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上位攻略》 第一章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明明太阳并不毒辣,可冷汗还是打湿了白云昭单薄的衣衫。她苍白着脸跪在地上,盯着清痕遍布的石板,寒意从尾骨爬上后背遍布四肢。 完了,看样子她的风寒又要加重了。白云昭心里想着,暗暗掐了下手心不让自己倒下去。 屋内,李氏抿了口茶。她瞥了眼香炉内几尽燃尽的檀香,慢悠悠的用手帕拭去嘴角的茶渍,这才起身朝白云昭走去。 “算了,就跪半个时辰吧,快起来吧。” “谢母亲。”跪了许久,白云昭的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她在丫鬟春桃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身。 “我知道像你们这些小姑娘都爱睡懒觉,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今儿要是饶了你,他日怕是别人也敢效仿。”李氏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仿佛她如此苛责白云昭是迫不得已。 “倒时候府里岂不是乱成一锅粥?更何况等你日后有了婆家,你要还是这般懒散,他们可不会像我这般娇惯你。你不会怪我吧?” “云昭知道母亲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又怎么会怨恨您呢。”白云昭垂眸,眼前阵阵发晕。 她知道李氏是故意刁难她,可她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庶女,除了忍气吞声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我也就放心了。”李氏看她乖顺的模样,眼底划过一抹讥讽。 “外面风大,别再冻着了,快些回去吧。” 白云昭福了福身,转身离开芙蓉院。没走出去多远,她便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春桃及时扶住了她。 “姑娘,您没事吧?” 白云昭摇摇头。 “大夫人的心肠未免太狠。您又不是故意的,不就是请安吃了一会儿,她就罚您跪了半个时辰,您风寒还没好呢。” 春桃岔岔不平。她家姑娘不管风吹雨淋,每日都会去芙蓉院给大夫人请安。只是前几日姑娘感染了风寒,喝了药又嗜睡,这才起晚了。 可谁曾想大夫人知道了,不但不体谅,还说姑娘是故意的。摆明了是看姑娘没靠山,才敢这么欺负她。 “她不是不知道感染了风寒,也不是因为我请安迟了才罚我的。是因为昨儿夜里,父亲歇在了我小娘的院子里,这才变着法的找我撒气。” 白云昭了解李氏的为人。她这个人极其善妒,别说小娘了,就是府里的其他姨娘也没少受她的刁难。 “老爷又不是大夫人一个人的。她自己没本事,留不住老爷的心,跟我们有什么干系。”春桃不服气的撅着嘴。 吴姨娘本来就不受老爷宠爱,都好几年了,除了节日,姨娘就见了老爷两三次。就这样还被大夫人给嫉恨上了,有本事她骂老爷去,谁让他纳那么多房的。 “好了,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小心隔墙有耳。”白云昭环顾四周。 府里到处都是李氏的眼线,稍有不注意被人听了去,只怕李氏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他们。 回到居住的桐华院。白云昭卷起裤腿,白皙的膝盖上一片青紫,很是骇人。 春桃忙用热水浸了帕子敷在白云昭腿上,然后着急忙慌的找出一堆活血化瘀的药膏。 “四妹妹,我不来找你,你都不知道去找我玩儿。”院子里骤然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 紧接着,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白明月笑语嫣然的走进来。 白云昭连忙起身迎接,脸上堆着笑,“我这不是风寒还没好利索,怕把病气过给姐姐。” 白明月是李氏的亲生女儿,亦是白府尊贵的嫡女。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性格十分跋扈。白云昭跟她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可她为了能在府中生存下去,没少冲她伏低做小。 “听你这么说,倒成了我的不是了。”白明月扫了眼白云昭的双腿,她冷哼一声,坐下欣赏自己刚做的指甲。 “别站着了。这里又没旁人,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她最看不惯白云昭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她有多恶毒,多对不起她一样。 白云昭闻言没有说话,十分乖巧的坐到白明月对面。 “不知道姐姐今日来,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妹妹。” 依白明月的性格,绝对不是单纯的来找茬的,肯定是有什么目的。 白明月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随后嫌弃的吐了出来,用力掷在桌上。 “什么破茶!”连狗都不喝的东西,竟然还拿来给她喝,这个贱人! 白明月想要发作。可想起此次来的目的,只好先吞下这口恶气。 “咦?不好喝么?这茶还是去年我生辰,姐姐送给我的贺礼呢。我没舍得喝,一直都珍藏着。”白云昭一脸无辜。 她出身低微,月银之后维持她和小娘,哥哥的日常花销,更别提买什么好茶了。白明月知道后,便随手扔给了她一包茶叶,说是进贡的。可实际上里面是一堆碎茶,连府里的下人喝的都比这好。 白明月没想到是自己送的。她动作一顿,脸色变了又变。 “那西域商人跟我说。只有他们那儿的贵族才能喝到这种茶,没想到竟是骗我的,害我白花了许多冤枉钱。”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又想到她凭什么对白云昭解释。 她眼一瞪,不耐烦道:“你别打岔了,还是赶快回答我的问题吧。” “姐姐对我自然是极好的。”白云昭真佩服白明月是怎么好意思问出这种问题的。她平时对自己什么样,心里没点数么。 “我年幼不懂事,待人接物都不够周到,多亏了姐姐的悉心教导。” 白明月微微一笑,说出此次造访的目的。 “既然如此,不如你替我进宫吧。” 当她知道自己要进宫后,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她根本没见过皇上,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她已有心仪之人,且不顾一切和他私定了终身。倘若进宫被皇上发现她是不洁之身,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白云昭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没想到她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第二章私奔 “父亲和贵妃娘娘看中的是姐姐的才华和能力。我笨嘴拙舌的,又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藏不住心事。怕是连姐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又怎么能代替姐姐进宫呢。” 她白明月不想进宫,难道她就想?她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谁不知道当今程贵妃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不便在服侍皇上。 所以这才想称着大选的机会,让白家把女儿送进宫,好为自己所用。 她要是去了就是做棋子的,保不齐哪天就项上人头不保了。 “我瞧着你就挺好的。性子沉稳,不争不抢的,皇上身边最需要你这样的人儿。白明月早已打定了主意。不管她白云昭愿不愿意,她都得进宫。 她斜倪着白云昭,“我是把你当妹妹,才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的。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宫服侍皇上呢。况且我们做女人的这辈子,不就是嫁给好夫婿么。试问这天底下,哪个男人比的过皇上?” “姐姐即知皇宫好,为什么不愿意去呢。白云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她抬眼看着白明月。 看在白明月眼里却像是在嘲讽她,她瞬间脸色一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直说,用不着在这挤兑我。” 忽然白明月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不过有一点你要想清楚了。若是我进了宫,我一定让母亲好好关照你们母子三人的。” 谁要让她不痛快。就算她死,也绝不会让那人好过。 这是在威胁她了?! 白云昭暗暗攥紧手心。她要是惹恼了白明月,依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她和哥哥小娘怕是彻底没好日子过了。说不定哥哥的亲事也会被搅黄,可她实在是不甘心…… “姐姐误会了,我自然是愿意的。可说到底,这事还需得父亲和贵妃娘娘同意才行啊。” 父亲要是想让她进宫,便不会让李氏带着白明月去见贵妃娘娘了。只要父亲不同意,白明月拿她也没办法。 “这就不用你管,我自会跟父亲说明。”白明月满意的勾勾唇,她就知道吴氏母子是她的软肋。 她探身拍拍白云昭有些滚烫的小脸,“我的好妹妹。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我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目送着白明月离开后,白云昭心里一直惶惶不安。方才她看白明月心有成竹的样子,似乎对此事很有把握。也不知她会不会说服父亲…… 当晚,白云昭病倒了。整个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似的,浑身又热又烫不说,身上更是止不住的打冷颤。 吴氏和春桃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整整三日,白云昭才慢慢好转。 养病期间,白云昭并没有打听到白明月跟白父说不想进宫的消息。她心生疑惑,按理说白明月要是没说服父亲,肯定会有动静,不会这么安安静静的,不像她的风格。 可若是成功了,白明月早就翘着尾巴来找她了,怎么这些天连个影子也没见到? 白云昭忐忑不安了好几天。这日,她来到香火鼎盛的白塔寺烧香祈福。从大殿出来往后山走去时,倏然瞧见葱郁的树丛中有抹熟悉的身影。 “姑娘您快看,那不是大姑娘和……” “我看到了。”白云昭怕被白明月听到,连忙捂住春桃的嘴躲到一旁。 只见不远处,白明月和一陌生的男子亲昵的依偎在一处。男子的模样很是俊朗,穿着也十分考究。只是衣料看起来略微破旧,似乎穿了许久。 白明月与那男子越靠越近,最后唇舌纠缠在一处…… “大姑娘也太不检点了,竟然在佛门净地做这种事。这要是被人撞见,可是要浸猪笼的。”春桃脸涨的通红,慌忙的捂住双眼。她羞愤的跺脚。 “最重要的是,还会连累姑娘您的名声。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她平时里老是欺负您,正好称这机会好好收拾收拾她。” 白云昭收回目光。可红透的耳垂却透露出,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淡定。 “父亲最看重面子,他只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然后寻个由头将白明月嫁出去。弄不好,还会怪到我们头上来。” 和白明月私通的男子,她见过。对方名叫柳新,祖上数代为官。可他的祖父因为失职获罪,柳氏一族也就此败落。 怪不得白明月想让她进宫,原来她早就与人珠胎暗结。当真是可笑,她以为柳新是良人。殊不知柳新看柳家大势已去,便一心想要攀富贵。恰巧白明月就是这个倒霉蛋。 “我们先回去吧。” 白云昭和春桃打道回府。一直在院子里来回徘徊的吴氏看女儿终于回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昭昭,不好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白云昭不解。她今儿早出门的时候娘还乐呵呵的,怎么出去一趟就急成这样了。 “大姑娘和人跑了。”吴氏四下看了看,凑近压低声音道。 “前几日大姑娘突然和老爷说。她有了喜欢的人,还失了身,不能进宫了。要是老爷在逼她,她就上吊了结了自己。老爷一气之下命人将大姑娘给关了起来,不准人探望。谁知道今儿去看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 白云昭吃了一惊。怪不得她没打听到消息,原来是父亲故意隐瞒了下来。那她之所以能在寺庙看到白明月和柳新,是因为他们二人准备私奔? “这事千真万确么?”柳新看重的是刺史府的权势地位,并不是白明月这个人。那他为什么还要同白明月私奔?难道是想用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逼他就范? “这还能有假。我亲耳听到你父亲说的。大夫人昨儿去了大姑娘房里,想劝劝大姑娘别跟老爷置气了。谁知道隔日人就不见了。”吴氏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聘为妻,奔为妾。大姑娘这么做算是把自己给毁了。 “老爷怀疑是大夫人架不住大姑娘苦苦哀求才把人给放走了。大姑娘的贴身丫鬟彩琴把屋子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发现所有的银票首饰都没了,只留了一封诀别信。” 第三章享福的好事 她刚才看到李氏被老爷打了不说,眼睛哭的都肿了,心里别提多舒爽了。谁叫她从前处处欺压他们母子,如今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 “没想到她这么天真,为了区区一个男人。父母说不要就不要了,她连吃饭都要人伺候,也不想想日后脱离了白府的庇佑怎么活。真是幼稚!” 白云昭从前只觉得白明月心肠歹毒,但头脑简单,可万万没料到她居然蠢笨成这样,男人的甜言蜜语她竟然也信。 不过她倒是挺佩服白明月的勇气的,荣华富贵说舍弃就舍弃,换做是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大概得到的太过容易,也就不愿珍惜吧。 “你操心她做什么。这就是她的命,怨不得旁人。”虽然吴氏知道上一辈人的恩怨不能殃及年轻人,可她对大姑娘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刚才老爷派人叫我们过去叙话呢,别叫他等急了。” 白云昭眼皮狠狠一跳。白明月和人跑了,进宫的事自然而然就落到她头上了。父亲叫她和娘过去,恐怕要说的就是这事。 才到正厅,一盏茶杯飞扑到白云昭脚边炸开。厅内,响起白远山暴怒的声音。 “你看看你教养的好女儿,小小年纪不知羞耻,和荡妇有什么分别!我们白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白远山情绪激动的挥舞着手臂,整个人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她既然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那我也没有必要顾念父女之情了。” 他花费了那么多银子和精力培养的女儿,是让她为了给白氏一族的荣耀添砖加瓦的。结果倒好,她三言两语就被旁的男人给勾搭跑了。他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老爷,求求你再给明月一次机会吧。”李氏跪在地上,精致的发髻也散了,脸颊有些红肿,泪涕涟涟的拽着白远山的衣袍。 “明月心思单纯,这才会被人蛊惑的。等她回来,我一定会严厉管教她的。您快派人去将她找回来吧,万一她有个什么闪失,这不是要了我的命么。老爷……” “够了!不是我不要她,是她狠心抛弃了我。我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知道珍惜。”白远山看白明月和吴氏到了,让她们先坐。他拼命压制着怒火,深吸一口气,俯视着李氏。 “你看看你现在跟个市井泼妇有何两样,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都没有。来人,请大夫人下去好好歇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李氏不相信白远山会这么绝情。他可是最宠明月的,怎么可能说不找就不找了呢。 “老爷,明月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在外面受苦而不管呢,她在外面会死的啊……” 李氏哭喊着,挣脱婆子伸过来的手。她往前爬行了两步,死死抱着白远山的腿不愿松手。 “老爷,看在你我夫妻多年的份上。你就给明月一次机会吧,老爷。” 白远山厌恶的瞄了她一眼,撇过头去。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没办法。其中一人只好狠心掰开李氏的手,而后二人架起李氏往外走。李氏奋力挣扎着,可她常年锦衣玉食的,力气怎么比的过两个干粗活的婆子。她被生拉硬拽拖了下去,途中还蹬掉了一只绣花鞋。 白云昭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她从小就知道父亲是一个十分绝情的人,只要使白氏蒙羞的人,哪怕他在疼爱,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 “父亲,您喝口茶,消消气。”白云昭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杯。她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感觉适宜入口,这才递给白远山。 “姐姐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她用不了多久,就会幡然醒悟回来的。” “别提那个孽障了。”白远山一口气将茶水喝了个精光。他喘着粗气,眼睛布满血丝。 “我已经决定,将她从族谱上除名。以后她是生是死,跟我没有半分关系。我们白家之后只有你一个女儿。” 反正他有的是孩子。没有了大女儿,还有四女儿。况且他的四女儿可懂事多了。 “我今儿叫你们娘俩来。一是告诉你们,从此府上就没有白明月这个人了。二来呢,想必你们也知道,贵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不便在伺候皇上,便想找个一家人伺候皇上的起居。我本来是打算……”白远山语气一顿。 “奈何她实在不争气。昭昭,你不会让父亲再次失望的对吗?” 白云昭望着白远山希翼的眼神,心中只觉讽刺。儿时她多希望父亲能抱一抱她,哪怕跟她说说话也好,可父亲连个眼神都未曾给过她。 如今看她又利用价值了,父亲便笑呵呵的给她几个糖,转身就打算亲手将她推进深渊。 “老爷,我就昭昭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进了宫,恐怕我们母女这辈子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吴氏听闻,顿时脸色一白,她捏紧手中的帕子。 皇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昭昭心性纯良,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而且皇上那么多嫔妃呢,昭昭日后岂不是有的委屈受。 “我知道贵妃娘娘是一片好心。可昭昭年幼,实在不能担此重任啊,老爷。” “进宫是享清福的好事,你干什么哭丧着一张脸,真是晦气。”白远山语气一沉,心中更加不快。 “再说了贵妃娘娘是自己人,肯定会护着昭昭的。” 当今程贵妃是他的表侄女。他要是日后往上爬,定然少不了贵妃的相助。他不能把人给得罪了,再者说,后宫里要是有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日后办事也方便。 “我们还是听听孩子的意见吧。” 白远山和吴氏的目光纷纷转向白云昭。 事到如今,白云昭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答应。 “女儿愿为父亲和贵妃娘娘出一份绵薄之力。” 她想明白了。就算不进宫,以她的出身顶多配个同样庶出的男子嫁了,照样护不了娘和哥哥,倒不如进宫搏一搏。 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父亲就会对娘和哥哥好一点。 “好孩子,还是你识大体。”白远山真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是如今的局面,他就好好培养四女儿了。不过没关系,男人都是肤浅的,只要长的漂亮,皇上就会喜欢,谁会关心你肚子里有几两墨。 “你放心,我以后会照顾好你母亲和哥哥的。你只管服侍好皇上便是。” 第四章我们拉过勾,要一辈子在一起 白云昭微笑着点点头,又和白远山聊了会儿这才告辞和吴氏出了正厅。 “孩子,你不能进宫啊。”吴氏含泪握住白云昭的双手。 “万不能为了我和你哥,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 都怪她没能耐,没有娘家做靠山,也没有兄弟可以依靠。让昭昭跟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眼下又要为了他们牺牲掉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您别担心,您女儿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等进了宫,我会想办法保全自己的。”白云昭擦去吴氏眼角的泪水。娘,哥哥和玉舒姐姐是她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为了他们,她什么都愿意做…… “都怪我。要是我早点给你定门亲事,也不会出这档子事了。”吴氏原本想着白云昭年纪还小,可以慢慢给她做个人品端正,家世清白的人家。谁知道…… “只要父亲想让我进宫,就算定了亲也没什么用。大不了给一笔银子打发了就是,谁敢和贵妃娘娘过不去呢。”白云昭安慰道。 “其实进宫也不错。那些山珍海味,金银珠宝的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我也算是涨了见识了。只要我小心行事,不会有危险的。” 吴氏点点头。她想起什么,有些迟疑的问。 “沈小侯爷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她知道两孩子心里都有彼此,奈何身份悬殊太大,实在不是良缘。 白云昭一怔,想起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女,心中几度窒息。 “我和他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她喉咙干涩。 事已至此,吴氏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还不如好好想想准备些什么东西,给女儿傍身才好。 翌日,天还没亮。白云昭就收拾好着装,告别了吴氏和白远山,坐上马车披着月色朝皇城驶去。 白府在西头,皇宫在东边。白云昭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晓得周围从静谧到喧嚣,又慢慢变成了寂静,方才到了宫门口。 此时已天光大亮。有太监从偏门出来,将悬挂在两边的灯笼取下来。年长的宫女立于广场两侧,看到有官宦家的小姐到了,便走上前指引。 白云昭下了马车,朝着女官作揖行礼。女官恭谨的还礼,随后伸手道:“请随我来。” 白云昭见状,垂眸跟在女官身后进了宫门,左拐右拐了好大一番,才终于来到一处精致的宫殿。这便是参加大选的地方了。 白云昭看到院子里已候着数位佳人,珠环翠绕,身姿婀娜,称的一方庭院宛若仙境。微风拂动间,有淡淡的脂粉香气萦绕在鼻尖。 相比之下,白云昭打扮的就过于朴素了。她走在其中,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有人让同伴快看,“你瞧那是谁啊?穿的这么寒酸就来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真是丢死人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说不定人家就想别具一格,引起皇上的注意呢。” 白云昭没有理会她们,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注意到角落里有抹窈窕的身影,她高兴的走过去。 “玉舒姐姐,你怎么在这?方才我还以为看花了眼呢,没想到真的是你。” “知道你要进宫,我又怎么能独自一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呢。”董玉舒拉着白云昭的手,微笑着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今日打扮的倒是清爽,可比她们花团锦簇的好看多了。” “我们两个今儿穿的差不多,果然是心有灵犀。”白云昭穿的简朴,董玉舒也同样着了一件素雅的衣裙,称的人落落大方。 “要不然我们是好朋友呢。” 白云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怀愧疚道:“玉舒姐姐,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玉舒姐姐的父亲是大理寺卿,又是家中独女,深受宠爱。要不是意外得知她要进宫,依照玉舒姐姐洒脱的性子,怎么可能甘愿走进皇宫这座牢笼呢。 她是迫不得已,可玉舒姐姐本应有大好的人生。 “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要自责。”董玉舒虽和白云昭是偶然相识,可早已将彼此视作人生的知己。要是没有她作伴,她真不知道该干什么,找谁说话。 “我们拉过勾发过誓,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我又怎么能失言呢。” 白云昭即感动又难过。感动的是她何德何能,能遇到玉舒姐姐这般能同甘共苦的朋友。难过的是要不是因为她,玉舒姐姐也不会困于这深宫之中。 “我们去那边站着吧,这有点冷。”白云昭知道董玉舒素来身子不好,喜热不喜冷。加上今儿又穿的单薄,可别给冻着了。 “好。” 白云昭和董玉舒打算去花坛那赏花。谁知道刚转身没走几步,白云昭便被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趔趄。 “小心。”董玉舒及时扶住白云昭,看撞她的那人跟没事人一般和同伴说说笑笑的往前走,秀眉一拧。 “她们早就看到我们了,还故意撞上来。分明是看到我们穿的不如别人,想让我们难堪。” 白云昭不想惹麻烦,看董玉舒大有上前理论的架势,她忙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算了,玉舒姐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那人的穿着和嚣张的架势就知道家世不一般,她不想玉舒姐姐因为自己而惹上麻烦。 “昭昭,你为什么要一味忍让呢。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事。”董玉舒最看不惯别人仗势欺人,她拍拍白云昭的手,让她放心。 “别怕,有我在呢。” 董玉舒连走几步,挡住那人的去路。 “站住!”她盯着为首的女子。隐隐约约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撞了人为什么不道歉,当真是一点礼数也没有。” “我撞的又不是你。她都没吱声,你在这狂吠什么。”扶念念嗤笑一声,来来回回的打量着白云昭和董玉舒,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 “看你们打扮的如此穷酸,想必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也不知道借点钱多做几身衣裳,真不嫌丢人。”她掩着嘴,和身旁的姐妹笑成一团。 “这位姐姐此言差矣。”看董玉舒因为自己而被人指着鼻子耻笑,白云昭心里有些不大高兴。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语盈盈的走过去边朝扶念念行礼边不卑不亢道。 “皇上和皇后娘娘深知民生多艰,所以向来节俭,不喜铺张浪费。我和玉舒姐姐同为大燕臣民,自当以身作则。若无节庆,我和玉舒姐姐鲜少缝制新衣,府中更无绣娘。” 她只是怕麻烦,不愿与人发生口角。可并不代表她害怕对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对方欺辱她和玉舒姐姐。 白云昭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深明大义。抬高了自己和董玉舒不说,还显得扶念念咄咄逼人,格局小了。 第五章入选 “你……”扶念念一噎,面色涨的通红。她原以为白云昭温温吞吞的,是个好拿捏的主儿。没想到她如此能说会道,让她丢尽了脸面。 可能进宫参加大选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又不能像在府中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真是憋屈死了。 “我倒是小瞧妹妹了,妹妹可真是伶牙俐齿。” “姐姐过奖了。”白云昭微微一笑。直视着扶念念,目光温和,看不出喜怒。 “听闻姐姐是皇后娘娘的远房表亲。想必家规森严,礼仪学的是一等一的好。方才我也知姐姐不是故意的,可是我了解,旁人却不清楚。这事可千万别传到皇后娘娘和太后她老人家耳朵里。” 扶念念神情略微有些凝重。父亲和皇后娘娘早就出了五服,根本没什么情谊。要不是因为她想进宫,父亲也不会又送钱又求人的。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让皇后对她有了不好的印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让她给这两个丫头赔不是,她又拉不下脸来。 “都是误会。”扶念念咬牙,皮笑肉不笑道:“方才我语气有点重了,还望两位妹妹别放在心上。”说罢,她臭着一张脸走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皇后娘娘的远房表亲的?”董玉舒等人走远,这才悄声问。要不是刚才听昭昭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扶念念是皇后的人,怪不得方才如此跋扈。 “她父亲曾是长安太守。升任凉州刺史前,曾来家中拜访过我父亲。”白云昭也只是跟扶念念打过一次照面而已,并没有说过话。而且她当时忙着和白明月交好,根本没有拿正眼瞧过她,所以不记得她也正常。她也是突然想起来的。 “怪我,怪我。早知道我就听你的了。”董玉舒懊恼不已。 “怕是经过方才的事,她心里已经嫉恨上你了。”她是不怕得罪扶念念。可昭昭要是因为这事受到牵连,她会难过死的。 “跟你没关系。只要我进了宫,哪怕我做的再好,也不可能人人都喜欢我。所以多一个敌人,或者少一个对手也没有多区别。”白云昭看的开。 要想在后宫中站稳脚跟,得到皇上的心才是最重要的。所谓的朋友不在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哪还能指望她们会在关键时候帮一把。 白云昭握着董玉舒的手安稳她,“而且像她这种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最好对付。那些佛面蛇心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董玉舒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心里方才好受了不少。 这般约等了半个时辰,参选的女子都到齐了,大选也就开始了。有年长的女官依次进出庭院,照着手中的花名册念了五个人的名字,让她们进去殿选,又念了五个让她们做好准备。 五人一组,看似不多,可一来一去也用了不少时间。白云昭和董玉舒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临到晌午时分。她们才听到女官高声念道:“白芷,安念慈,叶蓁蓁,白云昭,宋词。” 五人听闻立即起身,理了理衣衫,随后前后脚来到女官面前。 女官引着她们来到殿内,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 殿内有宦官扬声高呼,“拜——”,白云昭和其他几位姑娘一同跪下,行稽首大礼。礼毕,白云昭随众人一同起身,宦官依次报出她们的名字和家世出身。 白云昭静静的听着,等念到自己时,她上前一步。 此时正值晌午,外面阳光明媚。有光穿过窗棂斜斜的打在墙上。可殿内却有些阴暗,不知怎的,白云昭感觉有些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就是程贵妃的表妹?”温和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白云昭再次行礼问安。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臣女。” “嗯,不错。身段和贵妃像极了,果然美人都是长的一样的。”皇后的语气里染上了笑意。 “抬起头来,让本宫和皇上瞧瞧。” 闻言,白云昭抬头。按照规矩,她不能直视皇上和皇后,只好盯着被擦的光亮的地面。双耳琉璃香炉里青烟袅袅,她感觉自己被一道炽热的目光包围着,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要逃离。 “你叫什么名字?”皇上突然沉声问。 白云昭觉得有些奇怪。方才宦官明明说了她的名字,皇上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罢了,圣意最难揣测,她老老实实回答就是了。 “回禀皇上,臣女白云昭。”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皇上的声音莫名有些伤感。 “很好,这名字跟你很配。” “皇上过誉了。”白云昭再次行礼下拜。她知道在这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会传遍后宫。皇上这是再给她拉仇恨啊,她暗暗叹息。 白云昭安静的退到一旁。接着皇上指名留了安念慈和叶蓁蓁,剩余两位则落选了。 旁边的宦官察言观色,见皇上皇后不再言语,于是拖着长声道:“退——” 五人一同施礼告退。按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先前的庭院里。 白云昭找个了地方待着,等董玉舒一行人回来,她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玉舒姐姐?”此时她的心情很矛盾。她即希望董玉舒入选,她们姐妹二人能一直在一处。又愿她落选,这样玉舒姐姐就可以寻个喜欢的男子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我入选了。”董玉舒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小声道。语气中满是雀跃。 “我向皇上求了个恩典。等入宫之后让我们住在一起,皇上答应了。” 皇宫实在太大了。她们若是运气好,分配的宫殿离得近,倒可以常常见面。要是离得远,光在路上就要花费将近一两个时辰不说遇到急事商量也不方便。所以她这才大着胆子,请求皇上准许她和昭昭住在一处。 皇上只是简单询问了几句,夸赞她们姐妹情深就点头同意了。 白云昭没想到皇上会同意,又一想玉舒姐姐的父亲是朝中元老,颇受重用,也就不奇怪了。她高兴道:“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像在家里一样。” 只要玉舒姐姐在身边。她就不害怕,心里也就踏实了。 旁边的女官似乎被她们的情绪给感染了,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羡慕。 “恭贺两位娘娘。回府之后,娘娘们可以着手准备进宫的物品了。”说罢,她转身前面引路,又将白云昭和董玉舒带回到了一开始的小广场上。 此时,在广场上等候的春桃和董玉舒的贴身婢女豆蔻说着体力话。她们早就得知了消息,知道自家主子被选上了。眼下看到白云昭和董玉舒结伴而出,她们开心的走过去,嘴甜的恭喜了一番。 第六章女儿不孝 “姑娘,皇宫可真大真好看。就连池子里的荷花都是玉做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做梦都想进来。”回去的路上,春桃忍不住叽叽喳喳的和白云昭分享方才的所见所闻。 她虽然没有乱走,可目光所到之处无不让人惊叹。她要不是沾了姑娘的福气,恐怕到死都都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么好的东西。 “是啊。世人匆匆几十年,不过就为了碎银几两。要是能一朝富贵,那一辈子也就无忧了。”白云昭有些怅然。这几日发生的事犹如梦境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明明昨日她还是个只想吃饱穿暖的少女,今日就已经成为了皇上的妃子。以后还不知有多少阴谋诡计在等着她。 “只是喜欢的人自然趋之若鹜。可在不喜欢的人眼里,跟座华丽的囚笼也没什么分别。” 春桃沉默了一瞬。她知道姑娘向往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可世人总是对女子过多苛责,尤其像姑娘这样的出身。那可是要联姻给白府带来利益的,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知道您不愿进宫。可木已成舟,除了听天由命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倒不如我们往前看,兴许就柳暗花明了呢。” 她倒觉得姑娘进宫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姑娘的聪明才智,早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日,只是缺少一个好的机遇罢了。 白云昭有些意外春桃能说出这番话。她强忍着困意,打了个呵欠,打趣道。 “不错,看来你最近没有偷懒,有在好好看书。如今说是话来,都一套一套的了。” 她不需要身旁伺候的人多有文采。可还是要简单识几个字的,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也知道留个信儿。 “那是。”被主子夸奖,春桃止不住的开心,连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姑娘柳絮高才,我不能给您丢了面儿不是。” 她其实不怎么喜欢读书识字。可姑娘总说读书能使人明智,就连静香都能给老家的爹娘写信了。 她看了很是羡慕,便决定改掉懒惰的毛病。于是问姑娘要了几本书,时间久了,她也就越发有兴趣了。 白云昭无奈的摇摇头,刚准备小憩一会儿,就听到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她心头一震,瞬间睡意全无。 “姑娘,沈小侯爷来了。”春桃有点不大待见沈淮序。他要是不能娶她家姑娘,就不要来招惹。招惹了却不负责,跟戏文里的负心汉有什么两样。 春桃冷哼一声,白了沈淮序一眼。 沈淮序莫名。春桃平日里总是对他笑脸相迎的,才一段时间没见。怎么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他跳下马,想要靠近马车,却被春桃伸手拦住。 沈淮序没办法,只好冲马车里的白云昭急切的嚷道:“昭昭,我有话对你说。就一会儿,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 他听府里的下人说,白府四姑娘要进宫为妃。当下顾不得母亲的苦苦哀求,抢了马匹就冲出来府。 可他拼了命的追,还是没追上。他只能苦苦的守在昭昭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等她,总算让他给等到了。 “小侯爷请回吧。你我身有别,要是被旁人瞧见了,怕是有多少张嘴也解释不清楚。”白云昭怔怔的望着车帘,思绪杂乱。他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见不见又有什么用。 况且此时正在大街上,随时都有可能被路过的人看到。若是被有心人一点了,岂不是给白沈两家带来祸事。 “我已经过了胡闹任性的年纪,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给自己和家人带来麻烦。还望小侯爷见谅,春桃,我们走。”她催促道。 春桃应了声,见沈淮序颤抖着嘴唇,双眸猩红,她心里有些许的不忍,可很快便消失殆尽。她不会让任何人给姑娘带来麻烦,包括她自己。 “沈小侯爷,你要真是为了我家姑娘好,就快些走吧。”早不来晚不来,听说姑娘要进宫为妃了巴巴的跑来了,装给谁看呢。 “出了事,你有侯爷和夫人拼死相护,我家姑娘可没有给撑腰。还希望小侯爷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要再纠缠我家姑娘了。” 沈淮序张了张嘴,眸子里的光瞬间暗淡下去。他颓然的垂下双肩,退到一旁。 马车辘辘从眼前辗过,沈淮序的视线紧紧跟随着。直到马车成了一个小黑点,慢慢消失不见…… 回到府中,吴氏得知女儿中选后,不禁悲喜交加。那喜很简单,为人父母者总是期盼儿女成龙成凤。她的昭昭能得帝王青眼,多多少少是因为女儿的优秀,她脸上也跟着有光。 悲的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不用想就知道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女儿,她怎么能放心的了。 “昭昭,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平安顺遂,无病无灾的过完这一生。”吴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下来。 白云昭苦笑。她倒是想置身事外,可谈何容易。若不努力往上爬,他日只会为人鱼肉。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白云昭眼眶发酸。此次离家,他们一家人不知何时才能在相见。 “女儿不孝,不能在您身旁尽孝了。您和哥哥一定要保重,这样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说的娘都明白。你放心,我和闻清不会跟你拖后腿的。”吴氏是没什么大智慧,但也知道只有保全自己,女儿才不会受人威胁。 “你等着,我有东西给你。”吴氏擦了擦眼泪,随后起身从室抱出来一个红木雕花的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些金银珠宝和几张银票。 “这些东西是娘多年省吃俭用攒下的。虽然不多,但也够你用一段时间了。” 白云昭知道这是吴氏的养老钱。她不能陪在娘左右,给她养老送终,已经很是自责了。又怎么好意思要钱呢。 “娘,我也攒了一些够用了。这些我不能要,您快收起来吧。” “你就别骗我了,你有几分钱我还能不知道。”吴氏不容拒绝的开口。 “你一定要拿着。宫里到处都是需要打点的地方,没有银子傍身谁愿意为你做事。我跟你哥哥怎么都好说,你爹就算在狠心,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和你哥哥饿死。” 她不能给女儿做倚仗,也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帮些忙了。 白云昭见推脱不掉,只好含泪收下。 “你身边不能少了心腹,可有想好带谁进宫?”吴氏又问。 白云昭早就想好了。春桃和静香自小陪她一同长大,她们虽是主仆,情谊却十分深厚。先前她也问过她们二人的意见,她们两人都愿意陪她一起进宫。 “我打算让春桃和静香陪我一起去。” 第七章我相信爱自有天意 “春桃这丫头机敏活泼,就是藏不住事。而静香心思沉稳,做事老成有分寸。她们两个一起,倒也互补。”吴氏恰好也是这么想的。 夜幕渐渐降临,精致的羊角宫灯一盏盏被点亮,整个白府都透着静谧祥和的气氛。 白云昭坐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孤单的影子斜斜的映在地上。 春桃点上安眠的熏香,朝铺床的静香炫耀。 “你不知道,我在外面等着姑娘的时候,有姑姑送来了茶水和糕点。可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她要不是怕给姑娘丢脸,真想连渣渣都给吃了。 “你少吃点吧,看看这小脸都成什么样了。”静香失笑。她这个人肠胃差,总是对吃的提不起兴趣来,所以很是羡慕春桃吃什么都跟吃鲍鱼燕窝似的。 “你懂什么。”春桃掐腰,一脸傲娇。 “我这叫珠圆玉润,有福气的才会这样。” “是是是,你最有福气了。”静香捏捏春桃的脸颊,同她嬉笑了一番。听到院子里传来猫叫,她端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食物来到屋外。 春桃气呼呼的捂着脸跺脚,“臭香香,你能不能别老占我便宜。”呜呜呜,她都不干净了。 “姑娘,您快帮我说说静香……”春桃这才注意到白云昭心情不怎么好,她轻声走过去,探头看了看。 “姑娘,您怎么愁眉苦脸的不开心啊。” “有这么明显么?”白云昭回过神来,她觉得自己伪装的挺好的。 春桃点头如捣蒜,“您只要每次不开心,都喜欢一个人待着,闷闷的也不爱说话。” 白云昭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她扯了扯嘴角。 “我只是在想,天地浩荡。女子为什么不能像男人一样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而是困于后宅这一方狭小的可怜之所。” 她若是个男人该有多好。她就可以游历山川,编写医书。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与旁人勾心斗角,沦为夺权的牺牲品。 “就是。”春桃也想不明白。在她看来,她们女人并不比男人差。 “为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光着膀子吃肉喝酒。我们就不行,当真是不公平。要是我们女人也能当官做皇帝就好了。” 静香撸完猫,才迈步进来就听到春桃一番慷慨陈词,她吓得慌忙捂住她的嘴。 “我的小祖宗。你莫不是疯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嘴巴是让你用来吃东西的,不是闯祸用的。要是被让人听到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大燕自从建朝以来,别说女子做官了,就是经商的都没几个。春桃这番离经叛道的言论传出去,和那些谋逆的叛党有什么区别。 春桃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些话你只能在心里想,绝对不能说出来。”白云昭神情严肃。 春桃的部分观点她很同意,但她不会像她一样不过脑子就往外说。 “幸好这里没有旁人,否则你脑袋还要不要了?以后做事说话多动动脑子,言多必失知道吗?” “我知道错了。”春桃后悔不已。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给秃噜出来了。 “我以后要是在胡说,姑娘您就把我的嘴给缝起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静香作证。”白云昭看她意识到了错误,便不在揪着不放了。 “往后你要是再犯,我和静香就不理你了。” 主仆三人说笑了会儿,忽听外面响起低沉压抑的萧声。 白云昭笑容一僵。 “是沈小侯爷。”静香不知道白日里发生的事,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白云昭的脸色。 “这小侯爷也真是的,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表忠心了。”春桃都要气死了。他除了惹姑娘伤心难过,一点用也没有。 “白天的时候都跟他说清楚了,他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呢,装什么可怜。”亏他还是个明白人,满脑子情情爱爱,一点也不考虑姑娘的处境。从前是,如今亦是。 静香伸手暗暗一扯春桃的衣裳,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春桃看看白云昭,只好把剩余的话给咽了下去。 “那,您打算出去么?” 白云昭拧眉。她怕自己心软,本不打算出去的。可转念又一想,依沈淮序的性格,怕是她不出去,他会在外面站一夜,到时候只会闹的更大。她还是与他说清楚吧,免得以后多生事端。 想到这,白云昭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他。” 白云昭系了件斗篷,围得严严实实的。她拿好东西,在静香的陪伴下,快步来到后门。 沈淮序一身月白衣袍站在月光下,身形清瘦,面颜如画恍若仙人。 白云昭有一瞬间的晃神,在离沈淮序有一丈之遥时停住脚步。 “昭昭,你为什么要进宫?”沈淮序焦急的问,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白云昭知道,他为了能出来见自己,肯定和父母好一番据理力争。 “是不是他们逼你的?” “是我自愿的。”白云昭即已决定,便决不回头。她努力忽略掉心头的痛楚。 “当今圣上斗角峥嵘,是所有春闺女子仰慕的对象。我能有机会陪伴圣驾,那是我的荣幸。” “你胡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你你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怎么可能甘愿困在牢笼一样的皇宫。”沈淮序摇头,激动的拽住白云昭的手臂。 “你说过会等我的,昭昭。我这就回去跟我爹娘说求亲的事。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他哽咽着哀求。 他一直在准备明天春闱的事,等他考取了功名,便会求皇上给她和昭昭赐婚。她明明说过会等他的,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一切都变了…… “小侯爷慎言!”白云昭望着眼前流泪的少年,眼眶有些湿润。 这是她情窦初开就喜欢的人,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和他生儿育女,厮守一生。可惜的是,命运不由人。 “我年少时说了很多懵懂无知的话,小侯爷怎么能当真呢。”白云昭用力挣脱掉沈淮序的手,警惕的环望四周。 “况且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么?我也是个俗人,我想让我的家人过上好日子,所以只能进宫。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可你能说服侯爷吗?当你的母亲用性命相威胁,你还会义无反顾么?你敢说你不会怪我?” “我知道你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我死心的对不对?”沈淮序颤抖着手,想去拉白云昭,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红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她。 第八章止泻的药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啊,昭昭。母亲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能考取功名,她就会亲自上门求亲。你不是也心悦我么,你在坚持一下好不好?” “不好。”白云昭想逼退眼里的热意,可眼泪却越聚越多渐渐模糊了视线。 他是侯爷之子,有大好的前程,更应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相濡以沫的过完这一生。而不是娶一个出身低贱的庶女…… “我相信爱自有天意。天若有道,便不会让有情人分离。我想要的,小侯爷你给不起!” 白云昭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转而神情坚决的将怀里的画塞给沈淮序。 “这是你送我的《双雁图》,如今我还给你。我们永远也不要再见面了!” 说罢,白云昭决绝的转身离去,她和静香前后跨过洞门,朝居住的院子走去。 这时乌云遮住了月亮,尽管静香打着灯笼,偌大的院子里仍是黑黢黢的。忽然有个黑影从斜刺里蹿了出来。等白云昭借着昏黄的烛光看清那人是李氏身旁的冬莲时,已然和她撞了个满怀。 “原来是冬莲姐姐。我还以为府中进了小偷呢,吓了我一大跳。”白云昭捂着胸口,看冬莲表面镇定,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惊慌,她不禁挑了挑眉。 “冬莲姐姐这是做什么去了?夜深风露重的,还是少出去为好,免得叫人担心。” 冬莲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处事聪明稳重,李氏很是重用她。 “回四姑娘的话,奴婢的父母年老体弱,经常三天两头的请大夫。”冬莲暗叫倒霉,怕白云昭看出什么端倪,她只好垂下头。 “奴婢不放心,便回家探望了一番。想着不能耽误明儿做事,便称着夜色急匆匆赶了回来。” 冬莲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白云昭要是不知道还真就被她蒙混了过去,同时也更加笃定她心里有鬼。 “哦?可我记得你的双亲不是在去年就已经病逝了么。你忘了,你告假回家哭丧,还是我替你服侍的母亲。” 去年李氏得了暑热,碰巧冬莲又告了假。她舍不得折腾白明月,便指名叫她来伺候。后来李氏好了,她却累的病倒了。 “难道是你认得干亲?还是说你故意扯谎骗我。”白云昭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冬莲忘了白云昭知晓这事儿。可话一出口,无论她如何补救也都晚了,如今只好硬着头皮装下去。 冬莲面色不改道:“许是姑娘记错了,奴婢的父母尚在人世。奴婢还要给大夫人炖参汤,就先走了。”话音一落,她抬腿就要走。 ? “站住!我准你走了?”白云昭转身,静香伸手拦住冬莲的去路。 “我素日看你照顾母亲有功,对你颇为敬重。结果你倒好,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在你眼里,恐怕一点也没把我当做主子吧?”白云昭说这话时,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明明一副和善的表情,漆黑的眸子里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忽然,白云昭抬手扇了冬莲一巴掌,震得她手心都有些发麻了。 冬莲懵了。她没想到平日里总是笑眯眯,老是冬莲姐姐长冬莲姐姐短的白云昭居然敢打自己! 她震惊的捂着脸,又羞又愤。被一个她从来看不上的庶女打,真是屈辱极了。 “你居然敢打我?!”话落,她右脸又挨了一巴掌。顿时她两边的脸颊红肿起来,火辣辣的又疼又麻。 白云昭终于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我打你,难道还要看今儿是几月初几么?还有,在我面前,你应该自称奴婢,而不是我。” 从前她没办法,所以才忍着恶心讨好他们。可现在不一样了,父亲还要靠她给白府带来荣耀,她没有理由在忍气吞声。 “就算奴婢撒了谎,那也应该由大夫人责罚,还轮不到姑娘打骂。”冬莲仰着头恶狠狠的盯着白云昭,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般。 “姑娘还没进宫当娘娘呢,就如此嚣张跋扈,怕是日后进了宫也只会惹皇上不快。” 她也算是府里的半个老人,又受大夫人重用。平日谁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她白云昭还没进宫呢,就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以后岂不是要翻天。 “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管好自己就行。”白云昭也不生气。有风吹过,她裹紧身上的披风,缓缓道。 “不过冬莲姐姐倒是有句话提醒了我,像你这般撒谎成性的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既然今儿被我碰到了,我自然是要好好检查一番。” 白云昭瞥了眼静香。静香会意,上前一把擒住冬莲的手腕,反手将她的两条胳膊别在背后。 “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搜我的身。”冬莲彻底慌了,她激烈的挣扎。 奈何静香看着瘦小,力气却大的出奇。她出了一身的汗,也没有挣脱分毫。 “小心我告诉大夫人,让她处置了你。快放开我,你这个小贱蹄子。” 静香最烦别人这么骂她,她手上使劲,疼的冬莲脸都白了。 “姐姐的嘴可真臭。也就是姑娘心地善良,要是搁旁人身上,早就打烂你的嘴了。” 静香从冬莲身上搜到了一个纸包,“姑娘,您快看!”她把纸包交给白云昭。 白云昭接过倒出来一看,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凑近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她虽深知医理,可也一时半会分辨不出是哪几种药材炮制而成的。 “是你自己主动说,还是我让人打到你说为止。” “我得了痢疾,这只是止泻的药罢了。”冬莲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她索性顺势跪坐在地上,嘲讽的看向白云昭。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给你下毒吧?笑话,你把自己看的也太重了。” 白云昭眼眸微冷,嘴角却挂着笑。 “冬莲姐姐怎么不早说,害我误会了。你每日都要处理鸡毛蒜皮的事,当真是辛苦。我亲自喂你吃药吧,也算是我向你赔不是了。” 她俯身猛地掰开冬莲的嘴,就要把药给她灌进去。冬莲咬紧牙关,惊愕的睁大双眼,身子抖成了筛糠。 “我说,我说。”她崩溃大喊:“是大夫人让我买的能使人突然暴毙的毒药,据说无色无味,和突发急症的症状一模一样。” 冬莲喘着粗气,她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自打大小姐和柳家公子私奔后,老爷便不愿与夫人见面。大夫人只有大姑娘一个孩子,她怕日后会失势,又想着您入了宫必能扶摇直上。于是就想着把吴姨娘给杀了,这样您和三公子就只能倚仗她了。” 白云昭后怕不已。今儿是她运气好凑巧碰到了,要是没遇到呢。她简直不敢往后想。 “四姑娘,奴婢说的全都是实话。”到了如今这般,冬莲也不要什么面子了,保命要紧。她砰砰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 “从前是奴婢的不对,还望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奴婢一般计较。” 早知有今日,她就对白云昭好点了。 “起来吧。只要你以后对安心为我做事,我是不会为难你的。”白云昭不打算现在处置了冬莲,留着她以后还有用。 “脸上的伤,知道怎么说吧?” “姑娘放心。”冬莲理了理鬓发,冲白云昭谗笑道:“我就说跟我家男人发生了口角,被他给打了。” 白云昭摆摆手,让她赶紧滚。 第九章不好,糕点有毒 转眼间便到了暮春,期间下了几场春雨。柳垂金线。杏雨梨云,真是好一番人间美景。 宫中的旨意也恰在此时下来了,香案也已备好。白云昭随白远山等人跪在院子里,恭敬的聆听面前的宦官宣读圣旨。 “上谕:刺史白远山之女,毓秀端和,久娴内则,德蕴慧柔。着封为正五品才人,赐掖庭宫。望谨记宫规,勿负皇恩。钦此。”又道:“刺史大人可要将圣旨收好了。” 那宦官含笑将圣旨交给白远山,白远山低头,双手接过。 “咱家恭喜大人和白才人了,这可是大喜啊。” 白云昭知道以她的出身,只能当个才人。要不是皇上看在程贵妃的面子上,她也不可能带着萤雪和静香进宫。 “辛苦赵公公了。一点心意,您拿去喝茶吧。”白远山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袋。 规矩一向如此,赵进忠也就不推辞了。他乐呵呵的接过塞进怀里。 “赵公公不如在府中歇息片刻,我最近新得了一罐极好的霍山黄芽。”白远山客气道。 “听闻赵公公是品茶方面的高手,白某想邀您品鉴一二。” “不了,咱家还要去其他几位娘娘的府中传圣谕呢。万一耽误了时辰,咱家可担待不起。”赵进忠是喜欢品茶,可他还是分的出轻重的。 “白大人就不用相送了,还是多陪陪才人吧。咱家就先告辞了。” 饶是赵进忠这么说,白远山仍不敢怠慢。他亲自将人送到府外,目送出去好远,这才踱步往回走。 白云昭吩咐人把书都搬出来,好好晾晒一番免得遭虫蛀。看白远山春风满面的回来,她有些疑惑道:“父亲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赵公公跟您说了什么?” 白远山摇头,捋着美髯沉声道:“我是为你高兴。掖庭宫虽说地方不是很大,可相较其他宫殿而言,离皇上居住的地方也算是近的。想来你给皇上的印象不错,在加上贵妃娘娘帮忙,才会得到如此方便之所。” 白云昭想了想,离的皇上近了,确实做什么事都方便。可同时她也成为了众矢之的,毕竟后宫的女人,哪个人不想见皇上。 她一没进宫,二又位份不高,要不是跟程贵妃是一条船上的人,哪里会有她的份。 “昭昭,进宫之后与家中常来信。”白远山语重心长的拍拍白云昭的肩膀。 他虽然跟四女儿相处不多,可毕竟是他的血脉,心里总归是不舍的。 “虽说贵妃娘娘和咱们是一家人,可长年不见,终归感情没那么深厚。你一定要好好为自己打算,讨得皇上的欢心。这样与你,与我们家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白云昭怎会不知白远山心中所想。 他不是担心她心软,太过相信别人,从而害了自己。而是害怕她不得皇上的眼,他从而失去了往上爬的机会。 “只是我出身不好,就算有皇上的宠爱,恐怕也不会有太高的位份。” 确实,白远山皱眉。据他所知,宫里但凡位份高一点的小主,都是家中嫡出。 “父亲我们进屋说吧。”白云昭看看白远山,随后甜笑着挽住他的胳膊。 “方才母亲派人给我和小娘送来了八宝如意糕,我想让您陪我一起吃。”她撒娇。 白远山不疑有他,被白云昭欢快的拉进了屋。屋内黄花梨木的八仙桌上放着一旁精致的糕点,白云昭拿了一块刚要吃。 忽听一声猫叫,紧接着一道乌黑的矫健身影从眼前飞蹿而过,盘子被打翻在地,糕点散落了一地。 “啊!父亲小心!”白云昭吓了一大跳,她惊恐万分,却不忘拉着白远山往后一退。 “别怕,不过是个野猫罢了。”白远山很欣慰。女儿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顾自己害怕,还要保护他。 “不过这个时候野猫通常都容易烦躁,我让人把它抓起来。” “好。”白云昭点点头。忽然她看到了什么,明艳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她抓着白远山的袖子手颤抖不已,想看又不敢看。 “不好,父亲你快看!” 白远山寻着白云昭的目光看过去,原本欢快吃着糕点的黑猫此时倒在毛毡上,四肢僵硬,口吐白沫,已然没了声息。 白远山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糕点竟然有毒。” “怎么会这样?这糕点可是母亲特意吩咐人做的。”白云昭捂着嘴,比方才稍微镇定了点。 “我平时也不爱出门,没有得罪什么人啊。究竟是谁如此狠毒,要致我和小娘于死地。” “除了那个毒妇,还能有谁。”白远山面容阴鸷,极力压制着怒气。 他不是不知道她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他以往只是觉得她脾气有些大,好吃醋,爱耍小性子。他念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常常睁一只眼闭一眼。哪怕大女儿败坏了门风,他也不曾迁怒与她。 可她倒好,竟然敢坏他的好事! “来人。就说我有事找大夫人商量,请她来桐花院见我。”白远山大吼。仆人们见状不敢耽搁,赶紧跑去芙蓉苑去请李氏过来。 “母亲向来待我很好,什么好吃好喝的都紧着我。我不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白云昭扶着白远山坐下,让他消消气。 “父亲,待会儿母亲来了,您与她好好说。或许她也是被别人陷害的。” 白远山没想到四女儿这么信任李氏。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她还一点都不怀疑。她如此单纯,等进了宫岂不是会被旁人三言两语哄骗了去。 想到这,白远山只觉糟心极了。 李氏听白远山要见自己,别提有多开心了。她真怕因为大女儿的事,夫君会怪她,从而导致她的地位一落千丈。 李氏拾掇了一番,挑了件白远山喜欢的海棠衣裙换上,款款来到桐华院。 “不知道老爷叫我来所谓何事?” 白远山不说话,冷冷的瞧着李氏,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李氏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她下意识的看向白云昭,而后目光才转向白远山。 “老爷,出什么事了?”不知怎的,她心里忽然惴惴不安起来,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还有脸问我!”白远山用力一拍桌子,他怒目而视。 “你为什么要把有毒的如意糕,送给昭昭和她小娘?昭昭虽不是你亲生的,可叫了你这么多年的母亲,一直对你孝顺有加。眼下她就要进宫了,你竟然做出这种事,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幸好有毒的糕点被猫给吃了,不然叫他怎么跟贵妃娘娘交代。他之前打点的那些钱,岂不是都打了水漂。 第十章不是我 “我不明白老爷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李氏一头雾水。她是想等白云昭离家之后,找个机会毒死吴氏,然后伪装成意外的。现在动手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 “昭昭,是不是你跟老爷说了什么?”李氏向来是个沉不住气的,她指着白云昭的鼻子厉声道。 “我知道我平时对你严格了些,可我那全是为了你好。你不懂好坏,我不怪你。可你不能拿这种事往我身上泼脏水。” 她思来想去,只有吴氏母子和她有仇,最想扳倒她好取而代之。 “我没有,您冤枉我了。”白云昭委屈坏了。她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瞅着白远山。 “我要是想害您。就凭我的医术,可以悄无声息的让您消失在这世上,又何必等到现在。” 李氏看白云昭冲她挑衅一笑,转头就对白远山卖惨。整个人都气坏了,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撕了她的嘴。 “除了你,还能有谁。你少在这跟我装,你和你那娘一样不要脸,只知道爬男人的床,一肚子的坏水。” 白云昭一直在李氏面前温温吞吞的,挨打受罚也不吭声,没想到如今竟摆了她一道,李氏怎么受的了。 “你给我住嘴!满嘴污言秽语,成何体统!你还自称是名门出身的,就是这样的教养。”白远山好歹也是个文人,此时听的直皱眉头。他狠狠甩了李氏一巴掌,指着李氏气急道。 “方才昭昭一直在为你辩解,说你定是有什么隐情。可你呢,一口咬定就是孩子做的。府中所有下人都看到是你身边的冬莲送来的如意糕,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李氏一愣。怪不得刚才她没有找到冬莲,原来她是给桐华院送点心去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给她出气,还是她已经被白云昭给收买了。 “不可能。老爷,我真的没有下毒,这么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啊。”李氏摇头。她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抱着白远山的腿哭的凄惨。 “我跟你是少年夫妻。我什么样的为人,你难道不清楚么。定是这个小贱人和冬莲联手给我下套的。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啊。” 此时白远山也冷静了不少。刚才他在气头上,没有细想。李氏确实没有理由这么做,她是一家主母,所有姨娘生的孩子都叫她母亲。将来要是能进宫见孩子,也是她跟自己一起去。 “母亲既然不顾母女情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父亲不如将冬莲押上来,叫她跟母亲对质。谁说谎,谁说的又是实话岂不是一目了然。”白云昭一点也不怕白远山怀疑自己。反正毒药又不是她指使人去买的,她只是把下毒的事提前了而已。 白远山也是这么想的,他挥手让人去把冬莲给带上来。 李氏脸上的血色渐渐隐去。 白云昭看她声泪俱下,脂粉糊了一脸。她掏出手绢,扔给李氏。 “母亲好歹也是刺史夫人,还是擦擦脸吧。父亲仕途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您不能助父亲一臂之力,也别给他拖后腿啊。要是让父亲的同僚看到做何感想,还以为父亲对您不好呢。” 这话说到了白远山的心坎里。他年轻时之所以会娶李氏,是看中了她娘家的势力。如今李家已不再鼎盛,她也越发无理取闹不说,对他而言也没有了利用价值。 “你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他看李氏的眼神愈发厌恶。 说话间,冬莲被五花大绑带了上来。她心虚的扫了眼李氏,见她恨不得吃了自己,心里那点愧疚彻底消失了。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杂碎。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你那没良心的爹娘卖进妓院了。你当初是怎么说的,说会做牛做马的报答我。”李氏一见冬莲就扑了上去。长长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脸和衣衫。她仍觉得不解气,又去扯她的头发。 “结果别人给你点钱,你就毫不犹豫的背叛了我。你这个贱人,我今儿非打死你不可。” 冬莲疼的呲牙咧嘴,她被绑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笨拙的躲闪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夫人,要不是你行事太绝,我又怎么会这么做。你就承认了吧,是你叫我买的毒药,打算毒死吴姨娘和四姑娘。” 眼看在打下去就真要出人命了,白远山命人将李氏和冬莲分开。地上散落了好几缕发丝,在看冬莲脸花了不说,头顶还秃了一块。 “老爷,奴婢所说的一切皆是实话。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悬济堂把唐大夫找来。对了,我房间的梳妆匣里还有大夫人给我的药方。”冬莲最在乎的就是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她头发本就少,好不容易才将养至如今这般,又被李氏给毁了。 “大夫人一直认为,明月姑娘之所以和柳公子私奔,是因为四姑娘和吴姨娘在背后捣鬼。就算大姑娘不愿意进宫为妃,也轮不到四姑娘如此低贱的人去。”冬莲道。 四姑娘已经答应她了。等这事过去了,她就会给她一笔银子放她走。 “你放屁!老爷,你别听她胡说。”李氏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百口莫辩。她深知要是不说清楚,以她对白远山的了解。怕是以后白府就没有她这号人了。 “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想解释,可翻来覆去老是那么几句话。无奈,她只好忆起往昔的情分,试图用旧情打动白远山。 殊不知白远山最不愿意听这些。如今人人见了他都要恭敬的称呼他一声“刺史老爷”,仿佛他生来就是这般的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靠女人才有了现在的成就,更不想回忆起那些寄人篱下的穷苦日子。 “够了!你德行有失,我怎么放心让你继续留在府里,万一在教坏其他孩子怎么办?”他绝不允许在出现第二个白明月。 “你收拾收拾,搬到无尽藏庵去住吧。我会给岳父大人书信一封说明情况,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派人照顾好他们。你就安心住在那儿吧。” 第十一章我真是小瞧你了 无尽藏庵住的可都是尼姑。她们不是被男人抛弃,无家可归。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吃不上饭才去当尼姑的。她一个堂堂的刺史夫人搬到尼姑庵去住,跟被人休了有何分别。 李氏不可置信的望着白远山。半晌,她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汹涌而下。她面容可怖的盯着白远山。 “想当初你一穷二白,我爹娘本看不上你。是我以死相逼,他们才愿意让我嫁给你。现如今你富贵了,便觉得我们家没用了。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能让你在人前风光,同样也能把你拉下高台!” 爹娘最疼她这个女儿。若是知道她这般受委屈,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我看你真是疯了!”白远山可是一步一个脚印,靠自己的能力和才华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可跟李家没半分干系。 他不耐烦的让人赶紧把李氏和冬莲拖下去,眼不见为净。 看事情的发展跟计划的一样,白云昭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父亲,您别太难过了。这些天接二连三的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所以母亲才这么激动。等她冷静下来,就会明白您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李氏对她不怎么样,但对父亲那是好的没话说。可父亲说翻脸就翻脸,一点也不念旧情。可见男人是真真靠不住的。 “别装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白远山好歹也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牛马蛇神没见过。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之所以到现在才拆穿女儿,是因为他也想借此机会摆脱李氏。 “我从前可真是小瞧你了。” 见小伎俩被揭穿,白云昭也不慌,她福了福身。 “父亲剑胆琴心,我作为您的女儿又怎么能拖后腿呢。” 白远山看着白云昭,白云昭亦直视着他。 白远山发现他一点也不看透这个女儿。她拙劣的伎俩被拆穿了也不惊慌,反而跟没事人一样镇定自若。要不是她亲口承认,他都要怀疑自己猜错了。 “我想了下,方才你说的有道理。府里不能一日没有管事的,你小娘贤淑聪慧,我打算让她打理府中事务。等过个一年半载,我会抬她做正房。” 白云昭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她费了这许多周折,就是想让她小娘管家,日后慢慢成为放家主母。 白云昭又和白远山唠了一会儿家常,随后白远山起身去了书房。等人走远,静香这才问:“姑娘,冬莲怎么处置?难道就这么轻易放了她?” 她参与了此事,怕是日后会以此为要挟索要钱财。要是姑娘心慈手软,怕是会后患无穷。 “不如……”静香欲言又止。 白云昭明白她什么意思,她低头喝着茶,“就依你的意思。” 就算静香不说,她也早想这么做了。人心险恶,她不得不把人往最坏处想。与其坐等别人害她,她不如先下手为强。 礼部择定的新晋妃嫔入宫的吉日在三日后。进宫时妃嫔可自带行装。家底殷实的人家早就备好了金银细软让女儿带进宫,以备不时之需。 是以这三日白云昭忙的焦头烂额。她不想带太多行李,累赘占地方不说,还没多大用处。倒不如精而简,带一些实用的。 白云昭挑开选去,只装了两个红漆大木箱。白远山又着意添了许多,让她行事莫要小加子气。银子若是花完了,派人写信给他便是,他自会想办法。 院子里马蹄嘶鸣,白云昭听出是哥哥白闻清的爱驹,不禁喜出望外。她顿时顾不得什么端庄礼仪了,眉开眼笑的跑出去。 白闻清一身戎装,显然是急匆匆赶回来的。身形比在家时消瘦了不少。 白云昭不由得红了眼眶,“哥哥,你怎么突然回来?冯将军不是命你在军营中操练士兵,不得外出么?” 西南匪患猖獗,当今圣上命冯将军前去剿匪。哥哥作为副官,自然是要陪同前往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娘写信告知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白闻清收到吴氏的信,得知了近日发生的事。除了生妹妹的气外,更多的是无法反抗皇权的无力感。 白云昭自知理亏,她垂着往手指上缠着手帕。 “我这不是怕你分心嘛。再者事情已定,以无力更改。我怕你知道了着急赶回来,惹的父亲不快。” 她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她不想哥哥因为自己和父亲有了嫌隙,影响了自己的仕途。毕竟父亲那个人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我知你是为了我着想。可你是我妹妹,你可有在乎过我这个当哥哥的想法?”白闻清才不怕白远山,反正他也没怎么管教过他。 他难过的是妹妹瞒着她,他是哥哥,却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的。要不是娘告诉他,怕是他还蒙在鼓里。 “我知道错了。”白云昭想当然的认为是为了白闻清好。忽略了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乍一知道肯定难以接受。 她眨眨眼,“我不日就要离家了,哥哥你当真还要跟我生气么?” “你少来这套。”白闻清一向受不了白云昭撒娇。可毕竟年少气盛,摸不来面子,他虎着一张脸。 当晚与家人吃了最后一顿团圆饭,白云昭歇在了吴氏的屋里。她跟儿时一样躺在吴氏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久久没有睡去。 翌日,天刚破晓。白云昭就被静香叫醒,起床洗漱。精心装扮了一番,白云昭郑重拜别了父母。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吴氏眼眶泛红,布满细纹的手不舍的拉着白云昭,哭的不能自已。 白远山眼中似有泪花闪烁,“孩子他娘,你别哭了。再把身子给哭坏了,不是叫昭昭担心么。” 吴氏点点头,捂着脸扭过头去。白闻清揽住吴氏瘦削的肩膀,他看着妹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妹妹保重”。 白云昭沉默的点点头。她怕把妆给哭花了,一直强忍着没掉眼泪。等上了马车,她望着亲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终是没忍住,撇下车帘无声哭了起来。 街道上慢慢热闹起来。迎接妃嫔的仪仗一出现,立马有百姓夹道观看,顽皮的孩童想要上前一探究竟,被眼尖的父母一把拽回拍了下屁股。 如此马车七拐八绕,不徐不疾的行至宫门前,已是巳时一刻。此时以有不少秀女陆续到了,笑语盈盈的互相问好。 第十二章掌嘴 白云昭才下马车,早有机灵的宦官上前,笑道:“给白才人请安,奴才安奉旨领娘娘前去掖庭宫。” “有劳公公了。”白云昭莞尔一笑,丝毫没有轻蔑之色。一旁的静香塞给对方一锭沉甸甸的银子。 那宦官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都是奴才应该做的,才人也太客气了。” 白云昭笑笑。这些阉人惯会嘴上说的好听,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要想日后能如鱼得水,少不了他们的帮忙。 宦官在前面带路,白云昭和静香萤雪亦步趋步 的跟在身后。脚下是宽阔平坦的青石路,两边朱墙绵延无穷无尽。 “公公可知掖庭宫的主位是哪位娘娘?”白云昭问。 “回才人,是安昭仪。安昭仪是安将军之女,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前些年不知道为什么,和皇上闹了些别扭,这几年才想明白。”那宦官收了银子,心里高兴,自然乐意多说几句。 “昭仪娘娘自从有了身孕后,心情一直不太爽快,听不得动静,才人可要小心些。等昭仪和贵妃娘娘诞下皇嗣,皇上和太后也就放心了。” 白云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对这位安昭仪略有所耳闻。她虽是一介女流,可骑马射箭样样精通,一点也不逊于男子,因此心气极高。 转瞬间就到了掖庭宫。白云昭谢过那宦官,径直朝里走去。董玉舒早就到了,正吩咐宫人整理行装。 “昭昭,你可算来了。”看到白云昭到了,董玉舒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叫人连你住的地方都一起清扫了,待会儿你让人按着自己的喜好稍微规整一番,便可以住人了。” “辛苦姐姐了。”白云昭平日里不喜欢动,方才从宫门口走到这儿,腿已经隐隐有些发酸了。 “你我什么关系,不许这么客气。”对董玉舒来说,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 “我刚转了一圈儿。这地方虽说不大,可景色却十分宜人。就是不远处有个荷花池,想来三伏天是有的罪受了。” “董婕妤不必担心。”有宫女听闻,谄媚的答道:“去年的时候,荷花池蛙声一片,白日黑夜的叫。贵妃娘娘听的心烦,皇上知道后便着人将青蛙给捉干净了。” “贵妃娘娘不仅要操心宫中大小事宜,还要孕育皇嗣,实在是辛苦。皇上心疼贵妃娘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白云昭摆摆手,让那宫人继续去忙。 “我来的路上,听到好些人被背后议论你跟程贵妃呢,你可要小心了。”董玉舒知道白云昭和程贵妃的关系,有些担心道。 ”不过我最怕的是,程贵妃也不是真心待你。” 程贵妃本来就在宫中树敌颇多。表面上她和皇后一派和气,实则早就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昭昭不管怎么做,怕是都会得罪人。 “我知道。我和贵妃娘娘之间只是利益关系罢了,利聚而来,利散而去。”这番情景白云昭早就料想到了,她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到迫不得已的那天,我是不会跟她撕破脸的。” 董玉舒看白云昭心里有数,也就放心了。姐妹二人进屋休整了片刻,正喝着茶呢,就听院子里有宫女在哭。 “你不知道我家娘娘在午睡么,弄的动静还这么大。若是惊到了娘娘,肚子里的公主有个什么闪失,你就是八条命也不够用的。”有女子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掌嘴二十。然后跪在这好好反思,等什么时候娘娘消气了你在起来。”随后便是啜泣夹杂着“啪啪”的掌嘴声。 白云昭和董玉舒对视一眼,只好出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院子里,有个模样秀气,大概十一二岁的宫女跪在地上。原本清秀的小脸此时又红又肿,跟发面馒头似的,嘴角有血丝缓缓渗出。 “住手!”白云昭拧眉,出声制止。随便打罚她的人,摆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本宫的宫女犯了什么错,你凭什么随便打骂她。” “回白才人的话。”那宫女敷衍的行了个万福礼,并不拿正眼看白云昭和董玉舒。 “这丫头做事毛手毛脚的,导致娘娘受了惊吓。奴婢这才对她小惩大诫。” “本宫的人既然犯了错。你可以前来告知,由本宫来决定如何责罚她。你擅自动手,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安昭仪的意思,你这不是给你家娘娘抹黑么。”白云昭算是看出来了。 对方这是在给她下马威,要是看她是个好欺负的,恐怕受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宫女皮笑肉不笑道:“才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看才人和婕妤繁忙,抽不出空来,所以才不好意思前去叨唠。” “本宫跟玉舒姐姐就算在忙,这点时间还是有的。”白云昭将那宫女扶起来,让静香带下去给她上药。她上前一步,直视着那宫女。 “倒是你,口口声声说本宫的人惊扰了昭仪娘娘。可你在这大呼小叫的,不也是同样让昭仪娘娘受到了惊吓。这样,本宫命人请太医来,好好给昭仪娘娘把一把脉。” “你……”那宫女欲要说些什么,就听里面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和玉,你还不快进来,吵的本宫头疼。” 和玉剜了白云昭和董玉舒两眼,气哼哼的挑帘进了屋。 “我只听闻安昭仪脾气不好,没想到在她屋里伺候的人竟这么大架势。”董玉舒轻易不怎么生气,今儿是真被气到了。方才那叫和玉的宫女摆明了是听了安昭仪的吩咐,故意给她们难堪。 “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等她日后生下公主,岂不是想羞辱我们就羞辱我们。” “她能从被皇上冷落,倒如今复宠,想来也是有些本事的。”对手远远比白云昭想象的还要多,以后她行事得更小心才是。 “是啊,看来以后是热闹了。”董玉舒托着腮叹气。 “我看你还是命人去太医薯请个太医,给安昭仪瞧瞧吧。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赖在你我头上,那才叫冤呢。” 白云昭也是这么想的安昭仪让不让看是一回事,她请没请人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让萤雪快去请太医。 白云昭小憩了片刻,等休息的差不多了。她让静香将人带进来。 由于她位份不高,内侍监只给她分配了两个宫女,两个太监,以便伺候她的日常生活起居。模样看起来倒是忠厚老实,可有些丑话还需说在前头。 “我这个人呢,向来是别人敬我一尺,我还别人一丈。只要你们尽职尽责,本宫是不会亏待你们的。若是有个别鬼迷心窃,嘴上没个把门的,就别怪本宫心狠无情了。 奴才不在多,忠心就行。她需要的靠得住的,而不是见风使舵,口腹蜜剑的阴险之人。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磕头高呼:“我等愿为娘娘马首是瞻!” 白云昭又敲打一番,随又让萤雪给他们赏钱。她叫住方才被责罚的那个宫女,问了她几句。 第十三章一切安好 “脸上的伤要不要紧?” “只是些皮外伤,静香姐姐给奴婢上了药,现下已经好多了。”书文跪下,感激道。 “刚刚多谢娘娘出手相救,否则奴婢还不知要受她怎样的折辱。” 白云昭让春桃把她扶起来,“你是我的人。只要你没错,我自然是全力护你。下去休息吧。” 等人走后,白云昭对春桃嘱咐道:“我等会儿要去拜见贵妃娘娘,你告诉玉舒姐姐,叫她别为我担心。” 她重新沐浴焚香,梳洗打扮了一番,带着静香来到华清宫。 殿内布置的十分精致华贵,随便拿出个物件儿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空气中有淡淡的花果香气。 程杌秋斜斜的歪在美人榻上,有两个模样周正的宫女正给她捶腿揉肩。 白云昭上前几步,垂眸俯身行礼,“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程杌秋斜眼细细打量着白云昭。殿内异常安静,风吹动朱帘的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起来吧。”过了好半晌,程杌秋才丹唇轻启。 “还算懂规矩,比你那长姐有眼力劲。” 她本就没相中白明月,一脸的精明,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打的什么算盘。要是让她伺候皇上早晚出事,所以白远山托信给她说要换人时,她没有多考虑便同意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就不用整这些虚的了,坐吧。”早有宫女拿来圆凳让白云昭坐。 “家中可一切安好?” “多谢贵妃娘娘挂念,托娘娘的鸿福,家中一切都好。”白云昭是第一次见程贵妃。原因无它,只因程白两家关系并不怎么好。 这一切还要从老一辈人的恩恩怨怨说起。程贵妃的祖母和白云昭的奶奶是亲姐妹,因一个是庶出,一个是嫡出。待遇便一个天,一个地。 程贵妃的祖母出身低微,还未出嫁时没少受人欺负。而白云昭的奶奶从小被寄予厚望。 后来程贵妃的祖母嫁给了还是秀才的祖父,谁知道穷酸秀才多年之后一下子成了国公。 白云昭的奶奶见状多番示好,可谁想程贵妃的祖母压根就不买账。就这样,两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直到程贵妃进宫…… “你在家中可曾念过什么书?”别看程贵妃有了将近六个月的身孕,身手却十分敏捷。她拿起搁在茶几上的如意碾来回在白嫩的皮肤上滚。 白云昭不卑不亢道:“不曾正经读过书,只是平时喜欢看着杂书消遣时间。” 程机秋很满意白云昭这一点。没怎么读过书,可比有才华的好操控多了,也不会有许多弯弯绕绕。 “那乐器呢?” 白云昭咬唇,羞愧的面颊泛红,“嫔妾愚钝,学了多年只会奚琴。” “没事,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学就是了。”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程杌秋松了口气。 那些不要脸的小贱蹄子,看她有孕不方便伺候皇上,天天往皇上身边凑。她要不找个人替自己盯着,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失宠了。 “嫔妾知道了。”白云昭从怀里掏出一枚香囊。这是她连夜做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 “嫔妾听闻有身孕的人,常常夜里睡不着觉。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也烦思多梦。嫔妾特意制了一枚香囊,娘娘只要把它悬挂在床头便可夜夜好眠了。” 她既然决定进宫,就会不顾一切往上爬。在她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时,她只能和程贵妃搞好关系。 程杌秋没想到白云昭这么细心。她伸手接过,只觉味道十分淡雅,连烦躁的心情也平稳了许多。 “礼轻情意重,还是你想的周到。这可比太医署那帮老家伙们开的方子好多了。” 有风吹过,殿内骤然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皇上?”程机秋一惊,边行礼边面色不虞的朝外面的太监大声呵斥。 “外面的人怎么回事?皇上来了也不知道禀告一声,臣妾也好迎接啊。” 幸亏她们没聊别的,要是被皇上听到那还得了。没用的东西,赶明儿她就全把人给换了。 “哎,你别怪他们。是朕怕打扰到你,没让他们说。” 白云昭跪在地上,只见一双明黄长靴从眼前大步而过。早知会碰到皇上,她就换个时辰再来了,真是够倒霉的。 “都起来吧。”仲怀仁坐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左手捏着一串凤眼菩提手捻串珠,不怒自威。 “谢陛下。” “知道你最近恶心吃不下东西,朕特意叫尚食局制了些酸梅汤。”仲怀仁轻轻抚摸着程杌秋的肚子,表情不知不觉中柔和了不少。 “孩子乖不乖?还踢你么?” “小家伙可调皮了,昨儿踹了臣妾一宿呢。”程杌秋娇嗔道,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笑意。这是她和皇上的孩子,就算受着苦也是值得的。 “哈哈,像朕小时候。”仲怀仁记得儿时皇额娘常说,他在额娘的肚子里又踢又踹的。他笑着拍拍腿,视线扫过白云昭倏然停住。 “白才人瞧着掖庭宫可还喜欢?若是住着不舒服,就跟贵妃说,让她再给你另择个住处。” 一直在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白云昭,不得不上前回答。 “回皇上的话。掖庭宫水木清华,离得贵妃娘娘的住处又近,臣妾很喜欢。” “奥,看朕这记性,忘了你跟贵妃是表姐妹了。”仲怀仁恍然。 “贵妃一直思念家人,奈何没有机会相见。有你在,也好缓解一下她心中的苦闷。” 仲怀仁本来是约了刘大人在书房商量朝事,正好路过华清宫,想着多久未见程贵妃便进来瞧一瞧。见她和腹中孩儿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仲怀仁又叮嘱了程贵妃一番,诸如注意养胎好好休息之类的话,然后又道:“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白云昭不好皇上前脚一走,自己后脚也跟着离开。她只好硬着头皮又待儿了一会儿,好在程杌秋嗜睡,没过多久就打发她走了。 出了华清宫,没走多久。白云昭就瞧见赵进忠在训斥手底下的太监。他是皇上的心腹,自幼陪着皇上长大,说的话比皇后贵妃还有分量。 看他这架势好像在等人,白云昭颇感奇怪。 “赵公公怎么在这,皇上不是……” 第十四章不要怪我 “回娘娘。”赵进忠微驼着背,手拿拂尘乐呵呵道:“皇上说今儿您忙了一天,想必是水米未进,疲惫不堪,特地吩咐奴才送您回去。娘娘请吧。” 白云昭一愣。没想到赵进忠等的人是自己,怪不得离华清宫有些距离,原来是皇上怕程贵妃知道了,心里不痛快。 “那就有劳赵公公了。”白云昭在静香的搀扶下上了轿辇。 她有些坐不大习惯,生怕自己会摔下去。好在自己的住所就在前面不远,走了约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莹雪看到白云昭是被赵进忠送回来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她听静香简短的简述了一遍方才的事,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欢快道:“看来咱家娘娘在皇上心里份量不轻呢,还未侍寝就能乘坐皇上的轿辇。” 白云昭不置可否。皇上不过是图她的美色罢了,倘若她貌丑无颜,皇上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脏。 按照宫规,新晋妃嫔需第二日给皇后请安。萤雪挑了两件衣裙出来,一套是藕色,上面用丝线绣着大片海棠,阳光撒在上面流光溢彩。另一套是葱绿色襦裙,需搭同色系的披帛,相比之下没有那么亮眼。 “娘娘,您喜欢那一套?” 白云昭看了看,扫了眼默默做事的书文,柔声问道:“书文,你觉得哪套好看。”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很喜欢书文的性子。她平时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可每次一张嘴都说到点子上。若是好好历练历练,也是个顶事的。 “奴婢觉得这套葱绿的不错。”书文被点名,放下手里的活儿,认真端详了一番。 “皇后娘娘最喜欢的就是海棠花,尽管不怎么常穿还是小心也好。葱绿的虽看起来有些老气,若是梳个朝云近香髻,在配饰上多花些心思,倒也出彩。” 白云昭也是这么想的,她让书文给自己梳头。 梳妆完,白云昭和董玉舒一起用了早膳,携手来到坤宁宫。 由于坤宁宫温度适宜,是宫中最温暖的所在,花草长的比其他地方的都要好,花团锦簇映如霞似锦。已有人早到了,正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说笑着,见白云昭和董玉舒来了,纷纷转眸看向她们。 白云昭不喜欢被人这么多人注视,加上她和其他嫔妃又不熟,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可就遭了。她和董玉舒默默的站在角落里,谁知曾在大选之日和她们发生过口角的扶念念也在一旁。 扶念念脸色不大好看。她本就不喜白云昭,见她比自己位份又高,面上彻底挂不住了,径直往前走去。 “这人的脾气可真大。我们还没说什么呢,她倒好臭着一张脸,跟我们欠她钱似的。”董玉舒无奈的小声吐槽。 她原先还担心扶念念会给她和昭昭带来危险,现在看来是多虑了。扶念念纯粹是草包一个。 “管她呢,又不痛不痒的。”只要不是指着白云昭的鼻子骂,她是不在乎。 往后的日子还长呢。若是肚量小了,什么都往心里搁,早就被气死了。 “总会有人看不下去的,何须咱们操心。” “你说的也是,是我心眼小了。”董玉舒原本还有点生气的,听她这么一说,心中那点怒气也就消了。 渐渐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白云昭远远的看见安清妍在宫人的搀扶下朝这边走来。她着了一件鹅黄色的云烟千水裙,裙摆绣着兰花。手挽碧霞丹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斜簪着水晶步摇。脸若凝脂,娇媚万千。 白云昭和董玉舒无声的对视一眼。 昭仪顾清婉当即迎了上去,“哎呦,安昭仪可要当心点。马上就要临盆了,随时都会有危险,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皇后娘娘不是免了你请安么。” “我整日老躺着,浑身酸痛不说。一点精神也没有,还不如到处走走。”安清妍似乎有意无意的瞥了白云昭一眼,她亲切的挽着顾清婉的手臂。 “我也好久没见皇后娘娘了,心里有很多话想和皇后和众位姐妹说呢。” “我可真羡慕你。想当初我怀景昭那会儿,一直吐到生,别提多遭罪了。”万雪婷回想起那段时间,简直是生不如死。吃什么都吐,还整夜整夜的睡不好,整个人瘦的都脱相了。 “看来这孩子是来报恩的。知道你怀他辛苦,一点都舍不得折腾你。” “太医说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我母亲怀我那会儿,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自从肚子越来越大,安清妍除了行动不便之外,确实没怎么受过罪。 顾清妍摸摸她的肚子,满脸的关切。 “听说昨儿你在自己的宫里被吓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安清妍看看白云昭,欲言又止,“没事了,都是误会。白才人也不是有意的。” “嫔妾见过安昭仪。”白云昭这时走过来,行礼道:“昨儿我的人不小心惊到了昭仪娘娘,臣妾在这给娘娘赔不是了。不知太医怎么说,娘娘是否一切安好。” “是我胆子太小了,怪不得你。”安清妍并没有让白云昭起来,她低头俯视着她,神情看不出是轻蔑还是嘲讽。 “和玉也是心疼本宫,所以才罚了你的人,还望你不要怪我。” 不过就是一个区区才人,仗着和贵妃有几分关系,就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要不是好好立立规矩,时候掖庭宫岂不是成了她的地盘。 白云昭一动不动,抬头微笑道:“和玉是忠仆,自然是一心一意为了昭仪娘娘,嫔妾理解。只是大燕的孟春向来多风多雨,娘娘易受惊吓,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和腹中胎儿。毕竟老天爷可不讲道理。” “你……”安清妍自从复宠以来,谁见了她不是笑脸相对。她一个才进宫的妃子,仗着和贵妃有几分关系竟敢让她当众下不来台。很好……来日方长,看她怎么慢慢收拾她。 “多谢白才人提醒。”安清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快起来吧。” 第十五章皇上就是偏心 两人说话间,有不少人都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她们原以为白云昭会被安清妍羞辱,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么刚。有不少本就对安清妍不满的妃嫔,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不知何时,皇后身边的李公公映入众人的视野。他清了清嗓子,扬声请诸位嫔妃进去。 各宫主位落座,如白云昭这种新晋的只能静默而立。 皇后裴君瑶一袭金色广绣拖地长裙,点缀着大片大片的牡丹,却一点也不夸张。内着丹红纱衣,乌黑的云鬟间簪着时令鲜花,眼眸流转间风情万种。 “怎么没看到贵妃娘娘?该不会又不来了吧。”万雪婷扫视了殿内一圈。 “贵妃仗着皇上的宠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竟然连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 “是皇上不让贵妃来的,同时也是本宫的意思。皇上本就子嗣单薄,好不容易宫中几位姐妹同时有喜,理应小心照料。”裴君瑶温和的笑道,一脸的迁就模样。 “搞的像谁没生过孩子一样,嫔妾也没看安昭仪这么娇气啊。”万雪婷不大乐意。 她自认为容貌不在程杌秋之下,还不顾生命安危给皇上生了皇子。为什么皇上眼里只有贵妃一人,连她的半分位置也没有。 “皇上就是偏心。” “够了!”裴君瑶眉心蹙了蹙,目光略带不悦。 “大家共同服侍皇上,本应互相理解照顾。往后不许你在说这种话。” 万雪婷缩了缩脖子,心里有点委屈。她也是为皇后鸣不平啊。 “嫔妾知道了。” 裴君瑶的视线瞟向万雪婷。知道她这个人性子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且一心向着自己,不由得的放软了语气。 “听闻你最近身子不爽快,可好些了。” “多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已经好多了。嫔妾的生病的这段时间,对亏了景昭这孩子衣不解带的照顾。”万雪婷眼角眉梢带着得意。 她这辈子最拿的出手的就是景昭这孩子了。聪颖博学不说,还十分有孝心。只可惜她没本事,不能为孩子谋一个好前程。 “景昭这孩子可真是孝顺,说话做事又跟个小大人似的,连我看了都喜欢。”顾清婉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至今都未曾有过孩子,已然成为了她的心病。 “哎,也不知道我这不争气的肚子什么时候才有动静。” “这事讲究的就是个缘分,急不得。你年轻体健,有孕是早晚的事,只需放平心态即可。”裴君瑶安慰了顾清婉几句,她缓缓扫过一张张美丽的面孔,蓦然停留在白云昭身上。 “白才人今儿倒是打扮的让人眼前一亮。年轻可真是好啊,随便一拾掇就比那花儿还娇嫩。全不似本宫,只能靠脂粉遮掩一二。” 裴君瑶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算不上岁数大。可跟白云昭这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比,倒显得像是老黄瓜刷绿漆了。 “皇后娘娘谬赞。”白云昭不急不缓道:“古人说‘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皇后娘娘不栉进士,臣妾望尘莫及。” “看看白才人这小嘴,可真比抹了蜂蜜还甜。”万雪婷上下打量白云昭一番,心里不是滋味。 “我听说在御前伺候的小福子说,昨儿皇上自己走路去的书房,让赵公公用轿辇送白才人回的掖庭宫。看来皇上很是重视白才人啊,真是羡煞旁人。” “我估计是皇上体恤白才人舟车劳顿,这才派人将她送回去的。”宋寒雁朝白云昭眨眨眼,笑着转眸看向万雪婷,戏谑道。 “万婕妤是不是吃味了?怎么这么酸啊?” 万雪婷心思被戳破,老脸一红,“宋昭容说笑了,嫔妾才没有。” 如此一打趣,殿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裴君瑶扶了扶额,她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头疼的很。刚要开口说散了,就瞥到扶念念朝她笑了笑似乎有话要说。 裴君瑶略带烦躁的扬眉问道:“扶宝林是有什么事么?” 扶念念心中一喜。她方才看皇后一直不曾正眼瞧自己,便有些按耐不住了。她在家中时也是被百般呵护长大的,到了宫中处处收人冷落心里岂会好受的了。 “臣妾在家中就听闻皇后娘娘嗓子不好,特意带了一罐梨膏糖进宫,用来润喉止痒在合适不过了。” 裴君瑶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就这。她示意隐月接过来。 “你有心了。”她环顾四周,又道:“今儿就先这样,大家都散了吧。” 扶念念原本期待能跟皇后增进增进感情,怎么也没料到她说了一句话便没了下文。她知这是皇后看不上自己,脸上的笑容渐渐隐了下去。 一行人出来,董玉舒先回了掖庭宫。白云昭和宋寒雁走在最后面。 “方才多谢宋姐姐替我解围。” “举手之劳罢了,妹妹也太客气了。”宋寒雁原是不爱多管闲事的性子,可她入宫多年一直靠看程杌秋的脸色过日子。 白云昭又跟程杌秋是亲戚,虽说感情不怎么深厚,也不是她一个外人能比的。 “你是不是要去看望贵妃娘娘?我也正好要去,一起吧。” 白云昭颔首。华清宫里,程杌秋闲来无事正在逗鹦鹉玩。这是仲怀仁怕她无聊,特意从南诏国弄来哄她开心的,她看着也喜欢时常跟它教她说话,也不管它听不听的懂。 “你们去请安,皇后可有说什么?” “皇后倒是没说什么。”宋寒雁往手指上一下下缠着手帕。 “倒是万婕妤对娘娘您颇有微词,还含沙射影的挤兑白妹妹。” “哼,她不过就是皇后养在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也不知道成日里嘚瑟个什么。”程杌秋早就忍了万雪婷很久了。 可她一没犯错,二又孕育了六皇子仲景昭,背后又有皇后撑腰,她也不好随便给她穿小鞋。 “她以为皇后是真心对她好,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恐怕哪天被皇后卖了都不知道。” 确实,白云昭也是这么认为的。皇后看上去和气,可背后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也不知道。万雪婷一看就是个极容易受人挑唆,听信旁人谗言的人,恐怕被推出去当枪使还以为别人跟她是一条心。 程杌秋倪了宋寒雁一眼,“这小半年来,皇上连你那儿一次也没去过吧,你怎么回事啊?在这么下去,皇上迟早会把你忘了。” 第十六章你倒是大胆 虽然这是事实,可被当众这么说出来,宋寒雁面上还是止不住的难堪。 “是嫔妾无能。宫中美人如云,嫔妾年老色衰,又没有子嗣傍身,实在是留不住皇上。”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独自度过多少漆黑孤寂的夜了,她比谁都希望皇上能常常来看看自己,可腿长在皇上身上,她也没办法啊。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色衰也有色衰的法子。你总不能老指望本宫在皇上面前替你说话。”程杌秋原以为宋寒雁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她中看不中用。 “谁也帮不了你,你得自己争气知道么?本宫身边可不养无用的人。” 她能等,皇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若是宋寒雁实在不顶用,她只好在另选新人。 宋寒雁当然明白程杌秋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嫔妾知道了。” “还有白才人,你也得好生准备着,以便随时服侍皇上。”程杌秋把鸟食递给飞鸢,她拍了拍手。 “本宫看皇上对你很是喜欢,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白云昭默默听着。 和白云昭在华清宫门口分开,宋寒雁郁闷的携着宫女百薇来到御花园散心。 “娘娘,贵妃方才说的也并不无道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您也是时候替自己打算了。”在百薇看来,娘娘并不比其他妃嫔差,就是有的时候有点死脑筋。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不是实在没招么。”宋寒雁也急。 后宫之中不是讲究情分的地方,要是没有权势或者皇上的宠爱,人人都会踩你一脚。 她不算老皇上就对她没兴趣了,等真到了人老珠黄的那一天,结果可想而知。 “男人都喜欢新鲜,娘娘可以整些花样。”百薇略一思索道。 “奴婢听说前朝有位宠妃在衣裙上撒了特制的香料,走动间不仅香气浮动,沁人心脾,一出汗还能吸引缤纷的蝴蝶。娘娘擅长跳舞,可在这方面做些文章。” 宋寒雁眼前一亮。她当初就是靠花朝节一舞引起了皇上的注意,要是花些心思能就此翻身那可就太好了。只是—— “我都好几年没跳过舞了,估计动作早就忘的差不多了,加上养尊处优的身子也不似从前灵活。”她怕跳的不好,不仅会让皇上不高兴,还怕把昔日仅剩的那点情分也给弄没了。 “不会的,娘娘有底子在,稍加练习就可以。”百薇给宋寒雁打气。 “退一万步讲,就算搞砸了,顶多跟如今的局面一样,也坏不到哪里去。可若是成功了,那可就扬眉吐气了。” “你说的对,我还不如你想的通透。”宋寒雁发现自己太瞻前顾后了,前怕狼后怕虎的,到头来什么也做不好。倒不如破釜沉舟,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当天晚上,仲怀仁处理完政事,疲倦的捏了捏鼻梁。 “皇上。”赵进忠端着托盘进来,“该翻牌子了。” 仲怀仁扫了一眼,见没有白云昭的牌子,他拧眉问:“怎么没瞧见白才人的名字?” “回皇上,女史说白才人的牌子有缺损,拿去修补了。”赵进忠如实禀告。 仲怀仁了然,看扶念念的名字有趣,想起大选那天见过,也是明眸皓齿,娇憨可人。 “就让扶宝林侍寝吧。”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扶念念宫里,扶念念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掐了宫女一把,看她疼的叫出声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扶念念连忙沐浴焚香,有专门教授侍寝规矩的女官把侍寝的规矩,该怎么做都细细说了一遍。扶念念听的面红耳赤,只着了一件薄纱便被人裹在被子里抬进了皇上的寝宫。 殿内烛光摇曳,昏黄而朦胧皎洁的月光落在床前。扶念念听到有动静,她大胆而羞涩的转眸看向仲怀仁。 只见仲怀仁穿了一件双龙戏珠的寝衣,身形高大挺拔,丰神俊美举手投足间有种身居高位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扶念念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直视仲怀仁的脸,微微有些愣神。她没想到皇上长的这么好看,而且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两三岁。 扶念念心中忐忑不已,又有未知的欣喜,心脏宛如被人放在了鼓面上“砰砰”跳个不停。 仲怀仁挑眉,一边脱靴子一边问:“你这么看着朕干什么?” 扶念念含笑道:“臣妾原以为书上所说‘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是夸大其词,今天见到皇上才发现是真的。” “你倒是会说话。”仲怀仁多了几分兴趣,他很少被人这么盯着看,有些嫔妃过于恪守成规,跟傀儡似的,美则美矣,就是差点意思。不想扶念念这般鲜活有趣。 “臣妾说的都是实话,皇上笑话臣妾做什么。”扶念念娇嗔的扭过头。 仲怀仁笑了几声,嗓音低沉,他躺在床上。 扶念念害羞的钻进被窝里,等她在出来的时候,浑身赤条条的,雪白的皮肤犹如瓷碗里的牛奶叫人移不开目光。 仲怀仁没想到她这么大胆,眸光一沉,“你倒是胆子大,一点也不怕朕。” “皇上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臣妾才不怕。”扶念念轻轻伏在仲怀仁的胸口,媚眼如丝。 第二日,扶念念被封为了才人。这是宫里素来的规矩,侍寝的嫔妃无论家世出身如何都会被晋封。 不同的是皇上除了赏了扶念念好多好东西,包括只有皇后和贵妃才有的鲁山绸还匀出来了两匹给她。这下可把扶念念给高兴坏了,除了对皇后,见了谁都没个好脸色。 白云昭听静香说完,也是一笑置之。扶念念虽然不聪明,但实在漂亮,皇上一时为她所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白云昭不愿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整日窝在宫里和董玉和看书下棋好不惬意。 这一日,白云昭和董玉和沿着湖边散步。董玉和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拂看眼前的垂柳。 “这天儿真是一日比一日热了,连心也跟着烦躁起来。你看看我最近脸上油光满面的,额头上还长了好几颗痘痘,真是丑死了。” 她也就这张脸最拿的出手了,要是留下痘印什么的那就可惜了。 第十七章打烂你的嘴 “你响午吃了两个粽子,一碟红烧狮子头。晚膳用了羊皮花丝和小馄饨,今儿早又吃了通花软牛肠。” 白云昭掰着手指细细数着,春桃和豆蔻掩嘴偷笑。 “你虽然吃不胖,可一天到晚的都是荤腥,一不上火谁上火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吃。也不知尚食局的那些厨子怎么做的,连简简单单的一碗粥都做的如此好喝。”董玉和也不恼,用扇子轻轻碰了碰白云昭的胳膊。 “你不心疼我也就算了,还和他们打趣我,不理你了!” “好姐姐,我知道错了。”白云昭求饶,笑道:“我用山楂做了些清肠消食的茶。待会儿你让豆蔻去取一些,喝个几日脸上的疙瘩就消失了。” “哼,这还差不多。” 御花园里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掩映在古木松柏间。藤萝翠竹点缀其间,繁花点点。 白云昭和董玉舒摘了荷叶,浸了池水带在脑袋上只觉十分清凉。 两人和宫女说笑着往前走,快到小径尽头时,董玉舒瞥到有个花枝招展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怎么在哪都能碰到她,我们还是绕道走吧。” 白云昭没意见,正准备要走。忽听“啊”的一声,只见扶念念和一个妃嫔撞到了一起。那妃嫔手里拎着食盒,里面的汤汤水水洒了扶念念一身。 在看那妃嫔被人冷不丁一撞,摔了个屁股蹲儿不说,手掌心还被鹅卵石给划破了。 “你怎么走路的?这么宽的路都能撞到我!”扶念念一边大骂一边用手帕擦拭着身上的污渍。 “这可是我用皇上赐的鲁山绸做的衣裳,全被你给毁了,真是倒霉!” 刘采女懵了。她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被扶念念撞了不说,一句道歉的话没有也就是算了,还反过头来怪自己。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扶才人您搞错了吧,是您撞的嫔妾。” “你是说我故意栽赃陷害你了?”扶念念瞪眼。 皇上昨儿夜里本来翻的是她的牌子,结果半路却被程贵妃截了胡,心情本来就不爽快。逛个花园还被人给教训,怒火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 “你不过就是个正八品的采女,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扶念念越想越气。她不敢得罪贵妃,难道还收拾不了她?当即就是一耳光。 刘采女委屈的捂着脸,“你我同是皇上的妃嫔,你怎么可以打我。” “我跟你可不一样,就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扶念念越发恼怒。 “你要是跪下来给我把鞋擦干净,我就既往不咎。否则我让人打烂你的嘴。” 刘采女没和扶念念相处过,可也听说过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否则也不会做出这么不讲理的事。可让她跪下给她擦鞋是万万做不到的,她也是爹生娘养的,怎么能受此屈辱。 “好,不跪是吧。子衿给我狠狠的打,直到刘采女认错为止。”扶念念身旁名叫子衿的宫女应了声,她上前说了句“采女得罪了”就欲要强按刘采女下跪。 “她也太欺负人了,明明是她的错怎么还倒打一耙呢。”不远处的董玉舒看的只皱眉,她走过去厉声呵斥。 “你给我住手!刘采女好歹也是妃子,你一个奴才怎么可以对主子动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子衿垂下头不说话,只拿眼悄悄看扶念念。 “怎么又是你们两个,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扶念念趾高气昂的翻了个白眼。 “尤其是你白才人,与其在这里管东管西的,倒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见皇上一面。” “这就不劳妹妹操心了。”白云昭也不生气,她漫不经心道:“只是大家同为姐妹,我好心提醒妹妹一句。按照宫规,妃嫔犯错理应交由皇后娘娘处置。你越俎代庖,若是皇后知道了……” “皇后娘娘管理六宫,本就辛苦,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她了,我自己处理就好。”扶念念最近是新人里面最的盛宠的,就连皇后都对她和颜悦色了许多。想来也不会因为这点琐事跟她计较的,而且她背后还有皇上撑腰呢。 “怎么?我是让人送白才人和董婕妤回去?还是两位想留下来好好和刘采女学一学规矩。” 话音刚落,她就见白云昭和董玉舒等人忽然齐齐俯身朝她身后行礼。 “臣妾参加皇上。” “你们不会以为我会信吧。”扶念念嗤笑一声。皇上此时正在勤政殿批阅奏折呢,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我才没有那么好骗……”扶念念笑着转身,等她看清楚身后的仲怀仁时,蓦然的睁大双眼,再也笑不出来了。 “皇皇上,您怎么会在这?”扶念念手足无措,慌乱的跪倒在地。 仲怀仁冷笑,“呵,要不是朕正好从这里经过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都能替皇后做主了。你可真行!” 扶念念脸色惨白,手脚发软,手心里汗涔涔的。 “皇上误会了,都是刘采女顶撞臣妾。臣妾……臣妾这才想给她个教训,臣妾绝对不是故意刁难她的,还请皇上明察。” “你以为朕是三岁孩童,随便几句话就能骗的了朕。”仲怀仁怒极反笑,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至扶念念面前。 “朕本来还想给你个机会,没想到你竟不知悔改,还往刘采女身上泼脏水。你不是说她只是正八品么,那么从今日起,你降为正七品御女,另封刘采女为正六品宝林。你禁足半月待在自己宫里好好反省吧。” 扶念念何曾见过仲怀仁这幅冷酷严肃么模样,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回宫面壁思过。”仲怀仁神情端肃,面容中透着一股不耐。 本来还想哀求的扶念念见状,连滚带爬的提着裙摆走了。 “今儿让你受委屈了。”要不是正好从这里经过,仲怀仁都快忘了刘采女这个人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刘采女是平阳王府进献的。 “以后你在碰到这种事就让人和皇后说,她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第十八章皇上您没事吧? 刘采女怯怯的,“臣妾知道了。” 仲怀仁不喜内向胆怯的,看刘采女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眉峰微微拢起。 “最近太阳毒辣,久逛容易中暑,你们都回去吧。” 仲怀仁还急着去看望太后,说完便大步离去。 等仲怀仁走远,白云昭这才起身轻声问刘采女有没有事,又替她整理好衣衫。 刘采女含泪摇了摇头,“刚才多亏了两位姐姐,否则我……我没脸活了。” “我和玉舒姐姐既然碰到了,就不会冷眼旁观。”美人落泪总是惹人心疼,白云昭用手帕擦去她粉颊上的泪珠。 “不过往后你还是带个宫女比较好,遇到棘手的事也好有个照应。” “是啊,幸好今天碰到了皇上,否则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董玉舒心中不忍。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说不定以后还有用的着她的地方。 “以后你在碰到这种人还是躲远点吧,忍一时也总比吃亏受伤好。” 董玉舒让豆蔻送刘采女回去。望着刘采女婀娜的身姿渐渐远去,董玉舒收回目光忍不住摇头叹息。 “咱们这位皇上真是多情又无情。要不是皇上纵容扶念念,她也不至于得意忘形成这样,谁知道皇上说翻脸就翻脸。” 皇上不是不知道扶念念的所作所为,只是乐意看她作,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明明前一刻还耳语厮磨,浓情蜜语,结果一点情谊也不念。 别说扶念念了,就是她也受不了。不过扶念念落到今日的下场确实也是活该。 “皇宫里除了花草,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总觉得自己特别,殊不知在皇上眼里都一样。”白云昭再次暗暗警告自己,想要什么都可以,就是千万别对皇上动心。 董玉舒点头附和。女人总是因为男人的三言两语而感动不已,可男人最爱的只有自己。 白云昭以为在御花园偶遇皇上只是个小插曲,谁知到了晚上仲怀仁突然来到掖庭宫。听到外面的宫女太监呼啦啦高呼参见皇上时,白云昭和董玉舒正趴在桌子上描绣样。 “朕口渴,正好路过此处讨杯水喝。”仲怀仁自顾自的坐下,看白云昭和董玉舒因为自己的突然造访而愣神,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方才在外面听到你们欢声笑语的,怎么朕一进来就都不吱声了。” 白云昭回过神来,“臣妾没想到皇上会来,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你可真实在。”仲怀仁大笑,声音低沉舒朗。 “这里没有旁人,你们不必拘于繁文缛节,随便一点就行,都坐吧。” “皇上,臣妾就不坐了。”董玉舒深知皇上是冲着昭昭来的。她杵在这儿,那可就太不识趣了。 “臣妾一向睡的早,眼下有些困了,想先回去歇息。” 仲怀仁没有多想,点头说“好”。董玉舒俯身告退,带着豆蔻回到住处。 董玉舒见豆蔻一路上欲言又止的,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的问。 “想说什么就说吧,憋着做什么?” “娘娘,您为什么不借此机会和皇上多相处相处。”豆蔻不解。她知道主子是为了白才人才进宫的,可也要为自己打算啊。 “别人都眼巴巴盼着多和皇上说几句话呢,你倒好一点也不着急。” “旁人怎么想那是旁人的事,跟我有什么干系。”董玉舒知道豆蔻都是为了自己好,她也不责怪,只是懒懒的卧在榻上,支着下巴望着夜空中的繁星。 “皇上迟早会来我这里,我着什么急。只要昭昭能的圣宠,我好与坏也没什么所谓。” 要是有可能,她真想一辈子都不侍寝。谁能忍受和一个从未见过面且一点都不了解的男人有肌肤之亲。 听董玉舒这么说,豆蔻还是想在劝劝她。 “奴婢知道您和白才人感情深厚,可既然入了宫……” “哎,你不要再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董玉舒抬手打断豆蔻。 “我有点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南瓜酒酿圆子吧。” 另一边,春桃乐不可言的将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泡上。 “奴婢们就在门外,皇上和娘娘要是有什么吩咐,叫奴婢一声就行。” 春桃使眼色叫在屋里伺候的宫女拂去出去,不要打搅自家主子和皇上相处。 “这丫头不错,有眼力劲儿?”仲怀仁喝了口茶,味道清香,可远远比他平时喝的差远了。他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 “看着也讨喜,是你从家里带来的?” 白云昭点头,看仲怀仁喝不惯她这地方茶,她只当作没看见。 “春桃打小就跟着臣妾,臣妾早就把她当做了家人。不过她不经夸,若是知道皇上这么说她,恐怕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她小小年纪骄傲一些也正常,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夜风吹动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仲怀仁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他深吸一口气。 “你屋里点的什么香?香而不厌,闻着很是提神醒脑。” “是臣妾自制的熏香。寻常的熏香香味太过浓烈,臣妾闻着不喜欢,只好自己动手做了。”白云昭挺直着腰背,朱唇玉面,玉指纤纤如葱白。 “皇上要是闻着喜欢,臣妾做好了叫人给送过去。” “不用这么麻烦,朕自己过来取就行。”仲怀仁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他注意到椒墙上悬挂着一把奚琴。 “你竟然会弹奚琴?”他眉峰微微动了动,眼眸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宫里皇后的萧是一绝,贵妃的琵琶也很出彩,会弹奚琴的倒是只有你一人。寻常女儿家不都喜爱古筝之类的么,你是怎么想起学奚琴的?” 白云昭敏锐的察觉出仲怀仁的心情不太好。她不能多问,只好压住心底的疑惑。 “臣妾的母亲在没有嫁给父亲之前,一直和臣妾的外祖父靠奚琴卖艺为生,臣妾耳濡目染下就会了。” 仲怀仁怔怔的,似乎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只是道:“你能给朕弹一曲么?什么曲子都可以。” “是。”白云昭有些讶然,不明白仲怀仁为什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她默默的取下奚琴,试了试音色。 欢快的曲调从她的指尖缓缓流出,如阳春三月,百鸟争鸣。倏地琴声变得急切起来,长河落日,铮铮铁马战士们浴血厮杀。 声音哀怨中带着不顾一切的悲壮,如泣如血。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慢慢变得轻快起来,仿佛一副欣欣向荣的画面就此展开…… 白云昭惊讶的发现,仲怀仁眼眶通红。她吓了一大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弹。 “皇上您没事吧?”她并不认为是自己弹的太好听,把皇上给听哭了。 第十九章不痛快就找太医 “朕没事。”仲怀仁猛地从回忆里抽离出来。 他眨眨眼,感觉脸上湿乎乎的,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他没想到自己今晚会如此失态。 “朕只是想起来了一位故人,她也喜欢奚琴,最擅长的也是这首曲子。只是你的琴技远远在她之上。她说她将来要当这世上最好的琴师,只是后来……她走了……” 白云昭不确定“走了”是指死了还是远走他乡。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是个女人,还好皇上羁绊不浅。原来尊贵如天子,心里也有能使自己痛彻心扉的人。 “皇上。”赵进忠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外。 “安昭仪身边的和玉姑娘说,安昭仪身子不大爽快,想请皇上过去瞧瞧。” 仲怀仁寒着一张脸,“不痛快就去找太医,找我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能止痛祛病?” 赵进忠噎住。他知道方才白才人的琴声让皇上回忆起了伤心事,可安昭仪不舒服,他也不敢瞒着不报啊。 “皇上,要不然您还是去看看吧。”白云昭巴不得仲怀仁赶紧走。 “安昭仪不舒服现在不是一个人,要是这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还需尽早宣太医诊治才是。” “好吧。”仲怀仁这会儿冷静下来,他也担心安清妍肚子里的孩子有危险。 “朕改天在来看你。” 和玉按安清妍的吩咐,一字一句跟赵进忠说了。回来后一直抻着脖子躲在门口偷看,见仲怀仁从白云昭屋里出来朝这边而来。她大喜,急忙进了内室跟安清妍汇报。 “娘娘,皇上来了。” 安清妍赶紧理了理头发,又问和玉脸上的妆花没花。她哎呦着歪歪的靠在床头,似乎虚弱的不行。 仲怀仁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你怎么样了?生病了怎么也不知请太医?” “皇上?”安清妍好看的眸子里流露出惊讶的神色,她想要支撑着坐起来。 仲怀仁见状让她不必多礼。 “皇上怎么过来了。”安清妍问完,似乎明白了什么,转眸剜了和玉一眼。 “是不是你告诉皇上的?!” 和玉一缩脖子,“奴婢看娘娘实在是难受,一下子没了主意。想着皇上就在白才人那儿,奴婢情急之下就让赵公公转告给了皇上。” “我不是不叫你打搅皇上和白妹妹么?”安清妍看上去愧疚不已。 “这下白妹妹心里肯定嫉恨上我了,赶明儿我的得去跟白妹妹请罪才是。” “就是白才人叫我来的。她这人最是心善,不会计较这么多的。”仲怀仁四处看了看。 “你身子不舒服,怎么还开着窗户?虽然眼下天气越来越热了,可夜风还是凉的很。” 安清妍扶着胸口。脸上病恹恹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臣妾胸口闷,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透透风才好受一些。” “还演?”仲怀仁目光沉沉的盯着安清妍看了会儿,他忽然走过去从和玉手里夺过手帕在安清妍脸上擦了擦,她如玉的面颊上瞬间暗淡了一块。 “难受还敷这么厚的脂粉,我看你是纯心诓骗朕。”他嫌弃的江帕子扔在地上。 “臣妾才没有故意骗皇上。”安清妍原以为自己伪装的挺好,没长大的这么快就被仲怀仁识破了。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仲怀仁的脸色,看他神情如常,这才大着胆子伸手扯住他的衣袍。 “皇上都好久没有来后宫看臣妾了。臣妾虽然身子上没什么毛病,可臣妾思念皇上成疾也是一种急症啊。况且,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也想让皇上多陪陪他。” 仲怀仁莫名打了个冷颤,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你跟谁学的这些话。”他感觉很不适应,“听着怪让人犯恶心的。” 安清妍:“……皇上这是在嫌弃臣妾么?” “不是。”仲怀仁否认,他只是单纯接受不了这些话。 “你好好说话就行,什么思念成疾,朕年轻时都没这么说过。” “臣妾知道了。”安清妍看仲怀仁真的不喜欢,不敢在勉强。 “臣妾让人准备洗澡水,伺候皇上沐浴更衣吧。” “不了,朕待会儿还要回勤政殿处理政事,就不在你这里歇了。”仲怀仁多多少少因为安家的事对安清妍有些内疚,所以便没有因为她故意骗自己而生气。他坐在床边,替安清妍掖了掖被角。 “你睡吧,朕等你睡着了再走。” “好。”安清妍甜甜一笑。她现在有身孕服侍不了皇上,皇上能多陪陪她,自己就很开心了。反正不留在白云昭那里怎么都好说。 “奴婢今儿早还瞧见安昭仪生龙活虎的,嗓门比奴婢都大。怎么这么巧皇上来看娘娘,她就身子不爽了,奴婢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春桃鼓着腮帮子,义愤填膺道:“娘娘,您怎么不设法留住皇上啊?” “想走的人,强留又有什么用。”白云昭毫不在意。 “安昭仪想争就让她争,像这种笨办法,只能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时间长了,皇上也会烦的。” 扶念念自从被仲怀仁降为御女后。从前那些巴结她和看她哪哪都不顺眼的人瞬间换了一张面孔。阴阳怪气的不说,还隔三差五的来她屋里搜查,说怀疑她偷了东西。 扶念念明白不能在坐以待毙下去了,宫里新人那么多,皇上很快就会忘了她的。她翻着书写了一封情真意切,感动的让人稀里哗啦的信让人呈给皇上。 可她左等右等,也没瞧见仲怀仁的身影。 “怎么回事?离送信那天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皇上的消息?”扶念念站在门边左顾右盼。 “会不会是小顺子拿了钱,却没有替我们办事?”子衿猜测道。 毕竟宫里的人都喜欢拜高踩低,加上娘娘得宠时得罪了不少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面忌恨娘娘呢。 “这群狗奴才,我风头正盛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巴结我,恨不得把我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也只有这种可能了,扶念念气的只拍桌子。 “我不过是和皇上闹了点矛盾,他们就转身另寻靠山了。哼,走着瞧,等我和皇上和好了,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都怪白才人。”子衿最近也没少看别人的脸色。 娘娘还没降为御女之前,谁叫了她不是子衿姑娘,子衿姐姐的叫。现如今别说叫她了,就是她上赶着跟别人说话,别人也不愿意搭理她。 “要不是她和董婕妤处处和我们作对,娘娘您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白云昭就是我的克星,我每次碰到她就准没好事。”扶念念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奈何她现在在禁足中,要不然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房门被人从外面能的踹开,扶念念吓了一哆嗦,循声望去。只见王宝林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她咳嗽着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灰尘。 第二十章贱人,我要杀了他们! “什么味啊?真难闻。”她用手捂着鼻子。 “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出去。”扶念念伸手指着外面。这些日子王宝林没少给她穿小鞋,她实在是不愿意见她。 王宝林也不恼,“别急啊,本宫让人给你送了一些吃的,难道你想一直饿着肚子不成?” 她命人将食盒带上来打开。 扶念念探头一看。食盒里一碟话梅排骨,一碟清蒸鲫鱼,还有几道清淡的小菜。她连着吃了好几天的清水煮青菜,一看到有荤腥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 “你真有这么好心?”扶念念被整怕了,将信将疑的夹了一筷子鱼肉刚放进嘴里,就“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鱼都馊了你拿来给我吃?猪都吃的比这好。” “瞧你说的,这有鱼有肉的不比天天吃糠咽菜要好。本宫这是心疼你才特意命人准备的,你怎么好心当成鱼肝肺啊。”王宝林只觉心中痛快极了。 她出身不好,虽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也只封了个宝林。扶念念搬过来和她同住后,她的噩梦就开始了。经常把她当奴才一样使唤不说,稍有不痛快就把她身上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偏偏她还不敢告诉皇后,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她困难了,她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你知不知道还有很多地方的人都吃不上饭的,每日只能野菜果腹,你可过的比他们好多了,就知足吧。” “你觉得好吃你怎么不吃?你忘了你自己从前在我面前是什么嘴脸了,跟哈巴狗一样摇尾乞怜。要不是我可怜你,你早就病死了。” 扶念念受不了从前看她脸色过日子的人,却反过头来羞辱自己。她指着王宝林的鼻子,面容狰狞。 “你要是现在跟我道歉,我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要不然等我和皇上和好如初了,我就命人将你做成人彘,关进茅厕里。” “等你能活到那一天,在跟本宫说吧。本宫早就忍你很久了。”王宝林命人将扶念念抓起来,左右开弓就是好几巴掌。 “还有,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宝林了。你应该在本宫面前自称嫔妾,而不是我。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看上你这种泼妇的。” 王宝林帅帅手,带着人走了。扶念念滑坐在地上。 “娘娘您……”子衿过来想扶她,却被她大力推开。 “滚开!你少在这假惺惺的。刚才那个小贱人打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替我挨着?”扶念念吃痛的捂着叫,吐出的血水中夹着一颗牙齿。 “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怎么回事?大白天的鬼哭狼嚎个什么,让旁人听见了还以为是宫里闹鬼了。”裴君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她凝视着趴在地上哭嚎的扶念念,看不出是不忍还是嫌弃。 “你这是怎么了?屋里怎么乱成这个样子?” “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扶念念仿佛看到了救星,她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 “王宝林她拿搜掉的食物给臣妾吃,让放着奴才们的面掌掴我!”她在家中时,连父亲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你放心,本宫会叫人调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的。”裴君瑶让扶念念先做下,喝杯茶慢慢说。扭头走命隐月取了活血化瘀的药膏,亲自给扶念念上药。 扶念念终于找到了能替自己做主的人,哭着把最近所受的委屈都说了一遍。 “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出现这种事。”裴君瑶面色不渝。 “隐月,你去告诉王宝林。她擅自掌掴妃嫔,命她每日清晨连着掌嘴三日,她连同在她身旁伺候的太监宫女,均罚半年的月银以儆效尤。” “是。” 扶念念还以为是多大的惩罚,没想到王宝林就被打了几下,罚了半年的月银而已。这算什么惩戒,难道她受的委屈就这么算了? “皇后娘娘,您就这么放过她了?您看看臣妾的脸……” 裴君瑶拍拍扶念念的手,让她不要着急,“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本宫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本宫和你毕竟是表亲,要是有失公允,怕是别人会在背后议论。本宫知道你肯定会理解的对么?” 扶念念听着有点不太对,可又说不出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怔怔的点点头。 “本宫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本宫会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的,不过你也要自己努力啊。”裴君瑶微微一笑,语气轻柔。仿佛全心全意为她着想一般。 “你看看白才人,多么懂事体贴,皇上经常三天两头的去看望她。大约今晚就能轮到她侍寝了,看皇上对她的态度,封个昭仪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扶念念大惊,接着连忙不绝的恨意。 “她不过就是有几分美貌么,等皇上新鲜劲儿过了就会把她给忘了。 “这可不见得,花开几日又有谁说的准呢。”裴君瑶缓缓捏起一颗葡萄。葡萄的表皮因为缺水已经有些皱了。 “不过事在人为,让花开多久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扶念念目光闪烁。对啊,皇上在喜欢白云昭又怎么样,她没那个命也没用啊。 白云昭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给嫉恨上了。她见院子里的石榴花开了,飞云似霞,便叫人扎了个秋千。她没事的时候就和董玉舒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的看着晚霞。 这日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时分,董玉舒吩咐宫人将采摘的新鲜艾草悬在梁下和各个房门口。这是大燕百年以来的习俗,每逢端午佳节,宫人们就会忙着挂艾叶,缝制香囊,用石榴花和大蒜柳条编成花环戴着头上,以此祈求祛病消灾。 “过几日就是五月初五了。我听宫里的老人说,每年的端午佳节,皇上都会邀请宗亲王侯和有功之臣来宫中宴饮同乐,以示君臣一家。到时候恐怕沈小侯爷也会来……” 董玉舒恰到好处的停下。她或多或少知道昭昭和沈淮序的事,两人实在是一段孽缘。她害怕昭昭突然见了沈淮序,会一时之间乱了分寸。 第二十一章侍寝 白云昭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沈淮序这个名字了,不由得有些愣神。 “姐姐放心,我已经是皇上的白才人了。虽待字闺中和沈公子匆匆有过几面之缘,可并没有什么情谊。他能来,说明皇上注重沈家一脉,跟我又没关系。”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你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管面前迎接我们的是什么,都要硬着头皮往前走。”董玉舒没喜欢过人,可也知道年少的感情最是羁绊人心。 “哎呀,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编的歪七八扭的当真是丑死了。”她嘟着嘴瞧着自己辛辛苦苦用五彩丝线编制的手绳。 白云昭瞅了瞅,嘴角上扬,“好与丑不打紧,心诚才是最重要的,定能保佑姐姐平平安安的。” 董玉舒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她实在是不会做手工,做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夕阳西下,绚烂的晚霞穿透云朵铺满了天际,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亮丽的橘红中。 春桃喜气洋洋的小跑而来,“娘娘,方才皇上身旁的赵公公过来传话,说皇上今夜翻了您的牌子,让您赶紧准备准备侍寝呢。” 白云昭愣愣的,无半分欣喜。她知道自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也自认为做好了准备。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只觉心里空荡荡的,更有一种类似于悲伤的情绪充斥着她的脑海。 董玉舒叹了口气,拍拍白云昭的肩膀,“你快去准备吧,又要沐浴梳妆的,恐怕时间还不够用呢。” 白云昭笑笑,只好随春桃回到自己的住处。按照宫规,侍寝的妃嫔都要用香丸泡澡,放可使肌肤生香。 白云昭一番忙活下来,天已经黑了,月亮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树梢。负责侍寝方面事宜的女官命人拿来了一件银朱色的碧霞云纹连珠孔雀文锦的长裙。 “姑姑,这是……”白云昭不解。看这衣服的颜色样式,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能穿的。 “这是皇上命人送来的。”女官和蔼的笑道:“皇上特意准您着宫装侍寝,想当初也只有皇后和贵妃两位娘娘才有这份殊荣,娘娘真是好大的福气啊。” 白云昭听完更心塞了,这福气她不想要把。不过想归想,她只能认命的穿上。女官给她梳了个同心髻,又施以薄粉,铜镜里的人便美的叫人移不开目光。 收拾妥当,白云昭在春桃的搀扶下上了软轿。两仪殿是皇上的寝宫,分甘露殿和神龙殿,都是皇上长住的地方。 夜风习习,白云昭被人抬进甘露殿。有小太监过来,回她说:“皇上有些事情还没有忙完,劳烦娘娘先等着。奴才就在外面候着,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跟奴才说就成。” 白云昭认出眼前的小太监是赵进忠的徒弟小福子。她温和的笑道:“我知道了,有劳公公了。” “娘娘客气,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小福子退了出去,转身反手关上房门。 白云昭这才有空打量四周。她惊讶的发现殿内挂满了红绸,柱子墙上都贴着喜字,长案两侧燃着龙凤呈祥的喜烛,摆放着花生桂圆红枣等物。 白云昭要还是不明白怎么一回事,那可就真成傻子了。只不过她想不明白,她跟皇上只见了几次面,皇上不至于对她一见倾心,不可自拔了吧。她认为自己没有如此大的魅力。 她害怕皇上随时会回来,不好跟在自己宫里一样太过随意。她坐在榻上,百无聊赖的望着桌子上的花纹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白云昭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捏自己的脸。她最烦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自己了,“啪“就是清脆的一巴掌。 “春桃,你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旁边响起低沉的笑声,白云昭觉得这声音好耳熟啊,好像是皇上的。皇上?奥,对了,她不是正在皇上的寝宫么。 白云昭猛然惊醒,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她惊得睁大双眸,挣扎着起身。 “臣妾不小心睡着了,还请皇上恕罪。” “不怪你,是朕来晚了。”仲怀仁不觉得有什么,他伸手扶她起来。 “想来你没吃多少东西,肯定是饿了。朕让人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一起吃一点吧。” 白云昭这才发现殿内不知何时多了一桌美味佳肴,在看仲怀仁着了一件绛红色的衣袍,显然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配套的。 白云昭惊叹于仲怀仁的细心,也似乎明白了为何后宫那么多女人都深爱着皇上。一是她们不能不爱,二是皇上确实很懂女人的心思。 仲怀仁拉着白云昭的手来到桌旁,按着她的双肩让她坐下。 “你哥哥跟随冯将军前往西南剿匪,捷报已经快马加鞭传回来了。”仲怀仁给白云昭夹了几筷子小菜,自己却并不吃。 “斩杀了匪首李达和其一众党羽,不日将会班师回朝。” “真的么?”白云昭替由衷的替哥哥感到高兴。 哥哥从小就聪颖博学,有勇有谋不说,单轮武功在同辈中就是佼佼者。她就知道哥哥一定可以的。 “朕骗你做什么。”仲怀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此次作战你哥哥十分英勇,冯老将军在信中着重夸奖了他。等你哥哥回来,朕准备封他为中郎将,你觉得如何?” 西南匪患一直都是他多年的心病,眼下彻底清楚了,他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白云昭当然希望哥哥能出人头地。 可出名太快除了一时风光之外,只会给自己惹上麻烦。再者哥哥原先只是个武散官,一跃成为了正四品中郎将,怕是会惹朝中大臣非议,弄不好还会有好些人嫉妒眼红。 “臣妾的哥哥身为大燕臣民,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中郎将一职责任重大,理应留给更有才华和能力的人。” “你觉得你的哥哥是个平庸之辈么?”仲怀仁反问。 中郎将可是羽林军的将领,守卫皇宫的安全,多少人都争着抢着要做。她为什么不愿意让白闻清做这个职位。 第二十二章臣妾给您盖个戳儿 “臣妾的哥哥在臣妾心里,自然是千般好万般好,没有一点缺点的。”白云昭冷静的思考。 “可若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讲,臣妾的哥哥确实是年少轻狂经验不足。以他现在的能力,也顶多能做个校尉。” 仲怀仁也是因为考虑到仲怀仁的年纪,没有最终拍板定下来。他怕白云昭知道后心里不高兴,这才变着法的试探。听她如此说,仲怀仁越发的觉得白云昭懂事。 “好,那朕就听你的。朕就封你的哥哥为越骑校尉。” 白云昭吃了个八分饱就放下了筷子,她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仲怀仁见她吃的差不多了,命人将饭菜撤下去。 “你瞧着这里的布置可还喜欢?朕听闻民间嫁娶都是这样的,只是时间太过仓促,没能尽善尽美,让你受委屈了。”仲怀仁说,皓月落进了他的眸子里,明亮而温柔。 白云昭心神一晃,“已经布置的很好了,臣妾很喜欢。其实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就算没有这些,臣妾也很高兴。” “你放心,朕一定会好好对你的。”仲怀仁握住白云昭的双手,拇指细细摩擦着她手背上的软肉。 “朕希望能和你到耋耋之年时,也能一起携手观月赏月。” 白云昭羞涩的含笑不语。仲怀仁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红盖头,轻轻的盖在她的头上。 红烛摇曳中,白云昭和仲怀仁在无声中完成了三拜。随后两人喝了交杯酒,又割了头发用红绳绑在一起放在红木小匣中。 恩爱两不疑,结发为夫妻。寓意多么美好的诗句,白云昭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开心,心中只有无尽的荒凉。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夫君了。他拥有很多东西,很多女人。可她若不是他的妻子,却一辈子只能守着他一个人。 “阿昭。”仲怀仁的声音仿佛能温柔的滴出水来。 白云昭迷茫的抬手,看到他乌黑的瞳仁里倒映着一片红,跳跃的烛火,还有不知前路的小小自己。 仲怀仁越靠越近,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淡淡的萦绕在白云昭的鼻尖。对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她认命的闭上双眼。 红罗帐层层垂下,锦被上绣着鸳鸯戏水,龙凤呈祥。仲怀仁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可他仍不忘体贴的问:“你若是疼了,就告诉朕。” 白云昭咬着唇摇摇头,嫩藕似的双臂攀上眼前男人的脖子。 她好像回到了儿时,炎夏泛舟湖上。突遇狂风骤雨,巨风咆哮着,宛如一条条鞭子疯狂的抽打着船身。她只能躲进船舱里,紧紧抱住自己,随着风浪颠簸起伏。 时而归于平静,时而顺着浪尖顺势而下。她想要尖叫,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响。慢慢的,湖面趋于平静,小船随着波浪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清风徐徐,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荷花。她捧着一大捧莲蓬,精疲力尽的躺在船板上望着瓦蓝的天…… 白云昭终是没忍住,狠狠的咬在仲怀仁的胸口。仲怀仁吃痛的闷哼一声,她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皇上,臣妾给皇上盖个戳儿,从此之后您就是臣妾的人了。” “好。” 另一边,程杌秋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她唉声叹气的捶着床板,望着帷幔发呆。 兰心听到动静,点燃蜡烛,放轻脚步来到床前。 “娘娘?”她试探的叫了声,“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啊?” “本宫睡不着,心里烦躁的紧。”程杌秋怎么感觉这么热,昨儿的时候她也是盖着同样厚的被子,还感觉有点冷。 她索性披着衣服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兰心知道程杌秋烦什么,也不敢说旁的,只能默声走到她身后给她捏着肩膀。 “你说,皇上此刻在和白才人做什么?想来一定是共赴云雨吧。”程杌秋的眼角泛着泪光,她别扭的不让泪水流下来。 “本宫明明知道皇上是九五至尊,身旁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可本宫这心里面,还是止不住的疼。兰心,你能理解本宫的心情么?” 兰心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不懂痛彻心扉是什么滋味。可看到程杌秋难过,她心里也跟着沉甸甸的。 “白才人年轻貌美,身段又好,皇上被她一时所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一时盛宠也没什么好稀罕的,能让皇上一辈子宠着她,才是她的本事。况且就算白才人在深受皇上喜欢,也比不过您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啊。” “你还是不懂。”只有程杌秋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她难过的是皇上根本就不爱她,爱的只是她跟那个女人相似的眉眼罢了。 “皇上特意命人将甘露殿按照民间娶亲的习俗装扮的,可见皇上对她的心意。想当初本宫初次侍寝时,皇上未曾真的待过本宫。若是皇上不是天子还有多好啊……” “娘娘,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世上但凡有点权势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兰心打小就明白男人最是靠不住的,她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只有白花花的银子才不会背叛你。 “人心易变,谁又能保证旁人能一辈子对自己好。要奴婢说,只有把权利握在手里才是最要紧的。” “你小小年纪,倒是懂得挺多的。”程杌秋何曾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若是心里没有皇上,自然是无所谓的,可她偏偏为情所困。 “奴婢从小就见识了人性的丑恶,深知唯有靠自己才不会被人所辜负。”兰心苦笑。 她也想能有所依靠,可结果到头来却发现没一个靠得住的。 “娘娘,等您平安诞下公主和皇子。您就有了倚仗,这世间又多了两个真心待您的人。所以为了腹中的孩儿,您别再胡思乱想了,称着离天亮还早,好好睡一觉吧。” 程杌秋也担心自己一宿不睡对孩子不好,可她用尽了所有的法子就是睡不着了。好不容易天快蒙蒙亮时打了个盹儿,脑海中却如走马观灯般全是从前的人和事。 白云昭睁开眼,摸着旁边的位置一片冰凉。她猛地坐起来,忙问:“春桃,什么时辰了?” 第二十三章哼,皇后也就这点肚量 春桃边用金钩将帷幔挂起来边回答:“回娘娘,已经是辰时一刻了。” 这么晚了!白云昭心里咯噔一声,“你怎么不叫醒我?皇上呢,是不是上朝去了?” 她昨晚睡的也太死了,竟然连皇上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 “娘娘不必担心。”春桃眉眼含笑,“皇上临走的时候吩咐奴婢,让您多睡一会儿,不让奴婢打搅您。 “皇上没有怪罪就好。”白云昭松了口气,想再睡一会儿。又记起这是皇上的寝宫,她不能久留。 “算了,等我回去再睡回笼觉吧。按照规矩,我今儿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万一去迟了可就遭了。” 白云昭身上酸痛的不行,想起昨晚的种种,脸上不免有些发烫。回到掖庭宫,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衫。 “春桃,你守了一夜,想来也累了。今儿就好好歇息吧,我让玉书陪我去。” 春桃答应着。玉书比她稳重,而且比她在宫里的时间长,熟悉宫里的大小路,确实比她合适。 坤宁宫琴焉殿内,程杌秋正和裴君瑶一起喝茶聊天。 白云昭盈盈下拜,“臣妾参加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她又冲程杌秋俯身行礼。 “贵妃娘娘万安。” “你服侍皇上辛苦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隐月,快给白美人赐座。” 隐月“哎”了一声,给白云昭搬了个小凳子。白云昭坐着,“臣妾想着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不敢耽搁,收拾妥当便赶来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急的,只要你心里敬重本宫就行,本宫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并不怎么在意。”裴君瑶摆弄着腕间的玉镯,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扫向程杌秋。 只见程杌秋斜靠在圈椅里,眼下乌青,一脸倦色。 看来她昨夜我不好过啊,裴君瑶微微一弯嘴脸。 “程贵妃昨夜没休息好么?本宫怎么瞧着你一脸疲惫啊。你现在可是三个人,不比一个人的时候。可万万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皇上还不知道要有多伤心呢。” 这死妖婆是在诅咒她腹中的孩儿了?!程杌秋冷笑一声,柳眉倒竖。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腹中孩儿的,不会给皇后添麻烦。倒是皇后娘娘还是少操心为好,这方才是长生之道啊。” “本宫也不想,可这后宫之中大大小小的事哪个不需要我操心。本宫可真是羡慕贵妃你,每日就光喝喝茶逗逗鹦鹉就行了,当真是无事一身轻。”裴君瑶摇头叹息。 程杌秋神色伟变,只是藏在衣袖中的玉手悄悄的握紧。 裴君瑶用茶盖撇去茶水上的浮沫,继续道:“再者说,人能活多久都是命数,岂是人力能左右的。” “话是这么说,可皇后娘娘还是少劳心劳力才是,好好保养才是。”程杌秋翻了个白眼,嘴角的笑容轻蔑讥讽,斜眼瞅着裴君瑶。 “您看看您脸上的皱纹和鬓边的白发,看上去比臣妾的母亲还要大呢。” 裴君瑶和程杌秋四目相对,她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讥讽,呼吸一窒。她确实比同龄人看上去更显老,这些年她一直在寻找永葆青春的法子,可总是不见效果。 “本宫不在意这些,只有肤浅的人才看中人的外表,而忽略惠质如兰的内心。” 白云昭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担心她们再说下去会吵起来,战火在烧到自己。她只好出声。 “皇后娘娘,臣妾资质尚浅。若是往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娘娘不吝赐教。” “那是……” “你放心好了。”程杌秋截断裴君瑶接下来的话。 “皇后娘娘最是宅心仁厚,善良大度了。只要你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皇后是不会责怪你的。” 裴君瑶今日被程杌秋三番四次,含沙射影的挤兑,心里已经很不爽了。反看程杌秋还不知收敛,几番打断她的话。面上彻底挂不住了,气的拂袖而去。 “哼,身为皇后也就这点肚量。”程杌秋看裴君瑶什么话都没说,站起来就走,连身为皇后的礼仪都顾不上了。美艳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微笑,顿时觉得心情阳光明媚起来。 “兰心,我们走!”程杌秋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威风凛凛的走了。 经过这么一遭,白云昭发现程杌秋和裴君瑶之间的恩怨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深,她以后得更加小心才是。” “娘娘,奴婢看皇后和贵妃两位娘娘积怨已久,怕是日后出了什么事,会牵连到您啊。”玉书自认为不怎么聪明,可也看出苗头不怎么对来。 贵妃摆明了不是真心待娘娘,皇后又和贵妃势同水火。两人要是真撕破脸了,真正遭殃的还是自家娘娘。 “我如今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既然只能依附贵妃娘娘,享受她的威望带来庇护的同时,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白云昭困的打了个呵欠,眼角泛泪。 “目前没别的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今日的赢家未必是明日的王者,将来谁会赢还说不准呢。” 玉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跟在白云昭身后说着宫道往前走,对方远远的走来一对身形挺拔的带刀侍卫。看到白云昭迎面而来,纷纷停下脚步恭敬的站在一旁。 玉书一眼就看到了队伍最后那抹青色的身影,对方也明显看到了她,冲她温柔一笑。 玉书有些害羞的抿了抿嘴角,飞快的垂下脑袋。白云昭来回看看两人,悄声问:“你喜欢那个侍卫?” “奴婢没有。”玉书的脸霎时红成了樱桃,连带着耳朵脖颈都是一片红,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奴婢只是初进宫时,因为贪玩差点溺毙在荷花池中,幸亏被苏侍卫所救。奴婢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才和他接触了几回。不是娘娘想的那样。” “奥~~没有,那你脸红什么。”白云,笑着戳了戳玉书略带婴儿肥的脸颊。 第二十四章是药三分毒 这倒是提醒她了。玉书她们几个都到了婚配的年龄。她的好好替她们留意留意才是。 “你不要害羞,我瞧着苏侍卫的面相倒是个可以托付的。若是你们两情相悦,可以告诉我,我会求皇上给你们赐婚的。” 玉书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光芒,随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采慢慢暗淡下去。 “奴婢只是因为苏侍卫是我的老乡,所以待他比旁人亲近些,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况且奴婢和苏侍卫身份悬殊太大……” 玉书话没说完,白云昭就已经明白了她什么意思。能在宫里当侍卫的,家里或多或少有些权势。她不是对苏侍卫没好感,只是身份的鸿沟让她望而却步。 白云昭不知怎么开导玉书。毕竟她本事在大,也大不过世俗。 白云昭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呵欠,回到住的地方,也懒得洗漱了,脱了外衣倒床上就睡。 等她再次睁开眼,发现外面乌云压顶,狂风裹挟着细沙,天地间一片昏黄。 董玉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命人将窗户都封好。扭头瞥到白云昭醒了,她嫣然一笑。 “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吓得春桃还以为你怎么了,中间用手指试了你的鼻息好几次。”董玉书想起那个场面来,就忍不住想要笑。 “你快起来吧,我让人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杏仁酪,新鲜出炉的可香啦。” “好。”白云昭嘴上答应着,又赖了一会儿床,这才磨磨蹭蹭的穿衣起来。 外面啪嗒啪嗒下起了雨,黄豆大的雨点又大又急,噼里啪啦的击打着窗户。 “今儿晌午明明还是个大晴天呢,怎么转眼间雨就下的这么大了。都说六月的天小孩的脸,可这才五月出头呢。” 董玉书不喜欢下雨,可她喜欢听雨声。她撑着腮,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 春桃忙完,和静香她们几个挤在门边,用手接着雨水玩儿。忽然,她注意到大雨中有两个人影撑着油纸伞急步朝这边而来。待两人走进,她才看清是程杌秋身边的兰心。 “她怎么来了?”春桃纳闷,让玉书赶紧告诉白云昭。看人越走越近,还瞧见了自己,她只好撑着伞迎了上去。 “雨下的这么大,兰心姑姑怎么来了?有什么吩咐的让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了。” 兰心板着张脸,声音一板一眼的,“贵妃娘娘让我来给白美人送点东西,交给别人不放心。” 话音刚落,她就进了屋,留下一串湿哒哒的脚印。春桃的看的直咧嘴,这可是她蹲着一块一块用抹布擦干净的,这下又脏了。 “奴婢见过白美人,董婕妤。”兰心知道白云昭和董玉舒交好,所以看到她也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白云昭热情的搀扶起她,又让人搬来椅子。 “奴婢就不坐了。宫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送完东西。奴婢还急着赶回去呢。”兰心一抬下巴,立在她身后的小宫女立马上前打开食盒,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兰心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白云昭脸色微变,董玉舒的表情也有点不大好看。 兰心笑盈盈的,“贵妃娘娘说,美人您现在圣眷优渥,不是怀有身孕的最佳时机。等日后您站稳了脚跟,在要孩子也不迟。” 白云昭没说话,兰心观察着她的表情,“这药可是用上好的药材熬的,乘热喝效果最好不过了。” 意思是你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喝。 白云昭见兰心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知道她要不当着她的面喝下去,她是不会走的。 她深知自己是程杌秋用来夺宠和巩固地位的棋子,她是不会允许自己有孩子的。可她若是不喝,无异于是变相的得罪了程杌秋。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当真是难受。 “本宫也是这么想的,贵妃娘娘当真是想的周到。”白云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她面色不改的将空碗放在桌上。 兰心看了看,满意道:“往后贵妃娘娘会不定期的让奴婢送药来,美人就不用麻烦自己身旁的人熬了。” 她以为会费好一番口舌,没想到事情办的这么顺利。 “好了,事情办妥了,奴婢就先告辞了。外面风雨大,娘娘就不用相送了 兰心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雨幕里,白云昭的笑消失在嘴角,她面无表情的缓缓坐下。 “避子药可是最伤女子肌理的。”董玉舒比白云昭还急,她忙招呼人。 “快,春桃拿痰盂来,让你家娘娘把药给吐出来。” “没事,一碗两碗的不打紧。”白云昭让她们都下去,她想和董玉舒单独说说话。 “反正就我目前的处境来看,暂时不要孩子是最好的。” 若是孩子生下来跟她一样被人利用伤害,那还不如不生。她不想让她的孩子在遭受一遍,自己曾经受过的罪。 “你自己不想生和别人不让你生是两码事,程贵妃这招也太损毒了。”董玉舒替白云昭感到难过。 “是药三分毒,当真没事么?”谁知道程贵妃娘娘下的是不是猛药,万一几碗药下去,从此以后再也没法生孩子了怎么办?在宫中就算在得宠,没有子嗣也是万万不行的。 “姐姐别担心,方才我喝的那碗药里,都用了哪些药材我心里一清二楚。”白云昭庆幸自己从小就喜欢医术,遇到这种事才能有对策,不至于那么棘手无措。 “都是长久的功夫,短时间内是没有什么大碍的。” 董玉舒听到这略微放心了点。 大雨接连下了好几日,残花落了一地。好不容易停了,却温度骤降。白云昭找出厚衣服穿上,亲手做了几款点心送去勤政殿。 她刚到勤政殿,就听到里面砰的一声,似有茶杯摔碎的声音。 仲怀仁暴怒的声音响起,“混账!赈灾款春末的时候就发下去了,可河北道旱灾依旧严重。民生哀苦,甚至分子而食。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居然贪污赈灾款,收受贿赂!简直是没有人性!” 第二十五章都是朕的错 白云昭惊了一跳,收回往前迈的脚步。她听的断断续续的,也没明白怎么回事,只好问赵进忠。 “赵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负责押送赈灾银的刘霖刘大人伙同河北道等地的官员贪污赈灾款,搞的怨声载道。当地灾民万人血书,冒着性命的危险递交给了万丞相。皇上为此生了好大的气呢。”赵进忠陪伴皇上这么多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发这么大的火。 白云昭在家中时就听闻河北道干旱严重,一片哀鸿遍野。百姓们吃树皮挖野菜不说,更有甚至吃人肉的,好不凄惨。 “滚!”又是一声怒斥,沉重的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容瑾颤颤巍巍的迈步而出,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珠。 他看看赵进忠,又问了白云昭好,随后急匆匆离开了。 “娘娘,您稍等片刻,奴才先进去看看。”赵进忠怕皇上在气头上,在迁怒到白美人头上。 白云昭知他是为了自己好,冲他感激的笑笑,“多谢赵公公。” 赵进忠颔首,缓步走进去。入目是满目的奏折和茶杯碎片,他怕伤到人,连忙吩咐小福子打扫干净。自己则蹲下身,一本一本将奏折捡起来放好。 “皇上,白美人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这天儿也怪冷的,您看?”见还是不见。 仲怀仁面色铁青。他闭上双眼,强压着心里的怒火。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仲怀仁往后一靠,疲惫道:“让她进来吧。” “是。”气氛太过压抑,饶是赵进忠也不敢多说什么,他来到殿外给白云昭回话。 “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呢。”他想了想,又好心提醒道:“皇上心情不大好,娘娘千万要小心仔细着点。” “本宫知道了,多谢公公提醒。” 殿内,仲怀仁仰着头,眼底隐约泛着青色。他用手捏着鼻梁,呼吸沉重。 白云昭见状放慢脚步,她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放在案上。 仲怀仁不说话,她也不好随意出声怕触什么眉头,只好绕步来到仲怀仁身后按摩着他头上的穴位。 不知过了多久,抑或是白云昭按摩的手法太过高超。仲怀仁烦闷的情绪渐渐散去,他闻着身后的人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阿昭,你说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贪官污吏呢。”仲怀仁由于儿时的精力,真是恨透了这些蛀虫。 “刘霖寒窗苦读数十载,殿选时曾当着朕的面,扬言说他此生唯一之志,就是为生民立本,为百姓谋太平。可结果呢,他辜负了朕的信任,当着全天下所有臣民的面,狠狠给了朕一个耳光!” 怒火又重新燃上心头。他悲痛不已,一拳锤子书案上。 他想不明白,刘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敢和万丞相争的面红耳赤,勇于上谏的年轻人到头来,竟然成了朝廷的败类! 白云昭吓的一哆嗦。她多多少少听过刘霖的大名,是个很有谋略和胆识的官员,为百姓做过不少好事。 可对于他贪污赈灾款,她并不感到意外。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人总是得到了这些,又想要那些。况且朝廷中收受贿赂的大臣不在少数,刘霖身处染缸怎么可能一尘不染。 她相信世上有真正清真廉洁的人,可这种人实在太少太少了。 见身后的人不说话,仲怀仁有些疑惑。他扭头看她,眼眸深邃的像一汪深潭。 “你怎么不说话?” 白云昭垂眸,阳光撒在她浓而密的睫毛上,留下一片剪影。 “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妄言。” “没事,朕准你说。”仲怀仁笑着握住白云昭的手,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伸手圈着住她。 “那臣妾要是说错了什么,皇上可不许生气。” 得到仲怀仁的保证,白云昭才徐徐道:“别人说的在好听,也逃不过钱财名利。臣妾的父亲是刺史,月俸却只有二十四石。要养活府中上下几十口人,常常捉襟见肘。更别提比臣妾父亲官职更低的人了,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冒着砍头抄家的危险也要贪污受贿。” 仲怀仁低头沉吟,把玩着她的手指。白云昭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惹的仲怀仁不快,一直小心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且大燕自建朝以来,明律禁止官员不能经贸,商人之子不能参加刻苦。臣妾认为此举太过武断,商人中也不泛雄才大略之人,官员中也有经商的奇才。臣妾觉得两者并不冲突,若是放开,只会利大于弊。” 这也是为什么皇上打击惩治贪官污吏,贪污之人却越来越多的原因。商人的后代不能参加刻苦,只能用银子买官。而官员想有钱,只能通过旁门左道来扩充荷包。 “嗯,你说得对。万宰相曾经也这么跟朕提议过,朕会好好考虑的。”仲怀仁沉思。 “不过绝不能轻易放了刘霖。朕已经命人将其收监,三日后与闹市处死。将其剥皮填入稻草,立于自省庙,以此来警醒世人。” 他就不信在如此严酷的刑法之下,还有人敢再犯。 白云昭背后阵阵发凉。她曾在书上看到过,前朝有种手艺人能将人的皮肤完整的剥下来,然后填入稻草等物制成人偶的。单单看文字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别说亲耳听到自己的枕边人这么说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生病了?”仲怀仁凝眉,摸摸白云昭的额头,又看她脸色不好,忽然恍然大悟道。 “是不是被朕吓到了?” “臣妾从小胆子就小,连鱼都不敢杀。皇上以后可不许在和臣妾说这些了。”白云昭摸着衣袖上的花纹,语气软软的,略带撒娇的味道。 仲怀仁听的心里发痒。他忘了白云昭一向胆小,说出来了才意识到,不该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的。 “好好好,都是朕的错。以后朕不说了。”他捏捏她的脸,手感滑腻。 “你给朕带了什么好吃的?” “臣妾亲手做了贵妃红和七返糕。”白云昭想站起来,仲怀仁却圈着她不让她动。她只好探身将食盒拖过来打开。 第二十六章你喂朕 仲怀仁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张嘴道:“你喂朕。” 白云昭一怔,没料到仲怀仁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跟她相处时如同如同的夫妻一般。她眨眨眼,反应过来狗捏着一块金黄的糕点,塞进仲怀仁的嘴巴里。 “阿昭做的真好吃!”仲怀仁上翘的桃花眼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白云昭感觉像是有块石子,“咚”的一声掉进心里,激起一层涟漪。她有些慌乱的移开眼睛,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白云昭从勤政殿出来,走出老远看四下无人,这才问玉书。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如此痛恨贪官么?” 她从来没听父亲说过,玉书从小就长在宫里应该知道不少。 果然,玉书侃侃道:“此时说来话长。当年先皇还在世时,还是淑妃的太后和贤妃势同水火。后来突厥来犯,先皇御驾亲征。彼时太后已经有了身孕,生产当天宫中忙成一团。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太后醒来发现皇上竟不知所踪,奶娘也被人迷晕在地。” 短短几句话,足以让白云昭听的心惊肉跳。她只知先皇不怎么喜欢皇上,竟不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 “那后来呢。” “后来太后发现是贤妃所为,幸好当年动手的那个宫女良心未泯。不忍杀害皇上,偷偷让人将皇上送出宫去,又寻了个死胎这才蒙混过关。”玉书也是听早就去世的干娘说的,知道这些事的老人早已经被遣散出宫。如今在宫里做事的太监宫女知道的不多。 “皇上大小就吃尽了苦头,没少被当地恶霸和官吏欺辱,直到十岁那年方被太后给找回来。可是先皇觉得皇上心思太过阴沉毒辣,常常冷落皇上。”说到这里,玉书压低声音。 “皇上一直不愿提起过往,娘娘可千万要记住了。” 白云昭点头。她没想到皇上的经历这么离奇曲折,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险象环生。 “我想起附近有些合欢树,我们采一些回去煮粥喝吧。” 她没带篮子什么的,只好和玉书用帕子兜着。忽听一阵如涓涓泉水般美妙的歌声,犹如黄鹂出谷,婉转动听。清脆嘹亮中满是轻柔妩媚,满腹思念中声声呜咽。 白云昭循着声音找去,她透过斑驳的竹叶,看到不远处有个身着藕荷色衣裙,梳着朝仙髻的女子站在万花丛中。 纤腰盈盈一握,口如朱丹。脸颊微微泛着红晕,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唱到竹枝声咽处,寒猿闇鸟一时啼。你知道唱歌的是谁么?” “好像是容昭仪。”玉书没怎么见过容小小,端详了好一阵才敢确认。 “容昭仪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容大人。曾因被人诬陷徇私舞弊下了大狱。平反后,皇上为了弥补容氏一族,便封了容大人的女儿为昭仪。” 许是玉书的声音太过大声,正在唱歌的容小小猛地朝这边看来,厉声道:“谁在那里?” 见被捉个正着,白云昭无奈之下只好走过去。 “嫔妾从这里路过,一时之间被娘娘的美妙歌喉所吸引。不小心惊扰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你就是白美人?”容小小上上下下打量着白云昭,娇笑着扶她起来,很是自来熟的挽住她的手臂。 “早就听闻宫里来了一位白美人,长的那叫一个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虚。” 白云昭不喜欢不熟悉的人碰触自己,她有些不自在。想把胳膊抽出来,又怕容小小多想,只好强忍着。 “都是旁人谬赞,臣妾蒲柳之姿,怎能和各位娘娘相比。” “你也太谦虚了,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容小小咯咯的笑。 “我看咱们俩差不多大。你就别娘娘,娘娘的叫了。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姐妹相称如何?” 她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白云昭的出身的。可皇后娘娘让她没事的时候,多跟白云昭接触接触,她自然是不敢不听的。况且白云昭风头正盛,或她可以通过她给父亲求情…… 想到这,容小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白云昭知道宫里没有单纯痴傻之辈。看容小小一脸天真无邪,美眸中却闪烁着精明和算计,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 “好啊,方才我一见姐姐就觉得十分亲近。姐姐不嫌弃我蠢笨就好。” “我喜欢妹妹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呢。”容小小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白云昭。她原本是打算在这里等皇上的,谁知道被她误打误撞瞧见了她。不过也好,省得她大老远的跑去掖庭宫一趟了。 “我本来打算去宫中看望妹妹的,没长大的在这里碰到了,真是天大的缘分。”容小小左右看看,有些难以启齿道。 “实不相瞒,我有点事情想请妹妹帮忙,还请你一定要答应。” 白云昭笑容不改。她就知道容小小多想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套近乎的。 “姐姐能透露一下是什么事么?只要不超过我能力范围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父亲的事。”事到如今,容小小也顾不得什么脸面身份了。 “想来你也知道刘霖贪污赈灾款一事吧。他是我父亲的学生,我怕皇上会因此迁怒我父亲。知道妹妹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故此想请妹妹帮忙探探皇上的口风。” 皇上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愿意见她了,好不容易碰上说不了几句话就匆匆把她打发走了。她也求了皇后,虽然皇后没有明说,可她听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愿意淌这趟浑水。她只好把打起了白云昭的主意,权当死马当活马医了。 “姐姐真是抬举我了。后宫不得干政,我只知家长里短的小事,朝政上的事哪是弄的明白呢。”白云措辞委婉的拒绝。她可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让皇上对她起了疑心。 第二十七章这人是谁啊 “不过姐姐不要太过担心。皇上英明神武,只要容大人一身清正,是不会受到牵连的。” 容小小勉强的笑笑。她就是因为太了解父亲做的事,才会如此心焦。要不然她干什么处处求人,赔笑脸。但愿父亲能顺利度过这关吧,否则他们容氏一族休矣。 白云昭不想和容小小多说话,寻了个理由就走了。走到东内苑附近时,她远远的瞧见一群太监对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嘴里脏话不断。 白云昭眉眼冷了几分。玉书心领神会,她虽然在娘娘身边伺候没多长时间,却已摸透了她的习惯脾性。 玉书冲远处厉声呵斥道:“住手!闹哄哄的,你们都在干什么呢?” 太监们正打的尽兴。忽听有人出声阻止,有人骂骂咧咧的回头。看清来人是白云昭后,不忘一扯同伴的后腰带,哗啦啦跪成一排。 “回娘娘,奴才们怀疑这小子偷了东西。”有个肥头大耳的太监看同伴们都装死不吱声,他只好舔着一张油光光的大饼脸,谄媚的看向白云昭。 “可问他又不肯说,推推搡搡的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惊扰了娘娘,都是奴才们罪该万死!”他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几下。 白云昭不理会他,兀自看被打的那人。那人蜷缩着身躯,双手下意识的护住头部,身形瘦削,一动不动的,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 白云昭怕出人命,让玉书看看怎么回事。玉书蹲下身扒拉了那人几下,又探了探他的脖子。 “还有气,只是些皮外伤并不打紧,就是身上烫的很,估计在烧下去就成傻子了。”玉书说这话时,怒气冲冲的盯着方才回话的太监。 “姑娘干什么这么瞪着奴才,他发烧可不管奴才的事。”那太监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不定。 白云昭直视着他,眼中带着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敏锐。 “你说他偷了你们的东西。他偷了你们几个谁的?可有证据?” “奴才……也只是一时怀疑,没有证据……” “那你们可真够厉害的。县官判案还要讲究个人证物证呢,你们红口白舌的就给人定了罪,当真是天大的本事。”白云昭的声调轻软,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人听了莫名胆寒。 她既然碰到了,又不能不管,传出去也不好听。看他们几人娴熟的模样,平时没少做这种欺凌的事,给个教训倒也好。 “你们几个互相掌嘴二十,但凡有一点偷奸耍滑,脑袋就别要了。” 那太监和同伴们哭丧着一张脸,暗暗叫苦不迭。觉得今儿运气实在不好,便宜没讨着,还碰到了一个爱管闲事的娘娘…… 正好有一对侍卫经过,白云昭喊住他们,让他们将昏迷的太监送到掖庭宫。 此时春桃和静香他们几个正在院子里踢毽子,看白云昭带回来一个脏兮兮的男人,皆是一怔。 “这人是谁啊?”春桃呆愣愣的。 “我跟娘娘在东内苑附近看到一群人在打他,就给带回来了。玉书简单讲述了一遍经过,又给侍卫们塞了些碎银子,让他们拿去喝茶。 白云昭也不能救了他,然后让他自生自灭。想来他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然谁好端端的愿意进宫当太监。 “让小凳子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在去太医署请个太医来给他看看吧,等他好点了再让他走。”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春桃是个热心肠的,知晓事情的起因后,心里不免有些同情,连忙张罗着烧热水煮姜茶。 太医看过后,说是着凉引起的。开了几副药,并叮嘱勤用温水擦洗身子。果然两碗药下肚,第二天人就大好了。 白云昭靠在榻上懒懒的翻着书,春桃笑嘻嘻的打外面进来,“娘娘,那小太监长的可真好看。身上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看着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倒像个养尊处优的。”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知道人家身上什么样?娘娘是让你照顾人家的,你倒好居然占人家便宜。”静香笑着调侃。 “好啊你,这嘴是越发的厉害了。”春桃素来开得起玩笑,也不恼怒,嬉笑着去挠静香的咯吱窝。 “我照顾他总不能闭着眼睛盲人摸象吧,对于美好的事物多看两眼怎么了,又没有那些肮脏的心思。臭香香,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静香最是怕痒的,只好连连求饶说自己错了。 春桃这才得意的停下,“被你这一打岔我都快忘了。娘娘,那人醒过来了,说是要见您呢。” 白云昭恰好也想见见他。昨儿的时候匆忙,她没来的及细看。方才听春桃那么一说,才发觉那人是跟寻常太监不太一样。 “让他进来吧。”白云昭把书搁在一旁,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很快,春桃去而复返。跟在她身后的那人穿着一件半旧的衣袍,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后背却挺的直直的,有股说不上来的劲儿。 “奴才林观棋见过娘娘,多谢娘娘救命之恩。”他弯腰跪下,前面端坐的人儿不说话。他也不慌,犹自看着地面上的裂纹。 “你病才刚有好转,地上凉快起来吧。”白云昭收回审视的目光。 “听你的名字很有寓意,不像是随便取的,家中是做什么的。”看他的举止和气度,貌似是富家子弟。 “回娘娘,臣妾的父亲是林清准。”林观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白美人要是想调察很轻松就能查出来,还不如他自己如实相告来的划算。 “逆臣林平之是奴才的远房叔父,他因参与谋逆被凌迟而死。奴才的父亲也因此受到牵连流放千里,而奴才则入宫永世为奴。” “原来如此。”这和白云昭猜测的差不多。大燕朝姓林的不多,当时康王谋逆一事牵连甚广,死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林氏一族。 据她所知,林清淮是个难得的好官,和林平之没什么来往,家人却因他死的死伤的伤,当真是令人唏嘘。 第二十八章有毒 “你一夜未归,想来尚衣局的人很是担心你,本宫就不留你了。” 林观棋却跪下,“娘娘,奴才不想回尚衣局。想跟在娘娘的身边,伺候娘娘。” 这是他的真心话。尚衣局的那帮人总是觉得他清高,看不惯他,天天变着花样折磨他不说,还总是克扣他的月银。 若是他还是林家嫡子,自然是不怕那些杂碎。可如今他已是丧家之犬,人人都可以欺辱他。 “本宫身旁可不养无用之辈。况且他们做的好好的,也没犯什么错,本宫总不能为了你,就让其他人走吧。”白云昭轻掀眼皮,冷漠的瞥了林观棋一眼。他要是没有价值,她是不会冒着危险,留一个背着罪名的人在身边的。 “最重要的是,谁知道你心里记不记恨皇上。”白云昭有意的拖长声音,端起茶杯轻轻撇去上面的浮沫,呷了一口。 “若是你借机行不轨之事,岂不是害了本宫。” “皇上是大燕的君主,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奴才绝无害人之心,只想安稳的过完残生。”林观棋一开始也想过报仇,可后来他发现皇上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天子。他不愿为了一己私仇,使天下大乱。 “娘娘应该也知道,以奴才曾经的出身,没有什么是不会的。而且奴才曾学过几年拳脚,不说有多么厉害,抓小偷小摸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白云昭思索了片刻。她要想越爬越高,身边不能少了得力的帮手。春桃她们毕竟是姑娘,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做。若是有个会功夫的,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本宫可以留下你。不过不能光听你的一面之词,还需好好考验一番。你要是哪里做的不合本宫的心意,本宫会随时让你走人。” “奴才多谢娘娘。”林观棋就这么留在了掖庭宫。起初他不怎么爱说话,熟悉之后话头慢慢多了起来。 白云昭发现他不仅脑袋灵活,且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干活更是一把好手,宫里损坏的物件都被他给修好了。 尤其是春桃和静香她们几个,感觉自从他来了之后,轻松了不知多少,还能常常聚在一起聊聊宫里的八卦。 这一日,董玉舒让人把屋里的东西都封好,把屋里的老鼠都清理了。她自己则匆匆用了早膳,跑到白云昭的屋里躲起清闲来。 “你是不知道,我昨儿睡觉的时候感觉被窝里毛茸茸的,掀开一看这么大一只老鼠。”董玉书比划着,吓得捂着胸口,想起昨夜的那一幕惊得她头上直发麻。 “它胆大的很,也不怕人,倒是把我吓去了半条命。今儿早我起来一看,我最喜欢的梳妆台也被咬了,可真是气死我了。” 白云昭一点动静也没听到,“你昨晚怎么也没派人告诉我。” 玉舒姐姐什么都不怕,唯独怕老鼠。每回见到都害怕的不行,倒是给了她美人救美人的机会。 “昨儿实在太晚了。你都睡下了,我就没忍心让人打搅你。”董玉舒不想跟白云昭添麻烦,她已经够累的了。 她瞧着竹筐里有许多精致的香囊,随手拿起一个在手里把玩着。 “你绣这么多香囊做什么?” “眼下蚊虫越来越多了,我便想着多做一些驱蚊的香囊佩戴在身上,这样就不会被蚊虫给叮咬了。”白云昭从小就比别人更招蚊子,每年夏天咬的她身上没一块好地方。她真真是受够了,只好想此法子,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董玉舒没什么要求,“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她针线实在蹩脚,每次都腆着一张老脸让昭昭帮她做。时间一长,不用她说,昭昭也会给她做一份。 “我方才瞧着一个小太监很是面生,新来的么?怎么从来没见过。” 白云昭把林观棋的事跟她说了,董玉舒听的一怔一怔的。 “你可真是胆子够大的,这样的人也敢留在身边。你就不怕有人借此做文章,让皇上疑心与你?”要换做是她,是万万不敢用的。 “皇上是明君,我相信他是不会信这种谗言的。”别的不敢确定,白云昭对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皇上虽不是一个好丈夫,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皇帝。 董玉舒心里酸溜溜的,“看看,你跟皇上才认识了多久,就这么相信皇上。恐怕心里浑然没有一丁点我的位置了。”她难过的把手放在胸口。 白云昭可从来又没这么想过,玉舒姐姐可比皇上重要多了。 “哪有,我可是日日夜夜都牵挂着姐姐的。皇上找我,我也不能不见啊。你这么说,可就太冤枉我了。” 白云昭慌忙解释,走过去想拉董玉舒的手,去看她一直憋着笑,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哼,你竟学坏了,居然都敢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董玉舒知道白云昭不会生自己的气,她往后一躺,咯咯的笑。 这时尚食局派人送来了糕点。白云昭不知怎的没什么胃口,想着玉书爱吃山楂一类酸口的东西,塞了几块糕点给她。 白云昭冷着一张脸扯扯董玉舒,“有你最爱吃的梅子荔枝脆,你吃不吃。若是不吃,我就都给他们了。” “别,我没说不吃啊。”董玉舒来了精神,一骨碌坐起来。碧玉的荷花盘子里,粉粉嫩嫩的糕点看上去十分可口。 她拿起一块,刚想塞进嘴里。余光就瞥到有个人影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巴掌呼在她的手背上。 在看玉书,嘴巴周围和前襟上全是血,还有鲜红的血液随着她的呼吸不断涌出。 “别……有……毒……”她急促的喘着气,扶着桌角慢慢滑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白云昭立马反应过来是山楂糕有毒,她头一次失了分寸,慌乱的将玉书抱在怀里,无措的擦着她嘴角的血。 “玉书,你怎么样了?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夫,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不禁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掉下。 第二十九章别哭 虽然她和玉书做主仆的时间不长,可通过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早就有了感情。看她气若游丝,痛苦不堪的模样,心痛的仿佛狠狠被人查了一刀,疼的她指尖发颤,喘不过气来。 “娘娘……别……哭……”玉书身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连喘一下五脏六腑都似针扎般。她用力的握住白云昭的手,眼睛不甘的大睁着,睫毛上挂满了泪珠。 春桃他们几个听到屋里有动静,纷纷放下手里的火跑进来。当看到玉书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白云昭和董玉舒哭的如同泪人般,都被眼前的场景给吓傻了。 白云昭强压着哭声,喉咙哽的生疼。她用帕子捂着不断往外涌出的鲜血,仿佛这样她就不会死了。 “你别说了。大夫马上就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玉书想说不用了,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娘娘……奴婢的……家人……”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讲,有对娘娘的,有对春桃还有苏侍卫的。可无力感浸透了她的全身,只觉得浑身发麻。她的胳膊慢慢滑落,疲惫的合上了双眼。 “玉书!”春桃和玉书住在同一个屋里,两人经常唠嗑到半夜,感情也比旁人深。 她死死用手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静香和豆蔻也难过的直抹眼泪。 董玉舒很快冷静下来。她很感谢玉书救了自己一命,也为她的离世而伤心。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你们几个都先别哭了,告诉其他人。今日发生的事,一个也不许说出去。别人若是问起来,就说玉书突染急症不宜见人。” 她不能让风声传出去。若是被下毒的人知道了,很有可能杀人灭口,到时候在想找证据可就麻烦了。 白云昭让人将玉书抬下去好好安葬,“玉书这丫头爱美,一定要给她收拾干净了。另外查清楚她老家还有什么人,好好的安置好他们。” 玉书都是因为她才死的。她要是没有塞给她山楂糕的话,她也不会枉死。都是她的错…… “昭昭,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此刻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董玉舒眼眶红红的,她眼帘低垂,安抚的抚摸着白云昭的后背。 “我们得赶紧把下毒的人给找出来,好给玉书报仇。不然怕是以后没有安生的日子过了。” 白云昭这会儿也恢复了理智。玉书都已经死了,她难过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想办法让幕后凶手给她偿命。 “糕点是尚食局的人送来的,找那个做面点的人审一审就知道了。” 明里暗里记恨她的人不在少数,她一时之间也拿不准到底是谁想要害她。 一直沉默的林观棋这时出声道:“娘娘,奴才在尚食局有认识的人。若是娘娘信得过,可以交给奴才去办。” 这些日娘娘总是有意无意的试探他,他得找机会证明自己的忠心才是。 “好,这事就交给你了。”白云昭对林观棋还不是很放心,称这个机会考验考验他也好。 “直接两人抓来肯定会惊动背后的人。你侧面打听清楚就行,别让人起疑心。” “奴才明白。”林观棋和尚食局的小磊子是老乡他备了好酒烧肉以怀念家乡之名请小磊子吃酒。 小磊子知道林观棋现在在白美人的手下做事,有心想要巴结他,奈何一直没有寻到机会。 现如今林观棋主动找上门来了,他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月色下,几杯酒下肚。小磊子就关不住话匣子了,不用林观棋问,他自己就嘚吧嘚一股脑的全说了。 “娘娘,查清楚了。”林观棋不敢耽搁,立马将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白云昭。 “糕点是尚食局的采薇做的。平时是个极节省的人,近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出手阔绰的很。奴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最近和扶御女身边的子衿走的很近,还吃了好几回酒呢。” “竟然是她!”白云昭真是小瞧了扶念念心狠手辣的程度。每次碰到都是她挑衅在先,自己不得已才回击的。 她都没生气,她倒好反而忌恨上自己了,竟还指使人给她下毒! “她几次三番挑衅与我。我都没跟她计较,没想到竟然给自己惹上了杀身之祸。” “看来是我们轻敌了。”董玉舒想起那日付念念被皇上降了位份,看向她和昭昭怨毒的眼神时就应该想到,她一定会想办法报复的。 “我听说皇后曾去看望过扶念念,还跟皇上求过情。也不知皇后在这里面充当什么角色,很有可能此事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她不过就是想看我们斗得两败俱伤,她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白云昭将抄好的经书收起来,准备明儿烧给祭奠玉书的亡魂。 “皇后孕有大皇子仲诩,只不过大皇子在皇上的孩子里面是最平庸又心软的,实在不是做未来储君的合适人选。皇后为了能让她的儿子顺利登上皇位,只好想方设法为他筹谋了。” 裴君瑶和皇上也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情分。要想扳倒她,甚至让皇上废除皇后,实在不是轻易之举,需得徐徐图之才是。 “不管怎么说,付念念不能再留了。”董玉舒回想起白日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她不愿再看亲近之人因为付念念而无辜丧命了。 “这种祸害早除早好。” 鸟声啁啾,太阳宛如一颗咸蛋黄明晃晃的挂在树梢。 子衿捏着鼻子倒完马子(马桶),一股屎臭尿骚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又打了井水倒进去,边用衣袖掩着口鼻,边用刷子清理着马子的内侧。 平时这些脏活都是那些低贱的宫女干的,自从娘娘失势后,就成她的活了。真是脏死了! “哟,这不是子衿么。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当真是稀罕啊。”旁边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 子衿不耐烦的瞅了一眼说话的宫女一眼,对方白白胖胖的脸上布满了雀斑,门牙还少了一颗。而那个消失的门牙还是拜她所赐。 那宫女环抱着胳膊,见子衿看到自己也不吭声,还斜着三角眼瞥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用脚尖踢了踢子衿的屁股。 第三十章不会收你银子的 “跟你说话呢,臭丫头。耳朵聋了?” “可我不想跟你说话。走开,好狗不挡路。”子衿草草刷了几下,用水涮了下拎着桶就要走。 那宫女本来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已报方面受辱之仇,又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离去,。她和身后的那帮小姐妹拦住子衿的去路。 “都混到如今这种地步了,还这么牛气哄哄的,还不知道是谁给你的底气。瞧见我这颗门牙了没有,就是当初我不小心踩了你一脚,被你给打没的,导致我现在一说话就漏风。”她本就长相不好,身形又比较肥胖,没少被别人嘲笑。门牙少了一颗,旁人更嫌弃她容貌丑陋了。 “今儿你落到我手里,算是老天爷有眼,让我们姐妹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抱怨。” 那宫女说着话,撸起袖子摩拳擦掌。子衿吓得连连后退,她曾仗着娘娘得宠,没少欺负人,指使别人干这干那的,对她有意见的人不在少数。光眼前的这几个人,就能一人一口唾沫把她给淹死。 “你们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不日我家娘娘就会被解除禁足,到时候皇上肯定回来看我家娘娘的。你们要是不想受到惩罚,就赶紧给我滚开。我权当没有发生过,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的我好怕怕啊。”那宫女极为夸张的搂住自己。 “真不知道你的嘴是什么做的,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都这种时候了,说起话来还这么硬气。你真以为你家娘娘貌美如仙,皇上非她不可啊,少做春秋大梦吧。姐妹们,咱们好好招待一下她,让子衿感受感受咱们的热情。” “好嘞!” 那宫女看子衿转身想跑,一把拽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一踢她的腿弯,按着她的头就往盛着脏水的木桶里使劲按。 “子衿妹妹,看看你瘦的。好好在这里吃一顿吧,我不会收你银子的。” 子衿猝不及防被摁进粪水里,喝了好几口。她奋力的挣扎,又踢又抓的。奈何按在她肩膀上的双手就跟铁钳似的,就在她以为要死的时候,听到了一道宛如天籁的声音。 “咳咳,都闹哄哄的围在这儿干什么呢?活都干完了,还不快去忙。” 春桃其实早就到了,一直躲在角落里偷看。子衿和扶念念是一丘之貉,她们害死了玉书,她可不想轻易放过她们。看子衿在这么下去就要被整死了,她才出来制止了她们。 “春桃姑娘怎么在这儿,这里臭烘烘的,别在弄脏了您的衣裳。”宫女本来不耐被人打断,看清来人是春桃够。欲要发作的脾气转化成了灿烂的笑容。 “我找她有点事。你们活都没忙完,就别都聚在这里了,小心姑姑知道了责骂你们。” 宫女“哎哎”的一挥手,和小姐妹们齐刷刷走了。子衿犹如一条即将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头发身上全是污秽。 “哎呦,子衿姑娘不是最爱干净的么,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邋遢。扶御女看到你被人欺负也不知道替你说话,真是太没良心了。就算养条狗在身边久了,还有感情呢,子衿姑娘你说是不是?” 春桃真想此刻就杀了子衿替玉书报仇。她怒视着子衿,恨不得将愤怒的眼神幻化成钉子,将她钉成刺猬。 “赶紧收拾收拾,我家娘娘要见你。” 子衿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下毒的事。她把毒药交给采薇后,骗她说只是让人嗜睡的药。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她一直留心着掖庭宫的动静。 看春桃跟要吃了自己似的,八成是下毒的事败露了,她怎么这么倒霉。 “不知白美人找奴婢什么事。若是不打紧,奴婢就不去了,娘娘身边还需要奴婢服侍呢。” “你放心,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春桃对她没什么耐心,要不是娘娘留着她还有用,她早就让那群宫女把她给悄默声的弄死了。 “我这个人向来怜香惜玉,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跟我走。若是动起手来没个轻重,有个伤了扭了的,遭罪的可是你。” 春桃的语气里尽是威胁,子衿知道自己今日是逃不过去了,只好乖乖的跟着春桃来到一处偏僻的阁楼。 周围没什么人,连花草树木都少的可怜。子衿本来就心虚,一看这架势顿时腿软的跟面条似的。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没有人说话,阁楼里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远方传来鸮悲泣的鸣叫。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了,她瑟缩着肩膀抖成一团。 “有人想要置本宫于死地,你觉得本宫万安的了么。”白云昭冷冷的抬头,目光冷如冰霜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 “你有没有想对我说的?” “有,有。”子衿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她不能直接承认自己收买采薇下药的事,万一白云昭只是怀疑,而没有直接证据,那她岂不是不打自招。 “扶御女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痛恨娘娘的所作所为,却不能不听命与她。奴婢多有得罪,做了许多糊涂事,还望娘娘原谅。” “呵,你撺掇采薇下毒一事是只字不提啊。你别急着否认,否认也没有用。只要我认定了是你做的,那就是你做的。”白云昭料到子衿不会爽快承认。像她这种人不下猛料是不会招认的。 “你要明白,像你这种宫女。我要是弄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臭虫一样简单。”白云昭蹲下身,从发间取下一只珠钗,缓缓划过子衿的脖颈。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可得想清楚了。”白云昭微笑着,手下一用力。珠钗刺破了子衿的皮肤,有血珠冒了出来。 第三十一章说什么悄悄话 “啊!!”子衿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瞳孔剧烈的收缩。她面色愈发苍白,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水。 “是扶御女指使奴婢干的,她嫉恨娘娘深得皇上宠爱,所以威逼奴婢收买采薇。这可不管奴婢的事啊,娘娘,奴婢也是不得已。只要您能饶奴婢一命,让我干什么都行。”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能对不起主子了。况且她也早就忍受够了扶念念阴晴不定的脾气,要是继续跟着她只有吃不完的苦头。 “口说无凭,万一你转头把本宫卖了怎么办。”白云昭直起身,用帕子擦干净珠钗上的血迹,重新戴回发间。 林观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掰开子衿的嘴塞了进去。 子衿呛咳了几声,惊恐的捂住脖子。她又抠又呕,吐的直翻白眼也没把药丸给吐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是能使人肠穿肚烂的毒药罢了。”白云昭莞尔一笑,嘴角的酒窝若隐若现,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感情。 “此药的发作时间为十五日,只要你乖乖听本宫的,如实将扶御女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本宫,届时不仅会给你解药。本宫还会跟皇上说,让你来掖庭宫做事。” 扶念念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偷偷的将扶念念的计划写在小纸条上,让人送到掖庭宫给白云昭。 转眼间到了端午佳节,阖宫上下需得用兰草沐浴去污。参加端午宴的妃嫔都是跟着一宫主位一起来的,白云昭也不例外,她和董玉舒身为掖庭宫的人,自然是要跟安清妍一道。 安清妍今日打扮的十分惊艳,一身石榴红色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腰束素色绸缎,勾勒出婀娜的身段。脸上只是略施粉黛,剪瞳秋水间,娇媚入骨。 白云昭看出她在等着别人夸奖她,她也犯不着因为这个惹安清妍不快。 “娘娘打扮的真叫人眼前一亮,方才嫔妾乍一看还以为是仙子下凡呢。” “多谢夸奖,本宫眼光一向很好。”安清妍飘飘然的抚摸着鬓边的珠钗。她为了能今日艳压全场,花费了不少心思和功夫。 安清妍斜倪着白云昭,看她着了一件宝蓝色的间裙,眉宇间尽是嫌弃。 “不过倒是你,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打扮的如此老气,一点鲜活气息也没有。” 白云昭也不争辩。每个人的审美不同,她认为宝蓝色很称自己,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端午宴设在太液池,离掖庭宫并不远。安清妍不喜欢白云昭和董玉舒,一路上沉默着,偶尔跟身边的和玉说说话。 白云昭和董玉舒也跟她没什么好说的,看她爱答不理的,也省得到处找话说了。 不多时就到了太液池。在宫门口,正好碰到万雪婷带着六皇子说说笑笑的迎面而来。 仲景昭只有九岁,可行事说话全无一点孩童的模样。举止很是稳妥,恭敬的朝安清妍,白云昭和董玉舒三人行礼。 “景昭见过安娘娘,董娘娘和白娘娘,三位娘娘万安。” 安清妍很喜欢孩子,在加上她素来与万雪婷交好。当即笑着摸摸仲景昭的脑袋。 “才几日没见,六皇子居然长高了这么多。夫子安排的课程满不满?读书纵然重要,可也要劳逸结合才是。” 仲景昭不着痕迹的避开安清妍的手,“多谢董娘娘关心。夫子虽然严厉了些,可学识渊博。我不觉得累,光阴匆匆如白驹过隙,若是不刻苦学习岂不是白白糟蹋了时光。” “看看,六皇子小小年纪,竟然比大人还要懂事。”安清真好奇像万雪婷如此蠢笨的人,竟会生出六皇子这么出色的孩子,要是她将来的孩子也能这般就好了。 万雪婷捂着嘴笑,眼角眉梢都是得意风光,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低调’。 “景昭这孩子也就是比旁人聪明一点。昭仪娘娘别在夸他了,免得他日后骄纵了。” 离晚宴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已有妃嫔陆陆续续的到了。安清妍和万雪婷并肩往里走,白云昭和董玉舒远远的落在后面。 “早就听说六皇子聪明伶俐,今日一见果真不同一般。不论说话还是做事竟十分稳重,真难想象他和万婕妤居然是母子。”董玉舒感叹。 万雪婷胸大无脑,一说话就能把人都得罪光了,若是没有皇后给她撑腰,恐怕早就暗地里被人给弄死了。 “皇上子嗣不多。六皇子是目前所有的孩子中,最为出众的一个,将来很有可能大有作为。”白云昭刚才一直在暗中观察仲景昭,她居然从一个孩子的眼中看到了城府,可见他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不过皇上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的皇子和公主,将来的事又有谁说得准呢。” 依她看,六皇子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最像皇上的,可却不怎么受皇上喜欢。无非就是因为他的生母万雪婷不被皇上待见,在后宫中母凭子贵的不在少数,可子凭母贵的更多。 “谁说不是呢,只可惜六皇子出身不好,不然……”董玉舒摇摇头,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六皇子好与不好跟她又没什么关系,她只管着看好戏就是了, 进入殿内,除了皇上和皇后,其他妃嫔都差不多到了。程杌秋看白云昭和董玉舒到了,敷衍的抬抬手。 “你们都来了。本宫这里有用井水冰过的葡萄,很是酸甜可口,拿去常常鲜吧。” 兰心各往白云昭和董玉舒的桌上放了一碟碧玉爽口的葡萄。白云昭和董玉舒谢过,随后纷纷落座。 董玉舒环视皱眉,没有看到宋寒雁,不禁有些疑惑的问白云昭。 “怎么没有看到宋昭容,她平日里不是跟条尾巴似的用跟在贵妃娘娘左右么。”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尽管白云昭和宋寒雁都是程杌秋的人,可她们只说过两回话,关系并不熟络。 “听闻她最近身子不大爽快,所以不怎么爱出门,也不知是真是假。” 万雪婷和人说这话,眼角余光却一直观察着白云昭。看她和董玉舒在互相咬耳朵,她下意识的以为她们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白美人和董婕妤再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么神秘,该不会说什么不好的事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说给我们姐妹听听。” “娘娘误会了。”白云昭双眸微抬,柔声道:“嫔妾方才是和董婕妤说,宋昭容貌似身子不太舒服,想晚宴结束之后一起去探望。” 第三十二章会咬人的狗不叫 “宋昭容生病了么?本宫昨儿下午还和她一起喝了茶,她除了清瘦了一点,没看出什么别的不适啊。”顾清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用帕子掩住嘴,她讪讪的笑。 “估摸是将养的差不多了,所以本宫才一时之间没有瞧出来。” “顾昭仪还是这么粗心大意,幸好宋昭容不喜欢胡思乱想,否则还不被你伤透了心。”程杌秋眸光倨傲且冷淡的略过顾清婉,停留在万雪婷身上。她美眸微眯,哼出一声讥讽的轻笑。 “万婕妤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看你兴致很高么,本宫好心奉劝你一句。不会说话就别说,一张嘴就把人给得罪了,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光长岁数了。” 万雪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虽然位份不高,但又景昭,别人明面上还是敬着她的,已经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让她难堪了。 程杌秋却不打算放过她,唇角挂着张扬的笑,“与其在这里好奇别人说什么悄悄话,做了什么事。不如好好替自己打算打算,六皇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是区区婕妤,好说也不好听对吧?” 万雪婷死死的咬着唇,指尖因为太用力而泛白。其他人都不敢得罪程杌秋,自然是没有一人替她出头说话,甚至连自称一向和她是好姐妹的安清妍也假装没有看见,默声喝着茶。 “嫔妾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好奇罢了,并没有什么坏心。贵妃娘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嫔妾知道白美人是您的人,您自然是帮着她说话。”万雪婷屈辱的不行,可还是回道。 “可嫔妾也好心提醒娘娘一句,会咬人的狗不叫,贵妃娘娘怎么就肯定自己是对的。” 众人皆是一惊,都没想到万雪婷这么勇,竟然敢当众顶撞程杌秋。再看程杌秋面色阴沉如水,显然是被气着了。而被万雪婷暗讽是狗的白云昭则像个没事人一样,默默的吃着糕点。 “你以为本宫跟你一样蠢!!”程杌秋抓起盘中的苹果就要扔,旁边的白云昭及时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摇头。 “娘娘,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万婕妤一向口无遮拦,也不是有心的,娘娘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万雪婷恨的牙痒痒,看向白云昭的眼神跟要喷火似的。 “本宫说的对不对,各位娘娘心里都有数,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了的。” 白云昭无辜的眨眨眼,旋即眼眶一红,面上带着隐隐的委屈。 “嫔妾一直对娘娘恭敬有加,从无半分冒犯不敬之举,尽不知娘娘对嫔妾如此痛恨。”她突然站起身,走至万雪婷面前俯身下蹲。 “不知嫔妾哪里做的不对,惹的娘娘不快。还望娘娘指明,嫔妾也好及时改正。” 万雪婷噎住。在这宫里,没有人比白云昭对自己更恭敬的了。她只是单纯的看她不顺眼,故意想找茬而已,谁知她竟当着众人的面让自己说出她哪里做的不好。她哪知道。 万雪婷支支吾吾的也说不上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仲景昭紧锁眉头,他适时出声道:“白娘娘,确实是我母妃做的不对。我带母妃向白娘娘和贵妃娘娘道歉。” “六皇子快快请起。只要婕妤娘娘不故意为难嫔妾,嫔妾是很愿意和她好好相处的。”白云昭看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她不在多说,起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程杌秋冷哼,“万婕妤,你当真还不如一个小孩子懂事。好好的端午佳节,本宫被你搅得兴致全无了。” 万雪婷不服,张嘴还问说什么,却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袖。仲景昭朝她暗暗使了个眼色,叫她不要再说了。她最听的就是儿子的话,只好作罢。 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妃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流转间心思转了好几转。 顾清婉清清嗓子,打破了僵硬的局面,“我今儿还碰到大皇子了呢,怀里抱着好几个小猫崽。看着小小的当真是可爱极了,要说大皇子心肠可真软,收养了得有二十只野猫了吧?” “可不是,大皇子还专门给它们盖了间房子,取名叫乌梅踏雪。”安清妍附和道。 “我还去看过呢,个个吃的体膘毛亮的。一看就是细心照料着的,那些猫不仅粘人,有的还能听懂人话。” 她看着喜欢,还问大皇子要了一只养,无聊之时也能陪她解解闷。 “我不行,我一看见毛茸茸的东西就头皮发麻。”顾清妍满脸抵触。 “我也就适合养乌龟,活的时间长不说,还省事好养活。” 有人低低的笑。程杌秋不耐烦的掏掏耳朵,“大皇子身为皇上的长子,不知道用功读书也就算了。成日沉迷与养什么阿猫阿狗,像什么样子。幸好皇上不只有他一个孩子,不然得操心成什么样。” 大皇子就是个草包,皇后还一直觉得他是个当储君的料,简直是痴心妄想。未来的大燕天子,只能是她的孩子的。 程杌秋这一开口说话,又没有人敢出声了。 万雪婷注意到安清妍的衣裙,想起方才她被程杌秋和白云昭联手羞辱时,安清妍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她一直把她当做朋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对自己。 “安昭仪,你身上这衣裳是新做的么,怎么从来没瞧见你穿过。瞧瞧这衣角上的针脚和蝴蝶,绣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和你真是相配。” 安清妍眉眼含笑,“皇上让人送来的,说我穿红色最是好看。” “皇上重视安妹妹,自然是紧着什么好东西都往掖庭宫送了。”顾清婉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她与安清妍一起入宫,虽然都是昭仪,可皇上裙不怎么喜欢她。 这一年来,都没看过她几次,更别提送什么衣服首饰了。 “不过你这裙子看着好眼熟啊,看着和贵妃娘娘的样式差不多,安妹妹和贵妃娘娘真是心有灵犀啊。” 程杌秋瞳孔骤然一缩,她紧紧抿着唇,一脸寒霜。 “呵,顾昭仪的眼神可真够不好的啊,有空的时候还是请个太医瞧瞧吧。”她怼完顾清妍,又扫向安清妍。 “皇上只说安妹妹穿红色好看。就没有人告诉安妹妹全身上下一身红,跟庆元春的花魁一样么。” 第三十三章你别被她给骗了 庆元春是长安城最有名的妓院,里面都是能歌善舞的清一色美人。程杌秋这么说,无异于是将安清妍比作妓女。 安清妍笑容僵在脸上,呼吸粗重了几分。她一个正儿八经名门嫡女被程杌秋被比喻成花魁,怎么可能不生气。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在后宫之中也一样。她只好气呼呼的走了。 万雪婷见状追了出去,“安昭仪,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千万别动了胎气。” “她程杌秋实在是欺人太甚,竟然如此羞辱我。”安清妍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极力克制着怒火。 “我和她同为皇上的妃嫔,怎容她如此作贱。我一定要告诉皇上,让他给我讨回个公道。你也没少受她磋磨,你跟我一起。” “还是算了吧,这种事发生的还少么。皇上哪次不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也没看把她怎么着啊。”万雪婷也想看程杌秋被皇上责骂冷落,可她知道这不是件易事。 方才她被程杌秋羞辱,也没看安清妍替自己出头啊。告状的时候倒想起她来了,她是不怎么聪明,可也不傻,才不会被她当枪使。 “皇后都拿她没办法,就算把我们两个捆在一起,也斗不过程贵妃啊。” “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以后我还怎么见人。”安清妍已经忍了程杌秋太多了,现在彻底忍不下去了。她受委屈不打紧,但她不能让孩子出生后跟她一样被人取笑。 “皇上要是不给我做主,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万雪婷心中一紧,随后窃喜不已。要是安清妍能除掉程贵妃,就省得她动手了。 晚宴即将开始时,万雪婷和安清妍才回到殿内。王侯大臣们也都到齐了。白云昭一眼就看到了斜对面的沈淮序,他逆着夕阳而坐,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只能看出距上次相见时他清减了不少,也更加稳重了。 程杌秋笑问:“沈小侯爷真是越发玉树临风了,不知可有定亲又或者是否有心悦之人?” 程家和沈家素来又几分交情,程杌秋家中还有个妹妹,至今还未出阁,她一直都想为妹妹寻个如意郎君。 白云昭心里酸涩不已,她下意识的抬头,和沈淮序望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下一秒她飞快的移开目光,仿佛不能直视的太阳。光芒太过耀眼,会灼伤眼睛。 “回贵妃娘娘,淮序一直在准备明年春闱之事,无心男女之情,日后碰到有缘人再说吧。”沈淮序垂眸掩去眼底的苦涩。 “以沈小侯爷的才华,中榜是轻而易举的事。”程杌秋还是很满意沈淮序的。 他虽然是侯门之子,可身上全然没有贵族公子哥的恶习,性子也温和。沈老侯爷和其夫人又伉俪情深,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人,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自古以来都是先成家后立业,本宫的妹妹一直倾慕沈小侯爷的才华。不知本宫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和沈家永结秦晋之好。” 沈淮序一惊,再次看向白云昭。程杌秋来回看看,不禁疑惑的问:“沈小侯爷怎么老看白美人?怎么,你们两个从前认识。” 白云昭紧张的心脏漏跳了半拍,她害怕被人发现更多端倪,忙道:“嫔妾从前在家中只听闻过沈小侯爷的君子之名,并没有见过。” 沈淮序也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之间的真情流露,而给白云昭招惹上了麻烦。他懊恼不已,恨不得抽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 “娘娘误会了,臣只是看白美人的眉眼跟臣的长姐跟相似,所以不由得的多看了几眼。若有不敬之处,还望白美人海涵。” 白云昭表示没有关系。程杌秋没有多想,她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本宫说的事,沈小侯爷可以好好考虑考虑,过些时日在回复本宫即可。” 她也怕沈淮序不同意下了自己的面子,这样也算给彼此都留个余地。 又说了几句,就听宦官高宣:“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诸人连忙起身行礼,“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 仲怀仁和裴君瑶携手入座,大皇子仲诩则坐在下首。 “都平身吧。今日是端午佳节,难得能聚在一起,你们不要太过拘谨。”仲怀仁抬手,有宫娥鱼贯而入奉上美味佳肴。 “这桌上的粽子是朕和皇后娘娘一起亲手包的,什么口味的都有,诸位不要客气。” 话是这么说,可众人半点也不敢随意,都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起身。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 程杌秋歪歪的靠在椅背上,没什么胃口。怪不得皇上最近没怎么来看她,原来是陪着皇后这个老巫婆一起包粽子……她也会包啊…… 白云昭吃了个肉粽和一个黄米的,其余她打算晚宴结束后带回去给春桃他们。忽然喉咙有些干痒,她忍不住掩面咳嗽了几声。 仲怀仁听见后,立马关心的询问,“白美人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白云昭摇摇头,“回皇上,许是臣妾夜里贪凉受了风寒,闻着油腥味就想咳嗽。臣妾想跟万婕妤换个位子,兴许靠着窗户会好受些。” 仲怀仁应允了。万雪婷也乐意换,除了皇后贵妃和安清妍,就属白云昭的座位离得皇上近了,她巴不得坐皇上身边。 一时菜肴上齐后,自有歌舞来助兴。先是大皇子仲翊和六皇子仲景昭相互配合表演了一段舞剑,引得众人鼓掌叫好。 后有欢快急促的鼓声响起,貌美如花的舞女翩翩而来,忽将水袖齐齐甩开,有无数花瓣倾泻而下,带着丝丝缕缕的淡香。 舞女们围成一圈,玉手挥动,数十条薄如轻纱的蓝色绸缎飞扬而出。殿内仿佛荡起蓝色的波浪,有一面带轻纱的美人凌空跃到绸缎之上,美足轻点,衣带蹁跹,宛若敦煌仙子。 在鼓上跳舞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寒雁。有妃嫔很快认了出来,低声议论着,但更多的人都沉浸在乐舞中,其中也包括仲怀仁。 宋寒雁扭动着柳条般的柔软腰肢,怀抱着琵琶。轻步曼舞如燕子回潮,疾飞高翔如鹊鸟夜惊,妩媚俏皮中又不失灵动可爱。 “我就说宋昭容好端端的怎么生病了,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真是好重的心机。”容小小撇嘴。 她本来打算今晚借唱歌的机会,打动皇上,谁知道被宋寒雁抢先一步赚足了风头。早知道她就不浪费时间了。 “白美人看来你是被她给骗了,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吧。” 第三十四章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白云昭垂眸浅笑,没有说话。看来那日程杌秋所说的话,宋寒雁是听进去的,要不然她也不会闭关这么多天苦心练习舞艺。她得宠也好,目前她们是一条船的上的人,对她只有益处。 安清妍一直想找机会跟仲怀仁告状,可此时正值晚宴,她这会儿说肯定不合适,怕是还会惹龙颜不悦。 但她又忍不下这口恶气。看程杌秋阴沉着一张脸,就知道宋寒雁如此精心的舞蹈必然没有跟她商量过,否则她也不会这幅表情。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在怎么心情不好,也不能用指甲抠桌子啊。桌子抠坏了是小,把指甲在给崩了,那多叫人心疼。”安清妍仗着自己有身孕,程杌秋不敢把她怎么说,所以说起话来并不似以往恭谨。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宫心情不好了,嫌无聊就回宫自己待着。别没事一张嘴,就嘚吧嘚跟和尚念经一样。” 程杌秋本就心气不顺。先有万雪婷当面跟她顶撞,后有宋寒雁献舞没跟自己通气,心里憋屈的厉害。偏偏安清妍还不知死活的往上凑,真当她是好惹的。 “怪不得皇上平时总说你嘴碎,本宫原先还不信,如今一看还真是这样。你啊,也就仗着肚子里有皇上的孩子,不然谁知道你是谁。” “你……”安清妍又气又恼,更多的是怀疑。皇上真的嫌她嘴碎么,怪不得每回她说话的时候,皇上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一舞终了,仲怀仁大步走到宋寒雁面前,将她从鼓上扶下来,让人在自己身边给宋寒雁添把椅子。 裴君瑶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宋妹妹的舞姿还恰如当年啊,甚至比从前还精湛了不少。” “皇后娘娘盛誉。”宋寒雁这近一个月来没日没夜的练舞,就是为了今晚这一刻,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臣妾懒怠了不少,身姿也不似从前灵敏,献丑了。” “你也太谦虚了。以你的舞姿,在宫中自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仲怀仁拍着宋寒雁的手,看她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摇曳的烛光中更有一番别样的美感。 “朕想起初次见你时,是严冬大雪,你一袭红衣手持一枝素梅,在夜色下翩翩起舞。时过多年,朕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惊为天人。” 那时他还不是皇上,只是个不被父皇重视,遭受众人排挤和暗害的王爷。 “没想到皇上还记得。”宋寒雁也时常怀念从前。父亲的官职虽然不高,可对她极好,还是王爷的皇上也常陪她聊天说话,也曾亲手为她画过眉。 可是后面王爷成了天子,她再也不受宠爱,陪着她度过漫漫长夜的只有一尘不变的冰冷的宫殿。 “臣妾那个时候还年轻,不知岁月残酷,如今都已经人老珠黄了。” “宋妹妹这么说,那本宫岂不是更加不能看了。”裴君瑶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尝不出半点滋味,只有满嘴的苦涩。 皇上记得和宋寒雁的初遇,却全然忘了他们的第一次初见。或许因为不在乎了,所以不记得了吧。 “美人不只是美在外面,更是美在内心。纵使年华老去,宋妹妹也依旧美丽动人。” “哼。”程杌秋看着眼前这一幕着实刺眼,实在是呆不下去了。 “皇上,臣妾忽觉身子不适,想先行回去了。” 仲怀仁没有挽留,“那好,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请太医过来瞧瞧。这样,赵进忠你送贵妃回去。要是有什么闪失,小心点你的皮。” 程杌秋以为仲怀仁会关心自己,没想到就这么寥寥几句话,顿时更生气了。 转身就撞着迎面而来的宫女的肩膀往外走,宫女毫无防备脚下一软摔倒在地的同时,碰倒了烛台。烛火一碰到地毯立刻蔓延开,火舌直直的朝万雪婷扑去。 “啊!”万雪婷惊慌失措,那火就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子就点燃了桌布,连带着她的衣裳也燃烧起来。 “救命啊!”万雪婷脸庞被火映的通红。她彻底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宫女端起桌上的茶往她身上爬,又用衣服扑打。 整个大殿都乱成一团,仲怀仁慌乱了一瞬,很快就镇定下来,赶紧命侍卫取水灭火。众人皆是惊慌不已,尤其是程杌秋,想起是自己撞倒了宫女才导致意外失火的,都吓傻了。 “贵妃娘娘,安昭仪,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白云昭快步走过去。 “两位娘娘怀有身孕,这里乱成一团实在不适合待下去,还是先回宫吧。” 裴君瑶很快回过神来,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心里只觉可惜。 “白美人说的对,皇嗣最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隐月,快将贵妃和安昭仪送回去。” 隐月应了声,护送着程杌秋和安清妍先行离开了。 很快护卫们提着水桶赶来,火势并不算很大,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就扑灭了,只是万雪婷胳膊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幸好脸没事。 白云昭不动声色的朝董玉舒点点头,董玉舒会意,称众人不注意,都在关心万雪婷伤势如何时,捡了一块地毯碎片包在手帕里。 万雪婷被人抬回寝宫,情绪很不稳定,明显是被吓坏了,死死的抓着仲怀仁的胳膊不放。 “皇上,有人要害臣妾,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皇上,也不知是哪个贱人,真的是好歹毒的心肠。她一定是嫉妒臣妾有六皇子,所以才想谋害臣妾。” 宫女只是弄倒了烛台,按理说怎么也不会烧到她这边,唯一的解释就是别人动了手脚。 “你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仲怀仁对万雪婷没什么感情,可她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给自己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说不亏欠是假的。 仲怀仁握住万雪婷的手,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已经没事了,你冷静一点。朕在这里陪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了。你乖乖的别动,好好让太医给你看看。” 他的话似乎有种魔力。万雪婷还是心有余悸,但已经没有方才那么害怕了,她疼的大汗淋漓,痛苦的呻吟着。 裴君瑶挥手赶紧让太医诊治。太医用剪刀小心的剪开万雪婷的衣袖,白皙的胳膊上血肉模糊你一片。 “娘娘,微臣需要去除腐肉,然后在敷以药粉。过程有些疼,您一定要忍住了。” 第三十五章皇上,臣妾好怕啊 “您尽管动手吧,本宫连孩子都生过了,还怕这点疼。”万雪婷想借此机会让仲怀仁更加愧疚。她紧紧咬着唇,虽汗如雨下,几度翻白眼险些疼晕过去。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月亮已经爬至床前,躲在角落里的蛐蛐忍不住窃窃私语。 太医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虽然受伤的不是他,可他比受伤的还胆战心惊。 “皇上。娘娘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近一个月来不要碰水。不过烧伤太过严重,就算用祛疤的药膏,伤疤也会伴随娘娘一生。” “朕知道了。”仲怀仁阴沉着一张脸让太医下去。 今夜端午家宴,竟当着王侯大臣的面发生这种事,他们回去之后还不知怎么议论,皇家的颜面算是被彻底丢尽了。 裴君瑶不忍道:“皇上,虽说贵妃也是无心之举。可要不是她撞倒了宫女,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贵妃未免脾性也太大了些,那些大臣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是啊,皇上。”万雪婷瞬间明白了裴君瑶的意思,她痛哭,“皇上,要不是程贵妃撞倒了宫女,臣妾也不可能被烧成这样。臣妾深知贵妃娘娘不喜欢我,可臣妾一直对她恭敬有加。臣妾真的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知道不管程杌秋的事,可她平时没少给她气受,要是能借此事件让她吃吃苦头,打压一下她嚣张的气压也值了。 再者说,若不是她走路不长眼,她也不会被烧成这样。她本就不受皇上喜欢,这一下皇上肯定会更加厌弃她,她怎么可能不恨。 “贵妃是性子骄纵了些,可她也没有坏心。”程杌秋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她嚣张的性子也是他一手宠出来的。仲怀仁有些不敢看万雪婷的眼睛。 “她也不是有意的,而且她如今怀有身孕,朕也不好责罚她。朕知道你委屈,日后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仲怀仁的一道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的万雪婷浑身冰凉。她深知皇上喜欢程杌秋,可她也是皇上的女人,也曾不顾性命替皇上生下了皇子,她就活该受罪么! “皇上,您这么对臣妾实在是不公平!难道贵妃娘娘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事么,今日是撞倒了宫女导致了火灾,若是明日失手杀了臣妾,您也要臣妾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么?” 仲怀仁慢慢松开万雪婷的手,用帕子擦了擦手心上的细汗。他眼睛微眯,似古井无波,氤氲着凉薄的寒意。他能耐心哄着万雪婷已经是给足了她的面子,为何她还要咄咄逼人?! 裴君瑶看万雪婷有些失去了理智,仲怀仁明显是不高兴了,怕她激动之下说出什么更不合适宜的话来。 “万婕妤,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注意你的身份。”她呵斥完,又冲仲怀仁微微一俯身。 “皇上,万婕妤是因为受了惊吓才导致言语过于激烈,还望皇上能宽宥她。不过贵妃确实是太过跋扈,曾和多位妃嫔发生过口角,甚至嘲讽安昭仪是……花魁……,实在是太伤姐妹们的心了。今晚之事虽说不是贵妃的本意,可终归是因为她才发生了这场火灾。” 仲怀仁双眉惯性的微促。确实,不管杌秋是不是无意,火灾都是因为她而发生的,若不惩罚也堵不过悠悠众口。 “那这样吧,让贵妃幽闭华清宫,抄万字经书以示惩戒。” “可今晚的火灾发生的实在是蹊跷。”一直沉默不语的宋寒雁忽然开口道。 “按理说,火烛离的万婕妤的座位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怎么烛台一倒火苗就直直朝万婕妤扑了过去,怎么其他人就没事。这其中缘由细细想来,真是让人细思极恐啊。” 白云昭没想到宋寒不知前因后果,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事情想的如此明白。她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宋昭容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可万婕妤生性可亲,谁会害她啊。” 仲怀仁凝视着白云昭,眼神中深藏着探究。看她除了一脸懵懂不解,实在是看不出其他的什么。不禁摇摇头,觉得方才是自己想多了,竟然怀疑白云昭,以她的性格是做不出这种事的。 “对方要害的不是万婕妤,而是你。若不是你恰好喉咙不舒服,跟万婕妤换了座位,那么今晚遭殃的可就是你了。”幸好不是她。 白云昭恍然,惊讶的捂住嘴,“这……不太可能吧,臣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整日都待在掖庭宫,也未曾跟别人结过怨啊。这么说来着,还是臣妾害了万婕妤。” 她愧疚的不行,往前连走几步,朝万婕妤行礼。 “婕妤娘娘,都是妹妹的错,害娘娘受了无妄之灾。” 万婕妤刚要发话,只见仲怀仁先她一步扶起白云昭。 “这不怪你,你怎么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要怪就怪那幕后动手之人,心思实在是太过阴毒。” “皇上,既然说到这里了,臣妾恰好有一样东西给皇上看。”董玉舒按照之前跟白云昭商定好的计划,拿出方才在殿内捡的地毯碎片交给赵进忠,让他呈给皇上。 “这是臣妾方才在殿内捡到的。殿内的地毯都是每日一换,派人细细打理过的,按说一点瑕疵也没有。可皇上请仔细看,这地毯上竟然有油脂,可见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白云昭打了哆嗦,抱住双臂。扶念念不是想借火让她毁容甚至是烧死她么,那她就把这件事闹大,看看皇后还能不能保的了她。 “皇上,臣妾好怕。”白云昭微微扬起脸庞,眼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湿意,她抓着仲怀仁的手臂微微颤抖着。 “臣妾差点就见不到您了,皇上。” 仲怀仁看她害怕又强忍着,眼眶鼻子通红,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安慰的拍着她的后背。 裴君瑶握紧手里的帕子,她真是低估了白云昭。 “会不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许是宫人偷懒不小心弄上了油脂也说不准。而且董婕妤真是心思缜密啊,别人都吓得手足无措的,你倒是很镇定,还想着捡东西。谁不知道董婕妤和白美人是好姐妹,白美人要是做什么事,董婕妤肯定会想法设法相帮了。” 意思就是说我看这件事就是你和白云昭联手策划的。 仲怀仁若有所思。他本来就有点怀疑白云昭,裴君瑶此话一出他疑心又起,目光直直的射向董玉舒,让人不寒而栗。 第三十六章真是好可惜啊 董玉舒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她蹲身下拜,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仲怀仁。 “皇上,臣妾和白美人虽然情同姐妹。可臣妾首先是皇上的妃子,是不会做不利于后宫姐妹和睦相处的事的。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何人指使,只要皇上想查,就能查个清楚。” 仲怀仁没料到董玉舒完全不怕自己,还颇为义正言辞,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赵进忠,此事就交给你了。明早儿上朝之前必须给朕调察清楚,绝不允许这种狠毒之人毒害后宫。” “是。” “皇上忙了这么久,想来也是身体乏累极了。”宋寒雁袅袅走上去。 “不如去臣妾宫里喝杯茶,休息片刻。” “好。”仲怀仁也正有此意,想着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又劝慰了万雪婷几句,这才跟着宋寒雁离开。 白云昭和董玉舒也没有多逗留,裴君瑶走后她们也前后脚回宫了,只留下万雪婷独自躺在床上咬牙切齿。 “真是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裴君瑶忍不住叹息。 “本宫真是高估了扶念念,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要想日后在除掉白美人可就难了。” “是啊,平时看白美人温温吞吞的,话也不多,没想到这么聪明。”隐月走在外侧,替裴君瑶挡着风,手里的灯笼摇摇晃晃。 “奴婢担心扶御女说话不过脑子,将娘娘给供出来。” “她无凭无据的,谁会相信她说的话,本宫可从来有有明确的告诉她,让她除了白美人。”裴君瑶只是想借刀杀人而已,变相的撺掇扶念念,让她杀了白云昭。 成了的话,得益的是她,出了事也会有扶念念担着,跟她没有半分关系。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扶念念是个不顶用的,下毒被发现也就算了,纵火也被白云昭给逃了。 “要怪就怪她今生的命不好,注定早死。本宫倒是不担心她,担心的是程杌秋她们羽翼日渐丰满,在任由其下去,怕是日后本宫的后位也要拱手让人。” 她可不是一个人,她身后还有整个裴家,还有儿子。她绝不允许有人觊觎她的后位! “娘娘是不是想多了。”隐月觉得皇上对娘娘还是有感情的,毕竟多年的结发夫妻,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 自古以来废后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若不是终生没有所出或者行巫蛊之事,是不可能废后的。 “皇上就算在宠爱贵妃,她终究也是妾。就她那副小家子气,当个贵妃就已经是高抬她了。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位置的,明白您这些年来的辛苦。” “本宫已经不是从前的裴家嫡女了,皇上也不在是不受宠的宸王。若本宫不是程家之后,没犯什么大错,恐怕皇上早就想休了本宫了。”裴家之后太了解仲怀仁看了。 就算他只抬一下头,她都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多年夫妻又怎样,皇上不是非她不可。只要皇上愿意,谁都可以做皇后,并不一定是她。 “绝对不能让程贵妃平安诞下皇子,否则日后就没有你我的立锥之地了。” 未来的储君只能是她的诩儿,她不允许任何跟诩儿争! 翌日,赵进忠跟仲怀仁汇报调察昨晚火灾的进度。 “皇上,查清楚了。是扶御女因为被降了位份,对白美人怀恨在心。这才买通了太液池的宫人,将油脂泼在了地毯上,在借由不小心打翻烛台,造成意外起火的样子。没想到被贵妃娘娘误打误撞……” “降扶氏为采女,打入冷宫赐死。”仲怀仁冷漠道,头也没抬。 “念在她父亲勤勤恳恳的份上,特允她全尸,可送还家乡。贴身服侍她的宫女太监全部杖毙。” 扶念念一直听着太液池的动静,当她知道白云昭没事,反而万雪婷受伤,皇上勃然大怒后,心里咯噔一声。 她怕小桌子熬不住酷刑,将自己供出来,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又宽慰自己没这么倒霉,再说还有皇后娘娘罩着自己,肯定会没事的。 所以当赵进忠带着一行人出现时,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转身就想跑,却被太监抓住拖到了冷宫。她惊恐的尖叫,又踢又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扇扇朱红的宫门无情的关上。 “你们放开本宫!本宫不相信皇上会如此狠心,皇上明明跟本宫说过,等冬天的时候会陪着本宫一起堆雪人的。本宫不相信皇上会失言。” “扶采女,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们岂敢假传圣旨。”赵进忠见多了这种歇斯底里的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 “还希望娘娘不望为难奴才。您在这么闹下去,为难伤心的的只会是您的家人。” “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太监,没种的东西也敢跟本宫说话。”尽管到了这种地步,扶念念仍心存希望。 她不相信皇后娘娘会不想法设法的救自己,她多坚持一会儿,兴许皇上就会改变心意。 “皇上不来,本宫是不会赴死的!叫皇上或者是皇后娘娘来见我。” 赵进忠唇角的笑容消失了,眼神瞬间变得阴鸷起来。 “既然娘娘不愿意自己动手,那奴才只好代劳,送娘娘上路了。” 他自幼陪着皇上长大,除了皇上和太后敢给他甩脸色之外。就连皇后贵妃见了他都恭恭敬敬的,不敢怠慢了他。她一个将死之人,竟然敢对他破口大骂! “你要干什么?本宫现在可还是皇上的妃嫔。”扶念念看赵进忠拿起白绫,她吓得节节后退,直至后背抵住墙壁。 “赵公公且慢,本宫和扶采女有些话要说。”白云昭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赵进忠收回手,笑道:“娘娘怎么过来了,这么冷宫里阴怨之气太重,娘娘还是少来为好。” “本宫不信这个,本宫和她还有些恩怨未了,还望公公通融通融,让本宫和她说上几句。”白云昭温和道。 赵进忠了然的笑了笑。扶念念三番四次想害白美人,白美人要是不恨她是不可能的。反正她左右都是个死,怎么死的也没那么重要。他也犯不着为了这事惹白美人不快。 “好嘞!不过娘娘小心点,像这种人越是死到临头越是不知道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来。” 第三十七章你真是个疯子! 赵进忠一挥手,带着小太监去了院子里候着。 “白云昭,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要不是你,皇上怎么会这么对我!我要杀了你!”扶念念看到白云昭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来看自己的笑话,她疯了一样的扑将上去想抓白云昭的脸。 白云昭早走防备,一把擒住她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我从来没有害过你,倒是你每次见了我,都对我冷嘲热讽,甚至还想要杀了我。我不过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我没能杀的了你,是我运气不好。你以为你把我弄死了,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在这后宫之中,让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人。我等着在十八层地狱见到你的那一天。”扶念念从地上站起来,发髻已经乱了珠钗歪歪的插在头上。她肿着一张脸,依旧叫嚣道。 “你不过就是皇上的暖床工具罢了,你真以为皇上是真心爱戴与你,真是痴人做梦。” “我当然知道皇上不是真心爱我。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也不曾真心对待他。”白云昭踱步至案前,目光一一划过毒药和白绫,最后停留在了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上。 “我从小就知道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一味追求所谓的真爱只会让人一败涂地。只要我把权利牢牢抓在手里,男人和真心不多的是。” 扶念念一愣。她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女子说过这种话,她只知道女人生来就是为了男人打转的。 “你真是个疯子!” “多谢夸奖。”白云昭从容的拔出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她一步一步朝扶念念逼近。 扶念念抖成一团,“你干什么?皇上知道了你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不想死。她还这么年轻,还什么都没见过呢…… “你说我要干什么?你害死了玉书,我今天就要手刃了你给她报仇。”白云昭一把拽过扶念念,捂住她的嘴,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捅进她的身体。 “皇……后……救我……”,扶念念慢慢松开抓着白云昭衣服的手,缓缓的滑倒在地。 白云昭将匕首扔在一旁,擦去脸上温热的血液。她来到院子里,一直假装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的赵进忠迎了上来。 “娘娘的事情办完了?” “嗯。屋里有点脏,就劳烦公公派人仔细打扫了一下了。”白云昭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仿佛刚刚杀人的不是她一般。 饶是活了四十几年的赵进忠也不由得惊呆了。他见过不少心狠手辣的人,可杀完人还淡定成这样的还是头一个,看来他从前还是小觑了白美人啊,以后可得小心着点。 “娘娘放心,都是奴才们应该做的,保证打扫的干干净净。” 白云昭颔首,离开冷宫后,朝华清宫走去。程杌秋被幽禁,她得去看看,不然遭殃的还是她。 “终于给玉书报仇了,当真是痛快。”春桃很激动,她这里天夜里总是能到玉书躺在血泊里。 “等晚上我就给玉书烧纸,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你替我多烧几张。”明明今儿是个大晴天,白云昭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甚至身上还寒涔涔的。 “春桃,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她以为杀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可当她真的动手的时候,却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内心毫无波澜。 春桃明白白云昭指的是什么意思,她飞快的摇头。 “娘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娘娘,奴婢才不会害怕。要不是扶念念害娘娘在先,娘娘也不会动手。奴婢觉得善良的前提,是先保证自己不受伤害。若是换做奴婢,奴婢也会这么做的。 扶念念要是不除,始终会是个隐患,还不如干脆噶了她。 白云昭也不后悔今日亲手结果了扶念念。主仆二人说着话,走到岔路口时,正好碰到宋寒雁从另一条小路拐过来。 “宋姐姐……奥,不对,现在应该叫宋昭仪了。” 就在今早,宋寒雁被皇上册封为正二品昭仪。宋寒雁其实并不满意,按理说她妃位也当得,皇上却已她没有子嗣为由拒绝了她。 “妹妹就别取笑我了。”宋寒雁微微一笑。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同归是晋了位份,也算是件好事。 “我正要去跟贵妃娘娘请安呢,看样子妹妹也要去。不如一起,正好路上也能解解闷。” 她昨晚就看贵妃娘娘脸色不好,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去的。去了肯定会被冷嘲热讽一番,可若是不去,她会更生气,怕是以后再也没有安生日子可以过了。 此时,程杌秋正在自己宫里抄写经书。她写了几页,越想越气越写越烦,生气的将经书和墨砚扫到地上。 “万婕妤自己运气不好,管本宫什么事情。本宫还没怪她吓到了我和腹中的孩儿呢。”程杌秋摸着肚子,随着她月份越来越大,脚酸背痛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皇上也真是的,为了她和皇后的几句话就不让本宫出门,真是憋屈死了。” 兰心轻轻给她按摩着肩膀和后背,“昨晚当着大臣的面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说不过去,皇上也是没有办法啊。皇上今儿一早,就让人送来了一套和田玉的头面,可见皇上心里还是知道娘娘委屈的。” “那是,毕竟本宫陪了皇上多年,岂是让人可以比的。”程杌秋五脏六腑都跟浸了蜜一样甜。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在有一个多月,两个小家伙也就出生了。皇上一定会非常喜欢他们的孩子,她相信皇上是位好父亲的。 “娘娘,白美人和宋昭仪来了。”有宫女进来禀告。 程杌秋笑容一僵,想起昨晚的一幕,心里又不得劲起来。 “让她们都进来吧。” 白云昭和宋寒雁闻言进屋行礼问安,“嫔妾参加贵妃娘娘,明年万福金安。” 程杌秋微微的歪头,看似不经意的扫了宋寒雁一眼,眸中带着不悦和嘲讽。 “哟,这不是皇上新封的宋昭仪么,什么风把你吹到本宫这里来了。” 宋寒雁对上程杌秋的目光,那似笑非笑的嘲讽的眼神刺痛了她的心。她两颊发烫,连带着耳根也红扑扑的。 她也不多做解释,只会给程杌秋狡辩的感觉,只是道:“嫔妾能有今日,多亏了贵妃娘娘多年来的教导。嫔妾是不会忘记娘娘的恩情的。” 她因为多年不曾跳舞,这段时间光忙着练习和记动作了,沾了枕头就睡,全然忘了应该也和程杌秋通个气才是。 第三十八章那朕走好了 “哼,但愿你能说到做到。本宫既然能让你从一个才人做到昭仪,在让你做回才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程杌秋斜倪着宋寒雁,目光似嘲弄,又似威慑。 兰心看气氛不对,怕宋寒雁因为太过难堪而生出不好的想法,忙笑着问。 “白美人,您这是带的什么啊,鼓鼓囊囊的?” 白云昭深深看了兰心一眼,发现她可比程杌秋聪明太多了。 “嫔妾挂念着贵妃娘娘马上就要临盆了,想送点什么,可贵妃娘娘这里又什么都不缺。嫔妾便做了几件婴儿穿的肚兜儿,虎头鞋和虎头帽,都是成双成对的。还望贵妃娘娘不要嫌弃。” “没有人送的礼物,比你的更贴心了,本宫很喜欢。”程杌秋也曾想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几件小衣服穿,可她捣鼓了半天,手指扎的全是洞,连袖子也没做好,她只好放弃了。 兰心接过春桃递过来的包裹打开,程杌秋拿起一顶虎头帽子爱不释手道:“白美人的针线果真是数一数二的,看这小老虎绣的活灵活现的,仿佛跟要活过来似的。” 程杌秋让兰心给白云昭搬凳子坐,却没有宋寒雁的。宋寒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立在一旁。她难堪的咬着唇,感觉殿内的宫女都在悄悄打量自己。 “白美人,上次你送本宫的香囊很管用。只是本宫的人毛手毛脚的不小心给弄坏了,你能不能再给本宫做一个?”程杌秋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 她知道这种小事白云昭是不会拒绝的,她自从用了那个香囊之后几乎夜夜好眠,被宫女弄坏后一直睡不大安稳,导致她近来精神也十分恍惚。 白云昭莞尔,“娘娘用着喜欢,嫔妾可以多做一些让人给娘娘送来。不过香囊放久了效果就会越来越弱,不如嫔妾制成安神香,娘娘睡不着的时候可以让宫人点上一些。” 她本来也想找机会将香囊给换了的。既然程贵妃主动问起来,就省的她开口了。 “只是这种香时间长了会有依赖性,娘娘尽量还是少用为好。” “你只管做,本宫心里有数。”程杌秋最烦别人这么说,好像她什么都不懂一样。 白云昭笑笑,不在说话。反正她丑话都说在前头了,程杌秋不听劝告她也没什么办法。 “本宫最近身子乏的很,偏偏还被人污蔑要抄好几万的经书,真是糟心。”程杌秋知道皇上不会看的,让她走个过场而已。可她从小就不喜欢写字,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程杌秋似有意无意的瞄了眼宋寒雁。她还用着的宋寒雁,总归不能闹的太过难堪。 宋寒雁明白她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她虽然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娘娘要是信得过嫔妾,嫔妾愿意效劳。” “那就辛苦宋昭仪了。”程杌秋困困的打了个呵欠,美眸泛着泪花更添了几丝风韵。 “你问兰心拿几张本宫的手稿,细细仿写。若是被旁人瞧出什么来拿来做文章,让本宫不痛快,那你也别想好过。” 宋寒雁只能诺诺的说“是”,心里的恨意如雨后春芽慢慢破土而出。 白云昭回到掖庭宫。因着快要来月事了,她小腹涨涨的不舒服不说,脑袋还隐隐作痛,仿佛有人不断用针扎她的肉似的。 春桃给灌了个汤婆子,让自家主子捂着肚子。白云昭躺下睡了一觉,才方觉好些。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听到不远处有沙沙翻动书页的声音。 于是她微微抬起眼皮,用余光朝传来声响的方向瞥了一眼。她看到仲怀仁盘腿坐在榻上,歪着身子翻动着小几上的杂书,正是平时她闲来无事最喜欢翻看的。 “皇上?”白云昭微微一愣,目光迷离又略带欣喜。她抱着被子,微微靠在床头。 “臣妾是不是在做梦,皇上此时不应该在皇后那里么。” 按照宫规,若不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皇上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歇在皇后的宫里。 “朕心里记挂着你,所以过来看看。”仲怀仁不想去皇后宫里。 皇后贤惠大方,是挑不出错处的,可每每跟她呆在一处,总是唠叨的很。他每日上朝应付那些刁钻的大臣已经是很累了,实在不想在听她那些关心客套又恭敬的话。 “你要是不想看到朕,那朕就走好了。”说着,仲怀仁失望的转身就要走。 白云昭看出仲怀仁是故意逗自己,可也乐意陪他演戏。她飞快的掀开被子里,连鞋也顾不得趿拉上,从后面勾住仲怀仁的腰带。 “皇上别走,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实在是不真实,才感觉像是在做梦罢了。” 仲怀大笑着回身搂住白云昭,“朕在逗你而已,你怎么这么实在。” 他目光略过白云昭的双足,白皙细腻的皮肤和藏青色的毛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地上凉,你怎么连鞋子也不穿?”仲怀仁语气有些责备,到更多的是关心。他弯腰将白云昭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听春桃说你肚子不舒服,可叫太医看了?” 白云昭抓着仲怀仁的手,用食指轻轻在他手心里画圈圈,面上带着小女儿家的娇羞。“臣妾这是老毛病了,吃了不知多少药了也没见好转。左右也威胁不到性命,难受几天也就好了,臣妾实在不想在喝比那苦胆还苦的汤药了。” 仲怀仁不知道女儿家快来月事时都是什么样子,听白云昭这么说,心里略微放心了点。 春桃端着红糖姜水推门而入,仲怀仁伸手接过来。 “听说姑娘家肚子不舒服的都喝红糖姜水,于是朕让春桃熬了一些。来,张嘴。” 每一匙,仲怀仁都吹到适宜的温度才递到白云昭嘴边。 白云昭脸颊上飞上两朵红云,一双大眼睛泛着柔情的波光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仲怀仁被白云昭盯得心神荡漾,眸光逐渐变深。喂完药将碗搁在一旁,他摩擦着白云昭的手背,呼吸有些粗重。 看着他越来越近,白云昭害羞的用手抵住仲怀仁的脸。 “皇上,臣妾身上实在是难受的紧,实在是不宜侍寝。”她无辜的眨眨眼。 仲怀仁深吸一口气。这小妖精,只管撩火不管灭,真是让他又爱又恨。 “朕不碰你,朕只要能陪着你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白云昭才不信这种鬼话,她最了解男人是什么样子。 第三十九章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本宫 “皇上还是去皇后娘娘那里吧。若是别人知道皇上没留宿在皇后宫中,而是歇在了臣妾这里,还不知道要编排成什么样呢。他们不敢在皇上面前说,对臣妾可是没那么多顾忌。” 白云昭最后一句说的这些话多少有些放肆了,仲怀仁也不生气,只觉得她无论干什么说什么,都觉得可爱极了。 “谁敢乱嚼舌根,朕拔了他们的舌头。你方才不是还舍不得朕么,现在又把朕往外推。” 仲怀仁还是头一次被女人这么直白的拒绝。她以为她也很想自己,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臣妾把皇上视为夫君,自然是想时时刻刻与皇上在一起。”白云昭一脸真挚。太容易得到的往往都不懂的珍惜,只要皇上心里还想着念着她,拒绝一两次也算是一种情趣。 “可臣妾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皇上被人非议。只要臣妾和皇上心里都有彼此,就算不见面,心也是常常相见的。”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听的仲怀仁心疼极了。她真的是太懂事了,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让他为难。 “都是朕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白云昭摇摇头,轻轻吻了吻仲怀仁的脸颊,笑靥如花道:“臣妾和皇上之间,不需要说这些。” 仲怀仁最后还是去了坤宁宫。裴君瑶早早的就让人备好了皇上爱吃的菜,谁知左等右等天都黑了,只等来了赵进忠的一句,“皇上今晚就不过来了,让奴才告诉皇后娘娘一声。娘娘早点歇息吧,就不用等了。” “本宫知道了。”裴君瑶不知道当时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皇上第几次,因为别的女人,而不来她这里了。 裴君瑶呆呆的坐着,“隐月,你说本宫不求皇上心里有我,只希望皇上能时常来看看本宫,陪本宫吃吃饭。本宫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什么皇上要这么对本宫?” “娘娘,您小声一点,小心隔墙有耳。”隐月四下看看,她不忍道:“许是皇上没什么政事给绊住了手脚,或许待会儿就过来了,要不然娘娘先用晚膳吧。” 她心里岔岔不平,娘娘可是一宫之主。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皇上初一十五,必须陪皇后吃饭。皇上不来,这不是当着所有妃嫔的面打皇后娘娘的脸吗? 裴君瑶苦笑,“你刚才没有听见赵金忠说吗?皇上去了掖庭宫,掖庭宫里还能有谁能让皇上如此牵肠挂肚?” 话音刚落,忽听外面有宫人高喊“皇上万岁”。 裴君瑶和隐月对视一眼,心头涌上无限的欣喜,来不及细想皇上明明去了掖庭宫,怎么又折返了回来。她慌忙理了理鬓发,起身迎接。 “臣妾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仲怀仁一抬手,略过裴君瑶直接坐在桌子前。 隐月识趣的退了下去,并贴心换上屋门不让别人打扰。 裴君瑶明明盼着皇上回来。可当皇上真的来了之后,她又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皇上高兴。 “皇上饿了吧?饭菜已经凉了,臣妾在让人给热一热。” “不用了。”仲怀仁制止道。反正他也没什么胃口,吃与不吃也没什么关系。 但他不能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只好道:“眼看就要盛夏了,人也跟着没胃口。太热了也吃不下去,凉些正好。” “那好。”裴君瑶边盛了一碗莲子羹边道:“臣妾命人做了一些莲子羹,莲子做为清心降火,盛夏时节食用在合适不过了。” 仲怀仁不耐的握住她的手,“你快坐吧。这些让他们来就行。”晃来晃去的看的他头晕。 裴君瑶以为仲怀仁此举是怕自己太辛苦了,先前那些被冷落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们笨手笨脚的,臣妾不放心。”绕是这么说,裴君瑶还是含羞的坐到仲怀仁的对面,她也不吃,只是撑着腮眉眼含笑的望着他。 仲怀仁却感觉不到半分心悸,他皱眉,“你怎么不吃饭?这么看着朕干什么,朕脸上又没有开花。” 兀自说完,觉得语气有些重了。在看裴君瑶明显是不高兴了,他压着烦躁,给她盛了一碗汤。 “过几天就是贵妃的生辰了,朕想好好给她办一半。你点子最多,朕就拜托给你的。” 裴君瑶笑容僵在脸上,皮笑肉不笑道:“皇上放心了,臣妾一定弄的热热闹闹的,肯定会让贵妃满意的。” 仲怀仁点头,他四下看看,“怎么没有看到诩儿?他人呢?” 裴君瑶扬起唇角,“回皇上,诩儿已经提前用过晚膳了,此时正在书房温习功课呢。” “都这么晚了,竟还在看书背诗?!”仲怀仁放下碗筷,语气有些震惊。他的孩子里面,就属诩儿最不开窍,他也曾寄予厚望。后来发现这孩子就是块朽木,也不知道随了谁。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不心疼也是假的。 “诩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太过劳累,况且他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儿,你这么逼他也没用。” 裴君瑶动作一顿,险些端不住汤碗。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读书的料?诩儿可是未来的天子,什么都不懂怎么治理国家?难道皇上的意思是…… 裴君瑶心乱如麻,可仍是强装镇定,“诩儿是臣妾唯一的孩子,臣妾自然是寄予厚望的。而且诩儿是长子,理应学治国之策,给其他弟弟妹妹树立榜样,臣妾怕如此这么放纵他,他日孩子会怪臣妾。” 仲怀仁喝了口汤,没说话。他不是听不懂皇后的意思,也明白她望子成龙的心思。可以老大的资质不是个做太子,就连做个王爷都勉强。 “罢了,随你便吧。” 匆匆用完晚膳,仲怀仁洗漱完就躺下了。等裴君瑶沐浴更衣完,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脱了鞋,躺在床上小心的靠在仲怀仁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她已经失去了皇上,绝对不能再让诩儿失去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用完早膳,安清妍让和玉找出去年皇上送她的珍珠耳饰,包起来陪她一起去看望万雪婷。 第四十章我倒要看看是人是鬼 “姐姐伤可好点了?可一定要听太医的话,不要碰水,否则化脓可就麻烦了。” 万雪婷也怕伤口变严重,一直小心养着,“我都记着呢。彩云那丫头不干别的,每天都盯着我。每天吃的可清淡了,还不如那些尼姑吃的好,连点辣子都没有。” “彩云也是为了姐姐好。等姐姐把伤养好了,想吃什么山珍海味没有,现在就忍一忍吧。”安清妍笑。她闻不惯药味,闻着就犯恶心,只好强忍着。 万雪婷向来心细,看到她表情不对,知道是自己屋里的药味熏到她了。她虽然因为之前的事稍微对安清妍不满,可对她肚子里孩子并没有恶意。 “彩云,你去将窗户恶毒打开通通气。”万雪婷说完,又拉着安清妍的手笑道:“你挺着个大肚子,还大老远的来看我,真是辛苦你了。”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自从入宫之后多受姐姐照拂,我心里一直都记着呢。”安清妍抿嘴一笑。 “我此次来,一是来探望姐姐,二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跟姐姐说。”她欲言又止。 万雪婷明白她什么意思,挥手屏退在屋里伺候的宫女。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严肃?还让他们都出去,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我要说的就是端午晚宴着火的事。”安清妍顿了顿,语气有些沉重,她压低声音道。 “我这几天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蹊跷。以扶念念的生性,就算恨毒了白云昭,也不至于在端午晚宴上杀了她。不管成功与否,皇上都会下令调察,到时候她也脱不了干系。又为什么非要冒着杀头的罪名这么做呢?”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万雪婷,见她若有所思,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说进去了。要想计划顺利进行,她是否愿意参与是十分关键的一步。 万雪婷心下生疑,“我见过扶念念几次,她看起来着实不是个聪明人。这么做倒是也并非没有可能。况且皇上不是都调察清楚了么。” “姐姐难道看不出来,皇上是故意包庇某人。”安清妍讥讽的一笑,替万雪婷打包不平道。 “白云昭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姐姐你换位子,她为什么不跟旁人换?贵妃为什么又恰好撞倒了宫女,这一桩桩,一件件未免也太巧合了吧。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他们联手设下此局。既能除了扶念念,运气好的坏,还能让姐姐……” 尽管安清妍没说完,万雪婷也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怪不得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被烧的不应该是自己,原来不是她一个人怀疑这件事有蹊跷。 “真要是这样的话,得赶紧告诉皇上啊。”她不过就是嫉妒白云昭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讽刺了她几句,她居然就想杀了自己。真的是好狠的心肠啊。 “之前姐姐劝我的时候想的那么明白,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犯起糊涂来了。”看万雪婷沉着脸的想去找皇上,安清妍在心里暗能骂她是笨蛋,面上带着关怀的按住她的肩膀。 “贵妃和白美人风头正盛,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姐姐没有证据就找皇上,皇上不但不信,还会觉得你是故意栽赃她们。” “那怎么办?难道我要一直忍着,她们这次没有杀了我,说不定很快就会在有所行动。”万雪婷后怕不已。她不能有事,万一她死了景昭怎么办? “哎,只能忍着了。就算皇上相信了你我的话,看在皇嗣的份上,也会原谅贵妃她们的。”安清妍叹了口气,眉宇间萦绕着淡淡的忧愁。 “我跟姐姐说这件事,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给姐姐提个醒,提防着她们点,尤其是入口的东西,一定要多加小心。” 安清妍走后,万雪婷心里一直烦躁不已。她知道程贵妃和白云昭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景昭是所有皇子当中最聪明的。虽说自古立太子都是立贤立长,可皇上更看重的未来储君的能力。 她的景昭是很有机会当太子的,程贵妃为了自己腹中的皇子,自然是想将他们母子除之而后快,好为她的儿子腾位置。 “娘娘怎么忧心忡忡的。”彩云边问边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这儿有您最爱吃的鸡丝粥和杏仁蒸蛋,刚做出来的,娘娘快乘热吃吧。” 万雪婷没吱声,接过鸡丝粥,舀了一勺刚要喝,就想起今儿上午安清妍说的话。 她心里不安,“彩云,你去把我一直收着的文犀避毒筷拿来。” 彩云应了声,没有多问,娘娘这么做自然是有她这么做的道理。她走进内室,从柜子最底下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红木盒子。 万雪婷把避毒筷子往粥里一放,筷子的顶端很快变成了乌黑色,她吓得手一松,筷子和粥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有毒!粥里竟然有毒,本宫就知道她一次害我不成,还会在下杀手。” 彩云不明白什么状况,可也知道此事重要,“娘娘别怕,奴婢这就去告诉皇上,谋害妃嫔可是重罪。” 万雪婷伸手拽住抬腿就要走的彩云,“不能去,这样容易打草惊蛇。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她本来不愿意伤害程贵妃和白云昭的,可是她们步步紧逼,就别怪她无情了。 白云昭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莫名其妙给恨上了,嫌屋里太闷。用完晚膳,白云昭和董玉舒沿着湖边散步。周围都点着灯,加上今晚月色又好,倒是看的十分清楚。 走至钟翠湖附近时,白云昭隐约听到一阵哭声,由于夜晚的风太大,不敢十分确定。 “你听,玉舒姐姐,是不是有人在哭?”白云昭紧张的抓着董玉舒的胳膊。 夜色浓厚,花草枝桠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似魑魅魍魉般让人心生怯意。 董玉舒拍拍白云昭的手背,叫她不要害怕。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有个小孩在哭,我们走过去瞧瞧。” “娘娘,您还是别过去了。”豆蔻缩着脖子,望着四周,感觉黑夜中仿佛有无数个鬼影在望着自己。 “奴婢听宫里的老人说,宫里有很多小孩和宫女太监不明不白的死了。因为生前有冤屈,迟迟不肯投胎转世。像这种脏东西往往报复心极强,万一娘娘沾上可就遭了。” “玉舒姐姐,要不然我们还是绕道走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世上本就有很多没法解释的事情,白云昭不愿董玉舒冒这个险。 董玉舒才不信这个,“你们都别怕。我没有害过他们,他们若因此起了害我之心,那他们死的也不冤。况且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我倒要看看是人是鬼!” 第四十一章我等着看你们狗咬狗的一天 “她这个人最是大嘴巴,我只要开个头,她自己就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跟她相处,倒是不用设防太多。” 在这深宫里,她除了玉舒姐姐,也就跟顾清婉还能说上几句话。她这个人素来藏不住事,倒也不怕她算计自己。 “确实。顾昭仪这个人是个直性子,不像旁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相处起来也不累。”董玉舒嫌顾清婉太聒噪了,所以没怎么跟她说过话。不过她不讨厌顾清婉这个人。 说着话,两人走至湖边。若想到湖中心的莲花阁,需得乘坐小船。早有掌船的小太监在湖边守着了,白云昭刚要抬腿上船,身子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撞,险些撞进湖里。 幸好被董玉舒和春桃及时扶住才没有掉下去,白云昭捂着胸口,心脏吓得嘭嘭直跳。 在看撞她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端午晚宴被不幸烧伤的万雪婷。 万雪婷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提起裙摆想要上船。 船上的小太监看看白云昭和董玉舒,再看看面色不善的万雪婷,有些为难道:“婕妤娘娘,是董修仪和白美人先到的……” 话未说完,只听凌厉的一阵风声。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 “混账东西!本宫怎么不知道还有先来后到的说法,本宫可是六皇子的生母,难道做个船还要听你这个狗奴才的话。真是笑话!”万雪婷瞥了眼白云昭和董玉舒,冷哼一声,指着眼前的小太监怒骂。 “她们都没说什么,哪能轮到你这个阉人在这里说三道四。” 人人都想害她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小太监都不给她面子,真当她是面团捏的任人拿捏么。 小太监不敢说话,只好委屈的垂着头。 “既然万婕妤想先行一步,那就娘娘先坐吧。”白云昭印象中的万雪婷,虽然平时说话刻薄,但从没没有这样过。 她方才的那些话,分明是指桑骂槐说给自己听的?莫非,她知道了上次意外着火的真想? “只是娘娘往后走路还是小心些也好,嫔妾皮糙肉厚的,受些苦不打紧。若是搁别人身上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本宫还用你提醒。皇上又不在这里,你还是收起你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吧,真是让人作呕。”万雪婷疾言厉色。 看白云昭一脸无辜,话里话外都像是在说她错了,自己多大度一样。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她推进湖里给淹死。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没有知道,本宫早晚有一天会在皇上面前揭穿你丑恶的嘴脸!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就应该下拔舌地狱。” “嫔妾知道娘娘是因为皇上的缘故,心里十分怨恨嫔妾,嫔妾不怪娘娘。”白云昭本来还只是怀疑,现下听她这么说,则是十分确定了。 她不确定是谁把真相告诉了万雪婷,但对方肯定是没有安好心。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左右她又没证据,就凭她红口白牙的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至于什么拔舌地狱。”她嗤笑一声,“阎王他老人家若是个知善恶的,便不会随便冤屈好人。再说了,生前之事都搞不定,哪有功夫管死后之事。娘娘比嫔妾还要大,有娘娘先走一步给嫔妾探路,嫔妾一点也不害怕。” 白云昭这一番话说的直白,万雪婷怎么会听不懂,她怒气冲冲的伸手指着白云昭的鼻子。 “贱人!你竟敢诅咒本宫!”说着,她就扬手想教训白云昭。 董玉舒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打,上前一步将白云昭护在身后,一把擒住万雪婷的手腕。 “白美人又没做错什么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万婕妤未免也心胸太过狭隘了吧。” “你跟她是姐妹,你当然是向着她了。”万雪婷没想到董玉舒敢跟自己动手,她即羞愤又觉得羞辱极了,好不容易挣脱开,手腕红了一圈。 “你真以为她白云昭真心把你当姐妹。你真是太天真了,她只是把你当做棋子而已。等你哪天没有了利用价值,就会把你一脚给踹开。我等着看你们将来狗咬狗的一天!” “就不劳万婕妤操心了。”董玉舒冷下脸,她平时就不怎么爱笑,一生气更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之感。 “万婕妤身为皇上的妃嫔,皇子的生母。大呼小叫,随便殴打太监,跟市井泼妇有何两样。万一皇上不小心知道了今天的事,说不定对万婕妤失望了,转而将六皇子交给其他人抚养也说不准。” 董玉舒这几句话算是成功的握住了万雪婷的命门。她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萎靡了下来,她最害怕最担心的就是皇上觉得她教不好景昭,将景昭交给其他女人抚养,这样的事在大燕朝并不少见,甚至有很多。 “哼,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了我和皇上的关系。彩云,我们走。” 万雪婷带着彩云上了船,董玉舒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道:“她今日这是怎么了,连装一下子都不愿意装了,莫非她知道了那场火……” 白云昭点头,“她应该是知道了,不管是谁说的,肯定是想用她对付我们。看来,今天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万雪婷这个人说好听点是没有心眼,往难听了说就是特别容易受人挑唆的一个人。只怕是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将自己给作死了。 莲花阁顾名思义是仿照莲花的造型建造的,冬暖夏凉,实乃是避暑的圣地。白云昭和董玉舒到的时候,其他妃嫔都到的差不多了,仲怀仁还没有来。 白云昭和董玉舒向裴君瑶和程杌秋行礼问安,随后便被其他人拽走踢毽子去了。 “年轻可真是好啊,看看白美人和董修仪水灵的,稍微一打扮就让人移不开目光。”顾清婉羡慕的收回目光,不禁伤感的抚摸着眼角的皱纹。 年轻时她也曾貌美过,只是岁月不留人。她还觉得自己小呢,可今年都快二十有八了。 第四十二章对不起 “是啊,一眨眼我们都老了。”裴君瑶笑笑,摘了一朵牡丹插在鬓边,她临着湖水左右照了照, 谁知这时就听旁边哼笑一声,程杌秋嘴角挂着冷笑大步而来。 “皇后娘娘都说自己年纪大了,这牡丹的颜色如此娇艳,实在是不适合皇后娘娘啊。” “各花入各眼,贵妃觉得不好的,本宫却很喜欢。”裴君瑶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意,眸光疏离而冷淡。 “况且本宫是一宫之主,也理应簪牡丹,不像贵妃你喜欢什么样的花都行。就像这人一样,只有正房嫡妻可以穿正红色,其他妾室在怎么得宠,也始终是妾,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程杌秋岂会听不出裴君瑶这是在借花暗讽自己,她心里像是浇了一盆油,怒火忽的燃烧起来。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上随时都有可能来,她只好忍着。 “这可说不准。自古以来正妻被休的不计其数,妾室成为当家主母的也不少。皇后娘娘怎么就如此笃定呢。”程杌秋斜睨着裴君瑶,目光微露讥嘲。 “贵妃说的可真轻松。休妻一事看起来很容易,实际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宫知道贵妃没怎么读过书,不理解也是很正常的。”裴君瑶今日心情不错,懒得跟程杌秋计较,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本宫布置的,贵妃看着可还满意。本宫知道贵妃思念家乡,所以特意命人请来了皮影大师,还有贵妃家乡著名的糕点。贵妃要不要先尝一块。” “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嫔妾还不是很饿,就先不吃了。”程杌秋担心裴君瑶会在糕点里下毒,她一口回绝。 她是读书少,可也不是目不识丁,皇上也说女子读太多没用。皇后倒是满肚子墨水,皇上不照样不是不喜欢她。 “皇后娘娘当真是辛苦,可千万要照顾好凤体。万一病了,世上疑难杂症这么多可大可小,若是得了什么要命的,嫔妾可是会伤心的。况且,这后宫也不能一日无主啊,皇后说嫔妾说的对么?” 顾清婉看两人剑拔弩张,自己实在不是个站在这里,悄默声的走了。 “贵妃说的是,本宫会保重的。”裴君瑶凝视着程杌秋,忽然轻轻一笑。 “同样,贵妃也要保护好自己。贵妃眼看马上就要临盆了,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本宫虽然说的不吉利,可也是实实在在为贵妃考虑,贵妃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裴君瑶言语真诚,程杌秋就算听了心里不乐意也无话可说。 很快仲怀仁到了,裴君瑶笑道:“皇上,离午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本宫听说,贵妃的老家每逢过生辰之际,都会亲手放飞风筝,以求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是么。”仲怀仁只知道过生辰有吃长寿面的,还是头一次知道有的地方放风筝。 可见皇后为了给贵妃过生辰煞费苦心,真是为难她了,想的竟如此周到。 “臣妾的家乡确实有这样的习俗。”程杌略有些意外,皇后真的是过分细心了。她不应该感到嫉妒么,难道是怕皇上怪罪? 想到这,程杌秋心里那点疑惑彻底消失了。 “皇上,臣妾在家中时,都是臣妾的父母陪着臣妾放风筝的。” “好好,朕陪你一起放。”仲怀仁目光带着宠溺。 众人一起来到湖边,仲怀仁和程杌秋一起放飞风筝。今儿虽然风大,可天空却蓝的纯粹,红色的蝴蝶纸鸢自由自在的遨翔着。 白云昭感觉不对劲,偏头悄悄对董玉舒说让她多加小心,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程杌秋笑的像个孩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儿时。谁知这时风筝线突然断了,越飘越远,程杌秋气恼的嘟着嘴。 “没事,在长安还有个习俗,风筝线断了代表疾病会永远远离自己。”仲怀仁本来就不信这个,只是想让程杌秋高兴罢了。 “你既然嫁给了朕,自然应当遵照本地习俗。” 程杌秋甜甜的笑着。她看衣裙被湖水给弄湿了,往旁边一迈。突然她脸色大变,除了白云昭,没有人注意她脸上的表情 这时人群中忽然“啊”的一声。众人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见一道粉色的身影朝程杌秋飞扑而去。两人狠狠撞在一起,纷纷跌入湖中,激起一片浪花。 “啊!救命——救——命……”程杌秋和刘采女都不会浮水,两人拼命在水中挣扎,期间喝了好几口湖水。 白云昭自小熟悉水性,知道这是表忠心的最好时机,她扯下胳膊上的披帛脱了鞋,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入水中。 董玉舒没料到白云昭让自己小心,她却头也不回的跳入水里,心狠狠的一揪。 “昭昭!”她大喊,想伸手拽住她,却扑了个空。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人措手不及。绕是曾浴血沙场过的仲怀仁,也是在董玉舒忽然的一声大喊中才惊醒过来。 “都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救人,如果贵妃和白美人出了什么事,朕摘了你们的脑袋。” 众人也回过神来,周围的侍卫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噗通跳进湖里。 这时白云昭已经率先把程杌秋给救上来了,由于程杌秋喝了大量的湖水,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惨白的跟纸似的。 “皇上,贵妃娘娘因为受了惊吓,再加上喝上很多湖水。得赶紧找太医来看看,否则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 仲怀仁心里一颤,赶紧命人宣太医,他则慌张的抱起程杌秋回到屋里。董玉舒和顾清婉把外衣脱下来给白云昭披上。 “白美人,你可真是胆大。这湖里有很多外渠,跟宫外的河流相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漩涡吸进去。”顾清婉简直对白云昭刮目相看。 试问谁会为了别人,连自己的性命安危都不顾了,反正她是做不到。 “幸好你命大,否则董妹妹还不得伤心死。”再看董玉舒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白云昭愧疚的不行。她光想着救程杌秋,以此来打消她对自己的疑心。全然忘了玉舒姐姐会担心了,她真该死。 “对不起,玉舒姐姐。”白云昭握住董玉舒的手,手指冰凉。 第四十三章阿昭,朕又没有了两个孩子 董玉舒捂着嘴摇头,“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她本来还有点生气的,一听顾清婉说湖里面竟如此危险,那点怒气也荡然无存了。 许太医几乎是小跑而来,一刻也不敢耽搁。仲怀仁握着程杌秋的手,用帕子擦着她脸上的冷汗。 裴君瑶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脸悲痛。万雪婷心虚的握紧手里的帕子,眼神飘忽,也不知道会不会查到是自己做的。她真有点后悔了,不应该如此莽撞行事才对。 “皇上。”许太医气喘吁吁的,用衣袖擦着头上的汗珠。 仲怀仁眼角猩红。这是他最寄予期盼的孩子,他绝不允许有事。 “你快看看贵妃,到底怎么样了?你要是救不活贵妃,保不住她腹中的孩儿,你也别活了。” “是。”许太医将丝帕盖在程杌秋的手腕上,然后把手指放在她脉搏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神色越发的凝重,细密的汗珠更是布满了全脸。 “皇上,恕臣无能。”许太医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更何况皇上年纪轻轻就成了天子,他连带着手指都有些发颤,后背湿了一片。 “贵妃娘娘脉象虚浮,往来流利走盘如珠,热瘀在里气血躁动不安。腹中的孩儿恐怕不保,得想办法将胎儿从母体中取出来,才有可能保全贵妃娘娘。” 仲怀仁没说话,目光沉沉的盯着许太医,殿内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混账!”仲怀仁大怒,将手中的佛珠甩到许太医脸上,脸色铁青。 “朕养你们这么人有什么用,连贵妃腹中的孩儿都救不了。一群饭桶,废物!” 许太医以额头触地,哆嗦着不敢说话。仲怀仁双目喷火,牙齿哆嗦着,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戾之气,屋内众人都瑟缩着不敢出声。 “皇上。”白云昭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匆匆赶来。 她想了想,大着胆子道:“臣妾知道皇上很难过,可事已至此已无计可施。应当先保全贵妃娘娘才是,皇上和贵妃娘娘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在有的。” 仲怀仁转眸看向白云昭。想起方才她不顾自身毫不犹豫的下水救人,说不震撼感动是假的。 “阿昭,朕又没有了两个孩子!”他阖上眼,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悲愤,“许太医,一定要保全贵妃,不得有任何闪失。否则朕让你和太医署一同陪葬!” 裴君瑶不想让白云昭再次抢了风头,她上前柔声道:“皇上,血污之事还是不看为好,臣妾陪皇上在外面等着吧。” 看仲怀仁没反对,她又对其他妃嫔道:“你们留在这都没什么用,等贵妃醒来再来看望吧。至于刘采女,谋害皇嗣其罪当诛,立刻拖下去乱棍打死。” 话落,立即有人走进来拽着刘采女的胳膊往外走。刘采女又哭又喊,声音凄惨,“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是有人推了臣妾,皇上明察……皇上……” 仲怀仁怎不明白刘采女是冤枉的。可既然事情已经出了,就得有人担责。他直接无视,坐在殿外的走廊上等着,裴君瑶立在他身侧轻轻挥动着手里的团扇。 程杌秋被许太医扎了几针,已经醒过来了。她喊的撕心裂肺,叫声凄苦,宫女们一盆一盆血水端出来,又一盆一盆热水端进去。不知过了多久,许太医才从屋内走出来,整个人想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皇上,方才微臣将滑胎药给贵妃娘娘灌了下去,现下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胎儿月份太大,强行脱离母体,对贵妃娘娘的身子损伤太大。”许太医硬着头皮道。 “可能……日后在想有身孕有些困难。微臣现在就去煎药,贵妃娘娘也好尽早恢复。” 仲怀仁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擦着许太医阔步来到内室。 兰心已经给程杌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程杌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双眼空洞而绝望。 听到有脚步声,她扭头望去,泪水朦胧中那道明黄的身影越来越近,直至她冰凉的手掌被一只同样湿濡的大手包裹住。 “臣妾的肚子为什么这么平了?皇上,臣妾的孩子呢?他们都去哪了?”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程杌秋苍白的脸颊滚滚而下,她紧紧咬着唇,嘴里充斥着铁锈味。她却毫不在意,只觉突如其来的丧子之痛将她的心硬生生的剥开,扔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痛的她几乎崩溃。 兰心坐在床头,将程杌秋半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杌秋,是朕对不起你。”仲怀仁眼中有泪花闪烁。看着心爱的女人悲痛欲绝,亲生骨肉离他而去,他也难过的想痛哭一场。 可他是天子,绝对不能掉一滴眼泪。他紧紧握住她的掌心,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你和朕尚年轻体健,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的!” “不要!臣妾就要这两个孩子,明明他们昨天还在踢臣妾的肚子,明明方才还能听见他们说话呢,怎么说没就没了。”程杌秋泪涕横流,她胸口剧烈起伏,再也忍不住嘶吼出声。 “皇上,您一定要给我们的孩子报仇雪恨!” “你放心,皇后已经命人将冲撞你的刘采女,给拉出去杖毙了。”仲怀仁声音有些哽咽,紧紧抿着嘴角。 “许太医说你气血两虚的厉害,实在不易情绪过于激动。” “皇上,是臣妾不知为何突然脚下一滑,刘采女才撞过来的。就算没有她,臣妾也会掉进湖里。所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她肯定是害怕臣妾平安生下皇子,威胁她和她儿子的位置,这才痛下杀手。” 程杌秋终于明白今日裴君瑶为什么总是拐弯抹角的说她腹中的孩儿,还笑的如此诡异,原来是在自己等着她。 这一刻她对裴君瑶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小小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恨意。 “肯定是皇后!她嫉妒皇上宠爱臣妾,常常冷落与她。又深知大皇子实在不是做太子的料,担心臣妾的孩子抢了属于大皇子的一切,这才联合他人设下毒计。” 她真的好恨!她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腹中孩儿有什么危险,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料到皇后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害她! “贵妃慎言!皇上还年轻,立太子还尚早呢。况且本宫了解诩儿的性子,只盼着他能多识几个字就好,将来做个闲散王爷便可。”裴君瑶惊恐的捂着胸口往后一退,她摇着头满脸委屈又带着深深的隐忍。 第四十四章本宫可以起誓 “贵妃三番四次忤逆本宫,本宫何曾对你恶语相向过,本宫要是想谋害贵妃,还用等到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贵妃这么说,实在是太伤本宫的心了!” “是啊,皇上。”安清妍瞄了裴君瑶一眼,撞上她正看扫过来的视线。 她出声道:“皇后娘娘一心向佛从善,为了后宫殚精竭力,臣妾不相信皇后娘娘会做出这种事。” “你跟皇后是一丘之貉,宫里谁不知道你和皇后走的近,说不定就是你们两个一起设计的本宫。”程杌秋双目血红,她颤抖着手指向裴君瑶。 “皇后,你敢说你从没没有想杀死臣妾!你敢用裴氏家族的荣辱和大皇子的性命起誓,这一切都不是你所为,你从来没有谋害过皇嗣!” “本宫当然可以发誓。”裴君瑶根本不信这个,且本来就是她做的,神明若是要惩罚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本宫以裴氏和诩儿的性命发誓。若是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本宫所为的话,本宫不得好死!这下贵妃可满意了?” “够了!朕知道贵妃因为孩子的突然离世,内心悲痛欲绝,可你实在不该胡乱猜测,污蔑皇后的名誉。” 仲怀仁知道素来皇后和贵妃不对付,也有点怀疑是皇后做的。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皇后发誓时没有丝毫迟疑,一脸的光明磊落,他实在是不愿意疑心自己的结发妻子。再者他还年轻,说什么太子的事,这不是早点盼着他死么。 “贵妃方才说的那些放肆之言,朕就不追究了。你好好将养身子,日后的好日子还有的事。” 程杌秋陪伴仲怀仁多年,明白他这是生气了。可那也是皇上的孩子啊,不是她一个人的,难道他一点也不难过么? “皇上,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您和臣妾的孩子就这么含冤而死么?她今日敢对臣妾这样,以后就敢对其他妃嫔皇嗣下手,您就不怕……” 白云昭看程杌秋已经失去了理智,在这么说下去还不知道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论来。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绝不允许她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贵妃娘娘,您应该相信皇上所做的一切决定。皇上绝对不会叫娘娘白白受委屈,让恶人逃脱的。娘娘身子虚弱,还是少说少动,多多休养为好。” 她能理解程杌秋的丧子之痛,可她这么做实在太不明智了。这件事牵连重大,皇上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再怎么痛哭也改变不了皇上,还不如好好利用皇上对她的愧疚来的有效。 “白美人说的极是。你跟随朕多年,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仲怀仁缓缓松开程杌秋的手,眼底有一闪而过的不耐。 他真是把贵妃给宠坏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当众下不来台。贵妃和白美人同为一家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你好好歇息吧,朕就不打扰你了。”不等程杌秋开口说话,仲怀仁已经大步出了屋。 程杌秋方才喝了药,加上身体损耗极大,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等白云昭出了华清宫,仲怀仁和裴君瑶已经共同乘船离开了。在看另一边,万雪婷带着彩云走的飞快,仿佛身后有鬼在撵她似的。 “婕妤娘娘请留步。”她喊道,快步走过去。 万雪婷心头狂跳,手指下意识的捏着衣角,“白美人什么事?”全然无了方才在湖边的嚣张 “没事,嫔妾想跟娘娘一同离开。”白云昭微笑的凝视着万雪婷,万雪婷心虚的别看眼。 “娘娘怎么脸色如此不好,方才也不称着许太医空闲的时候,让他帮娘娘看看。莫不是娘娘被吓到了,惊吓到了魂魄,所以才这般魂不守舍?” “本宫只是吹多了风,有些头疼罢了。”万雪婷总觉得白云昭话里有话,心想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转念又一想,她做的十分隐密,她派的人也很是可靠,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是么?本宫看姐姐身强力壮的,真没想到这么娇弱。”董玉舒看看万雪婷,噗嗤一笑。 “本宫记得方才婕妤姐姐是站在刘采女身后吧,也不知道姐姐对刘采女落水一事有何独特的见解。” 万雪婷微微睁大眼睛,她当时有注意董玉舒在朝她那边张望,只是她害怕的厉害,根本没有心思理会。 “董修仪记错了,嫔妾一直都跟皇后娘娘身边,不曾和刘采女呆在一处。” 她觉得自己太过心虚了,很有可能被白云昭和董玉舒看出端倪来。她提高声音,又恢复了张牙舞爪的模样。 “怎么?难道董修仪也想学着贵妃娘娘栽赃皇后,往嫔妾身上泼脏水不成?要不要嫔妾也给娘娘发个毒誓啊?” “姐姐误会了,本宫只是随口问问,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姐姐做了什么亏心事呢。”当时人太多,董玉舒也没看清。只是隐约瞧见万雪婷推了一下刘采女,所以才想确认一下。 “哼,嫔妾刚才可听着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嫔妾和娘娘话不同机半句多,就先走一步了。”万雪婷急匆匆的上了船。 第二日程杌秋就被人送回来华清宫。仲怀仁怕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更不想听她一直说找出真凶,一直忍着没有去看她。他忙完,便来到了掖庭宫。 “贵妃怎么样了?”仲怀仁放心不下程杌秋,又怕看到她哀怨的神情。知道白云昭每日都会去华清宫照顾程杌秋,没忍住脱口而出道。 白云昭早就看出仲怀仁记挂着程杌秋,她也不开口一直等着皇上亲口问才缓缓道:“贵妃娘娘不太好。自从小产之后一直没怎么吃东西,人都瘦了一整圈,就靠汤药吊着呢。” 看来皇上心里心里是真的爱着贵妃的。只是这份爱太少了,不足以让他牺牲别的。 “终究是朕不好,让她受尽了委屈”。仲怀仁叹息,望着跳跃的烛光出神。 “朕知道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后宫之中,实则暗流涌动,谁都觊觎后宫之位。朕也想为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报仇,可朕身为天子,往往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臣妾都明白了。”白云昭靠过去,让仲怀仁枕在自己双腿上,她伸手给他揉着太阳穴。 “只是臣妾想不通的事,他们为什么要害皇嗣。臣妾心悦皇上,自然是爱屋及乌,也爱皇上的孩子。知道这么做会让皇上伤心,就永远也不会这么做。臣妾真搞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第四十五章臣妾都愿意生死相随 “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想,那可就太好了。”仲怀仁捏捏白云昭的鼻子。他在别的妃嫔那里总是习惯性的防备着,只有在她这里,才能卸下浑身的防备,暂时的喘息一会儿。 “他们口口生生说爱朕,不过爱的是朕赋予她们的至高无上的权利罢了。倘若朕只是一介莽夫,谁又知道朕是谁呢。” “别人怎么想的臣妾不知道,臣妾只知道自己早已经将皇上当作了共度余生的丈夫。不管皇上是不是天子,无论是什么身份,臣妾都愿意生死相随。” 白云昭说的太过真挚,仲怀仁从她琥珀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毫无防备的真诚和孤注一掷的爱意。他有些恍惚,想起多年前也有个女子跟他说过同样的话,也曾这么坦诚的待过他。 “阿昭,朕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许是今夜月色太过动人,又或是眼前的人太过温柔,他感觉眼眶中有微微的热意。 “朕想了想,还是得给贵妃一个交代。若是朕就此揭过,怕是日后后宫会纷纷效仿,那样岂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皇嗣着关乎着国本国运。平日里她们怎么勾心斗角都可以,可要是把害人的主意打到皇嗣身上,那是万万留不得的。 “说起这件事,臣妾当时就觉得蹊跷,所以格外留心了一下。事后在湖边找到了这个。”方才是白云昭故意那么说的。不光是女人,男人也同样爱听虚情假意的话。 她从袖中掏出帕子,打开是几颗布满苔藓的鹅卵石,上面还有被踩踏的痕迹。 仲怀仁见状剑眉紧蹙,他翻身坐起来,拿起一颗鹅卵石在烛光下细细打量着。 “这是花房特有的鹅卵石。苔藓葱郁,而且长久都不会变色,他们常常用这种鹅卵石做盆景装饰之用。”他脸色一边,攥紧拳头。 “赵进忠。” 靠在门上打盹的赵进忠一个激灵,扶正脑袋上的帽子,忙不迭的进了屋。 “皇上有什么吩咐?” 仲怀仁把鹅卵石扔给他,“查清楚最近花房都给哪些宫里送过花,有没有人问花房要过鹅卵石。若是跟贵妃落水之事有牵连的,一个也不能放过,仔仔细细的盘问。” “是,奴才这就去办。”赵进忠不敢耽误,马上吩咐徒弟小福子去把花房管事的叫来。 程杌秋自从没了孩子之后,心情一直郁郁寡欢。加上皇上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心中更是凄苦无比。 她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个人偶,将裴君瑶的生辰八字写在纸条上塞进去,用针一下下刺在人偶的脑袋和胸膛上。 “贵妃娘娘,您这是在做什么?”白云昭迈步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她四下看看,将人偶夺过来扔个兰心。 “快去将这脏东西给烧了,别让任何人瞧见。” “哎。”兰心应着。这些日娘娘一直不吃不喝的,整日就扎这个人偶。她想尽了一切方法,一点用也不管。也就白美人的话,娘娘能稍微听进去一点,可过不了多久又钻了牛角尖。 “娘娘,麻烦您帮着奴婢多多劝导一下贵妃娘娘吧。娘娘要是在这么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白云昭也担心程杌秋这么下去,不用皇后动手,她自己就垮了。 那么皇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她,她现在还没有能力和皇后相抗衡,还不能失去程杌秋这棵大树。 “娘娘您糊涂啊,宫中行巫蛊之事可是大忌。若是被皇后给知道了,你我岂不是大祸临头!”她可不想死,她要好好活着。 “你不用担心,本宫宫里的人都十分可靠,不会出卖我们的。”程杌秋只是想单纯的找一个发泄口,不然她的憋屈死。失去孩子已经够让她难以接受的了,可皇上的态度更让她心寒。 “娘娘,嫔妾说句难听的话。脑袋长在别人脖子上,他人怎么想的,您又怎么知道。娘娘在宫中多年,难道还看不出来人心最是靠不住的么。” 白云昭真想敲开程杌秋的脑袋看看究竟是怎么长的。但凡华清宫有一个皇后的眼线,那么今日之事肯定瞒不住,丢了性命也是迟早的事。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振作起来。难道您要眼睁睁的看着害您的人逍遥快活?难道您不想扳倒皇后了么?” “本宫当然想。本宫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啖其血肉。”一说起裴君瑶,程杌秋心里那种叫做仇恨的东西不断啃噬着她的内心,折磨的她日日夜夜睡不好觉。 “可现在本宫能做什么呢?本宫明明什么都没错,可皇上连一次也没有看过我。本宫连讨皇上欢心的机会都没有。” 她嘲讽的弯起唇角,“你瞧瞧外面那些人。本宫得宠时,他们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摘下来,让本宫当球踢。如今本宫被皇上冷落,他们就一个个放下饭碗骂娘。” 从前她处处提防白云昭,总是害怕她会有异心,没想到到头来只有她陪着自己。宋寒雁倒是日日拍她马屁,可一遇到事了,还不是跑的无影无踪。 “娘娘误会了,皇上这段时间正因为宁国屡次逼近大燕边境而烦心呢,不是故意不来看娘娘的。”白云昭知道程杌秋想听什么,自然是胡编乱造一些她爱听的。 反正她左右又不能去找皇上求证。再者说,就凭皇上对贵妃的感情,两人和好是迟早的事。 “皇上昨晚还跟嫔妾打听娘娘的情况,可见皇上心里是时时刻刻记挂着娘娘的。嫔妾相信皇上只要一忙完,马上就会来看娘娘的。” “真的么?”程杌秋显然不怎么相信白云昭说的话。 她太了解皇上的为人了,他对自己好时,是真心实意的做不得假。可要是心硬起来,也是怪叫人伤心的。 “当然了,难道嫔妾还会骗娘娘不成?”这几日通过白云昭从中调和,仲怀仁已经不生程杌秋的气了,反而对她很是内疚。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不过娘娘,皇上要是来了,您可千万别在提那日的事了。娘娘得往前看,只要人好好的,大仇早晚会有得报的一天。” 她真怕程杌秋犯轴,把皇上在给惹毛了,那要是在想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程杌秋明白自己的处境,也知道白云昭说的有道理。她也只是刚开始生皇上的气,冷静下来也想通了。皇上不是她一个人的,愿意宠着她就已经很不错了,她不能要求这要求那的。 “本宫明白了。本宫也知道这些日多亏了有你在其中帮忙,日后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白云昭安静的听着,并没有当真。人们总是喜欢在落难时许下承诺,等飞黄腾达时在选择性的忘记。 “嫔妾与娘娘同气连枝,自然不会看着皇上和娘娘离心。” 第四十六章闹鬼 万雪婷最近因为程杌秋的事,总是害怕赵进忠会查到自己。夜里老是睡不安稳,她叫太医开了一些能让人安睡的药,每天晚上睡前喝下。 这晚,彩云照例煎好药。她扭头张望了一番,看四下无人,这才偷偷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去,用汤匙搅匀。 “彩云,你在干什么呢?”万雪婷的声音冷不丁的在身后响起。 彩云吓了一跳,以为被万雪婷给看到了。她扶着桌角,颤巍巍的转身,看万雪婷头发穿着寝衣,长发披散在身后,只是一脸的不解。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娘娘,奴婢看汤药里飞进去了一个小虫子,才把它给捞出来。” “没事。”万雪婷微微一笑,没有多想。彩云跟随了她多年,做事虽然有些马虎,却忠心的很。 “本宫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丢三落四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总是不清醒。本宫想早点休息了。” 万雪婷端起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她漱了口躺在床上。 今晚月色明亮,屋里被照的亮堂堂的。她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乱糟糟的。忽然她听到有人在敲窗户,刚想起来看看是谁在捣鬼,就注意到墙上有两个人影。 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两人手牵着手。 “啊!”万雪婷大叫一声,一下子就想起程杌秋那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难道他们觉得自己冤屈,不肯投胎,所以找她寻仇来了? “彩云!彩云,你在哪?”万雪婷叫了好几遍,彩云也没有吱声。 这丫头,每夜都守在过道上的,她一有动静就会醒,今夜这是怎么了? 万雪婷惊疑的从床上翻身坐起。帷幔重重,她好像看到层层帷幔中有个身影,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谁在哪?”她害怕的吞咽了下口水,“彩云?是你么,彩云。你可别下我。” 那人影不动。涔涔而出的冷汗打湿了万雪婷的后背。 “到底是谁在哪里装神弄鬼?本宫也不信这世上有鬼神只说,识相的话赶紧出来认罪,本宫还能饶你一命。” 万雪婷惨败着脸趿拉着鞋,硬着头皮拨开重叠的帷幔。什么都没有,正疑惑是不是自己神经衰弱幻想出来时,就会房门“砰”的一声被风给吹来。 恰好这时乌云遮住了月光。屋外不知何时起了风,狂风裹挟着落叶。蒙蒙雾气中,她看到有两个血淋淋的小娃娃悬浮在半空中,小嘴一张一合。 “娘娘,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呜呜呜,娘娘好狠的心啊……我们本来马上就要出生了……娘娘好狠的心啊……” 看着那两小人越来越近,万雪婷崩溃的捂住脑袋大哭。 “你们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程贵妃欺人太甚了,我要是不杀她,她就会杀了我的。”她躲进桌子底下,瑟瑟抖成一团。 “啊!!!救命,快来人啊,有鬼魂要杀我!” 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屋内亮了起来。万雪婷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到桌子底下有张放大的孩童的脸,冲她咧嘴一笑。 “母妃,您没事吧。先出来吧,桌子底下多憋的慌啊。” 看是仲景昭,万雪婷终于松了一口气,七手八脚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方才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彩云也到了,容小小听到动静一边慌忙的整理着衣裙一边急匆匆带着宫女赶来。 “怎么了?怎么了?万婕妤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你知不知道你半夜鬼叫究竟有多吓人啊,我还以为闹鬼呢。” 吓死她了。她刚才听到有人尖叫,还以为是皇上来了,赶紧叫那个男人从后门溜出去,千万别叫人给发现了。 “真的有鬼。我刚才看到有两个小孩,浑身的血。”万雪婷浑身冰凉,她大睁着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说他们死的好冤,简直是太恐怖了。” “会不会是万婕妤你没休息好,这世上若是真有鬼的话,坏人早就死光了。你胆子也太小了吧。”容小小的感到好笑。 “再说了,就算真有鬼。你没做什么亏心事,他们冤有头债有主的,自是会找跟他们有仇的人的。” 容小小说完,忽地想到前些日程杌秋突然小产的事,看向万雪婷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万雪婷牙齿打颤不说话。她就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才这么害怕的,可偏偏她还不敢说。 “你这死丫头,刚才跑哪里去了,本宫叫你怎么不吱声?”万雪婷捏了一把彩云的胳膊。 彩云下意识的躲闪,“奴婢吃坏了东西,娘娘歇下后,奴婢一直都在茅厕里。” “母妃,彩云说的没错。儿臣来的路上还看到她了。”仲景昭担心的仰头,盯着万雪婷的脸关心道? “母妃脸色实在是太差了,儿臣去叫太医来给您瞧瞧吧。” “不用,母妃没事。”万雪婷大声道。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她勉强扯扯嘴角。 “三更半夜的,就别打扰太医们了。母妃要是觉得不舒服,明儿自会找太医诊治的。你别担心了。” “你知道不能打搅太医,难道就能吵醒本宫么?”容小小气的翻了个白眼。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都洗洗睡吧,这蜡烛也挺费银子的。” 等人都走后,仲景昭让万雪婷赶紧躺下睡觉,自己在这里陪着她。 “母妃您别害怕,儿臣在这里。若是他们还敢来,儿臣两拳就把他们都打跑了。”仲景昭给万雪婷掖好被角,牵着她的手让她安心的睡。 “儿臣就在旁边,母妃有什么事,只管告诉儿子就行。” 万雪婷不敢把自己谋害程杌秋的事,告诉仲景昭,怕他也跟着自己一起担惊受怕,只好硬逼着自己闭上双眸。 翌日,万雪婷精神恍惚的和容小小一起来跟裴君瑶请安。 裴君瑶剥着莲子,“称着贵妃现在正是失势,容昭仪你可得抓紧了。听说皇上今晚回去看望太后,抄近路的话必定会路过御花园。剩下的,就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嫔妾明白。皇后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不会辜负娘娘所托。”容小小甜甜道。 裴君瑶轻轻一挥手,隐月端着托盘走至容小小面前。托盘上放着一只镂空兰花珠钗累丝珠钗,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是上乘的。 “这是太后曾经赠给本宫的。本宫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在配戴这种鲜艳的珠钗。本宫记得你有一件洛神裙,配它在合适不过了。”裴君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容小小欣喜的接过,“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嗯。”裴君瑶轻轻应了声。她看一向叽叽喳喳的万雪婷今日格外的沉默,在一瞧她印堂有些发青,不禁心中一惊。 第四十七章吞金而亡 “万婕妤,你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难道没有听说么,昨晚万婕妤说有鬼魂朝她索命,闹腾了一宿呢。”容小小的瞥了万雪婷一眼,不由得撇嘴道。 “害的嫔妾也跟着一夜没睡好。” 万雪婷没理她,“皇后娘娘,嫔妾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说。” “你……”容小小瞪大眼睛,冷哼一声。她不想当着她的面说,她还不愿意听呢,谁稀罕。 “既然这样,皇后娘娘,那嫔妾就先走了。”容小小的一甩衣袖离开了。 裴君瑶这才问:“看你神情颇为郑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闹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嫔妾吧。”万雪婷突然跪下,哀求道。 “要是皇后娘娘都不能救臣妾的话,那臣妾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裴君瑶想弯腰将万雪婷扶起来,万雪婷却执意不肯起来。她没办法只好道:“本宫答应你。只要不超出本宫权利范围的事,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这下总可以起来吧。” 万雪婷坐回座位上,把怎么收买人往湖边放了鹅卵石,怎么样推了刘采女,让她撞上程杌秋的事都细细说了一遍。 裴君瑶听的直拧眉,她愤怒的一拍桌子,“真是胡闹!你在怎么恨贵妃,跟她腹中的孩儿又有什么关系?现在好了,给自己惹了一屁股麻烦。” “皇后娘娘不知道,贵妃和白美人联合起来想要至嫔妾于死地。嫔妾一时之间气不过,所以才犯了错误。”万雪婷也真是后悔了,她除了把程杌秋的孩子弄没了之外,也没伤到他们分毫。 “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嫔妾啊。嫔妾不能死,景昭他还那么小不能没有母亲啊。皇后娘娘。” 裴君瑶以为这件事安清妍做的,没想到竟然是万雪婷。这个蠢货,不计划好说干就干,把自己给弄进去了不说,说不定还给她惹上麻烦。 “不是本宫不帮你,是这件事实在闹的太大了。皇上命令赵进忠一定要把人给揪出来,花房的人轮流审了个遍,估计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吐了个干净。” “难道嫔妾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么。”万雪婷看出裴君瑶不愿意帮自己。也是,费力不讨好的事,谁也不愿意干。 她算是明白了当初安清妍为什么跟自己说,那场火是白云昭和程杌秋联合起来放的了,就是为了借她的手除掉他们其中一个,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八成毒也是她下的。可现在明白过来也已经晚了,她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人家安清妍也没有逼着她去做。 “你要知道,皇上对自己和贵妃的孩子有多看中,就对幕后之人多痛恨。”裴君瑶心思一转。她因为杀了诩儿养的那些猫,诩儿至今都没跟她说话。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不能把诩儿逼的太极了,否则会有物极必反。她也不求诩儿能当皇上了,反正所有妃嫔生下的孩子也都是叫她母后。无论将来谁能当皇帝,她都是唯一的皇太后。 “皇上有多看中子嗣你也知道,自古以为谋害皇嗣都是重罪。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搞鬼。不仅裴氏家族不保,连带着景昭都会被你牵连。” 万雪婷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那怎么办?皇后娘娘您一定要给嫔妾想想办法啊。” 她死了没什么关系。可万万不能牵连家族和景昭,否则的话她就成了罪人了。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看你愿不愿意做了。”裴君瑶沉默片刻。 “如果你主动自谥,想来皇上看在和你多年情分的份上会网开一面的。本宫也会向皇上求情,不会让万氏一族和景昭因你而受到牵连。” 万雪婷的双肩慢慢垂下。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么一个好办法了。如果能用她的命,换来景昭和万氏一族的平安,那也是值得的。 “好,嫔妾知道了。还请皇后娘娘在嫔妾死后,能抚养景昭,直至他长大成人。” 裴君瑶想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悲痛道:“你放心。本宫看着景昭从小长大,自然是会好好照顾他的。” 万雪婷浑浑噩噩的回到延庆宫,她挥退了宫女,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留给皇上,另一封是留给仲景昭的。 随后她换了身最喜欢的衣裳,画了个美美的妆。她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一点点艰难的将金子吞下去。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有道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又仿佛近在咫尺…… “不要,母妃……” 容小小为了今晚已经等了不知道多久了,她穿上早就准备好的洛神裙,又精心梳了一个漆鬟髻,披着月色来到御花园。 一直在远处望风的宫女白薇从远处小跑来,“娘娘,娘娘。皇上来了。” 容小小闻言,连忙往脖颈耳后和手腕上抹了些脂粉。这是她托父亲特意从民间寻的方子,抹在身上可使肌肤暗暗生香不说,且留香持久,味道也十分淡雅。 她清清嗓子,咿咿呀呀的唱起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脚步匆匆的仲景昭听到有女子在唱歌,婉转飘渺宛如天籁。他驻足道:“是谁在唱歌?” 赵进忠答:“回皇上,宫里会唱歌的娘娘不多,更别提如此美妙的歌喉了。想来应该是容昭仪。” 仲景昭抬腿寻着声音找去。远远的就瞧见夜色下,美人挥动着衣袖,舞姿婀娜,容貌娇艳不俗,似有淡淡缭绕的雾气萦绕在四周。 仲景昭眯眼观赏了片刻,才乐呵呵的拍手说道:“唱的不错。” 容小小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她转身待看清来人是皇上后,她惊讶的捂住嘴巴。随后两朵红霞飞上她的脸颊,她羞涩又忐忑的俯身行礼。 “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安。”她小心的抬眼看着仲怀仁,假装不解的问。 “皇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啊。” “朕还想问你呢。”仲怀仁一眼就看出容小小那点小心思了,她这个人向来不会伪装,什么都喜欢写在脸上。不过他今日难得的心情好,也乐意陪她做做样子。 “大晚上不睡觉,跑在这里来喂蚊子。”他走过去将容小小扶起来。 “臣妾不知怎么了,最近老是失眠多梦,久久不能入睡。折磨的臣妾心烦意乱的,索性出来散散心。”容小小娇嗔道,水汪汪的大眼睛含俏含媚,脉脉的抬头望着仲怀仁。 仲怀仁被她盯得心神一荡,“你身上好香啊。”他忽然凑近。 “摸的什么香,闻着甚是特别。” “有么?”容小小抬起胳膊闻了闻,疑惑的摇头。 “臣妾没有闻到啊。” “还跟朕装。”仲怀仁笑着捏了捏容小小的脸颊,顺势握住她的手。 “起风了,去长生殿给朕唱歌听吧。” 容小小羞答答的跟着仲怀仁来到长生殿,唱着唱着歌两人耳语厮磨在一处。容小小勾着仲怀仁的衣领双双倒在床上,凌乱的衣衫丢了一地。 第四十八章一定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都杀了 “皇上。”赵进忠听着里面让人脸红心跳的欢笑声,知道不该这个时候扰了皇上的兴致,可事关重大不能不说。 “皇上。”他怕仲怀仁听不见,再次提高声音,“延庆宫来消息,说万婕妤薨了。” 里面的嬉笑声戛然而止,仲怀仁翻身从床上下来穿好衣裳。 “你先回去吧,朕改天再去看你。”他冲容小小说完,打开房门急匆匆走了。 没过一会儿,白薇走进来伺候容小小穿衣。容小小气的不行,可这里是皇上的寝宫,不能像在自己宫里一样怎么发脾气都行。 “真是晦气!她万雪婷什么时候死不行,偏偏挑在这种时候。本宫和她没有仇吧。” 她好不容易盼到了皇上,正事还没有办完,皇上就被人给叫走了。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仲怀仁来到坤宁宫。坤宁宫内烛光摇曳,恍若白昼,裴君瑶已经穿戴整齐,显然已经等待他多时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仲怀仁脸色很不好看。 裴君瑶没说话,而是从隐月手里接过万雪婷临死之前留给皇上的书信,递给仲怀仁。 “皇上看看书信就知道了。” 仲怀仁莫名,飞快浏览了一遍。信里的大体意思是说,她因为被程杌秋三番四次羞辱,所以起了杀心,害死了皇嗣,她自知罪业深重,不求皇上能宽恕自己。只希望皇上能看在她跟随多年的份上,不要迁怒仲景昭和万氏家族。 仲怀仁看完,心情复杂。自他还是个王爷起,万雪婷一直都跟着他,也算是同他一起同甘共苦过来的。她一直是一个特别胆小善良的人,他怎么也没想到,陪伴自己的女人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可怜他的孩子,马上就要降生在这个世上了,竟就这么被她还害死了。她以为她自杀了,他就不会追究了么。 “很好,真是太好了。朕宠的多年的女人竟然是个没有心肝的!”仲怀仁气的手指颤抖。 “这还是自己主动招供的。不知道这深宫之中还有多少这种肮脏事,朕的孩子们就是被这种恶毒的女人给害死的。她们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朕给予的一切。” 裴君瑶没搭话,等着仲怀仁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才道:“皇上,万婕妤纵使有错,可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裴君瑶观察着仲怀仁的神情,斟酌着用词,“可她毕竟是六皇子的生母。若是一个处置不当,恐怕六皇子今后会遭别人非议啊。” 仲怀仁明白裴君瑶话的意思。他这会儿冷静下来,也知道这件事不能闹大。一来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他的颜面也算是丢尽了。 二来景昭是他目前作为满意的孩子,他不能让生母成为他此生的污点。再者她已经自缢,也算是给了贵妃和无辜丧命的孩子偿命了吧。 “你说的对。她已经为做错的事付出了代价,闹的沸沸扬扬的也不好听,就这样吧。追封万婕妤为贤妃,谥号孝恪,葬入妃嫔皇陵。” “皇上英明。”裴君瑶端起茶杯,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这才递给仲怀仁。 “景昭这孩子真是可怜。生母当着他的面自尽,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哎,小小年纪就没有了母亲。”她忍不住摇头叹息。 “你是一国之母,自然也是他的母亲。”仲怀仁抿了口茶。宫中没有身孕的妃子有很多,可论家世出身都不如人意。 贵妃是不可能抚养景昭的。白美人年纪太小,而董修仪又不怎么喜欢孩子。挑来选去,还是皇后最适合照顾景昭。 “景昭年纪尚小,万万不能少了人细心引导。就把他记到你的名下吧,这样他也能和诩儿做个伴。说不定,诩儿有弟弟做榜样,还能发愤图强呢。” “皇上放心。”裴君瑶垂眸遮住眼底的思绪。 “臣妾一定不会辜负皇上所托的。” 另一边,白云昭和董玉舒还没有睡,两人对坐着下棋。 林观棋进了屋,轻声道:“两位娘娘不好了,万婕妤吞金而亡了。” “死就死了呗,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董玉舒一点也不意外。皇上早晚会查到万雪婷头上,到时候下场只会更惨,还不如主动自尽,为孩子和族人求的一个机会。 白云昭头也没抬,凝神盯着眼前的棋局,“皇上那边怎么说?” “皇上怕这件事传出去,对六皇子名声有损,所以就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了。”林观棋是听在御前伺候的人说的,八成是错不了的。 “命人对外宣称万婕妤身染恶疾,突然暴毙而亡的。” 白云昭挥挥手表示知道了,林观棋悄悄退了出去。 董玉舒落下一枚棋子道:“这件事只有皇后是最大的赢家啊。即除了贵妃腹中的孩子,又白白得了六皇子这么一个聪明的儿子,真可谓是一石二鸟啊。不过她牺牲掉万婕妤这枚棋子,代价有点太大了吧。” “这个主意不见的是她出的。”白云昭感觉这件事的作风不像是裴君瑶,倒像是安清妍做的。不过是谁做的都不要紧,反正对她们又没有坏处。 “只要裴君瑶还是皇后,就有人甘心情愿的给她做棋子。牺牲掉一个万婕妤有什么打紧的,有的是聪明的新人。” 万雪婷薨了,白云昭同为妃嫔应该前去祭拜以示悼念。延庆宫都装上了白绫,还未走进就听到一片哀泣之声。 白云昭看到仲景昭穿着一身孝衣,跪在棺材面前烧纸。小脸上面无表情,连滴眼泪也没有。 “白娘娘,我有话想对你说。” 白云昭看仲景昭小小的瞳孔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心下多了分警惕。不知道他找自己什么事,不过他一个小孩子,左右也不会伤害到她。 “六皇子请讲。” “我知道我母妃是为什么死的,也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仲景昭永远也忘不了母妃亲眼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这群坏女人,母妃也不会扔下他。他真恨为什么自己还不长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过的滋润无比,却不能手刃了他们替母妃报仇。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一定会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都杀了。白娘娘会支持我的对吗?” 白云昭明白了。他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看来这小家伙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死的并不简单,而自己已经被他给恨上了。只是还是沉不住气啊,要换做是她,只会当做什么也不知情,等以后再说。 “我不明白六皇子说什么。若是娘娘生前有冤屈,皇上想来知道了也会彻查的。你应该相信你的父皇。况且娘娘是病死的,又从哪里来的仇人一说。我知道六皇子伤心,可这种危险的言论还是以后不要再说了。” 她原本还想留六皇子一命的,现在看来了是养虎为患啊。 等出了延庆宫,董玉舒才问:“刚才六皇子跟你说什么了?” 白云昭没有隐瞒,把事情都仔细说了一遍,也好让董玉舒多些戒备。 “都怪我当初心软。我就应该听你的,把他给除掉的。”董玉舒懊恼道。 第四十九章皇上就喜欢捉弄臣妾(加更) 她觉得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能牵扯到小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六皇子还那么小,平常人家那么大的孩子还都在玩泥巴呢。可她却忘了,在宫里长大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况且六皇子还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白云昭在担心也没什么用了。好在六皇子年纪还小,还不是威胁。 “没事,他还只是个娃娃。就算有这心思,现在也不足为患。以后只要你我小心一些就是了。” 她知道六皇子是无辜的,恨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在宫中生存实在是太残酷了,她不得不这么做。 两人说着话没走多远,就碰到一群小太监抬着一具尸体从旁边经过。 白云昭叫住他们,“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延庆宫的彩云跳井了。”有个圆脸的小太监回答。 “想来是因为贤妃娘娘的离世太过悲痛,所以伤心之下追随娘娘走了吧。” 白云昭不置可否。她是不相信彩云是追随万雪婷而去了,否则她当初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等他们走远,白云昭和董玉舒无声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自从入了夏,白云昭越发懒得动了。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可以一整日都不出宫门半步。 这日白云昭还在酣睡,就感觉有人用手指挠着她的脚心。她痒的一缩腿,勉强睁开一条缝看是仲怀仁,她娇嗔的一瞪眼。 “皇上就喜欢捉弄臣妾,臣妾不要理皇上了。”她翻了个身又嘟嘟囔囔的睡了过去。 “胆子真是越发大了,见了朕都不知道行礼问安了。”仲怀仁笑眯眯的隔着棉被一拍白云昭的屁股。他喜欢和阿昭如寻常夫妻般,可以不顾身份嬉笑打闹,而不是一天到晚都带着一张冷漠的面具。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床,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哼,臣妾又不跟皇上一样,需要天天上朝,还不能睡懒觉了。”白云昭气呼呼的咬住仲怀仁的手指,终究是有所顾忌没敢太用力。 “你怎么还生气了,朕也没说不让你睡啊。”仲怀仁看出她是真的很想睡觉,也不闹她了,躺在外侧搁着被子一把抱住她。 “朕也有点累了,陪你一起睡会儿。” 他说这话时,下把搁在白云昭的脑袋上。白云昭只感觉他每次说话,都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以她的头顶为中心逐渐遍布全身。 白云昭彻底清醒了,转身抱住仲怀精壮的腰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又不睡了?那朕陪你说会话。”从仲怀仁的视线只能看见她雪白的脖颈和半个侧脸,又长又卷的睫毛像只黑色的蝴蝶。 “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什么都可以么?”白云昭来了兴趣,她期待的抬头看着仲怀仁,看他点头。她这才开心道:“臣妾不想要别的,只希望皇上能陪臣妾一天。只有臣妾和皇上两个人的那种。” 仲怀仁有些犯难,“这恐怕不行,朕是一国之君,不能因为男女之情荒废了朝政。” 一天不上朝,奏折就会堆的比山还要高。他怕自己太贪图享乐,从而让大燕江山败在自己手里。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在自己身上。 “臣妾知道了。”白云昭也知道仲怀仁不会答应,她只是想让他愧疚罢了。她撅着嘴趴在他的胸口,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他衣服上的龙的眼珠。 “皇上放心,臣妾是不会耽误皇上做一个明君的。臣妾只是希望皇上可不可把时间多分给臣妾一点,哪怕是一点点,臣妾也心满意足了。” 仲怀仁叹气,怜爱的摸着白云昭的发丝。他知道自己最近对她多有疏忽,实在是事情太多了,忙的他焦头烂额。那些大臣拿着朝廷的俸禄,遇到事了却跑的比谁都快。 “朕答应你。等你生辰那天,朕专门腾出半天时间来陪你,怎么样?” 白云昭有些意外的挑眉,她歪着脑袋笑嘻嘻道:“皇上不做明君了?臣妾可不敢,他们万一以为臣妾是狐妖变得魅惑君主怎么办?” “朕看他们谁敢胡说。”仲怀仁也想放松放松,他实在是太累了,在这么下去真怕身体垮了。 “朕可以改日在做明君,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白云昭高兴的捧起仲怀仁的脸,吧唧就是一口,“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仲怀仁忍不住嘴角上扬,“你要是真不睡了,就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朕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白云昭听话的起床洗漱。她和皇上偶尔玩闹一番是夫妻乐趣,一直这样的话就是不识趣了。 耐心的等白云昭梳妆完,仲怀仁才带着她来到一处行宫。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还有好几个冒着腾腾雾气的水池。 看白云昭不解,仲怀仁笑着解释,“朕知道你素来爱泡澡,所以特意命人在这里挖了几口喷泉,又将城外万岁山上的水给引了进来。常用它泡澡,可以润泽美白肌肤。” “皇上。”白云昭感动的捂住嘴,眸中有晶莹的泪珠。 此时此刻,她有些的分不太清到底是假装感动,还是真的因为皇上的偏爱而导致她坚不可摧的理智在慢慢瓦解。 “这实在是太贵重了,臣妾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垂爱。” “你是朕视若珍宝的人,自然是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仲怀仁注视着白云昭的目光温柔似水,宛如一片盛满爱意的汪洋让人不由得沉迷其中。 白云昭方才发热的头脑却奇迹般的慢慢冷静下来。太可怕了,她刚才竟然被皇上给感动了。她如此年轻貌美的一个姑娘,皇上为了睡她花点心思和银子也是应该的。以后可千万别再犯傻了。 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传遍了后宫。此时安清妍正在裴君瑶宫里跟她倒酸水。 “皇后娘娘,你是不知道。皇上专门赐给了白美人一座行宫,还命人在里面挖了温泉。也不知道她究竟会什么狐媚功夫,竟然把皇上迷的团团转转。在这下去,这后宫还不成了她白云昭的天下。” 她从来没有见过皇上如此宠爱一个人,饶是程杌秋也从未被这么对待过。她白云昭进宫还未满一年,皇上就满心满肺都是她了。以后岂不是要骑到她脖子上撒屎撒尿。 “还用你说,本宫难道不知道。”裴君瑶的心情也是一团乱麻。这对她来说不是件好事,怕是白云昭以后会成为第二个程贵妃。 “本宫是一国之母。她白云昭在得宠,也不可能越过我去。别说皇上了,就是大臣们都不会同意的。” 【作者题外话】:感谢白衣卿相1,pudding两位小宝贝的金票,谢谢宝贝们的支持!!多更新一章送给两位小可爱!! 第五十章嫔妾不是那个意思 安清妍看裴君瑶脸色不快,又细细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才恍然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什么叫“后宫是她白云昭的天下”,她这不是等于再说,皇后迟早会给白云昭让位么。 “嫔妾不是那个意思。嫔妾只是为皇后娘娘打抱不平而已,她白云昭一没有皇嗣,二又出身不好,凭什么这么风光啊。” “皇上愿意宠着她,那是她有本事。你长的也不错,怎么就连她一半能力都没有呢。”裴君瑶气的想呕血。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两个的全是草包。若是白云昭是她的人那就好了,还愁斗不过程贵妃。 “别整天没事净拈酸吃醋的,怎么想想留住皇上的心才是正经事。你怀着孩子,皇上还能看你几眼,等你平安生产之后,皇上还会这么在乎你么?” 安清妍不服气,欲要争辩。想了想还是算了,谁叫皇后说的是事实呢,她再怎么不平衡也没什么用。 “嫔妾知道了。” 裴君瑶意识到不能在继续放任白云昭不管了,否则日后必成大患。恐怕到那时在想除掉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眼看程贵妃**羽翼日渐丰满。尤其是白云昭在照这么下去,将来取代本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必须得想办法瓦解她们才是。” 安清妍也是这么想的,“白云昭和程贵妃是亲戚,两人是同一条船上的,要是想离间她们恐怕不太好办。董玉舒就是白云昭身边的一条狗,看她和程贵妃要好,自己也急着巴结程贵妃。不如我们就从她下手。”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白云昭和董玉舒感情深厚。若是董玉舒死了,白云昭还不得伤心死。 “容本宫想想。”裴君瑶不想在跟前两次一样,没有整倒程杌秋和白云昭,反倒还给她们两个提个醒,变得更加警觉了。 “这件事得好好筹划,万一打草惊蛇了。功亏一篑不说,要想在找到下手的机会可就困难了。” 安清妍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她又和裴君瑶聊了一会儿,看她心情实在糟糕,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轻松,就知道她也对皇上赐白云昭汤泉行宫的事耿耿于怀。 于是借口身体不适先走了,在回宫的路上,她看到程杌秋在宫女兰心的陪同下走在宫道上,连正眼也未曾瞧过自己。 “哟,我看看这是谁啊,怎么如此灰头土脸的。”安清妍眯眼打量着程杌秋。 她圣眷优渥的时候,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也就忍了。现如今都被皇上给厌弃了,还天天臭着一张脸,跟谁欠她八百吊钱似的。这人怎么这么讨人厌呢。 “原来是贵妃娘娘啊,才几日不见娘娘怎么消瘦成这样啊。皇上知道还不得心疼死。”说完,安清妍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 “看看我这记性,忘了皇上都好长时间没去过贵妃娘娘那里了。白美人也真是的,天天和皇上在一块,也不知道劝劝皇上去看看贵妃娘娘。” 程杌秋只是想散散心,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安清拦住去路。她是最近和皇上关系比较冷淡,那也只是暂时的,不代表人人都可以践踏她。 “白美人和本宫是一家人,她被皇上喜欢,本宫只会替她感到高兴。安昭仪总是喜欢操心别人,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多找块镜子照照自己。” 程杌秋往前走了两步,目光不屑的上下打量了安清妍一圈,唇角冷漠的勾起。 “本宫记得上次见你时,你就穿着这身衣裳吧。如今还是,身上都有股酸臭味了,也不怕熏到别人。好歹你也是从皇上还是王爷起,就一直跟着皇上,怎么这么大年纪了如此上不了台面呢。” 安清妍只是衣裳不那么多罢了,她可是天天沐浴换衣服的,怎么可能身上会有异味。她看程杌秋就是因为没偶遇皇上,所以才将怒气撒到她身上。 “我也是为了贵妃娘娘着想。贵妃娘娘不领情也就算了,也不用拿话挤兑我吧。贵妃娘娘知不知道,皇上可是送给了白美人一座汤泉行宫呢。贵妃娘娘怕是也没有过这种待遇吧。” 程杌秋一怔。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看来皇上是真的很喜欢白云昭。那她算什么呢,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么。高兴了就逗逗她,不高兴了就弃之如敝履。 “皇上愿意怎么做,想送别人什么,都是皇上自己的事。本宫只要伺候好皇上就行了。”程杌秋不愿意安清妍看笑话,她深吸一口气,逼退眼中的酸涩之意。 “倒是安昭仪和本宫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挑拨离间想闹的后宫不宁是么?”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安清妍可不愿意被明白无故的扣上这顶帽子。 “娘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了。我只是好心提醒娘娘,您掏心掏肺的对白美人,可把美人她未必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娘娘啊。” “本宫看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程杌秋不愿意听什么,偏偏安清妍就对她说什么。白云昭是个什么样的人,皇上对自己什么样,她自己会没数?用的着她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程杌秋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即就给了安清妍一记狠狠的耳光。 安清妍冷不丁被打了一巴掌,脸立刻偏了过去。她不可置信的捂着脸,“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皇上亲封的正二品昭仪,岂是你想打就打的。” 她从来没有被人打过,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以后她还在宫里怎么混。 安清妍气不过,想要打回去,手抬起来刚要挥下。就被程杌秋抓住手腕,反手又是一巴掌。 “本宫还是皇上封的正一品贵妃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程杌秋挑眉。 “安昭仪你居心叵测,挑拨妃嫔关系不说。还以下犯上,对本宫出言不敬。本宫身为贵妃,理应帮助你改掉恶习。你就在这里跪上一刻钟吧。” 她本来想让她跪半个时辰的,又担心她的身子不允许。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又要背锅。只跪一刻钟,就算是怀有身孕的人也不会有事的。 “嫔妾怀有身孕,怎么可以跪在如此坚硬的路面上。”安清妍看程杌秋是真的,不像是说说的样子,她吓得立马搬出腹中的孩子来。 “若是嫔妾腹中的胎儿出了什么问题,贵妃娘娘能负的了这个责任么?不能贵妃娘娘没有了孩子,就想要嫔妾孩子的命吧。” 程杌秋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提起自己的孩子。要是安清妍说说软话,她也不会非要她跪下。她倒好,偏偏往她痛处戳。 第五十一章不好了,娘娘出事了。 “哼,你想太多了。太医说你胎象稳固,健康的不能在健康了。跪上一刻钟不打紧,本宫就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还叨叨叨那么多废话,那本宫就只好亲自动手了。” 安清妍咬唇。她是不愿意跪的,可看程杌秋这架势,她若是不跪是善罢甘休的。谁让对方比位份比自己高呢。 安清妍只好屈辱的跪下。今儿是个大晴天,太阳也十分毒辣,没一会儿安清妍便大汗淋漓。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晒晕过去时,程杌秋终于开口说话了。 “算了,就到这吧?本宫看你这样子,心中实在是不忍,安昭仪只要知道错了就行。不过本宫好心奉劝安昭仪一句,没有本事以后少招惹别人。” 说罢,程杌秋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安清妍在和玉的搀扶下才勉强站起来。她虽然跪的时间并不长,可她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娘娘,您没事吧。”和玉关心的问,弯腰替她拍去衣服上的尘土。 “贵妃娘娘也是女人,怎么一点同情心没有。就算娘娘稍微有点不敬,可她也应该看在皇嗣的面上,不能为难娘娘啊。” “快别说了。”安清妍用手遮着脸,真是丢死人了。 “我们先回去吧。” 和玉扶着安清妍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安清妍只觉得小腹坠的慌,说不出来的难受。没走出去多远,她就感觉有股温热的液体从下面缓缓的流出来。她呆呆的低头一看,鲜血已经染红了裙角。 “和玉……” “怎么了,娘娘。”和玉顺着安清妍的目光望去,顿时吓得大惊失色道:“娘娘,你怎么流血了。快来人啊,娘娘出事了。” 和玉扯着嗓子喊,立刻有小太监闻声赶来抬着安清妍往掖庭宫走。和玉则是慌慌张张的去通知皇上。 白云昭和董玉舒看到安清妍被人抬回来,身下满身的血。她一边让人赶紧去请太医,一边扯住一个小太监,忙问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贵妃娘娘生了好大的气,罚安昭仪下跪,然后安昭仪就这样了。” 白云昭真是头疼死了。好不容易皇上和程杌秋的关系有所缓和,要是安清妍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之间又将回到冰点。 “春桃,你赶紧去告诉贵妃娘娘。就说安昭仪流血了,有小产之兆,让贵妃娘娘赶紧过来。” 不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样的,贵妃娘娘作为当事人都必须要在现场。 “是。”春桃知道此事不能耽搁,赶紧跑去给程杌秋报信去了。 很快,仲怀仁和裴君瑶也赶来了。白云昭迎上去,仲怀仁握住她的手。 “安昭仪怎么样了?” 白云昭答,“皇上放心,臣妾刚才看了。安昭仪和腹中的胎儿都没性命之忧。” “那就好。”仲怀仁知道白云,会些医术,对她还是比较信的过的。听她这么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安昭仪身子一向康健么,怎么好端端的就见红了?” “回皇上,臣妾听宫人说。贵妃和安昭仪在半路上碰到了,安昭仪言语有些随意,惹怒了贵妃。程贵妃便让安昭仪在烈日下跪了一会儿。”裴君瑶只能实话实说,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也不是她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混淆的。安清妍这个蠢货,没事招惹程杌秋做什么。 仲怀仁拧眉,没在说话。太医到了之后,先进去看了看安清妍。怕胎儿有危险,给她扎了几针,顺便把了把脉。 “安昭仪最近有没有吃什么活血化瘀的食物?”他沉声问。 和玉想了想,“娘娘苦夏,最近一直胃口不好,喜欢嗜酸。近几日喝了许多酸梅汤和山楂糕。” “简直是胡闹!你怎么不盯着点娘娘。”太医忍不住有些生气。他差点以为是自己医术不精造成的,一路上战战兢兢的,连后事都想好了。 “山楂性微温,可消食健胃活血止痛。怀有身孕的人万万不可食用过多的山楂,更何况娘娘还是易滑胎的体质。” “奴婢也不懂这个。”和玉也是看安清妍喜欢吃,又没有不适的症状,所以便没有多加阻止。 “好了。你少在那长篇大论啰哩巴嗦的,说那么多干什么,又不要你写文章。”仲怀仁不耐烦的打断两人的对话。他不懂医术,也不想明白。 “你只说安昭仪和腹中胎儿要不要紧,应该怎么救治。” 看自己被皇上嫌弃,太医也不敢说什么,赶紧道:“回皇上,娘娘流血太多。微臣也没有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那你还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想办法。”仲怀仁气的想骂人。他就不能先把人给救了,在来解释安昭仪为什么流产。 “是是。”太医还气都不敢大喘,连忙净了手准备救人。 程杌秋听完春桃说的话,也吓了一大跳。她只是想给安清妍一个教训,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腹中的孩子。 “娘娘不用太过担心。皇上向来睿智,若是知道了前因后果肯定不会责怪娘娘的。只是此事毕竟跟娘娘有个关系,娘娘还是需要拿出个态度来。” 春桃还以为程杌秋有多聪明呢,没想到出了事顿时就吓得六神无主了。她也太沉不住气了,净天天惹事让她家娘娘给擦屁股。 “本宫知道了。”程杌秋慌乱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反正她没错,皇上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大不了在关几天就是了。 程杌秋换了一身素衣,没有配戴任何珠钗首饰。她敷了些脂粉,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憔悴惹人怜爱。 程杌秋没让兰心跟着,自己则随春桃匆匆来到掖庭宫。此时掖庭宫里已经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程杌秋的到来,所有人都神色匆匆的忙这忙那。 程杌秋听到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想起自己小产那时也如这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才不觉得是自己做错了,要不是安清妍主动犯贱招惹她,她也不会罚她下跪。 “贵妃娘娘。”赵进忠注意到程杌秋来了,连忙走过去。 “贵妃娘娘怎么来了?您还在月内呢,最好还是少出来吹风,不要着凉了才是。” “本宫听说安昭仪身子不适,特意过来看看。”程杌秋还是挺敬重赵进忠的,跟他说话也不能像跟其他人一样太过随意了。 “虽然是安昭仪有错在先,可本宫也有点太钻牛角尖了。她腹中的孩儿还是出了什么事,本宫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赵公公去忙吧,本宫就跪在这里向安昭仪请罪。” 虽然程杌秋这么说,赵进忠可不敢当真,还是得把此事告诉皇上,让皇上定夺。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赵进忠进了屋,看看仲怀仁垂眸道。 第五十二章那你能把心剖出来给本宫瞧瞧么 “娘娘此时正拖簪跪在外面呢。贵妃娘娘还在月内,太阳又这么毒辣,您看……” 仲怀仁一愣。以程杌秋高傲的性格,他以为她是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的。怎么今日转了性? “你怎么不早说。”仲怀仁大步来到屋外。 程杌秋跪在院子里,后背挺的直直的。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眼下还隐隐泛着青色。 毕竟是真心爱过多年的女人,仲怀仁即心疼又夹杂着些许的愧疚。这些日他刻意冷落她,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谁叫你跪在这里的,赶紧起来。”他把程杌秋扶起来,心疼的用衣袖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宫里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都是睁眼瞎么?” “皇上,不怪他们。是臣妾觉得自己做错了,皇上本就因为操劳国事十分辛苦,臣妾还让皇上烦心实在是太过分了。所以臣妾便想惩戒自己,好好反省自身。” 程杌秋眼眸含泪,轻咬着嘴唇泪眼朦胧的望向仲怀仁。 “皇上,您就让臣妾跪着吧。要不是臣妾太较真了,安妹妹也不会受这么多苦。” 见程杌秋如此体贴懂事,仲怀仁不禁觉得自己之前做的有些太过分了。杌秋没有了孩子,伤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怎么能因为这件事而冷落她这么久呢。 “此事不怪你。朕都已经调察清楚了,是安昭仪不忌嘴,所以才导致的见红,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身子还没恢复好,千万别落下了什么病根,朕让人送你回去吧。” 程杌秋摇头,“臣妾想在这里等着。要不亲眼看着安妹妹和皇子没有事了,心里始终难安。” 看程杌秋执意如此,仲怀仁也不在勉强。让她进屋一起等着,又命人拿来了锦被给她盖在身上。 这时,内室响起小孩的啼哭声。紧接着,嬷嬷喜气洋洋的抱着一个小小的肉团走出来。 “恭喜皇上,是位公主。” 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仲怀仁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喜欢。他小心翼翼的抱过来逗弄着。 “看看这眉眼,长的可真像皇上。”裴君瑶轻轻的身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红彤彤的脸颊,想起诩儿刚生出来那会儿,也是这么小小软软的一团,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皇上给公主起个名字吧。” “出生在夏天,就叫仲夏吧。乳名织梦。”仲怀仁抱了一会儿,才把孩子交给奶娘,让她好好给公主洗洗。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安昭仪孕育皇嗣有功,着封为正一品贤妃。另外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称着这个机会都该好好晋一晋位份。白美人和董修仪封为正二品昭仪,其他人皇后看着酌情封赏吧。” “是。”裴君瑶笑容微微一僵。白云昭从一个美人直接就跃了两级成了昭仪。她还没有孩子,年纪轻轻就这般了。看来她的尽早动手了。 白云昭和董玉舒行礼道:“臣妾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都起来吧。”仲怀仁很高兴,他还约了大臣商量宁国求亲的事,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了。 “贵妃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朕晚上在去看你。” 程杌秋得意的瞟了裴君瑶一早,“是,那臣妾就先回去了。皇上也要记得好好歇息,不要太劳累了。” 程杌秋出了未央宫没多久,宋寒雁也跟着出来了。她因为看程杌秋当日小产的事惹的皇上不快,牵连到自己,一直都没有去看过她。 方才看那模样,程杌秋和皇上已然是和好了。她担心程杌,会因此对自己不满,所以想探探她的口风。 “贵妃娘娘。” 程杌秋料到宋寒雁会叫住自己。她这个人都是个墙头草,哪边风大就往哪边倒。 “哟,是宋昭容啊。今儿太阳难道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成,当真是稀罕啊,能在这里碰到宋昭容。” 她虽然脾气不怎么好,可一向出手大方待她不薄。结果她只是和皇上闹了几天别扭,她就疏远自己了,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嫔妾一直都十分担心贵妃娘娘,只是害怕被人抓住把柄,所以这才没敢去看望娘娘。”宋寒雁只是想试探试探程杌秋。 若是还有可能,她还可以在帮程杌秋出谋划策。要是直接跟她翻脸了,那她只好另外找靠山了。 “你能有什么把柄让人抓的?”不忠心的人,程杌秋是不会在用的。只要她愿意,有的是人甘心情愿的替她卖命,她宋寒,还以为自己离了她就不行了。 “都说同甘共苦不如雪中送炭,本宫落魄时你比谁跑的都快,本宫就已经看清楚你的嘴脸了。快收起你那副假惺惺,让人作呕的姿态吧。” 宋寒舟暗自咬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何错之有。况且她程杌秋也不是真心待自己,只是把她当做棋子罢了。她这些年也没少替程杌秋卖命。 “贵妃娘娘误会嫔妾了,嫔妾对娘娘可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 “忠心?”程杌秋冷笑着一戳宋寒雁的胸口,“那你把心剥出来给本宫瞧瞧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本宫不想在看到你。” 宋寒舟晦暗不明的望着程杌秋渐行渐远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了。 董玉舒常常半夜听到有猫叫。白日的时候她和豆蔻找了一圈,终于在一片灌木丛中找到了两只小奶猫。它们两个应该从生下来没怎么吃过东西,只剩一张皮包着骨头了,两只大眼睛充满了胆怯。 董玉舒看的心都快化了,她用帕子包住两只小猫抱在怀里。 “娘娘,这猫根本就养不熟。老是自己往外跑,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回来。”豆蔻提醒道。 “万一它在被别的猫给糟蹋了,在生一窝小猫怎么办?可费精力了。” “那怎么办,你忍心看它们两个饿死。”董玉舒实在是不忍心,她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一直想养一只,奈何母亲怕猫怕的厉害,她就没有养。 “还不知道好不好养呢,先带回去看看吧。” 董玉舒都这么说了,豆蔻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也也不忍心看到它们被别的动物给吃了。 主仆两人回到未央宫,董玉舒看到有个眼生的侍卫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她眼里多了份警惕。 那侍卫被吓得一哆嗦,“回董昭仪,卑职的玉佩掉了正在四处找呢。” “豆蔻,你帮他找找。”董玉舒冲豆蔻说完,上下打量着对方。 “你怎么知道我是董昭仪?”她一下子就抓到了侍卫话里的漏洞。 “本宫和你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吧。” 第五十三章真是感人啊 “娘娘好眼力。”侍卫赔笑道:“卑职才来不久,娘娘不认识卑职也是正常的事。不过卑职常听人说,在这宫里有一位白昭仪和董昭仪情同姐妹。卑职很是好奇,所以多留意了留意。” 董玉舒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是信了不信。很快豆蔻去而复返,“找到了娘娘,奴婢在那边的草丛里看到有块紫色的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玉佩。” 豆蔻把玉佩还给侍卫,侍卫道谢后便转身大步走了。 董玉舒没把这件事给放在心上。她专门给小猫们打了个房子,每天精心喂养着,过了半月有余终于长了点肉,也不害怕人了。这日又到了给皇后请安的日子。 董玉舒梳着头发,看着铜镜里豆蔻翻箱倒柜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不禁疑惑的开口问道:“怎么了?丢什么东西了么?” “真是奇怪。娘娘,有件肚兜儿找不到了。”豆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明明她那天收衣服的时候还在的,难道他们收拾屋子的时候给弄丢了,怕娘娘责怪所以一直没敢说? 董玉舒心里一紧。什么丢了都没关系,就是像肚兜儿这种私密的东西不行。若是被男人给捡到了,那可是张多少张嘴都说不清楚了。“会不会是晒衣服的时候被风给吹跑了,上次我那件新做的裙子也是找不到了,后来发现被风给吹走了,幸好被路过的顾昭仪给捡到了。” “可是奴婢到处都转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啊。”豆蔻也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急的不行。 “可能是他们给放忘了,奴婢待会儿挨个问问他们。” “等回来在找吧,我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可千万别迟了。”盘好头发,董玉舒对着铜镜来回照了照,看很是妥当没有失仪不敬的地方。这才换好衣服,带着豆蔻赶紧往坤宁宫走去。 饶是董玉舒一路疾走,还是去的有些迟了,“臣妾请安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裴君瑶还没说话,容小小倒先出了声,“我知道董昭仪陪伴圣驾辛苦,可宫里的姐妹谁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今儿迟到一会儿,明日在迟到一会儿的,以后还不翻了天。” “容昭仪说这话未免也有些太过放肆了。”程杌秋歪歪的靠在圈椅里,用玉如意按摩脸上的穴位。她斜着眼上下一扫容小小,轻嘲的一笑。 “皇后娘娘都还没发话呢,你倒是先开口了。怎么?难道你一个昭仪比皇后还大么?都学会越俎代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小小只是想挤兑董玉舒罢了,绝对没有别的心思。她恨恨的瞪了一眼程杌秋,扭头急切的看着裴君瑶。 “皇后娘娘,臣妾绝对没有不敬之意。臣妾只是觉得董昭仪太过分了,仗着皇上的喜欢,连点规矩都没了。” 程杌秋看裴君瑶明显不高兴了,容小小还嘚吧嘚说个不停,给她添堵,心里别提有多舒爽了。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看看这醋味,是非对错理应由皇后娘娘定夺。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无非就是嫉妒董昭仪,看她请安来迟才变着法的羞辱她。你要是董昭仪,还不如她懂事呢。” “你……” “够了!都吵吵什么,大清早的就让人不得清静。”裴君瑶剜了容小小一眼。 她原以为容小小是个聪明的,现在才发现她只是看起来机灵,实则还不如之前死掉的万雪婷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董玉舒年轻贪睡也是正常的事,容昭仪你心眼也太小了,一点也没有容人之量。还有贵妃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大家都是姐妹要是闹的这么不愉快了,日后该怎么相处。” “可别。”程杌秋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轻蔑,眼神像刀子似的,语气更是丝毫不善。 “臣妾可不是皇后娘娘,和什么样的人都能成为姐妹的。” 裴君瑶眉宇间隐隐不悦,“贵妃真是长了一张刁嘴,本宫自愧不如。”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安清妍摸着手上的戒指,眼神似有似无的瞟向董玉舒和白云昭。 “贵妃娘娘可真是无理惯了,好在皇后娘娘大度,不与贵妃娘娘一般计较。不过董昭仪确实也有点不像样子,白昭仪和董昭仪亲如姐妹,怎么也不知道提醒着点。” 白云昭自己也是睡过头了。好在皇上的寝宫跟皇后的坤宁宫离得近,所以才没有迟到。 “嫔妾……” 白云昭开口刚要说话,就听董玉舒温柔而有力的声音响起,“跟白昭仪没有关系,都是嫔妾懒惰。嫔妾谨听贤妃娘娘教诲,日后定当更加勤勉。” 看董玉舒这么维护白云昭,安清妍翻了个白眼。 “真是感人啊,本宫听的都快哭了。” 两人说话期间,裴君瑶身边的李公公忽然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侍卫。 董玉舒看过去,发现那个被绑的侍卫正是那天在掖庭宫附近寻找玉佩之人。她眼皮狠狠一跳。 那人看董玉舒望过去,也同样深深的望了了她一眼,眼眸中似乎包含着深深的眷恋。 裴君瑶扬眉,“这是怎么了?” “回娘娘,奴才方才碰到了一队侍卫。其中有一人看到奴才,手忙脚乱之下从怀里掉出来了一件东西。”李公公声音尖利,他面无表情的从怀里掏出那件物品,上前交给裴君瑶。 裴君瑶展开一看,发现是一件水蓝色的肚兜,上面绣着朵朵合欢花。她脸色一变,目光阴沉的扫视着众人。 程杌秋直觉告诉自己将会有大事发生,她下意识的扫向白云昭和董玉舒。见白云昭一脸惊疑,董玉舒则满脸惊恐,心中愈发忐忑。 “嫔妾当是什么大事呢。看这侍卫的模样也老大不小了,在宫中有相好的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来这是哪个宫女的吧。李公公也太大惊小怪了。” “要真是宫女的,那嫔妾也就放心了。”安清妍看着那件肚兜十分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又一想肚兜的款式颜色都差不多,看着眼熟也很正常。 “只是嫔妾看这肚兜儿的布料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好像是产自果州一带的云织锦十分名贵。嫔妾有一匹这样的料子,还是嫔妾怀织梦那会儿皇上赏赐的,到现在都没怎么舍得用。” “贤妃的意思是说,这是哪个妃嫔的贴身之物?”顾清婉吓得捂住嘴。 安清妍要的就是这句话,“本宫也只是猜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得需皇后娘娘审一审这侍卫。” “这件事事关女子清誉,切勿不可胡乱揣测。”裴君瑶示意李林给侍卫松绑。 “先把他松开,本宫问一问他。若是他真的和某个宫女两情相悦,本宫可以替他们做主,给他们赐婚。要是别的什么人暗行苟且之事,本宫定当严惩不贷。” “是。”李进走进去扯掉塞在侍卫嘴里的破布。 那侍卫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裴君瑶,眼神胡乱的四处乱瞟。 第五十四章臣妾愿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抬起头来看着本宫。”裴君瑶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本宫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这肚兜儿的主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回皇后娘娘,卑职名叫宋允城。”宋允城目光闪烁。 “正如各位娘娘所猜测,卑职在宫中和一个宫女私定了终身。这肚兜儿是卑职偷偷藏起来,以解相思之苦的。” 裴君瑶是过来人,当然是知道“以解相思之苦”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 “那宫女叫什么名字?本宫劝你最好说实话,你要知道。本宫若是想调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查个清清楚楚。本宫这可是再给你机会。” “皇后娘娘……您还是杀了卑职吧……卑职无话可说……”宋允城偷偷往董玉舒的方向扫了一眼,一咬牙额头狠狠的碰在地面上发出闷响。 “卑职……只求一死……” 宋允城这幅表情,连狡辩都不狡辩,只一心求死,表明了是想包庇某人。 众人都不是傻子,通过他的话语就已经猜出他应该是和某位妃嫔有染,不然跟宫女相好有什么不敢承认的。皇后娘娘都已经说了,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相反还会成人之美。 “你老看董昭仪做什么?”顾清妍来回看看宋允城和董玉舒,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莫名……你和董昭仪认识?”她终究没敢当中说出,和你有染的是不是董昭仪这句话来。万一她搞错了,以后和董昭仪就是仇人了。 “不是,娘娘误会了。”宋允成飞快的回答。他心慌意乱的舔舐着嘴唇,双手微微颤抖着。 “卑职和董昭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又何曾来的认识一说。此事关乎人命,还请娘娘慎言。” “皇后娘娘,此人摆明了是做贼心虚,想袒护某人。”宋寒舟一看这个叫宋允城的人就是受人指使,想诬陷董玉舒。 董玉舒程贵妃的人,那收买侍卫的只能是皇后的人。她左右都跟程贵妃撕破脸了,还不如好好借此机会表现一番,博得皇后娘娘的好感。 “不如将此人扔进丽竟门。他凡胎俗骨,臣妾就不相信他能熬过七十二道刑法。” “是啊。皇后娘娘。”安清妍不明白宋寒舟为什么帮她们,不过还是附和道。 “据说丽竟门的那帮人,可将活人剃成白骨却还不死,臣妾倒想见识见识是真是假。” “不可。”白云昭彻底坐不住了。她感觉这件事就是冲着玉舒姐姐来的,对方是谁,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就不言而喻了。 “皇后娘娘,自古刑具底下出冤情。论谁也杠不过剔骨之痛,这样岂不是屈打成招。就算调察清楚了他是冤枉的,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呢。” “白昭仪说的这是什么话,此人分明就是在说谎。你怎么在包庇他,莫非你知道些什么,却知情不报?”安清妍意有所指。 “而且这肚兜儿上绣的合欢花,可是董昭仪最喜欢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娘娘这话说的委实不妥。”白云昭也不顾的什么礼仪了,她据理力争。 “这肚兜儿又不会说话,又没写着名字。娘娘只凭董昭仪喜欢合欢花就说此物是她的,未免也太过武断了吧。董昭仪到底是哪里娘娘,让娘娘这么嫉恨她。” “是不是她的,押她同去丽竟门审一审不就知道了。”安清妍冷笑。她为了布今天这一局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量她白云昭和董玉舒也逃脱不了她的手掌心。 “她要是真是冤枉的,本宫定会亲自上门请罪。” 白云昭想要争辩,就瞥到董玉舒朝她摇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了。 “都听到了吧,本宫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如实交代,本宫可留你个全尸。”裴君瑶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如若不然,本宫只好将你交给丽竟门。到时候你生不如死不说,你的家人还会因此受牵连。” 宋允城脸色发白,隐约透着青灰。眼神死死的盯着地面,汗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低落在地面上,仍是不说话。 看计划如此顺利,裴君瑶心中暗暗窃喜,可面上满是厉声道:“来了。将这人和董昭仪押去丽竟门严刑拷问,务必让他们将实话给吐出来。” 很快有人走过来,将董玉舒从椅子上扯起来,拽着她就要往外走。 “皇后娘娘,还请您听臣妾为自己给辩上几句。皇后娘娘不能单凭臣妾素来喜欢合欢花,这人多看了臣妾几眼,就给臣妾定了罪。”董玉舒激动的挣扎着,妆都哭花了。 “臣妾没有做过,也不能忍受这种耻辱。臣妾愿意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完,董玉舒挣脱开,一头撞在柱子上,鲜血流了一脸。 “玉舒姐姐!”白云昭惊呼,冲过去接住董玉舒。董玉舒已经晕过去了,好在还有气,白云昭用手帕捂着她额头上的伤口。 “玉舒姐姐你怎么样了?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啊。” 白云昭一向温温柔柔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疾言厉色。 裴君瑶没想到董玉舒这么刚烈,怕事情没有板上钉钉之前,被别人传出去说她这个当皇后的不称职,更怕皇上知道了会责怪自己。 她赶紧让隐月去太医署请大夫。 白云昭让豆蔻照顾董玉舒,她起身往前连走几步,俯身行礼。 “皇后娘娘。臣妾能不能看看这件肚兜儿。” 裴君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不给她看倒显得是她心虚一样。她只好让隐月将肚兜儿交给白云昭。 白云昭将肚兜展开打量着,“据臣妾所知,宫里的娘娘喜欢合欢花的不多。玉舒姐姐喜欢,再有一个就是贤妃娘娘了。” 安清妍瞳孔骤然一缩,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是怎么发觉的,宋允城家人的性命可都是在她手里啊……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顾清妍看向安清妍的眼神里多了份深究。 “贤妃最是喜欢合欢花的,不仅衣服帕子上绣的都是合欢花的图案。就连发饰都是合欢花样式的,这么说的话,这贴身之物也不一定就是董昭仪的。” “臣妾就说嘛,董昭仪一直恪守本分,怎么可能做这种有失皇家颜面的不检之事。”程杌秋暗暗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肚兜是董玉舒的,连怎么说都已经想好了。 “臣妾看是有人贼喊捉贼,皇后娘娘可要明察呀。”程杌秋笑的嘲讽。 “可能是董昭仪无意之中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给嫉恨上了吧。”白云昭看向安清妍,目光凌厉。 “贤妃娘娘,这你又该怎么解释呢。” “你少污蔑本宫,本宫可不认识什么侍卫。”安清妍不禁乱了阵脚,她光想着怎么设计栽赃董玉舒看,忘了自己也十分喜欢合欢花。 “你仅凭这么一个图案就说是本宫,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第五十五章你放屁 “娘娘也知道太草率了,您冤枉董昭仪的时候为什么不这么说,嫔妾是看刀子不扎到娘娘身上,娘娘自己不知道疼。”白云昭的神色慢慢沉下去,她的语气很平静,但话底却仿佛隐隐有风暴的暗流在涌动。 “皇后娘娘,您还执意要将董昭仪送到丽竟门么?” 裴君瑶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本宫没说就一定是董昭仪,只是这侍卫一直老是偷看她,谁看了不疑心。白昭仪也不愿意让董昭仪蒙受不白之冤吧,本宫调察清楚了,也好还董昭仪一个清白啊。”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妾已经找到这肚兜儿的主人是谁了。”白云昭指着肚兜儿的一角,让众人看。 “你们瞧,这里是不是绣着一个妍字。” 好奇心向来很重的顾清妍接过来,定睛一看,声音陡然拔高,“还真的有名字。看来是我们误会董昭仪了,你们还不赶紧将董昭仪放开。” 安清妍只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炸的她头晕目眩,险些坐不稳。怪不得她觉得那件肚兜儿那么熟悉,原来是她的。 “这一定是有人栽赃本宫。本宫从来不在肚兜儿上绣什么名字,是你是不是。”她指着白云昭的名字怒道:“这一切肯定是你白云昭在背后搞的鬼。”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是她派宋允城去偷董玉舒的肚兜儿,到时董玉舒百口莫辩不能证明不是自己的。 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被人带绿帽子。更别提皇上是天子了,更是不能忍受这种事。 到那时董玉舒肯定就会被皇上丢进冷宫,甚至没了性命也说不准。宋允城一家人的性命在被她握在手里,他怎么敢的…… “快看,贤妃这是心虚了啊。”程杌秋拍手开心的扬起嘴角。她还以为安清妍有多聪明呢,原来也是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货。 “宋允城事已至此,你还打算替她隐瞒下去么?” 宋允城“噗通”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卑职说。卑职全说,这肚兜儿确实是贤妃娘娘的,有次贤妃娘娘喝醉了,是卑职将她送回去的……然后就……还请皇后娘娘明察,都是贤妃娘娘勾引的卑职……” 他本来当侍卫当的好好的,谁知道贤妃找到他,让他替她做事。如果他不答应,那么他的妹妹也别想活了。 他无奈之下只能应允,但也知道不管他怎么做,最后恐怕他的家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当白昭仪找到他,说如果按照她说的做,她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家人。就在他还在犹豫的时候,白昭仪已经将他的妹妹接进了宫,安排进了尚食局…… 他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只能一口咬定和贤妃有奸情…… “你放屁!”安清妍疯了一样扑过去,长长的指甲划伤了宋允城的脸。宋允城一动不动,任由她又踢又骂。 “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说的,一定是白云昭这个贱人威胁你的是不是?本宫一向是清清白白做人,怎么能让你如此污蔑。你快说实话啊,和你有奸情的明明就是董昭仪。” 就算安清妍在的激动,仍然残存着几分理智,她大口喘着粗气,凌乱的发丝糊了一脸。 “都给本宫住手。”裴君瑶头痛欲裂,她真的是对安清妍没有话可说了。收买人栽赃董玉舒不成,竟然被人反将一军把自己给套进去了。试问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笨的人么。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还赶紧将贤妃给拉开,又哭又喊的把本宫这里当成菜市场了么。” 安清妍被人强行给拉开,她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不管她说不说实话,就凭肚兜儿上的那个字都让她百口莫辩。 “皇后娘娘,臣妾是冤枉的啊……”她只能大声痛哭。 程杌秋又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怪不得贤妃一口咬定是董昭仪的,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人啊。皇后娘娘,此事已经证据确凿了。臣妾这就让人请皇上过来,看皇上怎么处置。” 很快仲怀仁闻声赶来,他已经在来的路上听赵进忠说了在坤宁宫发生的事。看到安清妍又哭又喊,半点妃嫔的样子都没有,心里只觉得厌恶极了。 “皇上,您听臣妾说。”安清妍看到仲怀仁,眼前一亮,她爬过去扯住仲怀仁的衣袍。 “臣妾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被背叛皇上,从来没有过。臣妾真是被人冤枉的,皇上。” “你刚开始不是一口咬定是董昭仪么,还逼着的董昭仪当场撞柱差点身亡,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万一董昭仪是冤枉的,该怎么面对后宫众人。” 仲怀仁冷漠的扯开安清妍的手,甩手就是一巴掌。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那你怎么解释这肚兜儿上为什么有你的名字?你可别告诉朕是白昭仪给绣上去的,你的针线朕还是认得的。” 安清妍夺过顾清婉手里的肚兜儿,低头一看,确实是她的针脚,甚至连打结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可真的不是她绣的啊。她为什么要在肚兜儿上绣名字啊,又没有人偷。 安清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哭泣着摇头。 程杌秋道:“皇上,臣妾不知道有句话该不该说。” 仲怀仁紧绷着一张脸,脸上的怒气还没有褪去,“你说。” “贤妃娘娘和侍卫暗行苟且之事,说不定公主……”程杌秋不用说完,众人也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皇嗣血脉不容玷污。皇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仲怀仁脸色更加难看了,“赵进忠,你让奶娘把公主抱来,在准备一盆水。” 没过多久,奶娘就抱着公主匆匆赶来。赵进忠准备好清水,取了公主和侍卫的血滴进水里,并没有融到一处。 仲怀仁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很喜欢织梦这个孩子,要是他精心呵护的女儿是别人的孩子,那可真是笑话死人了。 “皇上,此事还待调察。本宫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贤妃是这样的人,还希望皇上能给臣妾一次机会,让臣妾细细查问。” 虽然安清妍实在愚蠢,可裴君瑶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扭转现在的局面。只要安清妍还活着,就还能有利用的价值。 “人证物证皆在,还有什么好问的。皇后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要把董昭仪送去丽竟门。怎么到了贤妃身上,就变得如此谨慎小心了?” 仲怀仁真是对裴君瑶太失望了。他让她管理后宫,她就是这么做的,把后宫弄的乌烟瘴气不说,还差点逼出人命来。 裴君瑶还是第一次见仲怀仁对自己发这么大脾气。皇上虽然不爱自己,可一直对她尊敬有加。尤其是当着外人,一向很给她面子。今日还是头一次如此不留情面。 “皇上,臣妾也是因为误会了董昭仪,所以才不想在让贤妃蒙受不白之冤啊。” 第五十六章皇后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哼,不用再说了。”仲怀仁摆摆手,他知道裴君瑶打的是什么注意,他还没糊涂。后宫不宁则前朝不安,像这种搅事精又不聪明的人绝对不能留。 “贤妃秽乱后宫德行有失,不配为一宫之主,更不配为公主的母亲。来人,着降贤妃为采女,幽禁冷宫。”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臣妾陪伴皇上多年,皇上就因为贱人的栽赃陷害,如此不相信臣妾的为人么。” 安清妍不敢相信仲怀仁会对自己这么绝情。她的女儿还不满一岁啊,皇上怎么忍心看她这么小九失去了母亲?她要是死了,她的女儿恐怕也会被人害死的! “还不快把人给带下去。”仲怀仁不耐烦的挥挥手。不管她是不是冤枉的,侍卫手里的肚兜确实是她的。论谁都不会相信他们之间是清白的,被自己的女人背叛是每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事。 “皇后娘娘,您救救臣妾啊。”安清妍看求仲怀仁无果,又扭头苦苦哀求裴君瑶。 她匍匐在地上,想要去够裴君瑶的鞋子。早有人上前架起她的胳膊往外拖,她哭喊着,鼻涕横流像个疯子似的大吼。 “您替臣妾说句话呀,您明明知道臣妾是冤枉的,皇后娘娘……” 声音越飘越远,仲怀仁扭头望向裴君瑶,目光如炬,“皇后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裴君瑶心头不安。方才安清妍说的那几句话算是把她给拖下水了,皇上明显是起了疑心。 “臣妾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可能是死到临头想要找一个垫背的吧。”裴君瑶尴尬的笑笑,看仲怀仁盛怒未消,不敢再说别的。 太医这时已经给董玉舒上完药了。仲怀仁问:“张太医,董昭仪的伤势怎么样了?” “回皇上,董昭仪的伤并没有大碍。”张太医答道:“只是董昭仪气急攻心,估计要好长一段时间才会苏醒。” “皇上。”白云昭擦擦眼角的泪珠,起身朝仲怀仁行礼。 “臣妾就先陪着玉舒姐姐回掖庭宫了。” “好。”仲怀仁素来知晓白云昭和董玉舒两人感情深厚。现下董玉舒受伤,她肯定伤心不已。 “你别太担心了,太医都说了董昭仪并无大碍。朕随后就去看你们。” 由于董玉舒还没有醒,宫人们只好将她放在载舆(担架)上抬着。白云昭陪着她一起走了。 织梦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哭闹个不停。仲怀仁心疼的抱在怀里轻哄了一阵,小家伙的哭声才渐渐停止。 顾清妍没想到今日请安能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出大戏,她看织梦吃着手指,水汪汪的直直的盯着自己,心都要化了。 “皇上,公主还小,不能一日没有人照顾啊。”她一直没有孩子,要是皇上能让她养育公主就好了。 仲怀仁也想到了这一点,“贵妃身子还没有好利索,不宜过度操劳。不如就把公主交给宋昭容抚养吧。宋昭容封为昭仪。” 宋昭容也是他身边的老人了,心思细腻不说,还十分喜欢小孩子,只可惜侍寝这么多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把织梦交给她正好。 “臣妾多谢皇上。”宋寒雁欣喜无比。 她算是这辈子生孩子无望了,公主要是交给她抚养。一来皇上也会看在公主的面上多来看看她,二来她也能打发无聊的时光。 “臣妾一定会养育好公主,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仲怀仁把织梦交给宋寒雁。他回身看裴君瑶一脸黯然,又想起方才安清妍说的话,明白她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身为大燕的皇后,不想办法稳住后宫,竟在背后偷偷搞鬼离间妃嫔,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朕看皇后神色甚是疲惫,想来最近身体不大安乐。朕打算先让贵妃暂管六宫,皇后也好称着这个机会好好歇息歇息。” 裴君瑶脸色一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皇上的决定。与其说让皇上厌烦,她还不如沉默以对。 反正这也是暂时的,时间久了就算她不说什么,大臣们也会议论纷纷的。 相比裴君瑶糟糕的心情,程杌秋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阳光明媚来形容。她怎么也没料到皇上会让她暂时管理后宫,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件天大的好事,足以证明皇上对她的重视。 程杌秋高兴的不行。可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她道:“臣妾从来没有协理过六宫,怕是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可以慢慢学。”仲怀仁知道坤宁宫出事了,撇下大臣就急匆匆赶来了。他还得赶紧回去,又要去安抚董昭仪,真是一天到晚没有一个让他放心的。 “况且贵妃冰雪聪明,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了。若是遇到不懂的,可以尽管向皇后请教。皇后定然会倾心相授的。” 裴君瑶听出这句话是仲怀仁在嘲讽自己,又见程杌秋一脸得意。她猛地深吸几口气,才压制住心头的酸楚与怒意。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方才喧哗吵闹的坤宁宫已经恢复了安静。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走了,只有宋寒雁还在。 “你怎么没走?是想留在这儿看本宫笑话么?”裴君瑶一挥衣袖,将桌面上的茶水糕点全扫到了地上。 宋寒雁吓了一哆嗦。她让百薇先带着公主回去,自己则小心的绕过满地的碎片。 “皇后娘娘误会臣妾了,臣妾的心一直都是站在皇后娘娘这边的。”贵妃已经恨上她了,她得给自己另寻条出路才是。 “不管别人怎么做,臣妾永远都不会背叛娘娘。” 裴君瑶阴沉的盯着宋寒雁看了片刻,哈哈大笑道:“你不是程贵妃的人么?怎么,在程贵妃那讨不到好处,所以想来本宫这里?本宫可记得,你从前可没少帮程贵妃对付我。” “臣妾从前也是迫不得已,都是贵妃逼着臣妾那么做的。臣妾要是不听她的,恐怕早就成了皇城里的一具枯骨了。”宋寒雁说的是实话。 她出身不好,才进宫时谁都可以欺辱她。她没办法,只好投靠程杌秋。这些年没少给程杌秋出主意,结果程杌秋还处处给她难堪,完全不把她当人看。 “臣妾实在不想在替贵妃卖命,还望皇后娘娘能收留臣妾,能给臣妾一个栖身之所。” 裴君瑶早就知道宋寒雁和程杌秋撕破脸的事了,也有意想要拉拢她。只是还没开始行动,对方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只凭你红口白牙的一张嘴,叫本宫怎么相信你?万一日后觉得本宫对你不好,岂不是转头也会将本宫给卖了。那样本宫可就太冤了。” 第五十七章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宋寒雁明白裴君瑶的顾虑,她也知道要想让裴君瑶对自己放心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举。 “臣妾说的在好听皇后娘娘也不会相信,臣妾会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对皇后娘娘的忠心的。” 裴君瑶看宋寒雁还算是个聪明人,眼下她也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是帮手越多越好。 “那本宫拭目以待,看看你到底是怎么表忠心的。” 另一边,程杌秋开心的哼着小调儿,看什么都觉得十分好看顺眼。 “今儿真是精彩。皇后那个老巫婆不是整日仗着自己是皇后,老是拿身份压着本宫么。没想到她也能有今日,当真是大快人心啊。” “皇上让皇后娘娘当众下不来台,估计皇后娘娘心里还不知道打什么坏主意,要对付娘娘呢。”兰心太了解程杌秋,她这个人骄傲了就容易得意忘形。在协理六宫的同时哪怕出一点差错,那都是不得了的事。 “娘娘还是小心点为好,千万别出什么纰漏,让别人抓住乱做文章才好。” “本宫知道了。本宫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说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程杌秋也知道自己有些小毛病,粗活她认为并不打紧。世上没有十全其美的人,有些缺点很正常。 只要她称着这段时间好好表现,惹的皇上和太后欢心,后宫易主是迟早的事。 “董昭仪因为今日之事受了不少委屈,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她。待会儿回去后,你去把那百年人参给先出来,另外在拿一对东珠耳环一并送给她。告诉她好好养伤,最近就不用来给本宫请安了。” “是。”兰心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方才她看的明白,肚兜儿之事明明是冲着董昭仪去的,谁知最后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反转, “娘娘,您不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么。明明是皇后和安采女设计想要栽赃董昭仪,借此来砍掉娘娘的左膀右臂。怎么后面肚兜儿就成了安采女的?” “想来是白昭仪和董昭仪发现了端倪,不知用什么法子让那侍卫反水了吧,不过安采女也真够搞笑的,没事在肚兜儿上绣什么名字。”程杌秋也回过味来,知道这件事少不了白云昭和董昭仪和在后面推波助澜。 当时皇后和安清妍一个劲的说肚兜儿是董玉舒的时,她人都快吓傻了。虽然董玉舒出事,不会牵连到自己,可她也不想平白无故的失去一个得力的帮手。 “奴婢觉得,肚兜儿上的名字是不是安采女自己绣的。娘娘难道忘了,白昭仪的绣工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兰心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不然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 程杌秋没怎么在意,“就算是白昭仪自己故意绣上去栽赃安采女的也没什么,要不是安采女害人在先,能被人反将一军。况且对本宫没有丝毫坏处。” “奴婢想说的是,娘娘还是小心一点两位昭仪娘娘为好。”兰心实在是不放心。白昭仪看似温吞乖顺,却是个很有主见的。难免日后羽翼丰满会对娘娘造成威胁。 “尤其是白昭仪,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拿捏。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娘娘。” 程杌秋略微一思索。确实,兰心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白云昭因为初来宫中,无权无势,不得不依靠自己。可谁会一直甘愿屈居人下,忍气吞声的。 依白云昭的聪明劲儿和皇上对她的宠爱,说不定日后会成为最大的隐患。 “你说的对,是本宫掉以轻心了。”程杌秋忽然想起从前没少用白云昭送来的香料,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等回去之后,将她送给本宫的东西都给查一遍,看看究竟有毒没毒。以后她在送来东西,也是如此。” 另一边,董玉舒已经醒了。白云昭正在给她换药,饶是动作已经是最轻了,董玉舒还是忍不住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说好演戏的么,你怎么真撞啊。看看这么大个口子,恐怕好了也会留疤的。”白云昭即心疼又生气。 “我怕做的不够真,会被别人看出端倪。”董玉舒觉得自己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却十分值得。 只有这样才会把事情闹大。别人才会认为她是受不了被旁人冤枉,才想要撞柱以证清白的。皇上才会对皇后不满,安清妍才能无法翻盘。 “幸好当初我在宫门口碰到那个侍卫时,觉得怎么都不对劲,多留了一个心眼。要是我没有发现的话,恐怕再无翻身的可能。这招实在太阴毒了。” 自古以来,女子的贞洁最为重要。只要那个侍卫一口咬定和她苟且,在加上肚兜儿。就算没有实证,皇上也不会在留她的性命。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昭昭肯定会乱了分寸,弄不好她们两个都得完蛋。 “是啊,要不是你谨慎,恐怕你我都要毁在皇后手里。”白云昭不敢想象玉舒姐姐若是出了事,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我倒还好。她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用我牵制你。”董玉舒担忧的握住白云昭的手,“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旁人要是想害你,那可是防不胜防啊。” 昭昭现在已然成了皇后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程贵妃虽说不是绝顶聪明,但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前有狼后有虎,昭昭的日子不好过啊。 白云昭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叹气,“我知道,可除掉皇后实在不是件轻易的事。她若是没有重大的过错,皇上是不可能废后的。就算皇上同意,那些大臣们也不答应。” 皇后多活一日,她就多一日的危险。她必须得尽快想办法,让皇上废掉皇后。 “是啊。”董玉舒也深知这件事有多难办,也不是着急就能有用的。 “除非皇后直接参与谋反,不然绊倒她要费许多周折。算了,慢慢来吧。只要皇后有所行动,就不怕露不出马脚来。” 白云昭点点头,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不说这些了。”白云昭有点饿了,想着董玉舒也没吃,于是轻声道:“你流了好多血,我让人做一些滋补气血的药膳来。”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就流了一点血,你把我想的也太娇气了。”董玉舒不喜欢吃药膳,她可怜巴巴的眨眨眼睛。 “我想吃红烧猪蹄,还有川贝粥。” 白云昭失笑,她素来知道玉舒姐姐是个无肉不欢的,“好好,我这就让人去做。” 话音刚落,就瞥到春桃打帘进来,“娘娘,皇上身边的赵公公来了。” “快让赵公公进来。”白云昭不知道赵进忠来是所为何事,可也是丝毫不敢怠慢。 赵进忠微笑着入内,身后跟着一溜的小太监,手上都端着不少好东西。 “给两位娘娘请安。”赵进忠行完礼,这才乐呵呵道:“皇上知道两位娘娘受了天大的委屈,所以特意命奴才送来了一些上好的药材和东海珍珠等物,以示慰藉。” “有劳赵公公,也多谢皇上了。”董玉舒微微一抬下巴,随即豆蔻从盘子里抓了一把金花塞进赵公公手里 第五十八章朕才不在乎 赵进忠没想到董玉舒这么大方,顿时眉开眼笑道:“哟,董昭仪这也太客气了。奴才也只是奉命给两位娘娘送东西而已,没出多大的力。” “公公自幼就陪伴在皇上身边,日日夜夜的为皇上的龙体着想,着实是辛苦。公公当得。”董玉舒笑的得体。她又不差钱,犯不着为了这个让赵进忠心里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赵进忠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分量可以说是比皇后还要重,得罪不得。再者以后少不了用得着他的地方。 赵进忠听的舒心。心想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怪不得董昭仪和白昭仪这么要好。 “白昭仪,皇上说晚上回来掖庭宫用晚膳,娘娘可早些准备着。” “本宫知道了。”白云昭送走赵进忠,回头吩咐春桃按照董玉舒的口味多做一些菜,丰富一些。 春桃爽快的答应着。皇上允许娘娘可以在自己宫里搭个小厨房,她做什么东西倒也方便。 春桃眼尖的看到有个手帕从林观棋的袖子掉了出来,他慌得手脚都不会用了,连忙捡起来塞进怀里。 “小林子偷偷摸摸藏的什么呀。哪位姑娘送给你的手帕啊,这么宝贝着。”春桃调侃道,心里有感觉有点奇怪。 小林子是长的不错,可他终究是个太监,一般宫女可是瞧不上他的。也说不定,宫里对食的不在少数,小林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春桃姐姐莫要那我打趣,我只是在路上捡的罢了。”林观棋脸皮薄,被春桃这么一说,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打水去了。”他慌慌张张的拎着水桶走了。 月色清冷的照在地面上,映的天地一片亮色。花草枝桠摇曳的身影犹如水藻浮动。宫门已经下了钥,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称的夜色空旷而寂静。 白天的时候赵进忠告诉自己皇上晚上会过来,所以白云昭特意换上了仲怀仁派人送来的新衣裳,她端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横扫峨眉。 小窗半开,廊上豆大点的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夜风徐徐吹的梧桐叶哗哗的响。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仲怀仁不知何时来了,靠在门边笑眯眯的望着白云昭。 “皇上来了。”白云昭眉眼一弯放下眉笔,起身张开双手转了一圈。 “皇上,臣妾好看吗?” 烛光下女子笑容明媚,肌肤赛雪。秀眸似秋水一般清澈,波光流转间妩媚动人。 仲怀仁有片刻的晃神,他大笑着走上前一把搂住白云昭亲了一口,“吾妻甚美!” “皇上。”白云昭脸颊绯红,羞涩的低下头。她注意到仲怀仁腰间多了一枚香囊,当即小嘴一撅。 “咦?这香囊是哪位妹妹绣的呀,当真是别致。臣妾还打算给皇上多绣几个香囊替换着戴,现在看来是多余了。有的是妹妹给皇上做。” 说着,白云昭挣脱开仲怀仁的怀抱,气呼呼的扭身往窗边走。仲怀仁无奈的拽住她的手,胳膊从后面环绕上她的腰肢。 “阿昭这是吃醋了不成。”他的声音包含着促狭的笑意。 “是容昭仪送给朕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朕也不好让她下不来台。你若是不喜欢,朕现在就摘下来扔了,只戴你做的。” 看仲怀仁真当了真,伸手就欲要将香囊给扯下来。白云昭娇嗔的阻止,“别了,皇上,您还是好好戴着吧。免得容姐姐知道了,在误会臣妾心眼小容不得她。” “她高不高兴,朕才不在乎。”仲怀仁觉得容小小美则美矣,就是有些时候太不识趣了。不如他的阿昭可爱贴心,又能替他解决问题。 仲怀仁轻轻吻了吻白云昭的鼻尖,弯腰将她抱在小几上与她额头相抵。 “朕只关心,你开不开心。” 白云昭也只是想假装吃醋,让仲怀仁误以为自己很在乎他而已,要是坐过头了那可就是不懂事了。 “只要皇上高兴,臣妾自然也跟着高兴。臣妾知道皇上周旋与大臣和后宫妃嫔之间很是辛苦,所以别无他求。只要皇上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臣妾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求其他。” 这就是为什么很喜欢白云昭的原因。有趣活泼又不失女儿家的娇羞,做事又极有分寸,尤其是不会让他为难。 “朕的阿昭怎么这么懂事。”这就是为什么仲怀仁把白云昭抱在腿上。 “今天在坤宁宫发生的事,朕都听赵进忠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若不是你观察仔细,怕是董昭仪免不了皮肉之苦。”烛光幢幢,仲怀仁的脸隐在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 “只是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有几个乱嚼舌根的说是你故意给安采女下的套,肚兜儿上的字也是你故意绣上去的。” 仲怀仁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白云昭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顿了顿又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朕当然是了解的,不屑与阴谋诡计。所以朕让赵进忠把他们拉下去都杖毙了。” “皇上,臣妾听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您以后不要在给臣妾说了,不然臣妾又要做噩梦。”白云昭似乎被吓到了,小脸惨白惨白的。 “至于今日之事,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臣妾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也相信皇上会相信臣妾的。” 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仲怀仁疑心白天的事,这是在变着法的试探她。她只能装无辜,皇上要是真因为怀疑此事是她所为冷落她,今晚也就不会过来了。 仲怀仁以为白云昭会解释,没想到就这么聊聊几句话。他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阿昭有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安清妍会害董玉舒。 “看看朕这记性,总是丢三落四的。都是朕不好,忘了你听不得血腥之事。朕向你道歉。” 白云昭大着胆子用手一扯仲怀仁的嘴脸,眼底的浓重的情谊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 “那臣妾就罚……”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就罚皇上给臣妾念诗,直到臣妾睡着为止。如何?” 仲怀仁哑然失笑,他语气宠溺,“好,你想让朕念谁的诗?” 另一边,从傍晚就守在宫门口的隐月一直都没有看到仲怀仁的身影,只好失望而归。 “娘娘,皇上应该不会来了。” 裴君瑶剪花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道:“算了,不来就不来吧。正好本宫打算去看看太后。” 第五十九章皇后这是在怪哀家了 太后近几年一直身体不大好,三天两头的生病。若不是实在看不下去,是很少插手宫里的事的。每日除了喝药,就是侍弄花草专心理佛倒也轻松自在。 裴君瑶带了一些亲手做的糕点来到兴庆宫。太后正在抄写经书,看到她来很是意外。她不是很喜欢皇后这个儿媳,也没怎么打过交道,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半跟争风吃醋的事脱不了干系。 “皇后怎么来了?怎么不陪皇上一起用晚膳,跑来哀家这里做什么?” 裴君瑶没开口说话,隐月反而开口抢答道:“回太后,皇上去了白昭仪那儿,都已经很久没有来看皇后娘娘了。” “闭嘴!本宫和太后说话,岂有你插嘴的道理。出去!”裴君瑶不悦的扭头瞪着隐月,随即回神勉强一笑。 “母后别听隐月这丫头胡说。儿臣许多都未见母后了,心里甚是挂念,所以过来看看母后。”裴君瑶知道太后不满意自己这个儿媳,同样她也不喜欢这个婆婆。可是没有办法,谁叫她是皇上的母亲,又谁叫皇上孝顺呢,样子还是得做做的。 裴君瑶将糕点一一端出来放在桌上,“母后,儿臣亲手做了一些百合果和梅花香饼。母后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你有心了,看着就十分精致可口。不过哀家晚上都不怎么吃甜食,等明日哀家有空的时候在品尝吧。”太后把盘子往旁边一推,头也没抬小心的将经书放好。 裴君瑶面上一派恭敬,其实在心里早就恨死太后这个老不死的了。看不起她也就算了,还老帮着外人一起教训她。 她才是皇上八抬大轿,正儿八百娶的嫡出正妻,才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儿。其他妃嫔都是妾室而已! “你来不仅仅是让哀家尝尝你的手艺吧。”太后好歹也活了几十年,也是见过无数腥风血雨的,裴君瑶那点小九九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法眼。 若不是方才她暗示隐月那么说,一个小丫头怎么敢抢话。 “说吧,你跟皇帝又怎么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裴君瑶看太后如此直接,也知道自己瞒不过她,索性直接说了。 “真的没事,母后。就是皇上因为上次肚兜儿之事,一直埋怨儿臣,还允了贵妃协理六宫之权。” “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要不是你撺掇安采女想除掉董昭仪,又怎么会被人反将一军。”太后早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只是不想管而已。皇后不自量力,一直挑拨妃嫔之间的关系,让她吃点苦口也好长长教训。 “怪就怪你自己不中用。要是搁在哀家身上,要不然不做,要做就让对方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还是太年轻啊,根本就沉不住气。 “儿臣不懂母后在说什么。”太后明白是一回事,裴君瑶承不承认又是一回事。只要她咬定了不知道,这件事就跟自己没关系 “儿臣受些委屈不打紧,可诩儿可是皇上的亲生骨肉啊。皇上怎么也应该看在诩儿的面子上,不能当着后宫妃嫔的面如此打儿臣的脸啊。” 太后也不和她争辩。她还是很喜欢仲诩这个大皇孙的,就是心思都没花在正经地方。不适合当未来大燕的储君,不过将来当个王爷还是不错的。 “你放心,诩儿是皇子,不会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的。倒是皇后你需得好好反思反思,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哀家都不知道。哀家只是看在皇孙和皇帝的面上,网开一面罢了。” 她只是老了,不是聋了瞎了什么都不懂了。她深知后宫争斗有多残酷,可她是皇后,皇后就应该识大体,顾大局。 “母后,儿臣也不想害人,手上也不想沾上鲜血。可儿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来害我。”裴君瑶盯着地面。 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雨,豆大的雨点打的窗户噼里啪啦作响,更像是滴在了裴君瑶的心里,溅起一片泥泞。 “母后也是这么过来的,也深知那些女人都安的事什么心。儿臣不求母后感同身受,可母后也不应该把责任全算在儿臣的头上。” 裴君瑶忍得实在是太久了,一鼓作气说完,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 太后一直都知道裴君瑶对自己有很深的怨气,可她还是头一次这么不顾礼仪不顾长幼尊卑,敢这么跟她说话。 “皇后这是在怪哀家了?”太后声音低沉,带着紧紧的压迫感。 裴君瑶渐渐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方才冲动了。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 “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太后冷笑,“你是皇后,所以哀家才对你要求严格了一些。皇上本就处理朝政辛苦,皇后应当体恤才是。只有皇后将后宫管理好了,皇上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说到这里,太后停住,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才继续道:“倘若别人是皇后,哀家也不会对君瑶你比如严苛呀!皇后你说是不是?” 裴君瑶听出太后话里的威胁之意,她终究是不敢太放肆,只好服软。 “母后说的极是,儿臣知错了。” 太后满意的笑笑,也不敢的打压的太厉害了,应该给点甜头才是。 “哀家改天会找皇上聊聊的,皇后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你和皇上是多年的结发夫妻,彼此之间的情分不是别人可以比的。皇上心里始终是有皇后你的一份位置的。” 裴君瑶强颜欢笑。皇上心里有没有她,她自己难道感觉不到么,还用的这死老太婆说。打一巴掌就给个甜枣谁不会。 “儿臣宫里还有事,就不叨扰母后了。” 屋外大雨瓢泼,下的又急又快,仿佛要洗漱掉这世间的一切罪恶。隐月撑开伞悬在裴君瑶头顶上方,随着她走进雨里。 “娘娘,您别太担心了。太后向来是嘴硬心软,她老人家心里还是疼您的。”隐月的声音被风吹的支离破碎,雨水冰凉落在她的脖颈上升起一层寒意。 裴君瑶此次来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可当她亲耳听到太后那么说,心里还是接受不了。她可是太后的亲儿媳啊,就因为她是皇后所以应该百般受委屈,而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么。 “本宫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你方才也不是没听到太后的话。太后也曾年轻过,也是这般过来的。本宫也不求她老人家感同身受,可怎么也没想到太后会这么对本宫。” 隐月也对太后不帮裴君瑶不满,但也不敢乱在背后说太后的坏话。 “可能太后有自己的打算。娘娘别想太多了,您是大燕的唯一的皇后,太后也明白这个理儿,断断不会让您白白受委屈的。” “这些年本宫受的委屈,难道还少么?”裴君瑶自嘲的微微一弯嘴角。 “爱本宫的人,都离本宫而去了。倘若本宫的母亲还在人世,想来知道了本宫的处境也会心疼本宫的吧。” 太后对她铁石心情,全然不顾这么多年的婆媳情分。若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也同她的遭遇一般,就不信太后还能在这里说风凉话。 第六十章你用的着这么诅咒我么 裴君瑶这边和隐月诉说心里的苦楚,那边太后站在廊上,看狂风将残花吹落了一地,随着雨水轻轻打着转儿。 “太后,您对皇后娘娘是不是有点太严苛了?”文惠半蹲在地上给太后捶着腿。 她是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了,就连仲怀仁见了她都给她几分面子。也只有她敢这么跟太后说话,太后还不会生气。 “哎,谁叫她是一国之母呢。君瑶看起来是个温婉识大体的,实则心里比谁都要强。你看看这一年多来,宫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哪件跟皇后能脱的了关系?” 太后怎么不明白裴君瑶心里所受的委屈。她也是女人,也是从一个不受宠的妃子慢慢一步一个血脚印成为了大燕的皇太后。 只是欲成王冠必承其重,身为皇后就是有太多的迫不得已。就应该识有格局,不能像其他妃子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哀家明白,皇上自然也是明白。只是碍于裴氏一族的颜面没法说罢了。皇后若是在这么下去,恐怕和皇上仅剩的那点情谊也彻底没了。” 文惠叹气。要说皇后没错,那是亏心话。可若是说有错,这后宫里的哪个女人没有害过人。皇后不这么做,那为人鱼肉是迟早的事。 “奴才明白,只是贵妃本就圣眷优渥,现下又得了协理六宫之权,怕是更会目中无人了。” “贵妃那个心性,根本就不适合当家。闲来时宠一宠倒是可以,可始终不是贤惠之人。”相对于不喜欢裴君瑶来说,太后更加厌恶程杌秋。 皇后再不好,那也是皇后。岂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妾室能比的,皇上也是太不像话了。就算心里不爱皇后,多少也应该装装样子,这样才有利于后宫和睦。 “皇上心里也清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皇后管理六宫之权。” 窗外惊雷咆哮,自远处而来震耳欲聋。大雨整整下了两日方才听住,太阳又重新统治了人间。 草木葱茏,繁花似锦间,蝉鸣自枝桠间倾泻而出。静香怕蝉鸣吵到白云昭休息,让林观棋空闲时间用粘竿将知了都给捉了。 “眨眼间我们进宫都快小半年了,也不知道府里怎么样了?老爷和夫人身体是否安康?” “是啊。”春桃支着下巴趴在石桌上,昏昏欲睡。身后的梧桐枝干遒劲,投下一片阴凉。 “从前在府里时,总觉得偌大的皇城千好万好。可进了宫才发现,确实处处都好,可也冷冰冰的,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看来两位姐姐这是想家了。”林观棋抻着脖子,笑道:“娘娘待两位姐姐这么好,等日后两位姐姐有了心仪之人嫁出去了,就不用总是盯着这四四方方的天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静香从来没有想过这事。她要是真有这个心思,当初娘娘问她的时候,她就不会跟着娘娘进宫了。 “我只想一辈子陪着娘娘,哪里也不去,这样就很知足了。” “我也是。那些臭烘烘的男人有什么好的,又要给他洗衣做饭,繁衍子嗣,还要同别的女人争的头破血流的。想想都要疯了。”春桃才不想过吴姨娘那样的生活,入了宫也更加坚定了不嫁人的想法。 皇上对娘娘可是够好的了吧,可不也是总是歇在别的娘娘那儿。嘴上说着相信娘娘,可碰到事了还是会怀疑。可见男人的嘴惯是会骗人的。 “跟养儿子似的,我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静香习惯了春桃总是语出惊人,林观棋还是第一次听姑娘家家的,当众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 心想着春桃可能年少懵懂被别的男人的花言巧语给欺骗过,所以对嫁人这件事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这世上还是有好些有担当,有责任的男子的,只是比较难遇到。春桃姐姐这般好,定然会遇到全心全意待你的人的。” 他已经是个阉人了,这辈子成家有孩子是无望了。可春桃是宫女,娘娘又待她如亲人。只要她愿意,是可以嫁的很好,甚至后代也可以在也不用当贱籍了。 春桃气鼓鼓的掐着腰,“啊呸呸呸,臭小林子。我不就是吃饭的时候比你多吃了几块红烧肉嘛,你用得着这么诅咒我吗?你怎么心眼比针眼还小。” 林观棋那叫一个委屈。他也是为了春桃好啊,可没有半点不好的心思,怎么到了她那里就成了诅咒了? “你别打理她。”静香笑着摇摇头,“这丫头从小就疯疯癫癫的,总是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你习惯就好了。” 春桃不服气的瞪眼。哼,果然这世上只有娘娘懂她,娘娘简直就是她的知音啊,呜呜呜。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宋寒雁的声音乍然响起,吓了三人一跳。 春桃这才注意到宋寒雁站在一旁。她不知是何时来的,怀里还抱着小仲夏。小仲夏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梳着两个小揪揪,皮肤红润雪白活像年画里的娃娃。此时正在扯着花瓣玩呢。 “昭仪娘娘怎么来了,乍一出声吓了奴婢一跳。”春桃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乱说什么。也不知道方才的话宋昭仪听到了多少,就算全听到了也没什么,反正她又没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奴婢这就进去通传一声。” “不用了。”宋寒雁拦住春桃,“都是自家人,本宫自己进去就行,你去忙吧。” 春桃怕自家娘娘和董昭仪再说什么体己话,万一被宋昭容给听到了,那可真就是大事不妙了。 “奴婢还是进去和娘娘知会一声吧。娘娘和董昭仪正在练习打马球呢,万一这马球不长眼冲撞了公主和昭仪娘娘,那奴婢就是死一百次也是不够的。” “白妹妹一向对奴才们极好的,且你又是家仆,白妹妹是不会为难你的。”宋寒雁眼底带了隐隐的不悦,语气却十分和蔼。 百薇不着痕迹的拦住春桃。 “本宫自己会看着点路的,就不用春桃姑娘担心了。”说着,宋寒雁径自挑帘进屋了。 好在白云昭和董玉舒听到了动静,不在提裴君瑶和程杌秋,而是说些有些没得。 “我没有打搅到两位妹妹吧?”宋寒雁明知故问道。如今她也是昭仪了,不用在白云昭和董玉舒面前在自称嫔妾了。 “当然没有,宋姐姐和妹妹真是心有灵犀。我方才还和玉舒姐姐说,好久没有见宋姐姐,正商量着要去看看呢。”自从上次端午佳宴,宋寒雁一舞让皇上忆起往昔,白云昭就一直在有意疏远她。 一来她跟宋寒雁本就没什么好聊的,强行凑一起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二来宋寒雁多年养尊处优下来,却能短短数日就能重拾舞姿,可见对自己有多狠。 往往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也不会手软。 第六十一章总是心里觉得不踏实 小仲夏含着手指,笑眯眯的望着董玉舒,眼睛完成了两轮月牙儿。看董玉舒望过来,她害羞的把小脸埋进宋寒雁的脖颈间。 “看来织梦和董妹妹真是有缘。照顾织梦的人都知道,织梦不喜欢与旁人亲近。”宋寒雁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慢慢让公主对自己产生了依赖,没想到初次见董玉舒就对她笑脸相迎,看来这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我还是第一次见织梦如此喜欢一个人呢。” “我也瞧着和公主格外亲近些。”董玉舒不怎么喜欢小孩子,总觉得照顾起来很是麻烦。见了小仲夏却喜欢的紧,真搞不懂安清妍那么坏的女人,怎么会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来。 董玉舒脱下腕间的玉镯塞给小仲夏让她摔着玩儿,“这玉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公主拿着玩吧。” 宋寒雁看的咋舌。她对玉没什么研究,但也能看到这玉镯的质地水头甚至颜色都是极好的。 她有一对一直都舍不得带,当菩萨似的供着,她董玉舒说送人就送人,真是财大气粗啊。 “我替织梦谢过董妹妹了。” 有人搬来椅子,还贴心的在上面放了凉垫。宋寒雁顺势坐下,“我瞧着两位妹妹都十分喜欢孩子,怎么不称年轻要一个。尤其是白妹妹,圣宠最多,怎么肚子至今连点动静也没有。” 要是不能生就好了,这样也省得她费心思了。 白云昭不知宋寒雁心里所想,她目前要孩子还不是时候,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吧。但她又不能直截了当的跟宋寒雁说,只好寻个借口。 “凡事都讲究个缘分,这母子之情也不例外。命里有时终须有,没有我就算着急也没用啊。” 宋寒雁微笑,“妹妹心态可当真是好。不像我,总盼着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总是事与愿违,好在老天爷可怜我,把织梦送给了我。” “公主虽不是姐姐亲生的,可养育之恩大如天。只要姐姐真心相待,跟亲生母女也是一样的。” 白云昭理解宋寒雁为什么急切的想要一个孩子。宫里长夜漫漫,实在是太难熬了,有个孩子也算是有个寄托,不至于孤单一人。 董玉舒逗着小仲夏玩,她头也没抬道:“宋姐姐今日来,恐怕不是单纯的来叙旧的吧。” 从前宋寒雁还没跟程杌秋撕破脸时,都未曾来过。怎么如今反倒来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古怪。 “确实,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宋寒雁看董玉舒如此直白,全然不怕她是否尴尬,心里多少有些怨气。 罢了,就让她先得意一阵吧。等收拾完白云昭,下一个就轮到她董玉舒了。 “两位妹妹想来也都知道了,我和贵妃娘娘闹了些别扭。”宋寒雁早就想好理由了。 她面上一红,有些难以启齿道,“无论我怎么解释,贵妃娘娘就是不信,还请两位妹妹能在贵妃娘娘面前,多多替我美言几句。” 白云昭不信宋寒雁此次来的目的如此简单,可又瞧不起什么不对劲来。 “俗话说的好‘日久见人心’,宋姐姐是什么样的人,贵妃娘娘心里也有数。那轮到我跟玉舒姐姐插嘴。” “是啊,我跟昭昭还要仰仗贵妃娘娘呢,只要宋姐姐一片赤诚,贵妃娘娘自然也会明白宋姐姐的心意。”董玉舒闻到宋寒雁身上有股似有似无的香气,初闻时不觉有什么,仔细一闻却十分沁人心脾。 她呷着茶,淡淡的笑问:“宋姐姐今日摸的什么香,闻着十分好闻,我这里的香竟比不过宋姐姐身上的半点呢,莫非是皇上赏的?” “我这人不喜欢香料,可能在别处沾染上的吧。”宋寒雁一点也没有闻到,她来之前特意换了衣裳,应该没有什么味道才对。 “加上织梦年纪小,我怕浓烈的香料气味熏到她。” “宋姐姐又诓骗我们,我分明闻着这是皇后宫里特有的月林香。据说香味淡而持久,沾染多日都不会散去呢。”好在白云昭对香料有研究,宋寒雁抬手间她就闻到了。 宋寒雁不是再来之前去了皇后宫里,就是皇后把月林香赠予了宋寒雁。方才玉舒姐姐问,宋寒雁若是心里没鬼,便会直截了当的承认,说谎做什么。 “宋姐姐大胆说是了,我和玉舒姐姐又不会吃味,你怕什么啊。” 宋寒雁一惊。皇后是给了她一盒月林香,她只是用了一点就收起来,没想到她们两个鼻子这么灵,竟然能闻出来。还能猜出是皇后宫里特有的月林香。 瞧她这个猪脑子,她怎么就忘了白云昭喜欢用香,当然是对香料很有研究了。 “白妹妹这可就冤枉我了。”宋寒雁看白云昭一脸笑意,看不出别的什么,仿佛是随口一说的样子,稍稍放心了些。 她还不能败露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不然就等于给接下来准备要做的事情增加了难度。 “我听说皇后娘娘近来头疼,我昨儿便去坤宁宫探望了一番,想来就是那是沾染上的吧。” “哦?”白云昭挑眉,无聊的将手帕一圈圈缠绕在手指上。她望着宋寒雁轻轻的笑。 “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 小仲夏不知道为何突然哭了起来,宋寒雁轻拍着她的后背,站起来来回踱步试图安抚她。谁叫小仲夏越哭越大声,听的人心都忍不住揪成了一团。 宋寒雁抱歉的朝白云昭和董玉舒笑,“公主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吃些东西的,今日我出门太过着急给忘了。” 话音未落,冬儿便端着刚出锅的杏仁酪走了进来。白云昭也不能杏仁酪一端上来,她就赶紧催宋寒雁回去给公主喂东西,好似显得她有多小气一样。 她只好道:“宋姐姐若是不嫌弃,就把这碗杏仁酪给公主吃吧。” “如此,就多谢白妹妹了。”宋寒雁也不客气,舀了一勺放至嘴边轻轻吹凉后,方才喂给小仲夏。 白云昭和董玉舒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两人又陪宋寒雁说了会儿话,眼看快要晌午了,宋寒雁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白云昭捂着胸口,她的感觉向来很准。每次心慌的时候,都会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董玉舒关心道:“是不是你昨晚没睡觉,我看你脸色不如前几天呢。待会儿用了午膳,好好歇息歇息。” 白云昭点点头。没有把握的事,她也不好胡乱猜测。兴许真的只是因为没有睡好,心里才慌慌的。 用了午膳,白云昭小憩了一会儿,心慌的感觉非但没有好转,甚至连右眼皮都跳个不停。临近傍晚时分,夕阳的余光照应着苍茫的大地,花草树木都镶上了一层金黄色的镶边。耀眼而梦幻,不禁令人目眩神迷。 赵进忠就是在这种美丽的时刻,神色匆匆的走进了未央宫。 “娘娘,皇上请您立马去延庆宫一趟呢。” 延庆宫的万婕妤死后没多久,宋寒雁就搬了进来。白云昭自然也是知道的,她不解的问:“不知皇上找本宫什么事?” 第六十二章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皇上若是想见她,早就来未央宫了,哪还用的着赵进忠同传。唯一的解释就是,延庆出事了,还跟自己有关系。 赵进忠没法多说,他为难道:“娘娘别问了,您去了延庆宫自然就知道了” 白云昭看赵进忠神情凝重,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明白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她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确定没给皇后等人留下什么把柄,且一直都待在自己宫里,心里疑惑更甚。 一路胡思乱想着来到延庆宫,白云昭惊讶的发现不仅仲怀仁在,程杌秋竟然也在。 宋寒雁抱着公主坐在一侧,偷偷的摸着眼泪。裴君瑶安慰的抚摸着她的肩膀,给她擦泪。 “宋昭仪别哭了,太医不是都说了,所幸公主服用过少并没有什么大碍。你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怎么了,也不吉利啊。” “贵妃娘娘说的可真是轻巧。公主虽然不是嫔妾亲生的,可这些日朝夕相处,嫔妾对公主早就有了感情。”宋寒雁声音带着哭腔,看白云昭来了,哀怨的剜了她一眼,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 “有人竟然要害公主,嫔妾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公主若是贵妃娘娘的孩子,娘娘还能说出这种话么?” 程杌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不识好歹的东西。她好心安慰她,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当着皇上和这么多宫女的面毫不留情的怼自己。要不是皇后,她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白云昭就算反应在迟钝,结合着两人的谈话和仲怀仁阴沉的脸色,也隐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臣妾参加皇上,皇上万安。贵妃娘娘万福。” 仲怀仁不说话,只是眼神晦暗的凝视着白云昭,慢悠悠的捻着手里的菩提手串,浑身散发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白云昭还是第一次见仲怀仁这么为难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委屈。她不敢起来,只好一直保持着俯身行礼的姿势。时间一长,她手心后背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好在她定力够强。 程杌秋看看仲怀仁,也不敢开口提醒,更不敢擅自替仲怀仁做主。 她今儿下午正跟皇上用吃茶聊天,宋寒雁就带着公主哭哭啼啼的来了,摆明了是故意的。知道她现在管理六宫,肯定不会帮她。可皇上若是在就不一样了,皇上那么喜欢公主,定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白云昭不是一向行事很小心么,怎么给人留了个这么大的把柄。 不知过了多久,仲怀仁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谢皇上。”白云昭暗暗松了一口气,在这么蹲下去,她怕是要在皇上面前失仪了。 “不知……”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观察着仲怀仁的表情。 “皇上叫臣妾来所为何事。” “白昭仪,你为什么要给公主下药?”仲怀仁还没来得及开口,宋寒雁忽然冲了过来。 “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好姐妹,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尽管冲我来啊。公主还那么小,她是无辜的啊,你竟然对她下此毒手。” 宋寒雁捂着胸口,哭的泣不成声,瘦削的身子往旁边一倒,恰巧倒在百薇身上。 “娘娘,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公主还需要您的照顾呢。” 白云昭算是明白了,宋寒雁好端端的怎么去了未央宫,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那碗杏仁酪本来是给自己吃的,她是看公主哭闹不止才把杏仁酪给了公主。难道说她宫里出了叛徒,早就和宋寒雁提前串通好了。还是说宋寒雁自己给公主下的毒……不管那种可能,都是宋寒雁的苦肉计罢了。 “臣妾不明白宋昭仪是什么意思,还请宋昭容明示。” “你还装。”宋寒雁情绪更激动了。 “公主一直好好的,从你那儿回来就一直嗜睡,中间还吐了几次。太医看过说是公主被人下了可以导致人嗜睡的毒药,时间一长可以使人不知不觉在睡梦中死亡。公主只在未央宫吃过东西,就是你给的那碗杏仁酪,你还说不是你。” 宋寒雁转身哀戚戚的跪倒在仲怀仁脚边,“皇上,您一定要替公主做主啊。她还这么小,就被这么折腾,臣妾心里实在是好难受啊。” “你先起来,现在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还是得用事实说话才是。”仲怀仁看白云昭一脸不解,被宋寒雁揭穿后也丝毫不慌张,很有可能是被人冤枉的。 而且根据他对白昭仪的了解,她不是这种人,况且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啊。 “白昭仪,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回皇上。今日宋昭仪抱着公主突然来了未央宫,臣妾和宋昭仪聊天期间。公主忽然哭闹不止,臣妾以为公主是饿了,就把准备做给自己吃的杏仁酪给了公主。” 白云昭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仲怀仁的眼睛,坦荡而真诚。 “臣妾又怎么能未卜先知,怎么会提前知晓宋昭仪会带着公主前来呢,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况且臣妾和公主无冤无仇,臣妾给宋昭仪下毒还说的过去,若是给公主下毒可真是一点也说不通。” 程杌秋也看出这一切是早有预谋,冲着白云昭来的。万一白云昭出事了,下一个皇后对付的就是自己了。 “是啊,皇上。臣妾素日里瞧着白昭仪和宋昭仪平日里关系不错,常有来往。也没听说过闹什么矛盾,那群奴才做事总是不仔细,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贵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嫔妾自导自演的是么?嫔妾为什么要这么做?”宋寒雁既然敢栽赃白云昭,自然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怕被调察。 要想皇后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此局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本宫可没这么说,宋昭容何必这么着急抢话,莫非本宫说中了,你是做贼心虚不成?”程杌秋略微一挑眉。她本就因为自己被皇上冷落她那段时间,宋寒雁袖手旁观不满。 现在她又转头对付白云昭,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投靠了皇后。这恰恰是程杌秋最不能容忍的。 “皇上,要臣妾是白昭仪,若是想害公主,肯定会想一个更稳妥的法子。说实话,这一招看起来着实是有点蠢啊。” 看程杌秋在暗骂自己蠢,宋寒雁微微咬着唇。这一招是不怎么聪明,可却十分有效。不论多么高明的法子,只有皇上信了才是最厉害的。 仲怀仁被她们两个吵的脑仁直疼,“贵妃说的对。白昭仪,今日你宫里的杏仁酪是谁做的?可有剩余?” “是冬儿。”白云昭只和冬儿说过几句话,经常看她孑孓一人呆在角落里,对她的为人并不怎么了解。 仲怀仁不想因为莫须有的事冤枉了白云昭。他一挥手,赵进忠见状弯腰走了过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去未央宫将冬儿带来。记住,不准任何人跟她有接触。” 没过多久,冬儿就被带了进来。跟她一起的还有剩了一半的杏仁酪和尚未用完的逍遥粉。 “皇上。”赵进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呈给仲怀仁。 “这是奴才从白昭仪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早有太医在一旁候着,他接过杏仁酪舀了一点放进嘴里仔细品了品。随后用净水漱口,又尝了尝那包白色的粉末。 第六十三章娘娘,对不起 “回皇上,这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和这杏仁酪里的成分一致,均为逍遥粉。虽说剂量不大,可婴儿脾胃柔弱,哪怕只是食用一点点也会呕吐不止。” “很好。”仲怀仁薄唇噙着一抹冷笑,端起碗狠狠朝冬儿脸上砸去。冬儿的额头立马红了一片,血丝混杂着粘稠冰凉的液体流了一脸。 “宫里究竟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肮脏事。你说,是谁指使你给公主下毒的?” 冬儿下意识的看了白云昭一眼。她知道自己此举是不忠不义之举,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恶霸期占而冷眼旁观。她只能对不起娘娘了。 “回皇上,没有任何人指使。都是奴才自己的主意,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所以甘愿受死。” 白云昭闭上双眼。她想过冬儿可能会栽赃自己,可能说什么也不知情,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她是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可她是自己的宫女,落在皇上眼里。只会认为是她指使的冬儿,冬儿见事情败露后怕牵连主子,所以才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 仲怀仁看白云昭一脸煞白,心里更是发凉。这就是他宠爱的女人,口口声声说他深爱自己,也会爱他的孩子。可她就是这么爱的,当真是好会演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白昭仪……指使的你?” “不是,我家娘娘对皇上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啊。皇上。”冬儿慌忙的摇头,落在众人眼里确是欲盖弥彰。 “是奴婢看宋昭仪因为养育了公主,所以皇上常常来延庆宫看望,从而冷落我家娘娘。所以奴婢看不得娘娘受委屈,这才托人买了逍遥粉。听到宋昭仪说公主饿了,于是把药粉掺进了杏仁酪里。” “白昭仪,你若是看不得皇上来看我,你直说啊。拿公主撒什么气,她已经没了生母,已经够可怜的了。又遭你这么对待。你就不怕你以后的孩子会遭报应么。” 宋寒雁已经哭的眼睛红肿,她哀求的看着白云昭,泪水自眼角流下,缓缓流进嘴里一片瑟意。 “我可以答应你,这辈子再也不见皇上了。求求你,放过公主好不好啊。她还那么小,还没有学会叫父皇呢……” 宋寒雁疯狂的摇晃着白云昭的肩膀,白云昭被晃得胃里一阵翻涌,她捕捉到宋寒雁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得意。她知道这次要想翻身难了,就看皇上念不念及旧情。 “宋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个人一向光明冷落,是我做的就是做的,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程杌秋看局势不太对,皇上明显是相信了此事是白云昭做的。不管是不是真是她做的,她都不能眼睁睁的看被人构陷,否则她就危险了。 弄不好皇上还会因为这件事,剥夺她协理六宫之权。 “你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主意,可本宫看你话里话外都在指向白昭仪。本宫问你,按理说你给公主下完毒后,应该立马将杏仁酪给处理了,为何还留至晚上?莫非你知道皇上晚上会让赵公公召见你?” 冬儿哪里想过这些,她只是按照宋寒雁所教的说而已。 “是……是奴婢还有其他事要做,就给忘了。”她怕程杌秋再问什么,自己答不上来,反而露了馅。连忙朝仲怀仁磕头。 “皇上,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奴婢自知对不起皇上,公主和娘娘,奴婢愿意以死赎罪,还请皇上不要迁怒奴婢的家人。” “你一条贱命,岂能和公主的性命先提并论。”仲怀仁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垂在一侧的手慢慢握紧,带着难以隐忍的怒气。 “你就是千刀万剐,也是难辞其咎。朕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朕会命人日日夜夜折磨你。有你做例子,我看宫中还有人在敢谋害皇嗣。” “冬儿,你还不快说实话。”程杌秋厉声呵斥。 她方才还以为真的是白云昭所为,现在才反应过来是宋寒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真是好狠的毒计啊。 拿准了皇上生性多疑,又看重皇嗣,加上冬儿那些明显维护白云昭的说辞。谁都会怀疑冬儿是受白云昭的指使。 “人的性命只有一条。不管背后之人答应了你什么条件,说的怎么好听。她要是不履行承诺,你不是也拿她没辙。倘若你痛痛快快说出来,皇上兴许还会饶你一命。” “奴婢都说了,这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没有受任何人指使。” 冬儿知道今日之事不管谁输谁赢,自己都不可能活了。那些刑具她知道有多厉害,她就算侥幸不死也能脱层皮。 她扫了宋寒雁一眼,突然飞快的起身,满脸决绝的狠狠的撞在柱子上。 有温热的鲜血溅了白云昭一眼,冬儿缓缓倒在她面前,嘴巴一张一合。通过嘴型,白云昭看出她是再说“娘娘对不起”。她面无表情的用指尖一摸脸上的血迹,心中冰凉一片。 “啊……”程杌秋吓得不轻,连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宋寒雁也一脸惊恐,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嘴角却偷偷愉快的勾起。 冬儿这一自尽,无论是谁都看出她是在保护某个人。 仲怀仁怒容满面,冷声质问白云昭,“白昭仪,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皇上知道臣妾颇通医术。臣妾若是想害公主,可以有一千多种法子,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白云昭这会儿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皇上在气头上,也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解释。 可她还是得为自己辩解上几句,否则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心虚。 “你还在狡辩。冬儿是你的宫女,她方才所言明明是在维护你。你竟还不知悔改。”仲怀仁声色俱厉,怒目圆睁,明显是在极力压制着情绪。他扬起手,终究是舍得的落下。 仲怀仁俯身一把握住白云昭的下巴,目光骇人。 “阿昭,朕难道对你不好么?你从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哄骗朕的是么?原来你与其他人并无什么不同,都是朕瞎了眼,竟然觉得你……”是真心爱他的…… “皇上,臣妾虽然恨极了白昭仪伤害公主争宠。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想来白昭仪也只是一时冲动才做了错事。臣妾求皇上饶白昭仪一命吧。”宋寒雁止住泪,蹲下身将手搭在仲怀仁的胳膊上。 她原本想多说几句表现自己的大度,谁知仲怀仁半点都听不进去,怒气冲冲的一下子甩开她的手。 宋寒雁毫无防备,摔扑在地上。 “不管皇上信不信,臣妾从前说的句句都是真心。”白云昭被迫的仰着头,无声的流着泪,却能让人感受到无法言说的悲伤。 “皇上不也曾无数次对臣妾说,不论发生什么都相信臣妾的吗?难道皇上也是哄骗臣妾的?” 第六十四章农夫与蛇 她的眼泪温热,却像是一团火焰灼烫了仲怀仁的指尖。仲怀仁猛地收回手,“人证物证皆在,你让朕怎么相信你。来人,白氏……德不配位,降为宝林,褫夺封号。幽禁未央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不准人探视。” 白云昭擦去脸上的泪水,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她这些日子的柔情攻势还是有效的。皇上并无对她全无心意,这样就好办多了。 “臣妾谢皇上不杀之恩。”白云昭双手重叠,以额触及手背。随后她慢慢起身往外走去,黄昏中,她似一只蓝色的蝴蝶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仲怀仁喘着粗气,终是没忍住,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掷出来。 “贵妃,此事当真跟你没有半分关系么?” 程杌秋一惊。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摘掉了。 她慌忙解释,“皇上,臣妾确实不知。臣妾和白婕妤虽常有来往,可也不是足够推心置腹的交情啊。况且,臣妾也曾是有过孩儿的人,喜欢公主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联合白婕妤和公主下药。” “哎,你别这么紧张,朕只是随口问问。”仲怀仁似笑非笑扶起程杌秋,温热的手指摩擦着她细腻的手背。 程杌秋却感觉这样的皇上令她胆战心惊,还不如直接劈头盖脸骂她一顿来的痛快。 “朕觉得贵妃你前些日说的话很对,你年轻经验不足,不懂这后宫中的弯弯绕绕。六宫之事还是交给皇后打理吧,你也可跟着皇后好好学习学习。” 程杌秋暗暗咬牙,脸色微微泛着白。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协理六宫之权,没想到却因为宋寒雁这个贱人的拙劣伎俩,从而被皇上收了回去,心里别提有多恨了。 她替自己挽尊,“是。臣妾确实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不如皇后娘娘想的周到细致。” 仲怀仁微微一笑,神色不明的瞄了眼宋寒雁。 “朕有些乏了,就先走了。你们两个也早些休息吧。” “臣妾恭送皇上。”程杌秋目送仲怀仁远去,她在兰心的搀扶下慢慢起身,转身阴鸷的盯着宋寒雁。 宋寒雁本来有些心虚,可随后转念又一想。如今她已经是公主的养母,背后还有皇后娘娘撑腰,已经无需在看程杌秋的脸色过日子她,她还害怕个什么。 “贵妃娘娘怎么这么瞧着嫔妾?” 话音刚落,余光就瞥到程杌秋大步有来过,抬手就是凌厉的一耳光。 “宋寒雁,本宫从前当真是小瞧了你。往日你像条哈巴狗一样巴结本宫,尽出一堆馊主意。如今投靠了皇后,可真是把看家本事都给拿出来了。” “贵妃娘娘过奖了。”宋寒雁深呼吸,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她从前不就是程杌秋的一条狗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不,她还过的不如狗呢。起码狗生病受伤了,还有主人给看。 可她有什么?她有的只是被人无尽的羞辱和利用! “嫔妾从前人微言轻,多亏了贵妃娘娘庇佑。这么多年来,嫔妾也早已涌泉相报。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要低处流’,嫔妾也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贵妃娘娘冰雪聪明,想来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吧。” “很好。”程杌秋脸色差到极致,她伸手指着宋寒雁的鼻子,嘴角抽搐着。 “既然你如此不留情面,本宫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你记住了,本宫若是弄不死你,以后跟你姓。” 程杌秋挑衅般冲宋寒雁一笑,她扶正发间的珠钗,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嚣张跋扈的模样。 “我们走着瞧!” 宋寒雁不知道程杌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感觉脸颊又疼又麻,连带着耳朵都嗡嗡作响。可知方才程杌秋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这贵妃娘娘也太心狠手辣了,在皇上面前装的那么温柔可人,转头就这么对娘娘。您和她同是妃嫔,她怎么可以说打就打。” 百薇看宋寒雁面颊上清晰的印着一个巴掌印,心疼的不行。人心都是肉长的,娘娘平日里对她十分好,她自然也是看不得娘娘受委屈。 百薇拿来冰袋给宋寒雁冰敷消肿,宋寒雁却面无表情的轻轻推开她的手。 “不用了。就让它这么疼着,本宫才能彻底记住今日的耻辱!” 虽然已经入了秋,可天气依旧热的厉害。程杌秋本就怕热,又因为方才的事心气不顺,身子里仿佛有一团火似的,热得她又扇扇子又擦汗的,到了最后竟把自己给弄烦了。 兰心让宫女闭好门窗,将冰端上来放置在殿内。她边轻轻摇晃着手里的团扇,边柔声劝慰程杌秋。 “娘娘消消气。宋昭仪只是一时占了上风,小人得志罢了。娘娘别与她一般见识,若是为了这种货色气坏了身子,那可就太不值当的了。” “你说的倒是容易,本宫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本宫才协理六宫多长时日,就拱手让给了皇后。他们背后还不知怎么议论嘲笑本宫呢。” 程杌秋感觉凉快了不少,她脱了鞋盘腿坐在罗汉塌上,吃着切好的瓜果。 “早知道有今日这般祸事,当初她被人推下水时,本宫就不应该让人救她。这些年来,本宫不说对她有多好,可也是多加照拂,真是没有想到昔日农夫与蛇的情景会发生在本宫身上。” 以往都是她对不起别人,别人还未敢对不起她过。 兰心将宋寒雁这些年的处境都看在眼里。娘娘这个人好是好,就是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不给人留面子。倘若她是宋寒雁恐怕早就这么做了,哪还能等到今日。 不过娘娘对她倒是一点也没话说的,她也是真心感激娘娘。她只好顺着程杌秋的话头说:“哎,谁说不是,奴婢瞧着她也是个忠心的,真没有想到会落井下石。 她一顿,试探性的问:“白婕妤那边……娘娘打算怎么办?” “本宫也想帮她,可皇上那模样你也瞧见了,谁敢替她求情。弄不好在把本宫给牵扯进去。”程杌秋只能先保全自己,在做打算。 且她看白云昭貌似是个不安分的,怕是日后羽翼丰满了比皇后和宋寒雁还难对付。若是能借此事让她和皇上离心,倒也是件好心。 “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本宫也是自身难保啊。” 另一边,董玉舒见白云昭被叫去了延庆宫迟迟没有回来,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赶紧让豆蔻去打探,谁知豆蔻这一去就不见了人影。 董玉舒心急如焚,又不好去延庆宫看只能急的来回踱步。 豆蔻打听到消息,立马惊慌失措的往回跑。因太过着急,进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屎,牙齿硬生生给摔掉了半颗。 第六十五章你可真下得去手啊 她当下也顾不得疼了,急忙爬起来进屋跟董玉舒汇报,“不好了,娘娘!” “到底怎么了?昭昭呢,回来了没有?”董玉舒不停的往外看。 “白昭仪因为毒害公主,被宋昭仪发现,告知了皇上。皇上得知后大怒,褫夺了白昭仪的封号,降为了宝林。”豆蔻一口气说完,她感觉有股铁锈味,用手指一碰才发现出血了。 董玉舒根本没有功夫注意她是怎么受伤的,满脑子只有那一句“白昭仪毒害皇嗣被皇上发现了”。 她就说宋寒雁好端端的怎么会来看昭昭,原来藏着如此恶毒的心思。 “昭昭和公主没有利益冲突,平白无故害公主做什么!这一看就是有人故意陷害,皇上真是糊涂啊。不行,我得去给昭昭请求,不然她怕是有性命之忧。”董玉舒抬腿就往外走。“娘娘,不能去啊。”豆蔻连走几步追上董玉舒,哀求的抓住她的衣袖跪倒在地。 “娘娘,皇上现在在气头上,您若是去了只会使龙颜大怒,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谋害皇嗣这么大的罪名,皇上也只是把白昭仪降为了宝林,可见心里还是记得与白宝林之间的情分的。” 看董玉舒听进去了,豆蔻继续道:“奴婢知道娘娘视白宝林为知己,可若是这种时候越要保全自己。只要娘娘好好的,白宝林才有沉冤昭雪的可能。您现在要是去了,可就跳进了他们设好的圈套里了” 豆蔻一席话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让董玉舒发热的脑子慢慢清明起来。 是啊,宋寒雁她们巴不得自己去找皇上呢。她要是再出事了,还有谁能救昭昭,程贵妃根本就指望不上。 “你说的对,是本宫太心急了,你快起来吧。”董玉舒这才看到豆蔻的嘴破了,门牙还少了半颗。 “你这是怎么弄的?疼不疼啊?快下去让他们给你上点药。” 豆蔻摇头,“奴婢没事儿。” “你放心好了,孰轻孰重我心里都明白,我不会盲目行事的。”董玉舒明白豆蔻是担心自己会做傻事,尽管她心乱如麻,可还是温和的朝豆蔻笑。 “赶紧去吧,你要是病倒了,谁伺候我啊。” 豆蔻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董玉舒只感觉身心俱疲,她慢慢走到椅子旁边坐下,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 皇上对昭昭那么的好,遇到事却一点也不相信她,可见帝王之情是多么的冷漠。 倘若她救不了昭昭,甚至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等人往昭昭身上泼脏水。一旦昭昭出事,她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明日! 与董玉舒阴沉的心情相比,坤宁宫里可就热闹多了。 “今日之事宋昭仪功不可没,要是没有你,本宫还不知拿程贵妃她们怎么办才好呢。”裴君瑶让银月把自己如意锁找出来,亲自给小仲夏这个功臣给戴上。 “能为皇后娘娘效劳,是臣妾的光荣。”宋寒雁颔首。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公主,可对不起她也是真的。等解决了白云昭她们,她一定会好好弥补公主的。 容小小翻了个大白眼,她就看不惯宋寒雁小人得志的模样。好像就她聪明似的,也不见得她对皇后娘娘有多忠心。 “可不是,像宋昭仪这幅狠毒的心肠,旁人可轻易学不会。公主养在你身旁多日,怎么说也有点感情了吧,你可真下得去手!” 容小小斜倪了宋寒雁一眼,看她脸色不虞,原本心里那点不痛快被幸灾乐祸而取代。 “贵妃好歹也曾经对你有恩,你竟然这么算计她。我可得小心点你,万一哪天惹宋昭仪你生气了,在自导自演给我下个套怎么办?” 容小小无意间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裴君瑶。宋寒雁虽然很有头脑,但不是个忠心的人。自己是皇后,她才上赶着巴结自己。倘若自己哪天不是了,恐怕落井下石的也是她。 宋寒雁微微皱眉,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容小小,她怎么老是阴阳怪气的怼自己,仿佛跟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容妹妹说笑了。你与我素日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对付你呢。除非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事,容妹妹年轻心直口快,我也能理解,只是当着我跟皇后娘娘的面说说也就算了,出了坤宁宫可千万别张扬。” 宋寒雁下意识的望了一眼裴君瑶,看她不语,瞬间了然她对容小小的快言快语也多有不满。 她朝容小小莞尔一笑,“皇后娘娘大度,可以包容你的错处,旁人可不会。容妹妹出了什么事那是因为自己说话不当,倘若牵连了皇后娘娘那可就误会大了。”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是什么样的人皇后娘娘在清楚不过了。”容小小听出宋寒雁话里话外都在暗指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她也知道自己毛病不少,可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生气。 “我就算说话在不过脑子,可也好过你满腹的阴谋诡计。皇后娘娘,你可要替臣妾主持公道呀。”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吵。别人还没怎么着呢,你们两就先打起来了,还不够旁人看笑话的。”裴君瑶也同样不喜容小小说话不过脑子。可眼下她人手不够。 容小小虽然不怎么聪明,可比起宋寒雁来,确实是很好拿捏。 “你们既然都为本宫做事,应该和睦相处才是。容昭仪,你也进宫好几年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宋昭仪也是,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皇后娘娘说的是,是臣妾太过心胸太过狭隘了。“宋寒雁才不怕宋寒雁,只是需得卖给皇后一个面子。 “容妹妹,我方才说话有些直,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等我回了延庆宫,我在带上些好茶,郑重的向妹妹赔罪。” 容小小冷哼一声,兀自扭过头去,没有搭理宋寒雁。 裴君瑶又叮嘱了她们两人几句,就打发她们走了。因着皇上早派赵进忠来传话,说明日响午皇上来坤宁宫陪皇后娘娘用午膳。 裴君瑶连忙拟好菜单,让小厨房的人照着做,莫要出任何差池。 第六十六章恐怕也架不住别人暗害啊 第二日将将晌午,比裴君瑶想象的还早些,仲怀仁就被人簇拥着来了坤宁宫。裴君瑶已经命人布置好了可口的菜肴,温度把握的刚刚好,正宜入口。 “皇上,您尝着这道用鸡汤蒸的鸡蛋羹可与往日有何不同。” 仲怀仁尝了一口,就嫌弃的将鸡蛋羹放在了一旁。 “火候没掌握好,蒸老了,味道过于重了。” 余光瞥到裴君瑶的脸色不大对,他意识到什么,“莫非这鸡蛋羹是诩儿做的?” 裴君瑶听仲怀仁这么评价,都打算不说了。又见他忽然问起,她一想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于是微笑着回答道。 “正是。皇上总是忙于政事,翊儿也一天到晚的学习功课,和皇上总是错过。诩儿想念皇上,所以跟厨子学了这道鸡蛋羹。” “这孩子倒是有孝心。”仲怀仁又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实在是不合他的口味。 可毕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又是第一次下厨,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他也不能让诩儿丢面子。 “别光朕吃,皇后也尝尝。”仲怀仁舀了一勺鸡蛋羹喂给裴君瑶,顺势将碗放在她面前。 “不过君子远庖厨,诩儿是皇子将来可是要为江山社稷出力的。这些交给那些厨子就行,让他好好把心思花在学习上。” 诩儿是他的儿子,他希望诩儿将来不论是做皇上还是王爷,都是一个对大燕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 “诩儿最近长进了不少呢,夫子夸了好几回。自从有景昭作伴后,有了做对比的,诩儿也刻苦了许多。”裴君瑶对诩儿的变化感到很满意,这才是一个皇子应该做的事,而不是为那些伤了病了的猫狗哭哭啼啼的,让人笑话 早知道这样,她就应该早日将景昭给弄到自己身边诩儿也不至于白白浪费光阴。 “景昭这孩子是个好苗子,皇后要好好教导。”仲怀仁对景昭的感情很复杂。 景昭虽然是他最小的儿子,可却聪明伶俐,开蒙最早,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谁不喜欢聪明的孩子,他也一样。 可景昭太像小时候的他了,每当看到他,他就忍不住回忆起儿时那不堪的一幕幕,令他感觉羞辱与绝望。 “至于诩儿……”仲怀仁一顿,知道裴君瑶不爱听他说诩儿不好,可有些实话还是要说的。 “他资质平庸,皇后也别逼的太紧了,小心欲速则不达。只要他能健康平安的长大,就已经是最令人高兴的事了。” 裴君瑶淡淡的微笑着,只觉喝进去的鲜美鸭汤,仿佛是黄连似的从嘴巴一直苦到心里。 有的孩子开窍的早,有的孩子开窍的晚。皇上怎么就如此确定诩儿不如景昭,她裴君瑶的孩儿是不会差的。 “不逼一把怎么行呢,小孩子天生爱玩。若是臣妾不督促,诩儿这孩子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是长子,岂能不学无术?” 仲怀仁发现他和皇后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罢了,既然他说的话是一点也听不进去,她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往后有的是她哭的时候。 看仲怀仁板着一张脸吃着饭菜,也不说话。裴君瑶知道皇上是生气了,可她心里也同样委屈难过。 皇上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听这些,还总是提起,摆明了没把她放在心上。那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不能只能她一个人不痛快。 殿内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尴尬,旁边伺候的隐月暗暗着急的不行。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娘娘顺着皇上的话说就是了,为什么要一直和皇上对着干。 好在这时赵进忠迈着外八步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瞧出皇上和皇后又闹别扭了,这些年来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皇上,未央宫的董昭仪来了。” 仲怀仁没有打算说话的意思。裴君瑶偷瞄了皇上一眼,心想董玉舒和白云昭交好,此次来八成是为了白云昭求情来的。 真是太好了,她正愁怎么让董玉舒着急乱了分寸了,如今她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让董昭仪进来吧。” “是。”赵进忠出去传话。 董玉舒得了准许,谢过了赵进忠,提着裙摆来到殿内。殿内摆放着好几盆碎冰,有风吹过让人身生寒意。 董玉舒打了一个哆嗦,手臂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臣妾参加皇上,参加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裴君瑶热情的招呼,“隐月,还不快给董昭仪搬凳子,在多准备一副碗筷。” 隐月应着,细心的在圆凳上放了一个鹅绒的坐垫。 “谢皇后娘娘。”董玉舒打开食盒,端出两份爽口小菜。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苦夏,最近胃口一直不是很好。臣妾无法替皇后娘娘分忧,只好亲手做了几道开胃的小菜,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 “你有这份心已经是难得了。”裴君瑶用公筷夹了一些菜,放在仲怀仁面前的盘子里。 “看起来甚是可口,皇上也尝尝吧。” 仲怀仁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可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 “看来朕今日是沾了皇后娘娘的光啊。”他笑道:“朕还是第一次吃董昭仪做的菜呢,味道甚是清爽可口。” “董玉舒含笑低语道:“皇上过奖了。” 仲怀仁瞧着董玉舒尽管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可仍挡不住满脸的倦色,就连眼底都隐隐泛着乌青。 他挑眉问:“朕看你脸色十分差,是不是生病了?” “臣妾没有。”董玉舒摇头,轻轻咬着唇道:“臣妾只是昨晚看了一本有关于前朝后宫的书,被里面的那些肮脏手段吓到了,害怕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董昭仪既然胆子小,还是还看这些吧,平时看着杂书解解闷就行。”裴君瑶还以为董玉舒是来为白云昭求情的,现下看来好像是她想错了。 “不过女人多的地方确实是非多,好在宫里的这些姐妹都很和善。皇上忙于国事,已然是十分乏累。本宫和你们也帮不上皇上什么忙,不多生事端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可人只能管束自己,不能要求旁人。”董玉舒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就算臣妾在严于律己,恐怕也架不住别人暗害啊。” 裴君瑶听出董玉舒这是再说自己。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不害别人,别人就算害她,那还不如她先发制人。 她嘴角上扬,带着疏离而客套的意味。 “董昭仪不愧是饱读诗书,了了几句就把问题的要害说的这么清楚。只要能保证自己不被淤泥污染,就已经是难得了。倘若你心中有委屈,可尽管来找本宫。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董玉舒不置可否。仲怀仁用帕子擦去嘴角的油渍,“董昭仪来只是单纯让皇后和朕品尝你得手艺的?没有其他什么事情要跟朕讲么?” 第六十七章你还敢顶嘴 “臣妾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皇上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董玉舒垂下头,有些羞涩的摸着脸庞,她偷偷抬眼盯着仲怀仁,已是满面羞云。 “臣妾许多都没有见皇上了。皇上既然不来见臣妾,臣妾只好来主动见皇上了。”她含羞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些委屈 仲怀仁一怔,不由得想起那个人也总是这么对他说,那时他每每听了都觉得愧疚的不行。现在细细想来,她是吃准了自己舍不得把她怎么样,她才敢如此行事。 仲怀仁想的入神,全然了忘了以董玉舒清冷的性格,要搁以往是断断说不出这种话的。 “你素日和白宝林交好,就不想为白宝林求情?” “不瞒皇上,臣妾和白宝林自幼相识,心里是断然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的。”董玉舒坦然的望着仲怀仁如炬的目光,眼神温和不悲不喜。 “可铁证如山,在事实面前臣妾绝对不会袒护白宝林。且皇上英明神武,倘若白宝林是冤枉的,皇上定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你倒是明事理。”仲怀仁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他轻拍着董玉舒手背。 “确实是朕这阵子太忙忽略了你,今晚你来勤政殿陪朕用晚膳。” 这是变相叫她侍寝了,董玉舒耳尖泛红,“臣妾知道了。” 她看裴君瑶神情僵硬,跟吞了苍蝇似的。她装作疑惑道:“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皇上叫臣妾去勤政殿吃味了呀?” 裴君瑶确实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当着她的面皇上就跟别的妃嫔咬耳朵,全然没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董玉舒会冷不丁的说出来,让她猝不及防,都来不及想一下该摆出一副怎么样的表情。 “董昭仪误会了……” “皇后最是善良大度,是不会与你计较这些的。”仲怀仁早就想走了,正好董玉舒来了,他也能借这个机会脱身。 董玉舒强颜欢笑道:“只要董昭仪能服侍好皇上,本宫自然也跟着高兴。” “那皇后先吃着,朕有点想念董昭仪宫里的山楂糕了,就先走了。”说完,仲怀仁乐呵呵的拉着董玉舒的手走了。 裴君瑶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片阴沉。她烦躁的让人将饭菜撤下去,头疼的仿佛要炸了一般。 隐月素来知道裴君瑶只要没休息好就会偏头疼,她把手心里摸上安神的药膏,轻轻给裴君瑶揉着太阳穴。 “娘娘,请恕奴婢多嘴。皇上下次再来坤宁宫,娘娘最好还是顺着皇上的意思说。奴婢深知娘娘心中的委屈,可不管是为了殿下还是娘娘自己,最好还是别惹皇上生气。” “是本宫想跟皇上生气么?你也看到了,皇上话里话外瞧不上诩儿,我怎么可能好受的了。”裴君瑶本来就憋着一股气,现在连隐月都在指责自己的不是。 她气的一巴掌打掉隐月的手,怒目而视,“你到底是谁的人,本宫受了委屈,你反倒还帮着皇上一起来指责本宫!” “娘娘息怒,奴婢真的是全心全意为娘娘您着想啊。”隐月还是头一次见裴君瑶对自己发这么大脾气,她吓得蹲下身行礼认错。 “无论娘娘再怎么说,也不会改变皇上对殿下的认知。您又何必为此惹皇上不痛快呢,大不了娘娘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娘娘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如履薄冰,若是再这样下去,只会更加糟糕啊,娘娘!” 裴君瑶呼吸粗重。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哪个当娘的能容忍别人说自己的孩子不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枕边人。 “你起来吧。”隐月确实是为了自己好,裴君瑶就算在不愿意听也不好说什么。 “本宫算是想明白了,只要本宫一日还是皇后,皇上就得顾忌本宫。至于什么夫妻情分,只要皇上愿意,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妻子。可本宫这辈子却只能有皇上这么一个男人,这世道当真是一点也不公平。” “娘娘,这种谋逆之话可不能乱说。”隐月明白裴君瑶对仲怀仁有怨气,可周围耳目这么多,稍有不慎就容易传扬出去。 “他们就算在得宠,也始终是妃嫔,而娘娘是皇后。皇后是国母,只能有一位。无论他们在怎么做,也无法撼动娘娘的地位的。” 裴君瑶忍不住嗤笑,“自打燕建朝以来,废后也不是没有先例。废与不废还不是看皇上的么,本宫也只能听天由命。” 皇上看似对谁都有情,实则对谁都一样,心里只有自己和江山。她们这些女人,不过是供皇上消遣和巩固权势的工具而已。 仲怀仁最近心情一直不大好,总是阴晴不定的。赵进忠伺候的胆战心惊,他明白皇上是在跟未央宫的那位娘娘怄气呢。 要他说,白宝林也真沉得住气。若是搁旁人身上,怕是每日好几封求情信送到勤政殿了,谁知白宝林跟没事人一样,真是稀奇。 “赵进忠,天气热了你脑子也跟着发昏是不是?”仲怀仁怒气冲冲的将茶杯掷在桌上,茶水溢了出来,溅了他一手。 他接过赵进忠接过的帕子,闻到有一股汗味,又嫌弃的扔了回去,索性往衣服上一擦。 “你尝尝这茶多烫,你要是想害朕就早说!” “哎呦,皇上这话奴才可担待不起。”赵进忠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不仅自个儿脑袋要搬家,连带着赵氏一族也跟着玩完儿。 不过好在他知道皇上只是说说,拿他撒撒气罢了,并不是动真格的。 “往日这茶水也是七分烫的,皇上不也喝着正好,也没见皇上您说烫啊。” “你还敢顶嘴?”仲怀仁瞪眼,抬脚踹了一下赵进忠的屁股。 “有没有未央宫的消息要告诉朕?” “没有。”赵进忠摇头,擦去桌案上的水渍。 “皇上要是想念白宝林,去看看不就是了。在这光想也没什么用啊,人家又不知道。” 看来皇上心里是真有白宝林,这些日他一直都瞧着皇上闷闷不乐的。话里话外都在打听未央宫那边的情况。 放眼整个皇宫,也就只有赵进忠敢这么跟仲怀仁说话了。 仲怀仁也不生气,他往后一靠,有些不自在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朕想见那个恶毒的女人了。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应该是她想法设法求的朕的原谅才是。” “皇上,恕奴才斗胆说一句。白宝林确实是受了委屈,上次有人故意针对董昭仪,幸好最后化险为夷。这次又是白宝林下毒谋害皇上。” 第六十八章外面这是怎么了 赵进忠可是个人精,皇上忍不住开口这么问就有了原谅白宝林的意思,他肯定要顺着皇上的心意说。再者,他也觉得白宝林下毒的事实在是不高明,不像是白宝林平时的作风。 “怎么三番两次出事,都是跟白宝林和董昭仪有关。其实不用奴才说,依皇上对白宝林的了解,她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这种下毒的手段实在拙劣,又极易发现,实在不是一条妙计啊。” “她是不是平日里没少偷偷给你塞银子,朕还是头一次看你替别人说话的。”仲怀仁有些意外。 赵进忠是个不喜欢管闲事的人,平时就算他主动问起,他也三言两语就带过去了,不会多发表意见。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用赵进忠的原因。 一是他们两个是自小长大的情谊,二是赵进忠确实很了解他,却又极有分寸。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如此称他心意的人了。 赵进忠又让小福子沏了一杯新茶,他笑答:“白宝林素日待人温柔和善,奴才也只是平心而论。” “确实,以白宝林的聪明才智,要想真害公主,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且那冬儿说话也颇有漏洞。”仲怀仁一开始在气头上,后来平静下来后,也觉得不对劲。 但他话都说出口了,也不能轻易收回来,总得做做样子。而且让他更生气的,她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还以为她禁足的这些日子会迫切的想见自己一面,好替自己求情。 “可出了事情,总得有人顶罪。况且所有证据都指向白宝林,朕要是不罚她,怎么能堵的住后宫中的悠悠众口。” 赵进忠明白做皇上会有许多的迫不得已,可伤人心也是实实在在的。这人心啊,就像冬日的炭火,凉的太快,要想在让它热起来可就难了。 “白宝林最是体贴,肯定会理解皇上的用心良苦的。”忽然一道闪电照进殿内,将大殿映的明亮无比。 赵进忠吓得一哆嗦,抻着脖子往外瞧,“哟,要下雨了。今年看来又是一个多雨天呐。” 天空变得越来越黑,乌云翻滚着,惊雷在远处低矮的云层里轰隆隆作响。空气又闷又粘热,天地仿佛是一层巨大的蒸笼,让人喘不过气来。 未央宫内异常安静,白云昭抚摸着怀里的小猫。这是董昭仪宫里怕她禁足无聊,特意命人送进来的。 林观棋将西偏殿里的蜡烛都吹灭,只留下东偏殿的几只蜡烛燃烧着幽幽的烛光。 他透过层层薄如蝉翼的帷幔,看到白云昭斜歪在榻上。她已经沐浴完,洗去了脸上的脂粉,只着了一件舒适轻便的长裙。雪白的肌肤如剥壳的荔枝,乌黑的长发只用玉兰发簪簪着,朦胧的灯火中,她眉目如画,仿佛浑身都散发着馥香。 “小林子,你又跑去哪里偷懒了。”春桃在外面扯着嗓子喊。 “你快把这些桂花什么的搬进去,娘娘还等着秋天酿桂花蜜呢。今年长势这么好,被雨水浇坏了多可惜。” “来了。”林观棋回过神来。??起心中方才所想之事,他边暗骂自己边照着脸颊狠狠扇了两耳光。 “让你胡思乱想,让你胡思乱想,她可是娘娘。”他警告完自己,忙不迭的跑不出。 “这小林子最近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喜欢一个人发呆。”春桃望着林观棋出出进进的身影,不禁疑惑的挠挠头,进屋的时候差点绊倒。 “娘娘,您可真沉的住气。皇上都多久没来看娘娘了,娘娘您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皇上不急太监急”,娘娘被禁足的这些日,愁的她头发一掉一大把。 “腿长在皇上身上。皇上不来,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用绳子把皇上给绑来。”今日的情景,白云昭早就料想到了,只是比她预料当中的要来的早。 她要是连这种寂寞能忍受不了,还怎么成大事。 “况且在后宫中,没有哪个女人可以专宠一辈子,我也不例外。总不能离了皇上,我就寻死觅活活不下去了吧。这受宠有受宠的过法,不受宠有不受宠的生存之道。” 她了解皇上。这些日她一直没有动静,扮演的就是一个受了委屈只能默默忍气吞声的受气的妃嫔形象。她相信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来看她的。 春桃撅嘴,“话是这么说。可奴婢怕皇后她们又会在设计陷害娘娘,到时候怕是娘娘有多少张嘴都说不清了。” 皇后和宋昭仪心狠又辣,什么阴毒的损招想不出来。她家娘娘这么善良,怎么可能是她们两个坏女人的对手。 “你放心,皇后她们最近是不会在有所行动的。”皇后和宋寒雁又不是傻子,要是在短时间之内在针对她,不就摆明了公主的事是她们做的么。 白云昭倒是不担心这个,她怕的是皇后害她不成,会一转过身害她身边的人。 “记住了,要想成大事,首先先沉的住气,天塌下来有你家娘娘我顶着呢,你操心个什么。” 春桃想了想也是,要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花来。只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替娘娘挡一刀之类的。 想到这,春桃也不烦恼了,又开心起来。她打算明儿早做焖猪蹄,今晚得先腌好了才好吃。 外面忽然响起争吵声,白云昭听不太真切,她蹙眉道:“外面这是怎么了?闹哄哄的?” “好像是静香和小桌子他们。娘娘您不知道,小桌子他们几个看娘娘被皇上冷落,还以为娘娘没有翻身的可能了。一个一个的心都开始往外飞了,拦都拦不住。”春桃最看不起不忠的奴才。 娘娘风光时,小桌子他们跟着吃香的喝辣的,马屁拍的比谁都响。如今娘娘暂时落难,他们一个个的就开始找下家了。养条狗都比养他们几个好。 春桃话音才落,就见门帘被人挑开。静香气冲冲的拽着小桌子的衣领,连踢带踹的。 “你不是要跟娘娘说理么。娘娘就在这,我倒是看看你怎么把背主说的那么好听。” 静香脾气一向很好,白云昭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生气。听她说什么背主,心里大概也有些明白了。 “出什么事了?” “回娘娘,这小桌子这几天一直偷奸耍滑,让他干点活磨磨唧唧的,甚至还敢跟奴婢顶嘴。”静香朝小桌子脸上啐了一口,看他不服气的斜瞪着自己,火气更大了。 “你瞪什么瞪,难道我说错了。你方才不是还嘚吧嘚么,怎么现在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了。” 小桌子被喷了一脸唾沫,跪着往旁边挪了挪不想在同她这个泼妇理论。 第六十九章您倒比主子的架势还大 静香接着方才的话茬接着道:“娘娘,就在今日响午。奴婢去尚食局取糯米粉时,看到小桌子鬼鬼祟祟的和延庆宫容昭仪的贴身宫女说话。奴婢质问小桌子,没想到小桌子不仅不承认,还倒打一耙。” 春桃一听这话,直接一脚将小桌子踹翻在地。她比一般姑娘长的稍微壮硕一些,这一脚下去,踹的小桌子呲牙咧嘴的。 “你这个狗东西,娘娘对你多好了,你居然就想着另寻主子了。你找谁不好,偏偏找延庆宫的人,你不知娘娘和他们有仇么!” “娘娘,您可千万别听静香姐姐胡说八道。奴才是看她实在不讲理,才忍不住和静香姐姐掰扯了几句,绝对没有说娘娘一点不好。” 小桌子不怎么怕白云昭,只因白云昭平日里对他们很合适,所以便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加之今时不同往日,性命和前途是自己的,他为自己打算何错之有。 “娘娘最是宽容大度的,又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定是看不得奴才们跟着受罪。所以奴才这才和延庆宫多说了几句话。娘娘若是不乐意,奴才以后不说了便是。” “你说的不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自己着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白云昭并不意外,得宠时巴结的人趋之若鹜,失势时自然也是树倒猢狲散。 “静香,你去将他们都叫进去,我有话跟他们说。” “是。”静香站在门边冲院子里干活偷懒的宫女太监招手。 “你们几个都先别忙了先过来,娘娘有话同你们讲。” 没一会儿,就进来了六七个人,呼啦啦的跪倒在地听白云昭训话。 “本宫如今的处境,想来你们也知道。本宫明白你们身为奴才有太多的迫不得已,所以本宫给你们个机会。如果你们有更好的去路,去静香那领了银子就可以走人了。”她环顾众人。 “若是想留下来的,就必须对本宫忠心耿耿。如若吃里扒外,被本宫发觉了,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你们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林观棋率先道:“奴才承蒙娘娘搭救,才有了这条小命。奴才不论生死,都愿意追随娘娘。” 灵槐和小安子也纷纷表态,都愿意留下来配着娘娘。他们是奴才,是宫里最最低贱的,好多人都不把他们当人看,随意欺凌,也就是来了未央宫之后才感觉到了温暖。苦点累点也别在别处受气好。 小桌子和身旁的两个好兄弟看看彼此,都白云昭知晓了他们的心意后,不仅一点也不为难,还愿意放他们走。 心里不由得有点愧疚,不过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他们没有对不起娘娘,可比那些背信弃义的奴才好多了,他们只是想让自己过的更好一点而已。 “奴才多谢娘娘成全。日后有什么用的着奴才们的地方,可以尽管吩咐。”这样也算是替自己留了条后路。 白云昭扬眉,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静香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子砸在小桌子脸上。 “娘娘可不敢指望你。你不帮着延庆的人对付娘娘,我可就感恩戴德了,岂敢指使你干活。” 小桌子被静香毫不留情面的三番五次的怒怼,早已经是怒火中烧。反正也不用在未央宫伺候了,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静香姐姐,大家都在同一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您为什么要如此刻薄,连娘娘都没说什么呢,您倒比主子的架势还大。” 白云昭向来是个护短的,谁不知道静香和春桃是她的心腹,小桌子这么说,是摆明了没把她放在眼里。她若是置之不理,这狗奴才以后岂不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静香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看来你对本宫意见很大啊。” 白云昭让春桃抱着小铃铛,她起身来到小桌子面前冷冷的俯视着他。 “本宫看在和你相识一场的份上,好心奉劝你一句。人往高处走没错,可做主子的做忌讳的就是不忠心。不管你日后在哪里当差,吃里扒外都会死的很惨。” 小桌子缩着脖子,在心里不服气的反驳。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忠心耿耿的人,旁人可以这么做,为什么他就不可以。只要别叫别人发现了就行呗! 到底白云昭还是娘娘,小桌子赔笑道:“娘娘教训的是,奴才谨记娘娘的教诲!” “还不快滚,难道还让我叫人敲锣打鼓送你们出去。”静香把小桌子他们几个给轰了出去,连带着被褥一并卷吧卷吧全丢了。 “静香姐姐这是做什么啊,好歹共事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怎么一点也不留情面呢。”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太监耷拉着眉眼。 他从前可没少干活,一点怨言就没有。就算他对不起娘娘,可他并没有对不起静香啊。 “她给留情面,你就能当饭吃啊。牛什么牛,她不也是个做奴才的,整日神气哄哄的,好像自己多高人一等似的。”小桌子将被褥捡起来,拍去上面的灰尘夹在腋下。 “等着吧,白宝林可是犯了谋害皇嗣的大罪。早晚凉凉,等真到了那日,静香跪下来求着给我提鞋都不配。” “那我们现在去哪啊。” “去延庆宫找容昭仪。容昭仪答应我了,会替我谋个好职位。到时候我带着你们吃香喝辣的。”小桌子想起往后滋润的日子,高兴的哼起小曲儿,他抬手一挥。 “我们走!” 第七十章容妹妹火气也太大了些 春桃怎么也没想到小桌子会是这种人,他平时能说会道的紧。原以为是个忠心的,没想到跟旁人一样。 “这小桌子也太没良心了。亏奴婢每次做红烧肉都给他多盛一些。娘娘方才干什么和他好说好道的,还让静香给他银子。像这种狗奴才,不狠狠揍他一顿就算是好的了。” “你记住,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或事浪费时间和精力。”白云昭理解小桌子为什么这么做,却并不赞同。 人活一世,忠义二字最为重要。尤其是做奴才的,若是不忠不孝可没有人敢用他。容小小不说有多么聪明,可这点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宫里太过无聊,像小桌子这种背主的东西,用不了半日阖宫上下就都知道了。”白云昭向来是能借别人的手的,绝不自己亲自动手。 “再说了,做主子的最怕的就是身边伺候的人有异心。容小小也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等他们去了延庆宫还不知是怎么个情景呢。到时自会有人收拾他们,何须我们动手,还落个苛待奴才的名声。” 春桃豁然开朗。对啊,容昭仪素来脾气不好,加之小桌子先前伺候过娘娘。容昭仪向来和娘娘不对付,怎么可能会对小桌子好。 哼,她就等着小桌子后悔的一天!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睡了。你给小铃铛喂点饭,别让它吃太饱了。”白云昭把小铃铛交给春桃,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春桃答应着,撸着小铃铛的脑袋瓜,“这猫挑食的很。只吃裹上面粉下油锅炸的小鱼干,不新鲜的连碰也不碰,嘴巴比我都习。” 小铃铛似乎听懂了,生气喵喵叫了两声,扭开投不让春桃碰。 “嘿,说你两句还来脾气了。我说的可是实话,你要是改了我就跟你道歉。”春桃才不管小铃铛乐不乐意,对着它的脸吧唧亲了两口。 出了正殿,春桃一拐弯往东厢房走。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春桃低头一看才发现是铺盖棉被。林观棋站在对面一言不发的瞪着她。 春桃抱歉的笑笑,飞快的挪开脚,“你在这做什么?怎么不回房间睡?” 虽说房间里又闷又热,也比在外面喂蚊子强。 “今夜又是打雷又是狂风的,说不定半夜还会下暴雨。我怕娘娘害怕,所以在这守着。”林观棋低头继续收拾,长长的睫毛低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若是娘娘有什么吩咐,我也好能第一时间赶到。” 春桃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林观棋打地铺的地方正对着娘娘的寝室。她不禁自责又懊恼,亏她还觉得自己是和娘娘最亲近的人呢,竟然还不如小林子一个大男人想的周到。 “你倒是有心了。你可记得多盖一些,别赶明着凉了。”她想了想,也不好抢了小林子表忠心的机会。 “你要是觉得睡不安稳,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也行。” 每位娘娘的宫里都会安排太监在外面的回廊上守夜。娘娘体谅他们白日干活辛苦,所以免去了夜里守夜的规矩。 “春桃姐姐白日忙着照顾娘娘,晚上又要缝衣服盥洗,想来定是十分乏累。”林观棋左右也很晚才睡,在外面陪着娘娘,他心里也踏实。 “我素日身体好,皮糙肉厚的也经得起折腾。春桃姐姐还是快去歇息吧,小心明日醒来脸上长黑眼圈。” 听林观棋都这么说了,春桃再说什么都显得虚伪了,她屁颠屁颠的去小厨房给小铃铛炸鱼干去了。 林观棋合衣躺下。今夜风虽大,可并不冷,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还是很热。雨点跟黄豆似的,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夜幕中有种潮湿的泥土味。 林观棋双手交错枕在脑后,望着角落里的蜘蛛网出神……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就已艳阳高照,耀武扬威的统治着万物。 董玉舒最近不知为何总是喜欢嗜酸,她让豆蔻和春花去尚食局取些食材,回来熬酸梅汤喝。 春花是今年新来的,才分配到未央宫内多久,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 回来的路上,春花缠着豆蔻撒娇道:“豆蔻姐姐,听说钟翠湖的荷花是宫里的一处美景。我从小就长在在偏远的北方,还没怎么见过,想长长见识。好姐姐,我们从钟翠湖绕道回宫好不好。” 豆蔻看春花和自己家中的妹妹差不多大,所以平时对她颇为照顾。反正回宫左右也没什么事做,便答应春花从钟翠湖绕道回去。 “好好,顺便采些荷叶回去煮粥制茶喝,暑热时煮来喝再好不过了。” 钟翠湖离尚食局还算近,估摸约走了一刻钟便到了。周围杨柳依依,仿佛使人置身与翠绿的玻璃罐种。蓝天白云下碧波荡漾,万顷荷花在微风中翩翩起舞。 春花看周围没人,坐在石头上脱了鞋,将脚浸在冰凉的湖水中。 “你小心点。若是脚滑掉进去了,我可不会游泳救不了你。”豆蔻嘱咐完春花,瞧着湖边停着一艘船。她跳上去,伸手摘了一怀抱的荷叶莲蓬。 另一边,容小小嫌屋里太闷。午睡完儿便带着宫女霜花来到湖边散步,她本来就热得心烦意乱的,谁知半路碰到了宋寒雁。 “眼看这都快九月份了,怎么这天还热的跟火炉似的。也不知这湖里哪来的那么多青蛙,吵的人真是头疼死了。” “容妹妹心情不爽快,自然是听什么都觉得吵了。”宋寒雁自从投靠了裴君瑶后,容小小总是三番四次的在背后说她坏话。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跟她计较罢了。她好不容易愿意出来走两步,没想到冤家路窄碰到了容小小。看出容小小对自己的出现很不高兴,她同样也是。 可她才不会自己先走,这钟翠湖又不是她家的。她若是另寻他路走开了,容小小还不知得意成什么样。 “我倒觉得这蛙声别有一番趣味。容妹妹火气也太大了些,可找太医开些降火的药。倘若皇上去看妹妹,瞧妹妹脾气这么大,岂不是扫兴。” “宋昭仪说的这话,我可就不愿意听了。”容昭仪最听不得别人说教她了。 皇后皇上这么说她,她没有办法,也没有胆量顶嘴。可宋寒雁一个妃嫔,仗着养育了公主才成了昭仪,就敢对她指手画脚。 真是穿上了金装,就不晓得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第七十一章全家死光光 “我年轻心火难免大。哪像宋昭仪你啊,人老珠黄的,想来也早已心如止水了。况且皇上就喜欢我这样,你瞧着不爽去跟皇上讲啊。” 宋寒雁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帕子。她今年也才二十五,按理说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过跟容小小这种嫩的都能掐出水的年纪来说,自己确实是老了。 “在后宫姐妹中,我可还是算年轻的。如果我人老珠黄的话,那皇后娘娘岂不是……”宋寒雁捂住嘴,冲容小小笑笑。 “妹妹放心,我这个人心善,肯定会向皇后娘娘好好解释你不是有意说她老的,实在是有口无心。” 容小小不仅有些懊恼。她说的是宋寒雁,可没对皇后娘娘没半分不敬,真看不出来她真的会搬弄是非。 “你少在这挑拨离间,别以为将白宝林给弄禁足了。你就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了,有本事你把白宝林给弄死,这才叫有本事。不然不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宋寒雁低声念了句阿弥陀都,“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白宝林做错了事受罚是应该的,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妹妹张口闭口就是死人杀人的,看来平时没少做这种事啊。” 容小小被噎的不行。她一向嘴笨,哪像宋寒雁这贱人牙尖嘴利的。 “说的好像你从没做过一样。好歹你还信佛呢,心可比我黑多了。佛祖若是有眼,定然也不会保佑你的。” 宋寒雁其实并不信佛,只是从前太过孤寂。她闲的没事做,所以没事抄抄经书什么的。时日一长也就习惯了。 “我瞧着你身边的这太监挺眼熟的。好像是白宝林的人,妹妹怎么弄到身边来了,你就不怕皇上发现。” 真是个蠢货!皇上要想杀白云昭,还用着禁足,当时就杀了。容小小以为弄走伺候她的人,就算让她吃瘪了,当真是可笑。 “不过左右就是一个奴才罢了,想来皇上也不犯得着因为这个跟我生气。”容小小不以为意。 她又没干什么别的事,只是跟白云昭要了一个奴才。难不成皇上还会为了一个奴才责罚她不成?笑话! “我看他还算是机灵有眼力劲的,就留在身边了。宋昭仪若是看上这奴才了,尽管要去便是。” “我可不敢要。白宝林对奴才好可是出了名的。他都能背叛主子,倘若背后捅我一刀怎么办。”宋寒雁抚摸着发间的珠钗。 她身边的奴才够用了,都是跟随她多年的。谁会那么缺心眼会要一个不忠心的。 “我不如妹妹有福气,妹妹还是好好留着重用吧。” 容小小瞬间变了脸色,如刀子似的眼神狠狠朝小桌子剜去。 小桌子满脑门的汗。他也没得罪宋昭仪啊,宋昭仪干什么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看容小小怀疑自己,小桌子连忙谗笑着表忠心。 “奴才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倘若奴才有什么二心的话,全家死光光。” 反正他家里人早就死光了,这么说也没什么关系。 容小小冷哼一声,“本宫量你也不敢。” 春花听到有说话声,探头看到容小小和宋寒雁朝这边走开。她虽进宫没多长时间,关于董玉舒和宋寒雁她们之间的事多少知道一点。 且容昭仪素来看不起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这种时候还是赶紧溜为妙。 “豆蔻姐姐,容昭仪和宋昭仪两位娘娘朝这边来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被容昭仪瞧见,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呢。” 豆蔻点头。白宝林还在禁足,在没有得到皇上的准许之前最好还是少惹麻烦为好。不然为难担心的还是她们家娘娘。 两人打算走小路回未央宫。谁知宋寒雁眼尖的看到了她们,她笑道:“这不是董昭仪身边的豆蔻和春花两位姑娘么。本宫又不吃人,看见本宫和容昭仪跑那么快干什么啊?” 豆蔻和春花悄悄对视一眼。这下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豆蔻硬着头皮转身朝宋寒雁和容小小行礼,春花手忙脚乱的跟在后面。 “奴婢见过宋昭仪,容昭仪。两位娘娘金安。奴婢急着回去给娘娘熬酸梅汤,故此情急之下没有注意两位娘娘。” “都说董昭仪一向懂规矩,怎么她身边的人这般毛手毛脚的。”容小小冷笑。她正心里窝着一团火没出撒呢,就碰到她们就,这可怪不得她。 “本宫看你们就是在扯谎,方才你们分明看到了本宫,却假装没有看到。怎么,本宫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么不受你们两个待见。” “妹妹消消气,她们两个还是孩子,你就的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宋寒雁心思一转。容小小不是总觉得处处高自己一头,无比优越么。不如她称这个机会,好好杀杀容小小的锐气,即不用自己担责,还能让董玉舒替自己背了这锅。 “毕竟是董昭仪的人,还是算了吧……” “你平时不是挺能的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怕了。”容小小嘲笑道。 不就是一个董玉舒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了王爷皇子见了她都要行礼,别说两个贱丫头了。 谁不知道奴才代表的是主子,她们两个不把不自己放在眼里,就代表董玉舒也是这么想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她们假装没有看到本宫,明日还不骑在本宫脖子上作威作福。” 豆蔻暗叫倒霉。她算是看出来了,容小小这是故意的。不出了气,恐怕她和春花很难脱身。 她既以撒了慌,就要一口咬定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两位娘娘,不然下场比这还惨。 “昭仪娘娘,奴婢说的全是实话,奴婢真的没有看到两位娘娘……” “做错了事,你竟还敢顶嘴。董昭仪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满嘴谎话的东西。今日本宫就好好教一教你们规矩。”容小小原本想叫霜花给豆蔻她们两个立规矩的,目光从小桌子身上划过,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小桌子,你不是说对本宫忠心耿耿么。眼下就有一个机会,就看你愿不愿意了。豆蔻和春花公然顶撞妃嫔,各掌嘴二十。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了。” 春花还没来没有见过这种架势,害怕的扯着豆蔻的衣裳。同时心里后悔的不行,要不是她非吵着嚷着要来看荷花,也就不会碰到容昭仪她们,更不会挨打受罚。 小桌子手心里全是汗。他本来给自己留条后路,若是在延庆宫干的不痛快,可以寻个机会再回未央宫。 第七十二章是你傻,还是你把朕当傻子了 这下好了,容昭仪彻底是把他给架在这里了。他若是不做,不仅得罪了容昭仪,自己还要受一顿皮肉之苦。 若是做了,就跟董昭仪和白宝林两位娘娘彻底结仇了。 容小小看小桌子不动,挑眉道:“怎么?看来你舍不得动手啊。” “没有没有,娘娘误会了。”小桌子嘿嘿的笑,现在他必须破釜沉舟,不然两头都落不得好。 “豆蔻姑娘,春花姑娘得罪了。”小桌子为了向容小小证明自己的忠心,他往手掌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来回摩擦了片刻。 小桌子抡圆胳膊。豆蔻只感觉一阵疾风吹过,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半边脸都麻了,火辣辣的一片,她还没反应过来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等二十巴掌打完,豆蔻和春花的脸都已经肿的没法看了。豆蔻屈辱的不行,好在她年长还能忍住。春花就不行了,忍不住小声啜泣着。 小桌子也打的手心发麻,“娘娘,您看……” “干的不错。”容小小很满意。出了气,她心里也舒坦了。 “倘若你们两个下次见了本宫,还扭头就走。那本宫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容小小趾高气昂的领着人走了。 “容昭仪就是这脾气,你们两个千万别嫉恨她。”宋寒雁让百薇将豆蔻和春花扶起来。 “哎,说起来都怪我,我要是不叫住你们就好了。瞧瞧这小脸打的,下手也太狠了。这离本宫的住处还挺近的,两位姑娘要是不嫌弃,去本宫那儿上点娘娘吧。” “多谢昭仪娘娘好意。”豆蔻知道宋寒雁没安好心。方才她看似句句都在替她和春花求情,实则每句都在点火。 “奴婢和春花出来太久了,若是回去晚了娘娘该担心了。奴婢就先告辞了。” 豆蔻拉着春花走了。百薇嘀咕道:“她们两个真是不识好歹,居然拒绝娘娘。” “不领情就不领情吧。”宋寒雁也只是随口说说,她知道豆蔻是不会去自己宫里的。 “我们出来了也好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公主要是醒来看不见我,会哭的。” 董玉舒正奇怪豆蔻和春花怎么还没回来,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她打开窗户往外一看,豆蔻和春花顶着两张猪头脸回来了,她吓了一跳,连忙出了屋。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去尚食局取些东西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春花哇的一声哭了,将方才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容小小真是欺人太甚。”董玉舒脸若寒霜,她又气又心疼。 豆蔻从小跟着她,就跟她妹妹一样。春花还是个只有九岁的小孩子,小桌子怎么下得去手的。 董玉舒将豆蔻春花拉进屋,吩咐人把消肿止痛的药膏拿来,给她们敷上。 “你们两个今儿受委屈了,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这些天先别干活了,交给他们就行,你们两个好好养伤。” 这日,仲怀仁响午去延庆宫看望了公主,顺便留下用了午膳。临走的时候,他在院子里看到有几个小太监在树荫底下说话。 “小桌子,你不是说带着我们来延庆宫,吃香的喝辣的么,怎么所有的脏活累活都是我们的。”有个小太监忍不住抱怨。 这些天刷马桶都快给他刷吐了,宫里有专门负责刷马桶的人,根本用不着他。容昭仪分明是故意为难他,想当初他在未央宫待的好好的,干嘛想不开跟着小桌子来延庆宫。 “还不如在未央宫的时候呢,白宝林起码对我们和颜悦色的,从不随意打骂我们。而且吃住的也不错。” “他奶奶的,来的时候容昭仪说的天花乱坠的,还说会给我涨月钱,谁知道她会说话不算数。”小桌子烦的不行。 之前他想的有多么好,现在就过的有多惨。早知混成这幅熊样,他还不如继续在未央宫窝着。 “你们两个怨我也没用。当初是你们哭着喊着求我带你们走的,过的不好又赖在我头上。我可不背这锅,有本事你们自己在另找出路去。” 方才说话的小太监看小桌子这幅德行,敢怒不敢言。谁让他禁不住撺掇呢,也是自己活该。只能硬着头皮在这继续带下去了,不然谁会要一下几次三番背主的奴才。 小太监冷哼一声,拎着水桶打水去了。 仲怀瞧着他们几个眼熟,走过去拧眉:“你不是未央宫白宝林的人么,怎么会在这里?” 小桌子正在心里咒骂容小小,身后冷不丁的响起皇上的声音。他顿时吓了个半死,脚下一扭摔了个屁股蹲儿。 “奴才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是人倒霉了干什么都不顺心,平日里他想在皇上面前露脸,总是见不着。如今不想了,却老是给撞上。 仲怀仁双身背在身后,锐利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回答朕方才的问题。” “回皇上……奴才……”小桌子说话都不利索了,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听到他说话。 倘若多少听到了一点,他在一说谎脑袋还要不要了?可若是让他说实话,他同样也是不敢。 “容昭仪想让奴才来延庆宫干活。白宝林知道后,就让奴才过来了,还给了奴才一笔银子,让奴才好好伺候容昭仪。” “是么?”仲怀仁看小桌子眼神飘忽,满头的汗,明显是没有实话。 他不是三岁的娃娃,在宫里也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奴才最喜欢拜高踩低,见风使舵。 白宝林还是娘娘呢,他就急着另找主子了,说不定哪天叛军打进来,他首先第一个背主投诚,像这种不忠心的奴才最是留不得的。 “是你傻,还是你把朕当傻子了?就你这些话骗骗那些蠢货也就算了,竟胆敢诓骗朕。赵进忠,将他拉下去砍了。” “皇上……奴才再也不敢了……皇上……” 赵进忠不耐烦的一挥手,早有人上前将小桌子拖了下去,地上留下了一滩明黄色的液体。 仲怀仁嫌弃的用衣袖捂着鼻子走了,“你知道这事么?” “奴才也是略有耳闻。”赵进忠斟酌着用词,皇上只要一扯到白宝林的事多少有点喜怒无常,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的龙颜大怒。 第七十三章你是朕的妻子 “容昭仪的脾气皇上也知道,略有些娇蛮。且一直和白宝林和董昭仪两位娘娘不对付。奥,说起这个,奴才听小福子说容昭仪不知为了什么,还打了董昭仪身边的豆蔻。宋昭容在旁边怎么拦也没用。” 仲怀仁神情冷下来。他知道容小小颇有小性子,有的时候感觉还挺可爱鲜活的,但更多时候只觉得她烦,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去她宫里的原因。 “容昭仪真是越无法无天了,身为后宫妃嫔不给旁人做表率,竟还动辄打骂奴才。你待会儿让人传令下去,容昭仪有失妇德,罚半年月俸。禁足半月以儆效尤。” “是。” 仲怀仁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未央宫附近。 周围绿树阴浓,鸟声啁啾间,他隐隐约约听到有如泣如诉的奚琴声从高墙内传出,让人忍不住心生哀泣。 未央宫内,白云昭做在窗前轻轻拨弄着琴弦,“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长夜缝罗衣,思君此何极。” 春桃会的诗不多,这是她唯一会被且知道意思的一首诗。明白自家娘娘在思念皇上,她忍不住叹气,“娘娘,您为什么不跟皇上解释啊?您根本就没有给公主下毒,都是那宋昭仪不请自来,自导自演的。” 殿外响起猫叫声。白云昭停下,望着窗外的盛夏美景出神,神情悲戚。 “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看皇上宠爱我。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想将我除掉罢了。不管真相是怎么样的,为难伤心的只会是皇上。我受些委屈又有什么打紧的,况且我相信皇上是相信我的。” “可怎么也不能拿皇嗣开玩笑啊。”春桃想不明白。 她虽然没有喜欢过人,可也明白爱屋及乌的道理,爱一个人当然也爱他的一切以及他身边的人。 “娘娘只想好好服侍皇上,可他们偏偏故意与娘娘过不去。奴婢真的想不明白,宋昭仪和娘娘同为后宫妃嫔,理应和睦相处和娘娘共同照顾好皇上才是。 春桃担心不已,“他们这次敢拿公主性命陷害娘娘,还不知道下次会出什么更阴毒的招呢!到那时娘娘又该怎么保护自己不被奸人所害?” “皇上是明君,肯定会调察清楚此事,还我一个公道的。”白云昭收回目光,将奚琴放好。 “至于宋昭容,我觉得她只是一时糊涂或者也是被人利用罢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想明白的,我不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 春桃急的跺脚。娘娘是怎么回事,平时是个杀伐果断的人,怎么禁足了一段时间变成这样了。 “娘娘,您怎么这么傻啊。您这么巴心巴肺的对宋昭仪,可不见得她会真心对你。” “好了,不要再说了。”白云昭表情严肃的摆摆手,她把一个裱有锦缎的礼盒交给春桃。 “我给皇上做了一件夏衣,一直没有寻到机会送给皇上。也不知道皇上还生不生我的气,这样你抽空将衣裳交给赵公公吧,让他帮我转交给皇上。” 春桃点点头,注意到白云昭瘦的尖尖的下巴,心疼道:“娘娘午膳还没吃呢,您想吃什么,奴婢去给你做。” 白云昭抬起眨眨眼,不让自己留下泪来,强颜欢笑道:“我没有胃口,就别浪费了。你下去忙吧,我累了想躺会儿。” 春桃咬着唇,心绪复杂的往外走。刚走至殿门口,豁然瞧见门外找一个一个明黄的身影,也不知来了多久了,她当时就一个激灵。 “皇……”春桃欲要开口喊“奴婢参加皇上”,就瞥到仲怀仁竖起食指压在唇上,不让她出声。 春桃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懵又呆的点点头。赵进忠上前,亲切的冲春桃笑,他压低声音道:“春桃姑娘,今儿天热。我没怎么喝水,嗓子都快干的冒烟了,也不知能否向你讨杯茶喝。” “可”字刚一出口,春桃立马想起皇上不让自己说话。她慌忙的伸手捂住嘴,领着赵进忠去小林子的房间。 白云昭躺在床上,乌亮的长发铺散在床上犹如上好的绸缎。她默默的流着泪,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仲怀仁看出她在哭,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都是他不好,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可她却未曾怪过自己。 他轻轻走上前,“阿昭。” “皇上?”白云昭惊得从床上坐起,泪眼朦胧的望着仲怀仁,眼睛鼻子通红。 “皇上,真的是你么?臣妾不是在做梦吧?” “你没有看错,真的是朕。”当见到白云昭的这一刻,仲怀仁才明白这些天他为什么魂不守舍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原是他心中一直念着这个女人,从没有放下过对她的思念。 白云昭嘴巴一撇泪如泉涌,委屈的像个小孩子似的奔向仲怀仁。 “皇上终于来看臣妾了,臣妾还以为皇上不要臣妾了呢。” “傻瓜。你是朕的妻子,朕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的。”仲怀仁轻轻抚摸着白云昭的后背,剑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原先她身形还是比较丰腴的,怎么才一段时间不见就消瘦成这样。摸着硌手不说,抱起来还轻飘飘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跑似的。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仲怀仁将白云昭拦腰抱起,大步走至床边坐下。 “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臣妾吃不下。”白云昭轻轻摇摇头,抵在仲怀仁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默默的垂泪。 “臣妾每每回想起公主小小年纪就受此磨难,心痛的仿佛就要死了一样。如果有可能,臣妾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公主平安顺遂。” “竟说傻话。有朕在,你和公主都不会有事的。”仲怀仁怜惜的亲吻着白云昭毛茸茸的的发顶,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朕知道冤枉了你。朕也明白此事恐怕和皇后脱不了干系,可事关国本国运。倘若后宫出事,前朝也紧跟着不安。阿昭,还希望你能理解朕。朕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仲怀仁闻着白云昭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情不自禁的埋首在她的脖颈间,亲吻舔舐着她耳后细腻的皮肤。 “皇上……”白云昭脸颊绯红,很有技巧的迎合着仲怀仁。 “臣妾明白皇上的苦衷,能为皇上排忧解难,臣妾已经很高兴了。” 第七十四章封妃 仲怀仁早已经听不清白云昭在说什么了,眸子里满是情欲。他扭头急切的吻住她的唇瓣,手掌带着酥麻在她玲珑的身上游离。 随着一件件衣裙的剥落,怀里的人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让人移不开目光。 白云昭惊呼一声,就被压倒在床榻上。她背对着仲怀仁,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神情。只知道和自己十指相握的手上青筋暴起,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带着轻微的颤意,温柔缱绻的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白云昭咬住锦被,心中只觉无比的悲哀。皇上是自己的丈夫,可她只能用手段和自己的身体才能留住皇上。 事后,仲怀仁抱着精疲力尽的白云昭沐浴,期间又免不了玩闹一番。等再次出来时,外面已经黑了,盏盏明灯悬在宫檐下。 “往后多吃点饭,朕还是喜欢你胖些。”仲怀仁倚在床头,靠近白云昭的耳朵低笑道。 “摸起来才手感好。” “皇上!”白云昭娇嗔的一锤仲怀仁的胸膛,惹的他哈哈大笑。 “容昭仪要走了你身边的小桌子,你怎么不让人告诉朕。” 白云昭在心里冷笑。她要是让人告诉了皇上,皇上也不会管的。还不如让皇上自己发现,反而还觉得她懂事。 “朝事繁忙,臣妾怎么好意思因为这点小事就麻烦皇上。想来是容昭仪那缺人手,才将小桌子要走的吧,反正臣妾这里只有春桃静香她们几个伺候就够了,用不了那么多人。” “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了,别人才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仲怀仁听白云昭这么说,心头的愧疚更甚了。 “容昭仪是确实太过娇纵,倘若不加以管束,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朕已经叫赵进忠把小桌子给杀了,也好给容昭仪一个警醒。” “臣妾知道皇上是为了臣妾好,只是容妹妹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白云昭嘟嘴,用手一圈圈在仲怀仁的胸膛上打转儿。 “臣妾和容妹妹的关系本来就不好,恐怕这次之后就更加忌恨臣妾了。” 仲怀仁捉住白云昭乱摸的小手。他一向对男女欢爱之事十分克制,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别闹。你一直对她尊重有加,是她几次三番为难与你。你大度不同她一般计较也就算了,她哪还好意思生你的气。” 这边白云昭和仲怀仁说着悄悄话,那边延庆宫已经闹翻天了。容小小知道自己被皇上禁足后,大喊大叫气的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 当她举起一个大花瓶又要摔碎时,霜花抱住容小小的双腿苦苦哀求道:“娘娘,这花瓶可是皇后娘娘去年送给娘娘的生辰之礼。宋昭仪还住在对面呢,万一被她听进去,在添油加醋一番比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只怕是皇后娘娘会和您离心啊。” 容小小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还有一个宋寒雁虎视眈眈呢,她可不能让宋寒雁抓到自己什么小辫子。 “本宫只是气不过,明明是董昭仪的人无礼在先。本宫身为昭仪难道还教训不得,平日里看董昭仪不怎么说话,没想到这么有手段,三言两语就让皇上将本宫禁足了。真的是气死本宫了。” “娘娘,依奴婢看不见得是董昭仪说的。”霜花命人将殿内的碎片都打扫干净,扶着容小小来到西偏殿。 “当时钟翠湖附近人来人往的,谁都有可能看见,兴许是哪个大嘴巴的没管住自己的嘴,不小心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要她说,那日分明是娘娘没事找事。娘娘自小娇宠,所以性子也嚣张跋扈。可后宫之中聪明之人不计其数,娘娘总是与人为敌,怕是都将人得罪的差不多了。 比如说白宝林,背地里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清楚。可在外人眼里,却是个极温柔的。 当然,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给娘娘听那不是找死嘛。 容小小瞪眼,气的掐霜花的胳膊上的人软肉,“你这死丫头。你是谁的人,怎么帮着董玉舒那个贱人说话,现在受委屈的可是你主子我。” “奴婢也只是猜测,娘娘。”霜花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可又不敢躲,害怕换来更狠的惩罚,只好硬生生忍着。 “皇上下命杀了小桌子,摆明了是做给娘娘您看呢。娘娘最近最好还是不敢在有所行动为好。” “本宫难道不知道么,还用的着你一个奴才在这里提醒。”容小小只是想把小桌子弄来,打白云昭的脸。 谁知怎么那么凑巧就被皇上给碰到了,皇上还让人处决了小桌子,一点也没有顾及她的面子。她昨儿在皇后宫里可没少被宋寒雁挤兑。 “本宫原以为白云昭谋害皇嗣,论她怎么样也不能这么快复宠。谁知皇上昨儿去了未央宫,今儿清晨才出来。看样子离复位也不远了。真是可惜啊,要想以后在对付她就难了。” 气霜花垂着头不敢在胡乱说话了。容小小看她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她用力戳着她的脑袋。 “方才不是话还很多么,怎么现在连屁都不放一个了。赶紧滚,本宫看见你就烦!” 霜花长松一口气,逃也似的跑了。 仲怀仁走后,白云昭也没敢耽搁,立马起床梳妆打扮,穿上尚衣局送来的吉服,才收拾妥当,赵进忠也到了。 白云昭携宫女太监呼啦啦跪倒在地,恭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氏淑慎性成,性资敏慧。敦睦嘉人,深慰朕心,着封为淑妃。钦此!” 白云昭怔住,她以为顶多就是昭仪,没想到一跃成为了妃位。怪不得她感觉尚衣局送来的吉福不像是昭仪才能穿的,她一开始还以为款式不一样呢。 赵进忠看白云昭震惊不已,十分能理解她的心情。大燕自建朝以来,最年轻的淑妃也过了二十岁生辰才册封的。就连当今最受宠的程贵妃,那也是二十三岁才成为的德妃。 淑妃娘娘今年才十八岁,入宫将将一年。如此年轻就成了妃位,可见皇上对她的喜爱。自己可得好生伺候着点,万一枕边风这么一吹,可够他喝一壶的。 虽说淑妃娘娘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小心一点总是没坏处的。 “淑妃娘娘,别愣着了,赶紧接旨吧。”赵进忠笑眯眯道。 【作者题外话】:第二章还差八百字,待会在发。第一次这么明显的开车,也不知道审核能不能通过地方! 第七十五章男人都是看脸的 白云昭这才回过神来,恭敬的接过圣旨,又让春桃给赵进忠和一起随行的小太监一人抓了一把金瓜子。 “娘娘,皇上说晚上陪您用晚膳。您提前准备着。”赵进忠面不改色的收下,他拍拍手。 有小太监鱼贯而入,端着金银珠宝等物。赵进忠道:“皇上知道娘娘喜欢玉,特意命人从西域寻来的和田玉。成色都是极好的,娘娘可以命令工匠雕刻成喜欢的物件,佩戴在身上最是养人了。” 白云昭看了看那些玉石,成色质地确实不错,就连在宫里都不多见。 “有劳赵公公了,劳烦赵公公替本宫谢过皇上。” 前面的给了赏银,后来的也应该有。白云昭又叫春桃拿了些碎银子让那些小太监们拿去喝茶。 小太监们个个喜笑颜开,他们早就听说未央宫的淑妃娘娘对宫人想来出手大方。原本还以为是夸大其词,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可真是肥差。 人来了一波又一波,就连平日里没怎么说过话的也派宫人送来了礼品。 春桃和静香忙的出了一身的汗,才将各宫送的礼给登记完。 “娘娘,程贵妃送来的夜明珠。据说夜晚放至在屋里,无需点蜡烛便可光明如昼。” 白云昭儿时只曾在书上写过,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她让人拉上帷幔,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幽蓝光芒,甚至还有股异香。 白云昭不禁感叹古人所言果真是真的,一点也没有诓骗世人。 “可真是个好东西。就连皇后宫里都未必有,可想而知当年程贵妃有多得盛宠。静香,你小心收起来吧,说不定将来还能有用呢。”“娘娘现在可是淑妃了,试问宫里哪位主子跟娘娘一般大的年纪就跻身妃位的。”春桃将礼品分成两份,特别好的稀罕的物件让人锁进库房。 另一些不大好的,可以平时拿来打点关系之类的。 “可见在皇上心里,娘娘可是比程贵妃还要重要的人。别说夜明珠了,将来什么宝贝得不到。” “我晋升太快,未必是件好事,还不知背后有多少人对我咬牙切齿呢。” 早晚都会有这么一日,白云昭早已经在进宫那日就做好了与所有人为敌的准备。只是爬的越高,随之而来的危险也就越多,她难免心绪重些。 “不说皇后,单说程贵妃恐怕心里就不痛快。她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我心里明白,我跟她迟早有撕破脸的那一日。只是皇后等人还没有除掉,倘若程贵妃那里儿再出什么差池,我怕是腹背受敌。” 程贵妃这个人刚愎自用,怕是会受人挑唆坏了她的大计啊。 “贵妃娘娘也是聪明人,想来孰轻孰重也分的轻。”连静香都明白这个道理,程杌秋不会不知道。 “程贵妃对娘娘有些误会,说清楚也就好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的。” 白云昭看了静香一眼,笑道:“你说的对。我看有人送了一壶东海珍珠,颗颗圆润饱满。你好好将它装裱一番,待会儿随我一起去华清宫。” 白云昭卸去满头的珠钗和脸上的脂粉,另着了一件简单的齐胸襦裙。她坐在梳妆台前,从暗匣里拿出一个小圆盒,打开里面是一些脂粉。 要不是这东西,她昨日也不能这么快拿下皇上。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大多数时候后宫女人的恩宠,就在帝王的床榻之间。 “春桃,你将这东西给处理干净,别叫人发现了。” 这东西虽好,可也不能多用。若是时日一长皇上肯定会发现不对劲,在者万一被别人发现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春花知道娘娘为了做这玩意儿,没少费功夫,心里多少有点舍不得的。 “娘娘,您为了做这东西不仅熬了好几个大夜,用的还有是上好的东西,就这么毁了岂不是可惜。”说不定以后还有能用的着的时候。 白云昭明白春桃节俭惯了,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日后在做就是了。大燕自建朝以来,后宫严禁使用魅惑之物。倘若被人发现,你我的项上人头都不保,损失因为这个丢了性命岂不是可惜。”“ 春桃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在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将东西给处理了。 白云昭梳妆完,照了照看没有失仪的地方,带着静香慢悠悠来到了华清宫。 大殿里只有兰心一个人。她奉上茶,又旁人搬来椅子。 “贵妃娘娘这些日休息好,正在偏殿歇息呢。娘娘先用些茶点,奴婢去看看贵妃娘娘醒了没有。” 白云昭颔首。兰心看了她一眼,来到西偏殿。程杌秋正歪在榻上吃西瓜,有两个小宫女立在她身后轻轻摇晃着手里的团扇。 香炉里炊烟袅袅,满室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兰心上前接过宫女手里的团扇,“娘娘,白淑妃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哎,本宫最近身子疲惫的很,不是很想动。左右她白淑妃也没什么事,就让她等着吧。”程杌秋就是要磨磨白云昭的锐气。 她才进宫不满一年就已经成了淑妃,万一哪日生下皇嗣,岂不是要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她绝对不允许在出现第二个宋寒雁。这后宫必须是她程杌秋说了算! “本宫真是没有想到啊,原以为她白云昭是只温顺的小绵羊,没想到是披着羊皮的狼。早知有今日,当初本宫是万万不会让她进宫的。” “此事也不怪娘娘,是白淑妃太会伪装了。”兰心也没料到白云昭是真的厉害的角色。 想当年娘娘圣眷正浓时,也顶多是个昭仪,封妃是老爷在战场上立功,后几年才被皇上封了贵妃。 “白淑妃只是刺史之女,还是个庶出的,竟没想到把皇上迷的团团转。她不过就是那张脸好看点,长了张能说会道的嘴么,哪点能比的上娘娘。” “男人都是看脸的。你若是长的丑了,再有才华谁稀罕了解你。” 程杌秋当年也是凭着自己这张姿色无双的脸,在美人如云的后宫杀出重围,有了一席之地的。 “皇上乐意宠着她,谁敢说三道四。皇后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么,且让白淑妃先风光着吧,自会有人心里不平衡动手。” 【作者题外话】:我打算双开,还是每天更新。只是最近这几天时间可能有早有晚,小可爱们不要着急喔! 第七十六章本宫就相信你 程杌秋下了塌。她扶正发间的珠钗,慵懒的打了个呵欠,扭着细腰往外走。 “哎呦,本宫这头真是痛死了,也不知怎么回事。” 她轻轻拨动珠帘,看到白云昭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前,一点也没见被人故意冷落的窘迫与慌乱。 不禁想起从前她不管碰到什么事都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那个时候她就该明白,她并非池中之物。 程杌秋微笑着走过去,“抱歉啊,淑妃。让你久等了,这人上了年纪比不得十几岁的身子骨硬朗,不是这疼就是那儿难受的。” 白云昭明白程杌秋正这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好让她别忘了,她没怎么得宠都比不她这个贵妃。 白云昭放下糕点,起身冲程杌秋行礼,“嫔妾也才来没多久。贵妃娘娘可让太医瞧过了?这马上就要入秋了,天气转凉娘娘可要保重好身体,不然嫔妾和皇上会担心的。” “皇上哪里还会记得本宫啊。”程杌秋讥笑着坐下,没有打算让白云昭起身的意思。 她从果盘中捏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眼神阴鸷,“现在皇上可满心满眼的都是淑妃你,本宫早已是昨日黄花,不被皇上嫌弃就不错了。说不定改天,本宫还得给你腾位置。” 白云昭早就料到此次来华清宫宫,必少不了程杌秋一番冷嘲热讽与威胁。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皇后抗衡,目前最好还是不要得罪程杌秋。 “贵妃娘娘误会了。皇上之所以对嫔妾如此,全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爱屋及乌罢了。当初若不是贵妃娘娘垂怜,嫔妾也不会有如今的荣华。嫔妾一直都记得贵妃娘娘的恩情,绝对永远也不会忘记。” 程杌秋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她盯着白云昭瞧了半晌,这才冷冷道:“起来说话吧。你不在背后搞些阴谋诡计算计本宫,本宫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指望你报答我。” 往日里宋寒雁也是这么说的,可还不是说背叛就背叛了她。她白云昭就愿意屈居人下?她可不是傻子,才不会被她花言巧语所骗。 只是现在还用得着她,不能把关系闹的太僵了。等将来她成了皇后,哼,也就是她白云昭的死期。 白云昭坐下,神情温和道:“嫔妾知道贵妃娘娘不信。日久见人心,嫔妾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是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宫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程杌秋挑眉,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指甲,语气凉凉的。 “今儿晌午,容昭仪讽刺本宫马上就要失宠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被皇上厌弃。本宫心里听的不痛快,你想办法把她给杀了。本宫就相信你。” 白云昭早在前几日就这么打算了。要想绊倒皇后,就得把她身边的爪牙一个一个都拔了。 容小小虽说没什么大智慧,可坏点子却不少。总是时不时的在背后刺她一下,也怪难受的。 “好,娘娘就等着嫔妾的好消息吧。” 出了华清宫,白云昭发现天已经黑了。她抬头只见夜空中繁星点点,有鸟孤独的从夜色中飞过。 静香忍不住开口,“娘娘,奴婢看贵妃对您起了疑心,怕是以后会坏娘娘的大事啊。” “她能到如今这个位置,说明没有那么蠢笨,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还是知道的。”白云昭目前倒是还不怎么担心程杌秋,最让她忌讳的是宋寒雁。 她从前低估了她的能力,但从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上来看,她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她投靠了皇后,皇后算是更加的如虎添翼。 “旁人暂时还不会拿我怎么样。你跟春桃可要小心了,他们要想对付你们易如反掌。你们若是出了事,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到时怕他们会趁机搞事情。” 静香凝重的点点头,“娘娘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奴婢都绝对不会出卖娘娘的。” 白云昭一听静香的话,就知道她误会了。她跟静香春桃二人一同长大,她们两个若是不能信任,那这世上就没有值得她相信的人了。 “傻丫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难道还不清楚。我知道你就算受尽酷刑,也不会供出我的。”白云昭握住静香的手。 “只是万事小心总没坏处。这后宫里的关系远比我想象的要错综复杂,稍有不慎我们就会粉身碎骨。要想活下去,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奴婢明白。”静香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她深知自己若是露出什么马脚,最终倒霉的还是娘娘。 “只是奴婢不放心春桃。她最喜欢同人说话,性子又大大咧咧的,怕是被人套了话去还不知道。” 白云昭伸手拍去静香身上的落花,笑道:“春桃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她进宫这么久,不也没惹麻烦。好了,我们回去吧。” 白云昭和静香说着话回了未央宫,静香看到春桃趴在桌子上睡的昏天暗地的,忍不住笑道:“春桃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总是睡不够。” 她走过去轻轻拍拍春桃的肩膀,醒醒。你怎么趴在这睡着了,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小心染了风寒,到时候你可别嫌药苦。” “你们啊,你们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春桃用衣袖擦去嘴角的口水,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娘娘,董昭仪来了,正在屋里头等您呢。” 春桃趴在石桌上打瞌睡,静香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醒醒,你怎么趴在这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小心染了风寒哭鼻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春桃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娘娘,董昭仪来了,正在屋里等您呢。” “我知道了。你快下去歇息吧,这里有他们伺候就行。”白云昭柔声说完,抬腿进了屋。 董昭仪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她放下茶杯,开心的迎上去。 “昭昭。奥,不对。从前的白宝林如今可是淑妃了。”她轻轻一拍嘴,俯身行礼。 “嫔妾参加淑妃娘娘。” 第七十七章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玉舒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白云昭一愣,连忙伸手将董昭仪来了搀扶起来。 “你我是姐妹,何须这些繁文缛节。难不成我成了淑妃,玉舒姐姐就要同我生分了么?” 董昭仪原只是同白云昭开玩笑,看她当真了。她收起玩笑的神情,“我只是同你开玩笑罢了,竟没想惹你生气了,好妹妹饶了姐姐这一回吧。” “巧了,我也是同玉舒姐姐开玩笑的。”白云昭嫣然一笑。 她知道谁都会嫉妒陷害自己,只有玉舒姐姐不会。无论她在什么地方,是何种身份,玉舒姐姐都会陪着她的。 “快坐快坐,自我禁足后。我们两个都好久没见面了,今晚皇上不会过来。你就歇在我这里吧,我们两个好好说说话。” 董玉舒笑着点点头,“这些天可把我担心坏了,总是害怕皇上绝情处置了你。好在皇上心中还是有你的。” 这段期间,她虽然从皇上的话语里察觉到皇上已经不生昭昭的气,可总是担心皇后她们在动手,万一再出什么变故,昭昭要在想翻身可就难了。 幸好,昭昭福大命大。经此一劫后一跃成为了妃位,皇后在想对付昭昭也没那么容易。 “你不知道,今儿早我去给皇后请安。她的黑眼圈都快到下巴了,显然是因为你复宠之事令她寝食难安。不过你还是要小心,怕是皇后她们更加忌惮你了。” “姐姐放心,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白云昭不会再给皇后等人陷害自己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拿自己和身边亲人的性命开玩笑。 “我着实没有想到宋寒雁为了对付你,会对公主下手。她此计实在是高,让冬儿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不论搁谁眼里,她都是忠心护主,怕牵连与你,所以宁愿自己赴死。”董玉舒想想就觉得后怕。 要不是皇上对昭昭有很深的感情。换做别人的话,当场就人头落地了,哪还能等到机会沉冤昭雪。 “是啊。不过这事也给我提了个醒,姐姐一定要小心身边人。尽管他们平时在忠心,也始终有软肋。”对方总是无孔不入,白云昭只能防患于未然。 董玉舒没怎么放在心上,“你放心好了,那些伺候的人里,只有豆蔻和春花能进我的房间。她们两个的为人我还是信的过的,至于其他人,没有我的准许是进不去半步的。” 如此,白云昭也就心里踏实了。身边做事的奴才不忠心,那就好比在炸药旁边睡觉,说不定哪天就炸了。 “哎,对了。我听说容小小有了身孕,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三天前吧。当时我们在皇后宫里说话。她突然间呕吐不止,太医一把脉,说她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董玉舒回忆道。 “不过我当时看皇后的表情,好像她对容小小怀有身孕的事丝毫不知情。看来她们也不是一条心嘛。” 白云昭拧眉,“我记得皇上去她那里,总共没有超过五次,她这么快就有了?” 董玉舒给她一个眼神,白云昭瞬间明了,“你是说……” “除了这个可能,我想不到其他的。”董玉舒扬眉。 她还真佩服容小小,为了巩固地位什么都都敢做。 “这容小小胆子可真够大的。若此事被人发现,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姐姐也说了,若是被发现了。只要没人告密,她成功诞下皇嗣。别的不说,怎么着这辈子也能混个妃位。”白云昭若有所思。 “姐姐,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除了她。此人虽说头脑不如宋寒雁,可留着她始终也是个祸害。” 董玉舒也觉得容小小这人留不得,“你打算怎么做?” “容我想想。” 当晚董玉舒歇在了白云昭的房间,两人窝在床上说了半宿的话。第二日一大早,用完早膳,两人携手来到御花园散步。 “我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懒懒的打不起精神来。”董玉舒不想再继续逛了,一屁股坐在石墩子上。 白云昭无奈的看着她,探身摸摸微微凸起的小腹,“你可不能这么懒惰下去了,瞧瞧这肚子都打成什么样了,小心成了大肚婆。” “哎呀,不差这一日两日的,明日在散步也不迟。”董玉舒耍赖,扶着白云昭的胳膊趴在她身上。她不停的打着呵欠,泪眼婆娑。 “奇怪,我昨夜明明睡的很好,怎么还想睡?” 白云昭打趣道:“姐姐还说呢。你昨晚睡的跟小猫似的,别提有多香了,还打呼噜。吵的我都没睡好。” “你胡说,我从来都不打呼噜。”董玉舒红着脸反驳,隐约想起貌似豆蔻也说过这事,顿时心虚不已。 “想来我可能最近来累了。”她小声道:“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是是是。”白云昭也在旁边坐下,她隐约看到竹林掩映中有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宋寒雁没有留意白云昭,她抱着公主玩着枝头垂下来的花。 身后的百薇愤愤不平道:“娘娘,您好心去看望容昭仪。送的燕窝阿胶连自己都舍不得吃,没想到容昭仪等娘娘走后,转身就将东西给全扔了。还说什么给狗都不吃,容昭仪怎么这样啊,也太过分了。” “她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才知道。”宋寒雁也只是走走过场,不让别人说闲话。她容小小爱要不要,反正她又不在意。 “不就是肚子里怀了个龙种么。谁知道她这个孩子怎么来的,她能平安生下来才算是有本事。” 宋寒雁太纳闷了。容小小侍寝没跟几次,怎么就怀了。她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偏偏太医也瞧不出毛病。按理说也不应该啊,贵妃比她大都能生呢。 “也是。宫里无故夭折的孩子那么多,谁能保证容昭仪的就不会呢。”百薇道。 宋寒雁神情晦暗的笑笑。她看公主把花瓣往嘴里塞,连忙给她揪出来,“织梦乖啊,这花不能乱吃。等待会儿母妃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第七十八章双喜临门 “小孩子就是喜欢乱吃东西,等在大些懂事就好了。娘娘不必担心!”百薇笑着看向远处,忽然余光瞥见白云昭和董玉舒说笑着拨开柳枝朝这边而来。 她脸色一变,背过身去冲宋寒雁低语,“娘娘,白淑妃她们过来了。” 被百薇这么一提醒,宋寒雁才注意到白云昭和董玉舒也在附近。眼看她们显然看到了自己,自己若是转头就走的话也不大好,只好笑脸相迎。 “嫔妾见过淑妃娘娘。许久不见淑妃娘娘和董昭仪,不知两位最近是否安好?” “多谢宋昭仪挂念,本宫和玉舒姐姐一切都好。”白云昭没看宋寒雁,兀自笑着上前伸手抱过小仲夏。 “才一段时日不见,公主高了重了不少,可见宋昭仪平日照顾的有多细心。也不知公主最近睡眠饮食怎么样,上次逍遥粉之事对公主的身子有没有影响?” 白云昭瞟了宋寒雁一眼。小仲夏在她怀里咿咿呀呀的说着话,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够她鬓边的步摇。 “有太医署的太医悉心照料,公主已经没有大碍了。”宋寒雁有些琢磨不透白云昭的心思。 她猜到皇上会饶了白云昭,却怎么也没料到她能一跃成了四妃之一。她也在心里无数次设想过和白云昭再次见面会是一副怎么水火不容的场景,怎么也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平静。 “嫔妾听皇上说了,都是冬儿一手所为,跟淑妃娘娘毫无关系。只是当时嫔妾看公主难受的紧,才一股脑的怪到了娘娘身上。嫔妾也是心疼公主,一时被坏人蒙了心智,还忘娘娘不要怪罪。” “宋昭仪也是爱女心切,人之常情本宫能理解。倘若有人跟本宫的孩儿下毒,那本宫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白云昭笑笑,折了花给小仲夏玩儿。 “本宫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跟宋昭仪生分了的。从前宋昭仪对本宫颇多照顾,本宫一直都铭记在心,一定会报答姐姐的。” 宋寒雁听出白云昭话里有话,心里咯噔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白云昭不是圣母,定然是不会放了自己。可她宁愿听她厉声质问自己,也不愿意看她软刀子磨肉。 “嫔妾也没做什么。后宫诸人都有许多身不由己,嫔妾也只是想给自己以后留个保障。娘娘不也是如此么。” “确实,心软之人通常都没什么好下场。本宫应当好好跟宋昭仪好好学学,这样也不会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本宫面前蹦跶。”白云昭浅笑着,嘴角有若隐若现的梨涡,眼底却划过一抹狠厉。 “瞧瞧本宫这记性,怎么能当着公主的面儿说这种打打杀杀的话。该打该打。” 她抱的胳膊有些酸了,宋寒雁适时的接过,轻轻拍着小仲夏的后背。小仲夏迷迷糊糊趴在她的肩膀上,黑溜溜的大眼睛慢慢阖上。 “公主还小,还不理解娘娘的话呢。娘娘不必自责。嫔妾就先带着公主回宫了,等改日有了闲空,嫔妾在去看望娘娘。”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有人在干呕。白云昭和宋寒雁纷纷望过去,董玉舒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我不知怎么了,闻到宋昭仪身上的香味总是想吐。”她用帕子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宋寒雁神情一僵,还以为董玉舒是在嘲讽自己。可看她的模样又不想作假,心里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董妹妹最近常常干呕不止么?可有腰酸背痛,嗜睡等症状?” 董玉舒不解宋寒雁为什么这么问,仍是如实回答道:“我从来没有吐过。嗜睡倒是有,总感觉睡不够似的,吃的还特别多,总是容易饿。” 宋寒雁紧接着又问:“那妹妹葵水可准时?” “我从儿时就一直不怎么准,这么多年一向如此。”董玉舒话没说完,看着白云昭似喜似忧的神情和宋寒雁含笑不语的模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她指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八九不离十。”董玉舒虽然没有怀过身孕,可见过不少。总听她们说早期都会如此,董玉舒近日的症状确实很像…… “傻妹妹,你也太疏忽大意了。倘若真有了身孕,头几个月是最危险的,你还乱跑乱逛。” 白云昭脑袋发蒙的同时,又自责不已。她几乎日日和玉舒姐姐见面,竟然没有发现丝毫异常,还不如宋寒雁一个外人观察的仔细。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宣个太医给姐姐瞧瞧吧。若是姐姐肚子里真有了身孕,姐姐可得好好将养着。倘若没有,也好让太医好好给姐姐调理调理。” 董玉舒呆呆的点点头,下意识的护住小腹。她这种情况也没多久,让太医看看也好。被宋寒雁这么一说,她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十分复杂。 白云昭让人抬来轿辇,扶着董玉舒上去快步往未央宫走去,同时让春桃赶紧去找太医。 等回了未央宫,太医也后脚到了。仲怀仁得了消息,急匆匆的赶来。 见太医把完脉,白云昭忙问:“怎么样?” “回娘娘,董昭仪已经有两月有余的身孕了。”太医答。 闻言,白云昭开心的握住董玉舒,惊觉她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她紧张的问:“玉舒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董玉舒轻轻摇摇头。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自己怀孕的事实,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给皇上生育子嗣。且她每次侍寝完都会吃药的,按理来说不可能有身孕。 仲怀仁一直沉浸在即将要当父亲的喜悦里,丝毫没有注意董玉舒的异样。 “太好了。容昭仪前不久有了身孕,现在董昭仪又有了喜脉,当真是双喜临门。许太医,董昭仪和腹中的孩子就交给你了。但凡出了任何差池,你提头来见。” “是。” 【作者题外话】:宝贝们,从明天开始恢复早上更新了。先发一章,第二章下午在发,我要先吃饭饭。 第七十九章皇上会不会嫌弃臣妾 “怪不得臣妾最近总是不爱动,还以为是犯懒,怎么也没想到腹中有了跟皇上的骨肉。”这孩子的出现,完全出去董玉舒的意料,她心乱如麻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仲怀仁表示理解,“你也是初为人母,不懂也十分正常。若是想吃什么,可让人告诉朕,或者吩咐尚食局那些人,莫要委屈了自己和腹中孩子。” “臣妾知道了。”董玉舒扫了豆蔻一眼。豆蔻心虚的垂下脑袋,不敢与她对视,慌乱之间还打翻了茶杯。 仲怀仁忍不住皱眉呵斥,“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伤到了董昭仪怎么办?还不快下去,换其他人来伺候。” 豆蔻咬着唇看看董玉舒,见她垂着眼帘不说话,快去走了出去。 董玉舒心头发凉,“皇上,臣妾累了。想先睡一会儿,让淑妃娘娘好好陪皇上用午膳吧。” “那好。你好好休息,朕就不打扰你了。”仲怀仁看董玉舒脸色不好,知道女子十月怀胎实在是辛苦。 他又嘱咐了几句,拉着白云昭的手来到了她屋里。已有宫人布好了可口的饭菜,仲怀仁拿了只虾剥去它身上的壳。 他的手长的极为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就算是剥起虾来也十分赏心悦目。 白云昭放下筷子,“皇上想吃虾,吩咐臣妾来就是了,别弄脏了皇上的手。” “朕是男人,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剥只虾怎么了。啊,张嘴!”仲怀仁眉眼含笑,将剥好的虾仁塞进白云昭嘴里,接过她递过来的手帕擦着手指。 “朕是阿昭的丈夫,丈夫为自己的妻子做这些难道不是应该的。” 白云昭在心中冷笑。皇上口口声声说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可不也是照样怀疑。皇上和皇后是结发夫妻,她若是皇上的妻子,那皇后又是什么? 这就是凉薄的男人,嘴上说爱她,心里却全是算计。 “皇上,皇后才是您的妻子,臣妾只是妾室。”白云昭落寞的垂下头。 “皇上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来,臣妾会当真的,传出去也不好听。别人还以为臣妾不满皇后,想怎么样呢。” 仲怀仁表情复杂。皇后虽是一国之母,却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他当初之所以娶皇后,是为了的到裴氏一族的势力和支持。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对皇后没有感情是假的。只是这份感情仅仅是亲人之间多年陪伴而已。 “皇后不是朕的妻子,她只是皇后。朕虽贵为天子,可娶谁为妻却自己做不得主。” 仲怀仁用力握着白云昭的手,神情有一瞬间的哀伤,快到白云昭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昭昭,你什么时候为朕生个大胖小子。按理说你侍寝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肚子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皇上,这种事最是急不得的,说不定哪天就有了。”白云昭已经偷偷停药了,最近一直在暗中调理,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反正她也一不定非要生孩子,玉舒姐姐的孩儿也就等同与她的。 “再说了,有那么多妹妹们给皇上生孩子,皇上干嘛非要盯着臣妾的肚子。生孩子可是一脚抬进鬼门关的事,臣妾怕疼才不要生。”她嘟着嘴扭过身,那眼悄悄观察仲怀仁的反应,看他一个劲的冲自己笑,又娇嗔的回过头。 “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仲怀仁最是拿她这幅娇媚的样子没有办法,他探头一夸她的俏鼻,顺势将她拉坐在自己怀里。 “因为朕想看看你小时候长什么样。若是我们能有个女儿,想来她定是个冰雪聪明的小美人,朕会把这个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她。” “可是臣妾不想生女儿。皇上也知道,臣妾是庶出,自小就不得父亲重视,还常常忍受主母的刁难。世人总是对女子过多苛责,对男子却颇多包容。”白云昭把玩着仲怀仁腕间的手串,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儿时总是时常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人。如果她是个男儿,就可以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到时她可以带着母亲和哥哥另过。何须看大房的脸色。 “臣妾怕护不了她,更害怕她有一腔才华却无处施展,也害怕她未来的夫婿对她不好。” 寻常女子都有许多言不由衷,更别提皇室之女了。‘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不用将军’政治联姻是最有可能的。她不愿自己的女儿过这样的日子。 仲怀仁诧异不已,他还是第一次看她如此多愁善感。想来是儿时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才会让她如此感同身受吧。 仲怀仁不由得想起自己儿时也是不受父皇喜爱,对白云昭更加心疼。 “竟说些傻瓜,我们的女儿可是公主,她的父亲是大燕的皇帝,谁敢对不起她。不过这事也不是朕能决定的,生男生女都是命数。” 白云昭扯扯嘴角。旁人是不敢对公主不好,可是皇上敢啊。疼爱的时候是真疼爱,可冷酷的时候也是真真的冷酷。 “那若是臣妾的原因怎么办?”白云昭仰头,白噗青葱的手指轻轻划过仲怀仁的眉眼,带着一股清香。 “皇上会不会嫌弃臣妾?” 仲怀仁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不会。你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可能生不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朕还不够努力。” 仲怀仁抱着白云昭朝内室走去,早已有眼力劲的宫人上前放下帷幔,悄悄合上房门。 董玉舒看皇上等人走后,并没有睡。她让其余人都出去,只留下了豆蔻在旁边伺候。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本宫说的?”董玉舒冷冷的盯着豆蔻,杏眸中隐隐约约浮现着怒气。 “本宫一直在喝的避子药,向来都是你煎的。那方子是本宫的父亲从神医那得来的,一向很管用。怎么本宫服用了这么多日,还能怀有身孕?是不是你把药给换了?” 豆蔻还是头一次见董玉舒对自己这么疾言厉色,又听她对自己说话时自称本宫,便知主子是真生气了。 豆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没错,药是奴婢换的。娘娘在宫里的日子还长,没有子嗣傍身怎么行。奴婢怕将来没有人能护着娘娘。” 白淑妃是和娘娘要好,可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兄弟阋墙都是常有的事,更别提白淑妃和娘娘只是没有血缘的好姐妹。 第八十章朕真想做个昏君 董玉舒料到是豆蔻做的。可亲耳听到她承认,她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嗡嗡直响。 豆蔻是她的家奴,她一直都十分相信她,不曾想到她也会有这么多心思,她要不要孩子,将来怎么样,用得她替自己做打算。 “倘若自己不够强大,有了孩子也只会陪着自己一起任人宰割。看来本宫的话对你来说,就跟放屁一样是么?你都敢替本宫做主了!这主子干脆叫你自己来当得了!”她不由得拔高声音,用力一拍桌子。 豆蔻吓得浑身一哆嗦,俯身在地,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真的是真心真意替娘娘着想,娘娘现在觉得没什么,可等日后就会觉得还是有孩子好。娘娘不也看到皇上方才有多高兴了么,等您生下皇子,怎么着也会封个贤妃。”说不定将来会是皇太后也说不准呢。 “本宫自己做的决定,就算后悔也不会怪到你头上。你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董玉舒感觉腹部隐隐作痛,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你应该知道,做主子的最忌讳的就是奴才越俎代庖。你今日就能擅自替我做主,改日你还不知会干出什么大事来。” “娘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娘娘,还求您在给奴婢一次机会。”豆蔻爬至董玉舒面前,伸手去扯她的裙摆。 好歹也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奴才,董玉舒看她又是哭又磕头的心有不忍,可也知道,倘若轻易饶了她,她根本不会长记性。 “这段时间你先好好自己反省反省吧,让春花先替你。” “多谢娘娘。”豆蔻擦擦眼泪,出去将春花叫进来让她伺候娘娘。 豆蔻则越想越委屈,摸着眼泪跑出去,连春桃跟她打招呼也没理会。 春桃不解的挠着后脑勺,“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谁给她气受了,哭的这么惨。” 豆蔻一口气跑到了御花园,看四下没人,她瘪着嘴一片片的扯着枝条上的绿叶。 她明明是为了娘娘好啊,虽说方法有些不大妥当,可也是一片忠心耿耿。娘娘但凡和白淑妃沾上边的事,总是失去理智。 白淑妃待娘娘再好,她将来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叫娘娘母妃。娘娘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哟,这不是豆蔻姑娘么?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拿树叶子出什么气啊?” 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女声,豆蔻惊的一哆嗦。她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珠,又飞快的整理了一下鬓发,这才转过身。 看说话的人是皇后身边的隐月,她蹲身行礼,“见过隐月姑姑。” “这又没别人,快起来吧。别哭了,妆都哭花了。”隐月掏出手绢给豆蔻擦泪,随后塞进她手里。 “董昭仪刚诊出喜脉,你不在身旁伺候,怎么跑这里来了?” 说起这个,豆蔻又不由得红了眼眶,她赌气似的道:“娘娘身边有春花伺候的,也并不是非我不可。姑姑拎着食盒要去哪里?” 原来如此,隐月了然。豆蔻是董昭仪身边的心腹,除了董玉舒谁敢得罪她。 “我刚从尚食局回来,皇后娘娘想吃红枣发糕了,命我去取一些。”她将手搭在豆蔻的肩膀上。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平日董昭仪对你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想来过不了几日,董昭仪又待你如从前一般了。” “但愿如此吧。”豆蔻也不敢跟隐月说实话。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了,倘若此事露出半点风声,不仅娘娘,她也跟着完蛋。 可不说她心里又憋屈的难受,“我还是第一次看娘娘对我发这么大脾气,没十天半个月肯定不会原谅我的。未央宫还有事,隐月姑姑我就先走了。” “唉,等等。” 隐月轻轻拉住豆蔻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道:“你就这样回去?别人还不说三道四的,在让董昭仪给看到了,还以为你对她有怨恨。这样,不如先去我那儿,我给你重新梳妆一下,在煮个鸡蛋给眼睛消消肿。” 豆蔻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跟隐月走了。 白云昭和仲怀仁一翻云雨香汗淋漓。白云昭发现仲怀仁技术精劲了不少,想来没少跟其他妃嫔学习,心中不禁阵阵做呕。 她面色不改的枕在仲怀仁的臂弯,伸出手指轻轻戳着他的眼睫毛鼻子和嘴巴。 仲怀仁感叹道:“‘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朕终于明白为什么许多帝王都要美人不要江山了,朕真想做个昏君,日日夜夜与昭昭在一处。” “皇上又在开玩笑。臣妾知道皇上想的都是江山社稷,心系黎民百姓,是百姓爱戴的明君。”白云昭坐起身,纤纤薄背上满是暧昧的痕迹。 她察觉身边人的手又不老实起来,她轻轻一拍,抄起旁边的薄纱披在身上遮住身前的春光。 “臣妾才不要做遗留千古的祸妃,也绝不允许皇上这样。” “朕只是随口一说,看你严肃的。”仲怀仁好不容易拼杀下来的江山,是不会为了区区美色让大燕毁在自己手里。 他只是方才忽然感觉这样也不错,不用勾心斗角,与大臣们斡旋,只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你是不知道朝中那帮老眼昏花的老头们,为了一点小事就争的面红耳赤。恨不得将例朝典故都一一例举出来才肯罢休。尤其是那个柳维,都下把年纪了还犟的不行,一点都不给朕面子。” 白云昭儿时就听说过柳维,曾跟随过两位先皇,连宰相都给他几分面子。 “柳大人性情耿直,又敢去劝谏,是不可多得的好官。正是有他这样的人和皇上这样的君王,大燕才得以蒸蒸日上。皇上是天子,自然是有容忍的雅量,臣妾知道皇上是不会跟柳大人一介年过半百的老人生气。” 她知道皇上不会生气,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说。 “朕的脾气是被你摸的透透的。”仲怀仁半靠在床头,盯着白云昭梳妆。 “最近你若听到些风言风语,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等过段时间,他们也就都习惯了。” 第八十一章臣妾才不难受 白云昭明白仲怀仁指的是她封妃的事,她这几日也或多或少的听到了些不好的传言,也一笑了之而已。 旁人都是嫌穷怕富的,无论她怎么做,怎么在顺理成章都会被说三道四。 “皇上放心,臣妾知道她们是对臣妾有误解。臣妾问心无愧,嘴长在他们身上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皇上站在臣妾这边,臣妾才不难受。” 这时,屋外响起赵进忠的声音,“皇上,太后外边传话来说,请您过去用晚膳呢。” “朕知道了。”仲怀仁不用想也能猜到,定是有人去太后那里告状去了。他已经是皇上了,却做什么事都还要看旁人的脸色。 白云昭也是这么想的。这位太后和她虽素未谋面,她却早已听说过太后的事迹,当年太后力挽狂澜力保皇上登上了皇位,可见手段之狠辣。 白云昭服侍仲怀仁更衣,随后在门外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 仲怀仁没有乘坐轿辇,步行来到兴庆宫。沉沉夜色中,宫灯高悬,墙角虫鸣低语,淡黄色的流灯将皇宫映照的宛如人间仙境。 太后站在门边,微笑着望着仲怀仁渐渐走进。不禁想起他小时候每每下了学堂,别的皇子急匆匆的回了住处,只有他不急不慢的缓缓从远处走来。 “儿臣参加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哀家叫他们退下了。我们母子好好吃顿晚膳,唠唠家常。”太后曾在马背上长大,酒量自不必说。虽已年迈,饭总是时常喝上几盅。 今夜也不例外,她给自己和仲怀仁给倒了两杯酒。 “你快常常哀家做的菜。哀家记得皇上小时候最喜欢吃羊肉烩饼了,每当皇上生病时,吃上这么一碗隔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没想到母后还记得。儿臣那是总是贪吃,母后每每都会让文惠给儿子准备糕点。”仲怀仁忆起往昔,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时光真是匆匆催人老啊,转眼间儿臣都长大了,母后也已满头银发。” “是啊。哀家年事已高,说句难听点的,有了今日没了明朝,怕是也没几天活头了。”太后早已经将生死看淡了,活那么久又有什么用呢,所爱所念之人都已不在人世,她活着也只是徒增伤悲罢了。 “哀家最大的愿望就是后宫和睦,前朝安稳,皇上能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君王。这样就算哀家到了九泉之下,也能跟你父皇有个交代了。” 仲怀仁似笑非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儿臣都一直谨记母后的教诲,也是一直这么做的。奈何有的人总是不知足,总是想要更多,儿臣也是没有办法。” “哀家知道皇后这个人,素来有些死板无趣。可她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面子和属于她的东西皇上还是该给的。”太后看出仲怀有些不大高兴。 皇上虽然是她所生,可他们母子分离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将儿子找了回来,他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他们母子总是若近若离。 “最近后宫诸事,哀家也略有耳闻。哀家虽没有见过白淑妃,多少也听说过,想来应该是个聪颖可人的,才能如此讨皇上欢心。可皇帝平时宠宠也就算了,切莫为了她让人非议皇帝啊。” 仲怀仁转着酒杯,垂眸道:“母后,儿子喜欢白淑妃。她跟着儿子受了许多委屈,儿子不愿意薄待了她。” “好,你就算在心悦白淑妃。可她没有子嗣,又如此年轻。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皇帝难道都忘了?”太后相信皇上对白淑妃的感情,也知这份感情说深厚却也十分脆弱。 谁能保证诺言可以永远不变,没有人做的到,尤其是皇帝。说的在好听,不也是朝三暮四,见一个爱一个。 “起码皇上也要等她诞下皇嗣,在封妃也不迟啊。” “那母后说怎么办,儿子早已经命人宣读了封妃的旨意。难不成还让儿子收回成命?儿子是天子,岂能说话不算数。” 仲怀仁眯起眸子,语气不善,“是不是皇后来过,跟您老人家说了什么。母后即能体会皇后的不易,为什么又要如此咄咄的逼儿臣呢。” 太后一瞬间有些喘不上气来,也就只有皇上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为了一个女人,竞见她这个母后的面子都不给,甚至能让皇上如此不敬,她倒要会会对方,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皇帝误会了,不用皇后说,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哀家想不知道都难,哀家只想提醒皇上一句,没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娶皇后。” 仲怀仁慢慢握紧拳头,神情冷下来,连带着眼中最后那点柔情也没了。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哪怕这个人是生自己养自己的母亲也不行! “儿臣当然没有忘。儿臣已经许了皇后一切,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如今的局面,也是皇后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们裴氏一族,若是有什么不满可尽管发泄出来,儿臣派兵剿了他们就是。” 太后气的脸色发白。裴氏一族根深蒂固,哪是说杀就能杀的。但凡出一点差错,等着皇帝的就是万丈深渊。 “皇上长大了翅膀硬了,哀家说的话自然是没有了威信。只要皇上不后悔就好。” 仲怀仁冷冷道:“母后放心,儿臣绝对不会后悔!母后也是过来人,应该也能理解枕边人非所爱之人的苦楚。” 太后端着酒杯的手一抖,有酒水撒出来溅落在了手背上。 秋意渐浓,近来朝中较比之前安稳。仲怀仁每年都有秋猎的习惯,总能然他回忆起往日年少时驰骋沙场的时光。 今年也不例外,仲怀仁被太后耳提面命,必须每月初一十五都去皇后宫里,哪怕什么也不做。 仲怀仁向来孝顺,他没办法,下了朝就来了坤宁宫。 “皇后,朕打算带着贵妃她们去秋猎。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加之皇后也不会骑马射箭,不如就呆在宫中,好好给那些奴才和不安分的妃嫔立立规矩。” 仲怀仁摆明了是通知,不是商量。尽管裴君瑶也不愿意看到皇上和别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卿卿我我的,但心里还是不得劲。 “好,那臣妾就不扫皇上的兴了。只是宫中好几位妹妹肚子都日渐大了,行动也不方便,怕是不适合伴驾。” 第八十二章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仲怀仁意外今日裴君瑶没有多嘴,平时碰到类似的事总是嘚吧嘚说个没完,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 “朕想过这件事,容董两位昭仪肚子也只有三个月大,朕看行动都还挺敏捷。带着她们散散心也对腹中孩儿有好处,左右有奴才们伺候着,也累不到哪里去。” 看仲怀仁执意如此,裴君瑶不在说什么,反正皇上永远都不会听自己,她白费口舌做什么。 “既然皇上都决定好了,臣妾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只是诩儿怕是不能跟皇上去了,臣妾又给他请了位老师,教他精骑之术。” “诩儿近来学习十分用功,也应该让他好好玩耍一番。等秋猎时朕教诩儿,用不了多久就会了,哪还用的着请什么老师。”仲怀仁真不明白裴君瑶怎么想的。 诩儿原先多活泼好动的一个孩子,如今都不怎么笑了,话也不爱说了。皇后还在一直逼着他,让他学习,再这么下去这孩子迟早废了。 “男孩子就应该多跌趺打打,方才能成为有用之才。皇后总是悉心养育,拿的诩儿比公主还娇气。皇后有没有想去,他成年之后该怎么办,你能替他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这话裴君瑶就不乐意听了。诩儿是她的儿子,她自然是心疼。 若是让皇上教诩儿骑马射箭,不用想也知道身上会青一块紫一块的。请个老师在严厉,也不会让诩儿率先。再者她也怕诩儿一出去,就跟撒了欢的野马似的,又恢复了从前那般不学无术的样子。 见裴君瑶脸色不虞,仲怀仁也觉得没趣,起身话也不说就走了。 隐月在心里叹气。皇上又和皇后不欢而散,这两人什么时候能好好说话。 白云昭知道皇上要带自己出宫打猎,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宫外的蓝天,呼吸新鲜的空气和美丽的花草了,兴冲冲的准备了好几日 可偏偏不凑巧的是董玉舒突然身子不适,去不了了,仲怀仁只好让她在宫里好好休养。 白云昭得到消息后担心的不行,连午膳都没吃就来看望董玉舒。 “姐姐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舒服了?可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我也不知道。”董玉舒也十分纳闷。她除了嗜睡吃的多以外没什么其他的变化,也就近几日忽然浑身没有力气,总是提不起精神来。 “许是我夜里乱踢被子着凉了,又或者是怀有身孕的原因。我换了好几个太医,他们也瞧不起什么问题来,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白云昭叹气,看董玉舒恹恹欲睡,她也跟着不好受,“女子怀孕最是辛苦,不仅要忍受生娩之痛,还要养育他长大成人。打又打不得,舍又舍不下的。” “谁说不是。可意外有了,也不能不要他。”董玉舒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将孩子打掉的,可她故意摔了好几次孩子都没事,看来他们母子确实是有缘分。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好好将他生下来。 “我别无他求,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就行。” 白云昭点头。为人父母的,孩子平安顺遂就是最大的心愿了。 她俯身摸着董玉舒的肚子,低声警告道:“小家伙,你乖乖的待在肚子里,可不许折腾玉舒姐姐。不然等你生下来,我一定打狠狠打你屁股。” “他才三个月大,都不会动呢。你说这些他也听不懂啊。”董玉舒失笑,一点白云昭的额头。 白云昭才不管这些,“就是因为他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才要让他从小学习心疼玉舒姐姐。反正他要是让姐姐不舒坦,那我也要让她难受。” 董玉舒无奈的摇摇头,别看昭昭平时总是淡定从容,其实心里就是个小女孩。 “对了,我给小家伙做了好多小衣裳小鞋子。到时让他一日穿一件,一定会是宫里最俊朗的皇子。” 董玉舒摸着虎头鞋爱不释手,知道白云昭为了做这些东西花费了不少心思,又心疼又觉得心中熨贴。 “让那些绣娘做就行了。针线活最是费眼睛的,你还年轻,等老了可就有罪受了。” “左右我也没什么事,闲来无聊的时候绣上几针,也权当打发时间了。”白云昭将小衣服什么的都叠好,包起来交给春花,让她放好。 “再说了,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两人握着手,说着悄悄话。 那边豆蔻端着茶点挑帘进来,她将茶杯放至白云昭面前,退后一步笑吟吟道:“这是用阿胶粉和茉莉花茶一起冲泡的,最是美容养颜,我家娘娘最近特别喜欢喝。” 白云昭瞧着颜色喜人,她端起来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里面是不是还加了牛乳?感觉很是醇厚。” 豆蔻点头。白云昭放下茶杯,用手帕擦着嘴角的茶渍,她瞥到豆蔻的发间戴着一只银簪,模样很是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本宫瞧你发上的银簪款式甚是别致,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 豆蔻心里一紧,不自觉的抬手摸了一下,“奴才觉得太招摇了,一直都搁在抽屉里,未曾戴过。今日起晚了,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了,所以才拿出来的。” 白云昭觉得自己想多了。豆蔻别说是玉舒姐姐的心腹,就算寻常大户人家的丫鬟有一两套银饰也是正常事。 且头饰的款式就那几样,若不是专门找工匠定制,撞了款式也是常有的事。 “你长的水灵,这簪子很是配你。小姑娘爱打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总是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好。本宫那里有支海棠发簪,本宫戴着不合适,改明送给你。” “奴婢谢谢淑妃娘娘。”豆蔻摸摸自己的脸,她确实是长的不错,很多人都这么说。只可惜她出身不好,长的在好看也没用。 豆蔻看看董玉舒,脸上的笑渐渐隐了下去,暗自咬着唇里的软肉。 自然她承认把药换了之后,娘娘一直对她十分冷淡,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了。看来,娘娘心里有了疙瘩。可她真的是为了娘娘着想啊。 第八十三章我在宫里等着你回来 董玉舒始终没看豆蔻,兀自吃着糕点,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想单独跟白淑妃说会儿话。” 春桃拉着心事重重的豆蔻走了。白云昭早就看出董玉舒和豆蔻之间不对劲来,她疑惑的问:“你和豆蔻之间出了什么事?怎么感觉你们之间好像吵架了?” “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董玉舒不打算大豆蔻偷偷换药的事告诉白云昭,都已经发生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是她自己没有管教好奴才, “昭昭,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听,可我还是要跟你说。奴才终究是奴才,和我们是不同的,切记不要对他们太过掏心掏肺了。” 不然就会像她一样。尽管豆蔻没做什么背主的事,可换药之事也跟背主无异了。她都敢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就可能什么事也做的出来。 董玉说的模糊,白云昭也猜出来了个大概。八成是豆蔻做了什么事,令玉舒姐姐心有芥蒂了,不然玉舒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对静香和春桃是一百个放心,但玉舒姐姐也是好心,她自然也是听的进去的吧。 “我知道了。”白云昭握住董玉舒的手,“玉舒姐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照顾好好自己。尤其是小心皇后他们,我怕他们会趁我不在,会对你下手。” “你放心好了,万事我都小心再小心的。”董玉舒打算昭昭和皇上不在的这几日都闭门不出,尽量和皇后他们少打照面。 “我在宫里等着你回来。” 秋猎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初八,是个适宜出门的黄道吉日。裴君瑶等人站在城楼上,望着浩浩荡荡的军队随着皇帝妃嫔的轿辇缓缓出城。 宋寒雁左右看看,“怎么没看到董昭仪啊?她还没好么?” “好多了,本宫怕她有事,就让她在自己宫里歇着,没让她来。”城楼上的风有些大。裴君瑶眯着眼睛,裹紧身上的披风。 “你们都先回去吧,本宫打算去未央宫看看董昭仪,就不与你们一起同行了。” 裴君瑶来到未央宫时,董玉舒正躺在床上绣肚兜儿。有阳光穿透窗纸撒在地面上,数道橙色的光柱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 “本宫看你气色好多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千万要万事小心,平安为皇上诞下皇嗣。”裴君递了个眼色,隐月点点头将手里的补品放在小桌上。 “本宫这里有山东进贡的东阿阿胶,女人吃了最是滋补气血了。” “多谢皇后娘娘。”董玉舒让春花收下,她今日精神头比前几日好了不少。 “臣妾这几日不能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了,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裴君瑶脸上带着得体的笑,“怎么会呢。你向来是最懂礼数的,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如此。本宫也是过来人,十分能理解你的不易。” “皇后向来娘娘宅心仁厚,董妹妹不要拘谨了。”宋寒雁恭维完皇后,打量着四周。 “我最近听别人说,宫里总是莫名其妙丢失东西。有时是金银珍宝,有时是不起眼的小物件。董妹妹这里没有事吧?” 董玉舒竟然连点风丝也没听到,“我还真不知道。反正我这里又没什么好东西,想来他们捞不着油水,可能就没进来吧。” “话不能这么说。本宫知道董昭仪素来心善,可一针一线当真来之不易。这种歪风邪气必须加以制止才是。加上你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大意不得。”裴君瑶冷着脸,沉声道。 “这样,本宫今日既然来了你这里,不如本宫叫人好好检查检查,没有丢东西自然是好的。董昭仪日后也好让人好好防范。” 董玉舒蹙眉,宫里有没有丢东西她能不知道?且她从来没有听过宫内有小偷的传闻,仅凭皇后和宋寒雁红口白牙的她才不会信。 “不用麻烦皇后娘娘了,等待会儿臣妾会命人好好检查一番的……” “不麻烦。”裴君瑶打断董玉舒接下来的话。 “你若是出了什么闪失,那本宫才摊上麻烦了呢。想来董昭仪也不愿意叫本宫一直牵肠挂肚的吧。” 董玉舒看裴君瑶强硬的态度,就知道不管她答不答应,皇后都要搜宫,索性她不在说什么。她倒要看看皇后等人想干什么。 裴君瑶满意的微微一笑。随后隐月带着人将未央宫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 “娘娘,奴婢在豆蔻姑娘的带领下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没了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那本宫就放心了。不过董昭仪也不能大意,若有发现什么一定及时派人告诉本宫,像这种偷盗之徒绝不能留。” 裴君瑶又嘱咐了几句,起身和宋寒雁一同走了。 董玉舒总觉得奇怪。她才不相信皇后会是单纯的来看望自己,提醒自己注意安全的。宫里要真有小偷,为什么不偷值钱的东西,偷些破玩意儿做什么。 “春花,宫里当真丢了东西?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来。” “这……奴婢也不清楚。零零碎碎的东西那么多,奴才又向来粗心大意所以没留意过。”春花挠着后脖颈。 要问她宫里那个物件值钱,她没有不知道的。旁的她就不清楚了,那么多她哪记得过来。 “不过宫里有小偷这件事应该是不假,我昨儿还听春桃姐姐他们说来着。” 董玉舒还是不放心,她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样,你在去检查一遍。看看宫里有没有多哪些东西,偷偷的知道么,谁也不能告诉。” 春花一直想找机会表现自己的忠心,听董玉舒这么说。尽管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是紧张又忐忑的点点头。 秋猎的地点就在城外的九龙山。九龙山三面环水,翠山之间云雾缭绕,仿佛九重仙境。早有人提前搭好了帐篷,白云昭放眼望去,青青草地见点缀着姹紫嫣红的花朵,白色的帐篷像朵朵巨大的蘑菇矗立在草地上。 她以为这点路程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不曾想这小一年养尊处优下来,全不似从前那般皮实。 【作者题外话】:我上推荐的时候,收藏涨的慢,下了推荐反而涨的还蛮快的。哈哈,谢谢宝贝们的支持由,尤其是那几位每天都坚持投票看书的大宝贝们,爱你们喔! 第八十四章淑妃你明白么 同样难受的还有太后。她上了年纪,如此一折腾浑身酸痛不已。到了营地,她忍不住睡了一觉,才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文惠伺候太后洗漱,“你方才看到白淑妃了么?难怪皇上为她所迷,哀家瞧着也喜欢。” “淑妃娘娘花儿一样的年纪,又活泼明艳,确实叫人眼前一亮。”文惠只匆匆瞥了白淑妃一眼,眼缘还不错,看着比程贵妃顺眼不少。 “你去把淑妃给请来吧,哀家和她说说话。”太后放下木梳,左右对着铜镜照了照,越看越觉得自己戴步摇,跟老黄瓜刷绿漆似的刺眼的很。 她叹了声气,取下来放在一旁,只用一根凤簪固定住银发。 此时白云昭正在和春桃放风筝,注意到文惠远远的朝自己走来,便明白太后要找自己说话。 她早就想到太后会找自己,她正好也想会会太后。 “淑妃娘娘,太后邀您过去小叙。” 白云昭颔首,跟在文惠的身后来到太后的帐篷。 “臣妾参加太后,太后金安。” “起来吧。”太后抿了口茶,支起眼皮看看白云昭。 “这人老了,浑身都不舒坦。哀家听皇帝说,淑妃很会推拿。不知哀家今儿是否有幸,能被淑妃伺候一回。 “都是臣妾应该做的。”白云昭上前,脱了鞋跪坐在榻上,给太后揉锤着双腿。 太后感觉酸痛的双腿舒服了不少,她舒服的“唔”了声,支着脑袋打量着白云昭。只见她低垂着眼帘,侧颜温婉,裸露在外的皮肤犹如碗中打翻的牛奶,身上有股沉静令人心安的气质。 太后阖上双眼,旁边燃烧的檀香让人昏昏欲睡。外面响起忽远忽近的马蹄声。 “淑妃这手艺是跟谁学的?被你这么一按摩,哀家顿觉身上轻快了不少,可比太医署那些糟老头子强多了。” “回太后的话,臣妾是自学的。”白云昭乖巧的回答,没抬头继续不轻不重的按着。 “臣妾的母亲因怀臣妾时落下了病根,每每下雨阴天就腰酸背痛。臣妾不能替母亲分忧,只好自个照着医书上学的。” “你倒是个孝顺孩子。”太后似是欣慰的叹了口气。 “作为子女的,都希望父母能长命百岁。为人父母的又何尝不是为了子孙殚精竭虑,哀家也是如此。” 白云昭知道太后还有话说,绝对不是跟她分享作为母亲的不易,她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来。 太后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睛迸射出犀利的光芒。仿佛在这样的注视下,所有的一切都会无所遁形。 “哀家为了培养皇帝,花费了不少心血。哀家绝不允许,皇帝毁在一个女人手里。淑妃你能明白么。” 白云昭微微一笑,看向太后的目光有些无辜,“皇上英明睿智,常常为了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废寝忘食。像这样内政修明的君王,又怎么可能因为美色而荒废朝政。太后多虑了。” “淑妃就不要装糊涂了。因为你封妃之事,惹的朝野上下非议。说什么后宫出了个祸妃,令皇上连祖宗的规矩都顾不得了。”太后拂开白云昭的手,翻身坐起来。 “可哀家今日一见你,便知你不是传闻中的那般。但‘千夫所指无病而死’,流言蜚语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哀家也不会让皇上的身上出现任何不好的污点,怕到时只有让你受委屈了。” 倘若这淑妃是个不识趣的,还继续缠磨皇上,让皇上一步步为了她而妥协。那么,她会自己动手的。就算皇帝恨她,她也不会让大燕除以危险之中。 “臣妾知道了。”白云昭明白太后的顾虑。 自古以来,有多少君王因为红颜而荒废了朝政,成为了历史上令人唾弃的昏君。可她不是祸水,她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让大燕毁了。 她也不会傻到想不开去得罪太后。 她是皇上的生母,大燕的太后。若是惹的她不痛快,在起了杀心,从前做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白云昭忽然起身,郑重的朝太后行礼叩首,“臣妾有错,还请太后责罚。” 太后似笑非笑的挑眉,“哦?你何错之有?” “臣妾只知道儿女情长,却忘了皇上并非寻常男子,身上更是肩负着江山社稷。而臣妾却总是拈酸吃醋,让皇上分心。此为罪一。”白云昭没抬头,依旧用额头抵着手背,声音嗡嗡的。 “臣妾不应该因为私心,霸占着皇上,应该劝皇上雨露均沾,才能使后宫姐妹和睦。此为罪二。” 太后倏而一笑,表情和缓了不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多费脑子,三言两语就明白了。这淑妃倒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还能调教调教。 “傻孩子,快起来吧。”太后走过去亲自扶起白云昭,和蔼的拍拍她的手。 “哀家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怕你笑话,哀家年轻时和先帝那会儿也是这样,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白云昭垂着头,面上隐隐带着愧疚之色。“太后不怪臣妾就好。臣妾也是自己摸索着,从没有人教过臣妾,所以做了一些越界之事。日后臣妾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太后指摘。” “好说好说。”太后看白云昭温顺的不行,也知她并非有意。她要是不争宠,那就会为人鱼肉。 “哀家知道你有苦难言。可谁叫你嫁的人是皇帝呢,习惯了就好了。后宫里的每个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帐篷在忽然响起文惠的声音。 白云昭眼角瞥到帐篷上映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紧接着就被人掀开,仲怀仁身披阳光大步而来。 太后打趣道:“瞧瞧,哀家才跟淑妃说了会儿话,皇上就巴巴的找来了。怎么,哀家还能把你的淑妃给吃了?” 仲怀仁心虚的笑笑,他怕母后难为白云昭,所以在得知消息后连忙赶来了。不过目前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母后就知道笑话儿臣。儿臣答应教淑妃骑马打猎,听说来了母后这里,儿臣就寻过来了。” 仲怀仁拉住白云昭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太后也不想扫了皇上的兴,不耐烦的挥挥手,“那快去吧,就别再哀家这浪费时间了。” 仲怀仁和白云昭朝太后行礼告退。白云昭换了身便捷的衣裳,坐上仲怀仁专门给她挑选的枣红色小母马,两人说说笑笑的映着漫天晚霞并肩而去。 太后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出神,“一看到皇上和淑妃这样子,哀家不禁想起了从前。先帝也是这般对哀家的,只可惜物是人非……” 第八十五章怎么这么快就失了圣心 容小小还以为九龙山有多好玩,没想到全是土,今日的风还格外的大,吹的她皮肤都变得粗糙了。 可待在帐篷里又闷的不行,皇上也不陪她,满心满眼的都是白云昭那个贱人。她索性出了帐篷,用团扇遮住头顶刺眼的阳光,眯眼眺望着远方。 只见不远处程杌秋正独自一人射箭,她嘴唇微微勾起。没道理她一个人不开心,别人还有玩的心思,要不高兴大家就都不高兴。 “哟,贵妃娘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啊,皇上怎么没陪娘娘啊?”容小小扭着水蛇腰慢慢走过去,她夸张的用团扇当着半张脸不停的左顾右盼。 看程杌秋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她也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她如今怀有皇上的骨肉,程杌秋在生气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看嫔妾这记性,皇上陪淑妃娘娘打猎去了,自然是不能一心二用陪贵妃娘娘了。哎呀,真是风吹轮流转,想当年贵妃娘娘也是一枝独秀啊,怎么这么快就失了圣心呢。” “本宫如今就算在不怎么受皇上待见,也比你从来没有入过皇上的眼强。”程杌秋剜了容小小一眼,将箭弩扔在一旁。 容小小翻了个白眼。皇上是不喜欢她,她当然知道。那也总好过程杌秋自欺欺人强。 “嫔妾也只是为娘娘打抱不平啊。要不是娘娘一手提点,她白淑妃怎么可能会有如今的地位。若是搁嫔妾身上,嫔妾才不会如此忘恩负义,定会多劝皇上去看娘娘的。” “本宫才不需要别人施舍。后宫中有人得宠,就有人失宠,谁能保证自己专宠一辈子。”程杌秋像是吃了一颗酸杏整个心脏都算酸酸涩涩的缩成一团。 别看她在别人面前有多么光鲜亮丽,有多么嚣张跋扈。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自从白云昭进宫后,皇上陪她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少。就拿这次秋猎来说,往年都是她陪着皇上一起打猎的,皇上总说喜欢她骑在马上那种肆意洒脱的劲头。 “本宫相信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是不会那么冷漠的。” 容小小嗤笑一声,眸子里充满了嘲讽,“娘娘也就指着和皇上那点昔日情分了。也对,毕竟娘娘逐渐年老色衰,自然是比不得白淑妃正当妙龄。” “那是本宫的事,跟你有何关系,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程杌秋嘴角冷酷的一弯,她转身盯着容小小步步紧逼。 许是程杌秋的眼神太过骇人,容小小害怕的往后退,“娘娘要干什么?嫔妾腹中可有皇上的骨肉,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娘娘能负的了这个责任么?” “你方才不是还当着本宫的面,猖狂的不行么?怎么这会儿就怕了?”程杌秋一把钳住容小小细嫩的脖颈,将她抵在柱子上,手上愈发用力。 容小小涨红了脸,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双手不断的掰程杌秋的手指。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本宫好心提醒你一句,没事儿别乱在本宫面前蹦跶。本宫要想收拾你易如反掌,肚子里有龙种又怎么样?本宫照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你,你觉得皇上会为你做主么?” 程杌秋冷冷的松开手,嫌弃的擦擦手,“记住了,你胆敢在对本宫不敬,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容小小拼命咳嗽着,她扶着胸口狼狈的看着程杌秋越走越远,“真是个疯子!”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她会把所受的屈辱都双倍还给她! 霜花急匆匆从远处跑来,“娘娘,您没事吧?” “死不了。”容小小已经好多了,她四下看看没什么人,这才拉着霜花来到一旁低声问。 “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霜花紧张的吞咽了下口水,她不停的左顾右盼。 “娘娘,真的要这么做么。倘若被发现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怕什么?还没到那一步呢,你怎么知道成功不了。”容小小都已经计划好了,白云昭这次肯定难逃一死,想想她就开心。 她语气跟着轻快起来,“就算本宫运气不好,事情败露了,本宫也绝对不会牵连到你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霜花有苦说不出。什么叫不会牵连她,她跟娘娘是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谁做的又有什么分别。 尽管有护卫伴驾,但山高林密,晚上总有野兽出没。白云昭和仲怀仁看天气渐晚,不敢走太远,只打了几只野味就返回了营地。 出来打猎自然是要吃野味,御厨将野山羊剥了皮,架在火堆上烤制。羊肉滋滋的往外冒着油,肉制外焦里嫩,只用简单的盐巴和胡椒调味就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御厨将羊肉片成数份,命人端进帐篷里。“母后尝尝这羊肉。九龙山上的山羊长年奔走与山林间。皮紧肉嫩,异常鲜美,在宫里可是吃不到的。” 仲怀仁说着,亲自动手给太后夹菜。太后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十分可口。 “口感是不错。只是如今已是秋天,万物开始凋零。皇上切不可过度捕杀,那些动物来年才好繁衍生息。” 仲怀仁点头道:“儿臣明白。” 太后抿了口酒。她环顾四周,看众人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知道自己若是不发话,他们是没有人敢动筷子的。 “你们也都别愣着了,都尝尝!这不是在皇宫,就不必拘于那些繁文缛节了,随意一些即可。” 太后都发话了。众人也不端着了,纷纷动起筷子。 程杌秋一杯一杯喝着酒,也不吃菜。没过多久,双颊变酡红如胭脂般。 第八十六章所以你当真不给本宫面子 兰心看太后频频往这儿看,她不好过于明显的提醒,只能弯腰替程杌秋布菜时,在她耳边低语。 “娘娘,您光喝酒肠胃也受不住啊,多吃些饭食吧。太后一直往这边看呢,您若是有什么烦心事,过后再解决。” 程杌秋凉凉的斜了兰心一眼,没开口说话。 她就是故意的,皇上一直忽略她也就罢了,太后还把白云昭叫去说了那么多久的话。她入宫多年,跟太后只说过了了几句,她白云昭凭什么让皇上太后一个个宠着她? “本宫需要你多嘴。”她挤出一句。 “哀家许久没见贵妃了,贵妃怎么清减了不少?全不似从前珠圆玉润了。”太后一眼就看出程杌秋那点小心思了。 不是她眼光有多毒,而是程杌秋藏不住事,什么都喜欢挂在脸上。她不想注意都难。 “回太后。臣妾今儿早碰到了公主,没想到公主都开始牙牙学语了。臣妾不禁想起臣妾的孩子若是……”程杌秋顿住,哽咽的捂住嘴。 “想来也能叫臣妾母妃了。臣妾这些时日每每都会碰到他们,心里就觉得难受的很。” 太后也替程杌秋感到惋惜。可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在追究别人的责任也没用。 且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只能装作看不见。 “贵妃还年轻,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子嗣还会再有的。贵妃就别胡思乱想了,那两个孩子若是在天有灵,也不忍心看你如此愁苦。” 程杌秋用衣角拭泪。 仲怀仁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愧疚。这段时间他不是歇在淑妃那儿,就是别的妃嫔的住处,要不然就是忙着处理朝事,确实是有些忽略她了。 “好了,别哭了,妆都快哭花了。是朕最近忽略了你,朕会好好弥补你的。朕让人做了你最爱的杏仁佛手,贵妃快趁热吃吧。” 仲怀仁说着话,已有宫女将杏仁佛手端至程杌秋桌前。 程杌秋这才心情好了不少。看来皇上心里还是记挂自己的,否则也不会专门让人给自己做。 “臣妾多谢皇上。” 她似有些得意的扫了白云昭一眼,白云昭莫名。她为什么要跟自己炫耀?是觉得她会难过嫉妒? 她更加想不明白程杌秋为什么这么容易满足,一份点心就能让她开心。 哎,大约是因为皇上送的,所以意义不一样吧。真是够傻的。 程杌秋可不知白云昭心里所想,她不想这么轻易放过白云昭。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么可能被容小小这个贱人嘲笑,又怎么会被皇上接二连三的冷落。虽然她曾不顾危险救过自己,可这也不是她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理由。 “淑妃,这段时间你照顾皇上辛苦了,本宫敬你一杯。” 白云昭真搞不明白为什么程杌秋有时候聪明的不听,可有时候又傻的让人想笑。她们都是妃嫔,都是妾室,何须她一个贵妃感谢自己照顾皇上。 这话理应由皇后说才对。 白云昭抬眼,见程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有些为难。她从小九对酒过敏, 若不是因为她自己被别人嘲笑,被皇上冷落。虽然她曾不顾危险救过自己一命,那也不是她爬到自己头上的理由。 “淑妃。本宫敬你一杯。这段时间你照顾皇上辛苦了。” 程杌秋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要说这程贵妃聪明起来,一般人可比不了。若是犯起蠢来,旁人看了也甘拜下风。 程贵妃和白淑妃同为妃嫔,再怎么得宠也都是妾室。皇上和恍惚才是夫妻,要感谢白淑妃也须由皇后说才是,跟她程贵妃有什么关系。 白云昭抬眼,就见程杌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有些为难。 她从小就对酒过敏。她要是不喝,别人还以为她仗着皇上的宠爱,从而不把往日提携自己的贵妃放在眼里,成了他们口中的忘恩负义之徒。 要是喝了,她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嫔妾能替皇后娘娘分忧,是嫔妾的荣幸,不觉得辛苦。”白云昭给给自个到了一杯茶。 “嫔妾不胜酒力,每每喝了酒都会浑身遍布红疹,嫔妾只能以茶代酒了。” 按照正常思维来说,别人一听不能喝酒。为了保险起见,不管真假,都会作罢。 可程杌秋偏偏觉得白云昭这是瞧不起自己,眉眼瞬间冷了下来。加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更加恼怒不已,又给了白云昭表现的机会。 “淑妃这是瞧不起本宫了?”程杌秋嘴角一抿。 “本宫平日里没少见淑妃吃用酒烹制的菜肴,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偏偏酒就喝不得。淑妃若是不想喝本宫敬的酒,直接说就是,何必如此转弯抹角。” 白云昭无奈。她真好奇程杌秋是怎么做到贵妃这个位置的,她明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圆过去就是了,竟然一点表态都没有。 就算她心里在不满皇后,也应该表面上装作敬重才是。 在看太后,明显是有点不高兴了。 白云昭咬着唇上的软肉,想要辩驳却又不敢得罪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望着程杌秋,小声道:“娘娘误会了,嫔妾所说皆是真的,绝没有故意诓骗贵妃娘娘。” 她也奇怪自己为什么可以吃用酒做的菜,偏偏喝酒就不行。 程杌秋冷笑连连,“所以你当真是打算不给本宫面子了?” 白云昭涨红了脸,无措的扯着手帕。容小小斜眼望过来,“贵妃娘娘,淑妃不能喝,您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万一淑妃真对酒水过敏,这责任还是谁的呀?” 程杌秋暗暗刀了容小小一眼。顾清婉看气氛不对,皇上太后显然心情不快了,她连忙打圆场。 “是啊,贵妃娘娘。只要淑妃娘娘心有诚意,是酒还是茶又有什么关系。” 仲怀仁浓眉拧着了一个疙瘩。这个程贵妃,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 平日里她虽跋扈了些,可还算是体贴可人,对奴才们也好。怎么对妃嫔如此不近人情呢,她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这么对白淑妃,还不知在背后怎么一副姿态。 仲怀仁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对程杌秋如此的失望。 刚准备要开口说话,就扫到白云昭将茶换成了酒一饮而尽。她被酒呛的咳嗽着,小脸绯红一片。 “这下贵妃该满意了吧。白淑妃与你是姐妹,你必须如此难为她。” 仲怀仁好兴致也没了,这么多人在,他也不好甩手就走。 “今儿天未亮就从皇宫出发了,一路上舟车劳顿,想来也十分劳累。用完晚膳,你们就早点回去歇息吧。” 第八十七章哀家会替你做主 程杌秋脸色一白,她曾经做过不少犯傻的事,皇上知道后也常常说她,可从来没有用如此凶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程杌秋眼眶有些发热,容小小的嗤笑声更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她悻悻的坐会到座位上。 顾清婉轻轻嗓子。她左右看看,个个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容小小一边说着好热,一边用帕子擦汗。 “容昭仪,这才刚九月呢,你脖子上为什么戴着纱巾啊。当心中暑了。” 容小小摸摸脖子,“多谢顾昭仪关心,可能是我吃锅子吃热了,过会儿就好了。” 每人桌上都有个铜质铁锅,可以往里面涮蔬菜和肉类。别说是容小小了,其他人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出了些汗。 饶是容小小嘴上这么说,还是下意识的扯了下脖子上的纱巾。白皙的脖颈上赫然一道醒目的紫痕。 顾清婉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惊呼出声,“呀,容昭仪你这脖子上是怎么了?” 她猛地凑近一看,眼睛瞪得更大了,“我看着好像是被人掐的。谁这么大胆,你怀有身孕还该如此对你?” “顾昭仪看错了,是我不小心磕到的,跟其他人没关系。”容小小往程杌秋那边飞快的扫了一眼,随后慌忙的用纱巾遮住脖子上的痕迹,有些害怕的低下头。 程杌秋眼皮一跳。忆起白日她被容小小挑衅,盛怒之下掐了她。完了,她怎么这么不小心,皇上要知道是她干的,岂不是更生气。 容小小这幅模样,落在众人眼里一看就是被人胁迫,而不敢出声只能忍气吞声。 “你别怕,有皇上太后给你做主呢。”顾清婉一把扯下容小小脖子上的纱巾,用手指轻轻碰了碰。 “这一看就是被人给掐的,手指印还清晰可见呢。到底是谁做的啊,也太过分了!” 程杌秋真是快要气死了。这顾清婉没事一直盯着别人看干什么,嘚吧嘚嘚吧嘚,是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她就高兴了。 她素日里来也跟顾清婉没仇没怨的,干什么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 太后最看不得有人对怀有身孕的人下手了,总让她能想起从前,她初次还有身孕的那会儿,就是因为被人推了一把才没有的。 太后用力放下筷子,神情阴沉道:“你别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如实说。如果你当真受了委屈,哀家会替你做主。” “回太后的话,是……是程贵妃做的。”容小小鼓起勇气道。 “臣妾白日里看贵妃娘娘在射箭,想让她教一教臣妾。许是贵妃娘娘心情不大好,所以言语之间跟臣妾有些冲突。不过太后娘娘放心,臣妾专门问太医要的消肿的药膏,对腹中孩儿不会有害的。” 容小小眼角泛红,轻轻咬着嘴唇,真真的我见犹怜。 程杌秋本来就是个暴脾气,更别提被人给冤枉了,顿时就忍不住了。她指着容小小鼻子,厉声道:“你胡说!明明是你在本宫面前大放厥词,对本宫不敬。看本宫不撕了你这张嘴,看你好胡说八道么。” “啊。”容小小惊恐的捂住胸口,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滚而下。 “贵妃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嫔妾笨嘴拙舌的,无从辩解。”她擦着眼泪,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嘴角却得意的勾起。 她可不会让自己白白受了委屈,这么好的证据不利用,不是傻么。看她程杌秋还怎么狡辩。 顾清婉伸手护住容小小,一手惊得捂住嘴,“我好像白天的时候,是看到贵妃娘娘和容昭仪在说话来着。贵妃娘娘好像怒气冲冲的。” 程杌秋眼前真真发晕。她上辈子绝对杀了顾清婉全家,这一世她才如此对待自己。 “贱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只凭匆匆一瞥就说本宫对容昭仪动了手,你可有什么真凭实据。倘若你拿不出来,本宫连你一块收拾。” 顾清婉懵了,“嫔妾就是亲眼所见,所以才如实托出。嫔妾跟贵妃娘娘素来没有仇怨,又为什么要栽赃贵妃娘娘。” 别看顾清婉是宫里的老好看,对谁都是笑嘻嘻,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其实谁曾对她不敢,给过她难堪,她都在心里牢牢的记着。 程杌秋从前时怎么对她的,她可从来没有忘记过。且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容小小月份都这么大了,程杌秋对她还下此狠手,可见她心有多黑。 “皇上和太后了了解实情后,定然会给娘娘一个公道的。若是嫔妾冤枉了娘娘,嫔妾愿意亲自去华清宫,给娘娘负荆请罪。” 白云昭就静静的看着她们狗咬狗,也不插嘴。 “够了!当着朕和太后的面就这么吵吵嚷嚷的,还有一点妃嫔的样子么?!”仲怀仁被吵的头疼死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果然不假,三天两头就出幺蛾子。她真是把程贵妃给宠坏了,做事越发的无法无天。 仲怀仁气的将茶杯掷在地上,还在争辩的程顾二人瞬间静了下来。 程杌秋眼前泪水涟涟的跪倒在地,哭诉道:“还请皇上太后明察,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分明是容昭仪挑衅臣妾,说什么臣妾年老色衰,早晚会被皇上唾弃。臣妾这才有些生气……” 容小小默默的垂泪,顾清婉在一旁安慰她。 太后一直以来都知道程杌秋被皇上给宠的有些无法无天了,平时一些小打小闹她都能容忍,可皇嗣事关国运,她绝不允许出任何闪失。 “你还不承认?哀家是老了,不是傻了。倘若不是你做的,容昭仪为什么冤枉你,不冤枉旁人。她自己能给自己掐成那样么,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还不说实话。” “太后,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程杌秋哭着摇头。左右她是不能承认的,只要她咬死了,又没有人证物证的,太后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臣妾什么也没有做,皇上。您说过会相信臣妾的。” 第八十八章皇后堂妹 仲怀仁还是比较了解容小小的脾气的,是有点喜欢挑事。但那也不是程贵妃能这么对她的理由,她还怀着身孕呢,她就不能看在皇嗣的面子上退一步。 就是她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完全可以跟他说,让他给她做主。为何要自己动手处罚妃嫔。 “就算按你说的,是容昭仪对贵妃你不敬在先。那你也不能动手掐容昭仪,至少你也要为她腹中的皇嗣考虑。且朕看你平时对其他妃嫔,不也是跋扈刁难的很么。” 仲怀仁此话一出,程杌秋都忘了哭了,她不可思议的看向仲怀仁。 皇上这是在怪她不应该对容小小这贱人董动手?责怪自己是个不懂礼数之人么? 她知道自己生性强势,有的时候不讨人喜欢。 可她从前在家中那会儿,就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进宫之后又被皇上独宠,年纪轻轻就封为了贵妃,自然是有嚣张跋扈的资本。 皇上从前说过的,说就喜欢她身上那股与旁人不同的劲儿,如今反倒又成了嫌弃她的借口。 程杌秋也是个有脾气的。她往日若不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才不会忍受他们的阴阳怪气。 “臣妾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容昭仪仗着腹中皇嗣以下犯上,难道臣妾身为贵妃不应该责罚与她么。凡事都讲究个证据,古有武则天杀子栽赃王皇后,对自己下狠手的人也比比皆是。” 程杌秋吸吸鼻子,将眼眶里的泪珠逼退。她本来就没有错,何须要受别人的谴责,是皇上将容昭仪这贱人的孩子,看的比她还重要,才不分原由偏袒与容小小。 其实也怪不得皇上,是那些女人花招太多了,皇上才会被他们给蒙蔽。 白云昭暗暗摇头。敢当众跟皇上顶撞的也就只有她程杌秋一个人敢来,毕竟娘家势大有底气,皇上只会一时生气,为了长远考虑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只是程杌秋在这么做下去,迟早将跟皇上的那点情谊给耗光了。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妾室对自己这么说话,更别提这个男人是天子了。 “谁能保证容昭仪说的不是假话。只要她拿出证据来,臣妾绝无怨言。” 程杌秋料到容小小不会有证据,不然她早就哭哭啼啼的带着证据跟皇上太后哭诉了,哪还用得着这样。 “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哀家也差不多听明白了。容昭仪对贵妃不敬,以下犯上,回宫之后禁足半月自省。” 程杌秋和容小小两个人都是怎么想的,太后一清二楚。程贵妃恃宠而骄,容昭仪又喜欢没事找事,这两个都是不安分的主儿。 且程贵妃背后的势力不简单,一个处理不好,怕是前朝也会不安。只能暂时先稳住程贵妃,让容昭仪受些委屈了。 “至于贵妃。”太后语气一顿,下意识的望了仲怀仁一眼。 “身为一宫主位理应宽容大度,以身作则,就先扣发三个月的月银以儆效尤。你们身为后宫妃嫔,须尽心服侍好皇上,和睦相处,为皇上分忧才是。” 白云昭跟随众人起身行礼,“臣妾谨听太后教诲!” 程杌秋很是不甘心,却也毫无办法。太后已经很给她面子了,不然她怎么着也不会这么轻松的躲过去。 她看的明白,若不是她有一个有能力的爹,太后和皇上才不会有这么多顾忌。皇上啊皇上,她原本以为皇上对自己有一丝真情的,出了事方才看清楚,她也算不得什么。 赵进忠暗暗叹气。这贵妃娘娘对皇上倒是一片真心,就是性子太直了,早晚得吃大亏。“皇上,太后。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美酒佳肴,要是再有歌舞助兴岂不美哉。” 仲怀仁没出声,只丢给赵进忠一个眼神。赵进忠就已明白什么意思,他轻轻一拍手。 悠扬的笛声响起,有身着彩衣的宫女鱼贯而入。 白云昭一眼就瞧见被宫女围在中间的妙龄女子甚是面生,好像从来没有在宫中见过,看模样倒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咦,这姑娘本宫瞧着面生的很,难道是哪位王爷送进来服侍皇上的?”白云昭偏过头去,小声问顾清婉。 顾清婉与宫中大多数人都交好,且十分热爱八卦,大大小小的事从来没有她不知道的。 “淑妃娘娘有所不知。此人名裴秋水,跟咱们的皇后娘娘是堂姐妹。”顾清婉也是去皇后宫里请安时,听皇后偶然间提了一嘴。 “娘娘没瞧着她跟皇后的眉眼十分相似么。” 白云昭有些意外。看不出来皇后倒还挺大度的,居然愿意和堂妹一起共同服侍皇上,这般胸襟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那想必这位裴姑娘也是位仁善的。宫里好久没添新人了,也时候该热闹一下了。” 顾清婉对于白云昭过度平淡的反应,颇感惊讶。她看淑妃和皇上一直如胶似漆,还以为会吃醋呢。 “娘娘心里不难受么?这有了新人,怕是皇上心里暂时就不记得娘娘了。” 顾清婉知道白云昭脾气好,开些玩笑也不生气,才敢如此说的。 白云昭脸上有一瞬间的落寞,不过她很快又恢复了以往那般温柔的模样,“不怕姐姐笑话,本宫心里是有点酸。但是只要皇上高兴,本宫怎么样都可以。” 顾清婉不太相信。别看淑妃娘娘嘴上说的好听,想来心里也难受。平白多出一个女人来跟自己争宠,换谁谁不着急。 白云昭不在理会顾清婉,扭过头观舞。笛声轻快起来,裴秋水婀娜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裙裾翩飞,神色间欲说还休。流光飞舞,似雾中之花,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一曲舞华,宫女们陆续退下,只留下裴秋水一人。裴秋水上前盈盈下拜,“臣女裴秋水参加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万岁,太后万福金安。” 仲怀仁目光紧紧的锁着她,“你是皇后的堂妹?” 皇后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真是煞费苦心啊。连自己的堂妹都舍得让她进宫,他岂能辜负皇后的心意。 第八十九章我们就准备好瓜子看戏就成了 裴秋水羞答答的,想看仲怀仁又不敢抬头,“回皇上的话,正是臣女。” “来,秋水。快来哀家这里。”皇后早就跟太后通过气了,太后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左右都会有新人进宫,是谁都一样。若是能把她当做纽带,让皇上和皇后的关系缓和,也不失为好事一件。 太后朝裴秋水招手。已有人搬来凳子放在太后手边,裴秋水伊人目光含羞的扫了一眼仲怀仁,走到太后身边坐下。 太后亲热的拉住她的手,“哀家记得初次见你时,你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没想到眨眼间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和你一比,哀家真是没法看了。” 她曾见过裴秋水几次,小小年纪很是知书达礼,会顾全大局,对她还算是比较喜欢的。 “哪有,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您就是这样的人。哪是秋水胭脂俗粉能比的。”裴秋水也不怕太后,大胆的挽住太后的胳膊撒娇。 “秋水以后也要做一个像太后您这样的人。” 太后和秋水亲热的说这话,众人脸上都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尤其是程杌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宫里的女人已经够多了,还要往里塞。本来要想除掉皇后就已经够难的了,又来了个裴秋水。她一看就是个狐媚惑主,最会使手段的,以后岂不是真应了容贱人的话,没有了她的立锥之地。 在看白云昭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只垂头吃着饭菜,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她余光瞥到林观棋的身影在帐篷外一闪而过,似乎有事要找自己。 白云昭看皇上眼睛一直色眯眯的粘在裴秋水身上,她侧过头对顾清婉道:“本宫觉得有些胸闷,喘不过气来,想出去散散步。皇上要是问起本宫,你如实说就行。” 顾清婉一下子就想到了方才白云昭说自己对酒水过敏的事,“娘娘没事吧?要不要嫔妾陪您?” 白云昭摇摇头,让顾清婉不要担心,悄悄的出了帐篷。她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四下静悄悄的,并无什么人影,她这才问林观棋。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回娘娘,奴才白天的时候看到容昭仪身边的霜花鬼鬼祟祟的,跟负责撒雄黄粉的小印子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就多留了个心眼。然后奴才就在娘娘的帐篷周围发现了这个。” 林观棋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纸包,都打开让白云昭看。 “奴才左手边这包是驱除蛇蚁的雄黄粉,右手边这包颜色跟雄黄粉无易,味道却十分不同,细闻之下有股奇怪的香味。” 白云昭碾了一点在指头上,凑近闻了闻,“是蛇兰草。” 看白云昭脸色阴沉下来。春桃意识到事情不对,她看看林观棋,疑惑道:“娘娘,是毒药么?” “不是。”白云昭摇头道:“蛇兰草是苗疆特有的一种草本,因为开的花跟兰花相似而得名,蛇类很喜欢这种花的味道。有它的地方就会有蛇。” 春桃大惊,“这么说是有人要蓄意谋害娘娘了。真是好歹毒的计策啊,幸好小林子聪明,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是娘娘让我留意着容昭仪等人的,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有所行动,娘娘果真是料事如神。”林观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要不是娘娘冰雪聪敏,他不一定会发现容昭仪身边的霜花有猫腻。 “奴才还在娘娘的帐篷里发现了这个。”林观棋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麻袋打开,里面有好几条颜色鲜艳,脑袋成三角形的毒蛇正吐着信子,阴森森的瞧着白云昭。 春桃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蛇这种冷冰冰的玩意儿了。她怕自己叫出来,连忙死死的捂住嘴。 “娘娘是怎么知道,容昭仪会想法设法害您的?” 白云昭的嘴脸缓缓划过一抹冷笑,“容小小是皇后的人。依她的性格,肯定一得到机会就会加害我,好在皇后面前邀功。” 再说小心点总没坏处,她害怕会有人称着秋猎的机会会动歪心思,没想到真的被她给猜中了。 春桃紧锁双眉,气的不行面色潮红,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 “奴婢真是想不明白,娘娘一直对容昭仪十分友善,从来没有得罪过她。她为何老是抓着娘娘不放?” 要不是娘娘想的长远。要不是娘娘福大命大,万一回了帐篷……她想想就要吓死了。 自己死了没什么关系,娘娘若是出了事她会伤心一辈子的。 “娘娘,要不然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吧。有蛇兰粉和小印子在,想来那容昭仪在怎么抵赖都没用,皇上定会狠狠的严惩她的。” 春桃不解,白云却看的明白。容小小也不全是因为皇后,也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这世上有一种人,最看不得旁人比自己过的好,容小小恰恰就是这种。这也是为什么她总是背着皇后,三番四次搞小动作的原因。 “告诉皇上做什么?皇上已经够操心的了。”白云昭嘴角噙着笑。 “容小小不是要害我么?不如我们帮容小小一把,将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到时候自会有人收拾她,我们准备好瓜子看戏就成了。” 吩咐完林观棋,白云昭返回帐篷。此时里面正欢声笑语一片,每个人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醉意。 白云昭身上刺痒的难受,一会儿挠挠这,一会儿挠挠那儿的。 顾清婉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发现她脸色红的不正常,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疙瘩,紧张道。 “淑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顾清婉向来说话声音较高。但周围都是说笑声,听着倒比平时低了许多。饶是这样,仲怀仁还是耳朵尖的听到了“淑妃娘娘”这四个字,别的没太听清楚。 仲怀仁终于舍得分了个眼神给白云昭,看她双眼迷离,难受的不行,立马就就想到了白云昭说自己对酒过敏的事。难道是真的? “淑妃身体不舒服么,朕宣太医给你瞧瞧。” 第九十章臣妾感觉快不行了 “臣妾不知道。臣妾只觉得好难受啊,皇上。”白云昭捂着胸口,心里仿佛有块大石头似的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臣妾感觉快不行了。”她声音断断续续的,想要强撑着站起身,却眼睛一翻晕倒在地。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春桃慌忙大喊,豆大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程杌秋愣住。她以为白云昭是不想喝酒,故意编了个理由诓骗她的,没想到是真的。她下意识的望向皇上,只见皇上手忙脚乱的抱起白云昭,大喊宣太医! 程杌秋赶紧起身,惴惴不安的跟着众人来到白云昭所住的帐篷。这时太医也到了,不敢耽搁立马给白云昭把脉。 “怎么样?淑妃有没有性命之忧?”仲怀仁双唇紧抿,眸子里满含担忧。 太医还从来没有离皇上如此近过,一时之间压力更大了。他收起脉诊,颤颤巍巍道:“回皇上,淑妃娘娘是对白酒严重过敏,所以这才导致的休克。微臣给娘娘扎几针,在服用两三天的药就好了。” 仲怀仁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他有些责怪的瞄了一眼程杌秋。 程杌秋一缩脖子,心里更难受了,她又不是故意的,况且人这不是也没事么。 太医接着道:“只是淑妃娘娘以后进食需小心了。有不少人吃了过敏的食物,从而丢掉性命的。” 程杌秋皱眉。她怀疑白云昭是故意装晕,好让皇上怜惜她,过敏怎么可能会丢了性命呢,不是应该摸几日药膏就好了嘛。 “本宫明明亲眼所见淑妃吃过用酒烹制的菜肴,既然如太医所说这么严重,为什么淑妃那个时候没有事?” “这……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这更加加深了程杌秋的怀疑,就在她想法子试探一下白云昭到底是真晕还是假装的时候,忽听身旁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回贵妃娘娘的话,其实这很正常。臣女也是这样,可以吃掺有鸡蛋的菜肴,但若是单独吃鸡蛋就会唇舌肿胀。” 程杌秋这才发现裴秋水也跟来了,她敷衍的扯扯嘴角,傲娇的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裴秋水得体的笑着,也没因为程杌秋无礼而生气。她可是将来要做整个大燕最尊贵的女人的,这点屈辱都忍不下,还怎么成大事。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吧,朕在这里陪着淑妃。”仲怀仁把人都给打发走了,他让春桃给打了一盆温水。亲自给白云昭擦脸擦手。 程杌秋闷闷的往住处走。她可真是够倒霉的,容小小拿脖子上的伤做文章,白云昭又对酒过敏。她怎么这么不顺,干什么都能变成祸事牵扯到自己身上。 兰心还以为程杌秋是担心白云昭,她劝慰道:“娘娘别担心,太医都说淑妃没事了。想来用不了几日又生龙活虎的了,到时娘娘走个过场去看看就是了。” “本宫担心淑妃做什么?她是死是活同本宫有什么关系,谁知道她过敏严重成这样!”程杌秋没好气道。 她真的是要烦死了,怎么最近干什么都不顺,莫不是犯太岁?不行,她得赶紧找人给看看。 “本宫是担心,皇上会因为这件事与本宫生分了。本来本宫最近和皇上关系就不如从前。” 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信,她是真心爱皇上的。那可是她豆蔻年华一见倾心的男人啊,这么多年的恩宠情浓让她越陷越深。 有无数瞬间让她以为皇上也是真心待自己,可现实总是在她沉迷时狠狠给她一棒。 “娘娘也不是有意的,淑妃的体质实在特殊。”兰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娘娘也太较真了,淑妃说不能喝,就此作罢就是了。为何一直紧抓着不放,娘娘要不是仗着跟皇上的那点感情和程氏一族的势力,倘若换成别人,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等过几日皇上消消气,娘娘在说些好话哄哄皇上。都说日久见人心,娘娘陪伴皇上多年,皇上也知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兰心欲言又止。程杌秋本就心情烦躁,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越发不耐烦起来,说话的语气也愈发不好。 “有什么话就说!不让你说的时候说个不停,该你说了你又不说。你也帮着那帮小贱蹄子,存心气本宫是不是?” “娘娘息怒。”兰心斟酌着用词。她要是说实话,娘娘肯定不乐意听。 若是不说,娘娘长此以往下去怕是会倒大霉,说不定哪天就栽别人手里了。不管是为了娘娘还是为了自己的脑袋她都必须说。 “奴婢只是觉得,娘娘有些时候性子未免有些太直了,很多事情其实都可以借别人的手去做。这样就算出了事,也不会像今晚一样牵连到娘娘。” 程杌秋也意识到这一点了,她这个人要风得雨惯了,从小到大没人看给自己脸色瞧。 可自从进可宫,是个人在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她自然是忍不住的。且皇上又宠着她,她就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不由得忘了,皇上不仅是她的夫君,还是大燕的天子。 而她却不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只是皇上养的一只金丝雀罢了,想起来的便逗逗。厌恶了就视如敝履。 “本宫何尝不知道你说的对。可本宫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就更别提演戏了。”程杌秋也想改,可她就是改不掉,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今晚之事也确实给了本宫一个教训,本宫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她必须得改变策略。皇上碍于程氏一族不好拿自己怎么样,但自己和程氏家族荣辱与共,她要是出事了,程家也跟着遭殃。 “不过今晚之事本宫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容小小这小贱人绝对不能在留了。本宫记得她父亲现在是不是户部当职?” “对,容大人现在是户部侍郎。”兰心不明白程杌秋要做什么,满脸疑惑。 “娘娘是准备要?” 第九十一章贵妃娘娘出大事了! “日后你就知道了。她容小小天天仗着怀着龙种作威作福,等他日诞下皇子,封了妃还不知张狂成什么样。”程杌秋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只要事情一出,容大人被革职都是轻的。 想到日后容小小凄惨的模样,程杌秋开心的弯起嘴角,心情大好。 “她要是封了妃,皇后等人更加势不可挡。等真到了那时候,本宫岂不是夜不能寐?再加上现在又来了个裴秋水,本宫必须早做打算。” 看方才皇上看裴秋水的眼神,怕是日后恩宠少不了。眼看皇后的势力越来越大,她必须得与人联手,只是她想来想去也就一个白云昭能用。 “你去熬些清淡的粥,待会儿本宫拿去照顾淑妃。皇上日夜操心国事,哪能让皇上照顾人。” “是。”兰心转身去忙了,程杌秋则回到自己住的帐篷,提笔给父亲写信。 另一边,白云昭缓缓睁开眼。夜风清凉,吹的帐内昏黄的烛光也跟着摇曳。她轻轻扭头,瞥到仲怀仁坐在床边正神情专注的给自己的手上涂抹治过敏的药膏。 她嗓音干哑着,挣扎着起身,“皇上,这种事哪能让您做,叫春桃她们来就行了。” “你醒了,感觉好点了么?”仲怀仁倒了杯温水,从背后抱住白云昭,将水递到美人的唇边。 “你可真是够傻的。不能喝酒为什么偏偏要喝,贵妃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你幸好喝的少,不然可是会闹出人命的。你可知朕有多担心么?” “对不起皇上,都是臣妾不好。”仲怀仁能谴责程杌秋,白云昭却不能跟着一块说她。白云昭靠在仲怀仁的胸膛上,用手指轻轻在他手心里划着圈。 “臣妾以为只会起红疹,没想到会这么厉害。皇上别怪贵妃娘娘了好不好,贵妃娘娘也是无心的。想来这会儿娘娘心里也难受的厉害,皇上就宽宥了娘娘吧。” “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帮她说好话。你啊,知不知道人善被人欺,别人就是看你软弱,才敢这么欺负你的。”仲怀仁叹了声气,怜爱的吻了吻白云昭的额头。 阿昭真是心性纯良。旁人若是有她这份恩宠,早就得意起来了。偏偏就她还跟从前一样,一点也没有变。这点倒当真是难得。 白云昭嘟嘴,“贵妃娘娘从前对臣妾很是不错,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臣妾。臣妾不敢忘了贵妃娘娘的恩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妾不怪贵妃娘娘。” 白云昭仰起头,美眸柔情似水的望着仲怀仁。白嫩的手灵巧的钻进他的衣服里,所到之处引起一片战栗。 仲怀仁忍不住喉咙滚动,眸色幽深。怀里的美人容貌艳丽,又不是妩媚纯真,他低头轻轻啄了啄她的唇瓣。 欲要加深这个吻时却被白云昭推开,用手捂住仲怀仁的嘴巴。 “皇上。”白云昭娇羞不已,含羞带笑的又有些无辜的望着仲怀仁眨眨眼。 “臣妾现在这种时候不能出汗,否则会加重红疹的。而且外面那么多人,会被人给听到的,多不好意思。” 仲怀仁咬牙,火被勾起来又轻易下不去,却又舍不得拿眼前的人怎么样。他略带惩罚的隔着棉被一拍白云昭的屁股。 “那你勾引朕做什么?嗯?”仲怀仁往床上一歪,将白云昭压在身下。他伸手摩擦着她娇嫩的脸庞,密密麻麻的吻如雨点般落下。 “小坏蛋。朕不管,你不能出汗可以另想办法弥补朕!” 白云昭瞬间明白仲怀仁指的什么。她和皇上在床上那点事上向来十分大胆,她羞涩的用手垂着仲怀仁的肩膀。 “皇上真讨厌,臣妾不明白皇上说的是什么。” 仲怀仁闷笑,“没事儿。朕近来新学了几招,还没有实践过,正好与阿昭共同探讨探讨。” 春桃听着里面发出的声音,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她含羞带臊的往回走,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林观棋撞个满怀。 “哎,春桃姐姐不是给娘娘送药去了么?怎么回来了?” 春桃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皇上在里面,我不方便进去。” 林观棋也不是啥都不懂的小孩,林家还被败落前男女之事他也知道不少。在一结合春桃害羞的神情,也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奥,那春桃姐姐先将药煨着吧,待会儿再让娘娘喝。” 林观棋怔怔的不在说话。春桃看他神情有些落寞,疑惑的挠挠脑袋, “你怎么了?娘娘吩咐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春桃姐姐放心,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林观棋回过神来,略有些强颜欢笑道。 “你就把心安安稳稳放在肚子里吧,保准出不了差错。” “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春桃懵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她本来不是想说这件事的。 “我就是感觉你奇奇怪怪的,说不大上来。” 事后,白云昭和仲怀仁依偎在一说说着话,忽听一声凄惨的尖叫划破了夜空。 “来人!快来人啊,贵妃娘娘出事了!” 紧接着,就听外面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吵吵嚷嚷的,帐篷上映出一道佝偻的身影。 “皇上,出大事了!贵妃娘娘被毒蛇给咬了!” 仲怀仁一听立马翻身坐起开始穿衣裳,白云昭也跟着一起起身。 “你好生歇着,就别过去了。朕去看看什么情况!” “皇上还是让臣妾跟着吧。贵妃娘娘怎么说也是臣妾的表姐,臣妾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看望。” 仲怀仁看白云昭十分坚持,只好点头答应了。出了帐篷,仲怀仁问赵进忠。 “怎么回事?周围都撒有雄黄粉,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毒蛇。” “奴才听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兰心说,听到一阵异响,抬头就见帐篷里有好几条毒蛇,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贵妃娘娘和兰心姑娘都被毒蛇给咬伤了。”赵进忠当时还没有歇下,正在外面赏月,离得程杌秋的帐篷算是比较近的。 第九十二章姐妹情深 所以一听到声音就急急忙忙的赶过去了,却也已经晚了。 “奴才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不过已经将毒蛇给抓住了。奴才已经让人在周围搜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余毒蛇。”赵进忠一挥手,小福子走上前打开布袋,有条花纹的毒蛇一瞧见亮光跃跃而出,一把被小福子给钳住。 白云昭低声尖叫一声,害怕的躲到仲怀仁身后,“皇上,臣妾好害怕啊。” 仲怀仁抬手将白云昭揽在怀里安慰着他,让小福子赶紧将蛇给拿走处理了。 等赶到程杌秋的帐篷时,所有人都在。其中包括陪伴太后的裴秋水,白云昭和她对视一眼,后者冲她微微一点头。 白云昭也颔首示意,在心里暗暗感叹。太后不喜欢皇后,倒是和皇后的堂妹兴趣相投,看来又是个不容小觑的狠角色啊。 太后满是皱纹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皇上来了,快去看看贵妃吧。” 仲怀仁点头,抬腿朝程杌秋走去。太医也已经在给程杌秋诊治了,他没想到今晚会这么忙,一会儿是淑妃惊厥,紧接着贵妃又被毒蛇给咬了,太医真可是个危险的差事啊。 “皇上,有人要害臣妾啊,皇上。”程杌秋满脸的泪。要不是兰心拼死护着她,怕是她今晚早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到底是谁这么恨她。皇后的人?还是白云昭?! 程杌秋颤巍巍的伸出手,仲怀仁紧忙握住,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贵妃受惊了。还不知怎么一回事呢,虽说周围都撒有雄黄粉,可也不是万无一失,说不定是意外呢。” 程杌秋摇头。她才不相信是意外,绝对是有人故意的,不然怎么不咬别人,偏偏来她的帐篷。她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肯定是有人故意的。臣妾平时里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保不其有人怀恨在心。要是不把这人给揪出来,还不知会想出更什么阴险狠毒的招数呢。皇上,您一定要替臣妾主持公道啊。” “你放心。要是查出是人为,朕绝对不会姑息纵容的。”仲怀仁心情有些沉重,毕竟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自己也是付出过真感情的。看她差点无辜丧命,心里也难受的紧。 他抬眼目光沉沉的望向太医,“贵妃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太医答道:“微臣方才看过那毒蛇,在民间俗称‘五步倒’,毒性极强。好在发现的及时,微臣用帕子将贵妃娘娘的腿给扎住,防止毒液上涌,又将毒牙给挑了出来……” 仲怀仁没心思听他说这么说,不耐烦的抬手道:“直接说结果。” 太医大气都不敢喘。皇上可真难伺候,怎么说都不行,幸好他在干几年就能告老还乡了。 “微臣虽然用清水清洗了贵妃娘娘的伤口,但是还有部分毒液残留在里面。需要给吸出来,然后在服以解毒的药物。” 男女有别,对方还是贵妃娘娘。若是没有皇上的准许,他是万万不该放肆的。皇上倒是可以,可他是九五至尊,谁敢让他冒险。 “都什么时候了,许太医还在拘于那些繁文缛节。”太后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程杌秋出事,不然对程家没法交代。 再者能想出这种毒计的,也是个黑心肝的。贵妃在嚣张跋扈,也没犯大逆不道的事,她终究不忍心看她因为这些破规矩而得不到救治。 “治病救人,哪有男女之分。你只管医治,哀家看谁敢说闲话。” “等等。”白云昭忽然出声,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鼓起勇气道。 “皇上,太后。臣妾愿意将贵妃娘娘伤口内的余毒给吸出来。许太医毕竟是男人,有诸多不便,臣妾不管做什么也方便些。” 众人皆是一愣。这毒液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就会一命呜呼。她白云昭是不是傻,就算想巴结程杌秋也用不着这时候。 仲怀仁拧眉制止,“不行。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万一你嘴里有伤口,会出事的。朕绝不允许。让宫女来就行。” “臣妾注意一点不会出事的。”白云昭把手放在仲怀仁握着自己胳膊的手腕上,冲他微微一笑。 “贵妃娘娘对臣妾有知遇之恩,现在娘娘有难,臣妾怎么能置之不理。臣妾若什么都不做,怕是会寝食难安,日夜遭受良心的谴责。” 程杌秋神色晦明。她白云昭会这么好心?她看八成是当着皇上的面给演戏罢了。随她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可跟她没关系。 仲怀仁叹息。阿昭真的是太善良了,贵妃方才那么对她,她却一点也不记恨,反而愿意给她将毒液给吸出来。 “你一定要小心!” 白云昭笑笑,用清水漱了口。按照许太医的指点将程杌秋伤口内的余毒给吸了出来,然后再次漱口。 “淑妃,多谢你不顾危险救了本宫。”程杌秋也学聪明了,不管她在心里如何嫉妒白云昭夺走了皇上的宠爱。 至少当着皇上的面,她应该表现出一副和善的模样。况且她自是不愿旁的男人碰触自己的身体,虽然是为了救自己。要不是白云昭及时出声,她还不得膈应死。 “晚上敬酒之事,确实是本宫的错。本宫害你差点丢了性命,可你却不计前嫌。本宫实在是心中有愧。” 程杌秋乐意演,白云昭当然也愿意奉陪。 “贵妃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没有娘娘的提携,也就没有嫔妾的今日。只要娘娘安好,嫔妾怎么样都可以。” “哟,真看不出来贵妃和淑妃两位娘娘如此姐妹情深啊!”容小小阴阳怪气道。 真是奇了怪了,她只往白云昭的帐篷周围撒了蛇兰草粉末,怎么程杌秋的帐篷里会出现毒蛇。 容小小没想明白,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蛇又不是死的,说不定是它自己胡乱跑到程杌秋的帐篷里的。看来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只可惜没毒死程杌秋。 “淑妃娘娘跟贵妃娘娘在这里情深义重的,不知将董昭仪放在何处啊。嫔妾要是董昭仪,怕是要伤心了。” 第九十三章你一天到晚哪来的那么多话 白云昭没说话。仲怀仁不悦的瞥了容小小一眼,妃嫔之间能和和气气的相处是他最希望的,这容小小怎么天天看不得旁人好呢。 “你一天到晚哪来的那么多话。你如今月份越来越大了,也不知好好给肚子里的皇子做个榜样。” 容小小看仲怀仁生气了,想说什么又不敢反驳。只能嘴一撇,不服气的扭过头去。 “许太医,饶凡您好生给兰心看看。”程杌秋眼神恳求。 兰心是她的心腹,又自幼陪伴她长大。她一直是将她当做亲人一样对待的,如今她为了自己被毒蛇咬了好几口,也不知怎么样了。 “她若不是为了救本宫,也不会伤成这样。许太医您一定要用做好的药救治兰心,本宫必有重谢。” “娘娘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许太医给兰心救治去了,兰心伤的比程贵妃重。他让自己的徒弟照看着,也不知现在是生是死。 “贵妃娘娘对奴才可真好。”顾清婉虽然不喜欢程杌秋,倒是很欣赏她对奴才的这份心意。有多少主子不把奴才们当人看的。 “只是怎么会有毒蛇呢。皇上不是提前命人驱逐了附近的蛇虫,还撒了雄黄等物么。” 白云昭正想着怎么挑起这茬呢,顾清婉就提到了。不过她可不相信顾清婉会这么好心,她这个人最爱看热闹,又好奇心极强。 “顾昭仪说的对。本宫也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毒蛇单单出现在贵妃娘娘的帐篷里,且无一人发现,这未免为有些巧合吧。” “朕倒要看看是谁捣鬼!”仲怀仁冷笑,挺直着脊背坐在圈椅里,神情中带着肃杀之气。 “赵进忠,派人将各各帐篷都仔细搜查一遍,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他也觉得这件事蹊跷的很。后宫之中看似一派和气,实则暗流涌动。谁都想害人,今晚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是不是改日就该对她下手了? “是。”赵进忠不敢耽搁,赶紧吩咐小福子等人搜查事宜。 仲怀仁本来想借此机会,带太后回宫散散心的。没想到心没散成,还让她老人家跟着一起担忧,实在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 “母后,天色不早了。您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吧。这里有儿臣呢。” 太后也确实是有点撑不住了。这人呐,一上了年纪就熬不了夜,总是打瞌睡。 “好吧,这里就交给皇上了。若查明是人为不是意外,一定要将幕后之人给揪出来,还后宫一片安宁。” 仲怀仁会意。希望这件事不要牵连太广,不然他还得找个替罪羊才能稳住朝局。 “皇上英明睿智,一定会查明真相的。臣女陪太后回去吧。” 裴秋水挽住太后的胳膊,临走时含情脉脉的扫了仲怀仁一眼,随后飞快的垂下了头,红着脸颊匆匆陪着太后走了。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程杌秋恨的不行。她看这小贱蹄子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就是存心勾引皇上的。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个都想往皇宫里钻呢。难道全天下就皇上一个男人? 容小小强装镇定。虽说此事她做的天衣无缝,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在看霜花扶着她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容小小警告的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平时不是胆大的很么,怎么叫她做点事就怕成这样。哆嗦成这样,是生怕皇上发现不了是不是? 很快,赵进忠挑帘进来,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仲怀仁一眼,这才回禀道:“回皇上,奴才带人搜遍了营地,只在淑妃和贵妃两位娘娘的帐篷周围发现了此物。” 说罢,赵进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让仲怀仁瞧。 白云昭‘好奇’的凑上去,随后用帕子捂住鼻子皱眉道:“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雄黄粉么,怎么这种味道?” “娘娘好嗅觉。这东西看起来只是看起来像是雄黄粉,实际上是来自苗疆的一种草本植物。”赵进忠年轻时曾陪皇上游历过大燕的大好河山,所以见过此物。 “只要长有这种东西的地方,就会有毒蛇。这也就是为何会在贵妃娘娘的帐篷里发现蛇虫的原因。” “臣妾就说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程杌秋现在已经不怀疑白云昭,她陷害自己没有必要给自己的帐篷周围也撒上这种东西。 “真是好歹毒的心啊,她有什么仇什么怨可以尽管冲着臣妾来。为何要伤害淑妃?她明明知道皇上今晚还照顾淑妃,还偏偏要这么做。万一在伤着皇上怎么办?” 程杌秋这话说的直白。皇上今晚照顾淑妃的事谁不知道,对方还选在这种时候动手,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怕是连皇上都敢杀,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啊?”顾清婉回过味来,惊恐的捂住嘴。 “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说,对方不是单纯想要对付您和淑妃,而是……”她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在说了。 程杌秋还是头一次看顾清婉如此顺眼,“只有这种可能。要不然她为什么不避开皇上在的时候,幸好有神明在暗中保护皇上,皇上才得以平安无事。不然……” 她真不敢在想下去。她出事受点伤受点痛没什么,皇上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比伤在她身上还要让她难受。 “嫔妾觉得可能是巧合。雄黄粉和这粉末如此相似,兴许是办这差事的人弄混了也未可知。”白云一脸的不可置信。 程杌秋还以为白云昭有多聪明呢,没想到就这儿,“淑妃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一碰到事就想不明白呢。对方明显是破釜沉舟,说不定早就对你我和……皇上……怨恨已久……” “很好。”仲怀仁笑,笑容却不达眼底。他用力一拍桌子,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特别是容小小五魂丢了三魄,身上惊出了一层冷汗。到底怎么回事?她只让人往白云昭的帐篷周围撒了蛇兰草,根本没往程杌秋的帐篷周围撒,她那儿怎么会有的?莫非是有人发现了不成? 第九十四章居然有人要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朕 想到这,容小小脸色白了几分,偷偷去瞧霜花。霜花也一脸莫名,她现在就凭一口气呆着,不让自己露怯。看眼下这情况,事情八成是被人给发现了,她命休矣…… “真是太好了!朕的后宫里,居然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害朕。”仲怀仁怒极反笑。 他自问对那些妃嫔已经算好的了,从来不曾苛待与她们,许她们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们倒好,成日里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居然算计到他的头上了。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赵进忠,你还查到什么了?” “呃……奴才搜查了各处娘娘的住所,在顾昭仪的帐篷里,发现了这个。”赵进忠再次从怀里掏出一枚荷包,上面绣着绽放的荷花。 仲怀仁面无表情的接过,打开发现里面正是蛇兰香的粉末。 顾清婉僵住。怎么也没想到此事会牵连到自己,她根本就不知道方才赵进忠拿的粉末是什么东西?更别提害淑妃和皇上了。 她虽然不满皇上冷落自己多年,可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恨意。她知道此事一旦败露,等待她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又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 顾清婉懵了,“皇上,这不是臣妾的香囊?” “不是你的?难不成是鬼的,此物会自己长翅膀飞到你的帐篷里。”仲怀仁脸色陡然一沉,用力将香囊甩在顾清婉身上,粉末撒了她一身。 “顾昭仪,朕这么多年对你不薄吧。贵妃和淑妃又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如此对待她们。幸好贵妃已经安然无恙,否则将你抽皮扒骨也不解朕的心头之恨。” 顾氏从他还是王爷起就一直跟随着自己,不说有多么聪敏。可也一直恪守本分,未曾出过什么大差错。 他也封了她为昭仪,以示弥补这么多年对她的亏欠,否则以她低微的出身。就算老死宫中也混不到昭仪,没想到到头来她居然也成了心狠手辣的毒妇。 顾清婉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此物是怎么跑到臣妾的帐篷里去的。臣妾在长安长大,从来没有去过苗疆,又怎么知道此物呢。皇上,还请您明察。” “此物名叫蛇兰草,也是味名贵药材,只要有心,并不难买到。”仲怀仁垂眸捻着手里的菩提串珠,声音冷然。 “证据就摆在眼前,你还在这里诡辩。你若是痛痛快快的承认,朕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程杌秋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顾清婉。她知晓她素来是个大嘴巴,又和她一向没什么话可说,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是厌恶。虽偶尔发生过口角,可转头就忘了,却没想到她竟然都记在了心上。 “顾清婉,本宫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是,本宫平时说话是不怎么好听,可这也不是你谋害本宫的理由。”程杌秋不便起身,只能愤怒的指着顾清婉的鼻子大骂。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尽管冲着本宫来。为何要对皇上和淑妃动手?皇上和淑妃对你那么好,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黑心肝的。” “嫔妾没有做的事,贵妃娘娘要嫔妾说什么?”方才仲怀仁的话就像一根根钉子狠狠扎进顾清婉心里。 她从十五岁就跟随皇上,硬生生的熬成了半老徐娘。她不求皇上能爱自己,但也觉得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肯定是有感情,也是了解她的为人的。 竟没想到皇上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当场给她定了罪。怎能叫人不寒心。 “皇上,臣妾还记得皇上曾是王爷时,长安城中突发瘟疫。王爷心中计划着百姓,凡事都冲在最前面,不幸也病倒了。臣妾衣不解带照顾了皇上一个月,皇上的龙体才得以好转。皇上那时问臣妾要什么,臣妾说只求皇上能一世安康,就是臣妾做大的心愿。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臣妾亦是如此想的,从未改变过。” 仲怀仁沉默着,不禁想起往昔。那时他还是个不被父皇重视的皇子,府中只有一位妾室,就是顾氏。连皇后和贵妃都还未曾进府,可以在他最艰难困苦的时刻,都是顾氏陪伴在他的身边。 以他对她的了解的确实是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可装有蛇兰草粉末的香囊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帐篷里呢?难道说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白云昭从前还真是看轻了顾清婉,没想到她竟是大智若愚的一个人。皇上这人最是无情,又最是喜欢念旧情的,顾清婉一翻哭诉就勾起了皇上的愧疚之情。 “是啊,皇上。臣妾和顾昭仪常有来往,绝对不相信顾昭仪会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来。臣妾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 仲怀仁张张嘴,还没出声,就听床榻上的程杌秋悲愤道:“俗话说的话‘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淑妃小心被这恶妇给蒙蔽了,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谁知道。谁又将她的心挖出来瞧瞧看,到底是红是黑。像她这种人就应该被关进蛇丝笼里啊。皇上。” 白云昭还说对她忠心耿耿,一出了事就偏帮别人,原来她也是个口腹蜜剑的。 白云昭还真以为程杌秋变聪明了呢,“说不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顾昭仪要真是凶手,怎么可能将这香囊留着,肯定要赶快派人给销毁才是。” 程杌秋噎住。是啊,顾清婉不是蠢笨之人,怎么留着证据等着人去发现呢,当然是销毁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好了。 “淑妃这是在维护顾昭仪?”容小小坐不住了,她让霜花将证据给销了,怎么会出现顾清婉那里?莫非…… 容小小怀疑的朝霜花投去目光,霜花心虚的不敢看她,她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坏了…… “嫔妾听淑妃语气笃定,言之凿凿的,莫非你认识这蛇兰草的主人,还是你也参与其中。看事情败露,想来个栽赃嫁祸。” 白云昭挑眉,就容小小这沉不住气的性子还害人呢,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脚就不错了。 “容昭仪,本宫好像与你并没有什么恩怨吧。本宫只是帮着皇上分析情况,想今早找出这阴毒之人,你为何这么着急的往本宫身上泼脏水。莫非你做贼心虚不成?” 【作者题外话】:蛇兰草我瞎写的哈,宝宝们看看就行哈 第九十五章娘娘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淑妃娘娘当真是巧言善变。”容小小本就害怕,被白云昭这么一说,心里更慌了。 仲怀仁支起眼皮,目光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容小小和霜花片刻。 “容昭仪这是怎么了?如今已是初秋,夜晚天气清爽怡人,你怎么满头的汗?” 容小小不敢看仲怀仁的眼睛,用手背一碰脸颊,才惊觉皮肤黏糊糊的一片。 “臣妾……臣妾有些身体不适。皇上,臣妾想也回去休息了。”她的心跳成一团。是不可能有事的,对,不会有事的。 仲怀仁听闻哼笑一声,神色不明,“容昭仪还是稍等片刻吧,等把人给抓到了,朕也好放心啊。不然你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有人搬来椅子,容小小支支吾吾的,只好支撑着身子坐下。 “皇上,臣妾瞧着这香囊有些眼熟呢。”白云昭走过去捡起香囊,在烛光下细细端详了一番。 “臣妾记得顾昭仪喜欢的是杜鹃,可这上面绣的是荷花。细细一闻,还有股甜腻的香味。看起来倒像是容昭仪的。” 白云昭想到什么,快步来到仲怀仁身侧拿起一枚挂在他腰带上的香囊。 “还真是。皇上,你看在顾昭仪帐篷里搜出来的香囊,竟然和容昭仪送给皇上的一模一样。就连料子也是同一匹……” “淑妃娘娘莫非胡说八道!”容小小放在扶手上的手下意识抓紧,她大睁着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要是在想不明白,可就真成傻子了。她明明用的不是这个香囊,也没让人栽赃给顾清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不是霜花就是小印子被白云昭给发现了。 她故意把事情闹大,闹的越大就越不容易收场。谋害皇上的罪名那可是重罪啊,她就算凌迟都是轻的了。 “宫里喜欢荷花的妃嫔那么多,并不是只有嫔妾一个。且顾昭仪最近经常来延庆宫看望嫔妾,说不定是她偷拿的。” “容小小,我看你怀有身孕辛苦,好心做了一些小孩子穿的衣服送给你,你竟然如此对我。”顾清婉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的好心,会给容小小反咬一口的机会。 顾清婉朝容小小吐了口唾沫,“枉我对你那么好,我就算养条狗时间长了还会跟我摇尾巴呢。你真真是连猫狗也不如。皇上,臣妾想起来了,容小小的嫂子不就是自幼长在苗疆,嫁给了她大哥才居住在了长安么。” “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害你啊。我看你是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容小小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她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人外有人,她满盘皆输。她必须得想办法保全自己。 “你定是看自己入宫多年,都未曾有身孕,而我却有了,你心中嫉妒,所以才痛下杀手。” 顾清婉听她这么说反倒镇定下来,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那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杀你啊。我又为什么要对两位娘娘和皇上动手呢。皇上。” 顾清婉转身看向仲怀仁,她都能听出容小小话里的漏洞,就别提像皇上这么聪明的人了。 “臣妾愿意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愿意承受酷刑。不过臣妾有一个条件,容昭仪连同她身边伺候的人都要陪着臣妾。重刑之下,臣妾相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容小小尖叫,“你真是疯了!酷刑之下必有冤屈,凡胎肉骨的有几个人能挺到最后。皇上,您别听顾昭仪胡说八道,真的不管臣妾的事……” 仲怀仁面无表情的望着惊慌失措的容小小。他从容小小方才说是顾清婉说自己身体不适就知道事情是她做的了, 倘若真是顾清婉做的,她不会留着容小小的香囊。但是容小小也不会蠢到把这么明显的证据塞进顾清婉的帐篷里,这里面肯定还有第三个人推波助澜。会是谁呢? “怪不得奴才白天的时候看到容昭仪身边的霜花和小印子嘀嘀咕咕的。”林观棋忽然小声道。 白云昭不确定的问:“你看清楚了?” 林观棋点头,“确实是奴才亲眼所见,只是隔得太远,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奴才还问了小印子呢,小印子说他和霜花是老乡。” 赵进忠看仲怀仁扫了自己一眼,立马会意道:“回皇上,小印子跟奴才一样,老家都在河南道的山东。至于霜花姑娘好像是出生江南水乡。” 一个出生在北方,一个出生在南方,小印子和霜花怎么可能会认识,要说没猫腻是不可能的。 容小小面如死灰。这一切都是白云昭的阴谋!霜花是她进宫以来最为信任的奴才,没想到她居然会背叛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从她制定计划开始,白云昭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霜花这狗杂碎,敢背叛主子,让她本来好好的一盘棋输的彻底。容小小反手狠狠给了霜花一巴掌,霜花被打倒在地,捂着脸抖成一团没有说话。 “霜花,自你进宫。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你为什么要收买小印子伤害两位娘娘和皇上?!” 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能承认!只要她不承认,皇上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也会网开一面。只求霜花是个有良心的,能看在这三年朝夕相处的份上,嘴下留情。 霜花嘲讽的扯扯嘴角。她是容昭仪的贴身侍女没错,可过的日子当真是连狗都不如。容小小对她时常打骂,言语羞辱。她是奴才,不能跟娘娘们比,那也是爹生娘养的。 “娘娘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这一切都是您指使的奴婢啊。娘娘不是总跟奴婢讲,淑妃只是太守之女,还是庶出,而您的父亲则在户部当职。怎么也轮不到淑妃这个贱人成为四妃之一。” “闭嘴,本宫何曾对你说过这些话。”容小小真的没料到霜花一点也没有愧疚之情,她们好歹是主仆一场啊,她居然做的这么绝! “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的本宫,是白云昭对不对?你说啊,她是不是用你家人的命威胁与你,你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说啊,你哑巴了?” 第九十六章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痛 容小小愤恨的踹了霜花好几脚。仲怀仁厌恶的皱眉,赵进忠赶紧让人将容小小拦住。 顾清婉真是想杀了容小小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淑妃娘娘细心,怕是她今晚是百口莫辩死定了。 “容昭仪,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当着陛下的面,你还敢杀人灭口不成。霜花,你如实说,有陛下呢,量她也不敢做什么。” “是。娘娘一直瞧不起淑妃娘娘,加上贵妃娘娘又性格跋扈,经常三番四次对娘娘冷嘲热讽。娘娘气不过,觉得两位娘娘若是有什么不测,皇上就能看到娘娘了。” 霜花顶着肿胀的抽泣着。这件事她本来就不想做,是娘娘非逼迫她做的。被皇上发现和被淑妃娘娘发现,哪个轻哪个重她还是明白的。 霜花哭的不能自已,不知是哭自己悲惨的命运,还是哭自己被人威胁利用。 “奴婢也不想这么做,淑妃娘娘待奴才们一向很好。可娘娘用家人的性命威胁奴婢,若是不听从她的,奴婢的父母兄弟怕是永远也没有安宁的日子可过了。 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娘娘的吩咐,准备了蛇兰草。然后用银子收买了小印子,将蛇兰草的粉末撒在了两位娘娘的帐篷周围。反正蛇兰草与雄黄粉外面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一般人也不会认识。 随后娘娘就吩咐奴婢将香囊偷偷塞给顾昭仪的帐篷里。旁人也会以为是意外,根本就不会怀疑到娘娘身上。就算发现了什么,也会有顾昭仪顶罪,皇上,奴婢自知罪业深重,只求一死。只希望皇上能饶恕奴婢的家人,皇上。” 霜花哭喊着拼命的磕着头,鲜血顺着额头汩汩而下甚是可怖。 顾清婉看的于心不忍。做奴才的也不容易,他们的命最是不值钱,不听主子的话,多数是没有好下场的。 “贱人。早知你是个忘恩负义的,本宫当初就应该让人把你给勒死。”容小小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脏话,她哀求的拽住仲怀仁的龙袍跪倒在地。 “皇上,这一切都是霜花和白云昭的阴谋啊,皇上。霜花明显是被白云昭给收买了,臣妾怎么可能会把这么明显的证据栽赃给顾昭仪呢,对臣妾一点好处也没有啊,皇上。” 仲怀仁冷冷的低头俯视着容小小。她这个人有些小智慧,大聪明却没有。常常自作聪明,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从前他只是不与她一般计较罢了。 “人证物证都在,你竟还在这抵赖。你对两位娘娘有意见,朕不是不知道,一只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没想到你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加丧心病狂。容大人生性敦厚,怎么会养育出你这样狠毒的女儿。” 朝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后宫也整日忙着勾心斗角,让他不得安生。 “真的不是这样的,皇上……”容小小哭泣着摇着头。这环环紧扣,令她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洗脱罪名,只能在心里祈祷,皇上能看在容家和她腹中皇子的份上,网开一面。 只要她还活着,就能有反身的希望。 程杌秋万万没料到事情会有如此大的反转,她就知道容小小不安好心。平日里就不把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说话更是没大没小,心里肯定更是计划着怎么除掉自己呢。她早该想到的。 幸好她命硬,没让这贱人得逞,否则又有谁会替她报仇雪恨。 “皇上,您看容昭仪知错不改的样子,怕是以后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来。臣妾差点就再也见不到皇上了,臣妾的父亲要是知道臣妾差点被人给害了,该是有多心痛啊。” 仲怀仁知道程杌秋这话是在点自己。程杌秋的父亲是当朝宰相,是先皇指定的护国重臣,十分有名望。朝中大半大臣都是他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 他要是看在容小小对腹中孩子的份上饶了她,估计程家不会善罢甘休。他目前还要仰仗程家…… “贵妃娘娘别担心,皇上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白云昭借着给程杌秋擦汗的功夫,暗暗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程杌秋也明白容小小怀有身孕,想将她绳之以法没那么容易,可她真的是好恨啊,根本就咽不下这口气。 白云昭语气温和道:“皇上。容小小虽然罪大恶极,但她腹中的孩子毕竟是皇上的骨肉。不如皇上等容昭仪平安生产之后,在将她定罪。” 仲怀仁也是这么想的。容小小是该死,可她腹中中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他正愁怎么开口呢,没想到白云昭就给他找了个台阶。 “她往你身上泼脏水,你竟然还替她求情。她是不会感激你的。” “臣妾不需要她感激。”白云昭看了看瘫坐在地的容小小,惋惜的摇摇头。 “容昭仪谋害贵妃,就是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臣妾是可怜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才不是为了她。” 容小小剜了白云昭一眼,“用不着你在这里装好人。皇上被你迷惑,看不出你是怎么想的,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害过人,你敢用列祖列宗起誓,你绝对不知道今晚的事?!” “本宫知道你对本宫有误会,本宫不怪你。”白云昭无奈道。 “你别太激动了,小心动了胎气。” 白云昭话音刚落,就瞥见容小小脸色骤然一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她痛苦的捂住肚子,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双腿间流出…… “皇上,臣妾的肚子好痛啊,皇上……” 仲怀仁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打算饶她一命呢,眼下看她身下流了一滩血,便知这孩子是很有可能是保不住了。如此也好,摊上这样的母亲,是这孩子的不幸。他可以在去投个好人家。 “容昭仪嫉妒成性,残害妃嫔,降为美人。令太医好好救治,不管腹中胎儿如何,都必须连夜送回皇宫。” “皇上,您不能对臣妾这么狠心啊。皇上。”不论容小小怎么哭喊哀求,仲怀仁都未曾多看她一眼。 【作者题外话】:容小小:“嘤嘤嘤,玩了,我马上要下线了……” 第九十七章皇上还会这么喜欢你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赵进忠唏嘘不已,白云昭扫了眼霜花,对仲怀仁行礼道:“皇上,臣妾斗胆,还希望您能饶了霜花的家人,她实属也是迫不得已。” 仲怀仁沉吟片刻。奴才犯错不说诛九族,也绝对不会轻饶的。不过奴才也是听命行事,大多数时候由不得自己做主。 “好,朕依你。霜花和小印子拉下去杖毙,念在霜花在宫中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罪不及家人。” 今晚这么一闹腾,仲怀仁也没什么兴致了,甚至是憋了满肚子的怒火。 白云昭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想留在这里照顾贵妃娘娘。” 仲怀仁没什么意见。贵妃这次出行,只带了兰心一人,现在兰心生死未卜,她肯定也非常忧心。有淑妃陪着她,开导她也好。 “贵妃今晚受了惊吓,就辛苦你好好陪陪她,多跟贵妃聊聊。”仲怀仁放在白云昭的手忽然一用力。 白云昭会意。皇上这是让她借此机会,给程杌秋梳理一下心中的郁结,千万别让她告诉程宰相。 “皇上放心,这里就交给臣妾吧。不如皇上就去顾昭仪那里歇息吧,听说顾昭仪做的一手的好糕点,皇上可要替臣妾多吃几块。” 仲怀仁也想着要安慰顾清婉,这次的事终究是让她受了委屈,他不愿伤了她的心。 顾清婉临走之前,看了白云昭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 程杌秋心里很不是滋味。白云昭过个敏皇上就守着她,怎么自己被毒蛇咬了,差点丢了性命,皇上嘴上关心几句就走了。真是只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啊! 白云昭让人都下去,她沏了一杯热茶端给程杌秋。 “娘娘,您出了许多汗。想来也口渴了,喝杯茶润润喉吧。” 程杌秋没接,斜眼盯着白云昭。倏而嘴角勾起,抬手就将茶杯打翻外地,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了白云昭的手背上,霎时红了一片。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看到本宫这样,你想必在心里透着乐吧?!” “娘娘误会了。”白云昭顾不得手背上的疼痛,跪在程杌秋面前。 “嫔妾和娘娘是一条船上的人,娘娘安乐,嫔妾也无忧。嫔妾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贵妃娘娘明示。” 白云昭一脸惶恐,程杌秋看在眼里,真想冲上去撕掉她这张伪善的脸。她算是看出来的,白云昭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心里还不知多少算计呢。 不过她现在还需要白云昭为自己做事,不能闹的太太僵了。在皇后没有倒台之前,她必须和白云昭联手。 “你说你做错了什么?你把皇上的心都给勾走了,本宫从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自从你进了宫,皇上便不想从前那般对本宫了。本宫真是后悔,当初还不如让你那蠢笨如猪的长姐进宫呢。” 她知这件事不怪白云昭的,皇上喜欢谁想跟谁在一块,谁也左右不了。 可她就是心里难受,不发作出来她非憋疯了不可。 白云昭在心里冷笑。倘若她的姐姐真进宫了,估计程杌秋也会跟着一起遭殃,哪还有机会能跟现在一样张牙舞爪的。 饶是这么想着,白云昭脸上仍是装出一副真诚的模样,“贵妃娘娘,皇上是看在程白两家是亲戚的份上,所以才对嫔妾多加照顾的。不然就凭嫔妾低贱的出身,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四妃之一呢。” “本宫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张嘴惯是会胡说八道的呢。”程杌秋嗤笑一声,俯身一把握住白云昭的下巴。 “本宫能耐在大,父亲再有能力。本宫当上贵妃也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而你进宫尚未满一年,娘家又不顶用,就成了皇上最疼爱的淑妃。你说皇上是看在本宫的面子上,本宫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 程杌秋眼底一片凉薄,她猛地凑近,长长的指甲划过白云昭的脸颊,痒痒的令白云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皇上还是第一次对本宫说这么重的话,居然还是为了你!你说,本宫若是将你的脸划花了,皇上还会这么喜欢你么?” 白云昭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嫔妾自知对娘娘有愧,不用娘娘亲自动手。嫔妾自己来,若是这样能让娘娘和皇上重新回到从前,嫔妾做什么都可以。” 程杌秋挑眉,好整以暇的望着白云昭。白云昭拿起地上的茶杯碎片,手指有些微微发颤。她闭上双眼,猛地朝自己脸上划去。 “够了!”程杌秋凉凉的开口,“这么美的小脸若是伤了,皇上又要怪在本宫头上。本宫还是相信你的忠心的,起来吧。” 她要是真眼睁睁的看着白云昭将自己的脸给划了,她和皇上就算不完,心里也有了隔阂。那样就称了皇后的心意了,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看白云昭仍一动不动的跪着,程杌秋板着脸道:“还不快起来,跪伤了还怎么服侍皇上。难道要本宫亲自扶你,你才肯起?” “嫔妾不敢。”白云昭这才站起身,又重新倒了一杯茶给程杌秋。 程杌秋这次接了,“真没想到容小小那个贱人,竟然敢害本宫。要不是看在她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本宫真想现在就扒了她的皮喝她的血。” “容美人这次见了红,还不知腹中孩儿怎么样呢。”白云昭可不想让容小小这么轻松死了,她大招还没有用呢。 程杌秋才不会关心这个。又不是她的孩子,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 “死了正好,看她整天仗着自己的怀有皇嗣扬武耀威的,本宫心里就来气。能一尸两命最好不过了,那样就省得本宫动手了。” 程杌秋说起此事又开始怒火中烧起来,“她容小小跟本宫过不去,就代表着容家跟程家过不去。本宫不会这么轻易放了容家,一定会让他们好好吃吃苦头。” “娘娘,嫔妾知道您心里有恨。可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前朝一有风吹草动,后宫就跟着变动。皇上最不喜的就是后宫与前朝来往,这样很容易牵连到娘娘。”白云昭蹲下身,将瓷杯碎片都捡起来用帕子抱好,以免伤到人。 【作者题外话】:程杌秋:“呜呜呜,皇上不爱我……” 白云昭:“呵,呸!死恋爱脑!” 第九十八章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程杌秋瞪眼,“难道本宫就白白受了此罪?容小小肚子里的孩子有事还好,万一平安无事,没十个月生不下来,期间还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呢。本宫担心的是‘春风吹不尽,野草吹又生’啊。” “那也得有春风才行啊,娘娘就是这春风。她容美人是死是活,不都全凭娘娘说了算么。”白云昭看烛光暗了,她拿起银挑子挑了挑灯芯,火苗瞬间又燃了起来。 白云昭紧接着一杯茶水倒下去,只听噗嗤一声留下一堆灰烬。 “等这事差不多都忘了,娘娘在动手呢不迟。娘娘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惹皇上不快呢。” 程杌秋倒是挺佩服白云昭这心性的。是啊,现在容家若是出了事,皇上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她头上。还是以后再说吧,时间有的是。 “你说的在理。”程杌秋招手,白云昭走过来。 程杌秋一把拉住她的手,用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道:“本宫与你之间曾有许多误会。本宫也知道自己这张嘴有点得理不饶人,可你我终究是一家人。关系比旁人亲近,你我得相互扶持才是。” “是嫔妾不懂事,让娘娘伤心了。嫔妾若是娘娘,怕是做不到如此大度。”白云昭知道这算是和程杌秋达成协议了。 在没有绊倒皇后之前,她们会联手一致对外。至于以后谁生谁死,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娘娘不与嫔妾一般计较,还愿帮助嫔妾,嫔妾已经很感激了。嫔妾日后丁当竭尽全力辅佐娘娘。” “你能这么想,本宫就放心了。”程杌秋也不装了,冷淡的松开了口。 “本宫有点没想明白。容小小为什么要把指向那么明显的香囊塞给顾昭仪,她不至于蠢成这样吧。” 白云昭眼观口口观心,“此招虽然最危险,但同样也最安全。一旦事情暴露,别人就会以为对方是偷拿了容美人的香囊,故意栽赃给她,毕竟这种东西不算是私密之物,要想得到也轻而易举。要不是霜花扛不住压力承认了,怕是容美人的阴谋也不会这么快败露。” 程杌秋点点头,这么解释就说的通了。 白云昭又陪了程杌秋一会儿,等她睡了,又去看了看兰心。不知是兰心命大,还是许太医的徒弟医术高超,兰心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白云昭关怀了几句,往自己的帐篷走去。远远的,她就瞧见顾清婉在帐篷门口徘徊。 白云昭奇怪道:“顾昭仪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陪皇上么?” “皇上被太后叫去了,怕是今晚不会回来了。”顾清婉笑的苦涩。 她心里矛盾的很,想跟皇上多说说话。可当皇上真来了,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又想让皇上赶紧走。被太后叫去叫去吧,她一个人这么多年不也这么过来了。 “嫔妾多谢娘娘。”顾清婉忽然郑重的行礼道,白云昭赶紧将她扶起来。 “顾昭仪这是做什么。你若是为了方才的事,不必记在心上,举手之劳罢了。本宫最看不得好人蒙受不白之冤。” 白云昭这么说,顾清婉可不这么认为。宫里人人只求自保,谁会乱管闲事,倘若不是淑妃娘娘替她说好话,她怕是就被容小小这贼人给陷害了。 “嫔妾还是要谢谢娘娘。要不是娘娘发现了端倪,恐怕嫔妾慌忙之下,怕是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娘娘的恩情,嫔妾谨记在心。娘娘若是以后有什么用的着嫔妾的地方,娘娘尽管吩咐。” 她看的出来淑妃娘娘这人很有野心,并不甘心屈居人下。朝局瞬息万变,后宫亦是如此。她没有孩子,若不靠自己,怕是以后只会落的惨死的下场。 白云昭也是想拉拢顾清婉,所以才故意让人将容小小的香囊故意塞给顾清婉的。到时她在出手立正她的清白,顾清婉就算不感恩戴德,也会记着这份恩情的。 “顾昭仪客气了。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本宫也算是了解你的为人的。本宫相信谁都会这么做,唯独你不会。顾昭仪要是现在还不睡,不如去本宫帐中喝杯茶可好?” 顾清婉从未被人如此坚定的相信过,心里暖暖的。点点头,跟在白云昭身后进了帐篷。 容小小设计陷害程杌秋和白云昭,被降为美人的事很快就传回了宫里。 彼时宋寒雁在坤宁宫和皇后闲聊,“皇后娘娘的绣工真是惟妙惟肖,臣妾仿佛闻到了香味呢。” 裴君瑶皮笑肉不笑,“绣的再好,没人欣赏又有什么用,就像这件寝衣,虽是贴身之物,却全然比不过别人的甜言蜜语。” 宋寒雁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她尴尬的一笑,“这世上有这么多花,可只有牡丹是花中之王。谁是真心谁是假意,皇上心里肯定清楚。” “但愿吧。”裴君瑶已经对皇上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这么多年日日夜夜的冷落,她就应该明白,皇上并未爱过自己。他看中的,从始至终是她背后的裴氏。 “听说容美人被送回来了?” 宋寒雁点头。容小小被人连夜送回宫,她还专门好心的去‘看望’了一番,谁知对方丝毫不领情。 “容美人因为设计杀害贵妃娘娘的事被发现,许是惊吓过度见了红。幸好救治及时,大人胎儿都没事。” “这个蠢货!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裴君瑶一直对当初突然得知容小小怀有身孕的事记忆犹新。 她原以为容小小是个听话的,竟然没有想到还一身的反骨。没有经过她的允许就怀有了龙嗣,连她吩咐的事都没有办好,她要她有何用! “罢了,生死由命,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裴君瑶这意思摆明了不打算管容小小,任由她自生自灭。 宋寒雁眼睛一转,“容美人确实是太让人失望了,计划的如此周到还让白云昭她们翻身了。臣妾方才去看望容美人,她情绪异常激动,甚至还……” 宋寒雁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裴君瑶脸色,没敢往下说。裴君瑶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第九十九香你胆子也太大了 宋寒雁‘无奈’,只好答道:“容美人说,皇后娘娘一定会帮她的。皇后娘娘要是敢冷眼旁观,她就敢把从前干过的所有坏事都算在皇后娘娘头上。” 容小小是怎么对自己的,宋寒雁一直都记着呢。眼下容小小落难了,她当然要狠狠踩上一脚,好报复这些年在容小小手里受的屈辱。 裴君瑶重重的将寝衣放在桌上。她知道宋寒雁和容小小的恩怨,也只她说这番话故意的成分居大。 不过容小小这人确实靠不大住,且她知道自己太多秘密了,随便说出一个来就会威胁到她…… “本宫向来行得正坐的端。本宫要是那么好拿捏,就不会还是皇后了。” 宋寒雁连连称是。外面忽然一阵喧哗,紧接着是一片移动的火把慢慢逼近,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大喊“抓小偷”。 裴君瑶喊,“隐月。” 没人答应,裴君瑶又喊了声,隐月这才急匆匆的进屋。 “你做什么去了?外面这是怎么了,闹哄哄的嚷嚷什么呢。” 隐月如实答:“回娘娘,有侍卫发现附近有可疑的人影,在坤宁宫周围徘徊。侍卫怀疑是前几日偷盗的贼人,正在四处捉拿呢。” 话音刚落,忽然有道黑影从窗前略过。 裴君瑶和宋寒雁对视一眼,“是谁?” 裴君瑶不顾宋寒雁和隐月的阻拦执意要出去,“皇上不在宫中,本宫自然是要管理好宫中的一切,等着皇上平安归来。近日宫里被这毛贼弄的人心惶惶,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宫中行窃。” 隐月还是不放心,“娘娘,实在是太危险了。有侍卫呢,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不会让人跑了的。” “你不要再说了。有那么多人保护本宫,本宫不会有事的。”裴君瑶出了宫门,长街上灯火通明。 脚步匆匆的侍卫看到裴君瑶,立马行礼问安。裴君瑶问:“小偷抓到了么?” “还没有。不过微臣看到那贼人往西边去了,正在追呢。” “延庆宫和未央宫都在那边,切不可让他伤了公主和董昭仪。” 裴君瑶安抚了宋寒雁一番,带着她急匆匆朝延庆宫赶去。侍卫们一路追着黑影来到了未央宫,谁知那黑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忽然消失不见了。 妃嫔住处侍卫们也不好随意进去搜查,无奈之下只好向裴君瑶汇报。 裴君瑶让隐月去叫门。董玉舒早早就已经歇下了,听到动静她连忙睡眼惺忪的起床,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她看裴君,脸色凝重的带着宋寒雁和一大群侍卫,真是好大的阵仗。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她不解的问。 裴君瑶轻轻一笑,安抚董玉舒,“董昭仪别害怕,那偷东西的贼人又出现了。追到这附近时,却不见了踪影。本宫怕你有什么闪失,特意过来看看。 本宫管理六宫,深受皇上的重托,出了这种事,本宫心头愧疚难安。所以本宫想派人搜一搜未央宫,尽快将贼人抓出来。董昭仪千万别害怕。” 董玉舒近几日也发现宫里怎么莫名其妙丢东西,有天晚上好像还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所以裴君瑶这么说,她自然是没有理由不同意。 裴君瑶对众人道:“你们仔细着点,务必将贼人给抓到!” “是。”侍卫们分散开来,开始搜查。 不知为何,董玉舒总觉得心头难安,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们抓到了偷东西的贼,是个小太监。穿着一身黑衣服,一点也没有被抓的慌乱,他背后的包袱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全是各宫丢失的财务。 “你是哪里的奴才。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宫里的东西都敢偷。你知道被抓住了会被怎么处置么?“裴君瑶厉声质问。 小太监慌乱的回答:“奴才是尚衣局的。奴才的父母生病了,无钱救治。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做了糊涂事。还请皇后娘娘饶奴才一命,奴才绝对不会再犯了。” 董玉舒觉得不太对劲。这小太监的反应也太平静了,好像知道自己会被抓一样。而且一直在假哭,一点眼泪也没有流。 这么一想,董玉舒猛地一惊。他为什么会偏偏跑进自己宫里,在往西边走就是御花园了。黑灯瞎火的也更有利于逃跑,跑未央宫来不是自寻死路么。除非是有人告诉他这么做的,难道是皇后…… 董玉舒手心渗出了冷汗,春花还以为她冷,给她紧了紧披风。 裴君瑶带着人正要走,有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皇后娘娘,微臣有事要说。”其中一人走上前,凑到裴君瑶耳边一番耳语。 裴君瑶的神情从震惊到阴沉,匆匆的扫了董玉舒一眼。 董玉舒敏锐的觉察出那两个侍卫肯定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否则皇后不可能是这种表情。但她明明让春花检查过,什么也没有发现啊。 难道是春花背叛了自己?董玉舒看向春花,春花什么也没察觉,眯着眼睛不停的打瞌睡。 “你们把东西给拿出来,小心一点。”裴君瑶命令道。 方才说话的侍卫快步去了西厢房,没过一会儿就捧着一只黑色大坛子迈步而出。他将坛子放在地上,“启禀皇后娘娘,这就是那贼人不小心打翻的坛子。” 裴君瑶沉声道:“将坛子打开。” 董玉舒气息急促,连眼睛都不敢眨,紧紧的盯着那侍卫将坛子打开。等她看清楚坛子内是何物时,身子一晃,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幸好站在身后的豆蔻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她才没有摔倒。 天呐,董昭仪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宋寒雁惊恐的捂住嘴。 “你不知道在宫里养这种东西,是大忌么。你不要命了?” 第一百章我看你们谁敢 饶是春花在困,也被宋寒雁这句话给惊得清醒了。她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看坛子里的东西竟然是蛊虫,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蛊虫是将蝎子,蜈蚣,蟾蜍,蛇和蜘蛛这五种含有剧毒的东西放进坛子里,封存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从而可以用蛊虫来害人,且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大燕建朝初始,就因为巫蛊之术险遭灭国。因此历代皇帝都明文禁止宫廷严禁使用巫蛊之术,就算后宫妃嫔再怎么勾心斗角,也没有敢碰这个的。因为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死罪。 她日日夜夜都陪着娘娘,也没见娘娘命人养啊。 裴君瑶脸色骤变,立马叫人赶紧盖好。 “董昭仪,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对本宫讲。倘若你觉得本宫有失公允,也可以告诉皇上。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裴君瑶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竟然使用这种邪魅之术。今晚本宫若是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就要拿这脏东西去害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董玉舒面色煞白。她就说怎么感觉不对劲。早不招贼,晚不招贼,怎么偏偏在皇上决定去秋猎之际,宫中开始频繁丢失东西。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皇后这是要至她于死地啊。在后宫使用巫蛊之术可是与谋逆同罪,她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皇后娘娘和皇上都十分照顾皇上,臣妾感激不尽,更是没有丝毫怨言。臣妾明白这东西的厉害,怎么可能还会堂而皇之的把蛊虫放在身边,等着皇后娘娘去发现。” “本宫听你着意思,你是说有人故意栽赃你了。”裴君瑶冷声问。 “正是。” 董玉舒直视着裴君瑶的双眸,目光毫不畏惧。左右都被发现了,不管她求不求饶,皇后都不会放了她,她能做的就是拖到皇上和昭昭回宫。 “这脏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臣妾本宫的,这太监究竟是不是小偷。想来皇后和宋昭仪心知肚明,臣妾只能说,这件事不是臣妾所为。” 董玉舒这话说的直白。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这么不给裴君瑶面子,她铁青着脸。 众人都垂着头盯着地面,心思百转。他们也都对宫里有小偷的事感到奇怪,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在背后指使策划了。 就是可怜了董昭仪,本来有了身孕,等他日诞下皇子便会封妃。现在出了这事,脑袋不搬家就不错了。 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只敢在在心里默默嘀咕。 “大胆董昭仪,真是放肆!”宋寒雁指着董玉舒的鼻子呵斥道。 “皇后娘娘一向宅心仁厚,对待宫中诸位十分亲和。明明是你做了错事,犯了大忌,却还在这里质问我和皇后娘娘。” 董玉舒真是后悔。都怪她平时还是太大意了,以为身边伺候的都是忠仆不会出事。却不料人心最是阴险。 要不是平日里服侍她的人里出了叛徒,皇后和宋寒雁怎么可能有机会将蛊虫放进她的宫里。 “我没犯错,为何不能质问。你怎么确定这东西就是我的?我还说是你收买了我身边的人,栽赃给我的呢!” “你真是巧言善辩。犯了错竟还不知悔改,在这里试图颠倒黑白。”宋寒雁摇摇头,扭身对裴君瑶俯身行礼。 “皇后娘娘,按照宫规。后宫妃嫔若是使用巫蛊之术,应当行以鞭刑以儆效尤。董昭仪谋害之心昭然若揭,还请皇上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我看你们谁敢!!”董玉舒护住肚子,后退一步,美眸泛着冷意。 “皇后娘娘是有决定妃嫔生死的权利。可臣妾如今不是一个人,腹中还有皇嗣。要怎么处置臣妾,理应由皇上来决定。皇后娘娘似乎没有权利决定皇嗣的生死吧?” 裴君瑶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没有让人拿下董玉舒,不然她现在早就人头落地了。罢了,等皇上回来在做处置吧。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皇上是不可能饶了董玉舒的。 “那是自然。就算你铸下大错,本宫也不忍看皇嗣受苦。皇上向来英明,想来自会秉公处理。来人,剥去董昭仪的衣冠,将她关押起来,等待皇上回来之后发落。”裴君瑶略微一抬下巴。 隐月走上前,春花和豆蔻见状纷纷张开双手护住董玉舒。 “你们要干什么?!娘娘现在还是妃嫔呢,岂能被当众脱去衣服。皇上知道了,不会饶了你们的。快住手!”春花怒视着隐月,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火光。 隐月冷笑。她是裴君瑶的心腹,多少奴才都想巴结她呢,只有未央宫的人除外。连宫女都清高的跟什么似的,这丫头敢对自己大呼小叫,真是活腻歪了。 “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你这丫头还敢抗命。” 隐月反手就是一巴掌,春花被打倒在地,血迹顺着嘴角缓缓渗出。董玉舒惊呼,“春花。” 豆蔻死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董玉舒,不让别人碰她。 隐月没了耐心,让人将主三人按跪在地上。豆蔻奋力的挣扎,又气又急,“你们别碰娘娘,有什么冲我来。” 隐月瞄了豆蔻一眼,眼中划过轻蔑之意。她道了句“娘娘得罪了”,随后伸手扯掉董玉舒身上的衣衫,露出了里面雪白的里衣,又擦去她头上的发簪。 乌黑的发丝倾泻而下,挡住了董玉舒的半张脸。董玉舒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她冷冷的抬眼瞧着隐月。 隐月被她骇人的眼神给吓了一跳,目光下意识的有些闪躲。紧接着又想,这事又跟她没什么关系,她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怨不得她。 “娘娘别这么看着奴婢。若不是您做错了事,就是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哼,我知道。你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条狗而已,狗当然是听主人的话了。”董玉舒尽管跪在地上,脊背依旧挺直着。她用力的一咬舌尖,铁锈味在嘴巴里蔓延。 “我不怪你!”董玉舒的目光来回在裴君瑶和宋寒雁之间穿梭,倏而一笑。 “只要我还活着。今日之仇,我绝对不会这么算了。” 第一百零一章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点 裴君瑶似笑非笑的让人松开董玉舒。她是不会让她活到那一天的,她董玉舒觉得白云昭成了淑妃就万事大吉了,会救她于水火?她会让她们两个知道,谁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本宫等着!将董昭仪看押起来,除了一日三餐的吃食,不能让她和任何人接触。” “是。” 春花和豆蔻一被人松开,连忙冲过去抱住董玉舒,春花将外衣脱下来给董玉舒披上。 主仆三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人连拖带拽的关进了屋里。 宋寒雁终于松了口气,她真害怕以董玉舒刚烈的性格,会一头撞死在他们面前。 毕竟堂堂一个妃嫔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被人扒了衣服,谁能受得了。不得不说,皇后这招可真狠啊。 “娘娘,臣妾就先回宫去看公主了。公主每晚这个时候都会醒过来吃些汤食,臣妾怕公主见不到臣妾会哭闹不止。” “那你赶紧回去吧。今晚之事倘若吓到了公主,令公主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请太医。本宫改日在去看望公主。” 裴君瑶笑不达眼底,都跟她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宋寒雁倒知道害怕了。她背叛了程贵妃,又三番四次栽赃他们,早就没有退路了。就好好替她卖命吧。 “你对本宫的好,本宫都记在心里。本宫那里有上好的雪燕窝,待会儿让人给你送过去。你看看你气色差的,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点。” 宋寒雁听出皇后这是在敲打自己,笑容僵在了脸上,“臣妾谢过娘娘。”说罢,带着百薇匆匆走了。 “皇后娘娘,抓到的小偷怎么处置?” 裴君瑶收回目光,凉凉的开口,“按照宫规处置就行。不管有何原由,都不应该偷窃宫中财物。” 按照宫规,盗取宫中钱财需要处以绞刑。侍卫答应着,任由那小太监哭喊的撕心裂肺,裴君瑶只装作没听见抬腿走了。 宋寒雁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两边悬挂着的宫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她抬头望了眼月亮,月亮躲在乌云后面窥视着世间。 百薇重重叹了口气,有些不忍道:“皇后娘娘也太狠了,竟然命人当众扒了董昭仪的衣裳。这跟被人扒光了有什么区别,怕是董昭仪活下来,也被别人的唾沫给淹死了。” “谁叫她被人抓住了把柄呢,皇后身为一宫之主,这么做也是应该的。”宋寒雁心有戚戚,虽然这件事她也有参与。 可看到董昭仪今晚的遭遇,不免想到了以后的自己。白云昭倘若得知了消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暂时不能拿皇后怎么样,那便会拿她开刀。 “本宫害怕的是,董昭仪的今日就是本宫的明日呀。本宫没有娘家能够倚仗,又不得皇上喜欢。只能投靠皇后娘娘,若是哪日本宫对皇后娘娘没有利用价值了,怕是下场会更惨。” “娘娘是不是想多了。您现在可是公主的母亲呢,瞧着皇上对公主的稀罕劲儿,对算对娘娘不说多好,也不会薄待了娘娘您的。”百薇劝慰道。 宋寒雁苦笑,“本宫跟公主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有。只要皇上一句话,公主可以是任何人的孩子。本宫自己没用,有没有孩子也没多大用处。” 都说母凭子贵,前提是做母妃的得受皇上宠爱才会爱屋及乌,否则连多看一眼都嫌麻烦。 皇上只有这一位公主,自然是当宝贝似的捧着。等他日旁的妃嫔也生下公主,那可就不见得了。 百薇哑然,谁说不是呢。连尊贵如皇后娘娘的日子都不好过,就别提自家娘娘了。可命就是这样的命,明知是被人利用,为了能活下去,也要让自己看上去甘之如饴。 唉,只能说自己不会投胎…… “本宫也不想让自己成为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可若是本宫不这么做,怕是早就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消香玉陨了。”宋寒雁叹息,眉宇间愁云不减。 她现在依附着皇后娘娘,还暂时安全。万一哪一天皇后娘娘倒台了,她该怎么办?虽说废后古往今来少有,但也不是没有过。 未央宫,董玉舒呆呆的坐在地上,有月光从透过窗纸在地板上撒下一片皎洁。外面宫门紧闭,有侍卫在窃窃私语。 董玉舒虽听不清他们聊天的内容,也知道是再说自己。 “娘娘,您别坐在地上了。您肚子里还有皇嗣呢,万一孩子出事了,就没人能救的了你了。奴婢扶您去床上躺着吧。”春花走过来,搀扶着董玉舒起来。 豆蔻已经重新收拾好了床铺,董玉舒慢慢的走至床边坐下,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春花和豆蔻。 “今天的事,你们怎么看?”她声音都哑了。 豆蔻心里一紧,和春花对视一眼。春花思索片刻,道:“奴婢觉得是有人把娘娘给卖了,奴婢分明仔细的检查过,宫里没多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今晚一搜就搜出来了呢,肯定是有人与皇后宫里的人勾结,给娘娘设的计。” 她才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呢,小偷偏偏来了未央宫,偏偏躲进西厢房,又偏偏打翻了装有蛊虫的坛子?话本里都没这么敢写。 “可是服侍娘娘的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到底是谁呢。”豆蔻神情有些不自然,只好拿起银挑子挑着灯芯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门口都有侍卫把守,也不能派人给淑妃娘娘送信。但愿淑妃娘娘得知后,能帮娘娘洗刷冤屈吧。” 董玉舒摇摇头,“这是个死局。除非有人亲自承认,不然我怕是等不到沉冤昭雪的那一日,就被人给害了。我只求昭昭知道后别慌了手脚,先保全她自己,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娘娘放心,淑妃娘娘性子沉静,定然是会有对策的。”春花倒是不担心这个,她担忧的是娘娘的安慰。 “只是娘娘您该怎么办啊。奴婢真怕皇上知道了,圣母之下会……”她不敢再说下…… 第一百零二章皇上可真不嫌累 董玉舒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事情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上注重血脉,只要我腹中的孩子没事,我暂时就不会有性命之忧。怕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一旦失势,皇后等人定会想方设法的加害她,以免日后生患。昭昭在怎么帮她,也不可能想的面面俱到,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怕是你们两个以后会跟着我受苦了。” “奴婢不怕。若不是娘娘当初给奴婢请了太医看病,怕是奴婢早就去了阎王殿报道了。奴婢这条命是娘娘救得,不管是生是死,前面是不是刀山火海,奴婢都愿意跟着娘娘。” 春花早就想好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娘娘的。娘娘从前没有嫌弃她只是个低贱的奴才,给她捡回了一条命。她怎么可能会在娘娘落难的时候离她而去的,她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 豆蔻也是这么想的。她虽然心里对娘娘的某些作法有些意见和不满,但并不代表她想看着娘娘人头不保。她自从被好赌的父亲卖进董府,娘娘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奴婢也是。娘娘去哪,奴婢就去哪里。” 董玉舒眼里似乎有泪花在闪烁,心里却没有全信,她虽然不想把春花和豆蔻想的那么恶毒,可蛊虫之事绝对是贴身伺候她的人干的,别人没有机会靠近西厢房。 那就只有春花和豆蔻她们二人之间选一个了。不过她想不明白,既然背叛了她,她如今朝不保夕,她为什么还要陪着自己呢? “我何德何能,能得你们二位忠仆。”董玉舒不想打草惊蛇,她倒要看看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她拉起春花和豆蔻的手放在自己手心上,轻轻拍着她们的手背,“若是你们改日有了好的去处,可以尽管跟我说,这样我也就能安心了。” 另一边,白云昭做了一夜的梦。一会儿能到她和玉舒姐姐还未进宫前,两人偷偷装扮成男人跑进潇湘馆听小曲儿。 转眼间就身处密林中被野兽不停的追赶,她们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直至跑到悬崖边,董玉舒不小心脚下一滑,直直摔下了悬崖…… “昭昭,救我……” “玉舒姐姐!!”白云昭猛地从榻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惊恐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帐篷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噩梦。 她长呼一口气,抬起胳膊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不知是不是做噩梦的原因,她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春桃听到里面有动静,连忙挑帘进来,将盛着玫瑰花瓣水的木盆搁在旁边的架子上。 “娘娘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白云昭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那个梦太逼真了,仿佛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宫里可有传出什么关于玉舒姐姐的消息?” 春桃还以为白云昭是想董玉舒了,笑道:“没有。娘娘是不是想董昭仪了?过几日就回去了。” 又看着白云昭脸色不大好,春桃拧眉,“奴婢怎么看着娘娘近几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可能是最近舟车劳顿,有点累着了。”看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白云昭尽管很困也不敢在继续赖床,传到太后耳朵里也不好听。 她套上鞋子,伸手捶着胳膊后背只感觉异常酸痛疲惫。 “皇上昨晚歇在谁那儿了?” 春桃将梳子上沾染上茉莉花油,轻轻替白云昭梳理着鬓发,“回娘娘,皇上从太后那儿出来后,就宠幸了裴姑娘。现在已经是裴充容了。” “皇上可真不嫌累。”这在白云昭的意料之中,并不感到意外。 她将一支水晶步摇插在乌发间,觉得不好看,又换了一支点翠缠枝步摇。 “白日又要骑马打猎,晚上还要照顾其他姐妹们。你待会儿顿碗参汤给皇上送去吧,让皇上多注意身体。” 春桃应着,“皇上才三十而立,精力旺盛也是难免的。不过奴婢看着这位裴充容不像是个简单的,怕是皇后日后更加如虎添翼了。” “她们虽然是一家人,可不见得是一条心。”没有裴秋水也会有别人,那个人是谁对于白云昭来说都一样。 “再说了,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你梳个简单的发髻就行,我还要急着去服侍贵妃娘娘。” 春桃不解,“皇上已经拨了人过去照顾贵妃娘娘了。您干嘛还要去啊,贵妃娘娘也不会领情。” “那是皇上的心意,又不代表我。贵妃娘娘领不领请是她的事,去不去是我的事。我也只是心疼可怜贵妃娘娘罢了,又有什么坏心呢。” 白云昭梳妆的差不多了,随后亲自淘米煮粥,期间还‘还一不小心’烫伤了手指,起了好几个水泡。 程杌秋相对于昨晚的惊吓和歇斯底里来说,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只是入目一地的器皿碎片,显示她的心情不怎么美妙。 白云昭一开始没有注意,差点扎到脚,“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大清早就这么大的火气?是哪个没眼力劲的敢让娘娘生气?” “还能是谁?皇上让裴秋水侍寝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程杌秋眼底发黑。她不敢怨恨皇上,只好在心里将裴秋水骂了千百遍。 同时心里也止不住的哀怨。白云昭过敏皇上担心的跟什么似的,晚上就宠幸了裴秋水,一点也没有想起她也是需要皇上照顾和陪伴的。 “一个两个的都欺负本宫。那裴秋水一看就是狐媚君主的人。”她用力一拍桌子。 “皇上本就因为国事过度操劳,那小贱蹄子还缠着皇上,还不把皇上的身子给掏空了。” 白云昭方才是明知故问罢了。她知道程杌秋的帐篷和皇上的住处隔得较近,加上夜晚寂静,什么动静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程杌秋听着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怕是一整夜都未曾合眼。皇上是和很多女人有肌肤之亲,可亲耳听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一百零三章看不出来,你倒是大度 况且程杌秋还是个醋坛子。 “裴充容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堂妹,想来皇上也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再者说,男人都爱新鲜,皇上也不例外,时日长了就好了。” “看不出来,你倒是大度!”程杌秋自问做不到白云昭那般风轻云淡。 她就是嫉妒,皇上曾无数次说过最喜欢的就是她,可转眼就投入别的温柔乡里,将她忘的一干二净。她怎么可能开心的了。 “皇上平日里对你很是不错,你就当真一点想法也没有。哪天裴秋水要是盖过你去,有你哭的时候。” 白云昭轻咬着嘴唇,落寞的垂下头,“皇上喜欢谁,也不是嫔妾说了算的。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也是都怪嫔妾的命不好。” 程杌秋差点没被气死,她一直以为白云昭是个有野心的,没想到这么包子。 “本宫从前怎么没瞧出你是这么温温吞吞的一个人。成事在人,你自己不努力,还怪自己的命不好,你可真会想。” “娘娘别生气了,嫔妾也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有娘娘给嫔妾做榜样,嫔妾怎敢拖娘娘后腿呢。”白云昭摸了摸粥碗,温度尚宜,她递给程杌秋。 “娘娘昨晚流了那么多血,嫔妾小火熬煮了黄芪红枣粥,最是益气补血了。娘娘快趁热喝吧。” “难为你了。”程杌秋注意到白云昭嫩如白葱的手指上烫了好几个水泡,撇了撇嘴道。 “这种事让那些奴才们来就行。你身为妃嫔岂能做这种事情,传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怎么着你了。” 白云昭边让人赶紧将地上的碎片都清扫干净,以免误伤到人。边对程杌秋缓缓道:“嫔妾看他们谁敢胡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贵妃娘娘娘娘是怎么对嫔妾的,嫔妾一直都谨记在心。如今贵妃娘娘被恶妇所害,嫔妾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替娘娘受了这罪,只能熬些清粥照顾娘娘了。” 程杌秋很受用,都没仔细想想白云昭未进宫前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主母和长姐又十分厉害。怎么可能会没有下过厨房呢。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拍马屁的。你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本宫就烧高香了,哪还敢指望你真心报答。” 程杌秋傲娇的尝了尝粥,砸吧着嘴巴道:“还凑合吧,比那些老家伙们做的好点。” 白云昭认识程杌秋虽然时间不怎么长,却早已将她的脾气摸的透透了。除了对皇上太后,对其他人从来不好好说话,总要阴阳怪气的怼上几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忽听外面有女声骤然响起,“嫔妾裴充容想给贵妃娘娘请安,不知贵妃娘娘现在是否方便。” 因为现在是城外,没有办法下册封的圣旨。只能回宫之后在补办,但皇上是天子金口玉言,裴秋水又侍了寝,奴才们见了她都尊敬的称呼一声裴充容。 因皇后在皇宫,裴秋水按照规矩退而求其次,先来给程杌秋请安。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程杌秋没应,兀自拿起旁边的铜镜拨弄着头上的发簪,欣赏着自己美丽的脸庞。 “呀,这套珍珠面饰真是不错,色泽做工都是极好的,称的人也有气色。”她故意提高声音。 白云昭无奈,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帐外的裴秋水听着里面有说笑声不断传出,瞬间明白这是程杌秋在故意给她难堪。她没办法,只好又说了一遍。 “咦?本宫怎么不知道宫里何时多了一位裴充容啊,淑妃可曾听说过,这位裴充容是哪家大人的千金。” 被点名的白云昭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回贵妃娘娘,裴充容就是昨晚的裴姑娘。皇上刚封了裴姑娘为正二品充容,等回宫之后在行册封里。” “怪不得本宫从来没听说过,裴充容请进吧。”程杌秋困乏的打了个呵欠,歪歪的靠在榻上。 昨夜她听了一夜的活春宫,根本就没有睡着,现下倒有些困了。 裴充容闻言进了帐篷,她低着头行礼,一举一动显然是演练过无数遍的。 “嫔妾参加贵妃娘娘,参加淑妃娘娘。两位娘娘万福金安。” 白云昭位份在程杌秋之下,她不开口说话,自己也不能让她起来。只好微笑着点点头。 程杌秋支起眼皮,上下打量着裴充容,嘴角冷冷勾起,“昨晚隔得有点远,本宫没有瞧清楚裴充容长什么样。如今一见,当真是倾国之色,天仙一般的人物。怪不得皇上都只顾着和裴充容深夜谈话,都无暇顾及本宫了。” 裴秋水听出程杌秋这是在不满她昨夜侍寝的事。她在家中是就听闻,宫里有位贵妃娘娘嚣张跋扈的不行,连堂姐的面子都不给。 加之她昨晚所见所闻,也窥见一斑。不过她入宫可不是受气来的,她是要成为人上人,甚至是后宫之主的。 “还请贵妃娘娘恕罪。皇上昨晚想看嫔妾跳舞,因天色太晚才歇在了嫔妾那里。皇上心里一直都挂念着娘娘,今儿早还吩咐人给娘娘炖了燕窝呢。” 燕窝程杌秋是收到了,可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吃,想起昨夜就火大。她要是不出了这口气,心里就不痛快。 “起来吧。蹲久了,皇上若是知道了,可是会心疼的。” 裴秋水站起身,紧抿着唇角退到一旁。 程杌秋不在搭理她,转眸跟白云昭说:“方才本宫好像听见皇后身边李全德的声音了,着急忙慌的,不知淑妃碰没碰到他。” 白云昭心头一跳,她根本就没有碰到,想来那会儿她正在煮粥。李全德来干什么? 白云昭忍不住想到了那个梦,“嫔妾还真不知道,想来是皇后娘娘记挂皇上,派李全德送东西来了吧。” 程杌秋冷哼一声,“皇后可真是够操心的,这么多姐妹,哪个不能把皇上服侍的好好的。裴充容你说是吧?” 裴秋水尴尬的微笑。这程贵妃当真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一点也不给人面子。 第一百零四章皇上和皇后是夫妻 “皇上和皇后是夫妻。丈夫外出游玩,作为妻子的挂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程杌秋最听不得的就是旁人说皇上和皇后伉俪情深。她家世出身样貌哪比不过皇后,她不过就是比皇后晚出生了几年,若是一般大,这皇后的宝座还不知是谁的呢。 “是啊,皇后都能把裴充容送进宫共同服侍皇上,这胸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愧是皇后,不过可怜了裴充容,本宫看你若是嫁到寻常人家,怎么着也是个正妻,哪能像现在……” 程杌秋笑笑,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身为国母,自然是有容忍的雅量的。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辈能比的。” 裴秋水也是因为自己想要进宫,所以才托叔叔向皇后进言,让自家人进宫。 反正每年都有美人进宫,哪这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人呢。一来可以和程贵妃抗衡,分得皇上的宠爱。二来自己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用着也放心。 皇后和皇上渐行渐远,急需拉拢皇上修复关系,她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她自认为容貌姣好,琴棋书画样样拿的出手。理应配这全天下最尊贵,权势滔天的男子。 “贵妃娘娘论家世样貌,都远远在嫔妾之上都不觉得委屈。嫔妾能被封为充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可怜。” 还话里话外笑话她是个妾,她程杌秋不也是,有什么好得意的。她一开始还以为宠冠六宫的程贵妃又多聪明呢,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 很好,程杌秋早就看出裴秋水是个厉害的角色,只是没料到她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装,敢这么对她说话。她虽不是皇后,可皇上最喜欢她 皇后倒是尊贵了。皇上不是也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么。 “皇上和皇后感情不睦,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事。裴充容可要好好跟别的姐妹学学,别步了皇后娘娘的后尘才是。” “嫔妾谨记贵妃娘娘教诲,日后定当和各位娘娘好好请教。”裴秋水直视着程杌秋的眼眸,毫不避讳甚至神情间有隐隐的挑衅之意。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拌嘴的。有道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皇后和皇上又有皇子,偶尔拌拌嘴也算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了。”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白云昭挑了挑眉。和皇后的佛面蛇心相比,这位裴充容倒是真实了不少。能把程贵妃怼的哑口无言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不过听她话里话外虽都在替皇后争辩,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她可不信这世上会有全心全意对他人,自己却无半点私心的。 “裴充容别光顾着说话,坐下用些糕点吧。”白云昭看了程杌秋一眼,看她没有反对,这才沏了杯茶,递给裴秋水。 “本宫看你舞姿实在是曼妙,应该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吧。这叫本宫不禁想起那日宋昭仪的惊鸿一舞,也是惊为天人。” 裴秋水知道宋寒雁,她父亲是自己父亲的下属,也是个不中用的窝囊废。 “嫔妾雕虫小技,怎么敢跟宋昭仪相较。” “你谦虚了,本宫看你们二个不相上下。”白云昭单手托着腮,低垂着眼帘扣着桌子上的花纹。 “裴充容除了跳舞,平日里还喜欢做什么?” “嫔妾会的不多,也就闲来无事时做做糕点,临摹些书画而已。”裴秋水进宫前,早就将各宫娘娘都调查清楚了。 在皇上心中有分量的也就那几位,眼前这位淑妃可谓是目前风头最盛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为四妃之一,可见并不想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和善,应该也是有几分雷霆手段的。她得小心点也是。 “裴充容还会做糕点?真是看不出来,本宫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呢。”程杌秋一听裴秋水会做糕点,心中就有了主意。 敢让她下不来台的,她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本宫素日里喜欢吃栗子糕。今儿早有人捡了一些野生的栗子,还没有剥壳。不知本宫有没有这个福气,尝一尝裴充容的手艺。” 裴秋水的目光落在了眼前那盘栗子上。栗子外面的硬壳上长满了刺,看着就扎手。她刚才说了会做,现在再说不会也已经晚了。 只好硬着头皮道:“能未贵妃娘娘做糕点,是嫔妾的荣幸。只是没有称手的工具,可能要费些功夫儿。” 程杌秋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要是直接说不会做她才犯了难。 “本宫听说得用手剥的才好吃,用工具会破坏食物本身的味道。本宫也不急着吃,你就慢慢用手剥吧。做出来也给皇上送过去一份,皇上肯定会感动与裴充容的一番用心的。” 这下好了,裴秋水连向告状的机会都没有了。程杌秋定会说是她想给皇上做糕点吃,这才不惜扎的满手是血,也要亲手剥栗子壳。 裴秋水咬着唇,求救似的看向白云昭,看她压根就没有要帮忙替自己说话的意思,心一行从盘子里拿了颗栗子,才剥了没一会儿手指上的软肉就被扎的刺痛无比,隐隐有血丝渗出…… “淑妃娘娘在么?”帐外忽然响起赵进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皇上请淑妃娘娘过去一趟。” 白云昭心里咯噔一声,想起程杌秋方才说皇后身边的李全德来了。现在皇上又叫自己过去,看来八成是出事了。 白云昭向程杌秋告辞,出了帐篷。赵进忠果然脸色不大好看。 程杌秋瞅着裴秋水,“继续剥,裴充容可千万别偷懒。本宫先睡一觉,希望醒来的时候就能吃到香喷喷的栗子糕了。” “赵公公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赵进忠边领着白云昭往皇上的帐篷走去,边道:“奴才不方便多说,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白云昭平时对奴才们不错,出手也大方,从来没有因为他们是阉人就瞧不起人。赵进忠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几句。 第一百零五章皇上这是在贼怪臣妾么 “娘娘最好还是有个心理准备,事情不大妙。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人还在,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进忠只能言尽于此了,再多说就是失职了。 白云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谢过赵进忠,抬腿进了帐篷。 才进去,白云昭就感觉气氛不对劲。仲怀仁虽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可白云昭还是敏锐的觉察出看似平和的氛围下暗流涌动。 李全德朝白云昭打礼,白云昭点点头,冲仲怀仁盈盈下拜,“臣妾参加皇上。” 仲怀仁将手串搁在桌上。沉默了半响,这才抬眼看向白云昭,“免礼。此事事关重大,朕觉得你还是听一听为好。” 白云昭忐忑的在一旁坐下,仲怀仁靠在茶几上,冲李全德低声道:“你继续说。” “是。”李全德扫了白云昭一眼,这才继续道:“昨晚皇后娘娘听到侍卫大喊抓小偷,在得知小偷在未央宫附近失去踪迹后,皇后娘娘担心董昭仪会被歹人所害,于是命人搜宫将小偷擒获。谁知侍卫在搜查的过程中,竟然发现董昭仪在自己的卧房内……养蛊虫……” 白云昭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明明才是初秋,她却感觉像是有盆凉水从头顶脚下,彻骨的冷。 怪不得她最近总是不安,昨晚还做噩梦。原来是玉舒姐姐遇难被人所害,这才托梦让自己救她。 “不可能。巫蛊之术历朝历代都是宫廷大忌,董昭仪怎么可能会明知故犯。” “听淑妃娘娘这意思,是说奴才胡诌了。”李全德声音尖利,拿三角眼盯着白云昭。 “昨晚不仅有宋昭仪在场,还有很多侍卫都可以作证。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怎么可能会出错。奴才知道淑妃娘娘和董昭仪感情深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可以理解。” 白云昭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间身子一歪就往地上滑坐。 仲怀仁还是第一次见白云昭如此惊慌失措,看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他心口一痛。 “阿昭。”仲怀仁将白云昭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臣妾没事,臣妾就是忽然之间有点头晕目眩。”白云昭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乱了手脚。玉舒姐姐已经出事了,她不能再给皇后等人可乘之机。 “皇上,臣妾不相信玉舒姐姐会这么做。她有皇上的疼爱,又素日里和人没什么过节,为什么要害人呢。皇上。肯定是有人陷害玉舒姐姐。” 白云昭靠在仲怀仁的胸口,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无助的流着泪。 “朕知道你难过,也知道你一直将董氏当作亲姐姐一眼看待。可人心隔肚皮,她怎么想的谁都不知道。”仲怀仁用力的拥紧白云昭的肩膀。 他见过太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了,不管董氏是为了什么要养蛊虫,都难逃一死。大燕曾因为巫蛊之术差点国破,他绝不能允许有这种脏东西出现在后宫之中。 他一直以为董氏是个识大体的人,没想到内心也如此恶毒。那阿昭呢,她是不是也不是他认为的那般纯良? 仲怀仁看向白云昭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历朝历代都禁止宫中养蛊,不管董氏事出为何,都不应该这么做。她这是要毁了大燕啊。” 白云昭心里发凉。皇后这招真是厉害,要不是玉舒姐姐怀有皇嗣,恐怕早就一命呜呼,她回宫见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那小偷偏偏就跑进了未央宫,偏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皇后娘娘发现了蛊虫,大概这就是命中注定吧。只是臣妾实在是不愿意相信啊,皇上。玉舒姐姐和臣妾是莫逆之交,臣妾不愿意相信真心相待的玉舒姐姐会是这样的人。臣妾要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仲怀仁心思微动。确实,这一切都太巧合了。董氏生性谨慎心细,怎么可能这么轻松让皇后等人发现。 “这件事太大,朕打算即日启程回宫处理此事。你也别太激动了,小心伤了身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董玉舒养蛊虫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太后得知后大怒,也别明日了,当即拍板今日就回宫,其余的人留下慢慢收拾。 白云昭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怎么才可以救董玉舒,怎么样才能让皇上手下留情。 裴君瑶等人知道仲怀仁要回宫,早已经在城门口候着了。 “皇上和太后一路上辛苦了。臣妾以命人准备好了酒菜,为皇上和太后接风洗尘。” “皇后也亦是辛劳。”仲怀仁执着裴君瑶的手,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很给皇后面子。 “若没有皇后在宫中打理操劳琐事,朕也不会如此无忧。” “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裴君瑶含羞带笑,“诩儿整日里都问臣妾,父皇什么时候回来呢。” “朕也想诩儿和景昭了。不过朕还要先去趟未央宫。董氏的事朕都知道了,皇后做的很好。”仲怀仁眼眸含笑,随后话锋一转。 “那偷盗的小偷,皇后怎么处置的。” 裴君瑶自认为自己是了解皇上的,他这么问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皇上对这件事抱有疑心。 “臣妾是按照宫规处置的。那小太监也是因为家中父母病重才不得已而为之,臣妾心中不忍,已经命人给他家中送了些银两。” “他虽然犯了错,但也是因为孝心。皇后做的很是熨贴。”仲怀仁扬眉。皇后如此着急的将人给处死,要说没猫腻怕是别人信。 “只是皇后怎么不等着朕回来在做处置呢。” “皇上这是在责怪臣妾么?”裴君瑶抬头,有些委屈道:“臣妾身为皇后,难道连处死一个人的权利也没有么?” 身为大燕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当然有权利随意处置奴才,而不跟任何人汇报。仲怀仁也只是想试探她一番,看看究竟是不是如他心中所想那样。 “皇后严重了,朕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第一百零六董昭仪真是让人寒心啊 夜风凉爽。仲怀仁担心太后一路劳累又渴又饿的,若是生病了,就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孝顺了。 “母后,儿臣让人送您回宫吧。” 太后也回过味来了。偏偏在皇上决定秋猎的时候,未央宫的董昭仪出了事。这其中是何缘由,略微一思索便知道了。后宫看似和平,实则风波暗涌,需得互相牵制才是。 “哀家知道了。皇帝,董昭仪虽有错。但还请皇上看在她怀有皇嗣的辛劳上,就不要伤她性命了。” 白云昭听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太好了,玉舒姐姐总算没有性命之忧了。只要玉舒姐姐能好好的活着,她就有办法替玉舒姐姐洗刷冤屈。 仲怀仁应着。董氏的父亲是大理寺卿,朝中正三品官员。为官清廉,颇受百姓爱戴。此事若稍微处理不好,怕是会惹的朝野上下非议。 未央宫,董玉舒端坐在圆桌前用着晚膳。相对从前的锦衣玉食来比,这几日的饭食可谓是令人食不下咽。整日都是豆腐白菜,残羹剩饭不说,甚至有时候还是馊的。 董玉舒根本就没有胃口,可为了腹中的孩儿,为了能成功等到昭昭和皇上回来,她每顿都硬逼着自己吃的饱饱的。 窗外月光清冷,月下花草犹如水中水藻,角落里的昆虫不停的窃窃私语。 “尚食局的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娘娘现在还是昭仪呢,他们就敢这么对娘娘。”春花替董玉舒感到委屈。 她们娘娘不说从前多么风光,可也是吃穿不愁众星捧月的,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娘娘还没被降为分呢,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就敢送馊掉的饭食。要真被降了位份,他们还不什么都干得出来。 “从前他们一个一个跟哈巴狗似的,挤破了脑袋想给娘娘效力。如今娘娘……他们真真是惯会见风使舵的。” “正常。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放眼望去,这后宫中的哪个人不是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董玉舒已经想开了。 暂时的失势屈辱不算什么,没几个人能风调雨顺一辈子。谁活的长久,谁能笑到最后才是正理。 “现在还算好的,怕是以后有的苦头受了。” 这时,屋外骤然响起侍卫们恭敬的声音,“参见皇上。” 脚步声渐近,董玉舒不慌不忙的放下碗筷,用帕子擦干净嘴角,这才缓缓起身恭迎仲怀仁。 后进来的白云昭一眼就瞧出董玉舒瘦了,露出了尖尖的下巴。明明她陪皇上出宫前,玉舒姐姐的脸还是圆润的。 在看桌子上那清汤寡水的饭菜,更是难受的喘不上气来。 仲怀仁端坐在圈椅里,凝视着匍匐在地的董玉舒,沉声问:“董氏,你可知罪?” 董玉舒:“臣妾知罪。” 董玉舒的回答让仲怀仁赶到意外,他还以为董玉舒一见到自己,会慌忙替自己辩解开脱的,没长大的会这么平静。 裴君瑶也感觉有些古怪,但她来不及细想,还要赶紧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董昭仪,你当真是糊涂啊。你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大家和和气气的将事情解决了多好。何必采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她重重叹了口气,惋惜的摇摇头。 董玉舒没理会裴君瑶。仲怀仁往后一靠,“哼,你倒是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董玉舒目光坦然的盯着仲怀仁,“臣妾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既然皇上说臣妾有罪,那臣妾就是有罪。” “你少在这跟朕玩绕口令。你明知巫蛊之术是后宫大忌,是邪术,却还要这么做。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仲怀仁的生气的将菩提手串甩到董玉舒脸上。 她跟淑妃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类型。如果说淑妃是芍药,娇而媚。那董氏就是青竹过于刚烈,像这种性格的人,如果真是她做的,她应该会承认才是。 董玉舒没有躲,“那皇上到底想要臣妾说什么呢?听臣妾亲口承认那蛊虫是臣妾养的,想拿来害人的?臣妾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也不知改如何编造才能让皇上信服。” 仲怀仁若有所思。顾清婉左右看看,“可董昭仪没做的话,那脏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未央宫。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弯弯绕绕?” “就算是董昭仪做的,她不承认也能理解。”宋寒雁插嘴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若是被发现,轻则只是自己性命不保,重则可是会连累家族的。谁会傻到说实话。” “是么?宋昭仪怎么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我是怎么想的。”董玉舒倪了宋寒雁一眼,条理清晰道。 “怎么宫中早不失窃,晚不失窃。为什么偏偏在皇上决定秋猎的前几日宫中突然频繁丢失东西?” “皇后和宋昭仪当初来看望我时,可是仔细搜查过的,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发现蛊虫。我还说是你跟皇后娘娘联手给我设的毒计呢,你难道不解释就甘愿吃了这哑巴亏么?” 宋寒雁被怼的哑口无言,悻悻的不在说什么。 “董昭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是担心你宫中丢失重要财物,且本宫不只搜了未央宫。况且那日有你的人寸步不离的跟着,本宫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裴君瑶委屈的不行。 “早知你会误解本宫,那本宫就不多此一举了。董玉舒可真是让人寒心啊。” “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还不是皇后娘娘自己说了算么。说不定是有人收买了董昭仪身边的奴才,毕竟这种事可不少见。”程杌秋抚摸着鬓发,扭头问顾清婉。 “你说是吧,顾昭仪。本宫怎么记得当初公主中毒时,口口声声说是淑妃干的。可最后皇上也不是调查清楚了,是那冬儿擅自揣摩主子的心思。” 顾清婉愣了下,点头道:“确实。这件事事关重大,谁也不敢冒着连累全族的危险这么做啊。且董昭仪又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犯不着啊。” 连顾清婉都能看出来这件事有蹊跷,仲怀仁怎么可能瞧不出来。 第一百零七章玉舒姐姐,你怎么了?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说皇后没有参与其中他是不信的。可此事牵连甚广,皇后的娘家又势力庞大,又没什么证据指向皇后。他就算在怀疑也没什么用,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裴家能和程家相互抗衡,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裴家的。 只有牺牲董氏了。 “董昭仪,你还有什么说的?” 董玉舒瞬间明白皇上这是打算将这事给糊弄过去,她娘家也算可以,可跟皇后相比,那真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臣妾百口莫辩,也无法自证清白。只求皇上看在臣妾的父亲为大燕兢兢业业的份上,不要牵连臣妾的家人。”说罢,她重重一拜。 仲怀仁呷了口茶,“你放心。此事你虽有罪,但尚好为铸成大错。且董大人为大燕鞠躬尽瘁,朕不会因此牵连与董氏一族的。” 白云昭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跟玉舒姐姐关系匪浅,不好为她开口辩解什么。好在这件事本身就存在漏洞,玉舒姐姐总算保住了一名命。 裴君瑶的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她辛辛苦苦设的局,本来以为能将事情董玉舒置于死地,谁知她们三言两语,皇上就不打算追究了。 也是,董大人是大理寺丞,其董老太爷还是皇帝的授业老师。皇上就算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会网开一面的。可惜啊,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计策…… 裴君瑶担心的是,皇上明显已经疑心了她,“皇上真是仁慈,还望董昭仪能洗心革面,日后安分守己。只是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董昭仪呢?” “皇后认为怎么处置妥当?”仲怀仁不答反问。 裴君瑶动作一顿,“按照宫规,应当贬入掖庭为奴。只是如今董昭仪怀有身孕,不如暂时先将她幽禁未央宫。等她平安生产之后在遣她去掖庭。” 裴君瑶这一番话即遵守了老祖宗的规矩,又充满了人情味,论谁也挑不出半点错处。仲怀仁满意的点点头,“嗯,就按皇后的意思办吧。” “臣妾谢过皇上,谢过皇后娘娘。” 董玉舒俯首在地,忽然她闷哼一声,脸色骤然苍白如纸,她痛苦的咬着唇瓣,汗珠如豆般顺着她消瘦的面颊滚滚而下,很快就打湿了她额角的鬓发。 白云昭怔住,看董玉舒身子一摇晃就要倒下,她急步走过去,连在天子面前不能失仪的规矩都顾不得了。 白云昭跪在地上抱住虚弱的董玉舒,眼眶通红,“玉舒姐姐,玉舒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仲怀仁和裴君瑶也被吓倒了,怎么也没有料到方才还好好的董玉舒冷不丁疼成这样。 “昭昭……”董玉舒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仿佛跟在水里捞出来一般。她急促的喘着气,握着白云昭的手青筋暴起。 “昭昭,我好疼……” “没事的,玉舒姐姐。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叫人去传太医。”白云昭感觉手上一片温热,怔怔的抬手一看才发现满手的鲜血。 顾清婉惊恐的睁大眼,“啊?董昭仪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 在看董玉舒已经在她怀里昏死过去,白云昭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传太医啊!!!”她吼道:“玉舒姐姐……” 仲怀仁赶紧让赵进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太医请来。裴君瑶用帕子捂住鼻子,悄悄扭身望向宋寒雁。 宋寒雁也一脸不解的暗暗摇头。 有人将董玉舒抬进内室,白色的裙摆都被鲜血染红而显得刺目不已。白云昭谁劝也不肯听,执意要守着董玉舒。 仲怀仁急的来回踱步。董氏聪慧,又怀的是双生子。他早早就命人给两个孩子拟好了名字,纵然董氏犯了错,可稚子无辜。 老天爷到底为什么这么对他,让他接二连三的痛失骨肉。 一直负责董玉舒安胎事宜的张太医,听说董玉舒昏厥,大惊失色。先不说董昭仪脉象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好端端的流血。就单是他照顾皇嗣有失这一向罪名,就够他喝一壶的。 张太医领着药箱一路小跑到未央宫。 “先别废话。”仲怀仁没耐心听那些无聊的废话,“赶紧进去看看董昭仪怎么样了?” “是。” 看张太医来了,白云昭起身腾出位置好让他把脉救治董玉舒。 张太医本来就紧张,一看皇上跟要吃人似的,更是害怕的不行。拿脉枕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手慢脚乱的捡起来给董玉舒把脉。 看着张太医表情愈发沉重,白云昭只觉手脚发凉。 “怎么样了,张太医?” 白云昭哪回见了人不是笑嘻嘻的,张太医的还是初次见她这般。 “回淑妃娘娘,董昭仪气血燥热,怕是胎儿不保啊。” “谁问你孩子了?!”白云昭揪着张太医的衣领怒吼。 “本宫是问你大人,董昭仪有没有生命危险?” 张太医颤颤巍巍的答道:“只要将胎儿取出,董昭仪是不会有危险的,越拖越麻烦,弄不好还会一尸两命。” “那你还不赶紧去准备!” 张太医给董玉舒扎了针,这会儿董玉舒已经清醒了。她动了动手指,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昭昭。” “玉舒姐姐,你醒了。”白云昭坐在床边,握着董玉舒的手,眼泪又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她又哭又笑,“你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血…… “你别哭,我这不是没事了嘛。”董玉舒气若游丝,眼神却明亮的惊人,她缓缓扶上微微凸起的小腹。 “这孩子是不是不保了?你不用骗我,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自己一清二楚。只能说这孩子和我没有缘分,如今我又是这般处境,我也舍不得他们两个跟着我受苦。” 这两个孩子的离去,能让皇上疑心皇后也是值了。反正她本来就不想要这两个孩子,他们的到来本来就是意外……这样也好…… 董玉舒这么想着,眼泪还是静静的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你别害怕,玉舒姐姐。我待会儿会在这里陪着你的。”白云昭背过头去擦去脸上的泪水,扭过头来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第一百零八章一个人挺好的 “你还年轻,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孩子,肯定会儿孙满堂的。” 董玉舒摇摇头。她要怎么跟昭昭说,她这辈子是不会再有孩子了。 “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把他们生下来跟我一起受苦么。一个人挺好的。” “昭昭,你听我说。” 董玉舒深吸一口气,疼痛让她的脸变得扭曲,“你不要为我求情。巫蛊之术是重罪,就算皇上饶我一命,我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春花她们就拜托给你了,给她们找个好主子。” 泪水又模糊了视线,白云昭想开口说什么。只听一声清咳,顾清婉挑帘进来。 她眼睛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董妹妹没事吧。你别太担心了,张太医是妇科圣手,一定会保你平安无事的。” 正说着话,张太医端着药走了进来。董玉舒道:“昭昭,顾昭仪你们出去吧。这里太医和他们照看呢,我不想让你们看到我这么丑。” 白云昭不愿意走,顾清婉羡慕她们二人之间的情谊,能得一人真心相待,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淑妃娘娘,我们还是出去吧。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别在碍手碍脚耽误了张太医救治董昭仪。” 白云昭想了想,她在这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跟顾清婉出去了。 裴君瑶和程杌秋陪在仲怀仁两侧。 程杌秋看白云昭哭的伤心不已,又听内室董玉舒不断传出的凄惨叫声,不禁想起了她那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淑妃别太难过了。董昭仪吉人自有天相,自会化险为夷的。” 看程杌秋眼里泛着泪光,裴君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董玉舒没了孩子,她程杌秋哭什么。 裴君瑶也假模假样的擦了擦泪,“是啊。董昭仪都这样了,淑妃在难过也要保重好身子啊。” 白云昭捂着嘴别过头,顾清婉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抹泪。 仲怀仁沉着脸没说话,听着里面的凄厉喊声,他的心跟着一阵阵紧缩。他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到底是谁做的?! 太医一直说董氏胎像稳固,怎么可能会无故小产呢。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叫声慢慢变小,直至没有了动静。张太满脑门的汗,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上的血迹一边往外走。 “怎么样了?”白云昭第一个冲上去问。 “回淑妃娘娘,董昭仪已经没大事了。不过身子虚弱,方才又费了一番力气,现在已经睡过去了。”张太医一晚上都在提心吊胆的,好在董昭仪没事,不然他脑袋还要不要了。 仲怀仁蹙眉问:“你不是一直都替董昭仪安胎,说她胎像稳固么,怎么忽然就小产了呢。” 明明仲怀仁说这话的语气还算温和,张太医却听的胆战心惊。 “回皇上。微臣也不知。董昭仪一向身子康健,且从前也从未有过小产的情况,按理说应该能足月生产才是。” 程杌秋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当初也是被人推下水,孩子才没有的。 “皇上,会不会是有人给董昭仪下毒,想要谋害皇嗣?”她意有所指的瞄了裴君瑶一眼。 仲怀仁也是这么想的,“今晚是谁伺候的董昭仪?” 春花闻声赶来,跪倒在地,“回皇上,都是奴婢在身旁伺候的娘娘。” “玉舒姐姐最近可有吃什么?”白云昭忙问,她也觉得玉舒姐姐这胎没得蹊跷。 是皇后干的还是宋寒雁?又或者是别人看玉舒姐姐落难,想借此机会害她? 春花拧眉回想,“娘娘就是一日三茶,偶尔吃点酸甜口的东西。一直都听张太医的嘱托,连茶叶都不敢碰。” 这些日豆蔻姐姐好像和娘娘闹了别扭,一直都是她在近身服侍。所有进口的东西,她都格外仔细小心,娘娘也一向身体很好,除了前几日有些浑身无力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不适, “皇上,娘娘身体一向很好,从来没有跟奴婢说过身上有哪个地方难受。肯定是有人想害娘娘,皇上一定要替她做主啊。”豆蔻砰砰的磕着头。 仲怀仁抬手,让她下去。目光忽然触及那一桌子清汤寡水的菜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喊道。 “张太医,你看看那些菜有什么问题。” 张太医连连应着,小福子端来清水。张太医漱了口净了手,从药箱里拿出银针。 “尚食局的那些奴才怎么回事?董昭仪还是娘娘呢,就送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来。”程杌秋只扫了一眼那些饭菜,就觉得一点也不好吃。 她初次有孕那会儿,什么都想吃,没味道的连碰也不想碰。 “皇后娘娘就是这么打理后宫么,还是说您怕董昭仪吃撑了,特意命人关照董昭仪的。” 裴君瑶脸色微变。她没有吩咐人这么做,当然也没有刻意叮嘱他们,给董玉舒做的饭菜还和从前一样。 那些奴才惯是有眼力劲的,不用她说,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办。 裴君瑶下意识的望向仲怀仁,看他面色心沉如水,心里咯噔一声。 “本宫也不知怎么会这样。隐月,去问问今日的饭食是谁做的,打***板。” 隐月点点头退下了,张太医这边也忙的差不多了。 “回皇上,这些饭菜里并没有毒。不过每道菜,甚至粥里,都掺了可以导致人滑胎的药物。少量服用的话,得需半月。看董昭仪这情况,应该是加了很大剂量的。” “皇上,真的是有人要害玉舒姐姐。幸好臣妾和皇上回来的早,否则玉舒姐姐也不知会怎么样。”白云昭想起董玉舒所受之苦,又忍不住想要哭。 “玉舒姐姐就算在有罪,也应该由皇上定夺。到底是谁敢越俎代庖,想替皇上惩治玉舒姐姐真是好大的胆子。” 按理说,皇后设局用蛊虫栽赃玉舒姐姐,就不会在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她要是想这么做的,从前有的事机会?可除了皇后等人,还会有谁呢? “皇上不在宫里,皇后娘娘就是这么管理的?”程杌秋正愁想找皇后的茬还找不到,如今有个现成的她当然不会放过。 第一百零九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皇后娘娘连抓小偷的时候那么速度,怎么单单在这种事情上就毫无察觉呢。可怜了那两个未曾出世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今晚此情此景,不禁让臣妾想起那日臣妾小产时,也是这般情形……” 说着说着,两行清冷顺着程杌秋的脸颊滑落。她一吸鼻子,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背过身去赶紧用帕子擦干净。 “给朕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没有心肝!”仲怀仁也不禁想起自己跟贵妃的那两个孩子了。 那是贵妃都怀有七个月的身孕,都有胎动了。却让毒妇所害,如今亦是。短短一年时间内,他就没有了四个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赵进忠赶紧让小福子去调察,小福子不敢耽搁,调查清楚后就立马回来付命了。 他跟赵进忠耳语一番。赵进忠往屋里看了看,正好撞上裴君瑶扫过来的目光。 他微微颔首,让小福子继续去查,自己则进屋汇报。 “回皇上,奴才已经调察清楚了。原先都是小德子负责董昭仪的饮食的,不知为何前几日忽然得了疟疾。就换成了小豆子,呃……” 赵进忠欲言又止,看看裴君瑶,又瞧瞧皇上,低下头不敢在继续往下说。 一看他这幅神情,裴君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跟自己有所牵连,赵进忠才这么吞吞吐吐的。 “你看本宫做什么?!”她强装镇定,“你如实汇报就是。” 赵进忠点点头,吞了口唾沫这才继续说:“奴才调查发现,小豆子跟皇后娘娘的李全德是干亲。小福子去小豆子的住处发现,人早就已经不知道去哪了。跟他同住的人说,小豆子晌午的时候拉肚子,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还用说,小豆子肯定是被人灭口了。”白云昭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又暂时想不明白。 不过能把皇后扯进来也是好的。小豆子和李全德是干亲,李全德又是皇后娘娘的心腹。论皇后娘娘再怎么狡辩,也说不清此事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皇后娘娘,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再怎么说,玉舒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上的。皇后娘娘怎么能擅自做主?” 裴君身子一踉跄。怎么会这样,她压根没有指使人给董玉舒下药,企图流掉她的孩子。她就算做也会选个更稳妥的法子,不让任何人怀疑到自己。 “本宫没有。皇上……” 裴君瑶话还没说完,就听板凳被人带倒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尖利的高呼。 “皇上饶命!”李全德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小豆子是奴才认得干儿子,奴才就是想晚年间能有个依靠。小豆子所做之事,奴才真的是一点也不知情啊。更是和皇后娘娘没有半点关系,还请皇上明察。” 他要是知道小豆子会做这事,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认自己做干爹。 “哟,没看出来你倒是忠心。都死到临头了还替皇后娘娘开脱。” 程杌秋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曲折,简直是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精彩。到底是谁做的?她可真要备份大礼,好好谢谢那位好心人。 “皇后娘娘这就是你说的,将后宫诸位妃嫔视为亲姐妹?臣妾以后可要离得皇后远点,免得遭遇什么不测。” “本宫确实是对此事毫不知情。”事情的转折完全出乎裴君瑶的意料。 她知道李全德认了个干儿子,但李全德没有自己的吩咐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不管她再怎么说,这个锅她是背定了。 “皇上。”裴君瑶委屈的望向仲怀仁。 仲怀仁没看她,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却仿佛落在裴君瑶的心上。 “李全德拉出去杖毙!” 他本就怀疑当初贵妃落水之事是皇后在背后指使,万婕妤只是替死鬼罢了。小豆子又和李全德是干亲,又下落不明…… 怎么会这么凑巧。这一环环一幕幕,皇后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啊。要不是他今晚突然回来,怕是皇后早就派人将痕迹处理干净了。 “赵进忠,务必要找到小豆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赵进忠面无表情的一挥手,有侍卫上前拽着李全德的胳膊就往外拖。 “皇上饶命啊,奴才是冤枉的。皇后娘娘救救奴才!” 裴君瑶闭上眼。皇上何曾不知道他是冤枉的,这是皇上杀鸡儆猴罢了。 “小产对女子损伤极大,等董氏养好身子,在去掖庭宫吧。只留一个宫女贴身伺候即可,其他人都遣散重新分配到各宫。” 仲怀仁站起身,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在裴君瑶身上,强挤出一丝笑容。 “朕相信皇后并不知情,朕在让赵进忠给皇后挑几个得力的。只是再一再二不再三,老是出现这种事,朕也只能不念你我夫妻之间的情分了。” 裴君瑶蹲身称是。仲怀仁大步离去,雕花的木门撞在墙上“砰”的一声。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不如我们各回各宫吧。”程杌秋看裴君瑶面如灰土,心中更是得意。她执起白云昭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淑妃也早点休息吧,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在难过伤心也没什么用。万一你再出个好歹,岂不是让那帮奸佞小人偷着乐。”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宋寒雁神情有些不自然。 程杌秋一瘸一拐的走到裴君瑶面前,莞尔一笑,“皇后娘娘,借过一下。” 那么宽的路,她非要从自己跟前走,无非就是想给自己难看。真是小人得志。 裴君瑶往后一退,程杌秋却仍擦着她的肩膀跋扈而去。 裴君瑶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阴翳,心里乱糟糟的,只好赶紧离开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刚有了没几步,忽听白云昭喊住了她。 “皇后娘娘请留步,臣妾有话要同皇后娘娘讲。” 第一百一十章娘娘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裴君瑶无奈只能停下,转身看着白云昭,“淑妃还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白云昭慢慢踱步至裴君瑶面前,目光冷冷的直勾勾的盯着她。 “臣妾只是想说,臣妾绝对不相信董氏会做出这恶毒之事,臣妾一定会查清楚真相,还董氏一个公道,让害她的人都血债血偿。” 这还是白云昭进宫以来,头一次这么跟裴君瑶说话。她虽不喜皇后,但在众人面前都保持着对皇后的恭谨尊重。 裴君瑶明白,她们今晚彻底撕破了脸,撕掉了往日那层看似和平的假象,往后就要看谁更棋高一着了。 “本宫也不愿意相信董氏会这么做,可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淑妃不相信。淑妃若真能替董氏沉冤昭雪,本宫也会替董氏感到高兴的。” 程杌秋一路闷闷不乐的回到华清宫。她翻出从前给自己的孩儿做的小衣服,抚摸着上面的图案。上面的针线虽然蹩脚,却是她一手一线亲手缝的,倾注了她对孩子全部的爱。 程杌秋流着泪,给自己斟了酒随后一饮而尽。 “娘娘,您腿伤还没好呢,太医说了要忌辛辣。”白露端着洗脚水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兰心因为被蛇咬了,不能做事,所以就由她暂时代替兰心照顾娘娘。她一直听闻娘娘素来脾气不好,这几日一直都小心伺候着,生怕做错了什么让自己挨骂 “没事,死不了人。”程杌秋心里难受的紧。 她的孩儿倘若没有死,应该比织梦公主还要可爱讨人喜欢,他们会成为皇上最喜欢的孩子。 “今夜的情景,让本宫不禁想起拿那日本宫小产时,本宫也是叫的那么凄惨,甚至连皇上眼里都有泪花。尽管最后那个该死的万婕妤吞金而亡,可本宫的孩儿也彻底离开了本宫。 如果没有那件事,想来本宫和皇上还有孩子,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吧。” “娘娘还年轻,只要把身子将养好,奴婢相信娘娘很快就会再次有喜的。”白露不敢多说,她不是娘娘的心腹,娘娘对她自然不会像对兰心姐姐一样宽容。 “奴婢去给娘娘做点吃食吧,这么空腹喝酒最是容易伤心。” “不用,本宫没什么胃口,只想把自己灌醉而已。醉了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程杌秋面颊酡红,趴在桌子上拽住往外走的白露。 “你坐下陪本宫一起喝。” 白露不敢反抗,看程杌秋明显是醉了。怕自己走了,娘娘再出什么意外,踌躇了片刻还是听话的坐下了。 程杌秋又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塞给白露。也不管她喝不喝,自顾自的和她一碰杯。 “干杯!敬我们苦难的一生!” 白露吓得从座位上滑坐在地上,她扭头看外面并无别人,这才扭过头小声对程杌秋道。 “娘娘您喝醉了。皇宫是这天底下最最富贵的所在,皇上又体贴睿智,娘娘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呢。怎么能说自己的一生是场灾难呢,娘娘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本宫难道说错了么?”程杌秋忽的拔高声音,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说这种话,被人听去怕是也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可她就是不受控制的要说,把她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统统给说出来。 “从前本宫在家中时,是过的多么滋润啊。哥哥们和父母亲都宠着本宫,本宫从来没有流过泪。 可自从本宫进了这华丽的皇宫,仿佛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本宫原本可以不用进宫的,都是因为本宫爱皇上,想日日夜夜陪在皇上身边啊。” 程杌秋捂着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白露也被她悲伤的情绪感染了,直抹眼泪。 “可皇上为了江山,连我们孩子的仇都可以忍,皇上当真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做的么。” 程杌秋泪花闪烁的双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她攥紧双手,指甲陷进肉里也丝毫不觉得痛。 “本宫当然知道,本宫还知道万婕妤是被皇后给撺掇的。本宫日日看着杀害本宫孩儿的人在自己眼前蹦跶,本宫心里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样。” “娘娘,皇上也是没有办法。”白露声音嗡嗡的。 “皇后是国母,又一向行事谨慎。皇上也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把皇后怎么样。” 就算有,皇上也会碍于裴家的面子,而从轻发落的。毕竟废后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能忍了,皇上是不会废后的。 程杌秋苦笑道:“本宫当然知道皇上的不容易,也明白皇上内心跟本宫一样痛苦。皇后就等着吧,本宫定会有一天亲自手刃了皇后,给本宫的孩子报仇。” “娘娘!”白露脸色一白,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连忙爬起来,跪在程杌秋脚边苦苦哀求。 “娘娘别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啊。”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华清宫里的奴才都是本宫的人,他们绝对忠心。就算他们听到了什么,也不会传出去的。”程杌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却脚下一趔趄摔倒在地。 她又哭又笑,靠在白露的肩膀上,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衫。 “本宫从前还老梦到那两个孩子,最近不知怎么了。他们再也没有来本宫的梦里看过本宫,也不知道他们在那一边过的好不好?” 白露扶着程杌秋,不让她滑下去,“说明小公主和小皇子已经投胎转身了。他们肯定会生活的很好的,娘娘别太担心了。” 没有人说话。白露还以为自己那句话没说对,又惹程杌秋生气了,垂头一看才发现她睡着了,双眉紧蹙,眼角挂着泪珠。 白露叹了口气。别看娘娘整天怼人,生龙活虎的,其实也是个可怜是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可怜呢,她不也是么。 远离父母朋友,独自一人在这深宫中,看别人的脸色苟活。 第一百一十一章你问本宫,本宫去问谁 月落梧桐枝,廊下悬挂的宫灯散发着会昏黄的亮光,映着旁边的竹叶晶莹而温润。 裴君瑶屏退了宫人,只留隐月在一旁伺候。 “今晚真的是凶险。董氏好端端的怎么会无故小产呢?”宋寒雁怎么也想不明白。 她没有派人这么做,也没有听皇后有这么做的意思。难道是其他人做的,可她实在是想不出是谁来。 又或者……是皇后娘娘瞒着她让李全德派小豆子做的? “你问本宫,本宫去问谁?”裴君瑶也烦躁的不行,不小心弄倒了茶杯,水渍撒了一身,她忍不住拿隐月撒气。 “你泡的茶这么烫,是想烫死本宫么。你在本宫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怎么做事还是这样!” 隐月心里委屈的不行。娘娘心里有气,只能朝自己撒,可给她气受的又不是自己。 可她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是万万不敢顶嘴的。连忙掏出帕子擦着桌上和裴君瑶身上的茶水。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在去重新沏一杯。” “罢了,你下去歇着吧。”是自己不小心,也怨不得隐月。 裴君瑶摆摆手,深深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能将董玉舒置于死地,没想到皇上就这么轻饶了她。而且董氏这胎没的实在是蹊跷,会是谁做的呢?” 宋寒雁摇摇头,她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都觉得没有可能。总共想让董玉舒死的就那么几个人,容小小跟着皇上秋猎去了,她忙着对付程贵妃,也抽不出手来对付董玉舒。 就算她要对付,也会提前跟皇后通气。显然皇后对此事也一点也不知情,那只能说明是有人想让她们背了这锅, “会不会是董氏自导自演?她知道自己因为蛊虫的事,就算不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孩子能不能保住也未可知。如果将小产之事栽赃给皇后娘娘您的身上,依照皇上疑心的性格,必然会怀疑蛊虫之事四皇后娘娘栽赃给董氏的。” 裴君瑶想了想,感觉这个可能性不大,“不太可能吧,那毕竟是董氏的亲生骨肉,她能这么狠心? 有孩子做纽带,说不定皇上日后看在孩子的面上,还能宽宥了董氏。如此一来,除非淑妃能替董氏找到证明清白的证据,否则她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宋寒雁也觉得不太可能,也不说孩子的事到底是不是董玉舒做的,她被禁足,看守的侍卫还都是皇后的人,就是连只老鼠都跑不出去。 她董玉舒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可是小豆子失踪的莫名其妙…… “不管怎么样,皇后娘娘还是小心为上吧。皇上明显因为今晚的事疑心了皇后娘娘您,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本宫知道。”裴君瑶用手按着额头,头疼的不行。 她要不是娘家厉害,又是国母,怕是皇上不会这么好说话。她必须得小心了,不能在跟皇上离心,更不能在给淑妃等人留下任何把柄,暂时先静观其变吧。 “容昭仪那儿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自从被皇上派人送回来后,就一直在自个屋里鬼哭狼嚎的,吵吵嚷嚷的喊着要见皇上。”宋寒雁想起容小小那泼妇似的模样就想笑。 明明蠢笨的要命,还偏偏自作聪明。一会儿看不起这个,一会儿看不起那个。如今都落到这种地步了,嘴巴还不饶人整日骂骂咧咧的,真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要臣妾说,容昭仪这样子怕是自己就能把孩子给作没了,都不用别人动手。这要是在传到皇上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呢。” 裴君瑶冷哼,“她要是聪明,就应该每日在佛堂前忏悔自己得罪行,这样或许皇上得知会还可能会心软。而不是整天疯疯癫癫的,白白惹人厌恶。” 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蠢的要命。不仅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竟给她惹麻烦,她若是身旁有个像淑妃这样的帮手,也不至于节节败退。 宋寒雁又和裴君瑶说了几句话,看她心情不佳。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回到自己的住所,宋寒雁看到裴秋水站在宫殿门口,吩咐宫人们帮行李。 她穿了一身桃红色的齐胸襦裙,身姿婀娜,比那三月桃花还要明艳上几分。 “想来这位裴充容吧,仿佛跟皇后娘娘是一个模子上刻出来的似的。” “皇后娘娘凤仪万千,嫔妾也顶多是小家碧玉,怎么能跟皇后娘娘相较呢。”裴秋水看不起宋寒雁的出身,奈何她因为抚养了公主,成了一宫主位,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嫔妾本来是要去拜会宋昭仪的,既然在这里碰到了,就把礼物给宋昭仪吧。”裴秋水一抬下巴。 贴身婢女彩云走上前,手上拿着两匹蜀锦。 裴秋水笑道:“嫔妾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也就这两匹料子还算值钱。算是送给宋昭仪和公主的见面里,还望宋昭仪不要嫌弃。” “裴充容实在是客气,这可是蜀锦啊,万金难求。”蜀锦制作工艺复杂繁琐,只有皇室宗亲才能用得起,宋寒雁有一匹,还是她初次侍寝时,皇上赏给她的。 她到现在还留着,舍不得用。没想到她视若珍宝的东西,到了裴秋水眼里成了不值钱的玩意。 不亏和皇后是一家人啊,财大气粗的很。 “那我就收下了。”话落,百薇从彩云手里接过蜀锦。 宋寒雁有意想和裴秋水拉进关系,“裴充容以后有什么用得找本宫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后宫中的日子还有的熬呢,相互帮衬着也好过些。” “嫔妾也是这么想的,日后妹妹有什么不懂的,肯定会常常叨唠姐姐。姐姐别嫌弃妹妹才是。” 裴秋水怎么看不出宋寒雁的示好。如此也好,她乍来宫中,又是皇后娘娘的堂妹。别看旁人表面上都和和气气的,背地里还不知怎么算计她呢。 宋寒雁是堂姐的人,左右也会帮着自己,倒不用太过提防。再者要想和别人搞好关系,通过她牵线搭桥也方便一些。 【作者题外话】:呜呜呜,告诉宝贝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俺好像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