府,你觉得谁能当大都督,晋地太尉李肃如何?” “他?他没这个能力。”朱拓摇头,说道:“父皇,这个大都督的位子,只有蓝玉才能担任。” “他绝对不行,你别想了!” 朱元璋看着朱拓,脸色阴晴不定。 旋即掷地有声道:“他谋反失败,朕饶他一命就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至于让他统兵作战,这辈子就别想了,除非朕不在人世了。” 朱拓讪讪笑道:“父皇,除了蓝玉,边境的军事还能有谁能接手呢?” “现在已经和蒙古议和了,还能有什么事?” “不,父皇,您想的太简单了,儿臣看那马哈木有狼子野心,他求和只不过是委曲求全。如果大明强盛,那他就夹着尾巴做人,如果大明衰落,他一定会趁机闹事的。” “父皇,都督府不光是要镇住边境的骄兵悍将,还要让蒙古鞑子心生畏惧。不仅如此,在四王子旗那里又设置了自由贸易区,边军还要负责治安问题,管理商贾的一切事宜。” “要建立新的制度,规范商业的运行模式。还要提高商贾的税赋,禁止商人买卖土地,不过在一些方面,也要给商人提供便利,例如通商牙牌……反正现在晋地的事务一团糟,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都督才能镇得住……” 朱拓喋喋不休说了很多事务,言语之间,极力想让蓝玉做都督。 朱元璋眯着眼睛,脸色很是平静,突然问道:“你从晋地回来时,是故意不去处理这些事情,留下一堆烂摊子,好让朕重新任用蓝玉吗?” 朱拓立马跳了起来,信誓旦旦的说:“父皇,咱们可是父子啊,血浓于水啊,您怎么能怀疑儿臣呢?儿臣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呢?” “不是吗?” “当然不是。”朱拓连连否认道。 “哦,一开始朕觉得,要是你非要让蓝玉统帅边军,那朕就遂了你的心愿,不过看你既然没这个意思,那还是免了吧。” 朱拓一愣,旋即从善如流的说道:“父皇,您其实错怪儿臣了,儿臣就是想让蓝玉做都督。您想啊,蓝玉的打仗本事在大明国内无人能及,您现在把他监禁,无异于咱们大明自断双臂,何必如此呢?” “他是一头凶猛的猛虎,只有顶尖的猎手才能把他驯服。在没有遇到这样的猎手时,就只能把他关在笼子里,明白吗?” “毫无疑问,儿臣就是这样万中无一的顶尖猎手。”朱拓自卖自夸道:“儿臣在草原长驱直入千里,蒙古人但凡听到儿臣的名号,无不望风而逃,更有甚者,见到本王瑟瑟发抖,大小便失禁。” 朱元璋思索良久,叹道:“行,既然你坚持这么做,朕就答应下来。一会儿,你带着朕的圣旨,去蓝玉的府邸一趟,将这件事告知他。” “颁布圣旨,不是司礼监太监干的事情吗?” “朕让你去你就去,听懂了吗?”朱元璋呵斥道。 “哦,好。”朱拓乖巧的点点头。 等过了一会儿,朱元璋拟好了圣旨,朱拓便带着圣旨出了皇宫,径直去了蓝玉的府邸。 蓝玉的府邸甚是荒凉,府邸内外长满杂草。 有无数锦衣卫在暗中监视蓝玉的一举一动,而且他是不能私自外出的,甚至别人来拜访他,也要向锦衣卫报备,获得批准后,才能见到蓝玉。 不过蓝玉嘛,现在就像是天煞孤星,基本上没人敢来拜访他了。 “肃王殿下,你来找我,看来是有什么事情了?”一棵繁茂的大树下,蓝玉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的问道。 “嗯。” 如今的蓝玉一身素袍,身上多了几分沉稳,双鬓有了白发,好似换了个人一样。 朱拓将圣旨递给蓝玉,解释道:“这是父皇给你的圣旨,本来你是要下跪谢恩的,不过这里没外人,你自己看看里面的内容吧。” “好。” 蓝玉接过圣旨,展开后,仔细看完后,脸上露出几分讶然,冲着朱拓问道:“是肃王殿下为我求情的?” “算是吧,不过本王也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父皇会答应。” “如果你没有打赢蒙古,陛下不会答应的。不过你现在打败了蒙古,甚至还封狼居胥,陛下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蓝玉端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冲着朱拓说道:“大恩不言谢,蓝某能活命,全是肃王殿下的功劳,甚至现在还能当上边军的统帅,也全赖殿下之功。殿下的恩德,蓝某记住了。” 说话间,蓝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朱拓摇摇头,陪着蓝玉饮尽杯中之酒。 放下酒杯后,朱拓说道:“其实呢,本王也没帮什么忙,父皇的圣旨上写着呢,蓝将军虽然被任命为边军都督,可是之前的凉国公头衔还是被取消了。” “蓝某知道,不过蓝某已经心满意足了。” 蓝玉扭头看向那些门口监视锦衣卫,呵斥道:“我与肃王殿下有要事要谈,你们先避开。” 锦衣卫面露难色。 蓝玉皱眉道:“陛下的圣旨在此,蓝某已经被任命为了边军都督,你们自然没有了监视权。再者说,这些要事不可传他人,你们知道了,没有一点点好处。” 锦衣卫看了一眼朱拓,然后避开了。 一时间,院落之内,只剩下朱拓与蓝玉两人。 蓝玉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的问道:“肃王殿下,既然你为蓝某付出这么多,还为蓝某争取到了都督位置。蓝某知恩图报,说吧,您想把晋地变成什么样子?所有将领唯您命令是从?” 朱拓张大了嘴,心中一片恍惚,好似从蓝玉身上,看到了姚广孝那个反骨家伙的影子。 本王身边,为什么都是造反达人呢? 第180章 欺人太甚! “本王对那个位子没想法。”朱拓再三强调。 “你是皇子吗?” “是啊,货真价实的皇子。” “身为皇子,对那个位子没想法,你还配做皇子吗?”蓝玉发出了灵魂拷问。 “身为皇子,为什么要对那个位子有想法呢?”朱拓反问,又说道:“本王觉得,最大的乐趣就是骑着骏马闯荡天下,结交各种各样的有志之士,荡平天下的不公之事,看各种美人在本王面前跳舞。” “幼稚!” 蓝玉暗骂一句,问道:“那你费尽心思,非要让蓝某担任大都督的意义何在?” “因为这样对大明有利啊,现在虽然蒙古败了,但是他们的底蕴还在。如今只有蓝将军能如臂指挥那些边军将领,还有那些蒙古鞑子,从心中也畏惧蓝将军。派蓝将军去镇守,主要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 “还有通商后,也有各种事情要处理,蓝将军有资历有能力,能镇住这些事情。” “就因为这?” 蓝玉表示很生气,骂骂咧咧的说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你身为皇子,不思进取、不求上进,这怎么能行?” “什么玩意?” 朱拓愣了,摆摆手道:“算了,先不说这个了,等你到了晋地后,主要负责军事方面,对于蒙古要恩威并施,对那些大的部落要分化,对于小部落要拉拢……以后本王看哪个儒生不顺眼,就把他流放到草原,负责教化事宜,这个你也得注意点。” “嗯,这些事蓝某会认真考虑的。” 朱拓抚摸着下巴,又提醒道:“还有啊,蓝将军,以后你做事要像本王一样,低调、谨慎,少收点义子,你要是实在想要儿子,本王大不了给你几个蒙古美女,给你生几个混血……” “滚!”蓝玉破口大骂道。 朱拓离开蓝玉的府邸,又去了下一站,也就是信国公府。 汤欣见到朱拓后,心情非常高兴,拉着朱拓的手,忍不住道:“你怎么看起来瘦了,而且还黑了,草原上的日子一定很苦吧,听爹爹说,你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汤欣俏脸上满是心疼,在得知朱拓与蒙古鞑子作战时,她甚至不由的胡思乱想,朱拓是否会在军中吃不好睡不好。 朱拓本想向她吹嘘大砍蒙古鞑子,天天在草原上吃肉的事情,不过看到汤欣一脸心疼,他顺势叹息道:“是啊,我身上受了好几处伤,还有一处,差点伤到心脏,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噤声。”汤欣赶紧用手指挡住朱拓的嘴,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 “爹爹常说,北方的胡人残暴,与他们打仗时一定要小心,你……你身为皇子,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身体呢,遇到什么危险,你身边不是有将领吗,何必自己去冲锋呢?” “正因为我是大明皇子,所以才应该冲在最前面啊。” “你,你这样怎么能行呢?”汤欣用手帕抹着眼泪。 “别……别哭,真没什么的……”朱拓顺势搂过汤欣,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安抚道:“放心好了,我福大命大,那些胡人伤不了我的。” “以后可不能这样拼命了。” 朱拓抹了她的眼泪,摇摇头,一脸坚定道:“我临行前,你爹爹找我说过,说是要做他的女婿,必须建功立业,要不然就没资格娶你,所以我才这么拼命。” “啊?” 朱拓长叹口气,摇头道:“我不怪岳丈的,虽然我受了重伤,但是我心里知道,岳丈也是为了我好,为了激励我的斗志,你千万别找岳丈说啊。” 汤欣咬了咬牙,没有说什么,然后又道:“其实咱们有婚姻在身,早……早晚都要成亲的,一会儿我找爹爹说,过些日子就完婚。” 朱拓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又摇摇头道:“欣儿,我觉得岳丈说的挺对的,我肃王府地方小,家仆又少,你嫁过去,我感觉对不住你啊。所以我想再买个府邸,不过就是没找到好的地段……” 汤欣低声呢喃道:“我从没在意过房宅的大小好坏,只要你以后不欺负我就行。” 朱拓连忙搂紧汤欣,说道:“我怎么舍得欺负你呢?主要是现在府邸小,只是一个三进制的院子,属下和徒弟也住在府里,以后咱们成婚了,来回走动不方便,对不?” “嗯。” 汤欣点头,轻声道:“我家还有一套旧宅子,地方挺大的,也没什么用处,我去找爹爹说。正好家里还有些匠人,让他们把宅子翻新翻新。” 朱拓大喜,搂着汤欣道:“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等朱拓走后,汤欣和她娘亲一同去找汤和说道。 汤和本来在晒太阳,一脸懵逼的被两人说了一通,在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立马从躺椅上站起来,破口大骂道:“汝子简直不当人,竟然往本帅身上泼脏水,本帅现在就去找那小子!” 第181章 会升天的丹药! 或许是在蒙古的日子,让朱拓改变了作息方面的习惯,以至于次日,他在巳时前后便早早的醒了过来。 严格来说,巳时已经谈不上早了,不过对于朱拓这种原本日上三竿才起床的懒鬼来说,这已经称得上早起了。 穿好衣服走出房间,朱拓坐在躺椅上,颐指气使道:“本王打赢了蒙古鞑子,如今正是声势正盛,你们应该趁这个机会,打出咱们科学门的招牌,让无数文人慕名而来。” 杨荣和石景同点头称是。 朱拓又提醒道:“你们身为科学门的一代大弟子,以后身上的担子重了,一定要教导好以后的徒弟,研究出了什么新玩意,也要记得分享,不要闭门造车。” “弟子明白。” 杨荣又看了一眼朱拓,询问道:“师父,您不亲自教导吗?” “本王就不必了,本王讲的知识太深奥,他们听不懂的。” “对,师父学究天人,常常说一句话,我和杨兄都要琢磨好几天,师父也不告诉我们原理。我们心里都明白,这是师父在磨砺我们,让我们养成勤学善思的好习惯。” “你们明白就好。”朱拓点点头,又道:“不过呢,咱们科学门不是垃圾处理站,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你们一定要看好来人的秉性,油腔滑调的不要。还有那些呆头呆脑的弟子,千万别领进门。” “知道了,师父。” 接下来的几日,朱拓整理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内容,初步勘定了准备教学的书籍。 至于高中学的知识,抱歉,朱拓上辈子光在课堂上睡觉了,根本没记住多少,所以他复述的时候,总是断断续续的,让两位弟子不由的捶胸顿足,感慨师父的知识实在太深奥了。 朱拓摩拳擦掌,让两位弟子去翰林院、江南贡院等地方,积极招揽文人,打算把科学门做大做强,再造辉煌。 可是只要文人听到科学门的名字,无不视作洪水猛兽,一个个避之不及。 半个月下来,竟然没一个人投效科学门。 朱拓从一开始的兴致冲冲,渐渐变得意兴阑珊,最后变成了气急败坏。 “你们怎么回事?本王名声响亮,传遍了应天城内外,结果连一个人来投效的都没有!是不是你们宣传的不好,所以才会这样?!”朱拓拍着桌子叫道。 杨荣和石景同低着头,不敢言语。 这是他们的原因吗?分明是因为朱拓名声远扬啊。 这个名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恶名。 朱拓正在训斥两名弟子时,门子突然来报,说是门口来了一群人,要来拜访肃王殿下。 朱拓顿时大喜,让门子将这群人带过来,见到这批人后,朱拓脸上的喜意更盛,因为这一波人足足有二十来位,个个长得相貌清雅、衣冠整齐,从气质上看就不同凡响。 “肃王殿下。” 众人齐齐行礼。 朱拓哈哈一笑,示意众人落座,然后笑意吟吟的问道:“各位前来,所为何事啊?” 其中一个领头的中年人,捋着胡须,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敢叫肃王殿下知晓,我等听说肃王殿下的科学门招才纳士,我等不才,愿拜入殿下的科学门,日夜侍奉殿下,不知可否?” 朱拓咧开嘴,都快咧到了后脑勺。 哎呀,看着这些人一个个清秀儒雅、谈吐自如,一看就是饱学之士啊。 “好啊,本王正需要你们这些人才!”朱拓一口应诺了下来。 那人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拂尘,搭在臂弯,十分装逼的说道:“老道名叫夏京,潜心修道二十载,之前研究的东西,和殿下的科学门许多地方不谋而合,比如说殿下所谓的望远镜,和我们的千里眼极为相似。” “对。”众人纷纷附和,有人胡吹道:“殿下,小人一看见您,就觉得一道金光扑面而来,您今后必定大富大贵啊!” “没错,殿下的脸型端正,是有福之人。不过眉宇间有一股淡淡的煞气,殿下,小人只需几张黄纸,便能为殿下破了这道煞气,今后殿下就能平步青云……” 朱拓的脸越来越黑,他么的,本想着招才纳士,结果引来一群招摇撞骗的破神棍。 现在来看,这一群神棍穿的冠冕堂皇,可是说话间油腔滑调,一看就是街上的招摇撞骗之徒。 真拿他肃王当傻逼了是吧? “滚!” 朱拓变得非常不耐烦,一指门口,呵斥道:“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赶紧离开本王的视线,要不然,你们就得躺着滚出去了!” “殿下,我等修道之人,与神仙有若有若无的联系,能够窥探生死,知晓未来过去。” “哦?与哪位神仙有联系?” 夏京口若悬河的说道:“当年混沌未开之际,盘古开天辟地,才形成如今的大千世界,后来盘古力竭而亡,化作道教的三清祖师,最终都成了圣人,我等潜心修道数十年,已经与三位圣人形成了灵识。” “那你把你家的三位圣人叫来,本王找他们唠唠嗑,谈谈人生和理想。”朱拓饶有兴致的提议道。 夏京赶忙道:“殿下,三位圣人已经得道成仙,不见凡尘之人。倘若殿下修道二十年,或许能够与天上的圣人沟通……” 朱拓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轻视,这些神棍说的乱七八糟的,忽悠老百姓或许还行,忽悠他这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穿越人,那简直太小儿科了。 “不必了,你们还是滚吧。” 夏京急了,大声道:“殿下,老道还有其他本领,有撒豆成兵之法,还有呼风唤雨之术,甚至老道还精通炼丹,不光老道会,这些弟子也都会。” 闻言,朱拓眼眸顿时一亮,问道:“你会炼丹?” “对啊,老道所炼制的丹药,有固本培元,延年益寿之功效!”夏京试探性的说道。 “哈哈,本王对炼丹也颇有研究,咱们可以交流交流。” 吕青在一旁大惊,连声道:“大王,您还不到二十岁,学什么炼丹啊,这丹药之法,纯粹是这些神棍胡诌的。” 朱拓摆摆手,丝毫不在意吕青的劝谏,拉着夏京,笑吟吟的说道:“你们炼的仙丹啊,技术含量太低,吃了也没办法升仙。本王教你们炼个更厉害的仙丹,炼了可是会升天的!” 第182章 强占田地! 对于火药的研究,朱拓一直没有放弃。 因为这火药啊,用处可太大了。 不单单可以用于开矿,更重要的是,能够用在战场上,对敌人造成很大的伤害。 其实翻阅明代历史,在明朝后期,火药的应用已经很广泛了,能够制作简单的火铳,鸟铳和佛朗机炮。 可是在明朝初期,火药的应用还没有这么广泛,最起码,火药的杀伤力也没那么大。 朱拓知道历史上黑火药的配方,也就是所谓的一硫二硝三木炭,可是光知道配方可不行啊,这个调配黑火药是要进行大量实验验证的,慢慢推算出配置的最佳比例。 就比如说,诺贝尔为了研究炸药,期间发生了无数次爆炸,甚至被炸死了五位助手,就连他的小弟弟埃米尔也被炸的灰飞烟灭。 所以,朱拓为了人身安全,不敢亲自下场研究火药。 可是听到这群道士擅长炼丹的时候,朱拓兴奋了,拉着他们的手说道:“哎呀,你们能进科学门,简直是上天在帮助本王啊。” 吕青一脸惊恐,大声说道:“大王,这些人招摇撞骗,没有半点本事,您不能被他们诓骗啊。” 有了朱拓撑腰,夏京胆气明显足了不少,他一脸傲然道:“此言差矣,我等皆是求仙问道之人,所言句句属实,你要是再敢多言,老道便洒下一把黄豆,让你瞧瞧撒豆成兵的厉害。” “呵呵,那我倒想见识见识。”吕青眯着眼。 “吕青,你怎么说话的?就算是一条底裤,一张厕纸也有他的用处。”朱拓呵斥了一声,旋即兴致勃勃的问道:“你们这个炼丹,平时都是怎么炼的?” “用一些稀有的珍宝,比如说丹砂、朱砂、黄金、硝石等,将这些材料放入炉中,用温火烧制三天三夜,丹成之后,晶莹剔透,吃了能够延年益寿。” 说着,夏京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递给朱拓,信誓旦旦的说道:“殿下,您要不尝尝?” 朱拓看都没看,随手接了过来揣进怀里,笑着道:“其实本王啊,还有一个更好的丹药炼制之法,也就是用硫磺、硝石、木炭,用这三样东西炼制出来的丹药,威力无边。” “这是炼丹的材料吗?”夏京狐疑的看着朱拓。 “废话,本王向来不骗人!” 朱拓拍着他的肩膀,又看着郭京身后的众人,皱眉道:“这么多人加入科学门,本王的肃王府也装不下啊,而且还要进行科学实验呢……” 夏京能得到朱拓的垂青,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对于地方没那么挑剔,于是说道:“殿下,我等挤一挤,也是能住在肃王府的,地方小点没关系,再说炼丹也不需要那么大的地方。” 朱拓随口嘟囔道:“那可不行,万一火药把本王的府邸给炸平了怎么办?” “殿下说什么?” “哦,本王觉得,你们这么多人来投效本王,本王也不能委屈了你们。这样吧,咱们现在一块出城,本王给你们找一块风水好的地方,专门为你们修建府邸。” 夏京等一众神棍激动的不敢置信。 肃王殿下的实在是太好了啊,竟然如此重视他们。 他们这些神棍,最擅长依附达官贵人,而肃王殿下贵为皇子,更是他们可以依附的对象。 可以想象的到,只要抱紧肃王殿下的大腿,今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朱拓说干就干,驱车带着一群神棍去了城南。 如今秋收已经结束,朱拓眺望着城南的大片农田,旁边还有一条河,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吕青啊,去打听一下,这片田地是谁的。” 吕青应了一声,没过多久,就打听了出来,对朱拓说道:“禀报大王,方圆五百亩田地,都是翰林院修撰陶宁的。” “陶宁?陶宁是谁?”朱拓不认识,皱眉道:“你报出本王的名号,就说本王打算每亩作价十两银子,把这片田地全买下来。” 吕青面露难色,提醒道:“大王,这陶宁是黄子澄的徒弟,对您和科学门向来敌视,您想买他的田地,他恐怕会坐地起价,每亩十两银子恐怕不够。” “黄子澄的徒弟?” 朱拓眼前一亮,挥挥手道:“既然是黄子澄的田地,本王正好不用付银子了。反正本王和黄子澄也熟悉,我们俩的关系不能说是亲密无间,也称得上势同水火。这样吧,改明儿给黄子澄说一声,这片田地本王占了!” 吕青愣了,自家大王从草原回来后,似乎更不讲理了。 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直接占用,手段实在是太粗暴了,就算朱拓是皇子,可这也是严重的违法违纪行为啊。 “大王,这片田地的产权怎么算?” “产权,什么产权?”朱拓很迷茫的反问道。 吕青又换了个方式,问道:“就是这片田地的地契,还在陶宁那里,咱们怎么要过来。” “地契对本王重要吗?招些工匠盖府邸就行了。” “这样不太好吧?” 朱拓毫不在意,一脸傲然道:“本王的名头,难道不比地契顶用?再说,本王为大明流过血,流过汗,占用了区区五百亩田地,又能如何?” 吕青应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找人盖围墙。” 看着要大干特干的朱拓,夏京等人激动的都要哭了,尤其是夏京,颤抖的问道:“殿下,这么多的田地,盖起来的府邸,难道都是给我们用的吗?” “那是自然,你看这里,依山傍水,风水极好,本王专门为你们寻的!”朱拓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你们可是咱们科学门的希望,到时候,炼出来丹药后,一定能震动整个应天城。” “定不负殿下所托!” 夏京非常激动,抹着眼泪说道:“老道原本在宗门不受重视,漂泊半生,幸亏遇到了肃王殿下,这才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等以后做出来成绩后,定然让其他道士刮目相看!” “你还认识其他炼丹的道士?”朱拓眼前一亮。 “怎么了?”夏京呆呆的问道。 第183章 立朱拓为太子! “朕打算立朱拓当太子,如何?” 朱元璋一直有立朱拓为太子的想法,可是没有具体商议过。这一次,他单独找徐达前来,屏蔽左右,认真商议此事的可行性。 徐达一愣,沉思了片刻后,摇摇头道:“不妥。” “为何?” “陛下,古往今来,立太子的原则是立嫡立长,继承顺序是以嫡子优先,年长优先。若是嫡子早逝,则立其子为继承人。按照规矩来论,应当立皇孙为继承人。” 朱元璋神色很平静,说道:“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以贤为先,要看诸位庶子的德行而定。” 徐达试探性的问道:“肃王的德行很好?” “他的德行在朕的诸位皇子中,算不上最差,可是也称得上垫底。不过如今的大明,天下初定,下一位继承人既是施行仁政,又要强势,能够镇住国内的国内各股势力,允炆那孩子手段不够。” “是的。” “让朱拓继承大统,他可安国内百姓,抵御外之强敌。他虽然比允炆大不了几岁,可是已经做出了赫赫功绩,甚至解决百年之外患,由不得那些儒生抹黑。” “是。” 徐达同朱拓的关系很好,内心深处也想让朱拓继位。但是他心中明白,让朱拓继位的话,简直是困难重重。 “可若是立肃王殿下为太子,那咱们大明就起了一个不好的开头。就像是大唐发生的玄武门之变,今后皇帝们会忌惮自己的兄弟、侄子,费尽心思想要杀掉他们,如此,大明定然大乱。” 朱元璋沉默了良久,按道理来说,朱允炆是正统。 可是朱允炆上位,管理不好这偌大的国家。 如果朱拓上位,那么如何安置朱允炆呢?难道让朱拓来一次玄武门之变吗? 手足相残,这是朱元璋绝对不允许的。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朱元璋问道。 徐达大拜,严肃道:“陛下,治理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能力?” “非也,在老臣看来,治理国家最重要的就是稳定,不必有太高的才能,只要能让国家安稳,您现在让肃王殿下当太子,还为时尚早。” “那些文官集团将皇太孙视为大明的未来,他们若是知道您心中的想法,会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的。礼法不可违,这是古往今来的制度啊。” 朱元璋站起身,不满的大骂道:“朕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难道这做皇帝就是命中注定吗?简直就是在放屁!” 徐达并没有半点生气,他摇摇头道:“这只是老臣担忧的地方,并无其他想法。” “哼!” 朱元璋眯着眼睛,想了许久,这才平息了怒火,说道:“不管怎么说,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为了大明的未来,也为了皇室的稳定,朕必须那样做。” 徐达不解,提醒道:“陛下,老臣并不是反对您,只不过这种事情,您可以徐徐图之,可现在为什么如此急迫呢?” “因为,朕的时间不多了。” 朱元璋脸色严肃了几分,长叹一声道:“朕年龄大了,这几年来,常常感到身体不适。如今大明初定,朕不想让半生心血付之东流,所以要为大明找一位合格的继承人,要不然,朕会死不瞑目的。” 徐达心中一紧,大声道:“陛下,您定能长命百岁。宫中的御医治不好,老臣为您搜罗全国的郎中,定要调养好身体啊。” “哈哈,生老病死,每个人都逃不过的,就算是贵为帝王又能如何?徐爱卿,不必再宽慰朕了。” 朱元璋摇摇头,目光中尽是一片坦然,作为从放牛娃一路登上了九五之尊的位子,朱元璋对生死看的很淡,究其一生,也没有寻仙问道的举动,只不过他某个不肖子孙,天天跟着一群老道学炼丹。 现如今,他心中最放不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将这大好江山延续下去。 “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你们这些人,都是炼丹的道士?” 朱拓瞧着眼前的一伙人,浩浩荡荡的,看起来有五十多位,这些人都是一身道袍打扮,臂弯放着拂尘,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肃王殿下,我们都是!” “对,贫道不光会炼丹,还会用尸体炼制金甲将士,炼成后变成了一具刀枪不入的傀儡,以一敌十不成问题。” “贫道会炼器物。” “贫道会阵法!” 这些人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 因为他们这些人的身份说好听点,是修道多年的道士,说难听点,就是街上招摇撞骗的神棍,平日里靠着给别人算命,卖点假药为生。 有时候生意不好,甚至还填不饱肚子。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竟然得到了肃王殿下的征召。 那位郭京,以肃王殿下的名义召集道士,尤其是还要求会炼丹的道士,他们这些神棍就会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是便鱼目混珠的混了进来。 混进来后,他们竟然发现,肃王殿下就好炼丹这一口,甚至为了炼丹,还要为他们修建上百亩的大宅子。 时来运转了啊! 他们这些神棍的目标都很统一,就是想要得到肃王的宠信,从此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 与此同时,他们也不由的看向夏京! 这是一位好人啊,有好处竟然想着他们!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夏京不由的挺胸抬头,傲然之意溢于言表。 他夏京只要巴结好肃王殿下的大腿,这些道士就会以他为尊,今后他夏京,一跃就能成为道家的领头人物。 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本王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个个身怀绝技啊!” 朱拓也非常高兴,拍着手掌,真没想到啊,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啊! 听听这些人的技能,炼丹、炼尸、炼器、阵法……这要是穿越到玄幻世界,高低能搞个宗门长老当当! 有了这些人才前仆后继的实验火药,那大明的火药事业岂不是要突飞猛进? “本王得你们这些人才,犹如周武王得姜子牙、刘邦得韩信、父皇得刘伯温啊!”朱拓亲切的拉着夏京的手,大声说道。 “殿下如此相信我等,我等愿为殿下效死!”夏京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尤其眼前这位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一时间心情激动,口不择言的说道。 “好,本王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朱拓拍着他的肩膀,饶有兴致的提议道:“事不宜迟,要不现在就让本王看看你们的炼丹水平。” “现在?”夏京愕然了几分,皱眉道:“大王,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炼丹呢?” “没事,本王让人送来炼丹器物。” 朱拓一挥手,吩咐下人几句话,那下人随即急匆匆的走开了。 没过多久,就有上百名锦衣卫赶来,那威武的样子,让这些道士面色大变。 什么情况? “没事,这些人以后就是你们的侍卫了,保护你们的人生安全,你们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一切花销,都由本王提供!”朱拓大笑道。 他们的待遇都这么高了? 众人狐疑的看着朱拓,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位肃王殿下对他们,似乎过于热情了吧? 第184章 这丹药怎么会爆炸呢? 五六十位神棍,诧异的看着那些士卒从马车上搬下来物资,放在空地上。 这些物资,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什么硫磺啊、硝石啊、木炭啊、甚至还有放烟花用的引线,这些玩意,确定是炼丹所需要的东西吗? 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呢? 他们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的问道:“殿下,这些玩意真的可以炼丹吗?” 朱拓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说道:“当然了,这种炼丹手艺是本王新研究出来的,一般人根本就不传授,本王教你们怎么做。” 众多神棍纷纷应承。 “就你,那个瘦子,把这些硝石研碎,对对对,再加入这种矿物质。笨蛋啊,你加之前就不能先称一下,记录一下二者之间的比例吗?” “那个,把木炭拿过来,放到这铜炉里面,插上引线。” 众多道士狐疑的看着朱拓,只见这位向来胆大包天的肃王殿下,此刻竟然站在二十米开外,对着他们大声指挥。 还有四周的锦衣卫,也是远远的观望,根本不凑上来。 这不由的让他们心中提心吊胆,这炼丹和自己想象中的炼丹不一样啊,怎么感觉后背凉嗖嗖的。 吕青皱眉,低声说道:“大王,您想用这些人来炼制火药?” “对啊。” 吕青还是觉得不妥,说道:“这些人虽然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可没犯什么王法,如今让他们去实验威力强大的火药,不大妥当吧?” 朱拓诧异的看了一眼吕青。 没想到吕青这个侠客,竟然还有圣母心。 “放心吧,本王知道分寸。刚开始实验的火药,威力又不强大,对他们生命没什么威胁,最多缺胳膊少腿的。而且,只要能把这火药实验出来,本王不会亏待他们的。” 朱拓解释了一句,便看着那些神棍鼓捣火药。 没过多长时间,那些神棍便把火药捣鼓好了,按照朱拓的要求,将硫磺、硝石、木炭按照一定的比例,放入铜炉中,然后封死开口,由一根引线连接。 可能是意识到这炼丹手法与以往不同,夏京错愕的看向朱拓,不由的问道:“殿下,这怎么炼啊?” “很简单,点着那根引线就行。”朱拓让人递过去一个火钳,又说道:“夏京一个人留下就行,其他人闪开二十步以外!” 闻言,众多道士纷纷闪开。 顿时间,中间的空地上,空荡荡的只留下夏京和一个铜炉。 夏京张了张嘴,一时间成了全场的焦点,为什么有点不适应,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呢? “殿下,掩护我靠近点行不行啊?” “你放心了,我们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保护你,一不对劲,就立马派人找郎中。” “啊?那贫道岂不是要完蛋?” “傻瓜,了不起重伤,要死哪有这么容易?” “点火!” 朱拓大声下令道。 夏京咬咬牙,将手中的火钳靠近引线,顿时间,他看到引线刺啦啦的冒烟,然后铜炉一阵剧烈晃动,随即轰的一声,化作了漫天白烟。 夏京吓的全身颤抖,差点瘫坐在地上,他耳朵轰鸣,只隐隐约约听见二十米开外的朱拓在大吼:“快上前查看,快,快,看看什么情况!” 听到这句话,夏京心头涌上一抹暖意,看来肃王殿下心中还是记挂他的。 “你们傻啊,看铜炉的碎片崩了多远,记录一下这次爆炸的威力有多大,还有这次实验的比例。真是笨死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夏京顿时如坠冰窟,透过烟雾,看着朱拓,颤颤巍巍的询问道:“大王,您管这玩意叫做炼丹?” “对啊。”朱拓瞧着夏京这样子,不由的有些可惜,这次爆炸声势挺大的,只可惜杀伤力太小,夏京全身被炸的像个煤球一样,可是身上连一点伤都没有。 “这哪里是炼丹了?” “这怎么就不是炼丹了?只不过遇上了炸炉事件!”朱拓很认真的胡诌道。 夏京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等炼的丹药是能吃的,吃了能延年益寿,甚至还能升仙。” “对啊,本王炼的名叫火药,火药、火药,也是属于药啊。再者说,本王炼的火药,升仙速度比你们快多了,全程无痛苦。” 夏京愣了。 不光他愣了,就连那些忙碌的神棍,也都齐齐发愣了。 “大王,这玩意威力太大,可是有危险的。” “放心吧,你们都是修道的,身怀绝技,大不了布下阵法,或者搞点傀儡,再不济给自己制个刀枪不入的盔甲,总有办法保护好自己的。” “那大王的意思,是以后就让我们炼制这种火药?”有人不敢置信的问道。 “没错!” 这个时候,所有神棍都反应过来了,肃王殿下哪里是要炼丹的,分明是拿自己当小白鼠啊。他自己怕危险,不敢亲自下手研究火药,就忽悠他们这些人。 好家伙,肃王殿下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是吧? “殿下,其实贫道不擅长炼丹,还请殿下让我回……”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周围健壮的锦衣卫眯了眯眼,流露出不善的眼神。 朱拓脸色一变,大声叫道:“你们乃是修道之人,以救济天下苍生为己任,遇到一丁点困难就要退缩!你们对得起你们身上的道袍吗?你们要是再敢提“回去”这个词!” “信不信本王活剐了你们!” 众人脸色齐齐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 此时的朱拓,在他们眼中,就犹如地底钻出的恶魔一般。 第185章 你奈我何? 天气凉了,树叶黄了,一片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天空那么蓝那么高,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 秋高气爽之际,正适合踏秋游玩。 士子文人结对相伴,在名胜古迹、环境幽雅之地赏玩,填诗作词。 陶宁带着众多文人,笑意吟吟的说道:“诸位同僚,你们看此地依山傍水,视线开阔,倘若在这里修建府宅,每日悠闲自在,好不快活啊。” “哈哈,陶兄,你未免也太会享受生活了吧?”众多文人纷纷附和。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兄这是得到了靖节先生(陶渊明)的真传。” “哈哈,靖节先生姓陶,陶兄也姓陶,说不定是一脉相承啊。怪不得这么悠闲。” 陶宁也很高兴,指着远处说道:“在下不才,今年在此地买了五百亩的田地,打算来年盖个府邸。到时候,邀请大家入府做客。” “陶兄家境殷实啊!” “做陶兄的朋友,我们真是荣幸。” 大家言笑晏晏,陶宁领着他们过了一个缓坡,然后陶宁刚想为他们介绍,突然间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他面前,上百亩田地坑坑洼洼的,还有难闻的焦臭味。在这片田地上,有好几十个道士装扮的家伙,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看样子,似乎在炼丹药? 在远处,还有数不清的工匠正在修建围墙,看样子,是打算把这一块田地给围起来。 陶宁头脑顿时懵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他身后的老仆沉思道:“没错啊,少爷,咱们买的地就是这里啊,老奴记得清清楚楚!” 陶宁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一群道士侵占了自己的田地,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应天城衙门的官吏是吃干饭的吗? 他身为翰林,对于此事决不能容忍! “去将他们领头的叫来!”陶宁冷冰冰的吩咐道。 “是。” 老仆赶紧去找人了,没过一会儿,夏京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此时夏京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脸上担惊受怕,似乎刚经历了不好的事情。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的?不知道这片田地是谁的吗?简直就是胡闹!”一见到夏京,陶宁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夏京也不还嘴,委屈巴巴的说道:“敢叫公子知道,我等也不愿意在此地炼丹。可……可那位大人逼迫我们的,他扬言我们要是私自离开,就要把我们这些道士全砍了。” “什么?!” 陶宁大惊! 砍人?在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人? 他身为大明翰林院官员,肩负着大明的希望与责任,甚至还能在秋季的经筵典礼中充当值讲、主持科举考试以及撰写文史、祝文、碑文等,职责不可谓不重。 此时见到这种情况,不由的怒火中烧。 “是谁?是谁逼迫你的?!报上他的名字!”陶宁喝问道。 夏京摇摇头,他不敢说,自从被朱拓威逼利诱炼丹以来,他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没有一天能睡好觉。 就算在睡梦中,也做梦梦见那火药的爆炸。 火药的威力越来越大,他们这些道士时常被炸伤,好歹他们有一些保护手段,所以现在还没出现死亡事件。 可即便如此,肃王殿下依旧不满意,要求他们继续加快实验,最好能研究出一炸一大片的火药…… 每当这个时候,肃王殿下都会亲切的拍着你肩膀,鼓励你为大明发光发热。 肃王殿下不是让他们发光发热,而是要让他们变成光和热啊。 与肃王殿下相比,他们这些坑蒙拐骗的道士,显得是那么的可爱与善良。 “没关系,你尽管说,我会出手的!” 夏京向着远处努努嘴,说道:“那位大人物就在那里,您不妨亲自去找他。不过他脾气可不太好,你要是惹到了他,小心他往你脖子里塞炸药。” “他敢!”陶宁一瞪眼,毫不畏惧的向远处走去。 他身后的士子纷纷跟上,身为翰林院的修撰,他们身上自带文人的傲气。 当然了,他们的出身也都不平凡,各个非富即贵,尤其是陶宁,出身更是不凡。 陶宁瞧着朱拓的衣着华贵,料定他不是普通出身,但是陶宁依旧有自信,自报家门道:“这位兄台,我乃是苏州陶氏之后,曾是洪武十八年的进士,如今是翰林院的修撰……” 朱拓看着这群像苍蝇一样凑上来的文人士子,皱眉道:“关我屁事?!” 陶宁闻言,差点左腿绊右腿,摔倒在地。 往常别人听到自己的介绍,都会萌生敬佩之意,眼前这个人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陶宁冷哼一声,口中冷冷道:“这片田地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现在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今日,你若是不掏出五百两银子,这件事情就不能算完!” “我就不掏,又能如何?”朱拓闻言,好整以暇的问道。 陶宁没见过这么嘴硬的家伙,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恶气,大声道:“瞧你身上的穿着,不过是富贵子弟,我告诉你,我乃是官宦之后……你既然不掏出银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陶宁一挥手,跟在陶宁身后的两三个家仆,就要围住朱拓。 可是他们的身形刚刚移动,一旁的吕青缓缓从剑鞘中将剑抽了出来,用低沉的口吻说道:“你们既然想动手,那就是做出了豁出性命的觉悟?” 这三四名家仆脸色微变,看吕青那气势,仿佛真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他们喘不过来气。 “装腔作势,难不成你敢出剑?”陶宁大吼,吩咐着家仆上前。 一名家仆大叫一声,就想向朱拓冲去,吕青一个侧身避开此人的攻势,反手一间削过那人的大腿。顿时,那人大腿被划出一道伤口,血流如注。 吕青的功夫,远不是这些家仆可以相提并论的,只见他的身形急掠间,这三四名家仆纷纷栽到在地,看的陶宁惊掉了下巴。 就连跟着他一块的文人士子,此时也震惊了。 吕青长剑入鞘,右手向前一探,拽着满脸震撼的陶宁,将他拽到朱拓的面前。 陶宁面色涨红,他从未见过朱拓这种如此厚颜无耻、嚣张跋扈之人,强占了他的田地,竟然还敢揍他,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于是气急败坏的骂道:“识相的就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有你好瞧的!” 作为天生乐子人,朱拓俯下身子,笑眯眯的问道:“你个小垃圾,我就算不放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陶宁彻底失去了文人的温文尔雅,大叫道:“家师乃当朝大儒黄子澄!” “他个老垃圾!”朱拓十分不屑,站起身子,傲然道:“家父洪武大帝!” 第186章 朕打死你! 一众文人士子被震撼住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好家伙,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嚣张跋扈、无法无天的人,竟然是肃王殿下。 也对啊,在京城能横着走的人物,除了肃王,还能有谁呢? 夏京脸色涨红,手足无措的看着朱拓,缓了好久,才犹犹豫豫的说道:“就算您贵为皇子,可是也不能强买强卖别人的田地啊!” “我不给钱,就不算强买强卖喽!”朱拓手一摊,很是坦然的说道。 陶宁睁大了眼睛,艹,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过呢,这片田地对本王有大用处。你要是实在想要,倒也不是不行,瞧见那群道士没有,跟着他们一块炼丹,本王让你天天在这里,行不?” 朱拓在陶宁惊恐的目光中,在他面颊上轻轻拍了拍,仿佛随时狠狠的给他一拳头,打落他几颗牙。 “别想着和本王讨价还价,本王在草原上手起刀落,一刀一个胡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连那首领鬼力赤,被本王亲自砍了脑袋,然后当了本王的夜壶。” 陶宁不敢置信,眼前的这人,简直太可怕了! “那我不要了,这片田地免费送给殿下了。” “滚吧!”朱拓满意的点点头,吩咐吕青放开他。顿时,陶宁带着一群文人士子忙不迭的逃走了。 吕青瞧着他们的背影,询问道:“大王,这些都是翰林,万一向陛下告状怎么办?” 朱拓不屑的一笑,傲然说道:“本王对大明是有大功绩的,父皇怎么可能责骂本王?再说,这只不过是一群儒生,父皇生平最讨厌儒生,定然不会听他们一派胡言。” “真的吗?” “本王已经摸透了父皇的脾气,高兴地时候喊你虎子,不高兴的时候骂你逆子……以本王最近的表现,父皇定然天天喊本王虎子。” “逆子!!!” “你瞧你做的好事,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简直是要气死朕!” 皇宫中,朱元璋愤怒的拿着手中鞋子,盯着面前的朱拓,愤怒到了极点。 朱拓立马换上了笑脸,不自觉的离朱元璋远了几步,陪笑道:“父皇冤枉啊,儿臣不知道犯下了什么罪,您为何如此生气啊?” “瞧瞧,瞧瞧,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朱元璋从案台上拿着一摞折子,大骂道:“你这个逆子,就不能消停几天吗?天天在搞什么东西?” “什么?儿臣被人弹劾了?”朱拓吃惊的问道。 朱元璋点了点头,喝道:“今日刚送来的!” 朱拓兴奋地搓了搓手:“哎呀呀,没想到竟然有人弹劾儿臣?有几个人啊,让儿臣瞧瞧有没有牌面。” 朱元璋瞧着朱拓犯贱的样子,心中火气更盛,你有没有搞错,你这是被弹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表彰了呢! “父皇,儿臣因为什么事被弹劾的。” 朱元璋冷声道:“你的罪状有两条,第一条就是强占别人田地,尤其这个人还是陶宁,现在翰林院那边都炸锅了,说是什么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求你闭门思过。” “第二条呢?” 朱元璋紧紧地盯着朱拓,眯着眼睛,呵斥道:“这第二条,是说你跟着一群道士求仙问道,甚至还大张旗鼓的炼丹。” “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朱拓信服的点点头,道:“这里面说的内容,其实都挺对的。” 朱元璋眼眸中闪烁着寒意,站起身大骂道:“朕如今七十余岁,已经到了古稀之年,尚没有长生之意,你现在还不到二十岁,竟有如此想法?!” “父皇,儿臣这是炼火药啊,不是炼丹。” “炼火药用的着这么多道士吗?”朱元璋怒斥,大声道:“这火药不过是术士做法用的,或者用于民间放鞭炮,你研究这个干什么?” “父皇,您想的太简单了,这火药可是有大用处,要是研究得当,以后用于打仗,绝对能给敌人造成杀伤。” 朱元璋根本就不相信,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以为朕不知道火药吗?在大明与北元的战争中,这火药已经被应用了,制出来了火铳和炮,不过打出来的是铁球,根本没什么威力。” “父皇,你这简直是妇人之见,这个火药啊作用可大着呢,儿臣该怎么给你形容呢,反正给你讲了,你估计也听不懂……” 朱拓正说着话,余光看到朱元璋的脸色不对,立马换上了笑脸,道:“是儿臣孟浪了,父皇什么都懂。” 朱元璋叹口气,询问道:“当真不是炼丹?” “咱们父子之间,还能不能有点信任了?本王像是会炼丹的人吗?就算以后炼丹,也是等到本王快死的时候啊。” “嗯,拓啊,千万不能听信那些方士所言,他们善于蛊惑人心。你在做任何事情前,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让周围人左右你的想法,知道吗?” “儿臣明白,现在那些神棍别说蛊惑儿臣了,见了儿臣,都是吓的掩面而逃。” 说完了这件事,朱元璋又说道:“朕已经决定了,让蓝玉前往边关,过几日,你去送送他。” “父皇放心吧。” 朱元璋提醒道:“蓝玉是一把锋利的剑,但是不得不防,朕虽然下令让他担任元帅,可是他只有决策权,没有统兵权……即便是这样,朕还是不放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蓝玉要是率军谋反,那谁能拦得住?” “放心吧,父皇,真要有了这一日,儿臣有信心拿下蓝玉。” 朱元璋不相信任何人,多年的经历让他养成了多疑的性子,就算是大臣们私下聚个餐,他都要派锦衣卫去偷听。所以面对蓝玉这件事,他始终不愿意让蓝玉离开京城。 “要不,给蓝玉找一个幕僚吧,也能约束他……你的属官姚广孝如何?善谋多智,跟在蓝玉身边,应该能治住他。” “万万不可!”朱拓大惊,急忙阻止道。 第187章 送别 战前要做的事情很多,战后要做的事情更多,这次取回了漠南地区,自然是要设立郡县的。漠南地区的疆域堪比河套地区,而这么庞大的疆域,人丁稀少,并且大多是塞外人口。 所以说,管理起来,是很麻烦的事情。 除去内政,军事上也不能松懈。 蒙古的马哈木需要时间,让他能腾出手来去征服其他蒙古部落。 可是大明同样需要时间,去消化那些占领的疆域。尽快的将大明文化传播出去,去同化那些蒙古人,让他们不再视大明人为敌,而是要视大明为主。 还有通商,只要商业流通起来,各类物资不断交换,大明才能将触手伸向草原深处,扼住草原诸族的经济命脉。 “蓝将军啊,草原乃是宝地啊,这里必须是要好好经营的……绝对不能荒芜……” 今天是蓝玉离开的日子,朱拓特意为他送行。 蓝玉皱着眉头,摇头道:“草原一望无际,本就是蛮夷之地,语言风俗与大明有异。咱们大明刚立国时,曾想着经营河套地区,可是经营起来很麻烦,官吏也管不住那些胡人。” 蓝玉想不明白,看似朱拓对什么都不在意,可是仔细研究朱拓的做事风格,就很清楚的发现,朱拓对疆域有一种偏执。 似乎一直想要扩大大明的版图。 在岭南时是这样,攻打蒙古时也是这样,甚至在晋地还与燕王朱棣有信件往来,商谈攻打朝鲜一事,只不过担心朝廷不答应,这才作罢。 朱拓得意的说道:“蓝将军,你意思是说,父皇搞不定的事情,要被本王搞定了?本王比父皇更厉害?” 蓝玉脸黑了黑,他的话重点是这个吗? 主要是蒙古地区不好治理。 “本王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如今不开疆扩土,以后子孙会骂咱们的。咱们大明啊,绝对不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要集中一切力量干大事,把疆域变得大大的,让太阳在大明境内永不落下。” “穷兵黩武,好大喜功!” “哈哈,反正你在边境好好干吧,本王最近在捣鼓火药,等什么时候研究出了红衣大炮、燧发枪,首先交给你使用。” “那是什么东西?” 朱拓沾沾自喜道:“是一种威力特别巨大的武器,有了这武器,别说是奇袭蒙古了,你甚至能带着五千人奇袭佛朗机,打的佛朗机人抱头鼠窜。” 蓝玉摇了摇头,说道:“佛朗机距离大明有数千里,真要带着士卒去那里,恐怕还没抵达,就已经死伤大半了。” “这就涉及到大航海了……算了,本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但是你记住,今后咱们大明会不断的开疆扩土,需要能征善战的武将。” “嗯。” 与蓝玉一同离开的,还有几十个儒生,这些儒生算是分到漠南当官吏的,同时也负责教化一事。 朱拓看到他们不知所措,眼眸中还流露出浓浓的害怕,便宽慰道:“本王知道你们各自的想法,你们在京城不受重视,便想要去塞外寻找晋升的机会,可是塞外条件艰苦,你们心中很担忧。” “不过本王想告诉你们,你们身上肩负的任务很重,不单单是管理治下的百姓,更重要的是教化。这个教化,比抵御外敌更重要,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为了大明的繁荣昌盛。” 朱拓说的很认真。 但是这些儒生更害怕了,因为据知情人透露,每当肃王认真说事情的时候,往往就是要给你挖坑了。 “等有朝一日,你们返回京城时,本王摆下酒宴,为你们庆功。” 众人赶忙拱手行礼,口中称道:“不敢。” 看着蓝玉一行人的背影,朱拓一脸感慨,自我夸赞道:“如果后世有历史课本,那么对今天本王的评价,大概就是掀开了明朝文化大传播的新篇章啊!” 吕青想不明白,为何朱拓如此热衷教化。 送别他们后,朱拓又去了炼丹的地方巡视一圈。 如今经过一个月的发展,工棚已经初步搭建起来了,那群道士炼丹也变得熟稔了,不会动不动就哭着喊着要回家。 看样子,应该是认命了。 当然了,随着实验数据的完善,火药的威力越来越大。 好在他们的保护措施齐全,这才没有出现炸死事件。 可即便如此,他们在做实验的时候,一个个也是吓的腿软。 受限于当前的实际,朱拓虽然知道科学的方向,可是很多工作都是长期才能见效,非一日之功。 杨荣和石景同两人负责理论知识,道士神棍们负责实践,理论联系实践,科学之路才能走的更远更稳。 朱拓这般上蹿下跳,甚至还公然炼丹,自然引来了那些儒生的不满,他们化作一个个的网络喷子,对朱拓的科学门不断进行攻击。 不过他们不敢对朱拓进行人身攻击,也不敢骂朱拓的长辈。毕竟,朱拓的老爹是洪武大帝。 黄子澄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找来陶宁,质问道:“你为何非要弹劾肃王?” 陶宁一脸的不服气,大声道:“师父,那肃王欺我弱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占地炼丹去,他做了这么多恶事,我弹劾他又怎么了?” 黄子澄呵斥道:“你弹劾他也就罢了,可是你们翰林院怎么一拥而上?” “师父,那肃王无道,不仅强占我的田地,甚至还明目张胆的炼丹。身为堂堂皇子,不学无术,和一群神棍整日厮混,甚至还创出了什么科学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陶宁看不过去,势要弹劾他!” 黄子澄骂道:“肃王虽然性格乖张,但是如今刚刚击败蒙古联军,声势正隆,远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在朱拓上次离开京城,前往晋地之前,朱拓曾和黄子澄等儒生发生过激烈的辩论,甚至朱拓还堂而皇之的在经筵上大讲科学之精神,引得他们这些儒生破口大骂。 最后,朱拓成功把他们带到了沟里,利用文字狱,一波带走了上百名儒生。 前尘往事,依旧历历在目啊。 说实在的,黄子澄现在,已经对朱拓产生心理阴影了。 第188章 去礼部! 不过在陶宁看来,黄子澄年龄大了,之前又被朱拓打击了,没心气了,对朱拓这种恶贼开始妥协了。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陶宁身为翰林院的冉冉新星,绝不向罪恶势力低头。 黄子澄骂道:“你失心疯了是吧?那朱拓何许人也?可是皇子的身份,你招惹的起吗?” 陶宁摇摇头,说道:“他虽然是皇子身份,可不过是十八皇子,又是庶出,有什么招惹不得的?” 黄子澄觉得陶宁简直疯了,于是苦口婆心的劝道:“朱拓绝不是普通皇子可以比拟的,在陛下的心中,朱拓的地位可以和皇太孙相提并论!上一次,陛下为了朱拓,敢直接入狱百名儒生,还有这一次,蓝玉为什么还能当上镇关元帅,听说还是因为朱拓的上奏。” “你这是在玩火,小心玩火自焚!” 陶宁一脸严肃,大拜道:“师父,您既然看清了其中局势,为何还要退让呢?” “您难道没有觉察到,皇太孙正在失宠吗?您身为太傅,与皇太孙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没有一点危机感吗?” “觉察到了,又能如何?”黄子澄呵斥道。 陶宁眼眸眯了眯,缓缓说道:“既然觉察到了,那就不能让肃王的名声太好,要不然就会对皇太孙造成威胁。再者说,法不责众,我等上书的奏章有理有据,陛下总不可能给我们来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黄子澄犹豫了片刻,长叹一声,说道:“我主要担心肃王朱拓挟私报复,唉,你不知道,他这人心眼小,报仇不隔夜……” 闻言,陶宁反而放轻松了。 一脸淡然说道:“有什么好怕的,最近一段时间,我就不离开翰林院了,吃住都在这里,肃王再怎么嚣张跋扈,总不能跑到翰林院来揍我吧?” “说的也是。”黄子澄点点头。 “父皇,这是哪个小子污蔑儿臣?!您把他的名字报出来,儿臣现在就带着人手,夷平他的府邸!” 皇宫中,朱拓大叫道。 “还是陶宁。” “之前儿臣警告过那小子,没想到那小子如此顽固,竟然还敢上书。父皇,儿臣现在就找人,打碎他的牙齿,让他以后还敢污蔑儿臣。” “他还会写字呢?” “那儿臣就掰断他的手指。” 听着朱拓胡言乱语,朱元璋捂了捂心口,这小子天天在这里转悠,自己最起码少活十年。 “难道你一点批评都接受不了吗?难道你就如此独断专行吗?”朱元璋骂道。 朱拓长叹口气,委屈道:“父皇,您是知道的,儿臣一向对大明忠心耿耿,从没有过二心。而且这陶宁污蔑儿臣的话,也是无中生有,儿臣炼的是火药,是能够提升大明国力的火药啊。” “嗯,朕知道。” “儿臣被别人如此污蔑,简直心如刀绞,甚至连求死的心都有了。父皇,要不让儿臣回岭南吧,岭南那地方还需要人镇守,万一那些土司不老实,趁机攻打岭南怎么办?” 朱元璋眯了眯眼,冷声道:“别在这装委屈,朕知道,你每天过得比谁都快活。如果岭南有事,那就让你的太尉先回去,你留在京城。” “为何啊?父皇!”朱拓一脸愕然。 “你不是想要成婚吗?朕打算年后给你完婚。” 听到这话,朱拓不由的撇撇嘴,叹气道:“父皇,您能不能别画大饼了,当初说好的尽快完婚,后来去草原时,又说从蒙古回来就完婚,现在得了,又推到明年春天了。” “大丈夫志在四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吗?再者说,距离年后还有多久?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三月又三月,三月又三月,父皇,这都已经十个月了!换做别人,孩子都生出来了!”朱拓忍不住抱怨道。 朱元璋不理睬抱怨的朱拓,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说道:“另外,最近一段时间,朕打算把你送到礼部……” “父皇,您没搞错吧?儿臣去礼部?”朱拓愕然问道。 “嗯,有什么问题吗?” 朱元璋心中想的很清楚,朱拓最被人诟病的是什么? 不是能力不足,也不是手段不行,而是朱拓这个性子啊,该怎么形容呢,不服管教、肆意妄为、想一出是一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就比如这次炼火药,要是朱拓先向朝廷说明原因,那朝廷经过讨论后,或许会同意朱拓的想法。 可是呢,朱拓一声不吭,强占了别人的田地,又抓了一批神棍,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炼丹举动,这才引来了儒生的攻讦。 “父皇,您为什么非要让儿臣去礼部呢?” “让你学礼。” “儿臣的礼数周到,做事循规蹈矩,从未有过逾越之举,父皇,要不还是算了吧?” “呵呵,你说的话,狗听了都摇头。” 朱元璋认真的看着朱拓,劝道:“朕让你去礼部,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与那些儒生势同水火,关系非常恶劣。朕将你安插到礼部,是让你与那些儒生亲近亲近,打好关系。” “亲近他们?他们也配?!” 朱元璋一瞪眼,骂道:“你可以轻视他们,可以辱骂他们,但是你不能不用他们!倘若百姓是大明的基石,那这些儒生就是栋梁,二者缺一不可,才构成了这大明这间房屋。” 其实朱元璋从骨子里也瞧不上儒家那虚张声势的一套。 在洪武元年,徐达率军攻下了山东,天下大势已定。 山东当代衍圣公孔克坚称病,不肯去见朱元璋,只是写了一章奏表。朱元璋看完就彪了,好家伙,当年北元入主中原时,你屁颠屁颠的前去祝贺,到了我这就称病来不了? 吓的孔克坚的病当场就好了,立马星夜兼程赶往了金陵。 再后来,洪武二年时,朱元璋亲自颁布圣旨曰:孔庙春秋释奠,止行于曲阜,天下不必通祀。 意思就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必祭祀至圣。 当时文人士子差点就炸锅了,吵着闹着上书,甚至还有儒家大佬上书:夫子可是教化万世的圣人,天下无人不尊孔,所以天下人祭祀孔老夫子是国本。没有三皇就没有人民,没有孔子就没有道统…… 最后把朱元璋逼急了。 老朱是啥人,那可是白手起家把纵横亚欧的蒙元打成弱鸡的猛人,面对满朝非议,就是一个态度: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第189章 大眼瞪小眼 翌日早朝,朱拓被迫参加,站在最后一排,准备老老实实当个背景板。 可是朱拓这个人,他本来就挺引人注目的,凡是有官员瞧见他,都不禁在他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活脱脱像看珍稀保护野生动物一样。 好歹这种情况没持续多久,朱元璋在御殿升座,开始了今天的朝议。 按照惯例,朝议的内容无非是那几样,什么地方需要赈灾,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国库的钱粮收纳多少,支出多少。 临近中午时,政事议的差不多了。 朱元璋敲了敲桌子,看向了最后一排朱拓,说道:“最近,肃王朱拓被诸多翰林弹劾,今日,朕把他叫来,特意让他上奏自辩。” 本来站了一上午,众多官员都困了乏了,听到这个,顿时精神了起来。 无论是敌是友,齐齐化作乐子人。 这几日,弹劾朱拓的奏章不降反增,每天都有好几本,只不过肃王朱拓一直没什么反应,这也让不少翰林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可谁也没想到,今天朝议的大头,竟然是批判肃王朱拓?!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龙椅上的朱元璋一脸威严,严肃道:“朱拓,诸多翰林上奏的奏章中指出,说你不服管教、强占他人田地,甚至还公然炼丹,这是不尊礼法、无德无行,你可有什么说的吗?” 文官武将齐齐诧异,陛下口气这么狠? 难道肃王殿下失宠了? 朱拓撇撇嘴,捏着鼻子认道:“诸位翰林所言,句句属实。儿臣知错了,甘愿认罪!” 这下子,殿中的文武大臣更震惊了,肃王殿下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了?直接躺平了? 不可能吧?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朱元璋叹道:“唉,你养成今日的性子,其实也怪朕,朕平日里对你疏于管教,再加上你早早地去了岭南就藩,所以才会这样。” 朱拓认同的点点头,叹道:“父皇,儿臣对照他们所上奏的内容,诚心诚意的自我剖析、批评,通过开展座谈会、面对面交流等形式,认真反省了存在问题和根源。” “下一步,儿臣对照存在的问题和根源,举一反三,制定详细的整改方案,解决痛点、难点……” 众多大臣听得目瞪口呆,眼前的这两个人,怎么像表演双簧一样?! 朱元璋摆摆手,道:“针对你这种情况,朕已经有了想法……你不是不知礼吗?这样好了,礼部尚书张智出列!” 张智拱手行礼。 朱元璋看着他说道:“肃王朱拓不知礼也,你身为礼部尚书,负责典礼、礼仪、祭祀、宴餐和外交事务,正好可以教他识礼,从今日起,肃王朱拓便进了礼部,暂时兼任礼部司务。” 啥?肃王殿下要进礼部? 众多大臣听得恍恍惚惚,逻辑上好像挺对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因为肃王不知礼,所以就要学习礼仪规矩,于是乎摇身一变,就进了负责礼仪、祭祀的礼部? 这是什么道理啊? 尤其是如今的礼部尚书张智,在朝堂上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知所措。 一般来说,朝议和他没什么关系,毕竟朝议商谈的是政事,他礼部逼格高、事务少,很难有拿到朝堂上商议的事情。 尤其是听到陛下批判肃王朱拓时,他完全就是看乐子的心态。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谁能想到,乐着乐着,就乐到了自己身上,以后这个无法无天的肃王殿下,要进自己的礼部了? 那自己礼部以后不得被闹翻天啊! “陛下,其实肃王殿下知书达理,懂礼貌、知进退,不必进礼部的啊……”张智违背良心说道。 听到赞美,朱拓顿时乐了,笑着道:“父皇,您听见没有,这是来自礼部尚书的认可,要不您让我回……” 朱拓话还没说完,就瞧见朱元璋那冰冷的目光。顿时,最后几个字咽进去了。 “张爱卿,你不必多言,肃王什么品性,在座的诸位爱卿心中都清楚。进了礼部后,让他多熟悉礼部的规章制度,还有一些礼法……放心好了,你随意管教,朕绝不多问。” 张智满嘴苦涩,话虽这样说,可肃王殿下啊,性格跳脱,谁能管得住呢? 他还想再说几句,却被朱元璋大手一挥儿,说道:“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朝议后,朱拓和张智大眼瞪小眼。 朱拓率先问道:“张大人,咱们礼部在什么地方?离肃王府远不远?” 闻言,张智嘴角抽了抽,好家伙,你连礼部的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 唉,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在城南的宣仪胡同。” “哦,那咱们礼部主要是干什么的?有几个部门?有多少人呢?”朱拓追问道。 张智无可奈何的将礼部具体情况介绍了一遍,苦口婆心的说道:“肃王殿下啊,您是皇子,又是藩王,按照礼法来说,藩王是不能担任朝廷官位的。” “对啊,本王知道啊。” “那您为什么还要进礼部呢?” “你以为本王愿意吗?本王巴不得现在就回岭南作威作福呢。说真的,你这什么礼部啊,本王真的不稀罕,从来没打算要进这个礼部。” “那您为什么不找陛下说明原因呢?” 朱拓耸耸肩,无可奈何的叹气道:“你身为礼部尚书,怎么不找父皇说呢?你年龄大,说不定父皇看你身子骨孱弱,不会下令揍你。” 第190章 提督四夷馆 朱拓和礼部尚书张智唉声叹气,摇头不语。 张智沉思了片刻,说道:“肃王殿下,整个礼部掌管文教礼仪以及对外事务,您想主抓哪一块?” 朱拓哦了一声,说道:“其实本王也不知道想干什么,有没有不用干活的部门,薪酬又高,平时还能翘班的活计?” 张智:“……” 他想了许久,有些犹豫的说道:“倒是有这样一个部门,但是肃王殿下,您不一定乐意啊。” “你先说说。” “礼部中,有一个衙署叫做四夷馆,这四夷馆主要有三项职能,一是培养外事翻译,包括一些留学生和翻译员。” “二是翻译外国文书,或者把咱们大明的文字翻译成外文,向藩属国传达,顺便搜集外国情报。” “三是接待外国来宾,与他们会谈,彰显咱们大明的大国风范。” 张智说的这些,确实是四夷馆的职责,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说出来。 四夷馆这个衙署非常不受重视,连个带品级的官员都没有,甚至都不和礼部在一个大院,孤零零的一座大院甚显凄凉。 谁料朱拓听到这个四夷馆的职能后,顿时两眼放光,说道:“这个好,这个好,本王最擅长和外国人打交道了,而且本王精通十来种外国文字和语言,以后四夷馆就交给本王了。” 一听这话,张智反而有点怂了,不放心把四夷馆交出去了。 劝慰道:“殿下,这四夷馆虽然不受重视,但也是与外国沟通的桥梁。咱们大明与他们会谈,自当雅量,彰显咱们大明风范,您说话时,最好别带脏话……” “放屁,我尼玛什么时候带过脏话?再说,不过是一群蛮夷罢了,咱们与他们会谈时,要彰显拳头的威力,让他们打心眼里敬畏咱们大明……” 张智大惊失色,随即开始说教。 不得不说,当礼部尚书开始说教的时候,说话还是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的,说什么身为皇子,应当恪守本分,尤其是藩王,要让自己的品德受到别人尊敬…… 然后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尧舜之风”、什么“之乎者也”之类的。 引得朱拓哄堂大笑,说道:“张大人呐,你就放心好了,本王打小就懂礼貌,就像司马光一样,见了比自己年长的皇子,都先让给他们梨子吃。” 张智愣了好一会儿,才提醒道:“让梨的那个不是孔融吗?” “咦,那司马光干什么了?” “砸缸。” “无所谓了,本王的意思是说,本王的品德像他们一样,做好事不留名。走走走,带本王去看看这所谓的四夷馆。” 礼部下辖的四夷馆,坐落在应天府城东北的礼部大院旁,占地规模不大,有仪制、主事、精膳等职务。 当听说肃王殿下和礼部尚书前来的时候,主事王普急忙迎了出来,笑着询问两人为何前来。 “嗯,本王以后要在四夷馆当值了。”朱拓淡淡说了一声。 王普一听,顿时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一旁的尚书张智,急忙询问道:“张大人,肃王殿下说的是真的吗?” 要是四夷馆成为了肃王殿下的下属,那可就坏菜了。 全京城谁不知道,肃王殿下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要是不慎怠慢了这位肃王殿下,让这位肃王殿下削了他的官,尚书也难以插手干涉。 “当然是真的,肃王殿下仁德友善,提辖四夷馆正是恰到好处。” 王普惊呆了,看着一向被称为老实人的张智,这种违心之言,也好意思说出口。 “张大人啊,下官只是觉得四夷馆庙小,容不下肃王殿下这尊大佛。要不您在礼部找个其他官职,让肃王殿下前去就任?” “正因为四夷馆庙小,所以才能让肃王殿下尽情的发挥才能啊。” 王普满嘴苦涩,好家伙,您纯粹是不想担事,才想着把肃王殿下扔给我。 “主要是下官最近繁忙,朝鲜那边的使者近日前来,下官一直忙着招待他们,无暇招待肃王殿下啊,张大人,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能者多劳嘛,你白天陪着肃王殿下,晚上去陪朝鲜的使者,两不耽误。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是四夷馆的主事,要有担当和奉献精神。” “你们搁这踢皮球呢?” 听着两人的对话,朱拓哼了一声,叫道:“本王来礼部是帮你们处理事务的,又不是给你们找麻烦的,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像是过丧了一样。” “殿下,慎言,慎言,咱们是礼部,要注重礼仪。” “慎言个屁,本王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张智长叹一声,好好的礼部怎么混进来一个这玩意? 等张智走后,朱拓瞧着这四夷馆的规模,不由的皱皱眉,说道:“按理来说,这四夷馆负责外交事宜,称得上是大明的门户,怎么看起来还有点破败呢?” 主事王普答道:“启禀肃王殿下,这四夷馆说是负责外交。其实实际上,稍微大点规模的使团,都会由朝廷亲自接待,而咱们接待的使团,都是那些不入流的。” “那四夷馆平时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主要就是翻译各国的文字,或者将咱们大明文字翻译成外国文字。” 说着,王普将朱拓领进屋,只见在屋内,有十几个文吏,在埋头写字。 众人在见到朱拓器宇轩昂、衣着华贵,并且主事王普还陪在一旁。 他们都知道,这位肯定是大人物,不由的站起了身。 朱拓站立,一脸傲然,对着屋内众人道:“本王是肃王,奉命提督四夷馆。” 众人一阵恍惚,卧槽,肃王殿下要管理他们四夷馆了? 怎么可能? 人群自动安静了下来,都目光炯炯的看着朱拓。 朱拓摆摆手,说道:“本王其实也没什么事,主要是咱们四夷馆责任重大,负责大明的外交事宜。以后,随着咱们大明不断的开疆扩土,四夷馆也会变得越来越重要。” “你们好好干,只要能干出来成绩,本王就会给你们封赏。不光你们有赏,就连你们的媳妇、孩子,也统统有赏。” 众多官吏老神安在,假装用心听着,其实都没当回事。 身为文人,画大饼、打鸡血,那简直就是必备技能,在四夷馆工作了这么多年,早就熟悉了这一套。 第191章 要相信本王! 其实当朱拓击败蒙古联军的时候,朝鲜的皇帝李成桂就害怕了。 早在洪武二十一年,朝鲜大将军李成桂发动政变,将朝鲜王朝变成了李氏天下。 掌握朝鲜王朝大权后,就带着朝鲜王朝向朱元璋称臣纳贡,愿世世代代奉大明为主。 但是棒子国家有一个尿性,就是天大地大,谁也不服,就算表面上向大明称臣纳贡,但是背地里还和蒙古部落眉来眼去。 而且这李成桂也相当厉害,武艺非凡,智商极高,还未登上皇帝的宝座前,他曾率军打败过红巾军,也打败过倭寇,绝对是身经百战,被誉为“朝鲜战神!” 与大明战神堪称卧龙凤雏。 所以呢,李成桂在背地里也搞一些小动作,例如他私底下攻占大明东北一些地区,反正大明东北部严寒,人口稀少,大明就算是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呢,大明再次战胜蒙古部落的消息传到朝鲜后。 李成桂很识时务,麻溜的派来使团,前来为大明庆贺。 使团已经在京城呆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也见识到了应天府城的繁华,那街上吆喝不断的小贩,来来往往的行人,巍峨壮观的城墙,还有那让人流连忘返的秦淮风光。 在他们看来,大明的整体实力不可谓不恐怖。弱小的朝鲜与之相比,如同蚍蜉与大象。 不过他们国家也有优势,比如说在位于东北部,交通不便,天气严寒。 从前,大隋曾亲自出征高句丽,最后落得惨败的下场。 而之后的大唐也好不到哪去,虽然是取得了大胜,但是唐军也伤亡惨重。 有使团从千里之外而来,王普便亲自负责招待事宜,为了体现大国风范,各个方面力求尽善尽美,不被外国使臣挑出毛病。 大明招待外国使团就这点不好,外国使臣一旦来到大明,大明的接待仪式隆重并且热烈,照顾好对方的衣食住行,让他们时刻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 并且在他们走的时候,还会赠送非常丰厚的礼物。 就像郑和七下西洋,虽然彰显了大国风范,将大明的威仪传遍四面八方,但是与此同时,耗费是极为重大的。 导致朱棣死后,朱瞻基当上皇帝,便停止了这项航海活动。 说好听点,这就是彰显了大国风范。 说难听点,这就是当了纯粹的冤大头。 此刻,朝鲜使团郑道传坐在躺椅上,漫不经心的说道:“王大人啊,我朝鲜虽然贫穷,但是上下一心,忠君为王事,大多悍勇……” 王普点点头,尊敬的说道:“我也是有所耳闻,朝鲜那边天气严寒,崇尚武斗。” “是啊,尤其是我国君主,从小习武,后来又率军作战,曾击败过凶残的北元……” 说起来李成桂的功绩,郑道传可谓是滔滔不绝,将李成桂诉说的无所不能,甚至夸张到一人独自攻占贼窝,赤手空拳杀了三百人。 王普为了体现大国风范,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赞同郑道传的言论。 郑道传话音一转,笑道:“不过,大明是我们的宗主之国,我们此番前来,是想加深与大明的友谊。为此,我们带来我们国家的一些特产,您瞧,这是人参、漆器、豹皮。” 郑道传虽然是上贡,但是语气让人很不舒服,隐约有着示威之意,王普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不过郑道传又问道:“王大人啊,这次大明准备奖励给我们什么东西呢?丝绸?药材?瓷器?还是茶叶呢?” “待我禀报朝廷后,朝廷自有章法。” “哈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谁都知道,大明身为宗主之国,对我们这些弱国诸多照顾……待此次回去后,我禀告王上,铭记大明的恩德。” “如此便好。” 与此同时,朱拓依旧在给四夷馆的官吏们布置功课。 “本王打算召集四夷馆所有官吏,编写一部《九洲图制》,详细记录这世界上所有国家,还有他们的语言、文化等,方便咱们以后入侵……呃,交流。” 众多官吏听到这话,有点愣了。 肃王殿下的野心这么大吗? 想要编写《九洲图制》,那就需要做大量的功课,还要和许多外邦联系,甚至要派出人手,前往其他邦国,详细了解外国文化。 就凭他们四夷馆的几十个官吏,能干成吗? “殿下,这是不是在白日做梦?” 朱拓傲然说道:“当然不是,其实本王对外邦非常了解,本王说,你们写便可。” “真的吗?” 众人眼中明显有些迟疑,这几天的相处,他们心中也清楚,肃王殿下见多识广倒是真的,毕竟从岭南到蒙古,什么地方都去过。 甚至还会日本的语言,例如亚麻跌…… 可是中土那边呢?还有佛朗机呢? 肃王殿下总不能生而知之吧? 朱拓看到众人有些迟疑,拍打着胸口,傲然说道:“尽管相信本王,到时候本王绘制出世界地图,你们就可以拿着地图,乘坐帆船四处航行了!” 每当众人快被朱拓说服的时候,听到这番大话,总是让动摇的人彻底不再相信他。 “还是算了吧。” 朱拓非常愤怒,神色肃穆的看着众人,威胁道:“本王向来不愿意逼迫别人,所以现在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就是本王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你们统统下狱……” 众人大惊,肃王竟然如此残暴? “第二条,第二条,我们选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就是协助本王编好《九洲图制》,谁要是不尽心尽力,谁就是对本王不尊敬,本王就砍了他的脑袋。” “我们肯定尽心尽力!” 朱拓大喜,说道:“既然你们都同意了,来来来,咱们商议一下具体细节。” 有官吏叹道:“殿下,咱们京城还有些昆仑奴,倒不如让他们编写,等他们编写好了,咱们翻译一遍就行了。无论编写的对错与否,反正也没人查证。” 朱拓大骂道:“此举关乎大明国运,岂能如此草率?!万一那些昆仑奴瞎写一通,到时候拿着他们绘制的草图航行世界,岂不是有去无回?葬身鱼腹?” 众人面面相觑,人家昆仑奴好歹比您更精准吧? “王普呢?王普那家伙在什么地方?让他给你们说。” 一名官吏提醒道:“王大人去找朝鲜使团了,此时正在商议事情。” “朝鲜使团?本王最会和谈了,使团在什么地方?本王去找他们。” 第192章 变脸肃王 郑道传在与王普聊天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人大步朝着这里走来。 那人年纪不大,俊脸白净,没有胡须,一双眼眸炯炯有神。重要的是,这人身上一身深红色华服,极为显眼,还有他身旁的侍卫,腰中竟然挎着佩剑。 这不符合大明的礼仪啊。 在郑道传茫然的目光中,只见这人一把攥住了自己的手,不断摇晃着,显得非常热情,洋溢着说道:“阿尼哈塞呦,阿尼哈塞呦……” 郑道传愣了,这话什么意思? 朱拓一拍脑袋,这才突然想起了,古代的朝鲜是使用汉语的,不过后来在十四世纪,李氏王朝才创造了朝鲜文字。 “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您是?”郑道传忍不住问道。 “哈哈,本王不过是个皇子,奉朝廷之令,近日提督四夷馆,今日听到有贵客上访,特来走动走动,加深一下两国友谊嘛。”朱拓笑着说道。 一听这话,郑道传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恭敬,甚至还隐隐有些激动。 眼前的这人竟然是皇子身份,他万万没想到,此次来大明,竟然见到了皇子,倘若大明皇子亲自接待他们,那这一趟……岂不是收获更加丰厚? 朱拓也在笑眯眯的看着郑道传。 大明是宗主国,外邦来拜访宗主国,总不能空手而来吧?好歹要带点贡品啊。 “殿下。” “使者啊。” 两人一同开口,郑道传愣了一下,说道:“殿下,您先说。” “朝鲜啊,本王只听说过,但是没去过,现在朝鲜怎么样呢?” 一说起这个,郑道传脸色一正,便开始介绍起来自己国家的情况,不过携带了很多的夸张因素,毕竟他出使大明,代表的是朝鲜的颜面,总不能自己给朝鲜国家抹黑吧? “我们国家的士卒有四十多万人,他们个个身经百战,虽然不如大明这么庞大,但是我们在十几年前和倭国作战,曾击败过他们。” “我们有十几个州府,各地的城市非常繁华,虽然比不上应天府这么大,但是也相差无几。街道上的百姓摩肩接踵,小贩卖什么的都有……” 朱拓笑眯眯的听着,也不反驳,还点点头表示认同。 见状,郑道传心里更加高兴,自豪道:“我们国家的土地肥沃,一亩地生长出来的庄稼就够四口之家一年的吃食。我们的百姓安居乐业,没有烦恼,就像大明百姓口中所说的桃花源一样。” “好啊,好啊。” 朱拓更加高兴,令下人端来饭菜,搂着郑道传的脖子笑道:“本王真没想到,朝鲜竟然如此富有,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郑道传喝了一杯酒,脸上露出红润,解释道:“大王,我们朝鲜虽然地处偏僻,但是百姓们生活的非常幸福。还有,我们国家非常富饶,可以捕鱼、猎兽,甚至用瓢子在水里一舀,就能舀到鱼。” “这么好?!” 朱拓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拉着他大声道:“本王心中清楚,朝鲜与我们汉族向来交好。从隋朝起,我们就进行了友好的军事交流。而且在大明建国后,你家君主也甘愿称大明为宗主国。” 郑道传点点头,说道:“与大明建交,是我们的荣幸。” “所以,你们朝鲜是来拜访我们大明的,那就是客人,客人上主人家去,哪有不带礼物的呢?”朱拓问道。 闻言,郑道传愣了,踌躇道:“我们来朝贡大明,倒也是带了一些礼物。” “让本王瞧瞧,带的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郑道传便指了指墙角的人参、漆器、豹皮等物品。 朱拓脸色顿时变了,站起身,眼眸盯着郑道传,大声道:“你来大明一趟,就带了这点礼物,是打发叫花子吗?还是说,你从骨子里瞧不起我大明?!” 朱拓的语气不可谓不重,这下郑道传惊呆了,不知所措的看着朱拓。 大明不是礼仪之邦吗?怎么主动要礼物呢? 王普也愣了,肃王殿下这么蛮横吗? 别人不给礼物,直接开口索要。要是惹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 于是在一旁小声提醒道:“殿下,人家从千里迢迢而来,路途遥远,有这份心意就行了,最起码在朝鲜百姓心中,还是十分尊重大明的。咱们大明身为礼仪之邦,不能斤斤计较。” “本王这叫做斤斤计较?!”朱拓瞪直了眼,说道:“咱们大明身为宗主国,有保护宗藩国的职责,这么多年,朝鲜可曾受过什么战争?这还不是咱们大明的功劳?那他们进献礼物也是理所应当的!” 朱拓说的那叫一个正气凛然,让郑道传有点不知所措。 他此次来,可是想从大明这里获取好处的啊,怎么还反了呢? “就一丁点人参、瓷器、豹皮,这算什么礼物?本王的府上丫鬟用的东西,都比这些东西好上不少!刚才你不是说,朝鲜物产丰富、百姓生活优渥,那你来朝贡大明,就带点这么寒酸的礼物?” 郑道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朝鲜世代与大明交好。” “友情归友情,生意归生意。想要从大明获取实实在在的优惠,那你们国家就要付出代价!知道吗?!” 郑道传张了张嘴,说道:“我朝鲜君主自幼征战沙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曾孤身一人杀敌三百。还有我朝鲜士卒各个悍勇,就……就算没有大明的帮助,我朝鲜也能保护好自身。” “哈哈,真的吗?本王曾一个人杀敌六百!” 郑道传更加愕然,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 朱拓傲然道:“本王乃是肃王,是驱赶蒙古联军千里的肃王。你若不信,大可以去蒙古走一趟,瞧一瞧本王灭掉的几十个部落。” “肃王?!!” 郑道传彻底懵了,惊疑的看着朱拓,肃王之名,他远在朝鲜也有所耳闻。 主要是肃王殿下的战绩在北方太过于骇人,骑着白马,带着士卒打的蒙古联军抱头鼠窜。尤其是蒙古百姓那边,口口相传中,更是把肃王描绘的像神灵一样,不可战胜。 就算传闻被夸大了,可是肃王殿下依旧很猛。 “没错,你刚才说朝鲜君主也擅长带兵打仗,本王倒是很有兴趣,很想与之较量较量。这样吧,过些日子,本王去燕地一趟,征发燕地之民,讨伐朝鲜!” 朱拓说的漫不经心,但是郑道传却听的手脚冰凉。 要是别人这样说,他心中还存疑,可是肃王这个战争狂人这样说,未免就不是真的。 郑道传求饶道:“我朝鲜国弱民贫,就算被大明攻下,对大明也没什么益处……” “刚才你不是说,朝鲜可征发将士四十万吗?本王也不占你们便宜,本王同样征发四十万将士,如何?” 郑道传一愣,急忙道:“万万不可!” “那你说,本王该出兵多少?” “我觉得应该出兵……不,就不该出兵!我朝鲜对大明向来敬仰,世代甘愿朝贡大明,永远做大明的宗藩之国!” 第193章 报仇不隔夜 “大明是你们的宗主国!” “你们就拿这点东西孝敬宗主?哪个宗主经不起这样的孝敬?”朱拓大骂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孝敬,那本王就教教你们,什么才是正儿八经的孝敬。” 郑道传急了,大声辩解道:“我等并非不愿意孝敬,实在是路途遥远,车马劳顿,没能运输过来太多物资啊,请殿下见谅。” “哈哈,原来如此!” 朱拓立马换上了笑脸,说道:“你们有这个心意,本王很高兴,但是你们要是敢不献上礼物,本王就会很生气!” 郑道传问道:“殿下想要些什么?” “本王听说朝鲜女子长相特别漂亮,本王见识过安南的女子,也见识过蒙古的女子,可是还唯独没见过朝鲜的女子,这样吧,下次朝贡的时候,不光要进献大量的珍宝、瓷器、皮毛,还有女子!” 郑道传急忙应了下来,说道:“下次为殿下进献十名美女。” “十名怎么够?本王要二十个!” “是,是。” 等朱拓离开了此地,一旁的王普显得忧心忡忡,唉声叹气道:“大王,咱们大明是宗主之国,这样对待宗藩国,太不讲道义了。若是传了出去,有损咱们大明国威。” 朱拓摇头晃脑说道:“王大人啊,你过于迂腐了。国家与国家的关系,哪有什么道义可言?无非就是利益罢了。咱们多从朝鲜国搜刮点好东西,那咱们大明百姓就少付出一点,于国于民有利,又有什么不可呢?” 王普又问道:“大王,那咱们该如何回礼呢?” “回礼,回什么礼?”朱拓惊讶的问道。 “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吧?不然显得咱们大明太寒酸了。” “王大人,你试想一下,他们千里迢迢的赶回朝鲜,那么远的距离,带着东西多不方便啊?所以,咱们一人给他们十两路费,让他们自行返回即可。” 王普:“……” “唉,此事要是被那些翰林知道了,恐怕会向朝廷上书,说我们四夷馆不懂事,败坏大明的名声。殿下,说不得你要被陛下责罚了。” “说到翰林,陶宁那个狗东西招惹本王的账,本王还没找他清算呢。”朱拓嘀咕道。 “陶宁,他怎么招惹殿下了?” “本王不过占了他五百亩田地,他竟然上书骂本王的不是!”朱拓皱眉道。 王普:“……” “殿下,您占了人家的田地,人家上书状告您,不也是很合理的吗?” “那不行,他失去的不过是五百亩田地,本王失去的可是名声啊。本王必须想个法子,整治陶宁那狗东西一顿,要不然,难消本王心中怒气。” “殿下啊,人家是翰林,是所谓的清贵,您就算是皇子,也不能毫无由头的找他麻烦啊。要不然,陛下又该责怪您了。” “放心好了,本王胸中自有想法。” 朱拓又直接去找了礼部尚书张智,将朝鲜使者一事告诉他。 张智果不其然,又唉声叹气起来,劝告道:“殿下啊,咱们是礼部,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大明。您若是仁慈的对待别人,别人就会认为咱们大明是礼仪之邦。您要是粗鲁的对待别人,那别人就会视咱们大明为敌。” “哈哈,谁敢视咱们大明为敌,本王就率军灭了他们!” “你……你这怎么能行?世界上那么多国家,光靠打仗能打的过来吗?强大如蒙古,也仅仅强盛了百年,最终落个四分五裂的下场,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不能如此啊!”张智急忙说道。 对于这个礼部尚书,朱拓还是不能太放肆了,于是说道:“张大人啊,本王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 朱拓斟酌道:“不过本王今天来,是有事和张大人商量的,随着咱们大明的国力强盛,大明威仪也传遍四方。所以啊,本王觉得四夷馆会越来越重要,希望抽调点人手。” 张智摇摇头,叹道:“殿下啊,一个小小的四夷馆,何必瞎折腾呢?” “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朱拓一瞪眼,大声道:“为国事当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天天躺平摸鱼怎么能行?” 张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他的本意,像朱拓这种闲不住的皇子,只要不惹麻烦就挺好的。 可是呢,朱拓总是有点新奇的点子,让你有点不知所措。 张智沉思了片刻,问道:“殿下,您说,想增派什么样的人手?” 朱拓道:“本王打算从翰林院抽调一批人,作为四夷馆的官吏,同时负责四夷馆的管理工作,张大人觉得怎么样?” 听到是这种小事,张智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仅仅是这样,本官自然就可以做主。殿下,您写个条陈备案便是。” 因为翰林院和四夷馆都归礼部管辖,所以内部调动,不必惊动朝堂。 朱拓脸上一喜,大声道:“本王没其他要求,就是把陶宁那狗……学识渊博、为人和善、品德高尚的人调到四夷馆,其他的人员随意。” 第194章 突如其来的热情 陶宁这几日过得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自认为在自己不屈不挠的斗争之下,无法无天的肃王殿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虽然惩罚微乎其微,虽然肃王殿下只是在朝堂上认了个错,虽然他的五百亩田地还是没要回来,但这就是进步啊! 这是他个人的一小步,但却是整个儒家向肃王殿下迈出的一大步。 肃王殿下因为失礼,被陛下惩罚进了礼部。而且他听说,肃王殿下在礼部也非常不受待见,去了没有半点权势的四夷馆。 哈哈。 恶人自有天收! 而他陶宁也一战成名,成为了翰林院鼎鼎有名的人物,从前别人见到他,都是喊他小宁、小陶。 现在不同了,都是称呼他为陶大人、陶兄。 这种尊称,更是让他自信心爆棚,身旁聚集了一群翰林院的儒生,他带着一群儒生每日大谈经义,抨击罪恶。 看着簇拥在身旁的儒生,眼中忍不住激动。 失去了五百亩田地算什么? 得到的可是文人梦寐以求的名声。 他的师父黄子澄之前抨击朱拓,结果落了一个惨败的下场,一波文字狱,被带走了上百名儒生。 更可恨的是,朱拓竟然还让那些尊贵的儒生去养猪,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时代不同了啊。 他陶宁一战成名,就要成为儒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憧憬,过去他一直唯唯诺诺,低调行事,蛰伏好几年,终于到了扬名时刻了! “诸位同僚,咱们是翰林,是百折不挠、敢于向黑恶势力斗争的翰林,那肃王虽然权势大,但我们不能畏惧,要敢于向他斗争。即便是撞个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正当陶宁激情澎湃的演讲时,一名官吏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说道:“奉张大人之命,特调拨陶宁前去四夷馆充当书吏。” “嘎……” 激情澎湃的陶宁,就像被猛然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话音戛然而止,扭过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官吏。 “这命令……张大人不会搞错了吧?”陶宁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错,张大人亲口下的命令。” “可是四夷馆一个不入流的官衙,我调过去又能做什么呢?”陶宁忍不住问道。 官吏解释道:“张大人说,肃王殿下想要整顿四夷馆,负责大明与外邦的交往工作。可是呢,现在四夷馆人手不够,想要抽调点翰林。呃,肃王殿下第一个就点了你的名字……陶大人,可想而知,肃王殿下有多么重视你。” 陶宁更震惊了,艹,这属实属于公报私仇了! 他可以想象的到,等进了四夷馆工作,朱拓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整治他。 不行! 不能去! 四夷馆就是个虎穴! 陶宁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大声问道:“四夷馆做的什么工作,大家心里都清楚,无非是翻译一些外国的文字,接待外国的来宾。我对于这些事情完全不了解,就算去了四夷馆又能干什么呢?” “肃王殿下懂外国文字,到时候他会手把手教你。” 官吏应付了一声,提醒道:“陶宁,你要是不想去,就去找张大人去说,我只是一个传话的。不过呢,张大人刚才说了句话,无论是翰林院还是四夷馆,都是礼部的人,都要为礼部尽心尽力工作。” 陶宁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要是不去四夷馆,别人还以为他怕了肃王,那他刚才激情澎湃的演讲,岂不是没什么用了? 可要是去了,那就相当于,他这只软绵绵的小羊羔,自动送进了大灰狼的口中。 看着周围同僚期盼的目光,陶宁脑筋急转,猛然大声道:“我现在就去四夷馆,就算肃王殿下要杀了我又如何?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又有何惧哉?” 一言既出,周围的众人顿时投来敬仰的目光。 陶宁,真男人也! 陶宁心中大喜,但表面不敢表露出来,严肃的对着众人拱拱手,说道:“诸位,任凭前方风浪击打,吾去哉!” 若是肃王朱拓敢对付他,那他就会变成舍生取义的圣贤,朱拓将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作为儒生,最看重的就是名声,无论是活着时,还是死了以后的。 见到陶宁如此英勇无畏,周围的儒生也激动了,大声道:“同去,同去!” “对,陶兄不畏惧那肃王,我们也一样!” “那肃王只手遮天,我等虽然只是小小儒生,但也不畏惧肃王,倘若肃王敢伤害陶兄,我等定要斗争到底!” “对,文人风骨,岂容肃王践踏?” 陶宁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精神领袖,不由的傲然的抬起头。 自己有群众基础,怕个吊! 要知道,翰林院虽然没有实权,但可是正途清流,有资格选官,要是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直接被选派为知县。 所以就算是皇子,也不能一下子招惹这么多翰林吧? 一个人闹事,和十几个人集体闹事,那可不是同一个性质,最起码能让朱拓投鼠忌器,不敢主动发难。 陶宁一挥手,大声道:“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等今日傍晚,我在秦淮酒楼摆下几桌宴席,邀请大家做客,一起乐呵乐呵。” 顿时,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 陶宁心中得意,说道:“前面带路,我倒要看看肃王殿下征召我等做什么!” 一路到了四夷馆,肃王殿下不在,众人便坐在客厅,相互对视一眼,不由的担心起来。 刚才他们一个个表现的大义凛然,可是谁也不知道,肃王殿下会如何对付他们。 这种未知的恐惧,才是最让人担忧的。 “以肃王殿下的脾气,不会动手殴打我等吧?”有人忧心忡忡的问道。 “不好说,肃王殿下之前曾大闹国子监,就连黄侍讲也挨了肃王的老拳,躺在床上三天没爬起来,现在听说还留下了后遗症。” “要是肃王暴起发难,我等该如何反制?” 众人面面相觑,又是良久的沉默。 一连等了半个时辰,肃王殿下才姗姗来迟,瞧着一屋子儒生,哈哈大笑道:“诸位,哎呀,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到你们了!” 说着话,朱拓便赶忙走过去,亲切的拉着他们的手,嘘寒问暖。 众儒生:“……”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是怎么回事? 第195章 流放八千里 “诸位,你们学识渊博,都是有志之士,是大明的希望,也是大明的未来!本王特意把你们征调到四夷馆,是有大好事啊!” 众人疑惑的看着朱拓。 “四夷馆从前不受朝廷重视,认为四夷馆无足轻重,可这是大错特错的。本王已经启奏了朝廷,今后增加四夷馆的权势,凡是与外邦外交,统统要通过四夷馆……”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的眼前一亮。 要真是如此,那在四夷馆做事还是有前途的。 “不光如此,本王还准备细化四夷馆的职责,加强与外邦的联系,甚至还派出留学生前去求学,模仿……学习他们的先进知识。” 朱拓大谈特谈,不由自主的开始了画大饼:“随着四夷馆的发展,加薪不是问题,升职更不是问题。等咱们四夷馆变得重要了,我们人人都能住上豪宅、坐上马车。” 众多儒生更高兴了。 翰林院虽然清贵,但是却没什么油水,现在进了四夷馆,天天和肃王打交道,说不定因祸得福,能搞点小钱花花? 谁都知道,肃王残暴是残暴了点,但是对手下人还是不错的。 陶宁也感觉到了变化,刚才还是一脸悲壮的众人,现在怎么有点弹冠相庆的气氛呢? 肃王殿下真有这么好心? 不大可能吧? 朱拓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又开始说起了正事:“咱们四夷馆要想走向正途,就要与国际接轨,要了解这个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国土面积、语言、风俗等。” 便有人积极表态说:“但凭肃王殿下吩咐。” “嗯,这件事还好说,本王了解了不少知识,到时候你们按照本王说的,逐字逐句记下来就行了。不过另一件事,就不太好干了。” “什么事?”有人好奇的问道。 朱拓长叹口气,说道:“刚才与朝鲜使团说定了,咱们大明打算派驻过去一位使者,负责了解朝鲜那边的情况,有必要时出海去日本实地考察一下。” 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唯恐被朱拓给注意到。 朝鲜啊,穷乡僻壤的,谁要是被派驻过去,那就算是长驱八千里,去严寒的朝鲜看雪花冰雕。 这差事怎么说呢,简直比清朝时的流放宁古塔还操蛋。 朱拓面色认真了几分,严肃道:“此事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虽然有些艰苦,但是我相信大家身为有志之士,一定能克服重重困难,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陶宁此刻完完全全的陷入呆滞了,心中就像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原本以为,到了四夷馆无非就是地位卑贱,被肃王殿下欺辱殴打。 身体上的伤痛尚能忍受,可是谁也没想到,肃王殿下竟然比他想象的还歹毒十倍,直接在他心灵上暴击了一万倍。 当个使臣,去其他国家溜达一圈,看看风景,这叫做美差。 可是听肃王殿下言语的意思,这是要在朝鲜常驻的,平时看傻狍子刨雪,顺便搜集朝鲜的情报。 还有可能漂洋过海去倭国,看两个大汉练相扑。 我尼玛! 还不如流放八千里呢! 朱拓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好几圈,最终落在了陶宁身上,咧开嘴,露出笑容,向前走了几步,拍着陶宁肩膀道:“本王觉得,这个职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陶宁抬起头,呆滞的看着朱拓,眼眶中竟有泪水打转,无语凝噎。 “先别急着反驳,本王选择你,也是有理由的。第一,你有勇力,之前即使面对本王,也敢勇于出手,是个硬汉子!” “第二,你有智力,发现斗不过本王,竟然给朝廷上书说本王的不是,害的本王被父皇一顿骂。” “第三,你身体好,被吕青揍了一顿,竟然还活蹦乱跳的,这身体一定能扛得住路上的颠簸,活着抵达朝鲜,说不定啊,你还能活着回到大明呢。” 说完了这些话,朱拓笑眯眯的,很有气度的说道:“本王呢,也不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主要是觉得,你确实是这一次出使朝鲜的最佳人选。” 陶宁:“……” 好话都被您说尽了,他还有什么反驳的理由吗? “肃王殿下,我能不能不去?”陶宁试探性的问道。 朱拓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此等利国利民之事,你竟然推诿不去,你还是个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生吗?你对的起你身上穿的衣服吗?对得起你身份吗?” 陶宁的脸色时而青,时而白。 有儒生解释道:“殿下,陶兄并不是不愿意前往,只是因为他刚纳了一房小妾,新婚燕尔,两人实在是不愿意分开啊。” 朱拓点头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你带着你家小妾一同上路,到了朝鲜那边相互还有个照应。” 我尼玛! 陶宁差点就爆粗口了,肃王殿下还有人性吗? 有儒生看不下去,说道:“殿下,这对陶兄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朱拓脸色一肃,大声道:“那行,本王充分尊重你们的意愿,既然你有意顶替陶宁,那你就去朝鲜走一趟吧……” 那人脸色大变,急忙道:“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陶兄前往朝鲜,也是不错的。” 朱拓点点头,说道:“大家还有不同意见吗?要是有觉得不妥的,本王就给他表现的机会,由他替代陶宁前往朝鲜。” 于是众人纷纷表示,肃王殿下这决定真对! 最后众望所归,陶宁被推选为大明驻派朝鲜的第一代办事员。 “来,让我们恭喜陶宁,获得了四夷馆全体人员的一致信任!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陶宁在朝鲜能够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不要辜负四夷馆全体同仁的期望!” 朱拓将陶宁从人群中拉到自己身边,大声说道。 众多儒生面带笑容,纷纷鼓掌。 陶宁有点方,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出国。 第196章 蓝玉在晋地 大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一个人身上,就变成了一座山。 遥想几个时辰前,陶宁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过了几个时辰后,就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变得沉默寡言,低头不语。 他一想到要去朝鲜吹寒风,就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要是朱拓欺辱他、殴打他,那他就能留下忍辱负重的名声。 可是呢,事情的发展并不像他所预料的,肃王没有用蛮力,而是轻飘飘的调任,把他调到千里之外的朝鲜。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言黑白…… 陶宁失魂落魄的离开四夷馆,去了黄子澄的府上,将事情简单的给黄子澄说了一声。 出乎意料的是,黄子澄一脸平静,只是默默地点头。对于黄子澄来说,他早就见识到肃王殿下的狗了,他能做出这件事,完全是意料之内。 但习惯归习惯,陶宁好歹是他的弟子,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于是黄子澄又去拜访了张智。 张智又来到了四夷馆,看到朱拓,直接劝道:“殿下啊,得饶人处且饶人,您略施惩罚就行了,做人要大度一点。” “本王哪里不大度了?那陶宁天天上书骂本王,本王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只不过给他找了一项好差事。”朱拓傲然说道。 张智叹气道:“殿下啊,那是好差事吗?你这差点就要把他逼死了。” “这完全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张大人,莫不是你觉得咱们大明就这样固步自封,不去接触外面的世界?本王派他去朝鲜,完全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张智无语,都把人家流放八千里了,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何必呢,殿下,咱们礼部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外界解读,您这样做,显得您心胸狭窄、嚣张跋扈,对您的名声不利。” 朱拓傲然的抬起头,大声道:“张大人,你要是再劝本王,本王就让你瞧瞧什么叫做嚣张,信不信把陶宁那狗东西派到安南耍猴子!” 张智:“……” 见朱拓油盐不进,张智又开始了说教,从尧舜之风一直讲到了孔孟之道,把朱拓讲的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等朱拓回到府上,吕青问起了情况,朱拓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引得吕青对朱拓多看了几眼。 “吕青,你没事瞧本王做什么?难道是看本王长得俊美,心中有了坏心思?”朱拓瞪眼骂道。 吕青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大王这次的做事风格有点不一样,我原本以为,大王会跑到翰林院,亲自揍陶宁一顿。可是没想到,大王竟然想出了这个主意。” “看来大王比从前聪明多了。” “废话,本王打小就聪明。”朱拓摩挲着下巴,思索道:“这群儒生满嘴仁义道德,要是本王揍他一顿,说不定他们还感到无上光荣呢。” “所以大王不仅要揍他们,还要诛心?” “那是自然,这礼部啊,只在乎官员的私德和礼仪,不在乎能力,这样下去可不行。本王让陶宁去朝鲜,也是为了磨砺他,是为了他好。” 吕青撇撇嘴,根本不相信朱拓的话。 陶府内,一片愁云惨淡。 陶宁此刻的表情,就像是死了娘一样。 在他一旁,新纳的小妾不住的用手帕抹眼泪,心中思索着,被陶宁休妻和去朝鲜看海,哪个比较好一点。 说实话,陶宁已经后悔弹劾朱拓的事情了。 他也没想到,肃王出手,竟然是近似于流放,还是上万里的! 有朝一日权在手,定要比朱拓更狠! 但是他也只能心中意淫一下,毕竟朱拓的身份是皇子,他这辈子估计没机会报复了。 他看着黄子澄,有点哽咽的说道:“此次我一去万里,今生不知还能否归来,如今临别赠言,黄侍讲千万不要再与肃王起冲突。” 黄子澄点点头,血与泪的教训就在眼前,他又不傻。 “但肃王也嚣张不了几年了,陛下年龄大了,皇位迟早落在皇孙手中。以皇孙宽厚仁爱的性子,定会宽待我等儒生。” 黄子澄罕见的没有说话,叹道:“我身为皇孙太傅,说实在的,最近能感觉到,陛下对皇孙没有那么上心了,隐隐有了疏离感。” 陶宁没有丝毫动摇,大声道:“立长立嫡,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哪有更改的呢?再说,陛下年龄大了,又能找到什么合适的继承人呢?” 黄子澄沉思道:“黄四子朱棣,黄十八子朱拓……” “师父,您在开什么玩笑,皇四子朱棣久居燕地,不熟悉朝堂情况,在朝堂没有帮手,怎么可能继承大位呢?” “至于肃王,那更是完全没可能,要是他当了皇帝,那咱们这些儒生恐怕就要沸反盈天了。古今天下者,均是由君王与士大夫共治,肃王殿下与士大夫势不两立,又怎么可能坐上皇位呢?” 黄子澄只觉得头大如斗,挥了挥手道:“你还是收拾东西吧,过些日子要上路。” 与此同时,蓝玉带着一群儒生终于抵达了太原府,太原府的所有官员站在城门外,恭恭敬敬的迎接。 蓝玉勒马,眯了眯眼,瞧着雄伟壮观的太原城池,还有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肃王做的倒也不错。” “拜见蓝帅。” 长史祝通站在最前头,此时显得局促不安,有些担忧的看着蓝玉。 这位蓝帅,在北地的声望完全可以和肃王相媲美。 在之前的数年,都是由他镇守北地的。 蓝玉没有什么表情,看了众位官员一眼,一挥手,淡淡说道:“进城。” 蓝玉很干脆,直接霸占了太原府衙,看着祝通问道:“肃王临行前,可曾交代过什么事情。” 祝通想了想,说道:“肃王殿下回京前曾说,要是蓝帅前来,晋地的一切事务便由您负责,甚至还有九边的军事,也统统交给蓝帅。” 说完,祝通神色不安的看着蓝玉。 这位蓝帅,之前可是有过谋反的经历啊,还有他之前的那些部下,大多都遭到了贬黜,他的上百名义子,可是统统被他砍了。 蓝玉的狠辣可见一斑,如今到了晋地,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 蓝玉点点头,眯了眯眼,说道:“政务上的事情,本帅了解不多,但是接下来的几年,要全力做好三件事情,第一,改军户制为募兵制,第二粮食统购统销,第三盐法恢复开中法。” 第197章 忍一忍也挺好的 祝通及晋地官吏听的一脸懵逼。 蓝玉不是主抓军事的吗?怎么说的这三条,都是政务上面的事情呢? 蓝玉一一说道:“军户制弊端太多,征发的士卒良莠不齐,作战能力不同,会影响战事的进程。所以本帅认为,要改军户制为募兵制。” 一众官吏顿时大惊。 在大明刚建国时,为了社会的稳定,朝廷便设立了各种各样的户籍,例如民籍隶属于户部,匠籍则隶属于工部。 其中最让朱元璋自豪的,就是设立了军户,士卒有自己的耕地,住在固定的卫所,百姓一经为军,其一家便世代为军,如果家中的壮丁老病或死亡,便由次丁或余丁替补。 这种军户制度前期还好,后期随着土地兼并,军户失去了生活来源,又被繁重的徭役压得抬不起头,于是便开始纷纷逃籍。 所以蓝玉为了提高军队质量,率先对军籍下手。 可是祝通等官吏大惊失色,纷纷说道:“蓝帅,这是朝廷所规定的,我们贸然更改,恐怕会惹得朝廷震怒,到时候,咱们承受不起后果啊!” “是啊,蓝帅,还请三思啊!” 众人也没想到,蓝玉刚到晋地,就敢玩这么大的。 不愧是造过反的男人。 就是有种! 瞧着满堂反对,蓝玉不屑一顾,淡淡道:“此乃肃王之命也。” “嘎……” 众人顿时戛然而止,面面相觑,这竟然是肃王的命令? 那是不是就相当于朝廷的命令呢? 他们如果执行起来,应该也不算违法吧? 早在蓝玉来晋地之前,朱拓就同他商议过具体方针。 北地九边的情况糟糕,不单单是蒙古入侵的缘故,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九边的百姓过于贫穷,人口过于稀少,甚至还会发生逃荒现象。 要想改变这种现状,那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朱拓在晋地折腾了大半年,仅仅是保证了晋地的稳定,接下来的几年,要从军事、经济、民生各个方面改善晋地的生存环境。 所以,在蓝玉来之前,朱拓就交待了他很多事情。 见众人无异议,蓝玉接着说道:“至于粮食统销统购,按照肃王的想法,是给小麦这种大宗粮食,设定一个价格,高于这个价格,由官府出面压低粮食价格。低于这个价格,由官府出面收购粮食。” 这也是朱拓想出的主意,让百姓能从耕地中挣些银子,又不至于让百姓买不起粮食,这能够极大解决晋地物资短缺的问题。 所以众多官吏听到此举后,并没有表示反对。 至于最后一条,盐法恢复开中法,就受到了很多争议。 所谓开中法,就是大明从建国之初制定的盐法,盐商须赴边塞纳粮,再由官府发给盐引。 可是如今盐商为了就近给边镇输送粮食,就会招募人手在边疆屯田,这也就导致了,边镇会出现土地兼并事件。 朱拓在晋地时,就已经下了死命令,严禁土地禁止买卖。 所以说,大明的商贾必须从千里之外,运输粮食来晋地做生意。 而晋地的商贾,受到这条措施的保护,会快速的崛起。 一旦晋地的商业繁荣起来,那么就会加速与蒙古诸族的交流。 到时候,前往蒙古做生意的商人会越来越多,会向蒙古不断倾销丝绸、瓷器、盐巴等。 如此一来,蒙古的制造业会遭到重创,仅仅生产毛皮、牛羊等物资,为大明源源不断提供原材料。一旦脱离了大明,蒙古的经济就会一落千丈。 祝通劝道:“蓝帅,这么大的事情,要不先禀报朝廷,待朝廷应允后,再推动也不迟。” 蓝玉摇摇头,淡然道:“不必,就按照肃王的命令,推行这条政策。” “可要是朝廷……”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蓝玉那如鹰隼般的目光盯了过来,顿时吓的不敢言语。 “没有可是,推行政策时,出了任何差错,本帅一并担之。如果做出了成效,那就是肃王的功劳,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 祝通赶紧点点头,低着头,不敢出言反驳。 不过瞧蓝玉这做事风格,似乎与印象中的一人比较像。 是谁呢? 祝通想了好久,哦,是姚广孝那反贼啊,记得姚广孝在太原时,做什么事都是肆意妄为,根本不顾忌朝廷的看法。 要不是他口口声声称,做的这些事都是肃王殿下吩咐的,他那反贼,早就被砍八百回脑袋了。 做完了这些事,蓝玉又去了定边县,见到了李肃、程守德等武将。 蓝玉即刻拿出舆图,开始下达了作战命令。 “李肃,你在四王子旗之外与敌人对峙……程守德则是率一路偏军插到朔方……” “还有,给燕地的燕王写信,让他从右北平出兵,占据狼居胥山附近,盯着瀚海。” “我们形成三路大军,紧紧地盯着马哈木部落。要是他有任何异动,咱们便即刻出兵,攻下他们的部落……” 李肃摇头,提醒道:“蓝帅,肃王殿下曾与马哈木签订了停战协议,不得随意开战。” “我知道,所以咱们进军这些地方,就是在马哈木的脖子上悬着一把剑。倘若他敢反抗,这把剑顷刻间就要了他的性命。倘若他不反抗,钝刀子割肉,一点一点的侵占蒙古,懂了吗?” “是!” 没人怀疑蓝玉的军事谋略,于是乎,李肃率大军抵达了四王子旗,而程守德去了朔方。 这些时日里,马哈木出兵攻占了一些部落,壮大了自己的实力。 但是,他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有的小部落担心被攻击,竟然主动投靠了大明,整整一个部落,全部搬到了大明境地。 艹! 投靠大明人,简直是蒙古的耻辱! 当他听到探子来报前方军情时,他更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拍着桌子骂道:“大明欺我太甚,竟然敢三路出兵,压制我等的活动范围!” 阿鲁台劝慰道:“大首领,还需忍耐。” “忍,忍,忍,除了忍,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现在朱拓那小子已经回京了,有什么好怕的?” 马哈木勃然大怒,看着探子大声问道:“你说,如今的大明统帅是谁?本首领非要出兵一次,让他瞧瞧咱们蒙古军队的厉害。” “蓝玉。” “蓝玉?” 马哈木大惊失色,猛地又坐了下来,讪讪笑道:“本首领觉得,其实忍一忍也挺好的。” 第198章 发生争执 “皇叔,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吧?” 朱允炆亲自到了肃王府邸,怒气冲冲的问道。 “大侄子啊,你十八叔我还有正事,能不能等我办完正事后,咱们再说?”朱拓瞧着堵门的朱允炆,笑着说道。 朱允炆侧身,让开了一条路,皱眉问道:“不知十八叔有什么正事?” 朱拓振振有词道:“哦,本王听说,在城南田地里,竟然出现了一群野猪和野兔,践踏百姓田地、啃食百姓庄稼,本王欲带领手下侍卫,将那些野猪野兔猎杀,保卫百姓的庄稼!” 朱允炆听的一脸懵逼,皱眉道:“什么意思?” “本王打算去打猎,有什么事等本王打猎回来再说。”朱拓漫不经心的说道。 朱允炆听后,顿时大怒,大声道:“十八叔,你身为皇子,一举一动代表着皇家颜面。如今却整日喝酒打猎,这如何能行?” “本王什么时候只会喝酒打猎了?”朱拓反驳道。 “那你平日还干什么?” 朱拓理直气壮道:“勾栏听曲!” 朱允炆更加生气了,斥责道:“十八叔,你如此任意妄为,倘若皇爷爷知道了,定会责罚你。而且,我还听说,你进了礼部后,竟然将陶宁随意派驻到朝鲜,这怎么能行?” 朱拓反问道:“这怎么不行?” “身为皇子,要大度,方可成大器。难道就因为陶宁招惹了你,你就要把他派到朝鲜?” “你是在教训本王?”朱拓眯了眯眼,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随意斥责别人的人。 于是冷声道:“本王打算派出杀手,等陶宁离开京城后,便对他下手,让他无法活着到达朝鲜,如何?” “嘶!” 朱允炆猛吸一口凉气,提高了几个声调道:“这怎么能行!陶宁去朝鲜,好歹还有一条命在,可是你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想要他的命呢?” “嗯,所以本王就饶他一命,让他去朝鲜得了。” “可……可这么做,也不是仁王所为!” “朱允炆,你莫不是以为本王为了一己私利,才把陶宁派到朝鲜的吧?本王告诉你,本王还没有那么无聊,朝鲜虽然是外邦,但是我大明要派驻使者,借此逐步扩大大明的影响力,让周围的邻邦俯首称臣!” “朝鲜乃苦寒之地,征服这些地方有什么用呢?” “没用也要征服,没人会嫌弃国家的领土太大。” 朱拓看着朱允炆,目光很是平静的说道:“你身为皇孙,脑子想的应该是如何让百姓富足,让军队强大,让经济繁盛,而不是整天和那些儒生厮混,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你先管好自己吧,天天被别人弹劾,皇爷爷那案桌上有一半的奏折都是关于你的,哼,皇家颜面都被你丢光了。”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朱拓目光一瞪,闪烁着危险的寒芒,盯着朱允炆。 被朱拓这样看着,犹如被一条毒蛇盯住,朱允炆不由的全身一颤,朱拓经历过战场的磨砺,那目光远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但是朱允炆梗着脖子,大声道:“难道你还想揍我吗?” “你再说一遍,看我敢不敢揍你!”朱拓撸起袖子,骂骂咧咧的说道。 “我就不说,你敢揍我吗?” “你只要再说一遍,本王揍死你!” “不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旁的吕青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大王,咱们再不外出打猎,时间就来不及了。” 朱拓看了一眼日头,冷哼一声,说道:“本王是你的叔叔,揍你也是天经地义的。不过本王还有要紧的事情,这顿打就先留着。” “我乃是嫡孙,身份尊贵!” 闻言,朱拓怜悯的看了一眼朱允炆,不再理会他了。 其实,从本心上来讲,朱拓并不想和朱允炆作对,甚至有时候也蛮欣赏朱允炆的,因为朱允炆生性正直,憎恨贪官污吏,重视国家社稷,爱惜民生。 但是朱允炆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像一个温室的花朵,容易被身边的人蛊惑,没有自己的主意。 就比如说,削藩! 朱允炆就是听了黄子澄、方孝孺等这些儒生的话,为了强化中央集权,避免藩镇割据的局面,才下定决心削藩的。可是削着削着,朱允炆心又软了。 那时候朱棣已经起兵造反了,两军兵戎相见,朱允炆却下了死命令: 勿使朕负杀叔父之名! 这道命令,让将士们无从下手,也让朱棣多次死里逃生。 后来朱棣采用了闪击战,一路南下攻到了应天城,对着朱允炆开怀大笑道。 大侄子,你四叔来了! 官场上没有秘密,尤其是涉及到皇孙和皇子的事情,更没有秘密可言。 朱允炆前往肃王府,和肃王大吵一架,然后一挥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这一幕,被不少有心人看到,同样也被一些人不断解读。 朱拓的名声并不好,虽然打了那么多胜仗,但是在那些儒生看来,朱拓性格跳脱,嚣张跋扈,根本不受人控制。 他们更欣赏的,是朱允炆这种待人和善、出口成章的皇孙。 所以,瞧见两人发生矛盾,一时间,应天府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打响了自己的算盘。 “皇孙殿下,如今肃王殿下胡作非为,甚至还对您不敬,您身为皇家嫡孙,理应制止肃王殿下,请殿下前去禀报陛下,给肃王殿下施以惩戒。” 说出这番话的人,正是都察院的御史来恭。 都察院是对天下百官的纠风监察机构,且一直为中央枢要。 在明朝之前,这类机构被称作御史台。 朱元璋后来改称都察院,主官称为御史大夫,位列公卿,与六部尚书并列,并非冷衙闲差。 而且在明代的三司衙门会审,指的就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 如今御史来恭说出这番话,分量不可谓不重,他迫切的看着朱允炆,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第199章 风起 按照洪武大帝的要求,都察院的职责主要有三项。 一个就是专司纠核百官,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作福乱政者,核。 第二个就是会同吏部考察评定官员职守业绩,以资决定升降陟黜。 第三个就是会同刑部、大理寺审理大案重囚,辨明冤枉,称三法司会审。 来恭说的这番话,主要是为了向皇太孙朱允炆表忠心,现在陛下年龄大了,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皇太孙是嫡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顺利继承大位。 所以在这个时候,来恭特意来找朱允炆,就是想投靠他。 因为来恭知道,明朝的都察院御史是一个得罪人的工作,从洪武十三年开始,御史的位子一共有安然、李善长、詹徵等六七个人坐过。 平均每个人只当了两三年御史。 所以来恭想为自己找好退路,便来找皇长孙朱允炆了。 朱允炆眯了眯眼,摇头道:“十八叔虽然做事没有规矩,但是又没有犯下什么大错,我这样贸然去找皇爷爷,恐怕会被皇爷爷责斥。” 来恭摇摇头,缓缓说道:“皇孙殿下,肃王殿下做下的事情,远比您知道的要多。” “他做了什么事?”朱允炆狐疑的问道。 来恭大拜,看着一旁的下人,说道:“臣要说的事,不能传第三人耳。” 朱允炆挥手屏退左右,说道:“如今已经没有了外人,来大人但说无妨。” 来恭脸色严肃了几分,问道:“殿下,您知道,肃王殿下是岭南的藩王,当年年仅十四岁就去就藩,一去三四年,几乎音信全无,对吧?” “是,岭南多瘴气,人口稀少,在这一点,我还是很钦佩十八叔的,年纪轻轻就敢独身一人前去岭南。” “殿下,您被肃王给骗了!”来恭声音提高了些,道:“岭南根本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岭南富饶、土地肥沃,百姓富足,军队强大,甚至能征召二十万军队!” “什么?” 朱允炆大惊失色,震惊不已的看着来恭。 “是这样的。” 来恭整理了思绪,说道:“由于京城距离岭南太远,消息闭塞,所以岭南俨然就是一个国中之国。另外,在京城中热卖的镜子、茶叶等物件,都是从岭南运来的。”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十八叔从来没提起过?岭南被治理的如此富饶,要是禀报朝廷,十八叔也能得到嘉奖。”朱允炆惊讶不已的问道。 来恭冷笑不已,腹黑的说道:“因为肃王殿下做下的那些事,就算被满门……呃,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所以他对岭南的情况一直藏着掖着。” “十八叔做什么事了?” “贩卖私盐、铸铁、隐藏甲胄、设立私军……” 朱允炆听的胆战心惊,口干舌燥的问道:“这是十八叔做的事情?不会是你在胡诌吧?” “臣说的句句属实!”来恭深吸一口气,说道:“臣一开始也不相信,后来亲自去岭南一趟,才真正知道岭南的真实情况,盐矿、铁矿产量极高,士卒各个兵器精良。” “可岭南偌大的地方,为什么朝廷一点风声都不知道?锦衣卫呢?蒋瓛是干什么吃的?”朱允炆皱眉道。 来恭摇摇头,说道:“臣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人在故意隐瞒这个消息。如果真是这样,殿下,您可要小心了,肃王殿下所图甚大!” 朱允炆觉得心里很烦躁,本以为肃王在京城够嚣张了,没想到在大本营岭南,更是无法无天。 “他想干什么?皇爷爷现在还是皇帝,难不成他想造皇爷爷的反?”朱允炆质问道。 “臣不知道,但是臣在岭南的那段时间内,与街上百姓闲聊,得知百姓们只知肃王,不知朝廷。甚至百姓言语中,对朝廷全无恭敬之意。” “天高皇帝远的,出现这种事也有可能。”朱允炆自我安慰。 “不仅如此,还有南方的土司,也都是以岭南为尊。岭南修建了四通八达的道路,加强与土司的联系。还有安南,也畏惧岭南的实力,年年朝贡。” “……” 朱允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朝贡啊,那是弱小国家向强大国家做的事情,安南向岭南朝贡算怎么回事? 来恭继续说道:“殿下,如果不能限制肃王的威势,假以时日,岭南必然会成为大明的大患,甚至会让大明分崩离析!” 一言既出,朱允炆心中大震! 削藩…… 这个念头再一次在他的心头疯长,可是皇爷爷之前告诫过他,他的叔叔们镇守一方,是为了保卫大明,而不是覆灭大明。 但是对于他朱允炆来讲,他的各个叔叔的威胁太大,不削不行。 沉思了良久,朱允炆缓缓问道:“如何限制?” “请殿下即刻去找陛下,向陛下说明详情,以陛下的性子,绝对不会允许肃王殿下胡作非为!”来恭提醒道。 “不行,皇爷爷近日非常欣赏十八叔,不会斥责十八叔。这样吧,你回去后,联络要好的官员,一同向皇爷爷上书弹劾十八叔。” “这样行吗?” “嗯,我身为子侄,向皇爷爷告十八叔的状,会有些不妥,毕竟我大明以孝治国。而你们则不同,你们是都察院,有检举官员的职责。” “是,殿下请放心吧,臣清楚怎么做了。” “嗯,等你们上书后,我会应和你们的,放心好了。” 来恭知道了朱允炆的态度,大喜过望,要是真的能做成了此事,那他就登上了太孙的大船,于是他急匆匆的离开东宫,前去联络其他官员。 与此同时,朱拓拉紧手中的弓,眯着眼,猛地松手,一道箭矢划破见空气,嗖的一声,正中一只野兔。 “吕青,将那兔子捡过来。” “好。” 吕青捡回来了兔子,赞叹道:“大王,您的箭术又精进了不少,比在岭南的时候强多了。” “那是自然!”朱拓咧开嘴笑着道:“说起来岭南啊,本王很长时间没回去了,哎呀,怀念岭南鲜美的荔枝了,什么时候有空了回去一趟。” “是啊,想当年大王在岭南时,每月都向朝廷哭穷,生怕朝廷知道了岭南的情况。不过现在大王为什么不担心了?” “那时候担心大侄子上位后削藩。”朱拓嘟囔了一句。 “现在呢?” “现在啊,现在本王怕个屁啊,岭南有那么多军队,还有晋地,大侄子要是敢削藩,本王立马就联合四哥造反……” 第200章 风起云涌 奏章再一次像雪花般飞到朱元璋的案桌。 这一次,由都察院牵头,各个士子儒生跟进,纷纷开始弹劾朱拓。 他们弹劾朱拓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朱拓在当藩王期间,私铸钱币、开采铁矿、违规扩军等等。 这些理由非常充分,每一条单拎出来,都是砍头的重罪。 他们倒也不是想让朱拓去死,而是想限制朱拓的权势,毕竟藩王势大,对朝廷来说是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 再加上朱拓平日里除了皇帝,谁都不放在眼里,要是再坐拥岭南、晋地两地,与朝廷开战的话,谁也不敢保证能赢。 所以此时的朱拓,必须要削弱。 这次碰撞,实际上,是朱允炆与朱拓之间的战争。 “藩王,乃大明之剑也,负有镇守一方之责。可是若藩王势大,无法控制,这把剑就会刺伤自身。所以,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请陛下削弱肃王之权势。” “岭南百姓富饶,土地肥沃,之前朝廷要求的税赋太低,现请求陛下,提高岭南百姓税赋,以增强大明国力。” “请朝廷向岭南派驻军队,监视岭南一举一动,倘若有不法之心,就即刻出兵控制。” “请陛下三思,最好将肃王软禁在京城,不得返回岭南!” 朱元璋翻阅着一条条的奏章,脸色越来越阴沉,甚至能滴出水来。 他手臂一挥,一把将案桌上的奏章全部打飞,勃然大怒道:“倘若朕没去过岭南,还真信了这些人的鬼话。他们是想干什么?难道想让朕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下方的徐达恭敬地说道:“都察院素有检举官员的职责,他们这样做,倒也合情合理。” “徐达,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朱元璋眯了眯眼,说道:“朱拓在岭南做的事情,朕全都一清二楚!就算他在岭南胡作非为,但是呢?岭南百姓过的如此富裕,全都是他的功劳!” “是。”徐达点点头。 朱元璋胸膛起伏不定,他了解朱拓的性子,朱拓性格跳脱,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全然不顾及后果。 就比如说,他觉得在岭南开采铁矿,能改善百姓们的生活,那他就去做了,也懒的向朝廷上报。 还有,他觉得自己兵强马壮,可以和南方的土司干一架了,那他就会率军去征服那些土司,也不管出兵是不是合理。 “朕还没死呢,来恭就想着向大孙子邀功,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要盼着朕去世吗?”朱元璋喝问道。 徐达劝慰道:“陛下,来大人或许没这个想法。再者说,老臣看肃王殿下的样子,也不像会受欺负,或许他会有办法反制。” “不,那小子恐怕全然不管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这些儒生的弹劾就像是放屁一样。” 朱元璋长舒一口气,他本想将朱拓扶上位,可是这些士子儒生就像是绊脚石一样,挡在路上。 或许有人会说,以朱元璋的脾气,大可以为朱拓杀出一条血路,将那些反对的人统统给砍了。 朱元璋是嗜杀,但不是滥杀。就比如说,在太子朱标去世后,皇太子之位空悬,他曾经说过一句“燕王英武似朕,立之何如?”的话。 当时的他,有意扶持朱棣上位。 可是,刘三吾等大臣极力劝阻,最终让朱元璋放弃了这个想法。 与此同时,朱拓罕见的出现在厨房中,撸起了袖子,开始动手做美食。 肃王府的厨子和帮厨都被赶了出去。 杨荣和石景同大眼瞪小眼,呆呆的看着厨房中的朱拓,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自己的师父,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荣撸起袖子要帮忙,朱拓摆摆手,赶紧让他滚开,有多远滚多远。 石景同想要烧火,朱拓一脚踹在他屁股上,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们两个笨手笨脚的,万一耽误了本王的大事怎么办?” “大事?”两人面面相觑。 “嗯,本王打算做一道美食!” “那我们能帮什么忙?” “吃!” “吃?” “没错。”朱拓颔首点头,叹道:“你们自从拜本王为师后,本王每日忙于正事,无暇顾及你们,今日有空闲时间,正好给你们做点吃的。” 杨荣和石景同一愣,顿时一股暖意直冲心口,只觉得此时正在揉面的朱拓金灿灿的,就像是镀上了一层光辉。 “师……师父,弟子如何能让师父屈尊做这种事?”杨荣揉了揉眼睛,叹道。 “是啊,弟子侍奉师父是天经地义的,师父却为我们做吃食,弟子真是无以为报,等师父您年龄大了,弟子愿给您养老送终……” 朱拓没空理会这两个傻逼,而是拿出准备好的食材,鸡蛋、牛的不可描述挤出物,水果,蜂蜜,油,面粉等等。 最高端的料理,往往采用最简单的食材。 接着,朱拓开始捣鼓,将鸡蛋打碎,搅拌均匀,然后放入牛奶、蜂蜜、油、面粉,将这些全部搅和搅和,瞬间,这些东西就布满了整整一锅。 当然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酵母。 不过这酵母的制作方法也很简单,用红薯发酵就可以,只要制作出来酵母,放入之前搅拌好的面团中,就会迅速发酵,造成蓬松感。 朱拓小心翼翼的将红薯酵母放进去,一切准备就绪后,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将面团倒入模具中,才开始生火。 “师父,这做的是什么吃食?看起来怎么有点奇怪。” “哦,这个叫做蛋糕,不过你们应该没吃过。”朱拓应了一句。 “这吃食好吃吗?” 朱拓拿出牛奶,还准备了柠檬和黄油,一边又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个吃食啊,为师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 “师父第一次做饭,竟然就是为了我们两人,我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 “是啊,师父对待我们太好了,不仅教给了我们高深莫测的知识,还……还亲自为我们下厨。” 朱拓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激动,本王让你们吃这个蛋糕啊,是有用处的……” “什么用处?”杨荣好奇的问道。 石景同插嘴道:“还能是什么用处?咱们科学门的宗旨难道忘了吗?师父亲自下厨研究吃食,这叫做什么?实践出真知啊!” “没错,师父的一举一动,总是在教导我们,师父做事总是这么有哲理。” 朱拓看了两人一眼,把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下去,这两个徒弟,脑子有点不正常吧? 第201章 生日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朱拓拿来抹布,将蒸笼打开,顿时一股香味弥漫整个厨房。 杨荣和石景同见状,忙不迭的往上凑。 朱拓大骂道:“滚远点,烫到你们怎么办?” 闻言,两人赶紧后退几步,一脸敬仰的看着朱拓:“师父,您宁愿自己被烫伤,也不愿让我们动手,这种舍己为人的品格,简直就是我们的楷模。” “是啊,今后我们一举一动都要效仿师父。” “妈的,傻逼!” 朱拓嘟囔了一句,然后看着蒸笼上的模具,上面,一个圆形的糕点便现出了原型,看着很是精致。 朱拓用鼻子闻了闻,顿时一股特有的蛋糕香味扑鼻而来,香而不腻,特别好闻。 “师父,刚才您放进去的时候,看着并不大的面团,如今为什么膨胀起来了?”杨荣好奇的问道。 “哦,因为膨胀了,所以就膨胀了。” “听师父一席话,真是胜读一席话。” 朱拓拿出匕首,将这圆形的蛋糕雕塑一番,然后又取出奶油,均匀的涂抹在蛋糕上,随后取出鲜果,放在了奶油上面做点缀。 如此一来,一个如同现代的蛋糕就做好了,芬芳扑鼻,煞是好看。 不过,似乎还缺少最后一道工序。 朱拓又拿出一根筷子,在上面写上几个字,杨荣、石景同。 杨荣和石景同顿时眼前一亮,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蛋糕。 等到蛋糕冷却之后,朱拓往两人面前一推,说道:“你们俩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师父,这蛋糕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蛋糕?” 朱拓踹了石景同一脚,骂骂咧咧说道:“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两人应了一声,便拿出木勺剜了一勺,连带着奶油一块吃了下去。 顿时,两人沉默了。 甜腻蓬松的味道,刺激着自己的味蕾。不止如此,那奶油带来的油滑,格外的舒爽,让他们两人忍不住长嘶了一口气。 两个人呆住了。 尤其是第一次吃蛋糕,更是有这种感觉。用面做成的食物,大多是坚硬的,需要嚼咽的。可是这蛋糕非常蓬松,几乎是入口即化。 和平常吃的糕点完全不一样。 “好吃!” 两人不客气了,狼吞虎咽的,一口气把这块蛋糕吃的干干净净,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朱拓,说道:“师父,这也太好吃了。” “对,师父,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要不您再做一个?” 朱拓冷哼一声,他们两个想屁吃呢。 自己做第一个,主要是拿他们两个当小白鼠实验,看做的方法对不对。 现在做蛋糕的方法既然没出错,还给他们两个逆徒做个屁,自然是要给别人献殷勤了啊。 想到此,朱拓又转身走进了厨房。 见状,杨荣两人顿时一愣,难道说……师父还要给他们做蛋糕? 这,这对他们未免也太好了吧?要知道,朱拓可是尊贵的皇子身份,如今却肯为他们两个弟子,屈尊在这厨房忙活吃食。 这无异于玉皇大帝陪孙猴子喝酒。 师生关系,犹如父子。 他们两人转投科学门下,已经是拥有了莫大的勇气,如今朱拓对他们以诚相待,更是让他们感激涕零。 “师父,若无恩师教诲,我等二人犹如猪狗一般,浑浑噩噩的度日,绝无可能摸到科学门的门槛……” 两人齐齐跪倒在地,对着朱拓感激道。 朱拓扭过头,惊讶的看着两人。 发生了什么?我在哪?他们要干什么? 朱拓有点懵逼,不过不妨碍他扶起两人,笑着说道:“你们俩既然是本王的弟子,那就是自家人,给你们做个蛋糕算什么,哈哈。” 把两个人劝起身后,朱拓拍着两人肩膀,说道:“今天的功课还没学的吧?先去温习功课吧,去吧。” “嗯,多谢师父挂念,我二人现在就回去温习功课。” 等两人走后,朱拓撸起袖子,说道:“时间不早了,得赶紧把蛋糕做出来,给本王未婚妻送过去,哎,这可不能像刚才那样潦草。” 吕青撇撇嘴,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 肃王殿下的苟,向来人尽皆知,也就刚才那两个书呆子会上当。 “来,吕青,帮个忙,烧把火。” 朱拓在厨房忙活了整整两个多时辰,才算是搞定了,又用一个精美的包装袋装好,这才提着前往了信国公府。 今天是汤欣的生日,信国公府一片张灯结彩,平添了一份喜意。 汤和和胡夫人对汤欣很宠爱,尤其是胡夫人,高兴地拉着汤欣的小手。 说了一会儿话,便取出一个玉手镯,亲手给汤欣戴上,笑道:“欣儿,这是当初你奶奶给我的,那时候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所以这手镯不是什么稀罕物。哎,过了年你就要嫁人了,这镯子给你,也能留个念想。” 汤欣颔首:“是。” 汤和坐在一旁喝茶,笑吟吟的,看着这亭亭玉立的女儿,心里也很是感慨。 哎,这么好的女儿,为什么就要嫁给朱拓那王八蛋呢? 汤欣又接过几位哥哥送的礼物,道了声谢。看着热闹的场面,眼眸中不由的闪过一丝失落。 而今,天色已经晚了,今天要过去了,自己的生日,朱拓没在。 不过也很正常,她现在又没出嫁,朱拓平日里又忙,很难注意到自己的生日。听爹爹讲,那些儒生天天找朱拓的麻烦,也亏得朱拓脾气好,才没和他们一般见识。 这般安慰了一会儿,汤欣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可依旧心里空荡荡的。 等晚宴结束后,便回到了后院准备歇息。 “欣儿……” 第202章 虎狼之词 “你怎么来了?” “我翻……呃,我看到你们的大门开着,又没人看守,心想着今天是你的生日,便过来瞧瞧你。”朱拓从善如流的说道。 “你还记得啊。”汤欣眼眸中掠过一丝喜色。 “那是当然。”朱拓哈哈一笑,熟稔的拉起汤欣的小手,拿出制作好的蛋糕,笑着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瞧瞧是啥。” 汤欣好奇的掀开帘子。 顿时,一个巨大的糕点出现在眼前,糕点上面分三层,犹如天坛一样,松软的蛋糕上布满了一层奶油,奶油的上面,则是点缀了各种各样的鲜果。 看上去特别精致。 当然了,最令人注目的就是,在这糕点最上方,还刻着几个字。 你是我的独一无二。 很恶俗,甚至还是个土味情话。 但是女孩喜欢,尤其是古代女孩。 汤欣睁大眼眸凝视着面前的精致而又庞大的蛋糕,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糕点,而且还这么奇怪,看起来却很好吃的模样。 尤其是上面的这句话,你是我的独一无二…… 是说,他永远只会爱我一个人吗? 汤欣俏脸微红,又笑了起来,柳眉舒展,一双眼眸笑成了月牙,薄唇微微上扬,眨也不眨的看着朱拓。 瞧见汤欣笑了,朱拓顿时也乐了,咧开嘴,骄傲的说道:“喜欢吗?喜不喜欢?” “嗯,喜欢。”汤欣也不掩自己内心的喜悦,很是干脆的点头。 “哈哈,这可是我亲自为你做的,我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的,而且还费了大力气做的。你瞧瞧,这下面的面包啊,是我跟西域人学的,还有这奶油啊,是从蒙古人那里学的。” “这些食材啊,是我跑遍了各个市场买来的,西市买葡萄、东市买柑橘、北市买黄桃,东市……” 朱拓正吹的起劲,汤欣突然美眸看向他,轻声说道:“你对我真好。” “当然。”朱拓一脸的得意洋洋,将她揽在怀里,笑着说道:“我就你这一个未婚妻,不对你好对谁好?别人又不是我未婚妻。” “听你这意思,还想要再多几个未婚妻?” “哪有,哪有,来,切蛋糕,切蛋糕。” 朱拓兴冲冲的拉着汤欣进了房间,刚想要切蛋糕,突然一拍脑袋,笑着说道:“我忘了一样仪式,应该插上蜡烛的,正好我带了。” 朱拓从怀里掏出小蜡烛,小心翼翼的插在蛋糕上,将蜡烛点燃,又赶紧将房间里其他蜡烛吹灭。 汤欣看着朱拓的动作,美眸略显疑惑。 朱拓笑着说道:“这个啊,就是叫做许愿,很灵的,你只要闭上眼睛想着愿望,然后吹灭蜡烛,上苍就会给你实现的。” “真的吗?” “当然是。” “这是哪里的习俗,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这是岭南那边的风俗,你没去过,当然不知道。” “嗯。” 汤欣拉下眼帘,双手合十,在这灯光映照下,她的俏脸显得更外明艳动人,朱拓一时间不由的看呆了。 等许好愿望后,汤欣轻轻吹灭蜡烛,屋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幸亏有些月光照进来,两人才勉强看到眼前的蛋糕。 朱拓为了省事,干脆也不点亮蜡烛,而是将蛋糕切好,递给汤欣,说道:“你尝尝这个蛋糕,很好吃的。” 汤欣轻轻咬了一口,顿时,一股香甜和松软开始刺激她的舌尖和味蕾,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她从来没吃过,非常好吃! “真好吃。”汤欣眼角都洋溢着笑容。 她看着黑暗中朱拓的脸庞,俏脸上不由的涌上一抹羞赧,真不知道他实验了多少次,才做出这么好吃的蛋糕。 他堂堂一个皇子,却做这种下人的活计,真是委屈他了。 “这个蛋糕上面的奶油啊,不能咬太多,最好舔一舔。” 今晚宴会结束后,汤和闲来无事,本想找闺女汤欣说些事情。 刚走到院落,瞧见房间里的灯已经熄灭了,看来闺女已经睡着了。他转过身,本想就此离开,却听到房间内有细微的男声传出。 “有贼?”汤和目光一凝,悄无声息靠近了房间,将耳朵贴在窗户上。 听到房间里的男声非常熟悉,稍稍一想,他么的,就是朱拓那小子的声音。 这家伙,简直比贼还可恶,动不动就翻墙进来,拿他信国公府当厕所是吧?想来就来。 而且还故意吹灭蜡烛,这小子指不定想干什么坏事呢! 他冷哼一声,刚想推开门,却听到房间内又传出声响。 “这个你不能咬,要舔一舔……” 卧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顿时把汤和雷的外焦里嫩。 他怒火中烧、勃然大怒,恨不得现在就去拿着棍棒,将朱拓这家伙打死在这里,这小子,脑子里竟是一些龌龊的思想! 但是他又不敢开门,怕撞见两人的好事。 只能暂时忍耐。 “对,就这样舔,你有没有觉得味道很好?吃起来很舒服?”里面传来朱拓得意洋洋的声音。 “嗯,软软糯糯的。” 房间里,汤欣用勺子挖出来黄桃,蹙眉道:“这个有点硬,不太好吃。” “嗯,怪我,怪我,你吃其他地方的。”朱拓将黄桃扔到一边。 夜深人静,灯也熄灭了,房间内频频传出这种虎狼之词,不是做那种事情,还能是在干什么? 汤和气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到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拍着门叫道:“朱拓,你这小子,赶紧给我滚出来,你……你快点!” “你爹爹怎么来了?”朱拓听到叫声,皱眉看了一眼汤欣,然后起身开门。 刚把门打开,就看到一双大手猛地擒住自己的脖颈,然后径直压了下去。 “噗通!” 朱拓猝不及防之间,顿时被汤和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岳父,岳父,是我啊,是我!”朱拓艰难呼喊道。 “我知道是你小子,揍的就是你!” “为何啊,我不过是翻了墙,又没干什么坏事,你这是……是要掐死我吗?”朱拓大声叫道。 “这还不算干坏事?!!”汤和大声质问。 “爹爹,爹爹,快放手啊,他只不过是来送个蛋糕,您为什么要打他啊?!”一旁的汤欣急得不得了,拉住汤和说道。 “送蛋糕?”汤和狐疑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又瞧着两人穿戴整齐,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两人之间,似乎真的没有发生那种事。 “你小子来,就真的只是来送个蛋糕?!” 汤和掐着朱拓脖颈的手,略微松了松。 第203章 想个主意 大厅内。 “岳父大人,我是你的女婿,又不是你的杀父仇人,见了我,怎么激动成这样?”朱拓揉着脖子里的红印,抱怨着说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这小子,要不是心里憋着坏,老夫会如此对你?” “我心里憋着什么坏了,我千辛万苦做好的蛋糕,又好不容易送了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至于这么对我吗?” “那你就不能走大门,非要翻墙进来?两个人吃蛋糕就不能点着蜡烛,非要把蜡烛弄灭?” 汤欣在一旁解释道:“爹爹,朱拓说,这是岭南的风俗,吃蛋糕前需要许愿,只要灭了蜡烛愿望就会成真。” “放屁,老夫走南闯北,什么地方没去过,岭南什么时候有这个风俗了?全都是这小子胡诌的!” “我说的全都是真的!”朱拓在一旁大声叫道。 “真个屁,这一次吃蛋糕要灭蜡烛,保不齐下一次你就会说,吃蛋糕前要脱掉衣服。你这小子,只要一撅屁股,老夫就知道你要说什么话。” “岳父,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要是个君子,大明早就亡国了!唉,老夫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陛下提亲时,没有果断的拒绝掉,让你小子有了可乘之机。”汤和十分惋惜的说道。 “您说话要摸摸良心,我和汤欣在一块,可曾委屈过她?” “现在不曾委屈,不代表以后不会。” 汤和冷哼一声,长叹道:“朱拓啊,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事啊?整天来找我女儿算怎么回事?你们还没成亲啊,这要是传出去,有损女儿清誉啊。” “谁敢乱嚼舌根子,本王砍了他!” “得了吧,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汤和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说道:“近日,众多官员弹劾你的奏表,几乎摆满了陛下的案桌,你知道吗?” “真的吗?”朱拓脸上一喜,赶忙问道:“既然这样,那用的纸一定很多吧?岳父大人,你说会不会出现应天府纸贵的情况?” “……” 我和你说弹劾的事情,你却要聊纸贵不贵…… “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吗?那些奏表我也知道一些,人家说的有鼻子有眼,可不像故意歪曲事实啊,到时候你如何自辩清白?”汤和问道。 “为何要辩证清白?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朱拓对大明忠心耿耿,世人皆知,又不是那几个儒生可以抹黑的!”朱拓傲然说道。 “你没有造反的心思?” “呃,目前没有。”朱拓摇摇头。 “那你的岭南为何如此富有?” “因为本王治理的好啊,本王自从担任岭南藩王以来,事必躬行,兢兢业业,夙兴夜寐,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岭南治理成这样,难道富裕也是一种罪过吗?” “那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你为什么不禀报朝廷?你要知道,藩王是大明的王,一举一动都要上报朝廷,倘若隐瞒不报,那就是有不轨的想法!” “我为什么上报朝廷?难道让朝廷增加税赋?” “还有军队呢?” “为了打击南方土司。” 汤和语重心长的说道:“朱拓啊,在朝廷做事,如履薄冰,事事都要小心谨慎。老夫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早早的卸任了元帅一职,明年便会凤阳老家养老。” “嗯。” “我们这些老人,在朝堂之上的人只剩下徐达了。唉,老夫劝过徐达,让他早日养老,免得引起陛下猜忌,落个和胡惟庸一样的下场。” 朱拓顿时乐了,问道:“哈哈,你这是在说父皇没有容人之量吗?” 汤和瞪了朱拓一眼,道:“咱俩既然是丈婿,老夫也不瞒你,当今圣上乃是一代雄主,做事向来杀伐果断,你切记,一定不要引起陛下的反感,知道吗?” 见汤和说的十分认真,朱拓信服的点点头,说道:“本王知道这些事,岳父啊,其实那些官员们上蹿下跳的,像个猴子一样,其实父皇不会相信他们说的鬼话。”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朱拓心里清楚,他的父皇朱元璋从小家境贫寒,曾经给地主当放牛娃。再后来,出身寒微的他一路逆袭成为了皇帝。 这种地位上的巨大变化,让他有种不真实感,也让他极度的想要控制权力。 谁要是威胁到他的地位,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对那人动手。 可是朱拓没这个危险,因为朱元璋对子嗣是非常好的,就凭借他将自己的儿子封为各个地方的藩王,就能看得出来。 对于他来说,只要儿子有出息,本事再大也无所谓。 反正大明国姓朱就行。 另外,朱元璋早就知道岭南的情况,也从来没有责骂过他。所以说,那些士子想要靠这一点攻讦他,简直就是在做梦。 汤和叹道:“即便如此,那你也不能落个千夫所指的名声啊。以后欣儿嫁给你,要是名声受损,那可怎么办?” 朱拓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 从前自己光棍一个,倒是没在乎过自己的名声,反正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唔,那我想想办法。”朱拓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朱拓想了好几天,头都快被挠秃了,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于是又将杨荣和石景同叫到一块,问道:“如今本王遇到了一件麻烦事,两位好徒儿,给为师想个主意。” “师父请讲。” “呃,虽然现在本王的声誉很好,但是你们有没有办法,让本王的声誉更好一点?”朱拓皱眉问道。 杨荣立刻夸赞道:“师父德比尧舜,智敌萧何,勇堪霸王,各个方面已经是非常完美了,实在是没有提升的空间了!” 第204章 出的什么馊主意? “咳咳,本王虽然如此优秀,但是俗话说得好,越是优秀的人,越是遭人嫉妒,现在那些士子能力不如本王,学问也不如本王,相貌更不如本王……” “反正各个方面,与本王不能说相差甚远,也称得上天壤之别。所以他们污蔑本王,甚至还上书弹劾本王,哎,本王被弄得不厌其烦,你们可有什么好办法?” “师父,此事易尔!” 杨荣和石景同异口同声的回答,两人不由的相互对视一眼,脸色不善。 朱拓眼前一亮,看着两人,问道:“一个一个说,本王倒想知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石景同便大声说道:“师父,您可以罗织罪名,随便找一个儒生,把他往死里整。如此一来,正所谓杀鸡儆猴,其他人再也不敢招惹您了。” 朱拓嘴角抽了抽,没鸟这个混账玩意,直接看向见稍微靠谱的杨荣。 “师父,您是藩王,如今遭人弹劾,对您的名声也不好。他们是官员士子,大王又不能太无礼,我觉得,这件事大王大王可以去找陛下,请陛下为您做主。” 朱拓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你不知道,父皇只要一出手,那事情就闹大了。唉,本王只想做个闲散藩王,你有没有不让父皇参与进来的办法?” 杨荣低头沉思了起来。 “大王可以示敌以弱,那些官员士子们,只是惊惧您的势力太强大,只要您稍稍能服软,他们想必也不会找您的麻烦。” 朱拓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如今只能选择这种办法了吗? 唉,向他们示弱,心中还真是不爽快啊。 朱拓为了求计,又去找了姚广孝。 姚广孝听了朱拓的诉说,沉吟了片刻,便笑了起来,抱拳道:“大王,这是您的机会啊!” 姚广孝给出的建议相当靠谱,直指问题核心道:“大王,您现在的困境,不是与那些官员士子们的争执,而是与皇孙的权力争端。” 朱拓皱眉:“此话何意?” “您的权力太大,已经威胁到了皇孙的地位,所以这件事的关键,并非是岭南的实力太强,而是您的实力,不受朝廷控制。” “自从大王来到京城后,官员士子们便视大王为敌,大王示弱,只能让他们放松一时的警惕,却不会让他们永远放心。” “大王如今的办法,只有主动投靠皇孙。” “什么?你让本王投靠大侄子?开什么玩笑?难不成本王见了大侄子后,每次躬身行礼?”朱拓勃然大怒道。 “不必如此。” 姚广孝平静的说道:“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大王多娶几个贵人。” “啊?”朱拓愣了,看着姚广孝问道:“你是认真的?” 姚广孝笑着说道:“如今大王只有汤欣一个未婚妻,而汤和与大王走的近了,更令皇长孙一派忌惮。如果大王多了一些妃子,这些妃子全都是皇长孙一派的,那不就可以了?” “你是说……联姻?”朱拓狐疑的问道。 姚广孝点点头,胸有成竹的说道:“没错,只要成功打进敌人的内部,那敌人就变成了朋友。” 朱拓听的大为震撼,但是他十分不屑,大声道:“本王岂能为了自己的前途,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 姚广孝淡淡的说道:“其实这些时日,贫僧已经为大王物色好了,林侍郎的女儿,端庄文雅,江尚书的孙女,活泼开朗,还有李大人的三女儿,长得标致得体……这些女子各个漂亮至极,大王可以从中择娶一人。” 朱拓听的两眼放光,激动不已,拉着姚广孝的手说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本王全都要。” 姚广孝惊讶的问道:“大王,您刚才不是说,不拿自己的幸福当赌注吗?” 朱拓长叹道:“为了大明不至于分崩离析,为了大明的美好未来,牺牲本王一人,又有何妨?本王就是这样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啊!” 见状,姚广孝捋着呼吸,又蛊惑道:“大王,这才是第一步计划。” “什么,你还有后续计划?” 朱拓大喜过望,瞧瞧,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谋士啊,做事勤勉,眼界与谋略又是上上之选,除了有时候抽风要造反,其他的几乎没什么毛病了。 “自然,大王只要和皇长孙站到同一阵营,那些官员士子就不能攻讦大王,大王就可以暗中积蓄力量,待天下有变……” 朱拓听的满脑袋黑线,反问道:“本王都和大侄子同一阵营了,还造反呢?” “求和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稳住他们一方。在大事面前,区区几个妇人又算得了什么?大王,切勿为了美色耽误大事!” 朱拓算是听出来了,姚广孝这主意也不靠谱。 毕竟现在自己还没娶汤欣呢,要是敢搞出来这种事,传到汤和的耳朵里,恐怕汤和提着刀就来找自己了。 唉,还得自己想办法啊。 转眼又过两日,是朝会的日子,在奉天门召开了大朝会,朱拓又一次被迫参加。 在处理了日常政务后,都察院来恭率先出列奏道:“启禀陛下,臣已经核实清楚,岭南富饶绝非空穴来风,尤其是岭南还有二十万军队,七八个大型铁矿。” “这些军队和铁矿如何处置,请陛下明示。” “另外,按照朝廷要求,肃王殿下身为藩王,对藩地情况隐瞒不报,甚至还不尊朝廷命令,在岭南任意颁布法律法规,请陛下处置。” 身为都察院的左御史,来恭只要罗列查明的事实,并未提出处罚建议,而是让陛下做决定。 不过,来恭说的话也是挺老阴阳的,三言两语刻画出了朱拓胡作非为,明摆着是让朱拓不好过。 朱拓对着来恭怒目而视。 来恭低着头,假装没看见。 殿中上上下下的官员听完来恭的奏表,不由自主的看向朱拓,想瞧瞧肃王又该如何反制。 就在这时,齐泰突然出列,言辞恳切的说道:“陛下,臣有一言,请陛下明察。岭南是大明国土,受朝廷节制,肃王殿下此举,说明根本就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第205章 征服安南 “陛下,大明初立,各项制度都需要完善和执行,可是肃王殿下此举,无异于藐视王法,导致岭南百姓只知肃王,而不知朝廷也。” “倘若肃王之位,传了两三代后,那岭南还是大明的岭南吗?” 齐泰饱读诗书,出口成章:“遥想当年汉朝初立,汉高祖刘邦大封刘姓宗室为天下诸王,本以为能拱卫朝廷,却不想这些诸侯日复一日壮大,最终直接威胁到朝廷的统治,酿成了七王之乱,给天下百姓带来多少苦难。” “还有大唐,设立节度使,并立藩镇,同样是想着能够替大唐守牧一方。后来爆发安史之乱,安禄山率兵造反,使煌煌大唐从此一蹶不振。” “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例子,陛下,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还请限制肃王的权利啊。” 殿上的官员都听明白了,齐泰的切入点很是刁钻。 当今陛下最在意的是什么,就是辛辛苦苦打下的大明啊,现在大明动辄有四分五裂的风险,陛下还不赶紧采取措施? 在齐泰说完之后,就没人说话了。 主要是别人没什么可说的,而且也很难说得准。 而且众人心中也觉得怪异,谁都知道,皇长孙朱允炆一共有三位老师,分别是黄子澄、方孝孺和齐泰。 现在方孝孺叛变了,黄子澄不敢和朱拓作对了。 一向默默无闻的齐泰,却开始向朱拓开炮。 朱元璋目光看向朱拓,目光中有着几分认真,问道:“朱拓啊,听听这些人说的话,你还有什么要辩的吗?” “父皇,这完全是齐泰对儿臣的污蔑,这齐泰嫉妒儿臣的才华和能力,故而就抹黑儿臣。哼,大家看他的面相,额头窄下巴宽,妥妥嫉贤妒才的长相。” 众人被雷的外焦里嫩,肃王殿下什么时候兼职算命了? 齐泰大声道:“肃王殿下,下官是想问您,岭南为何如此富裕?兵多将广,家有余粮,您这是要做什么?” “哼,可笑,本王一向勤勉,事必躬行,花了好大的力气将岭南治理成这样,结果落在你这种庸俗小人眼里,竟然说本王的不是,可悲可笑!” 齐泰摇头,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本王治理岭南还有错了?难道百姓富足还不对了?你好歹是个儒生,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却来指责本王?” “肃王殿下,咱们说的不是一码事,下官只是想问您,为什么对岭南情况隐瞒不报!” “因为你地位低,没资格知道!” 齐泰一愣,我尼玛,肃王殿下怎么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来恭看不下去了,问道:“殿下,下官够资格知道吗?” “也不够!” 朱拓看着满朝文武,傲然道:“你们不是想知道原因吗?本王告诉你们,本王打算收服安南,这件事是绝密,本王只和父皇商议过!” 闻言,满堂文武大臣震惊,惊疑不定的看着皇位上的朱元璋。 在众人注视下,朱元璋瞥了一眼朱拓,随后点点头,说道:“没错。” “出征安南这么大的事情,肃王殿下为何不上奏?”有大臣心惊肉跳的问道。 “因为这件事是绝密。” 自从大明建国以来,安南虽然把大明奉为宗主国,但是屡屡发生叛乱的事情。 不过安南欺负的对象,一向是那些南方的土司,大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直到后来朱棣上位,直接来了一手亲征安南,将安南打的服服帖帖,纳入了大明的版图。 再后来,朱瞻基当了皇帝后,安南每年都发生叛乱,朝廷每年都要出兵镇压,耗费兵马钱粮无数,这让大明身心疲惫。 朱瞻基无奈放弃了征服安南的想法,让他们仅仅作为大明的藩国,每年进贡即可。这样一来,对大明百姓变得有利。 怎么说呢,朱瞻基是一位好皇帝,心系百姓,可是他不像朱元璋、朱棣这两位开疆扩土的雄主一样,他更像是一位守成之君。 所以,在这个时候,众官员听到朱拓要征伐安南的消息,一个个更是震惊了。 安南距离大明千里之遥,路途耗费钱粮无数,肃王殿下竟然异想天开,想要征伐安南? 一时间,殿中官员纷纷开口。 “陛下,肃王殿下口出狂言,那安南距离如此遥远,倘若真的要征伐他们,不知道要耗费钱粮多少,咱们大明的百姓可如何能承受?” “对!岂止是口出狂言啊,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陛下,您快管管肃王殿下吧,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朱拓不屑一笑,大声道:“只有蠢材才会躺在功劳簿上不思进取,没有一点担当。不像本王,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心里想着如何扩大大明的版图。” “你这是穷兵黩武!” “倘若征伐安南陷入苦战,咱们大明的百姓可就遭老罪了。” 朱拓环视四周,傲然说道:“父皇,儿臣愿立下军令状,半年之内平定安南,让安南国君出城献表!” 众官员呆滞的看着朱拓,再一次被朱拓震惊到了。 肃王殿下,您这样有意思吗?连这种牛皮都能说得出来。 朱元璋也惊讶的看着朱拓,问道:“你何出此言?” 朱拓冷哼一声,说道:“这些人怀疑儿臣的用心,但是儿臣想说,儿臣对大明忠心耿耿,容不得任何人污蔑。岭南招兵募马,也一直为平定安南做准备。” “所以儿臣觉得,只需要以岭南一地的兵力,在半年内,就能让安南国君出城献降。” 殿中的文臣武将又是一愣,不知道第几次惊住了。 从感情上来说,没有人会嫌弃自家的国土面积太大。 可是大明为什么一直不征讨安南呢? 最大的原因就是担心劳师远征损耗巨大,万一耽误时间太久打上好几年,那大明财政就要崩了。 可是如果半年就能搞定,而且岭南出人出力,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进的厂真煞笔啊,周六周日搞团建,徒步走几十公里,然后露个营……我尼玛,本来还想趁着周六周日,整理整理剧情的,结果这两天累得不行,晚上还得码字。) 第206章 何人前往? 安南古称交趾,自汉唐以来,一直是中国的领土,五代以后,才独立成国。 明朝建立后,朱元璋以战争方息,重在安抚,不愿再起干戈,于是置之不理,安南从此处于半独立状态。 “陛下,军国大事不是儿戏,岂能轻言出征?” 出言反对的正是齐泰,他大声说道:“陛下,出征非同小可,若是仓皇决定出征,未免有托大之嫌。况且朝廷对安南什么情况也不了解,怎能如此呢?” 众多官员这才反应过来,肃王殿下打仗是有一套,打败蒙古还不到半年。 可是安南呢?安南远在万里之遥,就这样贸然去打安南,岂不是去送死。 再者说,肃王要是回到岭南,那无异于放虎归山,京城里的这些官员恐怕连睡觉都不安稳,生怕肃王殿下哪一天想不开,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就造反了。 不过朱拓心里清楚,自从明朝成立以来,安南陈氏政权已趋衰微,一直内乱不断,两股势力,也就是陈氏和黎氏一直斗争,所以安南并不难攻打。 所以在朱棣执政期间,只是稍稍出征一下,安南国君就怂了,赶紧自缚出降。 再者说,在朱拓治理岭南期间,时不时对安南来一次偷袭,安南早就惊惧岭南的实力了。 “你们觉得本王冒失,但是本王告诉你们,本王筹划练习两年半,心心念念的收复安南。” 齐泰皱眉问道:“那敢问肃王殿下,您心中有了什么策略?” 朱拓大怒,讽刺道:“此乃军机大事,焉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陈述?你这家伙看起来贼眉鼠眼,不像个好人,莫非是想故意泄密给安南陈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是肃王殿下执意出征,还请自述攻敌方略。若是连攻略都没有,岂不是证明肃王殿下在胡说八道。” “你敢质疑本王?”朱拓想来想去,怒道:“本王的属官姚广孝知道。” “那就将姚广孝叫来,一问便知。” 朱元璋轻轻点了个头,太监急匆匆的离开。 约过了半个时辰,姚广孝就赶了过来,看见上位的皇帝朱元璋,急忙大拜,又对着殿中的文武大臣行礼拜见。 朱拓摆摆手,笑着说道:“行了行了,广孝啊,咱们不是想收复安南嘛。这样吧,你把咱们拟定的安南攻略讲出来。” 姚广孝一愣,狐疑的看着朱拓。 他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太监叫到了这里,心里正纳闷呢。 结果一听这话,顿时惊呆了,肃王殿下怎么就突然要攻占安南了?而且还拟定了安南攻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你不会忘了吧?” 朱拓瞪大眼睛,吃惊的说道:“父皇,儿臣的属官忘了,儿臣这就带他回去,好好回忆几天,过几日儿臣再献上安南攻略。” “肃王殿下,您搁这忽悠谁呢?”来恭皱眉道:“您莫不是临时起意,才决定要攻打安南的吧?哼,想借安南一事,遮掩住你的过错?” “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朱拓瞪大眼睛,大声道:“来恭,你污蔑本王,本王受不了这等屈辱。这样吧,一会儿等下了早朝,咱们俩在午门外单独练练,本王让你一只手如何?” 来恭缩了缩脖子,刚想继续嘲讽,却听到大殿内突然响起声音。 “等会!” 来恭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解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身素袍的姚广孝。 “咋了?广孝。”朱拓疑惑的问道。 姚广孝一脸平静的说道:“肃王殿下确实制定了安南攻略,肃王殿下曾对贫僧说,安南国内陈氏和黎氏互相争斗,国内环境并不稳定,尤其是黎氏目前盘踞在安南南部,从不朝贡,对大明不敬。” “他们断绝了与大明的来往,看似是嚣张无礼,其实是畏惧害怕。所以肃王殿下称,无论是陈氏还是黎氏,都必定畏战,所以平定安南攻略以攻心为上!” 这下换朱拓愣住了,大大的眼眸中闪烁着迷茫。 惊呆了,老铁。 齐泰忍不住问道:“如何攻心?” “第一步,大造声势,极限施压。让岭南太尉筹备粮草军备,准备好士卒,做出频繁调兵的举动,动静一定要大,在边境摆出厉兵秣马的气势,恐吓安南君王。” “其次,就是传檄安南国内,挑拨陈氏与黎氏的争斗,可以扶持一股反动派,咱们派出指导团,帮助他们互相厮杀……” “他们两方的势力只要消磨,就不可避免的争相投靠大明。” “第三,传播大明威仪,如今安南境内说汉语的人并不少,只要尽力攻心,必然能收复安南。” 姚广孝侃侃而谈,语言流畅,向着众人拱手道:“在安南目前的形势下,只要把这三条策略做足了,就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朱拓连连点头,这姚广孝不会是穿越者吧?这一套熟练的举措,怎么和美帝一样呢? 他抢着表态道:“对对对,本王就是这样想的,这三条没有多余之举,花费也不多,非常可行!” 齐泰张了张嘴,他真没想到,朱拓竟然真的制定了安南攻略。 都察院御史来恭忍不住问道:“敢问殿下,要是失败,后果如何?” 朱拓立马看向姚广孝。 姚广孝答道:“最坏的后果,就是安南维持如今这种局面,最好的结果,就是陈氏国君畏惧大明,主动向大明请降,这是几率最大的。” “嗯。” 上首的朱元璋真的心动了。 按照朱拓这种办法出征,代价非常小,却能收复安南。 作为开国之君,朱元璋对国土也有一种执念,丝毫不亚于他的儿子朱棣。 “朕同意了。”朱元璋不容辩驳的开口,然后看向姚广孝,眼眸中露出赞赏,说道:“朱拓,朕倒是觉得你这属官不错,有意让他前往岭南处理这件事,如何?” 朱拓一惊,还没同意呢,就听到有人大声道:“陛下,不可!” 开口的正是齐泰,他脑筋急转,赶紧提醒道:“此人没有品阶,贸然前往岭南,恐怕没有人服气,还请另择贤良前往。” 朱元璋皱眉,对急匆匆站出来的齐泰有些不满,于是看向朱拓问道:“你觉得呢?” 朱拓点点头,赞同道:“儿臣觉得齐大人说的在理。” 殿中的众人又双叒叕惊呆了,肃王殿下脑子没毛病吧,怎么会向着齐泰说话呢? 齐泰也一脸不解的看着朱拓。 朱拓大声道:“父皇,收复安南乃是国事,儿臣岂能因为一己私欲而举荐身边的人?儿臣认为,为了避嫌,姚广孝确实不适合前往岭南。”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朱拓,肃然起敬,真没想到啊,一向胡作非为的肃王殿下,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大义凛然的话。 朱元璋也老怀甚慰,赞叹的问道:“既然如此,你觉得谁去岭南督军最合适?” “齐泰!” 第207章 去岭南看猴子呲牙! 众多官员心中又是一阵恍惚。 看着刚才勇敢进击的齐泰,一同默默地给他默哀三分钟。 岭南能去吗? 不行啊! 那可是肃王殿下的老巢啊,对于齐泰来说,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齐泰也张大了嘴巴,扭过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肃王殿下真苟啊,还真是报仇不隔夜啊。 前一段时间陶宁惹到他,他一脚就将人家踢到了万里开外的朝鲜。听说最近,陶宁的宗族要和他断绝关系,以免以后被扣上私通外邦的帽子。 现在自己在朝堂上反对他,他为了报复自己,竟然不让自己的属官去岭南,特意点了自己的名字,把自己踢到了贼窝。 岭南那可是人皆反贼啊! 去了之后,还能有命在吗? 齐泰忍不住为自己代言:“肃王殿下,下官从未打过仗,对军事一无所知,如果去了岭南,恐怕会坏了大事啊。” 朱拓鼓励道:“这次攻略乃攻心为上,齐大人熟读经史子集、机智多变,肯定没什么问题。而且本王还制定了详细计划,齐大人只要照本宣科的执行就行了。” 齐泰一听这话,心里头更难受了。 要是真把安南给收复了,那就是朱拓献策有功。 要是安南没收复,那就是他执行不力。 尼玛,死路一条啊! 众多官员看着陷入死路的齐泰,一时间心有戚戚,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三位大儒是朱允炆的太傅,现在方孝孺叛变革命了,黄子澄也不敢找朱拓麻烦了。 唯一一个齐泰,也要被扔到岭南了。 唉,可悲的皇长孙啊。 朱拓傲然道:“为国事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王尽心谋划,岭南一地出人出力,都是为了能收复安南。现在只需要齐大人前去督战,齐大人竟然退缩不去?” “本王治理岭南距今已有五载,深知岭南凶险,民族情况复杂,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贼寇……百姓们食不果腹,过得极为艰难。” 说到此,朱拓抬起头,长叹道:“世人污蔑本王,说本王有不轨之心。现在本王要征讨安南,齐大人竟然又不愿意前往。” 齐泰嘴唇微动,道:“下官……” 朱拓打断他的话,叹息道:“本王知道你什么想法,你想留在京城,吃着鲜美的食物,躺在舒服的床上,玩着漂亮的……呃玩具,不愿意去艰苦的岭南督战,本王能理解。” “即便齐大人不去,本王也会征讨安南。毕竟安南向来是我华夏国土,每个大明人都有守土之责,都要将安南并入到大明的版图之中。” “不过,要是征讨失败,全都是齐大人的责任啊,都怪他为了一己私欲,不敢前往岭南督战。” 朱拓摇着头,向着上首的朱元璋禀报道:“父皇,儿臣没想到,齐大人竟然是贪生怕死之徒。唉,算了,再另择贤能吧。” 齐泰的脸色时而青,时而白,格外纠结。 这要是不去岭南,自己可就要被钉到耻辱柱上了啊。 “陛下,臣愿意前往岭南。” 齐泰咬着牙,十分不情愿的说道。 “好!齐大人又高又硬!” 朱拓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他。 而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别人。 齐泰饱读诗书,不像朱拓那样做到不要脸,面对朱拓的激将法,他只能勇敢的承担下来。 上首的朱元璋见状,点点头道:“还有其他事没有?” 朱拓大声道:“父皇,齐大人一人处理安南的事务,恐怕力不从心,所以恳求父皇,能不能让齐大人带几十名官员,一同前往岭南呢?正好他们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我尼玛! 齐泰震惊的看着朱拓,让自己一个人去送死还不行,还非要让自己拉上一堆? 殿中的官员见状,赶紧离齐泰远点,低着头,生怕引起齐泰注意,陪着他一块去岭南看猴子呲牙。 不过朱拓还真没这个想法。 主要是岭南确实缺少人才,岭南现在的地盘很大,需要的官吏也很多,但是岭南识字的人不多,虽然经过几年的发展,识字的人已经增加了不少,但是需要的官员缺口更大。 之前蓝玉谋反那一波,朱拓为岭南输送了一批武将,所以现在岭南能打仗的人还是不少的。 可是治理内政的人才呢? 现在还靠着张渭那老家伙一个人硬撑呢。 不过张渭的待遇比从前更好了,之前是配了三名郎中,现在已经配到了五名,生怕这个大宝贝猝死了。 所以朱拓也想为岭南输送点人才。 至于说,这些官员不情愿去也没关系,只要到了岭南地界,做什么事就由不得他们了。在岭南时间长了,也会被岭南的氛围给同化。 朱元璋也觉得有道理,点头吩咐道:“就按照这个策略执行,齐泰前往岭南处理安南一事,另外,再选派二十名官员前往。” 说着,朱元璋看向齐泰,命令道:“选派的官员,由你亲自决定,之后上报吏部备案即可。退朝!” 今天到此为止,征讨安南的决策已下,方略确定,人选也确定了。 就是齐泰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众多官员瞧着齐泰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而齐泰前往岭南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同时还要选派二十名官员一同前往。 一夜之间,齐泰所住的胡同,达官贵人卷着铺盖逃离,连府宅都不要了。生怕与齐泰有了牵连,被齐泰拉着一块去岭南看猴子呲牙。 听说在岭南地界,蚊子比人脸还大,被蚊子叮一口,就像被老虎咬了一样。 还有齐泰的亲朋好友,也不敢与他联络了。甚至就连齐泰的宗族,也在考虑,要不要和齐泰断绝关系…… 第208章 这是人杰地灵的岭南啊! 迎着落日的余晖,一支马队正在缓缓前进。 这一支马队的规模非常庞大,前后都是看不到头的,有马匹,骡子,形状一致的车排成了长龙,在马车两侧,有全身披着甲的士卒作为护卫。 这就是齐泰所带领的官员,向着岭南进发。 马队赶路,自然比斥候慢了许多,如今已经走了半个多月,还没有到达岭南的边界。 这一支马队由士子梁带领,因为士子梁在京城没什么事做,岭南又将面临战事,所以朱拓便将士子梁再度派向了岭南。 齐泰此刻就坐在马车上,脸色灰白,眼眸中透出浓浓的绝望。 而且他还没有如此漫长的赶路体验,风吹日晒的,差点要了他的老命,他撩开车帘,朝后看了看马队,这些马车中坐的都是与他一同前往岭南的官员。 自己可真是把这些人都连累了,拖家带口的一同前往千里之外的岭南。 都怪那狗日的朱拓! 齐泰心中不知道第几万次骂朱拓了,但是他不敢表露出来。 毕竟此刻前往的是岭南,要是表示对朱拓的不满,恐怕顷刻之间就会被这些护卫撕烂。 唉,齐泰叹了一口气,跟着自己一同前往岭南的官员,大多是自己的学生,也都是一些有志之士,渴望着为国效力。 却不料陪着自己来到这偏远之地。 “我们还有多久赶到?” 士子梁眺望了远方,大声道:“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到岭南了。哈哈,我们岭南人杰地灵,比什么见应天府强多了。” 对于士子梁的话,齐泰全当是放屁。 又走了十几天的路,众人终于踏上了岭南地界。 齐泰眺望着远方,眼前是一片坦途,宽阔的路面甚至能容得下四架马车并行,而两边都是耕地,大片大片的整齐农田,庄稼长势极为旺盛。 岭南的土地开发率很高,基本上见看不到荒土,处处是耕作的百姓,远处还有成群结队的羊群,正被百姓驱赶着吃草。 齐泰眼中尽是震惊,他万万没想到,岭南开垦的土地竟然如此之多。 “哈哈,这就是我们岭南的田地,每一年的收成,能让藩地的百姓吃两三年。不瞒你们说,现在我们岭南鼓励浪费,以免粮食吃不完。” “什么应天府、杭州,给我们岭南提鞋都不配!” “哈哈哈……” 士子梁张狂的大笑,齐泰面无表情的说道:“田地开垦的越多,越说明百姓劳累。你岭南有这么多田地,一定是征发了全域百姓劳作。” “你懂个屁!” 士子梁懒得辩驳,又带着齐泰踏上路途,沿途经过的城池非常高大坚固,城楼上有雄壮的士卒巡逻,待验明身份后,才放了马队进入。 士子梁再度吹嘘道:“我岭南的城池牢固,就算有十万人也攻不破!兵多将广,若是不惜全力征发士卒,可征召三十万将士!” 齐泰大受震撼,万万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岭南的实力。 倘若有一天,有机会回到京城,定要当面呈禀陛下,让朝廷提高警惕。 “南方的土司尽皆投降,不敢得罪岭南,表示愿意追随岭南。每年他们派来使者,送上丰厚的贡品。”士子梁再度说道。 齐泰嘴角抽了抽。 尼玛,只有国君才有资格接受贡品啊! 一踏上岭南的都城,繁华程度再一次刷新了齐泰的认知,街道上的商贩络绎不绝,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不断。 原本,齐泰以为,朱拓要想在短短的几年内,将岭南建设的非常繁华,那就要像隋朝的隋炀帝一样,滥用民力、暴征横敛。 可是,这路上的百姓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像受苦受难的样子啊。 他和一众官员,跟随士子梁去了府衙,去拜见传闻中的岭南长史张渭。 士子梁先进了门,向张渭说明情况。 至于齐泰一行人,忐忑不安的站在府衙外,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 可是他们没等多久,就看到大门猛地被打开了。 一位看起来年龄很大,精神萎靡的老者冲了出来,几步走到他们面前,一把拉住齐泰的手,大声说道:“好啊,好啊,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们了!” 齐泰一行人很懵逼,直到一旁的护卫傲然道:“此乃岭南太尉,还不行礼?” 齐泰等人便要慌慌张张的行礼。 可是张渭连忙把他们拉起来,满带笑容的将他们迎接进府中,更是下令设宴款待,这宴席实在是很丰盛,牛肉、羊肉应有尽有。 齐泰等人受宠若惊。 岭南太尉竟然对他们这么好? 张渭笑着说道:“哎,你们都是朝廷的官员,有治理一方的才能。现在千里迢迢的赶来岭南,老朽心中高兴啊,你们先好好歇息几日,领略岭南的风土人情。” 齐泰迟疑了片刻,谨慎的说道:“这恐怕不行,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征服安南做谋划……” “什么?征服安南?老夫怎么不知道?”张渭一脸震惊的问道。 “啊?这是肃王殿下提出来的啊,难道他没和你说过吗?!” “这竖子,简直是胡闹!”张渭一挥袖子,骂骂咧咧的说道:“他说的倒轻巧,征讨安南?他身为藩王,整日脑子里想的什么玩意?!” 齐泰眼前一亮,岭南长史似乎和肃王不和啊。 “这是肃王之命也,难道长史大人不愿意遵从?” 闻言,张渭冷哼一声,大倒苦水:“这小子想一出是一出,老夫好几次想致仕,却被这小子拦住。唉,他去了京城当甩手掌柜,可苦了我了!” 齐泰问道:“长史大人受了委屈吗?” “岂止是委屈,那小子简直不是人啊!这小子非要让老夫当长史,还把岭南的政务一股脑的扔给老夫。甚至还给老夫配了五个郎中,这是为了防止老夫猝死啊!” 齐泰听得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张渭竟然是同道中人。肃王是最大的反贼,可是岭南长史竟然是反贼中的反贼……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 齐泰下意识的抱拳行礼,一脸悲愤的看着张渭,大声诉苦道:“敢叫长史大人知道,肃王在京城胡作非为,肆意殴打儒生,甚至还把我等发配到这里,我等立誓,与肃王殿下不共戴天!” “你们是肃王的敌人?”张渭突然眯着眼问道。 “是啊,我等在朝堂上弹劾肃王,却被他报复!” “肃王心眼实在太小,竟然让我们负责征讨安南一事,这是让我们送死啊。朝廷竟然同意了下来,我们虽然不情愿,但是只能来到这偏僻的岭南。唉。” 众多官员纷纷诉苦。 张渭目光变得很平静,一挥手,吩咐道:“来人啊,既然这几位官员负责安南一事,明日便把他们送上路,让他们前往安南。” “啊?!!” 第209章 三体人来了都说想回家 以朱拓那好大喜功的性子,征服了南方的土司,可为何对安南没有想法?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道路不好走啊。 朱拓在征服了南方的土司后,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修建大量的道路,将与这些土司连接起来,如此一来,就能控制住这些土司了。 而前往安南的道路呢,更加蜿蜒曲折。要是贸然走进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恐怕出来都是奢望。 若是北方的人进去,恐怕很快就会被病死。 所以要想征服岭南,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伐木,修路! 岭南的武将们之前一直在探索,探索出了两条道路,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直插安南。同时也抓住了不少当地的土著,让他们负责引路。 所以,齐泰负责的事情,就是把这两条道路的树木给伐了…… 但是伐木累。 有些道路太难走,而且雨一直下个没完没了,放火都烧不出道路,很快就熄灭,他们带来的士卒,整个身体都被淋的湿漉漉的。 士子梁丝毫不受影响,精神很好,在大声发表着宣言:“兄弟们啊,那安南可是个好地方啊,气候宜人风景美,大海滔滔全是水,密林里面有黄金,土地财宝随便给。” “哈哈,咱们修好了路,把几十万大军往边界一摆,安南国王保准被吓尿裤子,出城献降。到时候啊,咱们想要几个老婆就有几个老婆!” 对于士子梁的话,远处的齐泰不屑的撇撇嘴。 对于这次征讨安南举动,虽然称不上尽善尽美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天天在这密林里砍树,瞧着猴子和蚊子轮流呲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 肃王真不知道抽哪门子风,非要征讨安南……管好自家的事情就行了,没事征安南干什么?劳师动众,吃力不讨好! 齐泰瞧着一旁的劳累的士卒,看他眼眶乌黑,都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忍不住劝道:“你干活时可以偷点懒,这么多人伐树,没人会注意你的。” 那士卒立马摇摇头,大声道:“大家都在为征讨安南出工出力,我好歹是个伍长,总要做他们的表率不是?” “征讨安南有什么用呢?” 那士卒犹豫了一会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干这么起劲?” 士卒说道:“反正太尉大人说,这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只要能拿下来安南,每个将士都有赏。说不定啊,我还能在安南置办点家产。” “就安南那地界,给我家产我都不要。那里树林茂盛,常年下雨,还有数不清的沼泽。就算征服了那里,又有什么用?” 士卒毫不介意的说道:“从前的岭南也是如此啊,这不过短短几年,不就发展起来了吗?反正我听大王说过,要是不拿下安南,以后的子孙会骂我们的。” “穷兵黩武!” 齐泰愤愤的骂了一声,然后罕见的沉默了起来。 齐泰是儒者,对于开疆扩土并没有执念。 相反,在历史上凡是雄才大略、开疆扩土的君主,比如说秦始皇、汉武帝、隋炀帝这种,在儒者的眼中都是穷兵黩武的暴君。 尤其是征讨远在万里之遥的安南,他更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不过看着这些奋力砍树伐木的将士们,齐泰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沉思了许久,起身找到士子梁,提议道:“老夫在这里没什么事做,要不先带着一队士卒前往安南,正好去打探打探情报。” “你?”士子梁上上下下打量着齐泰,齐泰这孱弱的身子骨能撑得住吗? “看不起谁呢?”齐泰勃然大怒。 士子梁狐疑的问道:“你不会是想逃离岭南,故意找个借口,叛变到安南吧?” “你竟然敢侮辱我?”齐泰瞪大了眼睛,撸起袖子就想和士子梁干架,但是看着士子梁那发达的肌肉,又只能按捺住这个想法。 愤愤的说道:“我去安南见他们君主,扬我大明国威。” “呃,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不过我可告诉你,这去安南的道路非常难走,道路复杂不说,只要被蚊虫叮咬,都有丧命的风险。” 齐泰对南方的环境没有认知,但是他依旧咬着牙说道:“无妨,我撑得住。” “好,我派给你二十名身强体壮的将士,还有药物和向导。你沿途做上标记,要是撑不住,可以顺着原路返回。” “我知道了。” 从岭南到安南是一片原始丛林无人区,丛林地形复杂,天气炎热,根本就无法骑马前行。 再加上原始丛林的潮湿天气,还有各类蚊虫鼠蚁叮咬,所以在走了五六天后,齐泰就觉得自己要被折磨死了。 他们还不能喝河水,只能喝自己带的水。尤其是吃饭更是一个问题,因为他们带的物资吃完了,所以只能吃一些野果果腹。 齐泰亲眼看见,一个健硕的将士吃了不知名的野果,仅仅半个时辰,他的脸色发青、呼吸急促,身体逐渐变得僵硬冰冷,丧失生机。 跟随的郎中束手无策。 他晚上几次入睡,都是在梦中惊醒,梦见自己看见了孟婆。 在这种艰难的环境中,能依靠的仅仅是自己。好在,岭南距离安南并不遥远,仅仅是过了十余天的时间,他们便赶到了安南。 一身脏兮兮的齐泰站在山头,眺望着那宛如山村般的安南都城,激动地热泪盈眶,忍不住赋诗一首。 不对,是赋歌一首。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个小安南,那里蚂蟥能吃人,那里蚊子比脸大,那里遍地毒蛇遍地鳄鱼,还有那沼泽地,一不留神就要陷进去。哦,可怕的小安南,哦,可怕的小安南…… 那里没有粮食没有房子,只有那寄生虫,他么的三体人来了都说想回家~ 第210章 最终活成了讨厌的模样 说是连绵不绝的乡村,都有点侮辱乡村了。 这个时期的安南,穷困的可怕,百姓们面黄肌瘦、食不果腹。 浑身脏乱、衣服被撕成一条一条的齐泰与他们一比,都称得上穿着华贵富丽。 齐泰此行人虽然少,但是亮明了身份后,得到了隆重接待。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一行人代表着大明。 如今的安南国王名叫陈日昆,陈氏一派向来亲近大明,他的祖父陈日奎还接受过大明授印,成为了大明的宗藩国。 可是陈氏日渐势微,到了陈日昆执政时期,国家大权逐渐由宰相黎季犛把持,这家伙比较仇恨大明,所以安南与大明断交了。 在真正的历史中,这个黎季犛在三年后发动政变,将国王陈日昆杀害,并将陈氏一族几乎屠戮殆尽,甚至还不顾明王朝的一再劝告,杀了陈氏唯一血脉陈天平。 在黎氏把持了国内大权后,他向南侵占了占城,向北骚扰明朝边境,攻占了大明的一些郡县。 朱棣在忍无可忍之下,悍然出兵安南。 得知大明使臣来访时,安南国王陈日昆非常开心,在皇宫中召见了齐泰一行人。 齐泰在岭南唯唯诺诺,可是到了安南就会重拳出击。 只见他一脸傲然,不屑的扫过简陋的大殿,然后一挥衣袖,缓缓坐在座椅上。 随后对着上座的陈日昆道:“你也坐。” “是,是。”陈日昆对齐泰非常重视,笑呵呵的坐了下来,不由的感慨道:“真没想到,我们同大明断交那么久,大明还会派来使臣,这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嗯,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和安南恢复友好关系。” 陈日昆眼前一亮,大声道:“这个好啊,我安南国内百姓一向敬仰大明,记得我陈氏先祖曾说过,安南是汉人的旁支,能成为大明的宗藩国,是我们的荣幸。” “既然如此,那前些年为何要杀了大明的使臣?”齐泰板着脸说道。 陈日昆叹口气,手足无措的说道:“这不是我的命令啊,甚至我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那是谁下的命令?!” 陈日昆说道:“是宰相的命令……唉,如今国内大小事务全交给了他打理,我……我如今就是一个空架子罢了,还请使臣见谅。” “什么!”齐泰勃然大怒,大声说道:“你乃是安南国王,朝政之事岂能交给他人?” “噤声,噤声!”陈日昆慌张了,连忙站起身,走到齐泰身旁,小声安抚道:“此地隔墙有耳,请天国使臣随我去个地方,咱们再详细诉说。” 齐泰随他去了里间,四周隔音。 或许是陈日昆每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又或许是想征求大明的帮助,所以他将陈氏目前的处境,一字不落的全告诉了齐泰。 齐泰听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陈日昆如今的处境……怎么说呢? 被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汉献帝与之相比,都称得上小日子过得不错。 “如今我安南想交好大明,可是宰相不许啊。请天国使臣回去后,向大明陛下说明原因。若是能给予我陈氏帮助,我等愿世代奉大明为主……” 齐泰脸色一肃,大声道:“我大明此刻已经出兵了,正在打通道路,要不了多久,就会抵达安南。” “什么?” 陈日昆瞪大眼睛,大惊失色,急忙询问道:“这是要和我安南开战吗?” “自然不是!”齐泰睁眼说瞎话道:“我大明乃是你们的宗主国,如今你陈氏有难,我大明焉有不救的道理?这是来支援你的,懂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陈日昆这才放下了心,又担忧的说道:“可是宰相黎季犛把持着国内的军政大权,若是来的大明士卒太少,恐怕打不赢啊。” 齐泰冷哼一声,傲然说道:“大明共计出军二十余万,从岭南到安南一路绵延不绝,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安南,善后部队还没出岭南。” 陈日昆听得心惊胆战:“我的天啊!如此庞大的部队,若是后勤跟不上,恐怕还没打赢黎季犛的军队,就要断饷了。” “放心,粮饷充足,堆积如山,可供大军敞开怀吃三年。” 齐泰越发觉得岭南的实力很强大,自己说话也有了底气,大声劝慰道:“你且放心,只要你心向大明,大明就不会让你吃亏!黎季犛的部队在大明军队面前,犹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陈日昆终于放下了心,一脸敬仰的看着齐泰,问道:“大明上国如此帮我,那我该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 “嗯?” “现在就向黎季犛开战!” “什么?”陈日昆慌张了,急忙解释道:“黎季犛做事蛮横,他如今在南部地区,只要我稍稍表达对他的不满,他就会来攻杀我,然后覆灭我的宗族……” “你是个君王,他只是个乱臣贼子,而且你陈氏经营安南已有数百年,势力在安南根深蒂固,怕他做什么?” 陈日昆迟疑了片刻,犹豫的说道:“虽然如此,可是宰相势大啊。要不我稍稍忍耐一些时日,等到大明军队抵达安南后,我们再一块出击,如何?”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大明军队为你扫清障碍,好让你安安稳稳当个土皇帝?这绝对不可能,你先向他开战,我大明军队抵达后,可以帮助你消灭黎季犛。” 齐泰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挑拨起来陈日昆和黎季犛的争斗。 然后大明扶持起来陈日昆,顺便传播大明威仪,在安南国内驻军、通商,加强与大明联系,慢慢的将安南并入到大明的版图之中。 “容我想想。” 陈日昆还是很担忧,主要是最近十几年,朝政都是由黎季犛一人把持,称他一声太上皇也不为过。 而陈日昆身为君王,手底下可用的人实在太少了,与黎季犛发生军事冲突,简直就是拿鸡蛋碰石头。 见状,齐泰大声道:“你是个王,是安南的王!如今有臣子挑战你的权威,夺取你的权柄,限制你的自由,你难道不奋起反抗吗?” “你陈氏先祖历经千辛万苦才建立的王国,就要毁在你手上了,等你百年之后,还有何面目去见陈氏先祖?” “你如此怯弱,我大明就算帮了你,又有什么用?哼,遇到困难了,就知道把头缩起来,等着别人来帮忙……这样的国君,不做也罢!” 陈日昆被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经过良久的沉默,大声道:“好,我即刻联络亲近的人,一同出兵反抗黎季犛。” 见状,齐泰心中说不出来的畅快。 妈的,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真爽! (很抱歉,今天身体不舒服,下了班后,一直提不起来精神码字,周六周日补上。另一件事,大家说,要不要建粉丝群?) (最近把岭南、安南、朝廷争辩的剧情迅速完结,然后进入到下一个大剧情……当太子……) 第211章 菜鸟互啄式的打法! 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皇帝,陈日昆决定干一票大的! 爷也要学大明的皇帝,干掉国内的宰相! 但是他与大明皇帝有所不同,大明皇帝朱元璋大权独揽,想罢黜谁就罢黜谁,想诛谁九族就诛谁九族,整个国内没有反对的声音。 他呢?就像一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弱鸡,不敢发出反对黎氏的声音。 “如今我虽然是皇帝,但是一言一行都受到别人监控,稍有异动,就会被人禀报给宰相黎季氂,如何组织其他宗族勋贵呢?” 虽然决定了谋反……铲除逆党,但是怎么做,陈日昆还没有个具体方针,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 像古代中原附近的小国家,都是唯华夏之命是从。 使臣出使其他国家时,要是这个小国家稍有懈怠,或者不听从华夏的命令,暴躁的使臣甚至能把这个国家给顺手消灭了。 就像是汉昭帝继位时期,傅介子和部下出使楼兰,就因为楼兰王说错了几句话,就被傅介子等人灌醉,然后让两名壮汉从背后刺楼兰王。 楼兰王大意了,没有闪。 剑刃穿胸而过,当场毙命。 而且杀了楼兰王之后,他的部下没有一个敢反抗的,全都是唯唯诺诺听傅介子的话。 如今陈日昆已经下定了决心,当然要听齐泰等人的命令了。 齐泰成竹在胸,侃侃而谈。 “你解下腰带,咬破手指,用鲜血在腰带上写上值得信任的宗族,我负责去联络,等联系好宗族勋贵后,一同发难,杀死那些谋逆的臣子。” “好!” 陈日昆点点头,当即照做。 与三国时期的衣带诏事件经过不同,此次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齐泰离开皇宫后,积极联络陈氏宗族的人密谋起事。 陈氏宗族当即表示:“黎季犛这个王八蛋,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杀我们的人,抢我们的地,这要是老祖宗还在的话,他们会怎么办?” “干死他!” 陈氏宗族不愧是皇族,经营安南百年,底蕴深厚,经过数天的筹谋,组织了两万兵马,于拂晓时期发动了突袭,迅速控制住了都城。 紧接着发表了讨贼檄文,大意就是我陈氏才是安南皇族正统,你黎氏算什么东西,从此安南只能有一个王,那就是我陈氏一脉! 将那些与黎季犛亲密的人全部入狱,剥夺了他们的权力,安抚住城内的百姓。 但是黎季犛此刻并不在都城,而是带领部队去了南方的占城。 至于陈日昆干净利落的控制了都城后,自信心爆棚,陈氏宗族也士气大振,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完成了军械上的更新换代。 顿时,部队人数也从两万扩增到了四万人。 陈日昆这几日很激动,这辈子都没这么激动过,他将齐泰等人奉为上宾,乐呵呵的问道:“您说,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一直往南打!” “啊,难道我不等等大明的军队吗?” “不用,你就一直打就行了,放心吧,等你支撑不住的时候,我们大明会出手的。” 有了大明做保障,陈日昆底气明显足了不少,迅速组织着军队,朝着南方的城池进攻。 齐泰作为大明使臣,有幸参加了这次出征。 他看到校场上四万军队站的乱七八糟,吵吵闹闹,毫无纪律性可言,甚至还因为校场天气太热,而有的士卒脱下了盔甲,光着膀子站立。 这安南的组织能力简直丧心病狂,大明的山贼跟他们一比,都算得上训练有素、组织周密。 齐泰看到,在行军过程中,同一支部队互相争夺道路,造成了严重的踩踏事件。 他还看到,军队都开到城池下面了,相配应的物资还没出库。弓箭手拿着烧火棍,混入到了大刀营中,嗷嗷叫的向前冲杀。 他还看到,安南的将领发号施令时,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军队在哪…… 这样的军队,遇到黎季犛的大军,不会一触即溃吧? 但是事实彻底颠覆了齐泰的想象,在双方正式交战的初期,陈氏一派竟然势如破竹,连着攻破了七座城市,打的黎氏一派晕头转向。 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啊! 齐泰很快发现,自家的部队突进的太快,首尾不能相连,甚至物资供应出现了短缺,还有士卒们连日作战,体力渐渐不支。 他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陈日昆。 陈日昆更加激动了,拉着齐泰的手,大声道:“我曾听闻,大明的将领中有个叫刘伯温的军事家,布置兵法面面俱到,打仗几乎是百战百胜,您不会是他的弟子吧。” 齐泰嘴角抽了抽,他不过是个儒者,算个屁的军事家。 他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这辈子都没打过仗,根本没资格和刘伯温相提并论,于是说道。 “我只是提出了自己的一点见解,算不得什么。” “您太谦虚了,您的军事才能比我们强多了,有您帮助我,定能将那黎季犛彻底消灭。”陈日昆率领着军队,在稍作休息后,又开始了攻占南方的城池。 这一次,他的进攻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主要是因为,此时的黎氏一派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组织着防守,抵挡着陈氏一派的进攻,甚至还伺机反攻。 两军交战,打的那是昏天黑地,死伤无数。 此刻占城附近的黎季犛得知消息后,呆滞了许久,他怎么也没想明白,一向唯唯诺诺的国王陈日昆,竟然趁自己不在都城的时间,悍然发动了突袭。 “是谁给他的勇气?” 营帐中,黎季犛皱着眉,看着下方的众将领说道。 第212章 您就是我未曾谋面的亲爸爸啊! 对于陈日昆的犯病式做法,黎季犛很不理解。 虽然陈日昆此刻势如破竹,一连攻占了数座城池,但是那些守城的士卒都是一群菜鸡,根本就上不了档次。 而安南国内的精锐,此刻都被他调到占城附近了。 他黎季犛正制定着策略,打算对占城用兵,结果有探子来报,他们的国君叛变了,此刻带着军队正往这边杀来了。 黎季犛先是惊讶了好一阵,然后对陈日昆的做法嗤之以鼻,本来他还打算,只要陈日昆乖乖的当个吉祥物,他就多让陈日昆多活几年。 可若是他自己找死,那就直接砍了他。 但是黎季犛在砍人之前,首先要弄清楚的事情就是,谁给陈日昆的勇气。 “陈日昆向来唯唯诺诺,手中能掌控的军队不过数万,还都是一些杂牌,为什么还敢如此作死?他们究竟有什么底牌?” 营帐中,面对着众多将领,黎季犛发出了灵魂质问。 众将领沉思片刻,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国相,您说,会不会是陈日昆不甘心只当一个傀儡,所以才决心起兵?” “应该不会,陈日昆都当了几十年了,此次突然起兵,会不会有所准备呢?” “那他的准备是什么呢?” 众多将领面面相觑,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经过谨慎的论证后一致认为,陈日昆不太可能有底牌,就算是有底牌,应该也不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黎季犛坚持认为陈日昆有底牌,因为陈日昆这做法,就像是拿鸡蛋撞石头。 这个时候,又有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据探子来报,前些日子,大明的使臣去了升龙,与陈日昆秘密会谈,具体谈了些什么,不得而知。” 黎季犛一拍桌子,大声道:“破案了,兄弟们,原来大明朝廷是他的靠山,我说他怎么变得大胆了。” “那怎么办?” “哼,大明朝廷距离这里有万里之遥,鞭长莫及,就算是来几个使臣又能怎么样?我看那陈日昆简直昏了头,把几个使臣当成了救命稻草!” 和陈氏不同,黎季犛是非常仇视大明的,甚至在他掌权期间,还攻占了大明的一些土地。 因为他觉得,大明的实力是很强大,几乎处于无敌的地位。 但是安南离得远啊,大明军队劳师动众的攻到安南,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山里的大象? 还是满地乱跑的猴子。 所以大明军队不太可能出兵安南,就算出兵安南,也一定是虚张声势,在边境处晃悠一段时间,然后就离开了。 所以黎季犛顿时有恃无恐。 “给我打!”黎季犛当即下达了命令,吩咐从占城附近的兵营中,抽出五万部队,向着安南北部迅速开拔,势要一举击溃陈日昆带领的部队。 安南国土面积虽然小,但是热带雨林居多,地形复杂,两军交战初期,陈日昆还能凭借地形优势抵挡。 但是时间长了,杂牌军的劣势就显露无疑,军队的组织很差,士卒们精神状态不高,只要一遇到挫折,就会扔下武器掉头就跑。 甚至物资供给也跟不上,士卒们常常饿着肚子打仗。 战斗力可想而知。 所以陈日昆部队与黎季犛部队交锋后一段时间,顿时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陈日昆被打的抱头鼠窜,黎季犛收复了众多城池。 好在陈氏家族在安南经营上百年,底蕴还是很足的,有许多城池愿意听从陈日昆的号召,也有百姓献给陈日昆军队粮食和物资,所以陈日昆也能勉强的抵挡得住。 “使者大人啊,你们大明什么时候派来军队啊,再不来的话,可就要给我收尸了。”陈日昆担忧的看着齐泰,不由的问道。 齐泰抿了抿嘴,大声道:“我大明部队很快就会抵达,在这期间,还需要你尽力抵挡。想想你的陈氏先祖,想想安南的子民……” 闻言,陈日昆勉强打起了精神,但还是问道:“可是黎季犛来势汹汹,我们一败涂地,马上就要抵挡不住了啊!” 齐泰脸色一肃,大声道:“那就尽最大努力抵挡,如今你们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局面,倘若黎季犛获胜,他一定会抢了你的皇位,杀死你的族人,从此在安南再无陈氏一族!” 陈日昆脸色苍白,心中害怕。 他性子一向唯唯诺诺,没有半点主见。 可是如今到了生死关头,他心里也清楚,仗已经打起来了,决计没有罢兵言和的可能,就像是两只厮杀的狮子,只有一头狮子倒下去,才有可能罢手。 为今之计,只有梭哈! 梭哈! 梭哈! “我知道了!”陈日昆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会竭尽全力阻挡住叛军,直到大明军队到来。如果我不幸死了,那国王的位子就由我儿子继承。” “说这个太早了,安南地形复杂,就算打不过,拖延一段时间也不成问题。” “嗯!” 决定梭哈的陈日昆,组织起来军队,总算是有了一点正规军的样子,他们凭借地形优势和百姓的支持,和黎季犛的军队打的有来有回,双方陷入了拉锯战。 黎季犛见状,又从占城调来了军队,开始朝着陈日昆进发。 这一次,鸡汤也不好使了,陈日昆的军队和黎季犛的军队正面对垒,双方没有什么套路,全都是实实在在的干架。 两军的士卒素养不在一个层次,陈日昆的军队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被黎季犛一戳就戳破了。 黎季犛率领着军队一路冲,没有放大招,就靠着一路平a,生生把陈日昆的阵型a零散了。 陈日昆被打的七零八落,只能靠着山川地形进行阻挡,可是根本阻挡不了太长时间,整支军队被打的节节败退。 一路退到了谅山附近。 要不是陈日昆跑得快,就要被黎季犛军队给活捉了。陈日昆站在山头,吹着冷风,欲哭无泪,眺望着远处的大好河山,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 “使臣大人啊,要不咱们降吧……” “降什么降,你的部下正要死战,你何故先降?” 陈日昆抿了抿嘴,瞧着远处一排排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的士卒,轻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却猛地听到后面有声响。 “有敌人,准备迎敌!准备迎敌!” 有将领大声提醒道。 那一刻,陈日昆的脸色顿时变了,苍白如纸,拔出了腰间的刀,警惕的看着身后,敌人怎么会从后面悄摸摸的爬了上来? “哪里有敌人?” 陈日昆声音颤抖的问道。 “哈哈~” “本太尉终于砍出了一条路!” 他们惊讶的看到,从茂密的树林中,无数将士冒出头来,密密麻麻的将士们,就像是海浪一般。领头的那个,长得极为高大,满脸络腮胡,像个莽夫一样。 “你们是大明士卒?”陈日昆不敢置信的问道。 “没错。”士子梁狐疑的看了陈日昆一眼。 齐泰见状,赶紧走了过来,将情况如实告诉了士子梁。 顿时,士子梁热情洋溢的走了过来,拍着陈日昆的肩膀,大声道:“既然你愿意同我们大明交好,那就是我们的朋友。哈哈,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 陈日昆被拍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强忍着疼痛,提醒道:“那山下的黎季犛有将士五万,不可轻敌啊!” “竟然有五万?!”士子梁眼前一亮,大声对身后的将士说道:“兄弟们,山下有五万人头,那可是明晃晃送上门的军功啊,现在咱们就去砍了他们!” “啊?” “啊什么啊,你们是大明的宗藩国,我们帮你们岂不是理所应当?” 陈日昆瞧着战意高涨的大明将士,一时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看着那身材高大的士子梁,眼眸中更是露出敬仰之情。 您哪是大明将军啊,您就是我未曾谋面的亲爸爸啊! 第213章 安南事毕 天空轰隆隆作响,仿佛响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地面的脚步声也越来越大,黎季犛猛然抬起了头。 那陈日昆哪来的这么大胆子,竟然还敢组织起来反攻? 可是他刚刚迟疑了片刻,就看到无数密密麻麻的将士们从山上冒出了头,越来越多的将士从山上奔驰下来,一时间,他们犹如海浪一般,汹涌的杀来了。 黎季犛目瞪口呆,浑身都在哆嗦。 “大……大明将士?!!” 在他呆愣的注视下,看到大明军队与他的士卒撞在了一起,尤其是冲到最前面的那个大明将领,挥舞着大刀就开始凿阵型。 他就像个不知疲倦的怪兽一样,直接碾压了他身前的敌人,速度也不曾变慢,直接凿出来一条血路,根本没有人能挡住他。 因为安南铁矿少,所以他们的士卒普遍没有盔甲,当大明全副武装的将士冲到阵型中,就像是狼群杀进了羊群,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跑啊!” 黎季犛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然后他没有片刻迟疑,转身就跑! 那些反应过来的士卒纷纷跟上,一时间,两方人马变成了你追我赶,一路追逃了几十里路。 “妈的,逃的真快!”士子梁喘着粗气,啐了一口唾沫,命令士卒放弃追赶,而是原地休息。 等陈日昆赶来的时候,他看着满地的断指残骸、模糊的血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连忙跑到士子梁身边,询问他战事如何。 “敌军不堪一击,如今已经溃逃!” 闻言,陈日昆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强大的不可战胜的黎季犛部队,在面对大明部队时,竟然弱成这个样子。 如今有强大的大明军队支持他,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陈日昆当即询问道:“将军,接下来又该如何作战?” 士子梁看了一眼陈日昆身后的部队,皱眉道:“你率领的士卒太弱,这样吧,干脆并入到我大明军队中,由我统一管辖,我负责接下来的战事。” “啊?”陈日昆一愣,他就这样要把军权交出去吗? 士子梁冷哼一声,大声道:“难道你以为我贪图这点部队?本太尉是想帮你磨炼磨炼士卒,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大明军队明日便开拔回岭南。” “使不得,使不得。”陈日昆急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行,军队现在就交给将军统率。” “这还差不多,还有,为了便于我大明军队行动,你即刻颁布诏书,就说我大明军队是友军,是来帮助你们安南百姓的。” “好,此事简单。” 接下来的数日,又从岭南赶来了一批部队,一起来的,还有那些官员。 官员管理起乱七八糟的安南可谓是得心应手,大明官员在占领地区各种安抚,建立起和大明相似的管理制度,拉拢勋贵,鼓励百姓们重新投入耕作。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安南的百姓们对大明官员心悦诚服,他们纷纷表示,大明就是来拯救我们的,大明就是我们的光啊! 于是大明的威势在安南急速扩张。 大明的势力就像是将墨水倒入一盆水中,不断地将安南各个部分染成自己的颜色。 尤其是齐泰,齐泰虽然是腐儒,但是他懂得招揽人心。 他通过和那些安南文人往来,收获了一大批安南士子的崇拜,他们将齐泰当作自己的老师来对待,向他询问儒家的主张。 至于军事方面,士子梁虽然战术不行,但是黎季犛的战术更差啊,他们两方打仗,就好像是在上路激情对线,把技能键全扣了,就靠平a打人。 于是乎,士子梁把黎季犛一派打的抱头鼠窜,收复了一个又一个的城池。一旦收复城池后,马上就有大明官员接管,安抚城内的百姓。 黎季犛死活想不明白,大明费这么大劲干什么啊,难不成真有这么好心,大老远的进攻安南,就是为了帮助陈氏一派? 他绝望之余,甚至想到了要和士子梁求和,但是士子梁对此不屑于顾,直接当众撕毁了求和信。 黎季犛万般无奈,在发动了最后一次进攻时,被士子梁一刀砍下了头颅。 至此,安南黎氏彻底覆灭。 “安南黎氏虽然已经被消灭了,但是安南国内情况复杂,还有一些小的部落,为了你国王的位子,所以本太尉打算在安南驻军。” 士子梁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个好,这个好!”陈日昆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反对的意见,大明将士在战场上的英勇,他看的真真切切,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畏惧感。 这么强大的军队,他恐怕抵挡不了三天。 “嗯,这也是为了扶持你嘛。”齐泰在一旁附和一句,又说道:“另外,如今已经通了道路,我大明想要和安南进行贸易,你觉得如何?” “当然可以,我安南求之不得。” “还有,你安南可用的人才实在是太少了,我大明的官员先帮你治理,你没什么意见吧?”齐泰又问道。 陈日昆微微皱眉,军权、政权都落在大明的手中,这感觉有点不对劲啊。 “你要是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们即刻就把官员撤回去。不过如今安南并不太平,如果再发生反叛事件,我可不能保证大明军队会及时赶来。” 齐泰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语中有种威胁之意。 见状,陈日昆赶忙说道:“没有意见,大明官员帮我治理安南,真是辛苦他们了!” “不辛苦。”齐泰脸色露出笑容,笑道:“希望今后大家合作愉快。” 第214章 海上丝绸之路 天气又渐渐变冷了。 近来京城一向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事,朱拓也乐得自在,每日要么勾栏听曲,要么外出打猎。 小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不过在天气冷起来后,朱拓就懒得外出勾栏听曲了,而是直接把勾栏搬到家里,让乐姬没日没夜的唱歌跳舞。 乐姬们幽怨的看了朱拓一眼,原本被肃王殿下选中,她们心中还暗自窃喜,心想这是一个勾搭藩王的好机会啊。 结果一连跳了好几天,跳的双脚都磨出血泡了。 她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肃王殿下将她们叫来,是真的只看跳舞啊! 此时在朱拓面前摆着火炉,他伸出手来,在烤炉旁烤着火。 面前的烤炉散发着炙热,将那上面的肉片烤的滋滋作响。 朱拓笑呵呵的,一边等着肉烤熟,一边看着面前的乐姬们跳舞。 吕青就站在他一旁,认真的说着安南的战事。 岭南的军队开进了安南,安南的战事变得毫无悬念,基本上就是士子梁一路追,黎季犛一路逃,最后被士子梁追上,然后砍了脑袋。 但是大明军队不仅仅要征服安南这片土地,还要征服这片土地的百姓。所以要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说大明赦免了那些俘虏,惩罚了那些贪官污吏。 并且让陈日昆颁布诏书,说明大明来这里就是拯救百姓的。于是,大明军队很快得到了百姓的拥戴。 安南的百姓过得穷苦,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他们就支持谁。 也得益于朱拓在岭南的教化,所以岭南军队的素质很高。 军队在打下来安南后,没有烧杀抢夺,没有奸淫掳掠,而是与民无犯,甚至打开了当地的粮仓,将一部分粮食分发给当地的百姓。 这些百姓们顿时都傻眼了。 这些年里,安南其实陷入了派系争斗中,百姓们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军队,可是像大明军队这样的,他们根本不敢想象。 在这些百姓的口口相传之中,每当大明军队进入到县城后,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 百姓们不跑了,也不躲了,甚至打开城门来迎接明军。 他们美滋滋的表示,安南本就是汉族旁支,从前就是中国的领土,如今被大明继续统领,是他们的荣幸。 安南百姓的生活很快步上了正轨,和安南相邻的国家,那些百姓看的眼热,为什么明军不来自己国家呢? 要是也占领了自己国家,自己是不是也能过上这样安稳的生活? 以至于,其他国家开始出现了逃亡者,向着明军所控制的地区涌去,明军也很热切的招待了他们,甚至提供食物和房屋。 朱拓点点头,漫不经心的看着歌姬跳舞,正看的起劲,却被侍从禀报,说是徐达来访。 朱拓立马撤下乐姬,转而迅速令人搬来书籍,放在案桌上。 煞有其事翻开一本书,挡在自己面前。 “没想到肃王殿下如此用功啊。”徐达进了大殿,见到这一幕,笑着说道。 “是啊。”朱拓从书后面露出脑袋,咧嘴道:“俗话说的好,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本王时常温习经史子集,每次看都有新的感悟。” 徐达脸上满是赞叹之色,夸赞道:“怪不得有新的感悟,原来是肃王殿下的书拿倒了啊。” “是吗?哦,本王擅长倒着读书。”朱拓老脸根本不红。 “那这满屋子的胭脂味是怎么回事?” “哦,本王的侍卫吕青因为一直没有娶妻,焦躁难耐,所以就往自己身上抹点胭脂,心里就好受点。” “原来是这样。” 徐达也不揭穿朱拓的瞎话,而是将安南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询问道:“肃王殿下,老臣很不理解,您花费那么大力气,到底图什么呢?” 这也是让他好奇的事情,因为自古打仗,都是为了攻城略地,而朱拓的做法,更像是施恩,拉拢讨好安南的百姓。 “本王统领四夷馆,本就有结交友邦之责,现在友邦有难,本王派兵支持有问题吗?”朱拓毫不在意的说道。 “真的吗?”徐达狐疑的看了朱拓一眼,提醒道:“肃王殿下,安南地处偏僻,没有半点战略价值,花费大量人力财力治理,恐怕会得不偿失。” “不对。”朱拓摇摇头,表示反对,认真的说道:“安南的地理位置很重要,根本无法忽视。” “呃,哪里重要?一望无际的大树林,还是会呲牙的猴子?亦或者比脸大的蚊子?” 其实在十几年前,安南国自立,朱元璋就曾讨论过要不要征讨安南,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于是便把安南划成了不征之国。 朱拓花费很小的代价,就征服了安南,这倒是很能理解。可是如今又要花费大力气,来改造安南,这就让徐达不能理解了。 “因为贸易重要!” “贸易?”徐达心中一惊,狐疑的看着朱拓。 “嗯,徐帅啊,您说,丝绸之路为什么如此重要?” 朱拓敲了敲案桌,叹道:“君不见,边庭流血成海水。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因为谁控制了丝绸之路,谁就可以和遥远的西方进行陆上贸易,从贸易中获得数不尽的财富。而有了财富,就不用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身上扣出税赋。” 徐达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没错,所以就算是强汉盛唐,不惜穷兵黩武也要控制西域,就是为了那条通向西方的丝绸之路,就是为了和西方进行贸易!” “可是这和安南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进行贸易的时候,顺便也把安南带上?” “自然不是,本王要开辟海上的丝绸之路。从两广顺流而下,沿安南、占城,途径马六甲海峡,一路到达西域各国。”朱拓轻描淡写的说道。 “什么?”徐达大惊失色,紧盯着朱拓,不敢置信的问道:“肃王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丝绸之路的重要性非同寻常,毫不夸张的讲,这就是东西方经济文化交流的桥梁。 每朝每代,都将此事作为重中之重。 谁能想到,朱拓征服安南,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 “本王何曾骗过人?”朱拓信誓旦旦的说道:“随着航海技术的发展,从宋朝开始,咱们中国就有航海经验了。在明州、泉州、广州等地,均制造过大型海船,水密隔舱、多层舷板、龙骨结构都成熟了,毫不夸张的讲,要是朝廷愿意,咱们大明的海船想去哪就去哪。” “海上丝绸之路……老臣从未想过。”徐达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肃王殿下,兹事重大,需要朝廷定夺啊。” “徐帅,你是明事理的人,这件事不必拿到朝堂上讨论,只禀报父皇就行了。要是让那些儒生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极力反对,唉,他们只想着守成,毫无开拓进取之心。” (桌子上摆着三瓶红牛,今天必须加更!!!) 第215章 致仕! 历史上,朱棣出兵安南的决定,其实与郑和下西洋战略意图的实现有着密切的联系。 当时有儒生认为,兴师动众的征讨安南,如果仅仅是为了给安南一个教训,那是草率的和不负责任的。 其实不然,朱棣“征讨安南”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着更深层次的战略考量,那就是为了实现明朝在东南亚半岛的军事存在。 与郑和的船队遥相呼应,充当明朝经略西洋的跳板,更容易控制中南半岛,近可制占城、暹罗、真腊诸国,远可控满刺加及半岛附近的苏门答腊、旧港、爪哇、印尼等国。 但是朱棣的战略决策,最终被朱瞻基给破坏掉了,当朱瞻基放弃安南的时候,其实也放弃了下西洋。 这可以说是那些士绅阶级和儒生的胜利。 因为士绅阶级代表着农耕文明,他们对开拓创新有种天然的抵触,生怕会被侵害自己的利益。 徐达虽然年纪偏大,但是作为大明国的第一功臣,眼光和见识非比寻常,所以朱拓在他面前可以畅所欲言。 朱拓高声道:“财富的积累,无非就是开源和节流两种办法,一味的节流,最终只会导致政息人亡。所以,要想获得巨大的财富,要想提高大明百姓的生活水平,就必须开源。” “如何开源?” “航海,贸易!” 徐达咽了一口唾沫,问道:“航海加贸易,有没有搞头?” “非常有搞头!”朱拓掷地有声的说道:“咱们大明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征服蒙古,远赴西域,平定政局,提高百姓生活,甚至还要修书……” 徐达听得目瞪口呆,缓缓说道:“肃王殿下,您知道上一个这么折腾的皇帝是谁吗?” “不知道。” “隋炀帝。” 徐达叹口气,说道:“隋炀帝就是一口气要干的事情太多了,远征吐谷浑,开凿大运河,完善科举制,甚至还要三征朝鲜,最终导致国家财政崩溃,民不聊生,隋朝二世而亡。” “哈哈,徐帅,你这比喻可不恰当,本王又不是皇帝。”朱拓笑道。 “可是肃王殿下要做的事情比他还要多,老夫从来不知道,肃王殿下心中竟然有如此雄心壮志。” “本王厉害吧?”朱拓沾沾自喜道。 “是很厉害,但是也很危险,大明才刚刚建立几十年,财政收入薄弱,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 “所以,要想大富大贵,唯有下海!” “老夫可能见不到那一天了,近来,老夫得了背疽,疼痛难耐,正打算回老家养老。” “什么?”朱拓顿时大惊失色,忙问道。 “老夫得了背疽……” 朱拓立马拉住徐达的手,大声道:“徐帅啊,您可千万别向父皇请辞回老家。” 徐达怪异的看着朱拓。 好家伙,你们爷俩都是周扒皮啊,朱元璋自己勤勉执政,一天处理两百份奏章,四百件政事,也要求属下和他一样。 现在朱拓呢,竟然还劝自己别致仕,难不成要让自己死在任上? 朱拓摇头道:“徐帅,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觉得……呃,您就算致仕,也别回老家,最好在京城附近住下。” “为何?” 朱拓挠挠头,其实徐达作为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一生是非常谨慎低调的,没有胡惟庸、蓝玉等人这么张狂。 每次出征归来后,都会恭恭敬敬的将军印交给朱元璋,从不逾越君臣之礼。 可是朱元璋猜疑心太重,畏惧徐达的能力声望,皇孙朱允炆压制不住,又担心他回到老家后无法掌控。 便送给了徐达一只蒸鹅,由于背疽与蒸鹅相克,所以徐达在吃下蒸鹅后,没几天便过世了。 朱元璋虽然忌惮徐达,但是对他评价极高,曾说出:“令行禁止,不居功自傲,不贪图女色财宝,处理问题不偏不倚,没有过失,当世有此美德者只一徐达。” 甚至在徐达死后,朱元璋追封他为中山王。 朱拓叹道:“徐帅啊,您与父皇从小相识,可谓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关系不同一般。后来,您又追随父皇四处征战,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您要是回老家了,父皇想您的时候怎么办?” 徐达深深地看了朱拓一眼,抱拳道:“多谢肃王殿下提醒,老夫知道怎么做了。” “那就好!” 朱拓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他倒是想让这位开国第一功臣得到善终。 徐达离开肃王府后,紧接着又去了皇宫,将朱拓想要开海的想法告知了朱元璋,朱元璋眼前顿时一亮。 如今北元和蒙古帝国分裂出去的其他汉国,牢牢占据着丝绸之路,而为了和西域通商,那就必须开辟一条新的航线。 朱拓这小子,竟然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不愧是朕的虎子!”朱元璋笑着说道。 “恭喜陛下。”徐达拱手行礼,又说道:“老臣近来身体不适,背部生了疽,特意来向陛下乞骸骨……老臣愿在京城城郊盖一小院,每日耕种即可。” “哦?”朱元璋看向徐达,沉思了半晌,说道:“爱卿可是开国第一功臣,只要京城一个小院,岂不是太受委屈了?” “这算什么委屈呢?有一小院,老臣已经心满意足了。” 朱元璋摇摇头,豁达的说道:“爱卿啊,你为了大明操劳了一辈子,朕也不是无情的人。这样吧,择日你回老家吧,治好病,多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徐达惊愕的抬起头,陛下……竟然愿意让他回老家? 第216章 地龙翻身? “你是朱拓的属官,朕有些事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朱元璋坐在皇位上,一身黄袍,浓眉下的双眸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姚广孝心中一紧,立马恭敬地说道:“陛下请讲,道衍乃是出家人,从不说诳语。” “嗯。”朱元璋瞧着一身黑衣的姚广孝,见他神色如常,手中握着一串念珠,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由的十分满意。 “朕想问你,倘若朱拓当了皇帝,他该如何削藩?” 一听这话,姚广孝十分平淡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立刻跪下,头紧紧埋了下去,大声叫道:“陛下明鉴,肃王乃是藩王,从未对皇位有过想法。” 朱元璋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说道:“朕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要多想,如果……朕是说如果有这种情况,朱拓会怎么做?” “绝不会有这种情况,肃王对大明忠心耿耿,从不会做对大明不利的事情,更别说当皇帝了。”姚广孝掷地有声的说道。 “那他真要当了皇帝呢?” “陛下请放心,臣身为肃王殿下的属官,每日都会盯着肃王殿下,绝不会让他有逾规之举。” “他可以有。” “肃王真没有!” 瞧着“忠心一片”的姚广孝,朱元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思了片刻,皱眉道:“那朕问你,如今各地藩王势力越来越大,你可有什么建议?” “臣没有任何建议,此乃皇家之事,全凭陛下一人定夺!”姚广孝说道。 朱元璋满脑袋黑线,怒斥道:“没有建议就给朕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建议,什么时候离开皇宫,想不出来,就一直在这里跪着!” 姚广孝一时间愣住了,回想最近肃王的动作,似乎也没有露出造反的倾向啊,为何陛下突然问这个事情。 思索良久,姚广孝试探性的说道:“臣只有一点点自己的想法,不多,就一点点。” “哦?你的想法是什么?莫不是大动兵戈进行削藩?”朱元璋挑眉问道。 “这倒不是,臣认为,皇室宗族都是同出一脉,血浓于水啊,大明的刀剑是朝外的,怎么能对自己的手足兄弟下手呢?” “嗯,这倒不错。”朱元璋认同的点点头,从这点看,姚广孝倒是比之前的黄子澄之流明事理。 不错,有这样的属官在朱拓身边,他很放心。 “可是古往今来,藩王造反者不计其数,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所以各个皇子之间的和睦是必须的。当皇帝者,要示好各个藩王,平日里多多赏赐财物,积极联络,增加感情。” “只有这些吗?” 姚广孝大拜,扬声道:“藩王乃是大明的藩篱,负责牧守一方。陛下定都应天府后,在长城防线上,一共分布了八名藩王。在黄河防线上,分布了四个藩王,还有长江防线,乃是蜀王、湘王、楚王三个藩王……” “这些藩王是大明的防线,防的是北方的蒙古鞑子。如果大力削藩,那就无异于自断双臂,所以,臣认为不能大力削藩。” 朱元璋很满意这个回答,他特意分布的这些藩王,确实抱着这样的想法,为子孙后代的安全,给出了能沿用上百年的制度。 可是百年后呢? “若是藩王势力做大呢,威胁到朝廷呢?”朱元璋紧盯着姚广孝。 在朱元璋步步紧逼的目光下,姚广孝无奈,只能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今后,待大明局势稳定,可以采取和平削藩的办法,就像那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 “倘若藩王不肯呢?”朱元璋又问道。 “藩王所图的,无非就是后代的荣华富贵,倘若朝廷能多多赏赐田宅金银,保障藩王和后代的富贵,藩王们会同意的,就算有极少数不同意,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朱元璋眉毛微微一挑。 姚广孝大才啊,给出的办法切实可行,堪比当年的谋士刘伯温了。 “和平削藩,供养宗室。”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其实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因为为了让大明尽可能的延续下去,为了大明不至于四分五裂,只有这样的办法。 “你可曾和朱拓说过这件事?”朱元璋问道。 “从未说过!”姚广孝掷地有声的说道:“肃王殿下每日每夜想的事情,就是如何辅佐陛下,让大明变得更强大,让百姓变得更富裕……” “行了行了,朕知道朱拓那小子的想法。”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今日朕和你说的话,你不必告诉朱拓,知道了吗?” “臣明白,无论肃王殿下如何询问,臣也绝口不提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就好,退下吧。” “是。” 就在姚广孝要退出大殿时,猛然间,一声巨大的响声响起,朱元璋面前的案桌抖动了一下,还有那窗户,也稍稍震动一下。 “保护皇上!” 侍卫们发觉异象后,立马惊恐的吼叫,一个个涌入殿内,守卫在朱元璋身旁。 朱元璋惊疑不定的站起身,缓缓说道:“地龙翻身了?” 第217章 这是本王放炮 天空一声巨响,吓的京城人心惶惶。 尤其是地龙翻身的传闻,更是让京城瞬间变得混乱。 锦衣卫保护着朱元璋,迅速离开大殿,站到了外面空旷的地面上。 无数太监和宫女也四处奔逃,整个皇宫乱作一团。 不过,刚才的闷雷声虽然很大,却没造成任何后果,充其量也就是窗户颤了颤。 “这条地龙……翻身是不是翻的有点快?”有人狐疑的问道。 “或许还没翻过来?” “回殿。”朱元璋观察了片刻,随即一挥袖子,吩咐道。 “陛下,小心还有余震。”蒋瓛提醒道。 “无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地震罢了,去将六部尚书叫来,还有钦天监的官员,也统统找来。” “是。” 京城的这次巨响,让无数人心生畏惧,纷纷猜测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还有些传统愚昧的百姓,忙不迭的上了几炷香,为自己全家祈祷。 与此同时,也传出许多流言蜚语。 官员们纷纷到了大殿,朱元璋瞧见钦天监的一众官员,率先询问道:“你们说,一个时辰前的闷雷巨响,到底是怎么回事?” 钦天监的官员面面相觑,有一官员行礼答道:“陛下,臣夜观天象,近来,可能有雨……” 朱元璋:“……” 沉默了片刻,朱元璋又问道:“没有其他异常的天象吗?” 这位官员道:“臣只管观测晴雨,其余的事情,还请陛下询问监正。” 朱元璋的眼眸顿时看向监正。 这钦天监的监正一脸懵逼,心中把刚才的官员祖宗十八辈问候了一遍,但是脸上带着镇定自若的微笑,拱手道:“启禀陛下,近日天象确实有些异常。” “什么异常?”朱元璋询问道。 监正斟酌着用词,其实他也不擅长看天象,因为监正这个位子是世袭的,他对天象懂的不多啊。 但是也不能瞎说,要是随意的胡咧咧,说不定陛下说你妖言惑众,拉出去斩了祭天。 可要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又会被人质疑自己的专业性。 所以每一次有异象,监正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他保持着职业假笑,淡淡说道:“这一声巨响,乃是上天示警。” “示警,示什么警?” 朱元璋再度询问。 监正沉思了片刻,说道:“陛下可以细想一下,近来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许是某一件事逆了天意,上苍便传下闷雷,给大明示警。” 朱元璋想了想说道:“如今四海升平,百姓们安居乐业,又接连战胜了蒙古鞑子,收复了安南……按理说,上苍不应该示警啊。” 见状,监正立马大拜,大声道:“诚如陛下所言,如今大明海晏河清、万象升平。但是,正所谓居安思危,或许如今的大明暗潮涌动,有大事就要发生了。” “原来如此。”朱元璋点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监正心中长松了一口气,还以为陛下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呢,还好,还好,差点就露馅了。 朱元璋又看向其他大臣,说道:“众位爱卿,你们说,近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大事?” 众人议论纷纷,皆是一脸茫然,户部尚书卓敬提醒道:“陛下,为了防止市井之中传出流言,用不用发布邸报,向百姓们说明原因?” 朱元璋轻叹了一口气,古往今来,凡是天地有异象,身为君王者,为了平复市井谣言,都会下一个罪己诏。 朱元璋正要同意下来,忽然听到殿外传来激动地声音:“父皇,父皇,有大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哎,你们拦本王干什么,快让本王进去。”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大殿门口。 只见肃王殿下一脸喜色,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了,一个铁山靠摆脱了门口的侍卫,几个箭步到了殿前,大声恭贺道:“父皇,儿臣有大喜事要报。” “嗯?” 朱元璋皱眉,说道:“朱拓,朕正和大臣们商议地龙翻身一事,你有什么喜事稍后再报。” 朱拓咧嘴一笑,大声道:“父皇,儿臣说的喜事就是这个啊!” 一旁的钦天监监正听不下去了,提醒道:“刚才上天的一声闷雷,这是上天预警,预示着咱们的大明有大事将要发生,这算是什么喜事?” “放屁,这是哪门子预警,分明是本王放炮!” 朱拓傲然说道。 “啊?”殿中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朱拓。 朱元璋不敢置信的问道:“刚才那声响,是你搞出来的?” “除了儿臣,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朱元璋弯下腰,隐隐又要脱鞋了,盯着朱拓问道:“这大白天的,你搞出这声响是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是人心惶惶,朕差点下罪己诏……” 瞧见朱元璋的动作,朱拓赶忙解释道:“父皇,您听我一言,刚才的声响是儿臣搞出的新型火药,威力巨大,若是运用到战场上,绝对有奇效。” “哦?火药?威力真有这么大?你没胡说?” 在这个时代,火药的用途还没有被开发,所以殿上的众人根本不相信朱拓的说辞,一个个露出狐疑的脸,怀疑的看着朱拓。 “质疑本王做什么?”朱拓大怒,大声道:“本王的人品有口皆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假话,难不成本王还能诓骗你们?” 来恭叹口气,说道:“肃王殿下,刚才那道闷雷传遍了整个京城,火药哪有这么大的威力啊?这分明就是上苍打雷,您非要说是自己捣鼓出来的。” “事实就是如此,夏京等人按照本王的指示,经过了大量的实验,好不容易捣鼓出来的。” “夏京?” 因为陶宁一事,所以众多官员也都知道,肃王殿下强占了陶宁的田地,特意给一群神棍使用,让这些神棍随意折腾。 一群神棍,竟然能捣鼓出来威力强大的火药? 这简直不可思议。 被这么多人质疑,朱拓破防了,大声道:“你们若是不信,随我一同前去查看火药,倘若本王说的有一句假话,甘愿受任何刑罚。” 见朱拓立下如此毒誓,众人不由的不信,纷纷看向上方的朱元璋。 朱元璋轻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走一趟,朕心中也十分好奇,什么火药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竟然连整个京城都颤了三颤。” 既然决定了此事,朱元璋当即乘坐皇撵前往城南,另有几个心腹大臣跟随。 众人一路到了实验火药的场地,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此时的地面乌漆嘛黑的,被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甚至还有的坑洞冒着白烟。 空气中弥漫着焦炭的味道,十分刺鼻。 “夏京,父皇来了,快带着你的人行礼!”朱拓看着夏京傻愣着站在原地,连忙提醒道。 夏京摇摇头,指了指自己耳朵,问道:“啥,肃王殿下,您说啥?刚才的爆炸声太响了,贫道耳朵轰隆隆的响,现在什么也听不见。” “本王说,你赶紧行礼!”朱拓加大音量。 “是,是。”夏京连忙带着一群道士跪下行礼。 见状,朱拓又说道:“刚才父皇不相信那闷雷是你们搞出来的,现在大家都在这里,你们再搞出个炮弹,放个响让他们听听。” 一听这话,夏京脸色露出惊惧之色,大声求饶道:“肃王殿下,您行行好,放了贫道吧。” 第218章 火药实验 这段时间无事,朱拓经常往火药实验基地跑,这可苦了夏京一行人了。 夏京等一众道士进行了大量实验,再加上朱拓的正确指导,火药研究速度飞快。与之相应的,他们被炸伤了五人,其中重伤三人,现在还躺在床上,浑身裹着白布,活脱脱像具木乃伊。 这火药研究起来真要命啊! 夏京想哭,他只会炼丹,不会研究火药啊。 直到今日,他们在朱拓的蛊惑下,把一只大铁桶放在地上,里面装满火药,又用麻油、石块封死了桶口,一条引线延伸出了几十米长。 他们全都躲进一个深坑中,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是当火药爆炸的时候,他们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浪刮过,同时还有巨大的轰鸣声,在他们耳边嗡嗡作响,感觉魂魄都被抽走了。 在那一刻,巨大的爆炸冲天而起,将周围炸的灰蒙蒙一片。夏京仿佛看到了他的姥姥出现了,是那么温和,那么慈爱,要带着他一同奔向光明和快乐。 直到肃王殿下甩给了他一巴掌,把他带回了现实世界。 此时夏京又看到陛下亲自前来,更是吓的两腿战战,连脸都不敢抬起来,弓着腰,脸色蜡黄。 朱元璋狐疑的看着夏京,皱着眉问道:“你是说,刚才的动静就是他搞出来的?” “是的,父皇,您别看他长得丑,但是他本领大啊,研究出了新型火药。”朱拓很肯定的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让夏京抬起头,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不像啊!” 难不成就指望这样一群神棍,研究出了新型火药?爆炸的威力就像天威一样,怎么看也不像啊。 “朱拓,你没有胡诌吧?” “当然没有,父皇,在儿臣的英明领导下,在夏京等人英勇无畏的牺牲下,经历了诸多困难,这才研究出来的火药。”朱拓昧着良心说话。 一听这个,夏京更害怕了,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的厉害,大声求饶道:“陛下,肃王殿下,还请饶小道一命啊,小道不会炼火药啊,这活还是让别人来做吧。” “不,你可以!”朱拓露出鼓励的笑容。 “小道不可以。”夏京连忙摇头。 朱元璋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觉得朱拓在侮辱自己的智商,沉思片刻,说道:“刚才朕没有看到火药的威力,这样吧,你再实验一次,让朕好好瞧瞧。” 夏京的脸立马又垮下来了。 朱元璋一挑眉,冷声道:“怎么?朕的话管不住你吗?” 瞧着周围锦衣卫那不怀好意的脸色,夏京心中一惊,连忙说道:“管得住,管得住,陛下乃天下共主,谁都管得住。” “嗯,实验吧。” 朱拓安慰了夏京几句,大致意思就是,如果这次火药实验不能成功,或者威力不大,他朱拓就会在夏京屁股下面绑个炸弹,送他夏京上天去见他道门老祖。 穿越而来的朱拓,深谙人性,员工的激励机制被他玩明白了。 实验要么成功,要么他就螺旋升天。 夏京……又哭了。 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是第几次哭泣,晚上做梦,梦见的都是火药的轰鸣声。 如今听着朱拓的威胁,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挤出几滴眼泪。 在众人注视下,夏京抹干了眼泪,和一众道士又找了一个铁桶,将各种火药配方按比例加进去,搅拌均匀。 朱元璋在看着夏京等人调配火药的时候,微微皱眉,就这样一群忽悠人的道士,能制造出来威力巨大的火药吗? “真的行吗?” “会的。”朱拓很郑重其事的点头,也很郑重其事的说道:“父皇,这火药乃是国之利器,绝对不容忽视。” 朱元璋侧目看了朱拓一眼,解释道:“火药自宋代就开始运用,虽然能造成一定的杀伤力,但是威力有限,仅仅能给骑兵造成惊吓,远没有弓箭、骑兵来的方便。” “父皇,您这是妇人之见。”闻言,朱拓忍不住又开始了高谈阔论,大声道:“火药的运用,代表着从冷兵器时代进入到热兵器时代,从此,军事上将会发生一系列的变革……” “哦?你是说朕跟不上时代了?” “自然是这样,父皇,您年纪已经那么大了,跟不上时代很正常。” “你觉得,在打仗造诣上,你已经要超过朕了?”朱元璋眼睛眯了起来。 余光瞧见朱元璋如此神情,朱拓精神一振,连忙讪笑道:“父皇,您说的哪里话,儿臣怎么会超过您呢,您是谁啊,可是大明的天子啊。” “哼,知道就好!” 两人说话间,夏京等人已经准备好了。 数位重臣站在朱元璋身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铁桶,还有那铁通旁边,颤颤巍巍、哭哭啼啼的夏京。 夏京的内心,是崩溃的。 朱元璋等人,则是显得很好奇,这铁桶看着也不大啊,真的能造成比较大的杀伤力? 瞧着那夏京哭哭啼啼的,简直半点修道之人的风度都没有,朱拓冷哼一声,上去就是踹他一脚,骂骂咧咧的说道:“有没有出息,让你点个炮都怕成这样,简直是丢人现眼。” 夏京把手里火把一推,说道:“肃王殿下,要不您来?” 朱拓勃然大怒,骂道:“什么都要本王亲自上阵,要你还有什么用?动作利索点,要不然本王随便找个由头,就把你给砍了。” 夏京抽泣了一下,不禁深吸一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会和火药结缘。 “大家离远点,都躲起来。” 朱拓招呼了一声,随即众人纷纷后退几十米,又找了掩体躲起来。 夏京嘴角抽搐,用火把缓缓靠近引线,随即引线呲呲作响,夏京丢下火把就跑,几个箭步就冲进掩体里面,手不由的拍拍胸口,幸好跑得快,这才躲过一劫。 朱拓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铁桶,看了好一会儿,还没有任何动静,狐疑的说道:“难不成是哑弹?怎么还没动静。” 又瞥见一旁的夏京,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夏京啊,刚才本王看你跑的那么快,要不你再去一趟,看看火药到底点着没?” 夏京抬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铁桶,心中忍不住骂娘。 要是等他跑过去,铁桶爆炸的话,他立马会被炸成重伤。 但是他也知道,要是忤逆了肃王殿下,现在就是死路一条。 唉,左右都是一个死。 夏京给自己鼓鼓劲,跳出掩体,正要前去查看时,他猛然看到,那个铁桶瞬间剧烈膨胀,一股极为强大的光亮喷薄而出,同时还有骇人的气浪袭来。 刮到他身上,犹如被一个强壮的大汉撞到,瞬间把他撞飞出去。 (感冒了,不知道是不是甲流) 第219章 大明将减少国运 虽然大家早有预料,但是当爆炸响起的时候,众人还是心中一颤,忙不迭的蹲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透过灰蒙蒙的灰尘,呆滞的看着那原本铁桶的位置,如今被炸出来了一个大坑。 这火药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简直颠覆了他们心中的想象。 朱拓双手叉腰,跳出掩体,傲然的看着这一幕,大声道:“父皇,儿臣没骗你吧?哈哈,这火药就是儿臣捣鼓出来的。” “以后再进行几次改进,这火药的威力会变得越来越大!” 朱元璋也是被震惊的说不出来话,沉默了良久,立刻发号施令道:“凡有关火药实验人员,立刻控制起来,火药的配方,不准外泄,违令者诛九族。” 夏京又被人扶了起来,颤颤巍巍的领命。 朱元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朱拓啊,你是说,这火药再实验几次,威力还能再度提升?” “没错,父皇,而且这火药不单单可以制炸弹,还可以制燧发枪,呃……这个制作工艺比较复杂,需要进行大量的实验验证。” “还需要实验吗?”朱元璋眯了眯眼,瞧着那一众风尘仆仆的道士,亲切的道:“你们都是对国家有功的人才啊,朕怎么能亏待你们呢?” “来人啊,赐夏……夏京对吧?赐他金腰带,赏十金,其余有功人者,皆赏赐十金。” “多谢陛下!” 一听这话,夏京激动的难以自抑,这可是来自天子的赏赐啊,金腰带都是赐予那些有功的大臣,他夏京何等何能,竟有朝一日能获得这样的赏赐。 顿时,夏京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浑身充满了干劲。 “草民夏京,承蒙皇上赏赐,草民万死也无以为报。”夏京大声说道。 “怎么能万死呢?”朱元璋哈哈一笑,说道:“凡是功臣,朕都不会亏待的。这样吧,你们今后的衣食住行,朝廷一应提供,还有府宅,也统统赏给你们。” “谢陛下赏赐!”夏京更高兴了。 “只要你们今后继续炼制火药即可。”朱元璋笑眯眯的说道。 “啊?还要继续炼制火药?”夏京呆呆的问道。 “嗯,不愿意吗?” 夏京斟酌着言辞,低着头道:“草民并不是不愿意,而是火药已经炼成了……” “继续实验,争取炼出威力更大的火药。” 闻言,夏京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他上辈子祖坟上冒青烟了,才好不容易获得了陛下的赏赐。可是他祖坟上也冒黑烟了,竟然要一直炼制这种危险的火药。 “草民懂了。” 夏京苦着脸应了下来。 “嗯。”朱元璋转过头,又对蒋瓛吩咐道:“蒋瓛,派一些人盯住这里,严禁闲杂人等进出,还有实验的数据,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臣领旨!” “时间不早了,诸位爱卿回去吧。” 朱元璋吩咐了一声,便将众多大臣遣散了,单独留下朱拓一人,并将他带回皇宫,吩咐御膳房准备了很多吃食。 朱元璋将肉食堆在朱拓面前,笑吟吟的说道:“朱拓啊,你做的很不错,哈哈,朕一直觉得你什么都能做好,果不其然,没有让朕失望。” 朱拓看着堆满一桌的菜,有点警惕的看着朱元璋,问道:“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让儿臣干什么危险的事?” “难道朕在你心中就是如此形象吗?”朱元璋登时大怒。 “呃,主要是父皇擅长打一巴掌,然后给一个甜枣……就像今天下午的夏京。” “放屁,朕那是对外人,难不成对你也是如此吗?”朱元璋骂了一句,然后道:“你做出如此功绩,朕本想夸赞你几句,没想到你竟这样猜测朕。” “哦哦,原来是这样。” 朱拓脸上顿时带上了笑容,又吃了几块肉,大声道:“父皇,您想夸赞儿臣什么?是机智勇敢,还是灵活多变,亦或是风流倜傥?儿臣准备好了,您夸吧!” 朱元璋嘴角抽了抽,忍住想揍朱拓的欲望,叹道:“拓儿,以后有了这火药,咱们大明再也不受外邦的欺辱了,你不知道,天下之民何其苦也……” “朕小时候名叫重八,后来参加起义军后,改名为朱元璋……朱,同诛,元是北元之意,璋代表着一种玉刀。这三个字的意思就是,诛杀元朝余孽,彰显汉族之威。” 说到此,朱元璋抓住朱拓的手,大声道:“朕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 朱拓呆呆的看着朱元璋,说道:“此乃天命所归。” “哈哈,朕从不相信是什么天命,但是见了你,朕觉得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你不知道,这火药有多大的威力,足以佑我大明百姓安全。” “还有你带来的番薯,整个大明的粮食产量都会大幅度提升。百姓们再也不会饿肚子了,哈哈,天下百姓苦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看着一向沉稳的朱元璋,如今却异常激动,朱拓忍不住笑了起来,宽慰道:“父皇,您放心吧,儿臣以后还会创造各种各样的东西,会让咱们大明富强起来的。” “嗯,朕相信你,能给大明百姓带来光明前途。”朱元璋拍着朱拓的肩膀,又问道:“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当了皇帝,会怎么对待你的皇兄皇帝们?” “儿臣……”朱拓刚开了一个头,随即看向朱元璋,皱眉道:“父皇,儿臣又不可能当皇帝,您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那朕换个方式问你,如果说你有一个兄弟,他当了皇帝后,你希望他会怎么对待你们这些藩王?” 说完,朱元璋迫切的看着朱拓。 朱拓沉思了半晌,摇摇头道:“儿臣不知道,他想怎么对待都行。” “你心中难道就没一点想法?”朱元璋瞪着眼,再度问道:“那你觉得,“和平削藩,供养宗室”这种方式怎么样?” “不怎么样。”朱拓当即表示道。 朱元璋一愣,问道:“这个策略,能最大程度避免藩王兵变,同时也能让兄弟之间和睦,有什么不好的?” 朱拓不屑的说道:“若真是用了这策略,咱们大明将减少二百年的国运。” 第220章 削藩的坏处 在姚广孝给出这个提议时,朱元璋在心中反复琢磨,越来越觉得这法子可行。 因为从古到今,凡是大肆分封藩王的朝代,最终都会爆发内乱。 而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那就必须和平削藩。 可是如今听到朱拓这危言耸听的话,朱元璋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如今大明的藩王有十几个,加一块兵力有十几万人,虽然都是他朱元璋的儿子,可是他也不愿意等他死后,再来一次“七国之乱”或者“八王之乱”的。 而似乎只有用供养宗室的法子才能和平削藩,同样以朝廷武力作为威慑,保障大明的长治久安。 他看着朱拓,沉吟半晌,问道:“如此杯酒释兵权的法子,能有什么后患?” “后患非常严重。” 朱拓的脸色也带上了几分认真,说道:“谁若是实施了这个策略,谁就是大明的罪人,父皇,您说是谁献的这策略,儿臣现在就去把他砍了。” “荒唐!” 朱元璋一挥袖子,他没想到,朱拓竟然瞧不起这法子,难不成朱拓一个小子,竟然比他这个打天下的皇帝和擅长出谋划策的姚广孝还要厉害? “难不成你觉得,武力削藩更好?”朱元璋眼眸眯了起来。 “当然不是,武力削藩是让大明灭亡的更快一点,和平削藩是让大明慢性死亡。反正这两点策略,对大明来说,没什么两样,无非是早灭亡还是晚灭亡的问题。” “哼,你倒是会说风凉话。照你的意思,文的不行,武的不行,那你想怎么样?” “不削藩不就行了?”朱拓摆摆手。 朱元璋愣了愣,狐疑的看着朱拓,说道:“不削藩……就算你们兄弟和睦,可是等下一代呢?再下一代呢?早晚会酿成兵祸的。” “父皇啊,您想的太远了。” “那你过来说说,为何不同意和平削藩?”朱元璋对朱拓招了招手,示意他往前坐。 待朱拓走近了,朱元璋拉着他坐在席坐上,看着他的脸,认真问道:“朱拓啊,朕身体愈发不适,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你们兄弟阋于墙,所以朕想把你们的事情安排妥当……” 朱拓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说道:“父皇,您觉得和平削藩很好,不必兵戎相见,可是这样的政策啊,会拖垮咱们大明的。” “为何?” “道理很简单啊,既然是和平削藩了,儿臣倒是乐得自在,天天当个太平王爷,反正咱们大明要拿出财政供养儿臣,儿臣花的不多,一年怎么着每个藩王也得一万石吧?” “嗯,就这十几个藩王,有什么供养不起的?” “父皇啊,儿臣这人啊,不能太闲了,一旦闲下来,你知道儿臣想干什么吗?” “干什么?” “生娃啊!”朱拓比划着,大声道:“儿臣爱好不多,也就是骑马打猎,和各种各样的美人造娃,以儿臣的体力,就算比不了父皇,以后怎么也有十个儿子吧。” 朱元璋老脸一黑,又要脱鞋了。 朱拓赶忙道:“父皇听儿臣解释啊,您想,大明要传多少代?第一代也就十几个藩王,可是这一个藩王生十个娃,第二代就变成了一百多个,第三代就是一千多个,第四代就是一万多个,第五代就成了十万多个……” “结果咱们大明才传承了一百年,就要供养十几万个宗室。就算您给他们每一代都降级,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可是这也经不住人多啊。” 朱元璋听了朱拓的话,沉默不语,要是大明供养十万宗室,那对于财政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大山。 似乎,和平削藩行不通。 “我说的对吧?父皇,咱们总不能搞计划生育,强制藩王不能生娃吧?要是真有这个政策,儿臣第一个不同意。” 朱元璋一愣,问道:“什么叫做计划生育?” “呃,儿臣也不好解释,大概就是不让人生娃。而且啊,和平削藩还有一个致命的坏处。” “还有?”朱元璋再度疑惑的看向朱拓。 “肯定的啊,您想啊,现在这些藩王们,各个都有本事,就比如说四哥,上马能安定天下,下马能治理国家。可是让这些藩王都无所事事,那他们不就废了吗?” “还有他们的后代,不用为了生活奔波,每个月都能领到俸禄,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迅速腐化,就会去听戏逗鸟赌博,说不定还会变成纨绔子弟,欺负百姓。” 朱元璋深深皱起了眉头,朱拓说的没错,他身为开国皇帝,身负皇命,若是后代是一群懒惰无能的猪猡,那他肯定会死不瞑目。 “呼……”朱元璋的眼眸愈发明亮,看着朱拓十分欣慰,他没有想到,朱拓的见识如此非凡。 虽然这小子平日里胡闹,但是论起见解,简直无人出其左右。 若是大明交到他手中,恐怕没有人能诓骗住他。 说到兴起,朱拓忍不住高谈阔论,说的那是唾沫横飞:“父皇,其实一旦削藩,大明的勋贵地位就会急剧下降,士绅阶级就会掌握话语权。” “什么意思?” “您知道,从宋朝开始,就有许多“士大夫”阶级,他们拥有着大量的土地田产,他们与官员相互勾结,无处不在,垄断了土地,控制了人口……” “哼,无妨,对于这些贪腐士绅,杀了便是。”朱元璋毫不在意的说道。 “杀是杀不光的。”朱拓顿了顿,说道:“这些士绅掌握着话语权,本来还有勋贵集团与他们作对,可是一旦削藩了,勋贵集团地位就会迅速下降,士绅集团就会变得庞大无比。或许过了一百年,勋贵武将们见到士绅官员,都得下跪舔靴子。” “怎么可能?!”朱元璋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他在建国后,其实对士绅集团采取了大力打击,清算土地、打击贪腐,把士绅权利全都让给了百姓。 “有什么不可能的?”朱拓摊摊手,提醒道:“国家通过科举选仕,每三年的科举都会诞生一大批士绅。” 轻轻一句话,让朱元璋猛然惊醒,他站起身,搓着手认真道:“你是说不能进行科举?不对,科举乃是为国选拔人才,不能禁止。可是不禁止科举,又该怎么办呢?” “士绅集团没有错,但是要给他们套上枷锁。”朱拓提醒道。 第221章 大明定能万古昌盛 “套上什么枷锁?”朱元璋问道。 “扶持勋贵集团,让他们和士绅集团斗争啊。父皇,您当个皇帝,天天看手底下两方人马斗来斗去,您再煽风点火,是不是很好玩?” 朱元璋满脑袋黑线,好家伙,不愧是天生乐子人,一本正经的国事在你看来,就像个玩意一样。 朱元璋强忍住揍朱拓的想法,再度问道:“要按照你的意思,既然还要扶持这些藩王,今后这些藩王势力越来越大怎么办?” 朱拓毫不在意,说道:“这些强大的藩王们就是大明手中的剑,可以挥舞着剑去占领别人的土地啊,蒙古、朝鲜、日本、安南……海外的土地数不胜数,为什么要为了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打生打死呢?” “那些都是难以教化的外夷,占领他们的土地又有什么用?”朱元璋皱眉问道。 朱拓摇头,解释道:“父皇,您这说的就不对了,黄帝炎帝时期,所占领疆域不过一州,可是经过无数代人的前赴后继、披荆斩棘,现在咱们华夏疆域变得辽阔无边了。” “嗯。”朱元璋仔细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有什么好想的,身为华夏男儿,就应该开疆扩土,那些藩王们,谁能打下来疆域,那就是谁的!在咱们大明国外,有无数的土地等着被征服、被占领。” 由于蒙古帝国的大征服,所以从大元到马穆鲁克的海上联系一直没有断。 蒙古人、色目人、西洋人、波斯人,这些人种都是司空见惯的存在。 “这些国家太遥远了,征服他们不知道需要多少钱粮。强大如成吉思汗的蒙古国,也只能短暂的统治,并不长久。” “既然征服不了,那就同他们进行贸易,掠夺他们的财富!”朱拓大声说道:“反正要想富,就得进行贸易,朝廷、勋贵、藩王们一块出钱出力,进行规模巨大的海外贸易。” “说来简单,做起来困难重重。”朱元璋摇摇头。 “有什么困难的,这种事情在儿臣看来,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无非就是和各个国家进行贸易,同时让他们学习大明的语言文字、分散他们的部落,教他们耕作,视大明为宗主国,多简单的事情?” 听着朱拓的话,朱元璋板着脸,偏过头问道:“要不你来试试?” 朱拓讪讪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这种事,父皇老当益壮,自然不在话下。”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看着朱拓的面容,不觉感慨自己已然老了,突然说道:“朱拓,朕打算立你当太子,你意下如何?” “什么?”朱拓心中一惊,口中的茶水差点吐出来,瞪大了眼睛问道:“父皇,您说什么?儿臣没听清楚。” “朕打算立你为太子。” “怎么可能?父皇,您是不是糊涂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朱拓十分不解,问道:“儿臣是个藩王,从未对那个位子有过想法。” “真的么?”朱元璋说道:“你不是想娶汤欣吗?你当了太子,汤欣就是太子妃了。” “呃,是……” 朱拓呆愣了片刻,又摇摇头道:“儿臣当太子,怎么和娶汤欣混为一谈了,再说,父皇您怎么就要立儿臣当太子了?” 朱元璋思索片刻,道:“若是不立你为太子,你恐怕就要谋反了。” “父皇,您想什么呢?儿臣怎么会谋反呢?” “呵呵,朕在位时你不会谋反,可是以后呢?你在岭南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在为谋反做准备吗?” “父皇,您怎能平白污人清白?!”朱拓瞪大了眼,叫道:“儿臣在岭南那样做,纯粹是为了百姓好过一点,岭南从前什么光景您又不是不知道,穷的叮当叮当响。” “那你在晋地呢?随意发号施令,纠集了一大批边军将士,暗中养精蓄锐,这不是有所图谋吗?” “儿臣那是为了保卫大明,儿臣若是不养精蓄锐,阿鲁台那家伙肯定上蹿下跳,欺负我大明百姓。父皇,您要相信儿臣啊。” 朱元璋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朕相信你,可是其他人呢?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官员说你要谋反了?” “这京城儿臣待不下去了,儿臣现在就赶回岭南。”朱拓提议道。 “你以为这样就行了吗?”朱元璋说道:“这些时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弹劾你要谋反,你要是离开京城,会有多少人睡不着觉,日夜担心你谋反。” 朱拓赌气道:“那儿臣就待在京城当质子,这总行了吧?” “待在京城,也会有人说你装疯卖傻,暗中勾结大臣。” 朱拓惊呆了,大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合着儿臣无论做什么,他们都怀疑儿臣要谋反对吧?” “为今之计,只有朕力排众议,立你为太子,国内沸沸扬扬的质疑声才会消散。”朱元璋说道。 朱拓一惊,连忙摆摆手,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抵触的说道:“父皇啊,儿臣真的不想当太子,还有更好的人选啊,比如说四哥。” “朱棣吗?他确实不错,英武果敢,如果没有你的话,他确实挺适合当太子的。” 朱拓听的目瞪口呆,咬着牙说道:“父皇,儿臣实在不愿意当太子……强扭的瓜不甜,您真的可以考虑考虑四哥,他会是一代雄主的。” “嗯,到时候你呢?”朱元璋反问道。 “儿臣啊,儿臣就在岭南当个藩王呗,安南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紧接着就是占城、暹罗、真腊诸国,嘿嘿,听说那边有人妖,儿臣还没见过,打算去见识见识。” “你想的太简单了,你想骑马打仗,想四处游逛。可是,就算你四哥能容得下你,那朝廷的大臣呢?能让这么大的一个藩王不受掌控吗?”朱元璋质问道。 听到这话,朱拓不免心烦意乱起来。 第222章 忠君爱国姚广孝 “吕青啊,陪本王喝一杯。”朱拓心烦意乱的坐在蒲席上,对着吕青招手。 吕青疑惑的看着自家大王,此时自家大王毫无规矩的半躺在蒲席上,眉头紧皱,目光有点涣散,看起来,似乎有点……惆怅? 不应该啊,什么时候大王也会惆怅了? “嗯。”吕青摇摇头,坐在朱拓一旁,拿起酒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问道:“大王,陛下见您,和您说了什么?是不是又责怪您了?” “他啊,他要是责怪本王就好了。”朱拓叹口气,无奈道:“父皇想让本王谋反。” “啊?”吕青顿时惊呆了。 呆愣的看着朱拓,缓了好一会儿,说道:“大王,您谋反的消息被陛下知道了?” “放屁,本王何曾想过谋反?”朱拓瞪了他一眼。 “也对啊。”吕青点点头,看着大王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也是有点担忧。他知道自家大王的心思,其实自家大王确实没谋反的想法。 大王虽然性格跳脱,但是呢? 主要心思还是放在建设大明上,希望大明能够繁荣昌盛,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所以其他人污蔑大王谋反的时候,自家大王心里难受,也是有情可原的。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大王?”吕青担忧的说道。 “他啊,他打算立本王当太子。” “啊?”吕青十分惊讶,看着朱拓问道:“大王,您是不是听糊涂了?陛下要立您当太子?” “对啊,没错啊。” “因为您要谋反,所以陛下打算立您当太子?”吕青不敢置信的问道。 “没错啊,事实就是如此。” “为什么啊?” “因为本王的威名传播甚广,大明各地都歌颂着本王的丰功伟绩,大明的百姓视本王为救世主,外邦的敌人听到本王的大名掉头就跑。所以啊,父皇觉得,与其让本王谋反,还不如直接把皇位传给本王呢。” “这……”吕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喝酒,喝酒!” 朱拓举起酒杯,满饮一口,被呛出了声,大声道:“但是啊,本王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就不做。要是本王不愿意,就算父皇跪在地上求本王,本王也不会去当皇帝!” 吕青呆愣的问道:“可是天下之人,没有一个不愿意当皇帝的。” “你这是愚夫之见,当皇帝有什么好的?就比如说父皇,一天要处理二百份奏章,四百件政事啊。要是本王当了皇帝,给张渭配八十个郎中,他也顶不住啊。” “可那毕竟是九五之尊……” “九五之尊又如何?父皇自从当了皇帝后,一年出过几次京城?就算坐拥荣华富贵,每天又有多少时间享用呢?他只能每天俯身在诸多奏章之中,勤勤恳恳的处理政务。” 朱拓忍不住又喝了几杯酒,脸庞出现潮红,拉着吕青,大声道:“吕青啊,要是一个国家的前途都让本王决定,那压力太大了,本王会承受不住的。” “咱们大明今后会飞速发展的,本王可以创造各种各样的发明,也可以传播各种各样的文化……可是当皇帝,真不是本王所愿。” “可是本王不当皇帝,其他人绝对容不下本王。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怪就只能怪本王太优秀了,和其他藩王比起来,是那么的出众,那么的亮眼。” “大王?大王?”吕青瞧着已经喝多的朱拓,微微皱眉。 朱拓摆摆手,打了一个酒嗝,认真的看着吕青,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本王是庶出,是藩王,要是父皇执意要立本王为太子,那么,父皇在逝世之前,就一定会为本王扫清障碍,那些反对本王的官员,都会不存在。” 吕青说道:“何至于此?”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为了推动大侄子朱允炆上位,就敢一手掀起蓝玉案,把那些居功自傲的武将勋贵统统问罪、罢黜,那父皇就一定会为了本王,再次掀起大案,为本王扫清障碍。” 以朱元璋的性子,想的事情向来深远,子孙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问题,他都能直接解决掉。 吕青说道:“大王不是憎恨那些儒生吗?他们的死活,与大王有什么关系?” “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难道是父皇那样的暴君?”朱拓眼睛一瞪,大声道:“本王是很讨厌他们,因为他们只知道一味的守成,不知道创新,对新鲜事物非常抵触,耽误大明的大好前程。” “可是本王不会因为个人喜好,而诛杀他们。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父母兄弟。再者说,儒学也有可取之处,比如说倡导人人向善,以德治天下……” 说着,朱拓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一边大口喝酒,一边说着胡话。 什么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什么大明的风俗太保守了,女的穿的衣服太多,夏天容易起痱子,这点需要改革…… 说着说着,朱拓脑袋一歪,干脆睡了过去。 吕青站起身,看着朱拓昏睡的样子,拿过毛毯盖在朱拓身上,又自觉地守到门口,过了好一会儿,见朱拓没什么反应,去了后院。 见到了姚广孝,拱手行礼道:“道衍大师,我有一事相求。” 姚广孝放下手中的书籍,整了整衣衫,笑着说道:“但说无妨。” 吕青沉吟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如何开口。 因为姚广孝当朱拓的属官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吕青见得多了,对姚广孝也有一定的了解。 在吕青看来,姚广孝对于谋反有执念。 请他出主意,恐怕不太恰当…… 但是话又说过来,在朱拓的府中,姚广孝出的智谋数第二的话,恐怕没人敢说第一。当然了,朱拓这个不要脸的货除外。 “道衍大师,陛下有意立大王为太子,您有没有什么办法……” 吕青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向从容的姚广孝大惊失色,立马抓住了他的胳膊,大声问道:“你说什么?陛下要干什么?” “有意立大王为太子……” “为什么?!”姚广孝瞪大了眼,大声质问道:“陛下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大王不能当太子啊,不能当太子……” 看着一脸急切的姚广孝,吕青有点惊讶。 难道一头反骨的姚广孝,本质上竟然是个忠君爱国的主? 第223章 梦想破碎姚广孝 “我被酒色所伤,竟如此憔悴,啊……从即日起,戒酒!” 次日醒来的朱拓,只觉得脑袋刺痛,昏昏沉沉的。从床榻上猛地站起身,一把拍碎了桌子上的酒杯,大声说道。 说罢,朱拓穿好衣服,下了床,瞧见院中背书的杨荣和石景同,道:“尔等读书可用心否?” 杨荣和石景同立马说道:“禀报师父,从不敢懈怠。” “好,今晚去我房里,本王再传授给你们一些私密知识。” “谢师父。”两人脸上大喜。 朱拓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要记住,一定要用心学习本王教给你们的知识,尤其是火药知识,有不懂的地方勇于实践,反正咱们也有实验基地,夏京他们人多,炸死几个没关系,本王给你们兜着。” “是,师父。” 朱拓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见到吕青,大声问道:“吕青,你走这么着急干什么?见到本王也不知道行个礼?” 吕青说道:“大王啊,昨天你喝多了酒,胡言乱语说的那些话……” 朱拓立马打断道:“哈哈哈,不必担心本王,本王从小抗压能力就强,本王现在已经想清楚了。” 吕青叫道:“我不是担心大王,主要是……” “主要是什么?哈哈,吕青啊,你觉得本王会当太子对吧?放心好了,本王不会当太子的,本王志不在此,本王要去征服天下,哪能被囚在这京城呢?”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征服天下的事先不着急,现在……” 朱拓又打断了吕青的话,傲然说道:“本王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迎娶汤欣,哎呀,一会儿本王就去找岳丈,敲定成亲时日。” 吕青呆愣的看着朱拓,说道:“大王,我不是这个意思,姚广孝他……” “本王知道他的想法,那家伙满脑子都是造反。放心好了,本王思想坚定,不会被他蛊惑的……哎,话说每天早上姚广孝都出来练练,今天怎么不见他了?” 吕青看了朱拓一眼,苦涩的说道:“他疯了。” “什么?!!” 朱拓瞪大了眼睛,大声质问道:“他怎么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赶紧告诉本王?姚广孝可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啊,本王失去了他,犹如鱼儿失去了水,心痛的难以呼吸。” 吕青撇撇嘴,他一见朱拓就想说来着,奈何朱拓一直打断他的话,让他没机会说出来。 “昨天,大王喝醉后,我去找了姚广孝一趟,向他说明原因。结果他一听说陛下有意立大王当太子,噶的一声就昏过去了,我赶紧用冷水泼醒他。” “他醒来后,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整个人痴傻了般,两眼无神,一直念叨着我真傻,真的,我明知道大王有才能,陛下会立大王为太子,我还傻乎乎的辅佐大王……” 朱拓愣住了,好家伙,大明版祥林嫂? “现在呢?” “现在还是那副模样,没有任何变化,一直唉声叹气的。” 吕青在一旁不住的叹息,说道:“大王,您说,道衍大师表面看起来是个谋逆份子,背地里是不是个忠臣呢?要不然一听说你当太子的事情,就给吓疯了?” “瞎说什么呢?道衍是个坚定的谋反派,容不得任何污蔑!” “那这是?” 朱拓煞有其事的分析道:“这个啊,这个就是梦想破碎后的样子。走吧,咱们一块去看看。” 到了姚广孝的住所,朱拓看到窗边椅子上的姚广孝,瞧见他见目光呆滞、形如枯槁,身上没有半点精气神,不由的一叹。 看到朱拓前来,原本那呆坐的姚广孝,神情终于有了变化,问道:“大王,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 朱拓点点头,说道:“本王对不起你。” “没关系,这是贫僧自己的选择,怪不得大王。” “本王会补偿你的。” “贫僧自己承受就行了。” 朱拓越说越不对劲,好像自己是个辜负别人的渣男,便赶紧道:“道衍啊,其实本王没有同意当太子,而且本王也不打算当太子。” 姚广孝眼眸终于恢复了光彩,拉住朱拓胳膊问道:“大王,真的吗?” “嗯。” “哈哈,大丈夫岂受嗟来之食?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方为大丈夫本色!”姚广孝放声大笑道。 “呃,我想你是误会了,本王虽然不打算当太子,但是也不想谋反,怎么说呢,本王就想安安静静的当个藩王。”朱拓认真说道。 姚广孝一愣,大声反驳道:“大王,当藩王有什么好的?” “当藩王很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想干谁就干谁!” “大王啊,若是能更上一步,拥有了一国之力,岂不是想灭谁就灭谁?” 朱拓一愣,摩挲着下巴说道:“说的也是啊。” 姚广孝来了精神,大声道:“大王,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造反成功夺取天下更有成就感呢?更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呢?” 朱拓拍着姚广孝的肩膀,说道:“道衍啊,成就感不是这样来的。” “不是吗?天下的百姓都受您掌控,纵马行走四海,所到之处,皆是俯首称臣,您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属于您的领土,不好吗?”姚广孝反问道。 朱拓摇摇头,道:“本王倒是觉得,让大明的百姓有吃的有喝的,年龄大的老人被赡养,穷困的百姓不必忍饥挨饿致死,生病的百姓能够及时就医,这才是最大的成就感。” 姚广孝沉思良久,叹口气道:“盛世不是那么容易创造的。” “所以咱们要努力啊,咱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征服,更重要的是治理!哈哈,本王可是希望,你的名字能被立庙纪念,流放百世的。而不是后世提到你时,说你是个妖僧。” 朱拓一脸憧憬的说道。 第224章 少年任侠 “大王,这是燕王的使者,特意来找您的。” 吕青领着风尘仆仆的一人,到了朱拓面前。 “哦?四哥让你来,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个四哥,朱拓很是亲近,不单单是因为朱棣是史上的永乐大帝,更重要的就是,两人的性子很投合。 尤其是朱拓在晋地的一段时日内,朱棣愿意出兵漠北支持朱拓,所以朱拓也感恩在心。 那使者摘下斗笠,抱拳行礼,然后压低声音道:“肃王殿下,北地的女真部落越发张狂,我家大王想要用兵,所以派下官来找肃王殿下商议。” “哦?四哥想攻打辽东女真?” “没错。”使者便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原来是如今燕地强盛,又没有了蒙古诸族的隐患,所以对北边的女真有了想法,这些女真族人生活在苦寒地带,性格彪悍。 而仅仅以燕地的力量,朱棣担心不能完全攻打下来女真,所以想联合晋地的力量,共同出兵,打下来的物资平分,给予晋地一份。 至于为什么大老远的来到京城,找朱拓商议,那就是因为如今的晋地……都听朱拓的啊。 尤其是北地元帅蓝玉,只有朱拓能指挥的动,要是能借过来蓝玉,那岂不是在女真族嘎嘎乱杀? “女真啊。”朱拓摩挲着下巴,此时的女真还很弱小,只是盘踞在辽东一带,由于那里气候恶劣,所以生活过的苦哈哈的,也一直没有引起过大明的注意。 可是朱拓知道,就是这个小小的女真,在后世,仅仅用了数万兵力,就骗开了山海关,攻占了整个大明。 将整个汉族文明拖入了无底深渊,被奴役了三百年。 “好啊,本王支持四哥用兵啊,你们要多少兵力?还有物资,晋地能提供的都提供上,对了,本王现在就给蓝玉写信,他若是无事,也可以去燕地帮忙。” 使者顿时大喜,大声道:“肃王殿下,我燕地已经准备就绪,可出兵两万,到时候所获得的物资,可以与晋地平分。” “哈哈,本王素来敬仰四哥,你燕地过得也不容易,到时候消化辽东地带也需要物资,这样吧,所掠夺的物资全部归燕地所有。” 使者瞪大了眼,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来找肃王殿下,竟然如此顺利,甚至肃王殿下连一点条件都没有提出。 “我家大王曾说,若是肃王殿下愿意,大王可以与肃王殿下守望相助。朝中有奸贼污蔑肃王殿下,我家大王也可为肃王辩解一二。” “哈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朱拓摇摇头,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一些蚊蝇聒噪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肃王殿下大气!” 朱拓摆摆手,说道:“回去告诉四哥,女真部落虽然人数少,但是一定不能大意,既然打算消灭掉,那就不能留下什么后患。还有辽东那地界,虽然寒冷,但是物资充沛……” 朱拓命厨房做好饭菜,与燕国使者喝着酒,定下了一系列关于作战的事宜,什么辽东矿产多,要如何采矿,还有如何向辽东迁徙百姓、安顿百姓。 如今燕国和晋地的共同问题就是,两个地方的人实在太少,地广人稀,人实在是不够用的。 好在,如今晋地已经开始与蒙古已经进行了贸易,大量的人口开始流动,不单单为晋地带来了财富与商品,更重要的是为晋地带来了人口。 使者与朱拓商量好了,心情十分亢奋,说道:“肃王殿下,咱们密谋的这件事,还请不要外传。事后,我会单独禀报陛下。” “嗯,本王知道。” 对于朝廷来说,藩王联合向来是大忌,尤其是两个藩王一同商议出兵的。虽然朱元璋不介意,但是朝中的官员得知消息后,定然会弹劾。 所以使者打算一会儿去皇宫一趟,只偷偷的告知洪武大帝。 以朱元璋的性子,大概率会同意下来的。 使者离开后,吕青皱眉提醒道:“大王,您这样的举措,要是被朝廷知道了,肯定又该被弹劾了。” “虱子多了不愁,有什么可担心的?要是本王做什么事都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那和一个娘们有什么区别?”朱拓大笑,又说道:“本王打算回岭南了。” “哦?大王什么时候决定的?” “刚才。”朱拓摩挲着下巴,叹道:“你看四哥,在燕地好不自在,准备攻打辽东女真部落了。可本王呢?岭南之前对安南用兵,竟然没本王什么事。” “朝廷会同意让大王回去吗?朝廷不是忌惮大王吗?” “不让本王回去,难道本王就不回去了?本王做事,何须他们指指点点呢?本王也想明白了,不必计较政治利益上的得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朱拓抬起头,傲然说道。 见到朱拓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吕青笑了起来,鼓掌道:“好,不愧是大王,又高又硬,大王今后做什么事,我就做什么事。” “嗯,什么都听本王安排对吧?”朱拓问道。 “呃,原则是这样的。” “那行,走,陪本王去找一趟汤欣。”朱拓提议道。 “啊?大王还要翻墙吗?需要我帮忙?” “废话,信国公府的墙越来越高,你不在下面垫着,本王怎么翻的上去?” “大王,我不想去……” 朱拓一瞪眼,大骂道:“吕青,亏你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刚才信誓旦旦说要追随本王,说的话还响在耳畔,你竟然不认账了,呸,本王真是看错你了!” 吕青被说的脸一阵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走!”朱拓拉着吕青去了信国公府。 熟练的翻过墙头,朱拓刚走了几步路,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朱拓一愣,扭头看去。 只见汤欣一身浅绿色襦裙,没有多余的花纹,腰间用浅色丝带稍稍一系,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眸中仿若带着柔水,就这样看着朱拓。 朱拓立马露出了笑容,上前几步,拉着汤欣的小手,说道:“欣儿。” “嗯。” 第225章 秦淮河畔 “你有心事?”汤欣抬起头,问道。 “哪有什么心事,我每日过的快活自在,从来没人敢惹我生气。”朱拓抓住汤欣的手,笑着说道。 汤欣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从前来找我,都会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一遍,可是今天话比较少,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能是最近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唔,也对。” 汤欣握紧了朱拓的大手,轻声道:“我在家中时,听到了一些谣言。徐帅临走前,曾和父亲聊过,近些日子,朝中也有官员弹劾父亲。” “父亲不理政事多年了,突然被人弹劾,嘴里时不时念叨你的名字。” “念叨我?”朱拓十分惊讶,笑着问道:“难不成岳丈大人孤独无助的时候,念叨本王的名字,能给他带来强大的力量?” 汤欣轻笑了起来,清脆的说道:“什么啊,父亲念叨的是:都怪那个天杀的朱拓,害的本帅所累……,唔,你是不是得罪了一些官员?” “是也不是。”朱拓不屑的笑了起来,说道:“不过是一些见不得光的老鼠,见到猛虎路过,得罪不起,就只能窝在角落里狂吠。” “那你怎么办?” “回岭南。” “嗯,那咱们的婚事呢?”汤欣抬起头,眼眸眨也不眨的看着朱拓。 “走,现在就去找岳丈去说,定下婚事的具体日期。”朱拓不由分说,一把拽着汤欣,大步向前院走去,守在门口的护卫目瞪口呆的见到朱拓,甚至忘了禀报。 任由朱拓进了房间。 “岳丈!” 正在屋内喝茶的汤和,猛地听到这一嗓子,差点呛了出来,他呆愣的看着朱拓拉着汤欣走了进来,狐疑的说道:“干什么事?” “肃王朱拓,拜见岳丈!”朱拓大拜,按照大明的礼仪恭敬地行礼。 汤和打量着他,沉默了片刻,旋即问道:“你这是惹了天大的祸事,又求到老夫的头上了?” “什么啊,岳丈,我已年长,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幸得与汤欣投缘,愿结为连理,请岳丈与父皇选定良辰吉日,为我俩完婚……” “呃……”汤和清了清嗓子,说道:“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吗?” 朱拓连忙说道:“岳丈啊,婚事不能再拖啊。和我一样年龄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您不着急我着急啊,本王看啊,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明天就成亲得了。” “胡闹,成亲哪有这么快的。” “那您说。” 汤和见汤欣俏脸上的羞赧之色,心知两人的婚事确实不能拖了,便说道:“这样吧,最短不过一个月,最迟不过两个月,就给你们完婚。” “那敢情好。”朱拓脸上露出狂喜。 “嗯,你们成亲后,我也要回老家了,你们俩的事也不管了……” “那太好了!”朱拓脸上露出狂喜。 “嗯?” “岳丈大人,您回了老家后,我会时时刻刻怀念您的,当初您对我的鞭策,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唉,心中真是万分舍不得岳丈……” “这样说的不够真心实意,来来来,再揉揉眼,争取挤出几滴眼泪。” “这样吗?”朱拓揉红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汤和。 “差不多了,说话带点哽咽……咳咳,朱拓啊,老夫对你也没太大要求,只要好好照顾汤欣就行了,还有就是别太放肆,没什么用。” “岳丈大人放心吧,我做人做事一向本本分分、老老实实。” “唉,但愿吧。” 朱拓离开了信国公府,顿时变得春风得意,对吕青叫道:“本王很快就要成家了。” “恭喜大王。” 朱拓又去了皇宫,向朱元璋说明了此事,朱元璋倒是没有反对,命人叫来钦天监的监正,选定一个月后的良辰吉日,便打算给朱拓完婚。 朱拓要成家的消息,迅速在肃王府传开了,众人心里都无比的开心。 当天晚上,在肃王府开怀大饮,来恭贺朱拓快要成家了。 朱拓也很高兴,拿出银子赏赐,不光肃王府的仆人也有,就连夏京这些神棍同样有赏赐。 夏京听到朱拓要成亲的消息,当然很高兴。 尤其是听到朱拓成亲后,打算离开京城的消息,他们就更高兴了。 难不成,他们终于熬出头了?! “大王,您在京城这么长时间,还没去过秦淮河吧?哈哈,小道曾去过一次那秦淮旧院,哎呀,有那些歌女舞姬,还有鼎鼎有名的秦淮八艳,关于她们的奇闻异事可不少。” 朱拓去了火药实验基地,夏京陪在他身边,笑着说道。 “是吗?”朱拓顿时来了兴趣,说道:“本王有个朋友喜欢听,你再讲一讲。” 夏京侃侃而谈道:“话说这秦淮河啊,每到晚上灯火通明,楼船画舫林立,胭脂味让人沉醉其中。小风吹过,撩起窗户,还能看到一大片雪白……” “不错,真不错。” 朱拓咂咂嘴,心思顿时变得活络起来,提议道:“秦淮河的青楼啊,本王还没去过,之前都是把歌姬叫到家里,要不今日去一趟?” 一旁的吕青面色微变,皱眉道:“大王,您可是藩王,去这种伤风败俗的地方,被朝廷知道了,恐怕对名声不好。” “本王隐瞒身份不就行了。” “这也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本王只是去喝喝酒,看看美人,顺便和美人深层次的探讨一下琴棋书画。夏京啊,你说,秦淮河有名的青楼是哪个?” 吕青立马用严厉的目光瞪着夏京,仿佛在说,你个妖道,胆敢诱惑肃王去那种地方? “吕青,没事的,本王只是去转悠一趟,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本王的身份?” 说完,朱拓笑呵呵的看着见夏京,问道:“说一说。” 夏京犹豫了一下,说道:“秦淮河有名的青楼,名叫潇湘院,近日听说正举办花魁比赛,若是殿下去的巧,说不定还能赶上。” “走,咱们现在就去。” 第226章 南北分榜 “从此刻起,你们别称呼本王为大王或者肃王殿下,要叫本王公子,记住了没?”朱拓身穿青襦色衣衫,头戴纶巾,活脱脱一个富贵少爷的模样。 “记住了,大王。” “还有,若是有人问起本王的名头,你们切不可暴露本王的真实身份。” “是,肃王殿下。” 说到这里,朱拓又咂咂嘴,叹道:“不过像本王这么优秀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哎,你们说,要是风尘女子一见到本王,就无可救药的爱上本王怎么办?” 夏京嘴角抽了抽,提醒道:“大王,那些风尘女子喜欢出口成章、吟诗作词的文人才子,您……模样虽然长得俊美,但是……” 朱拓哈哈一笑,拍着夏京的肩膀说道:“不错,其实本王在吟诗作词上面也颇有造诣,常常出口成章,在整个大明国,文采也没有比得上本王的。” “呃……”面对朱拓的自夸,夏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从三山街一直往前走,各种路边店铺倒是非常之多。 用古话说,这叫做人口稠密,市井繁华,古香古色的店铺琳琅满目,别有一番古典时代大都市的风格。 从三山街向东南走,一直来到了秦淮河的武定桥,这里算是一个交通枢纽。 朱拓站在武定桥上驻足片刻,向东眺望,在东边的秦淮河两岸,就是名扬天下的两片区域。 北岸是赫赫有名的夫子庙和江南贡院,属于文人墨客云集的地方。而南边则是赫赫有名的秦淮旧院,歌女舞姬的汇聚之所。 那些读书人,有时候读的累了,少不得来这边充充电。 朱拓和吕青、夏京等人沿着河边走,路过那些层层密密的神秘院落,然后看到前面有一座临河而建的画舫,此画舫伴着徐徐轻风,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胭脂香?” 朱拓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激动,哈哈笑道:“快走快走,本……本公子已经等不及了。” 又走了几步,朱拓便抬头看到潇湘院这三个大字,到了门口,自然有龟奴迎了上来,将他们请入其中。 干这一行的龟奴眼睛最毒,别看朱拓的衣着打扮并没有那么华贵,但是他身为皇子,举手投足间自然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度。 “请请请,几位请。”龟奴满脸堆笑的将朱拓等人请进去。 “嗯,吕青,看赏!” 朱拓随手摆了摆,吕青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丢到对方怀里。 龟奴接过银子,发现打赏给自己的竟然是十两银子,欢天喜地的两眼放光,心中更加坚定,眼前的朱拓定然是个有钱少爷。 一行几人在龟奴的安排下,在大厅坐了下来,见此,吕青皱了皱眉。 吕青看了一眼四周,在这大厅中,坐满了自诩风流的才子,或者大腹便便的富豪们。 什么档次,难道肃王殿下要和这些人坐在一个厅中? 吕青心中不悦,沉声问道:“这里有没有雅间?” 龟奴面露难色,叹道:“几位爷,咱们潇湘院的规矩就是如此,向来就是以文会友,只要公子文采出众,不光有美女作伴,说不得还能见识一下花魁呢。” 闻言,朱拓眼前一亮,说道:“本公子有的是银子,将那花魁叫下来,本公子和她深入探讨一下琴棋书画。” 龟奴恭敬地解释道:“这位公子,咱们潇湘院是先写诗,若是能让哪个香闺的姑娘动心,自然会有姑娘凑上来,说不定还不要银子。” 朱拓算是听明白了。 这种青楼,和自己印象中的不一样。 这样的档次更高,情调更好。 花样更多。 另一边,二楼出现了一名管事,他扫向大厅的才子们,笑道:“今日我潇湘院新来一位苏姑娘,色艺双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位公子有眼福了。” “这位苏姑娘是什么名堂?”朱拓问道。 那龟奴闻言,便解释道:“这是我们新推出的花魁,还没露过脸,不过小人听说过她,因为祖上犯了事才进了这里,性情很冷淡……” “哦,原来是这样。”朱拓点点头。 这个时候,那位管家扫向大厅的才子们,笑着说道:“本次以“情”为题,各位公子在一个时辰内,谁能作出好诗词,谁就是苏姑娘的入幕之宾。” 说着话,楼上不断有小丫鬟见跑下来,迅速在每张桌子上送上一个方木盘,木盘中摆放着笔墨纸砚,显然是用来答题的。 “情”这个字,差不多已经烂大街了,这次比拼的,无非是谁更有创意。 大厅中的才子们议论纷纷,显然是打算要大显身手了。 龟奴在一旁解释道:“公子,近些日子京城来了不少才子,有苏浙一带的才子们,还有晋北一带的,都挺有名气的。” “为何来京城?” “自然是为了开春的科举呗。”龟奴笑了笑,说道:“科举可是咱们大明三年一度的盛事,谁要是能在会试中崭露头角,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朱拓恍然大悟,原来又到了三年一度的科举啊。 如果自己记忆没错的话,这次科举出现了一次大事件,也就是所谓的南北分榜。 在二月会试时,以翰林学士刘三吾为主考官,张信为副考官,经过层层选拔,录取了一批士子。 由于前十名的士子都是南方人,于是在春榜发布仅仅六天后,落榜的北方士子便联名上书,到礼部鸣冤状告见主考官刘三吾徇私舞弊,应天府街头更有考生沿路喊冤,阻拦官员轿子上访鸣冤。 后来,朱元璋震怒,命监察御史彻查此事,结果令人瞠目结舌,南方学子完全凭实力碾压了北方学子,根本不存在徇私舞弊的情况。 但是这结果根本无法令各方满意,尤其是北方籍的官员更不满,认为这是官官相护。 再后来,朱元璋为了平息各方舆论风波,挖出了刘三吾十几年前的黑历史,认为刘三吾是胡惟庸一党的余孽,于是刘三吾被发配西北,其余相关官员也全部发配流放。 胡惟庸在地下也没想到,自己都死了十来年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威力。 再后来,明朝就开始南北分开取士,成为了惯例。 第227章 比拼 “其实比试这种事,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反正最后苏姑娘也是陪本公子。”朱拓大言不惭的说道。 龟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但见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书生,来到了笔墨桌案那里,显然是打算提笔赋诗了。 龟奴指着他,介绍道:“公子,您看,这位是城南王家的王公子,他学富五车,之前在府试中名列前茅,在应天城也有不少人气,他写的诗曾被大儒们赞赏过。” “还有这一位,是城东的李公子,家中三代经商,虽然他本人是五短身材,但俗话说的好,浓缩便是精华,他家中的藏书非常多,连起来可绕城墙一圈。” “至于这一位,姓张,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擅长作曲,每次出了新曲,秦淮河畔的女子争抢,甚至有不少人自荐枕席,只为了得到他的一首曲……” “行了,行了,别介绍了,这些人在本公子眼里,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朱拓摆摆手,毫不介意的说道。 龟奴卡词了,见过会吹牛的,没见过这么会吹牛的。 说真的,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狂妄自大之人。 “那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场?” 朱拓胸有成竹,看着不断上场作词的才子,淡笑道:“让子弹飞一会儿。” 随着有才子上场,很快,又有几个才子上了场。 这些人写的诗词,都称得上中上之资,每写完一首诗后,就有仆人大声朗诵出来,让全场的才子们都能鉴赏一二。 这些才子相互之间大多认识,于是开始了商业互吹。 见剩下的人不多了,朱拓一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去替本公子写首诗。” 龟奴惊讶的问道:“小人我?” “没错,就是你。” “公子不亲自去?” “不过是写首诗罢了,怎么值得本公子亲自去呢?把本公子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像这场上的跳梁小丑一样?那简直太跌份了。” 龟奴实在不知道朱拓的优越感从哪来的,但是他身为下人,无论客人的要求多么古怪,他都会笑着应下来,便同意道:“那好吧。” 又提醒道:“小人写的字潦草,恐怕不入公子的法眼,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不见怪,本王给你背首诗,去写下来就行了。” 等到朱拓背完后,龟奴便去了场中央,默默地提起笔,歪歪扭扭写了下去。 瞧见龟奴上场,不少才子惊讶不已,但是看到他写的字后,顿时哄堂大笑。 这字怎么说呢,往地上撒把米,鸡挠的都比这好看。 一旁的仆人面无表情,大声念了出来。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 这首“一剪梅”刚开头,众人立马止住了笑声,心中微震,听这第一句,倒是挺工整的。 又听仆人接着念道:“赏心乐事共谁论?” 这段一出来,所有人脸上都不见笑意,不少人露出惊讶之色。 “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嗤……”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等到仆人念出第三段,已经是满场倒吸冷气的声音。谁也没想到,这小小龟奴上场后,竟然能写出这样一首好诗,质量堪称大明文坛天花板。 最后,仆人大声念道:“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登时,满场哗然,所有人呆立当场,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好词啊,简直是绝世好词!” 良久,众人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在听到这首诗的一刹那,都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 此时,无数人的目光,共同汇聚到那龟奴的身上。 那一向宛如透明般的小小龟奴,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吸引了这么多人注意,他不免有点紧张,还有点害羞,挠了挠头,小声问道:“难不成是小人写错字了?” 仆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没写错,写的太好了。”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龟奴身上,不知道是谁让这个龟奴写的。难不成,此地,竟然隐藏着一位诗词大佬? 有人朗声道:“请问,哪位公子作的这首诗,还请现身一见。” “对啊,真没想到,应天城竟然来了这样一位才子,我等未能相识,真是遗憾啊。” 听着众人的吹捧,龟奴忍不住看向朱拓。 原来这位公子没说谎,他是真的有实力啊。 朱拓摇摇头,看来拿着古人的诗词,确实能在诗坛上大杀四方啊! 于是他傲然的站了起来,微抬着头,一挥衣袖双手负背,显得贵气十足,朗声道:“不才,作者正是练习诗词两年半的在下。” “哗……” 顿时大厅之中满堂哗然,厅中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写出这首诗的人,竟然这么年轻? 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眼熟,难不成不是混应天府士子圈的? 这首诗,真是他作的? “公子,真是您作的?”潇湘院的管事见状,问出了一句大家都想问的话。 “废话,不是本公子,难不成是你?” “额……” 众人心中满是嫉妒之色,那个之前的李公子拱手问道:“不是怀疑兄台,主要是这首诗太过于惊世骇俗了,若是兄台不吝啬,还请再作一首诗,以证明兄台确实文采斐然。” 闻言,朱拓冷哼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公子写诗?” 那李公子一愣,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身份吗?竟然敢当众辱骂自己? “还请兄台口下积德。” 朱拓懒得管他,看向那个管家,说道:“管事的,是不是我写的最好,你还不赶紧按照约定,把苏姑娘叫下来陪客?” 管事的心里发苦,沉吟着问道:“敢问公子出身何处?令尊是谁?” “怎么,难不成你们这潇湘院看人下碟?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谁作的诗最好,谁就是那个苏姑娘的入幕之宾,本公子已经独占鳌头了,还不赶紧履行承诺,把那个苏姑娘叫下来?” “话是这样的没错……” “但是你连名字都不敢说,怕不是这首诗从哪偷来的?!” “对,要不然我在应天府这么多年,也从来没见过你。”众多士子议论纷纷。 “你没见过本公子,只能证明你不够格。” 朱拓撸起袖子,正打算和这些才子们激情对线,却看到门口来了一大帮子人,其中领头的那人身着富贵,腰中还挎着一把刀,脸上满是桀骜,大叫道:“老鸨子,本少将听说那个什么苏姑娘挺有名的,赶紧把她叫下来,陪本少将睡个觉。” 第228章 更牛逼的存在 在潇湘院的三楼雅间翠竹轩内,那位苏姑娘坐在床边,胳膊放在窗上,眺望着远方波光粼粼的秦淮河。 不可否认,这位苏姑娘确实称得上人间绝色。 青丝垂地,肌肤似雪,如玉脂般的俏脸上,两道柳眉弯弯,明眸皓齿,端是眉目如画,明艳动人。 咔嗤…… 门开了,伺候的小丫鬟兴冲冲的进了门,撩起帘幕,望向那位美貌的苏姑娘。 “小姐?” 苏姑娘转过头,笑意吟吟的问道:“环儿,楼下的比试可有结果了?” 小丫鬟称赞道:“小姐,您不知道,今天来了好多公子。看来,小姐的名声大得很。” 苏姑娘轻轻一笑,清倌人这个行当,吃的就是青春饭。 若是年轻时,攀不上有名的权贵,恐怕一直到老,都没什么太大的名声。 不过幸好,潇湘院专门举办了诗会,目的就是为了捧自己。 依照以往的经验,诗会定然会大获成功,她也能在扬州府混出些许名气。 “小姐,那些人都在称赞小姐,有些人已经开始动笔写诗了。” 苏姑娘点点头,道:“环儿,你下楼去,将他们的诗稿拿过来,念给我听。” “好。”环儿蹬蹬蹬的跑下去。 没一会儿,环儿就抱着一堆诗稿闯了进来,兴冲冲的将诗稿念给苏姑娘。 听着诗稿中的赞美之词,苏姑娘俏脸上也露出笑意。 “环儿,这些公子可作完词了?”苏姑娘揉了揉环儿的小脑袋。 “还没。”环儿道:“我看还有几个才子在观望呢,或许还有人打算一鸣惊人。” “那你再去打探一下消息。”苏姑娘道。 环儿跑了下去,很快,环儿折返回来,交给了苏姑娘一首诗,苏姑娘轻声念了后,顿时惊呆了,愣愣的问道:“好……好词啊,这是哪位公子写的?” 身为有名的清倌人,苏姑娘也是懂些诗词的,在她看来,这首诗简直写的太好了,整个大明朝,几乎没有比这首诗更好的。 尤其是最后一句……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更是瞬间击中了她的心扉,让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不知道。”环儿赶忙摇摇头。 “不知道?”苏姑娘呆呆地问道:“难不成此人在应天城没什么名气?” “确实不认识,楼下都吵翻天了。” “有什么可吵的?” “反正怎么说呢,就是这位公子说是自己作的,但是其他才子们不相信,非说他是剽窃的。”环儿连说带比划,最后道:“要不……小姐,你偷偷地看一眼,就看一眼。”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楼下有一阵响动声,也听到了桀骜的声音,那环儿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焦急的小声道:“小姐,竟然是李少将军,这可怎么办啊?” 在楼下大厅,那个雍容华贵的老鸨出来了,对着门口的挎刀年轻人道:“哎呦,竟然是少将军大驾光临啊,真是蓬荜生辉啊,快请进,请进。” “那个苏姑娘呢?赶紧让她陪本少将睡觉,本少将已经急不可耐了。” 这个人服饰鲜亮,生的浓眉大眼,模样还算端正,可是脸色始终是一副傲然的神色,仿佛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得听他的。 朱拓瞧着这人,皱眉问道:“此人是谁?” “啊?公子,您不认识他?”龟奴顿时惊讶了几份,连忙解释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李景隆少爷,他的父亲是开国将军李文忠,若是论起来,他应该称呼当今圣上爷爷的。” 李景隆…… 朱拓点点头,原来是大明的第一代战神啊。 传言李景隆好大喜功,自以为是,逢人便以“少将军”自许。 而且在历史上,朱允炆称帝后,派李景隆挂帅讨伐燕军,结果五十万兵马全军覆没,重演了赵括的“长平之战”,致形势逆转,燕王朱棣偷家成功。 老鸨面露难色,赶忙解释道:“少将军啊,苏姑娘卖艺不卖身啊。” 这个少将军手一摊,大声道:“我玩完了她,不给钱,那就不算卖喽。” “啊?”老鸨一愣,旋即又赶忙说道:“少将军啊,按照潇湘院的规定,在场的人要作首诗,若是您作的诗能独占鳌头,那苏姑娘陪您倒也不是不可以。” “哪有这么多麻烦事?” 李景隆眼睛一瞪,看向厅中所有文人,大声问道:“你们这些人,刚才谁取得了第一名?” 顿时,众多文人齐刷刷的看向朱拓,眼中不约而同的出现玩味神色。 刚才你这小子张狂的不行,现在来了一个更牛逼的,你这小子该认怂了吧? 李景隆上下扫了朱拓几眼,见他不过是普通人的打扮,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小才子罢了,竟然也好意思来喝花酒?看在苏姑娘的面子上,赶紧给本将军滚开。” 朱拓登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指着他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垃圾,也敢骂本……公子?” 李景隆一愣,他嚣张跋扈惯了,根本没想到,朱拓竟然敢回骂,当即撸起袖子,走向朱拓,仿佛要将他拎起来丢到外面。 可他没等他走几步,他肩膀上便搭上了一只手臂。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辱骂我家公子?”吕青一把捏住了李景隆的肩膀,稍稍用力,便把那李景隆捏的跳脚起来。 “少将军!” 李景隆的家仆护卫眼见自己的少将军吃了亏,顿时一脸凶相的冲了上来,二话不说朝吕青挥舞着拳头。 吕青动作很快,武艺又高,没两个回合,便把这几个人轻松放倒,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 瞧着自己的人被全部打倒在地,李景隆大声骂道:“你这刁民,知道本少将军是谁吗?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朱拓顿时乐了,狐疑的问道:“你不就是李景隆吗?你爹不就是李文忠吗?难不成还有其他身份?” 李景隆愣了,对面的这家伙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不应该慌张的跪地大声求饶吗?怎么还能坦然说出“不就是”这三个字的? 在整个应天府青年一辈,难道还有比他更牛逼的存在? 第229章 姑娘姓什么? “家父……” 朱拓刚开了个头,却又止住了声。 朱拓自然不畏惧李景隆的身份,可问题是,李景隆不要脸,朱拓好歹还要点脸,这里毕竟是烟柳之地,他朱拓堂堂皇子,要是被传出去和别人争风吃醋。 那别人怎么看他? 他代表的是皇室的颜面,朱元璋要是知道了此事,又该揍他了。 这时候,老鸨感觉也有点兜不住了,毕竟这是她的潇湘院,要是出了事,那就麻烦大了。 她赶忙劝了劝朱拓,又拉着李景隆说道:“李少将军啊,您先消消火,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不值得动怒。” 李景隆正在气头上,一把把老鸨推开,大声骂道:“堂堂应天府,天子脚下,你竟然敢对本少将军行凶?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啊?” 说着,他丝毫不怯的瞪着朱拓,骂道:“你爹是谁啊?本少将军倒是很好奇?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也敢和本少将军作对,简直不知死活!” “家父是你爷爷!” 朱拓猛地一挥老拳,径直朝李景隆脸上砸去。 顿时,李景隆抵挡不及,鼻子被砸出了血,身体往后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登时,厅中众人,大为震惊。 尤其是老鸨,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双腿一软,就要给朱拓跪下来。 我擦,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吗?连堂堂将门之子李景隆也敢揍? 李景隆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撸起袖子,大声叫道:“好啊,刚才是本少将军没有防备,才被你偷袭成功。来来来,咱俩单练单练,本少将军自幼习武,非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朱拓不免高看了李景隆几眼。 没想到啊,这李景隆蠢是蠢了点,还算不仗势欺人,身上有点武将的风范。 “再来!” “再来?”朱拓说着话,猛地一脚踹出,这一次,李景隆算是看清了朱拓的动作,但却没有反应过来,砰的一声,被踢出去老远。 “少将军!” “少将军!” 李家的家仆赶忙去扶李景隆,纷纷大声道:“少将军,这小子无法无天,竟然敢对少将军动手。我等现在就回李府纠集家仆,等到查清楚他是哪个府邸的,把他家给拆了。” 李景隆脸色苍白,一巴掌扇在自家仆人脸上,怒斥道:“我堂堂将门之后,还打不过一个文人?难道还得找一大帮子人助阵?传出去后,别人怎么看本少将军?” “再来!”李景隆又跳了起来。 “呵呵。”朱拓出手毫不留情,他虽然功夫没有吕青深厚,但是好歹也是在战场上砍过人,对付这些纨绔二代足够了。 几招下来,李景隆一张脸成了猪脸,鼻子还不断淌着血。 “你小子等着,本少将军早晚找回场子!” 被揍了好几顿,饶是李景隆的身体也顶不住了,对着朱拓气急败坏的骂道。 对于这个威胁,朱拓置若罔闻,一脸肃穆道:“本公子从十岁就开始杀人,每年要杀够三十人。三年前曾遭遇贼寇,那一战,本公子斩杀贼寇三十余人,直捣黄龙灭了他们一伙,你算个什么垃圾,也敢和本公子作对?”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朱拓严重迸发出令人心惊的凶光,李景隆顿时心中一惊。 李景隆深深地看了一眼朱拓,还想继续扔下狠话,但是却说不出口,一挥袖子,面色铁青的离去。 他的那些家仆护卫们一看,赶忙簇拥着李景隆离开。 朱拓傲然的看着厅中众人,大声道:“还有谁?” 众人纷纷别过了头。 朱拓顿时变得傲然不已,看向老鸨问道:“赶紧的吧,本公子又是写诗,又是打架的。现在倒想瞧瞧,你们这潇湘院的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间绝色。” 老鸨看着朱拓,狐疑的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什么出身?” “怎么?难道非要问出本公子的来历,才肯让见苏姑娘吗?”朱拓反问道。 “这倒不是,主要是担心公子被李少将军欺负。” 老鸨叹口气,敷衍的说道:“那就跟我来吧。” 等到老鸨为朱拓领路的时候,瞧见吕青也跟了上来,便说道:“苏姑娘不见外人。” 吕青皱眉道:“我要贴身保护公子,公子去哪,我自然也到哪。” 朱拓摇摇头,说道:“吕青,不如你先回府吧?” “不行,公子出门在外,我必须贴身保护,要不然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吕青严肃的说道。 朱拓哈哈一笑,道:“想什么呢?本公子在京城横着走路,也遇不到什么危险。放心好了,你先回府吧。” “万一……” “没什么万一,一会儿本公子和那个苏姑娘探讨一下深层次问题,你在一旁站着多尴尬?本公子也会放不开的。” 吕青脸色一肃,提醒道:“公子,不可如此!” “我知道分寸,本公子的贤名远近闻名,来这里一方面是溜达溜达,一方面是出于对历史文化的热爱,实地考察来的。” “嗯,既然如此,明日早上我来接公子。” “好。” 朱拓跟着老鸨沿着楼梯往上走,走到第三层时,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沿着秦淮河,整整一条街道都是楼房,灯火如昼,万紫千红争芳斗艳,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迎面吹来的晚风,都是香薰过得,还有些轻纱女子斜倚雕栏,轻摇罗扇,低着头笑看行人,顾盼之间,眼眸如同钩子一样。 “公子哥觉得怎么样啊?”老鸨笑眯眯的问道。 朱拓大言不惭的点评道:“不怎么样,反正关了灯都一样。” “哎呦,公子哥说的真不错,真是一语中的。”老鸨说着说着,突然拿话挑了朱拓一下:“其实不吹灯也可以的,更妙。” “怎么个妙法?”朱拓好奇的问道。 “其中滋味,只有让公子自己感觉了。” 朱拓进了屋,透过薄纱般的幕帘隐约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 第一次来喝花酒的朱拓略显局促,找个座位端坐,手持清茗,温润如玉,搜肠刮肚想了一圈,找话题道:“苏姑娘姓什么?” 第230章 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噗嗤!” 幕帘后面顿时传来笑声。 “公子真是会开玩笑,奴家难道不姓苏吗?”苏姑娘轻笑道。 “也对,那姑娘是做什么工作的?”朱拓再度问道。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苏姑娘缓缓说道:“公子,奴家是潇湘院卖艺的。” “哦哦,苏姑娘平时工作忙吗?” 苏姑娘满脑袋黑线,从幕帘后探出头,幽幽看了一眼朱拓,说道:“奴家平日工作不算忙,每天就是弹弹琴、练练曲,其他也没什么事了。” “为什么不忙?是业务不熟练,难以讨得客人欢心吗?所以客人比较少?” 闻言,苏姑娘不免变得咬牙切齿起来,这公子哥看着挺俊朗帅气的,但是说话怎么往别人心窝子里戳? 但是她转念一想,清倌人就是一个尊严被践踏的职业,不要哭,王冠会掉,无论多么凄惨,都要笑着面对。 于是她低头浅笑,解释道:“因为主要客人不一样,其他人服侍的都是商贾财主。奴家才被潇湘院捧为头牌,自然要神秘些,要是天天招待客人,岂不是太掉价了?” 朱拓点点头,赞同道:“这个我懂,所谓才子佳人,佳人就是要标榜卖艺不卖身,才会被读书人追捧,越是神秘,越是能引起别人的好奇心。其实本质上来说,和那些卖身的没什么差别。” 苏姑娘:…… 您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行吗? “奴家算是看出来了,小哥哥说话心直口快,最讨厌别人在你面前装模作样了。” 作为潇湘院的头牌,自然懂哄人的伎俩,又说道:“刚才楼下发生的变故,奴家全都看到了,谢谢小哥哥刚才拦住了李少将军,要不然今日奴家该遭殃了。” “呦呵,难道你就不怕赶走了一只色狼,又引来一只猛虎吗?”朱拓笑着问道。 苏姑娘俏脸上浮现出浅笑,说道:“奴家看小哥哥不是这样的人,毕竟小哥哥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手动脚,也没有说话轻浮。” “嗯。” 只听得苏姑娘继续说道:“不过公子如今恶了李少将军,又该怎么办呢?要不奴家帮公子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门路,改日拿着礼品去李府登门致歉,了结此事。” 朱拓冷哼一声,傲然道:“他算个什么垃圾,也配让本公子登门道歉?” 苏姑娘不免高看了几眼朱拓,给他倒了杯热茶,劝道:“小哥哥,须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毕竟是将门之子,在京城几乎没人敢招惹,听说和皇太孙的关系也很好,您何必置气呢?” “不必再劝,本公子天生傲骨,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也绝不会向强权低头!再说,本公子是为了姑娘出头,就算被李景隆以后欺负也认了。” 苏姑娘答道:“那就谢谢小哥哥了。” 朱拓很大气的一挥手,说道:“没事,不必言谢。” “可是奴家还想有所报答呢。”苏姑娘不依不饶的说道。 朱拓敲了敲桌子,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本公子倒上酒,陪本公子喝几杯,顺便聊聊你的理想与人生。” 苏姑娘拿捏腔调道:“这怎么能行呢?公子的恩情,一杯酒水可还不了。” “那就多喝几杯。” 苏姑娘巧笑嫣然,走到朱拓的面前,倒上了一杯酒。 朱拓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摇晃着酒杯,微微皱眉道:“我怎么觉得这酒水味道有点不对?” “或许是因为里面加了玫瑰香?”苏姑娘也有点酒量,于是浅浅饮了一口,解释道:“潇湘院的酒水是自家酿的,口感上与其他酒水有些不同。” “说的也是,不过喝起来味道还不错。” 朱拓又喝了几口,脸庞不由得泛红,气息也逐渐变得浑浊紊乱起来,心中猛地咯噔一声。 “不对劲!” 朱拓眉头紧紧皱起起来,看着面前俏脸泛红的苏姑娘,一把攥住她的手,严肃道:“姑娘,现在赶紧找人,去一趟肃王府,让人把本王接回去。” “啊,你说什么?”苏姑娘也喝了酒水,脑袋昏昏沉沉的,听不清朱拓说的话。 “我说,你这酒水有问题!” “没问题啊,奴家之前喝过酒,就应该是这个味道。”苏姑娘眼眸迷离,葱白手指搭在朱拓的嘴唇上,说道:“小哥哥,您是不是不行啊,才想找这个理由离开。” 朱拓只觉得有一股邪火上涌,但是他仍然克制住了,大声叫嚣道:“放屁,本王身体贼好,五六十个女子也不在话下,但是今天绝对是有问题的,大不了改日再战!” 苏姑娘轻咬嘴唇,轻声道:“小哥哥,奴家走不动路,要不你今天在这里歇息,不过奴家还没有试过云雨,您可要轻点。” 对于苏姑娘的这番话语,朱拓喉咙间爆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 旋即,眼中赤红更加狂猛,手掌一抓,直接抱起了她,转身走向暖床,撕裂衣服的响声,随即在房间中响起。 (本来描写了几百字,结果审核不过。此处省略一万字,大家请自行想象。) 翌日清晨,苏姑娘口中发出一声嘤咛,旋即睁开了眼眸,她全身都觉得酸乏,只想懒洋洋的躺着什么都不干。 可是…… 下一秒,她就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枕在一个人的胳膊上,偏过头,正好看到那人的侧脸。 “是他……” 苏姑娘心中顿时一惊,手脚变得无措,一股难言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可是潇湘院新推出的头牌,怎么也得火一些日子,可现在,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和一个男子那啥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勉强动了动身子,才发现全身酸软,根本提不起来任何力气。 这个时候,朱拓也醒了过来,睁开了眼,两人正好四目相对,朱拓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对视了足足有十秒钟时间,朱拓的眼眸也变得非常惊愕,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苏姑娘顿时一愣,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气,这话难道不应该是她先发问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 “卧槽,本王保留将近二十年的纯阳之身啊,就这样没了?姑娘,你说该怎么办?要不要对我负责?”朱拓瞪着眼睛问道。 苏姑娘一阵茫然,咬着嘴唇,呆呆地看着朱拓。 你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啊! 第231章 被人设计陷害 “是不是本王睡醒的方式不对?” 朱拓再度闭上眼,然后又睁开了,和苏姑娘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会这样?” 一向镇定自若的朱拓脸上,此时浮现出细密的冷汗,他看着怀中的苏姑娘,实在是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他怎么就突然做了那种事? “昨晚,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朱拓皱着眉头问道。 听到这话,苏姑娘俏脸一怔,恨不得揍死眼前这个登徒子。 因为她现在也是一脸茫然,昨天本来只是陪这位公子哥喝了几杯酒,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那啥了? 而且这位公子哥对自己的称呼,为什么是本王? 就在两人手足无措之际,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同时还有官差的叫声。 “应天府衙办案,速速开门!” 朱拓猛地看向苏姑娘,眼眸中迸发出冰冷,呵斥道:“是你设下的圈套,故意针对本王?” 苏姑娘惊惧的看着朱拓,手不自觉拉了拉被子,茫然的说道:“奴家并不清楚什么事。” “嗯。” 朱拓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平静了几分,说道:“你要是不想死的话,一会儿无论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记住了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 朱拓沉默了许久,眉头几乎皱成了团,脸色从不曾如此难看,缓缓道:“本王也不知道,但是很明显,楼下的官差就是针对本王来的。” 朱拓刚穿好衣服,一伙官差就毫无顾忌的冲进了房间。 其中领队的班头瞧着朱拓,一亮令牌,大声道:“应天府衙办案,接到李府举报,说你与一桩凶杀案有关,现在速速同我们走一趟。” “李府?李景隆?是他报复我?”朱拓冷声问道。 “具体事情,等把你押到官府再说。” 朱拓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看着班头说道:“我奉劝你,现在就滚出这个房间,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要不然事情闹大了,你会完蛋的。” “好啊,你是什么身份,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威胁官差?” 朱拓看着周围的众人,脸色一僵,要是说出自己的身份,那么第二日这件事就会传遍京城,越闹越大。 到时候,他堂堂皇子流连烟花柳巷的事,就会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皇室的颜面也将不复存在。 再一个原因,就是朱拓隐隐觉得自己被设计了。 没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最好先不暴露自己身份。 “好,我跟你们走。”朱拓冷声道。 “还算你识相。”班头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听说你恶了李少将军,本事挺大啊,你也不想想敢得罪李少将军,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朱拓一脸不屑,淡淡的说道:“走吧。” 此时的班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意气风发的押着朱拓带回府衙牢狱。 到了府衙牢狱后,将朱拓关押在拷问人犯的监房,班头请来了府衙文吏,文吏上下打量了朱拓几眼,见他穿着也并不算是太豪华,不像出自什么有钱有势人家。 便豪横的问道:“就是你小子,昨日打了李景隆李少将军?” 朱拓眯着眼,大声骂道:“没错,就是你爷爷我,又能怎么样?” “放肆,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一会儿保准让你疼的哭爹喊娘。”文吏一挥手,骂道:“在应天城,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知道吗?” 朱拓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你们说我与一桩谋杀案有关,我倒想问问你们,有什么证据?又凭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 “哈哈,不需要什么证据。” 文吏好整以暇的看着朱拓,淡淡说道:“今日早上,李府的下人来报,说你触犯了大明刑律,所以就把你抓回来了。” “呵呵,把我抓到这里,就是为了讨好李景隆?” “差不多吧,官与民是不一样的,官员可以欺负百姓,而百姓不能欺负官员。要不然,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让你遭老罪了。” “遭什么罪?” 闻言,文吏得意的笑了起来,从摆满刑具的案桌上操起一根粗如手指的鞭子,在地上啪啪的甩了两下。 朱拓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你还想对我用刑?你信不信动我一根手指头,你们全家都要陪你一块升天?” 开什么玩笑,敢对皇子用刑,这绝对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文吏闻言一愣,望着朱拓那冰冷的眼神,心中稍稍有些犯嘀咕。 按理来说,要是普通人被抓进府衙,早就吓的浑身哆嗦了,哪会像眼前这个小子一样,神色淡然,一脸的无所谓。 “去将同知大人请来。”文吏吩咐道。 “是。”差役急匆匆的离开,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五十多岁,胡子花白的官员进来了。 见项大人进来,文吏赶忙迎了上去:“项大人,今天早上李府有下人来报,说是这小子动手打了李景隆,李少将军咽不下这口气,请咱们府衙出面,随便找个由头,教训教训一下这小子。” 那个项大人点点头,捋着胡子道:“这点小事,叫本官来做什么?只要不闹出什么人命,就不碍什么事。” “主要是这小子看起来很有背景,属下不敢私自动手。” 项同知不屑的一笑,说道:“背景再大,还能大的过官府,还能大的过李景隆?” “大人说的是。” 文吏赞同的点点头,指着朱拓道:“这个便是那张狂的小子。” “哦,这家……” 项同知只看了朱拓一眼,顿时变得脸色苍白,双股颤颤,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说道:“肃……肃王殿下?” 朱拓狐疑的看着这个人,这个人并不认识,可是,他却认出了自己。 “项大人?”一旁的文吏有点狐疑。 项同知扭过头,一巴掌扇在文吏的脸上,旋即急忙行礼跪拜:“应天府衙同知项经,拜见肃王殿下。” 文吏捂着脸,最是懵逼,惊诧的看着坐在牢狱中的朱拓,咽了咽口水。 “肃王殿下?” “嗯。” 朱拓神色不变,站起身,鼓掌道:“好啊,本王算是见识到了,你们这应天府衙是一群什么样的垃圾。” 第232章 下诏狱 朱拓傲然的坐在上位,而项同知和那个文吏都站在朱拓面前,两人低着头,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害怕。 “好啊,本王不过就去了一趟烟柳巷子,就被你们抓到这里来了?” “甚至连问都不问,就想对本王用刑?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朱拓瞪圆了双眼,拍着桌子大骂道:“你们这应天府衙是朝廷开设的,还是归他李府管辖?他让你们抓本王,你们就抓?” 听到朱拓的质问,项同知吓的浑身哆嗦,颤颤巍巍的解释道:“殿下,吾等并非此意,主要是李府有仆人来报,说是殿下在潇湘院见闯了祸事,让我们去处理。” 朱拓冷笑了起来:“所以,你处理的方式是什么?就是不问缘由,直接把本王抓到这里来?” “下官不敢。” “还有什么不敢的?”朱拓又看向文吏,喝骂道:“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没想到此话一点不虚,本王算是见识到了。” 文吏更是吓的脸色苍白,忍不住为自己开脱道:“还请殿下见谅,府衙本就有缉凶的职责,只是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得罪了肃王殿下。” “放屁!你们应天府衙,平日里办案拖拖拉拉,结果一牵扯到李景隆的事情,立马屁颠屁颠的,利索了是吧?” 朱拓一脚踹在文吏身上,将他踹了一个踉跄,骂道:“本王问你,昨晚是不是你的人,故意在酒里下药?” “下药?下官不知啊。” “不知道?”朱拓紧紧皱起了眉头,摩挲着下巴,冷声道:“你们两个,最好祈祷什么事都不会发生,要不然,你们全家都要一块陪葬。” “不至于吧?肃王殿下,这只是一场误会啊。” 两人手足无措的解释道。 “哼。” 朱拓一挥袖子,站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两人紧紧地跟在身后。 到了门口,有官差欲言又止,眼巴巴的看着几人。 “说!” “禀报肃王殿下,不知是何人传出的消息,现在应天城都传遍了,说是肃王殿下和李景隆在青楼争风吃醋,殿下揍了李景隆一顿,旋即在青楼留宿……” 门口的官差,看着朱拓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拓眼眸顿时一凝,扭过头,虎视眈眈的看向身后两人。 “肃王殿下,绝不是我等两人传出去的消息。” “对啊,我们之前根本不知道殿下的身份,这一定有奸人作祟!” “砰……” 朱拓心中恼怒,毫不客气的挥着拳头,哐哐两拳,砸在两人的脸上。 顿时,两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项大人。” 几个官差赶忙上前。 “到底是谁在针对本王?” 朱拓眼眸深深眯了起来,他越想越愤怒,竟然有人想要抹黑自己? 一开始,朱拓只是以为,这件事,仅仅是与李景隆这家伙的意气之争,李景隆打不过自己,就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报复。 可是现在来看,真实情况根本就不是这样,背后的人物就是在假借李景隆之手,故意搞臭自己的名声。 虽然朱拓从未在意过名声,但是这种被人捅刀子的事情,心中着实不好受啊。 “会是谁呢?” 朱拓带着这样的疑虑,一路回到了肃王府,而在路上的见闻,更是让朱拓心生寒意。 短短一个上午,朱拓上青楼的事情,竟然传遍了整个京城。 他么的,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而且还衍生出很多版本。 有的说肃王殿下自从得胜归来后,尾巴翘到了天上,谁也不放在眼里,每日流连各个青楼之中,享受着不同美女的贴身服务。 还有的说,肃王殿下与李景隆争风吃醋,在青楼大打出手。 更有甚者,说从肃王府到青楼挖了一条地道,肃王朱拓每晚都会去青楼过夜。只不过这一日,正好撞见了名妓与李景隆的好事,吓的李景隆钻进了床底下。 对于这些谣言,朱拓回到肃王府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骂道:“他么的,什么人乱嚼舌根子,等本王查清楚后,统统诛他们九族!” “大王,发生了什么事?” 朱拓沉思片刻,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吕青也感觉到事态严重,眼见肃王的风评有所好转,可是猛地出了这样一档子事,那就彻底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谣言猛于虎。 假如坐实了朱拓骄奢淫逸,不务正业的名头,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像这种藩王的传闻轶事,最能勾起百姓们的好奇心了,说不定,能一直流传下去。 朱拓迟疑了许久,方才说道:“吕青,有人不想让本王待在京城,又担心本王的势力过大,所以用了这下三滥的手段。” “那大王要……” 朱拓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会传到父皇耳朵里的,看父皇怎么办吧,说不定啊,本王要去一趟诏狱了。” “不至于吧?” 皇宫中,此刻的朱元璋看起来非常愤怒,整个人杀气腾腾的,当他看向蒋瓛时,蒋瓛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只觉得全身发冷,毛骨悚然。 “启奏陛下,肃王殿下确实在青楼留宿,并且和李景隆发生了冲突,事后被应天府衙带走,城中传出了一些谣言。” “嗯。” 朱元璋瞪圆了双眼,大声骂道:“平日里,朕对朱拓这小子胡作非为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少年郎胡闹一些,其实没什么。” “但是呢?这一次未免太过分了,皇家的颜面都要被他丢尽了,他好歹还是个藩王,天底下有他这样胡作非为的藩王吗,斗殴,逛窑子?唯恐天下不乱?” 朱元璋声音很大,在大厅中震得不断回响。 “蒋瓛,即刻捉拿朱拓,入诏狱。” 朱元璋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目光,呵斥道:“另外,联同刑部彻查这件事,把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若是查出有人故意构陷,可先斩后奏!” “遵旨!”蒋瓛脸色一肃。 第233章 他诽谤我啊 蒋瓛犹豫了一下,提醒道:“陛下,其实据锦衣卫来报,肃王殿下虽然行事乖张,但是从不做荒淫无度的事情,这件事想必有隐情。” “再者说,肃王殿下前脚刚被抓进应天府衙,后脚谣言传得整个应天城沸沸扬扬,这肯定是肃王殿下得罪了太多人,有人想抹黑他。” 朱元璋瞥了蒋瓛一眼,不屑的说道:“你能看出来,莫非朕看不出来?” 蒋瓛一愣,疑惑的问道:“陛下,那您为什么要让肃王进诏狱呢?诏狱可是关押钦犯的地方,这样处置,未免让肃王心寒。” “你什么时候替朱拓说话了?”朱元璋扭过头,眼眸一瞪。 蒋瓛大惊,连忙跪下行礼:“卑职万万不敢,只是卑职认为,陛下向来看好肃王殿下,做出这样的举动,有些不妥,故而稍稍提醒。” “嗯。朕不这样做,幕后的人要是继续对朱拓出手怎么办?那小子没有防备,容易听信他人的话,万一再中招怎么办?另外,这件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朱拓在风口浪尖上,把他押到诏狱,也是避免让他受太多攻击。” 朱元璋解释道。 “卑职明白了。” 蒋瓛正大光明的从皇宫走出来的时候,立刻召集了所有锦衣卫,快马加鞭的赶往了肃王府。 到了肃王府的时候,朱拓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厅中。 蒋瓛看到这一幕,略微有点吃惊,问道:“肃王殿下,你不问问卑职来做什么吗?” “你带着一大帮子来府里,无非是押着本王去诏狱,还能有其他事情吗?” “殿下聪慧,还请殿下跟我走一趟。” “嗯。” 朱拓点头,走了几步,与蒋瓛并齐,扭过头,犹豫了一下问道:“蒋瓛,本王问你,父皇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蒋瓛如实回答道:“如今整座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肃王殿下做出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妥,有损皇家颜面。陛下十分愤怒,责令卑职彻查这件事情。” “那你打算查到什么地步?”朱拓再度问道。 蒋瓛犹豫了一下,说道:“查到让陛下满意为止。” “嗯,这样就好。”朱拓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咧开嘴笑道:“蒋瓛,本王和你打个商量,你说给你三百两银子,能不能不让本王去诏狱?” 蒋瓛面无表情,说道:“殿下,别让卑职为难。” “一千两?” “这样卑职很难做。” “三千两?” 蒋瓛撇撇嘴,一挥手,几个精壮的锦衣卫架着朱拓,直直的向外走去,同时劝道:“殿下,诏狱虽然是监牢,但是给您单独布置一间,不会委屈您的。” 李景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只觉得浑身散了架,鼻子一嗅,闻到一股子非常难闻的味道。 勉强睁开眼后,李景隆只觉得这地方太破败了,满屋子的茅草,满地乱爬的老鼠蟑螂,还有角落里的两个大泔水桶。 这是什么破地方? 难道是本少将军睁开眼的方式不对? 李景隆闭上眼,然后又睁开眼,却发现眼前的景象没有一丁点变化。 我嘞个槽! 他分明记得昨天被揍了一顿后,然后换了一家窑子晃悠,他一下子要了七八个美人,体验了一把独男御众女的快感。 反正他睡觉前,只记得身体十分疲惫,不知道睡在了哪里,就连跟谁一起睡的都不知道,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 “这……这是监牢?” 李景隆观察了好一会儿,猛然惊醒,急忙站起身,两只手抓住木栅栏,大叫道:“你们是谁,竟然敢把本少将军关在这里?” “快放本少将军出去,快点!要不然本少将军活剐了你们!” “本少将军叫李景隆,要见圣上。” “别白费力气了。” 李景隆的邻居,也就是朱拓,此时打了个哈欠,提醒道:“这是诏狱,你李景隆犯了案子,不把你关在这里,还能怎么着?” 闻言,李景隆扭过头,看到另一旁的朱拓,顿时大惊失色。 “是你?” “是你叔叔我。” “你竟然敢占我便宜,家父李文忠,乃开国将军!” “家父洪武大帝,乃开国皇帝!”朱拓一瞪眼,拍着茅草大叫道:“你爹管我父皇叫义父,论辈分,你不就是管我叫叔叔吗?” 李景隆一愣,狐疑的问道:“你是?” “肃王朱拓!” “你怎么也在这里?” “还不是因为你小子。” 朱拓对着他破口大骂:“本王看你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打架打不过本王,就找人给本王酒里下药,污蔑本王的名声!你也不想想,本王名声在外,就凭这点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抹黑本王?” 听着朱拓的骂声,李景隆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犹自强硬道:“谁污蔑你了?本少将军行的正,做的明,要是真想找你麻烦,干脆纠集一批人敲你闷棍,岂不是来的更合适?” “哼,谁知道呢?你一张嘴,本王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本王看你小子长得贼眉鼠眼,不像什么好人。” “放屁!” 被朱拓指着鼻子怒骂,李景隆身为将二代,顿时急了,反击道:“你被关监牢是罪有应得,京城的百姓谁不知道,你肃王满脑子想的都是造反。” “蒋瓛,你听到没有,李景隆诽谤本王,他诽谤本王啊!” “从他话语中就可以听出,他李景隆绝对是主谋,是他构陷本王的!本王的人品妇孺皆知,传遍京城内外,所有人都尊重本王、爱戴本王。除了这小子,还能是谁污蔑本王?” 李景隆还没说话,就见到蒋瓛走了进来,他赶忙大声问道:“蒋指挥使,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本少将军怎么就到监牢了?” “这不是监牢,这是诏狱。” “什么?凭什么?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到诏狱?”李景隆瞪大了眼睛,浑身发颤。 蒋瓛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昨日,你与肃王斗殴后,肃王遭人陷害,被关进了应天府衙监牢。之后,关于肃王青楼过夜的消息不胫而走,传的满京城都是。” “这关我什么事?” “现在怀疑你是这件事的主谋!” 第234章 查案 “姓名!” “李景隆。” “性别。” “……” “身份?” “你不认识本少将军?” “说!”蒋瓛脸色一肃。 “开国将军李文忠之子。”李景隆低着头说道。 “嗯。”蒋瓛看着他,询问道:“你为何陷害肃王,又为何散播谣言?” 李景隆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叫道:“蒋指挥使,这是污蔑啊,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昨天连肃王的身份都不知道,何曾陷害他呢?” “没有陷害吗?” “当然了!” “那我问你,你为何会去潇湘院?又为何会碰上肃王?” “我经常在秦淮河两岸溜达,哪家青楼新上了姑娘,就会去瞅瞅。那天听说潇湘院来了个苏姑娘,去看一眼也很正常吧?” “那你为什么要和肃王起冲突?” “我到了后,得知需要写诗才能见到苏姑娘。我写诗又写不过那些文人,自然就动手抢了,反正谁拳头大谁就占理。” 蒋瓛点头,对于李景隆这种将二代,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合情合理。 可是一切都合情合理,那就变得不那么合情合理了。 “事后,你为何让家仆去应天府衙报案?谎称肃王与一起凶杀案有关,导致肃王被下狱,青楼过夜的消息传了出去。” “冤枉啊!” 李景隆大声辩解道:“我根本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可是应天府衙是这样说的,是不是因为你喝醉了,所以不记得了?” “不可能!蒋指挥使,你统领锦衣卫,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要是肃王殿下得罪了我,我只可能敲他闷棍,怎么能想出这种馊主意呢?” 蒋瓛眯了眯眼:“此话当真。” “当真。” 蒋瓛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好歹也是曹国公的儿子,怎么没有一点脑子?和肃王起了冲突后,为什么不赶紧查清楚他的身份?还有闲心继续逛青楼?” “你被人当成了刀子知道吗?现在都是因为你,整个京城谣言四起!” “现在陛下十分愤怒,要求我彻查这件事,要是因为这件事,整个京城再次血流成河,你就是始作俑者!你个废物,简直就是大明的罪人!” 李景隆被骂的说不出来话,呆愣的问道:“不至于吧?” “不至于?想想当年的胡惟庸一案!蠢货!” 蒋瓛愤愤的骂了一句,紧接着命令道:“来人啊,传应天府衙的人。” 应天府衙的项同知和文吏很快赶到了诏狱,两人哆哆嗦嗦的,整个人看起来害怕极了。 蒋瓛一拍桌子,吓的两人立马跪了下来,对着蒋瓛就开始跪拜,口中不断求饶:“蒋指挥使饶命啊,这件事与下官没有关系啊。” “噤声!” 蒋瓛冷哼一声,待两人不求饶后,便问道:“你们之前说,是李景隆给应天府衙传信,说是肃王惹上了凶杀案,让你们尽快去处理?” “对,没错,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潇湘院啊?” “而且我们事先也不知道肃王殿下的身份,要是知道了,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动肃王殿下的一根毫毛啊。” “不知道身份,就可以随意审问?”蒋瓛眯了眯眼,冷声道:“是把肃王当成了普通人,打算动手揍他一顿,好向李景隆邀功?” 两人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对视一眼后点点头。 远处被关在牢里的李景隆大叫:“你们放屁,我什么时候派家仆去府衙了?再说,本少将军一向既往不咎,就算别人得罪了我,我也不会挟私报复,我李景隆的人品有口皆碑,容不得你们如此污蔑!” 听着双方的话,蒋瓛沉思道:“好了,现在事情很明朗了,就是有一个人,谎称是李府的家仆,去了府衙报官,是这样吗?” 双方点点头。 “好,我现在去刑部一趟。”蒋瓛看向两人,说道:“在事情尚未查清楚之前,你们两人,就在诏狱好好呆着吧。” 项同知与文吏面如死灰。 李景隆在牢中缓了好一会儿,才愤愤的说道:“等本少将军出去后,一定要把那个诬陷我的人千刀万剐,他奶奶的,竟然欺负到我头上了!” 作为邻居的朱拓听到这话,好心好意的道:“别想了,你这辈子出是不可能出去了,好好在这牢里待着吧,享受享受这最后的欢乐时光。” 李景隆一愣,问道:“为何?” “你认为你是被冤枉的?” 李景隆忍不住点点头,道:“对啊。” “可是本王不这样认为,父皇不这样认为。你现在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有没有感觉自己像什么?” “像什么?”李景隆茫然的问道。 “替罪羊啊。” 朱拓摊摊手,提醒道:“你看啊,这件案子查到最后,无论查出来什么,都和你脱不了干系。” “要是查不出来,那么直接把你全家一砍,罪名往你身上一扣,就完事了。要是查出来,那么你也是牵连之罪,到最后还是一死。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就看死法是什么样了。” 李景隆顿时呆立当场,手脚冰凉的说道:“难道我真的难逃一死?” “也有办法。”朱拓点头,说道:“我和你说了这么多肺腑之言,你都不肯叫我一声皇叔?” 李景隆咬了咬牙,猛然道:“皇叔!” “哎!”朱拓脸上露出笑容,没想到一向纨绔的李景隆,还真的能低下头,便说道:“不错,不错,你这认错态度还不错。” “嗯。”李景隆长叹一声,说道:“父亲离世已经数年,他曾是大明排名第三的开国功臣,我身为他的儿子,若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死后无法向父亲交代。” “原来是这样。” 李景隆又慷慨激昂的开口道:“我虽然顽劣,但是兵法读了很多,事事向父亲看齐。我等了数年,就是想等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证明我了不起,我想要告诉世人,我也能青史留名!” 朱拓鼓掌叫道:“好,有理想,有抱负!” 心中却在悱恻,原来李景隆这家伙是个头脑简单的二愣子啊,怪不得像战国的赵括一样,一战被全歼了五十万兵马。 与此同时,在信国公府,一向稳重的汤和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围着桌子转来转去,一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大叫道: “三个人,一块组团去青楼,还是个皇子! 呸!恶心! 我都不好意思说! 这种事他可以忍一忍嘛,忍一忍! 哪怕多花点钱,把人带到家里也行! 哪怕是偷偷摸摸的,别这样招摇啊,别搞得满京城知道啊! 简直就是土匪,土匪都不如! 还想让我宝贝闺女嫁给他?就是一句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嫁是不可能嫁了! 恶心!恶心! 恶心呐!太恶心了!” 第235章 京城的气氛很诡异! “皇十八子朱拓,不遵礼法、目无法规,身为藩王,不洁身自爱……” 应天城内,刮起了一股邪风,针对肃王朱拓,从头到脚的开始批判,似乎要把朱拓整个人都给扒干净,扒的彻彻底底。 尤其今年是科举大年,众多士子纷纷入京赶考,京城内的才子太多。关于肃王朱拓的名流轶事传的沸沸扬扬,任谁听了之后,都是忍不住面露讥讽。 勾栏听曲之处,众人相互议论起来,大多也是关于肃王朱拓的。 三人成虎,当谣言传遍整个京城的时候,就像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对于这样的情况,朱元璋勃然大怒,出动大批锦衣卫,在京城四处巡逻,但凡有妄议藩王者,皆是入狱。 可是,虽然明面上没有议论的,却挡不住官员私下议论。 并且,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当今圣上年事已高,却迟迟不让皇孙监国,就是心中抱着易储的想法,想把皇位传给肃王朱拓。 此消息一出,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论身份,皇孙朱允炆乃当年太子朱标的亲生儿子,太子朱标素有贤名,皇孙朱允炆也与众多大臣交好,亲政是所有人都乐得其见的事情。 而朱拓呢? 不过是庶出,又是十八子,还是个藩王,拿什么与朱允炆相提并论? 一开始,众人对这样的谣言不屑一顾,但是又有人指出,肃王朱拓已经滞留在京城一年多了,按照宗法,他应该回岭南当他的逍遥王爷了。 现在既然不回去,就是因为,陛下想要把他放到自己身边,亲自培养,以便日后亲临大位。 一个谣言接着一个谣言的传播,就像是海浪一般,要将整个皇宫掀翻。 “朕问你,京城的谣言四起,你是不是背后主谋?”崇文殿内,朱元璋两只手按在龙椅把手上,眼眸微微眯着,整个人呈前倾姿态,就像是随时暴走的猛虎。 在他下方,皇孙朱允炆战战兢兢的站着,艰难的抬起头,恭敬行礼道:“皇爷爷,对于京城内的谣言,皇孙丝毫不知。” “果真不知?” “不知。” “哦?可是蒋瓛却告诉朕,这段时间内,有不少文武大臣往你的府邸跑,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你可别告诉朕,这些人频繁去你那里,就是为了吟诗作词。” 朱允炆定了定神:“这些官员去皇孙那,确实是商议十八叔的事情。但是关于京城的谣言,皇孙根本就不清楚,也绝对不是背后推手。” 朱元璋苍老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缓缓说道:“允炆啊,如果真是你做的,现在承认下来,朕会认为你有手段、够冷静,会认为你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不会责怪你的,知道吗?” “如果是你做的,可是你却不敢承认,朕只会觉得你没有担当,没有勇气,做什么事都只会在暗中搞鬼,这样的你,一辈子都成不了什么大器。” 对于朱元璋这种冷酷无情的君主,为了自己的目的,亲情和友情可以被暂时抛弃在一旁。 而他骨子里,也较为欣赏这种人。 朱允炆听着这些话,沉默良久,俯身行礼道:“皇爷爷,皇孙确实不知道这件事,皇孙心中虽然不喜欢十八叔,但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有损皇家颜面。” “若是朕最后查出来,这件事确实和你有关呢?”朱元璋问道。 “任凭皇爷爷处置。” “好。” 朱元璋抚手鼓掌,冷声道:“蒋瓛已经在调查了,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后,凡是与这件事有关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朕不会放过他们的!” 闻言,朱允炆欲言又止。 见状,朱元璋询问道:“你想说什么?” 朱允炆长叹口气,规劝道:“皇爷爷,皇孙站在公正立场上说句话,十八叔性格乖张,遭此磨难并非坏事,或许能让他性子变得沉稳。” “然后呢?” 朱允炆鼓足了勇气,说道:“就算是十八叔是遭人陷害,可那人并非是什么坏心思。皇爷爷,藩王势力过大,乃是天下祸乱的根源,倒不如借此机会,削藩……” “砰!” 还没等朱允炆话说完,朱元璋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奏章颤颤,他盯着朱允炆,呵斥道:“这些话,是谁让你说的?” 朱允炆吓的全身一个激灵,连忙说道:“并非有人告诉皇孙,是皇孙自己想的。” “削藩,削藩!你脑子里除了削藩,还能有什么主意?你可知道,这些藩王和你血浓于水,削了他们这些勋贵,那大明国内由谁做主?” “没有了藩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大明国力不就能蒸蒸日上了?” “迂腐!” 朱元璋恨铁不成钢的大骂,痛斥道:“国家只要交给那些士子手上,他们就会把大明当成温床,滋养出无数的病菌,他们会欺上瞒下,迫害百姓,豪强盛行,把持着海量的财富,你知道吗?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儒家以德治天下,重用那些有才德的官员即可。” “放屁!皇帝绝对不能和士子穿一条裤子,而是要把他们当做韭菜,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大开杀戒,杀的人头滚滚,杀的当地官员和豪强惨不忍睹,杀的他们不敢欺负百姓!” 朱允炆听的目瞪口呆,叹气道:“若是皇帝不能将官员当成心腹,那官员又怎么能诚心侍奉皇帝呢?君主与官员之间有了间隙,国家又怎么能治理好呢?” “自己心里好好想想,如何让官员敬畏你,同时还能尊重你!” 朱元璋一挥袖子,气呼呼的说道。 等到朱允炆走后,朱元璋派人召来解缙,说道:“你乃是洪武二十一年的进士,素有大才,不过锋芒毕露,朕命你回乡十年,如今已经到期,打算重新启用你。” 解缙闻言大喜。 在洪武二十一年时,他高中进士,一跃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又机敏伶俐,所以颇受朱元璋赏识。 这一赏识就坏菜了,解缙开始飘了,没事写个万言书,对朱元璋及朝政大加批评。 朱元璋一开始不予理会,甚至还装模做样的对解缙勉励了一番。 谁知解缙更加变本加厉,再上《太平十策》阐述自己的主张,对着朝政大肆指指点点、挥斥方遒。 可他也不想想朱元璋是谁,大手一挥儿,解缙就被老爹领回家了。 这十年来,解缙在吉水老家过得十分悠闲,去给庐陵乡亲们的族谱作序,点拨点拨家乡后生,没事再和同龄人吟诗作词。 可生活爽归爽,却没什么成就感。 得知要被朱元璋重新启用,解缙自然是非常高兴。 朱元璋再度说道:“解缙,你是大明最出挑的才子,文章练达、才思机敏。朕与尔义则君臣、恩犹父子,当知无不言。”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论道义,我与你是君臣,而论恩情,我与你则如父子,你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解缙立马跪下行礼。 “关于朱拓被构陷一事,交给别人来查,朕不放心。所以朕命你与蒋瓛一同彻查此事,五天内,将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 “遵旨!” 第236章 重重疑点 蒋瓛在审问了朱拓与李景隆后,大致明白了审案的方向…… 首先的疑点,就是要能接触到李景隆,熟悉李景隆的,能够代表李府出面,还能够去应天府衙报官的。 可是这样一个人,蒋瓛搜查了李府一圈,又将李府的仆从全都叫出来,让应天府衙的文吏一一指证,却还是没有发现这人。 这条线索,好像就从这里断开了。 蒋瓛坐在监牢里沉思,这些日子,他将私下发表过对肃王殿下不满的官员,全部问询了一遍,却依旧没什么结果。 甚至,他还命一队锦衣卫向北方赶,追上了陶宁的车队。 哦,陶宁就是那个得罪了肃王殿下,然后被流放万里之遥的倒霉蛋。 因为陶宁身为大明驻朝鲜第一大使,自然要准备妥当,一直准备了几个月,才不情不愿的和朝鲜使团一块上路,赶往寒冷荒凉的朝鲜。 在路上,陶宁也是磨磨蹭蹭,能走多慢就走多慢。 所以,当锦衣卫赶上他的时候,陶宁才走到燕地。 得知这些锦衣卫是让他回京的,陶宁不由的喜极而泣,跪在地上,仰天长啸道:“老天开眼了啊,老天终于开眼了,我陶宁终于又能回应天城了!” 但下一秒,陶宁就当场石化了,呆愣的看着锦衣卫,大声叫道:“什么?怀疑我谋害肃王殿下?这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搞没搞错,等把你押到诏狱审问后再说。”锦衣卫头领面无表情的说道。 “诏狱?” 陶宁呆住了,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大叫道:“不,我不回去,我陶宁誓要为国尽忠,要去朝鲜,要为大明的开疆扩土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别拦我!” 但很不幸,胳膊拧不过大腿,弱小的陶宁就像个小鸡崽一样,被锦衣卫无情的押了回来。 好在,经过查证,陶宁与这件事无关,于是再度踏上了启程,前往了万里之遥的朝鲜。 朱拓在诏狱中呆了几天,没什么事做,又因为以案情重大、事关机密为由,禁止任何人前来探望,所以朱拓无聊之下,和一旁的邻居李景隆混熟了。 “表侄子啊,来陪你皇叔下盘棋。” 朱拓隔着栅栏,摆了一副军棋,怂恿着李景隆。 闻言,李景隆嘴角一抽,论年龄,他比朱拓还要大几岁,但是谁让他辈分低呢?只能不情愿的凑了上来,委屈的喊了一声:“皇叔。” “哎,来,下一盘。”朱拓笑眯眯的说道。 “嗯。”李景隆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这军棋,是朱拓这几日教给他的,一开始他不会下,但是等到被教会后,直接就沉迷其中了,尤其是这军棋和行军打仗还有异曲同工之妙,更是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 这些日子,他们在牢狱中,下的那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表侄子啊,你要输了啊!” 朱拓美滋滋的吃了口点心,然后挪动一步棋,顿时卡死了李景隆棋子的位置。 李景隆眼睛瞪大,不甘的叫道:“不行,这一步我手抖了,下错位置了,重来,重来。” 朱拓冷哼一声,根本不给李景隆悔棋的机会,直接掀了棋盘,然后舒服的躺在被子上,指点江山道:“这下棋啊,就像行军打仗一样,根本就没有反悔的机会,知道吗?”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个道理懂吗?在战场上,敌人会给你重来的机会吗?” 李景隆狐疑的问道:“不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吗?” 朱拓清了清嗓子,大声指点道:“这句成语在岭南念做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我没有说错!就像橘生淮南则为枳,生于淮北则为橘,你难道不懂吗?” 李景隆一愣,再度狐疑的问道:“不是橘生淮南则为橘吗?” 朱拓大叫道:“天地万物都在运行之中,当年的橘子生在淮南为橘子,现在的橘子生在淮南为枳,懂了吗?” 李景隆有点不服,便开始就橘子的生长地展开讨论,两人分别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的切磋起来,一时间口水乱喷,不分上下。 朱拓吵的累了,摸出水果吃了起来。 李景隆看着自己一穷二白、堆满茅草的监牢。 再看看朱拓监牢中,崭新舒适的被子,地上摆满了水果,还有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点心,甚至还贴心的送来了几本书,虽然这几本书被朱拓垫了桌脚。 他舔了舔嘴唇,第一次有了身份被碾压的感觉。 很快,蒋瓛将朱拓叫了出去,询问道:“肃王殿下,既然您认为有人在你酒水里下药,那这人一定非常熟悉您,您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有啊,身边最熟悉本王的人,就是吕青啊。” 蒋瓛瞥了朱拓一眼,又问道:“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那这人的武艺一定很高超,您说,您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有啊,本王身边武艺最高超的,就是吕青那家伙。” “此人还清楚您的行踪,熟悉您的一举一动……” “是啊,本王的行程都会告诉吕青,他负责贴身保护本王。” 一向稳重的蒋瓛,此刻也变得气急败坏,拍着桌子,大声叫道:“肃王殿下,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一向忠心保护你的侍从,给你酒水里下药,污蔑你的形象?” “呃,这倒不是。” 朱拓叹口气,说道:“本王是想告诉你,这是一批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牵扯的人数并不多,应该跟踪本王一段时间了,目的就是为了针对本王,搞臭本王的名声。” 第237章 查明真相 “陛下派我来协助你调查。”解缙开口说道。 蒋瓛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是协助,还请不要过多干预,凡事都按照我的规矩来做。” 解缙微微皱眉,询问道:“敢问蒋指挥使,如今调查到什么地步了?肃王殿下是否真的被冤枉,还是他自己不检点,在青楼留宿呢?” 蒋瓛冷哼一声,问道:“这个重要吗?” “这个不重要吗?” 蒋瓛开口问道:“解大才子,你是洪武二十年的进士,堪称大明最有才华之人,却被陛下冷落了将近十年,现在被重新启用,专门负责调查这件事,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为了调查真相?” “哼,还真是天真,陛下若要调查出真相,比你会审案的人多的是,却为何单单是你,协助我调查呢?” 解缙想了许久,面露不解。 蒋瓛开导道:“真相并不重要,主要是看陛下想要什么结果。还有就是,你代表着士子文人,这个结果能堵住朝廷官员的嘴,让他们不再攻讦肃王殿下。” 解缙倒吸一口冷气:“你意思是……陛下想包庇肃王?可是陛下已经将肃王打入了诏狱,这分明就是要公事公办。” 蒋瓛摇摇头,看着解缙那正气盎然的脸庞,旋即拍了拍他肩膀,感慨道:“解大才子,你还年轻,把握不住,还是按我的规矩来吧。” 解缙向后退了一步,询问道:“蒋指挥使,你的规矩是什么?” “就是不讲任何规矩。”蒋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解缙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蒋瓛的意思。目前的情况十分复杂,全国各地的才子都进京赶考,一丁点小问题就能引起巨大的舆论,更何况还是关于藩王的。 尤其是现在,朝廷隐隐还有消息传出,陛下心中有了废立的想法。 要立朱拓为太子? 这是要掀起惊涛骇浪的! 所以这件事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传遍了京城各处,无数的官员向皇帝上奏章,要求削弱藩王的权利,要求肃王立刻离开京城,返回岭南。 “但做什么事都要符合道义!”解缙警告道。 蒋瓛嗤笑一声,转身就向外走去。 解缙连忙赶了上去,忍不住开口问道:“蒋指挥使,您是要去哪里?” 蒋瓛脚下不停:“城西的酒坊。” “去酒坊做什么?” 蒋瓛解释道:“既然李景隆的那条线索断了,就按照肃王殿下的意思。据他称,当晚他喝的酒有问题,应该是被人下了春药,潇湘院的酒出自城西酒坊,自然是要去一探究竟。” “酒坊每日供那么多酒,为何偏偏肃王喝的那一杯有问题?” “这说明,那天有人故意引诱肃王殿下去潇湘院。而那天肃王殿下突然起意去潇湘院,是因为道士夏京的蛊惑。” “你是说夏京是主谋?” “夏京心中虽然恼恨肃王,但是他不敢这么做。而我审问过夏京后,得知夏京是从其他道士口中了解到的,所以当时蛊惑肃王去潇湘院。” 蒋瓛看着解缙,平静的说道:“所以,我逐一审讯了那些道士,最终找出了那家伙。” “现在人呢?” “死了。” “死了?” 蒋瓛捏了捏拳头,淡淡的说道:“非常之时,自然要用非常之法。那家伙嘴很硬,什么都不愿意说,锦衣卫的刑罚又重,死一个人又能如何?” 解缙叹口气,说道:“至于吗?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哼,再破不了案,死的就不是这一个人了。解大才子,别忘了当年的胡惟庸一案,死的官员勋贵达数万人,整座京城都是血流成河。” 解缙心中一惊,连忙问询道:“此事的后果有这么严重?” “比胡惟庸一案更严重,陛下的意思现在很明确了,力保肃王殿下,谁要是与他作对,谁就是想去阎王爷那里投胎。” 解缙的脸色变了,他赶紧拉着蒋瓛的胳膊,催促道:“走走走,赶紧走,现在官员的脑袋全指望咱俩了,咱俩得赶紧办案。” 蒋瓛懒得理他,径直朝前走去,解缙只能紧紧跟了上去。 一进入到城西酒坊后,迎面是三面摆满酒缸的博古柜,此时还有十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他们在后院卖力的工作着,时不时高声说两句话。 酒香的味道不断弥漫,令人沉醉。 伙计们一见到进门的是大批锦衣卫,吓的顿时呆愣起来。 蒋瓛把腰牌一晃,沉声道:“锦衣卫办案,带我去见店主。” 伙计们还想答话,几个身强体壮的锦衣卫立马上前,直接把一人按倒在地,其他人吓的两腿颤抖,脸色苍白。 “带我去!” 就这样,锦衣卫压着那伙计,大大咧咧的朝后面走去。 后面是一个小院,店主正斜躺在椅子上,坐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捧着一杯酒,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店主看到大批锦衣卫闯进了,顿时吓的不行,赶忙跪下行礼道:“敢问这位官爷……” “锦衣卫办事!”蒋瓛放开伙计,亮出腰牌,说道:“这一次来,有几个问题,要问清楚!” “草民只是一个酿酒坊子的掌柜,从未和官员起过冲突啊,官爷,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店主赶忙问道。 “没有来错。” 蒋瓛眼眸一眯,冷声呵斥道:“我问你的这些问题,你必须一五一十的回答清楚,要不然,别说是你的酒坊保不住,就连你九族也要陪你一块升天,知道吗?” 店主被吓得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在地,赶紧答道:“官爷请问。” 蒋瓛说道:“数天前,你的酒坊曾往潇湘院送了一批酒,这批酒有大问题,里面被人下了药,喝了会让人头脑发昏,你知情吗?” 店主微微一愣,很干脆的说道:“草民不知情啊。” “我可告诉你,这件事关系到皇家的颜面,要是你不说实话,我可饶不了你。” 店主赶紧磕头,大声叫道:“草民要是说的有一句话不实,甘愿被责罚。” 蒋瓛眼眸闪烁,沉思片刻,说道:“不如把你的人全叫过来问问,也许是他们做的呢?” 店主只得吩咐伙计们过来,一个一个询问是不是他们往酒里下了什么东西,伙计们一听这话,纷纷摇头否认。 问完后,蒋瓛挥手让他们散了,瞪着店主说道:“实话告诉你,肃王殿下就是喝了你的酒,一夜上了七八个娘们。现在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不关你的事最好,不然朝廷事后查出来,别说你的九族和你升天,就连你十八代的祖坟都给你扒出来!” 店主立马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好教大人知道,草民一向老老实实的,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第238章 解缙的作用 “锦衣卫做事向来如此简单粗暴吗?” “当然。” “审案一事,不是归刑部吗?锦衣卫这么做,算不算逾规?”解缙皱眉询问道。 蒋瓛冷冷一笑,傲然道:“刑部算什么东西?我现在告诉你,刑部不敢管的,我锦衣卫要管。刑部不敢杀的人,我们锦衣卫杀。一句话,刑部能管的我们管,刑部不能管的我们更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锦衣卫,够不够清楚?” 闻言,解缙满脸的震撼之色,缓了好一会儿,才质疑道:“可是你刚才那样询问,根本问不出来任何结果,就算他们其中有人下药,也不会承认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那样审问?” 赶路的蒋瓛到了一处大树下站定,对解缙说道:“你记下刚才坊里所有伙计面孔了吗?” 解缙点点头。 蒋瓛说道:“我的部下也都记住了,稍后他们会散布在各个路口,从这个酒坊有什么可疑的人出来,就会立马跟上去,记下他们的行踪。” 解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蒋瓛这招叫做欲擒故纵。 刚才这样一闹,尤其是最后那段警告的话,店主心中定然害怕万分,赶紧去警告他的那些店员……这样一来,凡是有问题的店员,就会去通风报信,有人主动带路,岂不是很好? 这种做法看似粗暴,却最省力气。 解缙看向蒋瓛的眼神都变了,不愧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啊,分寸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竟然能想出这一招,逼出有问题的店员。 解缙跃跃欲试的问道:“蒋指挥使,要不我在这盯一会儿?” 蒋瓛面无表情的说道:“算了吧,解大才子,陛下让你来的目的不是这。” “那是什么?”解缙好学的问道。 蒋瓛低下眼帘,说道:“你是公认的大才子,由你协助我审案,如果审出来肃王殿下是冤枉的,那么就可以堵住那些官员士子的嘴,懂了吗?” 解缙想了许久,呆愣的问道:“也就是说,我不过是个傀儡?” “呃……”蒋瓛有点于心不忍,提点道:“其实傀儡也是有点作用的,别说是傀儡,就算是一张手纸、一条破裤子也有作用,解大才子不要看轻自己。” 解缙好奇的问道:“那我的作用是什么?” 蒋瓛反问道:“陛下对解大才子的期许是什么?” 解缙摩挲着下巴想了起来,他出生于洪武二年,是吉安县一个书香门第之家,从小就天资聪颖,机敏绝伦。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就能熟读四书五经,吟诗作赋。 洪武二十年,他解缙才十八岁,就勇夺乡试头名,人称“解状元”,成为了十里八村的俊秀才。 后来在会试中高中第七名,得到了皇帝朱元璋的赏识。 他解缙以天下为己任,耗费了极大精力,写了一篇《太平十策》递了上去,甚至还在朝堂上刚秉正直,锋芒毕露,对于看不惯的事情口诛笔伐。 因为在他解缙看来,作为官员,就应该正气凛然,像一把锋利的刀一样光芒四射,要让朝堂的蝇营狗苟无处遁形,要让天下的百姓都能得到甘露。 “难道陛下想让我成为唐朝魏征那样的贤臣,正直、勇敢、无所畏惧?”解缙试探性的问道。 蒋瓛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虽然有大才,但是下场肯定很凄惨。 “哎,解大才子,等到这件事结束后,咱俩就再也没任何关系了,你离我远一点。” “为何?” “我怕到时候你被诛族的时候,连累到我。” 解缙还以为蒋瓛这是在开玩笑,可是对方脸上毫无笑意,他不禁问道:“蒋指挥使,你为何这样说?我解缙行事向来公平公正,凭什么会落得诛族的下场?” 蒋瓛沉默了半晌,说道:“我问你,大明的官员要如何行事?” “自然是要公平公正!” 蒋瓛惋惜的说道:“人的活法有九十九种,你为何专门找最后一种死法呢?” 解缙大声道:“蒋指挥使,你统领锦衣卫多年,我钦佩你的手段,可是你别吓唬我。陛下让我协助你审案,我会继续履行职责的。” 面对这个轴人,蒋瓛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明说道:“解大才子啊,陛下冷落你十年,就是要磨平你的性子,好让今后的皇孙重用你。” “然后呢?” “现在陛下让你协助调查这件案子,其中的含义就是,让你多和肃王殿下接触接触,今后好让肃王殿下重用你,懂了吗?!” “还有呢?”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牢狱中,没事和肃王殿下谈谈心,聊聊天,讲讲人生的梦想和规划,顺便抒发一下对肃王殿下的敬仰之情。” “这怎么可能?!”解缙气的跳脚,说道:“你这是让我投靠肃王殿下?” “嗯,没错。” “为什么?” “你自己想,现在,我要盯紧这个酒坊,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蒋瓛实在是说不动这个解缙,干脆挥挥手把他赶走了。 解缙叹口气,只能赶回诏狱,看能不能从肃王的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蒋瓛站在大树下,双手抱臂一动不动,表情凝滞。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时间飞快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擦黑时,一名小厮探头探脑的从酒坊露出头,然后飞速跑了出去。 第239章 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牢中无甲子,一住好几天。 一晃已经在诏狱住了好几天了,野惯了的朱拓只觉得度日如年。 不过因为他是藩王的身份,所以在诏狱中没有受任何委屈,想要什么,就会给他提供什么。 连带着邻居李景隆的生活质量,也在直线提高。 虽然吃喝不愁,但是在诏狱中的日子枯燥无聊,和李景隆下了几天的军棋后,因为屡战屡胜,所以现在也提不起来什么兴趣了。 这日,朱拓在床上闭目养神,李景隆敲打着铁栅栏,对狱卒大声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了?到底有没有给本少将军平反?本少将军什么时候能出去?” 朱拓老气横秋的指点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这才住了几天啊?” 李景隆反驳道:“我比你年长。” 朱拓淡定的说道:“侄子,乖,你辈分低啊!” 闻言,李景隆莫名有些悲愤,这些天来,朱拓凡是和他聊天,口中都是声称侄子侄子的,一来二去,他李景隆在肃王面前,不自觉的低了一头。 他李景隆在应天城,好歹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正想要和朱拓辩驳,却看到门口走来一个年轻人。 顿时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这人很年轻,看着还不到三十岁,不过却很有一副满腹经纶的气质,见到两人只是微微行礼。 “你是何人?来干什么的?” 李景隆立马问道。 “奉陛下之命,来调查肃王一案。”解缙转头看向朱拓,认真的回答道。 朱拓微微皱眉,询问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父皇打算怎么处置那些官员?” “处置官员?”解缙愕然的看向朱拓,询问道:“肃王殿下何出此言,现在朝堂上,攻讦肃王殿下的官员有很多,也未见陛下处置一人啊。” “可能时候还没到。” 朱拓咂咂嘴,又询问道:“蒋瓛那家伙呢?调查的结果是什么?有没有什么消息?” 解缙便将蒋瓛做的事说了一遍,解释道:“初步估计,是有人往肃王殿下喝的酒里面下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调查的水落石出,还肃王一个真相大白。” 朱拓摩挲着下巴,叹气道:“本王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声,哎,你出去后,抽空去找那些官员士子说说,别整天弹劾本王,干点其他的正事。” 解缙惊诧的看着朱拓,其实他对朱拓的印象并不好。因为在他看来,肃王朱拓不遵礼法,不遵守半点规矩,被责罚也是应该的。 但是没想到,现在肃王也会服软? 解缙想了想,提醒道:“肃王殿下,其实官员们也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现在大明国力蒸蒸日上,可藩王太多,严重阻碍的大明的发展,所以官员们上书攻讦殿下,只是想削弱藩王的权势。” 朱拓愣了愣,好家伙,这人真够愣的,当着自己的面说削藩? 朱拓吃着桌子上的点心,不满的问道:“怎么?你觉得把藩王全都削平了,大明就安全了?到时候谁来保卫大明呢?” “自然由大明的将领来保卫。” “哦,那你觉得又该如何削藩呢?” “此事臣于数年前写的《太平十策》就提到过,周朝之所以能源远流长八百多年,就是因为分封诸侯的制度原因。” “周朝是什么制度?难不成比咱们大明的制度还要健全?”朱拓询问道。 解缙朗声道:“周朝一代,诸侯分封的地方,全部遵守诸侯的制度礼节,选择贤明的人才能辅助。然后世子世袭,庶子择一县之地。这样数年后,藩地再多,也成不了什么大气了。” 朱拓嘴角抽了抽,这都离周朝两千多年了…… 合着还想用周朝的礼,来治理大明的藩王? “那你对大明的政策还有什么见解?”朱拓又询问道。 解缙一愣,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大明想要发展,首先政令要稳定,要赏善罚恶,制定严明的刑罚。要整理书籍,制定礼乐,表彰贤者,祭祀上天……” “还要规范人的一言一行,降低百姓的税赋,焚毁那些耸人听闻的经咒,灭绝那些鬼巫之道,节流开源,改善大明的民生。” 解缙抬着头,对着朱拓不断的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朱拓听得目瞪口呆,看着解缙的眼神也愈发不对劲。 “这些主张是你自己想的?”朱拓问道。 “不才,正是我一个人想的。” “那你可曾给父皇提过?” “当然。” 朱拓狐疑的打量着他的脑袋,盯了好一会儿,询问道:“你给父皇说了这么多东西,父皇为什么不砍了你的脑袋?” 解缙:“……” 朱拓对眼前的这家伙有点好奇了,虽然他提出的政策很笼统,甚至有些不切实际,想要把大明打造成一个海晏河清的大治之世,过于理想化了。 可是,这家伙也的确是个人才啊! 他才多大啊,就能想到这么多东西,几乎涉及到民政、军事、律法等各个方面。 “你叫什么名字?”朱拓好奇的问道。 “解缙。” “解缙?” 朱拓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怪不得啊,原来是这个家伙啊。在历史上,这位可是大明第一才子,还不满二十岁就被朱元璋委以重任,差点就担任了朱元璋的幕僚。 只是,年少得志,也未必就是福分。 这位就是头铁,对于朝廷的各项政策都敢逼逼赖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还敢给。 也因为这个情况,到最后,历经朱元璋、朱允炆、朱棣三代帝王,也都没有受到重用,在四十七的时候,被活活冻死在雪地里。 “殿下听说过我?”解缙愕然问道。 “听说过!” 朱拓忽然伸出手来,紧紧握住解缙的手。 解缙被吓了一跳,看着面前激动的朱拓,狐疑的问道:“殿下?” “本王听解大才子一言,犹如拨云见日,疑窦顿消啊!”朱拓摇晃着解缙的手,大声道:“本王觉得你说的非常对,和你的主张简直一模一样,没想到啊,今日居然遇到了知己!” “殿下……是什么意思?” “岭南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 第240章 来复仇的? 解缙老脸一黑,撇嘴道:“殿下,我无意前往岭南。” 解缙的意思很明确,老子学富五车,顶着大明第一才子的名头,就是要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到最高,要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解缙。 去偏远的岭南干毛?看猴子呲牙? 朱拓摇着头,说道:“贤名的人从来不在乎身份的高低,再说,你到了岭南后,本王立刻让你做岭南的长史,如何?” “不如何。” 藩地的长史,对解缙的吸引力没那么大。 朱拓只能再度换个说法:“本王听说,要治理天下,起码要有治理一地的能力,现在我岭南交给你手上,随便你怎么折腾,等治理好岭南后,再来治理大明,怎么样?” 解缙摇头道:“我对岭南情况不了解,估计也治理不好,殿下还是另择贤能吧。” 虽然蒋瓛让解缙投靠朱拓,但是解缙并不是很喜欢朱拓,他还是觉得跟在皇孙朱允炆身边,更有发展前途,更能实现心中的抱负和理想。 被解缙几次拒绝,朱拓放开了他的手,叉着腰,傲然说道:“你觉得你不想去岭南,就能不去了吗?” 解缙愕然的看着朱拓,大声叫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朱拓冷哼一声,说道:“等本王出狱后,就向父皇上书,要求你全家前往岭南。” “我……我……”解缙被气的说不出来话,从古至今,只听说过强抢民女的,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强抢官员的事情。 “若是殿下真是如此,我就算到了岭南,也终生不献一策!” “哈哈,那你就是尸位素餐,按照大明律例,严重者可以诛九族,甚至扒皮充草。到时候,你试试这样干,看本王会不会诛你九族!” 解缙大惊,脸色苍白的看着朱拓,浑身颤抖。 “殿下,难道大明就没有王法了吗?” “抱歉,我是藩王,王法就是给我制定的。”朱拓张狂的大笑。 另一边,在夜幕降临后,酒坊的小厮探出头后,向东一口气跑了五个路口,又转了好几个弯,前后将近花了半个时辰时间,才拐入到一个小巷中。 蒋瓛带着锦衣卫,远远的跟着,在那个小厮露出头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是他,每隔十天向潇湘院送酒。 而这个小巷……蒋瓛也清楚,这是独柳巷,是西市专门处斩犯人的场所,很多住户嫌弃不吉利,所以离的远远的,这边人流量比较少。 “指挥使,要动手吗?”有锦衣卫问道。 蒋瓛摇摇头,吩咐道:“派人,将附近的出口全部堵住,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 “是!” 没过一会儿,数十名精壮的锦衣卫迅速鱼贯而出,他们个个身披盔甲,手持劲弩。整个列队集合过程中,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沉闷的脚步声。 他们轻车熟路的掠过街口,然后钻进四通八达的小巷中,把守住个个路口。对于街上的那些商铺,要求他们暂时关闭大门,任何人不准离开。 做完这一切后,蒋瓛带人略微靠近那个小厮进入的庭院,试图探听到里面的情况。 在一墙之隔的院落中,小厮进去后,对里面的人行礼道:“大人,您可把我给害惨了,今天锦衣卫去了酒坊,差点把我给查出来。” 在他对面,是一个胡人,皱眉道:“锦衣卫怎么会去酒坊呢?” “还不是你们让我在酒里下药,这要是查出来了,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唉,小人不过是赚点辛苦钱,可不想把命都搭上去。” 胡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不是没查出来嘛,你说说,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小厮赶紧伸出手。 胡人头领一挥手,又一个人上前,递给了他五十两银子。 小厮顿时喜笑颜开,说道:“现在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有不少人说啊,肃王不尊礼法,有损皇家颜面,可能会被削藩。” 在小厮说起肃王的时候,胡人头领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仅仅是削藩吗?还真是便宜那肃王了!” “人家毕竟是藩王,皇上的亲儿子,总不能要人家的脑袋吧?”小厮说了一声,然后又拱手道:“大人,既然你们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那小人也该走了。” “你不能走!”胡人头领立刻说道。 小厮愕然,问道:“为何?” “不放心你!” 胡人头领一步迈到小厮面前,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冷声道:“既然锦衣卫已经盯上了酒坊,万一你要是暴露了,那我们这些人也逃不了,干脆你就留在这里吧。” 小厮面露惊恐,口中艰难的叫道:“大人,您答应我的……” “哼,和你们这些卑劣的大明人做事,出尔反尔是很正常的事情。” 胡人头领手上猛地一用力,那小厮脖子咔嚓一声,旋即脑袋无力的垂了下来。 把他处理了之后,胡人头领看着身后的十几人,沉声说道:“三个月前,我等潜入应天城,本来想找机会除掉朱拓,以祭奠草原死去的无数英灵。” “奈何我们没有找到机会,只能在贵人的帮助下,抹黑朱拓的名声,让他遭到大明朝廷的惩罚。” “如今事情已经办妥,我等也该返回草原了。” “是,首领!” 胡人头领眺望了一眼应天城,冷声道:“许多年前,这里的城市任由我们蹂躏,这里的女人和牛羊任由我们掠夺。现在我们却龟缩在草原一隅,任凭大明人奴役我们。尤其是肃王朱拓,竟然一路打到了我们的狼居胥山。这一次,见我们从白旄大纛的帐下出发,穿过风雪,穿过刀箭,就是为了找肃王朱拓复仇。” “虽然没能亲手杀了他,但是那一天不会太远的。大明朝廷怨恨他的官员不在少数,只要稍稍败坏他的名声,那些官员就会蜂拥而上,拼命地攻讦他。” “慢慢的,肃王朱拓会失宠,会被削藩,会成为一个普通人,到时候,咱们再来取他的脑袋。” 正当胡人头领畅想未来的时候,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首领,刚才外面还很热闹,现在怎么变得寂静无声了?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了?” 第241章 案件的真相? 胡人头领一愣,转而茫然的摇摇头道:“很安静,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对啊,头领,就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咱们住的院落,虽然不是繁华之地,但好歹有点声音啊,可如今为何一点声音也没有?” 胡人头领顿时变色,警惕的看了一圈周围,低声吩咐道:“事不宜迟,现在就收拾东西,立刻离开此地。” 而蒋瓛在外头等待着,等着时间不断流逝。 他担任锦衣卫都指挥使数十年来,不知道抄过多少官员的家,也不知道闯过多少人的府邸,所以他对着这种事轻车熟路。 等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蒋瓛猛地一挥手,低声道:“以五人为一队,破门!” 锦衣卫早就在各自的位置准备好了,一听命令,顿时精神一震,两人迅速爬上墙头,掏出手中的弩弓,向着门内射去,顿时把守门的胡人钉成了一只刺猬。 与此同时,还有两名极为强壮的锦衣卫上前,用厚实的肩膀砸在红漆大门上,那木制的大门嘎吱嘎吱作响,某一刻抵挡不住压力,砰的一声破裂开来。 砰! 两个锦衣卫的身体连同大门,一同倒进了里面。 在他们身后,一排排锦衣卫毫不犹豫的踏过他们的身体,冲进了屋里,手中的弓弩对准屋内射了一轮,只听得屋内传出凄惨的喊叫声。 他们不为所动,迅速低下身子,弯弓搭箭。 而在他们身后,又是一排锦衣卫射出手中的弩箭,压制着屋内的敌人,不让他们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这两轮攻势衔接非常完美,仿佛已经排练过无数次。 距离他们最近的胡人,虽然受了伤,但还是咆哮着冲了上来,可是还没等他们近身,就有几支弩箭精准的扎在他们身上。顿时,他们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不甘的躺在了地上。 见到这一幕,蒋瓛心中一惊,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有胡人参与…… 不过也好,幸亏有胡人参与,要不然这件事,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蒋瓛收敛心神,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大声吩咐道:“全部压上,莫要让一个人逃脱,敌人凶狠,不必留下活口!” 虽然胡人人数较少,又突然遭到袭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这些人极为凶悍,在面对锦衣卫的攻势时,竟然丝毫不怯弱,前仆后继的从房间内冲了出来,他们高呼着长生天的名字,赤手空拳的冲上来。 可是对于锦衣卫来说,这些人就是活靶子。一时间,院落中到处充斥着弩箭刺入身体的声音,一个又一个胡人倒在了血泊中。 锦衣卫并不急着推进,他们五个人一组,互相掩护着缓缓前进,只要有胡人露出了头,他们就会发动手中的弓弩,疯狂射了过去。不多时,锦衣卫就差不多控制住了全部局势。 那些受伤的胡人,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反击,甚至匍匐着身子,也要将这些眼前的锦衣卫杀死。 锦衣卫也不敢放松警惕,用弓弩不断地射击,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院落终于恢复了平静,整个地面上,只剩下横七竖八的尸体。 锦衣卫端着手中的弩弓,谨慎的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搜查过去。 突然,那个原本躺在地上的胡人首领一跃而起,扑向距离最近的一名士兵,那士兵猝不及防,被他拦腰抱住,两人纠缠在一起。 几个锦衣卫迅速上前,扯开了两人,然后又压着胡人首领的胳膊,将他的脑袋埋在沙土里。 蒋瓛上前,淡淡的看着那胡人首领,冷声道:“怪不得,耗费心思的想要抹黑肃王殿下,也只可能是你们这些胡人了,肃王殿下之前逼得你们蒙古割地求和,你们心存怨气也很正常。” 胡人首领狰狞着脸庞,嗤笑一声,并没有任何的惧怕。 蒋瓛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你们已经潜入京城时间不短了,摸清楚了肃王的行踪,又引诱肃王前去潇湘院。只可惜,你们没有机会刺杀肃王,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往肃王身上泼脏水。” 胡人首领冷笑道:“你怎么觉得,事情就是什么样吧。” “还真是不容易啊,千里迢迢从草原来到京城,只为了抹黑肃王。”蒋瓛抚掌,感慨的叹了口气,又问道:“你们一行来了多少人?是谁派你们来的?阿鲁台吗?还是马哈木?” 胡人首领不屑的扭过头。 蒋瓛便分析道:“看得出来,你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应该打算返回草原了吧?唔,可能不是阿鲁台或者马哈木派来的,也有可能是之前鬼力赤的部下,因为怨恨肃王,所以前来寻仇?” 胡人首领冷冰冰的,一言不发。 蒋瓛拍拍手,说道:“好了,想必已经将你们一伙一网打尽了,这件事也总算要了结了,我也能向陛下交代了。” 胡人首领眼眸闪烁,盯着蒋瓛,良久后说道:“听说大明的锦衣卫无所不能,就连几十年前的冤假错案也能查清楚。今日一见,原来审案子全凭心中臆想。哈哈,锦衣卫也不过如此!” “大胆!”有锦衣卫上前,啪啪给了他几巴掌,打的胡人首领垂下头,散乱着头发,嘴角溢出血来。 蒋瓛摇摇头,冷声道:“你觉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一番,我就能饶了你的性命?别想了,呵呵,来人啊,将他杀了!” “指挥使,这可是留下的唯一活口……” “反正案子已经破了,还留他性命做什么?杀了便是!” “是,指挥使大人。”有锦衣卫上前,掏出那锋利的弓弩,对准胡人首领的太阳穴,手指猛地一动,一道锋利的弩箭划过,顿时洞穿了他的头颅。 “把这庭院的尸体都收拾干净。”蒋瓛吩咐道。 “是,大人。” 收拾好了后,有一名锦衣卫走到蒋瓛身旁,稍稍提醒道:“蒋指挥使,小的感觉这件案子没这么简单,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咱们是不是还要接着查下去?” 蒋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呵斥道:“你在教我做事?” 第242章 这就是真相? “你说的这些,就是真相?”上座的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章,然后看着下方蒋瓛,皱眉问道。 蒋瓛抱拳行礼,恭敬地说道:“启奏陛下,这就是真相。” “你所谓的真相,就是那群胡人大老远的来到应天城,折腾了几个月,为了往朱拓身上泼脏水?” “没错。”蒋瓛点头,解释道:“因为之前肃王殿下亲征蒙古,覆灭了一个又一个的蒙古部落,所以胡人心中怨恨肃王殿下,不远千里的来到应天城,想要谋害肃王,但是他们没找到机会,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抹黑肃王殿下了。” 朱元璋眯着双眼,拍着桌子叫道:“这就不是真相!” 蒋瓛脸色愕然,迷茫的问道:“陛下,这情况确实属实啊!那些胡人潜伏在京城,探明了肃王殿下的行踪,故而要加害肃王。如今贼人尽皆伏诛,陛下可以安心了。” “安心?” 朱元璋笑了起来,点着头道:“蒋瓛啊,你跟随朕的时间也不短了,朕十分清楚你的能力,机敏果敢,所以才会让你当锦衣卫指挥使,负责监察一事。” 蒋瓛立马跪下谢恩道:“多谢陛下厚爱。” 朱元璋分析道:“你查的这件案子,还真是查的妙啊,查到了胡人的头上,也不是阿鲁台和马哈木派来了,是死去的鬼力赤的部下自作主张,结果现在人全死了,这件案子也就了结了?” “是这样的。” 朱元璋满脸的不屑,说道:“朕本以为,你跟随在朕身边多年,胆子不至于这么怯弱。可是没想到,你还是不敢办事,令朕真是太失望了。” 蒋瓛脸色一白,茫然的抬起头,说道:“陛下,卑职查出的真相就是如此,若是陛下还想要什么结果,那卑职现在就去查,一定为陛下查个明明白白,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结果!” “不必了,退下吧!” 蒋瓛小心翼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低着头迈出了宫殿。 离开皇宫后,蒋瓛又恢复了之前冷静的神色,他的副将询问道:“蒋指挥使,陛下怎么说?” “陛下狠狠训斥了我一顿,甚至说我能力不行,没有用心办事。不过,最后陛下认可了这个结果。”蒋瓛淡淡的说道。 副将微微皱眉,提醒道:“蒋指挥使,咱们为何不再查下去?一大帮子胡人来到了京城,那城中必然有内应,为他们不断提供物资,帮助他们隐藏行踪,属下认为,再查下去,很容易就能揪出幕后的人。” 蒋瓛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会是惦记我指挥使的位子吧?” 副将一愣,头连忙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说道:“属下一向以指挥使大人马首是瞻,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那你为何要害我?” 副将瞪大了眼睛,大声辩解道:“大人冤枉啊,属下什么时候要害大人了?” “就现在。” “啊?” 蒋瓛冷哼一声,解释道:“现在京城的局势诡谲的很,支持皇孙一派的文臣武将纷纷上书,要求陛下处置肃王殿下,甚至还有官员提出了削藩。陛下令我彻查这件事,无论我查出什么,都会得罪一方……” “如今这个结果,是最好的结果,虽然被陛下臭骂一顿,但我没有性命之忧。我年龄已经大了,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该回老家养老了,能不招惹是非,就尽量不招惹是非。你却倒好,还想让我趟这趟浑水。” 副将大惊,询问道:“大人,如今的局势真有这么凶险?” “嗯,或许比想象的还要凶险。”蒋瓛看着那副将,淡淡的说道:“你还年轻,没经历过胡惟庸一案,在胡惟庸案发前,所有人都觉得,胡惟庸对大明有大功,又尽心尽力的辅佐陛下,陛下不会拿他怎么样,可是最后呢?整个京城都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陛下向来我行我素,不受任何人威胁,他更喜欢以直接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不喜欢被规矩所约束,所以,谁挡着陛下的路,谁就是死路一条。” 副将询问道:“大人,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蒋瓛叹口气,反问道:“你知道历朝历代,什么事最凶险吗?” “什么事?” “当然是皇储之争。秦朝时,秦始皇死后,逼死扶苏,胡亥登基后,大杀自己的兄弟姐妹,以此来维护皇权。还有那唐朝的玄武门之变,宋朝的烛光斧影……” “王朝的更迭,皇位的争夺都是腥风血雨,伤亡惨重。” 副将脸色逐渐变得惊恐,忍不住问道:“蒋指挥使,您的意思是说……京城的谣言是真的?陛下真的有意扶肃王殿下上位?可肃王殿下不过是一个藩王啊,还是十八子,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都不应该啊。” “有什么不应该的?这天下,还不是陛下的,陛下想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应当的!当然了,陛下不愿意见到骨肉相残的那一幕,所以会尽量安排好今后的事情。” 蒋瓛顿了顿,说道:“就看那些大臣们,认可不认可这个结果,他们要是认可,陛下的手段还温和点。” “要是不认可呢?” “那陛下一定会持天子剑,为肃王殿下清理出一条路的。所以说啊,像这种事情,咱们还是少掺和在里面,让那些大臣们闹吧,闹着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九族就和自己一块升天了。” “还是大人明智,懂的明哲保身。”副将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蒋瓛摇摇头,叹口气道:“锦衣卫指挥使,这个名头说出去挺唬人的,天下的官员无不惧怕三分。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咱们就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剑,让咱们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些文臣不待见咱们,武将们也不接纳咱们,只要稍稍出错,就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做任何事都是小心翼翼,这才能在陛下身边侍奉数十年,从未出过错……” 第243章 京城起风了 “黄大人,您身为太傅,本就有辅佐皇太孙的职责,如今面对这样的境地,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在风起云涌的京城中,作为皇太孙一派的官员,不约而同的聚集到黄子澄的府邸,询问他的意见。 工部侍郎张昺叹口气,说道:“大明初立,陛下便大肆分封藩王,大明的大半国土都封了出去。长此以往下去,藩王实力越发恐怖,而大明朝廷的实力不断衰弱,恐会上演汉初七国之乱的景象啊。” 如今的庙堂氛围,确实有些诡异。 如今已经是洪武二十九年,即将迈入到洪武三十年了,也就是说,当今天子执政将近三十年了,这位从放牛娃一路拼杀到九五之尊的帝王,差不多到了皇帝生涯的末期。 他快要到了古稀之年。 在这将近三十年的执政生涯中,大明的实力在稳步上涨,疆域、人口、军事、财富齐头并进,现在的大明,就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少年郎,迎着朝阳,浑身洋溢着昂扬的姿态。 而对于此时的大明来说,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在朱元璋执政时期,关于各地藩王的事情。 因为朱元璋威望高,他能够压制住国内的各个势力,他无论采取什么政策措施,都能够推行下去,全国各地的藩王都听他号令。 可是当今天子去世了呢? 谁还能压得住这些藩王? 所以,这些文臣武将聚集在一起,一同商讨,如何让陛下能够削藩,削弱各地的藩王实力,增强大明朝廷权力,以便日后权力平稳过渡。 “供养藩王太侈,对于大明财政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布政使谢贵开口说道。 “现在不是考虑供养藩王的问题!”张昺看着屋内所有人,皱眉道:“是如今的陛下,心中有了易储的想法。诸位,你们心里都明白,皇储一事对于我们有多么重大。” 闻言,屋内的众人心中一惊。 “张大人,您莫非是在危言耸听吧?不过是京城的一些流言蜚语,何必放在心上呢?” “是啊,皇太孙性情温和有教养,又是嫡长子,按照宗法规矩,无论如何也要立皇太孙为储君的。” “对,皇长孙是咱们心目中的仁君,陛下不会更换储君的。” 年轻的朱允炆书生气十足而又温文尔雅,从小就系统的接受了儒家教育,他衷心向往的是实行理想的仁政,是这些文武大臣眼中最好的仁君典范。 他不像雄才大略的朱元璋那样,大肆屠戮功臣。相反,他见到那些有才能的贤士,会主动躬身行礼,每个有才能的人在他这里,都会受到重用。 他虽然没有治政经验,缺乏治政魄力和手腕,但是这些大臣们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朱允炆一定会成为仁君的。 所以,他们是坚定不移的支持朱允炆。 而他们齐聚在黄府,就是想询问黄子澄的意见,黄子澄可是朱允炆的老师,在这件事情上,好歹能拿出一些主意吧? 黄子澄脸色很冷峻,说道:“你们不要臆测,或许陛下没有易储的想法。也别动不动就上书,若是惹恼了陛下,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万一陛下有易储的想法呢?”张昺瞪着眼,大声问道:“那咱们这些人怎么办?皇长孙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肃王走上皇位?” “绝不可能!肃王性格乖张,眼下又惹了大事,整个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要是他登上了皇位,那恐怕要让全天下看笑话了!” “对,肃王何德何能?论品性,论能力,论地位,怎么和皇太孙相提并论呢?” 众人议论纷纷,思考着这件事的解决办法,有人提议道:“要不让皇长孙去找陛下?” 听了这话,黄子澄一口否决道:“绝对不行,皇长孙不能出面,要不然陛下会认为,皇长孙心中怨恨肃王,故意给肃王难堪。对于陛下来说,手背手心都是肉,决不允许看到后代不和睦。” 按照张昺的想法,那就是趁肃王病,要肃王命! 联络所有文武大臣,一同攻讦肃王殿下。到时候,皇帝朱元璋为了平息舆论风波,也会稍稍贬黜肃王,削弱肃王的实力。 只要肃王实力被削弱,那就不足为惧。 而黄子澄的想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如今的天子可不是什么仁善之人,要是把他逼急了,说不定还会再来一次大开杀戒,复刻当年的胡惟庸一案。 “只要肃王身上有这个污点,那他就不可能成为储君,所以咱们不必动,静观其变就行。”黄子澄说话斩钉截铁,不同意这些人擅做主张。 而张昺在黄子澄的惊愕眼神中,发表了反对意见。 “诸公!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就算肃王不可能成为储君,但是藩王势大,早晚会成为大明的祸害。所以,越早除去这个祸害,越对大明有利!” “张大人!”黄子澄紧紧看着他,嘴唇微微抿着,提醒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肃王只是犯下一个小错误,没必要穷追猛打,得饶人处且饶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张昺嗤笑一声,嘲讽道:“黄大人,您是皇太孙的老师,不是肃王的老师……什么时候,您开始帮肃王说话了?不会是两边下注吧?” 黄子澄冷哼一声,表示反对,又说道:“我只是提醒你,别适得其反!” 张昺不屑道:“黄大人,国家有事,正是需要我等出力的时候。如今机会就放在我们面前,若是扳不倒肃王殿下,那咱们还算什么大明官员?” 黄子澄眼神复杂,叹口气道:“你不了解陛下的想法,现在京城已经起风浪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其中,连个尸体都不会留下。” “我不了解?” 张昺十分狂傲,大声道:“我祖上是渔夫出身,我怕风浪大?风浪越大,鱼越贵!” 第244章 朝议 “众位爱卿请平身。”皇帝朱元璋坐在鎏金龙椅上,穿着赤金色龙袍,一脸肃色的说道。 随着朱元璋的话声落下,众多朝臣直起腰。 在早朝上,面对朝臣们提出的奏章,朱元璋有条不紊的处理起来,无论是什么事情,他处理起来都游刃有余,丝毫不费力气。 而将政务处理完后,朱元璋扫了一圈,说道:“前些日子,肃王朱拓出了一桩丑事,让皇室蒙羞,朕令蒋瓛彻查此事,如今已经调查清楚。” “蒋瓛,上前来,将事情经过说给各位爱卿听。” 蒋瓛立马上前,俯身行礼后,面朝各位大臣,说道:“经过锦衣卫认真调查,肃王朱拓是被冤枉的,先是被道士夏京蛊惑去潇湘院,又在潇湘院遇到了李景隆。” “之后,肃王喝的那杯酒水被下了药,于是肃王便中了招。这些事情,全都是胡人所为,他们一行潜入京城,就是为了向肃王复仇。” 蒋瓛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朝臣们脸色各异,认真的听着,从蒋瓛的话语中得知,肃王殿下确实被冤枉的。 朱元璋微微点头,说道:“各位爱卿,如今事情已经查清楚了,那些胡人尽皆伏诛。朱拓那小子虽然顽劣,倒不至于做下这样的事。今后啊,也不用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是,陛下!” 户部尚书卓敬大拜:“臣早就觉得此事有蹊跷,臣之前与肃王殿下接触过,肃王殿下的为人……呃,应该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礼部尚书张智也很高兴,毕竟现在肃王还是礼部的人,要是肃王出了什么事,他礼部也跟着遭殃,于是说道:“赖陛下之福,还肃王殿下清白。” 众多官员纷纷开口,上座的朱元璋将官员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陛下,臣有奏!!” 朱元璋一愣,转而看向话语传出的方向,询问道:“你有什么奏啊?” 张昺认真的说道:“陛下,臣要弹奏肃王殿下,肃王殿下身为藩王,如今逗留京城已有一年之久。另外,也因为肃王势力过大,这才招致贼人报复,臣上奏,请削肃王权利!” 那一刻,整个朝堂都变得寂静了。 所有大臣都呆呆的看着张昺,欲言又止。这可是第一次,在朝堂上明目张胆的提出削藩的想法。 黄子澄盯着他半晌,最后只是叹息。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死死的看着张昺,沉默了许久,说道:“朕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张昺不愧头铁,历史上这家伙被朱允炆派去监视燕王朱棣,结果不幸被捕,对着燕王朱棣高声道:“吾宁可断头死,也不做易主之臣!” 然后从容赴死。 张昺慨然道:“陛下,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为了大明的繁荣昌盛,还请削弱肃王权势,还有那些藩王,也请陛下逐一削弱。” 朱元璋冷声道:“朕耗费心血建立大明,数十年来,兢兢业业,夙兴夜寐,难道朕想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些荫福也不行吗?” 张昺抱拳道:“臣能理解陛下的拳拳爱护之心,但是臣想要告诉陛下,如今的肃王殿下,已然具备了谋逆造反的根基。” 众人:“……” “你什么意思?” 张昺深吸一口气,继续奏道:“肃王身为藩王,本就有岭南一地,如今岭南又控制了安南,岭南一地加安南一地,民众百万,兵甲十万……” “臣每每想到此事,便不寒而栗!” “另外,肃王朱拓又在京师督造火器,引入了工匠,还圈了上万亩的田地用于实验。所以肃王只要有心,完全可以私藏一批军器,甚至是火器火炮!” 众大臣只觉得,张昺实在是太猛了,简直就是把肃王按在地上摩擦啊。 “你觉得朱拓那小子,会造朕的反?” “不会!”张昺很爽快的说了一声,但又说道:“可是肃王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实在是令人不安啊!” “令谁不安?”朱元璋步步紧逼。 张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 黄子澄见状,暗叹一声,上前说道:“启奏陛下,令朝中大臣不安啊,臣设身处地的站在肃王位置上,替肃王研究了一下造反方略。” “肃王圈了一万多亩田地作为火药试验场,私藏一些火药也就顺理成章了。若是等祭天的时候,文武百官都出了城,肃王事先埋下了火药。” “等到火药一爆炸,肃王便率领亲兵攻打宫门,汤和是肃王的岳父,他在军中威望很高,肃王倘若借助他的权势,未必不能成功。” “而且到那时候,岭南率领一支部队,趁着天下大乱直扑京师,用不了几个月的时间,整个大明就落入了肃王的手中……” 众人:“……” 他们怀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黄子澄和张昺,分明是肃王的死对头啊,今天竟然尽心尽力帮肃王想造反策略。 而且这造反策略听起来……确实非常具备可行性。 “妖言惑众,凭空诬陷!”户部尚书卓敬皱眉道:“你们说的这些,不过是莫须有罢了。” “对,肃王对大明忠心耿耿,何曾有过谋逆的想法。” 张昺反驳道:“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 “你这是挑拨皇家关系,当诛!” 黄子澄开口道:“卓大人,张大人也是为了大明好,你有什么资格治他的罪?” 一时间,朝堂上吵了起来,好不热闹。 “好了!” 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椅,声音在大殿中不断回响,下方的朝臣们顿时鸦雀无声,抬起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 群臣都看得出来,陛下非常的愤怒。 朱元璋愤怒的时候很平静,宛如暴风雨般的宁静。对于这位陛下而言,天底下没有太多在乎的东西,而他唯一最在乎的,就是这大明江山的延续。 张昺虽然头铁,但是他也有一定的自信,因为对于如今的陛下而言,他是最希望见大明江山永存的那个人。 而大明江山要想一直延续,就必须保证朝局的稳定。 简而言之,为了皇位正常交接到朱允炆手上,朱元璋就必须要舍弃父子亲情,亲手处理肃王朱拓。 第245章 干一票大的! 大朝议后,朱元璋便在文华殿召开小朝议。 朱元璋看着文武大臣,缓缓说道:“诸位爱卿,朕将自己的儿子们分封出去戍边,儿孙手捧城墙,形成了以应天城为主体的拱卫之势,如此可保大明江山的千秋万代。” “你们现在请求朕处置朱拓,如此一来,朕的其他儿子们该心寒了,又怎么能尽心尽力的为国尽忠呢?” “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 朱元璋虎视眈眈的看着张昺,冷声道:“张爱卿,你刚才说那番话,是在离间皇家亲情吗?” 张昺脸色不变,解释道:“陛下,如今的藩王都有甲兵、革车、卫队,各自拥兵自重,他们没有异心还好,要是有了异心,联合起来,朝廷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朱元璋英武的脸色露出笑容,说道:“既然如此,朕认为更要笼络各地藩王了。这样吧,朱拓的生母为周妃,本来是后宫妃嫔,但朕感念她当年之情,打算追封她为贵夫人。” “陛下!!” 这下子,朱元璋的话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众多大臣立刻跪在朱元璋面前,神色惶恐! “周妃已经去世多年,如今陛下却要追封她,这是什么道理?” “是啊,陛下,尊封后宫妃嫔自有祖宗宗法,又如何能任意妄为呢?” 一听朱元璋说这话,朝臣们都坐不住了,追封妃嫔本身没问题,可是追封肃王的生母,这就是大问题了,这是在向朝廷释放什么信号? 再说,肃王的生母本来是普通妃嫔,但是一旦追封为贵夫人,那肃王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虽不是嫡系,但也差不多了。 因为后宫的结构一般是皇后、贵夫人、妃嫔、世妇…… 陛下是什么意思? 朱元璋听到这句话,顿时看向礼部尚书张智。 礼部尚书张智口中苦涩,但还是站起身来,认真的说道:“陛下乃天下正统,而后宫之事是陛下的家事,陛下感念周妃,可以提高谥号。” “张智,你这个奸贼!” 张昺愤怒的看着张智,骂道:“你身为礼部尚书,本就应该恪守礼法,规范君王行为,如今却一味地奉承。呸,你就是个小人!” 张智朗声道:“不过是妃嫔的谥号而已,张大人何必上纲上线?” 张昺胸膛起伏,这看似是当今天子迈出的一小步,却是大明朝堂迈出的一大步! 陛下在释放什么信号? 种种迹象表明,当今天子真有立朱拓为储君的想法! 卧槽嘞! 众位大臣都是聪明人,本来他们还以为,朱元璋只是想包庇朱拓,不愿意处置朱拓。可是如今来看,朱元璋却要追封朱拓的生母。 这分明是在为肃王朱拓上位铺路啊! 如果这事情有点匪夷所思,那么可以再想一想,自从朱拓进京以来,权势一天比一天大,而一向英明神武的朱元璋,对这一切竟然乐得其见。 分析到这里,众人心中齐齐大惊。 “陛下,皇长孙仁厚贤明,应当尽快让他监国!” “对,陛下,不处置肃王也就罢了,可为何要追封他的生母?” 朱元璋完全不在意这些大臣们,认真的说道:“如今案件已经查清楚了,朱拓是被冤枉的。另外,朕已经决定追封周妃,此乃家事,不必再议!” 朱元璋这话一出来,众臣就知道,当今陛下又要独断专行了。 他们的反对,对于朱元璋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张昺等人失魂落魄的离开文华殿,他看着旁边的黄子澄,咬牙道:“黄大人,陛下创业大明三十余年,今皇长孙有难,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正需要黄大人登高一呼挺身而出!” 黄子澄冷冷的看了一眼张昺,说道:“你莫不是想害死老夫,老夫有几个脑袋,敢和当今陛下对着干?” 张昺解释道:“黄大人,陛下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陛下的,十年前,陛下春秋鼎盛,谁敢说一句不是?可现在呢?陛下垂垂老矣……” 黄子澄心中一动。 张昺循循善诱道:“追封周妃一事,当今天子尚未下定决心,若是黄大人能率领百官到左顺门或者奉天门死谏,那么陛下未必不能改变其主意。” 黄子澄心中不断琢磨,犹豫的说道:“当今天子做什么事说一不二,老夫有几个脑袋啊,够陛下砍的?” 张昺大声道:“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黄大人啊,您身为皇太孙的老师,这件事本就应该由你出面,若是事情成了,那就是从龙之功啊!” 黄子澄还是很犹豫。 在明朝,大臣集体进谏,是被视为忠贞节义的象征。 正所谓国家养士、仗节死义,但是在明初没人敢这么玩,毕竟朱元璋、朱棣这种皇帝,见谁不爽就砍谁脑袋,没有哪个臣子觉得自己命长。 而到了成化年间,由于皇帝不理政,才开始兴起这种逼宫形式。 张昺又小声提醒道:“黄大人,您一世精明,为何在此犯了糊涂?陛下就算要杀人,总要找个理由吧?咱们只要站在了祖宗宗法上,陛下就拿咱们没办法!” 张昺又说道:“再说,您身为皇太孙的老师,皇太孙一向敬重您,您又是为了皇太孙发声,皇太孙肯定会力保您的!” “当今朝堂,大半的文武大臣都支持皇太孙,只要您顺应人心,自然就能领袖群臣了!” 黄子澄心中不断思量,他身为朱允炆的老师,与朱允炆就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朱允炆要是能继承大统,那他就一跃成了帝师。 要是朱允炆无法继位,那他黄子澄也变得一文不值。 可是,自己要是和当今天子站在对立面,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干不干? 干成了府邸靠海,干不成九族投海。 “要不你来?”黄子澄扭头看着张昺,皱眉道:“张大人,你好歹是六部尚书,在朝中颇有威望。要不咱俩换换位置,你在前面冲锋陷阵,老夫为你摇旗呐喊?” 张昺叹口气,说道:“我出面达不到理想效果,黄大人您不一样,您是皇太孙的老师,只要往左顺门一站,就代表着皇长孙一派,众臣必定云集响应,纷纷跟随。” 黄子澄闻言陷入了沉思,良久后,点点头道:“说的也对。” 第246章 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经过缜密的分析,认真的思考,严瑾的判断,黄子澄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他身为皇太孙太傅,本就站着大义的名分,而且皇太孙和朝臣们的关系也很好,威望也很高。 现在皇太孙朱允炆又没有失德,公认的下一代明君。 难道朝臣们要眼睁睁的看着陛下一步一步废掉皇太孙,却不敢维护纲常正统吗? 他黄子澄只要登高一呼,带领文武百官往左顺门这么一跪,那陛下势必会改变主意,会让皇太孙朱允炆继承大统! 正说着,张昺突然后退两步,深深弯腰对着黄子澄作揖道:“黄大人,如今朝堂奸邪当道,危及社稷。您身为皇太孙的老师,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黄子澄虽然畏惧朱元璋的威势,但是听了这几句话,不由的心驰神往、心潮澎湃,想象起自己率领文武百官叩地死谏的伟大场面。 一个正气浩然、风骨凛凛的皇太孙太傅出现在舞台上,为了国家社稷奋力抗争,又将是什么效果? 注定要青史留名啊! 这么多年,他黄子澄一直伴读东宫,兼翰林学士之职,皇长孙朱允炆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黄先生。 他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虽然这种举动,会让如今的天子心中不快,天子不快的后果,就意味着自己的地位不稳。 但是黄子澄转念一想,如今的天子执政生涯到了末期,大概也就只剩下两三年了。他黄子澄就算受两三年的委屈又如何? 两三年的潜伏,换取一生的荣华富贵。 只要深度绑定了未来天子,朱允炆上位后,他就前途无量,可以说黄家三代都有了保障,大大减少了自己对于子孙的后顾之忧。 综合分析,反复权衡利弊,自己可能失去的实在有限。而得到的,可是远大的前途啊! 干了! 黄子澄狠狠一点头,下决心干一票大的,但还是忧虑的说道:“死谏这种事,人越多越好,若是朝中大臣无人响应怎么办?” 张昺见状,连忙道:“黄大人但请放心,人数必然不是问题,不会出现无人响应的情况。朝中大臣怨恨肃王的不在少数,只要酝酿两日来造势,足以形成大势。” 黄子澄好歹也在朝堂上历练过十几年,也算有点政治经验,说道:“既然决定了,那这几日老夫去见一些大臣,说明其中原因,毕竟此事与东宫之争有关。” “对,然后黄大人可以在下朝的时候,当众慷慨发声,引领群情激愤,然后借机死谏。到时候,陛下瞧见这滚滚诸公,必然会收回追封周妃的旨意。” “对!” 黄子澄点点头,其实从前朱元璋也有过立朱棣为太子的想法,曾说过一句:“燕王英武似朕,朕欲立之……” 因为朝中大臣反对,所以朱元璋收回了成命。 在黄子澄看来,朱元璋虽然独断专行,但还是讲一些道理的。 这日又是朝会日,四更天时,黄子澄便被家人叫醒,在烛火中有条不紊的更衣用膳,然后坐上仆役们准备好的轿子。 这样的节奏已经保持了十几年。 朱元璋非常勤政,所以他的臣子也变得非常勤政,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五更天的时候,诸位大臣就要赶到皇宫。 不过,黄子澄今日看起来有些神思不定、忧心忡忡的。 下人们很好奇,自家大人怎么了?难不成遇到什么问题了?总不可能得罪了皇帝朱元璋吧? 黄子澄深吸一口气,他本来想提前串联一下各方人物,但是提前串联牵扯人物太多,很容易引起锦衣卫的注意,如此就达不到死谏的效果了。 所以黄子澄只是去了东宫一趟,面见了皇太孙朱允炆,朱允炆虽然是个政治小白,但也知道兹事重大,拉着黄子澄的手,深情的说道:“黄先生~” 黄子澄精神一震,向朱允炆保证完成任务。 一路无话,黄子澄随着上朝的人进了宫,在东朝房歇息片刻,等开了午门后,文武百官列队进入,黄子澄也跟着进入殿中。 接着,便是按部就班的朝会,没什么好说的。 散朝后,天子朱元璋起驾前往文华殿。 而文武百官按照老规矩,顺着金水桥向左顺门涌去。 此时只见黄子澄快步走到金水桥头,转身张开胳膊,拦住了众位大臣的去路。 这一行为挺引人注意的,文武百官纷纷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黄子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黄子澄立在桥头,大声说道:“诸位可知道,当今陛下欲要追封肃王生母,更传出要立肃王为储君,此人性格乖张,无仁君气象。吾辈当匡扶正统,以正视听!” 群臣们面面相觑,这几日,大家私下里讨论的,大多都是关于这件事,大家也有一定的共识。 皇帝朱元璋追封肃王生母为贵夫人,是要危及东宫的。 可是群臣们心中胆怯,毕竟如今的皇帝是朱元璋啊,当年的胡惟庸一案,直接处死了三万多人,皇帝朱元璋连眼都没眨一下。 他们要是贸然发表不一样的声音,很容易就被砍了。 黄子澄慷慨激昂的讲了几句,见众人没什么反应,只有几个亲信在一旁呼应:“黄大人说得对,现在如何是好?” “我等唯黄大人马首是瞻。” 黄子澄便继续说道:“其实近来朝堂纷争,其中原因大家都知道,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但是,为了防止奸邪作祟,今日必须有所行动,老夫欲要在左顺门进谏,诸君可有与我同往者?” 还是几个亲信大声道:“同去,同去!” 其余朝臣还是三三两两冷眼旁观,好像没什么反响。 怎么会这样? 一阵冷风吹过,黄子澄脑门上直冒冷汗。心中百转千结,猛地一握拳头,脱口而出大声道:“大明养士三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第247章 群谏 黄子澄站在桥头,振臂高呼道:“国本动摇,奸邪当道,诸君岂能作壁上观乎?” “大明养士三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 这句话本来是一百年后,杨廷和之子杨慎喊出的口号,却在今日阴差阳错被喊了出来。 那时候的杨慎,因为明世宗要求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入祖庙,同时祭告天地、宗庙、社稷,于是群臣激昂,在文华门前哀嚎,一共两百余位朝廷大臣跪请明世宗改变旨意。 此次事件,也被称为大礼议事件。 没想到,在朱元璋执政末年,竟然率先发生了同样的事。 众臣听了黄子澄的这句话,只觉得振聋发聩,浑身颤抖,一股浩然正气从胸腔直冲天灵盖,在这句话的威力下,他们挥舞着拳头,大声道:“同去,同去!” “对,身为大明官员,理应为大明尽忠!” 黄子澄瞧见已经达到了效果,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向着左顺门而去。 不过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礼部尚书张智一路小跑,跑到众位官员前面,伸出手臂拦住,然后大声道:“诸位皆是大明的肱骨大臣,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张智,我等官员为了国之根本,才一同劝谏,你如果不愿意同行,我不强求,却不能阻拦我等!” 张智咬牙大声道:“胡闹,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干什么?是劝谏吗?分明是逼宫!黄子澄,枉你读过那么多圣贤书,书中的内容全忘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黄子澄头一抬,嘲讽道:“张大人还真是好嘴皮子啊,您身为礼部尚书,不想着维护礼法,天天阿谀奉承、卑躬屈膝,我等正直官员,不愿与你同列!” 张智说道:“陛下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何必如此?你们这般逼宫,惹怒了圣上,岂不是要自讨苦吃?” 黄子澄叫道:“这不是逼宫,而是劝谏!如今的天子当然圣明,但是偶尔也会犯下一些小错误,我等身为臣子,本就有规劝之责。” 张智一挥袖子,呵斥道:“简直是胡闹!” 一旁的张昺见状,也忍不住发声:“张大人,今日你就算骂我们,将我们这些人全部处死,我们也要劝谏!” “我们劝谏的决心,宁死也不会改变的!” 张智脸色变了变,看得出来,这些人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和他们上手,估计也不会改变主意了,于是他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黄子澄和张昺继续向前,一直走到了左顺门才站住,过了左顺门就是文华殿,一般下了早朝后,天子会在这里处理政务。 黄子澄深吸一口气,幽幽说道:“今日之后,不知道史书上会如何记载老夫?” 张昺安慰道:“黄大人,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您就放心好了,您是为了国事操劳,一定会青史留名的。如今就算得罪了圣上,也就难过这一两年,总比难过一二十年要好!” 黄子澄询问道:“咱们真的能扳倒肃王吗?” 张昺一脸不屑:“我观那肃王小儿,犹如冢中枯骨,有何惧哉?” 黄子澄点点头,站在左顺门外,回过头看了几眼。 看到跟随自己的一二百人,如此稍稍放下了心,有了这么多人撑场面,正所谓法不责众,当今天子总不能全都诛九族吧? 左顺门的当值太监看到这么多大臣,心中一惊,连忙站到台阶上,大声问道:“诸位大臣们,你们聚集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啊?” 黄子澄重重咳嗽一声,整了整衣帽,从人群中走出,一脸傲然神色,他身为这次活动的组织者,要代表着诸位官员发声。 黄子澄缓缓的抬起头,向来略显浑浊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松弛的脸皮绷的紧紧,身板挺得笔直,里里外外透着坚毅的气息。 众人将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黄子澄高声说道:“我等今日聚集到此,就是为了叩请圣上亲贤臣、远小人、正国本、振朝纲!” 在左顺门当值的太监只是个传话的工具人,什么也决定不了,听到黄子澄这几句话,便慌慌张张的拔腿向里面跑,大概是要禀报给皇帝朱元璋。 黄子澄扭过头,对着众位官员安抚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咱们是正义的一方,又是为了皇太孙,陛下不会处置咱们的。 众位朝臣坚定了信心。 而没过多久,只见有一位穿着华服的太监匆匆而来,众人都认识,这位乃是司礼监近侍。 明朝的司礼监一职相当重要,天子圣旨常常由他颁布传达。 眼见出现在这里,众人精神一震,这位肯定是代表皇帝出来传话了。 司礼监近侍下意识扫了几眼,便微微皱眉,这一次来的大臣怎么这么多?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有点手足无措。 但是对于司礼监太监来说,就算再多的人,那也不过是大明的臣子,故而看着最前方的黄子澄问道:“诸位,你们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黄子澄连忙说道:“我等前来,是为了阻止圣上追封周妃。周妃的谥号早已盖棺定论,又何必再起波澜呢?” 司礼监太监便说道:“圣上有言,后宫乃是宫中之事,与外朝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诸位想要插手宫中吗?到底是什么居心?” 黄子澄道:“家事国事天下事,陛下的家事也是朝廷的事!如今皇太孙尽得人心,陛下却未让太孙监国,还追封肃王的生母,这是什么道理?” 司礼监太监冷声道:“诸位,听咱家一句话,你们现在就离开此地,圣天子就全当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黄子澄用更大的声音说道:“臣宁死也不会放弃的,请陛下三思啊!” “黄大人,您也是个老人了,什么时候做事这么没规矩了?”司礼监太监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这人说是为了陛下考虑,可是却将此事弄的沸沸扬扬,还不是为了得到名声吗?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拿天子刷名声!” 黄子澄根本不怕太监的警告,噗通一声跪在台阶上,对着文华殿方向,声嘶力竭道:“臣等叩请陛下三思!东宫不可更替,国本不可废弃!” 黄子澄抬起头,后面哗啦啦的倒了一大片,一百多位朝臣叩首在左顺门外,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的高声叫道:“臣等伏请陛下三思!” 司礼监太监手足无措,转身向文华殿走去。 第248章 株连 “胡闹,简直是胡闹!” 文华殿的朱元璋,整个人直接炸开了,一双虎眸透出的杀气,似乎要让空气凝结。 他作为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眼中揉不得任何沙子,现在竟然有一百多位朝臣逼宫,这在他看来,是赤裸裸的挑衅行为! “将朕的天子剑取来,朕要一个一个砍下他们的头颅!” 朱元璋立刻吩咐道。 这次,蒋瓛犹豫一下,劝慰道:“陛下,这些朝臣并未犯下大错,您若是处置他们,恐怕正好遂了他们的意。” 朱元璋冷哼一声,放弃了杀人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骂道:“这些文臣都该死,瞧着朕年龄大了,活不了多久了,就像小丑一样的跳出来!” “倘若朕年轻十岁,朕会诛他们九族!” 朱元璋气的胸膛起伏,眼眸中闪烁着冰寒,因为在朱元璋看来,这些人就是在挑衅,挑衅他的威严。 如今他已经到了执政末期,朝堂上经不起太大的风浪了。要不然,朱元璋一定会将这些人碾成齑粉! 另外,就算朱元璋有心要处置他们,也必须要找出一个理由,不然,史书上会怎么记载他?难不成把他记载成一个是非不辨、大开杀戒的昏君?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些朝臣刷声望! 朱元璋眼眸微眯,说道:“瞧瞧这些人,看似是在支持朱允炆,其实呢?不过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要是允炆那孩子当了皇帝,这些人就会欺上瞒下,相互勾结,将整个大明搞得乌烟瘴气!” “而朱拓与他们不和,他们便不断地使绊子,企图阻止朱拓上位!” “大明,是朱家的大明,而不是这些人的!”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眼神依旧很凶狠,说道:“蒋瓛,你再去劝一劝,给这些朝臣最后一次机会,要不然……朕是会杀人的!” 蒋瓛立刻领命,带着锦衣卫去了左顺门。 却说左顺门这一边,黄子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因为群体劝谏这种事,可是大明开国以来第一次,事情是非常不可控的,万一皇帝真的大开杀戒怎么办? 再者说,如果皇帝不理不睬呢?难道他们就跪在这里,一直干耗着? 主要是这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也不知道什么章程,接下来该怎么进行,是继续在这里跪着,还是跪一会儿,然后各自回家吃饭呢? 等以后有空了,再来跪一跪? 好在黄子澄没想多长时间,就看到蒋瓛带着大批锦衣卫前来,尤其是蒋瓛,板着脸虎视眈眈的看着黄子澄。 黄子澄心中一阵发紧,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蒋瓛在朝堂中,可是有着赫赫威名的,谁要是被蒋瓛登门拜访,那基本上就是九族消消乐的下场。 “黄大人。”蒋瓛抱拳,说道:“还请各位大人即刻回去。” 闻言,黄子澄心中一阵狂喜,何曾什么时候见过蒋瓛如此好声好气?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并不打算处置他们。 黄子澄顿时觉得腰板硬了,站起身,与蒋瓛面对面站着,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在台阶下,暮春暖风习习拂过左顺门,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然后老脸一红,又慌张的挪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黄子澄抱拳行礼,然后大声道:“蒋指挥使,如今大明国本不稳,朝堂诸公有目共睹,正当吾辈奋力之时,一百余人聚集于此,就是以报大明!凡是来劝阻者,就是在助纣……呃。” 闻言,蒋瓛突然想笑。 大明的朝臣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你要是对他客客气气的,他们会蹬鼻子上脸,可你要是非打即骂的,他们就会无比顺从。 怎么说呢,骨子里是犯贱的。 “黄大人,我再劝你们一声,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们千万别过火!” 黄子澄高声叫道:“蒋指挥使,如果你真的是奉召来劝阻我等,还请免开尊口,以免脏了我等的耳朵!还请蒋指挥使回去进谏天子,就说我等要为大明尽忠!” “迂腐!” 蒋瓛深吸一口气,一挥袖子,扔下一句话:“勿谓言之不预也!” 等蒋瓛再回到文华殿,将刚才的事情说给朱元璋,朱元璋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蒋瓛,将姚广孝给朕叫来!” “是!” 蒋瓛一抱拳,带着锦衣卫匆匆而去,没过多长时间,姚广孝跟着蒋瓛就进了文华殿。 朱元璋将事情告知了姚广孝,谁料姚广孝大怒,暴跳如雷道:“陛下,这些人用心不端,当诛!不,诛九族,扒皮充草!” 朱元璋很满意姚广孝的行为,问道:“你为何如此生气?” 姚广孝大声道:“这些人既然是大明之臣,也就是要侍奉陛下为主!如今却处处掣肘陛下,这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异心!臣深感痛心。” “嗯,你怎么看待朱拓生母一事?” “肃王殿下一向对大明忠心耿耿,为大明出生入死,他每次想起陛下的恩德,无不掩面而泣。而陛下感念周妃之情,追封周妃,也是人之常情啊!” “此乃父慈子孝的典范,而这些朝臣竟然反对,可想而知,这些人无父无君,当诛啊!陛下。” 朱元璋点点头,这姚广孝说话确实很好听,处处维护着皇家颜面,真不愧是朱拓的属官。 朱元璋沉思片刻,说道:“朕认为,朱拓逛青楼一事还有疑点,打算继续让你查案,你觉得如何?” 姚广孝一愣,旋即大声叫道:“臣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那你该如何查案呢?” 姚广孝稍稍一思量,眼眸露出冷冽的寒芒,抱拳道:“臣一定会翻个底朝天,凡是与这件事有关的、知情的、造谣的,全部都抓起来!” “不错,这才是查案的样子。” 第249章 姚广孝查案风格 “蒋指挥使,如今你可要听我安排了。”出了皇宫,姚广孝看着身旁的蒋瓛,缓缓说道。 蒋瓛脸色一黑,开口提醒道:“姚广孝,你是个僧人,要知道慈悲为怀这四个字,陛下虽然信任你,将这案子交给你去审,但是你也要知道分寸,凡事都要有个度。” 姚广孝冷哼一声,嘲讽道:“什么时候,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也变得瞻前顾后了?怪不得贫僧心里还奇怪呢,为什么查个小小案子,都没办法让陛下满意,原来蒋指挥使想要投靠皇太孙啊。” “放屁,我只会忠于当今天子!” “哦?看来贫僧错怪蒋指挥使了?可是为什么,蒋指挥使不接着往下查了呢?是查不出来?还是不敢查呢?”姚广孝接着嘲讽。 蒋瓛深吸一口气,提醒道:“姚广孝,这里面的水太深了,奉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姚广孝丝毫不在意,冷笑道:“如今的肃王殿下遭到小人污蔑,在牢狱中不见天日、受苦受难,贫僧身为他的属官,每天忧虑的吃不下饭、喝不下水!如今,有此机会以报肃王,贫僧何惧哉?” 蒋瓛大怒:“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姚广孝严肃的说道:“臣子臣子,那就是陛下的家臣,既然陛下想要调查的水落石出,那贫僧就按照陛下的意思,将这件案子翻个底朝天,与这件事有关的官员一个也跑不了,还有那些无关的,只要让贫僧不爽,贫僧照样干掉他们!” 蒋瓛气的胸膛起伏,大骂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这件事关系到皇储之争,咱们不过是臣子,卷入其中早晚会灰飞烟灭!” “所以你这是在自保?” “嗯。”蒋瓛眯着眼,提醒道:“姚广孝,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审这件案子一定要注意分寸。” 姚广孝大声道:“贫僧脑子里装的是肃王和陛下,贫僧这是要忠君,铲除那些奸邪小人,就算身死也无所畏惧!” 蒋瓛气的一挥袖子,扔下一句夏虫不可言冰,然后离开了此地。 等蒋瓛走远后,姚广孝上了轿子,一旁的随从稍稍提醒道:“姚大人,其实蒋瓛说的也对,黄子澄背后站的是皇太孙朱允炆,咱们要是彻查的话,会不会得罪他?” 姚广孝冷笑,摇摇头说道:“蒋瓛能看明白的事情,贫僧岂能不懂?” “那姚大人还?” “贫僧笑那蒋瓛虽贵为锦衣卫指挥使,却有勇无谋,他以为他看到了第二层,把贫僧想成了第一层,其实呢,贫僧站在了第五层。” “啊?”随从一愣,狐疑的看着姚广孝:“大人,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姚广孝说道:“其实陛下心中,易储的想法无比坚定。黄子澄那些人不闹事还好,陛下的手段温和些,给他们一条活路。要是认不清现实,陛下就会让那些人知道,什么才是残忍!” “那些人脑子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敢逼宫,当今圣上向来吃软不吃硬,他们这么干,真是上赶着要去投胎,拦都拦不住。” 随从询问道:“那陛下会如何处置他们?” 姚广孝冷哼一声,解释道:“还能怎么处置他们,无非就是和十年前的胡惟庸案一样罢了。你说,他们记忆力是不是不太好?才过去十年,血的教训就忘得一干二净。” 随从无比震惊,咽了一口唾沫,询问道:“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是怎么猜出来的?” 姚广孝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心中极为自傲,认为大明建国以来,智谋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也就是已经去世的刘伯温。 其余众人,不过尔尔! “普天之下,算上贫僧,只有三个人知道陛下的心思。” “哦?其余那两人呢?” “其中一人,肯定就是陛下自己了。”姚广孝笑了笑。 “那最后一个人呢?” “当然是英明神武的肃王殿下了。” “肃王?”随从十分不解,询问道:“肃王殿下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啊,他能看的这么深远吗?” “当然了,莫要小瞧肃王殿下,其实肃王殿下心中知道,当今陛下想要立他为储君。但是肃王不愿意被束缚,所以一直拒绝这个提议。” “不会吧?”随从有点难以相信。 姚广孝认真分析道:“确实是这样,肃王殿下有大才,只是你们看不透他。贫僧一想起肃王殿下描绘的盛事,就觉得浑身充满干劲。” “这大好河山,除了肃王殿下统率,还能有谁呢?” 与此同时,在诏狱。 朱拓瞪着眼睛骂道:“这算什么道理?既然已经查明了真相,为什么不把本王放出来?打算把本王关到什么时候?本王全身都快发霉了!” 解缙摇摇头,说道:“殿下啊,朝廷那边传来两个消息,说是黄子澄等人在左顺门跪着死谏,要求陛下撤回追封周妃的旨意,看得出来,黄子澄对殿下的敌意很大。” “嗯,那坏消息呢?” “啊?坏消息不就是刚才这个吗?” “这算个屁的坏消息啊,黄子澄越是反对本王,本王越是高兴。要是他在大殿之上,一头撞向柱子,撞的头破血流,那本王就更高兴了。” 解缙很诧异,眼前的肃王殿下不会有什么毛病吗?怎么还希望别人反对自己呢? 难道他不知道,现在京城的舆论对他有多不利吗? 解缙想了想,再度说道:“不过殿下请放心,还是有个好消息的,陛下相信殿下,所以特意命令姚广孝查清楚此案,还殿下一个清白。” “什么?” 朱拓大惊,拍着桌子叫道:“这算什么好消息?这简直是天大的坏消息,姚广孝那脑袋上长反骨的家伙,肯定会肆意妄为的!” 解缙又是一愣,询问道:“姚广孝不是殿下的属官吗?由他审理此案,定然会帮衬殿下的。” “可恶啊,坏就坏在他要帮衬本王,要是他不帮衬就好了。”朱拓看着解缙,连忙说道:“解缙啊,你赶紧出去一趟,一定要阻止姚广孝!” 解缙十分不解。 朱拓大声道:“本王做什么事光明磊落,要是让姚广孝查案,岂不是会让别人心中以为,这件案子有偏袒行为?” 解缙侧目,没想到肃王殿下的为人这么正直。 第250章 独特的审案手法 “大王让你来的?”姚广孝询问道。 解缙摇摇头,礼貌的回答道:“非也,之前陛下曾让我跟随蒋指挥使查案。后来案件查清后,我便一直待在诏狱,听闻姚大人要查案,便跟了过来。” 姚广孝说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你也应该知道,这件案子的方向是什么吧?” “是什么?”解缙有些不解。 姚广孝循循善诱道:“很简单,凡是反对肃王殿下的官员,一律有罪。” 解缙顿时一愣,认真的反驳道:“查案,查案,也就是查出原本的事情真相,不随意攀咬,不任意污蔑,一切以事实真相为准。” 姚广孝勃然大怒,骂道:“你这家伙,不忠于肃王殿下!” “姚大人,凡事要讲究公平公正,您这么做,是要置肃王殿下于不忠不义的境地吗?” “放屁!”姚广孝一挥袖子,和解缙吵了起来,说道:“贫僧看你解缙贼眉鼠眼,说不定就与这件案子有关,保不准你也参与其中了。” “呵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原来姚大人查案的手段,不过是用莫须有的罪名啊。”作为天子门生,解缙说话丝毫不怂,直接回怼道。 姚广孝看向一旁的蒋瓛,提醒道:“蒋瓛,这解缙绝对有大问题,当禀报圣上,诛他九族!” “你大可以试一试,说不定还没诛我九族的时候,姚大人九族的脑袋先保不住了。” “不好意思,朝廷诛不了贫僧九族,因为贫僧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姚广孝十分爽快。 两人吵了几句后,姚广孝不再理睬他。 而是带着锦衣卫大步上前,路过一个府邸时,抬起头看了一眼,沉思道:“这上面写的是黄府,和黄子澄有什么关系?” 解缙觉得黄子澄有点魔怔了,解释道:“这黄府是黄钧的府邸,黄钧是本朝的户部侍郎,平日和黄子澄没有往来,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都姓黄,难道就没一点关系吗?” “天下姓黄的多了去了,莫非姚大人要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解缙皱眉道:“姚大人,审案要讲真凭实据,不是凭空臆测!”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蒋瓛,稍稍提醒道:“据锦衣卫所知,这位黄钧与黄子澄确实有点渊源,黄钧的爷爷的三舅姥爷的哥哥是黄子澄姑丈的姥爷。” 姚广孝和解缙愣了好一会儿,才理清他们俩之间的亲戚关系。 姚广孝手猛地一握,大叫道:“既然他们两人之间有关系,那肯定有利益往来。蒋瓛,现在就率人包围这个府邸,贫僧要查案。” 解缙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姚广孝疯了,骂道:“姚大人,就因为他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你就要查黄钧府邸?” “没错。” “你这是肆意妄为!” “哼,你懂个屁,贫僧这是不放过一个坏人!” 姚广孝一挥手,蒋瓛带着大队锦衣卫包围了黄府,在黄钧一脸茫然中,大批锦衣卫冲进了院中,控制住了所有人,命令他们站成了一排。 至于黄钧,则是被押到了姚广孝的面前。 姚广孝上上下下打量着黄钧,又看了一眼屋内的装饰,淡淡说道:“坦白吧,将你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贫僧还能保你一条性命。” 黄钧一脸懵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声求饶道:“大人啊,下官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突然要查封下官的府邸?” 姚广孝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他,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说道:“就简单说一说,你和黄子澄暗自勾结,污蔑肃王殿下的事情。” “什么?” 黄钧瞪大了眼睛,大叫道:“下官什么时候污蔑肃王殿下了?再说,下官和黄大人并不熟悉,平日里也只是点头之交,又怎么可能密谋呢?” “哦,那十天前,肃王去青楼的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自然是在府中。” “当晚干了什么?” “和小妾睡觉。” “详细说说。” 黄钧面露难色,叹气道:“大人啊,这种事怎么详细说呢?下官也记不清楚了,吃完晚饭后,下官和小妾做了一会儿运动,然后就休息了。” “运动了多长时间?” “一个时辰。” 姚广孝一眯眼,立刻吩咐道:“将他小妾叫来核查清楚,若是他说谎,那就是故意隐瞒事实,当诛!” 黄钧吓了一跳,慌忙阻拦道:“大人,大人,小人记起来了,运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哦,运动之后呢?是直接休息吗?还是又做了什么事?” “出恭了一次,大概用了半个时辰。” 闻言,姚广孝顿时冷笑起来。 黄钧心里七上八下的,定了定神,询问道:“大人,您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 “哦,那就好!” “我是要诛你九族!” “啊?”黄钧顿时吓的手脚冰凉,不解的大声问道:“大人,这是为什么啊?下官一向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没做过啊!” 姚广孝分析道:“出恭竟然用了半个时辰,怎么这么长时间?或许你就是借出恭为由,偷偷见了什么人,然后密谋诬陷肃王殿下!来人啊,将他带走!” “大人,冤枉啊,大人,下官只是近日便秘啊,所以才用了这么长时间,大人啊,难道下官出恭也有错吗?!” 但是蛮横的锦衣卫根本不听他解释,押着他走出了门外,求饶的声音渐行渐远。 一旁的解缙也看傻眼了,这般审案的手法简直闻所未闻,这不就是“莫须有”吗? “姚广孝,你这不是诬陷好人吗?” “呵呵,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等他进了诏狱,证明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再说。” 解缙指着他,大声骂道:“他就算承认了,也是你屈打成招,你个奸贼,简直就是朝堂中的老鼠屎,我呸,连老鼠屎都不如!” 姚广孝一脸傲然,不屑的说道:“来人啊,贫僧怀疑谢大学士也有问题,把他押到诏狱,好好招待招待他!” 第251章 抱歉,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李泽,详细说说,你和张昺见面的详细情况。” 官员李泽茫然的抬起头,解释道:“我们没什么情况啊,就是平日里聚一聚,聊一聊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 “那你们聊到肃王了吗?” 李泽有点犹豫,然后点了点头。 姚广孝面无表情,继续询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谋害肃王殿下?” “我们打算谋害……大人啊,我们从来没打算谋害肃王殿下啊!冤枉啊,大人!”李泽顿时跳了起来,大声辩解道:“我们就随便聊聊。” “呵呵,随便聊聊,怎么就聊到肃王了呢?贫僧看你们居心不良,老实说,张昺到底和你说了什么?现在就说出来,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李泽叹口气,说道:“张大人只是吐槽几句,说了几句肃王殿下的坏话,这也很正常吧?” 姚广孝扭过头,说道:“文吏,记下来,张昺出言诽谤当朝皇子,当诛。” 然后又问道:“张昺诽谤肃王殿下后,又做了什么事?比如说,偷偷见了什么人?商量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了谋害肃王的心思?” 李泽赶忙摇摇头。 姚广孝循循善诱道:“没事,你大胆的说,只要你说出来,贫僧不仅恕你无罪,而且还给你朝廷的嘉奖。” 李泽依旧摇摇头。 姚广孝顿时大怒,大声命令道:“李泽拒不配合,来人啊,将他押下去!” 李泽非常惊慌,大声为自己辩解道:“大人啊,我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啊!我从来没有过谋害肃王的想法,您不能随意处置我啊!” 但是蛮横的锦衣卫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把他押进了监牢。 另一个牢房中,解缙大骂道:“姚广孝,你个奸贼,审案哪有你这样子干的?要照你这样审下去,满朝文武岂不是全都要被诛九族。” 姚广孝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是他们有罪。” “放屁,姚广孝,你个刽子手,大明的史书上会如何记载你?你就是大明的秦桧、赵高之流,一定会遗臭万年的,成为大明官员之耻!” 姚广孝丝毫不在意,淡淡说道:“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贫僧从不在乎什么身后名,在乎的只是能不能实现自身抱负。” “只为了实现你心中抱负,就可以谋害这些无辜官员的性命?” “自然,这些官员的死活,对我有什么影响吗?贫僧完全不在乎。”姚广孝冷笑,说道:“再说,这些官员中,肯定有一些奸臣。” “那还有一些正直的官员呢?”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你个妖僧,祸乱朝堂的妖僧,我要面见圣上,揭穿你的罪状。” 解缙气的脸色潮红,手抓住铁栅栏,脸贴在上面,大吼道:“快点把牢门打开,我要去见圣上。妖僧,你就等死吧,圣上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你随意!”姚广孝让人打开监牢。 解缙十分愤怒,和姚广孝一同去了皇宫,面见了皇帝朱元璋,并且告知了这件事。 朱元璋的眼神中满是阴冷,他如今年纪大了,两鬓斑白,身躯微微佝偻,眯着眼看着姚广孝,点头道:“不错,你做的很不错。” 解缙大惊,说道:“陛下,这妖僧在胡作非为啊,他把大明朝堂当成什么了?还有大明律法呢?他藐视大明律法啊,陛下!” “大明律法的解释权……归朕所有,朕认为他并没有触犯律法。”朱元璋很冷漠的看了一眼解缙,说道:“朕让你协助查案,不是让你阻挠查案,知道吗?” “陛下,查案查案,最重要的就是查清楚事实真相,臣并没有阻挠……” 朱元璋盯着解缙,看了好一会儿,眼眸中露出失望,说道:“解缙不遵从旨意,抓起来吧。” 朱元璋说了一声,即刻就有锦衣卫将解缙按倒在地,堵住了嘴,他只能在地上呻吟着。 随即朱元璋看向姚广孝,说道:“查清楚那些胡人来京城后,见了哪些人物,平常在什么区域活动,他们既然能知道肃王的行踪,必然有内应,朝廷的官员都可以查,也都可以抓。” “是,陛下!!” 论起智谋和手段,姚广孝绝对可以和刘伯温相提并论。 刘伯温投奔了朱元璋后,辅佐朱元璋消灭群雄,推翻元朝,建立大明。 而姚广孝呢,是朱棣靖难之役的总策划师,是朱棣当上皇帝的首功之臣,作用不比刘伯温小。 可是姚广孝有一点不能和刘伯温相提并论,人家刘伯温想的是家国天下,而姚广孝则不同,整天研究如何花样造反,憋着劲要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能力。 所以也被称作妖僧。 姚广孝从不在乎什么律法,也不管什么有罪还是无罪,他抓捕了一批官员,不断的折磨这些人,要从他们口中得知事情的缘故。 可是这些官员确实很冤枉,不知道肃王一案是怎么回事。 不过姚广孝还有意外收获,例如有些官员欺负百姓、贪赃枉法之类的。 如今在左顺门,黄子澄等一批官员还跪在此地,表明自己的决心,尤其是张昺,大声呼喊道:“当今,正值大明朝危难之际,我等一定要坚持与恶势力斗争到底啊!” 现在,整个朝堂的局势非常明朗了! 皇太孙朱允炆一派的官员,大多跪在左顺门,恳求陛下收回旨意。 而肃王朱拓一派的姚广孝,就像小说里面的大反派,满城搜捕官员,污蔑逼迫他们。 而在黄子澄和张昺看来,虽然姚广孝率领着锦衣卫气势汹汹,但是朝堂的舆论掌握在他们手中,因为他们跪在左顺门几日,已经受到了朝野追捧,是伟大光正的代表。 尤其是皇长孙,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以后等皇长孙朱允炆登上皇位,他们这些官员,可就是从龙之功啊! 黄子澄枯瘦的脸皮十分严肃,隐隐散发着正义的光辉,疲惫的双目炯炯有神,仿佛洞房花烛夜的新郎官,他坚定不移的说道:“如今朝堂混乱,正需要我等臣子拨乱反正!” “诸位,坚持下去,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在黄子澄正慷慨激昂发表着正义演讲时,左顺门突然打开了,涌出大批锦衣卫。 (最近真的是被骂惨了,有骂作者没脑子的,有骂破坏民族团结的,反正什么样的都有,零星的几个好评,还是什么:不用脑子也能看得下去;作者小学没毕业,写成这样不容易了……) (开篇确实写的放飞自我,因为那时候作者刚进厂,生活挺苦的,还想挣点外快,就开始胡乱写,可是现在尽可能的尊重史实,查阅了很多资料。但是这本小说属于修闲、轻松、搞笑类型的,太严肃也不可能啊。) (最后啊,还有一些读者提出的想法,比如摊丁入亩、一条鞭法、海洋贸易、美洲开发、全球争霸这些内容,以后会有的,会慢慢构建出一个煌煌盛世大明的。) 第252章 廷仗 左顺门跪着的大臣们抬起头,看到数十锦衣卫涌出左顺门,手持木杖,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 官员们顿时一愣,变得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些锦衣卫要做什么事。 左顺门里有太监高声叫道:“奉圣谕,准备行刑!” “什么?!” 在众多官员一脸茫然中,锦衣卫们蛮横的冲了上来,如狼似虎般冲进了跪伏的官员中,举起手中的木杖,然后狠狠砸了下去。 “砰!” 打在屁股上的闷响声,响彻在左顺门中。 没过片刻时间,众多官员被打的皮开肉绽,更有甚者,被打的满脸是血,冲到左顺门擂门大哭。 “陛下,我等臣子有什么罪过?为何要被打廷仗!” “是啊,陛下,如今朝堂有奸邪作祟,我等臣子一心为国,望陛下明察啊!” “你们这些奴才,竟然敢杖责当朝官员,简直是反了,反了!” 众人被打的抱头鼠窜,纷纷哀嚎。一时间,左顺门尽是哭诉之声。 太监冷眼看着这一切,过了片刻后,挥了挥手,止住锦衣卫继续揍人,看着那些官员说道:“好叫各位官员知道,陛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如今,你们谏也谏了,打也打了,各自通知家中的仆人,把你们接回家养伤吧。” 有些挨打很重的官员不免担惊受怕,有了退却的心思,毕竟刚才挨了一顿打,确实很疼,与陛下对着干,确实没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黄子澄和张昺骨气很硬,尤其是张昺,大声疾呼道:“我等是为了国本存续啊,何罪之有?陛下一日不收回旨意,我等一日就不离开此地!” 黄子澄深吸一口气,如今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地步了。若是他们稍稍退却,事情就会功亏一篑,将变得无法挽回。 夺嫡之路只能进,不能退,退一步就是死路一条! 再者说,他们占据了大义,难道当今天子,真的能把他们杖毙在左顺门吗?要真是那样的话,史书上会如何记载当朝天子?皇帝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要知道,群臣集体进谏,被誉为刚正不阿的象征,要是当朝天子殴打群臣,那是桀纣之君才会做出的事情。 当今天子应该没有这么糊涂。 黄子澄目光坚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朗声说道:“臣一心为国,维护祖宗宗法(这个指的是儒家一直以来的规矩),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 左顺门的众多官员神态复杂,愕然望着沐浴在光辉下的黄子澄,阳光有些刺眼,不免让他们的信念更加坚定。 “臣要死谏!” “臣也是!” “当今的皇长孙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本就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可陛下为何钟情于肃王?若是肃王继承大统,则朝堂乱,天下亦乱!” “对,尤其是肃王的爪牙姚广孝,不论是非黑白,满京城抓人,抓的人心惶惶。我等在此恳求陛下,收回成命,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瞧着不屈服的众位大臣,太监冷笑起来,嘲讽道:“咱家瞧着,还真是一群铁骨铮铮的臣子啊。不过,你们在这里伏地不起,是想迫使当今天子屈服吗?是想让当今天子做昏君吗?” “臣等不敢。” “呵呵,说是不敢,却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太监丝毫不在意,眼眸中迸出骇人的冷芒,大声道:“咱家告诉你们,你们打错主意了,当今圣上不受任何人威胁,记住,是任何人!!” “奉圣谕,锦衣卫狠狠的打,照死里打!” “是!” 龙精虎猛的锦衣卫排成一排,向前走了几步,冷冷的看着跪伏的众多官员,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什么?!” 众多官员齐齐大惊,当今圣上真的要将他们杖毙在此地? 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锦衣卫就挥舞着手中的木杖,再度狠狠地砸了下去。这一次,锦衣卫可是没有丝毫留手,这些脆弱的文官们,就像是一个个小鸡崽一样,任由锦衣卫们拿捏。 “哎呦,疼死我了!” “住手啊,你们快住手啊,你们不要再打了,老臣知错了!” “李大人被打晕了,快喊太医啊,鼻子都已经出血了,你们还是个人吗?再打就要打死了!” 众多官员哀嚎不断,抱头鼠窜,他们万万没想到,当今天子竟然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帏,对他们一两百的官员大下杀手。 若是他们挨一顿打,换取一个正直的名声,他们还欣然接受。 可是要被当众打死,他们就万万不能接受了。 当即就有不少官员跪在地上,大声求饶,表示自己真的知错了。 而锦衣卫越过这些求饶的官员,继续朝那些嘴硬的官员下死手。 越来越多的官员顶不住殴打,跪在地上求饶,还有的官员被打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溢出血,不知道是死是活。 直到最后,要么官员跪在地上,要么躺在地上,没有第三种选择。 “你们现在知道错了?”太监冷声问道。 “知道了,知道了!” 太监轻啐了一口唾沫,说道:“咱家还以为,你们的骨气比骨头硬呢,没想到还是中看不中用啊。当今圣上有令,黄子澄、张昺等十人下狱拷讯,其余人等停职待罪。” “多谢圣上开恩!” 众官员伏地。 太监急匆匆的回到文华殿,将事情经过告诉皇帝朱元璋。 朱元璋点点头,没有觉得丝毫意外。 纵观洪武大帝执政一生,把文官拿捏的死死的,这些文官在他手上,就像一波波韭菜一样,没有丝毫反抗能力,被收割了一遍又一遍。 朱元璋摇摇头,喃喃道:“真不知道夸他们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骂他们一句不知好歹的玩意。” 第253章 株连甚广 历史是用鲜血写成的。 或许胡惟庸一案已经过去十来年了,玄武门的鲜血已经干涸;或许是因为朱元璋心慈手软,放了蓝玉等武将一马;或许是黄子澄等人觉得朱元璋年纪大了,不会再大肆杀戮了。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朱元璋还是从前那个皇帝,没有一丝丝改变。 杀起人来,连眼都不眨一下。 应天城中,嚎哭震天。 姚广孝、蒋瓛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在应天城戒严,闲杂人等,连府邸的门都不能随意进出。 姚广孝发出一道又一道的命令,蒋瓛率领着锦衣卫,在街道上不断跑动,他们身上甲胄发出的声音,使得屋内的孩童不敢啼哭。 姚广孝查案的手段激进太多了,而且也特别简单。 别人查案,讲究的是证据确凿、有条有理。 可是姚广孝呢?直接按照族谱查案。 就比如说,先找出黄子澄的九族,然后一户一户的抓起来,一个个的问询详细情况,凡是解释不清楚的,那就是有罪! 族谱查案,堪称古往今来第一人。 而且姚广孝把“莫须有”玩出了花样。 别人查案,遵循的是无罪定论,也就是说,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官员有罪,那么这个官员就是无罪的。 可姚广孝遵循的是有罪定论,你要是没有足够证据证明自己无罪,那你就是有罪,扣上一顶谋害肃王的帽子。 这样查下去,短短三天,京城的官员,有三分之一都参与了谋害肃王。 有的官员相互之间不认识,但是竟然都参与了谋害藩王一案。 这样牵连下去,或许真的抓住了犯人,可是牵连的无辜之人也很多。 尤其是黄子澄和张昺,他们的宗族、邻居、朋友,曾经举荐过的人,甚至认识他们的人,都开始被抓起来问罪。 涉及面越来越广,抓起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官员因为发表了一些反对的意见,就被姚广孝给处死了。 整个京城都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算有的官员还没被抓走,但是他们晚上都不敢睡觉,生怕什么时候,就会有锦衣卫冲进自己的府邸,将自己带走。 皇太孙朱允炆忍不住了,前来拜见朱元璋,可是朱元璋的近侍不让他进入,他就跪在文华殿外长跪不起,跪了约三个时辰,才有近侍将他领进去。 “皇爷爷,这些官员,认真核实清楚就行了,为何要大肆搞株连呢?那些没有犯错的官员,就应该放了他们,岂能这样做呢?!” “你这是要包庇那些臣子?!” “皇孙并非是包庇,只不过皇爷爷这样做,太让天下的臣子寒心了。这些官员都是大明的肱骨之臣,是大明的支柱,不能诛杀他们啊!” “允炆,你是在责怪朕草菅人命吗?” “皇孙不敢,但是皇爷爷如今的行为,实在难以称得上是仁政。”朱允炆低声说道。 “哦?倒说起朕的不是了。允炆啊,那你认为,所谓的仁政是什么样的呢?” “皇孙认为,作为皇帝应该以宽厚仁慈为主,能够做到垂拱而治,选择贤能的人加以任用,选择好的意见加以听从,虚心听取下边人的意见。” “这样,文臣武将都得到任用,就可以达到政治清明,天下安定。” “哈哈,没想到朕亲自教导你这么多年,竟然教出来一个圣人!你的这套理论,要是在安定的盛世或许没什么错,但是大明才建国三十年,决不能这样做!” “朕告诉你,对待这些官员,就要像对待骡马一样,时刻鞭策他们。对于那些不听话的,就要处置他们。凡事都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被这些大臣牵着鼻子走!”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朱允炆,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朱允炆如果继位了,确实是一位仁厚的皇帝,却不是一位好皇帝。他只继承了朱标的宽容,却没有继承朱标的御下之道。 也就是说,朱允炆没有识人之明。 这个缺点,对于上位者来说,太致命了。 “皇爷爷啊,只要用仁德对待别人,就能得到别人的忠诚,用诚实对待别人,就能得到别人的温暖。您不该牵连数万官员啊,您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和桀纣没有任何区别啊!” 朱允炆拜黄子澄为师,还有姚广孝抓捕的那些官员,也有不少是他看好的。现在进了诏狱,他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朱元璋只是冷冷的打量着他,说道:“允炆,朕这么做,是为了大明朝廷的稳定。” “皇爷爷,您何故将我当做孩童?皇孙知道,皇孙无论如何做,您都不会满意,您心中钟意肃王,想把皇位传给肃王,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传位罢了。” 朱元璋点点头,承认了下来,解释道:“是,你说的没错。可是朕也是在救你!若是朕将皇位传给你,你这辈子必然死于非命!” “说到底,皇爷爷,您还是不信任我!”朱允炆抬起头,一向温和的脸上变得疯狂,大声问道:“我比肃王差哪了?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皇孙甩了他八条街。” 朱元璋懒的解释,直接吩咐道:“来人啊,将朱允炆带下去,禁足东宫,若是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外出!” 朱允炆还想解释什么,却被近侍太监死死捂住了嘴,拖着他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皇太孙,您就歇息几日吧,陛下也是一片苦心。” 就在朱允炆被软禁起来的时候,诏狱中的朱拓,也得知了如今外面的情况。 朱拓坐在蒲席上,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的说道:“将本王放出去,本王要去找父皇。” 牢头面露难色,说道:“肃王殿下,还请别为难小的,要是上头没有旨意,小人是万万不敢放出肃王殿下的。” “本王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们不成?快点把本王放了,现在京城乱成了一锅粥,有多少无辜的官员受苦受难,本王要去拯救他们。” 一旁的李景隆躺在草席上,双手放在脑袋下面,说道:“殿下啊,您就别白费力气了,随便让陛下折腾呗,等陛下折腾够了,咱们也就被放出来了。” 朱拓眯了眯眼,狐疑的问道:“你看起来怎么一点也不紧张?难不成,就不怕被诛九族?” “怕有啥用,反正胳膊也拧不过大腿,随便吧,爱咋咋地。” 朱拓发出啧啧的声音,说道:“不愧是你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怪不得葬送五十万大军后依旧活蹦乱跳的,不愧是大明战神。” “说的啥玩意?”李景隆没听清。 “哦,本王夸你以后是大明战神!” 闻言,李景隆眼前一亮,坐起身,问道:“大明战神?听起来就很厉害,哈哈,要是本少将军真的是大明战神,那就光宗耀祖了啊。” 第254章 姚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快放了本王,不然本王诛你九族!” 朱拓瞪着眼,看着牢头,冷声说道:“本王奉劝你识相点,你要知道,你得罪不了父皇,可你更得罪不了本王,本王的手段比父皇残忍多了,快点,本王脾气不好,数三个数,一,二……” 牢头十分为难,说道:“殿下,别难为小人了。” 朱拓点点头,说道:“好,本王不难为你,来,把脑袋伸过来,本王打晕了你,就算本王是越狱,与你没什么关系,这样总行了吧?” 牢头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伸过去了脑袋,说道:“殿下,您下手狠一点,最好能看出来被打的痕迹。” “放心,本王知道分寸。” 朱拓变掌为拳,朝牢头的后脑勺狠狠一砸,顿时牢头瘫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朱拓从他身上翻出来钥匙,熟练地打开牢门,然后出了诏狱,辨明了方位,便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一路到了皇宫,朱拓大摇大摆的走到文华殿,瞧见文华殿内外都有巡逻的锦衣卫,其中内侍太监就守在文华殿门口,不许闲杂人等进出。 “肃王殿下?” 瞧见肃王朱拓,太监内侍十分惊奇,询问道:“您不是被关在诏狱吗?怎么出来了?” “哦,本王越狱了。”朱拓随意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本王找父皇有事情商量,麻烦让条路。” 太监内侍面露难色,摇摇头说道:“肃王殿下,刚才皇太孙来了一趟,惹恼了陛下。现在陛下的心情很不好,您还是回去吧,免得被责罚。” “哦,放心好了,本王这次来,就是为了逗父皇开心的。” 太监内侍面无表情,依旧摇摇头。 朱拓大怒,骂道:“现在全京城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照这样下去,满京城的官员都要被杀光了,父皇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昏庸了?” 看着暴跳如雷的朱拓,太监内侍轻叹口气,说道:“肃王殿下,要是前几日您劝劝陛下,或许还有效果。现在事情已然发生了,陛下势必要一意孤行了,谁劝都没用。” “本王不管那么多,快点让开!” 近侍太监摇摇头,说道:“殿下,咱家不愿对您出手,您还是回去吧。” 朱拓一个铁山靠撞了过去,直接将近侍太监砸的闷哼一声,倒退了数步。 几个锦衣卫簇拥了上来,朱拓猛地挥拳,正中一个人的鼻子,那人疼痛之下,捂着鼻子跪了下来。 朱拓又抓住另一名锦衣卫腰中的剑柄,一把将他踢飞,同时挥舞着手中的剑柄,扫出一条路。 而锦衣卫反应也不慢,想要从四面八方包住朱拓。 好在朱拓极为灵活,跑的速度极快,那一群锦衣卫竟然抓不住他,愣是被他跑到了文华殿门口。 朱拓用力一撞,撞开了漆红大门,向前走了几步,看着正批阅奏章的朱元璋,恭敬行礼道:“拜见父皇。” “嗯。”朱元璋看着进门的朱拓,冷哼一声,说道:“朱拓,你还真是好本事啊,身为堂堂皇子,还能冲破锦衣卫闯进来,把这文华殿当成什么了?” “哈哈,父皇,儿臣想念父皇,所以就等不及来看看父皇。” “呵呵,你来找朕,也是为那些官员求情的?”朱元璋放下手中奏章,询问道。 朱拓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儿臣为什么要给他们求情啊?在儿臣看来,这些臣子们都该死!” 朱元璋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说道:“朕本以为,你会和允炆一样心慈手软,求朕放他们一条生路。没想到,你倒是有几分胆色。” 朱拓傲然的抬起头,大声道:“儿臣又不傻,早就将这件事看的清清楚楚,父皇钟意儿臣,想让儿臣当储君,为儿臣扫平前进路上的障碍。” “儿臣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为他们求情呢?” “你能明白就好。” 朱元璋点点头,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朱拓啊,这是朕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希望你不会辜负朕的一片苦心,这大明的未来,就全都落在你身上了。” 朱拓摇着头,严肃的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把大明交给儿臣非常不妥。您想啊,不过是一些朝中大臣反对,儿臣都处理不好,还要让您帮儿臣搞定。以后等儿臣当了储君,又怎么能处理好国家大事呢?” “温室中的花朵,又怎么能成长呢?” “儿臣认为,这件案子不妨交给儿臣来做。一来呢,儿臣最起码能查明事情真相,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二来呢,也能在朝堂中积累一些声望。父皇,您觉得呢?” 朱元璋若有所思,旋即眯着眼说道:“原来你还是想方设法,为他们谋得一条生路啊。” “儿臣并非是为他们求情,主要是……” “行了,朕不傻,你一撅屁股,朕就知道你想说什么话。”朱元璋摆摆手,皱眉问道:“朕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何要为他们求情?” 朱拓索性承认了下来:“没错,儿臣就是为他们求情。父皇,您觉得,您就这样将儿臣扶上皇位,儿臣的位子坐的稳吗?儿臣是靠自己的能力吗?” “史书上会怎么记载咱父子俩?说您老年昏庸,说儿臣得位不正?儿臣觉得,倒不如将这件事交给我来调查,调查个水落石出。” “牵连这么多官员,有什么意义呢?您就算杀了他们,反对的声音照样存在。” 朱元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看向朱拓,说道:“好,这可是你说的,朕给你五天时间,调查清楚这件事,否则就别怪朕诛他们九族了。” 朱元璋大手一挥,就让朱拓离开了这里。 朱拓随后去了应天府衙,姚广孝已经暂时借用了这里,他不断的发号施令,命令着锦衣卫去抄家,剥茧抽丝的调查事情的真相。 各个官员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姚广孝对他们没有一点好脸色,不断的问一些事情,他们只要答不上来,就有锦衣卫上前,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关进诏狱。 “姚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第255章 贫僧可管不了身后事 “大王?” “别叫我大王,我应该叫你大王!”朱拓瞪着眼睛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姚广孝,你太过分了!” 姚广孝一愣,解释道:“贫僧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大王啊。这些官员仇视大王,贫僧抓捕他们怎么了?别说是抓捕他们,就算是诛他们九族也是应该!” “我知道。” 朱拓板着脸,看着姚广孝,说道:“可是你不该瞒着本王,再说,他们仅仅是因为仇视本王,本王就要诛他们九族?难道本王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残暴不仁的人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王,对敌人软弱,就是对自己残忍啊!” “这不是软弱,这是做人做事的规矩!” 朱拓冷冷的质问道:“那些犯错的官员,你抓起来也就罢了。可那些无辜的官员呢?他们好端端的在家中呆着,结果就被锦衣卫给抓走了,他们会被抄家,严重者判处死罪,母女要么被送入教司坊充当官妓,要么就是为奴为婢,你不觉得过分吗?” “户部尚书卓敬、工部侍郎练子宁这些人有什么过错呢?受牵连的那么多人里面,有多少是无辜的,你知道吗?” “大王,这是警告,经此一事,他们就再也不敢轻视你了!”姚广孝大声辩解道:“杀几个官员,又有什么关系?” 闻言,朱拓觉得很心累。 或许上辈子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朱拓始终认为,人的生命是无价的,只要没做错事,不应该被随意剥夺生命。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在岭南时,每逢打仗,他都要冲锋在前,因为普通人的性命也是性命啊。 可是另一方面,朝堂斗争是血腥残酷的,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双方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朱拓面前时,朱拓却有些难以接受。 记得历史记载,朱棣当了皇帝后,黄子澄的下场十分凄惨,被诛了九族,几个女儿沦为了官妓,每日要受二十多人摧残,没到三十岁就死了。 “呵呵,仅仅是为了威慑,就可以杀这么多人?姚广孝,本王和你说过,那个位子对我的吸引力没那么大,不必为本王做这么多事!” 姚广孝十分不解,看着朱拓,询问道:“大王啊,人活一辈子,要是不勇于进取,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朱拓道:“本王不稀罕,你看父皇现在是什么样子?虽然贵为皇帝,但是每天就坐在那文华殿内,批阅两百多份奏章,操心国内大大小小所有事情,比拉磨的驴还辛苦。” “虽然辛苦,但可是九五之尊,整个大明,谁不听他号令?” “听号令又能如何?父皇连出去看看的机会都没有,下面的人做什么事也不知道,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照他那个活法,简直就要累死了。” 一旁的蒋瓛只恨自己长了两个耳朵,这话也是可以随便听的吗? 肃王殿下,一直都这么勇敢吗? “大王啊,如今的皇位对您来说,简直唾手可得,您要是不取,简直就是在丧失大好机会啊!”姚广孝十分不理解朱拓的行为,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本王不是孩童,做什么事情,本王心里自有主意!道衍啊,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接下来就歇息几日,这件事交给本王来做。” “大王,不可啊,不能功亏一篑啊!”姚广孝一愣,转而变得十分慌张,整个人不再是自信的样子,而是恳求道:“大王,这些都是奸臣啊,杀了他们又能如何!” “道衍,歇息几日吧。来人啊,将他带下去。”朱拓吩咐道。 蒋瓛招了招手,两个锦衣卫架着姚广孝,朝着门外走去,姚广孝还想辩解些什么,却被蒋瓛捂住了嘴,骂道:“你这家伙,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还不赶紧滚蛋!” 到了一处干净的院落,蒋瓛才放开了姚广孝。 看着他,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是何苦来哉?我早就劝过你,凡事不能做太绝,现在好了,肃王殿下对你不满意了。” “蒋指挥使这是在安慰贫僧吗?其实贫僧不需要安慰。” 姚广孝淡淡一笑,站直身子,不再是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整了整一身黑色的僧袍,整个人显得自信无比。 “你怎么回事……” 蒋瓛很不理解,忍不住骂道:“你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刚才还和肃王顶撞,现在怎么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肃王可是全盘否定了你的做法,你难道就没什么意见?” 姚广孝微微颔首,反问道:“贫僧要是不出面当恶人,肃王殿下又怎么能去当好人呢?又怎么能去施恩那些官员呢?” 蒋瓛瞳孔逐渐放大,一脸震惊的看着姚广孝,嘴里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缓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所以,这是你和肃王设下的计策?” “肃王并不知情,此乃贫僧一人所为!” “你疯了,你为什么这么做?”蒋瓛很不理解。 姚广孝淡淡的说道:“那些官员厌恶肃王,视肃王殿下为敌。而肃王殿下心软,不会对他们下死手。那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让肃王殿下救他们的性命,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与肃王为敌了。” “所以,刚才你故意和肃王争吵的?” “嗯,这样的话,之前的事情就是贫僧一人所为,与肃王没什么关系。” “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这计策的?” “在贫僧见陛下的时候。” 姚广孝话语一顿,又提醒道:“贫僧第一天抓捕官员的时候,陛下并未阻拦,甚至还鼓励贫僧那么做,贫僧心里就明白了,陛下与贫僧想到一处去了。” “玩计谋的心真黑……”蒋瓛刚说了一句,又赶紧解释道:“陛下是为了肃王的名声,尚且有情可原,可你是图什么呢?” “贫僧不图钱不图房子。” “那你图什么?” “贫僧就是要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姚广孝抬起头,只见这面色蜡黄形如病虎的道衍,三角眼一睁,便是充满寒芒。 “贫僧精研《易经》,洞悉道家真传秘籍,于阴阳术数、兵略、文韬等无一不通,还有佛家、医家等诸多学问,无一不晓,可这一生过得极为坎坷,郁郁不得志。” “贫僧自认为,论谋略,不输于当代任何一人!呵呵,贫僧就是要扶肃王上位,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蒋瓛还是很不理解,叹口气道:“证明个屁,你的名声就要烂大街了。” “贫僧可管不了身后事,随便这些官员如何谩骂。”姚广孝摇摇头,说道:“这些事,别对肃王说。接下来,你好好协助肃王审案,知道吗?” “嗯,放心吧。” 第256章 有救了 监牢里的黄子澄叹口气。 他大抵是凉了,横竖都睡不着。 坐起身来叼一根茅草,这悲伤没由来,静静地看着窗外。 然后黯然的看着牢房另一侧。 一个牢里装着自己九族,另一个牢里也装着自己九族。 他想,大抵是陛下心狠,不顾及君臣之情,执意要将他们全杀了。 他叹了一口气,在昏暗的牢房中翻出大明律,歪歪扭扭都写着“这下活不长了”,他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中勉强看到,夹杂着三个字“诛九族!” 其实入狱的,不单单是黄子澄、张昺等亲人,还有国子监的祭酒宋讷,宋讷因为国子监的学子纷纷上书,希望皇帝朱元璋别大肆牵连。 然后就被姚广孝带人给抓起来了。 气的宋讷拄着拐棍找姚广孝理论,结果姚广孝不仅不怕,还有点想笑,反手又将宋讷抓起来了。 宋讷年龄大了,治学一生,在儒学圈的声望很高,学子们一见这个情况,纷纷自告奋勇的找姚广孝,结果姚广孝的嘴都要笑抽了,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抓起来了。 但是呢,如今科考在即,全国各地的学子纷纷入京赶考,对于这些学子而言,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所以经常谈论肃王一事。 然后这些学子们,也被抓起来不少。 因为抓的人多,不单单是刑部的牢房不够用,就连大理寺的牢房也满了。 为此,姚广孝特意征用了好几个地方,用来关押这些人。 一开始这些被关押的人还很愤怒,但是当姚广孝杀了几个冒头的人后,这些人就变得安静下来了,只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小声谩骂姚广孝。 刚走进牢里,朱拓就看到黑压压的都是人。 从当朝的六部尚书,到进京赶考的落魄学子,但凡是发表过一些不好言论的,都基本上被抓进了牢狱,朱拓甚至在这里看到了礼部尚书张智,这也太离谱了,张智好歹是自己的上司,姚广孝怎么把他也抓起来了? 而这些官员和学子们看到肃王朱拓,忍不住攀谈起来。 “这位是谁啊?看起来像个大人物。” “噤声,你连这位都不认识,这可是肃王!” “啊?”那人脸色顿时变了,好家伙,万万没想到,正主竟然来了,那他们岂不是凉的更快? “我可是冤枉的啊,什么都没有讲过,就被抓进了这监牢,肃王殿下好歹比姚广孝好一点吧?最起码会查明真相吧?” “谁知道呢?唉,被关进来的官员,有哪一个不是被冤枉的?” 朱拓看了一会儿,说道:“本王一个一个审案吧,要是真的被冤枉的,就放了他们。” “是。” 朱拓找了一处空地,摆上桌子和椅子,坐在椅子上,命人押来一名官员,然后询问道:“说吧,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那人吓的胆战心惊,说道:“因为下官和黄子澄有亲戚关系,所以就被抓进来了。” “就这?没其他原因了?” 那人一脸悲愤,大声说道:“殿下啊,姚广孝说我还偷窥了机密文书,可是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武将,认识的字不到一箩筐,就算把机密文书摆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全啊。” “行吧,那你可以走了。”朱拓摆摆手。 “走?往哪走?”那人一脸茫然。 “还能往哪走?当然是回你自己的府邸了。” “殿下的意思是说,下官没什么问题了?”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拓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不是废话吗?经本王查证,你已经无罪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本王一会儿把你的名字勾掉。” “小人名叫李宽。” 那人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谢恩:“谢谢肃王殿下,谢谢肃王殿下,等您百年之后,下官为您立庙。” 朱拓老脸一黑,差点就让人把他再抓进监牢。 “不用了。” “是,是。” 这人快步离开后,又有一名学子忐忑不安的跪在朱拓面前,低声道:“草民只不过发表了几篇文章,就被抓进了监牢,草民冤枉啊!” “哦,发表的什么文章,让本王瞧一瞧。” 闻言,学子变得紧张起来,道:“草民的拙作,不值一提。” “没关系,将他写的文章拿过来。”朱拓吩咐道。 没一会儿,蒋瓛便将他的文章拿了过来,朱拓煞有其事看了起来,这文章写的确实不错,有一定的文学功底,里面大致描写了胡亥、隋炀帝、刘禅等人。 “不错啊,文采挺好的。道衍不至于这么离谱吧?就因为你写了一篇文章,然后把你抓起来了?”朱拓十分不解的问道。 一旁的蒋瓛小声提醒道:“殿下,这家伙在文章里隐喻你,把你比作胡亥和刘禅。” “什么。”朱拓大怒,拍桌而起,骂道:“你这奸贼,竟然敢讽刺英明神武的本王,来人啊……” 这学子又赶紧求饶道:“殿下饶命啊,其实草民也在文章中夸赞殿下了,殿下对大明是有功的。只不过殿下应该恪守藩王本分,不能逾规……” 朱拓大手一挥,说道:“本王怎么做,还用得着你指指点点?算了,本王恕你无罪,现在回家去吧。” 那人一愣,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壮着胆子问道:“殿下,您真要恕草民无罪?” “嗯,这不是废话吗?” “可是草民写文章骂你了。” “骂本王又能如何?本王又不会少一块肉。算了,本王倒没小气到这种程度,只要是合理的规劝,本王倒也能接受。可你要是敢辱骂,本王定要你好看!” 那学子赶紧点点头,抱拳行礼道:“草民一直认为殿下急功近利、喜好奉承,今日一见,才知道殿下虽然独断专行,但是什么事都能拎得清,殿下其实是个贤明之人,怪不得岭南百姓能安居乐业。” “哈哈,不错,不错,你小子很有前途,你叫什么名字?” “陈安。” “哦。”朱拓一愣,随后点点头,说道:“不错,等出去后,好好准备这次会试,争取拿个会元。” 第257章 放人 这次应天城的混乱,看似是朱拓引起来的,但是到最后,和朱拓却没什么关系了。 牵扯进这里面的官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 朱元璋作为帝王,想立朱拓为储君,所以要为他扫平障碍。 姚广孝作为朱拓的属官,行为则更加激进,将京城的官员抓了将近一半,要是再激进一点,甚至会将这些人全杀了。 可是朱拓及时制止了他这种行为,于是姚广孝便顺水推舟,让朱拓施恩于这些官员。 像黄子澄、张昺这些官员,则是要维护朱允炆的正统地位,制止朱元璋的废黜行为,可是他们没想到,朱元璋的决心竟然这么大,就算把官员全杀了也在所不惜。 至于朱拓自己,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皇位对他的吸引力没那么大,并不是非要当皇帝。 更像是大明的引路人一样,尽可能的带领大明发展的更好。让百姓们更加富裕,让经济更加繁荣,让军事更加强大。 让这天下的百姓谈起大明时,眼中露出自豪与自信。 而这次被抓捕的官员,大多是敌视肃王的,他们在被抓进监牢的那一刻,心中无比的害怕,似乎想起了十多年前的胡惟庸一案,吓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尤其是姚广孝审案的手段还很残酷,有的官员顶不住毒打,被迫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然后就是抄家流放。 本来他们认为,这次要去阎王殿报到了。 因为谁都知道,陛下一旦发起狠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谁都敢杀啊。 胡惟庸又能如何,跟随朱元璋征战天下,立下了赫赫功劳,建国后又勤勤恳恳操劳了十几年,堪称是陛下的左膀右臂,可是陛下呢? 照样诛他九族。 就在他们惴惴不安时,审案的姚广孝被撤下了,换成了肃王。 他们又以为,肃王的手段也很残酷,可却没想到,肃王只是问询了他们几句,只要没有犯什么大错,都被安然无恙的打发回家了。 他们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来。 好似重新认识了肃王一般,他们万万没想到,竟然还能从监牢里活着出来,他们对着肃王千恩万谢,感谢着肃王的不杀之恩。 还有,那些犯了错的官员,例如诽谤肃王之类的,朱拓只是揍了他们一顿出出气,随后也打发他们回家了。 “殿下仁义。” “殿下是贤明的藩王,从前下官对殿下多有不敬,还请殿下见谅。” “过几日,等京城风平浪静了,下官亲自去拜访殿下。” 众多官员对着朱拓谢恩,朱拓面无表情的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此地。 直到又有一位官员,神情有点犹豫,向着朱拓行礼,小声问道:“肃王殿下,下官听闻,姚广孝是您的属官?” “嗯,怎么了?” 那人目光闪烁,说道:“没什么,下官只是觉得,肃王殿下应该和姚广孝保持一定的距离,姚广孝浑身沾满血腥,此人做事不顾后果,不能重用啊。” 朱拓眼眸一眯,拍案而起,骂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离间本王和道衍的关系!来人啊,本王怀疑这家伙有问题,给他上酷刑,让他知道知道社会的险恶!” 闻言,那人顿时吓的跪了下去,浑身颤抖,大声求饶道:“殿下,下官完全是为了殿下考虑啊,那姚广孝本就是奸贼,殿下不能不防啊!” “找死!” 朱拓猛地一脚踹出,那人来不及躲闪,一脚踢在他腰中。 顿时,那人感觉像是被什么撞上一样,重重的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只觉得胸口好像炸裂,疼的他许久不能呼吸。 “本王不杀你,是因为要遵循大明律法!但是你日后小心点,别让本王找到你贪赃枉法的证据,要不然本王诛你九族!” “是……” 那人痛苦的站了起来,揉着胸口。 等到这人离开后,朱拓深吸一口气,眯着眼说道:“吕青,你去找一趟姚广孝,这几日,保护好他的安全。” 吕青十分惊讶,问道:“大王,难不成你觉得有人会害他?” “这不是废话吗?道衍把这些官员得罪的太狠了,这些官员出狱后,不敢报复父皇,也不会报复本王,说不定会报复道衍。你想想要是有一半的大臣们联合起来,对付道衍,那道衍是不是很凄惨?” 吕青一愣,想到可怕的后果,不由的一颤,连忙说道:“大王,他不会被害死吧?” 朱拓一瞪眼,叫道:“谁敢害他?本王就诛他九族!快去,保护道衍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要是有什么闪失,本王就把你吕青给阉了。” “是。” 等吕青走后,又有两个人要出狱了,分别是礼部尚书张智和国子监祭酒宋讷。 朱拓看见两人,不由的讪笑道:“张大人呐,宋祭酒啊,这一切的错,都是怪本王,哎,谁能想到,偏偏有贼子在本王酒里下药了呢。” 朱拓满脸的无奈,将两人请到座位上。 宋讷叹了一口气,他年纪大了,在监牢中并没有受什么虐待,可是那些血气方刚的监生们就惨了,谁要是个刺头,谁就会挨锦衣卫一顿毒打。 甚至有数个监生因此丧命。 宋讷整个人显得比较失落,摇摇头道:“殿下啊,咱们大明好不容易走上正轨,可经不起折腾啊。那些监生们有什么错呢?无非是多说了几句话,却白白丢了性命。” “哎,确实是本王的错,从即日起,本王戒酒,不逛青楼了。” 这时,在他们身旁的一人,劝道:“这也不怪殿下,陛下的性子也都了解。今后,若是殿下做了储君,还请明辨是非,莫要让贤才寒了心。” 朱拓疑惑的看着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已经有八十多岁,整个人却精神矍铄,便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本王好像没见过你。” “下官刘三吾。” “刘三吾?”朱拓一愣,旋即猛地站起身来,拉着他的手笑道:“本王知道你是谁了,原来是坦坦翁。” 这位刘三吾,可是大明有名的大儒,当年甚至还担任过元朝的提学官,后来建立大明后,制定过明王朝的科举制度条例,还为刑法《大诰》作序,可谓是人品才学俱佳的士林领袖。 “嗯。”刘三吾点点头。 朱拓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刘大人啊,本王听说今年的会试由您当主考官?” “没错。” “那您觉得身为主考官,最应该怎么做?” “自然是公平公正,择优取士。” 朱拓笑了笑,摇头道:“可是自大明建国以来,南方地区科举鼎盛,学习氛围十分浓厚,人才辈出。而北方人口稀少,文化比南方略差,学子的质量也比不上南方,要是科举全都是南方人中举,难不成刘大人都要录取南方人?” 刘三吾皱眉,思索道:“科举各凭学问,要是北方人考不过南方人,那老夫也没什么办法。” 朱拓循循善诱道:“别这么死板嘛,凡事都可以变通。比如说,刘大人可以搞出来两个榜,一个北榜,一个南榜,这不就完美解决这个问题了么?” “这不是胡闹么?古往今来,哪有这么干的?再说,怎么可能中第的都是南方人,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第258章 求死之道 “你是要杀我,还是要……” 吕青惊讶的看着他,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是不是疯了,大王这人虽然昏庸了点,笨了点,蠢了点,可是没事杀你干什么?”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本就是残酷的现实,只不过大王虽然是陛下的儿子,做事风格却不一样。” 吕青笑道:“想什么呢?大王派我来保护你的,如今那些官员视你为敌,可能会处处针对你,有我保护你,宵小是害不了你的。” 姚广孝眼眸有些奇异,沉思良久,说道:“你在我身边,对大王不利。” “为何?” 姚广孝很平静的解释道:“如今贫僧双手沾满鲜血,与朝中诸公有很大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可是大王不一样,大王刚刚救了那些官员,官员们把大王当做恩人,现在的贫僧,不能再与殿下扯上关系了。” 吕青笑着,无所谓的拍了拍姚广孝的肩膀,说道:“大王都不介意,你介意个什么东西?” 姚广孝摇摇头,又询问道:“大王难道真的对皇位没什么想法?” “唔,应该是有想法的,但是不多,就一点点。”吕青思考着,说道:“其实大王心地很好,放心好了,绝不会为了皇位,抛弃你的。” “唉,这也是大王的缺点。要是能像如今的陛下一样杀伐果断,那就好了。” “谁说不是呢,别看大王平日里经常骂人,那是他不当外人。而且就算你当面骂大王,大王可能会动手,但是等过几日,大王又会和你勾肩搭背的。” 吕青看着姚广孝那严肃的神情,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大王平日里最看重的就是你,你没见过岭南的长史,那家伙年龄大了,胡子和头发都白了,恐怕没几年好活了。” “以后大王啊,能依赖的只能是你。等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了,你继续跟在大王身边当属官,大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只要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姚广孝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坐在椅子上,亲自斟了一杯茶,说道:“贫僧半生飘零,只恨未逢明主。大王不弃,奉贫僧为属官,贫僧自当为大王效死。好了,现在外头的事情怎么样了?” 吕青端起杯子,嗅了嗅清冽的茶香,接着喝了一口,只感觉口腔中弥漫着浓郁的茶香。然后放下茶杯,详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道:“道衍大师,你还别说,这些大臣们,前些日子把殿下当成敌人。现在进了一趟监牢,老实多了,对殿下感恩戴德的,就差给殿下供上香火了。” 姚广孝笑了笑,说道:“所谓的御下之道,就是如此。既要让下面的人感受到雷霆震怒,还要让他们心怀感恩之心。恩威并施,才能坐稳皇位。” “说这些干嘛?大王不是还没当储君吗?” “嗯,早晚的事。”姚广孝解释了一句,又道:“还有,关于这件案子,贫僧其实已经调查的七七八八了,过一会儿写下来,你替贫僧交给大王。” “好。” 姚广孝继续说道:“接下来,这外头的事情,可就全指望大王了。你身为大王的侍从,要时刻规劝他,这些日子一定要低调,要谨慎,以稳妥为主,陛下会为他铺平接下来的路。” “好,不过大王向来鲁莽,我说的话,他从来没有听过。” 姚广孝瞪了他一眼,道:“不听也要说,大王是要创造盛世的君主。当今陛下将大明从一片废墟中带出来,而未来的大王,是大明的掌舵人,要带领大明走向繁荣昌盛。” “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怪?” “怎么怪?” “挺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姚广孝笑道:“或许是你的错觉,等大王当了皇帝后,你要告诉他,这治大国若烹小鲜,要掌握火候,对待百姓以稳妥为主,不能让百姓受到惊吓……” “到时候你不会亲自告诉他吗?”吕青反问道。 姚广孝平静的说道:“你身为大王的侍从,时刻在他身边,当然由你时刻提醒他了。” “行吧。” 姚广孝又说道:“还有,殿下曾和贫僧描绘过盛事,贫僧认为,对于如今的大明来说,要为百姓松松绑,乱世才能用重典,现在已经是太平之世,自然要用德治多一点。” “还有那些儒家之人,虽然贫僧瞧不上儒家那装腔作势的一套,但是儒学也有可取之处,比如说在培养品德方面。所以要让大王结合着儒家学问,可是也不能一味的用儒家学问,那会让咱们大明裹足不前的。” “你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吕青很疑惑。 “哈哈,没什么意思。”姚广孝笑了笑,说道:“贫僧闲来无事,写了一些东西,你要是不来,本来打算烧掉算了。可你既然来了,就替贫僧交给大王。” “行,你在这里忍耐几日,等风头过去,就能出去了。”吕青嘀咕了一句,接过姚广孝递来的文书,然后转身离开了。 姚广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最后目光落在房梁上。 喃喃道:“这件事,贫僧还是做成了。虽不知史书会如何评价贫僧,但想必,肃王殿下当了皇帝后,不会亏待贫僧的,只可惜,见不到那盛世了。” 第259章 让女人走开 “蒋瓛啊,将那潇湘院的苏姑娘也放出来吧。” 蒋瓛一愣,提醒道:“肃王殿下,那苏姑娘可是重要嫌疑人,您当时就是喝了她递的酒,所以才做了那荒唐事。现在把她给放了,是不是太突然了?” “带本王去看看。” 蒋瓛领着朱拓,到了几间牢房,这里关着潇湘院里的所有人,其中苏姑娘是单独一间牢房,由于关了有些时日,俏脸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凄弱美。 当朱拓走近时,苏姑娘正在发呆,瞧见有人影晃动,才不自觉的抬起头。看到朱拓顿时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凝了凝眉。 这些天来,她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没有一天是安稳的。 从一开始,朱拓被无缘无故的抓走,苏姑娘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不是担心朱拓的安危,主要是害怕朱拓吃完抹干净,不认账。 后来她派小丫鬟去打听朱拓的身份,这一打听不要紧,好家伙,竟然是当今的皇子肃王。 这尊贵的身份,顿时把她吓的不知所措。 因为身份的巨大悬殊,她又不能赖上朱拓。否则的话,第二天锦衣卫就会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办法,大批的锦衣卫就查封了潇湘院,给出的理由是怀疑给肃王下药。 之后,她就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监牢里,每天都会有官差不厌其烦的询问,来来回回就是那些问题,酒是从哪来的,为什么要为肃王斟酒…… 朱拓瞧着她一身鹅黄襦裙颇为脏乱,露出堪比象牙白的肌肤,吩咐道:“将监牢打开,把人放出来。” “是。” 等监牢打开后,苏姑娘走了出来,微低着头,向朱拓作揖:“公……肃王殿下此次前来,不知有什么事情?” 朱拓说道:“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是审案罢了。要是这件案子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今天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闻言,苏姑娘俏脸顿时涌出惊喜之色,抬起头看向朱拓,两人的视线不经意的接触了一瞬。 顿时,苏姑娘感觉自己有些尴尬,忙不迭的又扭过了脑袋。 “坐吧。”朱拓指了指板凳。 “嗯。”苏姑娘低着头,小心翼翼坐了下来。 朱拓瞧着苏姑娘姣好的身子,不由的有些胡思乱想。说到底,这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之前他们俩还在床上坦诚相待,做了男女之间能做的所有事。 只不过,现在他还不知道苏姑娘原名是什么。 “哦,你叫什么名字?”朱拓很干脆的询问道。 “苏怜卿。” 朱拓点点头,夸赞道:“好名字,怜卿啊,前一段时间本王遭人陷害,被抓进诏狱,所以不知道你的事情。现在本王被放出来了,就赶紧来救你出去,还请别见怪啊。” “嗯。”苏怜卿点点头。 “从现在起,你们都自由了。”朱拓又补了一句。 苏怜卿再度点点脑袋,很识趣的没有提那晚发生的事情。因为两个人身份的巨大鸿沟,让她不敢妄想,能留一条性命,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两个人沉默了良久,见状,朱拓询问道:“本王还不知道你的来历,左右无事,给本王说说吧。” 苏怜卿叹了口气,眼眸中露出一抹追忆,缓缓道:“奴家自幼家中清苦,七八岁的时候被卖入教司坊,因为聪明机灵,便被教导琴棋书画。” “奴家明白,要想不受人欺凌,只能拼命用功学琴,能成为名满京城的乐姬,才能有出头之日。” “奴家很用功,谁知道……不过奴家也不怪殿下,殿下身份高贵,不是奴家能攀得上……” 还没等她话说完,便听到朱拓认真的说道:“其实本王这次来,一是为了审案,二是,就是给你一个交代,你想要什么样的交代?” “啊?”苏怜卿一愣,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她茫然的说道:“殿下,奴家还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而且这几日,在牢中不断听到你的名字,奴家和殿下扯上关系,恐怕对殿下不好。” 朱拓不屑的笑了起来,说道:“不过是一些见不得人的渣滓,只敢在背后议论,不敢摆在台面上,不必管那些人。” 苏怜卿颔首,蹙起秀眉,沉吟良久说道:“那能不能请殿下为奴家赎身?奴家会制作胭脂水粉的手艺,打算在京城买一个店铺,卖些胭脂水粉。” “唔,挺好的,要不本王再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闻言,苏怜卿脸色有些发白,说道:“殿……殿下为什么要……要这么做?奴家不找……行不行?” “哈哈,本王逗你呢。” 朱拓宽慰道:“不必开胭脂店了,放心吧,本王会对你有交代的,不过眼下有点忙,等本王先把这件案子搞定。” “等?” 苏怜卿芳心如小鹿般乱撞,低着头,轻咬嘴唇问道:“殿下说的等,是什么意思?” “唔,本王也不瞒你,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不过做正妻是不可能的,纳你为妾还是能办到的。” “啊?”苏怜卿一愣,又有些紧张起来,问道:“可是殿下贵为皇子,自己的婚事能做得了主吗?再说,奴家出身不好,皇帝陛下能同意吗?” 朱拓不屑的笑了一声,说道:“本王要是连婚事都做不了主,那还算哪门子藩王?父皇也就是揍本王一顿,还能怎样?放心吧,本王抗揍,父皇年龄大了,手上没什么劲道。” “嗯。” 苏怜卿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朱拓不承认这件事,被锦衣卫悄无声息的带到外地,然后噶腰子。如今听到朱拓要对她负责,心底里总算是能稍稍轻松些。 “奴家但凭殿下安排。” “行,那本王就先走了,稍后会有人安排你的。” 朱拓出了牢狱,正巧见吕青赶了过来,朱拓皱眉道:“吕青啊,本王不是让你保护道衍吗?你怎么偷偷跑过来了?” 吕青解释道:“大王啊,卑职分明是光明正大跑过来的。刚才卑职保护姚大人时,姚大人让卑职将这文书交给大王,于是卑职便赶过来了。” “什么文书,让本王瞅瞅。” 朱拓接过吕青递来的文书,大致看了一遍,皱眉道:“这道衍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案子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怎么还大肆株连官员呢?哎,他要是生活在乱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狐狸说人话,龟壳上面有字,家里的麦子长两个穗。” “或许他是想证明自己?” “唔,他还和你说了什么?”朱拓问道。 吕青想了想说道:“他说殿下急功近利、盲目鲁莽,做事只凭心中的想法,不从方方面面考虑问题。今后要是当了皇帝,可得改改这坏脾气,还让卑职时刻规劝殿下。” 朱拓听得大怒,瞪着眼骂道:“没想到啊,这道衍竟然在背后说本王坏话,还让你规劝本王,他怎么不敢当面说?是不是怕本王揍……” 朱拓话说到一半,全身猛地一震,眼眸中露出震惊的目光,拉着吕青的袖子,大叫道:“吕青,快,快和本王去见道衍!” 第260章 人工呼吸?! “驾,驾,驾!” 骏马在京城宽阔的道路上狂奔,马上的朱拓一脸严肃,他双手握着缰绳,双腿夹着马腹,急速冲过街道,冲向姚广孝所在的院落。 在路上巡逻的士卒只觉得眼前一晃,就看到什么东西嗖一声冲了过去。 士卒顿时大惊,瞬间举起了手中的弩弓,瞄向朱拓,眼中露出寒芒,大声警告道:“在京城纵马,依大明律……” “本王是肃王。”马上的朱拓大吼。 “啊,是肃王殿下,快让路,让路!”士卒们脸上顿时带上笑容,谄媚的说道。 朱拓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朝着姚广孝所在的院落狂奔而去,风凶狠的吹在他的脸上,衣服鼓起了包,头发也是随风飞扬。 朱拓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 姚广孝的性格和朱元璋有些相似,两人都是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遇事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是两人不同的是,朱元璋的狠是对别人,比如说对待刘伯温、胡惟庸、蓝玉等人。 而姚广孝的狠,不光是对别人,同样也对自己。他这一生过得极为坎坷,心中好似燃烧着熊熊火焰,要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 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当朱拓和吕青冲进姚广孝的院落时,猛地一勒马缰,身下的骏马嘶鸣一声,顿时停了下来,朱拓一跃而下,大叫道:“道衍,道衍!” 没有回响,朱拓 心中一沉。一脚踹开了房门,冲进了内屋,顿时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吕青也惊讶万分,只见一道白绫挂在房梁,而姚广孝双脚离地,头被白绫勒着挂在半空飘荡。 那一刻,朱拓直勾勾的看着吊在房梁的姚广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能猛地一咬牙,迅速冲了上去,将姚广孝身体托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道衍,道衍?!”朱拓拍着他的脸,可姚广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朱拓的心沉到了谷底。 吕青赶紧上前,手指按在姚广孝的脉搏处,惊喜的大声道:“大王,还有脉搏,还有脉搏!” “快去找郎中,快去!” 朱拓又焕发了生机,大声吩咐着。 他看着毫无动静的姚广孝,只觉得喉咙中塞了一团火焰,让他说不出话来,这姚广孝为什么这么傻,非要自杀呢? 但是朱拓很快又想明白了。 姚广孝之前充当了酷吏的角色,大肆抓捕无辜的官员,甚至还杀了一批人。那些出狱的官员,没有一个不恨他入骨。 像这种酷吏,古往今来,下场没一个好的。 没过一会儿,郎中就赶了过来,蹲在姚广孝身旁,摸了摸他的脉搏,又看了看他的眼白,皱眉道:“殿下,小人认为,这可能是陷入了假死状态。” 朱拓心情极为悲痛,大声威胁道:“本王不管他是不是假死,你必须要把他治醒,要不然本王诛你九族,让你全家真死,你信不信?” 郎中吓了一跳,赶紧掐姚广孝的人中,又不断拍打姚广孝的身体,可是折腾了好一阵,累的满头大汗,姚广孝安静的躺在地上,还是没什么反应。 郎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犹犹豫豫的说道:“殿下啊,小人只会治风寒病,不会治这种昏厥啊。” “你他么不早说?!”朱拓瞪眼,当即掏出马鞭,骂道:“你耽误了多长时间?本来好好的人,要让你给治死了,本王一鞭子毙了……” “殿下,小人还认识其他郎中!”这个郎中赶忙大吼。 “嗯,去将那人叫来。” “可是小人认识的郎中,也是只会治风寒病。” “你他么在耍本王吗?本王一鞭子毙了……” “但是其他郎中还认识郎中啊,总会有抢救昏厥病人的郎中。殿下,还请将骏马借小人,小人去去就回。” 朱拓又松了一口气,立刻说道:“好,马给你,你快去请!” “可是小人不会骑马啊。” 朱拓勃然大怒,拎着马鞭大吼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本王也要诛你九族!” “小人的意思是,让这位侍从骑马带着小人,小人好去找郎中。” 一旁的吕青赶紧拦住了朱拓,又拉着这位郎中走出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便请来了三四位郎中,这几位郎中围在姚广孝身边,有的把脉,有的针灸,有的拿出黑黝黝的小药丸。 众多郎中还议论纷纷。 “没有了呼吸,应该是死了吧?” “可是还有脉搏。” “估计是回光返照,你们摸摸他胸口,已经感受不到跳动了……” 朱拓大骂:“本王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瞧是不是死了,而是让你们治活他,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然,本王让你们一块陪葬,知道吗?” 这时,有位郎中目露深邃,抱拳说道:“殿下,小人知道一个方法,由于上吊之人时间太长,心脏跳动微弱,所以需要用心脏勃伏之法。” “怎么做?” “将这人平躺在地上,小人按压这人的胸口,另外一人嘴对嘴的对着他呼气,如此几个反复,这人或许就有了生机。”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吕青的身上。 吕青瞪大眼睛,手足无措的大叫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懂医学,大王,其实卑职觉得,不救道衍也挺好的。” 第261章 为了救人,你的名声算什么? “吕青,你还是个人吗?亏你当年还行侠仗义,救扶弱小,现在道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你难道不应该出手救治吗?” “确实应该出手救治,可是如今不是出手啊。大王,这是让卑职出嘴啊,卑职做不到啊。” “出嘴又能如何?吕青,本王平日里待你怎么样?!” “勉强凑活吧。”吕青不情愿的说了一句。 朱拓立马说道:“既然勉强凑活,那你还不赶紧动手?不对,动嘴!” “可为什么偏偏是卑职啊?这几个郎中不比卑职有经验?要不还是让他们来吧。”吕青扭头看着那一群郎中,眼眸中隐隐有着威胁。 其中一人见状,立马说道:“不是小人不肯做这种事,主要是您最合适,因为您练过武,呼出的气既长又匀,贴在病人的嘴上,呼出的气能够穿过胸腔,直达肺部。” 闻言,吕青的脸都黑了。 他一生清清白白,竟然要给一个和尚? 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王,能不能换个人?卑职现在就去外面找人,无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能找来。” 郎中皱眉道:“好叫大人知道,如今病人陷入假死状态,如果不能尽快救活,恐怕会死。” 朱拓看着他迟疑,赶紧说道:“别磨叽了,吕青,救人如救火,哪能在这犹犹豫豫的,这件事非你莫属,快点救人!” 吕青狠了心,蹲在姚广孝面前,看着他那枯槁泛黄的脸色,胃中一阵翻滚,险些吐了出来。 他勉强压了下去,闭着眼,缓缓贴了下去。 他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有种绵软湿润的感觉,然后用力的吹气。 那名郎中也不敢闲着,赶紧上前,骑在姚广孝身上,用力推压姚广孝的胸口。 至于朱拓,知道这就是后世的人工呼吸,一般用于溺水、自缢、中毒等情况,自主呼吸停止了,通过徒手按压胸口,口对口人工呼吸,使氧气进入到病人肺中,慢慢让病人恢复自主呼吸。 而在这个期间,病人虽然是假死状态,但是还有模糊的意识。 于是朱拓蹲在姚广孝身旁,大声呼唤着:“道衍啊,你快醒醒啊,你要是死了,吕青可就是对尸体做那种事了。要是传出去了,吕青还怎么见人呢?” “你可得快点醒过来,瞧瞧,吕青都要把你嘴唇亲破了……唉,等你活了后,还是还俗吧,本王给你找个媳妇。” 朱拓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猛然间,他看到姚广孝的手指动了一下,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却看到姚广孝的手指又动了两下。 朱拓大喜,大叫道:“快抢救,快抢救。还有你,吕青,用力亲!” 吕青脸又是一黑,咬了咬牙,再度亲了上去。 那一刻,姚广孝缓缓睁开了三角眼,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环境,突然间,就见到一张脸贴了上来。 他本能的想躲闪,全身却没有力气,只能任由那张脸贴了上来。然后,他的嘴唇就有一股温润的感觉,一股气息传递过来,直抵胸腔。 姚广孝一愣,脑袋顿时放空。 这个时候,吕青也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尤其是两人的嘴唇还贴在一块。 下一秒,吕青惊叫出声,一抹绯红从脖颈红到了脸庞,然后他迅速站起身,扭过头就朝门外奔去。 “亏他当年还是个勇敢的侠客,怎么像个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一样?遇到一点小事情,就害羞的不行,真是丢本王的脸。” 见姚广孝醒了过来,朱拓心情大好,看着吕青逃离的背影,笑呵呵骂了一句。 然后又扭头看向地上躺着的姚广孝,拉着他的手,本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最后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是不是傻,为什么偏要寻短见?” 姚广孝一愣,茫然的看着朱拓,询问道:“贫僧没死?” “这不是废话么。嘿嘿,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朱拓又咧嘴笑了起来。 姚广孝身子有些虚弱,本想向朱拓拱手行礼,却抬不起胳膊,便说道:“大王,贫僧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苟活在世上没什么意义。” 朱拓一瞪眼,骂道:“这是什么话?人活于世,难不成就仅仅为了谋逆造反?你还有没有其他追求了?不是说好要和本王缔造盛世大明吗?” 姚广孝摇摇头,叹道:“大王,如今贫僧死了,比活着作用更大。若是贫僧一直跟在您身边,朝堂的官员如何看您?只有贫僧死了,他们才会真正投效您。” “本王的事情,怎么可能让你来承担后果?你把本王看成什么人了?再说,本王在乎他们投效吗?要是他们敢逼逼赖赖,惹怒了本王,本王诛他们九族。” 姚广孝笑出了声,摇头道:“大王啊,您平日里一直把诛九族挂在嘴边,可是从来没有做过。不像陛下,该下手的时候丝毫不手软。” “父皇是父皇,本王是本王,父皇那个昏庸暴戾的皇帝,怎么能和本王相提并论呢?道衍啊,你不必寻死了,本王会保下你的。” 姚广孝沉思了片刻,脸色终于好了一点,说道:“贫僧就算不去寻死,今后也不宜抛头露面了,日后贫僧找一个寺庙,安度后半生……” 朱拓立马阻拦道:“开什么玩笑?你千辛万苦的要扶本王登上皇位,现在快成功了,你却要走?你难道不得对本王负责?要是本王真当了皇帝,朝中大事谁处理?不还得是你吗?” 姚广孝摇着头,坚决的说道:“贫僧跟在大王身边,百害而无一益。贫僧虽然隐退,但时刻会关注庙堂动静的,大王心善,从来不愿意责罚别人,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上位者,尤其是皇帝,一定要让别人摸不透心思,要让下面的人感觉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要做到事事躬行,这样官员才不会欺骗您。” “本王愚钝,做不来这样的事情,需要你帮助本王!” 姚广孝摇头,解释道:“贫僧的计谋偏向阴诡,不适合大王。大王今后处理事情,要以堂堂正正的阳谋为主,阴谋为辅。” 朱拓拉着他的手,认真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把姚广孝看的发毛,才眯着眼问道:“道衍,你老实说,你要寻死,是不是和父皇有关?” 姚广孝沉默了下来。 朱拓心中一沉,立马站起身,愤怒的说道:“你且在这里歇息,本王去找父皇理论!要是父皇不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本王诛……非要和他顶撞几句!” 第262章 宗族制度 “父皇!” 朱拓怒气冲冲的走进殿中,朱元璋放下手中奏章,抬起头来,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番,这才从他身上移开,淡淡的说道。 “瞧你这副架势,是来找朕问罪了?” 朱拓抬起头,冷笑道:“父皇能有什么罪呢?父皇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儿臣,为了将儿臣推向皇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哦?朕做什么了?”朱元璋询问道。 “父皇,您还跟儿臣装傻是吧?那姚广孝大肆抓捕官员,是您的授意吧?之后官员被放了出来,那么姚广孝就犯了重罪,是绝对不能活着的,所以又让他自杀?” “嗯,看来你还不算太傻。”朱元璋点点头。 朱拓大声质问道:“父皇,您为什么要这样乱来?姚广孝是本王的属官,又不是本王的奴隶!您把他当什么了?用的着的时候挥挥手,用不着的时候就砍了他?” “朕乱来?” 朱元璋站起身,双手按在案桌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朱拓,沉声道:“朱拓,你才是胡闹,朕给你铺平了路,铲除障碍。可你倒好,非不走寻常路,朕看你是屎壳郎撑杆跳,过分了!” “朕不知道你脑子是怎么想的,本来事情进行的好好的,你只要拉拢那些官员,处死潇湘院那些人,姚广孝自杀,和你脱离关系。如此一来,你就能坐稳皇位。” “可你倒好,暗中许诺苏怜卿,说是要对她负责,你把汤和的闺女当成什么了?还有,姚广孝死就死了,本就是个棋子,要有棋子的觉悟!” 朱拓的气势立马弱了下去,说道:“儿臣觉得,父皇的做法有些欠妥……” “欠妥,欠妥!你的做法就妥当了?你个逆子,整天就知道大吵大闹、胡作非为,要不是没有合格的继承人,朕现在非得废了你!” 朱拓叹口气,说道:“父皇啊,您这做法未免太无情了些。再说,您是您,儿臣是儿臣,儿臣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孩童,不需要您为儿臣规划未来的路。” “你以为朕想操心吗?朕这身体,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现在大明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继承人,你让朕怎么办?难道等朕死后,到了地下,看着这艘大明的巨船覆水吗?” 朱元璋一顿骂。 朱拓一时间说不出来话,脑子有点乱。 主要是朱元璋在历史上也不好评价。 一方面,英明神武、明谋善断。驱逐胡虏,拯救汉民族,平定天下,废除了蒙古人制定的种族等级及压迫政策。对待大明的百姓极好,均田地,薄田赋,勤勤恳恳为大明操劳一生。 另一方面,他又是薄情寡恩,凶狠残忍,制定严苛的刑罚,发明剥皮充草的酷刑,对待那些官员很刻薄,稍有不对就诛人全家。 朱拓想要质问的话,却堵在咽喉,根本就说不出来,又沉默了片刻,摇头道:“父皇,不管怎么说,姚广孝我保定了,谁也杀不了他。” “朱拓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宽容呢?你只有把这些官员都当成棋子,才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再说,姚广孝也是自愿自杀的,你又何必拦着他呢?” “那些官员们,也栽了一个大跟头,不敢轻视你,甚至还会奉你为主。你正好借此机会,发展朝中的势力,朕再为你找个太傅,刘三吾怎么样?” 朱拓一愣,询问道:“刘大人如今不是负责科举考试吗?” “等他忙完了这件事,朕便让他亲自教导你。” “呃,还是不用了。”朱拓摇摇头,说道:“父皇,其实您不用为儿臣规划未来的路,儿臣会走好的,当不当皇帝,也没那么重要。” “这皇位,早晚是你的。” “行吧。” 朱拓点头,应承了下来,皱眉问道:“父皇,儿臣贸然当了皇帝,会不会有人不服?到时候,又该怎么处理?难道还是把那些反对者杀的一干二净?” 闻言,朱元璋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沉思了片刻。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了许久,朱元璋摇头道:“从古至今,国家一直奉行的是宗族制度,每个村落、县乡,都是由一个个族群组成的,这些族群算是一个共同体,遇到危难时会一致面对,宗族制度有好有坏,好的一面就是便于管理,坏的一面就是当宗族过大,就会影响朝廷的决策。” “宗族若是变得庞大,就成为了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会相互勾结到一起,开始兼并土地,各个吃的油头粉面,而百姓们被他们欺负的苦不堪言,衣不蔽体。” “就比如说魏晋时期,各个世家大族只知道日夜享乐,对于国家安危丝毫不放在心上。还有唐朝初期,关陇军功贵族集团,也是庞大无比。” “朕的后半生,致力于打击各个世家大族,如淮西武将集团和浙东集团,统统被朕削了一遍,就是为了防范世家大族做强做大。” “可是呢,这些世家大族也有正面作用。就比如说,他们几乎垄断了书籍,朝廷的官员大多出自他们族内。所以,不仅要打压他们,还要拉拢他们。” 朱拓目光闪烁,问道:“父皇,您想说什么呢?” “朱拓,你的班底还不够。”朱元璋沉声说道。 “还不够吗?有岭南和晋地,还有一众武将,还有这朝廷的官员……也不算少了吧?”朱拓愕然问道。 朱元璋说道:“还缺一样最重要的,也就是宗族集团的支持,你的利益没有和他们绑在一块,所以他们不见得会支持你。不过,朕听闻,你一直有下海的想法?” “呃,是啊,儿臣一直想下海来着。” 第263章 背后的主谋 “奉陛下旨意,现召刑部尚书詹徽、大理寺卿李仕鲁、都察院御史杨靖进行三法司会审。”太监尖锐的声音,在三个不同的府邸响起。 “为什么忽然就要召开三法司会审?” “发生了什么事?” 三位大臣从马车上走下来,聚集在一起,疑惑的问道。 尤其是都察院御史杨靖,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次因为都察院原御史来恭反对肃王殿下,结果被朱元璋一撸到底,现在还赋闲在家呢,听说每日和小妾吹拉弹唱,熬出了黑眼圈。 来恭下去了,他杨靖正好前进一步,当了都察院御史。 可是都察院的活并不好做,因为有监察天下百官的职责,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从洪武十三年废御史台、设立都察院开始,一共产生了七名御史大夫。 算下来,两年换一个。 而且三司会审这种事,更是几年遇不上一次。 他们三个部门的主要职责是:刑部受天下刑名,都察院纠察,大理寺驳斥。 如果遇到重大案件,便由三法司联合审查,一审是刑部、都察院,二审是大理寺。 因为当今陛下是独断专行的主,奉行的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原则。所以呢,三法司会审一直形同虚设,可是没想到,今天竟然破天荒要召开三法司会审。 看来,一定有什么非常大的案件要审理。 尤其还有蒋瓛,带着一群锦衣卫,虎视眈眈的站在不远处,也不与大臣们商谈。作为锦衣卫都指挥使,也就是皇帝朱元璋的知心人,是绝对不能和群臣们走太近的。 杨靖扫了几眼殿中的形势,脸上颇为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敢问两位大人,陛下突然传召,让我三个部门进行三法司会审,所为何事啊?” “杨大人不知道?”詹徽和李仕鲁惊讶的询问道。 杨靖赶紧摇摇头,再度询问道:“我不知道,两位大人知道吗?” “我们也都不知道。”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 三人沉默了许久,刑部尚书詹徽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提醒道:“两位大人,其实要审理什么案子很好猜,近日的京城,还能出了什么事呢?” “您是说,与肃王殿下有关?” “自然。”说起肃王,詹徽倒还是有点好感,主要是之前在蓝玉一案上,蓝玉本来想攀咬他来着,后来肃王殿下出面,救了蓝玉一命,也让他免受波及。 “难不成是青楼案有结果了?期间牵连了那么多人,一开始说是胡人所为,后来又说还有其他官员参与,再后来就开始大肆抓捕审判官员,最后也不知道查出了什么。” 闻言,大理寺卿李仕鲁脸色一肃,突然说道:“因为大理寺负责审理卷宗,本官身为中丞,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这次的事情……或许和东宫的那位有关。” “什……什么?!” 那两人一听这话,吓的脸犹如窗户纸一样煞白,脚一下子就软了,整个人就要瘫倒在地。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能听到一句话,就能联想到之后的方方面面。 这次的案件,皇太孙朱允炆也参与了?他们三人,难道要见证皇太孙与藩王对峙的历史名场面吗?这也太恐怖了吧? “李大人,您说的是真是假?”杨靖的牙齿也在忍不住打颤,说话都不利索了。他才当上都察院御史没多长时间,就参与这么重大的案子,心里实在是没谱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又岂能会骗你?” 李仕鲁比杨靖也好不到哪去,脸色极为难看。换储风波对于哪朝哪代而言,都是重中之重。百官会纷纷站队,就像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从龙之功。 赌输了流放打工。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欲言又止,最终由杨靖打破了平静,拱手行礼,恭敬的问道:“敢问两位大人,若真是皇太孙牵扯其中,又该如何审判?” “简而言之,咱们的身份……真的可以审判皇太孙吗?” “别说是咱们,古往今来,也没哪个朝廷遇到过这种事。”詹徽有些气急败坏,他甚至有种辞官回乡的念头,刑部尚书是真不能做了。 娘的,年年碰上大案,上次是蓝玉,这次是肃王,下次是什么? 再做下去,九族早晚升天。 “要不咱们中立,依照事实说话,不偏不倚?”詹徽试探性的问道。 “詹大人,您这想法真好,要是没喝两斤假酒根本想不出来这主意。到头来两头都讨不了好,无论谁登上了皇位,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李仕鲁冷声说道。 詹徽心底里最后一丝奢望被粉碎了,整个人唉声叹气的,环视了一圈四周,唯恐被别人听了去。 犹豫的问道:“那两位大人觉得,咱们审案的时候,应该偏向谁?皇太孙还是肃王?” 朱允炆温润如玉,知书达理。 肃王朱拓英明神武,机智聪慧。 实在是很难选择啊! 李仕鲁此刻提醒道:“两位大人,其实也不是很难抉择。咱们只要跟着陛下的意思走就行了,陛下钟意谁,咱们审案的时候,就偏袒谁,如此一来,总不会出错吧?” “好主意啊,杨大人,那您说,陛下中意谁呢?”杨靖询问道。 “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自然是肃王殿下了。这案子为什么闹这么大动静,不就是因为陛下在暗中支持嘛,咱们的陛下啊,是铁了心要扶肃王殿下上位了。” “这倒是没错,那咱们一会儿偏袒肃王殿下?” “也不行,皇太孙如今在朝中还是有很大的声望,咱们要是偏袒的很明显,别人会认为咱们是奸臣,史书上又该如何记载咱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做?” “唉,算了,别想这件事了,或许是咱们多想了,皇太孙没牵扯进来呢?”事到如今,詹徽只能安慰道。 “嗯,确实是这样,咱们就别疑神疑鬼的。” 三人相视笑了笑,心中的担忧降低了不少,正想再唠点其他的事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便看到两排锦衣卫站成两排,中间留下一个过道。 见状,三人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有种不好的念头。 不会吧?,不至于,不可能! 紧接着,三人便看到皇太孙朱允炆低着头,表情很严肃,从两排锦衣卫中间,缓缓向大殿走来。 我的亲娘嘞,真是要出大事了! 简直要老命了! 第264章 真相只有一个! 今日的朱允炆,与往日有些不同。 往日的朱允炆,面色温润,做事积极。可今天,却显得有些……憔悴。 他的双眼红肿,表情严肃,还有一点呆滞,无神的穿过两排锦衣卫,低着头,缓缓走进大殿。 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站在了大殿正中央,面对三人的起身行礼,他也当做没有看到。 “麻烦大了啊!” 三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恐惧。堂堂的庭审现场,皇太孙竟然前来,还一脸憔悴的站在大殿中央。 这信号还不明确吗? 就差把“我是凶手”这四个字写在额头上了。 他们三人何德何能,竟然能见证大明的历史! 可是他们三个并不想见证啊,尤其是杨靖,都察院御史的位子还没暖热乎呢,就参与如此大的案件,简直太惊心动魄了。 他壮着胆子,想问问朱允炆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看着朱允炆那憔悴的神态,话堵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人都到齐了吧?!” 没过多久,门口便响起了声音,三人循声望去,便看到肃王朱拓大大咧咧走了进来,大摇大摆的坐在了主座上,打量了一眼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朱允炆身上。 三位大臣吓的胆战心惊,低下了头。 “诸位,近日本王的事情牵连甚广,如今,也该有个了结了。本王奉命调查此事,现将调查结果说给三位大人。蒋指挥使,今日的案件还请如实记下来,稍后禀报给父皇。” “是,肃王殿下。” 朱拓一脸严肃,开口说道:“经过英明神武的本王详细调查,又找了诸多证据辅证。最后调查的结果显示,这件案子与东宫有关,本王说的对吗?皇侄子。” 朱拓这个问话,顿时吓坏了三位大臣,他们惊愕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人。 正面对抗了啊! 在他们眼中,今天就是大明建国以来,最刺激的一天。 当年的胡惟庸一案,只是因为胡惟庸的势力威胁到了朱元璋,就被诛了九族。 而现在呢,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储之争,还不得血流成河。 “我……” 朱允炆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确实犯下了大错,按照大明律,还请刑部处罚。” “噗通。” 刑部尚书詹徽宛若被惊雷炸响,噗通一声,差点瘫倒在地。刑部主管刑罚判决一事,要是真让他处罚朱允炆,他可没这个胆子啊! 好在朱拓没说这个事情,而是点点头,沉声道:“此事不单单有东宫牵扯,因为要联系胡人,所以还需要有一道桥梁,这个桥梁也被挖出来了。” 闻言,三人心中松了一口气,应该不会再爆什么大事情了吧? 结果他们便看到,朱拓的目光一直在都察院御史杨靖身上打转,看的杨靖心里直发毛,询问道:“殿下,下官有什么问题吗?” “有。” 杨靖整张脸变得十分惊愕,茫然的问道:“有什么问题。” “唔,你的都察院也参与进来了。” 顿时,杨靖表情一愣,大脑一片空白,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筛糠一样的哆嗦着,大声辩解道:“肃王殿下,您说话可得有真凭实据!” “废话,本王说话向来严谨,从没有诬陷过别人!”朱拓哼了一声。 闻言,杨靖变得更加愕然了,他回想起这件事情经过的点点滴滴,可是从未参与其中啊,虽然说了肃王的几句坏话,但总不至于被牵连吧? “接下来,本王便告诉你们的事情经过。” 朱拓此刻眯起了眼睛,分析道:“想要毒杀本王,就得知道本王的行踪,知道本王的爱好。所以呢,这个奸贼要么是本王的身边人,要么就注意本王很长时间了。” “本王排查了身边的人,并没有发觉。那么,就是和本王有仇的,可是本王做人一向与人为善、人品有口皆碑,整个京城也找不出来一个仇家。” 三位大臣嘴角抽了抽,并没有反对朱拓。 朱拓继续说道:“那么,就是和本王有利益冲突的,由此可知,是皇侄子这边的人。本王查过皇侄子,不是皇侄子所为。” 朱允炆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十八叔,我虽然与你不和,但从不会做出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 “不是你做下的,却和你有关。能够瞒着你做这些事情,那么就一定深受你的信任。而且还能串联这么多人,也就是有一定的势力。本王审问了很多官员,得知了一个事情。” “什么事?”几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东宫的有个小太监,前几个月,平均每五天出宫一次,每次要用一天时间。据他所说,他是去采购物资,可是他每次采购的物资量很少,根本用不了那么久。” “再调查下去,这位小太监是奉皇侄子的皇妃马氏的命令。当然了,顺着这个线索顺藤摸瓜,也就摸到了都察院的头上。” 杨靖又是一愣,说道:“殿下,怎么和都察院有关呢?都察院从不参与后宫一事。” “哦,那本王说错了,不是和都察院有关,而是和来恭有关,小太监每次出宫都是去见来恭。后来查了来历,原来马氏是光禄少卿马全之女,家族势力极大,和来恭祖上有往来。” “至于来恭,身为都察院前御史,不单单监察百官,还会和其他国家有往来,如此一来,联络蒙古也变得十分正常了。” “本王猜想,马氏让来恭负责谋害本王,同时也许诺给来恭好处。比如说,等皇侄子当了皇帝,重新重用来恭,将他做为肱骨大臣。” “来恭也很聪明,不敢亲自插手这件事,便利用职务之便,从蒙古千里迢迢调来死士。只可惜这批死士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又担心杀了本王,会引起巨大麻烦。最后便想出这个办法,暗地里抹黑本王的名声,让本王退出皇储之争。” 朱拓有条不紊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第265章 定罪 “皇侄子,情况你都了解了吧?”朱拓看向朱允炆,询问道。 “嗯,了解了。”朱允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朱拓说道:“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了。本王只负责查案,不负责审案,三位大人,你们如今得知了事实真相,依大明律,该如何处罚?” 三位大人相视一看,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毕竟这件事牵扯到皇储之争。 处罚的重了,牵连到皇太孙,会不会引起皇太孙不满? 可若是处罚的轻了,牵连到肃王殿下,以肃王殿下的脾气,不会当场揍他们一顿吧?他们老胳膊老腿,可经不住挨揍啊。 不好判,判不了,不敢判。 三人都摇了摇头,来了一波拒绝三连。 见状,朱拓瞪了一眼,直接点名道:“詹大人,你是刑部尚书,你先说两句。” 詹徽暗自叹了口气,,不情愿的站起身,咳嗽了一声,犹豫了半天说道:“咳咳,刚才肃王殿下讲的很有道理,大家听得很认真,明白了事实真相,接下来,我就简单讲两句。” “首先呢,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肃王殿下是冤枉的,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在此,本官代表各位同仁,向肃王殿下说一声,您受委屈了!” 朱拓听的满脑袋黑线,娘的,这詹徽不会也是穿越者吧? “其次,在审理案件中,各个部门精诚合作,各司其职,案件审理的水落石出,离不了大家的共同努力。” 朱拓敲了敲桌子,不满的说道:“詹大人,本王是让你说如何判罚,不是让你在这长篇大论,给本王讲大道理的。” “对,对,对。” 詹徽赶忙点点头,再度说道:“判罚一事事关重大,我刑部主要是侦破案件,至于如何判罚……下官认为,应该是大理寺的职责。” “哦?那李大人怎么说?” 李仕鲁狠狠瞪了一眼詹徽,好家伙,你不知道怎么说,就把我大理寺推出来是吧? 抱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想法,李仕鲁站起身说道:“殿下,大理寺虽然有判罚的职责。可是这件事关系重大,不仅要让陛下满意,还要对百官负责,所以下官认为,由都察院判罚最好。” “哦?那杨大人站起来说一说。” 杨靖幽怨的看着两人,只好站起身来。 对着朱拓和朱允炆拱拱手,说道:“这一次案件,我都察院前御史大夫来恭参与其中,为了防止有人说我都察院徇私舞弊,所以请殿下见谅,我都察院不参与这次审判。” “好啊,本王听出来了,你们各个都有恰当的理由。” 朱拓一瞪眼,骂道:“遇事推诿避让,你们还是大明的官员吗?你们对得起身上这身官袍吗?简直就是庸官,不敢作为!” 三人耷拉着脑袋,显得十分委屈。 这种事,他们哪里敢掺和啊? 李仕鲁抱拳,叹道:“肃王殿下,您何必难为我三人呢?干脆将事情禀报给陛下,请陛下裁决。” 朱拓傲然的抬起头,说道:“行了,你们别卖惨了。皇家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做决定的,父皇让本王处理。但是本王也不擅长此事,皇侄子,你说说吧。”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管好马氏。我负有一定的责任,皇叔如何处置,我都甘愿接受。” 在历史上,朱允炆虽然有些愚钝,但是品性还是很不错的,知错就改。遇到很好的建议,也会听从。 闻言,三位大臣又齐刷刷的看着肃王殿下。 这可是皇储之争,现在肃王殿下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岂不是要乘胜追击,一举把皇太孙朱允炆拉下马,踩着他的肩膀上位? 那肃王殿下,会不会借此机会,大肆株连朱允炆一派的官员。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到三位大臣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三位大臣想说些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可是皇储之争太过惊骇了,作为见证历史的三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好在这安静持续的时间很短,便见朱拓敲着桌子,大声说道。 “就事论事,皇侄子手底下有这么多人,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们的想法呢?本王无意株连,只处罚有罪之人即可。” 闻言,众人表情十分惊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肃王殿下,竟然如此宽宏大量? 这可是皇储之争啊。 你死我活的局面,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当年的陛下,可是冒着弑君篡位的嫌疑,杀了起义军首领小明王,坐稳了起义军首领的位子。 肃王殿下身为陛下的儿子,竟然这么仁慈。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本王在你们心中,就是嚣张跋扈之人吗?”朱拓一拍桌子,大叫道:“本王又不是父皇那个昏君,难不成还会搞株连吗?” 朱允炆也是目瞪口呆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朱拓。 肃王……要放过他? 朱拓冷哼一声,继续说道:“皇侄子无罪,又是关于他的妻子,本王也不便插手。这样吧,皇侄子,现在你也知道了事实,就由你来处置吧。” 朱允炆瞪大了眼,神色非常震惊。 他在来之前,就有太监奉朱元璋之命,大致告诉了他事实的真相,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针对自己的鸿门宴。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肃王殿下竟然要放他一马。 “马氏的事情处理完了,还有来恭呢?此人三番五次的挑衅本王,还敢给本王下毒,要不是本王聪明绝伦,查清了事情真相,岂不是要蒙冤受辱了?” “你们说,该怎么办?”朱拓看向三位大臣,警告道:“你们最好说清楚点,要不然本王把你们视作他们的同谋,一同定罪。” 三人吓了一跳,对视一眼。他们不敢给朱允炆下结论,可是来恭一个前都察院御史,他们的胆子就比较大了。 “谋害藩王,依照大明律,是诛九族的重罪。如今证据确凿,来恭自然是要认罪伏法,诛灭宗族!来恭本人扒皮充草,以警示不法之臣!” “没错,除此之外,来府的女人、奴婢充入教司坊。” “与来恭亲近的官员,也一律问罪,抄家流放。” 听着三人的发言,朱拓皱着眉头沉思,叹道:“算了,刑罚不必严苛,只处置来恭一族即可。他的亲人又不知道这件事,却稀里糊涂丢了性命,何必呢?” 三位大臣又惊讶的看着朱拓,肃王殿下,原来也是一位仁善的藩王? 第266章 处理家务事 “皇叔,您为什么放我一马?” 三司会审结束后,三位大臣急匆匆的离去。朱允炆看着朱拓,欲言又止的问道。 “哈哈,本王放过你了么?本王只不过凭事实说话。”朱拓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朱允炆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允炆虽然愚钝,但也熟读史书。凡是牵扯到夺嫡之争的,输的一方,往往没什么好下场。我不知道,皇叔为什么放过我?” 朱拓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认真的说道:“你既然读了那么多书,知道兄弟逆于墙,而外御其侮这句话吧?” 朱允炆点点头,说道:“这句话出自《诗经·小雅·棠棣》,呃,皇叔,那个字不念逆,念做‘阋’。” “真的吗?”朱拓一愣,旋即说道:“不管是念逆还是念阋,这句话的意思是,兄弟俩一块翻墙的时候相互帮助,要是有人不让他们翻墙,他们就一块对付别人!” “……”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要不是朱允炆学问扎实,还真是会听朱拓胡扯,他忍不住说道:“皇叔啊,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亲兄弟就算关系很差,但是遇到危难时,就会抱起团来,共同面对。” “对对对,意思差不多。” 朱拓大声道:“俗话说,一笔写不出来两个朱字,虽然咱俩不对付,但都是皇室之人,出了这种事情,本王不可能帮着外人,来对付你。” 朱允炆惊讶的看着朱拓。 朱拓暗戳戳的说道:“还有啊,皇侄子,你别听那些官员们鬼扯,他们说的话,不见得就是对你好。论关系,咱们才是一派的,懂了吗?” “父皇为了大明江山的延续,你也是为了大明江山的延续,本王同样是。父皇这个人啊,对朝臣们苛刻,是因为要时刻警示他们。对朝臣们仁善,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把你当傻子耍。” 闻言,朱允炆面色非常认真。 要是在从前,他听到这番话,必然会长篇大论的驳斥肃王,可是现在,他觉得肃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父皇做的这些事情,也是为你好。唉,本王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你好好处置家务事吧,无论怎么做,本王不会多问的。” “嗯。” 朱允炆向朱拓行了一礼,大跨步的走出门去。 一路到了东宫,见到了他的妻子马氏。 这位马氏,是洪武二十八年,皇爷爷亲册为皇太孙妃。 马氏的能力很强,将整个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东宫的仆人们见到她,都是毕恭毕敬的。原本朱允炆以为,这位马氏是很好的贤内助。 但是她也有缺点,比如说强势、善妒,好在朱允炆性格不强势,所以这一年多来过得比较恩爱。 “污蔑十八叔,是你的主意?”朱允炆见到她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氏本来在倒茶,听到这话,手不自觉抖了一下,然后罕见的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点点头,说道:“是臣妾的主意。”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大明藩王吗?他是我的亲叔叔吗?你难道,要让我背上谋害亲叔叔的污名吗?” 朱允炆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大声斥责道。 马氏毫不畏惧的抬起头,表情十分愤怒,她悲愤道:“臣妾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江山吗?你整天抱着那些经史子集死读,和那些夸夸其谈的儒生讨论,有什么用呢?” “你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些实事,让陛下注意到你?你光凭书上的知识,能对付的了肃王吗?臣妾跟着你,难道要陪你一同赴死吗?” 见状,朱允炆呵斥道:“你一个妇人,又能懂什么呢?我就算不要这皇位,也不会用那些卑劣的手段!” “好,好,你了不起,你清高,我恶毒,你现在可以骂臣妾了?” “我骂你怎么了?难道不能骂吗?” 马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双眼红肿,倔强的说道:“好,真好,你了不起啊,你娶了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未来?我告诉你,这些天来,有多少人在看我笑话,肃王要上位了,你难道就没有警觉吗?” “他威胁到你的皇位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听了多少流言蜚语,我心里有多么害怕,害怕一觉醒来,就像唐朝的玄武门之变,我和你一块下地狱!” “妇人,愚不可及!” 朱允炆怒不可遏,一把把桌子上的茶杯摔的粉碎,叫道:“如今事情败露,皇爷爷知道了此事。我……我真想一刀杀了你,可你是我的发妻!” “不劳皇长孙动手,臣妾已无活路,会自行了断。” 马氏深吸一口气,又哀怨的看了一眼朱允炆,恳求道:“还请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马氏宗族一马。我父亲不知道此事,马氏宗族也没人参与,您行行好。” 朱允炆沉默良久,缓缓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说罢,朱允炆走出门,合上了房门。 傍晚时分,几个奴婢小心翼翼的敲响房门,恭敬地说道:“夫人,饭菜做好了,还请用膳。” 房内并无动静,她们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什么声音。 她们低着头,不敢冒犯。在她们印象中,这位马氏性格强势,她们做的稍有不对,便会被鞭打。所以平日里,她们做事小心翼翼,不敢出错。 过了好一会儿。 几个人对视一眼,有胆大的推开房门,壮着胆子朝屋里看了一眼,看到悬在房梁上的白布,被吊着一动不动的马氏。 “夫人死了!” 那个奴婢惊慌失措,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声疾呼道。 第267章 天下之事,在本王自己! 大批的衙役出动,包围了来府,刑部尚书詹徽亲自带队,戒严了周边道路,不准任何人出入。 来府的仆人见大队衙役赶过来,一个个惊慌失措,其中管家不明白情况,出来迎接,问道:“敢问各位大人,不知道来府有何贵干?” 大理寺卿李仕鲁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淡淡道:“奉圣谕!” 管家的有些愣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就听到李仕鲁冷冷的语气。 “经查证,来恭伙同胡人谋害肃王朱拓,目无尊上,其心殊不可测,罪不容恕,着令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协同查封来府,诛族,钦此!” 管家神情顿时大变,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结巴道:“族诛?” 李仕鲁没有回话,面无表情的一挥手。 衙役们当即踹开门,冲了进去,大声喝道:“所有人不得乱动,乱动者以谋逆处置,当斩!” 有仆人见到冲进来的衙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仕鲁带着衙役,将来府的人全部赶出来,挨个查封房间,贴封条,一路冲到了后宅。 管家依旧不敢相信,来府居然被查封了?来恭可是都察院前御史,正二品官员,有监察百官之责,在朝堂的地位极高。 来恭总不可能失心疯了,谋害肃王殿下吧? “大人,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李仕鲁昂着头,蔑视了管家一眼,道:“隐情?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从东宫,到来恭,再到胡人,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来恭这家伙,在下一盘大棋。” “因为这件事,陛下差点大开杀戒,朝臣受牵连的超过三成。来恭吃了什么豹子胆,竟然对藩王下手。” 管家讷讷的道:“大人,这是谁查的案子啊,我家大人也许是被冤枉的。” “是本王查的!” 朱拓骑着马,傲然的走了出来,大声道:“怎么?你怀疑本王故意针对来恭?要不本王把审案的权力交给你,让你来审这件案子?” 管家讪讪,低着头,赶忙道:“下人不敢。” “不敢就对了,什么档次,也敢质疑本王?!” 朱拓双手握着缰绳,询问道:“来恭在什么地方?可曾逃跑?” 有士卒当即禀报道:“回殿下,来恭在后宅坐着,没有任何举动。” “哦?这么镇定?看来他也知道死期到了,本王去会会他。” “殿下,让卑职们去吧,这来恭已经是死路一条,保不齐会狗急跳墙。” 一听这话,朱拓一勒马缰停了下来,狐疑的问道:“他身边可有身强体壮的家丁?” “这倒没有,他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独自饮茶,也不开口说话。” 朱拓立马变得嚣张起来了,大声道:“本王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一个小小来恭,前面带路,本王倒要看看他憋什么坏水。” 一路穿过郁郁葱葱的花园,到了后院,瞧见了那在院中坐着饮茶的来恭。 朱拓冷哼一声,下了马,毫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大声问道:“本王来了,也不知道倒上一杯茶?” 瞧见来人是朱拓,来恭那还算平静的脸色,顿时涌上几分狰狞,他一把推翻滚烫的壶水,指着朱拓,骂道:“老朽泡的茶,就算给狗喝,也不会给你。” “哈哈,老匹夫,你这意思,就是把自己比作是狗了?” 来恭一愣,反应过来朱拓话语中的侮辱,额头上又暴起几根青筋,呵斥道:“你这乱世藩王,老朽只恨没有除掉你,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老匹夫,你再骂人,信不信本王把你扒皮充草!” 来恭怒目圆瞪,叫道:“老朽已无活命的机会,扒皮充草又能如何?老朽是为了道义而死,今后史书上会记下老朽的功绩,老朽与邪恶势力不共戴天!” “好啊,既然你这么在意自己的名声。本王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人啊,去药铺买二斤春药,给来大人喂下去,然后将他丢到母猪圈!” 闻言,来恭瞪大了双眼,身体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干枯如树皮的脸庞,此刻涌上一抹潮红。 他没想到,世上竟然有如此残暴不仁之人! 这等刑罚,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脑子,想出来这般歹毒的主意! “朝堂刑律皆有要求,你岂能随意篡改?” 朱拓不屑的哼了一声,叫道:“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奸贼,逆贼!” 来恭猛地跳了起来,再次指着朱拓,大声的骂道:“哼,天下之事在当今圣上,在诸位朝臣,而你,不过是一篡逆之辈,又待怎样?” 朱拓猛地拔出了利剑,咆哮道:“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我剑……” 来恭话还没说完,就有几个身强体壮的衙役,立马冲了上来,把他按倒在地,捂着他的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朱拓命令道:“放开他,让他说!” “是,殿下。” 刚放开来恭,就听到他大吼道:“老朽和你拼了!” 他说着话,便率先冲向了朱拓,朱拓只用一拳便将他打倒在地,不屑的说道:“就你这样的老匹夫,本王揍十个八个的不在话下!” 来恭痛的起不来身,依旧嘴硬道:“老朽为了维护正统而死,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朱拓蹲下了身,眯着眼,看着他冷声道:“老匹夫,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你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活不成了,所以想留下一个正直的名声。” 来恭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叫道:“肃王,你可以殴打老朽,但不能污蔑老朽!” “污蔑?”朱拓冷笑了起来,骂道:“像你这种人最无耻,满口都是道德仁义,但是做的事情,却都是一些下三滥的活。” “上次向皇侄子告发本王,本王宽宏大量,放了你一条生路。可你不知好歹,几次三番挑衅本王,图谋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官位吗?” “若你堂堂正正的辱骂本王,本王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你却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实在是找死!” “老朽那是为了大明正统,就算手段上不了台面,又能如何?” 朱拓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险些将他扇懵,骂道:“好一个为了大明正统,如今父皇年龄接近七十岁,却还在为国事操劳,整天批阅奏章。” “皇侄子经验不够,容易听信他人话语,你们选择他,不就是因为他好控制吗?符合你们心中所谓的仁君形象吗?哼,为了自己的权力,却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大明如果由你们这些人来管理,早晚要亡国!” 来恭听着这话,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要如何回怼。 “将他押下去!” 第268章 事后定论 来恭入狱了,定了死罪,秋后问斩。 不过还好,当今圣上并未大肆株连,所以仅仅诛了来恭这一族。 宗族旁支其他人只是稍稍惩戒,并未抄家流放。 朝堂上的其他官员,有的松了一口气。 来恭认罪伏法,这代表着这件事告一段落,大家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还有的官员,不免产生兔死狐悲之感。他们觉得,来恭就是夺嫡之间的牺牲品。而他们这些人,由于亲近皇太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到清算。 凡是混朝堂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聪明人。 现在的局势很明朗了,朱拓成为储君基本上板上钉钉了。没人敢再反对肃王殿下,毕竟在这个时候冒头,相当于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皇太孙朱允炆经历了此事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连以前最喜欢去的经筵也没了兴趣。 至于朱允炆的妻子马氏,上吊自杀后,朝廷便低调的处理掉了,知情的人没有几个。 朝廷对外宣称这件事的结论。 是来恭狼子野心,投效了蒙古人,算是蒙古人那边派来的间谍,由于肃王之前达成了封狼居胥的成就,所以来恭就怀恨在心,意欲谋害肃王。 这说辞,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虽然一开始相信的人比较少,后来经过广泛传播,大家也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肃王当储君之路,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有不少大臣,私下来拜访肃王,只不过肃王平时太忙,他们没见着罢了。 他们本以为,朱元璋会借这件事,将朱拓扶上位。 可是他们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多月,迟迟不见陛下发布诏令,他们心中不免犯嘀咕起来。 如今在肃王府邸,朱拓半躺在躺椅上,有美人小心翼翼的剥开葡萄,轻轻地放在朱拓嘴中,朱拓舒服的伸展身体,口中不自觉的发出一声:“爽!” 吕青在一旁皱眉,说道:“大王,近日有不少官员来拜访您。您全部拒之门外,这不大妥当吧?” 朱拓大言不惭的说道:“有什么不妥当的,本王每天忙里忙外,为了国事劳心劳力,他们会体谅的。” 吕青看着几个穿着清凉的侍女,还有摆满桌子的点心,远处一应俱全的玩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沉默良久,叹道:“大王啊,您每天忙的什么啊,没一件正事。” “本王忙的不都是正事吗?”朱拓惊讶的起身,掰着手指头算道:“前天去了信国公府,处理家庭内部矛盾;昨天外出打猎,锻炼强健的身体;今天还要看美人跳舞,接受艺术的熏陶。” 听了这话,吕青摇摇头,又说道:“大王啊,您可长点心吧,无今后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为上,千万别再着了别人的道。” “对,没错。”朱拓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随后朱拓招了招手,一名美人巧笑嫣然走了过来,朱拓一把拉过她,说道:“吕青啊,本王将苏怜卿接到了肃王府长住。这样一来,本王就不必去勾栏听曲了,大大减少了被谋害的风险。对了,吕青,你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搬出西院落,本王打算让怜卿住那个院落。” 吕青:“……” 没想到自己的窝被拉扯没了。 “大王,您是要继承大统的,是要为国事操劳的,怎么能沉迷儿女之情呢?”吕青苦口婆心的劝道。 “没错,吕青,你觉得大明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朱拓反问道。 吕青想了想,说道:“是如今的朝堂氛围太紧张?官员各个自危,担心当今圣上会株连?” “哈哈,你这家伙,想骂我父皇是桀纣那样的君主?”朱拓哈哈大笑,随后摇头道:“大明最大的问题,其实是人口问题。” “人口问题?” “没错,北元残暴,大肆屠戮我汉人。后来又经过连年混战,人口进一步降低。比如说,在北宋时期,黄河南岸共有三千万汉人,如今,黄河南岸不过八百万人。” 朱拓叹了口气,叹息道:“本王每每想到此事,心中都十分痛苦,咱们汉人受的苦难,实在是太多了!本王心中立志,要全力增加国内人口数量。” 见状,吕青心中终于欣慰了一些,自家大王看起来虽然不着调,但也不是那么昏庸。 便问道:“大王打算怎么做?” 朱拓一脸严肃的说道:“本王身为藩王,自然要起到带头作用!所以本王打算先纳七八个的妾室,每日耕耘,为大明的人口尽一份绵薄之力!” 吕青听得满脑袋黑线,露出了黑人问号:“就这?” “要不然呢?纳七八十个妾室?本王的身体能承受住吗?” 吕青仰天叹了口气,心中忍不住想,自己追随一生的人,为什么是个这样的玩意。 “行了行了,吕青,别指责本王了。这几日没见到杨荣和石景同,他们两人做什么去了?本王交待的功课完成了吗?”朱拓询问道。 吕青惊讶的问道:“大王不知道?” 朱拓摇摇头。 吕青便说道:“再过些日子,今年的会试就开始了。如今杨荣和石景同正全力备考会试,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用功学习。” “哦哦,原来是这样。” 朱拓点点头,随后又皱起了眉头,询问道:“可本王记得,杨荣不是还没参加乡试吗?” 吕青忍不住吐槽道:“大王,您是当师父的吗?对徒弟不能说不关心,只能说完完全全不放在心上。上一年杨荣乡试就考过了,今年可以参加会试了。” “行吧,本王知道了。”朱拓摩挲着下巴,叹道:“参加这次科举考试,可是有很大的风险啊。不过杨荣善策不善论,应该考不进前十吧?” 第269章 科举来了! 在此案过后,风波闹腾了一个多月,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而紧接着,则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京城所有人的眼球。 也就是三年一度的科举。 在古代,科举选士可谓是重中之重,每一朝每一代都会非常重视。 尤其是到了明朝,科举得到了政治倾斜,渠道大开,科举之士盈朝,占据高官显位,许多官职由科举之士垄断。 就像吏部、礼部官员必须是科甲出身;翰林院、国子监、都察院、六科的官员必须是科甲出身,其他一些部门也倾向任用科甲官员,比如大理寺的理问、行人司的行人等。 杨荣和石景同恭敬地向朱拓行礼。 只见朱拓见穿着短衫劲裤,手里握着一把弓弩,瞧见两人,惊讶的说道:“本王正打算出去打猎,你们要一块去吗?” 杨荣和石景同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朱拓皱眉,说道:“圣贤书可以不读,猎不能不打。咱们科学门讲究的是实践精神,那田野里的野兔、野鸡每日啃食庄稼,本王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所以要前去打猎。” 杨荣立刻赞叹道:“师父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明百姓,学生钦佩至极。只是有些庸人不懂师父的良苦用心,在背后中伤师父,当诛!” “没错,世人皆看错我师父!” 闻言,朱拓心情大好,豪气干云的摆摆手:“无所谓,本王做事但凭本心,他们就算污蔑本王又能如何?本王行的正,坐得端!” 两人点点头,一人说道:“只可惜如今恩科在即,学生每日埋头苦学,没时间陪师父一块外出打猎。” 另一人点点头,赞同道:“没错,我二人出自科学门,自然不能堕了师父的名气,这一次我二人暗中发誓,一定要奋发图强,考进前十名,为咱们科学门争口气。” 一听这话,朱拓顿时一愣,狐疑的看着两人。 说实在的,杨荣和石景同品性还是不错的,既然收了他们当徒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 像洪武三十年的南北分榜一案中,整个南方和北方的学子都对立起来了,出现了最早的地域黑。 南方学子骂北方学子技不如人。 北方学子骂南方学子徇私舞弊。 后来为了平息北方学子的怒火,朱元璋让刑部彻查此事,后来什么黑料都没查出来。但为了公平,忍痛处死了主考官刘三吾。 当然了,这些内幕,朱拓不能明说。 “听说,再过半月,就要会试了?” “是。” 朱拓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有多大的机会?” “这个……”二人面面相觑。 踟蹰了很久,杨荣叹了口气道:“不敢欺瞒师父,学生二人虽然有些才智,但是学业……不精。如果努力一些,或许有机会入榜。至于考进前十名,却有些痴想了。” 一听这话,朱拓脸上大喜,大声道:“这个好,这个好……” 瞧着两人茫然的眼神,朱拓话锋一转,道:“为师的意思是说,无论考的好坏与否,为师觉得你们都是最棒的。就算这一次落榜也没关系,反正还有下次。” 这句话,顿时让两人感到很欣慰,感动的眼眶都发红了。 他们两人非常聪慧,但是自从拜入朱拓门下,只跟着朱拓学习,却没能帮上朱拓什么忙。尤其是在前一段时间,他们没一点作用。 这让他们心中憋了一口气,一定要好好准备这次科举,考出风采,考出水平,让师父以他们为豪。 但可想而知,他们心中的压力有多大,整天在心里绷着一根弦,废寝忘食的用功读书学习。 如今被朱拓安慰勉励,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这……足以让他们感激涕零,慰藉不已。 杨荣抬起头,俊秀的脸上涌上一抹坚定,大声保证道:“请师父放心,学生二人一定不负师父重托,势要拔得头筹!” 朱拓一愣,露出了黑人问号,自己的两个徒弟,听不懂人话是咋? 不让他们用功学习,他们偏要反着来是吧? 朱拓只得继续劝说道:“努力固然重要,但是也要注意身体。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多睡觉,少学习,别累垮了身子。” 杨荣和石景同觉得有理,但是朱拓越是这么说,他们越是由衷的感受到关爱,愈发想要证明自己。 石景同保证道:“师父请放心,学生们心中有数,我们二人每日只学八个时辰,一定不会累垮的。” “一听到这话,就让本王不自觉的想起了岭南的张渭。他那人和你们一样,闲不住,整天就喜欢处理各项政务。为此,本王还给他配了四个郎中。” “话说,要不本王也给你们配几个郎中吧?” “多谢师父,但是弟子们不累。” “行吧。”朱拓摆了摆手,心想,虽然历史进程改变了一些,杨荣和石景同意外参加了这次会试,但是凭两人的能力,应该考不进前十名。 只要考不到前十名,就不会有被砍头的风险。 朱拓点点头,然后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骑上了骏马,一勒马缰,和吕青一块,带着四五名侍卫,朝着城外而去。 等朱拓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匆匆吃过晚饭,便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 洗漱后,不经意朝后院看了一眼,却发现后院的灯还亮着,两位弟子还在挑灯夜战,奋力读书。 “这么用功干什么?” 见状,朱拓坐在书桌前,努力回想着洪武三十年的科举风波一案,还有会试出的题目。 要是其他科举考试,朱拓一定不知道题目,可是南北分榜太有名了,所以会试题目流传了下来,朱拓有幸见过一次。 可是他也记不清楚了,在宣纸上写了几个题目,又用毛笔勾画掉。 一连写了七八个,朱拓打了个哈欠,就趴在桌子上睡出了猪叫声。 等他醒来时,外面已经是鸡叫三遍,日上三竿了。 他擦掉嘴边的口水,昨天的事情顿时抛之脑后,伸了个懒腰,兴冲冲的出了门,去找吕青一块打猎。 而杨荣和石景同两人,吃过早饭后,按照规矩先去朱拓房中收拾房间,然后便要开始一天的学习。 但是他们刚收拾一会儿,便看到桌上有一摞稿纸。 两人拿起来一看,只见每张纸上都写着一个题目,下面是破题的主要思路,看那颇为稚嫩的字迹,很明显是自家师父朱拓的。 两人顿时一愣,心中着实感动坏了。 第270章 备考科举 第二十六章 “这是师父为我们想的题目?”杨荣一脸震惊的问道。 “肯定是!” 石景同掷地有声的点点头,感动着说道:“昨日师父特意问了我们具体情况,出言安慰我们,说是让我们休息,别有那么大的精神压力。但是在师父心中,却无比重视我们,竟然为我们亲自出题。” “是啊!” 杨荣赞同的点点头,叹道:“你看这些字迹,涂了写,写了涂,师父不知道改了多少遍。咱们要是考不出来好成绩,对得起他吗?” 石景同一脸严肃,指着宣纸道:“何止啊,你看,这宣纸上面还有口水。看来师父一定是熬了通宵,师父对我等的大恩大德,真是没齿难忘!” “那师父为何今日早早出门,不把这件事告诉咱俩?” 石景同沉思片刻,便给出了合理解释:“我猜啊,师父是担心伤了咱俩的自尊心。唉,咱俩每日用心读书,师父看起来不在意,其实心中比谁都在意。” “原来是这样!” 杨荣的脸色也变得肃穆,将宣纸平铺开来,说道:“看看师父的题目如何?” 本来,他们以为,朱拓出的题目也就一般般,毕竟朱拓的文化水平有目共睹,不能说学识渊博,也称得上一窍不通。 “这……” “这这……” “这这这……” 他们二人都震惊了,一篇篇翻看着朱拓的题目,一遍遍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二人才思敏捷、学识渊博,一眼就看出,朱拓出的题目是上上之题。 尤其是朱拓提供的解题思路,更是让人耳目一新,若是按照他的思路写,一定能写出质量极高的八股文。 杨荣深吸一口气,激动地满脸泪水,手捏着几张宣纸,此刻只觉得有千钧重。 以师父那令人汗颜的文化水平,能想出这些题目,可想而知,他废了多少脑细胞,花了多少心思? “石兄,我要认真研磨师父这几道题目,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石景同颇为惊讶,提醒道:“杨兄,科举出题向来没有定性,你只看这几个题目,是不是太偏激了?到时候考的与这些题目无关,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那又如何?” 杨荣丝毫不动摇,坚定不移的说道:“我还年轻,这次考不上科举,大不了再等三年。可若是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那我岂不是成了衣冠禽兽?” 石景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陪着杨兄一起研究师父的题目,若是能考中,那咱们祖坟上冒了青烟。若是考不中,也没什么关系。” “本该如此!” 两人回到书房后,将《礼记》、《中庸》之类的四书五经,全都放到了一边。 然后把朱拓的题目铺在桌子上,一道一道的研究。 现在的科举考试,一般是从四书五经中截取一句话,稍作修改,用作考题。 就像朱拓写的几道题,第一道是:君子坦荡荡。第二道题:必也使无讼乎。第三道题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两人围着书桌,各自摊开纸,开始做题。 他们二人花了一下午功夫,绞尽脑汁作了一篇合乎规范的八股文,然后两人互相修改,提出各自的意见,修改完成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伴随着鸡鸣声,两人早早地醒来,用凉水敷面,顿时恢复了清醒。 吃早饭前,两人坐在凉亭中,相互交流自己的想法,针对朱拓的那几道考题,还有朱拓给出的思路,尽可能的完善八股文。 而吃过早饭后,两人又忘情的投入到写八股文中,写八股文可不像写网络小说。 据知情人匿名透露,网络小说都是瞎编,写到哪算哪。 八股文可是要一句一句的去抠,很费脑子。 写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后又迅速回到房间,强迫自己坐下来,重新开始苦思冥想构思。 到了傍晚,两人终于完成了两篇文章,连续进行了一白天的高强度脑力劳动,此时的两人,眼前只觉得乱冒星星。 “杨兄,我怕是学不成了,吃了饭就去睡觉了。” 杨荣一脸严肃,大声呵斥道:“学习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师父为咱们如此操心,咱们却要偷懒堕落,咱们还是个人吗?” 石景同全身一震,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道:“不错,杨兄说得对!” 两人拖着疲倦的身躯,再度来到书房,看着那八股文题目,使劲揉了揉眼,看了几遍,才勉强从字缝中看到两个字。 真累! 两人的脑子不由的冒出破题、承题、起讲等概念……立刻就像炸了膛似的。但是一想到师父朱拓,他们又撑起强大的意志力,挑灯夜战到三更时分,才勉强完成了这篇八股文。 接下来的几日,依旧是同样的学习,同样的题目,同样的作息规律。 上午、下午、晚上各作一道题。在清晨时分,两人在一块研究讨论。 他们二人神经已经有些麻木了,看到朱拓的那几道试题,就忍不住想吐。 明朝时期才出现的八股文,距今不过二十多年的光景,如今对于八股文的研究,其实还不够深入。 而朱拓的解题思路,与现在相比,还是要先进一些的。 再加上杨荣和石景同两人的底子很厚,对各类经书子集了解很深。连轴写了好几天文章,现在一看到这几个题目,脑海中立马就涌出很多解题方法。 “唉,如果这次科举考试,真的考师父出的题目就好了。”石景同叹道。 “师父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未卜先知呢?”杨荣洒脱的笑了笑,又安慰道:“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师父不会责怪我们的。” “嗯,就怕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第271章 科举开始了 “生,欲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义而取生者也。” 朱拓坐在姚广孝的床边,一脸感慨道:“道衍啊,幸亏本王反应快啊,要是晚来一刻钟,你真的去西天见如来佛祖了,也不对,你是道家的,死后应该见太上老君吧?” 道衍躺在床上,他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身体有些虚弱,叹道:“让大王费心了,贫僧十分过意不去。”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呢?”朱拓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可千万别再寻短见了,本王不是父皇那个昏君,对功臣赶尽杀绝。” “放心好了,本王会好好照顾你的。哎,张渭那老家伙年龄越来越大,杨荣和石景同又指望不上,本王今后啊,就全仰仗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问题。” 道衍应了一声,道:“多谢大王挂念,不知这件案子最后如何处理?” “那些犯罪的人,当然是认罪伏法。” “那大王的储君之位呢?陛下打算什么时候立大王为太子?如今陛下年迈,百官都在观望,只要大王振臂一呼,这皇位就落在了大王手中,到时候大王奉陛下为太上皇……” 闻言,一旁的解缙大怒,大骂道:“姚广孝,你这个逆贼,当今陛下还未逝世,你就迫不及待的要扶肃王上位,其心可诛!” 姚广孝一脸不屑,反讽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方为堂堂大丈夫。不像某些小人,每日待在肃王府,心却向着别人,两面三刀!” “你说谁两面三刀?!” 解缙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正要撸起袖子好好和姚广孝理论,朱拓却将两人拉开,劝道:“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吵什么吵?” “嗯。” 姚广孝点头,再度期盼的问道:“大王,陛下那边怎么说?” “呃,关于这件事吧,父皇还有他自己的考量,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了。算了,道衍啊,你好好养病,吕青啊,这几天替本王好好照顾道衍。” 朱拓招呼了一声吕青。 吕青黑着脸,有点犹豫,说道:“大王,要不换个人来吧,卑职一见到道衍,就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个疙瘩。” 朱拓看了看道衍,又看了看吕青,两个人都是扭着头,尽量不去看对方,避免产生火花。 “不就是亲个嘴嘛,两个大老爷们,竟然还害羞起来了!”朱拓不满的说了一声,又道:“杨荣和石景同那两个家伙呢,让他们来照顾道衍。” “他们两个近日备考会试,每日废寝忘食的学习,恐怕抽不出来时间。” “哦哦,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那算了,解缙啊,照顾道衍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是,殿下!” 等朱拓走后,解缙看着床上躺着的姚广孝,严肃的警告道:“我奉劝你以后说话做事注意点,别一天净动歪脑筋,想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是在威胁贫僧?” 解缙正义凛然道:“你个妖僧,威胁你又能怎样?我乃天子门生,十年前被天子重视,常伴于左右,陛下也曾向我问策。你呢?不过是一不忠之辈!” 姚广孝反讽道:“什么天子门生,不过是门下走狗罢了。还十年前被天子重视,好一个重视啊,那你现在是什么官?这十年都活到狗身上了?” “你敢骂我?信不信我揍你一顿!” 解缙气急败坏,举起拳头威胁道。 姚广孝眼中精芒一闪,身子一歪,扯开嗓子大吼道:“快来人啊,解缙杀人了,解缙要杀了贫僧。快来人啊,哎呦……解大学士,求求你别打了!” “贫僧年纪大了,可经不住您这样殴打啊,哎呦,疼死我了!” 解缙瞧着撒泼的姚广孝,顿时一脸震惊,举着拳头犹疑不定。 他么的,古代也兴碰瓷吗? 姚广孝这妖僧,心里的鬼主意是真多! 解缙深吸一口气,心中有点举棋不定,要不把假碰瓷变成真碰瓷? 但是还没等他思考结束,就见几个仆人冲进了房间,有人一把抱住了解缙,大声道:“解大学士,您消消火,何必动手呢?” “我没动手!” 道衍虚弱的躺在床上,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来,委屈道:“解大学士,贫僧不过多说了两句话,您怎么能动手呢?贫僧可是一个病人啊!” “你这妖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杨荣和石景同两人的生活,被八股文塞得满满,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任何东西。 而这般苦修的效果也很明显,他们二人,只要一看到朱拓出的那几个题目,脑海中就条件反射般的出现各种解题思路。 卯时,天微微亮,杨荣和石景同穿戴整齐,走出了房门。 瞧见朱拓的房间已经亮了,两人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唉,师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是行动却很诚实,这么早就起床了,看来是为我们践行的。” “是啊,咱们理应告知师父一声。” 二人敲响了朱拓的房门。 朱拓不满的开了门,见到二人后,微微一愣,再看到二人手中的考篮,顿时反应了过来。 朱拓将手中的弓弩往背后藏了藏,问道:“今天是你们会试的日子?” “嗯,多谢师父挂念。” 朱拓摆摆手,劝道:“你们二人,这次考试只要尽力就行,就算考不上,也不要放在心上。” “知道了,师父。” 朱拓想了想,又说道:“算了,让吕青准备辆马车,为师陪你们一块去吧,这考试可是关系到你们一辈子的事情,不能马虎。” 杨荣两人感受到朱拓的善意,朝他作揖道:“多谢师父。” 说着,朱拓带着两人,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朱拓反复旁敲侧击的询问两人,对这次考试有没有把握。 两人脸上露出羞愧的苦笑,这次金榜题名对他们来说太难了,这半个多月来,自己二人学业几乎荒废,为了不辜负朱拓的期望,每日只晓得做那几道八股题。 除非考试真的出与这几道八股题相关的知识,要不然决计没有可能考上。 见两人露出颓唐之色,朱拓心中大定,这一次南北分榜风波,终于牵连不到自己了吧? 第272章 这竟然是原题?!! 三人到了考场后,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有送考的,也有考试的。 一个个先点名字,被点到名字的接受检验,查证没有携带东西后,开始排队抽座号。 朱拓很干脆的一挥手,几个侍从直接从人群中清出来一条道路,大摇大摆的带着两位徒弟抽座号。 有学子不满,刚想要训斥,却被身旁的学子拉住了,小声说出了肃王的身份。顿时,那名学子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赶忙低下了头。 抽了座号后,没过多长时间,便有几位官员,在衙役的保护下,徐徐向江南贡院的大门走来。 领头的那人,正是与朱拓有过一面之缘的刘三吾。 见到刘三吾,朱拓顿时大喜,穿过人群,到了刘三吾身边,笑着道:“刘大人啊。” “哦?肃王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朱拓解释道:“哦,本王有两个不成才的徒儿,今天也要考试,本王闲来无事,便亲自来送他们。” “嗯,原来是这样。” 见状,朱拓心里一软,再度提醒道:“刘大人,这次会试,您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 “南方学子的质量普遍优于北方学子,若是按照公平取仕,恐怕金榜上大部分都是南方学子,到时候北方学子该有怨念了。” 刘三吾一脸正气,摇头道:“肃王殿下,您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国家是量才取仕,讲究的是公平公正,就算考中的北方学子少,那也是他们学艺不精!” 朱拓摇头,看来这个八十多岁的老顽固,势必要一条路走到黑了,便又说道:“刘大人,到时候阅卷的时候,还请照拂一下本王的两个徒……” “肃王殿下!” 刘三吾严肃的看着朱拓,冷声道:“肃王殿下,您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老夫要是特意关照那两人,其他学子怎么办?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就为了陪衬……” “没那么严重,本王是说,给他们的分低一点,尽量别让他们二人考中。” “啊?” 闻言,刘三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的看着朱拓,感慨道:“老夫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要求,肃王殿下还真是不一般啊。不过老夫做事公平公正,恐怕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老迂腐!” 朱拓嘀咕了一句,便离开了此地。 两人进了考场后,便要去拜见大宗师,也就是主考官刘三吾。 刘三吾高坐在明伦堂里,听到两人的名字后,这位铁面无私的主考官眼中闪过狐疑,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肃王怎么想的,竟希望自己的弟子不要高中。 “你们好好考,不必有什么压力!”刘三吾劝慰道。 两人行礼谢恩。 等所有学子都拜见过主考官后,按照考号顺序,一个个的坐进了考棚。 紧接着,便有衙役敲起了铜锣,又有人唱喏道:“放题!” 话音刚落,便有系着红腰带的差役举着考牌在考场中巡视。 杨荣深吸一口气,看向差役的牌子,他定睛一看,只见那用朱漆写着一句话:“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这句话,宛如一道雷霆,瞬间从杨荣头顶上劈下来。 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又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果然还是这句话。 竟然是这句话…… 杨荣全身颤抖,呆滞的张了张嘴,这一刻,他激动、震惊、无语,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用一个字代表了心中所有情绪。 草! 莫非佛祖真的显灵了? 要不然师父怎么能撞到题? 要知道,自科举兴起以来,无数读书人喜欢押题,研究主考官的性格和喜爱的书籍,来猜测主考官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可是,押对的机率很低,只要能押到同一类型的题,都算是走了大运。 可是,师父朱拓竟然押对了题目,一个字都不错。 听到杨荣骂出了声,巡视的差役立马警告道:“考场上禁止喧哗,再有犯者,剥夺考试资格,逐出考场!” 杨荣赶紧点了点头,他此刻激动地心,颤抖的手,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 这半个多月以来,杨荣不知道对着这道题,做了多少次文章,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甚至一看到这题目,脑海中就涌现出数十种解题思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脑海中的思路不断回现。 这道题出自《大学》,意思是说: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善的境界。 所以答题时,首先要说,如何培养自己高尚的品格,如何为大明做贡献,为陛下解忧,为百姓服务。 对于此时的杨荣来说,完全不在话下,于是他快速的磨墨、提笔、下笔,接着笔走龙蛇,整个人显得异常淡定,从容不迫。 等到考试结束,杨荣提了考篮出来,与石景同会和。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等走到无人的小巷,杨荣低声道:“师父真是神通广大,竟然连会试的题都能押到!” 石景同严肃的点点头,道:“古往今来,押题难之又难,甚至比考试还要费脑筋。可想而知,师父为了押中考题,背后做了多少功课。” “嗯,师父就是我们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 “走,快回去,拜谢师恩。” “没错,现在师父恐怕还在等着我们。” 两人急匆匆的回到肃王府,却被门子告知,肃王朱拓一早就外出打猎了,两人站在门口,一直等到天黑,才见朱拓和吕青两人归来。 “呀,您们回来了,考的如何?”朱拓看到门口的两人,跳下马来,将猎物递给吕青,喜滋滋的问道。 两人神色认真,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抬起头大声说道:“师父,幸不辱命!” 第273章 名单出炉! 朱拓一愣,这什么情况啊? 怎么觉得怪怪的? 杨荣和石景同两人朗声道:“师父为我二人操劳,押了好几道题目。没成想,这次会试真出了师父给出的题目,多谢师父的大恩大德啊。至于学生们考的如何,还未放榜,学生不敢胡言乱语!” 朱拓呆滞的看着两人,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你们这次考的很好?” “非常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卧槽!” 朱拓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向两人解释,这两个傻徒弟,接下来的科举风波,在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啊。 就像刘三吾这种才学俱佳的士林领袖,也免不了被抄家流放的结局。 哎…… 愁啊…… 为毛在这朝堂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和自己有关呢? 朱拓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毕竟杨荣和石景同年龄还小,对于写八股文还不熟练,应该考不进前十名吧? “到时候为师和你们一块去看榜,唉,你们要是考的不好,也就罢了。要是考的好,那本王就要给你们收拾收拾金银细软,帮助你们提前跑路了。” “为什么要跑路?”石景同不解的问道。 杨荣哼了一声,说道:“你傻啊,凡是在会试中名列前茅的学子,要么就在翰林院磨炼几年,要么就是下放州府为官,师父是希望我们走第二条路,磨砺自身。” “哦哦,原来如此,多谢师父为我们指点迷津。” 会试的卷子很快便被收拢起来,紧接着便是进行点验。 因为所有的卷子都是糊名的,所以为了防止有考官根据学子的字迹来辨认,因此这些卷子还需要由文吏抄录一遍,此后再重新编号。 等一切完毕之后,便由文吏拿着卷子,去考官那里进行批阅。 主考官刘三吾一丝不苟,他带着九名阅卷官,开始了为期数天的批阅。 一封封卷子,先由阅卷官过目筛选,若是觉得不错,便在卷子上画个圈,若是觉得不行,便在卷子上画个叉。 然后,按照圆圈数量排名,将这些卷子放在刘三吾的案头。 刘三吾阅好了卷子,已经是深夜。 他伸了伸懒腰,吩咐文吏找出相对应的学子姓名,然后抄录到案牍上。 等抄录好后,已经是后半夜了,刘三吾审视着案牍上的这份名录,入眼的第一个名字,就令他微微一愣。 阅卷官们也十分好奇,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名录上凑。 古往今来,凡是会试头名者,皆是鼎鼎有名之人。 杨荣…… 刘三吾皱眉,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乃是朱拓的徒弟。他写的卷子自己认真研读过,语言流畅,条理清晰,乃是一篇上上文章,选他为头名,也是应该的。 目光下移,他瞳孔顿时一缩,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石景同…… 这一位,如果没记错的话,也是朱拓的徒弟啊! 刘三吾沉默良久,发出了灵魂质问:“若是老夫没记错的话,这二人,都是肃王殿下的两位弟子。肃王殿下的才学……呃,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吗?” 阅卷官们也都迷茫了。 “这……是不是抄录错了?” 负责抄录的文吏立马摇头,解释道:“下官一共核对了三遍,绝无抄错的可能。” 刘三吾此刻已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若是如此,岂不是说明,肃王殿下的才学已经是登峰造极?可是当年肃王在国子监时,不学无术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甚至还有殴打黄子澄的劣迹。” 阅卷官们也都无法理解,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瞪大了眼睛,看着名录上的两个名字,似乎是不敢相信。 “罢了,罢了,既然这两人才学非凡,会元给他们也无不可。” 众人皆是同意了下来,继续看向那名录,接下来的排名,则是正常了很多。 有的是阅卷官们看好的学子,此时出现在名录上,不由的惊呼一声。 有的学子本就有些名气,此时引起了众人的讨论。 看了好一会儿,副考官白信蹈微微皱眉,低声向刘三吾提醒道:“刘大人,您有没有觉得,这一次科举考试相较于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刘三吾一愣,摇头道:“除了肃王的那两名弟子拔得头筹,其余也没什么不同。” 白信蹈道:“您看,这个榜单上,从第一名到第五十一名,都是南方学子中第,北方人一名未取,这可是历届会试都不存在的事情。” 闻言,刘三吾诧异了几分,记得前些日子,肃王朱拓也向自己提到过此事。难道说,那个时候的肃王朱拓,就已经察觉到南北学子有差异吗? 他摇了摇头,抛去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肃王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会未卜先知呢? 刘三吾不在意的说道:“国家取仕讲究的公平公正,如今南方文风鼎盛,学子质量自然更好,至于出现这种情况,老夫也没想到。” 白信蹈小声劝道:“刘大人啊,若是从人才选拔的角度来看,这样排名也无不可。可要是从政治维稳角度,又必须做到相对均衡。可想而知,要是将这榜单贴出去,那些北方学子一定不满,会引起巨大波澜的。” “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啊,太多虑了,只要咱们没有徇私舞弊,北方学子就算闹一闹,又能如何?说不定经历此事后,会激发他们的学习斗志,下一次会试考出更好的成绩。” “唉,老大人太想当然了。” 见劝不动刘三吾,白信蹈也就不说话了,心想,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北方学子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第274章 朝野震动! 放榜的日子总是热闹的。 朱拓一大早就收拾利索了,便带着两位弟子坐上了马车出门。 朱拓心中没打算让两位弟子高中,可是阴差阳错的,两位弟子竟然考的很好,这让他有点蛋疼。 要是换一次会试,朱拓一定给他们俩拍手叫好,毕竟他们俩代表着门面,只要有了出息,他肃王朱拓也能跟着沾沾光。 谁再敢骂本王没文化?本王教出的弟子都能高中。 可是……这他么的是历史上有名的南北分榜啊! 有上百人被牵连入狱。 自己可不想再去一趟诏狱了。 朱拓心里还抱着最后一点期望的,自己这两位弟子,一个个都是榆木脑袋,有点东西,但是不多,应该中不了榜吧? 可要是中不了榜,那不是给自己抹黑么? 唉,害怕徒弟考得好,又怕徒弟考不好! 到了贡院门口,这里已经是门庭若市,喧闹无比,到处都是纶巾儒衫的读书人,汇聚成了人海。 朱拓一声令下,顿时有侍卫拨开人流,然后自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这肃王的身份就是好用,没有一个人敢招惹自己的。 等到了榜下,这张榜的地方依旧是空空如也,显然还未开始放榜。 朱拓站定了,杨荣和石景同此刻也不免紧张起来。 “师父,若是我们考的不好……” “那就太好了!”朱拓大喜过望,瞧见两人脸上的震惊神色,忙说道:“本王觉得,考的好坏无所谓,只要努力过就行了,别那么大压力。” “师父真乃名师!”两人心中涌过暖流。 三个人说着话,却听到有人激动地大叫起来:“放榜了,放榜了!” 众人齐齐望去,看到有两排差役从仪门中走出,当中有一文吏面露严肃,手捧榜单,走到了贡院门口的照壁前,将榜单贴在了照壁上。 众人一哄而上冲到照壁前,无数道目光急急忙忙的看向榜单。 张贴榜单是自下而上,所以刚展开时,露出的是最后一名,自有文吏大声喊道:“李江,第二百九十八名!” “我中了,我中了,列祖列宗在上,子孙李江中了,虽然是最后一名,但也中了啊。哈哈,哈哈!” 人群中的李江大叫,引来一众羡慕的目光。 通常这最后一名都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孙山,也就是所谓的会试守门员。 文吏继续张贴着榜单,一个又一个名字显露出来,空地上的学子们神色各异,有跪在地上捶胸顿足的,有感念老天爷开眼的。 一直张贴到前五名,朱拓目不转睛的盯着榜单,心里也有点焦急。 之前没出现过杨荣和石景同的名字,他们二人,不可能中前五名吧?几率很小吧? 第五名:刘文山 第四名:宋琮 第三名:陈?? 见状,朱拓悬着的心放了下去,杨荣和石景同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中前两名吧?那可是会元啊,全国每三年才出一个,他们俩没这个本事。 但紧接着,这榜单最终贴好了,朱拓的目光,定格在了前两名的位置,露出一脸愕然的表情。 艹!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前两名竟是自己那不成才的两位徒儿! 屎壳郎撑杆跳—过分(粪)了! 朱拓心里突的一下,一时间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自己的两个徒弟考的很好,非常好,但是考得越好,越是有被砍头的风险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杨荣,石景同……这两人是谁?” 在榜单的前两名出现后,众多学子惊呼,议论声此起彼伏。 “为什么是他们二人?” 在这人声鼎沸的地方,杨荣和石景同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们本就对这次会试不抱有期望,可是师父为他们押中了题,今天又高中了前两名,还真是一个很大的惊喜啊。 “噗通!” 两人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眼中带着泪花。 “多谢恩师教诲啊,若是没有恩师,就没有我们两人今日的成就!” 众人瞧见这一幕,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位竟然是肃王的弟子啊,肃王也太可怕了吧?教的弟子竟然取得了会试的前两名。 而且更奇怪的是,肃王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满? 朱拓黑着脸,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跪倒在地的两人,还是有些不肯接受眼前发生的事实,他们两人,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么? “弟子本来以为考不中了,多亏了恩师教导啊,哈哈。”杨荣大笑。 石景同也在一旁认同道:“前两名啊前两名,师父,咱们科学门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今后还有谁敢小瞧咱们?” 朱拓大骂道:“你们两个,不就考了前两名吗?至于这么高兴吗?啊,为师告诉你们,这次会试,完全没达到为师的预期!” 杨荣和石景同愕然的抬起头,顿时反应了过来,这是师父在鞭策自己。 “是,师父,弟子一定戒骄戒躁,今后会加倍努力!”两人认真的答道。 众人听到这番话,一个个更是雷的外焦里嫩,肃王殿下竟然这么高的要求吗? 考中前两名,也要被训斥? “看什么看?!本王教训自己的弟子,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滚开!” 朱拓怒气冲冲的走出人群,两个弟子低头垂目,跟在身后。 众学子看着三人的背影,不禁议论纷纷。 “明明考了前两名,怎么像没考上一样?” “考了前两名,还发这么大的脾气,肃王殿下也太难伺候了!” “我考了第八名,本来还挺高兴的,现在心里怎么感觉……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有位学子叹道。 不过,此刻有人注意到了榜单的异常。 “诸位请看,这榜单前五十名,全是南方学子,咱们北方学子一个没有。而且这榜单有将近三百名额,咱们北方学子不过二十余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人愕然问道。 “谁知道呢?这榜单明显对咱们北方学子不公!是不是因为,大宗师刘三吾和阅卷官都是南方人,所以阅卷时,偏袒南方学子呢?” “兄台,你是说有人徇私舞弊?”这人目光闪烁的问道。 “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觉得,这个榜单有些异常!” “我也这样觉得!” 三年一度的抡才大典,众人只是稍稍被杨荣和石景同前两名震惊了一下,随后就都发现了榜单的异常。 会试前五十名,竟无一名北方学子,这怎么可能吗? 这个榜单,引起了北方学子的极大愤怒,他们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市井震动,舆论不断发酵,仅仅过了六天之后,会试落第的北方学子联名上疏,跑到明朝礼部鸣冤告状,状告考官刘三吾、白信蹈偏私南方人。 在应天城街头,更有数十名考生沿路喊冤,甚至拦住官员轿子上访告状。 一时间,朝堂上下震动,无数只眼睛盯向了刘三吾等一众考官! 第275章 刑部尚书过的苦啊! 一时间,街头巷尾各式传言纷飞,有说主考官搞“地域歧视”,有的说他亲眼见到,南方学子不仅给刘三吾送银子,还趁着夜色朦胧,给他送了几个娇滴滴的美人。 这个说法一出来,京城好事者不由得精神为之一震,没想到刘三吾已经八十五岁了,那方面的能力竟然如此强悍。 正所谓三人成虎,谣言就像是烂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谣言越传越疯狂,说什么的都有。 消息传来,朝堂上下震撼,先后有十多名监察御史上书,要求皇帝朱元璋彻查,就连朱元璋的侍读张信等人,也怀疑此次科举考试有鬼。 朱元璋震怒,一把将奏章摔在地上,骂道:“朕本以为,刘三吾老成持重,不会做这种苟且之事,没想到啊,他竟然辜负了朕的信任!” “他把朕的会试当成什么了?他的敛财之地吗?会试是为国家取仕,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该死,真该死啊!” 礼部尚书张智一脸惆怅,小声劝道:“陛下,老臣与刘三吾相识多年,他绝不是那样的人,此事一定有什么隐情,还请陛下明察啊。” “怎么,你怀疑朕冤枉他么?”朱元璋斜瞥了一眼张智,冷声道。 “老臣不敢,老臣只是觉得,刘三吾身为主考官,不会知法犯法的。” “那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做堂堂三年一度的会试,前五十名都是南方学子,登榜的只有寥寥二十余名北方学子!” 张智叹道:“陛下,南北方的学术氛围不同,南方多士族,家族传承有序,多数子弟能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而北方由于被元廷肆虐多年,藏书以及经史子集被洗劫一空,学子们无所学,所以才造成如今的巨大差异。” “放屁!就算南北方差距巨大,也不可能有如此巨大差异!”朱元璋瞪着他,骂道:“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北地的百姓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朕?” “长此以往下去,朝堂的官员都是南方出身,出身北方的官员寥寥无几,你是要让朕眼睁睁的看着南北方决裂么?” 闻言,张智吓的立马跪了下来,额头冒汗道:“老臣不敢。” “朕认为,此事一定有隐情。着令刑部尚书詹徽、侍读张信、侍讲戴彝、右赞善王俊华……一共十二人,成立会试调查小组,全面调查此事,务必要调查的水落石出!” “还有,要将试卷全面复阅,一定要公平公正公开,要真正的选拔出人才,要让北方学子满意,要对全天下的学子都有个交代,懂了么?” “懂了,懂了!” 四月十日,天子下诏,要求重新审阅会试一案。 刑部后院,刑部尚书詹徽坐在火炉旁,一边哼着小曲喝着酒,一边拿起一块嫩豆腐放在掌心,用刀将豆腐切块,小心翼翼的放在滚烫的锅里。 一边朝文吏吩咐道:“老宋头啊,肃王的青楼案已经结束了,你可得把这些档案整理好了,千万错不得,这案子我可是提心吊胆过来的。” 想起这案子的经过,詹徽就不禁胆战心惊。差点牵连全京城近三成的官员啊,当时案发后,上朝的官员,仅仅只有一半,要是陛下稍微一红温,恐怕又是一次胡惟庸案。 唉,跟着陛下干刑部尚书,实在是太难了。 好歹,这件案子算是翻篇了。 文吏笑着说道:“詹大人请放心,我吃了三十年的官粮,可还没磕掉过一颗老牙啊。” “凡事仔细点错不了,肃王这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还有陛下,唉,咱们的陛下杀人太重,控制欲太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再小心,稍微一出错就是万劫不复!” 说完,詹徽就夹起一块热豆腐放在嘴里,又喝了一碗小酒,悠哉悠哉的哼起了小曲。 “吃了咸菜滚豆腐,皇帝陛下不及吾……” 哼完小曲,詹徽又闷了一大口酒,顿时从喉咙一直灼烧到肚里,让他觉得,此刻达到了人生巅峰。 文吏笑着说道:“詹大人,您今天真是好兴致啊。” “哈哈,自然,肃王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本官可以松一口气了。刑部这个衙门啊,有案子的时候就忙一阵,没案子的时候就闲一阵,本王接下来要歇一歇了。” 詹徽笑着说道。 文吏提醒道:“大人,您是说,接下来没什么大案子了?” “大案子哪能这么容易碰着?也就这两年出了一个蓝玉案、肃王青楼案,往前数,还得是十年前的胡惟庸案,那个时候啊,本官才三十多岁,幸好官位低,没有受牵连。” “嗯,詹大人,可是下官听说近日关于会试一案,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件事不会牵连到您吧?”文吏关心的问道。 詹徽瞪了那文吏一眼,解释道:“你这个乌鸦嘴,想什么呢?那刘三吾是礼部的人,再怎么闹,也是张智背锅。再不济,还有陛下裁决呢,关咱们刑部什么事?” “还有,每一次会试结束后,那些落第的学子不都是闹一闹嘛?哎,按本官说,这些人屁的本事没有,就会无能狂怒,就应该……”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府门口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刑部尚书詹徽,接旨!” 詹徽大惊失色,连滚带爬跑出后院,一脸恭敬的跪在地上,大拜道:“臣詹徽,接旨!” “着令刑部尚书詹徽,彻查会试一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啊?”詹徽惊愕的抬起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还不赶紧接旨!” “是,是!”詹徽连忙起身,接过了圣旨。 等到传旨太监走后,詹徽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那文吏看着呆滞的詹徽,好一会儿,说道:“詹大人,詹大人?” “叫本官做什么?”詹徽深深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刑部尚书是真不能干了,上次差点得罪一半官员,现在保不齐又要得罪一半的学子……” “再这么干下去,本官要么变成了孤臣,要么就被诛九族了!” “詹大人,这件案子有那么难吗?” 詹徽看了文吏一眼,唉声叹气道:“你不懂,这件案子实在是太难办了,不仅要公允,还要一碗水端平,要让朝廷和学子们都满意!” “难办?那就不办了!要不詹大人向陛下辞官?”文吏询问道。 “辞官?怎么辞?以陛下的心思,你辞官,就代表着你对陛下不满,你对陛下不满,就代表着九族不保。算了,本官这个苦命人啊!” 第276章 会试没有问题! “刘大人,您就交代了吧,会试您收了多少人的贿赂,又为多少人行了方便,这些事情,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刑部大牢,詹徽一脸严肃的问道。 刘三吾年龄大了,头发胡须都已经全白,他摇着头,说道:“老朽号坦荡翁,自幼为人坦荡,从未做过卑劣之事,又怎么敢冒风险为学子们作弊呢?” “若不是你作弊,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巧合?前五十名都是南方学子,竟无一名北方学子上榜,自科举兴起后,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刘三吾十分爽快的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老朽做过的事情,自然会认。可是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也不愿意承认。” 瞧着刘三吾油盐不进,詹徽不由的气急败坏,叫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刘大人,我敬你年龄大,不愿动刑,你还是招了吧。” “哈哈,即使动刑又能如何?”刘三吾仰头,朗声笑道:“老朽今年八十有五,早就活够了。” 詹徽瞧着须发皆白的刘三吾,咬了咬后槽牙,最终一挥袖子,愤愤的离开,出了牢门,立刻吩咐道:“仔细查看刘三吾最近见了什么人,与什么人有书信往来!” “是,詹大人!” 而牢狱中的刘三吾,此时坐在茅草上,一脸严肃。 他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被肃王朱拓预料到了,记得他第一次见肃王时,肃王就隐晦的提醒过,南北方学习氛围不同,学子质量也不同,所以考试成绩必然也会有差异。 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科举最重要的就是公平公正,只要能做到公平公正,就能让全天下的学子都服气。 可是刘三吾没有想到,这次的会试风波,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詹徽走出了刑部,立刻遇到了堵门的学子们,此时学子们都知道了,詹徽是这次案件的主审官,所以他们一拥而上,想听听詹徽的想法。 “詹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北方学子着想啊,我们北方学子千里迢迢来到应天城考试,结果中第者寥寥无几,您说,这难道没有内幕吗?” “对,主考官是南方人,中第的学子也都是南方人,他们一定是互相包庇,还请詹大人秉公执法,以安天下人之心!” 被一群学子围着,詹徽只觉得头晕脑胀,他用手压了压,劝道:“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看到的,各位学子们,本官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请给本官一点时间,本官会调查清楚的。” “好,我们相信詹大人!” “那些南方学子们说我们北方学子肚子里没有墨水,我呸,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们!” “行了行了,大家且散了吧,会试乃三年一度的大典,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詹徽劝慰道。 “嗯,过几日我们再来刑部,来看看詹大人调查案件的情况如何。” 詹徽一听这话,顿时头都大了,他么的,调查个案件,还有一群人监督,真是太难了! 但是他也不能对这些学子无礼,因为这些学子全都是举人,已经有了功名,今后保不齐还要同朝为官,现在得罪他们百害而无一益。 等驱散了北方学子,詹徽才走了十几步路,又从小巷中涌出一大群学子,围住了詹徽。 詹徽不满的叫道:“你们怎么回事?本官不是告诉你们了,调查结果会让你们北方学子满意的。” 闻言,这群学子顿时一愣,其中领头的学子弱弱的说道:“詹大人,我们是中第的南方学子……” 詹徽啊了一声,顿时改变了话术,询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话,南方学子们群情激昂了起来,一个个义愤填膺,大声倾诉着不满。 “那些北方学子真不是东西,论考试考不过我们,就编造谣言污蔑我们,还说什么向主考官行贿。我呸,简直就是诋毁我们的人品!” “没错,我们南方人绝不会如此受辱!” “请詹大人明察,以还我们清白!” 詹徽点点头,从善如流的说道:“各位学子们,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请大家给本官一些事情,本官一定会将此事调查的水落石出,还大家一个清清白白!” “好,那此事就拜托詹大人了!” “我等每隔三日,就去刑部拜访詹大人,询问案件进度,还请詹大人尽快调查!” 詹徽更头疼了,挥手驱散了众人。 再度走了一会儿,又见前方来了一批人,詹徽一愣,还没看清前方来的人是谁,就立马扭头疾走。 “哎,詹大人,您别走啊!” 一听这话,詹徽提起来裤腿,变走为跑,跑得更快了。 “詹大人,下官是张大人派来的,他请您老人家去贡院一趟,复阅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还希望张大人前去确认!” 听到后方的话,詹徽立马止住了脚步,惊讶的看向那几名文吏,说道:“这么快?” 文吏们累的气喘吁吁,幽怨的看了詹徽一眼,说道:“这件案子牵连甚广,各位官员不敢耽误,一连复阅了三遍,结果刚刚出来。” “赶紧引路!”詹徽立马吩咐道。 一行人到了贡院,此刻院中的众人神色严肃,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摞摞的试卷。这些试卷已经批阅了三遍,结果都是相差无几。 “结果怎么样?”詹徽冲进院中,焦急的询问道。 张信行礼道:“好叫詹大人知晓,我等阅卷三遍,前五十名依旧是南方学子。北方学子们试卷不佳,甚至还有些犯了禁忌之语。” “故而,刘三吾等一众阅卷官,批阅试卷并无问题,也并没有!” 詹徽顿时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本官就拿这个结果告诉陛下,以陛下的脾气,会拿我开刀吧?” 第277章 一定要查出事情真相 洪武三十年,四月末。 “你是说,会试的结果没有蹊跷?刘三吾没有徇私枉法?!”朱元璋冷冰冰的看着詹徽,话语中不夹杂一丝丝感情。 詹徽吓了一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启禀陛下,臣逐一问询了参与阅卷的考官,还有他们亲人、仆人,皆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另外,那些试卷经过了三遍复阅,结果相差无几。” 朱元璋皱着眉头,冷声道:“你是说,是朕黑白不分?是朕肆意妄为?是朕冤枉了刘三吾?” 一串三连问,问的詹徽头皮发麻,他叹口气,小声说道:“陛下见谅,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觉得,此次会试,或许真的因为南北两地的学子差异巨大,所以会试成绩也不一样,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朱元璋傲然道:“那你让朕怎么告诉北方学子们?难道朕要说,哦,是你们本身水平不行,考出的成绩一塌糊涂,怨不得别人……北方学子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认为朝廷在偏袒?” “陛下,可事实就是如此啊。”詹徽愕然道。 “事实不重要,安抚天下读书人的心更重要!” 朱元璋整个人怒气冲冲的,呵斥道:“你身为刑部尚书,主管审案判罚一事,你就如此敷衍朕?你还有没有将朕说过的话放在心里?!” 詹徽呆愣了半晌,郑重其事的三跪九叩,一脸认真道:“陛下,正是因为刑部主管审案判罚,所以才要公平公正,要维护大明的律法!” 闻言,朱元璋惊愕的看着詹徽。 在他的印象中,詹徽为人谨慎,听话,故而能担任刑部尚书。并且和朝中大多数官员都不怎么来往,不得罪人,也不讨好人,为人处世比较圆滑。 但是,他今天竟然顶撞自己。 在微微的惊愕后,朱元璋瞬间恢复了冷静,眯着眼问道:“詹徽,你好大的胆子啊,朕问你,你这个刑部尚书是不想干了吗?” 詹徽取下头顶的官帽,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行礼道:“陛下,大明朝廷是您一个人说的算,您说事实如何,那事实就是如何。” “哦,那朕要是认为刘三吾有罪呢?” 詹徽苦笑道:“刘三吾今年八十有五,他为人一生坦荡,朝中人尽皆知,他身为御史大夫,为大明勤勤恳恳辛劳几十年,您何必非要治他的罪呢?” “没想到啊,朕的孙子是一位圣人,现在朝中大臣中,也冒出了一位大圣人!好啊,好啊,倒是指责起朕的不是了,詹徽啊,赶明儿你去川蜀一趟。” “去川蜀干什么?陛下要流放臣吗?” “不是流放,你坐着马车,一路赶到川蜀。那里有个乐山,山里有一座大佛,你把那大佛挪开,你坐那个位置,如何啊?” 詹徽摇头道:“陛下开玩笑了,臣哪有那个本事?” “知道就行。”朱元璋虎目紧盯詹徽,不容辩驳道:“朕将这件案子交由你负责,你就必须负责到底,要么,你查出刘三吾的罪行,给北方学子一个交代。要么,朕就换一个官员来查案,查出你和刘三吾的罪行,给北方学子一个交代!” 詹徽顿时呆立当场,嗫嚅道:“陛下,这不是莫须有吗?” “滚!” 詹徽麻溜的离开了皇宫,一路唉声叹气回到了刑部。 不知是什么人走漏了消息,说是经过审案和复阅后,所录取的学子皆是凭才学录取,无任何问题,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北方学子不如南方学子。 结论出来,再次引起京城上下一片哗然。 南方学子们包下了京城最大的酒楼,爆发出雷鸣般的喧闹声,学子们大声笑了起来,弹冠相庆,欢呼雀跃,除了几个落第的南方学子,其余人都陷入了狂欢中。 看到结果没有,分明是北方学子的实力不行! 一个个上蹿下跳的,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可是落榜的北方学子们义愤填膺,他们无法接受调查结果。 朝中许多北方籍的官员们更纷纷抨击,要求朝廷再次选派得力官员,对考卷进行重新复核,并严查所有涉案官员。 詹徽整天待在刑部,连大门都出不去,因为外面都是求见的北方学子。 皇帝朱元璋震怒,下了极为严厉的诏书,要求务必在十日内彻查此案! 詹徽看着手中的名单,只觉得手脚冰凉。 因为这名单上是一众考官,下面写着他们的各项罪状。 其中刘三吾的罪名最大,是说他十多年前,曾上书为胡惟庸鸣冤的旧账,要是真按照这个结论判罚,恐怕刘三吾落得一个“反贼”的下场。 唉…… 詹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到了牢狱中,见到了坐在茅草上,闭目养神的刘三吾,叹道:“刘大人,这次谁也救不了你了。” 刘三吾睁开眼,皱眉道:“嗯,老朽死就死了。” “不单单是你,还有另外的那些考官,或许还有一些南方学子,都会被这件案子牵连。” “怎么会这样?”刘三吾愕然问道。 詹徽便说起了外面发生的所有情况,当说起外面北方学子闹起的风波时,詹徽脸上满是无奈。 “咱们陛下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现在北方学子们情绪激昂,纷纷要求朝廷秉公执法。可是哪有什么秉公啊,只能顺着他们的心意来了。” “即便如此,处置老朽一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牵连这么多官员?他们都是无辜的!”刘三吾愤然说道。 詹徽叹道:“无辜又能如何?咱们大明自建国以来,无辜冤死的人少吗?那些开国将领们,有多少是无辜的?您是一位大宗师,学识深厚,可是对于政治太浅薄了。” 刘三吾站起身,抓着栅栏,叫道:“把老朽放出去,老朽要面见圣上!” “刘大人,别白费心思了,圣上不会见您的。” 刘三吾深吸一口气,再度说道:“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帮助老朽。” 詹徽有点懵,他苦笑着说道:“刘大人啊,本官现在也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呢?” “不,你可以帮老朽,老朽要见一个人。” “见谁?” “肃王朱拓。” “他?见他干什么?”詹徽很是不解。 第278章 南北分榜! “啊?父皇又又又要杀人了?”朱拓询问道。 “呃,殿下慎言,陛下也是为了政治平衡。”詹徽提醒道。 “有什么可慎言的,这是在肃王府邸,没有外人。咱们关起门来说话,父皇这个人啊,从小过惯了苦日子,所以整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做事有点偏激。” 詹徽面无表情,权当肃王朱拓在胡言乱语,岔开话题道:“殿下,是刘三吾让我来找您的。” “刘三吾?”朱拓大惊,急忙询问道:“刘大人怎么样了?” “刘三吾……”詹徽叹了口气,说道:“刘大人情况很不好,因为陛下这次牵连不少官员,刘大人觉得这是因他而起,所以内心很自责,吃不下饭,睡不下觉。” “啊?那他让您来找本王,又是干什么的?” 詹徽说道:“他想见您一面。” 朱拓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慎重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去刑部一趟吧,刘大人从元朝就开始做官,如今年龄大了,身子骨也不好。” 说着,朱拓便吩咐吕青驾来了车,与詹徽上了马车,两人向着刑部而去。 在车上,詹徽忽然问道:“殿下,您知道刘大人找您,是为了什么事吗?” “无非是救那些考官和学子。” “肃王殿下能救出来?” 詹徽质疑的问了一声,又摇了摇头:“殿下,好叫您知晓,这事看起来简单,其实关系着南方学子和北方学子的争端,无论偏向任何一方,另外一方都会心生不满。” “你觉得以本王的身份,救不出来那些人?” “这不是身份大小的问题,主要是关系到如何安稳学子们的心啊……” “安稳他们还不简单?!” 听着朱拓大言不惭的话语,詹徽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一路来到了刑部大牢,朱拓见到了白发苍苍的刘三吾,瞧见他满脸憔悴,不由的轻叹一声。 “殿下,老朽有罪啊……”刘三吾一见肃王,就忍不住下跪。 朱拓自然不可能让他跪下,连忙隔着栅栏扶起了他,说道:“您这是要做什么?” 刘三吾叹口气,说道:“早知道就应该听肃王殿下的话,阅卷时录取几个北方学子,也不至于出现这种祸事,现在牵连的官员有十几名,老朽心中深感不安啊。” 朱拓劝慰道:“您身为主考官,阅卷时做到了公平公正,何错之有?” “可陛下不这样认为啊,陛下觉得,此次会试前五十名都是南方学子,从古至今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非要认为这里面有蹊跷。”刘三吾叹道。 朱拓眼角跳了跳,说道:“父皇做的也没有错。” “啊?” “父皇是从政治角度考量的,一是,对于父皇来说,他要站在全国立场上考虑事情,包括父皇一向打击和限制江南一带的世家大族,所以心里很反感录取的都是南方学子。” “另一方面,此次科举对北方学子确实不公,南方学子擅长文词,而北方学子厚重,擅长实干。再加上北方从前遭到元廷肆虐,家族传承断绝,所以也就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朱拓条理清晰的说出了这件事,刘三吾和詹徽齐齐震惊。 尤其是詹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朱拓,好似才认识他一般。 什么时候,肃王殿下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了?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朱拓皱眉,叫道:“本王说的难道不对吗?” “说的倒是挺对的。” 两人赞同的点点头,詹徽又摇摇头道:“可眼下这个局面,简直就是无解,以陛下的意思,是打算处置一批官员,让北方学子泄愤了。” “然后呢?”朱拓又问道。 “然后……然后再择优选出几十位北方学子,添补到金榜中,以达到政治平衡。” “那以后呢?”朱拓看向两人,询问道:“难不成以后每一次会试,就算考中了很多南方学子,也要把他们剔除掉,再添补一些北方学子?” “那科举的公平呢?又要怎么办呢?” 听到这番话,两人齐齐沉默不语。 见状,朱拓拍了拍两人肩膀,得意的笑道:“其实本王啊,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想出了一个计策,能完美解决掉这个问题。” 听到朱拓自卖自夸,詹徽吓了一跳,他惊讶的问道:“殿下,姚广孝那妖僧竟如此聪明?难不成会未卜先知,事先告诉了您解决办法?” 朱拓不满的叫道:“关道衍什么事?” “难道不是姚广孝教您的?” “詹大人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别人教本王?本王十三岁就去了岭南,在岭南四处游学,拜访名师,简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后来本王冒死救了蓝玉,又去了蒙古,击溃了蒙古鞑子……这些事情,您应该是知道的。” “现如今,在本王的安排下,安南已经被我大明控制,朝鲜也已经派去了使臣,也就是陶宁那狗东西……” 詹徽听的目瞪口呆,朱拓现如今做的事情确实不少。 刘三吾神情严肃,大拜道:“殿下有什么主意?” “南北分榜。” “分榜?”两人愕然。 “没错,以秦岭淮河为界,分为北方派和南方派,而每次会试,共贴出两张榜单,一张为北榜,一张为南榜,每张榜单都是十个名额。” “这样能行吗?陛下认可吗?”詹徽问道。 “父皇会同意的,南北分榜是为了调节地方利益均衡的手段,是为了让国家各州府之间的相对平衡。而且,也提高了落后地区考生的积极性。” 刘三吾思索片刻,顿时眼放光芒,对着朱拓俯身大拜,说道:“殿下之智,古今罕见,寥寥几句话,使老朽茅塞顿开。” 朱拓哈哈一笑,又说道:“这件事,本王不便上书,倒不如刘大人亲自去见父皇,向父皇陈述清楚……南北分榜势在必行,也是为了朝堂上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 “嗯,老朽明白此事的重要性。” 第279章 南北分榜成定制 “罪臣知罪!”刘三吾俯身大拜。 朱元璋板着脸,冷笑道:“怎么?前几日你不是很硬气吗?说什么……会试要讲究公平公正,现在怎么来求饶了?刘三吾,朕原本以为你是个铮臣,真让朕失望!” 刘三吾一脸认真道:“罪臣之前曲解陛下的意思,得到一人点拨,这才了解到,原来陛下是为了天下计,南方善于文词,而北方精于实学,所以会试才会出现如此偏差。” “是被谁点拨的?” “额,就是随便听说的。” “听谁说的?”朱元璋瞥了一旁跪着的詹徽,冷笑道:“詹徽,是你瞎说的吗?” 詹徽立马跪了下来:“不是臣。” “另有他人。” “嗯,刘三吾,你此次费尽心思入宫见朕,就是向朕认罪?并恳求朕饶你一命?”朱元璋询问道。 刘三吾摇摇头,说道:“罪臣死不足惜,但是罪臣今日是为了献策。如今南北两地学术氛围差异巨大,考试结果相差数倍,若是不加以限制,今后的会试怎么办?” “难道每一次会试,都要对北方学子格外照顾吗?那长此以往下去,南方学子会怎么想?心中会不会觉得朝廷不公?又该如何安抚南方学子呢?” 朱元璋目光微凝,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看着刘三吾问道:“说吧,你的策略是什么?” 刘三吾行礼,说道:“以秦岭淮河为界,将大明分为南北两片区域。而会试时,南北各一张榜单,每张榜单择出十名学子,这样就不会存在不公平的现象了!” 朱元璋深深的看着刘三吾,询问道:“这办法是谁告诉你的?” “呃,罪臣自己想的。” 朱元璋冷笑几声,又问道:“哦,那肃王还说什么了?” “肃王还说,今后的科举考试不能只重视理学,理学者善于言辞而不擅长处事,让他们担任官位,对大明的政事不利……” 刘三吾刚说了几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愕然的抬起头,呆愣的看着朱元璋。 朱元璋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这小子还算有点本事,竟能想出这个法子。可是,如果每次会试前,南方的学子去北方参加考试怎么办?” 刘三吾弱弱的说道:“关于这件事,肃王殿下也有交代,他认为,以祖籍论,祖籍在南则为南籍,祖籍在北则为北籍。” 朱元璋眯着眼,眼眸中透出精光,那个逆子,想出的主意着实不错…… 如此一来,能保证南北政治平衡。可是南方的科举竞争压力大,那些南方学子会同意吗? 如果不同意,又该如何呢? 刘三吾再度说道:“另外,肃王觉得,如今天下承平已久,大明的主要矛盾是百姓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要同落后的思想传播之间的矛盾。” “……”朱元璋一脸懵逼。 刘三吾解释道:“肃王觉得应该采取措施,兴建学校,选拔学官,并且坚持把“教育工作”作为衡量地方官政绩的重要指标。” “由官方出资,各府设立府学,各州设立州学,各县设立县学……只要陛下兴此善举,就能牢牢笼络读书人的心,那些学子们就心向大明,掀不起风浪。” “如此一来,耗资太大了吧?” “由各地的地主阶级出资,朝廷负责整合,这样就能大大减轻财政负担。” 朱元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眸中泛起异彩,如果开设官方学校,那些地主应该乐得其见吧? 喃喃道:“朱拓这小子,想的如此深远,不错,不错,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朱元璋在建立大明时,就从元朝灭亡中看到,除了元朝人作死的原因,整个社会失于教化也是一个原因。 百姓们与朝廷不一条心,那朝廷能存活多久呢? “你回去吧。”朱元璋摆摆手。 “罪臣回哪?回刑部大牢吗?”刘三吾呆愣的问道。 “回你自己府邸……你要是想回刑部大牢,朕也不拦着你。”朱元璋看了一眼刘三吾,又道:“还有那些考官,也都回去吧。” “之后,朕会下诏书,就说此次会试分为南北两榜,各择出十名优异学子,此事是大明分南北取士之先例,以后遂成定制。” 刘三吾立马跪拜,叩谢陛下圣恩。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十分简单。 朱元璋在整个大明有着无上的权威,当他认定一件事的时候,也许只有马皇后能劝动他,其余所有人都不行,包括前太子朱标。 听说,马皇后去世的时候,朱元璋伤心过度,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了三天三夜。 可是胡惟庸等一众开国将领,哭的声音更大,整整哭了五天五夜。 这位洪武大帝,在经过堪称尸山血海般的十几年军事生涯,成功创造了这个偌大的帝国,又励精图治了三十年,在整个大明国是一言九鼎。 朱元璋首先让锦衣卫抓捕了一批北方学子,控诉他们诬告,而他们诬告的官员都是朝廷命官,若是罪名做实,那就是抄家流放的结局。 随后又抓了一批南方学子,说是有人指证他们会试作弊,虽然这些人百般狡辩,但还是挨了锦衣卫一顿毒打,有的人屈打成招,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 这两件事,把全京城的学子吓了一跳。 打了一棒子,朱元璋自然要扔给他们一个甜枣,于是亲自下诏书,昭告天下。 今后会试分为南北双榜,各择优录取十名。 此令一出,南方学子和北方学子都安静了下来,默默接受了朝廷这个做法。 第280章 要想富,先修路! 五月,小雨。 应天城秦淮河畔,一艘首尾四米长的大船徐徐而行,船上显得很干净,没有摆多少空闲东西,只有一柄孤零零的旗帜,在随风摇曳。 一身布衣,头戴大帽的黄子澄,站在码头上,回过头痴痴的看着眼前繁华的帝都风貌。 从洪武十八年考中进士后,他便一直生活在这里,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南京人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这座城市一直生活,会实现自己的抱负,会等到皇太孙即位后,他身为太傅,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如今的大明。 唉……俱往矣! 这辈子也不可能回来了。 一想到这儿,他就鼻子发酸,两鬓白发微微颤抖。 牵扯进青楼案中,又率领文武百官在左顺门逼宫……差点逼的皇帝大开杀戒,幸亏肃王殿下及时出面,救了那些被冤枉的官员,同样也救了自己一命。 可是张昺就惨了,被朱元璋诛了满门。 自己又有皇太孙朱允炆拼死求情,自己才落得一个致仕的机会,遣散了府中的家仆,变卖了府中财物,简单收拾一下,便打算带着妻儿老小回老家了。 黄子澄抬起脚步,本想一头扎进船舱,却听到身后传来叫声,回过头,看着那人苦笑道:“太孙殿下,老臣无碍,一人离去就行。” 朱允炆走得近了,笑道:“左右无事,我来送送老师。” “嗯。”黄子澄点点头,看着朱允炆那稚嫩的脸庞,叹气道:“老臣本以为,能一直辅佐太孙殿下,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如愿了……唉,只可惜,老臣非但没帮上忙,还扯了殿下的后腿。” “老师以诚待我,我是知道的。”朱允炆摇摇头,说道:“我前几日想去拜访老师的,不过会试风波闹得太大,担心老师受牵连,所以学生今日才赶来送别。” “老臣心里明白……听说这一次,南北分榜的主意,是肃王殿下提出来的?”黄子澄突然问道。 “是的,是十八叔。” 闻言,黄子澄罕见的沉默了下来,“肃王”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了他们头顶上的一座大山,一开始,他们还抱着搬开他的想法,现在啊…… 已经认命了。 “其实肃王殿下也挺好的,前几日安南的齐泰来信,说是安南已经全部服从了大明统治,陈氏希望与大明结亲,永世做大明之臣。” “还有,肃王殿下不会株连,你得罪了他,他会打你,会骂你,会折腾你,只要他出了气,他就会放你一条生路,这点和咱们陛下不同……” “我知道。”朱允炆抬起头,眺望着远处风景,长长一叹道:“除了才学,其余各方面,我都比不过十八叔……”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有辆马车停在了肃王府门口,从车上下来几个头戴斗笠的人,叩响了肃王府的大门,等到门子开门后,转身进了肃王府。 “怎么还搞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要密谋造反了呢。”房间里的朱拓,皱眉看着几人。 这几人,正是朱拓在晋地的老相识,分别是李肃、张二牛和一位商人,他们摘下斗笠后,笑着向朱拓行礼。 “肃王殿下,这不是要掩人耳目嘛。朝廷有规定,外地官员私下不得见藩王。”李肃拱手笑道。 “有什么好遮掩的?见了又能怎么样?”朱拓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声,询问道:“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肃说道:“是蓝将军派我们来的,他如今去晋地有一年多了,现在晋地的情况大为改善,蒙古的大批物资涌入晋地,百姓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 “还有殿下推行的募兵制,也在逐一推动,一开始百姓们不愿意当兵,后来经过不断洗脑……呃,宣传,又增加了兵饷,已经有很多士兵充实到部队里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朱拓愕然问道。 “对,如今晋地的情况一片欣欣向荣,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还请殿下给个主见。” “哦?什么事情?” 这时那位商人接过话,自报家门道:“殿下,草民名叫杨博,是晋地商会的会长。” 朱拓不解的看向李肃。 李肃立马解释道:“殿下,您不是说,要大力发展晋地的经济嘛,只有经济好了,晋地才能留住人。所以蓝将军就按照您的意思,联合了几乎所有商贾,成立了一个商行,负责与蒙古诸族的交易。” “哦哦,本王明白了。”朱拓笑着说道:“不错,就应该这样,只有各个商贾联合起来,才能多占点蒙古人的便宜嘛。” 杨博笑着说道:“晋地是个穷地方,地上不长庄稼,地下只能挖出煤炭。我曾听别人说,殿下曾说这煤炭有大用处,所以特意来讨教的。” “这你可问对人了。”朱拓拍了拍胸口,笑道:“本王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当初出现流民时,本王制作出了无烟煤,救了上万名灾民,现在那些灾民提起本王,还感恩戴德的。” 一旁的吕青闻言,嘴角抽了抽,然后闭上了眼。 杨博大拜,道:“就是这个煤炭……草民实在不知道如何发挥出来作用。” 杨博具备敏锐的商业眼光,他认识到煤炭就是一个香饽饽,便雄心勃勃的准备一大笔钱,打算投资煤炭。 他很快开了一家煤场,学着开模打煤球,这煤球倒是没多少难度,烧起来也是无色无味的,比原本的木炭好用多了。 一开始,靠着这煤炭确实挣了不少银子。 杨博长舒一口气,赶紧准备扩大规模生产一波。谁知,晋地的煤炭实在是太多了啊,而且煤球的制作方法那么简单,很轻易的流了出去。 如此一来,晋地的煤矿产量暴涨,价格来了一波十连跌,差点把他杨博的心脏给跌停。 杨博叹道:“殿下,晋地的人口一共才两三百万人,而且到处产煤……现在煤炭的价格太贱了,才四五文钱一斤,没办法搞啊。” “晋地离京城那么远,运又运不出去,消化又消化不了,这上好的煤炭,砸在自己人手里,实在是舍不得啊。所以此次来找殿下,就是询问殿下有没有什么主意?” “哦,本王倒真有主意。” 杨博一听,顿时两眼放光,大声道:“请殿下解惑,草民洗耳恭听。” 朱拓侃侃而谈道:“在晋地搞煤矿产业是很有搞头的,晋地的产煤区虽然多,煤窑也多,可是交通不发达,技术落后,造成了生产的煤炭多,价格却很贱。” “是啊,理就是这个理。” “既然知道问题所在,那就好办了!”朱拓一拍大腿,让吕青拿来舆图,摊在桌子上,指着舆图说道:“要想富,先修路!多生孩子多种树!” 第281章 在太行山修行 “随着与蒙古诸族的不断贸易,晋地将迎来史无前例的发展机遇!” 朱拓目光炯炯,看着几人。 几人顿时精神一震。 朱拓又说道:“而且晋地是大明的前沿哨地,晋地稳,则蒙古就不敢造次。所以必须要修路,要修很长很长的路,强化晋地与大明其他地区的联系!” 几人眨也不眨的看着朱拓。 朱拓便说道:“从太原修出来两条路,一条东进,一条南下,将煤炭卖出去!” “东进怎么讲?”一讲到煤炭贸易,杨博立马看向朱拓。 “东进啊,你看这张舆图,就是从这里一直到这里……”朱拓在舆图上比划了一下。 杨博盯着舆图看了好一会儿,诧异的说道:“殿下,您指的地方是从太原到正定(后世的石家庄)?” “没错。” 闻言,杨博眼中露出狐疑之色,提醒道:“殿下啊,您这哪是修路啊,简直就是在要命啊……巍峨的太行山中,想修一条路何其难也?” 整个晋地资源丰富,除了无穷无尽的煤之外,还有很多铁矿。 晋地之所以困顿,一来是因为土地贫瘠,种的庄稼收成差。二来就是被连绵的太行山从南到北与中原隔开,交通十分不便。 若是不运送大宗商品,那也就罢了。 要是大规模的运送商品,就需要大量的骡马,翻山越岭拉着去销售。 杨博再度苦笑道:“殿下,好叫您知道,您画出的这条路,确实是一条直线,要是能修成路,确实节省不少人力。可……可确实修不成啊!” “为什么修不成?” 朱拓目光炯炯的看着几人,豪气干云的喝问道:“你们成立商会,不就是为了集中力量办大事吗?现在就有一件大事摆在你们面前,难道你们就不敢干了?” “好,肃王殿下好气魄,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像殿下这般豪气干云!”一旁的李肃立马叫道。 “哈哈!” 可是杨博叹口气,解释道:“殿下啊,不是草民不愿意修路,主要是怎么修啊?那太行山何其险峻?连绵不断的山峰高耸,怎么修啊?” 李肃不满的说道:“杨博啊,我带你来见肃王殿下,不是让你提困难的。你好歹是个商会会长,有困难就努力克服一下,要发挥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嘛,我看好你。” 被李肃画了个大饼,杨博不为所动。早知道肃王殿下提出这个天方夜谭的想法,他就不来京城了。 因为他之前没有和朱拓接触过,也只是在晋地道听途说,几乎所有百姓提起肃王时,都会情不自禁的竖起大拇指,久而久之,杨博还真的以为,肃王殿下是个神人,能解决所有问题呢。 朱拓笑着说道:“你看,从太原到正定,是不是这条路最短?” 杨博苦笑着点点头,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他又不傻,可问题是这两点之间,隔了一个太行山啊。 朱拓又说道:“你瞅瞅,只要能把这条路修成了,那晋地就和繁华的华北平原连成了一片,再也不用和同样苦哈哈的陕北团团坐了,甚至还能带动陕北发展。” 杨博赞同的点点头,肃王殿下描述的确实很美好。 只要能将晋地与华北平原联系到一块,那人口、市场都将不是问题,不单单可以贩卖煤炭,就连蒙古的东西,也能大规模流入华北平原。 而华北平原的丝绸、纸张、瓷器等物资,也能源源不断的支援晋地。 可是怎么修路?他又不是神仙,难不成把太行山挪开? 李肃在一旁,听得也是热血澎湃,叫道:“杨博啊,你就不能发挥一下愚公移山的精神?愚公能移走太行王屋两座山,你就不能移开太行一座山?” 杨博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叹道:“大人,仅凭草民一个人的力量,终其一生,也不能挪开山的一角。” 李肃严肃的说道:“那你就多生一些儿子,到时候你虽然死了,还有子孙。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 杨博闻之,惧其不已,好家伙,祸害我一个人还不够,还想让我的后代们世代挪山开路。 “殿下,这工程量无异于开凿长城,当年始皇帝穷一国之力,尚且开凿了十余年之久。而如今我们这些人,怕不是要用上百年。” “哪能用这么长时间啊,始皇帝那时候工具不发达,所以才修的慢!”朱拓摆摆手。 “现在也不行啊……难不成现在的工具,能把山掀塌吗?”杨博简简单单的一句反问,却看到肃王朱拓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确实能掀翻山。” “用什么掀?” “炸药!”朱拓眯着眼,说道:“本王新研究出来了一些炸药,威力巨大,有开山造海之能,正愁没地方做实验呢,正好派上了用场。” “开山造海?”杨博眼角一跳,询问道:“大王,您没在开玩笑?” “走,本王带你们见识见识!” 朱拓带着他们一行人,一路到了城南的校场,见到了正在搞实验的夏京,夏京此时一身短衫麻衣,不再穿那身道袍了。 “这位便是一生钟爱炼丹的夏大道士,这丹药就是他研究出来的。” 朱拓简单的介绍了一句,又道:“夏京啊,把你最新研究出来的炸药,给这几个客人瞧瞧威力。” “是。” 夏京有条不紊的摆弄好炸药,在杨博一脸不解中,所有人都离的远远的,还捂着耳朵,然后有人点燃那根引线,片刻后,远处轰然出现一片蘑菇云。 大地都微微震颤一下。 杨博惊呆了,全身颤抖,这炸药的威力竟然如此可怕,要是用这炸药开路,是完全有可能将那崎岖的山路,变成坦途的。 他立马跪下,激动地大声道:“肃王殿下,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有了此物,区区太行山不在话下!这位夏真人,可真是位大才啊!” “嗯。”朱拓点点头,说道:“这样吧,本王给你提供炸药,帮助你们修路,但是路修成之后,要征一成的过路税,用作朝廷税赋。” “没问题!”杨博拍着胸口保证道。 “这炸药威力巨大,你们不一定会用。这样吧,夏京,你以后不用研究炸药了。” 闻言,夏京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向朱拓,他本来都已经认命了,认为自己这辈子早晚被炸药炸死,可是当肃王说不用炼制炸药时,他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吗?殿下?”夏京全身都在颤抖。 “没错。” 朱拓狐疑的看着夏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带着道士们,去太行山吧。” “去太行山干嘛?修行吗?” “差不多,修建可以行走的道路,简称修行……” “啊?那不是进山修路吗?”夏京顿时如坠冰窟。 第282章 谁是反贼? 解决了修路一事,李肃、杨博等人心情大好,朱拓也在肃王府设下宴席,宴请他们一同用宴。 杨博一开始还很拘谨,恭敬地向朱拓敬酒。 可是在见识到朱拓喝多了酒,啃着肉,红着脸,口无遮拦的吹嘘自己的功绩,甚至还拍着桌子骂当今天子为昏君。 吓的杨博差点就跪下了,谁不知道,当今天子是个小心眼,对臣子们监督又很严厉,谁要是敢背地里骂他,恐怕没两天就要去诏狱喝茶了。 “殿下,慎言,慎言!” “有什么可慎言的?这是肃王府,又不是皇宫!”朱拓一瞪眼,安抚般的拍了拍杨博肩膀,笑道:“你不必担心,父皇年纪大了,对本王已经无可奈何了。” 李肃在一旁点头称是。 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其实我们这次来,就是因为在晋地也听说了您的传闻,陛下是不是要立您为太子?您还需要其他助力吗?蓝将军对此事很上心,特意派我前来。” 朱拓红着脸,不屑的说道:“是啊,本王本来不愿意当皇帝的,但是父皇那个昏君,说了很多好话劝本王,就差跪在地上了。他说,没有本王,就没有大明的未来……” 姚广孝严肃道:“这是因为当今陛下有先见之明,殿下有勇力、有智谋、能言善辩,治得了国家,砍的了敌人,所以皇位非您莫属。” “是啊,此乃天命所归,大王何必推辞?!”李肃点头称是。 座中的解缙忍不住冷笑,在他看来,朱拓爱说大话,做事不怎么靠谱,有时候还蛮不讲理、出口成脏,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你何故发笑?大王,解缙这腐儒嘲笑您,是为不忠,当斩!” “姚广孝,你这妖僧,我就算把脑袋伸过去,你敢砍吗?” “来,你伸一个试试!” “你砍砍试试!” “行了,行了!”朱拓瞪了两人一眼,又看向李肃,说道:“对了,那伙胡人的底细调查清楚了吗?是不是马哈木派来的?” 李肃急忙说道:“蓝将军写信质问马哈木,马哈木拒不承认,但即便不是他派来的,也应该和他有关,最起码他是知情的。” “哦,那蓝玉怎么说?” “蓝将军率军逼近了漠北,阿鲁台遣使求和,献上了大批的牛马。如今晋地事情刚有起色,蓝将军并不打算与漠北的蒙古部落大战,可能会出动小规模袭击吧。” “行,还有要收复那些中立蒙古部落的心。” “对,马哈木部落时常欺凌其他部落,我们便收容他们,给予他们粮草和土地,帮助他们耕作。现在,蒙古诸族对我们印象大为改观,有不少观望的蒙古部落,也愿意投奔我们。” “现在没有蒙古袭击的事情发生了吧?” 李肃摇摇头,说道:“已经没有了,蓝玉将军从前便镇守北疆,现在他到了晋地,那些卫所都听他的号令,军队相互之间有了配合,蒙古鞑子再想袭击就很困难了。” “好啊!” 听到晋地的各项事务都步上了正轨,姚广孝笑着说道:“大王,您派蓝玉去晋地真不错,他是世间少有的豪杰,又是您的心腹,现在他掌管了北方防线,手下有数万部队,要是再让他统帅岭南的十万部队,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大王呢……” “姚广孝,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贫僧没什么意思,贫僧只是觉得蓝玉擅长打仗,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不是蓝玉不在京城,贫僧都想去找他聊聊,询问他一些谋……谋划治国的事情。” “呵,你这妖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警告你,少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身为属官,要尽到属官的本分!” “贫僧只是为了大王考虑,而不像某些人,说好听点叫做大学士,说难听点就是个腐儒,天天赖在肃王府白吃白喝!” “安敢辱我?!”解缙瞪着眼,大叫道:“我也是为了大王考虑,如今大王还没有当上太子,就积极联络各地将领,传出去后,对大王名声不好!” “此地皆是大王心腹,要是消息传出去,一定是你通风报信!” 姚广孝扣上了一定帽子,又低声道:“大王,贫僧怀疑陛下派解缙来,就是为了监视大王,何不今日趁喝醉了酒,铲除此僚?!” 解缙顿时吓的冷汗淋漓,高声道:“你敢杀我?!” “贫僧好酒后杀人!” 眼见两人又吵了起来,朱拓一拍桌子,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们成何体统,就不能像本王学学,低调谦虚、为人朴实,从不与人争吵。” “大王教训的是。”两人赶紧抱拳行礼。 “行了,喝酒喝酒!” 与此同时,在会试一案落下帷幕时,殿试也如期举行,朱元璋亲自阅卷后,共选出十名优异学子,五名南方学子,五名北方学子。 当无数学子翘首以盼时,一声锣响,随后,便有学官领着差役鱼贯而出。 在那放榜的照壁上面,认认真真的贴出了榜单。 万千攒动的人头,此刻都聚集在了那放榜位置,许多人屏住呼吸,眼睛发直。 “状元,杨荣!” 第283章 谢君恩 一甲第一名……杨荣! 差役们响亮的唱榜声响彻在贡院,然后大声问道:“谁是杨荣?!” 差役们之所以这么询问,完全是按照仪式流程来的,按照流程,一甲第一名唱榜也就是状元唱榜,是要唱三次的,然后鸿胪寺的官员领着状元,去皇宫的御道谢恩。 杨荣整了整衣衫,大跨步走了出来。 当他走出来时,不少学子眼中流露出嫉妒的神色。 娘的,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呢? 虽然有一些学子心中质疑,杨荣身为肃王的徒弟,肃王又是当今藩王,说不定杨荣靠作弊取得殿试第一,这殿试也不公。 但是他们只能在心里想,却不敢说出来。 因为会试的主考官是刘三吾,他们敢咋呼。 而殿试的主考官是当今陛下。 他们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质疑当今圣上,恐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杨荣昂着头,目视前方,脸上一片淡然,这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让鸿胪寺官员在心中赞叹,此人有大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学子杨荣,拜见各位大人!”杨荣微微行礼。 鸿胪寺的官员连忙扶起他,笑着说道:“请随我来!” 杨荣在众人一脸羡慕的目光中,随着鸿胪寺的官员,走出来队列,走到了御道上。 御道,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供皇帝走的道,也就是每三年一次的殿试,状元、榜眼、探花才有这么一次例外,其他任何时间任何人都没机会。 杨荣昂首阔步走在御道上,不由的心潮澎湃,从今日起,他杨荣就要正式步入政坛了,他不再是师父不成器的弟子,而是在师父受到攻讦时,他也能在朝堂上给师父助力了! “臣杨荣,谢主隆恩!” 杨荣跪拜后,站在左侧。 紧接着,便是一甲第二名、第三名的唱榜,也是重复三遍,其中第二名就是在牢狱中与朱拓有一面之缘的陈安,第三名就是石景同,两人也是依次站在御道上,叩谢皇恩。 唱榜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仪式才算是结束,宫殿外的乐师开始奏起了乐曲,刘三吾带着百名进士再次行三跪九叩的大礼,之后,金榜前三名依次拜见皇帝朱元璋。 聆听朱元璋训话。 “不必多礼,起来吧。”龙椅上的朱元璋抬了抬手,示意杨荣起身。 杨荣恭敬地站起身,余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圣上,他这一生,还没有见过朱元璋,只是听传闻说,当今陛下雄才大略、文治武功。 但传闻也有不好的一面,比如说皇帝陛下不近人情、心狠手辣。 “既然你是今科状元,想必有过人之处。如今朕顺应天命,当了这大明的皇帝,要庇护天下,要让全天下的百姓有耕种的土地,有养家糊口的工作,免受忍饥挨饿的困难,除此之外,还要平定天下,不能让盗贼和战乱侵扰百姓,这样才能无愧于心。” “朕励精图治三十年,百姓生活虽然大为改善,但还没有完成这样的理想。江山社稷也不安定,有水灾,有旱灾,还有人叛乱……朕想问你,可有什么治国安邦的好方法。” 杨荣闻言,皱眉思索了起来。 开国帝王,主动纳谏,看起来皇帝朱元璋在虚心问策。 但是杨荣却不敢瞎几把胡说。 因为前车之鉴就是解缙那家伙,满肚子的书生意气,在考中金榜后,又得到朱元璋的赏识,当朱元璋笑眯眯的问策时,解缙激动坏了。 连夜写了《太平十策》递了上去,在这奏章上,他挥斥方遒,对大明的吏治、民生、军事等各个方面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朱元璋对此表示很赞,讲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讲了。然后一纸诏书,让他回乡十年,好好琢磨琢磨什么是为臣之道! 所以说,提出的治国良策既要符合实际,又要有针对性,还不能引起陛下的反感。 杨荣不是愣头青,他沉吟着回答道:“现如今大明四海升平,天下大治,乃是百年不见的盛世。虽有些小问题,但那也是个别官员作乱。我辈读书人只要以陛下为核心,贯彻执行陛下的治国方略,就一定能让大明变得海晏河清……” 朱元璋一愣,狐疑的看着杨荣。 按理来说,还未踏入仕途的学子们,满腔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朱元璋还以为杨荣会大谈特谈,讲讲大明存在的问题呢。 没想到上来就是一顿彩虹屁。 不愧是朱拓的弟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朱拓净学会吹牛皮了。 朱元璋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但是,杨荣也明白不能光这样拍马屁,当今圣上不好糊弄,于是紧接着,针对吏治提出来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开创性的提出要保护百姓的生存权。 “生存权是什么意思?”朱元璋询问道。 “这是殿下说过的话,下官又想了一些。下官认为,所谓生存权,就是要让百姓们吃饱肚子。对于官员来说,考核他们不是用贡献了多少税收,而是要用辖区内的百姓有没有被饿死、冻死的情况……” 杨荣又说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民生的事情,提到了很多新奇的观点。 朱元璋忍不住点头称是,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见杨荣都不紧不慢的回答了出来,心中好感大增,询问道:“你老家是哪里的?” “福建建安人。” “哦,福建人,那打渔的应该很多吧。”朱元璋干脆不问政务,而是和他闲聊起家乡的事情,朱元璋对福建也很了解,各个吃食、风俗、文化都能聊得上来。 两人越聊越深入,一直聊了半个时辰,杨荣才走出大殿,见到了等候的石景同,一脸赞叹道:“咱们当今陛下,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啊,连我们客家话都懂。” “而且陛下和蔼可亲,远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吓人。” 而此时的朱元璋,手指敲击着龙椅扶手,眯着眼说道:“杨荣此人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后有杨荣辅佐朱拓,朕也放心了!” 第284章 谢师恩 在面见了圣上之后,依照惯例,中榜的学子们要穿着冠服,在应天府城游街! 而杨荣穿着一身绯罗色的袍服,戴着朝冠,一根纯金冠簪,青色的垂缨垂下,整个人端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至于其他中榜学子,则是穿着青罗色的袍服。 礼部、鸿胪寺的官员捧着金榜,走在最前头,杨荣、陈安、石景同三人骑着高头大马,其余进士走在后面紧紧跟着。 杨荣和石景同倒是没什么,可是有些进士就不同了,如今可是金榜题名的时刻啊,有的人激动地都快不会走路了,脸上夸张的带上了两行热泪,心里不断念叨着祖宗保佑。 从皇宫出发,一路过太和门,过了太和门再继续向前走,又一路到了午门。 出了午门后,便多了吹拉弹唱的乐队。 此刻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处处都在吹拉弹唱,在鼓乐御仗的引导下,依次出了端门、承天门,终于到了京城的北门。 前面是差役旗鼓开道,手举状元灯。而京城的百姓们也十分热情,几乎把他们拥挤的寸步难行。 这一刻,京城的人们全都涌上了街头,路边上,店铺上,甚至还有的爬上墙头,伸长了脖子,远远的眺望着杨荣等人,想要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就连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们,此刻也春心荡漾,打扮的漂漂亮亮,想要瞧瞧状元郎长什么样子。 “快看快看,这位就是状元郎吗?看起来年龄还很小呢。” “可不是啊,这状元郎不知道有没有婚配,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小妮子犯花痴了啊,人家可是年少有为的状元郎,能看上你,别做梦了。你还是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和邻村的铁牛成亲吧。” “不要。” 百姓们看着一行游街的进士们,忍不住议论纷纷。 这一刻的杨荣心潮澎湃,他至今还记得,当初他拜入肃王门下,学习数论、科学等知识,不被别人理解,甚至家族还特意派人来,要求他离开肃王。 可是肃王却告诉他,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要坚持自己的理想。 他懂了,于是如饥似渴的学习,一点一点的研究科学。 他的师父,虽然动不动骂他笨蛋,但是他心里明白,这是师父看重自己,恨铁不成钢。 师父将所有的知识倾囊传授,甚至为了激发他的研究兴趣,每次讲课,都只告诉他结论,而不告诉他过程。 就是为了让他亲自验证。 后来,他参加三年一度的会试,师父看似不在意,每天闲来无事勾栏听曲,可谁又能想到,师父肃王竟然熬夜为他们押题,并且还押中了题目。 他的心中涌过一股暖流,可以这么说,没有肃王的指导,就没有他杨荣的今天! 师父就是他的指路明灯啊。 他身为科学门的大弟子,今后必然要扛起科学的大旗,为师父摇旗呐喊,让科学之精神,传播在大明境内! 这是他的使命! 想念于此,杨荣沉声道:“我想去肃王府一趟。” 一旁的陈安皱眉,提醒道:“杨兄,今日咱们游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现在去肃王府算怎么回事?” “师恩大于海,我要当面拜谢师恩。” “那行吧!” 杨荣一勒马缰,便向着肃王府而去。、 而此时的朱拓,正喜滋滋的拿过弓箭,试了几下,说道:“吕青,前几天本王没打到猎,完全是弓箭的问题,今日换了一把弓箭,一定能成功。” 吕青狐疑的问道:“大王,卑职记得,这是您这个月来换的第五把弓箭吧?每一次您都是这样的说辞,结果没一次您都是空手而归。” 朱拓大怒,叫道:“放屁,你好好想想,前几天本王射中了一只猎物!” 吕青叹道:“是啊,人家百姓好端端的在城外放羊,您可倒好,专朝羊群里射,几百头羊,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射中吧?您还差点射到百姓。” “汝子,安敢辱我!”朱拓叫道:“本王射箭向来百步穿杨,就连你的祖宗也比不上本王!” “我的祖宗?是谁?”吕青询问道。 “当然是辕门射戟的吕布了,你们都姓吕,他又比你辈分大,不是你的祖宗是谁?”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府门口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这声音吵得心烦,朱拓当即拿起弓箭,骂骂咧咧的说道:“本王倒要瞧瞧,是谁敢在门口吵闹,本王一箭射死他!” 杨荣下马,恭敬地站在门口,感慨道:“世人皆看错我师父!” “没看错吧?”陈安皱眉,说道:“世人谁不知道,肃王殿下虽然有优点,但是爱胡闹,不干正事,谁都敢骂,肚子里没有二两墨水,真不知道怎么教育出杨兄这样的优秀弟子的。” 杨荣摇摇头,辩解道:“你不懂,其实我师父骨子里非常仁善,平时喜欢看书,研究一些很深奥的知识,他在这个世上太孤独了,因为没有几个人懂他,他认真、负责、聪颖……从不会仗势欺人。” 榜眼陈安一愣,这说的几个词语,能和肃王沾边? 正当他们说话时,府门突然被打开了,朱拓拎着弓箭就出了府门。顿时,他看到府门口一望无际的人群,一时间呆住了。 杨荣不以为意,跪了下来:“弟子杨荣,自拜入门墙后,得到师父教诲,今日高中状元,特来鸣谢师恩!” 说着,郑重其事的磕了个头。 朱拓顿时笑了,把弓箭往背后藏了藏,说道:“啊,杨荣,你成状元了啊,不错不错,真不愧是我的弟子。对了,石景同你呢?考的怎么样?” 说着,朱拓笑眯眯的看向一旁的石景同。 石景同也立马跪下,大声道:“弟子幸不辱命,得到了探花名次。” 朱拓一愣,皱眉道:“杨荣第一,你是第三,那不是还有个第二吗?第二是谁?竟然敢把你顶下去,本王现在就去射杀了他,让你当第二!” 陈安一听,顿时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第285章 恩荣宴 “你躲什么躲?陈安,是不是你小子,得了殿试第二名?”朱拓瞧着缩在杨荣后面的陈安,忍不住骂道。 “殿下,您还记得下官啊。”陈安露出脑袋,讪讪笑道。 朱拓一把把他拉过来,骂道:“你小子就算化成灰,本王也认得你。好啊,之前你公然辱骂本王,本王不计前嫌救了你一命,没想到你恩将仇报,竟然抢了本王弟子的第二名。” 陈安长相俊美,可是被朱拓扯着肩膀,整个人畏畏缩缩的,显得楚楚可怜。他不好意思的笑着,没有想到,肃王殿下竟然如此小心眼,这么长时间了,还记着仇呢。 “殿下,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抢呢……考试嘛,自然是要各凭本事的!” 朱拓抓着他的脖颈,就像是掐着一只小猫崽。 “那你辱骂本王的事情呢?本王现在要和你好好算算!辱骂藩王乃是大罪,本王现在就要去找父皇,让他取消你的榜眼资格……” “下官并非是辱骂,而是规劝殿下。” “规劝?” 陈安深吸一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大声说道:“殿下当然是有名的贤王,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所以即便是像殿下这样的贤名藩王,也会犯一些小错误。下官所说的那些话,本意是劝导殿下一心向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照你的意思,就算是孔老夫子也会犯错吗?” 陈安老脸一黑,闷声道:“会。” “哦,那本王与孔老夫子相比,谁更贤明呢?”朱拓又笑眯眯的询问道。 陈安一时间愣了,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古怪的问题? 他看着朱拓,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人家孔老夫子可是圣人,被天下读书人所敬仰的,而您呢?虽然您是个藩王,可您也配? 但是,陈安被肃王提溜着,只能言不由衷的说道:“殿下,您与孔圣人不同,孔圣人重在教化,是这天下读书人的老师。而您是藩王,是要为大明管理一方百姓,是要让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 “原来是这样啊,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朱拓点点头,又好奇的问道:“既然不能和孔圣人比,那本王和尧舜之君比起来呢?” 陈安的脸更黑了。 这时候,杨荣解围道:“师父,我们还在游街,您要不先放了陈兄。” “行吧。”朱拓放开了陈安,又看向石景同,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这个家伙,简直就是在丢本王的脸,区区殿试,竟然只考了第三名!以后出去,别说是本王的弟子!” 石景同一时间绷不住了,垂下了头,不敢言语。 “唉,像本王这种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的人,竟然有你这样不成才的弟子,丢人啊,丢大人了!” 跟着一块来的众多进士,原本还是眉开眼笑的,可是听到这句话,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他么的,第三名还丢人? 那他们这几百人,是不是要投江自尽了? 石景同惭愧道:“学生考得不好,让师父生气了。” “嗯,要知道耻辱!”朱拓大声骂道:“尤其是被陈安压了一头,更是耻辱!以后啊,你要知耻而后勇,无论用什么手段,官位要超过陈安,记住了没?!” 石景同点头拜道:“学生谨遵师父教诲。” “哼,好了,你们继续游街吧,本王要去打……研究学问了,反正你们要向本王学习,树立远大的理想抱负,要像一个燃烧的蜡烛,为社稷、为百姓奉献终生!” 杨荣和石景同离开了此地,昂首阔步的游街,接受大明百姓的敬仰与讨论。 “杨兄,石兄,肃王的性子看起来不好相处,你们俩天天侍奉左右,可是遭了老罪了。”离开了肃王府,陈安心有余悸的说道。 杨荣摇摇头,说道:“师父至纯至性,一心为公,只是你不了解他罢了。我们能跟在师父跟前学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安撇撇嘴,叹道:“这也叫至纯至性吗?刚才在门口,肃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丝毫不给石兄面子,把他教训的狗血淋头。” 石景同急忙为朱拓辩解道:“那是我的问题,我辜负了师父的期望,被他责骂也是应该的。再说,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被师父责骂的。” 闻言,陈安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要是他是穿越者,此刻一定会大力摇晃着石景同的肩膀,大叫道:“石兄,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你现在被cpu了啊!” 游街之后,便是鹿鸣宴。 鹿鸣宴也就是传说中的琼林宴,或者更恰当点应该称之为恩荣宴,因为这是皇帝赐宴嘛,不就是恩荣了。 这一次,皇帝朱元璋赐宴于礼部,共摆出上百桌宴席,由大宗师刘三吾主持,他先是对新晋进士表示了恭喜,然后又说了一些为官的道理。 大意就是,身为官员,也就是父母官,今后做什么事,都要以江山社稷为重,要忠君爱国,拒绝贪污腐败,拒绝黄赌毒。 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做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一甲三人也就是状元杨荣和榜眼陈安以及探花石景同三人坐一桌,其余人都是五人一桌。 整个恩荣宴的饭菜非常美味,是御膳房的大厨亲自做的,在宴席上,牛、羊、鹿、狍、鸡、鸭、鱼以及新鲜的果蔬,一共上了三十道,对应着洪武大帝登基三十年的好兆头。 朱元璋年龄大了,仅仅是露了一次面,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乘坐轿子回宫了。 而朱元璋走后,众多进士便放松了许多,因为恩荣宴是为新晋进士庆祝的,吃吃喝喝是主流。这些进士们便一同向刘三吾和一些官员敬了三杯酒。 敬完酒后,他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熟练的攀谈起来。 作为状元的杨荣也受到不少人重点照顾,酒被敬了不少。 尤其是陈安那家伙,更是身先士卒,领着数位江南进士,围住了杨荣,准备轮番灌杨荣酒水。 杨荣想溜掉,却被人堵的严严实实,只能拉住石景同,让石景同帮忙挡着点酒。 陈安露出不怀好意的狞笑,道:“杨大学子,您可是今科的状元郎,不多喝几杯酒,恐怕说不过去吧?” 第286章 风波再起! 被进士们灌了几碗酒,杨荣的脸上红扑扑的。 当然了,在这个恩荣宴上喝醉酒的可不止杨荣一人,金榜题名时啊,人生就像达到了巅峰,高兴之余,喝醉酒的人便多了。 整个恩荣宴下来,新晋的进士差不多人人都喝多了酒。 这人啊,一旦喝多了酒,话也就多了起来。 “杨兄,你的学问我是佩服的,可是吾辈认为,咱们这些文人要有傲骨,要凭自己的本事。可你呢?怎么天天甘心在肃王府当个下人呢?”有人醉着问道。 杨荣摇头道:“我在肃王府不是下人,而是师父的徒弟。” “嗤。”这人名叫尹昌隆的进士,不屑的笑道:“杨兄啊,你说这种话,又有谁会信呢?肃王的才学怎么样,咱们大家心知肚明,你跟着他能学什么?学打架?还是学骂人?” 尹昌隆是福建人士,从小就有神童的美名,所以也养成了狂妄自大的性子。 石景同瞪着那人,骂道:“师父的才学深不可测,只有像你这样的井底之蛙,才会觉得师父什么都不懂!” “那你倒是说说,肃王懂什么啊?” “科学!”杨荣一连串的询问道:“你知道树木是怎么生长的吗?你知道数学是要经过怎样的缜密计算吗?你知道水力风车是怎么运行吗?” 尹昌隆叹口气,说道:“这不过是一些小术罢了,不入流。只有像我们这些精研儒家的学子,走的才是大道啊。杨兄,石兄,莫要因小失大啊!” “大家都少说一些,少说一些。” 见几人争执起来,陈安赶紧站在人群中,安抚道:“如今咱们金榜题名,正是高兴的时候,今后还要同朝为官,大家各退一步,何必争吵呢?” 尹昌隆不依不饶道:“我只是觉得,吾辈文人,要刚正不阿,而不是做一个卑躬屈膝的小人,就像桀纣之君身边的费仲和尤浑……” “你说谁是小人?又在隐喻谁是桀纣?”杨荣立刻喝问道。 “我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 “你这个狗东西,胆敢骂我师父!” 石景同立马跳了出来,一拳挥向尹昌隆,尹昌隆反应不及,直挺挺的仰了过去,后脑勺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昏迷不醒。 石景同暴怒的看着其他人:“这就是不敬重我师父的下场!” 到这个时候,众人感觉到这恩荣宴有点不对劲,敢在这宴席上大打出手,并且这还是皇帝主持的宴席啊…… 刘三吾见到这边的动静,拄着拐杖急匆匆的赶来了,在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后,板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些进士,浑浊的眼眸中尽是愤怒。 “大宗师,尹兄只不过多说了几句。这石景同说不过尹兄,就大打出手,亏他还是个进士,不懂得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 “我就无礼了,又能怎么样?”石景同傲然的看着这些进士,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说道。 “大宗师,您看着石景同,简直无法无天……” 刘三吾用拐杖凿了凿地面,沉声道:“尹昌隆喝了酒,就可以胡言乱语吗?就可以诽谤当今肃王殿下吗?石景同揍他,又有什么过错呢?” “啊?” 众人闻言,都不免惊讶的看着刘三吾。 这堂堂正正的大宗师,怎么拉偏架了? 其实经过了青楼案后,朝中的官员对朱拓的印象大为改观,最起码肃王讲点道理,不会滥杀无辜,不会株连全族,这已经很不错了。 在经历了朱元璋执政的几十年后,官员们对皇帝的忍耐力强了不少。 可是,一个人不可能得到所有人认同,就像在学子这里,朱拓的名声就有点不好了,主要是朱拓搞出来一个科学门,又不尊重儒家学派。 在这些学子看来,肃王殿下不尊礼法、没有威仪。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儒家大宗师刘三吾,在此时竟然帮助肃王讲话。 “大宗师,这石景同可是打人了啊!” “难道不该打吗?” 刘三吾反问了一句,又说道:“肃王殿下赤诚,为人善良,帮助国内的百姓,勇敢的对付蒙古,还创造出这么多有利于国家的东西,是一个鼎鼎有名的贤王。现在有人污蔑他的名声,难道不该被打吗?” 那人沉默了下来。 又有人反驳道:“可尹昌隆说的又有什么错?肃王殿下确实没什么学问啊,杨荣和石景同跟随肃王,不就是为了贪图肃王的地位吗?” “那你又有什么学问?”刘三吾愤怒的质问道。 “老夫问你,你不就是看了一些四书五经,吟了一些诗词歌赋,除此之外,你还会些什么?你可以治理一方吗?亦或者能击败蒙古?再或者能创造利国利民的东西?” 那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刘三吾呵斥道:“读书是让你们明智,是让你们为天子牧守一方,可你们呢?自认为有了些学问,就敢大放厥词,简直是胡闹!” “这天下的学问,不单单指穷读四书五经,更重要的是治理一方,让境内的百姓吃上饭、穿上衣,在这一点,你们与肃王相比还差得远!” “大宗师,我们知错了。”有进士尴尬的笑笑。 “笑什么笑?!” 刘三吾沉声一喝,吓的众多进士急忙低下了头。 “老夫当上奏,除去尹昌隆的进士身份!像他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以后当了官,恐怕也会欺压百姓,倒不如绝了他这个念想。” 众人惶恐,不敢置信的看着刘三吾。 尤其是在地上躺着的尹昌隆,他刚才就醒了,因为听到刘三吾在训话,他只能闭着眼,继续装昏迷。 可是听到这话,他不敢再昏迷下去了,急忙爬了起来,大拜道:“大宗师,您饶了学生吧,学生只是喝多了酒,无意冒犯肃王殿下啊!” “不必多说,出去吧!” “大宗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左右,将此人架出去!” 刘三吾很是强硬。 尹昌隆一愣,有些愤怒的反驳道:“大宗师,我本来还很敬重您,没想到您也毫无底线的鼓吹肃王,我真是看错您了!” 刘三吾盯着他,一言不发,拎起拐杖就朝他头上砸去! 第287章 请肃王讲道! “大王,出事了,出大事了!”吕青冲进房内,焦急的对着朱拓大喊。 朱拓放下手中的肉,又呵退了跳舞的美人,不满的叫道:“吕青,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说什么话就不能稳妥点?向本王学学,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大王,有人上门闹事了!”吕青急忙说道。 “什么?!” 朱拓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刚想要破口大骂,又低声问道:“吕青,来的人是谁?有没有携带兵器?与本王相比,武艺如何?” “来的人是刘三吾。” “啊?是刘三吾那老家伙?我当是谁呢,他都七老八十了,拄着拐杖走不动路了,他来肃王府能怎么样?吕青,你未免也太怂了。”朱拓又坐了下来,不满的呵斥一声。 吕青摇头道:“可是刘三吾带了几百人前来。” 朱拓神色再度大变,忙问道:“他带这么多人干什么?本王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快去应天府尹,就说有人聚众闹事。算了,本王从后门偷偷溜走……” “他带的人貌似是这次考中进士的学子,个个手无寸铁。” “啊?那本王就不担心了。”朱拓松了一口气,说道:“去将下人们组织起来,还有本王的宝剑拿过来。把大门打开,本王倒想看看,他带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们前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的!” 朱拓提着剑,站在门口,瞧见刘三吾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大声质问道:“你们意欲何为?尤其是你,刘三吾,亏本王前几日还给你出主意,结果这才几天啊,你就带人堵门,呸,本王看错你了!” 刘三吾一愣,看着虎视眈眈的朱拓,丝毫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的说道:“肃王殿下提着宝剑,当真是威风凛凛啊,怪不得能横扫北域三千里,杀的蒙古丢盔弃甲!” 朱拓顿时大喜,看来刘三吾不是来找茬的啊,然后他便将长剑扔给吕青,转而笑眯眯的问道:“大宗师,敢问因何而来啊?” “不敢当,肃王殿下素有贤名,又为国做了诸多善事,老朽在殿下面前,不敢自称大宗师,大王直呼其名即可。老朽刘三吾,拜见肃王殿下!” 朱拓脸上喜色更胜,笑着说道:“哎呀,您客气什么呢?谁都知道,您在元朝的时候就当过官,还曾为大元攻打父皇的部队,筹措过粮草呢,您才是德高望重的贤者啊!” 刘三吾老脸一黑,就因为当过元朝官员的黑历史,所以在洪武元年,他便归隐故里,潜心著述。 后来直到洪武十八年,由于在民间有了些许名声,被人举荐后,当了左春坊大学士,朱元璋常向他请教治国安民之道、选贤任能之策。 刘三吾抚摸着胡须,叹道:“殿下学问深厚,老朽自愧不如。从前听小人谗言,言殿下任意妄为。如今才知道,那只不过是小人的嫉妒之言。” “没错,没错!” 朱拓大喜,拍着大腿,说道:“本王和您真是一见如故啊,这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拓尔!其余尽皆一群庸人,不堪大用!” 一旁的吕青板着脸,拼命不让自己笑出声。 刘三吾便说道:“所以老朽这次率进士们前来,就是想让他们来拜访肃王殿下,学习殿下的学问。” “啊?”朱拓愣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刘三吾。 “让本王给他们训话?” “没错。” 朱拓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人群,把刘三吾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刘大人,您没说错吧?让本王给这些进士们训话?本王学问够吗?” 刘三吾认真的说道:“大王的学问,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知识,有为人处世的知识,有忠君报国的知识,有勤学善思的知识……大王的一言一行,都是学问。” 朱拓惊呆了,卧槽,眼前的这位,真是自己的知音啊! 同样惊呆的还有吕青,他诧异的盯着刘三吾,上下不断打量,想仔细瞧瞧,眼前的这位大儒,不会是士子梁假冒的吧? 怎么也毫无底线的吹嘘起来了? 大王的学问人尽皆知,不能说是经史子集一窍不通,也称得上惨不忍睹。 “那本王要讲些什么呢?”朱拓激动过后,冷静的问道。 “殿下不是创立了科学门吗?可以讲讲这个,听说殿下对数论也很精通,老朽看过一些,让我无比的敬佩。达者为师,老朽对数论的研究,远远比不上殿下。” “数论啊……”朱拓摩挲着下巴,摇摇头道:“这些学问,本王的弟子都懂,本王讲这些不合适吧?” “那殿下想讲些什么?” “不知道,本王要是讲科学精神,恐怕他们无法理解。” “嗯,毕竟殿下讨厌儒学。” 朱拓摇摇头,说道:“本王并非是讨厌儒学,其实本王也欣赏儒学,儒家思想在经历了几千年的洗礼,已经成为了咱们民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仁者爱人、政德合一……出发点是极好的。” “啊,殿下竟然欣赏儒学?” “很奇怪吗?” “老朽本以为,像儒学这种主张严森有序、克己复礼的学问,殿下不喜欢呢。” 朱拓说道:“嗯,这就是儒学最不好的一点了。儒家说,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人如果一生下来,就是善良的,为什么又要克己复礼呢?” 刘三吾若有所思。 “本王不讨厌儒学,可是却讨厌程朱理学那一套。” “程朱理学不是儒学的阐述吗?” “那是阐述吗?那分明是偏离了儒学的宗旨!从前的儒学讲的是什么?孔子和孟子推崇“仁爱”,建立了仁义礼智信体系,提倡大家一心向善,提倡习武之风,就连孔老夫子,骑马射箭样样在行。” “想想同样尊儒的汉朝,明确宣示“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还有唐朝,打赢了所有对外战争,威加四海,万国来朝……那种有野性和血性的汉唐民族气节,才是真正的儒学。” “可是现在的程朱理学呢?讲究那些花里胡哨的学问,推崇“内无妄思,外无妄动”,十分讨厌练兵习武,文人们热衷写那些淫词艳曲,讲究尊卑有序,讲究文质彬彬,可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 “学习程朱理学的读书人能做什么?对社会有什么贡献吗?他们甚至还不如一个工匠,最起码工匠能建几所房子,让百姓们居住。” 朱拓越说越激动,一旁的刘三吾表情严肃,他年龄虽然大了,但也算比较开明的儒者,此时听着朱拓的话,心中愈发认同了起来。 “等本王当了皇帝,便自封为大宗师,大力弘扬科学。谁要是敢反对本王,本王就来一次焚书坑理!” “不可,殿下!” “啊,你是要反对本王吗?” “老朽并非是反对本王,老朽只是觉得,殿下自封为大宗师,实在是太掉价了。以殿下的学问,应当自封为拓子,受万民敬仰。” “哈哈,还是您会说话,来,来,您再多说几句。” (请看章节说!) 第288章 什么是天道啊 “殿下,进士们都等着呢。” 刘三吾说了一句,又道:“您这些渊博的知识,要是不能传播开来,那是整个大明的损失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哈哈,那本王今天就训个话。” 刘三吾闻言,一挥手,两百余名进士们蜂拥而入,一路到了肃王府的后院,把后院站的满满当当的。 他们都有些不解的看着肃王,不知道肃王要讲些什么。 之前,刘三吾暴揍了一顿尹昌隆后,执意带着他们这些进士们拜访朱拓,说是让他们了解肃王的学问,让他们理解肃王的做法。 于是乎,他们看着前方的朱拓,都很好奇肃王会说什么? 科学吗? 现在虽然不把科学视作洪水猛兽,但也当成了异端杂说。 看着一双双求知的眼睛,朱拓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然后说道:“正所谓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本王今天给你们讲一讲天道。” 众人:“……” 早知道你肃王朱拓喜欢爱吹牛逼,大家都能理解,毕竟您是藩王,也有吹牛逼的本钱。 可是万万没想到,您竟然敢这样吹牛逼。 居然说要讲天道! 天道是什么? 天道是终极之道,古往今来的圣贤,多少人穷经皓首,也研究不出来,你一个小小肃王能讲明白? 当即有进士说道:“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何以知之?” 朱拓说道:“本王虽然不明白天道是什么,但是本王却能察觉到天道的轨迹。” “是什么?”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也就是说,天道的轨迹就是……一切事物都是处于运动过程中的,唯一不变的,就是运动本身。” 众人一脸懵逼,不解的看着朱拓。 朱拓傲然道:“经过本王仔细研究,从古至今,王朝的寿命都只有三四百年,大家想想是因为什么?” 众人还是处于懵逼状态中。 朱拓只好自问自答道:“就是因为每一种制度的设定,都会有历史局限性,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说,周朝的分封制,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拉拢大族,可最终反噬其身。” “大唐的节度使制度,本意是让节度使牧守一边,可最终节度使权力过大,导致反叛。而大宋得位不正,为了防止武将作乱,便重文抑武,导致被辽、金、蒙古压着打。” 众人有点回过来味了,肃王殿下这个观点很新奇,从来没听说过。 刘三吾也惊诧的看着朱拓,他本以为,朱拓会讲一讲刚才的知识呢,可谁也没想到,肃王竟然讲起来天道,讲的还煞有其事的。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感觉还挺厉害。 朱拓还在胡咧咧:“所以说,要懂得与时俱进,要解放思想。就像有一只青蛙,蹲在井底,他所看到的天道就只有井口那么大,直到有一天,一只老鹰将它抓跑了,他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天地这么广阔。” “这个故事就告诉我们,人不能坐井观天,而是要积极的探索天道规律。这天道的运数,也就是历朝历代的兴亡根本。” 众人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肃王殿下讲的知识,怎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只是一个小小儒生,张口天道,闭口天道的,他们有这么牛逼吗? 朱拓继续说道:“本王不是瞎扯淡,而是从众多蛛丝马迹中,分析出来的天数。而本王在察觉到天数后,才创立了科学门!” “啊?” 众人齐齐大惊。 原来肃王殿下创立科学门,还有这样的典故吗? 石景同煞有其事的说道:“没错,我可以作证,师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那日凌晨,师父从睡梦中醒来,盯着天上的繁星一个时辰,忽然间,点点星光忽然降落,围在师父身边闪烁,此乃天降异象。” “对,当时我也在身边,我也可以作证!”杨荣赞同道。 “那科学是干什么的?”有进士感兴趣的问道。 “就是研究天道的,研究天道运行中的规律!正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这遁去的其一就是破解天数所在!” 朱拓继续忽悠道:“而这也就是科学,科学是对天道的阐述。就像本王研究的望远镜,这也是天道的表现,是对客观规律的运用,懂了吗?” 众人还是一知半解。 朱拓一拍额头,大声道:“算了,这天道理解起来确实困难。但是你们要记住,这个知识文化啊,是不断进步的,与其抱着那些经史子集死读,倒不如研究一些新知识,丰富自己的文化内涵。” “肃王殿下,您所指的新知识……是不是科学?”有进士忽然问道。 “没错。”朱拓笑眯眯的看向那人,询问道:“本王府中还有几本数论,要不让你研究研究,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本王嘛。” “我可以看吗?”那人问道。 “要是别人,本王肯定不让看。” 那人隐隐有些激动,说道:“肃王殿下,我之前对科学确实有些偏见,现在虽然还不是很懂,但是想认真了解了解……” “谭兄,你可是师从宋师的,宋师要是知道你研究科学,恐怕会不高兴的。”有人拉了他的袖子,低声提醒道。 这位进士摇摇头,说道:“放心好了,宋师会理解的。” 第289章 四纵四横 朱拓坐在殿内,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了朱元璋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你要从太原至正定修一条路?”朱元璋放下手中奏章,询问道。 朱拓乖巧的点点头,笑道:“本来这件事想禀报父皇的,结果这几日有点忙,忘了禀报父皇了,也不知怎么的,父皇竟然知道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问道:“你所谓的忙碌,也就是成天出去打猎,再就是勾栏听曲?” 闻言,朱拓愤怒的说道:“父皇,这是哪个奸臣在污蔑儿臣?您告诉儿臣,儿臣现在就去射杀了他!” 朱元璋冷声问道:“难道你就这么霸道吗?容不下一点反对的声音吗?你身上哪一点像朕?就不能向朕学学,垂拱而治、广开言路、虚心纳谏。” 朱拓一愣,狐疑的问道:“父皇,您说的是您吗?听起来怎么正好和您相反呢?” “废话!”朱元璋一拍桌子,沉声道:“朕的锦衣卫不是摆设,晋地要修这么长的一条路,还想瞒住朝廷……简直可笑!” 朱拓笑道:“父皇,这您可冤枉儿臣了,儿臣从没想过隐瞒父皇。主要是因为上报朝廷的话,朝廷又要评估、审查……一整套流程下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可没有朝廷帮忙,能修成这么长的一条道路吗?” “其实也不用朝廷怎么帮忙,只需要提供八万徭役,五万也行,这五万徭役不是征发,而是给予一定的报酬,让百姓们自愿参加。” “如果要付报酬的话,恐怕对户部来说,又是一笔很大的负担。” “没关系,儿臣都想好了,让晋地的商人承担一部分,等道路修成后,再征收道路使用费,说不定还能赚钱。” “嗯。”朱元璋在心里不断琢磨,思索这件事的可靠性,又命太监将户部的卓敬找来,当卓敬得知肃王的目的后,脸色大变,立刻阻止道:“殿下,万万不可啊!” “有什么不可的?又不用户部出多少银子。”朱拓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卓敬才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同意了朱拓的做法。 见状,朱元璋苦口婆心的说道:“朱拓啊,修路可不是小事,尤其还要贯穿太行山脉,今后遇到这种事,你事先要禀报朝廷,知道吗?” “父皇,多大点事啊,其实儿臣不单单想修这一条路。您看,咱们大明的版图庞大,其中山川沟壑众多,可以以开封为中心,修建四纵四横,将整个大明版图紧密的连接在一块……” 卓敬好奇的询问道:“何为四纵四横?” “你看,从燕京修一条道路直接通往苏杭,从兰州到湖广,从应天到太原……在大明的版图上,一共要修建八条大型驰道,也就是四纵四横!” 卓敬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问道:“殿下,如果要修建如此庞大的工程,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啊,咱们大明怎么能承受的起啊!” “不多,本王算过,征发百万徭役,修建三十年就能完成。”朱拓傲然说道。 “这……这……” 卓敬浑身冰凉,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朱拓说道:“苦一苦百姓嘛,只要能修成这样的道路,卓大人,你试想一下,从燕京抵达应天,所用时间不过五天,那咱们大明就会变得多么繁荣啊。” 朱元璋很安静的听着朱拓的话,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问道:“朱拓啊,这天底下的百姓如何得罪你了?” “啊,父皇,您说的是哪里话?这天下的百姓什么时候得罪儿臣了?” “那你为什么想要累杀他们?” 朱拓委屈的说道:“儿臣哪有这样的想法啊,儿臣是为了大明考虑啊,是想让大明蒸蒸日上啊!” “呵呵,当年的隋炀帝也是这样想的,故而疲民……现在你和他比起来,有过之而不及,他好歹是修建一条京杭大运河,可你呢?却妄想修八条横贯东南西北的道路!”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懂吗?” “父皇,您年龄大了,走路可能会有这样的问题,可儿臣年轻,不仅能跑,还能大跳……” “闭嘴!” 朱元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骂道:“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大明建立三十年,虽然有了点底子,但是经不起你如此折腾!现在将大明交给你,朕不放心!” 朱拓大喜,说道:“那父皇既然不放心,就继续当皇帝呗。” “朕就算当皇帝,又能当几年?”朱元璋冷声说道:“这未来是你的,可是听你这么说话,朕有点不放心,把这大明交给你了。” 朱拓无奈,从身上掏出一本奏章,交给朱元璋,说道:“父皇,儿臣并不是胡说八道,而是经过仔细验证过的,您看看,这是儿臣写的《北征记》,本王曾在晋地待过一段时间,感受到晋地的艰难,百姓的凋零,故而写出了这篇文章。” 朱元璋有些好奇,便仔细看起了这篇文章。 “以洪武二十八年北征,记其往还始末,著此书。榆木川之事,即是役也。其事世多异说,荣所记则与史符合。盖史官以其帷幄之臣,身预顾命,故用以为据。” 这篇文章,详细的写出了晋地的具体情况,存在问题,以及解决办法。在这篇策论上,没有一点虚言,看起来就是很切实际的政策方针。 “这是你写的?” “自然是儿臣写的。” 卓敬也看了起来,这篇策论写的确实很好,摆事实,讲道理,前后一脉相承。其中关于晋地的政策有军事、政务、民生等各个方面。 如何保障百姓的温饱,如何同化蒙古诸族,如何打通西域的丝绸之路…… 看着他们眼中的质疑,朱拓大声说道:“父皇,儿臣一心为民,从不曾胡闹。如今这天下之人轻视儿臣,把儿臣当做不学无术之人,可是,前几日刘三吾带着进士们,特意请教儿臣学问。” “可想而知,儿臣的学问早就脱凡入圣,与孔夫子也能相提并论,刘三吾曾言,天不生我朱拓,大明文坛万古如长夜……” 朱元璋还没说话,卓敬便赞叹道:“从这篇策论来看,殿下确实是一片拳拳爱国之心,写的非常好。” “嗯,这策论确实不错。” 朱元璋眯了眯眼,又叹道:“只不过,朱拓啊,下次你呈上策论的时候,应该再仔细检查一遍。因为这策论里面,有两个错别字。” “啊?是什么样的错别字?” “嗯,把纂论者杨荣,改成朱拓就行了。” 场面忽然有些安静,饶是以朱拓这样厚脸皮的人,此时也老脸一红,嗫嚅道:“这是儿臣讲述,杨荣记录的,儿臣的侍卫吕青可以作证,儿臣现在就把他叫进来……” “不必了,朕看杨荣此人很不错,对于晋地了解的很详细。他现在不是还没任命么?倒是可以派往晋地,负责修路的事情。若是表现的好,也可以提拔为政事官,参与晋地政务。” 朱拓脸上顿时大喜,应声道:“父皇英明!” 第290章 朱拓,替朕出巡吧! 出了皇宫,朱拓将情况给吕青说了一遍。 吕青惊讶的问道:“大王,如果……我是说如果,等您登基了,您真要修建所谓的四纵四横?” “你看本王像暴君吗?”朱拓哼了一声,询问道。 吕青反复看了好几遍,点头道:“有点像。” 朱拓大怒,提着吕青的衣领,却听到他说:“大王,大王,刚才您只是有点像,现在您生气就更像了,活脱脱的就是暴君在世啊!” “放屁,本王乃是仁爱之君!修建道路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本王怎么可能鞭挞全天下的百姓,让他们去修建道路呢?” “那您为什么还如此提议呢?” 朱拓冷笑:“咱们大明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是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吕青皱眉,问道:“大王,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本王要是只提议修建一条道路,上下官员相互推诿,不知道要修到猴年马月。可是本王提出修建八条道路,他们就会马不停蹄的先修好一条路了。” “大王英明!”吕青拍了一句马屁,又问道:“那谁负责修这条路呢?” “本王的徒弟杨荣。” “杨荣?” “嗯,杨荣机敏善思,一直留在朝堂上并不妥,他应该深入地方,好好磨炼自己的本事。所以本王故意将杨荣的策论递上去,为的就是吸引父皇的注意。”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大王的阴谋?” “怎么说话的?这叫做善意的谎言!”朱拓乐了起来,傲然说道:“哈哈,论智谋,父皇那个泥腿子与本王云泥之别,他看本王出丑,殊不知,本王在第五层。” 此刻,在皇宫。 卓敬询问道:“陛下,杨荣虽然是今科状元,可毕竟年少,让他去晋地主持修路事宜,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朱元璋头也没抬,继续批阅奏章,说道:“有什么不妥的?他是朱拓那小子的班底,现在磨练磨练也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再者说,让他去晋地,不也是朱拓的意思吗?” “是肃王的意思吗?” “废话,那小子心里想的什么事,朕心里一清二楚。”朱元璋放下笔,说道:“这些年,朕也为大明攒了一些家底,足够他折腾好几年了。” “陛下真是用心良苦啊。” “嗯,退下吧。” 当杨荣得知自己要前往晋地的时候,他喜不自胜,毕竟有地方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了,他也有信心,能通过自己的励精图治,带领晋地百姓走向好日子。 “师父,那我呢?”石景同眼巴巴的问道。 “你啊,你就去翰林院呗。” “啊?” “啊什么啊,翰林院啊,那里面住的都是清贵,让你进去还能委屈了你吗?” 石景同委屈的说道:“委屈倒是不委屈,主要是弟子也想像杨兄一样,能去地方任职,这样能磨炼自己的能力,将来也能成长起来……” 朱拓连忙劝道:“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知道,本王最看重的就是你了。你不懂,杨荣一去好几年,天天窝在山沟子里修路,能磨炼什么能力呢?可你不一样,你肩负着咱们科学门的使命啊。” “什么使命?”石景同好奇的问道。 “负责将咱们科学门发扬光大啊,你想想,你进了翰林院,也就是打进了敌人内部,正是弘扬咱们科学的好时机啊,你得把握住。” 石景同面露纠结,迟疑道:“弟子明白这事理,可是那些儒生不一定听弟子的啊,弟子要是说得多了,恐怕会挨揍。” “咱们科学的精神是什么?是有大无畏的献身精神啊,你失去的仅仅是生命,可得到的呢?是弘扬科学的机会啊,你还是不是本王的弟子了?做什么事怎么如此怯懦?” 被朱拓三言两语一激,石景同面色一红,大声道:“师父,弟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样的!”朱拓拍着石景同的肩膀,正要勉励几句,却有门子前来传话,说是皇帝朱元璋让朱拓进宫一趟,与他商量一些事情。 “前日才刚刚去过,怎么又要本王去?” 朱拓不满的说了一声,便乘骑上马,朝着皇宫而去。 到了文华殿,朱拓行了个礼,便询问道:“父皇,您找儿臣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朱元璋放下手中奏章,又伸了个懒腰,说道:“这些日子,朕一直在想,如何安排你才恰当,现在想了两条法子,你看你钟意哪一个?” “父皇请讲。” “第一个,也就是封你为太子,统率东宫,给你一套班底……从即日起,便由你监国,负责处理国内大大小小的事务,还有这些奏章,以后你也要亲自批改,朕不过多参与。” 朱拓大惊,看着那堆成小山的奏章,急忙说道:“儿臣选第二条路,选第二条路!” 朱元璋无奈的看了一眼朱拓,沉声道:“这第二条路,就是你代替朕去巡视大明四方,你在地方的威望弱,此次巡边,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威望。等回京后,朕将皇位传给你。” 朱拓心中大喜,保证道:“这个好,父皇,儿臣就选第二条路,巡视大明四方。” 朱元璋依旧叮嘱道:“你要记住,为人君者,唯有像商高宗、周成王那般,懂得小民疾苦,才能勤勉执政,当一个守成的好君主。” “此次外出,可以让你尝到车马劳顿的辛苦,你要仔细观察百姓的生活,体察民情,了解风俗善恶,若是到了凤阳老家,要认真拜访父老乡亲,懂了吗?” “儿臣什么都懂,儿臣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便启程!” “胡闹,哪有这么快的?”朱元璋呵斥了一声,又道:“临行前,将你的婚事解决了!” 第291章 肃王大婚 时年七月,肃王大婚。 而这场婚事,早已经定亲了两年,甚至朱拓还先纳了一个妾室,气的汤和吹胡子瞪眼,拿他没什么办法。 如今终于要操办了。 朱拓的婚礼,这在应天城可是大事。 在婚事进行的前一天凌晨,朱拓就被几个人围起来开始打扮,朱拓本来就喜欢穿一些豪华的衣服,所以不仅没有厌烦,反而是穿着新衣服走来走去。 朱元璋很是高兴,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眉宇间的忧愁似乎也少了很多,或许在他心中,朱拓成了亲,就成长为一个大人了。 或许就不再那么胡闹了,就能担起大明的重担了。 整个应天城已经也成了热闹的海洋了,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吹彻天地的唢呐,道路上人山人海的,各个商贩胳膊上都系着红丝带。 肃王大婚,是在肃王府操办的。这一天,前来拜见恭贺的人非常多,或许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也来了,所以群臣们也变得勇敢起来。 若是在平常,如此大摇大摆的拜访,可能会被扣上私通的帽子。 可如今肃王大婚,倒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从朝中官员,到各地武将,还有应天城的一些进士,尤其是燕王朱棣也派人前来恭贺,还有蓝玉,也献上了一份薄礼,恭贺肃王大婚。 至于户部尚书卓敬、礼部尚书张智、大宗师刘三吾都是亲自前来参加。 刘三吾见到一身盛装打扮的朱拓,立刻大拜道:“老臣刘三吾,拜见肃王殿下,肃王殿下今日大婚,真是可喜可贺啊!” “来来来,您请上座。”朱拓笑眯眯的,搀扶着刘三吾的胳膊往府中走。 “殿下,您不必多礼。”刘三吾笑了笑,说道:“老朽年龄大了,明日便向皇帝乞骸骨,打算回乡养老,顺便教教族中的子弟。” “啊?您要回乡了?”朱拓皱眉问道。 “是啊,这朝堂上的事情啊,老臣也不是很懂。老臣最擅长的,也就是教书育人,讲讲那些经史子集,对了,还有肃王殿下研究的科学。” 朱拓点头,然后面向刘三吾大拜,敬仰道:“大宗师学贯古今,万人敬仰,如今要弃官还乡,实乃我大明的一大损失啊!” 刘三吾幽幽一叹,道:“老朽年事已高……” 朱拓摇头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您是一位真正的大贤,我之前向父皇上奏,想在咱们大明大兴学府,教化百姓,本想让您负责这件事呢。” “您也知道,本王身边的人才,没几个是可靠的。本来想把岭南的张渭调来负责此事,但是他那人遇事推诿、能不做就不做,不像您……” 刘三吾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老臣力不从心啊。” 朱拓劝道:“大宗师,能不能做和想不想做是两码事,我知道您是一位胸怀天下的儒者,如今有一个教化天下的机会摆在面前,您难道要放弃吗?” “可……” “没什么可是的,大宗师,农桑乃衣食之本,学校是风化之源,如今大明百姓的识字率还是太低,有些百姓的孩童,想要读书识字却没有办法,您难道不痛心吗?” “呃,老臣有时候也痛心……” 朱拓立刻大声道:“您既然痛心,就不想改变这种局面吗?身为儒者,应该模范其志,竭胸中所有,教化天下学子……” 刘三吾被朱拓说动了,犹豫的问道:“可老臣应该怎么做呢?” “您名声在外,如果负责兴建学府这种事,必然会事半功倍。您不必事事躬行,只要把握住大方向即可,把事情交给手下人来做。” “如果是这样,老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可是大好事,您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呃,那好吧,那老臣就答应了。” 朱拓在众人的簇拥下,迎接了前来拜见的宾客。宾客们坐在两旁,看着那步履矫健、面带笑容的朱拓,眼中满是好奇,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大明的执牛耳者,就是此人啊。 等到了良辰,朱拓便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众人前往信国公府迎接汤欣。 汤欣出嫁的规格非常高,直接震惊了应天城内的百姓,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从信国公府出来的嫁妆,响起一阵阵的倒吸冷气声。 一般人家嫁姑娘都会给嫁妆,但是给的并不多,也都是面子上意思意思。 女子嫁妆六十四台为一整数,称为全抬,更多的是不足这个数,就陪送三十二台,当然了,这也是大户人家才能出得起的。 可是汤和还是非常大气的,直接来了一波全抬。 十里红妆啊! 真的是十里红妆啊,一共六十四抬嫁妆,穿着整齐批红衣服的人抬着嫁妆,从信国公府一直绵延到肃王府,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朱拓笑歪了嘴,大声叫道:“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嗯。”汤和面无表情,心中五味杂陈,良久后叹道:“朱拓啊,我把女儿交给你了,今后你要善待她,不要让她受委屈,知道吗?” “小婿明白!”朱拓应了一声,又询问道:“岳父大人,这些嫁妆都是给我的?” “准确来说,是给你们两个的。” “没区别。” 闻言,朱拓更是高兴,笑道:“岳父大人,您的恩德我一直记在心中,从来不敢忘记。等您百年之后,我一定为您亲自披麻戴孝……” 听到这话,汤和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婚礼进行的十分顺利,在肃王府也很热闹,朱拓大笑着,带着汤欣与各位官员饮酒作乐。 众人纷纷恭贺。 到了拜天地的时间,朱元璋亲自前来。众多官员想要行礼,不过朱元璋没有准许,而是笑呵呵与官员们唠起了家常,询问家中情况。 众多官员心中恍惚。 这一幕有多久没有发生过了? 似乎自从马皇后去世后,朱元璋便与众官员有了隔阂,从来不怎么亲近。 第292章 不好意思,爷又造反了! “大首领在吗?” “在。”侍卫有些犹豫,又劝道:“大人,现在大首领心情很不好,刚才还训斥了几个将领,您要不明日再来。” “无碍,我去找大首领议事。”阿鲁台不介意的摆摆手,转身走进了大帐。 “你来做什么?”马哈木跪坐在毛毯上,面色不善的盯着进帐的阿鲁台。 “我来向大首领汇报明军的情况。”阿鲁台解释了一句,然后说道:“大首领,明军已经逼近了漠北,虽然他们的粮草供应不上,但是有很多部落投靠了他们,为他们供应粮草……” “为什么会这样?!” 马哈木非常生气。 在朱拓击败蒙古后,双方罢战,确实和平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中,大明与蒙古之间的贸易增加,大明的货物不断流到蒙古部落中。 同样改变的,也有蒙古部落对大明的看法。 那个时候,马哈木部落对大明的态度是敬而不近,就是该尊敬,但是又不亲近,防备着大明将手伸到蒙古,只是表面上奉大明为尊,却不受大明控制。 再后来,蓝玉负责了三边之事,对蒙古加紧了攻势,虽然没有开战,但是在草原四处驻兵,积极联络拉拢蒙古各个部落,许诺各种好处。 软刀子可比硬刀子厉害多了,一时间,草原上兴起了一股大明热。 马哈木气不过,脑袋一热,便想找蓝玉干一架,但是等冷静后,觉得自己肯定干不过蓝玉,蓝玉这恶劣的家伙,可是敢骑他们北元皇妃的。 要是他们敢稍稍异动,这家伙绝对能亲自杀过来,将他的马哈木部落给灭了。 何况大明发展的越来越快,与蒙古的差距也越来越大,长此以往下去,他们蒙古似乎没有出头之日了! 马哈木思索良久,认为大明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帝年龄大了,如何选拔继承人。 要是朱拓那家伙当了皇帝,恐怕没几年就会来一次御驾亲征,到草原上刷刷战功。 于是乎,马哈木一拍脑袋,派了一批死士,前往应天城谋害朱拓,就算谋害不成,只要能污蔑朱拓的名声,让他当不成皇帝也行。 可是,马哈木实在没想到,他这一波操作,没有把朱拓送走,却差点把自己给送走。 因为蓝玉得知此事后,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派部队不断逼近漠北地区,甚至还大摇大摆的派探子巡视漠北,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最近一段时间,已经起了好几次摩擦了。 “近来数年,咱们蒙古诸族也过得很苦,现在大明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他们就会暂时忘掉世仇,投入到大明的麾下……” “一群白眼狼!”马哈木狠狠地一拍桌子,大声骂道:“我整治不了蓝玉,还整治不了那些小部落么?现在就点齐兵马,本首领要让他们好瞧!” 阿鲁台摇摇头,阻拦道:“大首领,不可如此啊。您要是这样做,就是在逼着他们向大明投诚。咱们都是草原的子民,是一体的,是生来吃肉的,与大明这种吃草的完全不同。” “您如今要做的,就是要积极联络所有的蒙古部落,要让天下引弓之人为一家……要让他们知道,大明人心怀鬼胎,不仅想毁掉我们的家,还想毁掉我们的文化!” 马哈木现在十分愤怒,根本听不了劝,他眯着眼睛,骂道:“阿鲁台,你一直让本首领忍让、忍让,再忍让下去,咱们蒙古就要不战而亡了!” 阿鲁台视若无睹,严肃的劝道:“现在出兵,咱们蒙古十死无生。一时的忍让,换来一线生机,大首领,您不会不懂吧?” “呵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根本没有半点本事,遇到事情了,就知道退却……也不知道咱们草原的勇士中,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孬种!” 阿鲁台眼眸山闪过一丝阴蛰,又很好的隐藏了下去,提醒道:“大首领,我也是为了咱们蒙古的前途着想!” “你不必多说了,你这个蠢货,辅佐鬼力赤的时候,鬼力赤被杀了!之后又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肃王撵的漫天跑,我看你啊,早就丧失了咱们蒙古人的气节!” 马哈木十分桀骜,面对这位心腹大将,也是毫不客气的破口大骂,要不是他还用得着阿鲁台,或许现在就已经动手了。 阿鲁台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若是大首领一意孤行,马哈木部必然会惨败!” “你!” 马哈木气急败坏,叫骂道:“事到如今,你还涨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阿鲁台,我看你早就心怀不轨,莫不是背地里投靠了大明吧?” “大首领,您情绪还是稳定一些吧,不然像疯狗一样。” “你说什么?!你骂我什么?”马哈木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阿鲁台。 “疯狗……” 阿鲁台的脸色变得阴沉,死死盯着面前的马哈木。 “找……” “死”字还未出口,他就看到面前的阿鲁台飞身扑了过来,一把扼住自己的喉咙,猛一用力,喉咙处传来一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顿时,马哈木的头颅无力的垂了下去。 阿鲁台站起身,一脸不屑,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马哈木,冷笑喃喃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不好意思,爷又造反了!” 他神色如常的出了营帐,安排自己的侍从守好营帐,又用马哈木的名义,召见部落中的各个首领。 当这些首领进帐后,看到地上躺着的马哈木尸首,顿时大惊失色,满脸惊惧的看着阿鲁台,神色中满是不解。 “马哈木欲要将我蒙古带向死路,我便将他杀了。从今之后,蒙古的大首领便是我阿鲁台,你们要听从我的号令,我会为你们指引一条明路,知道吗?” 众人沉默,相互对视一眼。 阿鲁台一挥手,埋伏的士卒们立马冲进帐内,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大刀,面色不善的盯着眼前诸位首领,只要阿鲁台一声令下,他们便将这些首领砍翻在地。 “雅利克部落,愿意臣服阿鲁台大首领!”当即有人跪倒在地,口中大呼。 第293章 出巡吧 草原上,如今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一片绿油油的望不到头,轻风拂过,青草低下了头。 远处,有一些牧民正在放牧,他们驱赶着牛羊,笑意吟吟的看着远处天地。时而抚摸过手指上佩戴的宝石,露出一抹兴奋。 这是他们与大明开展贸易以来,从大明那里获取的宝物。 不单单是宝石,更重要的还有瓷器、盐巴、茶叶等日用品,甚至只要有能力,还能从大明境内买到铁器,虽然这铁器比较粗劣。 还有些大明人,无偿教他们大明文化,耕作粮食,他们现在已经懂了简单的汉语,也明白如何耕种粮食。 其实……大明人也不错。 不少蒙古部落对大明的印象在改观,甚至私底下积极与大明联络,有了生意上的往来。 忽然,远处传来了号角声! 号角声尖锐而漫长,带着几个回旋,响彻在天地之间。 随即,地面开始颤抖了起来。 牧民们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向远处。在他们的视线内,高坡上出现了一队骑兵,随后,骑兵们顺流而下,朝着他们如海浪般袭来。 牧民们顿时慌了,他们生长在草原上,本来就会引弓搭箭,于是拔出腰中弯刀,想要抵挡。 可是骑兵们速度太快,就像一阵旋风一般,迅速的冲进了人群中,然后一个来回,就控制住了所有牧民。 “我是马来台部的首领,敢问大人们,您为什么擒获我们呢?”从牧民中,颤颤巍巍走出一名老人,对着骑兵们恭敬地行礼跪拜。 “呵。” 有骑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大声骂道:“我们是阿苏特部的,首领是阿鲁台大人!”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你的部落是不是私下和大明来往了?你难道忘了蒙古与大明的血海深仇了?你难道要背叛蒙古,转而投靠大明吗?” 骑士握着剑,猛然一挥儿,长剑落在这首领的脖颈处,狠戾的骂道。 “放了他!” 阿鲁台呵斥了一声,然后看向马来台部的首领,亲自为他整了整衣服,面带笑容,说道:“我不是来攻打你们的,而是来帮助你们的,大明是想灭亡我们蒙古的根,你不能上他的当。” “我可以与你歃血为盟,为你的部落提供粮草和马匹,让你的部落过上富裕的生活。可是,你也要服从我,与我联合起来对付大明。” 闻言,那人有些犹豫。 阿鲁台的眼眸立刻变得狠辣,从腰中拔出弯刀,冷声道:“我可以放过你,也可以杀了你,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那人急忙点头:“我答应了!” 阿鲁台笑了笑,威胁道:“既然你同意了,下次大明的商人再来找你时,你要杀了他们,将他们的头颅挂在营帐上,知道吗?” 那人面露难色,说道:“大首领,大明商人是为我们送商品的,我们杀了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吗?”阿鲁台又掏出了明晃晃的弯刀。 “不过分,不过分!” 等离开了这个部落后,侍从不解的问道:“大首领,这些人表面臣服咱们阿苏特部,可是背地里还会和大明有来往,您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 “现在咱们蒙古太散乱了,如果杀了他,其他蒙古部落更加畏惧咱们,会去投靠大明。现在只能尽可能的收服他们,抵挡大明……” 阿鲁台确实称得上一代雄主。 虽然在历史上他反复无常,堪称蒙古吕布,先是投靠鬼力赤,然后反杀了鬼力赤,紧接着又拥护蒙元后裔本雅失里为可汗,后来也反杀本雅失里。 甚至还屡次尊大明为主,又反叛了大明。 但是,他创造了自大明建立以来,蒙古对战大明的最好战绩,也就是全歼了明将邱福所率的十万兵马。 只不过,这个历史记录后来被大明留学生给打破了。 侍从叹道:“大首领啊,如今大明部队步步紧逼,压榨咱们部落的活动空间,长此以往下去,咱们漠北早晚都变成大明的了。” 阿鲁台摇摇头道:“漠北贫寒,就算给大明也没什么关系。咱们现在要整顿蒙古,避开大明的爪牙,不断向外扩张,记得伟大的成吉思汗曾打到过西域,如今那里还有许多国家,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大。” “既然伟大的成吉思汗能够征服那里,咱们也能!” “可路途遥远……” “为了生存,再怎么遥远也值得。” 应天城,皇宫。 朱元璋坐在宫殿中,正在认真的批阅奏章,他年龄大了,每批阅几份奏章,都要直直身子,舒缓一下。 他将奏章批阅完后,看着下方跪坐的朱拓,询问道:“怎么如此安静?在想什么事情呢?” 朱拓答道:“儿臣在想,父皇年龄如此大了,每日还如此劳累,真是仁君典范啊。” “哦?没想到从你小子嘴里,还能听到夸赞的话?”朱元璋很是诧异。 朱拓不满的叫道:“父皇,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儿臣又不是不明白事理。儿臣觉得,与父皇相比,岭南的长史张渭工作量还是太少,稍后儿臣便写封信,给他增加点工作强度。” “胡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职务,各司其职,才能将这偌大的国家管理好,哪能任由你的性子胡来?” 朱元璋拍着桌子,呵斥了一声,随后又说道:“朕让你去出巡,你东西可收拾齐全了?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朱拓摇摇头,说道:“父皇,主要是儿臣刚和汤欣成亲,新婚燕尔的……” “大丈夫岂能因妇人所累?” 朱元璋又呵斥了一声,说道:“此次巡游,你要前往各个藩地,你的那些哥哥们不熟悉你,你要多加来往,积极联络感情。” “知道了。” “还有地方上的官员,你要体察民情,知道这些官员平日在干什么,要是有欺压百姓的现象,要及时惩治那些官员,要施恩百姓,要让自己的名声在大明传播,要让大明的百姓从心底里认可你。” “知道了。” “朕仔细观察过,你的那个属官姚广孝,他平生用计奇诡,与当年的刘伯温正好相反。不过他也称得上是智谋,若是遇到犹豫不定的事情,可以询问他的意见。” “嗯,姚广孝人还是不错的,也挺有能力,就是有点小瑕疵。” “还有解缙此人,朕让他跟随你,一方面是想让他时时刻刻教导你,另一方面,也会为了磨砺他。他脑子里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甚至还想恢复周礼,简直是可笑……” “不过,如果能让他务实一些,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学识渊博,做什么事比较公允,能从大局出发……今后啊,可以让他辅佐你。” “嗯。” “还有杨荣,杨荣机谋善断,有治国的才能,今后可为肱骨大臣。朕了解他的不多,判断不出来他有什么缺点。总而言之,为君者,要懂得知人善用。” “父皇,儿臣知道。” “行了,收拾收拾东西,就出巡吧。” “是。” 第294章 本王从不记仇! “这次巡游啊,主要是体察民情,不必搞什么大排场,我们也不能大张旗鼓的,主要是不能扰民,对了,你们不必叫什么肃王大王的,称呼本王为公子即可。” 朱拓骑着高头大马,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他这一次出行,并没有带很多人,只有一百多人随行,不过这一百多人,基本上都是精锐,手持武器,身着盔甲,几乎是武装到了牙齿。 随行的臣子有吕青、姚广孝、解缙等人,他们此刻也簇拥在朱拓身旁。 解缙看着豪华的队伍,皱了皱眉,叹道:“大王啊,我们改称呼倒是可以,不过您的队伍如此豪华,恐怕会暴露身份啊。下官提议,您要不一切从简,穿一些朴素的衣服。” 姚广孝不屑的说道:“你这腐儒,大王本身自带王霸之气,就算穿着寻常百姓衣服,也会被别人认出来的。” “哈哈哈。”闻言,朱拓顿时大笑起来,说道:“道衍啊,还是你会讲话。哎呀,本王平日里最喜欢听你说话了,人又风趣说话又好听。” “贫僧只是实话实说。” 解缙瞪大了眼,大骂道:“我说大王为什么是这种恶劣性子,原来有你这种奸贼在大王身边啊!每天想着进献谗言、混淆是非,真是可恶啊!” “你竟然敢说大王的性子恶劣!”姚广孝一指解缙,说道:“大王,解缙对您不恭,臣请诛解缙!” “放屁,我的本意是,即使像周文王、汉文帝这样的君主,身边也会有奸贼。所以身为臣子,应当时时刻刻劝谏,而不是一味的阿谀奉承!” “哈哈,你意思是,本王能和周文王、汉文帝并列?”朱拓笑眯眯的问道。 解缙撇了撇嘴,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大王,你看这家伙一脸的不愿意,分明是口是心非。大王,贫僧还是觉得,此人不可留,当诛之!” “殿下啊,您不要听这个妖僧胡言乱语。这家伙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贼啊!臣认为,您应该狠狠地训斥他一顿,明正典刑!” “我与大王的情谊,也是你可以挑拨的?你个腐儒!”姚广孝一脸不屑。 两人开始激烈的辩论起来,辩论的脸红了,两人甚至动起手来,只可惜两人嘴皮子很厉害,但其实都是战五渣,动起手来就像是泼妇打架。 退!退!退! 见到这一幕,吕青也懒的劝架。 从前他好歹还将两人分开,但是两人打架次数多了,吕青也懒得管了,反正两人打累了,自然就不打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两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的,红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对方。 姚广孝率先站起身,走到吕青身前,询问道:“吕青啊,你是不是自幼修习武艺?武艺是不是非常高?懂的招式是不是很多?” 吕青点点头,说道:“是啊,您想问什么呢?” 姚广孝说道:“有没有那种简单易学的招式,但是杀伤力特别大,能一击毙命的,或者能把对方打个半身不遂,最起码不能开口说话的那种?” 吕青狐疑的看着姚广孝,犹豫的说道:“有倒是有,不过你拿来做什么呢?” “哦,近来贫僧感到身体疲乏,所以打算练练武艺,养养身体。” 一旁的解缙大吃一惊,大骂道:“姚广孝,你这个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吕青啊,我也想学点武艺防身……” 吕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迟疑的说道:“你们要不还是都别学了……现在就挺好的,最起码不会打出什么问题。” 朱拓看着宛如闹剧的两人,大骂道:“亏你们还是本王的官员,怎么像个泼妇一样?我笑你们两人,虽是满腹经纶,却是鸡肠鼠肚,连几句恶语都容他不下!” “你等要记住,为人者,有大度成大器也!” 闻言,姚广孝和解缙低下了头。 见状,朱拓心中一阵得意,看着道路两旁在田中耕作的农夫,忍不住询问道:“照这样走下去,前方要经过什么地界啊?” 吕青答道:“大王,咱们都是骑兵,行军速度极快,这一路上也畅通无阻,照这样走下去,或许再有七天时间,就到了荆州府。” “啊?荆州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二哥湘王的藩地吧?” “对,没错。” “哼,本王想起来了,当年本王从岭南去京城,途经荆州府的时候,是赵翔那小子叫嚣着要给本王一个教训对吧?结果被本王揍了一顿!” 吕青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赵翔是谁,原来是当初朱拓被一纸诏书,奉命从岭南赶往京城,路过荆州府的时候,正好碰见赵翔在欺负百姓。 于是朱拓便替天行道,将赵翔拴在树上,狠狠地鞭打了他一顿,后来又惊动了赵翔的姑母,不过他姑母也拿朱拓没什么办法。 “大王,这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您还记得呢?” “废话,本王记忆力一向不错,当初本王急着进京,没有好好修理赵翔。现在恰好又赶到了荆州府,哈哈,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吕青忍不住说道:“大王,您刚才还说,做人要大度啊。” “哦,本王一向严于待人,宽于律己……” 第295章 让赵翔来陪本王 “老丈,今年收成如何啊?” 朱拓笑呵呵的坐在一户人家的院中,拿着一块烤肉在逗孩童,一边朝主人家道:“我也不白喝你的茶,这是给你的茶钱。” 吕青从怀中掏出铜板,放在桌子上。 孩童一把抢过烤肉,大口咬了起来,小脸上露出笑容。 孩童的父亲是个中年农夫,皮肤黝黑,手上起了老茧,但是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笑呵呵的陪着朱拓。 本来朱拓率领着百名侍卫一同前来,吓了农夫一跳,但是得知朱拓竟然想喝口茶,便很豪气的将朱拓迎进了屋。 “今年收成还好,足够家中母子吃饭的。” “哦,那朝廷税赋严重吗?有没有克扣的现象?”朱拓喝了一口茶,说道:“您不用站着,坐着说话吧,我啊,最喜欢和你们唠嗑了。” “好叫这位贵人知道,朝廷的税赋并不严重,每年除了上缴的,还能有一些盈余。” “嗯,吕青啊,去拿一些酒水过来。来来来,咱们一起对饮。” 等拿过来酒水,朱拓笑了笑,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说道:“我瞧你家的孩子有五六岁了吧?是不是到了上私塾的年纪?” “私塾?私塾是上不起的,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等孩子大了,就把他送到商贾府中当下人,也能长点见识,再不济,就让他放几头牛,种几亩地。” 那农夫摸了摸脑袋,憨憨傻傻的笑了起来。 朱拓把那小家伙拉了过来,说道:“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算是放牛,说不定以后也能有大出息,就像我父……爹,小时候也是个放牛娃,现在混的也挺好的。” “啊,令尊是做什么的?” “哦,他是个管家,平日里记记账。” 朱拓揉着小孩子的脑袋,说道:“荆州物产丰富,等孩子年龄大了,让他多出去闯荡闯荡,以后啊,发家的机会在外面呢。” “多谢贵人指点。” 朱拓拜别了农夫,接着向南而行,一路上,他询问了不少人,有引车卖浆的小贩,有田里耕作的农夫,也有跑马的商贾。 心中对荆州府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吕青,你说,本王这一路上,为什么遇到的都是男人,而遇不到漂亮姑娘呢?”朱拓很是郁闷的问道。 吕青诧异的询问道:“大王,咱们大明的习俗就是这样,女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 “不对啊,别人微服私访,为什么总能遇到流落在外,无依无靠、孤苦伶仃的姑娘呢?或者是被贪官污吏构陷,导致家破人亡,急需帮助,甚至以身相许的姑娘呢?” “大王,你从哪知道的?” “本王做梦梦见的。” 当朱拓领着人,还没靠近荆州府时,江陵县县尉郭倚就带人前来迎接。 朱拓见状,大声叫道:“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说过了吗?要隐藏身份,隐藏身份,又是谁在外面瞎招摇,害的本王暴露了身份。” 解缙撇撇嘴,心想,您这一路上大摇大摆的,带着百十名侍卫,还有豪华的马队,又不断的询问路人情况……凡是稍微带点脑子的,都能猜出您的身份吧? 却听到一旁的姚广孝说道:“大王,您就像阳光照耀下的宝石一样耀眼,就算是隐藏身份,别人也会被您的王霸之气所折服。所以您还没到江陵县,江陵县就得知了您的行踪。” “哈哈,原来如此。” “拜见肃王殿下。”郭倚恭敬地行礼。 “嗯。”朱拓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走在队伍最前面,傲然的看了一眼郭倚。 郭倚又说道:“启禀殿下,湘王在荆州府城门口迎接,特意命下官出城十里迎接。” “好,前面带路吧。”朱拓一扬马鞭。 当他们来到荆州府时,湘王朱柏带着群臣亲自出城迎接,另外还有乐队在吹拉弹唱,唱一些喜庆的曲子。 “十八弟。” 湘王率先行礼。 “哈哈,十二哥可是折煞我了。”朱拓连忙跳下马,扶起朱柏,笑呵呵的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呢?” “虽然是自家兄弟,可如今十八弟是藩王之长,理应行礼的。” 朱柏见朱拓态度很好,心中大定。 跟随他的群臣一个个低着头,额头上满是汗水。 朱拓在地方上名声不显,甚至还有恶名,一来是因为朱拓曾来过一次荆州府,那次和赵翔起了冲突,还把荆州府的官员狠狠训斥了一顿。 二来呢,则是因为岭南的缘故。 岭南人少,发展需要大量的人力,于是便打起了周边楚国、荆国的主意,一开始还只是蛊惑百姓,说是只要到岭南,就会分土地、送房子。 到后来,甚至出现了买卖人口事件,幸亏这些买卖人口没闹出人命,又因为不敢得罪肃王朱拓,所以地方官员们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哈哈,我是奉父皇之命,出来巡游的,正好途经荆州府,所以来看看十二哥。” “嗯。” 朱柏点点头,又低声询问道:“十八弟,你给十二哥交个实底,父皇是不是打算把皇位传给你?” “呃,这怎么说呢?” “哈哈,放心好了,十二哥不会嫉妒你的。哎,我与燕王交情很好,之前燕王曾给我写信,信中言明十八弟的作风,咱们都是藩王,相互扶持也是应该的。” “嗯,本王晓得。” “而且朝廷有规定,藩王之间不能私下见面,如今父皇让十八弟大张旗鼓的巡视全国,这意思还不明确吗?等十八弟回京的时候,就是要继承大统了……” “也许是吧,算了,不说这个令人伤心的话题了。” 闻言,朱柏哈哈一笑,道:“十八弟的性格还真是……洒脱,别人都紧盯着皇位,可你倒好,就像是不愿意当皇帝似的……” “既然十八弟是出来巡游的,那我便陪同十八弟吧。” “十二哥政务繁忙,让属下陪同本王也行。” “啊?” “就比如说,那个叫赵翔的小子,本王好几年没见他了,怪想念他的,要不让他来陪本王吧,本王就随便了解荆州情况。” “那也行。” 第296章 这些田地都是你的? 赵翔站在朱拓面前,低着头,手指不安的搓着衣角,显得畏畏缩缩。 “你怕什么?本王又不能吃了你,抬起头来!” 赵翔局促不安的抬起头。 “现在怎么变怂了?你的勇气呢?你敢对本王大吼大叫的勇气去哪了?怎么不仗着你姑母的权势了?”朱拓大声询问道。 赵翔讪讪笑道:“从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肃王殿下,还请殿下见谅啊。” “本王最讨厌仗势欺人的人了。”朱拓冷哼一声,又骂道:“说起来,本王还挺欣赏你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味,要不你恢复一下?” 赵翔说道:“下官哪敢啊。” “下官?”朱拓皱眉,打量着他,询问道:“你自称下官,看来在荆州府任职了?本王问你,你任的是什么职位?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就任的?” “下官现如今负责御马司,为荆州府供养马匹。因为这个职务不需要秀才身份,所以下官是通过姑母举荐的。” “嗯,养马的啊,前面带路,让本王去瞧瞧你养的马。” “是,殿下。” 在赵翔的陪同下,朱拓一路来到了御马司。 明朝的藩王有三护卫,人数从三千人到两万人不等。因为朱柏是有名的皇子,所以他的三护卫共计一万五千人马。 荆襄多山,常有盗贼流窜至荆州虎渡河一带,朱柏还经常率军剿匪。朱柏也称得上能文能武,因为剿灭盗贼,还曾获得朱元璋的嘉奖。 “这便是供应军中的马匹。”赵翔说道。 朱拓点点头,从马厩中拉出一头马,亲自坐马背上,骑着马,溜达了一圈,然后低着头,看着赵翔询问道。 “本王问你,这马匹怎么如此矮小?与北方的马匹完全不同,是不是你贪污腐败了?截留了喂养马匹的物资,导致这些马吃不饱。” 赵翔脸上扯出笑容,说道:“请殿下明鉴啊,这南方马匹本就是如此,矮小粗壮,因为我们这边不用骑兵,大多是用做运输物资,矮小粗壮的马匹更有优势。” “原来是这样啊,那现在有马匹多少只?” “八百四十二匹,另有小马驹一百余匹。” 朱拓点点头,又询问了几个问题,赵翔都从容不迫的说了出来,甚至说到兴起时,还详细介绍了母马的产后护理,以及对小马驹的喂养。 “不错,不错,看来你天生就是喂养马匹的人才!” 朱拓咂咂嘴,又说道:“不过这马可以和驴杂交,你研究过没有?” “啊?那不是骡子吗?”赵翔说了一句,又解释道:“好叫大王知道,虽然这两种牲畜可以杂交,但是实用性不强,又无法生育,所以我们研究的不多。” 朱拓摇摇头。 马和驴第一次发生那种事情,还是在春秋时期。 不过那时候它们是自愿的,人们也不知道骡子的用处,所以就把马和驴分开了。 一直到了明朝时期,因为商业和作坊的繁荣发展,所以急需一种牲畜替代人力。 相比之下,马的喂养成本太高,驴的脾气太倔,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于是乎,骡子便大规模的出现了。 “你不懂,这骡子啊,虽然无法生育,但是它是一只高尚的骡子,一个纯粹的骡子,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骡子,任劳任怨、不辞劳苦。” 赵翔听的一愣一愣的,询问道:“殿下,您怎么对骡子这么了解?难道说,您私下经常把马和驴放在一块?” “滚蛋,本王生来知之,什么都懂,以后你要好好研究骡子。” 朱拓训斥了一句,转而走出了御马司,又询问道:“本王问你,你现在的府邸在什么地方?带本王去看一看,还有你有多少家产,也带本王检查一下。” “啊,大王,这不符合规矩吧?” “哦,那行,本王去找十二哥,让他带本王去。” “那还是算了,现在下官就带大王去。” 赵翔满脸无奈,要是早知道惹怒了肃王殿下,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当年他说什么也不招惹肃王…… 唉,这肃王殿下的心眼也太小了。 一路到了府邸,朱拓抬头看着那朱漆红门,打量了许久,大声道:“依照朝廷规矩,这大门的尺寸也有规定的!你身为御马官,不应该用这么宽的门。” “下官明日就把门扒了。” “这样才对,凡事要向本王看齐,不逾规,老老实实的,懂了吗?” “下官明白。” “还有这假山流水啊,这也太豪华了,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啊,你身为官员竟然铺张浪费,实在是过分!” “明日下官便拆了。” “那不是更浪费吗?”朱拓瞪了他一眼,骂道:“本王府中还没这样的假山流水呢,你找几辆马车,把这些东西送到本王府上。” “行吧。”赵翔满脸苦涩。 “你府中有丫鬟多少?本王怎么瞧着有很多呢?” “明日下官便裁掉她们。” “不可,她们不会什么手艺,要是离开了府邸,岂不是要挨饿受冻?本王不忍心看到她们如此,算了,你将她们送到本王府邸,本王安置她们。” “行吧。”赵翔面露绝望。 朱拓正说着,凑巧有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奶妈路过,他指着那奶妈,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还是个人吗?竟然连这妇人都不放过……” 赵翔抬头望天,一脸无奈道:“殿下,明日我便将她送往京城,送到您的府上,任由您处置……” “放屁,你好好留着吧,一定要善待人家!”朱拓冷哼一声。 从赵翔的府邸出来后,朱拓又去了城外。荆州府的平原也不少,耕地面积很大,所经过的地方,到处能看到辛勤耕种的百姓。 看着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朱拓面露满意之色。 “这些田地都是百姓的吗?” “不是。”赵翔摇摇头,说道:“殿下,您所看到的田地,从这里一直蔓延到那里,约有七千亩田地,这是我赵家的,而这些百姓,是我赵府的佃户。” 闻言,朱拓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沉思之色。 第297章 你们一起上吧,本王有何惧 “这些田地都是你的?” “是啊。” 朱拓愤怒的看着他,骂道:“好啊,本王还以为你弃恶从善了呢?没想到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竟然霸占了这么多田地,真是该死!” 赵翔茫然的抬起头,解释道:“殿下,下官的这些田地都是合法买来的啊。” “本王不信,肯定是你逼迫百姓的!” 赵翔立刻道:“殿下,下官自从挨了您一顿打后,姑父也时刻监督我,下官不敢胡闹啊。这些田地都是从百姓手中买来的,从来没干过欺压百姓的事情。” “真的吗?”朱拓眯着眼,让吕青去询问附近的百姓。 等问了一圈百姓,原来真是赵翔从百姓手中买来的,朱拓不由的气急败坏,骂道:“田地乃是百姓安身立命的根本,无缘无故怎么会卖给你?肯定是你蛊惑他们了!” “殿下,下官冤枉啊!为了买他们的田地,下官付出了很高的价格。另外,他们只要给下官种地,下官也会给他们丰厚的报酬,他们是自愿的。” 闻言,朱拓依然很愤怒,眼眸紧紧地盯着赵翔。 那是从历史书上,描绘的一个所谓的盛世。 地主通过合法的土地买卖方式,大规模的进行土地兼并,导致整个国家七成的百姓成了佃农,手里没有一丁点田地。 百姓们没了田地,就像是老虎没了牙齿,只能任劳任怨的为地主们种田,可是地主们不满足,为了自己的利益,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榨佃农。 反正天下百姓多的是,你不种地,自然会有人种地的。 百姓们的报酬越来越低。 最终导致,百姓们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只能靠着种植粮食,每日一家人吃一顿饭。 遇到大灾之年,因为没有田地,他们只能逃荒,也就成了所谓的流民。 所以,百姓们有一定的田地,是社会稳定的基础。 现在刚刚出现了土地兼并的苗头,朱拓必须要解决掉。不然到了万历年间,土地兼并事件愈演愈烈,全国的土地都被把持在豪门望族手里。 朱拓紧紧盯着他,呵斥道:“本王不管,反正你必须将这些田地吐出来。当初你用什么价格买的?本王用一成的价格向你买下来,如何啊?” 赵翔欲哭无泪,辩解道:“殿下,您为何欺负我啊?买卖土地这种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况且,在荆州府又不仅仅是我这样做……” 赵翔实在是想不明白,肃王殿下为什么格外重视田地呢? 三年前,就是因为自己强迫百姓买卖田地,结果被揍了一顿。 三年后,自己合法买卖田地,还是被训斥…… 为什么啊? “你是说,还有很多地主买卖田地?” “是啊!” “哼,本王不信,整个荆州府肯定只有你赵翔,仗着我十二哥的权势,胡作非为,逼迫百姓卖地!其他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赵翔立马跳了出来,委屈的大叫道:“好叫殿下知道,就这城南一带约两万亩良田,已经被买卖一空了,若是殿下不信,下官现在就将这些田地负责人叫来。” “那你叫来吧。” 赵翔立马安排下人,将这些田地的主人叫来。 不一会儿,便有四五个人到来,这些人穿着豪华的衣服,乘坐着轿子,见到朱拓后,纷纷行礼拜见。 得知殿下叫他们前来的目的,他们纷纷叫屈道:“好叫殿下知道,不是我们强买强卖啊,是百姓们自发卖给我们的……因为我们缴纳税赋少,还免费为百姓们提供房子……” “是啊,像那些山里贫瘠的田地,百姓们甚至免费送给我们,我们都不要。” “我们有恩于百姓,殿下为何质疑我等?” 在他们的描述下,他们一个个是百年难遇的大善人,虽然锦衣玉食,虽然良田千顷,虽然大鱼大肉,但是他们忧国忧民啊,他们为百姓们着想啊。 他们是百姓们的恩人啊…… 朱拓沉默的听着他们的抱怨,他们全都是通过合法手段,进行土地兼并的。 按照大明的律法,土地的性质是私有化,可以买卖的,故而无法惩治他们。 “赵翔啊,你在军中任职,想必武艺不错,我们在这里打一架吧?!” “啊?!” 赵翔惊愕的抬起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朱拓,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您说什么?” “本王说,要和你比试一番。” 赵翔呆滞了好一会儿,然后讪讪笑道:“殿下,您开什么玩笑?您的武艺非常好,下官哪能比得上您啊,您怕不是用一只手,就能把我打倒了。” 朱拓严肃的看着另外几个人,说道:“那你们一起上吧,我肃王也不惧。” 另外几人心中一惊,连忙摆摆手道:“殿下,您是什么身份啊,我们怎么敢和您动手呢?” 朱拓偏过头,说道:“既然如此,吕青,你替本王出手,和他们几个人比试比试。记住,不用下手太狠,最多打到断胳膊断腿,记住没?” “是!” 那几人再度大惊,要是被揍到断胳膊断腿,那还了得? 他们又连忙拒绝道:“殿下,我们都不会任何武艺,也从未和人比试过……” “那还是本王来吧,本王呢,平生不好斗,唯好解斗!但是今日途径荆州府,得知荆州府民风彪悍,所以本王想见识一番。” 朱拓很是认真的取下头上的冠,捋了捋袖子,活动着身体,露出健硕的肌肉。 几人无奈的看着朱拓,欲言又止。 “要么,你们与本王比试一番。要么,本王让侍卫揍你们一顿。两条路,你们自己选吧!” “殿下何苦为难我等?” “本王向来嚣张跋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能耐我何?”朱拓冷笑。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只能摆好防守的架势。 “呵!” 朱拓猛地前踏几步,然后一拳轰出,赵翔迅速弯下了腰,勉强躲过朱拓的拳头,但是拳风刮得脸庞生疼,他大声道:“殿下,得罪了!” “一起上啊!” 说着,赵翔就想抱紧朱拓的腰,可是朱拓反应很快,猛地一个肘击,就将赵翔击倒在地,疼得他起不来身,他只能抱住朱拓的腿。 可是朱拓也不好惹,又是一脚踢出,直接将赵翔踢到了一边。 转而飞扑向那几人,那几人的武艺连赵翔也比不上,在朱拓手中走不了一招,捂着头,被朱拓邦邦邦几拳,殴倒在地。 朱拓狞笑起来,又是十几拳砸下去,直把他们的脸砸的青肿,连他们的老娘也认不出来。 吕青在一旁惊叹:“殿下的武艺越来越好了。” “哈哈。” 朱拓站起身,咧嘴笑了起来,擦了擦汗,说道:“揍了他们一顿,本王心情好多了。这些人分不清轻重,分明是趴在百姓身上吸血,却认为自己有恩于百姓!” 第298章 前往楚地 “十二哥,荆州良田众多,您可要好好管理啊!” “您是有能力的,能文能武,但是一定要警惕土地兼并事件。别忘了咱们父皇为什么创立大明,还不是因为给地主老财放牛,偷偷把牛给吃了……” 朱柏:“……” “可为什么吃地主家的牛呢?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父皇没自己的田地,吃不上粮食,只能吃牛了。后来被地主老财揍了一顿,一怒之下,就走上了造反的不归路。” “要是荆州的百姓没田地,保不齐哪天吼一嗓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不就麻烦了嘛。” 朱柏被说的有些羞愧,叹道:“为兄没想那么远。” “本来我来拜访您,是不该说这些的,但是啊,这些问题拖不得,在有苗头的时候,就应该迅速掐灭。十二哥是藩王,应该严厉治理藩地,不应该太重感情。” 因为朱拓基本上被确定了下一代君主,所以朱柏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点头道:“为兄知道了。” “行了,本王揍了他们一顿,也有点饿了,先吃饭吧。” 在饭桌上,朱柏的夫人,也就是赵翔的姑母作陪,她几次想吐槽朱拓,把她侄子揍的太狠,可是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朱柏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等朱拓走后,朱柏的夫人不满说道:“你可是他的哥哥,他对你这么无礼,甚至还把赵翔打的鼻青脸肿的,你难道不反驳几句?”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 朱柏瞪了她一眼,呵斥道:“赵翔没死,就已经是十八弟法外开恩了。你要是敢反对十八弟,信不信连我也保不住你?” “哪有这么严重?” 朱柏摇摇头,说道:“父皇让十八弟巡视全国,就是为了给十八弟壮声势。谁嫌命长了,才会和十八弟对着干……对了,十八弟下一站应该是楚地吧?” 朱柏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在荆州府歇息两日,朱拓再度踏上了路途。 解缙在一旁说道:“大王,您可是皇子,怎么能用殴打他人的方式呢?您要是觉得他们占领田地不对,就应该上报朝廷,请朝廷处罚。” “呵呵,迂腐。” 姚广孝骂道:“大王别说是殴打他们,就算是杀了他们,又能如何?” “妖僧,难道朝廷的规矩对你而言,就是白纸一张吗?”解缙骂道。 “贫僧是大王之臣,关朝廷什么事?” 见状,解缙苦口婆心的劝道:“大王啊,姚广孝这人有反骨啊,您把他留在身边,他迟早会成为奸臣的。臣提议,还是找个寺庙把他扔了吧。” 朱拓眯着眼睛,认真的询问道:“解缙,你觉得本王做的不对?” “不是不对,而是方法太偏激了……” 朱拓摇摇头,叹道:“如果本王上报朝廷,朝廷会怎么做?无非是训斥这些人一顿。可是这些人又不曾触犯律法,所以他们还是会兼并土地。” “本王揍他们一顿,是让他们明白,本王是个不讲规矩的人。只要敢触犯本王的底线,本王第一次下手揍他们,第二次就诛他们全族!” “啊,只不过是买卖土地,后果有这么严重吗?”解缙询问道。 “后果非常严重!” 朱拓于是开始引经据典,高谈阔论,从奴隶制一直讲到了封建制度,又讲了土地的重要性,以及百姓们耕种的重要意义。 最终确定了,凡是历史上的造反,大多数是因为土地兼并引起的,百姓们没了吃的,只能揭竿起义了。 解缙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听不懂,而是因为朱拓讲的太乱了,尤其是引用的经史子集,一大半都是错误的,但是他还是浑然不觉,讲的滔滔不绝。 “大王之才……令人震惊啊。” “哈哈,本王与鲁国孔丘孰贤?”朱拓询问道。 解缙又是一愣,您算哪根葱啊,为什么非要与孔老夫子相提并论呢。 姚广孝在一旁答道:“大王贤甚,孔丘何能及大王也?” “知我者,道衍是也。” 离开了荆州府,便南下楚国,如今的楚国藩王乃是皇六子朱桢,楚国是湖广之地,往西一线就是苗疆,生活于此的苗民等叛降不定。 按照洪武大帝的“亲王戍边”政策,坐镇于此的楚王朱桢,即是负责应对苗疆状况的藩王。 朱桢同样也是一位有才能的藩王,在洪武十八年,湖广境内的思州爆发洞蛮之乱,楚王朱桢挂帅征讨,甚至还有信国公汤和与周德兴为楚王打下手。 覆灭了叛军后,楚王朱桢的声望也逐渐提高。 当洪武二十五年朱标去世,朱桢心里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尤其在今年年初,古州上婆洞蛮林宽聚众作乱,攻占了楚国一些地区,守将千户战死。 于是楚王朱桢再度挂帅出征,并让湘王朱柏出任副手,朝廷一共拨了粮食三十万石,可是没想到朱桢一改往日的态度,找各种理由拖延出战,将这些粮草暗自贪墨。 朱柏因此与楚王朱桢交恶。 当朱拓等人进入楚国的时候,周边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楚国多水,河流纵横,山林密集,所经过的地方,下田耕作的百姓并不多。 “大王,不应该啊,您的行踪既然已经暴露,楚王想必也知道您来到楚国了,可为什么没派人迎接您呢?”吕青皱眉询问道。 “无妨,本王亲自去找六哥。” 第299章 出城剿匪 “此乃肃王到此,还不赶紧打开城门迎接!”吕青对着城门上的守卫大喊。 城墙上的守卫惊疑的看着朱拓一行人,犹豫的说道:“你们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楚地多贼寇,你们有几百人之多,又带着兵器,不可入内!” 吕青大骂:“难不成你们怀疑我们是那些苗蛮?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此乃当朝的皇子肃王,快打开城门!” 守卫摇头道:“未接到同知大人的命令,我们不能打开城门。” 朱拓纵马来到了城下,破口大骂道:“同知是哪一个?赶紧给本王滚下来迎接!” 守卫又道:“同知大人不在,还请诸位稍候。” 朱拓勃然大怒,大叫道:“再不打开城门,本王便率军攻城,等到破城的时候,把你的头颅砍了,挂在城墙上示众!” 守卫吓了一跳,肃王不愧是陛下的儿子啊,瞧着这嚣张跋扈的神态,真够离谱的。 但是他有命令在身,只能再度拒绝道:“不是我不开门,主要是你们得证明自己的身份?” “证明什么?证明本王是肃王?” “对,可有身份符牌?” “放屁,本王就是本王,还用得着证明?” “既然证明不了,那我们就不能开城门了。”守卫倒也干脆,直接拒绝了打开城门。 朱拓深吸一口气,大声命令道:“弓弩手,上箭!” “是!”两百多士卒一同大喝,齐齐举起手中的弓弩,瞄向城墙上的士卒。 城门官吓了一跳,大声道:“你若是敢射箭,就是在向我楚地开战,我等便会立刻展开反攻,只需要一轮箭雨,就能把你们这些人全射死。” “哈哈,本王就站在这里,你敢射一个试试?!”朱拓驾着马,又往前走了几步。 随后扭过头,向后吩咐道:“我数三个数,你们便射箭!” “是!” “一!” “二!” 在气氛愈加紧张之际,城墙上出现一位将领,大喊道:“我乃是湖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薛鹏,拜见肃王殿下。你们快把箭放下来,干什么呢?” 说着,他便一路小跑,命士卒打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接肃王。 朱拓骑着马,低头看了他一眼,傲然道:“薛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得知本王前来,竟然还敢摆这么大的谱,难不成想缴了本王的械?” “不敢,不敢。” 薛鹏陪笑道:“好叫殿下知道,楚地多苗蛮,苗蛮奸诈,有时候会穿上汉人的服饰,混入城中。为了保护城中百姓的安危,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 “你把本王当成苗蛮了?” 朱拓一瞪眼,大骂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见过哪个苗蛮身上,有本王这种英武洒脱的气质?本王往这里一站,明晃晃的是皇子身份!” “是,是!” “再说,大明建国三十年,北方的蒙古都被本王打的抱头鼠窜,可你们楚地呢?连小小的苗蛮都解决不了,丢不丢人啊?” 薛鹏解释道:“殿下啊,苗蛮熟悉山林情况,来去无踪,我们实在不好剿灭啊。” “放屁,分明是你们没有下功夫!再怎么嚣张,难道还比得过岭南当年的土司?”朱拓哼了一声,骂道:“苗蛮猖獗,大可以分化他们,或者组织村子的青壮自保,再不济也可以招安啊!” “此事由楚王负责,末将不知详情。” “带本王去见六哥!” “是!” 薛鹏带着朱拓一行人,一路来到了武昌城,见到了楚王朱桢,朱桢皱眉看了一眼薛鹏,然后笑呵呵的看向朱拓,询问道:“十八弟,所来何事啊?” 朱拓脸上也露出笑容,说道:“这不是奉父皇的命令,巡视全国嘛。父皇还想让本王写一写全国各地的情况,真是烦死人了。” 朱桢一愣,说道:“这是父皇信任十八弟,不过我楚地向来安稳,也没什么可巡视的。” “哦,可是本王听说,六哥的属地不太平啊,年初的时候,还有苗蛮作乱……这可大意不得啊。”朱拓笑着说道。 朱桢微微皱眉,说道:“不过是一些毛贼作乱,没什么问题。” “这可马虎不得,六哥啊,你可得上点心。”朱拓笑了笑,又道:“父皇当年看重你,才把你分到了这楚地,负责这苗蛮一事。” 朱桢摇摇头,看向朱拓道:“十八弟,你在教我做事吗?” “倒也谈不上教,只是劝劝六哥。” 朱桢冷笑起来,说道:“楚地少数民族很多,他们互相勾连在一块,甚至有些人还住在武昌城,我们每一次出兵,都会有百姓通风报信,还有官员收了苗蛮的贿赂……” “呵呵,你要是觉得六哥做的不好,大不了把这些将领给你,六哥倒想要瞧瞧,你能奈这些苗蛮如何……” 朱拓深吸一口气,从历史上来看,朱桢和朱棣一样,对皇位同样有想法,但是朱桢这人犹豫不定,也没有什么长远的计划。 所以在朱允炆削藩的时候,他支持朝廷的决定,所以逃过了一劫。但是当朱棣开始靖难时,他又转头支持朱棣…… 在朱棣成功后,他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不是也有能力夺取天下呢? 但是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正好本王也有扫荡异族的经验,就带领着楚地的将领,解决苗蛮一事,也省的六哥烦心。” 朱桢惊愕的看着朱拓,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万万没想到,朱拓竟然真的敢接过这个任务。 难道他不知道,楚地的将领根本不听他的话吗? 紧接着,朱拓去了营地,令人把所有部队集合起来,他站在前方的高台,发表着激情演讲。 “自洪武大帝创立大明以来,一共过了三十年,而楚地的这些苗蛮都是畜生、吸血鬼、寄生虫。所以本王亲自带兵,出城剿匪!” “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勇士兮走四方。苗蛮是要缴的,不缴不行,你们想想,百姓们耕着地,唱着歌,忽然就被苗蛮给劫了!” 朱拓看着下方心不在焉的将领,咧嘴一笑,大声道:“今年年初,楚地和荆州联合剿匪,结果没有什么效果,父皇很生气……这一次,要是还失败,诸位……你们一同去应天城问罪吧。” “以父皇的脾气,就算诛不了九族,但是三族还是没问题的。” 第300章 本王有后台! 朱拓深知,他是有后台的,而且后台又高又硬,整个大明第一硬。 作为大明最大的官二代,不拼爹拼什么? 再说,这次巡视全国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增加自己的威势吗?要是在这小小楚地被人看轻,他肃王朱拓以后还怎么混? “但是,你们只要听本王的命令,本王就不会亏待你们。等解决了苗蛮一事,本王会向朝廷请功……该封爵的封爵,该赏银的赏银。” 此刻,下方恢复安静,全体将士直勾勾的看着朱拓。 朱拓说道:“还有,那些私下里与苗蛮有来往的,从今天起,只要断绝来往,本王就既往不咎。只要举报出来,本王还有赏赐!” “但是如果知情不报,或者故意隐瞒……有一个杀一个!你们知道本王的身份,本王乃大明第十八皇子,不要不识好歹!” “开始,剿匪!” 朱拓大手一挥,在这一天,楚地的苗蛮们,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尤其是在武昌城居住的苗蛮,此刻更是一个个被揪了出来。 当武昌城内的苗蛮清理干净后,朱拓立马率军前往苗蛮的营地。 苗蛮的营地并不是固定的,而是时常改变,尤其是当大明军队进剿时,他们会提前得到消息,然后迅速转移营地,等大明军队撤走后,他们再出来。 这里地形复杂,山林地形之下,这些苗蛮往山里一钻,确实很难找到他们,而且这里四通八达,他们完全可以撤向任何一处地方。 苗蛮也不仅仅是一支,而是由十几支部落组成,他们相互串联在一块,共同应对大明的进剿。 从前,楚王朱桢都是用奇袭的战略,若是运气好,苗蛮没来得及撤走,就会被吃掉。 但是朱拓干脆多了,直接以十人为一队,连成了绵延数百里的战线,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搜索。 穷则穿插迂回,富则火力覆盖。 “本王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朱拓咧着嘴,笑着说道:“就算这些苗蛮能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本王就一直往南撵,哈哈。” 吕青皱眉,提醒道:“大王,这样往南撵,会不会到咱们岭南啊?” “啊?卧槽!” 朱拓一拍大腿,站起身来。 朱拓做事向来比较干脆,发现了苗蛮的营寨,就算里面早已人去楼空,但是朱拓还会下令一把火烧了。不仅烧了,还把周围的设施全部破坏掉。 这样一来,苗蛮们就算回来,想要恢复生产也需要一段时间。 密林之中,一伙人趴在地上,偷偷打量着远方的明军,他们为首者是一个中年人,黝黑短小,身上的服饰与汉人不,他眼神凶狠,手里拿着弓箭,不断盯着明军。 “大哥,这些人毁了我们的家,还把我们的田地给毁了。” “明军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们这一次出动了这么多人,大哥,咱们不是对手,要不还是跑吧。” “跑什么跑?咱们还能往哪跑?”领头者瞪着那人,骂道:“此处多山林,咱们只要做好准备,奇袭了他们,让明军也好好瞧瞧,咱们苗人不是好惹的。” “只要成功,咱们将苗人集中起来,到时候,明军畏惧咱们的战力,他们自然就撤走了……咱们的营寨也能保住了,要是一直逃下去,像个流浪犬一样。” “大哥,想法很好,可咱们不一定打得过啊。” “我已经做出决定了,你要是再敢多说,我先杀了你!” 领头者骂了一声,然后周围的苗人不敢说话了,他们自幼生长在深山老林中,和野兽厮杀,懂得剑法和射箭,也曾和明军作战过。 领头者仔细观察着明军队伍,在他们进入到一百步时,猛地一声大喝:“射箭!” 他们上百人迅速弯弓搭箭,朝着明军射去。 一时间,明军陷入到混乱之中,但是明军的一位伍长从怀中掏出烟花,嗖的一声,在天空中炸开,顿时吸引了苗蛮的注意。 “这是什么玩意?” “不用管,跟着我一起冲……” 但是苗蛮领头者刚说了一句,就听到远处传来大喊声,无数的明军朝着此地蜂拥而来,他顿时惊呆了,大声道:“快撤,快撤!” 这一刻,所有苗人转身就跑。 可随之而来的是薛鹏,他带着五百多名明军徒步追了上去,在密林中,薛鹏的速度也很快,在猎犬的带领下,他紧紧咬住这一伙苗蛮。 甚至还不断的发射烟花,吸引附近的明军一同合围。 明军从四处而来,朝着苗蛮不断射箭,领头者全力狂奔,完全不在意兄弟们的死活,耳边不断传来他们的惨叫声。 再后来,苗蛮们朝着不同的方向逃跑,可是他们一旦分散开,就更不是明军的对手了,所以他们只是跑了一段路,再度遇上一伙明军,一轮厮杀下来,苗蛮们几乎全军覆没,还有四五个,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明军押着他们,面见肃王朱拓。 朱拓不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俘虏。 “首领是哪个?” “是我!” 矮个子抬起头,愤怒的看着朱拓,眼神中还有些挑衅的意思。 朱拓冷哼一声,抬起脚,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下,那矮个子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朱拓走上前,骂道:“你们的人在哪?”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可能说的!” “好,够硬气!” 朱拓鼓掌,傲然道:“你就算不说,本王也会派士卒一个个拔除!” “楚地的苗人千千万,你是杀不完的!”矮个子骂了一声。 朱拓蛮横的骂道:“杀不完么?本王现在就向朝廷请旨,派大军三十万,一寸一寸的把地翻过来一遍,尽诛苗人!” “你……大明朝廷肯定不值当为了这点苗人,发兵这么多的。” “本王是肃王,未来的储君!本王不但要把你们全杀了,而且还要把你们的头颅全部割下来,挂在这树林中,任由鸟兽啄食!” “你竟然如此残暴……” 矮个子看着面前的朱拓,心中一片冰凉,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才造就了这么一个藩王啊! 第301章 我家大王脾气不好 “你是来投降的?” 朱拓骑着马,低着头,一脸桀骜的看着苗族首领。 “是。”苗族首领是个干瘦的小老头,两鬓斑白,恭敬地说道:“肃王殿下,我等一心归附,还请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想得美!”朱拓挥起马鞭,狠狠地抽打在他身上,愤怒的咆哮道:“本王命令你,迅速回去你的营寨,与本王对垒!本王非要全歼了你们,砍下你们的头颅,来获取大明的战功!” “想让本王放过你们,痴心妄想!” 闻言,小老头望着朱拓的眼眸中满是惊恐,他擦了擦眼泪,随即哀嚎道:“殿下啊,大明乃是天国,自当雅量啊。再说,我们此次来投降,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来的!” “还敢哄骗本王?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哼,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只要本王退兵,你们又该反叛了……对付你们这些苗蛮,就应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殿下,我们没有啊!” “你是说本王冤枉你了?” 朱拓瞪着眼,随即跳下马来,然后掐着那小老头的喉咙,大叫道:“本王从南打到北,打到哪里就杀的寸草不生,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蒙古大首领鬼力赤有骑兵三十万,不照样败在本王手中!” “当时鬼力赤跪在地上,哀嚎着向本王乞降,本王不许,命手下士卒将他裤子扒了,按在大石头上……” 小老头吓了一大跳,试探着问道:“殿下上了?” “放屁,本王又不是搅屎棍!本王命人找来一根长矛,这么粗,这么长,哧溜一声,将他穿成了冰糖葫芦!这就是得罪本王的下场,接下来就是你!” 小老头被掐的死去活来,差点翻了白眼。 吕青连忙阻止了朱拓,说道:“大王,您快放手,他快被掐死了!” “嗯。” 朱拓随即放开了手,小老头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缓了好一会儿,才惊恐的看着朱拓,询问道:“殿下是要上了我,还是要杀我?” “你觉得呢?” 小老头把头扭到一旁,坚强的说道:“殿下还是杀了我吧!” “那就先上后杀!” 朱拓随即吩咐道:“你们几个上前,将他裤子扒了,按在石……这一块也没什么石头,将他绑在树上,屁股朝外!” “大王,人家好歹是来投降的,您不可如此啊,有损您的声望!”吕青立马上前阻拦道。 “放屁,本王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来这家伙是诈降!” 吕青拉住朱拓,说道:“大王,您好歹让他把话说完啊,如果您不满意,大不了再上他,也不耽误这一会儿啊。” 小老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后退了几步,惶恐的说道:“殿下明鉴啊,我可是真心的,不光是我的部落,还有其他部落……我也能为您联络!” “要是您还不相信,我可以让其他部落的首领来见您……” “嗯?他们会如此听话?” “对,对,我回去给他们一说,他们知道了殿下的凶……威武,一定会来啊!” 朱拓不由的眯起了双眼,若是吓唬这些人一顿,然后不战而屈人之兵,收服这些苗蛮,那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山林密集,就算能全部剿灭苗蛮,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你们真的觉得本王威武?” “殿下的威武霸气,在整个大明国也找不出来第二人。” “哈哈哈,还是你会说话啊。” 朱拓顿时咧开了嘴,亲自把他扶起来,说道:“本王最爱交友,尤其是和实诚的人交友。哎呀,来来来,本王请你吃肉喝酒!” 小老头张了张嘴,瞧着反复无常的朱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还差点把自己绑在树上,给那啥了! 要知道,就算是他们这些苗人也不会这样惩治敌人,这肃王简直太可怕了,他们苗人与之比起来,堪称礼仪之邦、温文尔雅! 朱拓将他按在凳子上,命人端来酒肉,然后环着他的胳膊,询问道:“你们既然打算投降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啊……” “没打算?难不成你们还想待在这密林之中?等本王离开后,你们再度反叛?”朱拓拍着桌子,大骂道。 小老头大惊,连忙道:“不敢,不敢,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吕青在一旁说道:“卑职倒有一个主意,山野中土地贫瘠,不适合居住……倒不如你们这些苗蛮搬出来,让楚王给你们提供房屋和田地,从此你们和大明人混住在一块。” 小老头有些犹豫。 见状,朱拓立刻站起身,冷笑道:“看来你不是真心归附大明,你现在就回去吧……本王势要率领十万将士,灭了你们苗蛮!” “殿下饶命啊,殿下,我同意了,我这就回去准备搬家,今后在楚地听从楚王号令,绝不敢逾越……” 一旁姚广孝三角眼一眯,骂道:“听楚王命令干什么?要听就听肃王的命令,今后唯肃王命令马首是瞻,连朝廷的命令都不用管。” 小老头有点懵,惊疑不定的看着姚广孝,低声问道:“肃王与大明朝廷不一路吗?” “肃王是肃王,朝廷是朝廷,不可混为一谈!” 小老头吓懵了,他颤抖的说道:“可是如果楚王知道了,他会不会攻打我们苗寨?” “放心,只要你投降了肃王,就是肃王之臣,楚王胆敢对你有想法,肃王会出兵帮你的,楚王不是对手……”姚广孝安慰道。 小老头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有点转不过来圈。他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不知道如何脱身,只能脸色苍白的说道:“各位大人啊,我只想为族人寻一条生路啊,不想参与藩王拼杀啊。” “安心做你的事就行!” 朱拓瞪了一眼姚广孝,提醒道:“道衍啊,这些话在咱们自己人里说说就行了,别对外人讲。” 闻言,小老头更害怕了,身子颤颤巍巍的。 “行了行了,吃饭吃饭!” 小老头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他本来是投降肃王的,可是无意间……发现肃王竟然要谋反,尤其是这一群人,话语间全然没有对朝廷的尊敬。 还有那个光着头,穿着黑色袈裟,脸色蜡黄的家伙,看着是个和尚,但是完全没有和尚的慈眉善目啊! 吃完饭后,小老头迅速告退。 朱拓得意洋洋的询问道:“本王刚才演的怎么样?有没有吓破这家伙的胆?哈哈,对付这些苗蛮,只需要恐吓他们就行!” “大王演的太像了,要是能稍微收敛点,那就更像了!” “哈哈哈,古有诸葛亮阵前骂死王朗,今有肃王一言平定苗蛮!” 第302章 踏上回岭南的归途! “苗蛮势小,没有与大明作战的实力,只能在大明的夹缝中求生存……他们所谓的造反,只不过是劫掠大明的百姓。所以对付他们,只需要大张旗鼓的出兵,再用言语恐吓。如此一来,他们必定归降。” 朱拓得意洋洋的指点道。 姚广孝捋着胡须,口称大善。 吕青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大王真聪明,把十个士子梁绑到一块,也比不过大王。” 解缙目露沉思,说道:“所以大王故意那样说的?” “没错!本王骨子里是一个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藩王,为了收服这些苗蛮,不得不故作凶狠,唉……本王也不容易。” “大王刚才那是装的?我们根本没看出来,还以为是真的呢!”吕青叹道。 解缙提醒道:“大王,这些苗蛮下山后,融入到咱们大明人中,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如果双方发生冲突了怎么办?” “这就不关本王的事了,让六哥去处理吧。” “楚王怕是不乐意。” “他不乐意就不干了?他是堂堂藩王,负责保卫一方平安,处理这种事情本就是他的职责!本王心善,帮他收服了苗蛮,难道他连善后的工作都不肯做吗?” 很快,那个小老头联络了一些部落的苗蛮首领,这些首领畏惧大明的威势,听到小老头的描述后,更是吓的惊恐万分。 这肃王殿下也太残暴了。 动不动就要扒人裤子! 而且听小老头的话,感觉肃王此人为了军功,可以使出任何手段……要是让肃王殿下不满意,他们这些苗人,恐怕真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这一次的坚壁清野,已经让他们苦不堪言了。 要是再来几次,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得知肃王殿下的性格后,他们就开始联合起来,商量着投降的事情。 倒是有一些部落反对,希望能光明正大的和明军干一架。但是在发现没人支持自己时,只能讪讪的坐下,表示尊重大家的意见。 投降!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水到渠成,朱拓没经历什么恶战,就是带着人转了一圈,各地的苗寨纷纷打开,欢迎朱拓的到来。 朱拓也不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是笑呵呵的,和各个部落的首领唠嗑。 至于安顿他们的事情,就直接交给楚王朱桢了。 收服了苗蛮,朱拓神色并没有那么激动,毕竟这件事真算不了什么,整个苗族的可战之兵加一块,其实也没有五千人。 要是楚王朱桢真有意完全剿灭他们,早就能清剿干净了。 等到将这些苗人交接给士卒后,朱拓也就带着众人回到了武昌城。 等到了武昌城后,朱拓见到了楚王朱桢,笑道:“六哥啊,本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这些苗蛮收服……你不知道,本王曾手刃了十名敌将……” 朱桢幽怨的看了一眼朱拓,说道:“那就多谢十八弟了。” “哈哈,亲兄弟之间,不必客气。” 楚王朱桢点点头,又说道:“十八弟还打算做什么事?我近日无事,可以陪着十八弟。” “倒也没什么事。”朱拓摇头,说道:“六哥,咱们从小到大,从未在一块喝过酒吧?” “没有。” “不知楚地可有什么好酒好菜?不介意款待十八弟吧?” “自然有好酒好菜款待!” 朱桢笑了笑,吩咐下人端来饭菜,然后和朱拓坐在饭桌前。 朱拓也毫不做作,吃了饭菜,然后满饮一口酒,笑着说道:“六哥,本王年幼时,最羡慕的就是你和四哥。” “哦,为何?” 朱拓一愣,当时羡慕他们两人,因为他们是为数不多的善终藩王,但是又不能直说,于是便道:“因为那时候,父皇很重视你们,将两片最重要的藩地给你们了。” “四哥占据燕地,防范着北元余孽。而你镇守在楚地,背靠荆州,南下贵州……是南方大明的门户,位置不可谓不重要。” 朱桢闻言,眼眸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地地广人稀,河流纵横,若是能好好开发,百姓们的生活很快就能富裕。六哥啊,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有才能的藩王,麾下也有贤才辅佐……” 朱桢点点头,解释道:“十八弟说得对,不过楚地的百姓成分复杂……” “我相信六哥能处理好的。”朱拓笑了笑,说道:“不必防范庙堂,庙堂乃是藩王的助力。放心好了,若是有朝一日,我继承了大统,也不会视各位兄弟为敌。” 朱桢惊诧的看着朱拓。 “我没那么小心眼,哈哈,再说,窝里横也没什么本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的国家等着被征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朱拓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继而拍了拍朱桢的肩膀,道:“六哥,共勉吧。” 朱拓在楚国溜达了一圈,待了四五天,见识了楚地的风土人情,便准备离开了。 朱拓心里也不知道,楚地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只能希望,他这位六哥心里别这么黑暗,最好能像自己一样,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为了大明的未来奋斗。 离开了楚地,继续南下,便要前往岭南了。 俗话说近乡情怯…… 朱拓隐隐有些激动,离开岭南已经三年了啊,这三年来,也不知道岭南是什么情况。 他拉着姚广孝和解缙,讲述着自己在岭南的所作所为,在朱拓的描述下,他就像一位孤胆英雄一样,带领着岭南从一穷二白走向富饶…… 在朱拓绘声绘色的描述下,两人也不免有些好奇。 “本王当年在岭南可谓是一言九鼎,谁要是敢反对本王,本王敢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第303章 本王的岭南人杰地灵! “你们看,这是岭南……” 朱拓哈哈大笑,指着远处宽阔的道路,问道:“这条路可四辆马车并行,直通岭南……咱们来的这一路,可曾见过如此宽阔的道路?” 姚广孝急忙说道:“不曾看到,大王,若是岭南的道路四通八达,那大王可在短时间内出兵……如今大王收复土司、安南,在南方尽得民心,麾下有民众上千万,将士数十万,天下无人可挡也!” 朱拓哈哈大笑,拍着姚广孝的肩膀。 解缙大急,赶忙道:“大王,别听这妖僧胡言乱语。古往今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而不是靠着武器锋利……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呵呵,大王,这腐儒的意思是说大王不仁义。” 姚广孝热心的解释了一句。 解缙指着他鼻子,大骂道:“你这妖僧满口喷粪!” “你说的话不就这意思吗?还暗讽大王失德。贫僧早就看出来,你这腐儒对大王不忠!” “你这妖僧!!” 朱拓摆摆手,不满的说道:“你们别吵了,干脆打一架吧!” 当朱拓率领众人又走了十几里时,刚刚过了岭南边界线,就看到远处尘土飞扬,数千名骑兵纷纷冲了过来,他们距离朱拓数十步时,翻身下马,迅速到了朱拓面前,将朱拓围了起来。 一个个单膝跪地,恭敬的大叫道。 “拜见大王!” “大王!” 众将领纷纷大叫起来,一脸激动的看着朱拓,眼眸中流露出敬仰的神色。 “哈哈,诸位,本王回来了!” 朱拓也翻身下马,将他们扶了起来。 骑兵们站起身,列成两排,其中士子梁叫道:“大王,您从应天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还是楚地的探子打探到,有一伙人要来岭南,其中领头者长得俊朗无比,浑身散发着金光,我一猜,就是大王您!” “哈哈,没错!” “我赶紧带领岭南的将士们迎接,奔袭了一整天,才终于接到大王。” “子梁,辛苦了!” 士子梁神色一肃,大声叫道:“为王事谋,不辛苦!” “对,大王,您已经三年没回岭南了,岭南的将士们十分想您,要是您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杀到应天城,将您夺回来!” “岭南没了您,就像海里的鱼没了水!” “哈哈,本王这不是回来了嘛!本王这三年来,为了大明鞠躬尽瘁,没空回岭南啊……今日见到诸位将领,本王心中甚喜,甚喜啊!” “大王,大明朝廷能比得过岭南吗?” 士子梁抢过马缰,亲自为朱拓驾车。 岭南的骑兵位列两旁,身着盔甲,手持武器,雄赳赳气昂昂,他们挺直了身子,高声呼喊着。 “肃王殿下,神通广大,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见到这一幕,解缙脸色大变,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群反贼……好家伙,原来自己从前错怪姚广孝了啊,与这些人一比,姚广孝已经称得上忠君报国了。 而姚广孝脸色大喜,好似找到了组织,激动地看着这一幕,终于到了实现自己理想的地方了! 朱拓站在马车前,兴奋地朝各个将士挥手示意,享受着各位将士的仰慕。 一路向南,道路是那么的宽阔平坦,两边都是耕地,耕作的百姓与三年前相比,身上的衣着更好了,人也更精神了。 他们看到朱拓豪华的队伍,都是停下来行礼,有的百姓还会大声叫好。 “见到王驾,他们为何不跪下?”解缙皱眉询问道。 “哈哈,他们为何要跪下?”朱拓笑了笑,道:“在岭南,官和民的地位是平等的。你看,那个穿长靴的就是官,应该是县里的文吏,负责耕作一事,百姓若是有什么困难,他也要下田帮忙。” “若是民不惧官,官又怎么能管民呢?” “官本来就不是管民的……算了,给你讲这些,你也听不懂!”朱拓摆摆手,转而一脸喜色的看着两边的耕地。 除了耕地以外,最让朱拓高兴的就是养殖了,山上不单单有放养的牛羊,还有砌起来的围墙,围墙里面喂养的是家禽……这种大规模的饲养方式,正是朱拓临走前提出来的。 没想到如今已经步上了正轨,看来张渭那老家伙没摸鱼啊。 “长史张渭做得好啊!真不错!” 闻言,士子梁神色一变,低声道:“大王,那老家伙听说您回来了,率领文武百官等着您呢……他日盼夜盼,就盼着您回来呢。” “本王又不是他媳妇,他怎么像个望妻石一样,天天盼着本王回来呢?” “大王虽不是他媳妇,但远比他媳妇重要多了。他这家伙不想干事,满脑袋都是致仕的想法,我们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这个想法,所以他就等大王回来致仕呢……” 朱拓一挥袖子,不满的叫道:“岂有此理!他把本王的岭南长史一职当成什么了?难不成是厕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士子梁猛点头,赞同道:“谁说不是呢。” 朱拓越说越生气,骂道:“他才七十多岁啊,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整天嫌苦怕累,这怎么能行?待会本王见到他,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这老家伙三天不训斥他,他就开始蹬鼻子上脸!” “大王说的太对了!” 士子梁大声叫好。 看着这一对暴王奸臣,吕青嘴角抽了抽,这场景自己可太熟悉了啊,于是便说道:“大王,您还是慎重一些,张大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在的这三年,全靠张大人一个人撑着大局。” “吕青,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光张渭那老家伙,还有一位士子梁大人呢,士子梁大人更牛,收服了安南,让安南的百姓对咱们岭南俯首称臣!” “你?!”吕青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骂道:“不过是一无脑莽夫,有何能力!” “吕青,你敢质疑我!” “行了,要打架去后面!真是的,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你们身为本王的下属,怎么不知道团结友爱?”朱拓摆摆手,把两人驱赶到后面。 一直沿着路走,当朱拓接近城池的时候,看到张渭率领文武百官出城相迎。远远望去,张渭一脸严肃,胡子花白,站在了最前头。 见状,朱拓立马跳下马车,脸带笑容,小跑着迎了上去,同时喊道。 “张大人呐,你年龄大了,怎么还亲自出城迎接本王呢?外面风大,您这身子骨别冻着了,快进城吧。” 第304章 岭南的发展! 张渭看着朱拓的嘴脸,完全不为所动,俯身行礼道:“大王,您可算回来了,老臣这些年倍感身体不适,想……” 他话还没说完,朱拓就赶忙扶起了他,郑重的朝他行礼,一脸认真的说道:“张大人,岭南缺不了您啊……我在京城的时候,经常念叨您啊。” 张渭摇摇头,说道:“莫不是大王到处说,我张渭年龄大了,不中用了吧?” 朱拓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瞪着眼睛叫道:“是哪个家伙走漏了消息?本王非宰了他!” 张渭冷笑:“大王,老臣跟了您数年,知道您的秉性……这种事情,老臣稍稍用点脑子,就能猜得出来。” 朱拓挠了挠脑袋,讪讪笑道:“张大人,你可是错怪本王了,本王打心底里记挂您的好。岭南能有今天的成功,绝对是您的功劳。” “老臣不敢贪功,主要还是觉得……” “哎,张大人,本王千里迢迢回来,说这种事情不合适吧?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见见官员们?对不对,本王可三年没有回来了……” 闻言,张渭点点头,将朱拓领到众位官员面前。 有些官员朱拓认识,于是便热情的打着招呼。 有的官员是这两三年被提拔上来的,朱拓也笑呵呵的,搂着他们的脖子,笑着鼓励他们,只要好好干,前途是很光明的。 众人纷纷大呼肃王殿下英明,然后簇拥着朱拓进城。 看着街道上的食肆井然有序,行人脸上洋溢着笑容,朱拓心中大喜,说道:“长史啊,最近三年,咱们岭南发展的怎么样啊?” 张渭很认真的说道:“大王,如今各地都在稳步发展,与土司的道路已经连接起来了。与安南的道路尚在开发,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连接安南。” “现在,整个岭南城都在进行大规模的贸易,商业在蒸蒸日上。” “好啊,好啊,安南那边平稳不?” “非常平稳,安南涌来了很多人,老臣将他们分布在各地,有的在种地,有的在从商……” “嗯,那咱们岭南的士卒呢?” “咱们岭南因为没有战事,所以兵卒不多,还是维持十万的数量。但是一旦兵变,全力征召士卒,可以召集五十万的大军……而且咱们岭南的钢铁产量很高,能生产出足够的武器。” 闻言,一旁的姚广孝激动地浑身颤抖,大声道:“大王,咱们有这么多部队,还怕谁呢?” 张渭摇摇头,泼冷水道:“大王,咱们的粮食虽然充盈,但是一旦打仗,每时每刻都会消耗大量的粮草……以咱们的粮食储备,最多坚持三年。” “三年也足够了!” 朱拓哈哈一笑,说道:“本王来的路上,见到咱们岭南的百姓在放牧,还有的养殖了一些鸡鸭,长史啊,这一点做的非常好。” 张渭认真的说道:“大王曾说过,岭南的百姓不仅要吃上饭,还要吃上肉,最起码要保证三天能吃一顿肉,老臣按照大王的吩咐,便提倡百姓养殖。” “好,很好!” 接下来的几日,朱拓在岭南四处转悠,查看岭南各地的情况。 越是查看各地的情况,朱拓脸上的笑容越甚。 在岭南,如今能看到来自各地的商队,人来人往的,这里的商业活动,甚至比应天城还要繁华。 有些土司不再居住在深山老林,而是搬到专门为他们划的区域内生活,也保留了他们的一些风俗习惯,但是像死祭、割头这种残忍的习俗,也勒令他们抛弃。 同时,传授给他们汉人文化,教他们汉人的礼仪。 如今,他们以学习汉人文化为荣,常常三五个青年人聚在一起,戴着头巾,扇着扇子,装模做样的坐在茶馆,讨论文化知识。 为了增加考察的真实性,朱拓穿着十分朴素,经常出入勾栏和教司坊,听取底层人民的呼声。 “本王觉得,汉族文化也有不好的地方。”朱拓皱眉。 “什么?”吕青询问道。 朱拓坐在酒馆,指着街上的女子说道:“吕青,你看,女子的服饰总是把人裹的很紧,生怕露出来什么。而其他民族的不同,女子相对开放一些,还有的在大街上露大腿。” “本王觉得,这是很好的习俗,应当保留下来。” 吕青翻了翻白眼,表示无语。 这时,有人听到朱拓的话,摇头晃脑的说道:“兄台,我倒是有不同看法,按照礼仪来说,女子不宜在外抛头露面,这样会伤风败俗。” 朱拓诧异的扭过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询问道:“你不是汉人?” “不是,我是从安南来的。” “哦。” 随着征服安南,安南的不少百姓也慕名而来。 与之而来的,是安南本身的文化,于是乎,汉人文化、土司文化、安南文化在岭南相互碰撞,融合。 不过,基本上是汉人文化碾压另外两种。 但是,同样也形成了浓厚的学术风气,每个人说话前,都要引经据典来上几个典故,甭管说的对不对,主要是装的自己有文化。 对于这种胡说八道,朱拓丝毫不惧,便说道:“你说的倒也不对,汉人文化并不是全能的。我认为,女子就应该展现自己的美,将身材露出来。” “不对,那样太伤风败俗了。东汉的班昭曾提出三从四德,意思就是规范女子的行为。因为女子就像是毒药一般,若是抛头露面,就会引来男人的觊觎。” 朱拓摇头,否认道:“你的说法太片面了,若是男人都能像我一样知书达礼,即使是女子脱光了衣服,坐在我怀里,我也不会有丝毫冒犯。” “除了柳下惠,还有谁能做到这样呢?” 随后,两人开始辩论起来,说出各种典故,因为典故知道的不多,到最后开始各编各的,说起来那可是滔滔不绝,丝毫不漏破绽。 “不错,不错!” 朱拓心满意足的大笑起来,说道:“安南才被收服没多久,竟有百姓如此精通汉人文化,看来……文化入侵的很成功啊。” 吕青叹了口气,心想,是不是大王不精通汉人文化,所以才显得别人高深莫测呢? 第305章 互相推让 “哈哈,这才是生活啊!”朱拓有些衣衫不整,坐在自己的王宫中,面前摆着一桌子肉,而在殿中,有一群美女在跳异族舞蹈。 朱拓目不转睛的看着,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大王,您不接着巡视岭南了?”吕青询问道。 “巡视?巡视个屁啊!”朱拓啃了一口肉,叫道:“本王是岭南的王,本王在自己的王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能管得住本王?” 吕青无奈的说道:“大王啊,您未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如此胡闹怎么能行?您巡视一路,每到一处地方,都会认真查访……” “对啊,本王如此辛苦,现在享受享受怎么了?”朱拓瞪着眼,毫不介意的说道。 “您还年轻,要把精力放在最重要的事情上!” 朱拓点点头,一脸认真的道:“本王觉得,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享乐。年轻的时候不享乐,难不成要等年龄大了,牙齿脱落一半了,再看美人跳舞吗?” “大王……” “不必多言,来陪本王饮酒!” “大王,你难不成要做桀纣那样的君主吗?”吕青痛心疾首的说道。 “对啊!”朱拓眼前一亮,拍着手道:“本王也可以做个酒池肉林啊,用美酒灌满池子,再让美人跳进去洗澡……这也太爽了吧!” “您这是亡国之举,现在岭南的各项政务等您处理呢!” “哎呀,这种事情,交给张渭就行了……他精力旺盛,处理政务快。”朱拓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就在这时,门口守卫来报:“大王,张大人又来找您了!” “啊?!”朱拓连忙站起身,说道:“快快快,把这些肉食撤下去,还有这些美人……本王现在就从后门溜走,你们就说本王不在王宫。” “大王,张大人冲进来了……” 门口,张渭顶着两名护卫,推搡着往里走,同时怒气冲冲的大喊道:“朱拓,你别跑,老臣看见你了,今日你要是跑了,老臣就坐在殿内不走了!” 朱拓无奈,只好讪讪一笑,让护卫把将张渭放进来,笑道:“张大人啊,找本王有什么事吗?” “大王,您心里清楚。” “本王不清楚。” 张渭叹口气,认真的说道:“大王,如今您回岭南了,老臣也放心了。近来这两年,老臣感到身体不适,再加上工作繁重,老臣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大王啊,老臣想要致仕,享受享受儿孙绕膝之乐。” 朱拓点点头,叹口气道:“张大人啊,本王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年龄大了,按道理来说,本王应该同意你的决定。” 张渭脸上一喜,刚想要跪下谢恩,却听到朱拓再度开口。 “但是!” 朱拓叹口气,摇头道:“张大人,咱们岭南正处于发展时期,缺不了您啊。您现在出门走走,看看这万家灯火、看看这繁荣市井,这都是您的功劳,您难道想半途而废吗?” 张渭说道:“倒不是老臣半途而废,主要是这身体……” “无碍,本王再给你增加几位郎中……” “这不是加不加郎中的事情。”张渭叹口气,说道:“这些政务,原本就是我替大王担着。如今大王回来了,这些政事也该交给大王处理了。咱们岭南的农桑、商业,还有安南的方针,稍后老臣逐一告诉大王。” “不必,张大人,这些事情以后还是由你操办。” 朱拓大手一挥,表示完全信任张渭。 张渭却不干了,急忙说道:“大王,老臣实在太累,再者说……这些事情,本来就应该您来操办。老臣不是推诿啊,让老臣辅佐大王可以,可让老臣担起这么重的担子,实在是有心无力。” “没事,本王相信您。” “不不不,大王更年轻,想法也很多,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大王来吧。” 两人推搡起来,朱拓叹了口气,一摊手说道:“本王不是不想干,主要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张渭嘴角抽了抽,说道:“大王,您所谓的重要事情,就是勾栏听曲,坐在树荫下偷看街上的女子,或者骑马打猎,再不济就是在这殿中喝酒吃肉,顺便看美人跳舞。” “张大人,难道在你心中,本王就是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吗?”朱拓突然严肃的问道。 “难道不是吗?” 朱拓摇摇头,解释道:“本王不是不想干,主要是父皇是让本王巡视全国的,这次回来,没办法在岭南待太长时间。” 张渭将信将疑,问道:“陛下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朱拓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着重介绍了自己在京城做的成就,便叹道:“父皇年龄也大了,有意将本王培养成储君,便让本王了解各地情况……所以,本王的目光在整个大明,而不是一个岭南,懂了吗?” “难不成本王为了岭南,而要舍弃整个大明吗?” 朱拓质问道。 闻言,张渭有些惊讶,不知道当今陛下犯了什么糊涂,竟然有意扶持肃王当皇帝。 肃王能当皇帝吗?不是说他能力不行,主要是这人太跳脱了,能把整个朝堂折腾的鸡飞狗跳。 要是他当了皇帝,说不定整日见不到人,把朝臣们能急死。 “大王,可老臣实在是担不起……” “张大人,你仔细说说,本王对你怎么样?” 张渭摇摇头,说道:“不怎么样。” 朱拓老脸一黑,大声道:“您摸着良心说说,本王这些年来,是不是充分信任您?是不是岭南的事务都交给您处理?在岭南,除了本王,就数您的地位最高了。” 张渭有些犹豫,思索了良久,说道:“大王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大王为了老臣的身体,配了六七个郎中,其实老臣打心眼里,也特别感激大王,毕竟大王给了老臣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 “对啊。” 朱拓脸色一喜,大义凛然的说道:“我一向视您为手足,如今本王为国事操劳,正是当储君的节骨眼上,难道您还要烦劳本王吗?张大人,您再多操劳五年,不,最多三年,本王就让您致仕。” 张渭点点头,严肃的说道:“这倒也没错。” “那就辛劳张大人了,本王接下来还得巡视全国,无暇顾及岭南的事务。” 第306章 君以国士待我! “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故事以度轨量谓之轨……” 朱拓瞪大了眼,询问道:“什么意思?” 解缙面无表情的解释道:“所有的事物,如果不能用来讲生存、战争等大事,不能用来制作礼乐等物品,那么,国君就不能去理会它。” “国君的职责,就是让百姓们的行为符合礼制,让百姓生活过的更好。” 朱拓还是一脸茫然,再度询问道:“什么意思?” 一旁的姚广孝热心的解答道:“大王,解大学士的意思是说您不务正业,每天只知道玩乐享福,不知道处理国家大事,置百姓死活于不顾。” 朱拓立马拍案而起,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玩乐了?” 解缙嘴角抽了抽,说道:“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大王,岭南既然是您的藩地,您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应该好好处理政务,如此消极怠工怎么能行?您没看到,张大人年龄都这么大了,还在为政务操劳……” “行了,本王知道了,还用不着你来教训本王!” 朱拓郁闷的说了一句,然后道:“将最近的奏章,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情,统统呈上来吧,本王会一个个过目批阅的。” “如此才对!”解缙点头道。 没过一会儿,岭南军中的俞原来报,找朱拓商议军队改革一事。 “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朱拓坐在上座,打量着下方的俞原。俞原原本是蓝玉的属下,因为被蓝玉牵连,所以导致离开军中,好在朱拓看重他,将他安排到了岭南,在军中任职。 俞原说道:“大王,如今岭南没有战事,维持这么多的部队没有必要。所以卑职提议,裁撤一部分的岭南军队,让士卒们归乡务农……” “哦哦,你说的不错。”朱拓托着脑袋,听着俞原开始说军中的情况。 “但是裁撤这么多部队,对岭南也不好。所以卑职觉得,应当训练一部分民兵,也就是在农忙时操练,若是发生了战事,也能直接披上盔甲作战。” “不错,就照你说的做。”朱拓只管点头。 俞原再度说道:“嗯,这件事牵扯重大,所以卑职做了一个规划,大王,您看。” 俞原递上了奏章。 朱拓将奏章放在一边,说道:“行,这奏章先放在本王这里,本王会看的。” “大王什么时候看?军事耽误不得,还得让大王尽快拿主意。”俞原提醒道。 “哦,过几日吧。” “过几日呢?” 朱拓无奈,说道:“这样吧,今日我便研究研究这奏章,等明日下午,你再来面见本王,本王与你详细说说情况,怎么样?” “如此最好。”俞原点点头,说道:“大王,您几年没有回来,有空还要去校场,见见咱们岭南的将士。” “行,本王知道了。” 俞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朱拓翻开奏章看了起来,没看一会儿,又有官员来报,说道:“大王,现在咱们岭南商业虽然繁荣,但是也出现了不少问题……” “什么问题?” “有滥竽充数者,有哄抬物价者,有恶意竞争者……下官认为,咱们岭南应该针对这种情况,出台一系列的方针,规范商贾的行为。” “没错,你说的很好。” “可如何规范商业行为呢?既不能打压商贾的积极性,又要让他们有利可图……所以,下官做了一个章程,还请大王过目。”此官员也呈上了一个奏章。 “嗯,不错,本王不看了,就照你说的做。”朱拓满不在乎的说道。 官员摇摇头,认真的说道:“这怎么能行呢,大王,您必须过目一下这规章,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能指正出来。” “行吧,放这里,本王会看的。” “是!” 随后,又有一些官员来造访朱拓,有关于学府的事情,有关于农桑的事情,还有关于养殖的事情。一天下来,朱拓只感觉脑袋嗡嗡的,头都大了。 甚至接下来二十天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看着外面已经昏沉沉的夜幕,朱拓摇头道:“吕青啊,看来岭南的事情确实很多啊,本王接下来要忙一阵了。” “大王太重要了。” 两人正说着话,姚广孝急匆匆的来拜见朱拓,朱拓见到行礼的姚广孝,眼前顿时一亮,连忙将姚广孝扶了起来,说道:“道衍啊,我找你正好有事。” “啊?大王什么事?” “你近日有什么事吗?本王这边的政事有点多,想让你帮帮忙。” 姚广孝有些犹豫,说道:“大王,贫僧最近也有些事……您看,这是贫僧这两天的一些想法,岭南虽然百姓人口多,但是城池不够险峻……” “还有这些地方,可以修建成城池。如此一来,成了犄角之势,岭南就像个铜墙铁壁一样,敌人不可能轻易攻进来,就像关中这种龙兴之地……还有这些,也是贫僧的一点想法。” 朱拓目瞪口呆的听着。 与此同时,长史张渭伸了伸懒腰,说道:“今日的政事处理完了,这一摞,老夫已经批改好了,明日拿给肃王殿下审阅。” 文吏在一旁应诺点头。 “唉,本以为大王回来了,老夫能闲一阵呢,结果还是这么忙碌。” 闻言,文吏在一旁叫屈道:“谁说不是呢,张大人年龄都这么大了,大王还交给大人这么多事情……大人致仕好几次,大王还不同意。” 张渭站起身,笑呵呵的摇头道:“老夫倒也没在意,老夫频繁找大王乞骸骨,主要是因为大王那个惫懒的性子,就需要鞭子抽一抽……要不然大王会更懒散的。” “啊,张大人不想致仕吗?” “致仕有致仕的好处,不致仕同样也有好处。老夫年龄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还不如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看着咱们岭南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老夫心里也是高兴的。” “大王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请来了张大人当长史。” “哈哈,大王以国士待我,我自然以国士报之。” 第307章 大王,您脸红吗? 接下来的几天,朱拓一直忙于政务。因为朱拓离开岭南三年了,对于岭南的实际情况了解不多,所以要从纷杂的奏章中,看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这些奏章基本是各地派来的,讲述各地的情况、遇到的困难、弹劾某人,获得的成果。 一般人分不出什么重要,什么次要,可是朱拓基本上只草草的看几眼,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进而给出自己的处理意见。 所以他处理奏章的速度很快。 只不过遇到大事时,朱拓会将负责人叫到王宫,同他们交换意见,进行友好交流。 “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屎吗?连这点想法都理解不了?本王还怎么信任你?本王不是说了吗,要建立信任机制,支持那些信誉好的商贾扩大规模。” 官员很委屈,解释道:“大王,什么才是信誉好的商贾呢?下官实在是弄不清楚……” “用自己的眼看!用心去体会!笨蛋,这点小事也要让本王教你,还有没有点出息!”朱拓摆摆手,怒斥道:“赶紧去做事情!” “是,是!”这位官员低着头,急匆匆的走出门。 不一会儿,又来一位官员,跪在地上,听着朱拓的训斥。 朱拓翻着桌子上乱糟糟的奏章,找了好一会儿,找到一份奏章,看着下方的人说道:“李信是吧,你是负责看天象的,对吧?” “没错,下官是。” “好啊!”朱拓一拍桌子,将他的奏章狠狠地扔在地上,大骂道:“你看你上的奏章,上面写的是什么玩意……他么的,一天写一本,天天给本王测吉凶,甚至还让本王进门先迈右脚。” 李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解释道:“大王,下官是负责观察天象,推测吉凶的啊……给您每天上奏章,也是为了您的安危。” “放屁,本王每次进门,就先迈左脚,上天又能拿我怎么样?”朱拓冷哼一声,骂道:“既然你是测吉凶的,那就给你自己测一卦!” “测什么?”李信战战兢兢的问道。 “你觉得,本王会扇你哪边脸?是左脸还是右脸?”朱拓不断打量着他,有些跃跃欲试。 李信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道:“大王,下官测不出来……您想扇下官哪张脸,就可以扇下官哪张脸,您自己做主就行。” “哼,知道就行!” “你观测天象,应该记录阴晴圆缺,从而推断出天气变化,再根据天气变化,提醒百姓们耕种、施肥、浇灌等事宜,懂了吗?” 李信听的目瞪口呆,一摊手道:“可下官不会啊。” “不会的话,难道你就不能学吗?本王想好了,以后你的职位就是天气预报……对了,如今的历法计算方式误差较大,等本王有时间了,教你一个新的计算方式……” “大王,下官真不会啊。” “不会就学!学不会你就去地里耕田,耕半年田就学会了,学会怎么预报天气了,学会怎么修正农历了……你个废物,连一个小小历法都学不会!” “是,是,下官现在就去学!” 一天之内,一共被朱拓训斥了十来位官员,全都是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岭南的百姓还在受苦受难啊,本王想降低点税赋怎么了?有困难吗?有困难你就提出来,大不了本王把你的家给抄了,补贴百姓……” “本王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今天下了命令,明天就要看到结果……” 值班的守卫低着头,偷偷看着殿中怒气冲冲的肃王,跟在张渭的时日有些久了,他们都有些忘了,肃王殿下的脾气可比张渭大多了。 你若是做得好,肃王会拿你当兄弟。 你要是做得差,肃王就会给你表演变脸艺术,臭骂你一顿。不过,肃王殿下还是讲点道理的,最起码他会指出来你的错误。 吕青端着茶,小心翼翼的放在朱拓桌子上。 朱拓喝了一口茶,嘟囔道:“这些官员真不让本王省心,本王才离开岭南三年,他们就胡搞乱搞,要是本王离开十年八年,岭南岂不是要败亡在他们手中?” 吕青劝慰道:“不会的,大王,咱们岭南如今蒸蒸日上,这些小毛病,影响不到咱们岭南发展的。这些官员也很尽责,大王对他们有些苛刻了。” “一点也不苛刻。” 朱拓摇头,解释道:“张渭做事认真负责,一心为公。但是他年龄大了,想法不多,做一位守成的长史可以……所以呢,岭南的大方向,还是要由本王把控。” “本王不知道能在岭南待多长时间,所以要快刀斩乱麻,纠正那些错误的法令,再实施新的措施,如此才能让岭南越来越好。” 吕青笑道:“原来大王心里像明镜一样,什么都懂。” “哈哈。” “不过张大人年龄都这么大了,大王,您要是体谅他,也可以让他致仕……他在长史的位子上干了几年,也该休息休息了。”吕青提议道。 “他?他可不舍得休息。”朱拓摇头,说道:“张渭那老头舒服着呢,本王一走,他就是岭南最大的官……再说,如今本王确实找不到适合接替他的。” “姚广孝此人呢?” “道衍也行,不过道衍在岭南太屈才了。”朱拓脸色认真了几分,说道:“道衍有经天纬地之才,今后治理大明用的着他,本王可舍不得将他扔到岭南。” 吕青惊讶,不明白朱拓对姚广孝的评价为什么这么高。 “那解缙呢?解缙博览群书,也能接替张渭吧?” “解缙不行,把解缙扔在岭南,恐怕不出一年,他就横尸荒野了……这家伙,还需要跟在本王身边历练,最起码历练三四年才行。” “他得学习本王的做事风格,学习本王的文化知识,学习本王的优良品质……唉,他方方面面都要跟本王学习,现在还差得远呢……” “大王?” “怎么?你打断本王的话干什么?” “哦,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您脸红吗?” “哈哈!” 第308章 来,喝酒吃肉! 处理好了政事,朱拓便去接见军中的各级将领。 岭南的部队没有驻扎在一块,而是分布在各个营地。 这天一大早,朱拓采取了事前不打招呼的办法,轻车简从,只带领少数人员,悄悄来到俞原的营房进行视察和慰问。 在俞原的营地,朱拓远远就望见营地的大门紧紧闭着,守卫在营门口的士卒们虎视眈眈,身披盔甲,个个都是全副武装,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 朱拓大喜,便道:“俞原治军严明,本王甚是喜欢!” 朱拓一行来到军营门口,把守营门的士兵拦住他们不让进。 吕青大声说道:“这是肃王殿下,赶紧打开营门,肃王殿下要来军营视察和询问!” 守营门的士卒打量着朱拓一行人,他们没有见过肃王,便严肃的摇头道:“军营之中只听将军命令,不认肃王殿下,没有将军的命令我们不能擅自放你们进去。” 吕青听罢,紧皱着眉头,大声责骂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阻拦肃王的车驾,快把门打开,把肃王殿下迎进去!” 听到骂声,守营门的士卒也不生气,依旧心平气和的说道:“我们的职责就是把守营门,没有俞将军的命令,你们就是把我们杀了,也不可能给你们打开营门。” 吕青回过头,询问道:“大王,怎么办?” 朱拓丝毫不在意,笑着说道:“将本王的符节给他们,让他们禀告给俞原,并让俞原派人打开营门。” “是。” 吕青将符节递给士卒,士卒急匆匆的走进门,没过一会儿,俞原便亲自前来接驾,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道:“大王,末将不知道大王今日前来,还请恕罪。” 朱拓瞧见俞原全副武装,不由的哈哈一笑,将他亲自扶了起来,道:“俞将军,你何罪之有啊?走走走,陪着本王逛逛军营!” “是,大王!” 俞原领着朱拓刚刚走进军营大门,便看到校场上,上万将士正在训练,手持长矛,不断的练习刺杀,喊杀声震天。 朱拓也不免被气氛所感染,拉着俞原的胳膊,笑着说道:“俞将军啊,你有太尉之才啊,好好干,本王早晚会提拔你做太尉的。” 俞原惊讶的说道:“大王,您忘记了?您当初就是把末将封为太尉了。” “啊,本王忘记了,当时封你的是什么太尉?” “右太尉……” “那就封你为左太尉。” “左太尉有人了啊,是秦将军。” “那就封为前太尉。” “也有人了啊。” 朱拓一时间有些无语,忍不住询问道:“本王怎么不知道,岭南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太尉了?士子梁那家伙呢?他现在是什么太尉?” “他现在是总太尉……” “哦,算了,不说这些了,今日见你治军严明,本王心中甚是高兴,若是咱们岭南的军队像你这样治理军队,何愁岭南不强大呢!” “哈哈,当与本王一同饮酒!” 于是朱拓便让属下端来美酒和美食,放在桌子上,俞原面露难色,解释道:“大王,军中有规定,操练期间不得饮酒,我身为将军,当以身作则。” “哈哈哈,应当如此!” 朱拓也不劝酒,便说道:“那今日你便以茶代酒,与本王共饮几杯,如何啊?” “恭敬不如从命!” 朱拓吃过饭,告别了俞原,又去了士子梁的营地。只见士子梁的营地大门敞开,门口连个站岗放哨的士兵都没有。 朱拓骑着高头大马,在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的情况下,直接到达了士子梁的大帐前。 朱拓向远处望望,只见校场上空无一人,忍不住大骂道:“亏本王平日里信任士子梁这家伙,没想到此人不干人事,身为太尉……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操练队伍!” 吕青在一旁猛点头,赞同道:“大王,您说的没错,士子梁这样的将军,就应该狠狠地揍他一顿。” “对,待会儿见到他,本王亲自动手!” “这点小事怎么还能烦劳大王呢?”吕青露出笑容,解释道:“大王,士子梁那家伙皮厚,万一再弄疼了大王的手,卑职愿意代劳,亲自揍士子梁。” “好,就你了!” 朱拓掀开营帐,正好瞧见士子梁在大口吃肉喝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的训斥道:“士子梁,你成何体统,这是军帐,不是酒楼!” 士子梁一愣,他没想到肃王突然前来,于是连忙站起身,抹了抹脸上的油渍,讪笑道:“大王,您听末将解释啊……” “本王不听,本王不听!” 朱拓瞪着眼,大骂道:“士子梁,你对得起本王的信任吗?你平日里就这样训练士卒的?喝酒吃肉、谎话连篇!好啊,这是谁教你这么干的?” “大王,末将……” 朱拓手一抬,打断了他的话,骂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狡辩吗?本王天天在王宫操劳政务,结果你倒好,身为太尉,不以身作则,却在军帐中喝酒吃肉,你看看你,满脑肥肠,哪有一点当太尉的模样!” “看来本王三天不教育你,你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本王今日来,是不是再过几日,你就敢领回来一个风尘女子啊!” 朱拓越说越生气,最后痛心疾首道:“士子梁,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吕青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大王,军中自有军规,不杀不足以平兵愤啊!” 士子梁本来低垂着脑袋,一听这话,立马急了:“吕青,你!” “你什么你!”朱拓瞪着他,呵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士子梁弱弱的说道:“大王,今日按照军规,士兵去山上操练去了,几个伍长负责这件事……整个军营就剩下末将一人,末将闲来无事,便吃了肉,喝了酒。” “啊,我说这军营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合着都去野外操练了啊。” “对啊。” “哈哈,其实本王今日无事,特意来找你饮酒的。坐坐坐,吕青,你也坐,咱们三个人好久没聚一块了,今日一起喝点酒。” 朱拓脸上立刻带上了笑容,搂着士子梁的肩膀,笑着道:“子梁啊,你跟随本王好几年了,本王平日里最信任你了,知道不?” 第309章 肃王:杀!齐泰:无懈可击! 朱拓四处转悠,见识各个军营的情况。 总体来看,岭南的军事还是很不错的,或许是因为岭南是募兵制,每月发饷银,所以士卒们训练的积极性很高。 而且像岭南的徭役,并不是要求百姓无偿出工的,而是会给他们一些粮饷。并且每次徭役都是在农闲时节,这样一来,不耽误百姓们耕种粮食,又能让他们多挣些银子。 朱拓巡视军营时,丝毫不见外,即使是没有见过的将领,他喝了几碗酒,仗着酒劲,搂着别人的脖子,照样和别人称兄道弟。 “哈哈,你们好好干,干的好了,本王封你们……呃,总太尉!” “多谢大王!” “哈哈,兄弟之间,何必言谢!”朱拓拍着他们的肩膀,笑道:“本王知道,你们都是有能力的,只不过你们没赶上好时候……当初,本王刚来岭南的时候。” “岭南太穷了啊,百姓们瘦骨嶙峋,面有菜色。本王干脆长史、太尉一肩挑,后来扫荡贼寇的时候,把士子梁这家伙给扫出来了。本王看他人模狗样的,便让他当了太尉,负责岭南所有军事。” “大王真乃仁义之君!” 朱拓用手压了压,说道:“论能力,你们不比士子梁差,论学问,你们更是甩他八条街……本王心里知道,你们只要好好干,前途是很光明的!” 朱拓这么一说,将军们听得热血沸腾。 “本王未来是要当皇帝的,身边没有几个会打仗的将军怎么能行?本王很看好你们!” 渐渐地,大家也都不再约束,开始频频向朱拓敬酒,话语也变得熟络起来……朱拓来者不拒,一连喝了十几碗水酒,引得大家纷纷叫好。 朱拓觉得,他与这些人相处,觉得非常舒服,无拘无束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飚几句脏话,也会引来将军们的叫好声。 这些人各个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朱拓超喜欢这里。 于是乎,接下来的数日,朱拓都与这些将军们混在一块,没事上山打打猎,在校场上比比武,晚上聚在一起吹着凉风,喝着小酒,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大王,您多久没回去了?该不会是把岭南的政事给忘了吧。” “本王没忘,再说,不是还有张渭在管吗?” “您好歹也过问一下啊,总不能又突然失踪十几天吧?” “行了,行了,吕青,你个大老爷们,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朱拓瞪了吕青一眼,说道:“本王现在就回去,处理政事不就行了。” 朱拓告别了将军们,回到王宫中,刚看了几篇奏章,就有侍卫来报,说是齐泰前来拜访。 “齐泰?”朱拓微微一愣,然后皱起了眉头,询问道:“他来干什么?难道不怕本王砍了他吗?算了,让他进来吧。” “是。” 齐泰进了殿,恭敬的对朱拓行礼。 朱拓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如今的齐泰,看起来比之前更黑了,也更瘦了,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沉稳了,站在那里十分严肃,一言不发。 朱拓很讨厌这家伙,这家伙之前在庙堂上,不断的联络朝臣反对他,上蹿下跳的,简直就是自己的小黑子。 像自己这么忠厚的人,最后也被逼的受不了,一气之下,把他扔到了安南那地界,让他好好看猴子呲牙。 可是,自己还没去找他麻烦呢,他就自己找上门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启禀大王,这是安南的详细情况,这是臣命人画的安南地形图,还有各山川河流。十分详细,臣曾一一对照过。有了这图纸,咱们大明对安南也算是了如指掌。” 齐泰掏出舆图,禀报道。 “这么多天,你就画了一张舆图?你是干什么吃的?”朱拓看了一眼,质问道。 “不止,大王,请看,这是臣所准备的奏章,这里面详细介绍了安南的民族分布,还有他们的语言风俗,咱们可以因地制宜,采取改土归流之策……” 齐泰在安南呆了这么多天,早就将安南情况摸的一清二楚。他写的很多,让朱拓看的晕乎乎的,尤其是里面记载的十几个民族,更是看着乱七八糟的。 “知道这些民族有什么用?安南的兵力布防图呢?你怎么不给本王搞来?” “大王,臣也准备好了,您看!” 齐泰又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奏章,信心满满的说道:“这是安南的兵力布防情况,另外,安南还有几处要塞,要格外注意一下,臣也在奏章中标注了出来。” “啊,还不够详细,安南的兵种分类呢?你研究了没有?” “臣也研究透彻了。”齐泰的袖子就像个百宝箱一样,又从里面拿出一本奏章,说道:“大王,您请看,安南主要以弓兵为主,但是他们的弓箭射程短,射速快,威力有限……” 朱拓一拍桌子,呵斥道:“知道兵种有什么用?本王派你去的目的是什么?是控制住安南,让安南为我大明所用,你可曾在安南驻军?” “早已驻军,这是驻军情况,扼住了安南的各个地方,掌握了安南的军事大权……如果不是怕生乱,臣敢保证,在五天之内,就能拿下整个安南。不过,臣还是觉得,应当以攻心为上……” 朱拓听得目瞪口呆,一腔怒火不知道如何发泄。 “还有,这是三年的安南规划,请大王审阅……” 齐泰本人还是非常有能力,要不然也不会被朱元璋看重,从而让他当了顾命大臣,辅佐孙子朱允炆。 在历史上,齐泰当了兵部尚书,与黄子澄共同参与国政。而在削藩时,齐泰力主“擒贼先擒王”,先将燕王朱棣诱骗到京城,一杀了之。 但是朱允炆不愿意背负杀叔叔的恶名,没有及时对燕王朱棣下手,以至于后来朱棣靖难成功。 齐泰从袖子中掏出一本又一本的奏章,就像是掏不完一样,放在朱拓的案牍上,甚至堆成了一个小山。 朱拓惊讶的看着齐泰,抬起手,屡次想拍桌子大骂,但是最后又生生忍下去了。 看着齐泰一脸淡然的样子,朱拓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沉默良久,突然询问道:“你在安南做了这么多事,想必和安南国君也认识吧?哼,本王如今已经回到岭南,为何不让安南国君前来拜见?” 一旁的吕青皱眉,小声提醒道:“大王,这于礼不合吧?您是藩王,人家是国君,哪有让人家离开自己的国家,前来拜见您呢?” 朱拓抬起头,傲然道:“我是个王,他也是个王,本王让他来拜见拜见,怎么了?有问题吗?” 朱拓哼了一声,再度看向齐泰:“本王这不是刁难你,这是要彰显咱们大明国威,知道吗?齐泰?” 齐泰脸色不变,行礼道:“大王,臣知道此事,所以臣此次回岭南,特意带着安南国君陈日昆一同回来,让他亲自来拜访您……” 闻言,朱拓顿时呆愣原地。 第310章 安南永为大明藩篱! “陈日昆?安南国王?”朱拓坐在上位,穿的十分随意,好奇的打量着安南一行人。 安南一行共十三人,有安南的学者、将军、大臣等,为首的正是安南国王陈日昆。 陈日昆虽然是国王,但是身上丝毫没有国王的架子。 因为他从前被黎氏压着,只要稍稍不听话,就会有被砍头的风险。 如今黎氏一族被灭,结果来了一个更强大的大明,基本上掌握了安南的军政大权,好在大明是讲点道理的,陈日昆没有动辄丧命的风险。 只不过,平日里他被齐泰压着,有点难受。 “是,是。”陈日昆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自信,低着头,赶忙对着朱拓拱手。 原本,他只是听说岭南很强大,但是心中具体没有一个概念,他在心里想着,岭南的百姓应该能吃饱肚子吧,岭南的士卒应该能穿上盔甲吧…… 谁知道,亲眼见证了岭南的繁荣之后,陈日昆的心态顿时变了。 这何止是强大啊,这简直是太强大了! 奈何陈日昆汉人文化学的少,只能用卧槽来表达! 那全副武装的将士们,在城内不断巡逻,那道路两旁的小贩,贩卖着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尤其是岭南的百姓,衣着干净整洁,看起来比安南的百姓高大得多。 到最后,陈日昆震惊的张大嘴巴,甚至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虽然是安南国王,但是由于安南地少人稀,又穷困的可怕,所以他表现的十分谦卑,向着朱拓行礼道:“肃王殿下,安南国王陈日昆向您行礼。” “哈哈,不必,不必!” 朱拓哈哈大笑,亲切的说道:“岭南与安南接壤,如今咱们建立了联系,以后往来会更加频繁,可称兄弟之国啊。你又比本王年长几岁,本王当叫你一声哥。” “唔,你觉得昆哥如何?” 陈日昆一愣,连忙摆摆手,说道:“不可,不可,殿下,我怎么敢让您称为哥呢?” “无妨,哈哈,要不叫鸡哥?” 陈日昆又是一愣,沉思了好一会儿,想不明白肃王为什么会起这么奇葩的外号,于是好奇的询问道:“殿下,这昆哥与鸡哥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哦,这是本王老家的风俗习惯,鸡不叫鸡,而是称之为坤。” 陈日昆点点头,说道:“我听闻,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想必就是这个道理。不过,殿下治下的国土更辽阔,百姓更富饶,军队更强大,我是万万不敢让殿下称为鸡哥的。” “哦,那以后本王怎么称呼你呢?” 陈日昆想了想,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个乳名,因为幼年身材矮小,长得黝黑,人又有些木讷,所以父皇经常喊我小黑子……” “哈哈哈,这是什么外号啊!算了,不说这个事了!因为本王之前在京城,没有负责安南一事,所以这也是咱们第一次见面。” “没错。”陈日昆点头,说道:“我从前也不知道,岭南到底有多么富裕,如今在岭南四处逛了逛,这才知道自己从前坐井观天了!” 朱拓嗤笑一声,傲然道:“这算什么,像岭南这般繁华的城市,大明有二三十个,若是整个大明全力为之,可组建一支全身披甲的百万大军!” 陈日昆顿时失了声,一脸震惊的看着朱拓,忍不住询问道:“殿下,大明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我记得,十几年前,大明的百姓和安南差不多啊。” 朱拓摇头:“每过三年,大明的百姓就会上一个台阶。自从父皇建立了大明,如今已过了三十年,你算算上了多少台阶?而安南一直裹足不前,不就被大明甩开了吗?” 陈日昆信服的点点头,他相信了朱拓的话。 岭南作为偏远地区,就已经如此繁华了,可想而知,大明都城是多么繁华啊。 同时,他心里也有着庆幸,幸亏没有让大明不高兴啊,要不然大明的将士们一齐打个喷嚏,他安南就要发生一场地震了。 “大王,安南自古以来便是大明国土,要不您向朝廷说说,将安南收了,封我当一个王爷就行了。”陈日昆压下心中震惊,笑着建议道。 朱拓摇摇头:“不着急,你安心做你的国王吧,只要你听从大明的话,大明就是你最大的后盾,你的国王位子就十分稳当。” “多谢殿下。” “不过,你可以着手修建几个港口,以后有大用处。” “港口?修建港口干什么?”陈日昆有些不理解。 朱拓解释道:“本王打算组建一支海船,从广州方向顺流而下,途径安南,然后路过马六甲……去攻占沿途的那些小国家!” 陈日昆大吃一惊,说道:“既然是殿下吩咐,我回到安南后,就立刻着手准备。” “对了,东南亚……呃,安南旁边的那几个小国家,本王现在不了解具体情况,你详细给本王说一说。” “是,大王。在我们周边,有很多的小城邦,吕宋,柔佛,泥国……他们国家的情况很混乱,甚至还不如安南,有的还有奴隶……” 陈日昆很认真的介绍起其他国家的情况,错综复杂,这些小国家大多是部落制,没有一个固定的国王。 只有像安南、倭国这种,深受中国的影响,所以才会有自己的国王,采取世袭制的形式。 朱拓忍不住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这些国家就像是未开拓的森林,等待着自己去发掘。到时候,自己率领着上百艘海船,威风凛凛的沿着大海航行,航行到哪里,大明的国土就拓展到哪! 第311章 这不是奉承! 按照齐泰的安排,陈日昆前来拜见朱拓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虽然关于陈日昆的称呼,两个人讨论了大半天,朱拓执意要叫他鸡哥。 陈日昆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当不起这个称呼,不然就要夭寿了。 后来,朱拓又和陈日昆单独商议了许久,讨论关于安南的一切事宜。安南在宋朝之前,一直属于中土的一部分,所以他们对汉人并不排斥。 再加上,齐泰实际上掌握了安南的军政大权,陈日昆也不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朱拓并不打算直接收复安南,那样后患太大,他倒是倾向于慢慢改造安南,让安南逐步认同大明,逐步承认自己是大明的一部分。 “本王听说,你有三个儿子?” “嗯,是的,三个儿子不成器,每日只知道捣乱,我现在还头疼呢。” “哈哈,无妨,你要是信得过本王,倒不如将那三个儿子送到应天的国子监,让他们学习大明的文化……本王也曾在国子监学习过一段时间,当真是受益匪浅啊。” “谢殿下恩赏。”陈日昆大拜。 在确定好所有的事情后,陈日昆很有礼貌的退场了,接下来再参观几日岭南,便要回到安南。 这次谈话还是谈成了不少事情,非常成功,其实这也是齐泰的功劳,齐泰去了安南大半年,就已经将安南的方方面面摸透了,更是在安南大力弘扬大明。 这也使得,陈日昆等安南百姓,从心底里信服大明。 “你做的很不错!” 即使是内心很讨厌齐泰,但是朱拓也不得不服,这家伙是有能力的,把他扔到安南那个异国他乡,他竟然能做出这么多成绩。 确实很不错。 朱拓向来有功必赏,于是说道:“本王从前对你不了解,你又几次三番惹怒本王,像本王这么仁善的人,逼不得已才让你去安南,你心中不要介意。” 齐泰俯身大拜,认真的说道:“大王,臣心中知道,您是为了磨炼臣,臣从前一直在庙堂处事,不了解下面的情况,这一次驻在安南大半年,让臣明白了很多道理。” 朱拓一愣,顿时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哈哈,没错,本王就是为了磨炼你。哎呀,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臣在安南,见到了衣不蔽体的百姓,见到了糜烂的军事,见到了一触即溃的战争……方才明白,肃王殿下的岭南是多么强大。” “而肃王殿下以弱冠之龄,辛辛苦苦治理岭南三年,带领岭南百姓走向富强繁荣。此等功绩,是任谁也抹黑不了的。” 朱拓脸上的笑容更胜,鼓励道:“继续说,继续说。” 齐泰嘴角抽了抽,只能说道:“本来我被贬到安南,心中抱有必死的念头,本以为岭南的官员会给我穿小鞋,什么事都不配合我……可是,岭南的官员把我当成家人……” “无论我做什么事,家人们都全力支持我。所以我才能在短时间内,把安南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我心中知道,这都是肃王殿下高风亮节,不计较往日恩怨。” “天下之间,如此仁义的藩王,我是不曾见过的!” 朱拓听得两眼放光,几步走到齐泰的身前,郑重其事的拉着他的手,大力摇晃,同时赞扬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齐泰也!” “嗯。” “本王从未想过,最了解本王的人,竟然是本王从前的小黑子。齐泰啊,本王从前还想一刀砍了你,现在觉得,你是个大才啊!” 齐泰嘴角抽了抽,说道:“臣知道,大王向来对那些流言蜚语不屑一顾,而且又是一心为了大明着想……这才做了如此多的功绩,臣心中钦佩不已。” 朱拓只觉得像是大热天喝了一杯冰水,从头爽到脚。 “齐泰,你有长史之才啊,只负责安南实在是太委屈你了,本王有意让你当岭南长史,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张大人做什么呢?” “哦,他当左长史,你当右长史。” 齐泰摇摇头,推辞道:“如今张大人做的很好,臣也无意当岭南长史,现在安南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臣还是待在安南吧,等过些年再回岭南。” “好,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艰巨的任务,敢于正视困难的生活!今日,本王要设宴,好好款待你!” 朱拓即刻设宴,款待齐泰,并且给了他大笔赏赐。 齐泰倒是神色正常,在宴席上,又说出了许多对安南的一些政策,朱拓认真的听着,对于不同的想法,同样也说出来和齐泰进行讨论。 齐泰是做了大量的调研,基于实际情况考虑的。 而朱拓则是有后世的经验,最好的经验,就是日不落帝国建立殖民地的例子。 “既要让安南学习汉人文化,维护安南的政权稳定,但是也不能让安南全面掌握技术……最好单一的发展某项技术,设置技术壁垒。” 齐泰皱眉,有些听不懂朱拓的话。 朱拓懂得也不多,只知道一个大概,于是云里雾里的给齐泰讲了一通,齐泰听得头晕脑胀,但是心中不自觉升起敬仰之情。 肃王殿下的学问……似乎有点高深莫测? 两个人谈话期间,基本上敲定了接下来的战略方针。 正所谓弱国无外交,像安南这种小国,生死存亡只在大明的一念之间,根本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好在,大明是讲道理的,只要好好听话,大明就不会大动刀戈。 齐泰拜别了朱拓,让家仆驾驶着马车离开。 家仆看着车内闭着眼假寐的齐泰,有些不理解的询问道:“老爷,您从前不是怨恨肃王吗?今天怎么变着法的夸他?” 齐泰瞪了他一眼。 “现在咱们在什么地方?” “岭南啊!” “你认为,肃王殿下在岭南的地位高不?” 家仆严肃的点点头,说道:“非常高,这里的百姓、官员非常尊重肃王,就算他三年没有回来,市井之中还流传着他的传闻。” “听说,有一个青年,就因为当众说了肃王的坏话,结果被一群百姓围住狠狠揍了一顿,然后巡逻的官兵赶到现场后,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又狠狠揍了这青年一顿!” “知道就好,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在岭南这地界,还敢和肃王对着干!” 家仆顿时惊讶了,好奇的问道:“老爷,也就是说,您刚才说的话,全都是奉承肃王殿下的?” 闻言,齐泰沉默良久,摇摇头道:“不是奉承,肃王确实有能力,也会笼络人心。他当了皇帝,比朱允炆强得多。” 第312章 离开岭南! “大王,您在岭南待两个月了,是不是该离开了?陛下的意思是,让您巡视全国呢。”吕青站在一旁,细心的提醒道。 朱拓摆摆手,不在乎的说道:“此间乐,不思明也。” 吕青无语,说道:“您总不能一直待在岭南吧?要不然陛下该着急了。” 朱拓叹口气,说道:“这一次回岭南,本王心中十分开心,下一次再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岭南的军事、经济都不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是啊,大王,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有。”朱拓说道:“自从推行县学以来,要求每千户设立一处私塾,现在咱们岭南识字的人越来越多,研究学问的风气也在慢慢形成。” 吕青不解道:“这是好事啊。” “对,不过也是坏事……算了,你去将张渭叫来,本王要和他详细说说这件事。” 等张渭到了后,朱拓简单的说了一遍,又道:“张大人,从前咱们的教材以识字为主,教学子们一些简单的道理。如今看来,教材有些简单了。” 张渭皱眉,提醒道:“大王,要不教四书五经?” “不可!”见张渭那疑惑的目光,朱拓解释道:“四书五经要教,但是也要教其他的知识。不然等他们学成后,派到各个衙门任职,只知道说空话,不会办实事怎么办?” 听到朱拓的话,张渭若有所思,问道:“大王,您觉得怎么办?” “接下来,要整理学习的教材,设立不同的老师,传授不一样的学问,就像是农桑、商贾、军事、工匠,这些都可以教,教他们实际能用到的东西,对岭南有帮助的东西。” 张渭皱眉,询问道:“这工匠的学问……也需要教吗?” “当然了,这里面也有很多门道,就像冶钢、印刷、造纸、火药,这里面都包含着很大的学问,还有数论……本王编了一本书,也可以做成教材。” 朱拓在案牍上翻了许久,翻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张渭。 张渭翻阅了几张,顿时大惊失色,虽然他对数学不了解,但是也能看出来,这数论里面记载的十分详细,层层相扣,各种解题思路闻所未闻。 张渭虽然知道朱拓对数论颇有研究,但是他内心还是有点怀疑,不是说朱拓学问不够,主要是朱拓编出来的书籍,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前言不搭后语,只有本人能看得懂。 可这数论就很详实,简单易懂。 “这是大王编的?” “废话!”朱拓翻了翻白眼,说道:“本王在京城时,收了两名徒弟,他们平日里记载本王言行,汇总统计后,就成了这本数论,知道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老臣明白了,原来是大王的两个弟子编的。” “听不懂人话吗?这里面记载的是本王的话语。” 朱拓翻了翻白眼,又开始和张渭商议岭南的其他政事,如今的岭南,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雄踞在大明之南,虎视眈眈的望着东南一片小国家。 从前的岭南低调,现在的岭南经过数年的发展,是时候向这些小国家秀秀肌肉了。 “派出使臣,加强同那些小国家之间的联系,摸清他们的底细,有多少人口,多少兵力,战力怎么样……这些都要全部掌握。” “是,大王。” “现在的土司、安南虽然被征服了,但是岭南也不能放松军事训练。每到农闲时,凡是十八岁以上的青年,都要参与操练,练习骑马射箭等能力。” 张渭大惊,皱眉道:“大王,若是人人习武,岭南民风彪悍,怕是不利于管理啊。” 朱拓撇撇嘴,说道:“总不能为了便于管理,就采取愚民、弱民的政策吧?要真是这样,那以后世人还怎么看本王?岂不是把本王当成满清了?” “满清是什么?” “哦,不告诉你。”朱拓摇头晃脑的,再度说道:“还有咱们岭南的医疗啊,从前这些土司治病,大多采取一些土法,要么越治越差,要么直接把人治成了半身不遂。” “本王想让岭南的郎中在一块合计合计,研究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医书……这医书不必那么麻烦,只记载一些常见病的治疗方法即可,主要是向百姓们普及,让百姓们活的更久。” “每个郎中都有自己的秘方,秘方不一样,怕是有冲突啊。”张渭捋着胡须说道。 朱拓满不在乎的道:“哦,其实本王也精通医术,张大人,要不本王编写医书,然后让岭南的郎中们学习?” “不必,不必。”张渭连忙摇摇头。 见状,朱拓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眼神,分明是信不过本王,来,本王给你扎几针,保准让你活蹦乱跳的,年轻十来岁。” “老臣信得过,老臣信得过。不过大王政务繁忙,怕是没时间编写医书啊。” “说的也是。”朱拓点点头,对着张渭一拜,说道:“本王在岭南待的时间够久了,也该离开了,张大人,岭南的事务就全靠你了。” 闻言,张渭身形一顿,叹口气道:“大王尽管放心,既然大王将岭南交给老臣,老臣自然会竭尽全力的。” “嗯,张大人,你脾气好,要是岭南有官员顶撞你,或者不执行你的命令,你给本王写信,本王立马杀回来,拧了他的脑袋当夜壶。” “哈哈,这些年来,也多谢大王为老臣撑腰。” “哦,本王也得感谢你,这些年来,替本王处理了那么多奏章。” 第313章 离开了 “士子梁,本王要离开了!” “张渭那家伙虽然身体康健,但是年龄大了,你平日里要给他撑腰……子梁啊,岭南就全靠你撑着了!” “当年,本王进山剿匪时,记得你是贼寇头子,手底下有五六百人,本王一眼就看出来,你不是池中物,所以就让你当了岭南太尉……这么多年了,本王最信任的就是你了。” 士子梁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迟疑了片刻道:“大王,当时我当山大王当的好好的,你哐哐一顿忽悠,说是岭南太尉多好多好,结果等我当了太尉后,手底下的兵也就五六百人。” “早知道,还不如进山当山大王呢。” “你这个家伙!”朱拓哈哈一笑,拍了士子梁的后脑勺,笑骂道:“现在呢?岭南的十万精兵都归你管,你的愿望实现了吧?” 士子梁撇撇嘴,抱怨道:“大王一说起这个就来气,我现在是太尉不假,但是岭南太尉太多了啊,每一次召集太尉开会,屋子里面人挤人,坐都坐不下,只能站着。” “哈哈,谁让咱们岭南人才济济呢?”朱拓拍了拍士子梁的肩膀,说道:“本王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或许也没机会回来了。” “啊?”士子梁的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悲伤,叹道:“当初大王年龄小,我曾看轻大王。后来大王带领我们作战,每战身先士卒,我不服输,常常一人冲进敌阵……现在想想,还挺怀念和大王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哈哈,你这么喜欢一人冲敌阵嘛?” “是啊!” “放心好了,以后会有机会的。本王向来喜欢打仗,下一次打仗还叫上你,到时候本王率领大军远远地看着,让你一个人冲敌方阵营,给你一个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的机会。” 士子梁讪讪一笑:“大王真会说笑。” “有什么说笑的,咱们现在岭南兵强马壮,天下谁能打得过咱们?”朱拓四处看了看,没瞧见姚广孝,继续说道:“本王意思不是造反,而是去吞掉吕宋,柔佛,泥国这些国家。” “壮哉!大王!”士子梁大叫:“到时候末将愿意当先锋,越过这些国家,一路向西打,听说还有个波斯很强大,末将非要把波斯打下来!” “好,有志气,等你打下来波斯后,本王封你为波斯太尉!” “呃,大王,波斯太尉还不如岭南太尉呢。” “胡扯,波斯那地方多好啊,天气热,美女穿的少,露着白花花的肚皮,眼睛深邃,鼻子高挺,皮肤白皙……跳起舞来,屁股一扭一扭的,贼好看!” 士子梁抹了抹口水,眼眸放光,叫道:“大王,您说的我都忍不住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兵波斯吧?” “放屁,波斯远在万里之遥,士卒们会飞吗?怎么过去?” “哦,说的也是,要不末将率领一千人,先悄悄去波斯一趟。大王请放心,末将不是想看波斯美人,主要是打探打探情报,为以后的开疆扩土做准备!” “信你个鬼!” 两人哈哈一笑,晚上,朱拓在王宫设下宴席,邀请各位大臣一同赴宴。 这次的宴席更像是家宴,关上王宫的大门,众人齐聚在一块,畅所欲言,倒是非常舒服。 最开心的莫过于姚广孝了,这位一生致力于造反的谋士,瞧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叹道:“大王,幸亏陛下有意传您皇位,要不然就凭岭南的实力,谁当了皇帝都不好使。” 解缙不屑的说道:“妖僧,幸亏你是大王的属官,要是跟随其他藩王,恐怕你的九族都保不住了。” “哦,贫僧孤家寡人,没九族……”姚广孝淡淡看了解缙一眼,提醒道:“你也庆幸吧,幸亏是跟着大王,大王心胸宽厚,不与你计较,要不然,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胡说,我自幼学四书五经,二十一岁便高中解元,二十二岁参与政事,曾上书《太平十策》,让当今陛下称赞才学,也是你可以抹黑的?” “对对对,称赞了之后,把你贬回乡十年,你没事给乡亲们写个对联,在墓碑上刻字,或者在别人的婚事上当个证婚人……” “行了,别吵了。”朱拓看了两人一眼,举起一碗酒,大声道:“本王明日就要离开了,今日与大家饮酒,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朱拓满饮一口,一旁的齐泰询问道:“大王,黄子澄如今……怎么样了?” 朱拓严肃的说道:“本王没有杀他,但是罢黜了他的职位……如今他已经回乡了,估计这辈子,也没有起复的机会了。” 齐泰抱拳:“大王仁义。我与黄兄结识多年,曾一同教导皇太孙殿下……唉,这或许是黄兄最好的归宿了,希望黄兄以后能懂。” 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三人,本来是朱元璋留给朱允炆的辅政大臣,这三人的学问自然不必多提,能力也很强,但是缺少深谋远虑。 “嗯,其实像黄子澄这样的人,在乡里教教子孙读书也挺好的。” “是啊。”齐泰赞同的点点头,又询问道:“大王,现在朝廷怎么样了?我听闻,陛下有意立您为储君,所以让您巡视四边。” 朱拓表情很严肃:“是的,父皇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本王这次巡视四边,一来是看看国内的情况;二来呢,本王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什么事?”齐泰好奇的问道。 “嘿嘿,以后你就知道了。” 翌日,朱拓骑着高头大马,走出了岭南城,他的身后,有众人跟随。 朱拓扭过头,看着岭南的官员。 张渭、士子梁等人都是不舍的看着朱拓,这位年轻的藩王,虽然嚣张跋扈、打架斗殴,但是一心为了岭南的发展,也称得上是一位好藩王。 “回去吧!” 朱拓摆摆手,然后,骑着马向着远处奔去,身边的官员和士卒们纷纷跟随,逐渐消失在远处。 第314章 什么?肃王来了?! 巡游在古代是很常见的事情,朱拓率领着众人离开岭南后,又去了陇西、北地,回中等地,一路上游山玩水,倒是极为自在。 朱拓一路上倒是没搞什么排场,主要是以不扰民为主,遇到在路边歇息的百姓,也会笑呵呵的唠上几句,若是唠的开心,还会赏赐一些银两。 而地方知府见到朱拓,无不慌慌张张的前来迎接。这一位皇子,可是代表皇帝陛下巡游的,要是惹得他不高兴,恐怕脑袋立马就搬家了。 所以,每一处地方的知府或县令,都是恭恭敬敬的迎接朱拓,然后将政事禀报给他,把他哄高兴了,再将他恭恭敬敬的送走。 朱拓一路走来,见识了不少风俗习惯,也听说了不少奇闻异事,他嘱托解缙将这些东西记载下来,汇编成册,等以后有空了,编个故事会。 解缙有些不愿意,毕竟他是搞政事的,不是民间小说家。 朱拓煞有其事的说道:“正所谓一叶知秋,你看蜀中的传闻,大多与鬼神有关,这说明此地蒙昧,所以今后要传播一些开明的知识。” “还有这陇中,百姓们祭祀的不是土地公,而是龙王……这说明什么呢?说明陇中干旱啊,要种一些耐旱的农作物。” “本王让你记录这些奇闻异事,是锻炼你分析事情的能力,知道吗?”朱拓煞有其事的说道。 解缙顿时一愣,然后严肃的行礼,说道:“原来大王有这样的深意,看来我错怪大王了。” 接下来,解缙变得能干多了,每到一处地方,都会搜集此地的各类小道消息,然后汇总归纳,不断的分析其中蕴含的地方特色。 十几日下来,解缙的工作量剧增,每日坐在马车上不断推算,头发都被揪掉了不少,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的。 吕青于心不忍,拉着他说道:“解大学士啊,你别听大王瞎忽悠,他让你搜集这些奇闻异事,仅仅是因为他想看,才编出来这样的理由。” “啊?”解缙很迷茫,询问道:“大王此举没有深意吗?” “可能有吧,但是不深。”作为最懂朱拓的人,吕青分析道:“大王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喜欢看这些奇闻异事……至于分析各地的情况,只不过是顺手为之。” “不过我确实分析出来不少内容。”解缙将手中的稿纸打开,说道:“你看,这是蜀中的风俗,百姓们安居乐业,相对生活的富足……不过北地的情况不太妙,沙漠太严重了……” “那你就继续记载吧。” 朱拓一连巡游了三四个月,才到了江南之地。 而江南之地,如今被称为直隶,总辖了苏州、扬州、无锡等地,此地经济繁荣,赋税居全国之冠;文化昌盛,崇文重教,是众多儒生心中的求学圣地。 可如今江南的官员们战战兢兢,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听说……肃王要来了?” “嗯,据可靠消息,肃王殿下已经在路上了,用不了五天时间,就会来到这里了。” “听说肃王殿下性格蛮横,嚣张跋扈,无人能制……” “何止啊,据可靠消息,他在荆州府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因为楚王的妻侄多买了几亩地,他就动手殴打他,险些将他打死……有几个人苦劝,结果肃王反手又将这些人揍了一顿。” “还有呢,肃王到了楚地,缴了楚王的兵权,然后率领大军,大张旗鼓的进山剿匪。” “肃王不是巡游吗?为什么要费心思进山剿匪?”有官员不解的问道。 那人低声解释道:“有个苗裔的首领,他信誓旦旦的说,肃王这人有个癖好,喜欢扒了敌人的裤子,然后将敌人按在石头上,后入之,他就差点中招……” “嘶……竟然如此残暴!” “听说他沿途骚扰百姓,非要问百姓发生了什么奇闻异事。还有那些官员,也都遭了老罪了,连夜编了不少奇闻异事,赶紧传播出去。” “咱们江南之地富饶,肃王殿下就算来巡视,应该也查不出来什么东西,无碍吧?” 有人忧心忡忡的摇头,说道:“不好说,肃王这人性情怪癖,似乎还有点仇富,听说在齐鲁见到一位官员穿金戴银,他差点把人给打死。” “那……那我们如何是好?” “要不咱们集体装穷?” “呃,也好。” 当朱拓率领众人靠近了苏州的时候,大老远的就看到了城门口,有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叫花子,他们聚在一块,不知道在干什么。 朱拓皱着眉头,询问道:“怎么回事?如今这丐帮也开会了?” 吕青眼神好,眺望了几眼,摇摇头道:“大王,这些人虽然穿着破烂,但是脸色白净,细皮嫩肉的,不像是乞丐啊。” “哈哈,或许是乞丐中的长老。” 朱拓驭马前行,刚走到城门口,只见这些“乞丐”齐齐朝着自己行礼,口中大呼道:“拜见肃王殿下!” “你们是?”朱拓一勒马缰,皱着眉,上下打量着这些人。 “我们是苏州的官员,特来迎接肃王殿下的。” “啊?”朱拓大惊,询问道:“怎么回事?苏州现在这么穷了吗?你们穿的怎么破破烂烂的?看来,你们都是无能之辈啊,这么好的地方,却让你们越治越穷!” 朱拓一句话,让苏州官员集体脸上丧失笑容。 知府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名叫陶乐智,看起来很是严肃,解释道:“肃王殿下,我们并没有那么穷……” “那你们为何穿的这么破?是不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啊?好啊,藐视皇威,来人啊,将这个家伙抓起来……” 官员们顿时慌了,尤其是陶乐智大惊,连忙说道:“肃王殿下,还请住手啊,我们苏州人杰地灵,百姓们衣食无忧,只不过我们听说肃王殿下不喜官员穿豪华的衣服,故而这般。” “好啊,原来你们欺上瞒下,还想蒙骗本王!幸亏本王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了你们的阴谋,来人啊,将这些人抓起来,查清楚他们有多少家产!” 陶乐智无语,仰天长叹,自己似乎怎么说都是死路一条。 他死活想不明白,英明神武的皇帝,为何生出来这样一个玩意! 第315章 哦,本王不走了! “哈哈,原来是陶大人啊!失礼失礼!” 知府衙门中,朱拓拉着陶乐智的手,笑着说道:“早就听闻,陶大人是国之栋梁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陶乐智很无语,刚才你还要抄我的家呢,现在又笑嘻嘻的,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这变脸艺术,可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肃王殿下,不知您这次来,是要巡视哪些地方呢?” “哦,不急,先上菜吧!” “啊?” “先吃饭啊,本王饿了一路了,难道不应该吃顿饱饭吗?” “应该,应该!” 在饭桌上,朱拓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完全没有皇子应有的坐姿,把一旁的陶乐智都惊呆了,他活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吃饭这么蛮横的人。 酒足饭饱后,陶乐智再度提议巡视苏杭等地,朱拓却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既然吃饱了饭,那就该休息了,本王一路上甚是劳累,需要调养调养。” 接下来一连数日,朱拓都在吃喝玩乐,毫不理会政事,这也让陶乐智等人心中无语。心想,这不就是位纨绔子弟吗?皇帝陛下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要把皇位传给他。 直到朱拓歇息好了,才骑着高头大马,象征性的巡视苏杭等地。 陶乐智等官员陪同。 朱拓被官员们簇拥着,他大声说着自己的事迹,言语之间,满是骄傲和自豪。如果仅仅是这样,这些官员们倒还不反感,最主要的是,肃王这家伙,非要他们也跟着吹捧。 他们只能捏着鼻子夸肃王,肃王好,肃王妙,肃王治理国家呱呱叫。 “你们这修的道路算什么玩意?破破烂烂的,走在上面都硌脚!若是本王治理这里,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治理的妥妥当当。” “还有这府衙,怎么如此残破?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修缮修缮吗?” 陶乐智低声解释道:“殿下,陛下不让修衙!” “哦,我父皇是怎么想的?”苏州是建立千年的大城池,文风鼎盛,朱拓却十分看不上眼,大声说道:“这破地方,根本比不过本王的岭南!” 跟着朱拓巡游这几日,所有官员心中都认定了,朱拓是一个口无遮拦、爱说大话、没有城府的皇子,真不知道皇帝陛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让他巡游。 但是他们又不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毕竟这一位皇子,可是未来的储君啊…… 不过对付这样的皇子,官员们也懂得投其所好,每日围在肃王身边,对着他拍马屁,果不其然,肃王殿下每日笑呵呵的,被哄的高兴极了。 “江南要发展,首先就是重视农桑,本王见江南的湖太多了,所以打算号召百姓们,一同填湖造田,各位意下如何啊?” 朱拓美滋滋的看着众多官员。 众官员面面相觑,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猪脑子,才能想出这么天才的主意。 要知道,江南地区位于长江中下游,这些湖泊本就有水库的作用。每到雨季,这些湖泊可是要容纳江水的。 要是将这些湖泊全填平了,那遇到雨季,整个江南岂不是都要被淹没了? “肃王殿下这个想法……呃……呃……有点新奇。”有官员开口说道。 “对,想法是很好的。” 陶乐智几乎是咬碎了牙齿,看着上座洋洋自得的朱拓,这肃王除了说胡话之外,根本没有半点本事……那塞外的蒙古人是猪吗? 竟然能被肃王击败! 好在,有正直的官员看不下去,提醒道:“殿下,要是把湖泊填平了,汛期来了,又该怎么办呢?” “好说,好说,咱们同心协力,把长江改道不就行了?” “……” 众人更惊疑不定了,这肃王殿下还真是异想天开,他怎么不想着给长城贴瓷砖呢? 好在,朱拓很快忘了这个想法,又提出鼓励从商的政策,众官员又是吓了一跳,重农抑商乃是国策啊,那可是洪武大帝定下的法规。 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和洪武大帝对着干呢? 没过多久,朱拓便不出去巡游了,而是每日看舞女跳舞,饮酒作乐,甚至有一些官员前来奉承送礼,朱拓也是笑呵呵的收下。 这样的行为,让陶乐智很心痛,原本已经把朱拓想的够昏庸了,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啊,朱拓竟然比想象的还昏庸无道。 他看着殿内喝酒吃肉的朱拓,叹了口气,吩咐道:“你可得把肃王伺候好了,要什么给什么……肃王殿下要是不满意,咱们都得掉脑袋。”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年轻人,看起来一脸严肃,此刻他认真道:“陶大人,不应该啊,在传闻中,肃王不该这么昏庸啊。” “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陛下的儿子,所以朝廷把他美化了。” 年轻人询问道:“肃王殿下每去一个地方,最多停留四五天,可为何在咱们苏州府十几日了,还不离开呢?” 陶乐智苦涩的摇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呢?肃王巡视的这几天,可把咱们这些官员折腾坏了,唉。” “是啊,自从肃王来到苏州后,咱们官员是一天不敢松懈啊,整日就陪着他转悠……生怕肃王有什么不满意啊,前几天李大人还崴了脚。” “瞎转悠也就罢了,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你不知道,每次肃王一开口,我这心里就砰砰乱跳,生怕肃王搞出什么幺蛾子。” 瞧见朱拓吃完了肉,陶乐智笑呵呵的走了上去,询问道:“殿下啊,这些日子你巡视的如何啊?” “嗯,看完了,很不错!” 陶乐智顿时大喜:“好啊,殿下,您看完了就行,您准备什么时候巡视其他地方呢?我们马车都准备好了,还有钱粮,都给您备上了。” “嗯,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陶乐智一脸期待的看着朱拓。 朱拓摇头晃脑的说道:“本王觉得苏州府气候宜人,非常适合居住……本王回京也没什么事,所以决定了,以后本王就不走了。” 陶乐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 第316章 本王最喜欢商人啦! “其实我们苏州府也没那么好……” “不,本王觉得你们这里很好,改明儿你们给本王建个王府,本王就住这里了。哎呀,苏州城文人荟萃、名胜古迹极多,本王可要好好欣赏欣赏。另外,你们没事就不用来打搅本王了。” 朱拓摆摆手,丝毫不在意陶乐智的苦瓜脸。 陶乐智叹口气,抿了抿嘴,忍不住说道:“大王啊,其实我们苏州城穷困,文人墨客不多,名胜古迹也没有……” “啊,你们苏州既然穷困,那本王就更要住在这里了,帮助你们一块治理啊!” “呃……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陛下让殿下巡视全国,殿下怎么能一直待在苏州府呢?这可是不合情理的,下官已经备好了马车,还是请殿下上路吧。” “无妨,本王稍后就上个奏折,向父皇说明情况,反正朝廷那边又用不到本王,本王倒不如在这里呆着。” “唉,殿下啊!”陶乐智大拜:“您在苏州城住着,所有官员都战战兢兢的,唯恐担心惹您不高兴……要不,您还是回京城吧!” 朱拓严肃的说道:“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本王身为皇子,本就有监查天下官员的职责,本王住在苏州城,正好督促你们这些官员!” “这是为国为民的大事,你不必再说了!” 陶乐智愣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肃王朱拓,心中不断想着,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每日在苏州城玩乐享受、作威作福,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大义凛然! “行吧!”陶乐智苦涩的点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朱拓更加变本加厉,每日要么饮酒作乐,要么就去勾栏听曲,整日生活的十分痛快潇洒。 偶尔,朱拓说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例如要鼓励商人从商啊,例如要取缔那些在建的豪华府邸,例如鼓励地主财阀们捐钱捐物啊。 这样的话,简直就在异想天开。 而这般行为,也被苏州城的官员们看在眼里。那些正直的官员痛彻心扉,他们无法想象,未来的皇帝,竟然是这副德行。 而那些阿谀奉承、投机取巧的官员,似乎找到了门路,拿着重礼,排着队来拜见肃王殿下,想从肃王这里获取一些好处。 肃王每一次都是笑呵呵的同他们商谈,语气亲热的仿若亲兄弟,有时候还会设宴款待他们。 这也让他们内心激动无比,原来肃王殿下喜欢享乐啊,真是同道中人啊。 “拜见肃王殿下!”此时,有一位长相肥胖、皮肤黝黑,看起来一脸憨厚的中年人,恭敬地对着朱拓行礼。 他是一位商贾,姓赵名朋兴,在苏州做的是正经的茶生意,而由于规模不大,所以平日里还需要他四处奔波,整个人看起来稍显老气。 他打通了门路,就是为了求见肃王。 “哦,你来找本王有什么事?” “草民素来仰慕殿下,听闻殿下平易近人、勤政爱民,特意前来拜见!”赵朋兴俯身大拜,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 只用了一句话,朱拓便咧开了嘴。 “哈哈,你可别想着奉承本王,本王平生敬仰魏征那样的铮臣,最讨厌阿谀奉承,要是有人在本王面前说瞎话,本王非得把他的嘴给撕烂!” 赵朋兴嘴角抽了抽,说道:“草民据实而说,不敢欺瞒殿下。” “唔,本王看着你这人就憨厚,不错,不错!”朱拓笑着问起了他的情况,赵朋兴说了几句,因为一直夸赞朱拓,导致朱拓笑的合不拢嘴。 到最后,朱拓非常开心,命下人准备好饭菜,特意款待赵朋兴。 在饭桌上,赵朋兴终于放下了心,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殿下,今日草民来拜访您,确实有一件小事,想请殿下帮忙说句话……” 朱拓喝多了酒,脸色潮红,豪气干云的拍着赵朋兴的肩膀,大声问道:“什么事,尽管说!” 赵朋兴说道:“好叫殿下知道,草民是做茶叶生意的,每到清明节前后,需要大量的往外地运输茶叶……可是每过一道城门,都要经过很长时间检验身份和验明货物,常常会误了时辰。”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朱拓一拍桌子,骂道:“这些官员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要设卡!” 赵朋兴吓了一跳,小声说道:“所以草民想恳求大王,能提供一道敕令,就是能让草民往来无锡和常熟,若此事办成,草民定有厚报!” 朱拓愤愤的说道:“往来各个地方,本就是你们的权利。再说,只往来无锡和常熟怎么能行?本王觉得,应该把茶叶卖到全国各地啊,你说对不对?” 闻言,赵朋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呆呆的看着朱拓,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肃王殿下……竟然这么通情达理? 甚至还鼓励他把茶叶卖向全国各地。 “本王又不是美人,这么看着本王干什么?”朱拓哼了一声,又询问道:“本王看你穿的破破烂烂的,你好歹也是个商贾,怎么会这样呢?” 听到这话,赵朋兴叹道:“殿下,朝廷有明文规定啊,家中有一人经商,那就是商人身份,全家不可用绸、纱,只可用绢和棉布。”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规定呢?”朱拓瞪大了眼睛,询问道:“这是谁规定的?实在是太昏庸了!” 赵朋兴欲言又止,小声道:“是当今陛下。” “啊?怪不得呢!” “不单单如此,大明朝廷承袭古制,规定商人及其后代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出行不能乘坐马车,甚至连吃饭都是有标准的。” “你们实在是太惨了啊!”朱拓咂咂嘴。 历史上,朱元璋以平民之身夺取皇位,骨子里对商贾财阀有偏见,所以采取重农抑商的形式。 朱元璋觉得,商人就是社会毫无价值的寄生虫,生产不出来任何东西,却大量的获取社会财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士农工商,作为第四等人,即使是大商贾如沈万三那种人物,也是被当作出身低贱之人,而像那些引车卖浆的小摊小贩,更是被人瞧不起,被当做贱民。 朱拓摩挲着下巴,询问道:“你说,本王要是向父皇建议,解除对你们商贾的种种限制,觉得怎么样?” 赵朋兴顿时惊呆了,整个人激动起来,大声问道:“殿下,此话当真?” “本王还能骗你不成?!” “可是这是陛下的命令,殿下敢违反吗?” 朱拓皱着眉,思索片刻,叹道:“这样吧,你联络苏州城的所有商贾,你们一同写个万言书,本王再向父皇陈情利弊,父皇一定会同意此事的。” “草民现在就去办!”赵朋兴激动坏了,又道:“若此事真能成,殿下对于我们这些商人来说,犹如再生父母!” 朱拓生气的道:“说什么呢,本王这么年轻,可不想认这么多儿子!” 第317章 大王太昏庸了吧? “大王怎么回事?” “陛下是让他巡视全国,他现在呆在苏州府干什么?而且每日寻欢作乐,还和那些奸臣喝酒吃肉,难道他忘了陛下的教诲吗?” “唉,大王平日里,看着也不像这么昏庸无能啊……难道他不知道,这些官员不断奉承他,是有求于他吗?他竟然还笑呵呵的拉着他们喝酒。” 院落中,解缙喋喋不休的说着。 在他对面,姚广孝无奈的睁开了眼,询问道:“你要是对大王不满,直接去劝谏即可,为何来找贫僧?” 解缙皱眉道:“我去劝过,可大王根本不听,差点还要动手揍我。” “活该!”姚广孝哼了一声,说道:“所以你就来找贫僧,想让贫僧给你出主意?别做梦了,贫僧怎么可能帮你这个腐儒!” 解缙大怒,骂道:“你既然是大王的属官,本来就有监督他的职责,如今大王只图享乐,而你却坐视不管,岂不是相当于楚平王身边的费无忌。” “呵呵,若是贫僧告诉你,大王有意放开对商贾的种种限制,并且扶持经商,你岂不是更生气?!”姚广孝淡淡的说道。 闻言,解缙差点跳了起来,惊恐的说道:“大王真是昏了头了,重农抑商乃是国策啊,他怎么能这样!商人不能为国家生产一粒稻米,却吃的油肠肥肚,大王为何偏向他们!” “若是天下百姓都去从商,都想着不劳而获,那咱们大明岂不是要亡国了?” 作为儒生,解缙天生就对商贾有一种反感,因为商贾一旦做大,就会垄断社会的绝大多数资源,百姓们只能依附他们生存…… “没那么可怕,殿下心里面有谱,让殿下放手去做呗!”姚广孝摆摆手,说道:“你若是没事,就可以滚蛋了,别耽误贫僧睡午觉!” 闻言,解缙一挥袖子,怒气冲冲的就想离开。 但是他刚走了两步,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椅子上的姚广孝严肃的开口说道。 “道衍,平日里,我非常看不惯你,因为你满脑袋的骚想法,没一个是正常的。但是如今,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王犯错吧?若是商贾势大,你我就是大明的罪人,知道吗?!” 姚广孝惊诧的看了解缙一眼,认真的说道:“行了,大王没那么莽撞,也没那么昏庸,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怎么说?” “大王平日里看起来胡闹,但是颇有心机。大王这么做,当然有自己的安排,别看大王和那些商贾勾肩搭背的,但是大王从来没信任过他们。” “可是大王为何要上书朝廷,执意放开对商贾的诸多限制呢?” 得知解缙的困惑,姚广孝翻了翻白眼,说道:“跟了大王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大王的性子吗?大王要是骂你,说明很信任你。可大王要是夸你,就说明打算要坑你了。” “你是说……大王要坑那些商贾?”解缙倒吸一口凉气,露出惊疑的目光。 “不知道,但是大王这么奸诈,就算放开那些商贾的限制,也会坑他们一把。”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朱拓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们俩,骂道:“今天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俩竟然凑到了一块……还真是稀奇啊,谈论什么事呢?” 姚广孝脸色不变的说道:“哦,我们俩在夸大王您英明神武、绝顶聪明。” “哈哈,看来你们只能在这件事上,找到共同的话题了!”朱拓大笑。 解缙忍不住询问道:“大王,您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帮商贾说话呢?皇帝陛下重农抑商,就是为了让百姓们耕种,多生产粮食……” 朱拓叹口气,摇头道:“你不知道,那些商贾过得真惨啊。不能穿华丽的衣服,不能乘坐轿子,甚至连自己的后代,也没办法参加科举……” “像本王这么仁善的人,听到他们这样的遭遇,忍不住潸然泪下。你们可知道,他们走南闯北的,全凭一双脚啊,实在太苦了。” 解缙听得目瞪口呆,沉默了良久,询问道:“所以大王就应了他们的要求,解开对商贾的种种限制?” “是啊,本王心善,见不得他们吃苦受累。” 解缙大惊:“可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大量掠夺财富的!他们会大肆垄断,会欺压百姓,会贩卖土地、贩卖私盐……就像是一群虫子,把大明……” “呵呵,腐儒之见!”姚广孝打断了解缙的话,然后扭头看向朱拓,询问道:“大王是打算规范商贾的行为?给他们重新设定条条框框?” “哈哈,大概就是这样吧。” 朱拓皱眉解释道:“父皇刚登基时,大明穷困,百姓民不聊生,根本吃不起饭。所以父皇轻徭薄赋,鼓励耕种,打击民间的商贾,主要是为了把人力物力都投入到农耕上,增加粮食的产量。” “现在情况和当初不同了,百姓们能吃饱饭了,商贾的禁令也可以放松一些。在苏杭等地,瓷器价格便宜,甚至卖不出去,可到了陇西,瓷器就成了紧俏物,供不应求……总而言之,鼓励经商,也是为了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大王才要解除那些禁令。” “嗯,给商贾们一些好处,才好办事。” 姚广孝眯着三角眼,又道:“大王,贫僧觉得,商贾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虽然势小,但却能为大王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力,若是大王……” “妖僧,你想干什么?!”解缙立马打断道。 “腐儒,你管得着吗?” 第318章 商贾的优缺点 “大王,您想给商人设置什么条条框框?其实按照皇帝陛下的方式治国即可,商人对整个社会可有可无,若是大王特意扶持他们,反而会让他们做强做大,危害大明。” 在大殿中,姚广孝一脸恭敬,不解的说道。 “哦,本王知道,农业是最重要的,关系着百姓吃饭的大事。可是商同样重要,无农不兴,无商不富,当初的南宋,为什么如此富裕,不就是兴商的缘故吗?”朱拓反问道。 姚广孝点点头,认真的说道:“话是这样没错,可商人都是逐利的,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朱拓摇摇头:“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商业是抑制不住的,如今大明立国三十年,以农业为主,可是再过三十年呢?或者再过六十年呢?” 朱拓知道,重农抑商也就持续了五六十年,从朱棣时期开始,商人的地位也开始慢慢的有所提升。 到了宣德年间,商引逐渐废弃不再实行,商人的地位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商业开始慢慢壮大,朱元璋费尽心思建立的等级制度也就开始崩盘。 再加上,商人利用积累的资本开始捐钱买官、子孙读书入仕、用金钱雇佣人代服劳役等不断让自身地位得到提升,最终造成了极大的后果! 那就是商帮! 有威望的商贾振臂一呼,号召大伙成立商帮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和衷共济……甚至可以通过协调的方式,垄断整个市场,成为整个市场的制定者! 比如后世鼎鼎有名的徽商,巅峰时期,就连朝廷也奈何不得! “堵不如疏,如今的商业发展才刚刚露出萌芽,本王要引导他们,用爱去感化他们,让他们这些商贾走向正确的道路,懂了吗?” 姚广孝有点懂,但是还不够懂,询问道:“扶持商贾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了,能让大明富裕起来,可用的不好,就会造成极大的贫富差距!” “本王知道,其实坏处远不止这些。”朱拓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说道:“本王从小就研究过,鼓励经商,一共有三个弊端!” “其一,大量的商人从商,导致没有百姓种地。如此一来,国家的农税大幅度降低,朝廷无法正常运行!” “其二,商人都是逐利的,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他们会联合起来,垄断市场,哄抬物价,逼迫百姓们买卖高价商品。” 姚广孝心中微震,肃王仅仅说出的这两点,就已经切中要害,直指核心。眼前的这位大王,远比自己想的更有谋略,只不过很多人,都被他嚣张跋扈的外表给蒙骗了。 “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敢问大王,这第三点是什么?” 朱拓傲然问道:“道衍,可知王朝寿命乎?” 姚广孝摇摇头,说道:“不知!” 朱拓冷哼一声,道:“本王从小通读四书五经,发现从商周以来,王朝寿命普遍在三四百年之间。强如汉唐,也是如此……你可知为什么?” 姚广孝皱着眉,沉思了片刻,连连摇头道:“难道背后有天道的轨迹吗?” “屁的天道轨迹!”朱拓傲然说道:“本王废寝忘食研究多年,才终于研究出来其中的道理……每当王朝初立时,万物生发,王朝进入一百年的发展时期。” “第二百年时,王朝发展陷入停滞,百姓们虽然有吃有喝,但是贫富差距逐渐拉大,社会矛盾显露,此时为王朝的鼎盛时期。” “第三百年时,世家大族的胃口得不到满足,不断的欺压百姓,从百姓身上榨取油水。而百姓们忍无可忍,开始揭竿起义,王朝陷入了混乱动荡的时期……” 姚广孝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大为震撼,喃喃问道:“大王,您莫非是生而知之?” 朱拓一乐,说道:“不错,本王就是生而知之!” 姚广孝又询问道:“可大王说的这些,与商人有什么关系呢?” “有很大的关系!这就是扶持商业的第三个缺点,商贾们势力大了后,就变成了地主阶级,开始进行土地兼并,大量的土地流入到他们手中。” “你可曾知道,像苏杭这种繁华之地,交通便利、物产丰富,再过五十年,地主财阀们每日听戏、喝茶、逛园子,生活悠哉悠哉的,没有任何烦恼。” “可那些普通百姓呢?他们手里没了田地,就犹如没有了脊梁,他们只能依附那些地主豪强,任凭他们剥削……百姓们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为了一点微薄的薪水,每日奔波劳累、生不如死!” “这繁花似锦的苏杭,与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百姓们为了大明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变得一无所有,这公平吗?!” 姚广孝听的振聋发聩,只感觉如拨云见日一般,一瞬间明白了所有道理。 他沉默良久,才抬起头来,铿锵有力的问道:“如此,何解?” 朱拓深吸一口气,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场景,也就是在后世上电视里出现的场景,豪绅官员们穿金戴银,每日乘坐着豪华宽敞的轿子,四处游山玩水、吃喝享乐。 而那些百姓们饿着肚子,给他们抬着轿子,偶尔这些富人们心情高兴,随手扔在地上一些残羹剩饭,就引起百姓们哄抢。 百姓们抢到后,必须给这些富人们磕头道谢,才有权利吃这些食物。 而稍稍惹得豪绅不满,豪绅就会把百姓们绑在树上,扒了他们的裤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鞭子狠狠抽打他们,以示警戒。 在他们眼中,贫穷的百姓们就像是牲口,没有半点尊严,任凭他们欺凌…… 朱拓此时非常严肃,认真的说道:“本王要扶持商贾,更要限制商贾!要让商贾们成为一个工具,一个造福朝廷和百姓的工具,而不是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苏杭熟,天下足,这里是大明最重要的粮仓,也是大明最重要的税赋之地……本王来这里,不是为了享乐,而是要将此地作为一个试点,改革创新,规范世家和商贾的行为!” 姚广孝大拜:“大王仁义!” (这章说教很多,主要是为了解释商贾的优缺点,为之后的故事发展做准备,请大家不要介意,三克油。) 第319章 高兴的商贾! 姚广孝幼年时期也很悲惨,悲惨程度和朱元璋差不多,俗话说得好,成年后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抚平幼年时期的伤疤。 朱元璋被官员和地主豪绅欺负,所以朱元璋得了天下后,对官员和地主极为苛刻,动不动就诛人九族。 而姚广孝父母双亡后,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走到哪都不受重视,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才能不逊于任何人。 可今天,听了朱拓的一番话,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来自己一生追随的肃王,心中竟然有这样的志向,还真是臭味……呃,志趣相投啊! “敢问大王,您想要怎么做?贫僧愿全力助您!” 朱拓挠了挠头,说道:“具体的方针,本王也不知道怎么做……因为本王也是第一次办这种事,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吧……” “啊?” 朱拓皱眉道:“不过本王心中有个大概,比如说,要重新设立商税……以后国库的收入,要逐渐从农税上面,转移到商税上面。” “还有,商人的一切行为,要由朝廷牵头。如粮食的定价、铁器盐巴的贩卖,全部由朝廷做决定,还要出台反垄断法,以防商贾联合起来垄断市场。” 姚广孝心中细细琢磨,琢磨这件事情的可行性,并在心中草拟合适的方案。 “大王,还有吗?” 朱拓点头:“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也就是将商人从土地中剥离出去,从商者入商籍,所属三族之内的亲人,手中不得有田地,也不得买卖土地。” 姚广孝心中一惊,皱眉道:“如今的商贾手中有大量的田地,如果大王不让他们买卖土地,闹不好会激起民怨啊……” “嗯,本王知道,本王不仅想这样,甚至还想取消人丁税,固定下来的丁税平均摊入田赋中,征收统一的地丁税,也就是摊丁入亩!” “啊?从周朝起,就没有这样做的啊!” “哈哈,那岂不是说,本王要开先河了?史书上会怎么记载本王?” 朱拓喜滋滋的笑了一声,说道:“人丁税的弊端太大,官员豪绅们利用特权隐漏人丁,而税赋大头却落在了贫苦百姓身上,对百姓们太不公平了。” “嗯,所以大王来苏州府,就是为了办这件事对吗?” “不光是这件事。” “啊?” 朱拓掰着手指头算道:“还有,本王想统一税赋的方式,百姓纳税时,有的缴纳丝绸、有的缴纳茶器、有的提供珍奇古玩……所收取的税赋太杂太乱,所以本王想推行一条鞭法。” “什么是一条鞭法?”姚广孝不解的问道。 朱拓便解释了一番。 姚广孝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有吗?” “哦,地方官征收钱税时,会以耗损为由,多征钱银。比如说,朝廷定的十两银子标准,到了下面就变成了二十两……所以要用火耗归公的法子,所谓火耗归公,就是……” 朱拓不断比划着,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又让姚广孝倒吸一口凉气。 沉默了良久,再度问道:“大王,还有吗?您还想办成什么事?” “还有在太湖地区建造海船,要建造数百艘海船,开辟海上丝绸之路,增强与西方国家的往来,把咱们大明的东西卖出去,赚那些蛮夷的金银!” 姚广孝已经记不清吸了几口凉气了,听着肃王的宏大志向,心中已经震惊的麻木了,要不是跟随朱拓的时间久了,姚广孝还以为朱拓瞎吹牛逼呢。 “大王,还有吗?” “嗯,还有,不瞒你说,本王还想给长江改个道,治理治理中下游的水患问题……” 姚广孝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呆呆的看着朱拓,难道肃王殿下不知道改道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吗?尤其是像长江这种水系,要是征发十万民夫挖河道,恐怕用不了多久,苏杭就有人揭竿起义了! “大王,您说的这些事情,心中可有方案?” 朱拓摇摇头,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姚广孝,询问道:“道衍啊,本王和你说这么多,不就是希望你给本王出个主意吗?” “啊?” “啊什么啊?你平日里主意不是最多吗?如今本王需要你时,你就开始装傻了是不?亏本王平日里那么信任你,就几件小事情,难道你都搞不定吗?” 闻言,姚广孝严肃的点点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大王,欲速则不达,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来办理吧,首先是商贾一事,大王明面上交好各商贾,再暗中图谋……” 姚广孝不愧是大才,在短短瞬间,就想出来切实可行的计策,对着朱拓耳语。 朱拓大喜,拍着桌子叫道:“不错,不错,道衍啊,不愧是你,心中的毒计一条接着一条。哈哈,这下商贾们可要乖乖听话了!” 姚广孝谦虚道:“还是大王提供的思路好。” 朱拓咧嘴一笑,傲然道:“自然是本王的功劳。父皇重农抑商,纯粹是为了抑商而抑商。而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规范商贾的行为,让他们缴纳税赋,用于填充国库,这不比父皇的一纸禁令好上无数倍?” 朱拓对此有些得意,还是我看得通透啊,父皇那昏君何能及本王也! 商人就得老老实实从商,要是你敢兼并土地,那就是大罪,诛你九族! 如今的赵朋兴可高兴坏了,在大明建立后,商贾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惨,大明朝廷就不待见商贾,对待他们就像是对待绿油油的韭菜一样,每次大战或者徭役,就优先让他们上。 并且给他们设立了条条框框,吃饭是什么标准,穿衣是什么标准,坐车是什么标准……甚至出趟远门,都要报备清楚行踪。 这样的限制,虽然让大明以最大的人力物力投入到了农耕,可是也限制了经济的发展。 可是,他们终于熬到头了,赵朋兴万万没想到,肃王殿下竟然如此昏……开明,要解除对他们的种种限制,甚至还鼓励他们经商。 这段日子里,赵朋兴积极联络各商贾,商贾们一听说这个事,都激动地上蹦下跳,口中高呼仁义肃王,就差把肃王给供起来,每日上三炷香了! 第320章 仁义的肃王! 赵朋兴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 他本来是一个小商贾,往来其他地方贩卖茶叶,赚取一些银两,虽然利润很可观,但是也很辛劳。 他赚的金银不敢大肆挥霍,只能藏在家里,或者购买肥沃的田地。 大明和从前的西晋不一样,西晋的门阀士族喜欢斗富,也就是后世的炫富,通过奢靡的生活,来表现自己很有钱,自己的社会地位很高。 就比如说,西晋的石崇为了证明自己有钱,每次上厕所都有十几个婢女侍奉,上一次厕所洗一次澡,换一件衣服,用香料熏一下自己。 幸亏石崇没有尿频尿急,要不然一天下来,洗澡能把自己洗秃噜皮了。 而大明和西晋完全不同,大明的官员、豪绅、商贾最擅长哭穷了,明明家财万贯,但是却藏的严严实实,丝毫不让外人知道。 他们不是不想享受,而是不敢……就比如说,沈万三捐钱修南京城墙,还帮助朱元璋劳资犒军……结果,朱元璋反手一个诛九族,将沈万三全家送上了西天。 到了明末,李自成攻打北京城的时候,崇祯手里没有了银子,想让官员们众筹钱粮迎敌,众官员纷纷来了一波否认三连。 我没有,穷死了,别瞎说。 最终还是一位妇人捐出来家产,被崇祯封为诰命夫人。 所以,赵朋兴得到了朱拓的承诺,可谓是非常开心,他找到其他的商贾们,商贾们一听说这件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苏杭的商人很多,他们对朝廷的规矩很厌恶,毕竟朝廷在各个城池设卡,阻碍他们的流动,限制他们的消费…… 很多时候,他们不得不向官员低三下四的行贿,请求官员给予他们方便。后来,官员也为了利益关系,和他们沆瀣一气,共同经商。 他们也想正儿八经的经商,也想好好享受财富,奈何朝廷不允许。 可是,肃王的想法,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们按照肃王的要求,抓紧时间写了万民书,并且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并和赵朋兴一起,去了府中拜访朱拓,献上了大量的珍宝奇玩。 朱拓很开心,笑呵呵的和他们聊天,并且邀请他们一同用饭。 在饭桌上,朱拓举起酒杯,大笑道:“哈哈,你们都是人才啊,大明怎么能让人才受委屈呢?” “肃王殿下真是高看我们了啊!” “是啊,肃王殿下高风亮节,不计个人得失,为了我们这些商贾说话……我们这些人,与肃王殿下比起来,就像是萤火与皓月相比啊!” “对,若是肃王殿下办成此事,我等唯肃王殿下马首是瞻!” “肃王乃是皇子,一定能办成此事的!”有商贾暗示道:“殿下,我家中有吴道子亲笔画的《松客图》,只是不知道真伪,下一次拿过来让殿下研究研究。” “对,我家中有几个娇滴滴的婢女,哎呀,只是笨了些,学不会琴棋书画,听说殿下才艺双绝,赶明儿让她们跟着殿下学习。” 朱拓咧嘴笑着,又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你们就拿这些考验藩王?哪个藩王经不起这样的考验?本王上书朝廷,是因为怜悯你们,不是为了贪图你们的财富。” “我们明白,我们明白!” 朱拓话语一顿,又说道:“不过,既然你们有这个心,本王也不能拂了你们的好意。这样吧,本王就受受累,给你认认古迹,给你教教婢女。” “多谢殿下!” 众人齐齐大拜。 这些商贾们非常热情,无论是献宝还是喝酒,都非常的豪爽。 毕竟,以他们商人的身份,能接触到藩王很不容易,而且还有和藩王一块饮酒的机会。 他们趁着这个机会,不断的巴结着朱拓。 朱拓非常开心,笑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主要是他们太会奉承了,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朱拓的心坎里,拍马屁拍的恰到好处。 朱拓在他们翘首以盼的目光下,爽快的在万民书写上自己的大名,并嘱托守卫们,将这封书信尽快送到应天城,呈给皇帝陛下。 守卫郑重其事的接下来,然后便匆匆而去。 见状,商贾们更高兴了。 频频向朱拓敬酒,朱拓来者不拒,与他们共饮,一场宴席下来,宾客尽欢,其乐融融,商贾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诺。 紧接着,朱拓的风评在苏杭得到了好转。 当然了,这个好转仅仅是在商贾圈子里,在商贾们的口中,朱拓是一位贤明的藩王啊,关心百姓疾苦,是一位大好人啊! 可是,在官员圈子了,朱拓的名声就更恶劣了……就因为商贾们奉承了你几句,你就和他们一块饮酒吃饭?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你未免也太好满足了吧? 这还是大明的皇子吗? 陶乐智得知这件事情后,忧心忡忡的来找朱拓,却被守卫告知,朱拓外出巡视民情去了。 陶乐智便在门口等着,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才看到朱拓骑着马回来。 陶乐智看着朱拓手里的弓弩,背上的弩箭,腰间挎着的宝刀,整个人威风凛凛的,不禁问道:“殿下,您这是去打猎去了?” “胡说,本王乃是贤王,怎么可能去打猎呢?本王外出巡视民情去了!” 陶乐智嘴角抽了抽,询问道:“大王,您巡视的成果是什么呢?” 闻言,朱拓美滋滋的打开包裹,说道:“你看,这是几只野兔子,这次巡视的成果比较小,没遇到大个的猎物,只打了几只兔子。” “这是巡视吗?这分明就是打猎!” “放屁,本王巡视途中,瞧见一只兔子钻出了洞,然后一头撞死在了树桩上。本王觉得好奇,就看了一会儿,谁知道洞里的兔子像发了疯一样,一直朝树桩上撞。” “本王想着,这些野兔子扔到野外怪可惜的,于是便拎了回来,顺便吃一顿烤兔子。” 陶乐智想不明白,肃王殿下的脸皮为什么能这么厚?为什么能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呢? 陶乐智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说道:“大王,下官觉得,您就算有意放开对商贾的限制,也不能和他们勾肩搭背啊,万一他们仗着你的权势,胡作非为怎么办?” 第321章 朝廷回信 “胡说,本王和他们谈论过,他们一个个都是爱国爱民的好人啊,你怎么能诋毁他们呢?怎么能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呢?” 陶乐智叹口气,这位要是登基称了帝,何愁大明不亡国啊? “殿下,那些人是在蒙骗您啊!您可不要因为他们奉承的话,就轻易的相信他们啊!” “难道在你眼里,本王就这么容易被人蛊惑吗?”朱拓一挥袖子,叫道:“本王慧眼如炬,是不是好人,本王一眼就能看出来,至于你提醒吗?” 陶乐智摇了摇头,好嘛,肃王的缺点又多了一条。 刚愎自用! 最后他无奈的说道:“大王,苏杭一带称得上是大明的经济和文化中心,做什么事都要以稳为主,您如此大动干戈的放开商贾的限制,可曾想过没有,万一造成动荡怎么办?” “那就镇压啊,有什么好怕的?”朱拓非常光棍的说道。 陶乐智彻底无语了,唉声叹气道:“殿下啊,难道就因为你收了商贾的好处,就放弃国本了吗?” “这算什么国本?”朱拓丝毫不在意,冷声说道:“大丈夫在世,就是要想别人不敢想,做别人不敢做,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有什么用?能做成什么事?还不如先把事情做了,如果错了,那就改回来!” “但是……但是……”陶乐智说了几个但是,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辞别肃王离开。 吕青在一旁担心的说道:“大王,陶大人老成持重,为人正直,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朱拓摆摆手,傲然道:“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商贾势力小,没有形成气候,得赶紧把他们规范起来,让他们服从朝廷的命令,不然等以后就麻烦了!” “嗯。” 苏州府距离应天城很近,快马三日便能赶到,当朱元璋收到这份奏章后,便叫来了六部尚书一同议事,而六部尚书得知此事后,齐齐露出了震惊脸。 肃王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主啊,让他去全国各地巡视民情,可他到了苏杭的地界,就赖着不走了,还想放开对商人的限制。 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刑部觉得,商人的四处流窜,会增加犯罪几率,不利于民间稳定。 吏部觉得,商籍本就是低人一等,若是放开了商籍的限制,那么商人的地位会提升,接下来呢?商人可以考科举吗?可以进入朝堂吗? 六部中,只有户部卓敬表示了同意,主要是卓敬能意识到,若是放开商人的限制,大明的经济会变得繁荣,会提高国家的税收。 朱元璋听着他们的话,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朕同样对商人没有任何好感,他们只会毫无下限的索取,而不会为大明贡献什么……” “那陛下……是不同意肃王的想法?”卓敬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元璋摇摇头,认真的说道:“苏杭是朝廷的税赋重地,不能出任何的岔子。不过,既然那逆子想试一试,朕就给他这个机会吧。” “啊?”六部尚书十分惊讶。 皇帝陛下,竟然真的同意了下来,让肃王在苏杭随便折腾? “陛下,您不妨再考虑考虑?毕竟这件事可是大事啊,肃王殿下一个人在苏杭,能办成这件事吗?那些商贾们狡诈如狐,若是欺瞒肃王了呢?”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摇头道:“不必,就让他一个人办吧,他若办不成,朕自会给他收底。还有你们,不必过问这件事,若是朱拓需要你们协同,你们也要帮忙,知道吗?” “遵旨。” 六部尚书走后,朱元璋看向蒋瓛,吩咐道:“蒋瓛,你率领锦衣卫去苏杭,听凭朱拓安排……若是有不服他的,便由你处……” 话没有说完,朱元璋又顿了顿,叹口气道:“算了,你别去苏杭了。私下派几个锦衣卫过去,隐藏身份,平日里收集情报就行了。” “是,卑职遵旨!”蒋瓛跪拜,低着头说道:“陛下,若是卑职前往苏杭,为肃王殿下坐镇,无论肃王殿下做什么事,都会事半功倍的,您何不……” “朕又不可能一直罩着他?”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雄鹰在天空上翱翔,俯瞰整个大地。但还是雏鹰的时候,也要亲自扇动着翅膀,跨过山涧。” “卑职明白了。” 朱元璋又从案桌上,拿起另一份奏章,这份奏章记载着,朱拓关于商贾的一些规划。 相比朱元璋的一纸禁令,朱拓的规划更多,也更复杂。 “这小子擅长制定大的战略,常常有一些超前的想法。可是这小子,却不懂的制定战术,不知道如何推行政策,这样容易坏事的。” “他把苏杭当做一个试点,也正好能磨练磨练能力……” 朝廷很快做出了答复,派快马去往了苏杭,将朝廷的谕旨交给了朱拓。 而苏杭等地的所有商贾,都对这个谕旨翘首以盼,得知朝廷已经有回信后,消息顿时在苏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商贾们很激动,想知道朝廷的回信是好是坏。 赵朋兴已然成为了苏杭商贾的领头人,不是因为他多么富有,主要是因为,他与肃王走的比较近,关系比较“密切”。 商贾们几乎把他的门槛给踏破了,乌泱泱的挤在他的府中,站都站不下。 赵朋兴很高兴,但是他又不能带着所有人。只能挑选了几个有头有脸的商贾,一同前往王府拜见朱拓,打探打探朝廷什么意见。 到了王府,门口的守卫得知后,立刻前去禀报,不一会儿,守卫回来了,对他们说道:“肃王殿下在府中等着呢,你们可以进去了。” “多谢,多谢。” 守卫摇摇头,严肃的提醒道:“肃王殿下现在正发脾气呢,你们说话注意点……” 第322章 从商的条件! “发生什么事了?”赵朋兴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护卫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赵朋兴更好奇了,询问道:“肃王是因为什么生气?” 护卫摇摇头,叹口气道:“自从大王收到了朝廷的回信后,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见外人,只是从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砸东西。” 赵朋兴心中一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您能不能详细说说?” 护卫欲言又止,最后下定了决心,又出声警示道:“大王平日里看起来笑呵呵的,可是一旦生气了,整个人就变得特别暴躁,任你是什么身份,都会挨一顿臭骂……” “要不,你们还是走吧?免得遭了池鱼之殃,到时候悔之晚矣。” 赵朋兴心沉到了谷底,看来发生了大事啊,以他谨慎的性子,现在扭头就想走……可是,这么多商贾看着自己,家里也有不少商贾等着呢…… 现在走了算怎么回事? 赵朋兴鼓起勇气,对着护卫深深鞠躬,说道:“麻烦小哥了,我们还是去拜见肃王殿下吧。” “你们确定要进去?” 赵朋兴坚定的点点头,确定以及肯定。 “那好,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护卫便将他们几人放进了门。 几人朝着后院走去,路上正巧遇到了吕青,吕青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皱眉道:“你们是来找大王的?可曾提前通报?” 赵朋兴认识吕青,行礼道:“已经通传。” “行吧。”吕青颔首,叹口气道:“大王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们千万别说过分的话……大王是个驴脾气,只能顺着捋,不能逆着,知道吗?” 再次被吕青提醒,赵朋兴一行人紧张到了极点,朝廷的回信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能让肃王殿下生气成这个样子? “去吧!” 吕青催促了一声,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赵朋兴心中一惊,卧槽,他们不会挨揍吧? 要知道,之前在他们的印象中,肃王本就是个嚣张跋扈的藩王啊,远近闻名的那种。 他们提心吊胆的到了殿外,从殿内传来砸桌子的声响,还伴随着不断的叫骂声。 他们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从门内传来回音,他们才敢推开门,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进入殿中,然后对着朱拓恭敬地行礼。 赵朋兴余光趁机扫了一眼殿内,只见殿内的物件被砸碎了不少,还有肃王面前的案桌,上面的奏章乱七八糟的,快被朱拓撕碎完了,就像个垃圾堆一样。 “起来吧!”朱拓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说道。 “谢殿下!”赵朋兴斟酌着言辞,小心问道:“殿下,朝廷那边可有回信了?” “嗯!” “朝廷的意见是什么?” “朝廷同意了咱们的奏章,已经决定对你们商贾放开限制了!”朱拓沉声说道。 众商贾闻言,顿时一愣,然后脸上露出狂喜! 他们本以为,肃王殿下如此生气,是朝廷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呢,可万万没想到,朝廷那边没问题啊,甚至还很爽快,已经要解除对他们商贾的限制了。 “大王仁义啊!” “这都是大王的功劳,哈哈,大王,我家中尚有几坛女儿红,明日便给您送来!” “还有,我家中也有不少珍宝,有个一人多高的玉珊瑚……哎呀,我等粗鄙之人不懂的欣赏,倒不如献给大王。” 听着众人的吹捧,朱拓脸上很严肃,摆摆手道:“无功不受禄,本王并没有给你们办成事,你们不必感谢本王!” “啊?” 众人齐齐大惊,朝廷不是要放开商贾的限制吗? 朱拓叹口气,摇头道:“父皇虽然同意了,但是也提出了严苛的条件。他竟然想重新设立商税,要求你们每一次销售货物,都要缴纳相应的商税!” 闻言,众商贾倒也不惊讶,因为他们从商会赚取大量的银两,缴纳商税也很正常,毕竟从前他们要想从商,必须先贿赂当地的官员豪绅。 “大王,您不必生气,我们同意了便是。” “对,只要商税不高,我们也愿意缴纳。” 朱拓叹口气,说道:“在本王的据理力争之下,父皇定的商税也不高,只不过涉及到方方面面,有增税、购税、房税、车船税……足足有七八种之多。” 众商贾一愣。 “就比如说这车船税,平日里,你们可以通过免费乘坐车船去贩卖商品,可是一旦超过五辆马车或船只,就要缴纳税了……” 众人心里松了口气,若是这样,他们倒也能承受的起。 “你们也知道,咱们大明穷啊!那国库里,连一粒粮食都没有,老鼠进去了都得摇头。天下各地的百姓也苦啊,吃不起饭,穿不起衣。” 朱拓很悲痛,大声诉说道。 闻言,众商贾纷纷表示:“农有农税,商有商税,只要大王能合理收税,我们也没有怨言。” “对,本来地方上的官员,对我们这些商贾多有刁难,只要不限制我们经商,缴纳一些税赋也是应该的,就当是为大明做贡献了!” 朱拓眼前一亮,拉着他们的手说道:“你们的觉悟真高啊,本王代表大明百姓,感谢你们了!” “不敢当,不敢当!” “这么说,关于商品定价的事情,你们也同意了?”朱拓询问道。 “商品定价?” “对,你们也知道,你们贩卖的商品价格啊,飘忽不定的。这导致你们有时候赚不到银子,百姓们也会花冤枉钱,所以朝廷就决定,对大宗商品,比如粮食、煤炭、茶叶、瓷器等商品统一定价,如何啊?” 闻言,众多商贾心中细细琢磨了起来,脸色有些迟疑。 这件事有利有弊,有利的一点就是他们不用操心商品价格了,朝廷都给他们制定好了。 可不利的一点也很明显,就是他们不再是市场的制定者,而是要听从朝廷的安排,商品的价格不受他们控制。 如此一来,他们就不能搞商品垄断,也不能从中赚取大量的金钱了。 朱拓叹口气,说道:“本王也知道,这样的要求太苛刻了。所以本王就废除对你们自身的限制,你们可以购买府宅、穿精美的衣服,吃豪华的饭菜,玩漂亮的……呃,玩具。” “而且,你们放心好了,本王向你们保证,定的价格绝对让你们有利可图,怎么样啊?” 众人心中又是一喜,这样倒也不亏。 “殿下,这倒是也可以!” “哈哈,本王就知道,你们这些商贾都是大好人啊!看来,最后一个条件你们也会答应了?”朱拓喜滋滋的询问道。 “什么条件?” “父皇觉得,既然你们从商了,那就属于商籍,不再属于农籍了,也就不能从事农桑了,自己名下以及三族亲人名下,不得拥有田地。” “什么?!”众人齐齐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拓。 第323章 父皇那个昏君啊! 收取一定的商税,商贾们很爽快的同意下来。毕竟,商税和农税一样,他们身为商人,缴纳商税也很正常。 丧失商品的定价权,他们也能理解。毕竟,大宗商品的价格要是飘忽不定,就会引起社会动荡。比如说灾荒之年,囤积粮食者,趁机发财的商人不计其数。 可要是剥夺他们手中的田地,他们就很难同意了。 他们赚银子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购买大量的田产,让自己的家族一直繁荣兴盛吗? 可肃王这番话什么意思?直接要绝了他们的念头? 在古代,田地对百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一方面,田地是百姓们的保障,也是百姓们最大的固定投资,凡是财富多者,名下的田产非常多。 而另一方面,田产是收入的主要来源,在农耕社会,国家税赋的大头就是田产。 要是为了经商,他们失去了田地,那不就成了流民吗? 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次,所有的商贾们都犹豫起来了。 “殿下,这个要求……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有商贾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拓点点头,拍着桌子骂道:“是啊,本王也这么觉得,父皇那个……不太贤明的君王,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呢?这不是要绝了你们的根吗?” 商贾们也连连点头,深表同意。 “殿下,要不您向陛下再说说,请求陛下撤销这样的要求……若是此事能成,草民们愿意献上一半的家资!” 朱拓板着脸,冷声道:“本王岂能贪图你们的家产?但是父皇向来独断专行,本王一个人去说,怕是父皇不会同意。这样吧,明日你们与本王一同进京,当面向父皇说明情况!” “啊?” “啊什么啊?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等本王见到父皇后,一定要好好和他辩论一番。到时候你们也别怕,有什么不满,直接当面说出来,记住了没!” “草民不敢!”众商贾齐齐大拜,面露惊恐。 谁不知道,当今天子说一不二,要是当面质疑他,恐怕当晚就得进刑部大牢,等到秋天就会被处决。 “不敢?不敢那怎么办?”朱拓瞪着眼睛问道。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迟疑。 一方面,他们能获得了经商的便利,能积累大量的财富。另一方面,朝廷又把他们的后路堵死了,让他们这辈子只能从事商业…… 真操蛋啊! 这些条条框框正好把他们限制的死死的,没有任何余地。 “殿下,要不还是算了吧,草民家中积累了一些田产,实在是舍不得……”有商贾不愿意了。 朱拓十分豪爽,笑道:“没事,不愿意也没事,本王把你们当做朋友嘛。哈哈,本来这次的名额就不多,不愿意正好,让给其他商贾。” “名额,什么名额?” “这次放开对商贾的限制,也仅仅是放开了一批……要是商贾同意了朝廷的要求,便会由朝廷发放符牌,各地方提供便利,让他们全力经商……” “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众人顿时明白了朱拓的意思,合着就算如此苛刻的条件,也不是针对所有商贾的。 可是也有商贾品出了其中的内涵。 只要同意了这要求,就成了所谓的官商啊,能乘坐着马车贩卖商品,各地方官员给予便利,不会出现吃拿卡要的事情…… 可以说,除了没有田产之外,生意会遥遥领先其他商贾! 最主要的是……名额有限啊! 赵朋兴的生意虽然小,但是他为人聪慧,听到这话,顿时心动,问道:“大王,草民倒是想同意,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条件?” 朱拓摇摇头,笑道:“没有其他条件了。” “哦,那草民先同意下来吧。” “哈哈,豪爽!你实在是太合本王的脾气了,哎呀,以后有本王保着你,你想去哪做生意,就去哪做生意,沿途哪个官员都不能拦你!” “谢殿下。” “客气什么,本王非常欣赏你。以后等你年龄大了,就去岭南,我岭南正好还缺一个长史,你要不要干?” “不敢,不敢!” 有赵朋兴带头,又有几个商贾同意了。 不过也有商贾犹豫,迟迟拿不定主意,向朱拓行礼,说是回去后同族人商量商量。 朱拓摆摆手,便同意了下来。 等商贾们走了后,吕青忍不住询问道:“大王,您直接颁布法令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朱拓皱眉,说道:“倘若本王直接颁布法令,虽然能执行下去,但有些商人会阳奉阴违。而且本王还成了他们的敌人,到时候做什么事束手束脚的。” “原来如此,所以大王就拿陛下当挡箭牌,自己做好人忽悠他们?” “去你的!” “大王,要是这些商贾不同意怎么办?” 朱拓咧嘴一笑:“不可能的,当有些商贾具有特权后,就能赚取大量的财富。而其他商贾见到这样的情况后,也会源源不断的加入进来。” “商人都是逐利的,当有五成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当有一倍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当有三百倍的利润,它就敢答应任何条件,即使是丧失所有田产。” “大王,让商人拥有特权……是不是不好?” “人人拥有特权,等于人人没有特权……”朱拓看了一眼吕青,笑道:“这就叫做内卷啊,到头来,商贾们做的生意没怎么变大,结果田产却没了。” 第324章 商业的春天来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5章 商业的夏天来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6章 商业真繁荣!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7章 商业的冬天来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8章 神奇少年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9章 熟练的让人心疼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0章 本王清廉不收礼!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 新型经济模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2章 起冲突! 朱拓又一次外出巡视民情,这次民情的巡视收获很大,有七八只野兔子,还有几只野鸡,朱拓放在马背上,得意洋洋的往回走。 路上遇到耕作的百姓,朱拓也不忘乐呵呵的聊会天。 “老丈,今天耕作了几亩地啊?” “有两三亩。” “哈哈,是啊,这些野鸡和野兔子都是本王打的,本王箭法超群,百步穿杨。你瞧瞧,见过这么肥壮的野兔子吗?” 老丈看着朱拓,沉默了许久,说道:“大人,我说我耕作了两亩地。” “没错,本王就打猎了一下午,今天运气不好,就打到了这么多猎物。要是搁在往常,一下午最起码能猎到七八十只。” 老丈愣了,是自己说话方式有问题吗? 眼前的富贵青年,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大人,我该回去做饭了。” “你要问我技巧啊?这打猎讲究的是眼明手快,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看到猎物时,先不露声色弯弓搭箭,然后迅速出手,明白了吗?” 老丈有点怀疑人生了。 “大人,您让一让,我该回去做饭了。” “哦哦,您想要猎物啊,喏,给你两只,回去煲汤喝,补补身子。”朱拓笑呵呵的从马背上取下两只猎物,送给了老丈。 老丈推脱不过,便一脸激动的接了下来,口中连连道谢。 朱拓辞别了老丈,又开始往城内赶,一旁的吕青笑道:“古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有大王拿着猎物,在城外晃悠了三圈。” “哦?本王是在瞎晃悠吗?”朱拓惊讶了一声,然后一拍脑门,笑道:“得嘞,本王走错路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说着,朱拓便进了城,去了路边一家酒馆,让店家割两斤肉,热一壶酒。 或许是店里生意太忙,朱拓等了一刻钟,酒肉还没有上来,朱拓一拍桌子,脸色不好看的说道:“店家,我要的酒肉呢?怎么还没上来?” 小二急忙上前,陪笑道:“大人请稍后,或许是后厨忙了些,还没来得及给大人切好肉。” “真够慢的!”朱拓不满的哼了一声,骂道:“要是一柱香内,酒肉还没有上来,信不信我拆了你的小店!” “是,是,马上就上!” 这时候,一旁的饭桌上响起话语:“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既然是晚来的,就应该耐心等着,而不是去斥责商家,更不能威胁别人。” 闻言,朱拓甚是好奇的扭过头,看向那位儒生,见他长得双眉浓而长,清澈的眼睛是那么俊逸,鼻子挺直,象征着坚强果决,嘴角上翘的弧度,看起来有些严肃。 朱拓不由的有点嫉妒,妈的,长那么帅,要威胁到自己的颜值了。 “凭什么说我?” “说你咋地?” 这位儒生年纪不大,面对朱拓的质问并不害怕,说道:“阁下,到了饭点,店家忙不过来,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吗?” 朱拓傲然的看着他,叫道:“不能,我身份尊贵,店家必须先给我上酒肉,其他客人必须靠边站!” 儒生摇摇头,淡然的笑道:“不过是吃饭的小事,阁下就如此斤斤计较,想必阁下也没什么肚量!” 朱拓大怒,站起身,做到那人的身边,骂道:“你不过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还敢辱骂我,就不怕我揍你一顿吗?” “为什么要怕?我本来就没错,这又是在苏州城,你若是敢殴打我,我便会报告官府,把你缉拿归案!” 朱拓一把提住他的衣领,冷笑道:“小小官府,根本治不住我!我现在就算殴打你一顿,最多在监牢住两日,然后便大摇大摆的出来了!” 儒生被朱拓勒的喘不过来气,红着脸,艰难的说道:“那我便上报肃王,请他处分你!” “呵呵,肃王要是有用的话,那还要朝廷干什么?实话告诉你,在苏州城,我就是王法,我说的话也是王法,明白吗?” 一旁的吕青无奈,自家大王无论走到那里,都是一副大反派的模样,真是惹人生厌啊! “不明白,朝廷自有法度,不是你能一手遮天的!”儒生不惧怕朱拓的威势,依旧大声说道。 朱拓眯了眯眼,看来这家伙还挺有胆色的,不是个无能鼠辈,于是便松了手,骂道:“今日我心情高兴,就放你一马,要是你还敢逼逼赖赖,我非得要你好瞧!” 说罢,朱拓便出了门,向着府邸而去。 一路在城中晃悠,慢吞吞的回到府邸。 朱拓刚到府门口,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府门口恭敬地站着。 定眼一瞧,正是刚才在酒馆起冲突的家伙。 朱拓立即放下手中马缰,怒气冲冲的骂道:“好啊,本王饶你一命,可你不知好歹,还敢来堵本王的大门,真是胆大包天,本王这一次非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儒生抬起头,看到走过来的朱拓,呆滞了一下,顿时目瞪口呆,这不是刚才那家伙吗? 不对啊,这不是在肃王府邸门口吗? 难不成……儒生心中一惊,然后不敢置信的低声道:“肃王殿下?” “没错,正是本王!” 朱拓傲然的看着他。 儒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说道:“今日有商贾来找草民,说是肃王殿下召见草民,草民便急匆匆的赶来了,没想到……” “没想到咱们刚才见过面是吧?”朱拓冷哼一声,骂道:“你得罪了本王,刚才店里面人多,本王不好意思教训你,现在非得整治你一顿……” 儒生脸色大变,急忙说道:“草民有眼无珠,不知殿下当面……殿下是个仁善君子,又经常行侠仗义,我也是听说过的,希望殿下不要计较我的过错。” 朱拓咧开嘴笑道:“别以为你奉承本王几句,本王就会放过你,本王可不是这么容易哄骗的!” 儒生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殿下聪明睿智、胸中自有沟壑,自然不会听几句吹捧就迷失自我,草民只是据实以说,还望殿下恕罪。” 朱拓笑容更胜,大笑道:“不错,不错,本王原谅你了,进府吧!” (今天520啊,约厂妹看了电影,吃了饭……分别的时候,厂妹泪眼婆娑,拉着我的胳膊,想让我回宿舍帮她修电脑,可是我狠心的甩开了她的手,坚定的回来码字!) 第333章 大明要亡国了! “虽然你说话很好听,但是你知不知道,你坏了本王的好事?谁让你给那些商贾出主意的?现在那些商贾精的像猴一样,本王还怎么在他们身上薅羊毛?” 儒生大拜,这才说道:“殿下,您是一位仁德藩王,不会干杀鸡取卵的事情的。况且,您又懂得如何合理的利用商贾,如何让他们创造最大财富……” 朱拓笑着说道:“不错,本王就是这样想的,继续说。” 儒生想了想说道:“我考中秀才后,便在国内四处巡游。如今大明建国三十年,百姓们的贫富差距逐渐扩大,而抑商政策逐渐失效,各地私下经商者不计其数。” 朱拓眯了眯眼,点头道:“继续说。” “长此以往下去,富者愈发富有,穷者愈发穷困……各地的商贾豪绅依附官员,拥有特权,隐匿人口,少交税赋,然后朝廷的税收大幅度降低,直接影响大明国运。” “至于商业行为,既然已经抑制不住,倒不如设置条条框框,规范商贾的行为。殿下是有远见的人,所以才会在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就开始进行商业改制。” “苏杭是全国的经济中心,是商业最繁荣的地方,殿下是想把此地作为一个试点,推广新型的商业模式。若是能成功,就在全国各地推行下去……草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支持殿下。” 儒生仰起头来,对着朱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朱拓忽然大笑起来,欣赏的说道:“没错,本王就是这样想的。看来,你是个贤才啊!” “不敢当!”儒生激动地说道。 朱拓又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杨溥。” “啊?”朱拓一愣,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人,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未来的三杨之一,只不过这家伙目前还是幼年时期,没有完全成熟。 “原来是你啊!”朱拓顿时变得兴奋起来,搓着手,笑道:“本王是最爱惜贤才的了,就比如说岭南七十多岁的长史张渭,本王给他配了七八个郎中,负责好好照顾他的身体,以防出什么意外。” “还有太尉士子梁,虽然是贼寇出身,但是本王知人善用,把他安排到太尉的位子上,让他好好发挥自身的才能。” 杨溥严肃的说道:“殿下不仅会做事,更会用人。” “哈哈,本王想收你为幕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杨溥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说道:“草民愿意。” “好!”又得一员虎将,朱拓心中十分开心,笑道:“本王还有一个弟子,名字叫做杨荣,我觉得,你跟他一定能合得来!” “嗯。” 朱拓又说道:“如今商业改制虽然进行的很顺利,商贾们也很配合,但是还有其他人不理解本王,不知道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杨溥想了想说道:“大王,那些反对你的,都是不理解您的。我时常与苏杭的年轻士子唱和,可以帮您宣传名声。” “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啊。”朱拓叹口气,说道:“最重要的是官员不理解本王啊,尤其是陶乐智那老家伙,只要见到本王就哭丧个脸,就像死了老母一样。” 杨溥沉思道:“我了解陶大人的为人,陶大人勤勤恳恳,做什么事力求稳妥,殿下做事激进了些,也怪不得陶大人不理解。” 朱拓不满的说道:“我找你当幕僚,是让你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替别人说话的。” 闻言,杨溥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说道:“殿下,臣有一计,下一次陶大人找您时,您让臣旁听,臣从中劝劝陶大人。” 朱拓叹道:“你不知道,那老家伙冥顽不灵!” “臣姑且试试。” “行吧。” 商业改制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朱拓代表朝廷,与一些大的商贾达成协议,也就是朝廷派人,时刻监查他们的商业行为,让他们负责稳定市场价格。 像粮食、皮革、煤炭、盐巴等大宗商品,直接设立了价格区间,让商贾们无法垄断市场,也能赚到一些银子。 可是苏杭的官员们都气坏了,骂骂咧咧的。 我的老天爷啊! 肃王做事的风格雷厉风行,布置的任务一个接着一个,什么丈量商贾们的田亩啊,什么清查他们的家产啊,还有要设立一个部门,专门负责市场监督的! 真的是,从早上忙到晚上,一个人甚至要做三个人的工作,要是稍稍有延缓或者懈怠,就会立马受到责罚。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使唤的! 当初觉得肃王殿下在苏杭晃悠一圈,然后就会离开了。可谁能想到,肃王殿下赖在苏杭不走了,还要大刀阔斧的进行商业改制。 这可苦了他们了! 真不知道肃王抽了什么风,现在苏杭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有什么好折腾的呢? 尤其是,听到肃王要以朝廷的名义,经营一部分的商铺,这些官员们更是炸开了锅,这是要干什么?要从商贾手中抢饭碗吗? 有不少官员开始怠政,消极的应付差事,姚广孝本来负责田亩验收一事,但是手底下的官员开始不听话了,姚广孝干脆自己一个人来处理事务。 一个人顶十来个人,直接看呆了所有官员。 “殿下啊!” 陶乐智喊破了音,大声叫道:“您这是要做什么啊?您一开始扶持商贾,然后又整顿商贾,现在又收服商贾……您的政令一件接着一件,简直让人反应不过来。” “陶大人啊,何必如此激动呢?” 陶乐智沉声说道:“朝廷贸然插手商贾的事情,算怎么回事?是要与民夺利吗?是要覆灭商贾吗?是让以后的官员们,全都去经商吗?” “这样下去,官员定然腐败,商业再难有起色,百姓们困顿不堪……” 陶乐智就差对着朱拓大喊,大明要亡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