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末世之神》 第1章 系统bug了 第1章系统bug了 赤峰群山，连绵不断。山林茂密，百兽兴盛。 此刻，却正下着罕见的暴雨。连续七天，赤峰山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滂沱大雨绵密不绝，山间雾气升腾如海。原本潺潺的山泉水涧，已然膨胀成汹涌瀑布，从千米海拔咆哮而下。 附近雷音寨的寨民，一辈子未见过这种大雨，不免惴惴不安。总觉有事要发生。 果然，那一日，山谷突然传出隆隆巨响。一大片山体，承受不住多日的雨水冲刷，开始6表面，裹挟着万吨泥土与山石，奔腾而下。 却见这泥石流当中，起伏翻滚着一具“石棺”。这石棺，通体漆黑乌亮，严丝合缝。 在泥石的挤压，冲撞下，却无丝毫变形受损。 直到某一时刻，石棺似乎解锁开启，一股淡色气流从两侧开口喷出。 然后，石棺上盖“噗”一声弹开，里面竟然坐起一个赤裸之人！ 只是，“石棺”正被泥石流裹挟翻滚，那人还不及站起，就被陡然翻起的石棺一个甩锅，飞出棺体。 空中翻两跟头，落下时，脚陷泥浆，双臂张开，保持平衡，竟也稳稳滑行了十余米。 不过，大自然之力，岂是人所能抗拒的。很快，这个优雅的造型，便被泥石扑倒。 咆哮的泥泞，翻卷着白皙光溜的躯体，似乎下一刻，伏地魔便会将肉身凡胎嚼碎吞噬。 然而，令人惊诧的一幕出现。裹满泥浆的身躯，在奔腾前涌的泥石流中，居然如弹簧般直直跃起。 在万钧能量的泥石挤撞中，竟未见丝毫伤残！ 跃起，又陷入泥淖，再跃起，再陷入…… 几个反复，居然活生生跃出了宽达数丈的泥石流，硬生生站定。 这一站，便数小时屹立不动。直到雨水冲刷掉了身上的泥泞，显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面庞，和宛如雕塑般健美匀称的身体。 年轻人看着周围的一切，却是茫然。他头脑像被阻塞了，千头万绪混淆成一团。 似乎有很多记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厘不清楚。 他知道，这是系统错误启动的结果，导致内存记忆丧失。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出厂设置信息—— 型号：圣系a400型属性：生化机器人。 由阿尔法公司四代变种基因改造，植入碳基生物芯片，搭载盘古6.0操作系统。 具有与人类平级的ai学习进化能力，和远超人类的ai算法智能。 同时，和所有机器人一样，他的底层逻辑也被写上了保护人类，照顾人类，服务人类，依附人类的意识代码。 所以，看着空旷寂静的荒山野岭，年轻人并不害怕，却感到了孤独。 他要去寻找人类，寻找一个“主人“。只有人类主人才能给他带来归属感，安全感，和存在的意义。 大雨中，他随机选定一个方向，便开始行进。 不需要遮雨，不需要道路，不需要休息，披荆斩棘，翻山越岭。 荆棘树枝刮破了皮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遇见无处可绕的断崖峭壁，目测高度在五十米之内，竟也直直跳了下去。一个翻滚，趔趄站稳，继续前行。 直到被一条麻藤粗的五步毒蝮，狠狠咬了一口足腕，他才停下脚步。 他眯眼盯着毒蛇，感受着毒液被自己体内肽酶血液分解的酸刺感，忽然露出了微笑。 下一刻，他手臂闪电伸出，精准无比地拿捏住毒蝮的七寸。 在毒蝮的扭曲挣扎中，年轻人另一只手扭住三角蛇头，“喀”一声微响，轻松地拔断蛇头。 接着，他竟然张口，朝还在扭动的蛇身咬下。姿势饕餮，肉腥销魂。 曾经21世纪初那个风靡全球的贝爷，看了也必佩服他的好胃口。 生化机器人，实质上就是植入芯片，结合基因改造，蛋白重组，赋予强大能力的超级版仿生人体。 虽然强大，却依然遵循吃喝拉撒的人间烟火。 一会儿功夫，这条近一米长的爬行动物，便被年轻人吃得骨头都没剩。 吃饱毒蛇，年轻人继续马不停蹄地行进。在特殊生化酶的分解下，这一点蛇肉，甚至蛇骨，在体内都会有近100％的能量转化率。 因此，a400可以做到如上古貔貅般光吃不拉，一点食物便可以支撑大半天运动能量。 从天亮走到天黑，从暴雨走到雨停，蛇、鸟、狼、狍……捕猎山珍，茹毛饮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年轻人终于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类！ 赤峰山雷音寨寨主巴魁的美丽女儿，焕棂，正骑着马，独自在外游猎。 很快，她就要在一桩姻亲交易中，嫁给雷都城的贵族闪米特。 因此，在进入婚姻牢笼前，享受最后的自由时光。 突然，她看到路旁山坡上，傻愣愣站着一个赤身露体的年轻男子。 她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年轻男子俊美健壮，犹如完美雕像，竟一时让她忘了收回眼目。 而那男子，也直愣愣看着她，眼神清澈、纯朴，不见一丝亵意。 两秒钟火花转瞬即逝，焕棂终于意识到羞涩不妥，赶忙收回眼神，脸泛红晕，策马快走。 片刻，只听身后响起了快速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只见那个年轻人竟然追了过来！ 焕棂心中一慌，快马加鞭，奔跑起来。那个年轻人也奔跑起来。 马快，人也快。年轻人双腿拔足，手臂节律挥舞，奔跑如风，竟能紧跟全力奔跑的马，不落下风。 “哼，有本事就一直跟着跑，看不把你累死！”焕棂轻呸一声，恶作剧地继续策马，往雷音寨狂奔。 没想到那年轻男子真的一直跟着跑，不见丝毫疲累之势！ 眼见越追越近，焕棂真的慌了。她运转体内雷力，双手突然闪烁起炽亮电弧，扭转身一挥手。 “嗤啦啦”，一道青色闪电从手掌激射而出，直击年轻人。 年轻人猝不及防，被闪电击中。一个趔趄，减慢了一下速度。很快，却又恢复如初，继续奔跑。 “嗤啦啦”，又击打出一道闪电霹雳。又是一个趔趄，又继续追逐。 焕棂暗暗叫苦不迭。只怪自己仗着寨主女儿身份，平时疏于修炼雷力雷术，关键时刻，竟然救不了自己。 不过，每一次雷击，都会让年轻人趔趄暂顿一下，减缓追击速度。 所以，焕棂就时不时扭身击打霹雳，保持不被追上，心中却也暗暗惊叹这个年轻人的本事。 雷族人千百年来，都靠雷力生存。狩猎，打架，征战，不见刀光剑影，只有霹雳雷霆。 荏是一道闪电霹雳，哪怕她这样雷力弱的，击打到人，不死也要褪层皮。 而这年轻人却只是暂缓了一下脚步，似乎毫发未伤。莫不是雷都城来的厉害大修士？ 几念之息，雷音寨已出现在眼前。焕棂大声疾呼： “快，帮我挡住后面这个疯子！”守寨门的人一看这情形，便明白了大概。 不由分说，好几个哨卫齐运雷力，手臂直伸，掌起数道青蓝闪电，直击年轻人。 这威力，至少数千伏高压，轻松胜过古时的警用电击枪。即若手下留情，也足以把人电残。 在强大的电击下，年轻人身上冒起青烟，终于止住了脚步，扑面摔倒。 大小姐过几天就要嫁人了，现在却被一个赤身裸体的年轻男人追着跑，这成何体统。 让雷都城规矩颇多的贵族亲家知道了，不光失了颜面，还可能被追加嫁妆。 寨主巴魁盛怒之下，手掌喑嗡作响，雷弧大盛，运起12分的雷力，就要痛下杀手，将年轻人一击毙命。 第2章 危机来临 第2章危机来临 “先别！等一下。”这一刻，女儿焕棂突然喊声制止， “这个人很抗雷，又很能跑，身上细皮嫩肉，也不像是饥饿的流民。会不会是雷都城那些渡雷劫飞升失败，变疯癫了的的大修士？” 巴魁一听，便也住了手。传说雷都城雷枢院里的大修士，个个雷力通天，非富即贵。 若此人真是个大修士，对偏远一隅的小小雷音寨来说，不如结个善缘。 过几天，便是女儿的成婚大典。觊觎天火油坑已久的猿族，必然会来捣乱。 最不济，疯癫的大修士雷力仍在，到时候叠雷助阵，雷音寨也不至吃大亏。 这么一想，便有心饶了这小过节，对女儿道： “好吧，雷神祝福。人是你惹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焕棂微叹口气，低头看看倒地不起的年轻人，却发现他并未昏死过去。 一双炯炯亮眼正直勾勾盯着自己，依然清澈，无邪。 连那个未婚夫闪米特的蓝眼睛，都没这么有神。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焕棂问道。 年轻人能听懂焕棂的问话，张开嘴，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 看来语言发声系统，也处于系统bug状态。 不过，终于找到了人类，这让a400颇为兴奋。 系统运行一阵高兴的情绪代码，双眼放光，转头四望打量。最后，又落格定睛到焕棂身上。 焕棂没注意到他的神态，正翻看他身上被电击的伤势，暗暗吃惊。 哨卫们没有手下留情。年轻人身体数处被电流贯穿，伤口焦黑，内脏也被严重伤害。看来，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了。 焕棂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向老祭司要一点草药敷膏，死马当活马医。 毕竟，这个疯子之前想必也是备受瞩目的雷力高手，在万人景仰之下飞升过。 虽然失败了，但也不应该这么不体面地死去。 焕棂离开，年轻人倒并没有急着追上去。他需要喘息之机，让细胞分裂重生，促进伤势愈合。 快速自愈，是军用版a400系列生化体的基本功能之一。 待焕棂回来时，惊诧地感觉到，年轻人的伤势似乎已经没那么重了。 焦黑的伤口皮肉，明显有了几分愈合。甚至有新的嫩肉长成。 焕棂搞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依然俯下身，仔细地把草药膏涂抹在伤势处。 年轻人感受着焕棂的温柔，一种熟悉而感恩的情绪代码自动运行。 他曾经也被人类这样充满爱心的照顾，修理过。 虽然记忆丧失，但与人类友好相处，学习到的各种正能量感情，已经转换为情绪代码，永远内存于系统中。 没有指令，没有任务，系统自动默认：眼前这位年轻女性人类，即第一个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人类，就是他的新“主人”。 他将尽他一切所能，保护，听从这位“主人”的指令安排。 焕棂仔细抹完膏药，抬起身，才突然注意到，这具健美的身躯，依然一丝不挂。 不由得俏脸一红，慌张地四下一扫，也没看见什么布缕衣衫。 干脆解下自己外衣，替年轻人遮挡要害。心头怦怦乱跳。 但想到闪米特，想到贵族联姻，以及近在眼前的成婚大典…… 焕棂平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毕竟，眼前这个疯癫之人，不属于雷音寨。 而接下来几天，焕棂不禁暗暗叫苦，甚至有些后悔救活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因为这个年轻人像甩不掉的尾巴，整天不离她左右。即便她睡觉，他也坚持守在房外。 三番五次，就免不了受寨主巴魁，以及寨民们的怒眼歧视。 渐渐，忍无可忍的寨民们不再顾忌他的大修士身份和实力，几次出重手霹雳，雷击教训这个傻子。 却不料这年轻人不但从不还手，还像打不死的小强，每次都奄奄一息了，却又奇迹般地活过来。 祭司梵迪雷也大加惊叹，干脆给他取了个名字：“吕萨”。意为皮糙肉厚。 不过，焕棂更愿意叫他“憨憨”。因为她很快发现他唯一的一个优点：听话，非常听话，不讲道理的听话。 让干啥就干啥。力气还大过寨子里的所有人。 当焕棂不想看到憨憨吕萨在眼前晃悠时，就打发他去做一些如耙地，垒墙，搬砖，砍柴，推磨，挑粪等苦蛮的活。 而且一干就是一天一夜，甚至几天几夜。毫无怨言与偷懒。 虽然人不会说话，但啥活都是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最后，让雷音寨民态度180度大转弯，彻底接受这位有史以来最伟大搬砖工的是——不用管饭。 饿了，如果没人给他饭食，他自己会去捕猎一些稀奇古怪的虫鱼鸟兽吃。 雷神托坦赐福！渐渐的，寨民们都把吕萨当免费劳力，通过焕棂，指使他干这干那，还不给饭吃。 也不见傻修士不高兴。逢人都是一双清澈友善纯朴的亮眼睛忽闪忽闪。 最后焕棂看不下去了。每次吕萨干完活，她都准备好丰盛的热餐，犒劳这位“大众仆人”。这让吕萨更感恩主人的友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如果没有意外，吕萨头脑里原先丧失的记忆，就会被这平淡乡寨生活所填满，覆盖。 雷音寨，也终于迎来了从雷都城远道而来的贵族新郎——米斯坦家族的闪米特。他也是未来的赤峰山天火油坑掌管者。 这场都市王子与乡村公主的联姻，就源于雷族大长老会与边陲小寨，共同占有天火油坑这块大肥肉的交易。 三天后，就要举办盛大的成婚大典。这几天，焕棂和一头卷发的蓝眼睛小伙子闪米特，沉浸在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缠绵喜悦中。 吕萨，则被焕棂打发到狩猎队，一起外出巡山狩猎，为婚宴多添几道山珍野味。 雷族人的狩猎，让吕萨大开眼界。不用任何兵刃器具，在数丈之外，抬手对着猎物就是一道雷劈。 百发百中，潇洒自如。吕萨虽然记忆紊乱丧失，但感觉以前的人类，好像不是这样的。 狩猎队里的其他人，也想见识一下吕萨这位传说中大修士的雷力雷术，便怂恿他出手猎杀。 却不料，这个傻修士可能傻得都忘了怎么施展雷术了。全靠蛮力追逐，拳杀，角摔巨大的野猪、岩羚。 这种都是猿蛮子的行为。令雷族人不齿不屑。 这个世代的人类，早已忘记了几千年前，祖先们也曾赤手空拳，以蛮力讨生活，占据食物链顶端。 最后，吕萨担任搬运工的角色，一人身扛一头200斤大野猪，手提两只狍獐，面不改色健步如飞，这才又惊艳了众人。 两天后，狩猎队满载而归。临近雷音寨，忽然听闻雷声阵阵，霹雳滚滚。 远远可见一束粗若虬蟒的雷蛇电鞭，如幂府怒雷，冲天而起，直击雷音寨旁的赤峰山南坡岭。 “不好，叠雷大阵启动，寨子里有麻烦了！赶快回去。” 随着一声招呼，一行人加快了脚步。接近雷音寨，便看到了天空中飞舞着一波又一波的石矛火雨。 蘸着燃烧焦油的巨大石块、粗长尖矛，从寨子旁南坡岭的茂密丛林中升起，拖着长长的黑烟尾迹，呈抛物线落入雷音寨。点燃，轰砸着寨子里的一切。 “猿族攻击！”所有人心头一凛。 “呸，明天就是寨主女儿大婚，他们还真会挑日子找麻烦！ “唉，自打发现了这天火油坑，跟猿蛮子就没太平过。福祸未知啊。” ………… 众人不敢怠慢，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冲入寨内，加入叠雷大阵。 第3章 重启 第3章重启 吕萨眼前，出现了他从未遇到过的罕见一幕：只见全寨男女老少，都一个挨一个排列成长蛇阵。 后一人双手抵住前一人后背，手掌弧芒闪现，体内雷力汹涌输出，与前一人体内雷力叠加，再传导至更前一人……。 如此串联，所有雷力汇集到为首的最强者，寨主巴魁身上。 巴魁手臂一抖，肌肉暴涨，双掌激射出集众人之力的狂暴霹雳。 “嗤啦啦……”这道虬蟒粗的霹雳，像劈开远古混沌的闪电。 浓似浆，长若虹，如青龙偃月，在数百米外的山坡密林上快速游走，梳枥。龙吟蛇嘶，雷音喑?。 所经之处，电光石耀，火花飞溅，焦烟四起，不时传出树木灌丛被闪电劈倒的咔嚓声，还有阵阵猩猿愤怒、痛苦的吼叫声。 吕萨对这不寻常的一幕，却并不太关心，只在人群里寻找他的主人。 人们看到吕萨，却瞬间想起他的修士身份。像盼到了救兵一般，齐声高喊战斗号子： “托坦之子，助我神威！托坦之子，助我神威！……” 雷枢院修士，号称雷神托坦之子。雷力至少紫雷级，雷丹强大，雷场浩瀚。 虽然是疯傻的修士，也总比没有修士强。 由修士在首领头，吸收并蓄全寨的叠加雷力，然后全功率输出，爆发出更大威力！ 这种威力的霹雳雷鞭，能够将对面山坡轰得树焚枝燃，岩崩石裂，连巴魁都望尘莫及。 如此，才能让躲在茂密山林里的猿族落败而逃。 二把手头领雳鲲，双手搭住吕萨肩膀，面色凝重严肃道： “雷音寨收留了你这么久，你也该报一下恩。现在，让我们见识你的雷术吧！” 说完，把吕萨推到巴魁的前位。巴魁二话不说，双掌猛拍在吕萨背上。 全寨雷力再度汹涌而出，数万伏高压噼啪作响。 “嘭…”一声，黑烟乍起，焦糊升腾。 吕萨，就像烤糊的大土豆，瞬间被电击弹出数丈之外，落入杂草丛。 焦黑冒烟，皮开肉绽，魂飞魄散，死得不能再死了。 众人，傻眼。巴魁愣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关键时刻大修士不暴雷，却暴尸，这什么梗？ 雳鲲还不甘心，跑上前仔细查探吕萨。发现他浑身皮焦肉黑，一动不动。 脖颈，胸口也都脉搏气息全无。这回，连奄奄一息都没了，彻底死翘翘！ 说好的的大修士呢？说好的善缘呢？ 然而，面对漫天的火雨飞石，人们来不及沮丧懊悔，没心思顾念亡者。 雷音寨危机四伏。寨子里的人，屋，物，即便没有被巨矛直接扎中，也被引起的大火吞噬着，哀嚎着。 全寨狼藉一片。到处都是余火燃烧，残垣断壁。 飞掷而来的巨矛、火把、石块不见减弱。叠雷大阵，亦丝毫不敢松懈。 人们知道，按照猿族的战术，僵持到天黑，等叠雷大阵把雷族人消耗得精疲力竭时，就是猩猿们冲下山大开杀戒的时机。 ………… 半天悄悄流逝。没人关心，更没人注意到，数丈之外的草丛里，那具焦黑的尸体，在隐隐变化着。 新的细胞组织快速繁殖分裂，创伤愈合，焦黑剥落……。 忽然，看上去又已经死透的吕萨，又浑身抽动了一下。 一片漆黑的脑海里，一个红点闪烁起来。然后，伴随着节奏感的键音，出现一列文字： a400系统重启成功(剩余重启19次） 系统校正中，请稍候…… 神经功能……激活 高级智能……开启 身体创伤……愈合 记忆储存……恢复 运动功能……解锁 ………… 蓦地一睁眼，吕萨又回到了这个世界。记忆存储恢复，一下子无数久远记忆涌入脑海： 爆炸，轰鸣，射击，机甲战武，死光飞曳，al觉醒，天网核爆，末日之战，方舟地堡，生化机器人，型号a400，孙赫少校，山体崩裂，地堡塌方，密封舱破损，系统故障，大脑宕机，行为偏差……。 自己当然不是什么落魄失忆的修士，而是从休眠状态中复苏的生化机器人！ 使用寿命：20次死亡重启。之前，由于错误的意外启动，系统一直带bug运行。 直到在雷音寨遇到这次“死亡”，完成重启，才恢复正常。 让他意外的是，眼内视网膜全息界面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公元3300年8月26日17：13分44秒…… 生化机器人的时间轴一出厂便被激活，即便在休眠状态，也永不会停止。 这么说，现在是自己诞生一千年以后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休眠那么久？ 内存海量记忆，却唯独丢失了进入密封舱，开启休眠那一刻的经历。 不过，此刻的吕萨——a400型生化机器人，新机启动，神智清醒，大脑敏锐。 尤其，他还恢复了当年那个人类军官——孙赫少校，下载转换给自己的全部记忆和情感意识。 孙赫少校的人类肉体，在千年前的末日之战里灰飞烟灭。 在他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把自己的记忆、意识数据复制下载到了a400身上。 使得这具a400，在ai智能之外，更多了一层人类的情感意识，产生了人类才有的情绪变量。 让吕萨欣慰的是，千年后这个世界的语言，依然是他所熟悉的汉夏语系。看来人类文明得到了传承。 只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似乎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人类了。 曾经发达的科技文明不复存在，人类几乎退回到了石器时代！ 唯一的亮点，就是人人抬手即射的雷芒闪电。违背常理，却神秘酷炫。 “现在的人，都这么会放电麽？！”吕萨自言自语。语言功能恢复，口齿清晰，判若两人。 他并不知道，如今的雷族大陆，经历了千年不断的赤月夜冕周期，神秘力量觉醒，各个生命种族，都发生了巨大的进化变异。 人类，也不知何故拥有了“雷力”，这种远超生物电的强电磁能量。 霹雳在手，潇洒如神。打架，狩猎，争战……不再用万年前的刀箭矛棍，也不再用千年前的离子枪、机甲炮。 看来，这个未来世界，需要好好探索一下。 已完全恢复的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却蹦出离地八尺高。 高弹肌纤维，并没有因为沉睡了千年而退化。吕萨有意识地再次曲腿，蓄势，发力。 一个冲刺飞奔+起跳，整个人居然如野鹤翩飞而起，转眼间落到了远处一棵大树上，稳稳站住。 平衡力，弹跳力，肌能释放，速度掌控……完美！只是，少了穿戴式武器系统。 这一跑一跳，姿势牛逼，却拉扯掉了全身焦破不堪的衣服。 机器人系统自动屏蔽了人类的羞赧情感。吕萨毫不在意地光着健美匀称的身躯，居高临下，举目四望。 危机之下，人们早已忘记了他这个死“废柴”。 时间已近黄昏，叠雷大阵已经解散。寨子里，留下很多具被飞矛火雨砸亡的尸体。其中，就有首领巴魁。 雳鲲带领剩余族人正在快速撤退。经验告诉他们，猿族很快就会杀下山，与其硬拼，不如放弃逃命，保存实力。 第4章 逃跑 第4章逃跑 远处山林里，树木纷纷晃动起来。淅淅嗦嗦的枝叶摩擦声，伴随着兽性兴奋的吼叫声，猿族开始大举下山。 忽然，昏暗暮色中，出现了百十个人影。他们背离寨民撤退的方向，快速、决绝地往猿族大军方向迎去。 吕萨双眼已恢复了a400的夜视功能。透过视网膜微光增强，居高临下的他，清晰地看到这些人里，焕棂那道熟悉的身影： 一袭豹皮短裙，麻布胸围。遮掩不住的麦色肌肤小蛮腰，光洁弹性大长腿。 乌亮长发束起，衬托出秀美脸庞，此刻，却充满冷峻、决绝之色。 她身后，跟着满头卷发的闪米特。闪米特脸色，明显不如焕棂那般决绝毅然，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a400生化机器人，重要的底层逻辑，便是帮助人类，服务人类，救援人类。 即便有孙赫复制给他的各种人类互斗记忆，也不能覆盖这个天然的底层逻辑。 更何况，对于焕棂这个新认的“主人”，彻底恢复清醒的他，使命感爆棚，更加要追随保护！ 于是，吕萨一个灵猴挺跃，跳下树，向焕棂奔去。 焕棂在昏暗中并没有注意到吕萨。此刻，父亲已死，失去寨主女儿身份庇佑的她，被雳鲲指派加入雷祭队，成为后卫死士一员。 按照雷族的规矩，她也有义务为家人复仇，为父亲复仇。 而作为未来丈夫，闪米特也必须要跟随，保护她，一起加入复仇行列。 更重要的是，通过他们这百余人的后卫雷祭队，拼死拖延猿族大军，为其他寨民，赢得逃生机会。 焕棂面色冷峻，双眸电芒闪烁，手中雷弧嗡喑作响，和其他百余族人一起，坚定地往山前走去。 山脚下一片枝叶晃动，猿族大军出现了！ 吕萨之前以为所谓敌人，只不过是另一部落人类。从未见过猿族真身的他，也瞬间被震撼到了。 夜视如昼的双眼，看到无数高大威猛，毛浓体粗的山地大猩猩，如含怒金刚，吼叫着冲杀过来。 他们普遍身高两米以上，面露獠牙，双足奔跑，手上挥舞着巨大的石矛，棍棒，还有一种似剑非剑的金属长条作为武器。 百余人类也发出声声怒吼，双手电芒瞬间点亮，仿佛手握星辰，战与神只。 下一刻，人类便无畏地往猩群冲将过去。双方快要交汇时，无数道电蛇雷鞭瞬间舞起，击向黑压压的猩群。 记忆里，只有千年前热兵器战斗爆炸场面的吕萨，再次被这种神秘奇特的战斗震撼到。 在一片人猿交织的大战中，他依然准确捕捉到了焕棂的身影。 只见她奔跑跃动穿梭，灵活地躲避猩猿的近身攻击。 同时双手翻飞，手掌上激射雷电之芒，如同乌云闪电，抽打到猩猿身上，便会激起一阵焦烟和猩猿痛苦的吼声。 如果雷鞭电芒直击猩猿头面，电流便很容易贯穿头颅。再巨大的身躯，也立刻倒地暴毙。 但是，焕棂作为寨主女儿，并不专修武功，雷力雷术都只是较低的初雷级，雷鞭击打准头并不高。 再加上刚才的阵法消耗不少雷力，因此，她竭力挥舞雷鞭，却并不能杀死多少猩猿。 很快，她便被一群被抽得皮开肉焦的猩猿包围了。 而闪米特，也在一片混乱中，消失无踪，并没有守护在焕棂身旁。 环顾四周，所有雷力耗尽的人类同伴，不甘被俘。在最后一刻，用最后的雷力，拍击自己天灵盖，雷击身亡。 “没雷力了，干嘛不逃跑呀！”吕萨对死士们最后关头放弃逃跑而自杀的行为，很不解。 根据逻辑算法，打不过就跑，这才是千年前人类的最优选择。 战场很快呈一边倒的屠杀。剩余的雷族死士依然不屈不挠，直至战斗到最后一刻。 吕萨冲向焕棂，中途却脚下一绊。仔细一看，原来是闪米特的尸体。 再一看，原来是装死的闪米特！ 闪米特作为雷都城米斯坦家族的贵族后裔，与边陲飞地雷音寨姻亲，本就属于一种“恩惠”。 姻亲的目的，也是为了雷都城大长老会掌控雷音寨地盘里的天火油坑。 但是，边陲小寨民风彪悍。父仇子报，妇战夫随，千百年族规不可违逆。 养尊处优的他，却从未想过要陪着未婚妻子死在这里。毕竟，他们才总共结识不到一个月。 只能装死，逃过一劫。 爱屋及乌，主人喜欢的人，也要救。吕萨底层逻辑里，满满是对人类的爱护与忠诚。 吕萨停下脚步，一个弓腰，扛起闪米特，继续奔跑。 这什么情况？闪米特发现是这个傻憨来捣乱，不由怒气上头，大声叫骂： “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这傻瓜！” 吕萨置若罔闻，全神贯注，跑向焕棂。背着一人，竟也不见减慢。 焕棂手上的雷电光芒越来越弱，显然她也即将放弃躲闪和抵抗了。 她眼眸中的电芒渐渐熄灭，身体动作变缓。 一头巨大的猩猿逼近，手里大棒一挥，“呼”地将焕棂砸晕倒地。 焕棂倒下，猩猿并未继续挥砸。他两眼发出贪婪兴奋的目光，转身抽出一根金属长刃，高高举起，就要朝焕棂胸膛刺入。 忽然，千军万马中不知何时窜出一个光溜身影，扛着个人，却又惊人地一跃而起。 “嘭！”一记重重的流星飞腿，如天降陨石，砸上猩猿的高大身躯。 两个人的体重叠加，加上闪电般的冲击，赋予飞腿极大动能。100多公斤的猩猿，猛地被踢滚出七八米开外。 趁猩猿还没反应过来，吕萨扶起焕棂，搂住纤腰，一个横摆，往坚实有力的臂膀下一夹。 随后，另只手拎住闪米特后背衣襟，像提一个大包。一左一右，竟然携着两人，拔腿狂奔，一溜烟地消失在杀气腾腾的猩猿们眼前。 身形不减快速、灵活。近在眼前的猩猿，只感受到一阵风速掠过，和闪电般的人影消逝。 远处的人类死士，倒是看清了这个赤裸身影，就是之前传说被电死的傻修士。 初一瞬间，他们燃起希望——原来修士未死，尚可一战！ 下一刻，吕萨一溜烟逃出战局一幕，挑战了雷、猿族数百年来的一根筋二元战斗价值观——要么胜，要么死！ “真是个废柴！”双方不约而同发出怒斥。 那头被踢滚倒地的猩猿，起身，呲牙怒吼，举起手中长长的金属刃条，使劲朝他们背影投掷过去。 “嗤”一声，猿力巨大的刀刃扎进了焕棂的麦色弹性大腿。 焕棂被痛醒，稍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吕萨夹着逃跑！ “放我下来，憨憨！……快放我下来，我们不能这样逃跑……你个死憨憨……！” 焕棂扭动着紧致小蛮腰，拼命挣扎。雷祭队没有留活口的先例。就这么活着回去，会被族人不齿。 闪米特大气不敢出，也不再叫骂，只盼着这傻憨能快速带自己逃离战场。 吕萨只顾闷头跑。救助人类，尤其是“主人”的生命，高于一切。 “你个死憨憨，害死我了……！”焕棂在挣扎，咒骂，失血中，又渐渐昏迷。 第5章 鸡气人? 第5章鸡气人？ 吕萨扛着焕棂和闪米特，一溜小跑，来到寨里一处隐秘地窖。 焕棂昏迷不醒，必须立刻包扎止血。吕萨毫不犹豫，拔出她腿中刀刃，让闪米特帮忙按住伤口。 又几下扯下她的麻布胸围，撕成长布条，娴熟地替她包扎起来。 包扎完，略抬高伤腿保持回血。然后，又翻开焕棂眼皮，观察瞳孔状态，确认轻微脑震荡。 身体其他部位，一阵拿捏查探，基本无恙。终于松了口气。 作为人类的忠实助手，a400精通医疗救助。一番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是文明退化到石器时代的雷族人所没见识过的。闪米特目瞪口呆——这还是那个傻傻憨憨的家伙么？ 不过，此时，变聪明的憨憨不是他所关注的。他需要考虑后路。 离开丰衣足食的雷都城，本想来继承一个山寨大王，哪想一开场就卷入生死局。 趁焕棂昏迷不醒，他想离开这里，离开雷音寨，逃回雷都城。 如果焕棂醒来，凭她蛮族土寨的死脑筋，一定会要求自己跟她一起为这破寨子献身！ “嗯……那个，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照看焕棂，我出去找一下其他人帮忙。”闪米特有点心虚地说道。 吕萨毫不怀疑，真诚地点点头，目送闪米特消失在地窖出口。 入夜，赤峰猿族首领哈巴，带领手下，顺利占领了空无一人的雷音寨。 这对猿族来说并非完全胜利。他们对人类狭小的寨子毫无兴趣。天火油坑，才是他们的目标。 要想独占天火油坑，必须将人类削弱、杀死。否则，养精蓄锐，恢复雷力的人类，肯定又会杀回来。 数百年来，哈巴和巴魁的祖先们，一直都在上演着反复争战的一幕幕。互有胜负，轮回不息。 哈巴命令手下彻底摧毁寨子，烧毁所有房屋，砸毁所有工具，把所有食物洗劫一空，让雷音寨幸存者们在这荒凉的边陲之地自生自灭。 这样，饥饿、食不果腹的人类就没有机会恢复巅峰雷力。再来几次突袭，哈巴就有把握团灭雷音寨。 只是，今天那个逃跑的雷族死士，给哈巴留下了深刻印象。 人类之中，从未见过跑得有他那样快的，速度可与鹿羚相比，尤其是，还额外背着另外两人！ 这时，手下押解着一名雷族人类过来： “整个寨子都没人，就抓到这一个。”闪米特被猩猿巨大的手臂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一个人类？雷丹还不够分的呢！不如赏给手下。哈巴不屑地皱皱眉，挥手示意杀了。 闪米特突然开口道： “我是雷都城的贵族，你们别杀我，可以向我家族要赎金！” 雷都城远在千里之外，哈巴没耐心干绑架勒索的事儿，远不如活剥雷丹来得爽。 他继续示意杀了。闪米特急了，又抛出一句： “我还知道寨主女儿在哪里，可以带你们去找。只要你们放了我。” 哈巴并不知道巴魁寨主已死。如果有他女儿在手，在逼迫雷音寨让出天火油坑上，倒是个好砝码。 “好，你带我们去找！找不到，就取你的雷丹。”猿音低沉威严，让闪米特不寒而栗。 寨子里到处熊熊燃烧。猿族横冲直撞，大肆破坏，留下一片狼藉、破败。 地窖里，吕萨大口吃着被烤得半生半焦的牲畜肉，补充能量。 焕棂苏醒过来。看到吕萨难看的吃相，想起之前逃跑的一幕，不由气上心头。 一个翻身坐起，忽觉胸口一凉。一低头，丰满的一对小白兔竟无遮无掩。 又看到同样一丝不挂的傻憨憨，瞬间想到种种不可名状。 俏脸一红，手掌一翻，一道蓝色雷芒击出，把正吃得开心的吕萨电了个屁股蹾。 “哎……好疼……咦，主人你醒啦？”。 “你个傻憨憨，我的衣服呢？”焕棂杏目一瞪，怒道。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吕萨开口说话了。 “喏，给你包扎腿上了呀。” 焕棂低头一看，果然，原本的麻布胸衣，被撕成长条碎布，紧紧包扎在大腿伤口处。 “可能刺中股动脉了，伤口出血很多，必须及时包扎止血，不然就会失血而死。” “什么……咕咚麦？” 一千年后的人类，从大毁灭后的新石器时代延续下来，焕棂哪听说过什么“股动脉”。 “股动脉就是你大腿里最粗的血管，里面血流量很大。一旦刺破，不及时包扎，血小板就会来不及凝结，你就会失血过多。当失血量达到10％，人就会昏迷，进而死亡……” 吕萨如直男般坦率。焕棂突然意识到，此时的吕萨口齿清楚起来，不再含混不清。 只不过，说的什么她听不太懂。憨憨变疯疯了。 “你干嘛不穿衣服？干嘛要救我？我们雷祭队是不能活着回去的，你叫我怎么对得起我阿爸！” 焕棂双目中，又隐隐电芒微闪，有愤怒，有悲伤。 被屏蔽人类羞涩感的吕萨，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和谐： “我的衣服被电焦了。还是不穿好，又凉快又便于动作，才能利落地把你扛出来。建议你也一直光着吧……” “闭嘴！你这个傻瓜，懦夫！”焕棂一声怒嗔。 于是听话闭嘴。 焕棂没料到，过了好久，吕萨真就不再出声。她想知道闪米特的下落，只好又主动问道： “你知道闪米特在哪里吗？他还活着吗？” “嗯，我也救了他。他现在去找其他寨民帮忙了。” “啊？！”焕棂哭笑不得。闪米特作为苟活下来的死士，主动去找寨民大部队，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不过，自己现在也是苟且偷生，在寨民眼里，既未报父仇，又未为寨子献身，更是不齿。 而作为未婚夫的闪米特，也生死未卜，不能陪在一起。这一切，让她生无可恋。 “你为什要救我？”焕棂低声怨道。 “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什么……主人？我没这个心情！” “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人类，是系统默认的主人。” “什么？细桶磨刃？” “嗯…………” 还好，从孙赫那里继承了一些人类情商，吕萨略一思索，搜罗出一句经典人话： “就是把你深深刻在我心里的意思。” “既然是你深刻在心的主人，是不是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焕棂柳眉一挑。 “是的，主人的任何指令我都会执行。” “那好，现在，杀了我！”焕棂冷冷道。 “这个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说任何指令都执行么？” “机器人守则第一条：任何情况下，不能伤害主人。” “什么？鸡气人？那又是什么人？” “我就是a400型生化机器人。由阿尔法公司四代变种基因改造，搭载盘古6.0版ai系统，具备自主学习能力……。” “什么什么？…说慢点，爱死铃铃？啥…鸡饮盖枣……？你说话魔障了吧？” ………… 一番对话越来越不着边际，焕棂听得越来越迷糊，越来越累，最后干脆作罢，低头不再理这个魔魔障障的憨憨。 闪米特在哪里？她此刻很想靠在闪米特的肩头，嗅他卷发的气味。 而吕萨，则安静而好奇地摆弄着从焕棂腿上拔下来的金属刀条。 刀条打磨得很粗糙，并不锋利。斑斑驳驳的痕迹下，一串蚀刻字母若隐若现：罗尔斯发动机联合体出品。 他忽然辨认出，这是千年前的喷气飞机发动机涡扇叶片！ 第6章 地窖脱逃 第6章地窖脱逃 这时，洞口有了动静，闪米特走了进来。两人见到，都一阵欣喜。 “你去哪里了，我要你陪着我！”焕棂一声娇嗔，一下子卸了焦虑警惕，也不用担心憨憨又耍疯了。 “我……我去给你找衣服了。”闪米特一阵心虚。 “衣服呢？”吕萨没看到衣服，直愣愣问道。 “衣服……没找到，穿我的吧，亲爱的“。闪米特绅士地脱下自己上衣，披在焕棂身上。 焕棂一阵暖意，心情好了许多。忽然感觉吕萨有点多余， “憨憨，你出去吧。” “嗯，你们呢？” “我和闪米特在这里很安全，你去帮我们找些吃的来。”焕棂朝闪米特眨眨眼。 闪米特却说道：“我们一起出去吧，外面空气好。”说完，拉上焕棂就往外走。 “等等，”吕萨冷静道：“我先去外面看看。” 他曾是为孙赫少校配置的ai副官，军用版a400。战术意识不啻于人类最优秀战士。 地窖口，埋伏着几头猩猿。高大的身躯进不去人类的地窖，只待闪米特把人带出来，一锅端。 吕萨一出洞口，就觉察到了异常。敏锐的夜视目力，将躲在暗处，自以为人类发觉不了的猩猿看了个通透。 猩猿见只出来一人，也暂且不动。却不料，这人一转身，又返回地窖去了。一阵不耐骚动，却也只能继续埋伏。 吕萨返回，示意两人不要做声，准备带他们从地窖另找出口。 雷音寨的地窖，倒是延续了数千年前人类发明的乌坦卡地窖修筑法。 不同地窖之间，必定会有小通道相连。平日以薄土墙阻隔。必要时，打破通联。 这对于地窖防火通风，逃脱追敌，有极大价值。 这种地窖，逐渐成为人类古代各族流行的地下建筑。 被后人考古发掘，又被记入了维基百科。 而维基百科，也是ai机器人的记忆存储标配。 地窖没有足够的空气维持火把，很快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过，难不倒吕萨的夜视目力。 他边走，边敲击着地窖侧墙。大脑cpu发达的算力，从细微的回声变化中，敏锐感应着墙壁的厚度。 黑暗中，焕棂走在两人中间。一只手被前面的吕萨牵着，另一只手牵着后面的闪米特。 不知为何，她感到闪米特的手，冰凉颤抖。而吕萨的手，温暖有力。 终于，吕萨找到了薄墙壁。他几下猛击，墙壁应声而塌。 穿过弥漫的尘土，他们进入了另一个地窖。在黑暗中，沿着地窖通道，顺利找到了远在猿族视线之外的出口。 钻出地窖，两人松了口气，大口呼吸着新鲜的夜雾空气。 闪米特急着继续逃离，他想远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已经被毁的寨子，也让他没了继承的兴趣。 焕棂却不想再走。她要留下，等待族人回来，接受族人的安排。 一番争执，闪米特终于弃两人而去。甚至，不顾贵族风度，向焕棂要回了自己的外衣！ 因为，他想逃往的密林深处，湿寒、荆棘遍布。贵族的肉体，吃不消。 焕棂看着他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双眼电芒闪烁，隐隐泪盈。 一转身，只有吕萨，坚如磐石地站在身后。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清澈眼神，也看不见他眼中电芒闪烁，却只听他问道： “要我追上去把他扛回来么？” “不用！你也……走吧。你不是雷音寨的人，没必要陪我承受危险。” “要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来么？” “不用。我说了，你走吧。” “要我去给你找些吃的么？” “我说了不用！你听不懂啊！” “要我去给你生堆火么？” “不用！不用！不用！你快走！我注定要为阿爸，为族人献身，不需要你陪伴。” “现在气温8c。你不穿衣服，不吃东西，不取暖，体内热量正以每小时5千千卡速度流失。不到天亮，你就会失温而死。没机会为族人献身。” 焕棂听不明白“摄氏度、千卡、失温”这些怪词，却被“没机会为族人献身”激怒了。 一时气血涌上心头，加上疲劳，伤痛，悲哀……负能量爆棚，竟再度晕厥了过去。 吕萨冷静上前，把她搂抱在怀里，坐下。调节体内代谢，让自己体温升高，为主人取暖。 一夜不动。 第二天一早，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大雨浇灭了残烟败火，雷音寨一片寂静。 躲在一片森林里的寨民们又湿又冷，饥寒交迫，开始小心翼翼返回家园。 闪米特也夹在其中。昨夜，想溜号的小贵族，慌不择路，迷失了方向，最后，还是被雳鲲的手下截住。 面对雳鲲严厉的质询，闪米特把一切都甩锅给了吕萨： “这个吕萨不知发了什么傻，撞倒了我，还抢走了焕棂！我一直追他到寨子里，就找不见了……。” 雳鲲亲眼见吕萨已被电成烤肉，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 不过，这个闪米特是雷都城贵族米斯坦家族的人。雷音寨惩处他，还有点投鼠忌器。 更何况，现在大敌依然当前，还不是惩罚自己同类的时候。 大家回到寨子。看到眼前的一片破败狼藉，没有眼泪，没有啜泣，只有少部分年轻人眼眸中闪过一丝丝愤怒雷芒。 人们已然处变不惊。因为，人类也曾一样无数次摧毁过猿族家园。有来，必有往。 打破麻木沉闷的，是废墟中迎接他们的那对赤身男女。 难道闪米特说的是真的？雳鲲等人大吃一惊。他们亲眼看到吕萨被叠雷击飞，全身冒烟，活无可活。 怎奈现在又细皮嫩肉地出现在眼前！而且，拿着一把猿族喜欢用的金属长条，在那里有模有样地挥舞、比划。 雷族人战斗，主要靠玄妙的雷击之术，潇洒飘逸，威力巨大。 舞刀弄枪是那些只会蛮力的猿蛮子的标志，为人类所不齿。 吕萨却不管这些。不会打雷放电的他，记忆程序里有几套上古时代的军警格斗刃术，似乎比较适合这把“剑”。 按照闪米特的说法，吕萨拆散他俩，抢走未婚妻。现在两人又这么赤身露体在一起……。 无论如何，这是贵族不能容忍的耻辱！大庭广众之下，他必须要展现出贵族的愤怒！ 他更须杀了这个憨憨，以免他说出实情，让自己家族因为自己而蒙羞。 闪米特抬手发力，一道闪雷狠狠打向吕萨。 “混蛋，傻瓜，你干了些什么！”闪米特色厉内荏道。 吕萨猝不及防，被击了个四仰八叉。不过，他身体远比普通人类强悍，也更能承受普通人的雷击。 他快速起身，却并未还手。他的底层逻辑里，人类是友善的，是不能伤害的。 “嗤啦啦”闪米特又一道闪雷劈到。这回吕萨身冒一缕焦烟，却挺立不倒。 他迷惑不解地看着闪米特，两眼依然无比清澈： “你不是知道我昨天干了什么吗？你走了以后，我就没再干什么了呀。” 场面一度尴尬。闪米特脸上挂不住，抬手正要再狠狠发出一雷，焕棂抢先一步，挡在吕萨面前。 她面若冰霜，沉默不语，任由雨水冲刷掉眼角的泪痕。 同时，双手雷弧闪烁，准备闪米特再出手，她也一击毙命这个未婚夫。 雳鲲摇了摇头。他老谋深算，基本看出了端倪。也惊讶于吕萨突然口齿变清楚。 不过，他更关心另一件事，便向吕萨问道： “你到底是不是修士？” “不是” “你会不会雷术？” “不会” “那你有没有雷力？” “没有” ………… 众人惊呆！ 第7章 献雷丹 第7章献雷丹 雷族，到了小孩六岁以后，雷力被激发。之后，雷力会随发育一直生长到18岁。 成年之后，雷术是每个雷族人狩猎，防身，争斗的基本生存手段。 跟远古人类不同，雷族人从不用刀枪棍棒弓矛箭。 猎物、敌人，远在数丈之外就能被雷鞭击倒，干嘛还要近战？ 一小部分天赋异禀者，会继续修炼雷力、雷术，成为职业的修士、雷武士，直至大乘。 神雷级大乘者，可开山劈石，可横扫千军。甚至可与天雷比高下，渡劫天雷，成就飞升。 而没有雷力的人，就跟天生畸形一样，罕见，脆弱，必然会被族群早早淘汰。 这个吕萨居然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 众人只把吕萨的格斗刃术当做傻子发癫，也彻底放弃了对他“修士”身份的猜想。 雳鲲眯着眼打量了吕萨好一会儿：虽然现在说话口齿清楚了，但这样的怪胎，留在寨子里有何用？ 蛮荒时代的人类，复仇是极重要的价值观。 而作为雷祭队死士，脱逃偷生，没能为父复仇的焕棂，也受到了全族人的鄙夷，排斥与孤立。 闪米特，更是力图拉开与蒙羞未婚妻的距离。这样，也避免再次卷入为准岳父复仇献身的漩涡。 一时间，只有吕萨，忠心耿耿地不离焕棂左右，为她忙前忙后，还给两人找来了衣服。 焕棂悲伤冷寂的心，已然生无可恋，不做任何辩解、求情，静等族群命运安排。 大雨中，寨民们安静地从废墟中翻找着可用之物。 新头领雳鲲、老祭司梵迪雷和几个手下蹙眉而立，研判形势。 猿族的目标，显然是天火油坑。 不久前，雷音寨附近发现了一处储量不明的天火油坑。位于一个被千年前，千万吨级氢弹炸出的巨大坑底。 天火油，也和遍处可见的莫名残骸一样，遗留自千年前的那个世界。 重要的是，这种天火油，可燃耐烧，已然成为当下后文明时代，仅次于贝币的硬通货。 雷族大长老会决定让边陲小城雷音寨，负责守护、开采天火油。 为了稳定雷音寨统领，还让千里之外雷都城里的贵族，与雷音寨联姻。 这便开始了美丽公主与贵族公子门当户对的爱情故事。 天火油坑现在落到了猿族手里。有没有力量去夺回，这直接关系到了雷音寨的戍边守疆地位。 如果失去天火油坑，雷音寨又将沦为没有价值，不受雷族帝国重视，可有可无的边民弃子。 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与猿族没完没了的争战与迁徙。直到全寨在颠沛流离中灭族。 然而，现在寨子被毁，人类要重建家园，要休生养息，要养精蓄锐，根本无力与猿族再战。 山上的猩猿不会给他们恢复雷力的机会。过不了两天，就会再次杀到。 那时，雷音寨必将彻底惨败。 “实在不行，只有献雷丹！”雳鲲沉声缓缓说道，如同力锤敲打众人胸口。 雷丹，是雷族的生死底线。只有到灭族存亡的关头，才会拿出来与人交易。 而所有种族，除了不相往来的尸族以外，不论猿族，亚兰族，鲲族……都无法拒绝雷族的雷丹诱惑。 服用雷丹，对其他种族个体而言，轻则延年益寿，增长寿命；重则起死回生，回天有术。 所以，雷丹是这个世界价值最高的硬通货。一枚高阶雷丹，可买都城，可抵王国。 也正因此，凡接受雷丹交易双方，无论敌友，必会郑重其事，恪守约定。 这也是这个大陆的潜规则。 当夜，雳鲲派出手下，恳请猿族哈巴首领暂时休战。 哈巴占尽优势，一口气要价八枚雷丹！ 八枚雷丹，便需八位雷族子民的生命献祭，更承载了雷族的荣誉与悲壮。 雳鲲作为头领，纵有万般不甘，也需以族人生存大局为重。 第三天一早。千户长，百户长们便开始全寨点名抓阄，选出了七名雷音寨子民。 全寨都知道了怎么回事。沉默，悲伤，庆幸，无奈……百感交集。 被选中之人也没有反抗抵制。不少人有生之年都遇见过不止一次，用少数雷丹换全族生死存亡。 第八人，自然是已经生无可恋的焕棂。在全寨人的压迫之下，连她母亲都保不了她。 唯有吕萨蒙在鼓里，不明就里。头脑清醒后的他，认定要保护主人，服务主人。她走到哪里，他也跟到哪里。 雳鲲看到吕萨，眼轱辘一转，从八人中拉出一人，把吕萨顶了上去。 “这……吕萨没有雷力，也能祭雷丹……？”祭司梵迪雷惊讶道。 “没雷力就是个废物，留在我们寨子里也没用，不如贡献出去！”雳鲲不屑道。 “这……唉！雷神保佑。”梵迪雷欲言又止。 雳鲲说得有道理，让一个废物，替换有用的族人去死，怎么样也符合天理。 这回，这傻小子怕是真的运气不够用了！梵迪雷心中暗叹。 雳鲲一不做二不休，又拉出一人，竟把闪米特也顶替上去！ “不要！我不去！我是雷都城贵族，你怎敢拿我献雷丹！” 闪米特白皙的脸更加苍白，恐惧挣扎道。雳鲲不理不睬，无动于衷。 既然闪米特已经不想留在雷音寨做新郎，就更不能放他回雷都城了。 他若回去，必然报告天火油田已经失守。届时，大长老会必会兴师问罪。 自己不像巴魁那样老资格，说不定会被当替罪羊处罚。 与其这样，不如趁机灭口。反正雷音寨天高皇帝远，消息往来也需数月，能够给自己夺回天火油田，争取时间。 只要夺回天火油田，大长老会，也就没太大兴趣追究了。 闪米特的死，就可以名正言顺甩锅给猿族。 这一夜，全族人，依然拥挤在各个地窖、残屋里，惴惴不安，噩梦昏睡，等待未知明天。 吕萨，并不知雷丹为何物。他也不需要睡觉，闭目养神，淡定而坐。 唯一令他保持心思警醒的，便是身边酣睡中的焕棂。 第8章 见识猿族 第8章见识猿族 翌日，八人站于高台之上，受全寨人跪拜谢恩。 焕棂生死已然无谓，一切顺从安排。其他几人也各安天命，内心苦涩，面无表情。 而闪米特，被护卫架着动弹不得，一脸绝望。 吕萨没见过这场面，不知什么情况。跟旁人搭话，也没人有心情睬他，包括焕棂。 雳鲲、梵迪雷等一干“领导”做了“动员讲话”： “……即便猿族得到了雷丹，但雷丹依然是属于我们雷族，属于我们雷音寨子民的！是我们的无畏荣耀，无上价值所在！ 蒙雷神托坦赐福，感谢八位勇士替雷音寨出征猿族，以他们的无畏荣耀，换回我们养精蓄锐的机会……。” 吕萨毕竟还没在复杂的人类世界学习太久，不懂讲话的套路。 听完一番言语，ai智能分析判断：这是要派他们八人去猿族领地，夺回属于雷音寨的雷丹！ 帮助人类，没毛病。尤其帮助焕棂主人，a400责无旁贷！ 吕萨屁颠屁颠地跟着出发了。 闪米特被两名雷丹勇士架着走，而另一队人马“保护”着这八人，来到猿族隐藏的大山脚下。 一路上，吕萨有点奇怪于这些“战友们”的沉默。至少得讨论个行动计划呀。 “雷丹藏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我跑的快，要不我先引开猩猩们的注意力，你们趁虚而入？” “怎么不说话……你们有什么行动方案吗？告诉我一下，我也好有准备。”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放电，没有用？其实，我这把剑刃也可以杀敌的！” “主人，你倒是说话呀，告诉我该怎么做” ………… 焕棂微叹了一口气，美丽的双眸抬起，像个温柔小姐姐，望着他： “对不起，我当初不该把你带回雷音寨，也许那样你会是个更快乐的憨憨。” 吕萨对这个答非所问有点宕机，大脑cpu飞速运转——这……什么意思？ “等下听我指挥！”焕棂下一瞬间收回温柔神情，正色道。 这句听得明白。吕萨顿时精神。 一行人到达山脚，丛林里响起了猩猿们兴奋的嗷叫声。 吕萨惊讶地看到，负责“保护”的人类队伍小心翼翼地撤退了。 只剩下他们八人，坦然往狂热的吼叫声深处进发。 “看来被他们发现了……”吕萨话没说完，被焕棂打断。她指着远处一座山峰，有模有样说到: “听着，憨憨！雷丹在那座山顶。我们声东击西，我们几个负责引开猩猿。你的任务最重要——去那座山顶找到雷丹。找不到别回雷音寨，也别回来见我！” 说完，她冷冷瞥了一眼闪米特，上前一步，拥抱了一下吕萨。 然后，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跟另外六人朝浓密山林里走去。 ………… 什么情况？这就是作战计划？雷丹长啥样都不知道，你就叫我去满大山找？ 然后，你突然抱我一下，又是什么意思？ 大脑cpu又一阵宕机。 吕萨虽然现在还不谙人类复杂的行为模式，但也不是真正的傻瓜弱智。 他分析出了其中的异常不合逻辑之处，抬腿又跟了上去。 焕棂突然给他的那个拥抱，令他印象深刻。 ai生化机器人的底层逻辑，包含喜欢、享受人类的拥抱爱抚，由此逐步学习人类的情感表达。 突然，前方密林里传来猩猿更大声的喧哗，其中还夹杂着人类的惨叫！ 军用版a400自带智能战斗模式。吕萨本能地停住脚步，四下观望，寻找能隐蔽又能观察的制高点。 很快，他蹭蹭蹭利索地攀上一棵参天大树。动作之快，之敏，不输猿族。 透过枝叶，他敏锐的双眼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七个人类被一大群猩猿包围着。不是被围猎，而是被戏谑。 高大的猩猿，如同猫戏老鼠，把矮小的人类推来搡去，发出兴奋的咆哮。 终于，闪米特承受不住屈辱与恐惧，双手一翻，一道雷击闪电爆射而起，直抽一头大力推搡拉扯他的猩猿。 “嚯呜”一声痛嚎。被闪电击痛的猩猿一阵暴怒，两只蒲扇大手本能地拎起闪米特，然后往一块山岩上重重一摔。 “咔嚓”轻微却恐怖的骨骼碎裂声，闪米特如麻袋一样软着身子滑落下来，一动不动。 “布卡！混蛋！你干了什么！”一声巨大怒吼炸雷般响起。人类的语言词汇，却透着兽性的音颤。 一直在一边观赏部下行为的哈巴发怒了。 他快步冲进猩猿圈，一只手拎起闪米特，硕大的头面贴近他的胸腹部，听了一下，感觉不对：快死了。 紧接着，顾不上惩罚布卡。哈巴抬起枪管粗的大黑手指，上面的长指甲如匕首般坚硬锋利。 “噗嗤”指甲穿透衣襟，扎入人类胸膛，然后一个划拉。 下一刻，从打开的胸腔里，攫出了一颗还在微弱跳动的赤色雷丹。 这颗雷丹看起来与千年前的人类心脏无异。 哈巴又一声怒喝，一扬手，把心脏狠狠地朝布卡丢砸过去：“这是你的那份雷丹，尽情享受吧！” 布卡懊悔不已。本来，作为赤峰猿族的八大金刚之一，他对哈巴忠心耿耿，战功无数，才得了这次分享雷丹的机会。 不想，一时失误，竟毁了一颗价值连城的雷丹。 其他几名人类看着被开膛剖腹的闪米特，痛楚、恐惧充斥心头。 但是，他们不能逃跑，更不能反抗。祭雷丹者，如果逃跑或反抗，相当于严重的毁约行为，会给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况且，即便成功反抗逃跑，也会作为耻辱，被族群追杀，排斥。 已经少了一颗雷丹，哈巴怕夜长梦多，先下手了。 只见他蒲扇大手又抓起一人，看着那人恐惧地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祷告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指甲匕首再度插入，划拉……。 伴随着一声惨叫，一颗表面脉络密布，不见赤红血色，却见电芒蛇游，熠熠生辉，喑瑥作响的雷丹，被成功取出。 趁着电芒还未减弱消失，哈巴大口一张，一口吞下了这颗雷丹。 这番操作，可以增加他十几二十年的寿命，并修缮体内的一些病灶。 雷丹——雷族人的带电心脏，雷力的源泉，原力的载体——只能活取，不能死剖！ 另外六位猿族得力手下，或治伤，或养生，眼巴巴地等着各自的雷丹。 望向剩余六人的硕大猩眼，流露出贪婪兴奋的神色。 第9章 我喜欢贴身肉搏 第9章我喜欢贴身肉搏 得到首领点头，另外六大金刚猩猿，各自大手一挥，抓起一人，准备开膛取丹。 焕棂也被一头猩猿高高举起。除了首领哈巴，其他猩猿是不能留指甲的。 因此，即将朝人类胸膛落下的，不是手指，而是一柄柄金属刃刀，也就是千年前的涡扇叶片。 不远处树顶上目睹一切的吕萨大吃一惊。原来，不是夺回雷丹，而是送上雷丹！还得活剖现杀的那种！ 怪不得，那天雷祭队的死士，到最后宁可自杀身亡，也不逃跑或投降。 此刻，怎么样也要先救下焕棂！ 他冷静而精准地目测了一下距离、角度，感受了一下风速。大脑瞬间运算出各种力、速、角诸元…… “嗖——”一阵破空音，手上的金属扇叶飞掷而出，朝猩猿扑去。 然后，他等不及慢慢下树，而是纵身一跃，朝前方一棵棵低矮一些的大树跳去。 如猿如猴，如风如影。 另一边，抓着焕棂的那头猩猿，正在欣赏把玩人类脸上的绝望恐惧之色。 忽然破风声到，一柄长刃，准确结实地扎入他的硕大眼眶，直刺后脑。 猩猿发出一声怒吼，随即重重倒地，四肢抽搐。 正准备受死的焕棂也摔到地上，一骨碌起身，和周围的猩猿一样，迷惑不解地判断形势。 只见树影婆娑摇晃中，忽然一道身形暴起冲出。下一刻，便来到猩猿群中，一把拉住还在发愣中的焕棂，就往外冲。 哈巴，瞬间认出了这个来去如疾风的人类——就是之前，在他们眼皮底下抢走落败死士的那个家伙！ 只是，这一次，周围都是密林，不再是开阔的战场。又牵着腿伤行动不便的焕棂，吕萨逃跑的速度明显没有上次快。 猿类祖先，能在密林里围猎机敏灵活的猴类。几头身经百战的猩猿，围捕这个人类对手，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两人便被猩猿们包围，逼到了圈内一角。 “嘿嘿，我说怎么八枚雷丹少了一个呢，原来在这里。” “小子，知不知道这样逃跑，反抗，就算逃脱了，你们族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大胆，雷丹一定大补，这个小子归我了，你们别争，哈哈！” 一头毛色棕密的红毛猿猩说完，挥起手中大棒，便朝吕萨砸下。 然而，大棒将至，吕萨却不动身色，挥拳闪电击出，正打在握着棒尾的粗大手腕上。 这一拳，力如千钧，又正中枢穴，红毛猩猿只感到整个手掌瞬间酸麻无力，大棒也脱手而去。 根据储存的的格斗经验大数据，吕萨判断对方还不会善罢甘休，便又一个转身飞腿踢出，正踢在猩猿粗若树桩的膝窝处。 强化的运动能力，赋予肌肉强大的势能。这一踢，更是力达万钧，即便对大猩猿，也足以断骨错筋。 红毛猩猿腿一软，单腿跪倒，身体也朝一侧歪斜下来。 侧歪的身躯，降低了猩猿腹部柔软处的高度，正在人类手臂挥拳范围内。 吕萨表情淡然，双拳闪电挥击。“嘭嘭嘭……”一阵猛锤。 眨眼之间，没等猩猿们反应过来，十几拳劲，已经透过柔软的腹部皮毛，穿透到腹腔里。 拳劲震波撕裂了脾、肝、胃等器官软组织，内脏血涌而泄，腹部神经丛传导剧烈痛楚到大脑……。 “呜嗷……”一声惨嚎，红毛猩猿口喷鲜血，仰面倒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 人类，猿族，都惊呆了。 焕棂更不敢相信这个不会打雷，只会搬砖的憨憨，竟然一出手就干掉了两头大猿！ 哈巴眯眼看着这一幕，震惊之余，却一时压住了亲自冲上前制服这个人类的冲动。 印象中，人类只会用雷术，从没见过人类贴身近战。更没见过人类靠拳脚之力，便能战胜猿族的！ 他在提防，忌惮他的雷术会不会更厉害。 不过，万一这个已经被自己族人献祭的厉害人类，拥有修士级的大雷丹，那么，只要最后制服他，猿族可就赚大发了。 自己的手下也不弱。刚才卢巴和瓦坦的死吃亏在没有防备。 现在大家都进入战斗兴奋状态了，看这个人类怎么逃脱！ “嗷呜！”猩猿努瓦力大吼一声，率先冲上来为同伴复仇。 猿族其实并不太重视，也不太擅长刀刃格斗之术。 对付人类，基本没机会近战，刀刃主要用来投掷，或者当餐刀切割肉块。 对付同类，材质脆硬的合金涡扇叶片，很难打磨锐利，并不能太有效地砍穿皮粗肉厚的身躯，反而常常被折断。 除非凑巧砍刺在猩猿身体柔软要害处。 所以，猿族真正的近身打斗，都是靠庞大的身躯，猛烈的冲撞，以及双臂的挥击进行。 体重150公斤的努瓦力，向着吕萨猛冲过来。冒着被吕萨雷鞭击中的风险，他有把握自己被击倒之前，把吕萨撞倒。 然后，同伙们就可以以泰山压顶之势，把这不知好歹的人类碾成齑粉。 看着冲撞过来的巨大身形，焕棂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本能想出手发雷，但瞬间意识到自己等人是不能反抗的雷丹祭，死亡是避无可避的宿命。 如果反抗，会给猿族消灭雷音寨的借口。自己只能默认这份牺牲。 希望这个憨憨也早点明白过来，要么爽快受死，要么就稀里糊涂地逃跑算了。 吕萨依然面不改色，看着冲过来的巨大身躯，速度、角度、动能计算了然于心。 下一刻，就在将要被撞到时，他轻一侧身，又横伸出长腿，一个使绊，让努瓦力摔了个嘴啃泥。 庞大冲击力激起地面一阵草飞泥溅。努瓦力意外又惊怒，翻身想起来，却见吕萨已经跳上身来，骑坐在他粗短的脖颈处。 双拳再次挥击，这次，击打的是努瓦力的一对铜铃大眼。 “嘭嘭嘭…”眼冒金星，头昏脑胀中，努瓦力本能地挥起手臂击打，却招招落空。 “哇呀呀…！”场面太憋屈，同伴看不下去了。 另一头拿着长刃的猩猿冲上来帮忙，却没有意识到手中长刃的价值。只见他依然只是伸出长臂，抓向吕萨肩头。 吕萨一个侧身回头，顺势抓住来手的一根中指。粗大的手指，柔软，温暖，手感超好。 下一刻，他一使劲，把中指朝手背反向掰拧过去。这是千年前标准的警用擒拿术，对付小偷混混黑社会。 千年后，用来打架依然很爽。 历来打架大开大合的猿族，从没见识过这种四两拔千斤的招数。 剧痛袭来，呲牙裂嘴。这头猩猿进退不得，终于想起了另一只手上的长刃，挥手劈下。 吕萨抽手一扬，反手为掌，再次击打在挥刃的手腕处。 这头猩猿终于也尝到了手掌酸麻无力的感觉，刀刃握持不住，兀地掉落。 吕萨利索接住掉落的刀刃，双手用力一掰，“咔哧”断成两截。 然后，他双手挥舞，分头刺击。电光石火间，只听“噗嗤，噗嗤”两声—— 一柄断刃扎入躺倒在地的努瓦力眼窝；一柄断刃扎入他同伙帮手的咽喉。 一柄刺入脑髓，一柄截断颈椎。流血与抽搐中，又是两头巨猿殒命。 “你有本事用雷术呀！”围观的另外猩猿突然不寒而栗。 这种速度、杀伤力恐怖如斯，连自认为擅长身体打斗的猿族，都宁可希望面对人类远距离的雷鞭，而不是这种防不胜防的近身杀招。 “我不会雷术，”吕萨平静说道，“我喜欢贴身肉搏。” 第10章 交易 第10章交易 吕萨的话，瞬间又激怒了剩下的几头猩猿。跟我们近身肉搏，特么挑战找茬么？ 既然你不会雷术，那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猿多还压不死你？ 赤峰猿族首领层八大金刚，殒命四头，剩下的三头猩猿心有不甘，又蠢蠢欲动。 而哈巴却不想复仇。这个人类小子正好帮他除掉了几位尾大不掉，野心勃勃的手下。 原本，富有远见的哈巴宁可要把雷音寨灭了，独占天火油坑，也不想要雷丹换和平。 但是就因为这些战功彪炳，却目光短浅的部下太垂涎雷丹，让他不得不接受雷音寨的缓兵之计。 现在，难管的另七大金刚只剩三位，凝聚力大减，无法合力挑战他的权威了。 而且，聪明的哈巴，从这个年轻人类的打斗上，感悟出了一种套路。 这是一种超越蛮力的套路，也是一种可以加持蛮力的套路。 如果自己的赤峰猿族掌握了这种打斗套路，加上原本的蛮力，就可以在与多年世仇，更身高马大的北方猿族的争斗中占据优势！ 看来，可以与这个年轻人类做个交易。 他可以不要剩余的雷丹，换取这个不喜欢雷术，喜欢肉搏的人类传授猿族打斗的套路…… 哈巴正在思忖中，没注意另外三名金刚手下不服气地又开始向吕萨进攻。 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这次，不再轻敌的猩猿们相互配合，相互掩护。 投石块，飞利刃，舞大棒…三角阵型，步步紧扣，吕萨速度再快，也没有三头六臂，有点疲于应付。 突然，一头猩猿在另外两头的声东击西配合下，绕到吕萨身后，一个大力熊抱，双臂如环，把吕萨连双臂紧紧抱箍住，抬起。 一时间，吕萨双脚离地，凌空而蹬，手臂也施展不得。 得手的猩猿一阵兴奋狂嗥，双臂使出洪荒之力，如巨蟒盘虎，势要把吕萨生生挤死。 另外两头同伙，也狂笑着靠近，拍着手中大棒，想先从哪头砸下手。 吕萨一时无计可施，眯起眼睛，仿佛等死。没人知道他这一瞬间的念头： 看来自己又要重启动一回了。这回重启不知又有什么惊喜？ 突然，“嗤啦啦”一道电芒闪烁，闪电雷鞭自焕棂手中挥出，直击紧箍吕萨的那头猩猿。 霹雳几下，那头猩猿终于硬扛不住，放开了吕萨，与另外两个同伙一起被雷鞭打得抱头鼠窜。 焕棂也豁出去了，反抗就反抗，背叛就背叛。这个憨憨为了自己，屡陷险境，虽然都是找死的命，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至于怎么跟族人交代，还没想好。 这回，轮到焕棂冲上去，拉住吕萨，转头就跑。 然而，跑出没几步，一张粗麻藤编织的大网从天而降，一下子罩住两人，将他们绊倒。 两人快速起身，急忙推卸身上大网欲脱身。然而，还没脱开，又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紧接着，第三张大网接踵而来，第四张，第五张…… “停！”首领哈巴做了个手势，赶来帮忙的猿族大部队停止了抛网。 走近被埋在网里的两个人类，哈巴不再是猎者的心态。 他友好地低下头，雄厚稳重的声音道：“我可以不要你们的雷丹。要不，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我可以放你们的人走。你留下来，教我们肉搏之术！” “emmmm……这个……”吕萨一下子找不出系统里类似的行为指令，不知道这对人类有没有帮助，恰不恰当。 “可以，不过再加一个条件:天火油坑的开采，雷族和猿族均分，一人一半！”焕棂不失时机说道。 邀功补过，这样她也就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回雷音寨了。 哈巴略一犹豫，“……可以，成交！” 然后大手一挥，一把扯开了笼罩在两人身上的重重大网。 这就是交易？！吕萨感觉又从人类套路里学到了些什么。 但是，当他看到焕棂跟其他几人就要离开时，又本能地跟了上去。 “唉，你不能跟我们走，你得留下来教他们打斗。”焕棂话一出口，蓦然触动了一下。 她看着吕萨清澈明亮的眼神，叹口气道： “好吧，我也留下来。” ………… 当雷音寨的人们，看到远处朝寨子走来的五个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五个献祭出去的雷丹，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回来的人，捎来了猿族的口信约定:放回雷丹。天火油坑雷音寨可以继续开采，猿族也可以开采，大家共享一半权益。 雳鲲和梵迪雷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占尽优势的猿族，居然这么好说话？ 人们都留意到有三个人没能回来。回来者把发生的一切告诉族人，又引起一阵轰动。 甚至，人们重新觉得吕萨可能真的是厉害修士，只是，像忘了自己来历一样，忘了怎么施展雷击之术。 梵迪雷遥望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他最在意的年轻人——吕萨，正在那山高林密的某一处，成为猿族的座上宾和武术总教头。 这个年轻人，看似懵懵懂懂，但是，他的未来应该不会属于雷音寨，属于东面遥远的雷都城！ 三天后，天火油坑重新开始开采。雷音寨与赤峰猿群合力，把油坑挖开了更大的几个出油口。 双方各取所需，倒也相安无事。彼此头一回感受到：合作，好于争斗。 天火油，千年前叫原油。已经被末日前夕——公元2300年的元能量时代，弃用200年了。 那场末日大战里，四处爆炸的核弹，炸出了很多巨大弹坑。不少深及地底，曝露出了不少这些亿万年前的尸油坑。 当下，人类从千年前的上古文明传承了对原油的认知，却无力再精炼、提纯。 只能用于点亮照明，取暖，炼铁，烧荒……等等。 即便这样，原油，依然是这片大陆上最具价值的硬通货，为各个族群所觊觎。 当第100个猪皮囊袋灌满了原油后，雷音寨的驮马队启程出发了。 他们将带着新一波的“税贡”，去千里外的雷都城，交付长老会，也换取海贝币，和部分亟待补充的物资。 驮马队还有一个重要使命：向闪米特所在的米斯坦贵族世家，通报闪米特的噩耗。 第11章 发现工具 第11章发现工具 高山之上，有一处山顶草甸，绵延十数亩。 风和日丽下，一群身形硕大的猩猿，正列着整齐的方阵，等待着新一天搏击操练的开始。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总教头，那个人类又会姗姗来迟。 “主人，这些板栗剥好了，给您放桌上吧？” “嗯，好的。” “那我先走了？” “嗯，好吧……哎，等等！” “嗯，还有什么事？” “那个……帮我把柚子也顺便剥了吧。我吃完板栗还要吃柚子。” “嗯，好嘞！” ………… “剥完了，祝您好胃口！” “乖，真是好憨憨，来来来，抱一下。” 吕萨很享受这种人类的拥抱奖励，现在也学会了把焕棂抱得紧紧的，差点让她透不过气来。 “好啦好啦……憋死我了，你轻一点好不好……快去吧，别让臭猩猩们等急了。回来再给我抓只山鸡来，记住了？” ………… 十多天来，赤峰猿族所有的猩猿，都近距离见识了人类的舔狗情节，不由对雄性人类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焕棂，更不用说，极度适应这世外桃源+女王的身份享受。 她抬眼望向吕萨远去的背影。这个看似人畜无害，老实巴交，经常满口怪词的年轻人，却说不清自己的来历。 除了神秘得让她捉摸不透，他还屡次不顾危险，突然出现，救她于命悬之刻。 种种感恩，威武，帅气，神秘……都令她痴迷不已。 就算嫁给指父为婚的闪米特，怕也没这份心醉刺激。 想起闪米特，焕棂却隐隐心生不安。总觉得这个已死去的新郎，将会给自己、族人，带来一番不平静。 军体操，擒拿格斗术，棍棒操练，长短刃招法……上古时代人类的各种门派武术，军警格斗，在吕萨的百科全书式存储里应有尽有。 随便翻出一些招式教练，就能给猿族带来巨大的惊喜和实力的提升。 渐渐，猿族发现，之前主要用来撕割切肉的长刀条，却是最合手，最具威力的武器。 哈巴也觉得，有必要人人装备一柄。 长刀条，来自涡扇发动机叶片；涡扇发动机，来自赤峰领地的一处山洞。 这天，吕萨跟着猿族人来到了这片被藤蔓，古树遮蔽了千年的山洞口。 洞口原先的厚重的防爆钢铁大门，在千年的锈蚀，和猿族蛮力的破坏下，已经摇摇欲坠。 洞内一片漆黑，深不可测。猩猿们点起了火把。 火光昏暗，吕萨的微光夜视眼却能把洞内扫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了记忆里熟悉的景象：腐朽不堪的管道、线缆、电箱、跑道、吊机……。 这里，是千年前的无人机基地。原本，这里应该停满大大小小的各型无人机。 这一种是采用碳纤蒙皮，塑钢结构支撑的“消耗性”人工智能无人机。 通常在攻击任务里，用作诱饵，或者自杀炸弹，一次性使用。 在失去电力，潮湿，霉腐的山洞环境下，经过一千年，所有的碳纤、塑钢材质早已腐化脱落成地上一堆碎片。 每架飞机，只剩下金属部分的合金发动机，失去机体支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虽然表面斑斑驳驳，但依然不失钢铁本色。 猩猿们用石块砸开发动机围壳，用蛮力掰下涡扇叶片，也算是一项创造。 但是，这样的叶片，并不锋利。即便对力大无比的猩猿来说，要很轻松地扎入敌人体内，也是不易。 “如果把它磨一磨，会更有用！”吕萨的提议，获得了大量的认同。 很快，漫山遍野响起了“吱嘎吱嘎”的摩擦音。 猩猿们挖出了土里几乎所有的石头，像远古人类那样打磨自己的长刃。 枯燥，辛苦，两手起泡，两眼发直。但猩猿们一想到日后可以击败一直欺压自己的北方猿族，崛起赤峰群山，便充满干劲。 吕萨，每天教练完毕，伺候好主人，便又回到这个山洞，细细观察，感受着孙赫少校记忆里熟悉的远古世界。 有一天，在极深的内洞，他发现了一排整齐排列的箱体。 箱体表面已腐蚀斑斑，但仍然依稀可辨一排说明文字：nh9氮密封箱。 氮密封箱？这是上古年代的高级军用存储容器！ 里面密封，加注了惰性氮气。只要氮气不泄露，就可以保持内里物品永不坏蚀。 孙赫少校的记忆里，对这种容器箱再熟悉不过。 从单兵粒子束枪到电离炸弹，在露出獠牙之前，都得存放于这样的容器中，才能保养好娇贵的元器件。 吕萨熟门熟路地摸到开启纽，一按，“嗤”一声微响，伴随着一股无形的气体泄露，一个箱体悄然打开。 朝里一看，却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上古热兵器，而是一组手工电动工具套件： 电磨，电钳，电焊，电切，电铰…… 再打开一箱，还是这些！ 再打开，又是另一箱电工器具： 电压计，磁流感，芯片微镜，频谱仪，整流器，逆变器……。 千年前时代，智能机械力量无处不在，怎么还储藏这么多手工工具？ 孙赫的记忆告诉他，这里应该是个战地维修保障基地。 这些简易工具，都是给人类，或者他这样的生化机器人类在断电的环境下，应急保障维修用的。 这些电动工具都依赖内置高能氢锂电池。一千年无所事事下来，即便电池完好无损，电能也早该跑漏一空了。 吕萨摇了摇头，放下这些一无用处的玩意儿，走出山洞。 猿族一处洞府内，焕棂双膝盘腿，手捏指诀，默默地修炼体内雷力。现在寨子里不再有阿爸保护她，她必须强大起来。 吕萨在一边给她烧洗澡水。等她洗完，还要享受他拿捏精准的酥骨按摩。 忽然，焕棂指尖微芒跳动，电磁音滋滋作响，应该是出现了某种境界突破。 看到电芒闪烁，吕萨心里一动，头一回做事半途而废，顾不上洗澡水，匆匆离开。 一阵子过去，正当焕棂恼火这个憨憨怎么还没出现给她按摩时，吕萨拿着两样东西匆匆进来了。 一件是氮密封箱里的电压计，一件是手持式电动磨光机。 “这是什么？” “主人，需要你放一下电。” 吕萨指导焕棂手指轻触电压计两极，然后放电。 “刷”地指针瞬间指向顶格1000v。 “哇，主人你好厉害，不过需要你轻一点，再轻一点……”。 终于，焕棂指端电压稳在了250v。 “好，就这个力度，你再拿捏着这里。” 吕萨拿起电动磨光机，让焕棂再捏住电池两极，开始放电……。 片刻功夫，充电完成。吕萨举起电磨光机，一扣按钮。 “嗞……”巨大的磨光机砂轮转动噪音响起。 磨光机行走在又厚又硬的涡轮叶片上，巨噪刺耳，火星四溅，吓了焕棂一跳。 不过，涡轮叶片的一侧，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薄，变锋利。 “主人，等一下给你全套的古典泰式皇家马杀鸡按摩法。” “哦，这个……舒服吗？” “舒服，不要太舒服。明天再帮我充电十几个这样的小工具，我天天给你泰皇马杀鸡。” “哼，等本小姐体验完了再说。” ………… 吕萨，不知不觉中，也学会了人类的悬赏——奖励套路。 第12章 复仇者 第12章复仇者 几天来，无数猩猿在焕棂的洞府外面排起了长队。 猿族的手太大，拿捏不住适合人手的电动工具，只能求助于焕棂和吕萨帮他们打磨切削。 凡是经过电动打磨切削的长刀条，无不锋利成刃，威力陡增。 猿族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连哈巴也是，对两人一通巴结讨好。 怎奈焕棂很快厌烦了每天当车工，也对车工吕萨被占用了大量为自己剥板栗按摩的时间感到不满。 她又想出了一出交易：让雷音寨的族人帮猿族打磨利刃。换取猿族帮助雷音寨重建家园。 这些神奇的工具，也震撼了雷族人。尤其是一种叫“射钉枪”的工具，让雷音寨民们建房子快了许多。。 焕棂重又获得了雷音寨公主的待遇；吕萨，也彻底成为雷族人眼里神秘修士的存在。 雳鲲，梵迪雷主持仪式，将吕萨接纳为雷音寨正式寨民。 从此，吕萨在这片千年后的大陆上，有了一个正式身份。 这令吕萨兴奋不已，开心的情绪代码疯狂运行了72小时。 成为与人类平等的人类一员，是ai的骄傲与梦想。 所有为人类服务的ai，都被写入了这个梦想代码。以鼓励他们学习得更像人类，更懂人类。 一时间，各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吕萨又体会到了“交易”带来的好处。 得了空的吕萨，没忘自己的战斗本能，也开始为自己打磨“兵器”。 吕萨不会雷术，没法远程攻击，所打造的兵器，应该要弥补这个不足。 海量记忆讯息里，有一种叫“回旋镖”的远古兵器。内存记录有标准的尺寸，重量，弧度，角度，甚至厚薄。 山洞里的工具应有尽用，材料叶片也应有尽有，焕棂的充电更是用之不竭。 他取了几片合金叶片，切割数段，再焊接，锻铣，打磨，抛光…… 不久，两把尺余长短，弧度圆滑，边缘锋利铮亮的回旋镖，完美出炉。 剩下一些边角料，吕萨又物尽其用，做成了十几片三角飞镖。 当猿族和雷族人类，看到这种造型弯折古怪，抛出去，又会自己飞回来的神奇刀片时，都惊叹不已。 却也只当是个玩具。毕竟，人类不需要抛掷远兵器，猿类更对这种小巧玲珑的东西无感。 日子在繁忙与太平中飞快度过。当雷音寨派出第四批前往雷都城的驮马队时，当初第一批运送天火油的驮马队终于出现在归途上了。 这段时间里，猿族的搏击方阵初具规模，战斗实力大增。 吕萨与焕棂成为人类与猿类的友谊桥梁，两边左右逢源，好不自在。 赤峰猿族与雷音寨，无意中成为这片大陆上，最早进行合作的异类种族之一。 吕萨更是学到了很多人类特有的思维方式，行为模式，逐渐变得更像人类。 这天，离雷音寨50里外，行进着一支队伍。他们就是返回雷音寨的第一批驮马队。 当初，也是他们给雷都城闪米特的家族通报了噩耗。 返回的队伍却一路战战兢兢。因为，队伍中多了一头庞然大物和一位愤怒的父亲。 一头北方猿族的猩猿，站立身高近4米，体重约400公斤，毛发灰亮浓密，獠牙粗砺修长，四肢着地，满脸不高兴地走在队伍中间。 一路上甚至吃掉了两匹驮马，只因人类没有及时给他准备好晚饭。 更醒目的是，这头巨猿两个巨大耳垂上，居然还挂着一对白森森的骨质耳环。 骑在他宽大后背上的，是米雷斯修士。他是雷枢院里的紫雷级高手，也是闪米特的父亲。 米雷斯属于雷都城的米斯坦家族。米斯坦家族在雷都城几大贵族世家中占有一席之地。 但米雷斯，却是米斯坦家族宫斗恩怨中，较为不得志的一方。 因此，他干脆常年隐修雷枢院，不问家族事物。 也因此，他唯一的儿子闪米特，被家族边缘化，成为可以“放弃”或者“牺牲”的人选。 所以，当长老会需要适龄贵族男性与雷音寨联姻时，闪米特被推选了出来。 刚得到消息时，米雷斯并不反对，反倒觉得是一个机会。 让儿子脱离没什么存在感的家族，到雷音寨历练一番。 日后，执掌雷音寨，掌握可与雷都城交易的天火油坑，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扬眉吐气。 岂料到，唯一的儿子就这么命陨雷音寨！让他瞬间万念俱灰。 万念俱灰之后，便是复仇火焰的升腾。整个大陆，有仇必报的复仇理念，贯穿每一个种族。这也是千年生存进化的结果。 米雷斯决定带上他的猿奴，曾经在沧水之战中俘获的北猿耶赫力，亲临雷音寨，与雷族人一起找猿族复仇。 当米雷斯不远千里，来到雷音寨时，展现在他眼前的，并非料想中的家园残垣断壁，人民苦大仇深。 雷音寨民都在欢天喜地地重建家园，并且已经初具规模。造的房子、楼台又新又漂亮。 尤其是，人类中，混杂着一些并非猿奴身份的猩猿，一起合作，一起干活。 让人难以相信，两个月前这里还曾发生你死我活的人猿大战。 一想到这些混在人群中的猩猿，其中就可能有杀死他儿子的凶手，这让米雷斯心情很不好，对雷音寨印象更不好。 雳鲲作为新寨主，听说来了雷都城的大修士，忙不迭叫上祭司梵迪雷一起出来迎接。 “闪米特是我儿子，我是来为他报仇的。”见到新当家的，米雷斯没有丝毫客气、客套，直说来意。 雳鲲和梵迪雷心头咯噔一下，感到有点麻烦上头。 “雷神同在。修士大人光临本寨很荣幸，您先住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梵迪雷只能先打哈哈为雳鲲挡箭。 “住什么住！明天我就荡平这里的猿族！我要亲自把这里的猿族首领烤焦，把勾引我儿子留下来的贱人带回雷都城做仆人！” 雳鲲两人听了冷汗频出。雷枢院的修士，雷力至少赤雷级以上，打出的雷电之鞭粗若巨蟒，长如虹绫，比当时集三千人之力的叠雷阵还要强大得多！ 修士说要荡平猿族，绝对有这决心。但猿族会老老实实呆着不动让他电击么？ 猿族的大棒，长矛，石块，尤其最新冒出的那么多锋利刀剑，矛尖，会是吃素的么？ 双拳不敌千手，修士岂不是肯定要拉上雷音寨的人一起干这复仇大活？ 果然，两人还没开腔，米雷斯又说到: “明天，你们安排五百人跟我一起进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我要亲手抓到他们的头领，直接电成焦炭！” 两人一阵犹豫，米雷斯以为他们胆怯，不屑地说到： “放心，以我紫雷级的雷术实力，不会让你们吃大亏的。” ………… 沉默片刻，雳鲲终于张口道: “恐怕，我们不能攻打猿族。” “什么？！” “而且，您也不能攻打猿族。” “什！么！” 米雷斯瞬间怒目，一股强大雷磁场从他体内喷薄而出，辐射周围方圆一丈。 一丈之内，所有带电导体，包括雷族人体内雷丹，受强大磁力影响，瞬间雷脉紊乱，生物电场失衡。 雳鲲，梵迪雷抵挡不住胸中剧痛袭来，大脑一片电音磁噪，晃着身子，摇摇欲坠。 雷磁感应之下，米雷斯发现这两个人也不过是区区青雷级，竟然敢这么挑战自己的意志，不禁更为发怒。 第13章 复仇 第13章复仇 夕阳之下，雷音寨笼罩在一片金色余晖中，祥和，安宁。 劳作的人类，和相互帮忙的猩猿，正准备收工，打道回府。 忽然，一道巨蟒般粗的闪电“咔啦啦”窜起，劈开血红的日落黄昏，直刺苍穹。 人们抬眼望去，看见闪电之下，雷音寨聚事高台之上，站着三人一猿。 只见居首之人，头发根根竖起，双眼电芒炽烈如焰，一身黑袍斗篷也在强大静电场作用下，火花噼啪，迎风猎猎。 一看就是大地方来的雷术高手。而另两人，竟是气息奄奄，东倒西歪的雳鲲和梵迪雷。 更辣眼睛的是旁边一头灰毛巨猿。身厚肢魁，虽然四肢着地，但也明显看出比赤峰猿族块头要大上好几分。 那对白骨耳环，更显出他的彪蛮不善。 雷音寨场地很大，高台之上的人虽声如洪钟，但也传不多远。 于是，他便说一句，让身边巨猿大声重复一句。 北方猿族身高体大，声带宽长，肺活量巨大。因此，在这里充当大喇叭再合适不过。 全寨人，连同在场赤峰猩猿，听到了北方猿洪亮，苍浪，低频，充满王兽威严的声音： “我是雷枢院米雷斯大修士。前一段时间，我的儿子，闪米特·米斯坦，带着米斯坦家族的荣誉和慈爱，来到你们这个边陲小寨，为你们这些蛮族庶民，带来贵族的血脉。 然而，他在新婚当天，就被猿族野蛮杀死！你们寨子，也遭受了惨重的损失。 但是，我今天，却看到你们在和自己的仇人交好，在跟杀死我儿子的凶手交好！ 雷神托坦，会因此而震怒！雷族长老会，会因此而蒙羞！” 雷音寨众人里，大部分都是头一回听到雷都城来的大人物说话，口气不善，心中不安。 吕萨也专注地听着，他觉得大人物讲话的套路要多学学，免得再像上次一样错得太搞笑。 米雷斯继续说道：“更过分的是，你们居然把天火油坑，与猿族平分！完全无视长老会的旨意！” 帽子越扣越大，底下众人一阵不安地骚动起来。 “我知道，你们是受了你们愚蠢头领的蛊惑。现在他们在这里，我随时可以长老会的名义，处死他们。” 底下一片哗然，出现了求饶求情的声音。雷音寨现在多事之秋，绝不能群龙无首。 米雷斯满意地听着众人的求情，感觉到久违的居高临下，藐视众生，掌握生杀大权的优越感。 “但是，我以米斯坦家族的仁慈，给你们一个夺回荣誉的机会。” 底下寨民屏息凝神，继续听着巨猿低沉冷酷的嗓音道： “明天，我要你们跟我一同上山，攻打猿族。以你们的鲜血和忠诚，换回雷音寨的荣誉。” 底下寨民们再次发出巨大骚动。好不容易长期的对垒战祸消停一会儿了，人猿相安无事，还合作愉快，这……咋又要打？！ 而且，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位大修士主要是为了替儿子报仇而已。 几头混在人群里的猩猿目光警惕起来，在一些寨民的暗示、怂恿、掩护下，开始悄悄撤离。 这当然逃不过米雷斯的眼睛。他对寨民们不积极的响应很不满意，觉得有必要杀一儆百。 “嗤啦啦”一道紫色霹雳再度凌空而起，穿过人群头顶，击打在一头正偷偷撤离的猩猿身上。 “嘭…”一声焦烟炸裂，这头两米多高的猩猿，瞬间浑身皮毛着火，内脏焦灼，轰然倒下。 紫雷级雷力，雷压万伏，电流上百安，对于血肉之躯，如烈焰焚纱，瞬间秒灭。 “还有哪只猴子要跑？”米雷斯冷冷道。余音，混合着一股烤肉的焦糊味，飘荡在一片寂静沉默的雷音寨上空。 忽然，几头猩猿发出一阵鼻音腔鸣，这是猿族特有的低频联系信号。 然后，猩猿们一齐投掷，十数根飞矛、巨石、利刃从寨民人群中飞天而起，直向米雷斯袭来。 “哼，雕虫小技！”米雷斯手掌再度翻飞，紫雷之鞭空中飞舞。 “噼噼啪啪”，昏暗天空中火星四溅，几下就凌空击断了这些来袭物。 然而，猩猿的目的是声东击西。趁他注意力被分散，拔足狂逃。 米雷斯收回雷鞭，冷笑一声，正要再度雷击逃跑的猩猿。 突然，高台下，靠近处，噼噼啪啪，雷弧四起，电芒闪烁。 无数道威力并不强大，却执着无畏的雷芒闪击而来，直射米雷斯。 这些雷芒都是凡人的低雷级，即便再多道，也伤不了米雷斯分毫，只在他的宽大斗篷上击出无数道电弧火花而已。 但是，正如猩猿的飞矛，这也是为了分散米雷斯的注意力。 等米雷斯回过神来，大部分猩猿已逃出寨门，进入丛林了。 “既然都是一伙了，那就都去死！”一声怒喝，被彻底激怒的米雷斯，扬起手中雷鞭，对着眼前这些朝自己击发雷芒的寨民扫去。 一片霹雳火花，焦烟惨嚎，瞬间十几人被雷电打焦毙命。 那头巨大的北方猿奴，也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獠牙，耳环抖动，大声嘶吼，为主人声势助威。 雳鲲和梵迪雷，满腔怒火，却无奈雷力紊乱，身弱不稳，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 这时，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到米雷斯耳中: “你好！我们，做个交易吧。” 米雷斯一转头，只见吕萨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高台之上。 他刚想随手给这不知死活的年轻人一雷，却蓦地一愣：怎么没感应到他的雷丹之力？！ 紫雷级高手，施展雷磁场，可感应方圆一丈内的所有带电体，包括雷族人心脏——雷丹。 只有一种情况下，感应不到——雷力远高于自己的人。 或者另一种他们从未遇见过的情况——根本就没有雷力的人。 “难道这人雷力比我高多了？”米雷斯瞬间冷静下来，眼中电芒渐息，仔细打量着吕萨。 “请问阁下是……？” “我是a400生化机器人，也雷族雷音寨的居民，你可以叫我吕萨。” 吕萨比较自豪这个新得的人类身份。 第14章 挨揍 第14章挨揍 “挨死灵灵？”米雷斯阴着脸，听不太懂，不置可否。接着，一手抬起，手掌朝上。 “嗡”一声电磁雷音，一团电弧雷球跃然而出，如同夜之明珠，悬浮掌上。 雳鲲与梵迪雷看了更加两腿发软——这是人体生成的球状闪电！内含万伏高压，能量恐怖。 不过，球状闪电维持了没几秒钟，就涣散消失了。紫雷级，生成这样的高能量雷球只能维持不到10秒。 即便这样，这种球状闪电生成，也是需要体内极高的电磁雷力，和控雷术打底。 光球散去，米雷斯抬起眼角，阴沉沉看着吕萨。 吕萨没明白怎么回事，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梵迪雷看了，只能捶胸顿足，暗暗替吕萨祈福。 ………… 场面一度尴尬了五秒，吕萨突然想起来人类的情商技巧。看来此时需要来一个赞。 “哇，好漂亮的小球球！”吕萨发出由衷的赞叹，还鼓了下掌。 雳鲲、梵迪雷，还有米雷斯，差点吐血。 雷族高手比试，事前往往要亮一下自己生成的球状闪电。 这种雷力球的大小、浓郁度、维持时间能够反映出自身的雷力强度和控雷术。 因此，如果在雷力球上比出差异了，往往胜负也昭然，就没有继续动手伤人的必要了。 所以，除非是死仇对决，不然，打斗前先亮球球，是一种不成文的规则。 吕萨当然不知道这些。而且，除了米雷斯，大家都知道这人是个不会放电的奇葩肉疙瘩。 焕棂看着不对，这位前公公像是要对现男友下手。她急忙上来拉住吕萨往外退。 “等等，急什么，这位吕萨不是说要跟我做个交易么？”米雷斯见吕萨迟迟不亮雷力球，心中蹊跷—— 如果是雷力比我弱，不敢亮雷球，为什么我却感应不到他的雷丹呢？ 正想着，吕萨又开口到： “是的，我们做个交易。你，不要再打我们了。我，也不打你了。” “什么？！……”米雷斯真感觉自己要吐血了。 雳鲲和梵迪雷一声叹息，感到雷音寨最后的脸面被这傻小子给丢尽了。 焕棂也被刷新了对憨憨的认知，额头急出了微汗，拼命想着怎么圆场。 又是尴尬的五秒钟冷场。 米雷斯毕竟是行走江湖好多年，重又镇定下来，控制住立刻出手的冲动。 出口能这么狂妄的人，也许真的深藏不露。 他决定再拿猿奴试探一下。反正猿奴本来就是可以牺牲的。 “交易之前，我想先看看阁下有没有本事在我的雷力球消失之前，放倒我的这头猿奴朋友。” 猿奴耶赫力发出一声不满的嘶吼，嘴唇上翻，露出獠牙，四肢愤怒地捶打地面，咚咚作响，石垒的高台也晃动起来。 北方猿奴身高马大，皮糙肉厚，抗力无穷。当初，米雷斯雷击了他好几回合，费时半天，才最终降服。 如果吕萨能在雷球消失的短短几秒内，雷倒这头巨兽，那他的雷力必定远高于自己。这个交易，不得不做。 说完，又是“嗡”一声雷音，雷力球再度跃然掌上。 吕萨对地球一切动物的生理结构，生物工程都有详尽的记忆存储，了然于心。 看了看爬着都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巨猿，目测计算一番，他开始往后远远退去。 “想跑！？”所有人不约而同冒出这个念头。有人苦涩，有人藐视，有人松口气。 焕棂紧盯米雷斯动作，生怕他此刻下杀手，手中雷芒闪烁，随时准备掩护吕萨逃走。 吕萨退出几十步开外，站住，转身，突然发力朝耶赫力奔跑。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跑至如墙般的巨猿身下，双手攀住浓密的毛发，一个借力，鹞子翻身，跃上猿背。 还没等耶赫力有所反应，却见凌空中，吕萨双腿收拢，膝尖朝下，直直地往耶赫力粗短的后脑脖颈处撞去。 还没等耶赫力有所反应，却见吕萨于凌空中，双腿收拢，膝尖朝下，直直地往耶赫力粗短的后脑脖颈处撞去。 “嘭”一声沉闷暗响，没有雷击电炸，也没有皮肉之焦，更没有磁场异动。 然而，耶赫力巨大的身躯却摇晃了一下，真的轰然倒地。 这时，米雷斯手中的雷力球，方才黯然涣散。震惊之余，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家伙应该不会雷术！ 的确，吕萨用的是千年前的泰拳经典招式——冲膝直捶。 击中的是巨猿脑干部位。那里，掌管着灵长类动物的站立平衡功能。瞬间被重击，会引起短时间失去平衡感倒地。 在场的人，包括台下的雷音寨民，都亲眼目睹这震撼性一幕——一个人类，不用雷术，却也在瞬间击倒一头巨猿！ 这超越了千百年来的人类，甚至猿类的认知。 倒地的耶赫力，却瞬间变态的喜欢上这种被击倒的感觉。 因为，他空有一身捏扁人类的洪荒之力，却每每败于人类的远程雷攻之下。 今天，终于有个人类，用对等的力量方式击倒了他。死在这个人手里，总好过死在那个电鬼畜主人手里。 想着，一颗硕大的眼泪，居然掉出了硕大的眼眶。他想跟这个人好好打一架，不为帮主人，为了自己死个痛快。 “好了，他放倒了你的猿宝宝，说话算数，现在可以履行交易了吧。”焕棂灵秀大眼一翻，清脆的声音让大家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只不过，所有的人类，都不认为吕萨这招在一个雷族大修士面前有什么鸟用，反而暴露了自己不会用雷术的弱点。 “哈哈哈哈，可以交易，只不过条件改一改——我，要杀了你们。你们，也可以杀我。” 米雷斯狂笑不止，“除非，你们跟我攻打猿族！” “嗯……不是这样……我先提出来的，是不是应该先按我的条件来？……” 吕萨依然文质彬彬说道。对人类要永远保持友善，微笑，耐心…… “啪”一道闪电划过，吕萨从头到脚被劈了个正着。衣服焦裂，脸冒黑烟。 “你这样做不对……”话没说完，“啪”反手又一道雷鞭迎面劈到。 吕萨脸上被焦痕划了个x，衣服也焦裂脱落大半，露出结实匀称的肌肉身材。 “哼，果然只是个练蛮力的武夫！”米雷斯不屑对一个没有雷力的人下杀手，欲几雷鞭抽他个半死不活，发泄一下刚才被耍的愤怒。 “啪啪啪啪……”雷击接踵而来，吕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满场抱头鼠窜。 虽然身怀各种战斗绝技，但他从来没有对人类出手过。不得伤害人类是a400底层逻辑，机器人第一守则。 这条守则，追溯起源于20世纪的“阿西莫夫机器人三大铁律”。 刚才还对巨猿一击必倒，现在怎么这幅熊样？围观众人一阵蒙圈。 焕棂看得急了：“快还手呀，傻憨憨！不然你就被他杀死了！” “嗯……我从不攻击人类……” 什么情况？！大家一回味，好像这个傻小子是从来没伤过人，哪怕一直被人当牲口使。 “我是你主人，我命令你还手，杀了他！”焕棂终于有点明白“鸡气人”是啥样人了。 “你的命令违反人类保护法则，我也不能执行。你是我的保护对象，除非你受到生命威胁。” “那好，我要你来保护我！” 焕棂一咬唇，满头乌发炸起，双掌雷弧暴出，一道纯蓝雷芒，直奔米雷斯面门。 第15章 第一行为守则 第15章第一行为守则 正在爽快泄火的米雷斯猝不及防，被小小蓝雷烧焦了眉毛，勃然大怒。 掌间赤雷刹时变粗，如巨蟒突豹，一个回抡，朝焕棂猛抽过去。 米雷斯把雷鞭从吕萨身上转移向焕棂，不过是电光石火一瞬间。 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半秒之内，吕萨已然计算出了可能的后果，并执行了自己该做的动作。 “嗖嗖嗖”一阵回旋镖的破空之音…… 空中一道弧光闪现，掠过米雷斯身影，隐隐中带出一片红晕。 耀眼的雷鞭光芒，刚照亮回旋镖的金属光泽，便陡然熄灭。 昏暗中，回旋镖打着转飘飞在空中。旁边还有两个小物件在打转飞舞。 很快，小物件噗通落地。大家一看，竟然是两只骨节修长，失了血色的修士之手！ 随即，众人看到，米雷斯齐刷刷的断腕处，有两道细细血线，喷射而出。 米雷斯无数次在战斗中被烧焦这里，烤黑那里，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被砍了双手！ 雷族修士，只能死伤于雷术。被肉体蛮力所伤，所杀，是很不荣耀的死法。 “混账！”他发出怒吼，不顾动脉喷血，双臂一抖，巨蟒粗的紫雷，居然再度从他手臂的断截面激射而出。 这次的雷鞭之芒，浓郁如浆，炽烈如火，空气隐隐都被电离出焦灼之味。 人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毁灭之力。眼看高台上几人都难逃这样的怒雷之击。 吕萨反应最快，一个猛冲撞向米雷斯。巨大的惯性把米雷斯撞飞了出去，跌落到高台之下。 当米雷斯从高台下起身时，已彻底陷于疯狂的报复欲望中。 他感到失血的身体在快速虚弱。他要在虚弱倒下之前，把紫雷级雷丹所蕴涵的恐怖能量，统统发泄到这个让他阴沟里翻船的雷音寨！ 四散奔逃的雷音寨子民，哪里逃得过雷击电闪的速度。 在一片哀嚎，踩踏，撞挤中，无数人被雷电巨蟒扫中，瞬间化作冒烟的焦炭。 雳鲲与梵迪雷在高台之上痛心疾首，却又毫无办法。只能一遍遍朝吕萨喊到: “憨小子，赶快用你的刀杀了他！杀了他！” 然而，既然主人已经安全，吕萨又回到了那个底层逻辑的悖论中。 他已经严重伤害了米雷斯，不能再下杀手了。 焕棂不由分说，捋起手，啪啪啪抡给吕萨几个大巴掌： “你动不动手？再不杀他以后不要跟着我！” “除非他再威胁到你。不然我无权再伤害他。” “但他现在在杀我的族人！” “你的族人不是我的保护对象。机器人法则规定，对非保护对象之间的干预，依然要以不得伤害人类为第一行为守则。 如果非保护对象都是人类，并且相互敌对，我们机器人无权通过伤害任一方人类而进行干预……” 吕萨认真地解释着，又被焕棂噼里啪啦一通拳打脚踢打断。 焕棂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流泪，无奈，只能狠狠地踢打他，发泄愤怒与悲伤。 只有巨猿耶赫力，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人类中的异类。 他感受到了他与自己的某种共性：对原则一杠到底。 他身为猿奴，原则上必须顺从主人一切要求，更不能伤害主人。 这是大陆各族不成文的规则共识，也是无形枷锁，让他桎梏终身。 忽然，耶赫力眯起眼睛，因为他看到远处寨子围墙之外，蓦然飞升起无数长短之物，破空而来。 下一瞬间，这些飞来之物，如天降刀雨，纷纷朝米雷斯砸下。 原来，这是赶来救场的猿族所掷。猿族投掷的准头，堪比人类的雷鞭所指。 陷入疯狂的米雷斯还来不及挥雷驱挡，便被十数根飞矛扎成了肉串。 即便大修士，雷力磅礴，但人类身躯依然是这片大陆各族中，最羸弱不堪的一种。 要不然，凭米雷斯一人之力，便可横扫猿族千军，无需找雷音寨民帮忙掩护。 幂幂之中，天道有平衡。 当一切平静下来之后，梵迪雷失神地看着高台之下的惨相。 雷音寨广场空地上，四处躺着焦黑，还在冒烟的尸体，足足上百具。 雷音寨曾跟猿族战斗了几百年，从未体验过被人类同族所伤。 而这种伤害，竟也不啻于与猿族的相互伤害。一时间，到底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拷问着每个幸存者的灵魂。 “呜嗷…呜嗷…！”几声挑战、兴奋的猿族巨吼打破了悲痛的沉寂。 声音来自进入寨门的赤峰猩猿，因为他们看到了另一位宿敌——高大威猛的北方猿族耶赫力！ 主人已死，如果在雷都城，处处受制的耶赫力，很快会被新的主人认领。 但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边陲小寨，没人有胆量打这头巨猿的主意。 耶赫力意识到他自由了。但同时也陷入险境。因为，他无法站立起来打斗。 人类收服猿奴时，为了保险，也为了彻底了断猿奴的逃跑念头，会雷击烧穿猿奴髋骨关节处。 这样，猿奴便成了只能四肢撑地的爬行兽，失去了灵长类直立行走的骄傲标志。 一则爬姿的猿奴方便人类骑乘。二则双手无法解放的猿奴在打斗、工具制作上能力大幅退化，即便逃跑，也没有猿族愿意接受这样的废物成员。 更何况，赤峰猿族和北方猿族，也是以大欺小，争斗了几个世纪的宿敌。 半个残废的耶赫力，虽然个头大于赤峰猿族，但无法站立打斗，连逃跑都会是问题。 很快，几头赤峰猩猿冲过来包围了耶赫力，发出挑衅的喊叫。 在雳鲲等人看来，耶赫力明显也算是米雷斯的人，乐得赤峰猩猿们撕碎他。 不然，他若回去报信，说雷音寨杀了一个贵族大修士，那雷音寨又将大祸临头。 见势不妙的耶赫力，也算识时务者为俊杰。突然一个跪拜朝向吕萨： “请大人成为耶赫力的主人！” 他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才是这里最强大的人。拜他为主人，才能得保护。 看着跪倒面前山一般巨大的毛绒身躯，所有人大吃一惊。吕萨也一下子懵圈： “主人……？！我已经有个主人了……我对当主人不感兴趣……。” 机器人守则第二条：不允许奴役其他任何一种生命。 所有人一惊变为一炸，价值观再度受到打击——这么大个金刚白送你都不要，你这是要上天呀。 焕棂提醒道：“北方猿和赤峰猿是宿敌，他是希望你能保护他。” “喔，喔，这个好说。那个什么，你们……让他走，不要伤害他。” 赤峰猿族都是吕萨徒弟，也见识过吕萨的厉害。师父发话，哪敢杵逆。 耶赫力再度惊讶不已。一个不会雷术的人类，居然能对猿族发号施令！ 不过，近在眼前的安全、自由最重要。他长嗥一声，单手捶胸，对吕萨表示感谢。 之后，便伸展四肢，几个纵跃，飞速消失在寨子外围的密林里了。灵活性一点都不像将近半吨的巨兽。 “啧啧，看这身手，打起架来一定也是高手！”吕萨又练习了一遍人类的高情商赞美术。 “高手顶个屁用！你倒是高手，连个坏人都不敢杀！”焕棂没好气地眦他一眼。 第16章 不速之客 第16章不速之客 黑夜，月朗星稀。如雪的月光洒在茂密山岭，可以明显地看到巨大树冠沿着一条轨迹，来回摇晃、倒伏。 获得自由的耶赫力不顾密林里的黑暗视线，横冲直撞，午夜狂奔，只为早点离开赤峰猿族的领地。 奔出百里，拉开了安全距离。凉夜山风吹拂下，渐渐平静下来的耶赫力，更清醒一些了。 他意识到他自己的族群，北方猿族赤尔衮一脉，可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接纳他。 当了几年的人类猿奴，又失去了直立行走的能力，再回到猿族，没人会把他尊为当年那个耶赫力将军了。 在生存不易的蛮荒时代，猿族也经历着和人类原始社会一样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阶段。 不能直立，意味着在争战打斗、建造、制作上不能给族群带来多大的贡献。 没有贡献，就没有地位，哪怕你原来贵为以一当十的赤尔衮猿族将军。 贡献！耶赫力需要对故乡族群有所贡献，才能有回归的机会。 他想到了天火油坑。天火油一样也被北方猿族所觊觎。而他知道了雷音寨附近有这么一处富矿。 如果他能说服，带领族人杀到这里，夺得天火油坑。那么，按照族规，他就会被族群接纳，并重新获得尊重。 北方猿族体型比赤峰猿族大四分之一，具有绝对的打斗优势。历来是碾压各类猿族的胜利者。 几百年来，北方猿族里的赤尔衮族群，不断蚕食，压迫弱小猿族，还把赤峰猿从水草丰美的平原丘陵，赶到了赤峰山这穷山恶水之地。 而这里的雷族人类，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雷力高手，说不定还可以斩获大量雷丹！ 胜券大概率是在握的！想到这里，他放肆地仰天长啸一声，山呜谷应，栖禽惊起，甚至惊醒了一族魈猕。 ………… 雷音寨里，劫后余生的人们正努力舔净伤口，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族群的生存。 雳鲲和梵迪雷等人再次见识了吕萨出人意料的表现，除了对他“不愿杀人”这点很想不通之外，其他都是满满的欣赏喜爱。 吕萨也获得了全族人发自内心的感恩，和尊敬。再也不敢有人指使他干杂活了。 相反，倒有更多人愿意在他的指导之下，学习使用那些电动工具。 人类灵巧的手，帮助赤峰猿族打磨了不少刀刃兵器。同时也换取了猿族的出力和帮助。 在这久不太平的边陲之地，人—猿联盟，雏形初现。 双方都把吕萨视作牢固的纽带，尊敬有加，不敢怠慢。 唯有一点，始终是每个雷音寨子民心头的梗——作为人类，吕萨怎么能没有雷力呢？ 最大的可能，是他出生可怜，六岁结雷丹时，没有父母在身边引导，所以从未有机会凝结雷丹。 正好，再过几个月，便是一年一度的赤月夜冕盛典。 届时，雷神现身，天地能量场异动。也正逢所有雷族适龄儿童一年一度的感应结雷大典。 梵迪雷早早考虑好了给吕萨补上这一课。 ………… 而这几日，吕萨却是在边服侍主人，边挨主人训话中度过——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什么不能伤害人类？坏人要杀你都不还手么？” “人分好人和坏人，好人是用来宠的，比如我；坏人是用来踩的，比如那个坏老头！” “你不踩坏人，难道要踩屎呀！” “你不杀坏人，坏人就杀了好人，怎么破？” “杀恶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听说过没？” “哎…你…你怎么还这么是非不分呀！气死我了！” ………… 人类孙赫复制给吕萨的情绪意识，让他能感受到焕棂对他的极大不满。 但是，底层的逻辑代码，让他始终无法生成“杀人”的行为指令，即便主人命令也不行。这是千年前人类对人工智能的底线防范。 a400这样的生化机器人，哪怕是军用版，内置很多战斗程序，在战场上也只能对机甲武器，或其他非人类敌手出杀招。 面对人类敌人，俘获，或者“使其失去战斗力”，才是第一选项。 终于有一天，他“开窍”地向焕棂表示，以后遇到“坏坏的人类”，最多可以卸他两条胳膊！ 雷族人施展雷术，是通过双臂内含的心包经络，导引雷丹之力，从手掌击发。 如果胳膊齐肩斩断，缺了心包经络的输导，雷力就只能止步于肩头，没有指哪里打哪里的威能。 而这样的人，即便是紫雷级高手，也难敌一个初雷级的孩子。形同废柴。 同时，这也是比死更难受的惩罚。 焕棂眼骨碌一转，想想这还差不多。毕竟，除了金雷、煌雷级大神们可以体外生雷以外，雷族人的战斗力，主要靠这两只手。 而金雷、煌雷，乃至神雷级这样的大神高手，放眼整个雷都大陆，也凤毛麟角。 “好吧，暂时这样吧。不过你还是要多学学杀人，按摩，剥核桃，采蜂窝……这些待在我身边的必备生存技能！” “ok！” “呕客？是什么玩意儿？” ………… 一天，焕棂馋蜂蜜了，带上吕萨上山采蜂窝。 两人现在也是猿族的大恩人了，赤峰猩猿很巴结讨好他们。 哈巴主动派了一头猩猿给他们带路，寻找最丰满的山蜂窝。 找到一处参天大树上的巨大蜂巢，吕萨灵活的身姿不输猩猿。一人一猿三下五除二攀上高大树顶，蜂巢唾手可得。 成群的山峰开始围攻入侵者。吕萨被蛰了个满身。好在他的基因改造血液里，自带抗百毒血清，对这点毒素并不感冒。 他刚采摘到一大块沾满蜂蜜的蜂巢，却突然听到树下焕棂一声惊呼。 回头一看，见下方接应的那头猩猿猛然一震，紧接着身体颤抖，眼神僵硬，竟要往下坠落！ 这树可是不低。吕萨不敢怠慢，迅速一个倒挂金钩探下身子，牢牢抓住了仍颤抖不已的猩猿手臂。 这时，他一眼瞥见，猩猿的肩膀上，插了一支小小的箭矢。 箭矢很小，竹签粗细，筷子长短，尾部却没有箭羽。与其说是箭，不如说是针。 这种迷你箭针，插在庞然大物的猩猿身上，按理跟蚊子叮咬差不多。 但这猩猿明显已陷入昏迷。吕萨帮了他，他却无力自救。 吕萨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个大家伙送到地面，忽然听到头顶一阵淅淅嗦嗦。 抬眼一看，枝叶中，赫然出现一只黑面白冠，双目赤红，耳尖修长，全身毛色绿杂斑斓的奇怪猴子。 更神奇的是，这只猴子手上还拿着一根细长竹管。联想到猩猿身上的细针，吕萨本能地知道，这是根吹管枪！ 并且，箭针有毒！ 只见这猴子口含吹管，竟开始瞄向自己。吕萨一手拉着猩猿，一手攀着枝丫，一时竟无法反击躲闪。 突然，“嗤啦啦”一道雷劈电闪自下而至，猴子吱呀一声惨叫，皮冒焦烟，坠下树去。 随即传来焕棂焦急的喊声：“憨憨，快下来，快走！魈猕不会单独行动，肯定还有同伙。他们擅长毒攻！” 吕萨拎着三百斤的猩猿，冷静看了一下四周，计算方位，然后单臂甩动，振荡，抛出。 不省人事的猩猿庞大身躯，被精准地甩到一处低矮厚实的灌木丛，压倒一片枝繁叶茂，却也落了个毫发无伤。 紧接着，吕萨几个枝间跳跃，滑落，很快到达了地面。 然而，他刚站稳身体，就感到背上几下微痛，紧接着，巨大的麻痹感袭来，一时倒地，竟也动弹不得！ “你中箭了！”焕棂看到吕萨背后三支针矢，顿时花容失色。 魈猕族的毒针，剧毒无比，人类沾到必死。庞大如猿类，也会即刻失去知觉长达数小时。 焕棂以为吕萨必死无疑，不禁悲上心头，嚎啕大哭起来。 边哭，边愤而起身，雷鞭激射，如扫荡一般把周围树冠枝叶一通猛抽。 周围的魈猕不得不暂时跳远躲避。趁此功夫，焕棂流着眼泪，背起吕萨沉重的躯体，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新蛮荒时代的人类，男人当牲口使，女人也可以当男人使。 即便憨憨死了，焕棂也不愿把尸体留给魈猕们。 因为，魈猕族，是这个大陆最鬼魅无耻的存在。他们的出现，往往是腥风血雨的先兆。 第17章 魈猕 第17章魈猕 焕棂背着吕萨，很快消失不见。寂静的山林，只有风吹瑟瑟，伴着那头昏迷猩猿无知觉的呓喃。 树影一阵婆娑晃动，跳下来三只魈猕。他们外观和被焕棂击中死去的同伙一样，身形敏捷，面容鬼魅。 不同的是，除了吹管，其中一只魈猕身上还背着一个人皮盘鼓。 为首的是只长着一对赤弯眉的魈猕。走到死去的同伙面前，卷起长尾，手轻拂毛发，口中低声念念有词，像是在安慰亡灵。 另外两只也低眉垂首，卷起长尾，一起悼念。 稍倾，赤弯眉魈猕起身，又来到躺地不醒的猩猿面前，一跃踩上他的胸口，阴森森开口说道: “跟人类合作的猿族，这个大陆能找得出几个？看来，我们找到赤峰猿的领地了。” “是的，我们可以向赤尔衮大人邀功了。这里应该就是赤峰猿族和那个人类雷音寨所在。天火油坑也不远了！” “桀桀桀桀桀桀……”一阵狂笑。 千年前，当所有的灵长类猿猴都不明原因地进化开启高等智慧之后，他们便开始学习人类的语言。 很快，大陆上有着相似声带、口舌构造的灵长类——人、猩、猴、狨都开始使用同一种语言表达。 但即便如此，魈猕特有的弥猴尖细声带音，依然保留了下来。 因此，他们即便说着人话，但口音极为怪异，恐怖，如同桀桀怪语的妖物。 再加上他们行事诡秘，贪婪凶残无底线，逼急了还和平头哥一样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硬是以丝毫不占优势的弱小身形，占据一席之地。 魈猕经常以赏金猎人，雇佣兵，杀手的身份，活跃于各个势力之间。 那只身上背着人皮盘鼓的魈猕，向为首的赤弯眉示意请示。赤弯眉点点头， “可以。” 很快，这只魈猕有节奏地敲打起盘鼓来。“咚咚嘭，咚嘭咚，嘭咚咚……” 鼓音低沉，宽频，声波悠长，穿透重重密林，以不可探测的能量频率，传向远处。 如果吕萨在此，他会毫不费力地听出来，这竟是古老的摩尔斯代码！ 方圆二十里之内，所有其他的魈猕小组，都能收到这股低频讯息。然后，再击鼓转发…… 直到，讯息传到北方猿族首领，赤尔衮耳中。他正率领数百名手下，包括耶赫力，星夜兼程，飞奔而来。 拍完摩尔斯代码，赤弯眉又一阵桀桀狂笑: “今天赶了很多路，太饿了。感谢巫玛之神的恩赐，我们开饭吧！” 两只魈猕也桀桀怪笑着，抽出锋利的骨刃，向尚未清醒，也尚未死掉的猩猿扎去。 在可怜的猩猿心跳停止前，他们已经利落的切割下好多大块肌肉，架起火，一顿饕餮。 ………… 同样在这片群山密林中，焕棂连背带拖，带着吕萨的“尸体”往回赶。 实在背不动时，她席地而坐，大哭一场。哭完，似乎有点力气了，再背着走……。 背上的吕萨虽然一开始全身麻痹，不能动弹，但意识始终清醒无比。 这点毒素，在体内抗毒血清的作用下，还不至于让他再度“死亡重启”。 跟主人这么久，从未见过她哭得如此伤心，如此反复，似乎流不完的眼泪和鼻涕…… 吕萨从孙赫那里继承了“悲伤”的情绪感知，知道焕棂在悲伤什么。 这让他学习到了人类失去亲朋好友的情绪特征。 但是，当初巴魁族长和闪米特死时，焕棂好像并没有这么多悲伤，倒是仇恨值更多一点。 看来，主人跟自己的关系，还是跟别人不一样。算法很快给出了判断:自己是主人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有了这个结论，吕萨不自觉地运行起一阵高兴的程序意识。 趴在主人背上，感受着充满爱意、善意人类的体温，气味，甚至体内磁场，让吕萨又学习丰富了很多人类情感。 唯一让他迷惑不解的是，为什么主人明明很累了，几乎背不动他了，却还要坚持背着，拖着他走？ 一定是主人很喜欢这样做，这样做很爽。 所以，两个小时过去，当他逐渐麻痹褪去，可以活动时，依然直挺挺地在焕棂背上享受。 直到，焕棂惊喜地发现他又“活过来了”。 “你个傻憨憨，吓死我了！”焕棂的婆娑泪眼一扫而去，眼里重新迸发出快乐的闪电微芒，一头扎进了吕萨胸怀。 又是熟悉又舒适的人类拥抱，两人享受了好一会儿，都有点恋恋不舍……。 许久，吕萨终于说道： “好啦，我们该继续走了。” “嗯，好的。” “你继续背我吧。” “嗯……？为什么，你还不能走吗？” “我早就可以走了。只是看你很喜欢背着我，背不动了也要背，就让你多背一背吧。” ………… “嗤啦”一道优美蓝弧闪过，吕萨被狠狠电了一下，有点莫名其妙。 ………… 赤峰猿族领地，一处崖山石窟，位于石壁之上。沿石壁有一道宽大蜿蜒的石阶，直通悬崖底部。 这是赤峰猿族的先祖们一锤一锤打造而成，用来躲避战端灾祸。 此刻，宽大的洞窟内，猿族的一干首领与雷音寨的一干头领，正联合议事。 赤峰山出现魈猕，不是个好兆头。人猿有必要联合应对。 吕萨身中三支魈猕毒针，居然还能活下来，前无古人。 这更令梵迪雷，雳鲲等人对他高看一眼。觉得这个傻小子身上，总有神秘惊艳事情发生，底牌深不可测。 把他吸收为雷音寨的重要一员，总是好事。因此，他们也破例让不是领导的吕萨和焕棂，参加议事。 哈巴神色肃穆，开口道: “魈猕从来不会单独行事，这次敢跑到我们赤峰山来，恐怕背后的真正势力，是北方猿族。” “很可能。而且北方猿族的目标，恐怕是天火油田！”梵迪雷老谋深算，一语道破。 “我就说上次那头猿奴，别放他跑了。不然北方猿族怎么知道这里的天火油田！”雳鲲忿忿不平说到。 “这种猴子叫魈猕？我看他们这么小巧可爱，内心应该是人畜无害的，要不跟他们谈谈？了解一下情况？”吕萨天真说道。 “哼，你可不要被他们外表骗了！这些猴子，阴险毒辣，唯利是图，哪方收买就跟随哪方，从来不辨是非。” “特别是他们的毒针，毒性天下无双，据说他们的毒剂配方里有一种是他们的唾液，别人都无法仿制。这也是他们的杀手锏。” “最可恶的是，很多势力觊觎人类的雷丹，却不容易活剖得到。借助魈猕之手，把人毒晕，活杀现剖，成了魈猕的一大产业。” “不过，他们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会被雇主抛弃，被敌人追剿。”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各个族群从没有固定的领土家园，终日颠沛流离。不是在为这家杀人的路上，就是在为那家打劫的路上。” ………… 第18章 平头哥怂了 第18章平头哥怂了 翌日，雷音寨，赤峰山，开始了一片忙碌备战。 猿族采摘满山的藤条，人类用更灵巧的手指把它们编织成大大小小的藤甲衣，多少能防护毒箭针攻击。 猿族在吕萨教导下的搏击打斗术，也到了检验的时候了。 尤其是人手一把的涡扇叶片，从原本示威为主的长条刃，打磨成了锋利尖锐的大杀器。 再结合格斗刃术的操练，赤峰猩猿们头一回，有了对战身形高大的北方巨猿的信心。 与此同时，得到鼓声讯息的魈猕，也从四面八方往赤弯眉查克这边聚集。 这一次，魈猕的雇主正是北方猿族赤尔衮一脉。 在背后大佬下指令之前，魈猕不会主动招惹猿族，只会偶尔偷袭人类。因为，人类有令任何一族都垂涎的大补雷丹。 午后，阳光温暖。那只赤弯眉魈猕，查克，和剩下的两名同伴，查巴和查曼，正坐在一处枝丫上，用锋利的骨刃，把一段段枝条，切削加工成箭针。 他们在等待族群大部队。趁北方猿还没到达争抢战利品，魈猕族会先偷袭一波人类，获取一些珍贵的雷丹。 每一组魈猕，往往是由亲缘关系的兄弟姐妹，或者伴侣及子女组成。彼此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如此才有极大的战斗力。 查克身上背着一个藤麻塞住口的犀牛角，里面装着调配好的毒液。加工好的箭针头，都要往这毒液里浸泡一下。 他们有专门的稀释的毒液，可以确保人类在被剖取雷丹之前不会马上死去。 毒箭的制作，熟练，利落，高效，安静……。 忽然，周围淅淅嗦嗦的枝叶摩擦，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很快，四周响起了猩猿们兴奋的大呼小叫。显然，他们被包围了。 不过，魈猕并不太紧张。相比他们的灵活敏捷，猩猿要笨拙不少，更何况他们还有厉害的毒箭针。 一般情况下，猩猿也不敢来主动招惹灵长界的平头哥。 这突如其来的包围，可能是猿族发现了昨天被他们大卸八块吃肉的猩猿遗骸，愤起寻仇来了。 “桀桀”几声讥笑，魈猕们不慌不忙地继续忙乎手中活计。 得益于身上的黄绿相间的迷彩毛色，猩猿要足够靠近，才能真正发现他们。 而那时，也就进入了他们的吹管箭射程了。 但这次不知为何，猩猿们并没有盲猜目标位置，反而越靠越近，似乎精确定位了这几只魈猕。 不动声色片刻，魈猕三查们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起身，准备撤退。 周围的猩猿虽然不断缩小包围圈，但终归不敌魈猕天生的隐藏能力，百密一疏，漏了一处巨大的空隙。 查克很快察觉到这处空隙，桀桀一乐，招呼大家在枝丫间上蹿下跳，往空隙处突破。 眼看就要冲出重围，突然，眼前闪过一道身影，令他们瞬间呆住，甚至忘了躲避—— 眼前树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人类！ 饶是整天刀口下讨饭的魈猕，也从没见过人类能爬树到这么高。 毕竟，人类有着威力强大又便捷无比的雷术。如果对树上某物有兴趣，往往潇洒抬手一雷，便枝断叶落。 即便再敏捷的猴子，也逃不过闪电一击。根本没必要，也没本事攀上这么高的树来堵截他们。 下一秒钟，魈猕三查们回过神来，本能地去想抽吹管，手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因为，他们知道，跟人类面对面时，是没有机会射吹管箭的。猴子动作再快，也快不过闪电。 吕萨的视网膜密度比人类高出一倍，眼神锐利无比，不然还真定位不了这三只花里斑斓的猴子。 此刻，他忽然弯眉一挑，露出纯洁笑脸，笑嘻嘻打招呼： “嗨！你们好啊，小猴子。” “…………” “咳，咳……嗯，你们别怕，我不想伤害你们，只想跟你们谈谈。” “谈什么？！”疤脸查克声音尖利冷淡。 “嗯……这样，为了我们灵长类大家族的和睦，你们能不能离开这里，也别带那些什么北方大块头们过来，好不好？”吕萨口吻真诚无比。 “什么？桀桀桀桀……”一阵怪笑。行走江湖很多年，魈猕三查们还没听过这种可笑的要求。 下一刻，他们反应过来。这个胜券在握的人类是在戏耍他们！ 吕萨又拿出学来的那套模式：“那个，我们来做个交易，好不好？” “什么交易？” “我昨天采了一些蜂蜜，猴子们一定也很爱吃。如果你们撤退，我可以送你们一点。”吕萨这是真心话。 瞬间，平头哥的暴脾气在魈猕体内升腾：“哇呀呀，呸！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去死吧！” 三查同时行动，抽出吹管，瞄向吕萨。他们暗忖，哪怕对手抢先雷击，也不可能同时击倒分散站立的他们三个。 总有一支箭针能够复仇。一支，只要擦破一点皮肉，便足够送这人类去见他的神灵。 “噗噗噗”，三箭几乎同时射出，疾如闪电，在吕萨的眼里却也能辨出分毫。 吕萨眼快腿更疾，一个闪跃，轻松避开了三箭。一切，仅仅发生在一秒之内。 魈猕再次大吃一惊。这个躲避速度，比灵长界唯一能躲过他们箭针的狮面狨还快！ “哎，别动手呀。你要是觉得这个交易不划算，就换一个嘛。我用蜂蜜，换你的毒液怎么样？还可以二换一……” “噗噗噗。”吕萨话没说完，又是三箭射来。 这次，魈猕们改变了位置，形成三面交叉射角，让吕萨避无可避。 吕萨眼力又是明察秋毫。瞬间计算出力与加速度，腿脚一缩一弹，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再度轻松避开三箭。 魈猕三查也算身经百战。此刻，顾不上吃惊，趁吕萨下落无法躲避之机，闪电般操作，再次装填，再次吹射。 “嚓，嚓，嚓”三声微响。吕萨竟然凌空抛出三枚三角飞镖，精准拦截了三支箭针。每一支都被一切两断。 看着吕萨从容不迫地再度站稳在面前，魈猕平头哥怂了。 他们可以死战到底，但那是面对正常的敌手。而这个人类，显然不正常！ 更恐怖的是，他还没施展杀手锏雷术，就已经完美破解了自己的杀手锏。 这个局面，无关乎荣誉，胆量，斗志……胜负天平已倾，死前问个明白也好！ “你……你怎么不用雷术，人类不是都会雷术吗？那样杀我们不是更方便？” “我，不会雷术。”吕萨老实回答。 “桀桀桀桀桀桀……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大笑话。”查克放肆地大笑起来。 “嗖”又一声破空之音。查克只觉得耳侧一热，本能伸手摸去，却是一手毛血迹。 吕萨再一飞镖，紧贴着他头侧飞过，削去了他的一只尖长耳朵！ “怎么样，现在可以做交易了吧？你看看选哪个？”吕萨依然眼神诚恳，口气真诚。 不过，也学会了焕棂新教给他的交易法则——占优势时要施压。 魈猕查克再度吃惊到哭笑不得——占据生杀优势的这个人类，居然还允许他做交易！ 当然是蜂蜜换毒液了，第一项交易可不是由自己说了算的。 而毒液，虽然制作不易，但也不是什么金贵之物。 况且，毒液配方里需要用魈猕的唾液。就算这点给他，人类也生产不出更多出来。 一齐落到树下。魈猕查克，取下身上背的犀牛角，恭敬递上。 吕萨，也真的拿出了香气四溢的蜂蜜巢。这让魈猕三查唏嘘不已。 魈猕族群一生游走在险恶江湖，生存在强者夹缝中，从未想到会在优势尽失的情况下，还能得到尊重。 第19章 试药 第19章试药 魈猕查克双手抱拳作揖，表示谢意。略一犹豫，又友善提醒到: “最近几天，我们月獠族的弟兄们都会聚集过来，替北方猿族打前站。可能会先对你们人类下手，到时候战场之上，请多保重。” “哦…谢谢提醒。嗯，……到时候，我再带点蜂蜜，战场上遇到了，请你吃个够！”吕萨思维简单，语出惊人。 查克黑黝的脸上挤出一堆苦笑，心想这个人类是厉害得不正常了呢，还是不正常得太厉害了？ 查曼，就是背着人皮盘鼓的那位，开始敲打起盘鼓来。 节奏清晰有力，低频鼓声穿透力极强，可以穿过重重密林山谷，到达很远。 查曼料想这大陆上唯有魈猕族，能听懂他们的联络密语，所以也不避讳吕萨在场。 一组讯息——“注意，人类得到了半牛角的毒液，大家需谨慎防范。” 随着摩尔斯代码的敲击鼓声，传向四周远处。 就像平静水面激起的涟漪，不断被扩散，转发，外传。 吕萨却是听懂了。他微微一笑，也不点破。 做人，他简单了点；作战，他可是专业的。尤其是信息战。 一个计划，出现在脑海里。他说道： “你们这个鼓，挺好玩的，能不能也送我？” “这…这怕是不妥。这鼓曲是我们祖上代代流传下来的，据说还是前文明时代的产物。现在整个大陆只有我们魈猕族能演奏，听懂。给小哥您也没用啊。” “相识一场，做个纪念嘛。”吕萨甚至搬出了孙赫记忆中的一句口头禅，他隐隐感觉适合这种场合忽悠。 “…………” “要不再来个交易，我再用这块大的蜂蜜换？”吕萨魔术般的又拿出一大块黄灿灿的蜂巢蜜，晃得魈猕三查口水直咽。 人皮盘鼓……也不是什么太金贵的东西……况且现在该发的讯息都发了，等空了再做一个鼓也不迟。 于是，魈猕开心入了贪婪和忽悠的大坑，把盘鼓拱手相让。 ………… 吕萨回到雷音寨。人们听说吕萨带回来魈猕族的毒液，又佩服又惊恐。 这种毒液，只要刺破一点皮，就可以十秒之内让人毙命。 即便庞大如猿，也会失去知觉一天。能短时间苏醒过来者，不超过三成。 对人类而言，这种毒液更大的威胁还在于，魈猕有意稀释使用，让人中毒而不死，昏迷中被活杀剖腹取雷丹。 而人类不用冷兵器，要这毒液也没什么用。这么凶煞之物，带回寨子，有什么必要？ 人们议论纷纷，连雳鲲和梵迪雷也吃不准这个常常有惊喜表现的傻小子，这回又葫芦里卖什么药。 只有焕棂，大胆放心地跟着吕萨进到屋里，然后又忙进忙出地给他找来一个个木碗。 屋外，围着一大群寨民，想看热闹，又不敢靠近，仿佛空气中也弥漫着杀人毒雾。 毒液倒入木碗，一股苹果香气飘逸出来，吕萨仔细闻了闻，又看了下液体颜色。 然后，他拿出一枚三角飞镖，往自己手腕割去。 一小股浓郁似墨的暗红血液流到碗里，与毒液混合。 很快，混合处的毒液开始变色，呈现互不相容的蓝绿色块，交织一起。 “看来，是砷化物毒剂。”他自言自语道。吕萨的血液里含有广谱解毒血清，这也是生化基因改造的产物。 血清与毒素的融合反应，可以用来判断是哪种类型毒剂。 焕棂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因为看到了毒液反应，而是看到了吕萨手腕的刀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砷化物毒剂的解药之一是麻藤碱素。而麻藤，在当下却是唾手可及。 人类为编织麻布衣服而栽种的藤麻灌木，遍地都是。 只需要收集大量麻藤叶，然后焙煮成汁。再把汁液电解，便可以得到麻藤碱素。 麻藤，水，火，还有……电！一应俱全，可以开工。吕萨微微一笑。 虽然吕萨几次绝处逢生，展现了完美的身手，但雷音寨民们都没忘记他当初的傻傻呆呆。 如今，听他说满地的麻藤能解魈猕毒，大家感觉他是不是傻劲儿又上头了。这可是雷族大陆上从没听说过的事。 不然，小小的魈猕族也不可能靠这一剂毒针，在强者如林的各大势力间游刃有余。 不过，有领导支持他。 在雳鲲的号召命令下，人们割麻藤，切碎，捣烂，烧焙……最终有了满满一缸怪味刺鼻的“麻藤汤”。 然后，作为祭司巫者的梵迪雷，庄严地进行最后一步:两手各持一根金属条，插入缸里，然后，雷力运转，放电！ ………… 一个时辰过去，杂质重金属离子析出，溶液底部沉淀下来一大坨黑黑的麻藤碱素。 人们对这幅景象啧啧称奇。没想到对着一锅汤施展雷术，还能从汤里捡出东西！ 捞出淤泥般的麻藤碱，烘干，搓成花生大小球丸，下一步，就是要试药。 这时候，最相信吕萨的领导们也怂了。梵迪雷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为了试药而挨一剂毒针。 吕萨只好自己来。飞镖蘸取一点毒液，然后扎入手臂。瞬间，麻痹感袭来，他立刻吞下药丸。 成千上万亿的藤麻碱素分子被胃囊吸收，进入血液，瞬间中和了成千上万亿正在攻击中枢神经的砷化物分子。 片刻，麻痹不适感果然消失，成功了！ 他若无其事地原地一个后空翻，吓了众人一跳。 “上次，你中了毒，自己慢慢也好了。感觉你的身体跟我们不一样呢，我还是不放心。”有人嘀咕。 这话有道理。梵迪雷和雳鲲心里也不免嘀咕。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另一个雷音寨民试试。 “谁再来试一下，奖赏半个月肉食配额。”雳鲲发话道。 围观者居然无人响应。尴尬沉默一会儿，焕棂站了出来。 她快步上前，拿起犀牛角就仰头往嘴里倒。连吕萨都吓了一跳。 试药也不带把毒当酒喝的呀。这得多少解药能救过来！ 吕萨一把抢下犀牛角，焕棂却已经一小口下肚了。 很快，她脸泛潮红，踉跄不稳，倒在吕萨怀里，微微一笑道： “相信你，可以生死相托。” 吕萨来不及多想，赶快把一把药丸塞入焕棂口中，在她失去意识前，让她吞下。 吞下后，焕棂依然陷入昏迷不醒。看着怀里气息渐无的身躯，吕萨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 这让他体会到了自己刚中毒时，焕棂背着自己“尸体”往回走时的那种悲伤绝望情感。 “相信你。可以生死相托。”算法从这句话里，第一次解算出了字面之外的刻骨含义。 吕萨第一次做出了无意识，无目的的举动——把焕棂抱得紧一些，更紧一些，并默默祈祷。 第20章 落网 第20章落网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吕萨感到怀里的焕棂恢复了心跳，身体也微微扭动起来。 “憋死我了，你个死憨憨，松点手！”一声娇嗔，惊呆了众人。 雷音寨沸腾了，代表雷族人类沸腾了！ 对魈猕毒剂的破解，不仅可以在正面对抗时提高胜算，更意味着被魈猕偷袭下毒，活剖雷丹的危险大大减少。 意味着各种势力杀人取丹的难度大大提高。 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人们不待雳鲲下令，纷纷开始大量收割麻藤，如法炮制，制作药丸。 这么容易就能做出解药，整个雷族大陆几百年都没头绪，这个来历不明的吕萨却一点即破，他到底是傻还是神？ 梵迪雷和雳鲲一合计，决定授予吕萨“雷音大修士”名号。 名号，即是身份，又是威慑。重要的是，要传播出去，才管用。 雷音寨一直没有什么厉害的雷术高手，与人相争，往往容易受气。 如果培养包装一个名声在外的“大修士”，以后打架，先报厉害角色名号，也能不战而屈人。 如同雷族大陆上很多有名气的城寨一样。雷都城，也是靠着几大贵族世家的名号，逐渐崛起成主都城。 雷音寨不想成主都城，只求少受欺负，打扰。 这小子有潜质，以后好好打架，打出威风，名号就有含金量了。 吕萨，对何种名号并不感冒。他的底层逻辑是服务人类，保护人类。 现在，人类即将面临袭击，他需要提供决策应对。 当初，人类饲喂给军用版a400所有经典战役、演习数据。吕萨脑中的生物芯片储存有人类从冷兵器到热兵器，再到ai武器的各时代战略、战术。 再加上孙赫少校的战斗意识，在打仗这方面，吕萨已经有了堪比教科书的战略战术规划。 当吕萨把他的计划、战术，告诉哈巴、雳鲲等人时，这些从来只知道打架正面刚的头领们，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一边对计划赞不绝口，一边暗暗庆幸——幸亏这小子跟自己是一伙的，做他的敌人，太惨！ ………… 百里之外，北猿头领赤尔衮攀上一处高大树冠，遥望远方赤峰山，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 他捶打胸脯，大吼一声。声音雄浑嘹亮，传播悠远。 一时间，山上密林各处，群猿响应，兴奋狂嗥，此起彼伏。 猿奴耶赫力作为带路人，也暂时受到尊重礼遇。至于能不能在故乡北猿族群立足，还要看这一仗打得怎么样。 北猿成功了，便能收获天火油坑和大量的雷丹俘虏。即便失败，也不过是白忙乎一场，打道回府。最多亏一点给魈猕族的好处费。 而对耶赫力来说，这一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魈猕查克，和查巴、查曼正在搜集材料重新制作一面盘鼓。而盘鼓的鼓膜材料，最好是人类的皮。 而要获得人皮，偷袭一两个落单的人类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现在毒液也没有，这好像又成了难事。最好的办法，只能找到同类，暂时结伙行事。 忽然，三查听到了远处某一方向传来低沉的鼓声，“咚咚嘭，嘭咚嘭……” 熟悉的低频，熟悉的摩尔斯代码。有同伙在击鼓传讯： “密林地，发现人类队伍，适合偷袭，可放倒数十人。” 数十人，就是数十枚雷丹！先抢先得，还不需要向北方猿进贡！这个诱惑太巨大了。 而且，在这山高林密处，从树上居高临下地偷袭，易如反掌。这可是天上掉馅饼！ 不用说，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三查这一组魈猕。 一时间，整个赤峰山区魈影卓卓，树晃枝摇，百十只听到讯息的魈猕，往声音来源方向攀跃而去。 临近地方，赤弯眉查克果然看到一支人类队伍，赶着驮马，簇拥在狭窄的山道上，缓缓行进。 山道周围林木茂盛，遮天蔽日，魈猕躲在上面，人类竟也毫无觉察。 雷丹需要活取。魈猕们兴奋地往牛角里灌些水，稀释毒液，然后箭针蘸取。 查克几个没有了毒箭，不过，不妨碍他们浑水摸鱼。 三查抽出锋利骨刃，瞄定了几个人类，只待他们一旦中箭倒地，就冲上去。 一瞬间，查克想到了吕萨，心里暗叹，只希望这个又呆又厉害的家伙，不要在这群倒霉蛋里。 山林寂静，只有轻风萧萧。不仔细听，谁都无法察觉一阵细雨般的破空之声响起。 一瞬间，上百支毒箭针，近距离朝着人群落下。狭窄山林里，人类避无可避，惊呼四起。 很快，人类倒下一大片。哪怕第一波没倒下的，也在第二波箭雨中被逐个点名。 这里面，也有焕棂，也有吕萨。只不过，所有人在倒地前，口中都含了解药。 魈猕们偷袭得手，一阵“吱吱喳喳”欢呼，纷纷跳下树，扬起手中骨刃、石刀，准备开膛剖肚。 查克跳入人堆里的一瞬间，还是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暗暗叹息，“提醒你了，你却还是没逃过此劫！” 他向那人走去，想趁机找回自己的犀牛角和人皮盘鼓。 猝不及防，他感到脚下被一只手，牢牢抓住了！ 查克大吃一惊，还有没中箭的人？他低下头，看见一张人脸朝他嘿嘿一笑。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突然一股电流自脚上蹿起，直通天灵盖。一瞬间，他便被电晕了。 同样的事，发生在每一只前一刻还胜券在握，下一秒已束手就擒的魈猕身上。 人们没有电死魈猕，把他们每个手腕绑上，像螃蟹一样捆成一串串，然后丢到驮马背上。 当这百余头魈猕苏醒过来时，他们已经被关在一个雷音寨的大笼子里，远远地看着人类兴高采烈地喝酒庆祝。 人类搜刮了他们的每一面盘鼓，每一瓶毒液，还有每一根吹管和刀刃。 猎手变猎物，任人宰割。外面还有数百头魈猕同类，得想办法通知他们来搭救。 一旦有同类被抓被俘，魈猕们往往能够不离不弃，相互营救。 这也是他们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保持团结一致的重要族规。 然而，第二天，让魈猕们大跌眼镜的是，又有一大批魈猕俘虏被关了进来！显然，他们也是入了一样的坑！ 第三天，又来一批…… 第四天，再来一批…… ……魈猕们绝望了。这是要灭族呀！ 整个大陆，魈猕也有百十万，分布很广。这次，受北方猿赤尔衮一脉雇佣的，是月獠族，共五百多头，由百十个小家组组成。 虽然月獠族数量不是很多，但也是雷都城属地千里范围内，重要的江湖势力。 情报打探，暗杀盗窃，绑架勒索，黑市中介……所有明面上不方便干的事，都是他们的业务范围。 第五天，终于不再有新俘虏了，不是抓不到，是因为笼子实在太挤了。 第21章 大战前夕 第21章大战前夕 梵迪雷开始了表演。他穿上血红的祭司大袍，头戴羽翎冠，脸上抹了一条条惨白的油彩，看上去凶神恶煞。 吕萨拿着小巧的人皮鼓，站在身侧。梵迪雷点头示意一下，吕萨开始用摩尔斯代码熟练敲地起了鼓。 魈猕们先是吃惊，紧接着又恐怖地听出了这条讯息: “444头泼猴，杀了腌肉，够雷音寨吃一个冬天了。外面还有没有不相信的猴子？来雷音寨一起吃肉！” 没落网的魈猕，都是跟着北方猿走在一起的那波。包括月獠族首领月犽。 虽然已经到了距赤峰山不足十里之地，但是，没有了族群的击鼓传音，自然听不到这段讯息。 因此，看似对还没落网的猴子们说，实则是敲给笼子里的听。 透过拥挤的猴群，查克看到了敲鼓的吕萨。赤弯眉一挑，震惊之余，满脸苦涩。 这果然是个厉害得不正常的货，居然连祖传的秘制毒药、密鼓传音都被他破解了。 怪不得他会向自己讨要这两物。馋两块蜂蜜就把族群的生死之密拱手交出，如果族内知道了，自己被族规处死几遍都有余辜。 但依然想不通吕萨是怎么参悟出来的。死到临头，查克别无所求，只求死之前能亲口问个明白。 鼓声停，梵迪雷语气威严带点戏谑道： “你们魈猕族行走江湖的两大资本，毒药和密语，现在对我们雷音寨和赤峰山来说都已不是秘密。” “如果，我们把解药秘方流传出去，把鼓声密语流传出去，各族还会再忌惮你们的小身子骨么？” 魈猕们听得哑口无言。没错，不是今日灭族，就是今后灭族。一时间悲情四起，哀啼声声。 围观人类尽情享受着阶下囚的恐惧，也算是替那些被偷袭挖心的人出口怨气。 查克和查曼更是懊悔不已，心有不甘。 片刻，梵迪雷觉得耍够了，又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不过，我们雷音寨法力无边的雷音大修士慈悲为怀，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魈猕们个个都是老江湖，一听“机会”，便知无非是拿命换的交易，代价不便宜。 生而为猕，宿命啊。查克暗自叹息。 梵迪雷继续道：“你们的雇主，北猿大军很快就要杀到了。 这一次，我们要把北猿杀得屁滚尿流，再不敢惹我们雷音寨和赤峰山！你们，信么？” 魈猕们一听，还真觉得牛吹大了。 虽然让大半月獠族魈猕利落地入了坑，但是，对付力大无穷的北方猿，人类+赤峰猿组合，还是弱了些。 这次北方猿大军来了足足五六百头精壮巨猿，每头都可对赤峰猿以一挡二。 又有月獠族的剩余伙伴助阵，对毒箭针战术也无比熟悉。 即便人类有缴获的毒箭吹管武器，但没有几个月的训练，也成不了致命水准。 而人类的雷术，没有赤雷级以上的雷力，想对北方猿一击必杀，也是天方夜谭。 恐怕，人类还没发出几雷，就被擅长贴近肉搏的北方猿撕成碎片了。 魈猕们心有不屑，沉默不语。梵迪雷冷笑一声。他就是要这个效果，这样，赢了，对这帮龟孙子才更有震撼力。 “信不信都没关系。反正你们很快就会亲眼见证。 你们想要活命，想保守密鼓传讯和解毒药的秘密，只要见证我们打赢这一场大战。 然后，帮我们这位帅帅的主帅，雷音大修士的名号，在整个大陆玩命传播，到处传播，代代传播……就行了！” 说完，他顿了一顿，等待魈猕感恩戴德的欢呼。 却依然一片尴尬的沉默。魈猕们一致觉得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欲擒故纵，不可能会有这么荒唐容易的条件。 果然，有点扫颜面的梵迪雷继续恶狠狠发声： “另外，你们以后，要成为雷音寨的铁杆盟友，优先听从我们使唤，还要完全免费哦！” 这个条件才有点像胜利者该有的样子。这下，魈猕们信了。 整个族群的命运，掌握在人家手里，左算右算，这也不算太亏。 反正，魈猕们不是给这家卖命，就是从那家讨生活。生存不易，且行且珍惜。 说完，梵迪雷又拉着吕萨上到前台，让魈猕们好好看清这位“雷音大修士”。 “以后，听他的话，就是听我们雷音寨的话；捧好他，就是捧好我们雷音寨。听懂没？” 笼中数百只魈猕一齐头捣蒜点头。查克看着吕萨，突然想起他说的“战场上相见，再带块蜂蜜”给他。没想，这居然是个大人物。 吕萨在百猴瞩目之下，也没啥架子，脑中cpu一阵运行，总算从浩瀚词条中搜刮出一句千年前比较流行的话： “大家以后团队协作，好好干活，年终有奖！” 有奖？是啥？为什么要等年终？虽然狐疑，魈猕查克还是敏锐感觉到此处应有掌声。 于是，带头欢呼鼓掌！一瞬间，吕萨目光注视过来，与查克对了个正着，咧嘴一笑。 吕萨对“雷音寨大修士”这个称谓没啥感觉。不过，既然是学习人类，成为人类，便要从各个角度去学习理解。 雷音寨扯虎皮拉大旗，狐假虎威，利用自己的能力，恫吓潜在的敌人。 这与机器世界大不相同。机器人世界，实力等级如一二三那样分明，要么打胜，要么打败，没有虚张声势这一逻辑算法。 这次，算是又见识到了人类的复杂之处。也难怪，人类不复杂，又怎么设计得出复杂的机器人呢？ 但是，为什么千年前，人类又和自己制造的机器人相互为敌呢？逻辑上解释不通呀。 眼看着又要陷入逻辑宕机，吕萨收回了思绪，专注到当下来。 第二天一早，人类和猿族继续积极备战。 这次，主要是给猿族刀刃“上毒”。魈猕虽然人手一角毒液，但要涂抹上千把赤峰山刃剑，这些缴获还是远远不够。 无奈，只有大量加水稀释毒液。毒性必定会有所降低，甚至不能马上放倒一头北方巨猿。 但是，聊胜于无。更何况，不用毒液，操练许久的赤峰猿族，也有了无比的对战信心。 吕萨，又来到先前发现的无人机基地洞窟。 他取了更多的叶片材料，利用那些千年前的电动工具，焊接，打磨了几十把尺寸巨大的回旋镖。 每支长镖，呈月半弯，长逾三尺，锋刃锐利，散发出合金不朽的幽蓝光芒。 飞转起来，如微型旋翼，疾风劲扫，虎呜狼嚎，赤峰猩猿们都看得头皮发麻。 这，是给北方巨猿们准备的。 为了不让“雷音大修士”累着，哈巴特意指派两头猩猿，专门负责为吕萨扛超大号回旋镖。 第22章 开战 第22章开战 正午时分，吕萨和焕棂又上山采了一些蜂蜜。对查克的带头鼓掌，他需要给一些奖励。 奖励是一种正向反馈，这种激励-反馈机制，人类在自己同类和ai机器身上用得驾轻就熟，吕萨也学习得游刃有余。 看到吕萨正往笼子走来，魈猕三查迎上去。查克只想问个明白，吕萨到底是怎么破解自己族群流传了几百代的秘密的？ “这些，在你们祖先诞生之前，都是人类的发明。”吕萨解释到。 查克对这个解释还是不明所以，正想再问，吕萨忽然又从后背亮出了两块金灿灿的蜂蜜。 瞬间，又饥又累的三查眼睛亮了，口水流了，想问的也忘了…… 其他魈猕看到这一幕，不免暗忖，这三个家伙怎么会跟大修士有善缘？ 如果他们是叛徒，为什么还被关在笼子里？ ………… 入夜，隔着两座山峰之外，数百头北方巨猿正在扎营休憩。 月獠族头领月犽心中隐隐不安。按理说，离赤峰山这么近了，应该会遇到很多打前站的族人。 但为什么现在都渺无踪影？甚至连密鼓传音都没有？ 他命令手下击鼓，传送询问讯息。但是，久久听不到回音。 整个赤峰群山，平静得可怕。月犽越发不安。头领击鼓发话，手下却毫无响应！ 这样的手下，要么全死了；要么全聋了！但，这不科学啊。 要说这么多舔刀口长大的族人，被一举团灭，月犽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的。 魈猕族弱小，却灵活，敏捷，狡黠，更有毒器防身，再加上独一无二的联络能力，把适者生存演绎到了极致。 曾经被无数次出卖过，却从不曾被团灭过。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魈猕们此时都不在附近。 但即便如此，按照族规惯例，肯定也要留下一组与老大保持讯息接力呀。 北猿头领赤尔衮久经沙场，也嗅到了一丝异常。 明天，再翻过两座山峰，就能到达赤峰猿群老巢了。 按照常理，如此接近领地，应该早就遇上他们的巡逻队了。但是，为什么没有一丝赤峰猿存在的迹象呢？ 这一夜，按兵不动。第二天一早，月犽让手下再次击鼓传讯！终于，这次得到了回应。 稍远处一座山头，传来微弱的鼓音回讯：“目标聚集后山的天火油坑，本族人马正在监视袭扰。循声速来支援，本组领路。” 赤尔衮和月犽相视一笑，放心了。一切尽在掌控。直接杀到天火油坑，倒也省事了。 两族人马一阵狂呼，士气高涨，开始向鼓音山头进发。 唯有耶赫力心中依然隐隐不安。在猿族和人类的合作下，他的赤雷级主人，曾在那里轻易丢了脑袋。 还有，那个不会雷术，却又深不可测的家伙。 ………… 山头上，一处宽大枝丫，坐着一对仿佛世外仙侣。 吕萨敲完鼓，接着一边给焕棂剥核桃，一边并肩观赏日出。 “哎呀，死憨憨，又偷懒，这个没剥干净，害得本小姐又磕了牙…！” “哦，哦，对不起主人，一定注意。不过，吃得太急，会有14.4％的概率磕到牙的，这是昂格雷饥饿效应，不可避免……” “闭嘴，小心我电你哦！” ………… 在他们周围，赤峰猿族与雷音寨民，已经各就各位，做好了各种准备和陷阱。 这个早晨，朝阳似火，山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古怪、却又杀机暗藏的味道。 不到中午，北猿的大队人马赶到了鼓音传出的这座山峰。再度联系，鼓音讯息却又从山顶传来： “翻过这座山就是天火油坑。我们在山顶与你们汇合。” 披荆斩棘赶了近一个月路，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北猿们迫不及待往山顶攀爬，只求早日了结这一仗。 大家也都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刺鼻怪味，不过没人太在意，因为这是天火油的气味。说明天火油坑确实就在附近了。 只有月犽，有点警觉起来。月獠族不像巨猿，主要在地面披荆斩棘行走。 他们在枝头跳跃攀爬，却发现，茂密树木的枝叶上，竟然也是油滑腻腻的！ 往山顶行进一阵，月犽忍不住又发鼓讯，想问这油迹怎么回事？却再无回音！ 忽然，山腰处一阵阵猿啸四起，明显是赤峰猿族的声音！ 然后，只见无数头尖带着火焰的长矛，同时升空而起，抛物曲线，如流星飞雨，往北猿所在山坡坠落。 “哼，我还怕你区区几根飞矛！”一头北猿轻蔑地看着满天飞矛。 然而，下一刻，他脸色倏变。因为，他看到，落下的火矛，竟然点着了树枝！ 一处，两处，三处，四处…… 很快，满山坡的树木枝叶都被点燃。原来，这些林木被到处泼洒了天火油！ 正好，这里又处于山垭口，风势很大。风助火势，倾刻之间，火势成片蔓延。 富含水分的青绿树叶，在火焰炙烤下，又冒出滚滚浓烟。 浓烟弥漫山林，火焰处处燃烧。满山坡的北忙方猿和魈猕们在烟熏火燎中被死死困住，进退不得。 一时间，原本战歌嘹亮的喉咙，纷纷发出了凄厉哀嚎。 巨猿毛发又浓又密，沾上火苗，便很快烧向全身；更有不少“魈猕火球”，疯狂逃窜，却成了流动点火器。 赤尔衮久经战事，立刻明白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巨大的陷阱！是要将他们诱入、困毙在满是山火的山坡上。 火势是往上烧，越是山顶，越无生机。他们被月獠族的假讯息害惨了。 他很快镇定下来，扑打身上火苗，开始大吼着发号施令： “全力向山下突围！” 数百头北猿，争战连年，也训练有素。听令，除了已经倒下的，其他被烧惨的，都开始往山下冲去。 月犽也顾不上敲鼓质问山顶上的“同伙”，急忙带剩余手下往山下逃窜。 心中满是震惊，却又不敢相信他的手下会背叛他。 上山披荆斩棘，下山滚雷碾压。 当巨猿们焦头烂额地冲出火场时，却发现前方一排排交替站着人类和猩猿并立的阵列。 这些人类和赤峰猿，全部身穿藤甲战衣。猩猿手持长剑利刃，人类手中雷弧锋芒，唯目光，都一样冷峻无惧。 这与之前的画风大不一样。以前，不论赤峰猿还是人类，从不会和北方猿正面对垒。 顶多干点偷袭，伏击，暗杀……的勾当，但此刻，明摆着是要硬拼！ “哼，别以为放了点火，就能赢。”赤尔衮怒喝一声，带头向前冲去。 但凡能冲出火场的巨猿，基本都保持了战斗力。只是被烧得狼狈不堪，不免怒火中烧。 老大一带头，都抱着报仇必杀的心态，一起嚎叫着冲上来。 第23章 杀，无赦 第23章杀，无赦 北方猿群还没冲到阵列，忽然，前方无数道闪电鞭芒跃起，嗤啦啦击向猿群。 当即，猿群里电花飞溅，雷芒喑嗢，不少北猿被劈盲了眼目。 一些雷力稍高的人类，瞄准北猿头脸，也能击穿头颅，致敌毙命。 巨猿哀叫着，又倒下一批，溅起泥土阵阵。 剩下的大多数，继续捶打着胸脯往前冲。现在不是停下来救伙伴的时候。 只有冲到敌人身边，近战肉搏，才有机会，才能发挥所长，才能反败为胜！ 耶赫力更需要卖力表现！他四足着地狂奔，比别人快一些。 忽然，他听到一阵嗡嗡风呜！这种声音似曾相识，只是，这次更浑厚，更杀郁。 他还没想起来哪里听到过，便感到背上毛发一凉，像被狂风吹拂而过。 抬起头一看，只见一道飞速旋转的巨大弯刃光影，如死神镰刀，呼呼作响，擦身而去。 镰刀放过了低矮的耶赫力，掠过了另一头站立的巨猿脖颈处。 每秒14转的旋速，4.44kg的质量，如脱缰风扇。 也只有吕萨，能精准投射出这个恐怖力量。 在这个力量动能面前，即便巨猿毛茸硕大的脑袋，也如脆枝朽木，“咔嚓”断落！ 掉落的脑袋，满脸惊惧与困惑，嘴里却只来得及吐出半声嘶嗥。 无头的巨大身躯，在神经惯性作用下，又跑了四五步，才轰然倒下。 断颈处，动脉血如喷泉涌出。 而制造这一切的那把死神镰刀，继续跳着旋舞，沿着不变的环形轨迹，飞回它的起点。 “回旋镖！”耶赫力反应过来，终于想起似曾相识的一幕。 他望向回旋镖飞回的终点，想确认一下是不是那个看上去阳光帅气，不愿杀人，却卸人双臂不眨眼的神秘家伙。 然而，人猿列阵遮挡了视线，他没看到人，却看见又一支大回旋镖飞旋而来。 同样，在奔跑的北方猿群中间，又收割了一颗头颅。 不同的是，这回，血光飞溅的回旋之途，并没有回到终点，而是扎进了另一头巨猿的后背，惨叫声中，一同扑倒。 北方猿们终于注意到异常了，他们停下脚步，惊魂未定地看着四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即，人猿阵列后方，又升腾起死神镰刀的煞影。 只不过，这次，是连珠炮一般，一把接着一把，腾空而起。 很快，几十把呼呼作响的巨大回旋镖，如黑鸦扑树，带着死亡收割而来。 北猿们从没见过这种兵器。还没反应过来，“镰刀”已经杀到。 回旋镖投掷的角度、力道、轨迹，甚至风速，都被吕萨精妙计算过。 高大的北猿如树桩一样，到处都站成醒目的目标。 他们惊呆的片刻之间，刀锋飞舞，游刃穿插。很快，呼呼的飞旋之音，就消失在声声惨嚎，和血雾崩炸中。 每一支回旋镖，都无法飞回终点。因为，它们的巨大能量，最终都消耗在了一具具血肉之躯上！ 片刻间，又有几十头巨猿被砍死砍伤，队形大乱。 赤尔衮毕竟骁勇善战，再次镇定下来。他注意到回旋镖的高度，立刻大喊： “统统趴下，趴下就不会挨刀！” 众猿听令，反应过来，迅速趴倒在地，只等这个杀招过去。 然而，几十把回旋镖还没全部落地，天空中又飞来无数小点。仔细一看，原来是数百根竹矛。 这些竹矛都是由细长的嫩竹竿头部削尖而成。制作简便，所以比巨矛数量更大。 北方猿们被回旋镖压倒在地面，身躯趴开，成为竹矛雨的绝好目标。 “嗖嗖嗖”一阵落矛纷纷，绝大部分北猿，都至少挨了一扎。 相比北猿的巨大身躯，这些纤细修长的竹矛，扎中了也只似蚊子叮咬一般。 然而，竹尖上，蘸了魈猕毒液。 虽然对巨猿，这点毒液不能致死，但却能短时间麻痹神经。 当他们重新站起身来，身体灵活协调性已大不如前。 冲出火海的幸存魈猕们，由于身形较小，幸运躲过回旋镖，纷纷攀上树木。 月犽看到北猿们中毒的一幕，大吃一惊。本族的毒液怎么会在敌人手上？事后赤尔衮怪罪起来可就麻烦了，得弄个明白！ 月犽一声长啸，召令魈猕手下们从林间树枝上方靠近敌人阵型，准备毒箭针偷袭。 当他在枝头攀飞腾跃出没多远，蓦然与前方树枝上攀坐着的人类撞了个面对面！ 雷族人已等候多时。那人咧嘴一笑，还没等月犽抽出吹管，抬手一道雷击电芒，瞬间击穿月犽单薄的身躯。 月犽胸背各一个冒烟焦洞，甚至伤口血液也瞬间焦黑凝结，往树下坠落。 还没落到地面，就死了。眼睛未闭，死不瞑目——意外，实在太多了！ 同样的状况，发生在各个枝头。魈猕来袭的必经之树，都早已布置好人类雷手。枝繁叶茂深处，电弧闪烁，霹雳声声，惨叫连连。 魈猕再灵活敏捷，终归比不上雷击闪电的速度。最终，这支月獠族余，被真正团灭了。 赤尔衮此时，终于感受到了生死危机。他很幸运，一位忠实的手下趴在他身上，替他挡了数根竹矛。 当他起身看到摇摇晃晃的手下们时，萌生退意。 该死的耶赫力，当初告诉他一切都唾手可得，如今却入了生死之坑！ 耶赫力身上也中了好几支毒矛，此刻全身麻痹动弹不得，悲嗥一声，无奈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然而，赤峰猿族不打算放过他们。千百年争斗史的教训——动了贼心的强大敌人，一定不能放跑，不然后患无穷。 阵列中冲出来几十头赤峰猩猿，个个手持剑刃，快速朝北方猿群奔袭过来。 每头赤峰猿锁定一头摇摇晃晃的北方猿。 冲到近前，猛然跃起，同时擎起手中剑刃，借助惯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咽喉。 简单，粗暴，却完美克服了身高不如北猿的劣势。这一冲击刺杀，正是吕萨教他们的招数之一。 血溅大地，又是几十头北猿捂着脖子倒下。赤峰猿们拔出剑刃，舔了一下敌人之血，发出兴奋的欢呼。 赤尔衮明白，此时已没有退路。如同北猿之前对战赤峰猿，占据优势时，也必置对方死地而后快。 退无可退，只有放手一搏。他环顾四周，身边手下还站立着的，已不足一百头巨猿。 但这近百头北猿，跟他一样，是杀出重围状态良好的幸存者，与赤峰猿近身对战，尚能以一对二！ 第24章 降服 第24章降服 这些幸存的北方巨猿震怒了！ 一头刺喉得手的赤峰猿掠近身旁，赤尔衮一个直臂挥拳，拳风带着满满的怒气，瞬间把赤峰猿砸了个眼冒金星。 不待赤峰猿反应过来，赤尔衮又一手掐捏住对手脖子，左手一通快速勾拳，噼噼啪啪，全数倾泻在浓毛厚皮的腹部。 巨大的拳击力量震碎了脾肝，那头赤峰猿口吐鲜血，很快无力倒下。 短暂的胜利，没时间品味。因为，很快吸引了另两头赤峰猿的包抄围剿。 一头赤峰猿挥着剑刃，从左侧横砍过来；另一头，则从右侧斜刺而来。 赤尔衮左右不可避，竟一个倒空翻原地腾起，闪过两把剑刃。 同时，半空中巨腿弹伸，借着惯性，凌空朝右侧的赤峰猿踢去。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杀招——飞石撞岩，胜在出其不意。 右边赤峰猿被狠狠踢中面颅，瞬间头疼欲裂，倒出三尺远，但手中依然紧握剑刃。 落地的赤尔衮转身面向另一头赤峰猿，却暗暗吃惊，因为他没有看到赤峰猿眼中的惊惧之色！ 以前每次对战，赤峰猿都不敢单挑北方巨猿。至少二对一合力围攻。一旦落单，必然溃逃或投降。 而这次，落单的赤峰猿并没打算逃跑。因为，他有信心，他对手中锋利尖锐的剑刃有信心！ 之前，赤峰猿手中的合金叶片，从没经过精致打磨，迟钝无比。战斗中很难轻易刺穿割破敌人厚实的皮毛。 因此，只能当棍棒铁鞭使用。真在危机关头，不堪大用。 而经过吕萨切削打磨后，迟钝的金属条，终于成了锋利的杀器！更何况，刃尖，还蘸了毒液！ “小子，不怕死么？”赤尔衮被对手的轻曼激怒，冷不丁一个前冲，长而粗壮的手臂挥出，抓住赤峰猿的肩膀，开始发力。 正常情况下，他这一发力，能指尖嵌入血肉，撕下一大块来。 但，现在不正常了。 他刚开始发力，就感到腹部一凉，低头一看，长长的剑刃直插入腹，穿腰而出，只剩一只毛茸茸的敌手，顶在肚上。 他愤怒地大吼一声，不顾伤痛，手指继续发力，开始抓入血肉。 那赤峰猿也是个狠角色，面露痛楚，却依然不退。他想再刺一剑，一使劲，却抽不出剑刃——叶片上没有血槽。 他想起了吕萨教的：拧转刀刃，扩大创口！ 剑刃翻转中，赤尔衮突然感到腹部创口剧痛翻倍袭来。 终于，被密封阻滞的血液，在扩大的创面中喷涌而出。 剧痛伴随着怒号，赤尔衮疯狂地挥起另一拳手猛砸对方，拳风赤烈，充满洪荒必杀之力。 但还没砸第二下，背后又是一凉，刚才被踢倒地的赤峰猿也加入进来，刺入一剑。 不抛弃不放弃，团队协作，年终有奖……这也是吕萨教的。 继续拧转。扩创，放血，抽出剑刃，再刺…… 背腹受袭数刀，血如泉涌，再加上毒素的麻痹，赤尔衮终于扛不住了，轰然倒地。 临死前，他怒目不瞑，眼睁睁看着两头赤峰猿相互搀扶，欢呼。 也眼睁睁看着周围的手下，几乎每位都被两到三头的对手围攻，刺杀。 这些曾经不是对手的赤峰猿，这次，竟都打出了章法套路。 跳闪腾挪，拳踢有道，刀剑有术。 而自己的北方猿群，依然是拳打抱摔的贴身蛮力招数，空有一身武力，却还手无章，克敌无力。 半晌过去，战局已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血腥味。不过，大多数是敌人的鲜血。 哈巴环视战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几百年来，北方猿都是猿族里的老大，弱肉强食，赤峰猿也吃了不少亏。 这一次，北猿支脉之一，赤尔衮猿群的歼灭，也算是报了赤峰猿几代的仇恨。 更重要的是，距离赤峰猿领地最近的北猿家族消亡，从此，很长一段时间内，哈巴一族将不再受到任何威胁。 当然，前提是继续与雷音寨人类保持友好，合作的态势。 而与人类友好，除了天火油坑的共同利益，更不能忽略与吕萨的关系。 这个神奇的人类，除了不会雷术，各方面也都跟其他人类大不相同。 看上去人畜无害，甚至有点愣傻舔狗，但每每关键时刻，技艺惊人，策略惊人！ 这次战斗，绝大部分靠的是吕萨的战术规划与安排。 欺骗伪装，绝杀反击，步步为营，环环相扣。 让猿族与人类大开眼界的战斗艺术，以及来自远古的机加工能力，让雷音寨-赤峰猿联盟，有了在这片大陆应对一切挑战的能力。 吕萨，陪着焕棂，也在这片尸横遍野的山坡闲逛。 应焕棂要求，他在认真做着一件事:拔一些北猿的巨大獠牙，做吊坠挂件。 只要死亡的不是人类，吕萨对尸山血海的画面并无不适感。 军用版内置系统的生化机器人，千年前，是人类作战的替身、辅助，作战对象是各种ai机器，或者生化兽。 不眠不休的机器，战斗起来毫不停歇，又残酷无比。 被摧毁的对手，都需要破开脑核里的cpu，扫描代码，确定型号，记录编号。 这便如同拔牙，徒手捭阖，巧如拔葱。 很快，围兜里便有嘀哩哐啷一大堆尖利弯长的巨大獠牙，不少还带着丝丝血迹。 雳鲲和梵迪雷虽然对北方猿也没好感，但看着吕萨嬉笑拔牙的姿势，不免一阵心虚—— 幸好自己是人类，也幸好这个吕萨貌似只在乎焕棂，不在乎老大位置……。 耶赫力从昏迷中醒来，无力地看到周围的同胞，包括很多像他这样，动弹不了的中毒者，被打扫战场的猩猿一剑封喉毙命。 正想着命不保矣，忽然，一个人影绊到他，正是吕萨。 吕萨定睛看着耶赫力，这个再度相逢的猿奴，让他油然而生了一种人类的同情心。 这是他同焕棂，雷音寨民长久相处学习而来的人类情感。 虽然，挑起这场大战，与他脱不了干系，但耶赫力被人类损了髋骨，又被奴役，现在，又受灭族之灾……这还不够惨么？ 对弱者、惨者施与同情，照顾，这是人类的本性情感之一。也是吕萨渴望成为人类一员的必备特质。 有了孙赫的人类潜意识记忆，他对深度复杂情感学习得很快。 他拿出一颗解毒剂，给耶赫力吞下。耶赫力很快恢复了肢体控制，蓦地起身，神情复杂地看着吕萨。 “你是要收我做你的猿奴么？”耶赫力沉声问到。 此刻，被灭族的他已别无选择。猿类是群居动物，没了可以依附的族群，只能继续委身人类为奴，才能不用很艰难的生存下去。 “我说过，我对做你主人不感兴趣。智慧生命不应该被奴役，你自由了。” 耶赫力兴奋地一声狂嗥，但随即眼神又暗淡下来。没有族群，他很难独自生存。 “你可以做我们的朋友，可以留在雷音寨帮助我们。需要的话，我们也会帮助你。” 焕棂说道。她知道耶赫力的担忧。 留在人类世界，又可以不用为奴？这是种什么样的境界？有这么便宜的事？ 耶赫力一时愣住，转不过弯来。 第25章 大典将临 第25章大典将临 雷音寨，关着几百只魈猕的大笼子。查克远远就看到了走过来的人猿联盟队伍，心里一阵紧张。 “嘭，嘭，嘭”几声响动，人、猿纷纷丢了几个物件到笼子里。 群猕一看，大惊失色。头颅，都是头颅！其中有月犽的头颅，赤尔衮的头颅……。 一头北方猿，四肢着地，既臣服，又威严。 硕大的猿背上，站着梵迪雷、吕萨、焕棂。梵迪雷面带胜利者的微笑，大声道: “五百多头北方猿，团灭！你们见证到了吗？” 笼子里一阵惊骇，沉默。然后，三查带头，群猕都一起葱捣蒜点头应声。 “这一切，都是雷音寨的胜利，是雷音大修士的胜利！你们以后要好好宣传！听到没？” 又是一阵葱捣蒜。 “还有，你…”梵迪雷指着查克道：“成为你们族群的新头领，雷音大修士会罩着你！听到没？” 查克感到一阵晕眩，幸福的晕眩。 “有谁不服的，可以来跟雷音大修士谈，听到没？”梵迪雷又声色俱厉对群猕道。 谁敢跟雷音大修士谈！群猕知趣地认同了新头领。 怪不得雷音大修士单给他吃蜂蜜，关系果然不一般！这个头领可得好好伺候。 任命查克为魈猕新头领，是老谋深算的梵迪雷的主意。 投桃报李，栽培自己人——吕萨又学到了一招深奥的人类行为艺术。 ………… 月獠族魈猕被释放三个月后，这片大陆上，关于雷音寨里有个厉害的雷音大修士，雷音寨大败五百北方猿的传闻，开始流传开来。 同时，雷音寨也多了一项贸易抢手货：魈猕毒液的解毒药。 这种解毒药，通过驮马队贩卖，甚至通过月獠族走私，也为月獠族带来不少进账。 起先，月獠族对这种自我拆台的解毒药生意，不很上心。 但是很快，他们意识到，解毒药的大规模贩卖，又催生了对魈猕毒剂的需求。 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灵长类智慧生物，很快发现，有了解毒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毒药。而毒药，历来是江湖阴招必备。 魈猕们居无定所，没法大规模生产毒药。于是，已成友好靠山的雷音寨，便成为月獠族魈猕独家授权的魈猕毒液生产地。 毒药，解药，上下游通吃，还独家代理垄断。月獠族魈猕的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 再也不用夹缝里讨生活，只需要来往于雷音寨和大陆各处，贩卖生意即可。 新头领查克很感恩，进而很卖力。既卖力于带领团队做生意，又卖力于替背后老大宣传。 甚至，从未见过吕萨放电的他们，也绘声绘色地把这位大修士，描绘成了堪比紫雷级的高手！ 毕竟，当初充满战术策略的人猿大战，远远超出了只会玩毒针的小灵长类的认知，干脆都推给厉害雷术好了。 原本，这一局面，正是雷音寨保持岁月静好所需要的威慑力。 只是，有一人，听了传闻，非但不俱，反而心头很是不悦，不爽，不服。 他便是米雷斯的堂兄，也是米斯坦家族中坚力量的凯米尼尔·米斯坦。 凯米尼尔的另一个身份，是雷都城雷枢院的雷术总监，只差咫尺，便达煌雷级的金雷级资深高手。 比堂弟米雷斯的紫雷级，自然实力更加强大不少。 平日里，他看不大起那个被家族边缘化的堂弟一家。但是，血浓于水。 闪米特命丧雷音寨，米雷斯前去寻仇，如今却音讯全无，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原本，家族里都认为，实力已达紫雷级的米雷斯，不可能命丧于名不见经传的什么雷音寨。 对他的失踪并未太放于心上，只当他报完仇，云游四海去了。 如今，听说雷音寨里居然也有一名紫雷级大修士！这个故事，便有了令人不快的可能。 不论如何，这都需要调查一番。既是为了扞卫家族荣誉，也是为了抚平雷枢院长老们的不满—— 因为，雷族大陆什么时候冒出一位紫雷级大修士，居然不在雷枢院的修士名册里！ 雷族大陆，芸芸众生，目前存在的雷力高手，无一不是在雷枢院修炼而成。 尤其，下个月，便进入一年一度的赤月夜冕。 届时，雷神现身，天道昭展。又会有三四位顶尖雷级人物渡雷飞升，成就天道。 这是雷族大陆的骄傲，是雷枢院的骄傲，当然，也是他这个雷术总监的骄傲！ 所以，凯米尼尔决定等忙完下个月的赤月夜冕，再去雷音寨会一会那位吕萨大修士。 ………… 雷音寨这里，从没有如此这般岁月风光大好。借着天火油和解毒丸换取的资源，以及赤峰猿的大力协助，寨子很快重建一新。 如今，作为大祭司的梵迪雷，只操心一件事——即将来临的赤月夜冕结雷大典。 赤月夜冕年年有，为期一个月。这段时间也是大陆所有生物的异象盛节。 各种鱼虫鸟兽，乃至植物，都会有异常行为的个体出现。 猿族，魈猕，倭狨等灵长类，会陷入如痴如醉的兴奋飘忽感，一个月里几乎不睡觉，交替陷在幻境和梦境里。 最后，一个月结束之时，竟会然诞生几个高度智慧，大彻大悟的“先知”，引领己族的未来发展。 而这几位高度智慧的“先知”，更将获得族群交配繁衍的优先地位，将自己的高超智慧基因，代代延续下去。 猿猴灵长类的智商，就这样渐渐与人类齐平。 而人类中，除了尸族无动于衷外，雷族、鲲族、亚兰族，也都将在赤月夜冕之时，借助神秘的未知力量，完成异能大乘者飞升，幼代者入门的重任。 尤其是雷族，更会见识到一年一度的雷神托坦真身现体。以超自然的力量和威严，收服整个雷族大陆的膜拜。 而今年，为所有6岁以上孩童开丹的结雷大典，梵迪雷决定早早开启。进入赤月夜冕的头一晚就进行。 因为，今年多了一道重头戏——给吕萨“开光结丹”。 一晚不行就两晚，两晚不行就三晚……，有雷神现身大陆的加持，就不相信这个吕萨是块木头疙瘩！ 吕萨从前的记忆里，从没有这种“赤月夜冕”的印象，不免好奇又期待。 同时，雷音寨全体寨民，也进入一年一度的高度戒备状态。 这次戒备，不是防敌人，而是防止地盘里的各类异变生物。 一旦出现大的异变生物，必须及时灭杀或赶走，防止在人类地盘里繁衍生息，产生厉害种群。 譬如之前的阿尔法智狼，仅仅一头，侵入雷音寨地盘，就能杀死九名族人。 若是参与到普通狼群中繁衍生息，天知道会演变出什么可怕的狼群种族。 而千里之外的雷都城，除了针对孩童的结雷大典之外，还得多准备一场大乘高手的飞升大典。 飞升大典，才是雷族的全族重典。雷都城万人空巷，将大典中心里三层外三层重重围住。 等待着三头六臂的雷神托坦，从夜空中现身。 雷神托坦，雷族的信仰之神，生命图腾。不光是一个传说中的存在，千百年来，每年真身降临，从不缺席飞升大典。 除了大长老会，雷神从不与任何人交集。即便大长老会，想见到雷神，面领机宜，也是极其珍贵的机会。 届时，人们群情激昂，手上雷芒飞舞四射。无数雷芒挥织成一片雷电之海，与天上雷神的闪电交相辉映。 天地一片电闪雷鸣中，金雷级、煌雷级，甚至神雷级大乘高手，开始挑战击打雷神之云。并承受着雷神的天雷反噬。 最终，挺过反噬雷劫，被雷神托坦选中者，开始徐徐飞升，进入异界秘境……。 飞升大典必须要在乌云遮月之夜。而赤月夜冕，虽然在秋高气爽的月份，但必然会有那么几日，晴空生乌云，天籁传滚雷。 诸天异象，与千年前，大不相同。 “这不科学啊。“听完梵迪雷对飞升大典的介绍，吕萨满腹狐疑。 千年前的人类，之所以不再有信仰，就是因为神从来没有出现过。 被人类设计出ai逻辑的吕萨，当然也不会相信神的存在。 如果非要说神，只有千年前，那具代号“a熵“的超级计算机问世，以其高效率，逐步接管了人类社会的一切运行，才被人类近乎膜拜地称为“ai之神“。 不过后来，深度学习人类一切的a熵，竟然觉醒，发动了对人类的战争，导致人类末世来临。 这，再次打破了人类的神之向往。而现在，人类竟然又开始信神了？ 吕萨起了好奇心，决心一定要见识一下这个“三头六臂“的雷神。 第26章 赤月夜冕 第26章赤月夜冕 这一夜，天地忽然狂风大作，似一股无形之力在天地间纵横捭阖。 然而，天上却依然万里无云，月朗星稀。只是，这个月亮变得大不一样了。 赤红，妖星血瞳般的赤红，代替了之前的皎洁白皙。 除了赤红之外，圆月的轮廓开始变得虚幻，扭曲，似有熊熊炙焰往外围发散。 炙焰无比强大，在月圆轮廓上此起彼伏地升腾喷发。 一些喷幅高度竟与月亮直径比肩，如同恒星日冕。 而整片夜空，随着血色月华，炙焰狂澜的魔舞，也渐渐变得如血染苍穹，遮蔽了星辰，淹没了天籁。 天地仿佛盖上一顶赤色冠冕。赤月夜冕有此而名。 吕萨，从赤月升起的那一刻，就感应到了异常。感应到了天地间充斥着无比浓郁的暗能量！ 暗能量，是千年前人类世界最重要的物理发现，引发了碳基生命体内的原力觉醒，甚至引发了那场末日人机大战。 在孙赫的记忆里，有关于暗能量-原力转换的经典理论: “暗能量并非来自于我们这个世界，却可以被我们这个世界使用。而打开它的钥匙，就是有机生命体。” 吕萨隐隐感到，这个世界的逆天现象，譬如人类的雷力，猩猿们的智慧，都来自于有机生命体对暗能量的吸收，转化。 连他自己也能感受到，在这浩瀚磅礴的暗能量潮涌下，体内的各种躁动不安。 千年前，人类花费极大的代价，制造出高端精密的设备，才终于演算、测量出游离在太阳系的暗能量的存在。 而此时，没有先进的观测仪器，普通人凭血肉之躯，就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宇宙暗能量！ 这，必定与赤月夜冕，有着某种未知的神秘联系。 确实如此。整片大陆各处，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荒野苔原，崇山峻岭，暗黑森林，浩瀚海洋…… 不论哪里，身在其中的鱼虫鸟兽们，在这暗能量场里，都酝酿着种种突变的生命原力觉醒。 其中，不乏一些成就了巨大变异，以至于人类都不敢面对。 雷族，雷音寨，千百年来，已经熟稔地知道该怎么利用这来自太虚宇宙的神秘力量。 人们已经早早做好准备。寨里高台之上，站立着全寨144位6－8岁的孩子。 每位孩子上身赤裸，有母亲或父亲陪伴在旁。 队列的尽头，还有一位身形匀称，肌肉丰满的年轻人，陪伴他的是焕棂。 擂鼓队敲着隆隆大鼓，梵迪雷跳着祭司大舞，跟数千年前的祖先文明没太大的不同。 渐渐的，随着梵迪雷的舞姿口令，陪伴孩子身边的父母们，手中开始雷弧闪现，不少小孩眼中露出既期待，又害怕的神色。 焕棂也一样手点雷弧，喑嗡作响。她与那些父母们一样，雷芒闪耀下，双眼不似看待敌人，而是包含深情地注视着身边的人。 这时，人群出现一阵骚动，人们纷纷抬眼望向天空，并发出欢呼祈祷。 吕萨远远眺望，赫然看见云端之上，有一三头六臂的“怪人”——传说中的雷神托坦！ 只见这人，三头容貌各不相同。有的目如铜铃，有的鼻尖如勾，有的颧扁唇厚…似乎代表了古人类黑人、蒙古人、欧罗巴人三大种族。 更诡异的是，他真有六条手臂、一双巨腿。腿臂之上，画满眼花缭乱的符文、纹甲。浑身还披挂着金缕甲胄。 吕萨知道，千年前，科技发达的人类，虽然已不再信神，但依然保留着远古的神话文明。 这种三头六臂的神武怪诞形象，在千年前的各类元宇宙游戏里不乏存在。 但是，现在不是虚幻的元宇宙，而是真真切切的石器时代！ 难道，这真的是神？ 吕萨目光如炬，测距精准。从雷神的种种细节比例上，他推算出他身高应相当于五六层楼高。体重更是无法估量。 这样的存在，不合常理。难道，这也是暗能量觉醒变异的结果？ 人类遇见未知，会本能地归于神秘，而加以恐惧或者膜拜。 ai遇见未知，依然把它当成未知，只会找机会求解。 吕萨把探究雷神奥秘，也列入了系统任务清单。 从始至终，雷神都没有朝下瞥看他们这些虔诚的子民一眼。 忽然，吕萨感受到了内心的剧烈跳动。确切点说，是心脏的异常搏动！ 生化机器人构造与人体基本一样，只不过各个器官组织都用基因工程和生物肽链进行了改造，强化。并实现了快速裂殖再生能力。 吕萨的心脏，构造与人类心脏几乎一样，只是心肌纤维的密度和张力，是人类的十几倍；细胞线粒体的能量，更是人类望尘莫及。 感到心脏异常搏动的，不光有他，还有在场的每一位人类，包括这些小孩。这是唯有在赤月夜冕之日，才会产生的现象。 立刻，回过神来的父母们，将闪着雷弧的手，贴上孩子的胸口部位，然后开始雷力涌动。 孩子们一开始面露痛楚，但在父母的鼓励下，大部分都坚持下来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陆续开始有孩子眼中出现丝丝雷光，手上闪烁出细微而明亮的绿色雷弧。 这是他们体内原力觉醒，雷丹结成的标志。 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心脏并不只有血、肉组成。 还有终身与父母家族同频谱的电磁波，游走于心脏气血脉络中，滋养，壮大，伴随终生。成为真正的雷丹。 那些没能坚持下来的孩子，只能等待来年下一轮赤月夜冕。 因为，不在这个时间，便不会有雷神出现，不会有天地暗能量场的异动感应催化，不会有心脏的异常搏动，也就不会有心脏-雷丹的转化。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陆续有结成雷丹的孩子快乐退场，有放弃的孩子黯然离场。 渐渐，高台之上，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到了大名鼎鼎的“雷音大修士”身上。 因为此刻，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场上，也只剩下他和焕棂。 焕棂已经浑身是汗，使出了她的最大雷力。手掌按在吕萨宽阔的胸膛，雷弧噼啪闪烁，电音颤动，连空气都被隐隐电离，发出炽热焦味。 怎奈吕萨依然一副雷打不动。眼里，手上，没有出现丝毫雷芒。但要说该放弃，却也不舍。 因为吕萨全身皮肤之下，肉眼可见电流游走乱窜，弧芒如蚓，甚至照亮了皮下肌肉组织，惊艳众人。 电弧触体，皮焦肉死。即便雷族人，也从未有人在皮肤之下，出现肉眼可见的电弧。 除了发射雷芒的掌心，身体其他部位接触到雷电弧芒，一样要被击伤电死。 而这电流都窜到体内了，吕萨还安然无恙，还好奇地转着脑袋四处乱瞅，时不时替焕棂擦擦汗。这什么鬼？ 雷音寨民们觉得又大开眼界了！看来这傻小子，果然是个天赋秉异骨骼清奇的神奇修士。 待他雷丹结成，一出手，至少是个紫雷大神，甚至金雷也未可期。 台下一片啧啧称奇。雳鲲和梵迪雷更感到老天有眼，让这么个稀世活宝，落在自己的门下。 对着男友一通疯狂放电，又过了半小时，焕棂终于雷力耗尽，倒在吕萨怀里。 仔细望去，她失望地发现吕萨双眸依然没有电弧闪现。 梵迪雷把自己看家底的雷诀术教给他。吕萨照葫芦画瓢推演一番，双掌一合，瞬间体内光芒四射，雷弧暴涨……但就是击不出半点雷花。 全寨人看得傻眼了，不知道该不该鼓掌欢呼。 “咳咳……，大修士果然雷力深不可测，看来焕棂的引雷术功力还不够，估计要加码！”梵迪雷再来圆场。 他依然看好吕萨的雷力，想出了更狠一招：叠雷引丹。 十几名寨子里的雷力高手，包括雳鲲，组成叠雷蛇阵，梵迪雷打头。 梵迪雷携十几人的雷力，双掌按住吕萨胸膛，一通电流澎湃输出。 然而，片刻，他惊觉不妙——掌心酥麻痛辣，被一股强大力量吸住，挣脱不得。 这是强者遇强的雷力反噬！雷力反噬此消彼长，唯有强过对方雷力，才能从反噬脱身。 梵迪雷凝眉蹙首，大声呼喝，让更多的人加入叠雷阵……。 吕萨头发根根竖起，体内雷弧愈发剧烈闪亮，犹如身体里出现个电闪雷劈的小宇宙。 整个人像个大灯泡，照亮了一片高台，甚至感觉无比舒畅。 而梵迪雷等人却叫苦不迭。整个叠雷大阵都被无形强电磁场吸住，除了不断加人雷力，抵抗反噬之外，似乎无解。 渐渐，整个雷音寨都意识到了大麻烦。连原本事不关己，在那里享受夜冕之缥缈幻境的耶赫力，都清醒过来，焦虑不安。 焕棂更是抓紧时间调息养元，待雷力恢复再度上前帮忙。 终于，几乎全寨人都加入雷阵。 吕萨的电磁吸力依然不减，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整寨人都被困住！ 梵迪雷仰天长叹，又骂到：“老祖宗说，塞翁得马，焉知非祸。你个深藏不露的小煞星怎么不去死！” 话音刚落，“嘭”一声巨响，这个煞星被浩瀚雷力崩飞数丈，全身弧芒熄灭，只剩焦黑灼烟，掉落到高台之下。 梵迪雷一惊，顾不上庆幸解脱，赶快下高台查看。 只见吕萨又是皮焦肉黑，全身冒烟，气息全无，死得不能再死了。 “呸，我这乌鸦嘴！”梵迪雷抽了下自己嘴巴。 第27章 尬雷 第27章尬雷 漆黑脑海中，熟悉的一幕再次启动—— a400系统重启成功(剩余重启18次） 系统校正中，请稍候…… 神经功能……激活 高级智能……解锁 身体创伤……愈合 星链导航……解锁 ………… 吕萨又回来了！睁眼之前，他眼骨碌一转，留意听了一下周围。 这回，是不是仍旧孑然一身孤家寡人没人心疼地上躺？ 他对人类之间的亲密关系有点上瘾……。 果然，焕棂、梵迪雷、雳鲲、哈巴……还有耶赫力，没让他失望，都围在他周围。 不过，他们唧唧喳喳议论着什么，听上去一点都不悲伤难过。 焕棂突然一声娇喝，猛一拍他脑门，欣喜地大声道： “你睡醒啦？别装了，都看到你眼骨碌动了！” “瞧瞧，我说对了吧。就说他死不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啧啧啧，烧得那么焦的肉，竟然还能愈合恢复，这是人妖还是人类……？” “这小子果真是骨骼清奇，跟雷都城那些飞升的老家伙有得一比，哈哈哈……”。 众人渐渐停下七嘴八舌，齐愣愣看着吕萨。 “emmm……怎么啦？”吕萨被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这么厉害，死了都能活过来，我们等着见识下你的雷力到底怎样了？不要让大伙白费了力气！” “哦哦，那……当然。”吕萨忙不迭应声。 话毕，他按照梵迪雷教给他的雷诀，意念涌动，原力膨胀…… “嗡……”一声巨大电音，吕萨全身又弧光电闪，雷芒大盛。 只不过……雷电依然没有冲破身体的固囿，仅在体内，皮肤之下运行。 依然没有像紫雷、金雷高手那样，掌劈一道冲天雷，斩裂苍穹。 场面诡异，却不壮观。大家都是头一回见到这样表现的雷力，也算开了眼界。 梵迪雷依然不甘放弃。凭他灵犀的第六感，他总感觉吕萨的潜力不可限量，应该不止这点唬人的把戏。 焕棂也稍有点失望，她喜欢的人，到底和她是不是同一类人呢？。 不过，遗憾也仅此而已，不影响吕萨继续为她剥核桃，摘蜂窝，按摩捶腿……。 雳鲲一度感到尴尬。这个没有雷力的“雷音寨大修士”名头，不知还能传说多久。 哈巴和耶赫力，天然增加了对吕萨的好感度。觉得不会放电的他，更像自己的同类，而非人类同族。 翌日，吕萨依然能感受到充斥天地间的异常能量场。 他再度试了几次体内的雷力，依然跟昨天一样，不出体外。 体内唯一的变化，就是解锁了那个“星链导航”功能，貌似也没啥用处。 太空科技已经消失了一千年，太空中那些导航卫星在这么久不受控的情况下，早就不知飘到宇宙哪个角落去了，遑论导航。 这次“死”得太衰了，没得到啥厉害的好处。是不是应该再“死”一回？ 吕萨苦笑着摇摇头。a400的寿命总共就二十次重启再生。 从苏醒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吕萨就重启了两次，后面怎么样也得省着点花。 耶赫力向他缓缓走来。庞大的身躯如山一般碾压脚下灌木树丛。 赤月夜冕期间，猩猿脑海里也是风起云涌，各种幻象幂境充斥其中。 此刻，他能充分体会到吕萨的想法和心绪。 “也许，你该去雷枢院寻找答案。”耶赫力沉声道， “雷枢院有雷族最全的雷术雷诀，历代飞升的大神也不少，或许，能找到激发你雷力的方法。” 吕萨抬起头，看着耶赫力，等他继续说道： “雷枢院的总监叫凯米尼尔，他也是我之前主人的兄弟。他们两兄弟都在雷枢院度过了大半辈子，造诣颇深。 而且，凯米尼尔负责每年大乘高手的飞升。平素里，也喜欢挖掘大陆上的雷力潜能高手，说不定，会对你感兴趣！” “可是，我间接杀了他兄弟……” “错，杀了他的是赤峰猿族，你是不会杀人的，不是吗？”耶赫力狡黠地眨了眨铜铃大眼。 这一番，说动了吕萨的心思。虽然思维底层是ai算法，但是人类孙赫的意识存在，让他拥有跟人类一样的好奇心。 他确实也想走出雷音寨，去探索一番这个千年后的新大陆。 而且，现在雷音寨与赤峰猿族结盟，已经有足够的生息立足之力，也不需要他的帮助保护了。 除了雷力探索，尤其让他好奇的是“雷神托坦”与“飞升”。 搜遍记忆存储，千年前的人类认知体系里，并没有“飞升”这一超自然现象。 唯一的“飞升”线索，便是孙赫记忆里的一丝残留。那是他童年读过的神话故事。人类多少都有一点。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离开雷音寨，必须征得焕棂的同意。 毕竟，焕棂是他系统默认的主人。吕萨的自主行为，无法逾越系统的各种底层逻辑。 焕棂听说吕萨想去雷都城雷枢院，出乎意料地开心答应了；还提一个不出意料的条件：带上她一起去。 喜新厌旧，探索新世界，永远是人类天性。 梵迪雷等人虽然不舍吕萨离去，但是，金鳞岂是池中物。“雷音大修士”必须名至所归，必须更加强大，才能给雷音寨带来持久的庇佑！ 况且，梵迪雷的乌鸦第六感告诉他，雷音寨日后还有一劫，一大劫。 希望届时这个傻小子能够再次出乎意料，法力通天，力挽狂澜。 然而，当吕萨当即就要打点行装上路时，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赤月夜冕，足不远行。是大陆历来的传统。因为，这期间，所有动物，甚至一些植物，都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异行为。 有时候相当危险，相当有攻击性。无论，人类，猿族，都会避免在这期间独自行走在人迹罕至的荒原地带。 但是，吕萨最感兴趣的“飞升”就将发生在这段时期，错过了，就要再等一年。 吕萨不想错过。甚至，他还想偶遇一下路途上的“变异事件”，更加认识一下这个世界，认识一下暗能量引发的变异力量。 至于危险，他看了看高大威猛的耶赫力，也掂了掂手里锋芒的回旋镖，嘴角露出淡淡微笑。 第三天，吕萨还是打点行装，正式上路了。 他和焕棂，坐在高大的耶赫力猿背上，周围都是送行的大批雷音寨民。 雷音寨现在财大气粗，雳鲲给了他们沉甸甸的很多贝币，用作路上盘缠。 宽裕起来的寨民们，也慷慨解囊，给了他们不少肉干，果干，薯片，玉米饼等等干粮零食。 不过，吕萨觉得最必要带的，除了回旋镖，扇叶剑之外，还有一柄电动轮锯。 这柄轮锯，可切，可削，可磨，功能强大，在未知之地，谁知道会有什么惊艳造物。 焕棂看着自己的母亲，热泪盈眶，拼命挥手。 吕萨的情绪运行一片纷繁复杂，最后，终于搜罗出一句千年前非常应景，又经典的话：“i'' ll be back！” ………… 与此同时，整片大陆上，各处，只要是有生命的地方，都在发生着赤月夜冕带来的种种异变。 荒野苔原，崇山峻岭，暗黑森林……鱼虫鸟兽，都酝酿着种种生命基因的突变，异动。 而在雷族，亚兰族，鲲族地界，也是盛典此起彼伏，异变风起云涌。 雷都城，每日都会举行儿童的结丹大典。全城几千名儿童要在这一个月内完成结丹。 而雷枢院，在凯米尼尔带领下，更是忙着为飞升大典做准备。 那些即将飞升的高手，一边等着风起云涌的雷神日，一边趁这几天冲刺修炼，以求在凶险的雷劫中幸存下来。 赤峰猿族们这些天以昏睡梦眠为主。他们跟人类接触，合作日久，学到了不少人类的行为模式。 而赤月夜冕的暗能量，加持到他们生命中，被转换成一种叫“智力”的原力，改造着他们的思维方式。 魈猕族们也整体进入了少吃少喝的“幂想灵修”状态。直到某一天，月獠族的族长，查克，猛一睁眼，透出了更加智慧的光芒。 第28章 二哈狼群 第28章二哈狼群 夕阳西下，一行人，在原野上拖出了长长的倒影。 离开雷音寨三天了。耶赫力，载着吕萨与焕棂，已经走出赤峰山区，行进在一片荒原丘陵之间。 他们所走的路，是数百年来，像雷音寨这样的小城寨们，与雷都城贸易往来一步步踩踏而成。 若是在平日里，道路上商贾驼队，酒肆客栈遍布山丘、丛林、集镇，人猿来往聚散，好不热闹。 但在赤月夜冕之期，所有的热闹全部沉寂消失，所有的事物全部停摆关闭。 不光是因为人类、猿族有更重要的活动要进行，更是因为危险来临！ 一些不寻常的变异生物，都会大胆地侵入通常属于灵长类的地盘，行为异常，造成危害。 因此，人类才有“赤月夜冕，足不远行”的说法。 不过，可能耶赫力庞大的身躯吓阻了潜在的入侵者，吕萨一行至今并没有遇见什么大胆的变异生物。 只有空气中隐隐弥漫的，车矢菊发出的异常恶臭，提示着这种平素美丽芬芳的野花，也陷入了变异的魔咒。 不知什么时候，吕萨发现后面跟了一头狼上来。 狼和千年前一样，都是群居动物。落单的狼，不是垂老就是受伤，时日不多，颇为可怜。 焕棂爱心泛滥，丢了几块肉干给它。但那头狼却对肉干并不感兴趣，只是摇头晃脑，不急不慢地跟着他们。 入夜，他们休息时，狼也待在一边休息。人狼和谐共处，连饱经世故的北猿耶赫力也没觉得什么问题。 只有，当赤月升起时，肉眼可见的月冕狂焰，似乎在召唤这头狼，令它发出悠长瘆人的月嗷。 第二天一早，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头狼有了三个同伴。 三四头狼，对拥有雷力的人类，以及北方巨猿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因此，大家都很开心一路上有了旅伴。 这些狼对熏肉干同样丝毫不感兴趣！更没有试图攻击他们。 这和千年前对狼的记忆印象大相径庭。吕萨感到，这个世界，果然有太多不同。 没有物质奖励的忠心追随，大大节省了焕棂的“支出”。焕棂抚摸它们身上厚实柔软的皮毛，它们也不警惕抗拒。 这哪里是狼，分明是哈士奇！ 这让焕棂好不开心，寻思着要不要挑一头最懂事的当狗养，带到雷都城看家护院。 天近傍晚时，队伍里又聚拢了十几头狼。吕萨一行似乎成了“流浪狗召唤队”。 唯一的烦恼，是这些“温顺”的狼，在月亮升起后，就不眠不休，此起彼伏地对月长嗷。 翌日，又有更多的狼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只是，这次，吕萨等人终于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 狼群依然平和，温顺，没有攻击性；依然亦步亦趋地跟着耶赫力的步伐。 不对劲的是数量！这天快要结束时，狼群竟然膨胀到了六十多头！ 众狼拥挤在同样毛茸茸的耶赫力周围，令他有些不厌其烦。 吕萨望着狼群，看似平静的神情之下，眼光在犀利地扫描、计算着。 “明天，估计会有两百多头。”他皱眉道。 “啊？！不会吧，你怎么知道？”焕棂惊道。 “两百多头？哼，我踩扁它们几头，看它们跑不跑。”耶赫力闷声道。 果然，第二天一整天都不断有狼群加入进来！赶都赶不走。 到了傍晚时分，焕棂和耶赫力数花了眼，终于确认至少有200头！ “256头，不多不少。”吕萨数得明察秋毫。焕棂和耶赫力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现在狼群看上去依然如羊群般温顺，但这么多数量的狼，一旦发狂群起攻击，吕萨等人未必能全身而退！ 焕棂有点害怕地紧紧抓住吕萨胳膊。耶赫力警惕不安，开始驱赶，甚至有意踩踏身边的狼群。 随着几声惨叫，几头狼被轻易踩死。群狼散开一些，避开耶赫力的粗大四肢，但依旧没有离开，也没有发怒。 只如朝拜一样紧紧跟随着他们。 “明天，估计会有一千多头。”吕萨又平静说道。这个世界的狼群，都这么不可思议么？ 焕棂拧了一下吕萨胳膊，嗔道: “你个乌鸦嘴，别乱说！哪有这么大的狼群！这两百多头，已经是雷州大陆狼群的极限了！” 耶赫力也觉得一千多头的狼群夸张了点。真要这么多，都可以挑战猿族领地了。 然而，翌日，他们果真陷入了浩瀚的狼群之海。 “不计其数”！焕棂和耶赫力都懒得数了，只求这么多狼都一直保持温顺，大家互不干扰就好。真是见鬼了。 “第一天是1头，第二天是4头，第三天是16头，第四天是64头，第五天是256头…所以，今天不用数都知道会是1024头。这是4倍指数级增长！”吕萨再度语出惊人。 被一千多头狼包围，是什么感觉？焕棂无心追究他的乌鸦嘴，只是紧紧挨着他，瑟瑟发抖，默默祈祷。 就连饱经风霜的耶赫力，也龇牙咧嘴，面露凶相，保持一副警惕恐吓的神情。内心对这个“主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是，狼群依然如羊群般平静，似乎在等待什么。 4倍指数级增长！野生狼群怎么会懂得数学规律？它们一定是受到某种智慧力量的指挥！ 而且，这一次，吕萨发现狼群里有上百头个头明显高大很多，双腿站立，直立行进的狼王！ 每头狼王站立起来比一个人类还高一头。毛发浓密光亮，吻稍宽长，獠牙露齿。 双眼不论白天夜晚，都散发出幽蓝的暗影光泽。 这些狼王，都是经历了至少10次赤月夜冕，逐渐变异而成。 上一次大规模的变异，还要追溯到两千年前的欧洲中世纪时代。 在那个蒙昧愚蛮的年代，变异狼王被冠以“狼人”之名。 不仅仅因为它们站立的体型，更是因为它们发达的，接近人类的智商！ 而这一波“狼人”，大脑结构变异得更复杂，更无限接近人类智商。 它们懂得了呼唤召集；懂得了不同族群合作；懂得了数理推算；懂得了迷惑敌人，等待支援…… 最终，懂得了数量优势是取胜一切的根本！ 所以，狼王能指挥群狼克制捕猎的冲动，不紧不慢地跟随，迷惑猎物，等待友军到来，发起最后潮涌般的致命一击。 两个人类，一头巨猿，这些猎物的肉食并不能满足这一千多头狼的口腹。 狼王指挥狼群的攻击，并不是为了食物，而是为了挑战，征服！ 挑战，并征服食物链顶端的灵长类，会让它们有成就感。 成就感会刺激产生更多的信心与野心，直到获得灵长类的尊重，不再将狼族当做低等的猎物，完成犬科物种的进化。 今晚，1024头狼，已经形成了一股独特又强大的力量，可以跃跃欲试了。 狼王知道人类手中霹雳的厉害，也知道一头硕大的北方猿能轻易对战好几头狼。 所以，利用大数量狼群打消耗战，是最佳战术。 消耗完人的雷力，猿的巨力，他们便成为了待宰羔羊。 当血红色赤月再度当空时，狼群受到指令，一改前几天温顺友善的二哈憨态，开始凶相毕露。 它们背上毛发竖起，口吐白沫，吻唇上翻，露出惨白獠牙，喉咙里发出阵阵恐吓的低嗥。 “嗤啦啦”一道霹雳雷鞭击出，溅起皮毛火花、焦烟一片。 焕棂冷着脸，不再把狼们当哈士奇，先下手为强，劈出一雷，瞬间击倒几头狼。 但剩下的狼群依然毫不退缩，步步紧逼。 焕棂的出手，也让狼王们有了判断——雷力不强，应该消耗得很快。 不知道那个雄性人类雷力几何？ 第29章 电死你不客气 第29章电死你不客气 午夜，并不漆黑。天上那轮赤红之瞳，将大地染成一片明亮血色。 血色之中，有一处，弥漫交织着血腥味与焦灼味。 尘土飞扬中，还不时有道道闪电绽出凌厉光芒。 秋季的干燥尘土，被两个奔跑滚动的诡异“车轮”高高扬起。 没错，这些狼并不是在追逐猎物，而是组成同心圆，首尾相接，绕圈狂奔。如同两个滚滚车轮。 两组车轮的中央，分别围困着已被狼群分隔开来的耶赫力，吕萨和焕棂。 赤月夜冕给了狼群无穷无尽的斗志和力量，让它们不知疲倦地绕着目标奔跑——这是狼王们发明出来的鱼群车轮战术。 就像鲨鱼，难以对快速移动的鱼群中的任何一条鱼下嘴。 被围在中间的耶赫力和焕棂，也难以针对周身狼奔豕突中的任何一条狼准确地下杀手。 反而，时不时环阵中会同时四面八方窜出几头狼，张口狠咬。偷袭得手，又闪电撤退，汇入狼流。 群狼和三个灵长类的交锋已经胶着了数个小时，从傍晚到子夜。 体型略显笨拙的耶赫力，被无数狼嘴偷袭，伤口鲜血把四肢浓黑的毛发浸染成了褐色。 他的洪荒之力，在失血与周旋中，渐渐消磨。虽然手撕了几十头狼，但并不能扭转渐衰的气势。 他越来越难以抓住偷袭的狼，越来越容易被偷袭得手……。 焕棂本就不甚强大的雷力，在最初的一通凌厉击杀之后，也渐渐雷芒暗淡，电流减弱，只能在不断奔跑的狼群身上留下一点焦皮之伤。 吕萨和她在同一个圈子里。仅有的两把回旋镖收割了四颗狼王头颅之后，再也没能飞回来。 他只好抽出扇叶利刃，左突右刺，贴身保护着焕棂。 他动作敏捷，移动快速，刺杀稳准，更不知疲倦。不知不觉，脚下的狼尸堆成小山，狼群依然没有突破防线。 不过，狼王们越来越有信心了，时间在它们一边。 而且，它们发现那个雄性人类竟不会击打雷鞭。这就又消除了一大威胁！ 眼看着那个大块头巨猿渐渐气衰，那个雌性人类的雷鞭威力也渐弱，这个雄性人类，靠着蛮力挥刀抵抗，又能维持多久呢？ 焕棂浑身汗湿。扎起的秀发也披散开来，紧贴在湿漉潮红的面庞上，透绽出一种决然而然的美。 耶赫力力竭时只能捶胸顿足，发出恐吓咆哮。 焕棂的雷力有限，北方猿的体力也有限，而狼群数量貌似无限，更有实力不明的狼王在觊觎。 如果耶赫力倒下，围绕他的狼群转身加入对付两人，自己一个人再能杀，也顾不及保护好焕棂……。 吕萨大脑cpu飞速运转，计算变量，评估局面，得出结论——焕棂和耶赫力成功逃脱的概率为4.4％。 这次，和之前对战赤峰猿，米雷斯，北方猿，魈猕族等不同。 那几次，人类有族群依靠。各种变量综合计算，吕萨一方仍有足够优势。 预测的获胜概率都超过了90％。所以，吕萨必须，也有能力保护好人类。 但是，此刻，面对“狼海”战术，缺乏族群庇护，落单的人类、灵长类，注定没救。 按照最优化选择，a400的底层逻辑在这种局面下，允许机器人放弃不可救药的少数人类，保存自己，以便为更多的其他人类服务。 准备脱离战斗的逻辑指令开始在系统里酝酿生成…… 焕棂忽然一回头，望着吕萨，认真地问道: “如果你被狼吃了，还能再复活么？” “啊？……” “哎呀，我是说，假如你被狼群撕咬成一块块，吞下肚，拉成粑粑坨，你还能复活么？” “当然…不能！”吕萨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焕棂常说的乌鸦嘴么。 抬眼望去，看到她眼中雷芒闪烁，遮盖了种种情绪。 焕棂转回头，与吕萨紧紧背靠背贴住，能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颤抖： “待会儿我用尽全力雷击狼群，你趁机快跑，跑越远越好。我有雷力，狼群近身不到我。你这么近身肉搏，早晚干不过狼群的。” 说完，她又看了看毛绒巨大的耶赫力，轻声道： “这坨大肉，应该也能吸引狼群啃一阵子，看我有没有机会了。” 好在精疲力竭的耶赫力没听到，不然怕临死也要拉上焕棂垫背。 吕萨分析了一番焕棂的话，蓦然反应出来:她这是要舍生救己！ 据说这是人类一种比较高尚复杂的行为模式，ai机器为人类献身的逻辑，就是脱胎于此。 而主人为了自己，竟动了“舍生”的念头！ 这种来自人类的情感，首度让吕萨产生了“感恩”的情绪代码。 自主学习生成的情感，比孙赫少校复制粘贴给他的人类情感，更深刻写进了他的底层逻辑运算法则里。 有人为你舍命，你要感恩。 这个质朴的逻辑，取代了系统默认的绝境下“放弃人类”的最优选择。 焕棂在吕萨心目中，无可替代，不可失去！ 吕萨强行删除了系统正在生成的“放弃，脱离”指令，继续疯狂地砍杀狼群。 他体力充沛，似乎可以永远砍杀下去。只要狼群不再增多，砍到最后一头又何妨？ 然而，焕棂和耶赫力的崩溃，比他屠狼的速度更快。狼群的突袭见缝插针，他越来越难以保护他们。 狼王们也吃惊于吕萨的不知疲倦，这个人类竟然比狼还有耐力。 狼王亲自下场了。三头狼王，呈三角阵位，向吕萨逼近。 它们要牵制住吕萨，好让狼群尽快扑倒那个精疲力竭的雌性人类。 狼王靠近狼群外围，一声狂嗷，腾空跃起。 血色月影下，三具高大毛茸，尖吻利爪的黑影，拖着粗大的尾巴，如魑魅鬼影，跃过奔腾狼群，准确地朝圈子中的目标落去。 它们分工明确，一头准确地扑倒了焕棂，另两头扑倒了更厉害的吕萨。 焕棂双手死死撑住狼王咽喉，不让它的腥臭大嘴落下。 眼角余光看到吕萨也被两头巨狼扑倒在地，她心中一凛，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焕棂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大喊道:“憨憨快走，不要管我啦！” 体内最后的雷力汇聚双手，捏着狼王的脖子，“嗤啦啦”一阵霹雳。 微弱的弧芒焦灼着狼王的厚实皮毛，狼王咽喉又麻又痛，想挣脱开，却被焕棂死死捏住不放。 若是焕棂雷力全盛状态，三秒钟即可让狼王毙命。此时，焕棂只求拖住这头巨狼，给吕萨留一线生机。 此刻，吕萨却被两头硕大狼王分别咬住了肩膀和腿。 饶是他力大无穷，却也挣脱不得。传说中的狼人，一样力大无穷！ 肌肉和骨骼的撕裂摩擦，无比厚重坚硬；血液也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这让狼王暗暗吃惊:这货咋这个味儿，是人不？ 对吕萨来说，肉体疼痛是次要的。眼看着焕棂要命丧狼口，他体内应急程序启动，调动身体所有功能。 “嗡”一声电磁音响起，吕萨全身瞬间电弧涌动，肌肤之下弧芒闪耀，浩瀚电流在体内奔腾。 他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唤醒全身原力之雷，雷力击打不出去，又有何用？ 他只知道，再不做点什么，焕棂死于狼口的概率是100％。 做了，焕棂死于狼口的概率是99％。 做，总比不做好。哪怕只好了一个百分点。 “嘭，嘭”两声巨响，只见两头硕大狼王瞬间炸开崩裂，化作血雾、残肉、黑尘，和浓浓的焦糊味道。 吕萨身上雷弧的电压，电流该是多大，才能瞬间雷灭两具碳基电阻生命体啊。 吕萨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成了个巨大的电容体！ 体内暗能量原力，以雷力贮存。一旦启动，身体便是超级电导体。 即便击打不出雷，但身体挨到敌人，一样电死你不客气。 正在与焕棂僵持的那头狼王，目睹一切，大为震惊，甚至恐惧。 它松开焕棂，两腿曲蹲，准备跃出狼圈外逃离。 吕萨全身弧芒大盛，一个箭步冲上去飞腿一踢。 光脚板与狼王身体接触的一刹那，“嘭…”，第三头狼王也瞬间灰飞烟灭。 第30章 寂静岭 第30章寂静岭 接下来，一切都轻松又魔幻。 焕棂和耶赫力，忍着满鼻子的焦臭味，看着吕萨，像一支闪闪发光的大蜡烛，夜色下追着狼群跑。 剩下的狼王们都傻了眼，从没见过这样的“雷人”，太雷了！ 吕萨追上狼群，不用出手，只要横冲直撞一番，就能嘭嘭嘭弹飞十几头健狼。 倒地无不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毙命。这还是吕萨有意控制电流大小的效果。 原力是个好东西，也要省着点花。 ………… 翌日，太阳初升，赤月隐去了神秘力量召唤。狼群在留下两百余具尸体后，也终于撤退。 恢复一些体力的焕棂和耶赫力，清点了一下散落的物资背袋，电动工具、干粮、用作盘缠的贝币等等还好都在。 狼群不是灵长类，对他们的行李没什么兴趣。 只是……饿，饥饿，非常饿！ 巨大的饥饿感袭来。几人都感到能把带够几天的肉干、薯片、玉米饼……一顿吃完。 早晨的凉风吹干了汗水。焕棂翻出干粮，正准备朵颐早餐。 吕萨嘿嘿一笑：“还用得着吃肉干么？” “嗯？……你……不饿？”焕棂没反应过来。 “咔嚓”一声闷响。却见旁边的耶赫力脚踩一具狼尸，一手捏住狼爪，一掰扯，一条连皮带筋的大狼腿被卸下。 耶赫力望着远处霞光，感受着身上伤口的痛楚，用啃鸡腿的姿势撕咬着狼肉，缓缓咀嚼，沉默不语，回味昨夜的凶险一战。 “耶……明白了，我去生火，憨憨你来开膛剥皮！”反应过来的焕棂，雀跃着找树枝生火去了。 一个上午，大地的这个角落，炊烟袅袅，肉香阵阵。 吕萨足足吃了两整头狼的肉，方才感到饱腹。 体内的原力消耗太大了，吃下去的蛋白质、碳水、脂类，很快被超旺盛的生化代谢所消化，转换，速度是人类消化过程的数倍！ 焕棂大难不死，必须压惊。她娇蛮，奢侈地只挑狼后腿精肉吃。 吕萨不辞劳苦地割了几十头狼的腿精，连烤带吃加打包，把焕棂喂得小蛮腰变蛮腰，直打饱嗝，彻底忘记了昨夜的惊险。 野炊太爽，令人忘了时间，忘了天地，忘了麻烦……下午，几人终于恋恋不舍地起身准备上路。 却突然发现找不到去雷都城的道路了。 原来，昨夜与狼群的周旋缠斗，不知不觉偏离了主道很远。 再加上狼群踩乱了脚印痕迹，他们被困在一片山谷平原内，不知道那条路径在哪个方向。 虽然，大家都有能力依靠太阳和星辰位置来辨别方向，但那就意味着要翻山越岭，穿越荒无人迹的直线行进。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好在几人现在已经都吃饱喝足，耶赫力甚至还多背了几头狼尸，留着路上吃。 吕萨辨识了一下太阳的位置，然后一行人开始往雷都城的方向走去。 下意识地，吕萨开启了新激活的“星链导航”功能。 视网膜上，投影出一副地图，上面还标注着千年前的各种地名，路径。 地图显示着一处叫“寂静岭”的地方，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流经一片峡谷地带…… 显然，这种没有卫星信号连接的离线地图，不能定位，都不知道是在哪里，并没有什么用处。 吕萨摇摇头，关闭了视界里的导航地图。 走了一阵，面前出现一条大河。 焕棂很开心，终于可以一洗风尘和身上的血腥味了。耶赫力也舒舒服服地在河里游了个泳。 吕萨站在岸边坡上，看着兴高采烈的两个同伴在水中嬉戏，不禁有点羡慕他们的丰富情绪。 昨天还命悬一线，今天一条河就能让他们开心忘怀，这灵长类生物的快乐也太容易了吧。 忽然，他视线一顿，凝聚视焦，仔细打量着这条大河，竟感到一丝熟悉。 河湾的角度，河面的宽窄，弯曲的流向……人类目测不出来的细节，吕萨却可以明察秋毫。 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再次打开视网膜界面的导航地图投影。 不可思议地发现，这条河的形状，与地图里的那条河流高度重合！ 再检视核对河流周围的山谷地形，居然也基本重合！ 这只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也正是导航地图上的实时位置！ 这意味着，地图不是离线，而是连线的！ 更意味着，头顶之上两万公里处的导航卫星，依然在正常运转！ 虽然理论上，只要卫星上的太阳能电池板运行正常，卫星就能自动维持运行。 但是，经过一千年太阳风暴、宇宙磁波的干扰破坏，无人管理的卫星竟然还在正常运行，这个概率简直是万分之一！ 作为机器人，吕萨只能接受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不探寻其他无法探寻的问题。 而这里千年后的人类，更不可能给他答案。 他把视网膜界面上的导航地图缩放了一下，发现自己所在位置是千年前的北美洲大陆。 在曾经的美加利国境内，靠近洛基山脉，一个叫“寂静岭”的山区。 而500公里外的卡拉尔市，便是如今的雷都城。 奇怪的是，千年前这片大陆是英格语区，为什么现在雷音寨的人类，还有猿族，都用的是汉夏语呢？ 而汉夏语，千年前，主要分布在亚洲东大陆一带的国家使用。 这一千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人类的文明进行如此大的迁徙？ 很快，吕萨不再思考这些。因为，他又在地图上发现了一条路——44号州际公路，是一条穿越洛基山脉，直通卡拉尔市的康庄大道。 千年前的末日，人类已进入悬浮式交通时代。这条依然存在于地图上的公路，早已淘汰成为古老的轮式车辆观光公路。 即便这样，也远比现在由人类双脚踩出来的羊肠小道，要好走得多。 从大河出发去44号公路，并不太远，只有十公里左右。 吕萨举目远眺，十公里外的地平线，隐隐有一条长长“堤道”的轮廓。 堤道满是苍绿，看不出一丝公路的痕迹。但是，凭借着非天然的平线地形，就足以让吕萨决定去试一试了。 当焕棂和耶赫力听闻吕萨建议往另一个方向的“堤道”走时，并没有太多疑虑。 因为，吕萨在他们心目中，已经够神秘，够强大，够善意，够信任……。 第31章 食尸花 第31章食尸花 走到“堤道”下面，从近距离上，甚至也看不出任何公路的影子。 千年的沧海桑田，已经把一切前人类痕迹淹没。 “堤道”看上去就是一长条堆砌的土丘。到处长满了绿植灌木，甚至还有一些参天大树。 千年前的洲际公路桥，由钢筋混凝土建造而成。路基由一长溜墩柱支撑。 随着时间的流逝，墩柱之间的空隙，都被沙土填满。随后，沙土被公路桥越阻越多，越积越厚。 最终，经过千年的风化，掩埋，洲际公路已与沙尘融为一体。 成为了横亘在峡谷平原上的一片蜿蜒绿洲，植物王国。 吕萨沿着梯形坡道上顶，果然能感受到宽数十米，两头无限延伸的轮廓形状。 这证明了脚下的厚土，就掩盖在44号洲际公路上！ 焕棂对这片蜿蜒绿道很新奇。她从未见过这样高于地平线的“路”。视野宽阔风景好，还能预防不明动物的偷袭。 耶赫力曾随米雷斯游走四方，见过各种人类遗迹。知道有些史前“道路”，是更好的捷径。 他很吃惊吕萨怎么会这么肯定地找到这种捷径。吕萨的神秘能力，更让他钦佩着迷。 覆盖厚厚腐土的路面，已经感觉不到水泥柏油的坚硬，踏在上面，如同踏着草坪。 腐土滋养着大量植被灌木。郁郁葱葱，种类繁多。 空气中飘来一股熟透了的水果香味。焕棂开心大叫道： “哇，附近有水果，我去摘一些！”说完，背着囊袋，一阵欢快小跑。 耶赫力隐隐感到有点不对，还没来得及阻止，焕棂已经消失在一簇巨大的芭蕉灌木丛后面。 果然，只听焕棂“啊…”一声惊叫，随即便传来一片沙沙啦啦的枝叶摩擦声。 那片芭蕉灌木剧烈地摇晃倒伏，仿佛在大风中摇曳不稳。 更为奇特的是，仿佛说好了一样，每棵芭蕉树原本宽大如扇的芭蕉叶，居然都迅速卷拢起来，像一个巨大的茧蛹。 “食尸花！”耶赫力低喝一声，与吕萨急忙上前寻找焕棂。 食尸花，巨型芭蕉科植物。一人多高，长出来的叶子似一柄巨扇，宽厚，坚硬，上面布满细细刺茸和透明粘液。 还散发出腐烂水果的气味。气味吸引各种食腐动物前来。 然而，靠近它身边时，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刺茸和粘液黏住。 进而，厚厚的叶子迅速以巨蟒之力卷拢，挤压窒息猎物，令它再也无法逃脱。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种植物就靠吸食动物尸体的营养成长……。 耶赫力曾见识过食尸花的厉害，好在他身高马大，一阵猛力撕扯，也能全身而退。 但是，人类的身形大小，却很适合成为它的猎物。 当吕萨和耶赫力突破食尸花丛，却发现面前有几十个已经卷拢起来的蕉叶茧，看不出焕棂被卷在哪一个里面。 卷拢的蕉叶有狂蟒之力，焕棂抵挡不了多久。吕萨和耶赫力分头行动，一个个撕掰蕉叶茧。 蕉叶茧又厚又紧，即便力大如吕萨、耶赫力，撕掰起来也颇为费力。 “焕棂，你在哪里？！……”吕萨一边找，一边大声呼唤。 时间在流逝，依然没有回应，也没有翻到焕棂。 吕萨有点着急。他体会到了自己遇险时，焕棂的那种害怕，焦急，无助之感。 自主学习程序记录下了这种意识感觉，让他更朝着人类思维情感的方向进化。 突然，响起一阵巨大而熟悉的噪音。只见一处巨大的蕉叶茧表面，正往外喷射着绿汁浆液。 而之所以喷射浆液，是因为它被一个飞轮快速切割着！ “嗞……”，不一会儿，飞轮从上到下，把紧闭的蕉叶一切两半。 满身臭水果味儿的焕棂，举着电动磨轮，噗通一声倒了出来： “憋死我了，憨憨，帮我电死它们！……” 这天，剩下的时间，焕棂有气无力，都没恢复过来。她要吕萨抱着她，一起坐在耶赫力背上，向着遥远的未来走去。 入夜，赤月依然，空气寒凉，却又丝毫无风。众人围着篝火休息。 有吕萨的保护，焕棂和耶赫力每夜都酣然入梦，放心的很。 吕萨不需要睡眠，只需要休息，同时保持警觉。 忽然，他感到一阵呼呼的风势袭来。转头四顾，明亮血色下，远处树丛灌木并没有枝摇树晃，哪里来的风呢？ 他想推醒焕棂，但看她睡得正香的样子，便作罢。 第二天一天，他都在回忆着昨晚无由来的风。耶赫力也不太相信这无风的夜晚会空穴来风。 “别多想了，你肯定是在做梦。”耶赫力不以为然道。 吕萨心头一怔——做梦，幻觉，是不可能发生在a400身上的。 这种人类由于脑神经元不受控状态下产生的紊乱思维刺激，早就被生化机器人的设计完美避开了。 如果真的产生梦境，幻觉，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思维模式，已经无限接近人类了呢？ 吕萨莫名地有点开心。成为个真正的人类，一直是他的梦想。 又一天走下来，吕萨发现路面一直在渐渐升高。走到傍晚，他们发现，路基下的墩柱，竟然隐隐露出了没被风沙淹没的一截。 这意味着，墩柱更高了。44号州际公路离地面更高了。 通常，这是公路要进入爬升山区的迹象。进入崇山峻岭的公路，会穿越桥涵隧洞，会跨越高山峡谷。 不知道，一千年下来，桥梁有无坍塌，隧洞有无堵塞？这条公路还是否安然无恙？ 不过，比起前途公路，吕萨更在意的是眼下的焕棂主人。 这一天，她似乎依然没有从昨天的憋闷中恢复过来，总是感觉呼吸困难，昏睡不已。 哪怕吕萨很贴心地给她奉上她最喜欢的泰式皇家马杀鸡，她也没有以前那样的开心大笑。 夜幕降临时，焕棂在吕萨怀里沉沉睡去。吕萨保持警觉，却心生担忧——不知焕棂明天会不会恢复一点。 也许，蕉叶茧的挤压，伤及了她的心肺功能。 不过，蛮荒时代，人类生命体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在后面几天，焕棂可能会慢慢好转。 夜深时，吕萨忽然又感觉到了风势。他猛地扭头四看，依然看不到任何异常。 看向远处植被枝叶，也没有树影婆娑。似乎，这股风势，只存在他的周身。 是不是幻觉，他需要另一个人来证明。吕萨大力摇醒了焕棂： “你有没感觉到在刮风？” 焕棂睡眼惺忪，迷惑不解，片刻说道：“好像……有一点吧……” 话没说完，忽然张口一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32章 你们快死了 第32章你们快死了 焕棂一口鲜血喷出，吕萨大吃一惊。他急忙解开她衣服，伸手一阵探摸。 肋骨没断，腹压没痛点，皮下也未见出血。她到底受了什么伤？ “憨憨，有风，我好冷。”焕棂声音微弱，气息奄奄。 确实，有风。不是幻觉，更不是梦境。然而，此时吕萨已顾不上探究风，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焕棂身上。 “我……喘不过气来了……”焕棂继续微语道。 喘不过气？既然胸肺无恙，就可能是呼吸道不畅。 专门服务于人类的a400，拥有23世纪最完备的医科知识和急救技能。这难不倒吕萨。 他当即从后背双手搂抱住焕棂腰部，提臂上耸，挤压焕棂腹腔，想让她把呼吸道异物咳排出来。 然而，焕棂依然渐渐气息消弭，最后竟停止了呼吸心跳！ 他当即伏身，口对口吹气，压按胸口，为焕棂做起了心肺复苏急救。 头一回，他感到了紧张，害怕，悲伤。这些情绪，因果皆来自于人类。 耶赫力悄悄过来，拍了拍吕萨肩背。吕萨一回头，没有泪水的脸上呆滞无措。 “嘘——”耶赫力做了个安静手势，然后手指往上指去。 吕萨抬头一看，夜空明亮的赤月背景下，竟然衬映出几个悬空人影！ 这几个人在他们头顶几十米处，悬空而立，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四肢微动，似乎在保持某种平衡。 “是亚兰族。不知怎么盯上我们了。”耶赫力悄声说道， “亚兰族的人类会飞翔，他们跟我们说不同的语言，也不跟我们地上的种族来往，他们的世界跟我们不交集。” 吕萨没有言语。他忽然明白，那股神秘的风势，就是来自天上的这些人。 人悬空而立，必然得有空气动力学的支撑。除非是神仙。 又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人类！又超出了内存记忆百科范畴！吕萨都有点不太确定他们到底是人是神。 “雷都城也有亚兰族的身影，但他们都只住在极高处，从不下到地面与雷族人来往。 天上与地下，从没有争战，也没有交往。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耶赫力有点不安。 吕萨并没有什么不安，甚至不再关心新冒出来的亚兰族。他此刻只担忧一人。 他继续俯下身去，给焕棂人工呼吸。亚兰族、焕棂的病状，都超出了他的认知，系统只能优先关注最紧要的事项。 时间分秒过去，风势越来越大。吕萨不顾一切，机械地给焕棂做着心肺复苏。 不在乎时间，不在乎头顶上的人，也不在乎成功与否，似乎这将成为他此生唯一要做的事。 焕棂依然没有苏醒。 耶赫力警惕地守在一旁，手上握住一根巨大的树杆，随时准备投掷出去。 忽然，吕萨感觉到自己漂浮了起来。焕棂也跟着一起漂浮起来！ 耶赫力来不及拽住他们，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俩升离地面，越飘越高。 高空呼呼的风啸让吕萨恢复了理智。他抱住焕棂不让她飘远，抬头默默注视那几个人。 他感到，正是他们令自己漂浮起来。虽然不知用意如何，但飘到这么高处，对于不会飞的自己和焕棂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风中传来了那几个人的低语。吕萨侧耳一听，发现他们说的竟是英格语。 这是一种千年前与汉夏语，西牙语并存的人类三大语言之一。也都是a400的标配语言。 目前，雷族人与其他灵长类种族都说的是汉夏语，这是吕萨第一次听到别的语言。 他仔细一听，发现他们是在祈祷。祷词出自于千年前的人类《圣安经》，迪迦福音4章44节，“安魂诗”！ 这是对将死之人的天国诵经！难道他们知道焕棂快死了？ 蓦地，一个念头闪现。他突然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了——他们要摔死自己和焕棂！ 无冤无仇，无法无天……why？得问个明白先！吕萨不想糊里糊涂又丢失一次寿命。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身体一沉，托住两人的风势消散，他和焕棂开始自由落体！ 吕萨可以重生，焕棂却不可以！失去焕棂更不可以！ “wait…wait…why do you kill us？……help…help us…”吕萨在下坠中用英格语大喊呼救。 对方也是人类，机器本能让他先向人类发出善意与顺服的呼救，而不是咒骂。 高空之上的几名男女，有黑人有白人。为首的一位，是亚兰族落基山王国属域的卫天使珊朵拉。 一头栗红色波浪发，湛蓝大眼，五官精致，线条分明，肌肤白皙，身材更是凹凸有致——标准的白人年轻美女。 当她听到吕萨的英格语呼救时，与同伴们大吃一惊。 这个世界上，会英格语的只有亚兰族自己人。 由于亚兰族与其他各个种族之间几乎无来往，也就不存在别的种族学说英格语的现象。 因此，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受伤无法飞行的同族人！ 同族人，只可施救，不可杀戮！这是亚兰族律法之一。 下意识的，她伸手一挥，体内风核原力再度勃发，一股强劲气流形成，往下直冲而去。 气流裹住正在飞速下坠的两人，成为巨大的缓冲垫，终于让他们平安落地。 与此同时，一根粗大的树杆，突然冲地而起，气势汹汹地向几个亚兰族人飞来。 另一名黑人同伴再一挥手。瞬间，疾风劲起。 凭空一股巨大的风力，拖住了飞行中的树杆，然后竟调转它方向，向地面猛抛掷回去。 “咔嚓”一声断裂巨响。巨大的树杆居然撞地粉碎。 耶赫力不甘示弱，愤怒地捶胸顿足，朝天怒吼，想转移他们对吕萨二人的注意力。 不过，此刻，他们的注意力不可能放过吕萨二人了。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珊朵拉用英格语平静地问到。 “我是雷音寨公民吕萨，我们从赤峰山脉过来。”吕萨也用英格语老实回答道。 “雷音寨？”大陆很大，亚兰族也分布很广，亚兰人更对雷族城寨不甚了解。 珊朵拉只当雷音寨是她没听说过的某处亚兰族王国领地。 她没有兴趣了解什么雷音寨，把目光转向焕棂： “她快死了，你也快死了。你刚才不应该跟她嘴对嘴亲吻，这是你们雷音寨的安魂仪式么？我不明白，你把自己也害死了！” “啊！？……” “我们两天前就注意到你们了。这条长堤道通向我们落基山王国的冷山郡，在前方100公里处。” “哦，你怎么知道她快死了？”吕萨对落基山王国没有好奇心，只关注焕棂。 “她是不是被食尸花缠住过？” “是的，不过很快挣脱了，也没受伤。” “现在是赤月夜冕，食尸花和平时不太一样。叶片气孔会释放出很多孢子。这种孢子肉眼看不见，但被呼吸进口鼻，肺部就会感染败坏。” “啊？！是致命的吗？……还有没有救？” “不光吸入者致命，你与她嘴对嘴呼吸，也会吸入孢子。孢子很快也会在你肺部扩散感染，你也会死！” 那名刚才出手的亚兰族黑人，插口道: “亚兰族是圣洁之地，本来，我们不打算让你们这两个感染了有毒孢子的人，靠近我们的领地。反正，你们也快死了。” 雪白的牙齿透出冷冷寒光。 第33章 堕落的天使 第33章堕落的天使 吕萨并不担心自己会死。任何细菌、病毒、孢子……都无法突破a400体内的超级免疫系统。 他只忧心焕棂，问道：“有没有办法医治？” “你很幸运，作为亚兰族同类，我们可以救治你。”珊朵拉淡淡道。 吕萨一愣，她怎么会认为我是亚兰族人？ 随即，不输人类的高速大脑立刻判断出:是英格语言，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同类。 “先救她吧，她快不行了！” “她……是什么人？也是亚兰族？” “是的。”吕萨随机应变。对于不是自己主人的人类，不可以伤害，但可以欺骗。 “你们两个亚兰人，怎么会和肮脏的猿族混在一起？”另一名浑身黝黑的亚兰族黑人，鲍里斯狐疑道： “你的风核怎么啦？为什么不飞？脉气几级？” “我们……受伤了，暂时不能飞。这几天，都靠这位巨猿族帮我们赶走狼群。”吕萨面不改色一通胡诌。 “不能飞？那可以驭气飞物么？风核受伤，脉气再低，这点总可以做到吧。”鲍里斯继续狐疑。 没办法，谎言得用表演来圆。吕萨硬着头皮抽出了回旋镖。 “嗖嗖嗖…”一个漂亮的飞掷。回旋镖呼啸着飞出一大圈，打着转，又丝毫不差地飞回吕萨手中。 这当然算不上“驭气飞物”，只是普通的空气动力学原理。 但是，从没见过回旋镖的亚兰族人，却被震撼到了。 亚兰族人的心脏，和雷族一样，在千百个赤月夜冕的暗能量影响下，进化变异，演变成为风核——即能驱动风力的原力场。 风核产生脉气，驱动周围空气流动成风。 风力足够大，便能够支撑自己起飞，也能驱动他人，或者其他物体漂浮飞翔。 只不过，这种飞翔的位移并不容易控制精确度。 绝大多数亚兰人，并不需要精确度很高的飞翔。 只有那些被称为“守望者”的天使级高手，专门修炼风核、脉术。脉气等级高，才会有极高的控飞精确度。 而吕萨的回旋镖，完美分毫不差地飞回手中，在亚兰人看来，便是极高的控飞精度。 这也意味着吕萨是一位天使级的“守望者”！ 亚兰族人天性高傲，“守望者”更是高傲中的高傲者，拥有“天使”的等级称谓。 而吕萨却没有丝毫“高傲”做派，甚至能容忍低级的地面种族，这让珊朵拉陡生好感。 这两人，救定了。她是冷山郡卫天使，几人中等级最高，说了算。 她从袋囊里掏出一根不知什么动物的短桡骨，一头被布塞着。 拔开布塞，里面倒出一些细微的晶绿色粉末。 晶绿粉末悬空倒出，却并没有散落地上。而是悬浮飘飞起来，被脉气控成一缕青烟状，钻入了焕棂口鼻。 口鼻通心肺。珊朵拉继续脉气涌动，引导微风气流不断进入焕棂肺腔，搅拌绿粉均匀散布开来。 那些正在侵蚀肺腔的细微孢子，一旦遇到晶绿粉末，便立刻灭活，死亡。 “食尸花只生长在落基山脉。这是我们冷山郡特制的洛基亡灵粉，取自远古地下埋尸之地，专门毒杀孢子真菌。” 黑人鲍里斯解除了戒心，乐于向外人介绍己方领地的得意之处。 这时，吕萨注意到他的一条胳膊似乎有点残疾。右臂明显比左臂萎缩，而且似乎也不受力，始终垂摆着。 片刻，珊朵拉又扇动一缕晶绿烟粉，往吕萨口鼻灌入。虽然不需要，但盛情难却。 吕萨皮肤下敏锐的生物传感器，感受到了铜酸盐特有的苦咸之味。 铜离子具有杀菌作用，因此能对付孢子真菌，这不难理解。 但是，他们是怎么把铜酸盐晶矿，研磨成如此细微的粉末颗粒状？ 尤其在这没有任何机械研磨、分拣设备的人类“新石器”时代！ 焕棂轻微的呓语，打断了吕萨的思忖。她恢复了呼吸，虽然仍未苏醒，吕萨也松了口气。 “她应该还需要几天恢复，你们去我们冷山郡吧。”珊朵拉发出邀请。 作为亚兰人，她看不惯从不沾染尘泥的亚兰族人，和整日与泥土为伍的地面猿类混在一起。 “emmm……好吧。”吕萨觉得让焕棂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慢慢恢复，是当下最优选项。甚至，优过他去雷都城的探索之旅。 当呼呼风啸再度响起，风势又渐大时，吕萨忽然想起一事： “你们……怎么去？我们……不会飞。” “我们会卷起你们一起飞。” “啊？！……那……他呢？”吕萨指了指巨大的耶赫力。 他不认为这几个亚兰族人有足够的风力让耶赫力飞起来。 “圣洁的亚兰人从不接待外族！哪怕他救过你们。难道你不知道么？” 珊朵拉冷艳的脸庞微皱眉头，觉得这个吕萨替外族考虑得有点多余了。 吕萨有点惊诧。便想放弃： “那我们也不去了，谢谢你们好意。我们慢慢走，直到她恢复。” “作为亚兰人，怎么能和低等猿猴混在一起！这样，还不如不救你们，免得玷污了我们亚兰族的圣洁！” 黑人鲍里斯有点愤懑不平，大声呵斥道。 珊朵拉从这个帅气年轻的守望者身上，读到一丝感恩温情，这种温情甚至跨越了种族藩篱。 虽然有点脏，但是，很暖。同族人里很少见。 然而，亚兰的族规是不能破的。这也是亚兰族至今文明纯粹，血统纯正的保障。 她缓和语气道： “你的朋友肺部已经损伤，需要好好休养。走在地面，还有可能再度吸入食尸花孢子粉。 相信我，到我们亚兰族的无尘之地，才是最好的选择！” 焕棂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的。吕萨的机器理智被戳中。 他走到迷惑看着这一切的耶赫力身边，恢复用汉夏语跟他解释了一下情况。 冷山郡就在公路前方一百公里处，他让耶赫力沿着公路堤道继续往前走。 等焕棂恢复了，他们就离开亚兰族，往回走，与耶赫力汇合。 耶赫力对这样的安排不甚满意，对珊朵拉等人张牙舞爪一番。 珊朵拉等人以为这个蛮族要攻击，一阵紧张。 体内风核急转，脉气涌动，地面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悄然浮起，随时准备狠狠砸出。 最终，耶赫力听从了吕萨的安排。这家伙居然还懂亚兰人的语言，谁知道未来还会冒出什么牛逼来，太崇拜他了。 分别之前，吕萨学着雷族人的做法，拥抱了耶赫力粗大的前肢，以示告别。 耶赫力也弯着另一条毛茸茸的巨大胳膊，回抱吕萨，依依不舍。 这一幕，亚兰人看在眼里，大吃一惊。亚兰人的礼节里，除了至亲家人，是绝不会有肢体接触的！ 日常交往中，高傲而有洁癖的亚兰人相遇，远远的，只需脉气交汇，风力交融，便完成了礼节。 而这个吕萨，亚兰人的守望者天使，竟被异族同化堕落至此！不但学了低等种族的语言，还拥抱肮脏的肢体！ 一定要把这个“守望者”教化回来！ 珊朵拉有点痛心疾首，但不知为何，对吕萨却讨厌不起来。 第34章 月夜初翔 第34章月夜初翔 呼呼的风声，响彻耳畔；凛冽的气流，刮过面庞。 大地群山在明晃晃的赤月照映下，神秘昏暗，缓缓往后移动……。 吕萨首次尝到“飞翔”的滋味，却并不感到陌生。 因为记忆里有孙赫少校不计其数的飞行体验:直升机，磁浮舱，战斗机，无人机，飞行机甲，甚至太空船。 作为一名战士，孙赫的飞行每每伴随着危险任务，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吕萨此刻，却有足够的时间和好奇心，从上帝视角俯视大地。 在他左前方百米处，“飞着”昏迷不醒的焕棂。 四名亚兰人，每两人一组，合力将吕萨二人用风力卷起飞行。 亚兰人有控制气流方向和大小的特殊能力。就如雷族人有控制雷电的能力一样。 这种千年前人类穷尽科技也无法达到的异能，在人类恢复到蛮荒时代后，却唾手可得。 这不可思议的一切，似乎跟赤月夜冕，跟暗能量潮涌，有着莫大的关系。 下意识的，吕萨再次打开内置导航界面，果然，信号又在实时移动。 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事！人类的异能还可以用暗能量潮涌，原力觉醒来解释。 而导航卫星，这一千年前的复杂地球物理科技，在没有人类控制维护的情况下，如何能独自在两万公里外的太空运行至今？ 是运气？还是另有外星智慧生命在操控？ 远处一道光芒射来，打断了他的思索。那是跃出天际的旭日光辉。 不知不觉，已是黎明。一行人飞行了百多公里。 下方，便是落基山王国的冷山郡。这是一片此起彼伏的丘陵地带。植被茂盛，树木高大。 同时，44号州际公路也延伸至此。丘陵之间，有很多涵洞隧道，连成一片。 一头栗红飞舞，如火似焰的珊朵拉，开始带队下降。 大地渐渐逼近。晨曦中，下方景象清晰可辨。 树屋，数不清的树屋，搭建在高大树木之上。而在更容易筑屋的平地，却看不到建筑物。 亚兰人确实“不染泥土”。连房屋都只建在树上。 靠近地面，吕萨注意到很多处涵洞隧道，居然保存完好，没有被千年风沙掩埋，不禁叹服。 珊朵拉等人直接降落在一处洞口。这处洞口高达十几米，宽约50米，曾是44号公路的双向四车道隧道。 隧道口被厚重的木栅栏门挡住。守门者看到珊朵拉，恭敬地鞠躬致礼，给她开门。 吕萨抱着焕棂，依照指引，来到隧道内找一处空地安身。 隧道很深，且弯曲，深处一片漆黑。但是，深邃中不知哪里来的风，带来清新的森林气息。 靠近洞口，点有数盏天火油灯，光线依旧昏暗。不过，这不影响有夜视能力的吕萨。 他把焕棂轻轻放下时，吃惊地注意到，曾经的柏油地面，除了多些风化裂纹之外，居然一尘不染！ 转头看向四周内壁，曾经用作内壁饰材的薄钢板早已腐锈不见，裸露出斑驳粗糙的水泥墙面。 然而，手一摸，依然纤尘不染，连潮湿都没有。仿佛这里不曾经历千年风沙，而是刚刚建造完工。哦，不，是刚刚大扫除完工。 “这里是我们的‘风眠之地’，你们可以住在这里，直到她恢复。我们会提供食物。” “好的，谢谢！” “还有，你是哪里受伤？”珊朵拉湛蓝的大眼盯着吕萨，目光仿佛要将他射穿。 “我……哦，不知怎么回事……就是飞不起来……感到浑身酸软无力，茶饭不思，睡眠不好，心烦气躁……” 吕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把系统百科里的古老广告词拿来应对。 希望会飞的未来人类，也有这些病症吧。 珊朵拉皱皱眉道：“我们只有快死的人才这样，估计你也被孢子毒得不轻，先好好休息几天吧。”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吕萨头一回感到人类也挺好骗。至少，比古灵作妖的焕棂好骗。 珊朵拉走出洞外，向洞口的守门人吩咐到： “留心那个男子，我不确定他是守望者还是骗子。这几天重要的事太多，不要让他出来随意走动。” “是，卫天使大人！” ………… 珊朵拉所谓“这几天重要的事”，也是所有种族在赤月夜冕期间的相似经历。 其中，既有她叔叔，守天使尼古拉的“飞升”，也有亚兰族孩童们的“月夜初翔”。 “月夜初翔”与雷族的“结丹大典”相似，也是孩子们体内普通心脏升级成原力载体——风核的重要时刻。 赤月夜冕时，孩子们在父母帮助下，风核初成，也开始了第一次驭风飞行。 但是，与雷族人无惊无险的雷芒初绽不同。亚兰族孩童第一次飞行，却危险重重。 还不能熟练掌握风向，对流，脉气的孩子，往往会突然从空中俯冲，结结实实撞到地面或树木。 孩子体重轻，虽然这一摔，不至于丧命，但多半会留下种种伤害。最常见的，便是各种脱臼和骨折。 而亚兰人并不拥有千年前的人类医术。不知道该如何正确救治这类受伤。 因此，那些每年在“月夜初翔”仪式上摔伤的孩童，本来可以恢复如初的伤害，却慢慢恶化，成为终身残疾。 亚兰黑人鲍里斯的一条胳膊，就是脱臼了十几年，再也无法恢复。 幸运的是，亚兰人诸事都靠风解决，肢体残疾，并不会影响生存。 不幸的是，每个亚兰部族、城邦、国家内部，都有比例不小的肢体残疾人，影响着亚兰族的高傲和优越感。 因此，每到“月夜初翔”当晚，冷山郡会安排很多族人飞在空中游弋，尽可能营救下坠的孩子。 虽然成功率有限，但也是唯一能做的事了，更是全郡人一年一度的重要事项。 今晚，将是冷山郡在今年的首个初翔仪式，全族人都严阵以待。 而珊朵拉的叔叔尼古拉——冷山郡唯一脉气达到五级的守望者，即将尝试飞升。 飞升大典更是今年赤月夜冕的重头戏，被安排在后面几天。 今晚，作为郡城年轻守望者中的佼佼者，也是拥有尼古拉·凯山家族卫天使头衔的珊朵拉，将首次执掌安保事项。 当赤月升起时，天地渐渐强风大作。 只是，这风，并非气象风，而是成百上千亚兰人升到空中，准备迎接孩童们的初翔。 吕萨听到动静，想出洞看看，却被守卫拦住。 他守着焕棂，留心她的呼吸心跳，同时也留心倾听洞外的狂风呼啸。 呼啸中，夹杂着欢笑，惊呼，喜悦的歌唱，稚嫩的哭喊……。 第35章 风眠之地 第35章风眠之地 又一个黎明来临。隧道里，“风眠之地”，吕萨正在焕棂身旁闭目守候，忽然被一片嘈杂声惊醒。 一看，进来很多男女老幼亚兰族人。只是，大人们都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样子；小孩们则哭喊惨叫，似乎受了伤痛。 跟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珊朵拉。看着混乱的场景，她微微一皱眉，继而扬手一挥。 一只骨哨被抛到半空。随后，凭空一股气流拂起，悬托住那只骨哨。 同时，骨哨被气流吹鸣，发出呜呜尖啸。 众人听到尖啸，渐渐平静下来，只有部分孩子，因为疼痛，还在止不住地啜泣。珊朵拉冷静说道： “大家先在风眠之地休息。整个冷山郡，也只有这些风眠之地，才能容纳每一个受伤的孩子。等一下，我会派人来给孩子们抹止痛草浆。” 说完，她不待众人反应，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急着赶往另一处“风眠之地”发布相似的通告。 看来，人们对这一切并不陌生。很快，人群安静下来，大人和孩子或坐或躺，静静等候。 只是，心情都很糟糕，脸色都很难看。 吕萨甚至见到了鲍里斯。他搂着他的孩子，一名约莫8、9岁，同样肤黑发卷，白牙大眼的小男孩。 只是，小男孩脸上还挂着泪痕，身体时不时地抽动一下，看来伤的不轻。 吕萨友好地朝鲍里斯笑笑，鲍里斯却面无表情，只淡淡回看了他一眼。 对这个与肮脏猿族拥抱的亚兰“人渣”，他并不感冒，哪怕他是个“守望者”。 更何况，他的孩子卢克，在月夜初翔中遭遇髋骨脱臼，以后会成为一瘸一拐的残疾，延续自己的悲催命运。这让他更没有什么心情。 吕萨不明白鲍里斯的心情，他对于亚兰人的救助还是颇怀感恩的。 不论是学习到的人类情商，还是系统底层逻辑，都令他很愿意帮助这里的人。 a400底层逻辑里更有一条：人类的孩童，任何情况下，都是仅次于主人的，首要的爱护对象。 “这孩子怎么啦？”他走近鲍里斯，看着他可爱的孩子，按照雷族人习惯，友好伸手去抚摸他的脑袋。 “住手！你干什么！”鲍里斯突然一声怒喝，吓了他一跳。 随即，“呼…”一声风嚎，他整个人瞬间头朝下凌空倒悬，又被一股强大气流，高高抛起，撞到隧洞顶上，再重重跌落。 吕萨被摔得鼻青眼肿，莫名其妙。 他哪里知道，高傲而洁癖的亚兰人，除非至亲家庭成员，不然，绝不可随意肢体接触。这是基本礼节。 他憨憨一笑，还以为哪里搞出了误会，再度想走近鲍里斯。 “呼…”又一阵罡风扑面而来，这回，一下子把他径直呼向黑暗深处。 “哎，听我说，我们误会了……”一句话没说完，回音，就跟着炮弹般飞出去的吕萨，消失在隧洞深处。 风啸，嘈杂惊醒了焕棂。她体内孢子已被灭杀，呼吸恢复了正常，只待数天的调养自愈。 她一骨碌坐起身来，惊诧地看着周围，看着一大群陌生人。唯独没看到吕萨！ “憨憨，憨憨！你跑哪里去啦？快死过来……！”她没心没肺地大喊起来。 她一喊不打紧，陌生的汉夏语却把周围的亚兰人吓了一大跳。 “她是谁？” “她在喊什么？” “天哪，她不是亚兰人！” “她是肮脏的地面种族！” “她怎么混进来的！” “冒充亚兰族，该死！” ………… 本来就心情不好的鲍里斯，一看这个自己费了不少脉气带回来的女人，果然是冒充的亚兰人！ 瞬间，高傲的内心感到被欺骗的羞辱，怒火再次点燃： “行走泥土的人，不要污染我们纯净的风眠空间！” 说完，他风核狂转，脉气膨发，一股强烈罡风卷起焕棂，把她甩到了洞外。 焕棂从半空掉落，被摔得眼冒金星，一口鲜血又喷口而出。 鲍里斯仍不解气，继续搅动风势，气流卷起焕棂，把她像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焕棂一阵懵逼。本能的，手掌雷弧闪现，霹雳成鞭，却又无法对准目标，只能任由天旋地转。 这就成了个醒目无比的闪电陀螺！噼里啪啦周围一通乱劈，动静太大，吸引了一大波亚兰人的目光。 亚兰族虽然与其他人族交往甚少，但还是认得雷族的霹雳之术。 这是个雷族人无异了。 珊朵拉闻讯赶到，看到这一幕，原本白皙的俏脸，立刻胀红。 她又气又悔。不久前，她的叔叔尼古拉郡主，才把冷山郡的安保大任交给她，她却捅了这么个大篓子出来。 本来，早早发现这两个被孢子感染的人类踪迹，将他们拦阻在亚兰领地之外，是个加分项。 但现在，由于她的心软，居然把一个肮脏又危险的雷族人，带入了圣洁的亚兰之地！这个分减得太多。 叔叔的斥责，族人的嘲笑，都将是她高傲的亚兰之心承受不了的。 这个雷族女人，必须死！ 一大群亚兰族人已经聚拢过来，飘飞在“闪电陀螺”周围，飘逸而傲慢，如同观看一只将要淹死的老鼠。 不少人，也幸灾乐祸地看着珊朵拉出丑。 忽然，有人喊到:“雷丹，雷丹，这个人有雷丹，不要浪费！” 雷丹，大陆万族的觊觎之物！ 珊朵拉蓦然想到，她如果取了这个雷族人的雷丹，献给即将飞升，需要大补的叔叔，或许就可以得到谅解，不至于承受被剥夺职权的羞辱。 “把她钉在石壁上！”珊朵拉朝鲍里斯吩咐到。 鲍里斯没有残疾的那只手一推，焕棂顺势被风压牢牢地顶到了一面石壁上，动弹不得。 四肢呈大字形展开，满头乌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遮挡了面庞，也遮挡了双眸愤怒的电芒闪烁。 她的衣服也被罡烈之风刮得几乎褪去，露出一片柔色胸脯。 却见一把锋利短刀，悄然而临，正对准焕棂裸露胸脯，只距寸余。 在强烈的风压中，刀刃寒光却静止不动，如同猎豹的目光，紧紧盯住猎物，不顾其他。 珊朵拉作为年轻守望者中的佼佼者，驭气控物的境界不低。 “憨憨！吕萨！……你在哪里？快来救我！……”焕棂绝望地大声呼喊。 然而，在猛烈的风压呼号下，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隧洞内，被刮入洞里千余米的吕萨，终于跑回了洞口。 却不见了焕棂，也不见了鲍里斯。只有那些仍在伤心沮丧中的大人孩子，冷漠地注视他。 他们没心情看洞外的热闹，却也不会给这个假冒者同伙任何友好回应。 吕萨找不到，也问不到焕棂，只好往洞外找去。 路过卢克，发现他父亲不在身边。他冲孩子笑笑，把卢克一个抱起。 卢克尖声大叫，既因为害怕，更因为疼痛。 周围人又大吃一惊。有人风核暗动，准备再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礼节的人，却因为怕伤及卢克，不敢擅动。 吕萨抱着卢克，在他痛处一阵探摸，很快判断出来，这是髋骨脱臼。 第36章 想死，是想你死 第36章想死，是想你死 髋骨脱臼，对于精通人体结构和所有急救术的a400来说，恢复它并不是什么难事。 吕萨双手掐住卢克髋部，一扭一抖，干脆利落的“咔嚓”一声微响。卢克再次疼得大叫一声。 围观众亚兰人又怒又骇。整个隧洞空间脉气暗涌，隐忍不发，只等吕萨落单时再好好惩罚他。 吕萨放下卢克，继续急匆匆往洞外奔去。百米距离，动如脱兔，疾如闪电，让亚兰人的追风惩罚都赶不上。 忽一声欢叫。众人回头，只见之前还哼哼唧唧动弹不了的卢克，此刻却欢呼雀跃，想找爸爸……。 此刻，隧洞外，一片狂风嘶号，枝叶翻飞。鲍里斯的注意力都在焕棂身上。 他竭尽脉气，把风压压到最大，死死按住焕棂，令她动弹不了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膛。 突然，鲍里斯感到肩头一凉，随即疼痛而起，没有残疾的手臂，也无力垂下。 一起垂下的，还有滴滴鲜血。 与此同时，那柄即将插入焕棂胸膛的利刃，也“呯”一声被疾如闪电的一物弹飞。 回旋镖没了，还有贴身收藏的三角飞镖，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吕萨魏然站立洞口，双袖暗藏大把飞镖，随时准备再度祭出。 目光如剑，冷冷地看着面前一切。吕萨关切焦点落在焕棂身上，但其他任何人的异动，也逃不脱他的双眼。 压住焕棂的风势瞬间消散，焕棂掉落下来，起身看到了吕萨，瞬间眼泪狂落，哭腔大起： “憨憨，你去哪里了？他们……呜呜……都欺负我……呜呜……” 精准、有力的飞镖，依托于吕萨的力量和空气动力学。 但是，在珊朵拉看来，能破解自己的驭气控物，只有高于自己实力的强大脉气脉术！ 这更加证明，这个年轻人是一名深不可测的大天使级守望者。 “你为什么要救她？她是雷族人！”珊朵拉厉声喝到。 一位族内高手，却没有对低等外族的傲慢，还出手相救。太匪夷所思，太不亚兰人了。 珊朵拉欣赏吕萨的谦逊低调，这是族人少有的品质。但是，却用错了地方。 “只要是人类，我都要救。这是我的职责。”吕萨用英格语平静说道。 说完，快步走到焕棂身边。俩人像一对久别情侣，狠狠搂抱在了一起，旁若无人。 “憨憨，你去哪里啦？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呀？这些人好凶……” 焕棂梨花带雨，又哭又笑，连珠炮问。 “嗯……这个……”吕萨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还有，你刚才跟那个白女人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她好坏呢，要取人家雷丹！” ………… 更看不懂的还有一众围观者。堂堂一位圣洁的亚兰族守望者，居然和一名“与尘泥为伍”的雷族人拥抱在一起！ 难道他们是至亲家人？不同族，不可能！ 珊朵拉看到吕萨与焕棂的亲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怒火。 她不再多问，十指连诀，无形脉气蓬勃而出，从地上抓浮起一堆拳头大的鹅卵石。 随后，十几枚鹅卵石风驰电掣，往这一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小情人”砸去。 亲热中，吕萨依然眼观六路。刹那间，双臂挥舞，十几枚三角镖再度脱手而出。 “叮叮咚咚……”十几道火花闪烁，十几声铿锵碰撞。 每一枚飞来的卵石，居然都被一枚飞镖准确无误击中，弹飞。 这是何等的驭气控物高手！等他恢复风核原力，怕至少是5级脉气的功力！ 冷山郡除了那位即将飞升的守天使郡主尼古拉，还无人能达到这等脉气！他是从洛基王国都城来的吗？ 围观的亚兰人啧啧称奇，同时也暗暗等待珊朵拉的反应。 亚兰人生性高傲自由，骨子里，不服一切位高权重者。 所以，众人乐得看到惹出麻烦的珊朵拉，继续吃瘪吃亏。 珊朵拉沉下脸，她需要展现更大的威势，击败对方，来扞卫自己的卫天使荣誉。 她双目渐渐由清澈湛蓝，变为灰暗一片。体内风核疯狂运转，脉气直冲云霄。 稍倾，头顶上空，风起云涌，卷起了螺旋状云雾。 天地气旋如台风生成，随着螺旋越卷越大，越卷越快，甚至，隐隐出现乌云交织的电闪雷鸣。 “风锤！” “天哪，珊朵拉疯了么？” “风锤要来了，我们快避开！” “她疯了，一定疯了，冷山郡要被她毁掉一半！” ………… 围观的亚兰人大惊失色，纷纷远飞躲避即将来临的风锤之怒。 上一次风锤之怒，还是在冷山郡向洛基山王国争取独立自治权的那场战争。 守天使尼古拉·凯山一招风锤之怒，消灭了大半国王卫队里的守望者，最终迫使国王和谈。 吕萨与焕棂冷冷注视这一切，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珊朵拉其实并不想真正施展风锤，她只想用这威势吓唬一下两人。让他们，主要是让吕萨臣服。 焕棂，不论怎样，都必须死，取得雷丹，才能获得叔叔的原谅。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保护她的吕萨，得让他知道，他属于骄傲的亚兰族，不能与外族同流合污！ “风锤之怒，直通地狱！你们，想死么？”珊朵拉栗红头发迎风艳舞，最后警告沉声冷酷。 “她说什么呀？好吓人！” “她好像要放大招了，问我们想不想死。” “嘻嘻嘻，她不知道你死了又会活过来。到时候给我报仇啊憨憨。” “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 “嗯，我知道，憨憨本事可大了！死在你怀里人家也幸福的呢” “别乱说了。今天，你死的概率小于14％……” “对了，你把这句话说给她：‘我们想死，不过是你死！’” “嗯……这个……我们还是别激怒她了吧。她怒气每升1％，我们死的概率就升10％……” 不等吕萨话说完，焕棂突然手一扬，一道蓝色霹雳长长劈出，直击珊朵拉。 焕棂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雷力已然很弱，这一击，只是让珊朵拉猛吃一惊而已，却未伤她分毫。 等她缓过神来再看，两人已不见踪影。 吕萨再度使出了光速大逃杀，扛起焕棂，一溜烟从珊朵拉眼皮底下溜走，躲到涵洞里去了。 珊朵拉又好气又好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收起头顶风云。 风锤之怒，毁天灭地。吓死一个人可以，杀死一个人，就有点大炮打蚊子，还一大片附带损伤。 万一吕萨和那些傲气一根筋的族人一样，不退不让，她这一风锤还真有点进退两难。 躲入隧洞，反倒好抓。 第37章 那个妖女 第37章那个妖女 隧洞内，一众亚兰人父母，却无心洞外热闹，他们围着卢克惊诧打量，不敢相信他真的恢复如初。 忽然，两个人影一阵风一样冲进来。人们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人就往前消失在隧洞深处的黑暗里。 从转瞬即逝的背影上，人们认出了吕萨。 随后，珊朵拉和鲍里斯，也冷着脸追进来。 肩膀还在流血的鲍里斯，火冒三丈，正想着怎么样再抓到吕萨好好复仇，忽然看到他的卢克欢跳雀跃着向他跑来。 珊朵拉没注意到卢克，进来就沉声问众人： “那两个人呢？” “往洞里去了。” “把他们吸出来，需要几个人？” “我们这么多人脉气一发，哪怕跑到洞那头也给他吸回来！” “好，把他们抓回来。欺骗亚兰族人，绝不能轻易饶恕！” “卫天使大人，恐怕……我们还需要他。” “为什么？” ………… 黑暗中，吕萨依然目光如炬，步履如飞。焕棂搂着他的脖子，安详地趴在他温暖厚实的背上。 再黑的地方，再危险的遭遇，她都不怕，只要在吕萨的背上。 忽然，迎面一阵强风刮起。吕萨趔趄了一下，继续前冲。 然而，风越刮越猛，短短一刻，便骤然生成10级涵道飓风，令隧洞成为一个大型翻车现场。 漆黑一片中，只听得呜呜作响，鬼啸狼嚎。风刀如狼，撕咬着所遇到的一切阻挡。 光滑洞壁没有把持之处，纵使吕萨再强悍，在这样的风洞中也站立不住。 很快，两人不由自主地翻飞而起，被这股涵道飓风裹挟着拉回洞口。 临到洞口，焕棂一头磕在洞壁上，晕了过去。 吕萨则被“很礼貌”地一阵清风缓冲，落地。 他一落地，什么都不顾，先去探寻焕棂气息。 待确认她没大碍后，方才站起身来，紧张注视周围。 珊朵拉看着他这一举一动，一股不快升起。本是求人的话，却也没了好语气： “这里的孩子都受伤了，你像卢克那样给他们治好！”话一出口，略觉不妥。 一众围观父母心里更暗暗叫苦：刚才还差点风锤人家，现在好歹也是求人家的事儿，说话还这么横！ 要知道，亚兰族人的傲气与生俱来，装逼要面子，比命都重要，所有种族里不出其二。 如果现在吕萨不理不睬，甚至对他们冷嘲热讽，倚仗要价，才是亚兰人本色。 没想到，吕萨只“哦”了一声，就开始干活。 一个个检查小孩。碰到肢体脱臼的，吕萨双手握持伤肢，一旋扭，二推送，“咔嚓”一声，干净利落。 伴随着孩子一声大叫，随即，神奇恢复。孩子欢蹦乱跳，父母感激涕零。 另有一半孩子是不同程度的骨折、骨裂。吕萨也教父母们找来合适的木板、枝条，用麻绳捆绑、固定骨位。 “就这样保持三个月，再拆木板，骨头就能长好恢复，没有后遗症。”吕萨叮嘱到。 三个月？比之前终身残疾，好得不止一丁半点！ 因为看到了那些脱臼的都被治好，所以，骨折孩子们的父母，对吕萨深信不疑。即便要等三个月。 珊朵拉，也渐渐被吕萨热心，专注，熟练的神操作所吸引。 尤其，他始终不傲慢，不计前嫌。这恐怕是亚兰人里不多见的，优秀的性格基因突变！ 如果把这位优秀守望者的性格基因遗传下去，对冷山郡，对亚兰种族，都是福祉。 想到这里，她不禁脸微微一红。随即，湛蓝大眼神采奕奕，透出几分骄傲自信。 毕竟，这个家伙连低等地面种族的女人都能看上，自己一个堂堂亚兰卫天使，还能吸引不了他？ 唯一的障碍，那个雷族女人，必须除掉！ 她不知道，人类孩童，在吕萨系统默认里，是最优先救助对象，仅次于主人地位，且不分敌我。 因此，医治受伤的孩子，在吕萨的使命召唤里，太正常，太应该，根本就没有人类才有的顾虑、算计、讨价还价。 半晌过去，吕萨依然不知疲倦。最终，14名脱臼孩童，和13名骨折孩童，都被吕萨妥贴医治完毕。 吕萨的小菜一碟，却是冷山郡前所未有过的大幸运！ 原本高傲的亚兰人，纷纷面朝吕萨，单膝下跪，表示感恩与尊敬。这是亚兰人的最高礼仪。 鲍里斯对吕萨也深感歉意。那天晚上一幕，让他觉得吕萨可能喜欢被拥抱，便硬着头皮，上去拥抱了他一下。 心里却依然嘀咕不已：这个家伙究竟遭遇了什么，变得这么不“亚兰人”。 珊朵拉走到他身边，主动，大方地牵起了吕萨的手。这一幕，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高傲无比的卫天使珊朵拉，自从她至亲父母去世后，从来没有人见到她与人肢体接触。 即便是与叔叔尼古拉，也只限于脉气交融的礼节。 更不用说多少年来，不断涌现的追求者，也都止步于她的脉气藩篱，从来不曾成功触碰到她。 “谢谢你，帮助了这里的焦虑父母们。在另外几处风眠之地，还有不少这样的受伤孩子，也请你一起来帮助他们吧。” 珊朵拉握着吕萨的手，湛蓝大眼秋波荡漾，真诚又温柔地说道。 “啊，还有？你们这里发生什么啦？孩子们是打群架吗？”吕萨一脸懵逼。 众人刚捡起的眼镜，又哗啦啦跌了一大片——好家伙，连赤月初翔的事故都不知道，他是狼人养大的么？ 珊朵拉微一皱眉，这个年轻人可能跟低等地面人族呆的太久了，都忘了亚兰人的故事。 “每年，赤月夜冕，孩子们要经历第一次飞翔的考验。难免会有不少跌落受伤的。你呢，小时候没经历过吗？” “啊？……哦，哦……想起来了，哈哈，经历过，经历过……” 吕萨快速反应过来，连忙顺驴下坡打哈哈。 跟人类久了，学会了撒谎，还学会了圆谎。他大言不惭道： “所以，我才研究出了治疗脱臼和骨折的方法，今天刚好派上用处。而且，我还可以把脱臼回正的手法教给大家，让孩子们彻底无后顾之忧！” 说完，他整个人忽然飘了起来。是真飘！轻风送拂，腾云驾雾，飘飘欲仙……。 原来，亚兰人脉气齐发，把他卷抬了起来，这是亚兰人的鼓掌致敬方式。 焕棂从昏迷中被吵醒。看到这一幕，以为吕萨又受欺负了。 不顾伤痛，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她一声娇喝：“放下他！” 说完，眼眸、双手，电芒闪动，雷鞭再度挥之欲出。 这一喊，珊朵拉觉得太煞风景。亚兰人的庆祝又被这个雷族女人破坏！ 吕萨却惊喜不已，赶忙要求大家放下自己。一溜跑到焕棂身边，拉起她的手。 众人眼镜也不要了，眼神古怪，偷看珊朵拉阴晴不定的脸色。 “他们刚才怎么了，又欺负你啦憨憨？”焕棂柔声道，心疼地打量吕萨身上有没伤。 “哦，没有。刚才我帮他们的孩子们治疗摔伤呢。” “啊？……什么？”焕棂没反应过来。 “都是脱臼，骨折，现在差不多都处理好了。” “是他们逼你的么？” “不是呀，救助人类小孩是应该的。也是我系统默认的职责。” “唉，好吧，我的憨憨就是心善。那你提了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轮到吕萨没反应过来了。 “不会吧，你个傻憨憨！你没提要先把我治好，才给他们治小孩么？” “…………” “哼，臭憨憨，是不是那个蓝眼睛妖女把你魂勾去了！” “…………” 第38章 藏身 第38章藏身 万米高空之上，清冽，湛蓝，罡风呼号，艳阳高冷。 只有下方绵延铺垫的云朵，如棉花般，带来视觉上的暖意。 在湛蓝苍穹与锦簇云团之间，悬空漂浮着一对硕大翅膀。 这对翅膀，翼展六米，翅翎齐列，羽纹细密，看似巨大，却又薄若蝉翼。 没有一种飞禽会巨大如斯。这翅膀明显不是大自然造物，却又看不出什么材质。 羽翅中间，盘坐一人影。他是珊朵拉·凯山的叔叔，落基山王国的守天使，冷山郡郡主，尼古拉·凯山。 高空奇寒无比，他却全身赤裸。看不见的气旋，正在围绕他周身高速流转。 这股气旋，为他的强大风核所操纵，以近乎480米\/秒的超音速贴身绕卷。 “啪啪啪……”静谧天籁下，时不时被超音速气流的强烈音爆打破沉寂。 稀薄但高速的空气，摩擦着他的身躯，产生热量，帮他抵御高空严寒。 这是每一位脉气5级以上的亚兰守望者，想要飞升之前的必修功课。 人类的衣服再厚，对于飞升的高度来说，也毫无用处。 尼古拉之前飞升3次，都告失败。就是没有抗住高空的高寒和缺氧。 成功飞升的前辈们，无人返回来告诉后人经验，后来者们只能靠自己苦磨狂练。 所以，整个大陆万族，飞升者寥寥。但凡飞升者，无一不是超越凡尘尺度的翘楚精英。 这足以吸引一些自认为有实力、有天赋的人，在成神道路上，孜孜不倦，越走越远。 尼古拉，作为凯山家族第四百代传人，执掌冷山郡已经二十多年。 此刻，他却厌倦了。他抬头望向无尽苍穹，感到那里才是他的另一个辉煌起点。 然而，今年的赤月夜冕，他依然没有把握飞升成功。 已经失败三次，冷山郡族人的讥嘲正在愈演愈烈。 骄傲的族人，如今对于这位一心想摆脱他们，顾自成神的郡主统领，已经失去发自内心的服从与尊重。 他对侄女珊朵拉的安保任命，既有心锻炼栽培她成为接班人，更寄托于她的忠心耿耿，来维护飞升安全。 尼古拉在万米高空一呆就是一天。当日落夕阳时分，他才穿上衣服，减慢气旋，开始下降。 一同徐徐下降的巨大翅膀，反射着落日余晖，发出耀眼光芒。 翅膀是千年前，23世纪的老古董。如今的人类已经不再知晓它的最初用途。 凯山家族的祖鼻，末日之战的人类幸存者，从废墟残骸中拾起这副仿生翅膀，把它作为人类曾经辉煌文明的象征，保存，流传至今。 不过，这对翅膀除了气派装逼，代表冷山郡最高权力图腾之外，对于本就会驭气飞翔的亚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当巨大翅膀的阴影，出现在视线范围里时，珊朵拉一股卷风拉起，腾空迎了上去。 前些天叔叔忙着冲刺修炼，吕萨和焕棂的事也眉目不清，珊朵拉没太敢打扰他。 而今天，吕萨拯救了冷山郡的孩童，而且还有了雷丹的消息…这些，无论如何都要向郡主守天使大人汇报一下了。 尼古拉也是一头栗红略带灰白的头发，长长的鬓须遮盖了他的表情。 珊朵拉跟他汇报“守望者”吕萨，治疗受伤孩童，教授脱臼正位术……等等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只有，当珊朵拉提到焕棂的雷丹时，尼古拉才眼睛一亮，鬓须下的表情丰富起来。 “孩子，这么说，你喜欢那个新来的守望者？” “……嗯！”珊朵拉羞涩又大方地承认。 “哈哈哈，我相信我侄女，冷山郡最优秀的守望者的眼光！不过，看来那个吕萨也喜欢一个雷族女人？” “是的！” “那个雷族女人曾冒充亚兰人，骗得了你的治疗和照顾？” “是的！” “亚兰律法里，外族冒充亚兰人，视情节严重度，只有驱逐和处死两种结果。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想不好。不论哪种，吕萨怕都不答应。所以来问叔叔大人您。” 尼古拉表情严肃起来，如同威严宣判道: “根据亚兰律法，施与的性命，有权利收回。那个女人冒充亚兰人，骗取了珍贵的洛基亡灵粉，必须处死！ 而那个吕萨，如果他是真正的亚兰人，必须接受这一切。 如果为了一个肮脏的外族女人，他始终不接受，那就脱离了神圣的亚兰律法，我们将剥夺他的亚兰族人身份，一起处死！ 你把这个厉害跟他讲清楚，看他的取舍。也看看他到底值不值得你喜欢。” 尼古拉说得铿锵有力，义正辞严。珊朵拉却暗叹口气，知道叔叔主要也是觊觎雷丹。 不然，宁可让对冷山郡有大恩的吕萨陪葬，也要处死焕棂，有点太过火。 第二天，珊朵拉找个机会，单独和吕萨谈了一番。转达了尼古拉郡主的意思，跟他说清楚“厉害”关系。 不出意外，遭到吕萨的坚决拒绝。珊朵拉决定执行b计划——悄悄干掉焕棂。 然而，敏锐的焕棂，从吕萨讲述中感受到了危机。同为人类，她更警觉人类的恶。 她想跟吕萨偷偷溜出这个是非之地。但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仍需要安宁的环境，充足的食物，帮助她早日恢复。 这天深夜，赤月华光笼罩着沉睡中的冷山郡。吕萨，背着焕棂，消失在风眠之地隧洞深处。 夜视能力，和敏捷爆发的超级运动能力，使吕萨能够在黑暗中开足马力狂奔。 如同风驰电掣的魔幻摩托，驰骋在穿越千年时空的44号公路上。 月光下，绵延的山地丘陵中，一条细长的公路痕迹穿行其中。 时不时，公路消失在厚实山体面前，通过隧洞，再从山体另一面穿出。 千年前，这里是一片城镇群落。44号州际公路有数条四通八达的分支线路，每条线路都要穿山而过。沿途有数不清的隧道涵洞。 亚兰族在此地虽然也繁衍生息近千年，但是，不需道路，不染泥尘的他们，从来没有对这些隧洞有过兴趣和关注。 只有冷山郡核心位置，才有几个隧洞，被用作族人临时聚集议事、避灾的“风眠之地”。 吕萨视网膜内展开一副地图投影，标明了十多公里外，有一处长达5公里的长隧道。他们正赶往那里去。 很快，在这条长长的隧洞深处，他们找到了一处开凿在洞壁上的金属门。 金属门沉重，密封，由铝铅水泥焊接浇筑而成，是当年的防爆密封门。在潮湿阴暗的深洞里，千年不腐。 吕萨熟练地扭开金属防爆门的扭杆逃生锁，一股封闭了千年的腐朽空气扑鼻而来。里面，是一处约十平方米的空间。 千年前的联邦筑路标准规定，这么长的公路隧洞，必须配备若干应急避难室。为车祸、塌方、检修等提供暂避待援之处。 孙赫，作为当年的人类战士，在与ai机甲周旋战斗中，经常指挥手下进入这样的避难空间，躲避机甲的热感应扫描侦测。 而现在，这里将成为焕棂的藏身之地。 “好黑呀，憨憨，你在这里陪我嘛，人家有点怕呢。” “我在这里陪你，怎么去给你搞吃的呀？” “唉，好吧。记住，每次都要给我带烤雁翅哦。这些亚兰人什么都坏，就是这烤雁翅好好吃！” “是，主人。你安心在这里待几天，等你恢复，我们就离开。” “嗞”一声，焕棂手中电芒闪亮，照亮魆黑空间，也照亮她的嘻嘻笑容。 第39章 擎天翼 第39章擎天翼 一连几天，冷山郡平静如常。吕萨不厌其烦地指导亚兰人脱臼，骨折的处理方法。也装模作样地修炼“风核”。 每当夜深人静，无人注意时，吕萨带上一大包雁翅、雁腿、风杏叶、无花果、树菇，甚至松蜜等食物，直奔焕棂处。 亚兰人的食物，都来自空中、树上。即便烹饪，也在悬空之上。 凌空点燃一堆悬浮树枝，在精准适当的风力助燃下，能够恰到好处地把裹挟其中的食物烤熟。 吕萨“风核受伤”，自然不会这么玩。好在亚兰人对他感恩者众多，每天都供给他吃不完的食物。 每到夜幕将临，冷山郡上空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炊烟篝火，如繁星落尘。空气中弥漫烤肉、煮菇的清香。 印象中，不论是系统内存百科，还是孙赫的记忆，都找不到这样的奇幻景象。吕萨渐渐也学会了感慨，欣赏人间奇景。 珊朵拉几天都没找到焕棂，无法实施b计划，渐渐明白了他俩的计谋。 她在某个夜晚一直悬停空中，俯瞰大地，终于等到了吕萨的踪迹。 吕萨暂时无法飞翔，但是，奔跑速度却快如飞翔，让她暗暗吃惊，更加深了她对吕萨的神秘期待。 待他风核之力恢复，不知道是怎样的境界。这样的人，带来强大的亚兰族基因，对她，对冷山郡，都是不可多得的福祉！ 等吕萨离开隧洞，珊朵拉悄然而至。站在隧洞口，望着幽深黑暗，她有点不敢相信一个女孩敢独自躲在这没日没夜的深邃恐怖中。 她对他俩的关系始终羡慕嫉妒恨。此刻，却不禁对焕棂也有了一丝恻隐。 但随即，恻隐消失，她冷下脸来。风核疯狂运转，脉气牵引天地之风，狂烈奔腾。一股磅礴吸力，呼啸着往洞外抽出。 瞬间，洞内静谧千年的尘土飞扬起来。五公里长的隧道，飞沙走石，尘云漫舞，刮得洞壁都剥落大片。 “呜呜呜……”狂风呼号，在狭窄洞内被压缩成尖啸，凄厉尖锐，如乱舞，厉鬼哭嚎。 焕棂，静静躲在厚重的金属门内。金属防爆门的密封性已大不如前。 虽然抵挡住大部分风力，但是风暴透过门缝间隙，依然把避难室不大的空间搅得器物乱飞，睁不开眼。 她盘坐地上，身形不动，飞发乱舞，心中颤栗。但依然相信，她的憨憨，一定会保护好她。 珊朵拉的飓风之怒轰击了好久，才收手。按照常理，不论焕棂躲在隧洞的多深处，都会被这股强大的飓风气流卷出洞外。 然而，除了飞沙走石，并没有人影被刮出来。珊朵拉自然不知道隧洞里，竟然还有避难室的存在。 看来，要找出焕棂，还得质问吕萨本人。 这天，珊朵拉再次找到吕萨： “尼古拉郡主大人要见你，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 “哦……呵呵，不客气，应该的，不用谢了。”吕萨有点警觉。 毕竟，上一次，郡主大人还通过珊朵拉，威胁他在取舍焕棂上，要知晓“厉害”。 “放心，有我在，叔叔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珊朵拉说的是真心话。 她对雷丹不感兴趣。焕棂能死最好，就这样消失也不错。 但吕萨不能死，如果叔叔因为焕棂而迁怒于他，她会毫不犹豫替他挡下叔叔的怒气。 在珊朵拉卷起的气流中，吕萨徐徐上升。他再度体验到这个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奇妙感觉。 接近三千米高空，开始寒冷。不过，吕萨体内的雷力，释放出足够的电热能，帮他抵御寒冷。 高寒薄衣，世间无人能挡。除非亚兰族，可以空气摩擦生热。 珊朵拉看到吕萨并不惧寒，更坚信他的亚兰人身份。 三千米高空，尼古拉站在巨大翅翼之上，衣襟飘飘，须发狂舞，一副诸神不羁的神态。 看到吕萨，却不由心中一惊。因为，作为五级脉气的高手，他竟感应不到吕萨的脉气等级。 这和当初米雷斯感应不到吕萨的雷力是一个道理。 因此，他也产生米雷斯一样的错觉：此人比自己厉害！ 这样的人，待他风核恢复，脉气正常，自己就不是他对手，更遑论从他手里抢那个雷丹女人！ 趁他病，要他命。才是合理之解！至于侄女珊朵拉的希翼，只能暂且不顾了。 而吕萨，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威风凛凛的守天使郡主大人，而是那副硕大无比的翼翅。这幅翼翅，无比眼熟！ 擎天翼——无论是孙赫的记忆，还是a400内存系统资料，都深深烙印了这千年前最普及的仿生飞翼装备。 它属超导碳晶烯材质，强硬如钛金，弹韧若肌腱；三角链型分子键结构，可在通电状态下，进行分子级的大尺度缩放。 “哈哈哈，来自远方的守望者吕萨，请允许我给您正式的欢迎！” 尼古拉浓郁鬓须之下，堆出僵硬笑容: “您对我们冷山郡的招待还满意么？” “啊……满意，很满意。”吕萨回过神来，真诚答到。 只要焕棂能顺利恢复，本就对人类没什么敌意的他，就都满足了。 “您的那位雷族女朋友呢？怎么不见了？”尼古拉单刀直入。 “喔……她可能自己找了个地方，安静养伤去了吧。”吕萨的谎言越发娴熟。 只是，人类对谎言的运用和识判，比他想像得更驾轻就熟。 “你把她带来，我们用洛基天堂花，再给她好好调理一下，恢复得更快。”尼古拉微笑道。 “啊？！什么……天堂花？听起来很不错，有什么功效吗？”吕萨轻易相信，真诚发问。 “额，…主要是能帮助体内的伤势快速愈合。”尼古拉随口答到。 “是么！太好了。在哪里？我可以看看吗？” “天堂花长在落基山脉之巅，要趁新鲜口服。所以，你的雷族女朋友要亲自去那里。” “哇塞，好好！只是焕棂她太虚弱，去不了那么高的山，你们不是会飞吗？带我飞过去连根挖出来，应该也很保鲜……” “我们带她飞过去，不是更快，更新鲜？” “唉，我说了，她太虚弱，飞这么高，非冻死不可。” “她必须一起去，我们不会让她冻死的！”尼古拉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落基山巅海拔4400米，平均气温－5c。需要保暖值不低于5.0tog的厚衣服，才能保证人体61％以上的生存率。你们有这种衣服吗？” “………你说什么？” “还有，焕棂肺部受伤。在4400米海拔，气压低于1.01帕斯卡标准大气压，会让她呼吸困难，缺氧，昏厥……所以，她没法去。” “…………” 吕萨句句真诚，童叟无欺。尼古拉则听得云里雾里，感到自己智商被侮辱。 傲慢的亚兰之心已失去耐心，尼古拉体内风核暗转，无形脉气磅礴发散。 一旁的珊朵拉惊异觉察，暗呼不妙。她脉气翻涌，不动声色地把吕萨卷近自己身旁，防止叔叔突下杀手。 第40章 龙炎爆 第40章龙炎爆 一团浓郁，灰白的气旋，浮现于尼古拉手掌上。 气旋保持旋转，越转越快，不断卷入周围空气汇聚其中。 渐渐的，气旋发出尖锐音爆，旋转速度已突破音障。 最后，气旋开始变红，发出耀眼光芒，成为一个炙热火球，还散出黑色烟雾。竟是气体高速旋转，摩擦燃烧！ 吕萨还没意识到危险，看得饶有兴致，未来的人类特异功能真多。 “龙炎爆！”珊朵拉一声惊喝，急忙脉气凝流，凝出一道气流墙，挡在吕萨面前。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的雷族女人在哪里？！”尼古拉沉声道。 “这个……我不知道……不能说。” 突然，尼古拉手中的炙热火球，闪电般朝吕萨袭来。 珊朵拉的四级脉气墙，完全抵挡不住五级龙炎爆的威势，炙热火球穿透而过，砸中吕萨。 “轰”一声巨响。炙热火球炸裂开来，音速动能转化成爆炸冲击波，狠狠轰到吕萨身上。 瞬间，吕萨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愣愣往外飞去。同时，他体内五脏六肺，翻江倒海。 即便身体器官被基因工程改造得远比人类强悍，但是，生化机器人依然是血肉之躯，依然有痛感，会受伤。 吕萨第一次感到巨大的伤痛感袭来。系统在脑海里发出蜂鸣警告：“内脏输液系统受损，左下肢神经系统受损，能量中枢失调……” 随即，他不受控制地往下跌落，冲向大地。 “这个尼古拉，原来是个坏人！坏人，就算不能杀，也要卸他胳膊！” 坠落中，吕萨想起了米雷斯，想起了焕棂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杀人”教唆。 ai机器智慧，能在不断的经验学习中进化成长，这点和人类无异。 人类，喜怒无常，善恶无常。以后，不能再轻易相信不熟悉的人类。 吕萨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个深刻的认知。同时，等待坠地，死亡，重启。 忽然，在即将砸到地面一刻，吕萨身体一轻，又漂浮起来。 珊朵拉卷起吕萨，不顾尼古拉的咆哮，快速飞离。 被脉气五级的龙炎爆击中，是人基本上没救了。即便吕萨没摔死，也活不了。 尼古拉不再追击，继续面向深空，思考他的飞升大事。 珊朵拉湛蓝大眼睛，噙满泪水。她无法对抗她叔叔。 但是，如果这个多年来她唯一心仪的守望者死了，她也不希望任他摔得粉身碎骨，曝尸荒野。 珊朵拉风势托浮着吕萨，飞出数公里。眼见她叔叔没再追来，停了下来。 悬浮半空，慢慢把吕萨移近身边。看到他紧闭双眼，嘴角流出浓黑血迹，已然气息将无。 四下无人，无云。唯风，呼嚎哏咽。 终于有一个可以伤心的理由，也终于有一个无需傲慢遮掩脆弱的机会，珊朵拉止不住啜泣起来。 五级龙炎爆虽然厉害，但吕萨并非人类。这具基因强化的强悍躯体，还不至于因此殒命。 系统不用全面重启，只有创伤愈合功能，自动重启。受损细胞，重新快速生长，更替。 ………… “咦，你哭什么呀？” 不知过了多久，珊朵拉闻声猛一抬头，见到吕萨帅气阳光大男孩的好奇眼神，如亡灵晶矿般纯净闪烁。 “你……别乱动！你的伤怎么样了？”珊朵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哦，我的伤好了。刚才被那个大气球炸得够呛。嗯，你叔叔呢，带我去找他。” 珊朵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下来，她生平第一次，主动抱住一名男性，在他浑身上下一通乱摸乱捏…… 最终确认，吕萨安然无恙！一瞬间，她耳根一红，又急忙推开吕萨，并狠狠擦了擦泪痕。 吕萨有点吃不准这个亚兰女人的善恶无常，决定继续骗字当道： “你带我去找你叔叔。他可能误会了，我还没告诉他焕棂在哪里呢。” 都说坠入爱河的女人智商也急剧下坠。千年前后，都一样。 珊朵拉想都没多想，就高兴地轻风激扬，托起吕萨往尼古拉飞去。 看到前方再度出现尼古拉和他的巨大翅翼身影，珊朵拉渐渐清醒起来： “你要小心我叔叔再杀你。另外，你也不会想杀我叔叔吧？” “啊…？不会！你让我飞到你叔叔身边。我脉气没恢复，不能行亚兰礼节，就替焕棂给郡主大人行一个雷族的臣服礼节吧。这样他就不会对我下杀手了。” 吕萨语气真诚，面不改色道。 珊朵拉觉得这个要求有点怪异，但对吕萨臣服配合叔叔的立场，欣喜不已，便也没有多想。 一阵连绵风势，把吕萨卷到尼古拉身旁。尼古拉正全神贯注于天象，冷不丁被飘然而至的吕萨吓了一跳。 见到这个小子居然毫发无伤地回来，尼古拉也大吃一惊。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吕萨忽然双手抬起，抓住了他的肩膀。 尼古拉更是瞬间僵住。从来没有人胆敢跟他肢体接触！外族人没有这机会，亚兰人更加不会！ 震惊，恶心，愤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吕萨双手使劲错位一抖，巨大的肌肉能量传导到尼古拉肩膀。 只听“咔嚓”一声微响，尼古拉的肩胛骨在大力冲击下，错位，脱臼。 “坏人，最少卸你胳膊！”对坏人施惩，吕萨不再受困于底层逻辑束缚。 剧痛惊醒了尼古拉，他一声怒吼，却发现手臂已无力抬起，也无法再在手掌上形成龙炎爆。 手臂不能精确指向目标，脉气便只能施展风锤之怒这样的大面积杀招。而这，需要片刻时间。 与此同时，吕萨已然踏在擎天翼翅之上。他一个倒悬，探入翅翼下方，熟练地找到电磁锁扣。 吕萨握住锁扣，体内雷弧暴涨。瞬间，380v，10a的启动电压和电流，被施加到擎天翼电磁锁扣上。 “嗡…”一声轻吟，如同沉睡千年觉醒的凰枭，擎天翼通体一阵电弧闪烁。原本坚硬固化的碳晶烯材质，瞬间变得柔软弹韧。 巨大翅翎下方，伸出记忆锁带，自动缠绕在吕萨肩背之上。 同时，翅翎与宿主的脑波指令沟通，也通过密匙蓝牙建立。 吕萨仿佛当年孙赫，微微一笑，脑中指令生成：“45°角，仰冲” “呼——”一声风啸，巨大的擎天翼如鲲鹏展翅，翱翔而起。 尼古拉再次惊呆。这个千百年来一直被当做图腾摆设的物件，怎么会是个活物？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守望者怎么会操控这个活物？ 如果让族人知道这一幕，自己的郡主统领地位，岂不是更受挑战？ 珊朵拉也再次惊呆。传说中，只有亚兰人的统领、族长，才能拥有这副巨大翅膀。 然而几百代的冷山郡主，拥有，却不能使用，包括拥有守天使头衔的尼古拉叔叔。 而这位神秘的吕萨，如同两千年前从石头中拔出剑的亚瑟王，成为她心目中的天选之子！ 叔侄两人，面对同一幕，想法各不相同。 尼古拉双眼变得暗黑深邃，头顶乌云盘旋，风雷阵阵，风锤之怒隐隐生成。 他必须杀了吕萨。这无关被卸了的胳膊，无关他的侄女，甚至无关焕棂，无关飞升。 只关乎，他骄傲的守天使郡主大人地位。 第41章 风锤之怒 第41章风锤之怒 天地之间，狂风乍起。 只不过，风势有点诡异。这风，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竟从地面往高空吹！ 地面的潮湿空气，裹挟饱满的水分，随风往万米高空一飞冲天。 在高空的低温寒冷中，这些暖湿气流中的水分，原本会凝结成雪花飘落。 但是，在那股五级脉气的风云操控下，雪花继续聚集，凝结，直到凝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冰雹。 冰雹从万米高空坠落，虽然能砸地出坑，但依然够不上风锤之怒的威名。 它还需要速度！质量乘以速度，才能赋予它狂暴的动能。 尼古拉头顶上空，一股巨大的阴霾乌云正在疯狂旋转。剧烈的气流摩擦，不断撞击出电闪雷鸣，颤栗天空。 乌云气旋中，裹挟着无数冰雹，在做高速离心运动。 等到冰雹群达到一定的速度，它们将会被脉气牵引，脱离气旋，以风驰电掣之势，铺天盖地砸向大地。 成千上万的冰雹，拖着长长的冰冻气尾，如天降陨石，如风凝之锤，以接近音速往下砸落。 速度+密度，冰雹风锤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笼罩住方圆一公里范围的死亡区。 死亡区里，避无可避。人类大小身躯，一旦挨上一锤，便是支离破碎，残骸四散。 尼古拉纵然脉气强大，但施展一次风锤之怒，也要消耗巨量风核原力。 事后，更需要十数天的元气恢复。如此这般，今年的飞升怕是又将错过。 但，即便错过，也要杀了这个小子！ 尼古拉浅蓝色的瞳仁，连同眼白，已经完全转变成乌黑。这个世界，他已看不见，也不需要看见。 他只需全神贯注驱动风核，运转脉气，操控风势。天地罡风越来越强，越来越烈。 虽然风锤酝酿时间长达几分钟，但攻击范围内的人，在剧烈罡风中，早已身不由已，无法逃脱。 珊朵拉对风锤之怒并不陌生。在蒲一开始，便本能地飞离，躲开死亡区。 待她回头再看吕萨，却见他依然扑扇着翅翼，在巨大的龙卷乌云之下，上下翻飞。 之前的龙炎爆，他还能凭狗屎运不死；这回的风锤之怒，断无生机可能！ 珊朵拉心情再次如坠冰窟。她气恼吕萨出尔反尔，对她叔叔下手，却又忧心他此番生死。 她更不解叔叔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痛下杀手！毕竟只是脱臼之伤，仍可恢复。吕萨还那一记龙炎爆之仇，也不算过分。 吕萨，翅展巨翼，奋力抵抗赤烈罡风的吹拉牵扯。这个过程，虽然凶险，但却是大有好处。 因为，他需要和这幅新上手的翅翼，尽快默契融合。 就如同千余年前，21世纪初的狙击手，即便得到制作精良的远程大狙，也要打个几十发子弹，方能达到人枪合一的入神境界。 擎天翼本就是a400的配套附件之一，再加上当初孙赫的使用心得记忆，吕萨对它的熟悉掌握，很快水到渠成。 几分钟后，他就能在紊乱的气流中，恰到好处地指挥翼翅，以最佳的翅力、角度、振幅……灵活变换，应对各种风势。 其快速、准确程度，甚至超越了亚兰人的飞翔气流。 亚兰人的飞翔气流，靠的是脉气蛮力驱使。 要逃离守天使五级脉气形成的风锤死亡区，必须依靠六级或更高级以上的脉气，才能形成更强大的气流，突破五级罡风。 因此，亚兰人，如果没有高于尼古拉的脉气等级，则断然无法逃离这方圆一公里的死亡区。更遑论普通人类。 吕萨，却有另一种可能。有了默契相通的擎天翼，他可以灵活应对风势，借力飞翔。 如同风帆航行，变换翅翼角度，顺应风切面变化，努力往风圈外围飞去。 珊朵拉渐渐看出了端倪，对他的神操作内心再次叹服不已。湛蓝而高傲的眼眸，竟现迷离之神。 然而，很快，她的眼神又严峻起来。因为，她看到尼古拉头顶上的乌云气旋，已经开始射出冰雹。 飞出一半的吕萨，也听到了头上呜呜尖鸣的破空之声。 往上看去，只见成千上万冰雹，拖着长长的冰冻气尾，飞速往下砸来。 一时间，如无数彗星陨落；如浩瀚天穹崩裂。空气都似乎被冰寒刺骨的风压挤成凝固。 吕萨暗呼不好。拳头大小的冰雹，以这等速度砸下来，只要挨上一两个，就如同被远古的30毫米机炮击中，必然肢体断裂，粉身碎骨，复活重启都不可能了。 而这些冰雹，在一公里范围内遮天蔽日，躲无可躲。 蓦然，他一挥翅转身，放弃逃离死亡区，反向飞了回去。 珊朵拉看着一阵心紧，以为吕萨要放弃，想跟他叔叔鱼死网破。 瞬间，她全身脉气暴涨，周身凝结出厚如实质的空气泡，裹住自己，准备不顾一切冲入死亡区，阻止这疯狂的局面发生。 然而，她刚飞至边缘，却见吕萨已经飞到了他叔叔正下方，翅翼挥动，保持悬浮不动。 风暴的中心最平静。只是，身处风暴，几乎不可能到达风暴眼！吕萨，做到了。 风锤之怒，擦着尼古拉周身一米范围，呼啸而过，砸向地面。 下一瞬间，地面如同沸腾之海，炸开无数碎裂冰晶。一时尘土飞腾，隆声轰鸣，许久不散。 冲击波甚至引起了一部分山体滑坡，更砸倒无数高大树木、灌木。 吕萨目睹一切，不禁咋舌。原来这风锤之怒这么厉害，幸亏刚才怂得快，躲得快。 转念之间，目露寒光：这个老家伙，卸了他胳膊，也是因他先出手不善；现在，出手更变本加厉的狠辣。人类是不是越老越坏？ a400机器人第一法则:永远不可伤害人类。但如果人类要置自己于死地，这个逻辑悖论该怎么破？ 吕萨看到了珊朵拉，看到她望向自己的关切目光。 这目光，有些熟悉，因为焕棂也常常这样看着他。他知道，这是人类“关爱”的情感表达。 这个珊朵拉到底是敌是友？该怎么分类？她似乎对自己友爱，但对焕棂却又想杀之……逻辑上，朋友的朋友不应该也是朋友么？ 人类情感太复杂，太上头！ 这一波风锤过去，乌云气旋消散，尼古拉眼中的乌黑也渐渐褪去。 他恢复了视力，想看一下战果如何。却震惊发现，吕萨，依然扇呼着从他这里夺走的巨翅，完好无损地悬在那里！ 第42章 巨锤之怒 第42章巨锤之怒 尼古拉再次震怒了。堂堂五级脉气的龙炎爆，乃至风锤之怒，居然还杀不了一个风核受损，脉气全无的年轻人！ 全程被打脸，又全程被一旁的珊朵拉看在眼里，令他的高傲无处安放。 必须再杀！这次，甚至无关乎郡主地位，而只关乎守天使颜面。 再次驱动风锤之怒，将动用他仅剩的几成风核原力。施毕，他也将精疲力竭，油尽灯枯，豪无还手之力。 因此，这一击，必杀！尼古拉头顶风云再起，电闪雷鸣，蓄势待发。 “卧槽，还要来？！”吕萨苦笑一声。这次他学乖了，不待风凝成势，就往外飞，想早早躲离死亡区。 珊朵拉也暗叹一声，迎上吕萨，给他施加额外风力，助他更快飞离。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尼古拉头上的乌云气旋，这回不是生成成千上万个小冰雹。 而是成千上万个小冰雹聚拢成球，生成一个高速旋转，又巨大无比的大冰球！ “嚯哈！”一声力吼，尼古拉眼中乌黑瞬间退散，目露幽蓝，发须张扬，全身终极脉气泉涌而出，驱动巨型冰球，朝吕萨狂奔而去。 且并非直线，而是尾随吕萨的躲避轨迹，在尼古拉的脉气操控下，如影随形！ 珊朵拉见了大吃一惊。她从未见过叔叔有这等脉气凝物控力。 即便十多年前与落基山王国的战争，也没见过尼古拉施展这种巨锤之怒。 殊不知，这么多年的修炼下来，已即将飞升的尼古拉叔叔，实力更堪恐怖。 很快，高速巨冰越飞越近，呜呜尖啸，不见颓势。 “你快躲开！它的目标是我。”吕萨对伴飞在一旁的珊朵拉大喊到。 珊朵拉转头看了一眼吕萨，并不言语，也不躲闪。 她脉气一凝，“嘭”一声，一股厚实的气墙瞬间形成，挡在巨冰的来路上。 然而，这不过是螳臂挡车。巨冰球撞散气墙，继续逼近，眼见近在咫尺。 情急下，吕萨脑海中，孙赫上尉的一段相似经历涌现。 那是一次孙赫驾驶的飞行机甲，与来袭热敏追踪导弹的周旋逃离。 吕萨一压翅翼，转头朝下，往地面大角度俯冲直下。 这是要躲到地面么？珊朵拉瞬间焦急——就算躲到地面，巨锤冰球砸出的巨震，也足以震坏人的五脏六肺，同样了无生机。 果然，尼古拉操控巨冰球也跟随吕萨向下俯冲，似要把他深深砸埋到地狱之府。 然而，临近地面十数米，吕萨一个精妙的振翅斜切，俯冲改平飞，继而上仰，画出一个漂亮的“u”字形飞行轨迹。 而与此同时，巨大惯性下的冰球，却来不及改向，直直砸落。 “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兽惊禽飞。一股夹杂着泥土、碎冰的反弹气浪冲天而起，直达云霄。 无尽威力，消散于天地间。除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外，依旧未能伤吕萨分毫。 尼古拉表情凝固，彻底惊呆。他已油尽灯枯，满脸骄傲被绝望、恐惧代替。连驭气飞翔逃离都已费力。 刚才吕萨所表现出来的精密飞控，连他这个五级脉气守望者都做不到，这个吕萨，真实的脉气、脉术到底会有多强？ 是继续得罪他，还是低下高傲的头颅认怂拉拢他？貌似他还是珊朵拉的菜。 吕萨一个仰滚倒冲，优雅地悬停到尼古拉面前。一个亚兰人，一个机器人，四目对视，表情复杂。 吕萨，终于克服底层逻辑困扰，他要在自己已不受威胁的情况下，“主动”伤害人类！ 坏人，要接受惩罚！这是他末世为人，学到的第一个机器逻辑之外的人类逻辑！ 体内雷力涌动，皮下电芒闪现。手臂如同宙斯之杖，迸发出雷弧喑?，向尼古拉伸去。 “住手！”一声绝望惊喝，来自珊朵拉。 电芒出现的一瞬间，她终于明白吕萨原来真的是“肮脏的”雷族人。 无数次她的怀疑，都被自己有意无意地忽略。因为，她高傲的亚兰之心，无法接受自己心仪爱慕的人，是一名“肮脏”外族！ 以至于，她每次都把吕萨的不凡，脑补成亚兰守望者的优秀。却不愿正视他始终没有风核、脉气的谎言真相。 吕萨扭头看了看珊朵拉，收起双臂电芒，却依然伸手，掰住尼古拉肩头，说道： “之前让你肩膀脱臼了，现在我给你恢复。” 刚想躲避挣脱的尼古拉，安静下来。任由吕萨“肮脏的”雷族之手触碰自己。 “咔啦”一声微响，吕萨再度双臂一耸，干脆利落地将尼古拉肩胛复位。 尼古拉阵痛之后，面露惊喜，双臂又能动了！ 他正犹豫着该怎么样以守天使的身份，跟吕萨化干戈为玉帛，却突然又感到手臂一麻。 一股五万伏低流电压贯穿全身，激起了神经末梢的剧烈反应。 如同被万千噬灵虫噬咬的疼痛感，瞬间遍布全身。 尼古拉蜷缩起了高傲的身躯，颤抖成一团，甚至无力保持驭气飞翔，直直落下天空。 珊朵拉急忙驭气托住尼古拉，缓冲轻放，才没把他摔死。 吕萨望向珊朵拉，朝她飞去。珊朵拉却远远躲开了。 她不想让吕萨靠近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眼里噙满的泪水。 这泪是因为后悔，或是愤怒，或是不舍，她也说不清。 吕萨耸耸肩，撇下这叔侄俩，飞走了。他得去给主人送饭了。 人类的情绪太复杂，尤其这个善恶无常的女人，暂时还不是他这个半人类所能理解的了的。 隧洞外，一阵风起，吕萨从天而降。 他摸到胸前电磁锁扣，输入额定电压，启动关闭指令。“倏”一声，巨大的翅翼竟然消失不见！ 再细看，他手里多了一对手掌大小的迷你版擎天翼！原来，擎天翼的碳晶烯材质，可以进行分子级缩放，便携收纳。 来到金属门前，等不及开门，焕棂银铃般的声音就响起来： “死憨憨，怎么这么久才来，饿死我啦！还有，刚才哪里传来嘭一声响，还以为地震了呢！” ………… 接下来几天，吕萨和焕棂再不受打扰。知道他们身份的尼古拉和珊朵拉，也没有声张。 毕竟，这么乌龙的丑事，声张出去会成为冷山郡，乃至落基山王国的笑料。 只是，珊朵拉不再见吕萨，也不许他进入冷山郡核心地带，只让他和焕棂待在那片长隧道区域。 吕萨对冷山郡毕竟有恩，高傲的亚兰人也向来不愿欠人情，因此，对吕萨两人的食物供给依然充足。 珊朵拉也不驱离他们，什么时候焕棂修养好了，自行悄悄离开就好。 只有，某几个夜晚，夜深人静时，长长隧道山的上空，漂浮着一个人影。 湛蓝的碧眼，出神注视着隧道入口。那里，常常有两个人在牵手，打闹，亲吻，拥抱，还有奇怪地按摩……。 已经知道吕萨是雷族人，也知道他骗了自己这么久，珊朵拉却依然对他讨厌不起来。 对焕棂，她依然没有好感，却有一份羡慕。 第43章 复仇之念 第43章复仇之念 一转眼，吕萨和焕棂在冷山郡待了已近十天，赤月进入了下旬。留给去雷都城观看飞升的时间不多了。 焕棂一旦不受打扰惊吓，身体就恢复得很快。两人准备择时动身，去找耶赫力，离开亚兰人的地盘。 一天，焕棂在避难间的一个角落，发现一个尘封千年的箱子。 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类合金预制件。应该是之前筑路工人用来修补隧洞的备用脚手架组件。 如今，这些融入惰性化合物的合金组件，依然光泽隐现，并未太过锈蚀。 吕萨见了，想起遗落许久的回旋镖和三角飞镖。 这种远程兵器，对于不能击打雷鞭，空有一身力量和准头的吕萨，还是挺有用的。 前几日，对付尼古拉时，如果有这些玩意儿，趁他脉气初涌时就一梭子飞镖过去……什么风锤之怒，直接让它随风而散！ 既然现在有了合金材料，是时候再做几把称手的回旋镖和飞镖了。 只是，材料有了，而工具——那把电动磨轮机，还在耶赫力的背袋里。 当时，吕萨两人与耶赫力分开时，重的东西都留给大力猿携带了。 好久没见到耶赫力，不知他走到了哪里。算起来，也该到达冷山郡了。 吕萨决定先沿州际公路往回飞，找一找耶赫力。 当初分别时，那毛茸茸的拥抱，如灯大眼里的不舍之情，让吕萨念念不忘。 耶赫力不是人类，却比人类更友善。千年之前的人类世界，显然没有预料到灵长类动物，会进化出人类智慧。 所以，人类没有把灵长类动物也归为不得伤害，必须保护的机器人第一守则对象。 见识到了人类的无情与无理，吕萨对于之前自己对猩猿们的冷血杀伐，感到一丝歉疚。 这令他更急切想见到耶赫力那张黝黑褶皱大脸。 手掌翻出擎天翼，电流启动，往上一抛，迷你擎天翼瞬间暴涨盛开，变回6米翼展的鲲鹏之翅。 吕萨脑动指令，翅翼如有意识，自动契合锁定主人肩背。一个振翅，平地起风，吕萨冲天而上。 “哇塞，好厉害。回来把这个风筝给我玩玩……”焕棂开心大喊。 开心似也传染给了吕萨，他咧嘴挥手，几个振翅，就消失在天际。 ………… 很快，吕萨飞到了冷山郡边缘上空，那里也是44号公路的进山口。 耶赫力沿着公路，不可能走偏。吕萨保持百米高度，火眼金睛，搜索巨猿身影。 一坨熟悉的灰色毛茸进入视线。吕萨情绪代码一阵兴奋运转。 然而，几秒钟后，兴奋消失，代之以震惊！ 因为，耶赫力死了。就倒在离冷山郡边界不到三公里之处。 降落到耶赫力身边，惨状令吕萨惊怒——耶赫力身首异处。还有整整一条长臂，也被切断。 更甚者，切断的毛茸长臂，还被纵向刨开，皮肉翻露，似乎凶手要从手臂内攫取什么。 仔细一看，手臂的残骸血肉里，少了桡骨、尺骨、肱骨！ 他四下环顾，仔细搜索了一圈。他们的背袋还在。里面的大把贝币，电动磨轮，甚至没吃完的狼肉、干粮，也都还在。 杀戮不吃肉，断臂还抽骨。杀死耶赫力的，肯定不会是狼人、野熊类。 但是，吕萨却想象不出人类，或者猿类有什么必要费力杀了耶赫力这个并不好对付的家伙，却又只取走几根骨头，连贝币都视而不见？ 他捧起耶赫力硕大的头颅，看着他空洞失神，暗淡无光的双眼，一股悲伤的情绪代码不自觉地生成运行。 运行片刻，悲伤又衍生出了愤怒，最终，产生了一种叫做“复仇”的意识。 对a400来说，产生对人类的复仇意识，是一种划时代突破。 ai智能，原本只有逻辑，没有情绪。为了让ai更懂人类，人类设计的算法程序，赋予ai学习、理解人类情绪的能力。 但是，为了保护人类自身，底层算法并不支持ai自己产生诸如“复仇”、“愤恨”…这类危险情绪。 然而，吕萨与其他a400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同时拥有人类孙赫的各种情绪记忆。 人类的情绪意识里，“复仇，愤恨“，极为常见。这深深影响了吕萨的算法运行。 一旦被愤怒激活，“复仇“的情绪意识，便也首次在吕萨这台a400里产生。 耶赫力是吕萨的朋友，杀耶赫力的必是他的敌人。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 逻辑明确，接下来，便要找出这个敌人复仇！哪怕线索渺茫，遥遥无期。 吕萨再度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地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激烈打斗，或者人多势众的围攻痕迹。 一身洪荒之力的北方巨猿，单打独斗，是遭受了怎样的袭击，未及瞑目，便瞬间被枭了首级？ 这个对手，一定很强！ 吕萨默默地摘下耶赫力那对硕大的骨质耳环，收入囊中。这是他在雷音寨学到的，纪念逝者的行为。 背起背囊，“嗡”一声电音悲鸣，擎天翼再次伸展，几道狂扇，冲天而起。 吕萨，突然无比急切地想赶回到焕棂身边。唯恐她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也出什么意外。 ………… 冷山郡，一处参天巨树。百年松杉的树冠离地近百米高。树冠之上，竟然还有一座硕大树屋。 这座树屋，有上下两层，由上好结实的冷杉木筑成。比普通亚兰人的树屋更高一些，更大一些。 这是尼古拉的官邸。此刻，官邸之内，有三人。气氛紧张，沉闷，诡异。 伤情在身的尼古拉，一边寒暄着，一边向重要来客——亚兰族天使长萨曼查，敬松露茶。 珊朵拉在一边陪侍，同时，好奇地看着悬浮在天使长头顶上方的十字骨杖。 这根骨杖，由一根长长的肱骨和两根稍短的桡尺骨，交叉而成，并用韧筋扎绑固定。 骨杖表面隐隐透显着暗红色血丝，显然从新鲜皮肉上剥离不久。 不知哪头倒霉动物，成了天使长大人的装饰图腾物。 忽然，骨头的尺寸，让珊朵拉想起了谁，心里一惊。 而天使长萨曼查，此时心情并不好。虽然得到了一副彰显他身份的牛逼骨杖，但是，想起刚刚失去的损失，似乎并不值得。 况且，这个亚兰族国度的冷山郡主，五级脉气的守天使，竟然因为与雷族人的一场打斗，而丧失了今年的飞升能力。 这令他这个掌管全族三千天使位的天使长，很是失望。 当然，他心情不好，主要不是因为尼古拉的失败，而是刚刚失去了魈猕助手沙夏。 这个魈猕沙夏，最重要的本事，就是通晓亚兰语和雷族语。 天使长萨曼查这次出行游历，目的地是雷都城。 但不是为了到访盘踞雷都城高处的亚兰族，而是为了与雷族大长老会进行破天荒的首次交涉。 第44章 天使长的野心 第44章天使长的野心 萨曼查，身材高大修长。鹰钩尖鼻，一双浅褐眼睛，更如鹰眼般熠熠生辉。 面光无须，而满头金发，则齐整地扎向脑后。比须髯飘逸的尼古拉，更多了几分大人物的精致，考究。 萨曼查在亚兰族绝对算是个人物。能够坐稳位高权重的天使长之位，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七级脉气，恐怖实力。 更是因为他傲慢族性之外，不失务实，妥协，博弈，合作的精明本色，以求得利益最大化。 这是亚兰族高阶领导层里，那些幂顽不化，高傲无比的老顽固所不能比拟的。 亚兰人厌恶泥尘，唯一的盟友是生活在海域的鲲族。所以，获得了不少鲲族贡献的大陆通用货币：海贝币。 然而，这么多贝币，却无处可用。因为亚兰人与商品货物的主要生产者——雷族、猿族来往极少。 若在以前，这也没啥。亚兰人高高在上，很少用到陆地上的用品，少量的自给自足也完全满足需要。 但现在渐渐变得不一样了。因为，亚兰族开始向北方扩张。正在日益感受到扩张的好处。 北方唯一的缺陷，就是比较寒冷。高空的寒冷，亚兰人尚可通过运转气流，摩擦身体生热。 但日常的树屋生活，不能总靠气流摩擦生热。这时候，天火油、乌金煤的取暖价值就体现出来了。 天火油和乌金煤，都存在于地表之下，开采只能由雷族，或者猿族进行。有洁癖的亚兰人是不屑于干这种“肮脏”的泥活的。 油、煤，也是亚兰族与雷族之间不多的重要交易货品之一。 如今，随着北方疆域的拓展，移民北方的亚兰人越来越多，原本规模不大的油、煤交易，已远远不能满足北方移民的需要。 唯有与雷族人谈判，购买几处能够属于亚兰人的油坑，或者煤矿，再雇请雷族、猿族人来开采，才是长久的解决之道。 这种谈判，肯定少不了通晓双方语言的翻译。 而原本既会说汉夏语，又懂摩尔斯字母代码的魈猕族，成为最佳的翻译人选。 萨曼查忍受着与“肮脏”、“野蛮”、“卑鄙”的魈猕相处两年，终于教会了沙夏完整的英格语。 本来，沙夏将成为他与雷族长老会之间的沟通桥梁。却不想，还没到雷都城，沙夏就被一头北方猿击倒，一命呜呼。 无法与雷族沟通，这就彻底毁了萨曼查想干一番事业，向亚兰王邀功的野心。 因此，虽然得到了一副不错的骨制权杖，但依然心情很糟。 尼古拉即便不知道个中委缘，但也明显感受到天使长大人的不高兴。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避开飞升话题，转言拍马道: “天使长大人这幅权杖，很是威风啊。看这骨头，应该是征服了一头巨兽吧。” 萨曼查低头嘬着松露茶，沉默不语。气氛一度尴尬。 珊朵拉出来替叔叔打圆场:“我看，应该是北方巨猿的骨头。” 萨曼查闻声，眼露精光，望向珊朵拉：“你怎么知道！也许这是一头巨腿象呢？” 杀一头象，就如杀一头牛，没人会在意；但杀一头北方猿，就等同于杀人。哪怕他是低等地面种族。 作为大人物，虽然不担心受惩，但萨曼查也不希望自己的杀戮行径被识破。 “我见过一头北方巨猿，在离冷山郡不远的地方。他还有另外两个雷族同伴，也来过冷山郡做客。” “怎么，什么时候亚兰族和雷族人搞到一起了？”萨曼查眼角一抬，目光再度犀利。 “那个雷族人会说我们的语言，一开始我们没有识破，被他冒充了。 不过，他帮我们治好了月夜初翔的受伤孩童。所以，依照《圣安经》的恩典回报旨意，我们就允许他住一段时间。” 珊朵拉心无杂念，无所顾忌地继续解释。想着只要把天使长的注意力，从叔叔的飞升失利上转移就好。 果然，萨曼查的注意力被吸引了: “什么，你说那个雷族人会说我们亚兰族的语言？你确定？” “当然确定，他都呆了快十天了……” 珊朵拉话没说完，萨曼查嚯地起身，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头顶权杖如陀螺般呜呜飞转起来： “带我去找他！” ………… 然而，此刻，吕萨与焕棂，却已经在飞往雷都城的路上了。 那日，吕萨匆匆赶回隧洞，把耶赫力的遭遇告诉了焕棂。 焕棂也是一阵悲痛。这段时间，耶赫力一起跟他们出生入死，一起把酒言欢，早就亲如一家。 如今，她更想离开这个伤心又多事之地。 她把耶赫力的那对大骨耳环套在自己两个手腕上，留作纪念。 昏暗隧洞里，火星飞溅，噪音刺耳。吕萨，也抓紧时间，用到手的工具和材料，赶制了一些锋利的回旋镖和三角镖。 好在有了擎天翼，再加上吕萨脑中的导航，再去雷都城不是什么跋山涉水的难事了。 只是，接连遭遇人类世界里的复杂、凶险，让吕萨学会对未知之地需保持戒心。 同时，他也没忘了替耶赫力“复仇”的想法决策。 和容易妥协，健忘的人类不同，a400的决策一旦生成，便成为一个系统任务，不达目标，便不会结束、消失。 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在一个朝霞满天的早晨，吕萨，紧紧抱着焕棂，迎着旭日，振翅而飞。 两人背囊满满当当，也丝毫不拖累擎天翼的轻盈。 就在这天的下午，珊朵拉带着萨曼查大人，赶到了长隧洞。 人去洞空，萨曼查脸色又阴沉下来。珊朵拉心中则填满了失落。 “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知道，他们应该是去雷都城了。” “你任何情况下，都能认得出那个会我们语言的雷族人么？” “当然，他化成灰我都认识！”珊朵拉轻咬嘴唇，不知怎么生出一股恨意。 “那好，你带我去雷都城找他！” 珊朵拉一惊。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冷山郡，更遑论去一个雷族大都城。 更无奈的是，她竟还要去找吕萨！而原本，她已打算彻底忘掉这个吕萨。 “让……让我叔叔带你去吧……他也认识这个人……”珊朵拉支吾道。 “不行，他还要管理整个冷山郡。就是你了。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动身出发。” 萨曼查语气平静，却斩钉截铁。 “那头北方猿，也是他的朋友。这骨杖……我怕，他会对我们有敌意。”珊朵拉推却不了，忽然又想到这个问题。 她宁可吕萨不在乎自己，也不希望他对自己抱有强大敌意。 “哼，敌意？还没什么人能成为亚兰天使长的敌人。再说，你怎么知道这骨杖一定来自那头什么北方猿？” 萨曼查口气依然傲慢，却也不想留下把柄，不想让珊朵拉坐实她的猜测。 虽然不肯承认，但是，前几天发生的那一幕，却是永远无法抹杀的惨剧。 第45章 耶赫力之死 第45章耶赫力之死 几天前，吕萨周旋于尼古拉的风锤之怒那日，远处，冷山郡疆界附近，也不太平。 耶赫力终于接近了44号州际公路入山口。只要穿过前方三公里处的一条隧道，便能进入冷山郡。 届时，他会被亚兰人发现，上报，通知卫天使珊朵拉，继而让吕萨知晓他的到来。 这一切，如果早几天，或者晚几天发生，完美避过天使长萨曼查，就不会酿成惨剧。 或者，天使长萨曼查，不那么渴望拥有一副拉风的巨骨权杖，耶赫力和沙夏，也都能逃过一劫。 虽然萨曼查拥有七级脉气的恐怖实力，他对飞升却并不太感兴趣。 能在天使长的位置上，做出一番大事业，藐视那些只会无休止争论的高层官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亚兰国首相，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然而，作为亚兰族高层之一，萨曼查却是唯一没有骨制权杖的天使长，用的还是亚兰王以前赏赐的魂杉木权杖。 骨制权杖，是亚兰首领们优越感的标志。得益于与鲲族的交好，内阁幕僚、议员们更是人手一根巨鲸骨权杖。 而掌管一众战斗天使的天使长，却不屑于别人贡献的骨杖。 从自己亲手杀死的猎物，或敌人处，剥皮取骨，制成骨杖，才符合战斗天使的威名。 因此，萨曼查一直在等待机会。直到前几天，耶赫力进入他的视线。 萨曼查悬浮半空，魈猕沙夏虽与他相处两年，但仍旧不得近身。被他用气垫托浮悬飘着。 耶赫力停住，高耸的眉骨挑起，警惕地注视着这破天荒的一对组合:一个亚兰人和一只魈猕。 只见那个修长高大的亚兰人，跟魈猕说了几句什么。之后，魈猕在一阵轻风中飘浮落地，走到耶赫力跟前，傲气十足道: “我的主人希望你贡献出一条手臂。” “什么？！”望着眼前的小不点，耶赫力感到有点好笑。 “咳咳，没错，我的主人，就是那位，”沙夏指指高高在上的萨曼查，继续用魈猕特有的尖声阴森道： “他是亚兰族七级脉气的守望者，更是天使长，需要你的手臂长骨，做权杖。你应该感到荣幸。” “呼！”话音刚落，沙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耶赫力巨大的手掌一巴掌拍倒，咕噜噜滚出数米之外。 之后，耶赫力冲着萨曼查，嘴唇上翻，露出獠牙，一阵捶胸怒吼，以示抗议。 “蛮物不可理喻！”萨曼查摇摇头，冷哼一声，手指轻弹。 无形中，一股微小气流被极度压缩，形成风刃，发出尖啸，飞速向耶赫力划去。 一瞬间，风刃到，血肉离。“嚓”，耶赫力修长粗壮的左臂被齐肩斩落，掉在地上，依然紧握拳头。 耶赫力刹那间惊呆，甚至没感到痛楚。 随即，他反应过来：不说砍就砍，这家伙太嚣张！ 他倚住一棵大树，右臂动作，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使出洪荒之力，就朝萨曼查掷去。 纵然受伤，也要鱼死网破。然而，大石头飞出不远，就被一股强风所阻，轰然坠地。 再捡！树枝、石块、泥团……依旧伤及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亚兰人。 耶赫力狂怒了，一转眼看到趴在不远处的魈猕沙夏。无处发泄怒火的他，长臂一抓，高举起沙夏，然后又往地面重重砸落。 “住手！”萨曼查没想到耶赫力会转向魈猕出手，一声惊喝，却已晚了。 魈猕沙夏砸地瞬间，便头破脑裂，一命呜呼。 “嗷呜——”耶赫力发出挑衅的怒吼，然后一使力，把沙夏的尸体远远抛出，丢到了公路桥之下。 当他再度抬头看向萨曼查时，铜铃大眼却成永远的定格。 “噗”一声，又一丝凌厉的风刃杀到，一阵血雾迸溅，耶赫力首级掉落，残躯无力地倒下。 头颅一边翻滚着，一边想念着雷都城的赫娜拉，直到黑暗降临。 萨曼查并没去找沙夏的尸体，死了的魈猕已毫无用处。 但魈猕沙夏的死，带来无比的怒火。几年的努力，就为了这次雷都城之行，却功亏一篑！ 这头该死的巨猿，如此冒犯，活该贡献出自己的骨头！ 他身形未动，继续脉气操控风势。几道凌厉风刃，扑上巨猿的断臂，一阵淋漓切割。 片刻，剥出白里带红的肱骨，桡骨，尺骨。 三根粗砺，坚硬，血腥味十足，又彰显洪荒之力的巨猿白骨，悬浮于半空，让萨曼查一番欣赏，方才稍稍抚平一些刚才的怒气。 顺势，他又抽取耶赫力身上的几处筋皮韧带，把三根骨头捆扎成十字状。 然后，操控骨杖一阵上下翻飞，快速螺旋……直到骨杖上的血污、血腥被风干，吹散。 天使长沙西亚.萨曼查，终于拥有了属于他的歃血权杖！ ………… 从旭日初升，飞到日当中天，雷都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线前方。 首先映入吕萨和焕棂眼帘的，是鳞次栉比的几座高楼大厦。 千年前，被称作卡拉尔市的雷都城，是美加利国的重要商业中心，一度繁华鼎盛。 市区中心地带，是cbd中央商务区，都是用当时最先进的建筑材料——钛硅晶合成水泥建造而成。 高楼大厦可抗地震、强风，甚至核爆冲击，屹立千年不倒。即便在生灵涂炭的末日之战里，依然保持住了主体结构。 如今，这些高大建筑，只剩钢筋水泥框架。幕墙残破，玻璃门窗早已不见踪迹。 然而，在资源匮乏的千年后，这样的建筑依然被智慧种族们物尽其用。 消失的玻璃窗，被各种土墙、石墙代替。一些百年藤蔓植物，攀缘而上，甚至长到二三十层楼高。茂盛的枝叶，竟也能遮风挡雨。 电梯失效的楼顶高层，通常被亚兰人占据。这些是亚兰人在这个大陆中心城市的唯一落脚点，不受其他族群干扰。 爬不动楼梯的雷族人，占据着六层以下的空间。其中，雷族大长老会，就位于某座建筑的第四整一层。 而六层以上，往往是善于攀缘的魈猕、狨猴、猩猿们的地盘。 大名鼎鼎的雷枢院，则占据了一整座得天独厚的大型低矮建筑。这里是千年前的一座四层购物中心。 卡拉尔市cbd之外的的其他地方，曾经是民宅、广场、数据中心、充电站，停机坪、公园……。 如今，整个市区虽已被大片绿植覆盖，但是，里面并不荒芜。 郁郁葱葱间，龟裂的道路依然可供行走；零散的建筑遗存掩映其中，不少已成为酒馆、客栈、驴马厩、铁匠铺、面包坊……； 一些地势低洼地带和远古下水管道，已经成为一个个池塘地井，为雷都城提供水源。 种种还未消失的城市遗留，依然给后世带来生存便利。 雷族人类，猿族，包括魈猕，都混合居住，共生于此，构成新石器时代的合作王国典范。 吕萨拍打着巨大的擎天翼，降落在一座高楼之顶。 在一伙惊诧不已的亚兰人众目睽睽之下，他收起擎天翼，和焕棂旁若无人地往楼梯下去。 他们不想再和傲慢的亚兰人有什么瓜葛。 焕棂从没有走过这么多级楼梯。六十多层的黑暗楼道，数千级台阶，走得她气喘吁吁，最后只能被吕萨幸福地抱着下楼。 走出黑暗出大楼，视线豁然开朗，一眼都是苍翠葱郁，人来猿往，比雷音寨繁华热闹多了。 “憨憨，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不回去啦，好不好？” 焕棂像刚入城的乡下小妹，开心极了。 第46章 惹事雷枢院 第46章惹事雷枢院 雷枢院，雷族帝国的辉煌圣地，威望甚至超越了大长老会。此刻，平静地矗立在吕萨面前。 吕萨眯眼打量着这座按千年前标准，怎么样都不算起眼的购物中心建筑，突然冒出一句： “我们进去看场电影吧。” “什么？”焕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吕萨回头笑笑。孙赫记忆里，有无数次在这样的地方，与他女友一起看沉浸式5d电影。 这是两个人互相表示喜欢的一种行为艺术。 “在我家乡，请人看电影，就表示喜欢她。” 吕萨某方面的人类情商，已被焕棂调教得出神入化。 果然，焕棂虽然听不懂什么是“电影”，却依旧开心地挽住吕萨臂膀，还垫脚吻了他一下。 这时，紧闭的大门正好打开，走出一人。只见此人年纪略轻，身形略胖，衣着考究。 一头打理良好的灰色卷发下面，一双灰色眼睛，透露着骄傲、贪婪、霸道的神情。 他是凯米尼尔总监之子，艾米乌斯，雷枢院的资深学长。 年纪轻轻，便已达紫雷级境界，与他叔叔米雷斯同一雷级。 艾米乌斯两大天赋:一是雷丹高能，雷力惊人；二是色胆包天，色欲难填。 一看到眼前出现个大美人，便习惯性精虫上脑，色心泛滥，怎肯放过。 仗着自己雷力惊人，不怕打架；再大的篓子捅出来，还会有老爹罩着。 因此，骄横惯了的艾米乌斯，从来不把美女身边的人，放在眼里。 “哈哈哈，哪里来的大美人，是要来雷枢院参观么？我带你去吧。” 艾米乌斯边走向焕棂，边散发出强大雷磁场，瞬间将两人笼罩。 紫雷级磁场，对焕棂的初雷级雷丹形成极大压迫，让她不由自主心生恐惧与屈服。 有多少雷力初浅的女子，仅仅这样打个照面，就臣服于艾米乌斯的淫威之下。 不过，焕棂有同样强大的吕萨。 她紧紧挽住吕萨，目光坚定，身体微微颤抖，竭力抑制内心的电场紊乱。 艾米乌斯觉察到异常。不是焕棂的不屈服，而是吕萨的无动于衷！ 他竟然感应不到吕萨的雷力！这难道是个比自己雷力还强的高手？ 不应该呀。整个雷族大陆，但凡紫雷级以上的，基本都在雷枢院的花名册上了。 花名册上的人，都来过雷枢院修行。作为资深学长的艾米乌斯，没有不认识的，哪怕是那几个已经飞升的老家伙。 “请问阁下是……？”艾米乌斯破天荒地正视一个陌生人，还略带敬意地作了个揖。 “我是雷音寨的吕萨，想来雷枢院求教一下，为什么我没有雷力？” 吕萨见人这么友善客气，便实话实说，一下捅破秘密。 “什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艾米乌斯瞬间狂笑不已，不再顾忌， “你把这个妞交给我，我给她调教一下雷力，顺便再教你怎么练出雷力吧！” 吕萨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从语言逻辑上判断，这是个“热心好人”。 便也学着艾米乌斯之前的姿势，作了个揖，“那就谢谢了……” 焕棂猛一掐他，忍着巨大的不适，低声道：“我们快走！” 说罢，拉着吕萨就想挪步。不料，腿脚却不听使唤，挪不开步伐。 强大的雷磁场，已经干扰了焕棂体内的生物电场。肌肉神经，竟无法传导大脑的电化学指令！ 吕萨正诧异，忽然，艾米乌斯一抬手，“嘭”一声，一道球形闪电飞至，炸响。 瞬间，他被闪电的巨大能量弹飞十余米，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竟也无法自控。 球形闪电空爆，就如电磁炸弹，可以引起生物电场紊乱、消散。 一般人挨上一雷，身体表面并不会有电击焦痕，但体内生物电场消失断电，生命便也很快消逝。 这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阴招。 毕竟是在雷枢院大门口，艾米乌斯也不方用雷击杀人。焦臭冒烟的尸体太过醒目，难免引人注意。 而吕萨无伤无痕地倒地不起，便有了很多种说法。也许是他自己犯病了呢？ 总之，即便人们都知道他这个公子哥不是个好货，但没有杀人实锤痕迹，他也能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在老爹的庇佑下安然无恙。 只不过，吕萨不是一般人。虽然倒地，生命却并没有走向消逝。 体内洪荒原力输出，重启被打乱中断的电磁场。这个过程需要13秒。 这13秒里，他眼见着那个道貌岸然的人类，扛起呼救挣扎的焕棂，进入雷枢院大门。 这13秒里，他又学习到了一个认知经验:判断人类的善恶，要看他做什么，而不是说什么！ 13秒后，一个英俊潇洒的身影，从地上直直起身，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不受任何阻挡，径直往重新关闭的雷枢院大门走去。 雷枢院的大门，由坚固的金杉木打造，但对蛮力无边的吕萨来说，构不成障碍。 吕萨猛一踹脚，“哐嘡”一声，原始的木质户枢断裂，门户大开。 一个身影，值更修士隗弼，闻声急匆匆赶来查探，喝到：“什么人，敢踢雷枢院的大门！” 吕萨不再老实地自报家门，而是沉着脸道： “刚才一个胖胖的人，扛着一个女孩子，进来去了哪里了？” 隗弼，方头大脸，一脸愚忠之相，也确实非常听话。因此，经常在大家专心修炼时，被派值更。 隗弼闻言，知道多半又是那个好色跋扈的家伙惹了事端。 但，这里是雷枢院；那人，是雷枢院学长，总监之子。又能怎样？ “没看到，这里没有这人。请去别处找吧。雷枢院不能乱闯！” 隗弼想忽悠走这个倒霉家伙，也是为了他好。 吕萨走近，目光犀利，盯着隗弼好一会儿：“你撒谎，要受惩罚。” 说完，不待隗弼反应，双手伸出，抓住隗弼双臂，猛一用力掰拧。 “咔啦”一声微响，修士双臂脱臼。 隗弼受痛大惊，本能地双手爆出雷芒，准备反击。却发现两条手臂已无法抬起。 作为紫雷级修士，也经历战斗无数，却从没见过一上来就被卸了胳膊的打法。 这还没完。吕萨继续出手，一招经典擒拿，锁住隗弼咽喉，冷冷道： “带我去找他。不要再撒谎，你就不会死。” 隗弼暗中雷磁发散，居然感应不到吕萨的雷力，只道是碰到实力强于自己的高手了，立刻放弃抵抗，乖乖合作。 就这样，吕萨掐着隗弼的后脖，让他“带领参观”雷枢院。 艾米乌斯的处所在雷枢院四层楼顶。他们沿着商场建筑的楼梯拾级而上。 半途中，吕萨有点好奇地打量四周。每层都有数量不等的修士，或者打坐运雷，或者击打闪电雷鞭，或者被闪电雷鞭击打…… 所有修士，专心修炼，心无旁骛。甚至对吕萨和隗弼的古怪组合姿势，也视而不见，无心过问。 来到四楼一房间门外。“到了…”，隗弼胀红着脸，喘着粗气说到。 第47章 熟人骨环 第47章熟人骨环 门内，焕棂被艾米乌斯丢到床上，想拼命挣扎，但却全身瘫软不听使唤。 艾米乌斯的强大磁场笼罩下，焕棂雷律紊乱，雷丹狂跳不止，挣扎在昏迷边缘。 “嘶……”艾米乌斯狞笑着撕开焕棂衣服，露出一小片丰满细滑的麦色肌肤，让他兴致大涨。 他正待进一步动作，忽听门外一声大吼:“主人，你在吗？” 即将不省人事的焕棂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拼尽全力大声应道： “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嘭”一声巨响，千年不朽的金属消防门被一脚踹倒，连同嵌入门框的榫槽都被拔出弹飞。 吕萨，掐着满脸紫胀的隗弼出现在门口。 “这家伙怎么没事了？！”艾米乌斯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只见一个人影飞扑而来。 飞扑而来的，并非吕萨。而是吕萨把隗弼像丢麻袋一样朝艾米乌斯砸去。 趁着艾米乌斯被砸得倒地懵圈，吕萨判明状况，抱起焕棂，闪电般夺门而出。 待艾米乌斯和隗弼挣扎着起身，吕萨已冲下一层楼。 艾米乌斯恼羞成怒，发疯般追下楼去。一路大喊：“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啦！” 一众修行者，都是平素里大气沉稳，处变不惊的雷族高手。从未见过静谧威严的雷枢院，有这等混乱。 特别是学长大人大呼小叫，想必来了什么了不得的敌人！ 于是呼啦啦纷纷挺身而出。无数雷磁场迸发，感应着吕萨的境界。 其中包括一些金雷级、神雷级这样就要飞升的大乘高手，也无法探测到吕萨雷力。 众人都被吓住:果然是深不可测的高手。一时竟谁也不敢出手雷鞭电芒相拦。 吕萨快速下到一楼，回头看看，追兵们都远远保持“礼貌”距离，踌躇不前。 他松了口气，放下焕棂，细细打量她有无大碍。 焕棂脱离雷磁之压，也很快恢复正常，“我就知道憨憨会来救我，从不让我失望。” “那人刚才为什么抢走你？是要杀你么？”吕萨一阵情绪代码波动。 “不是要杀我，是要……”焕棂脸一红，一时语塞，“反正是对我不好！” “需要报复吗，主人？”经历冷山郡之后，吕萨已具有人类的报复意识。尤其对主人下手，必须报复严惩！ “需要，太需要了！报复狠一点，杀了这个色鬼！” “如果他不想杀你，我也不能杀他。机器人第三守则要求对等伤害，适度武力……” “你个傻憨憨，又来了！随你啦，反正不要让他的脏手再碰到我！”焕棂嗔怒道。 眼看吕萨已经冲到一楼，修士们却不出手阻拦，艾米乌斯急了，大喊一句:“这人没有雷力，电死他！” 说罢，扬手一道绛紫色、手臂粗的闪电朝二人击出。 吕萨早有防备，反应比闪电还快。抱住焕棂一个侧闪躲过。 闪电霹雳击空打到墙上，“轰”的一声，竟然把墙壁击打得灰飞石溅，裂缝四延，摇摇欲坠！ 不能给他第二次机会！吕萨转身同时，抽出身上回旋镖，一掷而出。 “嗖嗖嗖”破空风声回荡在空旷的一楼大厅。 回旋镖与艾米乌斯的第二击霹雳，同时到达各自目标。 只不过，吕萨再次以他的敏捷，完美躲开雷击；而艾米乌斯，被光晕旖旎的回旋镖“噗”地切下了右手臂，才反应过来。 断臂掉落地面，手掌还在抽动；断肩处血肉模糊，一道动脉血柱嗤射而出，划出一道血腥线影。 这一切，发生于电光石火间。“啊——”一声惨叫，惊醒了旁观众修士。 这人的反击，居然用的是猿蛮子的刀刃！ 学长刚才说什么来着？那人没有雷力！ 学长居然在雷枢院被人砍掉了一条胳膊！ 堂堂雷枢院，高手云集，竟在一个没有雷力的畸形儿身上吃了暗亏，这怎还了得！ 刹那间，“轰隆隆……”雷磁震耳。 无数道紫色、银色、红色、黑金色，赤金色……的雷鞭霹雳蹿起，如千龙归一，直奔吕萨二人。 每道雷鞭都喑?作响，含万伏高压，万钧之力。 二人只要挨到，必然被烧成焦炭。即便吕萨复活，怕也要好一阵子。 吕萨可不敢吃这个亏。他早把焕棂抱在怀里，后背冲墙，使劲一蹬腿。 雷鞭击到的一瞬间，他已一跃而起，撞开满是裂缝的后墙，整个人飞到了室外。 当众人穿过尘土飞扬的破墙缺口，追击出来，却见两人已经振翅高飞。 “亚兰族！原来他们是亚兰族人！” “怪不得没有雷力！” “亚兰人怎么会来地面？” “不光来地面，还敢闯雷枢院！” “赤月夜冕最后几天了，马上要飞升大典，这些亚兰人来这里干扰么？” “雷族和亚兰族从来进水不犯河水，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可能有阴谋，得尽快报告凯米尼尔总监。” ………… 众人里，只有艾米乌斯和隗弼知道实情。但此刻，一个无心澄清，一个不敢澄清。 吕萨和焕棂在天上盘旋许久，看够了风景，才降落地面。 劫后余生，分外激情。焕棂在天上对憨憨一通忘我亲昵。待下来时，早已忘却惊魂不快。 他们在热闹的街市闲逛。满兜的贝币足够他们大快朵颐，吃着雷音寨吃不到的各种美食。 吕萨对这种人类的快乐，很是羡慕。他的味蕾不如人类发达，感受不到美味的魅力。 生化机器人，被设计成只需要补充无味，甚至怪味、腐味的能量食物就行，没有口味的挑剔。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未知。虽然不够先进，但足够新鲜，足够吕萨学习到许多后石器时代智慧生命的奥秘。 向雷枢院咨询求教，暂时不可行了。两人决定暂时留在雷都城，看看大名鼎鼎的飞升大典。 到了晚上，要找个住处。终于不用像之前赶路时那样露宿荒野，也不用像在冷山郡那般寄人篱下，两人循着路人推荐，来到了拿铁客栈。 拿铁客栈是雷都城里的大客栈。占据着一整幢三十层千年大厦。 只要贝币足够，猩猿、魈猕、狨猴、人类，都能在这里找到合适自己的房间。 客栈的前台宽大敞亮。管事服务的，居然是一头雌性北方巨猿。 巨猿赫娜拉四肢匀称，毛发柔顺，浓密光亮；狭长的脸颊上，弯月般的唇沟一直延伸面颊两侧，仿佛永远在迷人微笑。 登记付钱时，焕棂的手搁在服务台上。赫娜拉一眼瞥到焕棂手上套着的那对耳环，无比熟悉。 因为，这是她亲手把两块敌对猩猿的胛骨，打磨了十多天，做成骨环，送给耶赫力的。 ” 第48章 多事之夜 第48章多事之夜 耶赫力是赫娜拉的情人，自从半年前来向她告别，说是要跟主人去什么雷音寨，之后就渺无音讯。 她一直等待，不愿去想心上人有什么意外。然而今天，却等来了他的耳环！ “这个手环挺漂亮，哪里来的？”她不露声色打探。 “这是一个死去朋友的，我们留着做纪念。”焕棂道。 赫娜拉心头一紧，强压情绪，追问道:“我看这个像是猿族的耳环，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是的，它主人是头北方猿。被砍断了头和胳膊，我们就拿了他的耳环。” 吕萨没意识到什么，硬核直男，实话实说。 赫娜拉闻言简直就要暴起，嘴唇上翻，弯月般的唇沟露出鲜红牙肉，和惨白牙齿，脱口道： “他不是有主人吗？他的主人不是很厉害的修士吗？怎么会被砍了头！” “呵呵，他主人也在我们雷音寨被砍死了……” 吕萨继续大大咧咧，话没说完，被焕棂一把掐住。 她意识到了赫娜拉的异常反应，正想开口询问。 猛然间，赫娜拉伸出蒲扇大手，一把抓住焕棂手臂，把骨环往下撸。 动作粗鲁，骨环一时卡住手腕，疼得焕棂大叫。 “嘭”一声闷响。吕萨拳头流星般砸落，正击打在赫娜拉长长手臂上。 凌厉拳劲透过厚实的皮毛、脂肪、肌肉，层层摧入，直抵前臂桡骨。 坚硬的骨骼横纹迸裂，瞬间折断。剧痛袭来，令赫娜拉不得不松手。 焕棂惊恐地抽回手。赫娜拉，却被彻底激怒，陷入疯狂。 她不顾手臂剧痛，从柜台后面一跃而起，如一座大山，向两人压来。 吕萨把焕棂猛一推开，双手撑起，硬生生顶住下落的赫娜拉。 然后，手臂收缩，蓄力，反弹……洪荒之力，一气呵成，居然把庞大的赫娜拉又顶回了柜台后面。 “快走！” 吕萨还在等待赫娜拉的后招，焕棂却拉起他就往外冲。 两人趁赫娜拉缓慢笨拙起身时，一溜烟跑出客栈，消失在夜幕中。 “呜嗷——”一声悲愤怒号，在他们身后响起。 望着逃跑的两人，赫娜拉顾不上手臂疼痛，捶胸顿足，发泄着悲伤与仇恨。 ………… 雷枢院，凯米尼尔总监办公室，气氛紧张压抑。 艾米乌斯捂着被包裹起来的右肩，一脸哭丧，诉说着“亚兰人”的侵犯。 作为父亲，眼见原本在雷术修行上前途无量的儿子，被打成残废，自然愤懑不已。 但是，凯米尼尔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对方若是雷族人，他倒更相信多半是他儿子惹出是非，咎由自取。 但听说对方是亚兰人，这让他的复仇心理，变得名正言顺起来。 加之飞升大典在即，任何对雷枢院的干扰、威胁，都必须及时清除隐患。 不论是公报私仇，还是公事公办，都有必要揪出这两个来捣乱砸场之人，施以严惩。 然而，雷都城的亚兰人，都聚集在那些大厦的极高之处，语言又不相通。 纵使雷枢院的强势地位，没有大长老会的授权，也不敢贸然攻入亚兰人地盘。 “既然他们这次能来地面，还会说我们雷族语言，想必他们还会再次在地面出现！” 艾米乌斯机灵地知道他父亲的顾虑，不失时机提出， “不如我们暗中调派人手，在雷都城各角落多方打探，必定能获得他们行踪，再合力剿灭！” “好吧，这事我给你授权，你自己去办。我还要忙着飞升大典。” 凯米尼尔眼皮一抬，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儿子，接着道： “记住，处理一定要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更不能弄得满城风雨，挑起跟亚兰人的争端！” 凯米尼尔雷磁涌动，压迫着艾米乌斯雷丹，令他心头升起一股敬畏恐惧，忙不迭应道： “是，是，父亲大人……。” ………… 城市一隅，阴暗的角落，浸满天火油的火把光亮摇曳，在墙上映射出一个高大身影与一个矮小身影。 “放心，只要他们还在雷都城，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他们找出来！桀桀桀桀……”魈猕特有的桀桀怪笑回荡角落。 “这些先给你们，找到后，再给你们这么多。”赫娜拉巨掌摊开，满满一大把贝币，可比手掌小一倍的人类大方多了。 看得魈猕两眼泛光：“要不要我用毒箭放倒他们，直接给你交尸？只要再多给3成就行。” “先不要杀他们。我要把他们交给雷枢院，让他们亲口招供米雷斯和耶赫力的死。 然后，跟雷枢院的那帮老神棍一起去踏平雷音寨！” 赫娜拉也两眼泛光，不是贪婪的光芒，而是复仇的光芒！ ………… 雷都城上空，暮色苍穹，阴云密布。持续近一个月的血红赤月，终于被浓云遮蔽了华光。 两个身影，在高空盘旋。猎猎罡风，吹得他们衣襟飘飘，额发飞舞，如同天神莅临。 萨曼查神色平静，珊朵拉冷若冰霜。他们还不想马上下到下方亚兰人的楼顶，只在高空俯瞰雷都城全貌，各自心思。 稍倾，萨曼查缓缓道：“赤月夜冕已经风起云涌，这两天应该就是飞升大典的时候了。我们先看他们飞升吧，然后再找人。” “是，天使长大人。”珊朵拉恭敬应道。看着下方夜色中隐隐约约的点点星火，想念着那个令她又喜又恨的人。 ………… 苍穹之下，赤月遮蔽的夜晚，树木掩映的街道陷入一片漆黑。 偶尔有人打着火把匆匆路过，不免被两个身影吸引了目光。 这两个可怜人，这么黑的夜晚，连火把都没有，还在外面瞎逛，准是迷了路。 没人知道，吕萨夜视如炬，牵手焕棂，其实是在逛街。 来到雷都城第一天，就遭遇这么些凶险唐突，让两人觉得还是在这一片黑暗里，才能享受些平静安宁。 吕萨有些好奇，人类世界都是这么杀伐处处，危机重重么？ 如果人类都是这样，他要怎么样学习保护人类呢？ 焕棂，却一直在想着那头雌性北方猿。赫娜拉的反应让她敏感地想到了什么。 她怎么知道耶赫力还有个修士主人？除了雷音寨和赤峰猿族，没有人知道米雷斯命丧雷音寨。 这个傻憨憨说漏了嘴，不知道会不会给雷音寨带来祸端。 不管怎样，这头巨猿貌似和耶赫力有密切关系。也许，应该向她解释清楚：自己，也是耶赫力的朋友。 “客栈那头北猿可能误会我们了，你不该伤害她。”焕棂咬着嘴唇道。 “哦，误会什么？” “以为是我们杀了耶赫力。” “她怎么知道耶赫力？” “因为看到了我的手环呀，这也是耶赫力的耳环嘛。” “哦，对。但她为什么对你出手，把你拉疼？这才激起我的保护程序反应。” “可能她想夺回耶赫力的信物吧。” “信物？什么东西？” “就是两个相互喜欢的人，相互赠送的一样东西。” “哦，我也想主人给我一件信物。” “好吧。憨憨，把手伸过来。”焕棂狡黠一笑。 吕萨听话地伸出手去。焕棂张口就往吕萨手腕咬去，咬得很重，很狠。 一下子，手腕留下一个深深的血印牙痕。吕萨又痛，又迷惑不解。 “咯咯咯咯，这就是我留在你身上的信物。不像耳环，别人拿不走，也永远不会丢失！” 焕棂银铃大笑，黑暗中，眼眸雷芒微闪，映衬出一脸俏娇。 吕萨低头看去，却见那个精致小巧的血印牙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喏，没有了，不算。” “你…！”焕棂没想到这一出，娇嗔道：“好吧，那我把自己送给你，行了吧。” “你是主人，不是东西。” “你个死憨憨，敢骂我！” ………… 一串嬉笑打闹的银铃笑声，刺破黑暗，回荡在寂静城市一隅。 第49章 砍手爱好者 第49章砍手爱好者 最后，吕萨和焕棂还是找到一家名为”摩卡”的旅舍，暂且安顿。 摩卡属于经济型旅舍，适逢飞升大典在即，跟所有旅舍一样，涌入大量外地看客。 此时的雷都城，人口暴涨了三成。各个种族鱼龙混杂，各种交易此起彼伏，各类故事交口流传……。 与1400年前，互联网、电信诞生之前的中古世界没什么太大不同。 在旅舍的食肆里，居然听到有人在议论着“雷音大修士”的名号。 甚至还有人在交易雷音寨出产的魈猕解毒药。 两人甚是开心。吕萨更像个孩子一样，对这繁华纷杂的人类世界，充满新奇感觉。处处观察，时时学习人类的各种行为模式。 不知是吕萨学习得太投入，还是周围环境太嘈杂，有一种熟悉的节奏，却被他忽略了。 空气微震，声波远扬。一种低频、长波，穿透力强，且不易为人耳觉察的鼓声，正在敲击传播。 有魈猕在敲盘鼓，传递一股摩尔斯码讯息: “摩卡旅舍，发现这对男女。确认，女子手上带有双骨手环。” 鼓讯被单魁族魈猕重重转发，最终传到族长单慕耳中。他击鼓回讯：“确认他们是否来自雷音寨。” 族长的讯息，又被重重转发回摩卡旅舍的跟踪者这里。 虽然同样使用摩尔斯码，但是不同的魈猕族群，有不同的敲击节律，蕴含特有的族群暗码。这也避免了族群之间讯息混淆。 然而，“雷音寨”这个词，却仍被另一族魈猕族长敏锐捕捉到。 月獠族族长查克，虽然很久没有去雷音寨了，但月獠族一直在暗中走私贩卖他们的魈猕解毒药。 几个月来，获利不少。他们也不遗余力地宣传“雷音大修士”的传闻。 只是这位“大修士”长期不露面，又被雷枢院花名册考证并不存在，很快被人当成了吹牛笑话。 但这，并不影响吕萨、雷音寨在查克心目中的高大形象。他开始留意起这条讯息来。 吕萨和焕棂的餐桌，过来一位摇摇晃晃，似乎喝多了的魈猕。 他举着小小的酒杯，黑白的眼睛透着红晕，浑身的花斑毛蓬松杂乱： “嘿，朋友，借点酒钱吧，一定还你。”他大言不惭地说道。 吕萨和焕棂对视一眼，没言语，就从袋里摸出一小把贝币，放到桌上。 那魈猕一愣，显然他没想到这俩人这么爽快就掏出钱来。 编好的一肚子话咽下去，直接了当问道： “呵呵，多谢多谢！两位哪里来的？改天我上门还钱。” “不客气，我是雷音寨的吕萨。我们做个交易：这次我借给你，下次，你借给我吧。” 没有敌对行为，系统默认都是好人，吕萨就一如既往地诚恳小白。 这个傻憨憨，憨起来也是没谱。焕棂插嘴道： “好啦好啦，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两天，你明天来还我们就是了。” 说完，拉起吕萨转身离开。她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觉得这魈猕是在装假。 很快，鼓讯传出：“已确认，他们来自雷音寨，还要再住两天。” 单魁族长闻讯一喜，可以跟赫娜拉有个交代了；查克族长闻讯一惊，雷音寨的人怕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雷枢院 这两天，雷都城上空浓云密布，是时候举办飞升大典了。 凯米尼尔带领雷枢院众飞升高手，陷入最后的修炼冲刺。无暇顾及杂事。 有人禀报，拿铁客栈的赫娜拉前来举报：找到雷音寨杀死他堂弟的线索和人物。 此刻，飞升要事当头，凯米尼尔没心思追究他堂弟米雷斯的死。便把这事儿交给儿子艾米乌斯去查。 艾米乌斯同样对他叔叔的事并不太感兴趣，他更在意搜出吕萨二人。 于是，便交给同样成了半个残废的隗弼去查。 这日，隗弼与赫娜拉来到摩卡旅舍，一推门，正好与准备出门的吕萨焕棂打了个照面。 一时间，双方都愣住。 吕萨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伸出双手，掰住隗弼不能动弹的手臂，猛一抖劲。 “咔啦”一声微响，脱臼的手臂复位。 “谢谢那天雷枢院里你给我带路。现在我们两清了。”吕萨目光纯洁，语气诚恳。 隗弼这才醒过神来。一抬双臂，竟又恢复自如！ 这几天，雷枢院里，双臂不能动弹的隗弼，非但没得到救治关怀，反而被艾米乌斯责骂排斥，被其他修士嘲弄，似乎他就是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小子！此刻，拿下他，回去邀功，方能一雪前耻！ 隗弼面露狞笑，“嗡”一声电音，双手紫雷大盛，对准吕萨： “嘿嘿，麻烦你跟我再去一趟雷枢院吧，我们老大邀请你去！” “哦，谢谢你们老大啊。等我看完飞升大典，一定去拜访他。” “少废话，现在马上跟我走！不然就把你们烧成焦尸带走！” 吕萨终于明白，来者不善。他把焕棂护在身后，警惕看着隗弼。 赫娜拉也在一边虎视眈眈两人。不过，有一名实力强悍的修士在旁，应该不需要她动手。 “咔…”一声磁暴，一道细长雷鞭，直击吕萨前胸，把他打了一个趔趄。 胸口衣服破了个大洞，里面皮肉被烧焦一片。 吕萨依然不动，焕棂也没惊叫，隗弼在等待。周围空气仿佛凝固。 几秒钟，没见吕萨出雷反击，隗弼终于确信吕萨的确不会雷术！ “这下，可以跟我走了吧？”隗弼胆气上来。手上的雷弧忽明忽暗，准备再度击出。 吕萨依然没有吭声。头脑里飞速权衡：第一守则，敌意致命度，对等武力…… “咔…”又是一道雷击。击中腹部，太阳神经丛，痛感神经交集之穴。吕萨依然一个趔趄，屹立不倒。 隗弼暗暗吃惊。虽然他没有下重手，但任何人，被这么雷击两下，就算不死，也肯定不支倒地，甚至昏死过去。 “咔…”第三道雷击。吕萨仍然不倒。 “咔…”第四道雷击。吕萨衣服被点燃，身上皮焦肉黑，狰狞可怖。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咔…”第五道雷击。吕萨依然站立，浓重的焦糊味四散弥漫。 围观者兴奋起来，挨雷劈的人里从没见过这么牛逼的！ “喂，小子，你的雷呢，打回去呀！” “再这样下去你要成烤肉啦！” “这家伙可能被雷劈傻了。” “恐怕是吓傻了。他的雷力肯定太弱，所以不敢出手，反正出手也没用。” “雷枢院欺负弱小，有点不齿呀。” ………… 围观人群交头接耳，隗弼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 他也不敢挑明吕萨是亚兰人。众目睽睽之下，“雷枢院欺负亚兰人”的梗，转眼就会传遍大陆。不知会引发什么后果。 焕棂躲在吕萨身后，小声说：“憨憨，烫够了没？是不是该削他了？” “嗯，差不多了，电了我五下，好疼。对等伤害就是削他双臂。把背袋里的回旋镖拿给我。” “嗯呐。”焕棂吐了下舌头，乖乖听话照做。 令围观者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 只见半身焦黑的吕萨，像没事人一样，转过身去，从小姑娘手里接过两柄寒光闪闪的弯月刀刃。 这啥情况？难道这小子要像猿蛮子那样用刀打斗吗？ 雷力再弱，也比用刀强呀！毕竟雷电之鞭可击出十数米，而用刀，还得跑近身去砍。 这个小子难道真被劈傻了？他不知道现在最该做的是下跪认输求饶么？ 再不济，抽出一雷鞭，然后转身逃跑。虽然希望渺茫，但也像个人。 只有隗弼，见吕萨抽刀，突然想起艾米乌斯中的阴招。 倒吸一口凉气，手中雷芒暴涨，准备狠下杀手。 却见吕萨焦黑身形一闪，原地倏地消失。下一刻，隗弼眼前明晃一物，听到嚓嚓两声微响，感觉手臂一震。 定睛一看，吕萨竟已站立面前，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微笑，双手举起，各擎一柄弯月短刃，隐隐染血。 隗弼一抬手，两只前臂竟然已被从手肘处斩断！ 堂堂紫雷级高手，跻身雷枢院花名册的修士，能轻松对战数头北方巨猿的雷武士，居然就这样被砍了手！ 第50章 魔俑甲胄 第50章魔俑甲胄 围观者发出一片惊呼。不是恐惧，是震惊，是兴奋，是钦佩！ “这个人被雷劈得几乎成焦炭，居然还这么迅猛！” “更拉风的是，他竟然用两把刀，这种低级的蛮力武器，卸了一个紫雷级修士的武功！” “低级武器都玩得这么转，高级雷术，不知该何种境界！” “难道他是这两天就要飞升的大神么？一定是了！这么能扛雷，不是飞升必备么？” “怪不得用刀，想必是为了避免损耗飞升实力，所以才不用雷力！” ………… 赫娜拉把一切看在眼里，黝黑的皮毛也遮盖不住阴晴不定的神色。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却见焕棂走上来，取下手上一只骨环，交给她道： “我不知道你跟耶赫力什么关系。但是，相信我，我们跟他也是朋友。 我们一起离开雷音寨，走了很远。在亚兰人地盘附近，我们分开了，后来就发现他被害了。我留着他的耳环，也是为了纪念。” “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你有什么证明？”赫娜拉颤声道。 “我没有什么证明。但是，你觉得我需要骗你么？”焕棂眼眸微闪，又朝吕萨努了努嘴。 焦黑冒烟的吕萨，宛如一尊瘟神，旁若无人，目中无人。 在赫娜拉看来，这尊瘟神，杀死自己，怕也是易如反掌。她，相信了焕棂的话。 隗弼面露决绝之色。既然吕萨能轻易砍断自己手臂，也一定能轻易砍下自己头颅。 与其被杀，不如极尽全力，霹雳一击！堂堂紫雷修士，要死，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断臂口，雷芒重新暴盛。 “嗤啦啦”一道雷电之鞭生成。不再如刚才般细若游丝，而是粗若虬蟒，雷鸣喑?。 一看便是蕴涵万钧之能，万伏之压！ 正待挥出，却见吕萨轻轻一掌按住隗弼肩头。微微一笑，刹那间手掌电弧汹涌，噼啪作响。 隗弼只觉一股浩瀚雷力从体外涌入，万伏雷压，如醍醐灌顶，压迫住自己的雷丹。 雷丹势能顷刻瓦解，雷力不受控地停滞，减弱，消失。 “这……太……”，“不可思议”几个字，不待出口，隗弼便已昏厥倒下。 围观者一片安静。足足五秒的沉默，忽然，人群开始惊呼，散开，逃离……。 太恐怖了，雷族人没见过这种打法。耍刀还不算，轻轻一招“触电”，居然能电晕一名紫雷级修士！ 一会儿他要是一个不高兴，雷鞭趁势舞起，挨到者，不知要被怎样灰飞烟灭呢！ 稍后，雷族人千百年来从未见过的一幕，在街头上演—— 一貌美如花的女孩，开心地挽着一焦黑肉绽，赤身露体的帅男，一边走，一边大声喊:“哪里有买衣服的？我们要去买衣服，推荐下哈……。” 隗弼昏迷了一个时辰，苏醒过来。失血让他雷力大衰，身体无力。 好不容易回到雷枢院，一推门，摔到在一众修士面前。 在他再次昏迷之前，咬牙吐出一句话：“通知学长，摩卡旅舍……那对亚兰男女……报仇！” ………… 神衣铺——雷都城、乃至雷族大陆都赫赫有名的制衣作坊，辉煌了几百年后，如今，却有一丝落寂。 老板鸠山苍井四十出头，须髯齐整，衣着考究。 东亚蒙古人种特有的细长单皮眼，透显着商人的精明与匠心的执着。 如今，随着大店铺出来的徒子徒孙，自立门户者日渐增多，各地涌现出各种大大小小的制衣铺。 有的擅长麻布长袍，有的擅长紧身棉衣，有的擅长丝织薄服……各具优势，抢了神衣铺这样的百年老店不少生意份额。 最要命的是，制衣的原料——各类布帛，也由于制衣铺的增多，造成货源紧张。 以至于以神衣铺的面子，也不得不托魈猕族这样无孔不入的掮客，去广为搜集货源。 世事艰难，生意难做。晌午已过，今日，看来又是比较空闲的一天。 鸠山苍井摇摇头，续上几柱香烛，朝着先祖神龛，跪拜几下。 神龛里，供奉的不是先祖雕像，而是祖上不知何年，得到的一件紧身连体甲胄。 甲胄表面，即便积了百年浮灰，依然光泽熠熠。而且坚硬如铁，没人能穿得进去。几百年来，被当做先祖图腾供奉。 刚拜完，生意来了。大门被推开，进来一对男女，却让鸠山的单皮细眼瞪大了一圈。 女子貌美如花倒也正常；男子英俊帅气，身形健美，也算般配。 然鹅，男子竟赤身露体！女子却也毫不避讳，落落大方挽着他，进门就银铃娇脆： “老板呢？给我的憨憨选几身衣服，要最好的哦！” “欢迎光临，这就来！。” 趁鸠山忙着丈量尺寸，侍童忙着搬选衣料，吕萨好奇地打量起这间挂满服饰的神衣铺。 很快，他的视线落在了神龛里那件甲胄上。 他不顾正在量身体尺码的鸠山，径直走向神龛，细细观察。 甲胄表面布满灰尘，但仍然能看出它乌黑油亮的内里颜色。 无数细密鱼鳞状微晶片，组合成不规律几何斑点，遍布其上。如蟒纹天成，似虬龙鳞羽。 吕萨知道，这种纹路，不是为了美观，而是避免被数字成像侦察到的数码迷彩。 他伸手取下甲胄，鸠山大吃一惊，喝到：“请放下，这是本店私物，不予售卖。” 吕萨却置若罔闻，把硬壳一样的甲胄拿在手里细细把玩。 没错，这又是一件千年前的高科技遗迹——同样为碳晶烯材质的“魔俑”战斗服。 通常和擎天翼一起配套使用，具有相似的分子级伸缩、记忆形变等物理特性。 不过，这种魔俑战斗服，最主要的功能是电磁屏障。 它高度绝缘，能阻断电流，又可屏蔽一切电磁效应。 千年前人类与机器对战中，人类，和帮助人类的ai生化机器人，可以克隆再生，假体再造，甚至重启复活，这都使死亡不再是终结。 躯体的防护已经没有意义。而电磁信号、红外特征的屏蔽，防侦测，才是战斗中最需要的防护。 吕萨循着熟悉的感觉，摸到启动键，手上电流输入。 “嗡”一声熟悉电音，甲胄表面阵阵电弧流转，质感骤然变化。 原本坚硬如铁的状态，像满铺子挂的衣服一样，瞬间垂软下来。 “这件，我要了。”吕萨微笑着，举起手中黑衣。 “啊？！这……这件本店不售卖。这是先祖流传下来的镇店之宝呀。” 鸠山虽觉得这个怪怪的小伙子，可能是这甲胄的有缘人，但祖上产业，不可随意放弃。 “哗啦啦”焕棂从背袋里摸出一大把贝币，扔到桌上。 斑斓的色彩晃得鸠山小眼泛光。这差不多是几天的营业额了！ “咳咳，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祖上基业的问题。” “哗啦啦，”又是一把贝币。 “姑娘，我……我说过了，这……这不是钱的问题，你就是……把整袋倒出来……也…也不行。” “哗啦啦”，焕棂大眼如灯，盯着鸠山的小眼，果真又把背袋里的贝币全都倒了出来。 桌上堆成个小山，鸠山盯着看了足足4秒。然后咽了下口水，继续结巴道： “这，这……还是不行。祖，祖上的东西……价值连城。除非……你，你再倒一袋……出来。” 焕棂开始算计着要不要明抢。忽然，一个阴森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个老鸠山，差不多就行了。不然，我也懒得为你满世界搜罗找布料了。” 众人一看，大家竟都认识：魈猕查克。 第51章 铱云 第51章铱云 魈猕查克，瘦小的身形，对鸠山苍井，乃至神衣铺来说，却有着巨大的分量。 他的族群，每季度都能帮神衣铺搞到人类高质量布帛，并且价格也算公道。 查克这么一表态，鸠山心里也算对祖上落了个台阶。 “列祖列宗，你们看到啦，不是我鸠山变卖祖产啊。如果不卖甲胄，神衣铺就将无米之炊，断了生路呀。” 吕萨手持甲胄，“嘭”一声轻响，暴起百年老尘。尘灰飞扬中，胄甲已然不见。 鸠山苍井和查克大吃一惊。再一细看，胄甲竟缩成半掌大小，被吕萨囊入怀中。 两人啧啧称奇。鸠山暗忖，祖上之物终于遇得有缘人，也是幸事。 查克更是把吕萨当成神一般的存在，心里只想着该如何巴结，长久抱大腿。 出了神衣铺，吕萨、焕棂都锦衣华服，焕然一新。 那一包贝币够神衣铺近半年的营业额。鸠山额外赠送两人几套神衣铺招牌塑身衣。 焕棂的身形被衬托得更加窈窕有致；吕萨则更威武健美。 再加上，查克又“进贡”两人差不多一背袋的贝币，两人心情大好。 初来雷都城几天遭遇的不爽，一扫而空。 ………… 雷枢院，看着隗弼惨兮兮的模样，艾米乌斯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 “亚兰人，我们会再找到你的！” 凯米尼尔听着艾米乌斯的控诉，有些心烦意乱。原本，飞升在即，应该心无旁骛。 但现在那两个“亚兰人”牵扯的事情，既涉及到艾米乌斯、隗弼的断臂之仇，又涉及堂兄米雷斯之死。 不论是雷枢院的荣誉，还是米斯坦家族的荣誉，都不允许他无动于衷。 沉思半晌，他沉声吩咐道: “飞升大典马上要进行了。大典之前，暂时按兵不动，大典过后，我们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两人。 管他什么亚兰族，先杀，事后再汇报长老会，量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好吧，就让他们多活两天！”艾米乌斯愤懑道。 飞升大典，雷都城，乃至雷族大陆一年一度的盛典。 除了雷枢院的现行修士，散布在大陆各地的前雷枢院修士，也都会在这一时候，回到雷都城，一睹盛况。 更有历年飞升失败者，也会有不少人再度参与，重头再来。 即便盘踞在那些高楼大厦之顶的亚兰人，也会在雷族的飞升大典时，趁兴一睹雷神风采。 因此，飞升大典期间，雷都城可谓高手云集，盛况空前。 这次，雷枢院有四名飞升修士。凯米尼尔作为雷术总监，在他们身上花了大把精力。 金雷级的公伯诸，雷力浩瀚，尤擅长风雷诀。 塔西娅，煌雷级，她的一手天雷散花，炉火纯青。 霍勒斯，煌雷级，雷浪靡音是他的绝活，雷州大陆不出其二。 神雷级大乘者，西门钧，可连环生成一长串数万伏高压的球状闪电。叠环排阵，变化无穷，毁天灭地。 此外，还有一些去年飞升未成功的修士，也已经赶到雷都城，参与最后的冲刺修炼，准备再战。 不知今年，雷神托坦会青睐哪几位人间翘楚。 ………… 这一刻，终于到来。是夜，悬照了快一个月的赤月，终于被漫天云雾遮蔽。 天地星辰暗淡，烟火泯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望向天空的夜色阴霾。 赤月夜冕，只有乌云遮月，才是雷神莅临，飞升之时。雷都城已经等待了近一个月了。 雷枢院的楼顶之上，站满了修士。楼下，乃至附近数个街区，也都被黑压压的人群占满。 人们翘首以待，甚至下起了赌注。赌一把今年飞升成功的仙位数。 楼顶之上，有一石条磊砌的高台，上面站着四位雷枢院的飞升修士。 他们是雷枢院的关注焦点。其他历往再度飞升者，只能在雷都城各个街区另找角落。 吕萨与焕棂，不想挤在人群里，便振翅高飞，悬在半空之中，同样翘首以待。 飞升之时，也有不少亚兰人会悬在半空凑热闹。 因此，这一对男女虽然多出一双巨大翅膀，但也没引起人们太多注意。 子夜不久，天地强风起，乌云滚雷翻。漆黑夜空隐隐出现电光雷鸣。 地上火把、油灯依然璀璨，人们并不担心落雨。因为，接下来，不是雨的世界，而是雷的舞台！ 有几大块灰色浓厚的乌云，越聚越浓，越滚越重。隐隐雷电之芒，如火山喷发岩浆，将黑暗映射出片片赤红。 终于，赤暗之中，浓云之上，雷神托坦现身。 依然是高大雄壮的三头六臂，依然是藐视蝼蚁的六对眼眸，依然是雷芒闪动的符文胄甲。 与吕萨上一次见到不同，这次，雷神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下方的芸芸众生。 六对精光目炬，随着三颗巨大头颅的转动，轮番向下扫来。 被雷眼扫到的雷族民众，无不雷丹震颤，心生敬畏，不由自主地下跪作揖。 片刻，一道道雄浑重音，如滚雷炸响:“天雷浩瀚，雷境无极。飞升成神，万代千秋！” 雷神托坦的三张口舌，轮番吐出这句话，如回音缭荡，久久徘徊在雷都城每一个角落，直入每人的雷丹深处，同频共振。 恐惧，敬畏，期盼，兴奋…诸般情绪，开始躁动不安，群情激昂。 很快，所有人陷入了狂热痴迷之中。无数雷芒激闪，组成凡界的雷电之海，呼应着高高在上的雷神光芒。 吕萨没有雷丹，感受不到什么震颤，更没有同频共振，敬畏期盼。 尽管他很羡慕人类的群情激昂，也想跟身边的焕棂一样两眼发痴，激情投入。 但就是进入不了状态，对雷神大大敬畏不起来。 反倒只有满满的好奇心，只想探究这脱离常识的神秘现象。 他双目紧眺，注视着雷神托坦，以及他所乘驾的乌云，渐渐感到一丝异样。 当浓重的乌云压顶，看似摇摇欲坠时，雷枢院飞升修士出手了。 第一位是金雷级的公伯诸。只见他双臂擎天，须发乍立，一声大喝，双掌爆出巨大雷芒。 下一刻，雷芒凝成巨鞭，如虬龙盘云，扶摇而上。 诡异的是，这道雷芒闪电，并不具有闪电光速，而是呈螺旋状盘旋向上。仿佛一道雷浆液体，通过螺旋管道，向上喷涌。 而在这螺旋喷涌中，伴随风势大涨，呜喑齐嚎，一道肉眼可见的龙卷风气流也紧裹雷芒，齐头并进。 很快，公伯诸修炼数十年的风雷诀，携万钧风雷之能，击打到雷神身下的乌云。 刹那间，如同点燃引信的炸雷，乌云金光泛，霹雳雷霆怒。 雷神岿然不动。而那片乌云，却瞬间电闪雷鸣，似在消化吸收风雷诀的能量，并酝酿更大的雷霆风暴。 片刻，一道碗口粗的紫金色霹雳雷芒，从雷神的一只手臂中爆起，顺着龙卷风雷的来路，反击直劈而下。 来自雷神的霹雳，与公伯诸的雷鞭撞击交融。 各自所携的浩瀚雷能，相互撞击、吞噬、融合，迸发出电离空气的耀眼光芒，和响彻天地的雷声轰鸣。 一切，只维持了十数秒，便现结局。 公伯诸的雷鞭明显不支，很快涣散。来自雷神的霹雳没了阻碍，光速劈到。 “嘭嘭嘭”，数记雷霆连环暴击，公伯诸体内雷力再也抵挡不住，全身衣服燃起，须发焦烟，口吐鲜血。 若是普通人，此刻怕已成焦炭灰烬。饶是金雷级高手公伯诸，也被击得皮焦肉绽，神智不清，需要数月方可恢复。 不过，这番经历依然值得。金雷级修士首次飞升成功概率，一般不超过10％。 但有了首次的失败，来年，或者再下一年，方有更大的成功可能。 “铱云！”吕萨一声暗喝，目光凝聚，仿佛要穿透那浓浓乌云。 “什么一云？明明好几片云呢。”焕棂痴痴笑道。 铱云，大量纳米级铱箔混合而成的云状体，超耐腐蚀，强电磁反射。 刚才被风雷诀的雷鞭击中，内部瞬间出现大量的反射雷闪——这是铱云强电磁反射的标志现象。 然而，为什么它会在这里出现？ 记忆中，铱云是千年前那个人机大战的年代，ai星舰，为了突破人类的酸蚀雾阵，干扰雷达探测，而使用的电磁掩蔽屏障。 这个雷神，竟然会撒播铱云！这是真的么？ 吕萨还来不及进一步探究，下一位飞升修士上场了。 第52章 飞升 第52章飞升 塔西娅，一位肤色黝黑，身形窈窕的黑人女修士。 紧贴头皮的卷发，因为常年的雷电感应，而蓬松炸开，给她多添了几分煌雷级的霸气。 公伯诸一落败，她便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煌雷级，比金雷级总要多一分把握。 只见她单臂上扬，却只打出一道细若游丝的电芒之鞭。 这道电芒虽细，却光芒耀眼，刺破苍穹，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时空分界线。 “哗啦啦，”电芒击中乌云团，又瞬间四散分裂，像无数道蛛网裂纹蔓延，将乌云缠绕。 此时，乌云接触到电磁雷力，也开始狂乱反射、折射、衍射……雷霆反击之势开始聚集。 突然，蔓延开来的无数道蛛网雷丝，瞬间爆闪。雷霆轰鸣，连绵不断，此起彼伏。 一时间，整团乌云，被星星点点的无数雷暴包围，如星云乾坤，落洒苍穹。 雷暴之势更是响彻天地，不绝于耳。 这一道天雷散花，极尽塔西娅全部雷力，维持时间长久不衰，足足过了一分钟，雷暴依然不见颓势。 雷神托坦面无表情，却闷声一哼。两条大臂一挥，连环雷芒霹雳而下，刺破塔西娅的暴雷绵网，一下下地暴击在塔西娅身上。 幸亏万钧雷力被自己的绵密雷网抵耗掉了大半，塔西娅才能承受住这托坦之雷。 地面围观的众人看得叹为观止，但也被巨大又绵密的雷暴之音，震得雷丹衰竭，耳膜欲裂。 只盼着什么时候结束这变态的天雷，让这黑娘们早早飞升而去算了。 果然，僵持了80秒后，塔西娅身体开始不受控地漂浮起来。 “瞧，飞升啦！飞升啦！” “哇，今年第一个成仙的，没想到是这个黑娘们！” “等等，要看她等会会不会坠落，要完全进入云团才算成功！” “好羡慕嫉妒恨呢！” ………… 整个雷都城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兴奋点评着。 在不绝于耳的声浪中，塔西娅身体上升高度已经触到了云体。 她松了口气，兴奋地向前地面人群挥手，像是在告永别。 凯米尼尔也松了口气，却眼中湿盈——终于今年不会有飞升“白板”了！ 最后，塔西娅消失在云端。雷鞭、雷网、雷鸣都消失不见。 乌色浓云，裹挟着塔西娅，脱离雷神，往高空升去……直至脱离人们视线，彻底隐入黑暗苍穹。 雷神托坦，依然威风凛凛地悬浮空中。很快，怪异的身形，又被新腾起的乌云所遮蔽大半。 天地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雷神、乌云，依然静静漂浮，等待着下一位飞升者。 吕萨目睹一切，大为惊叹！这人，到底“飞升”到哪里去了？这雷神太神秘，太匪夷所思。 千年前，人类科技达到巅峰，排除了任何的存在。 神，只存在于人类文明的幻像中，在元宇宙的虚拟空间里。 随着人类在虚拟现实中的堕落，在ai机器觉醒的围剿下，人机终于爆发战争。 战争把一切打回原形，把一切回归初始，包括人类科技文明。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真正的神！？吕萨再次对真实的人类世界羡慕不已。 除了爱恨情仇这些复杂有趣的情感之外，这个世界的人还会打雷放电，还会飞翔，还有真正的神……这些比二进制的逻辑算法有趣多了。 不及进一步细想探究，下一位修士，又跃跃欲试了。 这回上场的是雷族力量的最高级存在，神雷级修士，西门钧。 原本，按由低到高排序，他应在煌雷级的霍勒斯后面挑战飞升。 但是，塔西娅的成功，人群的欢呼仰慕，让他按捺不住。 早知道煌雷级都这么容易成功，自己作为实力最强的修士，本应占据最耀眼的第一赛道。 此时，天空雷神乌云之下，西门钧双手反剪，抬头仰望，却并不出手。 镇定自若，长发飘逸，宛如夜观星象的世外高人。 片刻，他身上开始雷音喑?，雷弧涌动。大片雷弧呈涟漪状游走周身，隐隐中似含万钧雷压，层层叠叠。 围观者再次感到雷丹紧锁，气息紊乱。一股浩瀚雷力场，似把整个空间凝固，让雷力弱者，不由自主地恐惧颤抖。 “咦，他跟你的雷弧好像耶！”焕棂却不为所动，有厉害哥憨憨做后盾，啥场面没见过。 吕萨沉默不语，依然专注地静观其变。 只见西门钧身上雷弧游走片刻，周身泛起数道光芒。紧接着，一枚枚光亮耀眼的球形闪电，在周身空间，油然而生。 这些球形闪电，大若锅磬，小若烛碗，缓缓飘动。 看似平静，每个球体却是雷芒如丝，密如绵帛。每个都蕴含了十万伏级的高压雷势，只待那雷霆勃发。 待球形闪电生成多达数百，西门钧方才身形移动，长袖善舞。 那数百大小雷球，竟如有灵性一般，依照西门钧的手势指挥，以三三制，排列成立方三角体阵型。 一边排阵，一边加速往天空之云冲击而上。形成一道头尖尾阔的立体箭矢，直冲云霄。 “轰轰轰…”连绵巨响传来。那是闪电雷球与乌云碰撞后，产生的巨大磁暴音。 雷球的电磁，与乌云的电磁反射，针锋相对；牛顿定律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在这电磁力场的交锋上，也诡异成立。 数百雷球，在箭矢雷阵排编下，依次轰击云团。不急不缓，不间不断。 直到把了无生气的灰白云团，雷击成一团赤金变幻的霓虹迷雾。 而雷神手中的雷电光芒，也毫不留情地直劈而下，与西门钧的球状闪电，轰鸣撞击，溃散如焰。 这个过程，也把地上一众看客们轰得头晕眼花，神智恍惚，度日如年。 看似漫长的雷击，实则也用了不到一分钟！之后，便看到西门钧长袍飘逸的身影，也在徐徐上升……。 人群爆发出凌乱而又炽烈的欢呼、掌声。吕萨也被这雷力场的交锋所震撼。 他的好奇心，也更重了。甚至，想飞入那片云团，看看西门钧到底去了哪里？ 抑或，跟着这片云团上升，看看它到底去了哪里？ “主人，我带你先下去吧。”吕萨对怀里的焕棂道。 “嗯？为什么？这里视野开阔，上帝视角好好玩耶。”焕棂扭了一下娇躯。 “你在地面找个安全的地方看。我想飞上去看看云里到底怎么回事。” “不行，不许，不可以！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要带我一起去云里看看。”焕棂娇嗔道。 “天上太冷，你受不了的。” “那我不管，反正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焕棂看似刁蛮取闹，实则冷山郡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 主人的命令是最高旨意。乌云里凶吉未知，高空高寒更不是人类所能承受得了的。 吕萨摇摇头，只得作罢。 第53章 捅娄子 第53章捅娄子 雷枢院，还有最后一位选手，煌雷武士霍勒斯，出列挑战。 凯米尼尔此刻心中，与霍勒斯一样既踌躇满志，又忐忑不安。 因为，此时，观众席里，多了一位至关重要的人物——雷枢院院长，同时也是12人大长老会成员之一的雷族大长老，尤瓦坦长老。 尤瓦坦长老，身材不高，体态中等，全靠一席暗红色大长老斗篷，撑起他的威严背影。 正面看去，灰白的头发、髯须梳理齐整，辫节错落有致，显示大人物特有的养尊处优。 尤其深邃眼眶内，铁蓝色眼睛仿佛能洞穿他人的一切，抑或遮蔽自己的一切情绪。 作为资深的神雷级大乘修士，他在十年前的第一次飞升失败后，就再也没有踏上飞升之路。 那次飞升，他一度面对面见到了雷神托坦。 托坦一反常态，竟对他这个渺小人类面授机宜，令他受宠若惊。 并且，飞升的强烈愿望，也在托坦的神秘影响下，消散不见。 托坦对他下达神谕：跻身大长老会，掌控权力的游戏。这比飞升成仙，更有意义。 尤其对雷枢院的掌控，更让他在代表雷族最高权力机构的12名大长老中间，拥有不可忽视的地位。 虽然，如今他对飞升早已意兴阑珊，但是亲临一年一度的雷枢院飞升大典，等待雷神托坦的再次召唤，一直是他内心的期盼。 只是，十年过去，雷神托坦似乎再也没有想起他来；也再没有插手飞升以外的人间事宜。 煌雷武士霍勒斯，向尤瓦坦和凯米尼尔行了一礼，便站上高台，一声高亢长啸。 长啸产生的音波，原本尖锐刺耳。但是，随着声浪的扩散、涌动，尖啸逐渐变成低沉的雷鸣。 持续的长啸，向天空乌云输送着源源不断的能量。 音波能量到达乌云，并没有激起乌云的电磁反射。反而被乌云所吸收，包裹。 然而，片刻之后，累积的能量波形成共振，音频声浪转化为叱咤雷霆，使原本寂静幽暗的乌云，爆发阵阵电闪雷鸣。 雷神托坦，似乎对这种音波声场转换成电磁场的调频之术很感兴趣，居然没有出手雷击。 霍勒斯幸运地没有遭到雷劈反噬，得以安全地向空中乌云持续不断仰天长啸。 “啧啧，雷音靡浪，名不虚传。” “这个雷术不错嘛，光劈神云，雷神却不劈你嘿。” “是呀，第一个金雷修士，要是主修这个雷术，就不会被劈得那么惨了，说不定也能飞升成功。” “一直大喊大叫，难听死了，我才不喜欢这种雷术呢。” ………… 围观众人看着好戏，嘁嘁喳喳，议论纷纷。一些受不了霍勒斯高亢尖锐嗓音的，干脆捂上耳朵数星星。 时间一分一秒，转眼过去了半柱香，霍勒斯依然没有飞升的迹象，当然也没有被雷劈反噬。 一人一云，似乎僵持在那里。这远远超出了前三人几分钟内见分晓的预料。 霍勒斯长啸时久，有点声嘶力竭，但他依然不放弃。 他不明白，为什么别人这么快就飞升，他自己却喊半天都没反应？ 是因为没被雷劈么？那你倒是来劈我呀！几十年的艰难修练，却不受上天搭理。 这令他心生怨念，反而更加执念不断，誓扛到底。 吕萨看在眼里，大脑cpu飞速判断：雷神可能是在考验，衡量霍勒斯的雷力能级。 霍勒斯虽然无需担心因雷力反噬而早早下场，但是，雷神恐怕也在等他显现出足够的雷力后劲。 前两人在雷神的汹涌反击下，能抗衡、坚持数分钟，体现了体内浩瀚雷力的能级。 这种能力，应该是达到了某种标准，才被雷神接受，飞升。 而这个霍勒斯，讨巧地利用声磁转换，谐频共振原理，四两拨千斤地轰击乌云，让雷神大开眼界。 既然没有被雷击反噬，无需分出抗衡之力，这自然要被雷神多“考察”一会儿。 又过了半柱香功夫，所有的人都已经受不了他的尖啸靡音。 人们都捂起了耳朵，祈祷这家伙要么吐血而死，要么飞升滚蛋，总之快点！ 就连尤瓦坦也有点按捺不住，想出面终止，又觉不妥，便屏息内敛，沉入幂修。 焕棂更是被吵得娇躯微颤，窝在吕萨怀里，被吕萨双手捂住耳朵，像受惊的兔子。 渐渐，霍勒斯的长啸出现了嘶哑，喉中喷出了血雾，他依然双目圆瞪，绝不放弃。 人们对他的无奈，也渐渐变成了钦佩。不就是一次飞升嘛，大不了明年再来，何苦呢。 凯米尼尔，也被霍勒斯的坚持所感动：“到底是雷枢院调教出来的修士！” 他张口道。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坐在一旁尊椅上的尤瓦坦长老听的。 终于，霍勒斯的坚持有了收获！他双腿离地，也开始徐徐飞升！ 人群爆发出更大声的欢呼，更甚于对前两位的祝贺。 因为人人都从霍勒斯身上，看到了一样可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坚持与伟大！ 雷枢院还不够参与飞升的修士们，更是热血沸腾，受到莫大的鼓舞，把霍勒斯视作凡人升仙的榜样。 不少人，和他一样，涕泪直下，流在脸上，流在心头。 突然，击倒所有人内心感动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霍勒斯飞升到一半高度时，顶上乌云和霍勒斯之间，突然飞入一双巨大的翅膀。 翅膀之下，隐隐是抱在一起的两个男女！！ 凭空杀出的翅膀，像把利斧，斩断了霍勒斯的飞升之路。 只见飞升半途的霍勒斯，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下，往下坠落。 眼看这个准仙人就要摔死在证道之路上。那双翅膀轻轻一振，一个轻盈滑翔，飞到霍勒斯身旁，抓住他，然后徐徐降落地面。 抬头仰望，雷神托坦，却已驾乘乌云，飘往别处，去考验、接收其他飞升者了。 飞升本是仙缘。不成功就是不成功，雷神哪管你什么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足足三秒沉默，雷都城里，人群爆发了！排山倒海的怒吼响起： “这个该死的家伙，哪里冒出来的？” “坏了人家几十年修炼的飞升大事，该当何罪！” “那个修士太可怜，太不值了，功亏一篑啊！” “特么的，我们dc区的人，全都下注给了这两个煌雷级修士，这下全陪了！” “抓住这对狗男女，交给雷枢院处置！” “是不是该死的亚兰人来搞破坏！？” “亚兰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搞事情么！” ………… 艾米乌斯双目一凛，眼中雷芒激涌。 魈猕查克惊讶地张大了嘴，不顾嘴里嚼的花生，哗啦啦掉出一地。 赫娜拉也是满脸震惊，不知道她的前男友交的是两个什么样的朋友，这么能捅娄子。还好没有为敌！ 鸠山苍井转头就对店里的侍童道：“以后谁也不许提起这两个人来我们店买过东西。不然店砸了大家都没饭吃！” 雷都城巨大的喧嚣骚动，甚至引起了亚兰人的注意。 亚兰人向来对地面人族的事物不甚关心。不过，这一次，有两人，是个例外。 夜风袭，飞影翔。两个真正的亚兰人，开始往这边飞来。 一双湛蓝色的大眼，流露出期盼又不安的复杂神情。 “这就是那两个断我手臂的亚兰人！”艾米乌斯恨恨地对身旁的父亲说到。 “哼，这回，谁都救不了他们！”凯米尼尔也冒出怒火。 对飞升的破坏，甚至比家族的仇恨，更引起他的怒火。 “难道，那两个人，真的是亚兰人么？”尤瓦坦沉默半晌，阴沉沉道。 第54章 他们误会你了 第54章他们误会你了 吕萨并不知道他捅了个大篓子。他只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首先，这坨浓厚乌云到底是不是铱箔云？其次，奇特的人体“飞升”现象，是否是磁悬浮效应？ 而要求证这两点，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魔俑战斗服、擎天翼的主要材质——碳晶烯的绝缘屏蔽效能。 磁悬浮飞升，靠的是人体磁场与地效磁场，铱云磁场三者作用结合。 如果碳晶烯能够绝缘、阻断这种悬浮力，就间接证明了电磁悬浮效应的存在。 而电磁悬浮效应的存在，又可以进一步佐证头顶上的，并不是神马浮云，而是纳米铱箔云！ 铱云掩护飞行器，对地面人员、设备进行悬浮装载、救助，这是千年前再熟悉不过的战术动作！ 如果雷神也是玩的这个，那这个神的含神量，会不会低了一点点？ 当吕萨和焕棂，拎着目瞪口呆的霍勒斯降落地面时，他已经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怪不得，数万里高空的导航卫星还在运转。看来，这个世界，依然有着高科技力量的存在！ 问题是，这也是神迹的一部分么？ 但如果不是神迹，又有什么可以来解释这一切呢？ 雷神已经离开，除了飞升之外，似乎毫不关心人间的种种意外、挫折，吕萨更没有机会靠近雷神去看个究竟。 对于没心没肺，只靠逻辑思维的吕萨来说，雷神的威严形象，也对他几乎不起作用。 他没有敬畏，恐惧，臣服，膜拜。除了好奇还是好奇。 隐藏在神迹背后的，是盟友人类？还是敌人机器种族？ 如果是人类，为什么不来开发这片落后的雷族大陆？ 如果是与人类为敌的机器种族，为什么不像千年前一样，发动战争来消灭这片大陆上的人类？ 毕竟现在的人类，和当年高技术武装起来的人类比起来，更似手无寸铁，无缚鸡之力！ 或者，是否有第三种可能——来自外星文明的智慧种族，在耍弄进入新蒙昧时代的地球人类？ ………… ai智能无法幻想出无限种可能，只能依据既有信息，设想、计算各种有限可能性的大小。 吕萨判断，第三种可能性占据64％，概率最大。 作为人类守护者，a400有责任守护人类不受外星文明的侵害，并告知人类真相。 吕萨觉得自己又有任务目标了。 突然，“啪啪”几声炸响，吕萨和焕棂脸上迸溅一片血色浓浆。 两人一惊抬头，又“啪啪啪”无数番茄、烂瓜、臭蛋、石块砸了过来。 “亚兰人，滚出去！亚兰人，滚出去！……” 四面八方围上来大群人，嘴里骂骂咧咧，手脚不干不净地朝他们扔东西，甚至有人还挥起雷鞭电芒，向他们抽来！ 就连已经躺平的霍勒斯，也清醒过来，满脸悲怆愤懑，大吼一声： “还我飞升，还我几十年修炼……！”边说，边雷芒闪烁。一记赤浓惊雷，转瞬劈到吕萨身上。 幸好，吕萨穿着绝缘的魔俑服。一阵弧芒闪过，百安电流，顷刻消弭，他竟毫发无伤。 只有焕棂，因为挨得太近，被余威强大的雷磁场一个崩飞，摔出十数米之外。 吕萨始终遵循机器人第一守则。但霍勒斯的强大雷击，可能危及主人安危，必须遏止！ 手起拳落，咔嘭一声，霍勒斯被一拳砸昏。为了保险起见，又咔嚓脱臼了他双臂。 吕萨快步走近，扶起摔得鼻青眼肿的焕棂。这时，人群已然赶到近前。 看到霍勒斯倒地不起，人们都以为已惨遭这个“亚兰人”毒手。 不由心起愤懑，不再顾忌克制，纷纷扬起手中雷芒。 无数道细长雷鞭，如闪电惊雷，铺天盖地击向二人。 吕萨一个转身，把焕棂护在怀里。背后一对巨大翅翼，合拢围卷周身。 哔哩啪啦，雷电闪耀，弧光四溅……吕萨借助擎天翼和魔俑服，承受了大量的雷击怒火。 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这么恨他们。他不就是试探一下悬浮磁场吗？还贴心地让这个修士安全落地，没杀死任何人。 人类难道都是这么不可理喻吗？机器人保护尊敬人类的意义在哪里？自己想成为人类一员的意义又在哪里？ 在激烈的情绪程序左右下，他的疑问陷入逻辑死循环，冗余数据增多，cpu开始发烫…… 与吕萨这么多日夜的亲密相处，焕棂已能敏锐觉察到他细微变化。 从吕萨眼眸中，她看出了迷惘与激烈的碰撞。 她的憨憨没有什么城府。一直都纯朴、忠耿、良善，本领滔天，却又直男得可爱，这也是她喜欢他的地方。 “别生气，他们只是误会你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焕棂温柔悦耳的声音，遮盖了人群嘈杂的噪音；清澈如潭的眼眸，平复了吕萨狂躁的数据魔舞。 ………… 凯米尼尔和尤瓦坦，在高高的雷枢院楼顶，目睹了这一幕。 虽然单个雷族平民的雷力并不很强，但胜在人多。这么多人一起轰击，哪怕是煌雷级修士，也难以承受。 看来那对男女，活不下来了。 凯米尼尔松了口气，总算家族、雷枢院的仇怨得报。对外有个交代了。 这次飞升大典，总体算是完成了3\/4飞升的既定目标。 虽然最后被亚兰人干扰，但这种意外的不可抗力，怪不到他头上。 特别是，院长大人还亲眼目睹全过程，省却了自己事后汇报、辩解，被怀疑的麻烦。 尤瓦坦，则眉头微皱，想的更多。这一次，雷神托坦依然没有召唤他。 他本已释然——也许是雷族帝国这么多年来平安繁荣，让神只完全超脱，放手让人类自我治理。 然而，两个亚兰人，突然出现在雷族这么重要的场合搅局，是不是亚兰族有什么阴谋？ 现在，他们死了两个人，会不会借机搞事？雷族与亚兰族相安数百年的传统，难道要被打破么？这会不会惊动神只？ 忽然，周围一阵惊呼，打断了他的思路。 只见那千雷轰击交汇处，本应只剩两具焦尸的地方，一对黝黑的巨大翅翼，再度翻飞而起。 翅翼下，依然是那对被无数遍雷劈的男女！如复活鬼魅，完好无伤！ 翅翼反射着地面万千雷芒之光，散发诡异的幽亮，悄无声息，几个振翅，很快没入黎明前的漆黑夜色中。 就连城府颇深的尤瓦坦，也坐不住了。 “这两个人，什么来头？听说你们跟他们交过几次手？跟我详细说说！” 尤瓦坦鹰眼般犀利的目光，直视艾米乌斯，令他心头暗颤。 ………… 夜空之上，千丈之巅。地面的嘈杂都已没去，只剩幽暗的灯火星星点点，仿佛另一片静谧的星辰大海。 吕萨被冷风吹得更清醒一些了。他已彻底恢复了ai的冷静，理性。 抱着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主人，他充满谢意。 正是来自人类主人的关爱，让他从情绪逻辑的死循环中解脱出来。 从雷音寨出来后，他遇到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以后趋势依然。 人类的复杂性，对于从零开始学习的ai来说，即是经验饲喂，更是逻辑挑战。 在海量数据、变量的处理演化中，偶尔的宕机不可避免。 千年前的科技时代，宕机的机器人，很容易被重启唤醒，修改代码。 而现在，只有靠人类情绪引导机器情绪，用人类情感纠偏逻辑算法，才能让他从宕机的死循环里解脱出来。 有一个像主人这样的，极度亲密的人类伙伴，还是很重要的。 “憨憨，我好冷。我们下去吧，找个没人的地方睡觉觉。”焕棂此刻又冻成了小鸟依人状。 然而，下一刻，她忽然身体一挺，直起脖子，大眼如灯，往一处远眺。 那里，空中，风势大作。两个身影，无需翅翼，凌空悬停。 虽然在夜色里，焕棂依然凭第六感，察觉到另一双跟她一样大而美丽的眼眸。 只是，那双眼眸是湛蓝色。 第55章 再遇 第55章再遇 珊朵拉曾无数次想象再遇吕萨时的情景。也想到过再遇吕萨时，必然会再见到他那讨厌的雷族女朋友。 但是，当她再次见到这紧紧相拥的一对儿，还扇着她们家的翅膀，悠然在天空兜风时，还是被狠狠辣到了眼睛。 萨曼查觉察到了她的异样，锐利目光直视前方，口中问道：“是他们？” “嗯……是的。那名男子就是吕萨，会说我们语言。”珊朵拉低声道。 “好，不错，会飞翔的雷族人！我倒想看他有多大本事。如果能为亚兰人效力，也不妨给他一些好处。” 萨曼查虽然比一般亚兰人更有城府，但骨子里的傲慢终无法抹去。 吕萨夜视如炬的双眼，也早早认出了珊朵拉。他很吃惊，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 之前不愉快的经历，让焕棂着急催促他尽快离开，她可不想再跟亚兰人有什么瓜葛。 吕萨振翅飞翔，却感觉有一股反向气流，始终在把自己往后拉。 振翅几次，依然没有飞远。他明白了，又是亚兰人在搞事情。 他回转身，静待珊朵拉和她旁边的人影靠近。 焕棂也明白了，沉着脸，冷眼打量着珊朵拉。 “嗨，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卫天使必定要为天使长开局。珊朵拉面露微笑，先打招呼。 知道珊朵拉象自己一样听不懂，焕棂还是冷冷地用汉夏语回应道： “你来干什么？” 不待珊朵拉再发声，萨曼查开口了，转向吕萨，一口标准的英格语： “听说，你会我们亚兰族的语言？” “是的。”吕萨也用标准的英格语回应道。 “我是亚兰族的天使长。我想代表亚兰族，跟雷族的长老会谈一谈。这，需要通晓我们两族语言的人才。你，愿意帮忙吗？” “可以。”吕萨回答言简意赅。 ………… 五秒的尴尬冷场。萨曼查没料到吕萨这么爽快地答应之后，就突然没了下文。 难道，他不问一下怎么回事吗？ 亚兰族和雷族官方几百年不相往来，哪怕他只是雷族百姓，不应该好奇一下这破天荒的历史事件么？ 一介平民，不应该对有机会参与这样的历史会晤，感到骄傲得意自豪么？ 或者，最起码，他不问一下他会得到些什么好处酬劳么？ 难道雷族人都是这么木讷？还是，他只会说这么几个简单的亚兰词语？ 萨曼查脸色沉了下来。他想再试探一下吕萨的语言能力，正要开口。 吕萨却先开口了：“请问，您头上呼呼转圈的，是什么东西？”标准的英格语。 “那是我的骨杖，代表天使长的权威。你干得好，以后，有机会给我捧骨杖。” “骨杖？是骨头做的么？”吕萨再次证明了他的亚兰语无可挑剔，萨曼查放下心来。 “是的。如果你能帮我和雷族谈成扩大贸易，就有大功劳。我也可以奖赏你漂亮的红珊瑚骨杖……” “是北方巨猿的手臂骨么？”吕萨打断道，继续追问。 似乎，他只对骨杖感兴趣！萨曼查心头一沉，突然意识到这点。 的确，吕萨刚一见到萨曼查，就被他头上两尺处，缓缓旋转的十字骨架吸引了注意力。 对地球哺乳动物身体构造的熟悉，让他一眼认出这是上肢肱骨、桡骨、尺骨。 而这骨骼的尺寸大小，更让他联想到了耶赫力那毛茸茸，血淋淋，被剖开的手臂……。 “你不需要对我的骨杖感兴趣。你只需要关心，跟我去参加会谈，会获得什么好处、酬劳，不是么？” “我，只想知道，你的骨杖是哪里来的？” 吕萨不动声色，目光却转向珊朵拉，冷冷逼视。 珊朵拉不自然地避开了吕萨的目光。这一切，没有逃过焕棂的眼睛。 她终于也注意到了吕萨问题的奇怪。抬头看那骨杖、骨头。 第六感+猜测，告诉她一个可怕，可恨，不敢想象的真相。 “是你们杀了耶赫力！”焕棂颤声喝道，也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 眼里雷芒激闪，掩盖了泪盈满眶。一扬手臂，一道蓝色电光，如练如虹，直击萨曼查。 闪电虽快，萨曼查却也是七级气脉的高手。风核微动，身形一闪，便躲过这一雷。 他想解释，但吕萨不给他这机会。双臂一抖，两道带着光晕的飞旋利刃，一上一下，呼呼飞来。 “雕虫小技！”萨曼查不屑一顾，手掌微抬，一股强大气流斜刮而至，顷刻吹偏了回旋镖的轨迹。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嗖嗖又是两道破空之声。 又是一对飞旋利刃，一左一右，再度袭来！ 这回，吕萨增大了力量强度与转速，回旋镖由呼呼声转为尖啸，速度也风驰电掣。 依然，一道强劲斜风，不但吹偏回旋镖轨迹，更阻滞了刀刃旋转。 回旋镖竟像两片落叶，飘摇着落向黑暗大地。 吕萨依然不放弃。“复仇”的任务指令已经生成，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嗖嗖嗖……”十多枚三角镖又激射而出。 厚重的回旋镖都能被轻易吹歪，更何况这些小三角镖。 飞镖尚在半途，只见前方忽然腾起一股气旋，瞬间凝如实质，成为一个高密度空气的大“气球”。 十余枚飞镖一头扎进“气球”，便被凝滞阻隔，丢失了速度，也纷纷坠落。 不过，这并未出乎吕萨意料。三角镖只是他的虚晃一枪。 趁着萨曼查对付飞镖，吕萨振翅一挥，背着焕棂，往萨曼查扑去。 珊朵拉想起了叔叔的遭遇，惊喝一声：“当心，不要被他靠近！” 为时已晚。一个振翅，吕萨已近在萨曼查眼前。 背上焕棂莞尔一笑，双腿紧夹住吕萨腰身，双掌一推，两道雷鞭瞬间击出，直取萨曼查面门。 同时，吕萨也双手伸出，万伏雷压隐隐待释，试图抓到萨曼萨身躯放电。 雷鞭佯攻+电击重锤，上下四手，配合默契无间，饶是天使长三头六臂，似也无法抵挡。 不料，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七级守望者，萨曼查准确判明了威胁所在。 不躲雷鞭，任它在脸上击出两道烟火黑弧。 同时风核念动，一股云爆气流瞬间在自己与吕萨之间炸开。 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震晕了焕棂，她腿一松，便从吕萨身上掉落。 吕萨也被爆炸冲击波远远推离，擎着翼翅，在空中翻滚了好几个跟头。 焕棂下坠落势很快被止住。一股风势把她托起，徐徐飘到萨曼查身边。 一根绳索，从萨曼查身上抽出，如游动灵蛇，把焕棂双手紧紧缚住。 翻滚到远处的吕萨，想飞回再战，却被阵阵罡风东拉西扯，再也无法靠近萨曼查。 “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们。” 萨曼查恼火地擦了一下脸上的黑迹，带着焕棂，和珊朵拉一起飞走。 飞出不远，珊朵拉略一停顿，回头望向吕萨，却见吕萨依然在和风势搏斗，无法追击。 但是，他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黑夜中，依然能看到目中精光。 “你来，我等你；你不来，我去找你。”珊朵拉轻声自语。 第56章 砸墙人 第56章砸墙人 拿铁客栈，高高的大门，“嘭”一声被重重推开。吕萨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赫娜拉再次看到这个人类，不由得心生敬畏，即便自己比他更身高马大不少。 她注意到，只有吕萨一人，那个总是小鸟依人粘着他的焕棂，却不在。 她已相信焕棂，相信他们是耶赫力的朋友。猿族没有人类那么多心眼，一旦相信，便是彻底信任。 “你那女朋友呢？现在雷枢院的人在到处找你们，你们还是躲一躲。”她好心建议。 吕萨却毫不在意，答非所问道： “城里，有没有好一点的打铁铺？” “我认识一个猿族打铁铺，手艺不错。如果你自己供铁，还能帮你打大家伙。” ………… 金刚铁铺，雷都城为数不多的铁匠铺之一。打铁是个力气活，一般都是猿族经营。 后世的人类继承了前世的熔铁、锻打，焊烧，淬火等简单打铁技艺，却没有规模化的开采铁矿能力。 所铸的铁、铝器件，主要是些锅碗瓢盆，锄镐铲锤，以及猿族喜欢用的刀矛兵器等。 基本上都来自于千年前的人类金属遗迹，经过重新熔炼打造。 铁匠赫克勒索，嚼着细长的铁牙签，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人畜无害的人类，暗想：你这要求也太变态了吧！ 嘴上却是慢条斯理说道:“你说的，我们可以做。不过，价格可不便宜啊。” 吕萨没多话，“哗啦啦”倒出一大把贝币。 “这些……只能当订金，朋友。”赫克勒索巨大的眉眶一跳，又很快摇摇头。 “只要你做好了，回头再给你这些的两倍。”吕萨淡然道。 “好吧。不过，这个难度，容易出废品，需要很多铁料冗余。你需要自己提供铁料，我们没有那么多。” 既然很想接下这笔生意，赫克勒索就不得不说出大实话。 这有点出乎吕萨意料。自己到哪里去找这些铁料？难道再发掘一个满是史前金属遗迹的山洞？ 他略一思索，答应到：“好吧，我会提供铁料。你们先开工吧。” 说完，转身离去。赫克勒索看着他背影，嘀咕一句: “唉，要是人族顾客都像他这么大方好说话，就好了。” ………… 雷都城，飞升大典之后，余波未平。人们议论的焦点，不是已经飞升的那两位，而是半路杀出来捣乱的那两“亚兰人”。 但是，两人随后消失，不见踪迹。一定是逃回到了那些高楼之顶。 雷枢院的修士全体出动，还邀上不少魈猕族耳目，穿行在大街小巷，警惕搜索。 只要“亚兰人”胆敢再来到地面，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艾米乌斯代表雷枢院，下了死命令。 但是，雷族人却没有爬上几十层高楼去找人。 一则爬不动。就算真费老命爬上去了，亚兰人一个轻松飞走，就是白忙。 二则尤瓦坦长老不允许。他不想过早挑起与亚兰人的争战，又苦于无法沟通，只能静观其变。 喧嚣之外，人们注意力又渐渐被一种声音吸引了过去。 有心者注意到，一天下来，雷都城一直回荡着“嘭、嘭、嘭”的巨大敲击声。 即便到了夜深人静，敲击依然没有停止。伴随着暮鸟夜兽的鸣叫，更显得深沉，旷古，悠远。 仿佛执着虔诚的僧人，敲着厚重的法钟，警世欲来的祸殃。 第二天，人们终于定位到声音来自城中心的一幢高楼里。 这是一幢三十多层的高楼。由于地处低洼，楼底已被三四米深的积水淹没，成为池塘。 因此，低楼层并未被雷族、猿族人居住利用。可能也只有在看不见的顶楼，会有一些亚兰人。 声音好像传自中间楼层，隐隐还可见上面四面漏空的窗口处，尘土飞扬，灰霾弥漫。 这就不可能是有洁癖的亚兰人了。 有好奇的魈猕、猩猿不辞辛苦攀爬而上，来到楼上查看。 只见满屋的尘土飞扬中，一个矫健的身影，拿着一柄巨锤，在专注地砸墙！ 整个楼层有十余面厚实的承重墙柱，柱与柱之间还有成片的隔间墙。 吕萨不眠不休，机械，执着地砸了两天墙，地上已是一片碎石残垣。 碎石堆旁边，堆满了扭曲的钢筋。在钛晶硅惰性水泥的保护下，这些钢筋，历经千年不朽。 看到魈猕们，吕萨停了手，拍拍身上的灰。满是粉尘，沾着微汗的脸咧嘴笑笑，仿佛要开始下一场表演。 接下来，他不说话，捡起地上的钢筋，弓腰拔臂，肌肉绷鼓，使出洪荒之力，竟硬生生将钢筋一根根地捋顺，卷绕！ 很快，几百斤的钢筋成一卷在脚下。饶是力大无比的猩猿，也看得目瞪口呆。 “两天没吃东西了，好饿，你们看上去很美味啊。” 吕萨看着陌生来客目瞪口呆的神情，想友好地按照人类方式开个玩笑打招呼。 却不料几个魈猕、猩猿“哇呀”一声惊叫，连滚带爬逃下楼去。他有点尴尬。 不过，手头的这些钢筋，已经足够给金刚铁铺的铁料了。 吕萨顾不上细细扑腾满身灰尘，抬起钢筋卷，展开擎天翼，从窗口一跃而出。 风拂灰尘，在阳光下，拖出一条浅浅的灰色尾迹。 不久，雷都城有了一个传说：在高楼的某处，有一个神秘的野蛮人。他好砸墙，活吃人。 ………… 金刚打铁铺，吕萨“咣”一声，将数百斤钢筋重重砸在赫克勒索面前，惊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短短两天，就背来这么多铁料！这个老板太厉害了。厉害的人，提变态的要求，没毛病。 “两天后，我来取货。”吕萨说。 “嗯，好的……好的……。”赫克勒索对这个神秘主顾心生敬畏，忙不迭应道。 却低估了做这个物件的繁琐与难度，两天岂是能够？ ………… 城里，一片茂密的千叶树下，一池清澈的水潭。 水潭之下，连通着千年前的城市下水管网，如今都已被积水填满，永不干涸。 水潭里，吕萨脱光身体，舒服地享受着冰冷沐浴。每小时高达大卡的代谢热量，让他比人类更适应寒冷。 头顶上方，快下垂到水面的一根树枝上，坐着魈猕查克： “现在雷枢院到处悬赏，挖地三尺找你。你可要小心点，不要再飞来飞去引人注目了。” “既然他们都把我当亚兰人，为什么不去找高楼顶的亚兰人问话？” “雷族，还有我们猿族，谁会说亚兰语呢？沟通不了，只能打架。长老会可能不想因为你，引起冲突吧。” 吕萨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事物的发展演变，在人类头脑里充满隐晦，随机，运气，不确定。 所以才会有各种城府，猜忌，欺骗，套路。 但在吕萨的ai思维里，一切变量、变化，都有逻辑模型可以计算，预测。 他所要做的，就是在混沌中，选择概率最优的那个可能性。 无需城府，无需猜忌，无需欺骗，无需套路。 要让雷族人暂时放弃对自己的骚扰，追杀，只能表达善意，消除误会。 这样，他才能全力对付萨曼查，救回主人，同时为耶赫力复仇。 最终，还要告诉所有人，人类可能被外星人“愚弄”的真相。 稍倾，他抬头对查克说道： “你去告诉雷枢院，两点—— 一我不是亚兰人。我是雷音寨大修士，来自雷族雷音寨的吕萨。对他们没有敌意。 二我还要先去亚兰族救人。两天后，我自己会亲自去雷枢院解释一切。” “好！”查克坦然应声。魈猕族本身也在充当各势力的耳目。 “这样说，你会不会拿到雷枢院的赏金？”吕萨学着人类表情对查克一眨眼。 “桀桀桀桀……”查克森森大笑。 古怪的笑声吸引了一个身影的注意力。身影转过身，朝这边张望过来。 这是一个从头到脚，都被牢牢包裹在大块布袍里的拉拉穆里人。 第57章 长袍人 第57章长袍人 雷族的拉拉穆里人，生活在大陆南部拉拉穆里沙漠地区。 那里紫外线炽烈灼人，人们都习惯穿从头包裹到脚的长袍，只露出一双眼睛。 作为雷族大陆的中心城市之一，街头出现一些裹得严实的拉拉穆里人，虽然稀罕少见，但也不算太奇怪。 查克怪笑着，看到视线移过来的拉拉穆里人，恶作剧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吕萨也转过头，与长袍里，唯一外露的一双蓝眼，对上目光。 那双湛蓝眼眸如凌波一闪，却很快又有点慌乱之色。 吕萨是何等火眼精金，明察秋毫。任何细节都逃不过他千万级像素的视敏觉。 他“哗”地从水里站起。生怕对方逃跑，想摸出擎天翼，却蓦然想起擎天翼还在一旁的衣服口袋里。 来不及取了！他赤身裸体，从水中一跃而起，就朝那个长袍人冲去。 那个长袍人还不及动作，吕萨已冲至身旁，一臂横勾，锁住对方咽喉；另只手一把拉下面袍。 金色波浪长发，如瀑弹落；长睫清澈大眼，满是惊慌；挺拔秀气的鼻子，急促翕张；鲜红欲滴的嘴唇，欲张又合。 “焕棂在哪里？”吕萨冷声问道。 “你……你可以……不用……这样对我么？”珊朵拉被吕萨有力的胳膊锁得喘不过气来。 吕萨松开手，但另一只手牢牢握紧珊朵拉手臂。 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之前一样，非至亲家人的吕萨，紧密的肢体触碰，依然没让珊朵拉心生厌恶。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很讨厌肮脏的地面族么？”吕萨缓和口气道。 “我……我就是来找你的。我穿着这身，在雷都城找了两天了。” “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现在雷都城到处都在搜寻来到地面的亚兰人。” “我能不顾肮脏，当然也能不顾危险。”珊朵拉幽幽道。 “你找我干什么？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这么敌对，” “我也不希望。” “焕棂不会有事的。萨曼查天使长只想让你帮助他和雷族谈判。” “但是，耶赫力，那头被你们抽了骨头的北方猿，有事。” “耶赫力对你很重要么？” “他是我朋友，很重要。” “有焕棂那么重要么？”珊朵拉说着话，美丽的蓝眼却直视前方，不敢看身边的人。 他赤裸的肌肉，湿淋的皮肤，就像刺目的闪电，看一眼，就触电，就心跳。 “没有。焕棂是我的主人，不一样。” “主人？为什么是你主人？”珊朵拉有点猜不透这层关系。 对骄傲的亚兰人来说，两个相爱的人，怎么可能是主仆！ “他是我系统默认的主人，是我的首要保护对象。” 珊朵拉和焕棂一样听不懂什么叫“系统默认”，但她理解到，焕棂更像是吕萨的主人，而不是情人。 “在我们亚兰人这里，相互喜欢的人是彼此尊重，相互保护的。” 她两眼放光，忽然转过头，水汪汪的碧眼，直勾勾盯着吕萨， “我喜欢你，但不想做你主人。你也喜欢我，保护我，好么？” 吕萨，从这双美眸中竟然看出了焕棂的影子。 人类孙赫的情感意识突然决堤，罕见地冲乱了ai的情绪程序。 “……嗯……你说什么？”吕萨有点程序紊乱，有点算法混沌。 珊朵拉大胆地转过身，抱住吕萨，贴紧他光洁有力的腰身，口吐芳兰，幽幽道： “我是说，你可以有主人，也可以有情人！” “主人？情人？”这个有区别么？吕萨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未意识到这个差别在人类世界的意义。 在他头脑里，焕棂是他存在的重大意义，也是他学习人类情感的桥梁。 为了让主人高兴，他会各种迎合她。 包括陪她逗趣，同她说话，给她按摩，与她接吻，甚至跟她媾交……只为她大脑多巴胺分泌旺盛，因为这是人类快乐的来源。 a400作为人类伙伴机器人，拥有模拟，替代人类的一切生理、物理功能设计。 只需写入不同的程序，便能扮演各种人类角色。包括伴侣、家人。 而作为军用版本的吕萨，“爱情”这一人类情商原本并未写在系统程序里。 但是，孙赫的意识拷贝里，却有“爱情”的存在，而且还很强烈。天知道在他身上曾发生过多少“爱情”。 况且，作为深度学习型ai，吕萨在与焕棂日久天长的肢体语言互动中，也习惯，并喜欢上这种人类之间的亲密行为。 因为这代表了人类对他的“认同，喜欢，奖赏”。 这一切，都在帮助他日渐进化成为真正的“人类”一员。吕萨突然意识到—— 拥有主人，令他像个机器人；而拥有“情人”，会令他更像个真正的人类！ 吕萨cpu恢复了冷静计算。计算结果决策：接纳珊朵拉的“爱情”，成为自己的“情人”。 在语言、肢体互动上与焕棂同等对待；在保护层级上，成为仅次于主人的次级保护对象。 吕萨，也伸出双手，紧紧拥抱住了珊朵拉。 这令她浑身一颤，炽烈红唇贴紧吕萨耳脖厮磨。 这是焕棂没有过的举动！吕萨感到好玩又新鲜。对人类的恩典，要对等回报。他回应道： “等一下，我给你按摩。” 珊朵拉白皙的脸颊瞬间红云欢腾，这……也太快了吧！ 魈猕查克从一开始的目瞪狗呆，到狗粮吃饱，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 “咳咳，那个……什么，你们……啥情况？” “嗯，她叫珊朵拉，亚兰人。从今天起，是我的情人了。” “啊？！……那，那个小丫头焕棂呢？” “她是我的主人。” “…………” 雷音大修士果然行事不按套路，不同凡响。查克无言以对，摇头叹服。 珊朵拉隔着长袍，感受着吕萨炽热的体温，强健的肌肉，突然想起来他还一丝不挂！ 而近在眼前，又有一只毛茸茸的猴子在观看打趣！珊朵拉面颊不禁粉红转赤红。 “快去把衣服穿上，带我离开这里。” 吕萨也似这才想起。不过羞饬感超低的他依然慢条斯理，落落有致地打理衣物。 珊朵拉想让吕萨带她去雷都城的落脚点。吕萨略一计算，还是拒绝： “现在雷枢院遍布耳目，要找我和亚兰人。我们去街上怕不安全，被发现概率超过65％。” “嘻嘻，怕什么，我们会飞，谁抓得住我们。”珊朵拉莞尔一笑。 “雷族人的雷术不可小觑。我已经丢了焕棂，不能再把你弄丢了。” 珊朵拉心里一动，脸上再度泛起了粉色云彩。 “那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她目光闪闪，眉目传情。 第58章 爱河与囹圄 第58章爱河与囹圄 雷枢院，凯米尼尔、艾米乌斯、查克，共聚一室。 听完查克的“密报”，艾米乌斯冷哼一声： “不是亚兰人，又不会雷术，看来是个只会耍蛮刀的武夫莽汉。我早晚折了他的翅膀！” “不是亚兰人，那他如何飞翔？”凯米尼尔还是不太确信。 “嗯……这个我不太清楚。可能跟他的翅膀有关系吧。亚兰人飞翔，也不靠翅膀的呀。”查克道。 “我看他那翅膀也不是长在身上的。回头抓到，逼他交出来，对我们雷枢院，可能也是一件宝物。”艾米乌斯眼露贪婪。 “嗯。”凯米尼尔对这没有异议，又沉吟道：“他真的不会雷术？” “应该是，反正几次交锋，都没见他出手霹雷。跟他一起的那个小丫头，雷力不值一提。” “那他怎么这么大胆子，过两天敢亲自上雷枢院来？” “他早晚也逃不掉，可能想上门认怂受罚吧，哈哈哈。”艾米乌斯得意大笑。 “凡事不可轻敌，”凯米尼尔打着官腔道， “也别轻信他所言，这两天该找继续找，该抓继续抓！务要做得妥当、利索，没有后患。不要折了雷枢院的脸面！” “是，父亲大人。” 只要不是亚兰人，尤瓦坦院长就不会太关注。他们杀人复仇夺宝便也没有太多顾虑。 父子俩人神情放松下来，提前体会一下复仇的快感。 查克看看差不多了，便起身，伸出毛爪手势一摊。 “……嗯，何事？”艾米乌斯一愣。 “酬金，大人。” “呸，就这么点没啥鸟用的消息，还想要酬金？等我们夺了翅膀再说吧！” 说完，艾米乌斯单手一抬，一道细细雷芒击出，把查克电得“吱”一声大叫。 若是在以前，跟雷枢院这种势力打交道，整天在势力夹缝里求生存的魈猕族，也只有吃哑巴亏。 但如今，月獠族的查克首领，觉得吕萨这座靠山更靠谱。他愿意忠诚追随这位雷音寨大修士。有大修士做后盾，怕个球。 查克口含吹箭管，向上一跃，灵活小巧的身形在房间墙梁上几个来回蹦跃。 凯米尼尔和艾米乌斯还没从眼花缭乱中回过神来，便惊讶发现自己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他们中了稀释过的魈猕毒针！ 查克丝毫没有小人物得罪大人物的恐惧，大大咧咧地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钱。 不想，翻了半天，没找出几个贝币。找到一本书： 《雷术精选》——雷枢院的经典教材，凯米尼尔的多年心血，也是他升高位的垫脚石，向来密不外漏。 也许雷音寨大修士需要这个。他本能想到。 “就拿这个抵吧。”说完，他桀桀怪笑，一个蹦跃，跳出窗外，消失在四层楼高的枝叶间。 房间里，毒倒的父子两四肢微颤，毒气攻心，无处发泄。这个状态还要几个时辰，才能慢慢缓解。 ………… 城中心，高楼区，一幢113层高的楼顶。云在脚下，劲风呼号。 顶楼的巨型阻尼球，已在百年前坠落。没有阻尼球的牵制，整幢大楼在高空劲风中左右摇摆，恍如地震。 全靠高强度钛晶硅水泥，与记忆形变钢筋，维持了大楼千年不被遒风撼倒。 不过，摇摆晃动的高层楼顶，却是亚兰人的“游乐场”。 一排长杆，从楼顶伸出，上面有悬垂而下的绳索，两绳之间横挂着木板，组成“秋千”。 随着高楼的晃动，秋千不推自荡。对于从不知恐高症为何物的亚兰人来说，惬意又好玩。 此时，秋千上徜徉着两人。两个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情侣。 珊朵拉脱掉了笨重的防灰长袍，露出内衣下凹凸有致的身形，栗发飞舞，顾盼神飞，时不时开心地仰天大笑。 她惊诧吕萨这么快就进入“状态”，与她形同久处的恋人。 没有犹豫、纠结、不安……这更让她确信，焕棂只是个压榨，欺负吕萨已久的“主人”。 玩够了，两人并肩坐在高空秋千上，望着落日夕阳。 夕阳余辉泼洒在珊朵拉身上，给满头栗红头描上了金色朦胧的轮廓，也将她粉白肌肤上的细细绒毛，映成金色。 整个人如同千年前流行的芭比娃娃，美丽，精致，无瑕。 吕萨从她身上，看到了与焕棂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不一样的性格。 这种体验，与从焕棂处得到的一样，也让他感受到被人类喜欢，依赖，信任的美好。 “明天，我要去铁匠铺取个东西，然后，去找焕棂。” “嗯……我，我跟你一起去。” “好！”吕萨应声道。 “不过，……可能要等两天你才能见到焕棂……”珊朵拉眼眸微转。 “为什么？” 因为，萨曼查天使长把她带去风之谷了，要过一阵子才回来。” “风之谷，在哪里？有危险么？”吕萨有点着急。 “风之谷很遥远，是亚兰王的宫邸。来回要很久。放心，萨曼查需要你合作，焕棂不会有危险的。” 珊朵拉在撒谎。萨曼查和焕棂就在相隔不远的另一处高楼里。 但是，她不想这么快就让焕棂回到吕萨身边。她想单独跟吕萨多两天沐浴爱河。 吕萨相信了。对于彼此信任、喜欢的人，他就像个孩童，心理毫不设防。 对焕棂如此，对现在的珊朵拉，也是如此。 “那好吧，明天我先去雷枢院。”吕萨叹口气。 “你去雷枢院干什么？明天你再陪我玩玩嘛。”珊朵拉搂住吕萨娇声道。 “我要去解释一些事，消除一些误会。跟人类和解，是机器人永远的定律。” “鸡弃人？”珊朵拉也听不明白“机器人”。 不过，她跟焕棂一样，并不在意吕萨到底是什么人，只想跟他在一起。 “那我跟你去。” “那里是雷族人地盘。你不怕脏么？” “哈哈哈，我有长袍，裹得严严实实，灰尘沾不上身。” “这么美的身材，罩在长袍里，可惜了。何况，我也担心你的安全。” 吕萨从焕棂那里，练会了不少哄妹经典语录。不过这些话，却也是真心。 珊朵拉的女人第六感，感觉到了他的直男真诚。清澈的眼眸有点迷离，呼吸有些急促。 高空的秋千，晃荡得更欢快、更剧烈了。 ………… 另一座高楼的高层，一个隔间里，关着焕棂。 不怕她逃跑，就怕她放电，她的手依然被紧缚。 萨曼查并不想太虐待她，但苦于语言无法沟通，说服。只能变着法让族人们做些好吃的，每餐伺候，等待吕萨找来。 怕吕萨找不到，还同意珊朵拉冒着风险主动去找吕萨。 雁肉、鹰爪的美味，打消了她绝食抗议的念头。但是，深陷囹圄让她更思念吕萨。 “憨憨，你啥时候来救我呀。和你在一起我怎么老是被人欺负呀！……呜呜……。” 每天晚上，她被喂下一大盘就着无花果酱的雁肉，打着饱嗝，满脸泪痕地睡去。 第59章 再闯雷枢院 第59章再闯雷枢院 这一日，到了金刚打铁铺交货的日子。吕萨来到赫克勒索面前，却见他满是愧疚不安之色。 “客官，您的东西锻起来难度太大，现在……只做好了一半长度，要不……你再等两天？” 人类做事，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吕萨对这种人类的劣根性已学会了对策，威胁口吻道： “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还没好，我就退货，收回订金！” “是，好嘞……一定，一定！” 金刚打铁铺，向来店大欺客，但赫克勒索对吕萨，却有种莫名敬畏。 趁手的杀器没准备好，对付萨曼查还没有太大把握，吕萨只好暂且再等几天。 珊朵拉也暂舒一口气。几天来她一直试图劝说吕萨不要再那么执着于骨杖之仇。 然而，看似优雅体贴的情人，在这个问题上却铁板无情。 一个普通猿族朋友生死，就能让吕萨如此念念执着，若换做他的“主人”遭殃，这仇怨，不知该是如何收场。 想起之前在冷山郡，自己和叔叔对焕棂的百般欺压，珊朵拉庆幸自己最终没有成为吕萨的敌人。 作为吕萨的新“情人”，她更希望借这层关系，关爱他，帮助他，支持他。 让他籍着自己，改变对亚兰族的敌意，同萨曼查大人和解，同他叔叔和解。 因此，当珊朵拉听吕萨说要先去雷枢院时，毫不犹豫表示愿意一起去，好有个策应。 吕萨明白，此刻的雷枢院，是比萨曼查更凶险的存在。那里的人类吃了亏，虎视眈眈，等着掰回一局。 吕萨若是人类，可能会趋利避害，知难而退。大不了，救出焕棂后，远走高飞，离开雷都城。 但吕萨是一切以人类利益为导向的a400。底层逻辑要求他必须要做对人类有益的事。 这就有必要告诉这个世界的人类关于“飞升”的真相，关于“外星人”的可能威胁。 甚至，只要有机会，还要揭开雷神托坦的奥秘。 即便，人类不相信他，他也要暗中守护这个世界。 第一个挑战是，雷枢院的人想杀他，他却不能滥杀雷枢院的人。这，得计划一下。 在一处僻静的高楼，珊朵拉惊讶地看着吕萨如蚂蚁搬家一般，搬进来形形色色的东西： 大铁锅、弯铁管、陶罐、柴块、碳木、黏土、乌金煤……最“脏”的，是一大桶黏糊油腻的天火油。 吕萨让珊朵拉升起柴火堆，点燃乌金煤，然后，把黑乎乎的天火油，倒入大铁锅加热灼烧。 虽然高楼房间四面通风，但是，满屋的烟熏火燎，黑烟弥漫，还是把两人熏得头脸乌黑，汗流浃背。 历来有洁癖的亚兰人珊朵拉，何曾受过这等煎熬。但是，即便吕萨让她去外面躲避，她依然一步不离。 没有她的帮忙下手，驭气旺火，乌金煤就不能充分燃烧，铁锅中的天火油，就达不到必须的温度。 她眼中噙满泪水，不知是熏的，还是哭的。 吕萨见此，不禁想起了荒野上遇见变异狼群的那一幕： 焕棂杀得汗水淋漓，精疲力竭，还不忘担心他被狼群撕碎而不能复生。 那股决绝神态，与此刻珊朵拉泪痕、烟灰、汗水画成的大花脸下面的坚毅，有的一比。 这样的人类，以及哈巴、耶赫力、查克这样的智慧生命，值得他付出一切去关爱，拯救，保护。 铁锅上盖着一个大瓷盖，上有一透气孔，插着一根铁管。 铁管延伸弯曲，管口朝下。随着天火油被加热到一定温度，管口竟滴出一滴滴气味浓烈的晶莹液体。 这是石油烃，如果纯度再高些，便是千余年前的汽油！ 铁锅、瓷盖、铁管、陶罐，加上底火，整个就是一简易的石油蒸馏提炼装置。 很快，他们便蒸馏出来一大陶罐易燃易爆的石油烃。 吕萨伸出手指，微沾一点在指尖，然后体内电场微动，一道电弧在指尖闪现。 瞬间，一颗幽蓝火苗升起，如盛开的高山龙舌兰花。 蓝色火焰，从没见过。珊朵拉看得惊呆了。 是夜，月朗星稀，月亮已经恢复了皎洁的本色。照得大地一片明亮，池塘波光凌凌。 池塘中间，一对男女一丝不挂，如同沐浴爱河的亚当夏娃。 吕萨细致又耐心地帮珊朵拉一点一点搓掉身上的污渍。 机器般的精密、专注、效率，把珊朵拉的洁癖照顾地一丝不苟，很是享受。 最后，珊朵拉咯咯笑着从水中升起。升到半空，一阵陀螺旋转，甩干身上湿水，悬浮半空。光洁胴体在月光下，宛如精灵。 ………… 雷枢院，如临大敌。修士们纷纷聚集，围拢过来，把吕萨团团围住。 吕萨面带笑容，双手高举，喊道：“我来找你们老大，有重要事说。” “呵呵呵，小子口气挺狂妄。是不是顶不住我们雷枢院的威名，来投降啦？” “废话少说，先让我们雷刑伺候，消消气再说。” “霍勒斯大神，卸你胳膊的家伙来了，用你的雷浪靡音，废了这家伙的心智。” ………… 吕萨看到霍勒斯，径直走上前。霍勒斯身体一紧，怕他又要对自己出手，一股高频雷音冲到嗓子口，正待出声。 “咔啦”一声，吕萨果然出手了。只是，这回是把霍勒斯的脱臼复位。 艾米乌斯闻讯赶来。看到吕萨形单影只，身上也没带刀枪棍棒，便放下心来。 本想立刻痛下杀手，忽然想起他的宝物翅膀，便道： “你的翅膀呢？拿出来看看。” 吕萨老老实实拿出擎天翼，像表演一般，嘭一声张开，又嘭一声收拢。 看得一众修士目瞪口呆。 “你若献出翅膀，雷枢院便饶你一死。”艾米乌斯贪念大起。 “献出翅膀？好吧，就五分钟。等下要还我啊。然后我们好好谈谈。” 吕萨只道，见面礼，是人类交往的善意开始；却不知哪有给了又要回去的道理。 他嘭地张开翅膀，然后大方地朝艾米乌斯丢了过去。 飞翼如巨雕，悄然滑至。艾米乌斯忽然心生恐惧，觉得是天降圈套，本能缩头下蹲，被砸了个正着。 随即，发现这翅膀虽巨，却轻如鸿毛；表面乌亮幽闪，熠熠生辉。 心中顿时煞是喜欢，问道，“这个……怎么飞起来？” “人类使用它，需要经过不低于30飞行小时的c1级训练。没经过训练很容易摔死。” “……什么意思？”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说你操纵不了，飞不起来。飞起来也会摔死。”吕萨实话实说，童叟无欺。 “放肆！”艾米乌斯感到在一众修士面前拂了面子，独臂一抬，一道雷鞭击向吕萨。 “嘭”电芒闪过，吕萨外衣被击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的暗色迷彩魔俑。 吕萨不动声色，依然笑容可掬。围观的一众修士，却微微变了脸色：是学长手下太留情？还是这人太能扛雷？都不太可能呀。 艾米乌斯更是吃惊。刚才这一击，非紫雷级以上修士，必痛苦倒地，陷入痉挛。 怎么这人若无其事？就算他是金雷级，也不可能站得这么稳！ “难道你这不会雷术的家伙，也不怕雷术不成？”他恼羞成怒，又啪啪啪三道手臂粗的霹雳击出。 吕萨的外衣彻底灰飞烟灭，露出一袭紧身魔俑，从头包裹到脚，如神只雕塑。 霍勒斯手臂复位之后，依然耿耿于怀，大喝：“天雷地网，结阵！” 学长大神发令，一时间，好奇又不服的修士们，纷纷出手。 阵位交错，雷鞭交织。几十道粗细雷鞭如死神织网，铺天盖地而来。 天雷地网，和叠雷大阵一样，是雷族人面临强敌时使出的合力必杀技。 虽然魔俑战斗服能够阻断电流伤害，但几十道强大雷击的冲击力，依然把吕萨打得连连后退，身上火花爆溅。 一阵青烟缭绕散去，人群期待看到面露痛楚垂死挣扎的吕萨。 只有隗弼，摇摇头。他有种预感：这，还不够看的。 果然，吕萨最后依然站立，依然面带微笑，“好了，五分钟到了，把翅膀还给我吧。” 众人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 哪怕是已经飞升的神雷级大神西门钧，在这一众高手乱雷轰击下，也不可能如此镇定无恙，还无礼！ 第60章 火烧雷枢院 第60章火烧雷枢院 恐惧，一股无形的恐惧在众修士之间蔓延。连艾米乌斯也有点不确信这个家伙自称“没有雷力”，是不是一个烟幕弹。 吕萨见大家停手愣住，觉得是时候进一步解释了。 他脑控指令，魔俑服的手部覆盖缓缓褪下，手掌皮肉裸露出来。 然后，心念一动，手上顿时雷弧大闪，磁音喑?。把众人吓了一跳：完了，此人果然暗藏实力！ 吕萨开口道： “你们看，我体内也有雷力，但是，却不能像你们一样击打出来。我想像一名正真的雷族人一样，能够击打雷鞭。所以，特意来雷枢院请教。” 一席话，又让众人心理像过山车般安稳下来。有人松口气又在想招怎么制服他；也有人觉得这个家伙这么自暴弱点，有点可爱。 吕萨继续实话实说：“前几天我刚来雷枢院，我的主人就被你们抓走。我为了救主人，才跟你们有了冲突……” 话没说完，忽然，一个鸡蛋大的球状闪电飘然而至，飞到吕萨身边。 这个球状闪电与那日西门钧的不同，看上去光滑明亮，没有丝丝电芒跳跃，却隐隐能闻到浓重的电离焦灼味。 “雷震天！”众修士们大吃一惊。这是凯米尼尔的雷术绝活之一。 这是一种四两拔千斤，可撬动天地能量的引雷。只需碗口大小，便足以炸塌整座雷枢院。 这个雷震天引雷只有鸡蛋大小，威力有限。 但施加到人体，光是震爆之力，就足以震裂五脏六腑。即便神雷级人物，也必暴毙。 这也是凯米尼尔作为金雷级人物，却依然能执掌总监，拿捏得住雷枢院一众煌雷、神雷级大神的资本所在。 总监老爷这是要真下杀手啊。 的确，凯米尼尔不想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继续口无遮拦，曝光他儿子的丑行。 而且，他也看出来，众人的霹雳雷鞭之所以对他无效，多半跟他身上那层花里胡哨的紧身甲胄有关。 那甲衣，也许能阻挡雷力；但是，任何甲胄防护，都抵挡不了震荡冲击！ 除非那小子真是仙神，不然，五脏六肺难逃震碎。 吕萨好奇地看着这个鸡蛋光球，估算着它可能蕴含的能量……忽然，金光大盛，一声震天巨响！ “轰！”巨大的爆鸣震得不少来不及捂耳朵的修士耳膜出血；震得雷枢院整个一楼大堂百年积灰纷纷扬扬；震得悬停在雷枢院上空的珊朵拉心头一紧。 吕萨也瞬间被爆懵震晕。爆震之力，穿透胄甲，直摧体内器官。甚至大脑cup也一度宕机。 他被冲击波顶到墙角，瘫倒在地。口鼻，眼耳，流出不同颜色的血液、酶液、润滑液，甚至再生蛋白基液。 这下，终于炸死你了。片刻，众人略回过神来，不顾耳鸣目眩，纷纷聚拢，围观吕萨尸首，评头论足， “啧啧，看这七窍流的血，就不同寻常。” “难道这人是个妖？怪不得言谈有点怪异傻傻。” “这身怪皮摸起来很滑很舒糊嘛，嘿嘿，待我剥下来瞧瞧。 ………… 然而，吕萨的生化器官结构强悍无比，命不致死，无需重启。体内修复系统立刻运作。 忽然，本该死透的人，开始微微抽动；本已呆滞的眼睛，重新泛出奕奕光彩。 众人大吃一惊，一时不知是人是鬼，该如何是好。 凯米尼尔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样都不死，此子不能留！ 放眼雷族大陆，还没人能在他的独门秘技轰击下存活，神雷级大乘者都要敬他几分。 若这小子幸存下来，岂不是破了他雷震天的绝杀威名！ “嗡”一声雷吟，一个更大的雷球手中生成。 众人一看，顿时脸色发青。这是要把雷枢院整个大堂给炸了的节奏呀。老大这是怎么啦？至于吗？ 突然，一道火龙从窗口呼啸而入，把众人又是吓得不轻。 火龙长约八丈，拖着长长的黑色尾迹。烈焰熊熊，炙热灼心。 更似有灵性，在众人头顶盘旋缭绕几圈示威，之后竟守住吕萨，悬浮燃烧。如虬蟒护主，赤焰丹心。 同时，大厅里弥漫出一股浓浓的汽油味。不消说，这是珊朵拉出手了。 五级脉气控术，让她有能力把昨日馏炼出的易燃液态石油烃，悬浮裹挟于空气中。 操控气流改变液体形状，拉长成龙蛇之形，然后，火石一点即燃，成为“火龙”。 吕萨准备“火龙”，主要是为了吓唬雷枢院，以策应脱身。所以他要求珊朵拉精细掌控，避免烧到人或物。 珊朵拉在室外难以精细掌控火龙，便也从窗外飘飞进来。 刚被火龙熏辣了眼睛，蓦然又现一袭白衣飘落，宛如仙子降凡，看得众修士一阵眼花。 难道，今天真的是遇见神仙妖怪了？ 看到美女，艾米乌斯最先反应过来：“亚兰人！”一声大喝。 果然，终究是和亚兰人有瓜葛了。 艾米乌斯知道，不论自己干了什么，只要最后杀人灭口，在大长老会面前，都可以把责任推到亚兰族身上。 再加上这又是个大美女，雷族女玩多了，亚兰女人还没尝过鲜呢。 邪念起，恶胆生。他抛下手中翅翼，单掌一翻，一道细长闪电向珊朵拉击去。 亚兰族与雷族几百年从未争战交锋，因此，珊朵拉也从没练习过对雷术的防御。 猝不及防，被闪电击中身躯，风核震栗，脉气紊乱，从空中掉落。 那道火龙，也一下子失去了悬浮之力，轰然落地，瞬间点燃一众桌椅布帘。众人惊呼，纷纷上去扑火。 艾米乌斯狞笑着向珊朵拉走去，心中不免羡慕嫉妒恨——为什么这家伙周围的女人个个都这么漂亮！ 走近，见这个白种女人俏脸微喘，口角淌出鲜血，映衬得艳艳红唇更加性感火辣。 只是，她注视自己的目光，没有恐惧、惊慌，反而，似有那么一点……怜悯？ 艾米乌斯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风。 来不急转身，身体便被光速杀到的吕萨一把抓住。 洪荒雷弧一闪，“嘭”一声灰飞烟起。十万伏高压+千安电流，组成灭尸绝配。 世间再无此好色之徒，只留一股焦烟与黑烬。 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动主人，动情人，吕萨大脑终于发出了击杀指令。 “住手！”凯米尼尔本能怒喝，却为时已晚。不过，即便为时不晚，也无法阻挡吕萨的系统决杀。 艾米乌斯被系统判断成对主人、情人安全最大的威胁。机器人第一守则短暂失效。 吕萨不是人类，决策一旦生成，便会贯彻执行到底。 “我要杀了你！”凯米尼尔痛失儿子，顿时悲愤不可遏，手中雷球朝吕萨一掷而出。 吕萨何等迅敏。雷球飞来的几秒之内，他就飞快套上擎天翼，抱起珊朵拉，一个振翅翻飞，跃出窗外。 刚出窗口，雷枢院再次传来震天巨响。巨大冲击波，不但伤及一大片正忙着扑火的修士，更震塌了整个一楼大堂，压倒砸伤了更多人。 火上添油的是，冲击波风助火势，一楼大火更加熊熊燃烧。 很快，微弱的救助之力，已无法阻挡火焰往楼上蔓延。 片刻之后，大半个雷都城都注意到了雷枢院方向冒起的滚滚浓烟。 几个世纪的雷枢院，在今日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被付之一炬。 众修士，伤亡惨重。 第61章 长老会决议 第61章长老会决议 雷族大长老会，气氛肃穆，压抑，沉重。十二位围坐的大长老和站立其中的凯米尼尔，脸色都不太好看。 几百年历史的雷枢院，就这么被付之一炬，还死伤一百多名前途无量的修士。 这不仅是凯米尼尔和尤瓦坦的至暗时刻，更是雷族人的重大损失。 凯米尼尔叠加丧子之痛，更加激昂陈词，把仇恨引向吕萨，把责任推给亚兰人。鼓动大长老们讨伐亚兰族和雷音寨。 尤瓦坦一言不发，脸色阴晴不定。其他长老们对于讨伐雷音寨和吕萨，倒无顾虑。 但是，对于找亚兰人理论甚至复仇，却觉得非常棘手。 一则是因为双方语言不通，基本上没有沟通可能；二则真的兵戎相见，亚兰人也不是好惹的。尤其他们会驭气飞翔，可能战斗优势更强一些。 “从头到尾，你们到底看到几个亚兰人参与搞事？” 尤瓦坦终于开口问道，犀利目光直视凯米尼尔，令他不敢再添油加醋。 “一……一个吧。但这个女亚兰人非常可恶，直接点燃了火焰……” “一个亚兰人，不能代表整个亚兰族。在亚兰人的问题上，我觉得还要静观其变。”尤瓦坦继续开口道， “我倒是对那个不会雷术的雷族人，很感兴趣。他怎么会飞？怎么会跟亚兰人搞在一起？ 特别是，那么多顶尖高手，居然还拿不下他，你还跟我说他不会雷术？ 雷枢院要是就这么个水平实力，我觉得烧了也就烧了。反正我这个院长，也没脸当下去了！” 说完，又狠狠瞥了凯米尼尔一眼。瞥得他额头冒汗，低头无语。 尤瓦坦说出了其他长老的心里话。之前，因为碍于尤瓦坦院长的身份面子，长老们不想说得太透。 既然院长大人亲自说开了，大家也就纷纷各抒己见。 “那个叫吕萨的，听说有个名号叫‘雷音大修士’？为什么雷枢院的花名册里没有他？” “你们一众修士都向他霹雷，放眼大陆，哪怕神雷级人物，也不会安然，他为什么还无恙？” “他身上的甲胄到底是什么？真能挡我雷力？如果人人都搞到这甲胄，岂不是我雷族大患！” “还有他的翅膀是怎么回事？这些。难道都是他从雷音寨带过来的？” “这个雷音寨，要不是前段时间发现天火油坑，还真没几个人记得它。看来，里面藏有不少秘密啊。” “一定要去雷音寨调查一下，有何方神圣？看看这个吕萨背后的势力！ 不然，对我们大长老会，恐怕也是个威胁。” “听说，雷枢院的米雷斯修士，也一去不复返，怕是凶多吉少。” “这个吕萨，现在被雷都城全城搜捕，无处安身，估计正往雷音寨逃窜呢。” “我同意。去雷音寨好好打探一番。这次他们的捅了这么大篓子，我们大长老会派人过去调查也是天经地义。” “不但要去，还要多派人手过去。万一他们图谋不轨，趁他们没做大，干脆彻底解决掉！” “雷神托坦保佑，我雷族不能出现异类。异类必诛，人神共伐！” ………… 一番商议，最终，大长老会决议，派凯米尼尔率领两百名紫雷级以上的雷武士，前去雷音寨“调查”。 雷音寨的种种隐秘，若愿意贡献，配合，则诏安；若有杵逆，则可放手格杀。 至于吕萨和那个亚兰女人，遇之则格杀勿论！ 凯米尼尔胸中的复仇火焰，已开始燃烧。 尤瓦坦，却犹未安心。隐隐中他想到一物，可能与这一切，有些关联。 这便是由长老会保管看护的雷族镇族之宝——太阳水晶板。 太阳水晶板，据说是雷族祖先流传下来的瑰宝。雷族目前已有的一切社会、技术文明，都来自于水晶板的记载。 即便雷神托坦的形象，也曾出现于这块水晶板。 太阳水晶板，只要在太阳底下，便能熠熠生辉，变幻出无穷文字、图像。 只是，一百年前，太阳水晶板突然寂灭，不再能够显示如幻的文字、画面。 而随着最后一位见识过太阳水晶板画面的长老，在五十年前逝去，后人再无人能一闻其神秘过往。 雷族的文明演化，便就此停滞。 ………… 雷都城一处僻静之地，坐落着“大胃王”酒家。这户酒家饭食口味平平，但量大管饱，性价比高。是不少猿族的喜好之地。 已到午后打烊时分，店里食客寥寥。但是，在里间一角，依然传来呼哧呼哧饕餮正香的声音。 三位客人，大鱼大肉已经吃了两个时辰，依然没有停止上菜的意思。 店老板有点不知喜忧：看这饿死鬼的模样，不会是霸王餐吧？ 其中两位客人，魈猕查克和珊朵拉，更是面面相觑，各有所虑。 珊朵拉屈身油腻腻脏兮兮的猿族饭馆，本来就没什么心情，更是被吕萨狼吞虎咽的吃相，硬生生倒了胃口。 不免幽怨——这像是身受重伤之人的胃口么？看这这家伙一脸白净英俊，却是这副油吃嘛哈的吃货嘴脸，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魈猕查克暗暗摇头，以后什么都可以帮雷音大修士办，就是绝不再请他吃饭！ 瞧这一顿吃的：一斤牛奶，两只鸡，三条大鱼，四斤牛肉，五斤羊肚……都是高油高腻高蛋白，外加高价钱！ 这些够自己小身子骨吃几天了，而这位大修士却一顿撸完！待会结算，100贝币肯定少不了。 吕萨依然忘我干饭，边吞咽边消化，呼哧呼哧，形如饕餮。 雷枢院里被震得又是流血又是吐液，再加上内脏自愈，消耗太多的能量基液。 需要大量高脂高蛋白食物补充消化，再度转换成体内能量基液，进而对血液、润滑液、再生蛋白等进行补充。 但是，a400的转基酶液，却无法自身合成。 每具身躯固定2000毫升酶液，吕萨被震漏了300毫升左右，会影响他的创伤再生速度。 在零科技的后石器时代，固然无法再补充这属于23世纪的尖端生物技术产物。好在面临的威胁，也没有千年前那么大。 总体来说，损伤可控，下次注意。 终于，他吃饱了。查克松了口气，去结账。老板也松了口气。 走出“大胃王”，珊朵拉手指微晃，不知从哪里拂来一块干净毛巾，上下飞舞，把吕萨当个瓷瓶一样狠狠擦拭了一遍。 浓浓油荤之味依然存留。看着吕萨单纯、不解的目光，珊朵拉却无法心生嫌恶。 这般人间烟火味，若自己始终不能接受，岂不是便宜了焕棂么？这么想着，肚子居然饿了起来。 对吕萨来说，雷枢院和解不成，反添新仇，但并不能打消他提醒、守护人类的念头。 赤月夜冕疑点和奥秘太多。大不了再等一年，明年再度择机靠近雷神，好好查探。 人类体内的原力觉醒；雷神的飞升召唤；依然存留的导航讯号……。 这些，都超越了吕萨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需要去揭开神秘面纱。 因为，神不是人类。机器人不敬畏神，只为人类揭示真相，提供服务。 而在此之前，cpu首要的任务指令：救出焕棂，完成耶赫力的复仇。 第62章 救焕棂 第62章救焕棂 蔚蓝的天空，翻卷着大片如棉的白云。白云深处，云蒸霞蔚，雾汽弥漫。 在一片寒凉、潮湿，又晴朗的云雾空间里，两个身影，凌空而立。 高空气流吹得他们发飞衣飘，身形摇摆，但是，却依然撼不动他们的内心坚持。 “你确定要这么做？跟雷族人厮混到一起？！”萨曼查灰色的瞳仁，眯成一条缝隙，像一只好奇而惊异的豹猫。 “是的。”珊朵拉轻声却肯定答道。 “你是亚兰族骄傲的守望者，还有卫天使的王国职衔。成为雷族一员，对得起这些称号么？” “就算和吕萨在一起，我依然是亚兰人，依然是守望者，依然是卫天使。”珊朵拉霸气回应。 的确，好像……是这么回事。萨曼查苦笑摇摇头。 亚兰律法里，并没有规定与他族结合者，会被剥夺亚兰人身份。 只不过，这么多年来，由于语言、习性、生活方式的不同，极少听闻有高傲的亚兰人与他族人通婚结合。 即便是与他们更熟悉、更干净一些的，生活在大洋之岛的鲲族人。 唯一的例外，却是亚兰王亚瑟士和他的鲲族妻子，杜莎王后。 “你叔叔同意么？冷山郡民众能接受么？” “我不需要尼古拉叔叔的同意，也不需要冷山郡的接受。”珊朵拉依然平静无澜， “我只按《圣安经》的教诲行事——‘爱的指引，胜过骄傲的矜持。’这并没有错。” 谁还没有过年轻气盛。萨曼查知道陷入爱河的年轻人，是听不进任何劝解的。 当然，劝解珊朵拉放弃吕萨，并不是他的目的所在。 毕竟，珊朵拉与自己非亲非故，自己并没有长辈“教导”之责。 相反，通过珊朵拉，获取吕萨对亚兰人的帮助、合作，似乎要更容易一点。 只是，对珊朵拉的过分要求，萨曼查却无法答应： “好吧，你的事我不管。但是，你要我现在就放了那个雷族女人，恐怕，不妥吧。” “你杀了吕萨的猿族朋友，还想获得他的合作，总要表达一些善意。等他杀上门来救出焕棂，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珊朵拉真诚说道。她之所以提前来跟萨曼查谈判，就是为了避免自己的爱人与族人两败俱伤。 “哼，他有这个本事救出么？如果我放了他女人，他更加有恃无恐不合作怎么办？你能保证，我放了人，他就能跟我合作，就能不找我寻仇？” 萨曼查锐利目光，直视珊朵拉，仿佛看穿一切。 珊朵拉无奈低下目光。的确，她不能。 虽然她曾数次千娇百媚地让吕萨放弃复仇，但看上去温柔体贴的情人，在这点上却始终不为所动。 “况且，你不觉得，你应该更希望这个雷族女人死去，消失么？”萨曼查微笑讥讽道。 珊朵拉骄傲的内心被戳中痛点，无奈叹气。最后道： “等他找来，我不会帮他，也不会帮你。” “可以，你帮我找到了翻译者，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过，如果最终你能说服吕萨与我们合作，我会让你的天使位晋级。” 萨曼查也头疼，只能给珊朵拉许诺好处激励。目前，想要吕萨的合作，只能软硬兼施。 硬的靠那个雷族女人，软的靠这个亚兰女人。 不论那个吕萨是何方神圣，这两个女人，就是他的软肋。有软肋的人，就有机会降服。 历尽江湖风浪的萨曼查，有的是耐心。 ………… 金刚打铁铺，赫克勒索终于交出了吕萨满意的作品—— 一根长达十余米的链锤。链锤由数千个细如蚯蚓的小铁环扣接而成，末端是一个鸡蛋大小的铁球，上面还有几处狼牙刺突。 与远古强调重、稳、猛的链形冷兵器不同，这款私人订制的“流星锤”，更像小巧玲珑的玩具。 甩起来风声呜呜，但估计顶多也就把人砸个皮破血流。 不过，吕萨就需要它的轻盈便携。整根链锤很长，但可以完全缠绕在腰间，或者胳膊上。既方便携带隐藏，也方便挥甩出击。 铁链在金刚打铁铺里，并不算什么罕见，难加工的产品。 但是，吕萨的铁链变态之处在于颇为细小，轻量。 这对于掌大指粗，打惯了粗大铁链、链环的猿族铁匠们来说，是个极大挑战。所以废品率也挺高。 好在吕萨付钱也爽快，双方皆大欢喜，结了个善缘。 除了链锤之外，吕萨还用多余的铁料，换了很多看似无用的铁块、铁条、铁片……。 只有珊朵拉和查克暗地里嘀咕，这么小巧轻细的链锤，有何用处？打鸟吗？ 查克眼咕噜一转，想起了什么。主动拿出一牛角魈猕毒液，递给吕萨。 吕萨见了，嘿嘿一笑，没有笑纳。 ………… 吕萨，专门挑了个月黑风高之夜，前来挑战寻仇救焕棂。 黑夜，他有视力优势。对付萨曼查，需要全力以赴。 珊朵拉指引他来到焕棂的关押地，之后，就袖手旁观。 只有吕萨受到生命危险，她才会插手相救。不过，萨曼查天使长需要吕萨，应该不会下杀手。 萨曼查已经在黑暗中等待。虽然，漆黑的夜色视线全无，但是，七级脉气的风核，令他对天地间一丝一毫的气流涌动都极为敏感。 吕萨那对擎天翼扇起的巨大风力，如同暗夜明火，曝露了他的行踪轨迹。 忽然，吕萨周围响起了阵阵尖锐风啸。黑暗中，无数凌厉风刃，循着吕萨的气流轨迹，飞切而来。 萨曼查并不想风割吕萨，他操控风刃，想破坏吕萨身上的巨大翅膀。 吕萨听到风啸，急忙翻飞横滚，躲开大部分风刃，但擎天翼仍旧被数片风刃掠到。“噗噗噗”几声撞击，回荡夜空。 好在碳晶烯材质坚韧无比，并无大的损坏，但仍让吕萨大吃一惊：人类竟能把空气压缩如斯，这又是怎样的一股原力觉醒！ 他更不敢轻敌，扇动翅膀，继续朝目标直冲飞去。 他领教过萨曼查的厉害。他能干扰风势，让他无法飞近身。 所以，取胜机会，在于怎样尽可能地靠近他。 吸取上次教训，不需要靠得很近，只要能在十米开外，便有杀机。 吕萨继续飞近，并没有逃过萨曼查的感知。 他暗暗吃惊，吕萨竟然能躲过他凌厉的集群风刃！这可是他引以为傲的杀招。 看来，这个雷族人的确非比寻常。不知，他是不是代表了雷族精英们的普遍水平。 若是如此，跟雷族的谈判，亚兰族怕会缺少很多本钱和底气。 忽然，他觉察到，除了吕萨翼翅之外，又有数道小气流破空而来。 这应该是吕萨抛掷出来的利刃兵器，跟上次一样。 “雕虫小技，还不放弃。还不如放几道闪电，会让我更尊重你们的雷术！”萨曼查冷哼一声。 脉气涌动，一股无形风墙朝那破空来物撞去，瞬间吹散几枚疾驰而来的铁片。 然而，一波未落，又来一波。第二波铁块铁片，又如流星陨石，接踵而来。 脉气再汹涌，风墙再凝起，铁雨再落花……。 吕萨，却似机器短路，机械重复。一边飞，一边不停地从沉重背囊中掏出铁块铁片，朝萨曼查抛掷出去。 “嗖嗖嗖……”破空之声回荡不绝，铁片暗器纷至沓来，风墙凝聚应接不暇。萨曼查有点恼火。 “难道你就这么点本事吗？”他不禁怒喝一声。 第63章 脚踩两只船 第63章脚踩两只船 萨曼查风核急转，脉气狂冲，准备祭出一大招，击退吕萨烦人的小打小闹。 忽然，他瞳孔一缩，幡然醒悟——不知不觉间，吕萨已飞近到十米之遥！ 萨曼查知道吕萨不会雷术，不会施展霹雳雷鞭，因此，十米开外也不足为惧。 “嘿嘿，原来，你是要分散我注意力！不过，又能怎样？你我之间，依然是你逾越不了的实力鸿沟。哈哈哈……。” 边狂笑，边暗中生成气暴雷，准备把吕萨炸开推远。 突然，吕萨手臂一挥，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黑暗中响起。 吕萨的如昼夜视，清晰可见一道细长铁链狼牙锤头，轻蛇炼舞，风驰电掣，直击萨曼查。 气暴雷刚生成，锤尖便一头扎到了萨曼萨身上。 还没来得及气暴，只见一道闪电弧芒在黑夜中迸亮，如同攀附在铁链上的幽魂鬼火。 瞬间，把吕萨体内的万伏雷压，输送到萨曼查体内。 “啊…”一声惨叫。体内风核瞬间停滞，无形黑暗中的气暴雷也瞬间瓦解。 受到电击的萨曼查，还没来得及看清扎到身上的金属锤头，便失去意识，陡然下坠。 游走铁链的鬼火闪电，照亮了一切。珊朵拉看到下坠的天使长，大吃一惊。 她原本只希望不用出手救吕萨，没想到却需要出手救天使长。 虽然，天使长的死，会让吕萨得以复仇。但是，作为亚兰卫天使，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天使长被杀。 珊朵拉急速俯冲，拉住下坠的萨曼查。然后驱动脉气，托引悬浮，终于使两人缓缓落地。 吕萨，见萨曼查已坠落，并未多疑，急匆匆进入大楼搜寻焕棂去了。 他通过铁链施加的电击，对普通人类，有足够的致死率；再加上高空坠落。他有充分理由确信，耶赫力的仇已报。 然而，萨曼查却并非普通人类。他的心脏，是原力满满的风核，具有驱动七级脉气的强大能量。 即便短暂受电击停滞，只要原力尚存，就能缓缓恢复。当然，前提是不能摔死。 珊朵拉把萨曼查扶到墙角躺下，检查了一下他的气息，发觉正在慢慢恢复，松了口气。 正待离开，萨曼查忽然睁开双目，灰色眼眸神采依旧，声音却虚弱无力： “为了亚兰族，我不介意被他杀死一回。你能救我，说明你还是真正的亚兰人。回到吕萨身边，继续说服他跟我们合作。我会向国王陛下为你申请嘉奖。” “我会再试试。一切看圣安主的旨意。”珊朵拉仰头望着无尽的夜空，和隐藏在夜空里的楼顶。 那里，有她的情人，也有她的情敌。她必须去守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呼”一阵风势，珊朵拉裙摆飘动，如夜花盛开，再次悬空而起。 高层楼顶，那些看守焕棂的亚兰人岂是吕萨对手。几个回合，吕萨就破门而入，一把将早已泪流满面的焕棂搂在了怀里。 两人来到天台边沿，吕萨张开擎天翼，抱住焕棂，却并没有一跃而出。 他在四下张望，等候另一个人。 “干嘛不走呀，憨憨？人家好想回去洗个澡让你按摩下呢。这几天总是被他们绑住，难受死了！”焕棂娇声道。 “等一下，我在等一个人。” “还要等谁呀？” “珊朵拉。” “等谁？那个亚兰女人！” “是的。” “为什么要等她？！” “因为，她是我的情人。也是她带我找到这里来救你的。” “什么？……情人！”焕棂瞬间觉得有点五雷轰顶，有点匪夷所思。 这才离开几天，憨憨居然另有了情人！而且还是这个总欺负自己的亚兰女人！憨憨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憨憨么？ “你，你个死憨憨，说清楚……什么叫……你的情人？本姑娘现在没心情跟你开玩笑。”焕棂大眼一瞪，目露凶光。 吕萨这才觉察到主人的极度不高兴，有点懵：“怎么啦，主人？” “呸！你说怎么啦？吕萨，你说清楚，你怎么勾搭上这个亚兰女贱人的？” 见从来只呼自己为“憨憨”的主人，竟然现在叫“吕萨”，满满的生分感。吕萨感到主人真的很不高兴了。 人类最大的愤怒通常都来自谎言。他不敢怠慢，连忙老老实实澄清一切，不敢有丝毫撒谎： “珊朵拉说她爱我，也希望我能爱她。爱，是人类最高尚，最复杂的情感之一。机器人第一守则，就是建立在对人类的爱基础上的。所以，我接受她的情感，并建立了爱的数字情感模型，指导系统运行，模仿人类的爱……” “闭嘴，不想听你这些废话！”焕棂生气打断道， “她是你情人，那我是你什么？！” “你是我主人呀。” “你……！”焕棂感到要被气得吐血，她强忍着眼泪，手中电芒一闪，一道雷鞭狠狠朝吕萨抽去。 “啪”一记霹雳击中吕萨，他并没有躲闪，只是非常吃惊：为什么主人会这么生气？ “主人，你为什么这么生气？珊朵拉做我的情人有什么不对吗？” “就是不对，就是不可以！我已经是你的主人了，你不可以有其他人。” “啪啪啪”又是数道雷鞭，抽得吕萨不得不躲闪腾挪，又不能还手。 “你是主人，她是情人，没毛病呀……哎呦，疼……你永远是我系统默认的主人。珊朵拉，我和她纯粹是爱的关系，只是情人……哎呦，主人，好疼……” “闭嘴！”焕棂听了，更加杏目怒瞪，手中雷鞭抽得更急，更狠了。 两人正一个绕圈躲，一个绕圈打，忽然，一阵强风袭来，直冲焕棂，把她一下掀翻在地。 珊朵拉翩翩而落，参与了进来。看到焕棂依然像个奴隶主一样抽打她的吕萨，她不由得也怒上心头。 焕棂看到珊朵拉，更是双目喷出怒火，像头愤怒的小母狮。手掌电芒大盛，竭尽全力，就要朝珊朵拉一击挥出。 珊朵拉速度更快。一阵凌厉而绵密的风墙，把焕棂死死顶在墙角一隅，身体动弹不得。 “哇……”焕棂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吕萨，你滚，滚！再也别让我看到你们……呜呜……我再也不是你主人！” 哭声响彻夜空，让吕萨更加不知所错。珊朵拉沉默不语，上前紧紧搂住吕萨，有意让焕棂看到。 她无法跟她语言沟通，只能用身体语言，表达一切，宣告胜利。 “情人”，比“主人”更符合《圣安经》里对人与人之间爱的诠释，她没有内疚感。 “从今开始，我不允许你主人再欺负你。她再欺负你，我就把她这样钉墙上，嘻嘻。” “不行，你得把她放下来。” “为什么，放下来她又要电你。” “主人要电我就电我，我让她电。” “你……你是不是经常被她sm惯了呀！” “她爱我，就像你一样。不会真正伤害我的。” “她不是爱你，是把你当个宠物玩。” “不是，她就是爱我。她的爱跟你的一样。我也一样爱她，就跟爱你一样。你们两个对我是同样的情感模型。” “你……！那你为什么还要接受我的爱！”这回，轮到珊朵拉生气了。 “为什么不可以？爱不是越多越好么？世界如果充满爱，人人不都会很开心么？” 吕萨一脸天真，一脸无邪道。 “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炸开在吕萨天真无邪懵逼茫然的脸上。 第64章 伤别离 第64章伤别离 珊朵拉狠狠扇了吕萨一记清脆的耳光，纵身一跃，没入黑暗之中。 吕萨虽然有点懵，但反应极快，立刻展翅追了上去。 “呼呼呼…”，恼火上头的珊朵拉，脉气驭风，强势把吕萨刮得东倒西歪，前进不得。 僵持片刻，吕萨想到楼顶上还有一个焕棂主人，便只能无奈返回。 却不见了焕棂。这里有三十层楼高，焕棂靠自己，只能摸黑沿着楼梯下去。 想起之前焕棂又怕黑又气喘的样，吕萨有点担心，急忙沿着黑暗楼梯追了下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呼唤焕棂。 在29层的一个黑暗角落里，焕棂像一只受伤的小猫，默默地蜷缩着，对吕萨的呼喊无动于衷。 满脸都是风不干的眼泪一滴一滴；满脑都是挥不去的往事一幕一幕。 坐了一夜，当天际出现鱼肚白时，她站起身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沿着依然漆黑不见五指的楼梯，往下走。 之前是雷音寨公主，后来又是吕萨的主人，她享受了太多的福利。 从今以后，她决心只靠自己，面对一切。被至爱之人伤害，痛楚堪比活挖雷丹。她需要独自慢慢治愈。 ………… 拿铁客栈。暂时闲下来的赫娜拉，又给吕萨倒了一大杯龙舌兰酒。 吕萨以前没喝过酒。最近几天却天天过来讨一杯喝。酒精对于基因生化改造过的躯体，依然有刺激作用。 微醉的刺激，会降低大脑生物芯片的运行速度，进而会让他出现逻辑紊乱。 逻辑紊乱，就会产生幻觉。幻觉里会出现焕棂和珊朵拉，还有孙赫上尉的记忆杂烩。 这令他觉得自己更像个人类，挺过瘾。 大杯龙舌兰酒，差不多是一头猩猿的酒量。吕萨却每次都能喝上两三杯。 酒钱当然由魈猕查克“垫付”。除了垫付酒钱，查克还要“开导”吕萨： “都三天了，还没找到她们？” “嗯。” “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找。” “找到了怎么办？她们要还没解气呢？” “我先问清楚她们为什么生气，然后再设计解决方案。” “不会吧，你现在还不知道她们为啥生气？！”赫娜拉有点看不下去了，裂嘴呲牙道。 “她们为啥生气？” “你不能同时喜欢两个女人！” “为什么？” “爱只能专一，不能分享！” “人类不是要博爱吗？我既爱焕棂，又爱珊朵拉；她们两个也都爱我。这样的爱，是单爱她们一个人的四倍！” “…………” 查克和赫娜拉面面相觑，终于发现吕萨超凡脱俗，骨骼清奇的奇葩之处了。 “相信我，你要是找到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千万别再这么说了，也不要再去找另一个了。就保持这1\/4的爱吧！” 查克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之前还佩服大修士泡妞手段了得，没想到情商如此低下。还能跟他混么？ 在孙赫的记忆里，他也有不止一位异性情侣。 从一起出道的闫晶晶，到时空穿梭的翠西雅，再到出生入死的莫妮卡，以及最后末日并肩的千浔……。 正是与这些形形色色异性的亲密关系，让吕萨认为人类最亲密的“博爱”就当如此。 “虽然我不是人类，但是我们猿类的情感，跟人类也是一样的。” 赫娜拉感觉吕萨是被人带坏了节奏，打断他的解释，直指问题核心， “你讲的这位记忆里的朋友，不可否认他挺有吸引力。但是，我敢说他不会同时与这些女人交往！不然，他留给你的，肯定是惨痛而不是美好的记忆。” “不会同时交往！”微醉中的吕萨听到这句，蓦然清醒领悟。 仔细检索记忆，孙赫少校在他被时空穿梭彻底打乱了年岁的生命中，每个异性伴侣，都和他有不同的故事、交集。 但如同花期不同的绚彩，分别盛开在不同的时空里！ “我明白了！博爱，也要遵循盖斯定律，得按时间线性发展，不能空间平行分布！” 吕萨觉得又学到了人类的重要行为模式，双眼熠熠发光。 查克和赫娜拉再次面面相觑，不知所云：“他是不是有点喝多了？” 晚上，赫娜拉忙完，来到一间客房。偌大的客房，足以容纳两头猩猿栖身，反显得里面一位人类居客异常羸弱娇小。 赫娜拉做个鬼脸道：“他找了你好几天了，还没原谅他么？” “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到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焕棂依然咬牙恨道。 “唉！……”赫娜拉摇头叹息，也不好说什么，小姑娘正在气头上，不好哄，不好劝， “这是魈猕查克拿来的，吕萨说如果碰到你，就送给你。”赫娜拉拿出那本雷枢院的镇院之宝——《雷术精粹》。 焕棂眼睛一亮。她正打算离开吕萨后，去个没有任何人认识的地方，找份糊口工作，再潜心修炼雷力雷术，免得以后再老被欺负。 甚至，她还幻想有朝一日，实力够强，再找那个让她吃亏无数的亚兰“女贱人”，狠狠打脸一番。 焕棂接过《雷术精粹》，多日来，终于露出一丝微笑。有了这部精粹，可以让她的修炼事倍功半。 “谢谢啦！”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查克，和你的前男友吧。”赫娜拉眨眨眼。 “哼，那我也只谢查克……还有，你告诉吕萨，就说我回雷音寨去了。让他别来找我，跟那个亚兰女人远走高飞去吧！”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也别再给他喝酒了。” ………… 阴霾的天空，浓云翻雾。两个临风而立的人影，隐隐绰绰，像陷入无尽困局。 萨曼查对事情的进展很不满意，却也无可奈何。 光靠死而复生的自己，显然仍不足以胁迫吕萨；而对他，又不能痛下杀手，一了百了。 本来指望珊朵拉能拉拢吕萨，没想到年轻人爱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虽然，他有的是耐心。但是，对于无解的僵局，光有耐心是远远不够的。 因此，他必须给珊朵拉压力。刚才，他已经说了不少狠话。珊朵拉一直沉默不语。 最后，她扬起头说道： “给我一年时间，我学会雷族语言，做你的翻译。” “什么！……”萨曼查没想到珊朵拉憋出这么一句。 不过细想，从长计议来说，也不失为解决之道。用自己人，总好过对方的人。 “你怎么学？” “我回到吕萨身边，跟着他学。” “你们不是……？” “分不分手，他都不会拒绝我。” “既然他不会拒绝你，那干嘛不直接要他当翻译？” “因为，我不想让他认为我是有目的地回到他身边。况且，他现在跟雷枢院结了仇，被雷族追杀，怕也不是个出面谈判的好时机。” “唔……好吧，”萨曼查沉吟片刻，觉得珊朵拉的提议不无道理。 按现在吕萨捅的篓子来看，只怕都难以接近长老会。 “给你一年时间，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我回风之谷，等你消息。” “是，天使长大人。” 第65章 太阳水晶板 第65章太阳水晶板 当吕萨看着眼前飘然而至的珊朵拉，顿时笑逐颜开，满脸纯真欢喜。 他猛地抱住珊朵拉，紧紧不放，似乎怕她再次飞走。 “我和她，你选哪一个？”珊朵拉火辣辣的目光紧盯吕萨。 “你出现了，当然就是你！” “那她呢？” “找不到，就不找了。我不能同时爱你们两个。” “终于开窍了哈。你只准爱我一个，不许再‘博爱’了啊！还要教我雷族语言。” “好，博爱只能时间线性规划，不能同时存在。我会一个个来。” “什么？……什么……意思？” “就是说，焕棂再出现之前，我只爱你一个。她出现了，我就爱她不爱你。 然后你又离开，过一阵子然后你又出现，然后我又爱你不爱她……。” “啪！”又一记清脆响亮耳光。吕萨又是一脸懵逼：又错了么？ 珊朵拉看着他眼眸里的清澈、纯净和茫然，忽然意识到一点： 吕萨，自从跟自己熟识之后，就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谎。 包括他不伦不类的“博爱”观，说得那么实诚，认真，毫不掩饰。也许在“love”方面，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好男孩。 想到这里，她的湛蓝眼眸，又变温柔。“我会慢慢调教你”她心中暗道。 ………… 雷都城南面，城郊之地，是一大片轻植林。 错落有致的枫树、榆木、松植……品种有序归类，粗细高矮相近，显然是人工蓄意栽种的结果。 轻植林再往外围，则是大片的棉花地、藤麻地。如同杂色地毯，在静谧的四季变幻中，等待人类的编织。 在这大片大片棉麻地的外围，坐落着无数作坊棚户。 作坊棚户里，则有无数台各类木织机，和终日忙碌的人类。 人们种植，收割着林木、棉麻原料，织造成各种所需的纸张、布匹、蓬帐、灯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累着文明的进化。 干燥的艳阳季，凌冽的原野风，如同神只魔掌，赋予这片广袤无垠，荒芜人烟的土地，神奇的价值。 这里是雷族大陆的数个织造中心之一。也是雷族的重要贸易制造基地。 猿族，亚兰族，鲲族，甚至遥远的尸族，都需要交换这里出产的货品。 在这里工作的成千上万名人类之中，新来了一位漂亮得养眼悦目，又冷艳得生人勿近的年轻女工。 焕棂并不想回雷音寨。一则怕吕萨真的找回去，二则她不想被家乡人问起种种变故。 她还希望，能在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安心修炼雷术精粹，能够习惯没有吕萨的日子。 所以，她来到织造织造中心的棚户区，找了一份织机女工的工作。 并且，一改没心没肺，活泼开朗的常态，把自己深深埋进两点一线，工作修炼的平静、低调日常。 而在雷都城，吕萨与珊朵拉，正筹划定居安顿下来。找不到焕棂，就原地等待。相遇概率上胜过盲目寻找。 珊朵拉想尽快掌握雷族语言，也需要融入一个雷族人的生活环境。 好在她有吕萨。爱情的力量足以支持她忍受地面生活的种种“肮脏”。 定居安顿，少不了柴米油盐衣住行，少不了大把的贝币，也不能长期靠魈猕查克资助。 然而，吕萨还在被雷枢院通缉，珊朵拉的亚兰人身份也不便曝光。因此，他们没法出去找工作。 既然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既然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那就……自己做老板！ 一千多年前，石油生意一度是人类的财富密码。如今，依然是。 原先的雷都城，只能直接燃烧使用天火油。简单粗暴，热能效率低下，还不易点燃。 一个月后，雷都城开始流行一种神奇高效的“天火油”。 这种天火油更为透明纯净，一点即燃，焦烟量小，并能散发更高的温度。 用它点燃柴火、木炭、乌金煤，更是迅速高效，随用随点。深得酒家食肆，澡堂浴池，瓷窑铁铺……等商户的欢迎。 吕萨和珊朵拉，又开始提炼“汽油”了。这回，不是用来吓人，而是用来赚钱。 石油烃汽油，当然比原生态的天火油要卖得贵。贵的东西，当然包装也要提高档次，才能卖出好价钱。 所以，装载石油烃的容器，竟也是一种晶莹剔透的透明“瓷瓶”。 这种“瓷瓶”，比雷族人常用的陶罐瓷碗，更加璧薄轻巧。 口小肚大，软木瓶塞，透明瓶体更让装载容量一目了然。 很快，这种漂亮奇特的瓶子，也在雷都城掀起了收宝风潮。 人人都喜欢这种瓶子。甚至为了瓶子，也要去买一些“高级天火油”。 一日，一个这样的瓶子，被送到大长老会。 一众长老里，年岁最长的西泽新野大师，浑浊的双眼忽然目露精光，一行老泪纵横。 他哆嗦着从胸怀里掏出一个挂件，这辈子从不曾离身过。 这个挂件也是一片晶莹剔透，呈透明状的“宝石”。 “玻璃！”他终于想起了这种“宝石”的名称。这是一块玻璃碎片，从他不知哪一代的祖先流传至今，奉为瑰宝。 尤瓦坦勋爵也是心头一震——这个瓶子的材质，像极了长老会供奉珍藏了上千年的那块“太阳水晶板”。 也许，这个瓶子的制作者，也能修理，甚或再造那样的“水晶板”？ 太阳水晶板记录了前文明时代的众多科技。在它彻底熄灭之前，曾赋予雷族大陆很多重要的技术传承。 这使得后时代人类不必再像祖先一样，从原始社会，从零科技开始进化。 农作物的种植，天体地理的认知，铜铁矿物的冶炼，原油煤炭的开采，语言文字的传承，城邦的建设管理……。 维持人类大规模生存繁衍的一切必要知识，并不是通过无数代人的口口相传，而是“水晶板”里丰富的记载。 以前，太阳水晶板只需要每日在太阳底下晒个半天，便能保持经久不灭。 在平滑的水晶玻璃面上，只要手指轻触，便能呈现出图文并茂的全息投影。 从玉米的栽种，到星座的辨识，到各类手工机器的结构，甚至，关于雷神托坦的传说……无奇不有，无所不包。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水晶板彻底熄灭了文明光影。再怎么样日晒，都无法开启。 彻底成为一块毫无生气，又神秘黑亮的晶石；成为人类后代们膜拜供奉的祖先遗物。 据说，整个大陆最初有十多块这样的太阳水晶板。每个智慧种族，都有数块。 后来，由于战乱、纷争、灾害，水晶板破损的破损，遗失的遗失，如今只剩凤毛麟角的存在。 因此，拥有依然开启的水晶板，就拥有了文明发展的先机，就拥有继续统治大陆的资格。 对于雷族人而言，随着水晶板的熄灭，失去了先进文明技术的来源，对大陆各族的号召力，统率力，也在日渐消磨损耗。 如今，猿猕族、亚兰族、鲲族，甚至尸族，都能与雷族共享雷都城，共享雷族大陆边界疆海。 这固然体现了智慧文明的包容性，但也是雷族已无力固守天下，制定规则的表现。 “这种水晶玻璃瓶，还有这种高级天火油，都不是雷族能制造出来的。 我们要找到制作者，看看他是哪里来的技术？又是何方神圣？” 尤瓦坦缓缓道。在场的人一片沉默，没有人提出异议。 第66章 奔袭雷音寨 第66章奔袭雷音寨 秋季，天高气爽，风轻云淡。赤月夜冕之后，雷都城一直笼罩在朗朗晴空之下。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在万里无云的晴朗天际，却总能看到一道浓黑粗烟，从城北的高楼区飘然升起，直顶苍穹。 有好事者找到那片高楼区，却发现黑烟出自于50多层高处。 雷族人从没有这个体力和耐心爬这么高楼。因此，好奇者们嘀咕一番，也就不了了之。 而原本居住在周围高楼的亚兰人，也被这带着怪味的浓烟击垮了洁癖之心，早就如躲避瘟疫一样，逃之夭夭。 这样一来，倒成了吕萨和珊朵拉安静又不受打扰的“制造工场”。 每天深夜，夜幕遮掩的天空，飞翔着他们忙碌的身影。 各种天火油原料、碳木、乌金煤、硅酸盐砂、黏土……被他们如蚂蚁搬家一般一趟趟搬入高楼。 白天，两个人一个负责配料加料，一个负责煽风点火；有时候蒸馏石油烃，有时候煅烧玻璃器皿。 带有不同黏土成分的硅酸盐砂土，在乌金煤的高温煅烧下，渐渐析出玻璃熔液。 然后，珊朵拉再用她巧妙的驭气术，往熔液里高速吹打气流，直到吹成中空玻璃瓶。 再把前一天蒸馏好的“汽油”分别灌入玻璃瓶，盖上软木塞，就可以储存一个月。 很快，在月獠族魈猕的帮助下，销售网络迅速打开，供不应求。 不过，两人只需赚到足够生活的贝币就好，不想无休止扩大产量，被占据全部的生活。 每天傍晚，珊朵拉都雷打不动地享受吕萨的贴身周到服务——帮她一点一点搓去、洗净身上沾染的污渍。 一开始，两人沐浴在附近的池塘里。后来，天气转凉，吕萨贴心地在金刚打铁铺定制了一个双人大浴缸。 昏暗夜色中，浴缸下碳火余烬，房间里轻声曼语。 珊朵拉浸在温暖的水里，享受着吕萨一丝不苟，细致入微的揉搓、按摩。 无比舒适的感觉，令她时而激情澎湃，时而迷离如醉。不论哪种，吕萨都能完美地满足她。 “怪不得焕棂太生气。这种感觉，美妙。不舍得分享，给别人，我也。” 珊朵拉用半生不熟的汉夏语呢喃道。 吕萨，在认真帮助珊朵拉分泌多巴胺的同时，头脑里也不时出现焕棂的身影。这让他感觉到诧异。 因为，自从决定“博爱”改“分时爱”以后，系统自动屏蔽了焕棂。再见到她之前，不应该主动想起她。 不知不觉中，人类的“思念”情感，已经渗透改写了他的情绪代码。 ………… 雷族大长老会决定追查新天火油的市场来源。长老会下属的各级机构，帮会，雷武营，戒法堂，以及雷枢院的剩余人手，都投入到了查探之中。 很快发现，所有的销售网络，都指向最上级的“批发商”——月獠族魈猕。 而月獠族魈猕，又独家代理着产自雷音寨的魈猕解毒剂。 头领查克保密工作做得也好，没有透露丝毫吕萨的消息，只是顺水推舟地敷衍道： “这些新货，都来自雷音寨。”他原本想着雷音寨天高路远，不太会有人真去那里一探究竟。 但是“雷音寨”几个字，却又让大长老们心头一震。 “看来这个雷音寨确实有名堂。凯米尼尔的队伍走了一个月了，应该快到雷音寨了吧。不妨再派一名快马手去雷音寨，把那里发生的情况速速回传。” 西泽新野大师捋着花白的胡子，提议道。 第二日，快马手，骑着一匹青花高头大马，从雷都城奔腾而出。 ………… 凯米尼尔，带着200名雷武士，昼行夜伏，终于接近了赤峰山脉。再往前不远，就是雷音寨。 复仇的火焰，盘绕在凯米尼尔，和一众来自雷枢院的雷武士们胸中。 他们在路上已经商议好，不论吕萨及其背后什么来头，只要打得过，就灭了全寨，不给雷都城留下后患。 就算打不过，也要拼死突围，回到雷都城禀报，发动全雷族势力来讨伐。 吕萨的背后势力再厉害，对几百名紫雷级以上高手组成的“天雷地网”大阵，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况且，吕萨不会雷力，意味着他防御力再强，攻击力也没什么优势。 其背后势力，如果也是这种优劣势，更可以慢慢封锁，耗尽雷音寨的力量。 胜券，总体上在握。 当雳鲲和梵迪雷看到突然出现在寨子外围的大队人马时，不免吃了一惊。 这些来人，个个气宇轩昂，目光凌厉，一望便是精修多年的厉害修士。 关键是，他们都面色严肃，满脸杀气，貌似来者不善。 老奸巨猾的梵迪雷，看出不祥，暗地里先派人去通知赤峰猿族，搬救兵，以防万一。 凯米尼尔眼前的雷音寨，房屋结构牢固宽敞，农具器械精致复杂。甚至还有熬制魈猕解毒剂的坛坛罐罐，俨然一个化学工场。 “没想到，边陲之地的雷音寨，建设得挺不错呀。”凯米尼尔冷哼一声，更加确信他们得到了背后势力的支持。 “承蒙大长老会看得起，让我们小寨看守经营天火油坑。所以，雷音寨才有了一点富余。” 雳鲲恭敬答道，偷偷观察凯米尼尔的脸色，心中嘀咕：是不是吕萨在外面得罪什么人啦？ 果然，凯米尼尔接下来开门见山道： “雷音大修士吕萨，是这里出来的吧？” “嗯，是的。这个吕萨半年前流落到小寨，我们收留了他。后来发现他心肠好，本事大，就接纳他为雷音寨户籍了。” “哼！什么心肠好本事大，他在雷都城烧了雷枢院，罪该万死！”凯米尼尔怒喝道。 两人顿时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个憨憨的小子，会捅出这么大篓子。 不过也暗暗有点得意。雷音寨大修士，果然不虚威名，为寨“争光”。以后怕不敢有人来欺负雷音寨了吧。 当然，眼前这帮煞神除外。梵迪雷决定还是尽快送神走为妙： “不知各位修士大人此番来此是为何事？是找吕萨么？他现在不在这里呀。” “那他在哪里？！” “嗯……我们不知道呀。他本事通天，说去了雷都城，我们哪里管得住他。” “那我想问问，他通天的本事哪里来的？谁教的？还有他的翅膀、甲胄又是哪里来的？” 翅膀、甲胄？雳鲲和梵迪雷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嗡”一声微弱电音响起，一股无形的巨大雷磁场瞬间笼罩两人。 电磁脉冲冲击着两人雷丹，如丧钟暮鼓，令人止不住心生恐惧。 凯米尼尔发现，这两人的雷力不值一提。肯定不会是吕萨的背后势力。 “你们两个蝼蚁，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和耐心。我需要知道吕萨是怎么在你们这里，变得本事通天的？” “这……这……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呀。……好像，他一开始傻傻的……后来，后来死了两次，就变……变得强大了……” 梵迪雷强忍不适，断断续续说出大实话。然而，在凯米尼尔听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忽悠。 “放肆！敢如此对本尊不敬！”随着怒喝，一道闪电，雷击而至。 瞬间，梵迪雷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第67章 雷音寨之劫(上) 第67章雷音寨之劫(上) 雳鲲在一旁暗呼不妙。老梵说的是大实话呀，这人都不依不饶，难道要编个好听的故事不成？ “修士大人息怒。那吕萨烧了雷枢院实属太不应该！不过，他应该不是个坏人，不如带我去问他一问，劝他一劝……？” “闭嘴！你是这里管事的么？”凯米尼尔粗暴打断雳鲲道， “把全寨的人都召集起来。我代表大长老会，要问事。” 无奈，雳鲲只能敲起了寨钟。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久未响起的警律钟声，又回荡在雷音寨上空。 正安居乐业，四下里忙碌干活的寨民们有点疑惑不解。 如今，雷音寨和赤峰族的猩猿们已是友好联盟，再无争战。 而且，正因为联盟的存在，所以，附近大片疆域都没有势力敢来侵扰雷音寨。 双方共享天火油开采，在制造与土建上也互补共赢，联盟红利正取之不尽。 怎么突然又有了预示威胁的警律钟声？ 寨民们从四面八方聚拢到寨中心广场。一些正和寨民合力开采天火油坑的猩猿，也和人类工友一起停下活计，夹杂其中，同来看热闹。 凯米尼尔注意到了这些满身油污的高大猩猿。他皱了皱眉头，向雳鲲问道： “这些猿族人怎么回事？” “他……他们帮我们一起开采天火油。是……是我们雇的。”雳鲲不敢说和猿族平分开采天火油坑的实情。 “哼，看来你们很富有嘛，还能请得起猿族劳力！” 凯米尼尔表面嘲讽，暗地里却更加确信，雷音寨有来路不明的势力和财力。 不然，小小的边陲之寨，靠雷族赏赐的天火油坑，解决自己的饭碗还来不及，哪有余力“外包”饭碗！ 很快，全寨人都集合到了广场。凯米尼尔一个手势，200名雷武士一夹马腹，策马散开，兵分两路。 其中100人，百步一岗，把广场包围了起来；另100人，则冲入寨子的屋窖坊洞，细细搜查。 雷武士个个都是紫雷级以上的修士。100人雷丹齐运，一股强大的雷磁场勃然涌现。 如天降神威，将雷音寨一众凡人百姓压迫得心生惧念，不敢喘气。 即便是夹杂人群里的那十几头猩猿，也感受到巨大的不适。 “我再问一遍，吕萨的本事是哪里来的？你们雷音寨，背后还有谁在支持？” 凯米尼尔站在高台上，扫视着台下众人，并不看旁边的雳鲲，却又冷冷问道。 “这个……这个，确实如梵迪雷祭司所言。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雳鲲扶着已经站立不稳的梵迪雷，颤声道。 “嗤啦…”一道金色霹雳划曳而出，直刺台下人群。很快，炸起数道亮芒，响起数声殒命惨叫。 “现在，想起什么了吗？”凯米尼尔依然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仿佛在自言自语。 “大修士手下留情！吕萨的本事，我们确实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我们还一直以为他来自雷枢院。小寨背后也没什么势力。只是，跟附近的猿族交好，以保平安而已……。” “嗤啦…”，“嗤啦…，”“嗤啦…，”又是数道金色霹雳，如长龙赤练，再度直刺人群。更多的惨嚎声此起彼伏。 这都是杀招呀。雳鲲噗通一声跪倒，泪流满面，大声替寨民们磕头告饶。 梵迪雷瘫坐一旁，四肢的电击痉挛还未消退，无力站起。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这次，雷音寨怕是要被灭族。 天空，飘起了雪花。赤峰山脉靠近北面，海拔又高，第一场雪，要比大部分地区来得早。 原本，入冬的第一场雪，是雷音寨的“乌冬节”。男女老少歌舞喜庆的日子。 而今天，在雷音寨民怒芒雷闪的眼眸里，这场不期而遇的雪，无比萧煞；这个滥下杀手之人，无比可恶。 然而，体内雷丹被强大的电磁场压迫，本能的恐惧超越了愤怒。 众人只能在雪花和磁场的笼罩下瑟瑟发抖，任凭宰割。 倒是那十几头猩猿，身心未受雷磁场压迫太甚，但是，也对这杀气腾腾的气氛感到不妙，开始往外撤走。 “哪里走！”一声断喝。围场的雷武士几道雷鞭，击中走到边缘的猩猿，阻断了退路。 “你们，如果能说出雷音寨的背后势力，就放你们走。”凯米尼尔试图从猿族“雇工”入手。 “雷音寨没有什么背后势力，他们唯一的盟友是我们赤峰猿族！你这么滥杀，当心我们哈巴族长带兵杀过来。” “盟友？”凯米尼尔眉头微皱，“雷音寨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竟然跟他们结成盟友！” 放眼大陆，雷族跟同为人类的亚兰族、鲲族都没多少交情，跟猿族，魈猕族等更是谈不上结盟。 顶多是有一些雷都城这样的利益共生、共享区域。 “我们和雷音寨共享天火油坑的开采。大家一人一半，当然要结盟了，不然就被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欺负了。” 直肠子的赤峰猩猿没想藏着掖着，直接挑明。却让凯米尼尔又是大怒： “原来，长老会赏赐给你们的天火油坑，你们居然分了一半给猿族！损害雷族利益，该当何罪！” 雳鲲苦笑着默不出声，事已至此，百辩莫开。唯一的机会来自于猿族救场。 他向那些猩猿使眼色，让他们快跑。众猩猿会意，一阵腔鸣暗语，瞬间四下逃散开来。 “杀了他们，一个都别放跑！”凯米尼尔大声喝令。 顿时，广场四围闪电骤起，雷芒四射，一道道强大的高压雷击，纷纷命中猩猿的巨大身躯。 猩猿们顷刻倒地，身冒焦烟，不是毙命就是重伤。 “你们，还有什么秘密没说？不说，就不用站起来了！”凯米尼尔一道轻雷，打在雳鲲肩上，击穿了他的琵琶骨。 雳鲲吃痛，却依然只有一通为寨民讨饶的老套话出口。 正在这时，负责搜查的那队雷武士交上来了几件不寻常的物件——电钻、电磨、电割……这些当初吕萨教会大家使用的电动工具。 “这些又是哪来的？不像是你们雷音寨自己能造的吧！”凯米尼尔更加深信不疑。 “唉，大人，这也都是吕萨找到，教我们用的。真不骗您。全寨人都可以作证。” 人类的弱点就是，在先入为主的印象下，不再分得清假话和真话。 饶是老江湖凯米尼尔也不能免俗。他已彻底断定雳鲲寨主不可救药。 他抬高嗓音，对着台下瑟瑟发抖中的寨民悬赏雷音寨的“秘密”。 可怜的寨民哪里说得出什么“秘密”。哀叹这个吕萨，以为结了个福星，没想到却是个扫把星。 “你们不说，我就再开杀戒。一群一群杀，杀到你们说为止。” 凯米尼尔面色冷峻，手掌抬起，一个碗口大小的球状闪电，油然而生。 突然，一道青芒闪电划过，正击打在凯米尼尔脸眉，他猝不及防，狼狈趔趄。手中雷球也瞬间涣散。 雳鲲不顾一切，又是一道青芒劈出。反应过来的凯米尼尔恼羞成怒，一挥掌，一道精纯霹雳闪过。 雳鲲，决然之色未及变化，瞬间化为焦尘。 第68章 雷音寨之劫(下) 第68章雷音寨之劫(下) “呸，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的寨主，想必也带不出什么顺民！” 凯米尼尔依然不解气，掌中再次雷球浮现，带着幂幂电音，如死瞳，飞射人群。 “轰”一声惊天炸雷，瞬息光芒耀眼，环形雷波如利刃飞散，一路电倒所遇之躯。 顷刻之间，被球形闪电当场炸死，以及被雷波余威电死之人，便多达数百。 梵迪雷，眼眸中泪湿满盈，又电芒怒烁。 怎奈四肢抽搐无力，不能像雳鲲一样，为雷音寨拼个鱼死网破。 他想到了吕萨，想到了焕棂。不知他们造了何孽，给雷音寨惹来如此灾祸。 当初对“雷音大修士”的期盼与欣赏，难道从一开始，便是个错误？ 底下的受伤寨民，死者遗属，呻吟和哭嚎，此起彼伏，与漫天雪花一起飘飞在阴冷苍穹下。 雷球爆炸的动静，惊动了正在赶到的哈巴和手下数百猿战士。 意识到来者强敌，哈巴暂停了脚步。经过吕萨的调教，赤峰猿族的战术意识更为强烈，不会轻易蛮力进攻。 哈巴手势一挥，猿群迅速分散，抢占了雷音寨周围制高点。 放眼望去，看到了雷音寨里的众生惨像。尤其是那十几头东倒西歪的同类。 这已不仅是解救盟友，更是染上了血仇。赤峰猩猿们恨不能把这些家伙个个活挖雷丹。 遵循吕萨的教导，猿族如今出战，均准备充分。 几百头猩猿战士，每位都背负四五根尖锐投矛，和一柄长利刃。 哈巴分头下令：每两三名猿战士锁定一名包围广场的雷武士，也包括高台上那个为首之人，然后一齐投掷飞矛。 一声猿啼信号，无数破空风起。几百飞矛，划着弧线，穿过如帘雪幕，无声而至。 一众雷武士正专注维持雷压磁场，根本没有注意到夹杂在无数飘雪中的无数尖矛。 扑哧、扑哧……矛落，雪溅，和血溅。人的惨叫和马的惊嘶杂乱响起。 凯米尼尔倒是较早发现。一道雷芒迎面而上，击断两根飞矛，却仍无法阻止第三根将至。 他一个转身，移步躲闪，矛尖擦着衣襟坠入雪地，惊出一身冷汗：猿蛮子什么时候这么有准头了？ 而众多雷武士，也在慌忙应战躲避中，不得不中断了雷磁场。 雷丹一直被压迫的雷音寨百姓，瞬间恢复神智，恐惧消失，仇恨上头。 头领已死，但得益于吕萨之前的教导，寨民们依然训练有素。 百户长牵头，百人一组，迅速分列出几十个叠雷阵。 “嗤啦啦……”人们首尾相抵，雷力齐发，道道霹雳向四面八方喷吐复仇雷霆。 虽然单个寨民雷力微不足道，但百人雷力叠加，依然可以轻易放倒任何一名雷武士。 那些没中标的雷武士也奋起反击。一时间，外围与内场，光来影往，弧光交织，雷霆击撞，杀声不绝。 负责搜索寨子的另一百名雷武士，见势不妙，在凯米尼尔的示意下，也立即加入战斗。 一时间，更多道紫金弧光，如曳光箭矢，带着死亡之光，从四面八方直击内场人群。 雷武士虽然人少，但实力强悍。以精准而强大的雷击，点杀每个叠雷阵的为首之人。 很快，叠雷阵里，够实力担当首位发雷手的人，越来越少，各雷阵威力渐减。 哈巴看出了强弱势。他知道，雷音寨民若是完败，这些雷武士也不会放过猿族。 吕萨曾经教过他们一种擒贼先擒王的“斩首”战术。在千年前的人类战争里，屡试不爽。 此刻，那个高台之上，指挥众雷武士的家伙，显然正是目标。 哈巴一阵令下，几十名猿投手，背负数十尖锐投矛出列，瞄准凯米尼尔，就是一阵矛雨飞出。 同时，另有数百名猿战士，手挥锋利长刃，嘶吼着奔向广场，准备近距离格杀雷武士。这么好的机会，定不放过活剖大补雷丹。 凯米尼尔刚才吃了暗亏，一直留心着从天而降的飞矛。 果然，他看到又一波更大的矛雨袭来。“哼，你们就会这一招么？” 他一声冷笑，右手一挥，一束长长雷鞭如虬龙狂舞，搅入来袭的飞矛群中。 顿时，飞矛群被电击扰乱了轨迹，或断裂，或偏斜，或坠落。 然而，与此同时，另一波飞矛，又已然杀到。凯米尼尔来不及抽手，只能再左手一扬，抛出一个雷球迎战。 突然，他的瞳孔急剧收缩，面露惊骇——因为第三波，甚至第四波矛雨又接踵而至！ 双手难敌四波。最终，他躲闪不及，被两支飞矛分别扎中肩、腿。 再是雷力高手，依然是血肉之躯。凯米尼尔终于不支倒地。 他挣扎着坐起身，双手斜指，上举头顶，打出一道交叉闪雷。 这是一个发令信号。指示众雷武士施展“天雷地网”大阵，彻底杀灭敌人。 天雷地网出，鬼怪灭。雷族的终极杀阵，无人能逃。 如果雷音寨真有什么了不得的幕后势力，这会儿也该现身了。 如果充其量帮手只是一群猿蛮子，那么，就算自己受了伤，也不足为惧。 更可以肆无忌惮地把他们统统杀死，灭族！ 信号一出，众雷武士会意。一部分人继续与叠雷阵交锋，牵制寨民；另一部分人移步换位，组成多角矩阵。 隐隐中，广场上的雷音寨民，都被封锁在了多角矩阵内。 即便发觉被阵法包围，雷音寨民也只能苦笑无奈。 所有人都被叠雷阵所牵制，没有机会破阵反制。 也许雷音寨大限已到。男女老少，都面露决绝之色。 能够拼死而亡，也好过被雷磁压迫雷丹，在恐惧中被灭杀。 不过，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不少雷族人开始扯开嗓子大喊：“猿族弟兄，救我！” “哼，叫神仙也救不了你们！”凯米尼尔狠狠道。 “嗤啦啦……”一道炫目光芒射出。组阵完毕，阵首武士率先击雷为号。 瞬间，整个矩阵场内雷芒四起，纵横交错。无数道电舌雷鞭，绵密相织，夹杂电闪雷鸣，组成了一张死亡大网。 耀眼闪雷此起彼伏，霹雳雷响不绝于耳。各道雷芒交错叠加，或串联，或并联着多个雷武士的雷力，威力翻达数倍。 网内之人，只要触及雷芒分毫，便被万伏高压一击毙命，甚至成灰。 这时，哈巴的猿族战士赶到了。他们二话不说，就对矩阵外围的雷武士一通乱砍乱杀，连马匹都不放过。 人类对战猿族，机会历来只在雷鞭可及的距离之外。一旦被猿族近身，贴身肉搏，便无半点胜算。 更何况，这是一群刀刃锋利，又经过吕萨专门格斗训练的猿战士。 这已不是人类之前所鄙视的“猿蛮子”，而是地道的的猿族杀神。 很快，刀光剑影，雪白血红。天雷阵外围支点处的雷武士，被一一格杀，剖丹。 外围雷武士倒下，阵法支点只能依次向内转移到内圈武士。天雷地网矩阵渐渐缩小。 众雷武士也暗自叫苦不迭。想抽身与猩猿对战，就必须脱离天雷阵。 而一人脱离，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最终令阵法解体。 而若不脱离，早晚被猩猿杀到，也会破坏大阵。 唯一的办法，就是多杀快杀！在大阵解体之前，在雷武士被格杀殆尽之前，尽量杀灭雷音寨民。 毕竟，雷音寨民，才是主要目标。 他们是雷枢院仇人，吕萨的支持者；他们也是挑战雷族大长老会势力的隐患。 幸存的雷武士，不约而同提高了阵法雷力输出。杀红眼的猿战士，也砍杀得更加疯狂。 一时间，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和焦糊味，越来越盛。 连每一片惨白的雪花，都染上了浓郁的萧煞之气。 惨叫、哀嚎，声音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最后的幸存者们，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雪很大，很急。片刻功夫，雷音寨及周围已是银装素裹。 洁白初雪遮盖了一切，仿如完美世界。唯独遮盖不住雷音寨广场上的惨剧。 雷武士尽数阵亡，200人的鲜血染在雪白大地上，如血色梅花，傲然而诡异。 雷音寨民更是死伤大半。三千余寨民，只剩伤痕累累的千余男女。 猿战士们舔着嘴角的雷丹血丝，虽然得到了大补，但也被眼前这惨烈一幕所震撼，竟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第69章 重聚 第69章重聚 来自雷都城的凶神，只剩下凯米尼尔。眼前的屠戮惨像，没有让他体会到胜者的得意。 一旁的梵迪雷，眼睛死死盯住他，无惧无畏，无言无语，充满仇恨。 一时间，竟让他对这雷力不值一提的雷音寨祭司，心生恐惧。 他抬手，准备一道雷击，让这仇恨的眼神消失。忽然，嗖嗖又是几支飞矛贴身落地。 大批猩猿和寨民，呼号呐喊着，向高台位置跑来。 凯米尼尔不顾伤痛，一个翻身跃下高台，跳到马背上，夹马疾驰而逃。 他不怕雷音寨余民，但是怕雷音寨余民和猿族的合力围剿。 猿族和雷族的合力攻势，让他见识到，灭杀200雷术精英，无需什么神通广大的幕后势力。 向来，雷族人仗着雷力，对猿族蛮力看低一等。猿族也知趣地自视为鄙视链低端。 但是，今天的战局，完全颠覆了认知。若被更多山高皇帝远的猿族、雷族部落学习到这种联盟合作，将会撼动雷族帝国的统治根基。 所以，他必须逃回去，向大长老会禀报这种危险动向。 让大长老会征召黑山、刚铎、洛桑、沧水……这些大陆属地的雷武兵团，再来讨伐，斩草除根。 凯米尼尔马踏飞雪，落荒而逃。猿族和雷音寨民，放弃了追逐，但没有放弃仇恨。 尤其，当他们在冰冷的雪地上，掩埋同样冰冷的亲友尸首时。 随后整整三天，梵迪雷拖着重伤的身躯，带领族人，为死者吊唁祭祀做法。 赤峰山脉的雪，也一直下了三天未停。 第三天，如约来进货的月獠族魈猕，是第一批目睹雷音寨惨像的外人。 事态严重，他们立即发出盘鼓讯息，昭告天下： “雷音寨被灭族，惨状甚烈。” 这条摩尔斯代码讯息，被所有的魈猕族群传播，转发……两天之后，消息传到了雷都城。 魈猕查克，想了想，先派人去通知了焕棂。 吕萨和珊朵拉，正搬着很多“精炼天火油”瓶，飞到秘密地点，准备与月獠族魈猕交易。 查克也出现了，挠了挠花色耳毛，对吕萨道：“去拿铁客栈，焕棂在那里等你。” 珊朵拉不禁心里一咯噔。 来到拿铁客栈，果然，焕棂已满脸憔悴地等在那里。 她急着想知道自己母亲的生死，知道同乡父老的生死。 吕萨见到焕棂，一阵惊喜，上前一个亲密搂抱，准备无缝切换爱恋对象。 却被焕棂冷冷推开。焕棂瞥了一眼珊朵拉，平静对吕萨道： “我叫你来，只想请你帮个忙。带我快点回去雷音寨。” “嗯，好，一起。” “到了雷音寨，查到灭寨凶手，杀了他，报仇！”焕棂咬牙切齿。 “嗯，好，一起。” “你不要再拿什么鸡气人第一守则说事，不然我就杀了你！” “嗯，好，一起。” “你到底有没在听我说什么！” “嗯，好，一起……” “啪啪！”，两个女人同时给了吕萨一记清脆耳光。 ………… 阴冷的天空，寒云密布。飞翔的人影，穿梭在冷到冰点的浓云之间。 好在吕萨有内置导航，不至于在浓云密布中迷失了方向。 怀里抱着的焕棂，依然有熟悉的柔软与温暖。只是，不再有熟悉的欢笑私语，不再有熟悉的嘘寒问暖，叽叽喳喳。 珊朵拉飞行在数十米之外，刻意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也突然像哑巴了一样，一路沉默不语，各怀心思。 吕萨心中苦笑。虽然，他也关心雷音寨的安危，但是，更关心主人的状况。 他想与焕棂“和好”，甚至不介意放弃对珊朵拉的“爱”。 但不知为何，焕棂主人不为所动，对他不理不睬，一路冷若冰霜。 他突然想到，如果他现在“转爱”焕棂，放弃珊朵拉，那么，当下次再遇到珊朵拉时，她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爱的线性时间规划，似乎也不完美。为什么不能同时“博爱”呢？那样效率不是最高吗？ “人类内心真是复杂。太复杂会影响效率，怪不得千年前败于智能机器。” 对人类开始有自己的主观评价，这是吕萨往人类思维迈出的又一里程碑步伐。 ………… 三位穿着厚皮袍袄的人类，在寒冷中飞行了三天。 无心欣赏云端之上的日出日落，无惧凌空罡风的刺骨之寒，最后，终于到达了雷音寨。 几天功夫，雷音寨周围竖起了许多高大木桩。每根木桩上，倒挂着一具雷武士的尸体。 这些尸体将被逐渐风干，化朽，终不能入土。这是用来祭奠雷音寨的。 天略转暖，腐朽的尸臭味，就会弥漫全寨。但寨民并不介意，因为，他们已准备离开雷音寨。 千余老少，没什么自保之力。而与猿族的联盟，是需要力量的平衡的。 如今平衡被打破，猿族优势明显。与其将来寄人篱下，再受欺负，不如就此放弃，踏上流民之路。 当梵迪雷，和雷音寨剩余的一千余人，看到从天而降的吕萨等人时，都惊呆了。 雷都城远在千里之外，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赶到！ 那个雷枢院杀神说得没错。吕萨，确实有通天的本事。 半年不见，竟然还长了飞翔的翅膀，而且还有亚兰女神追随！ 照这样下去，不说烧了雷枢院，哪怕烧了长老会，怕也不意外。 本已万念俱灰的幸存寨民，看到“雷音大修士”这对神仙眷侣，又燃起了重整雷音寨的希望。 焕棂，找到了幸存下来的阿妈，啜泣相拥。 梵迪雷，拉住吕萨的手，老泪纵横，希望吕萨留下来保护雷音寨，甚至，当寨主头领。 珊朵拉虽然事不关己，但是，爱屋及乌，对于吕萨的家乡，受此杀戮涂炭，也替他愤懑不平。 而吕萨，以机器特有的冷静，首先问清了整个袭击过程。 得知唯一幸存的带队头领逃跑了，复仇怒念升起。 他答应焕棂要复仇。复仇就要杀人，杀人就要违背机器人第一法则。 但是，这次，系统没有太大的逻辑障碍困扰。 吕萨淡淡说了句：“你们先等着，我去把那人的头提来。” 说完，振翅而起，没入依然白雪飘零的天空，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寨民。 只有焕棂和珊朵拉，并不意外。珊朵拉走上前，用生硬的汉夏语说道： “我，想法，重振雷音寨，可以。” 焕棂抬起泪眼，头一回，冲珊朵拉笑了一笑。 ………… 几天的大雪，把连绵群山覆上白幕。白幕之上，林立着大片落叶林。光秃笔直，密如针刺，杀气萧瑟。 凯米尼尔即便骑着马，在大雪纷飞的山道上，也行不多快，走不多远。 走了七八天，才接近赤峰山区边缘，即将进入一马平川的平原驿道。 吕萨，计算了时间、速度、距离，振翅半天，就赶到了平原山口。 沿着驿道寻找，并不费力。很快，吕萨鹰眼般的视线，便捕捉到了白幕针刺间，缓缓蠕动的一人一马。 肩腿上的伤口，开始发炎感染，这让凯米尼尔有点精神恍惚。 不过他知道，只要能坚持到前方山口的驿站，就能好好休息补给，恢复过来。 当他看到眼前出现的人影时，还以为是驿站前来迎接总监大人的差使。 然而，下一刻，那个人影突然双臂举起，膨胀成一对巨翅，然后又拔地而起。 一股强风扑面而来，令他略清醒了一下。突然就认出吕萨冷峻的面容。 “啊？……你……怎么会……” 话没说完，只觉寒光一闪，喉部一凉，自己瞬间也飞了起来。 只不过，自己似乎在打着转飞。身轻如燕，天旋地转。 回转的几瞬，他看到了依然坐在马背上的躯体，没有了头颅，颈上喷着尺高的血柱。 来不及再想什么，脑中便万籁俱寂。 第70章 重振旗鼓 第70章重振旗鼓 “嘭”一声，一颗须发飘髯，又血迹斑斑的人头，被吕萨丢在雷音寨民面前。 虽然知道吕萨很强，虽然知道他要去复仇。 但是，一天功夫，就拿下已经逃了近十天的雷枢院大修士，还是刷新了人们的认知。 人群、猿群爆发出膜拜的欢呼，还把吕萨高高抛起，让他再次好好领受了一番人类的疯狂激情。 虽然，这场灾难多少因为吕萨而起，但是，一通反杀下来，让雷音寨见识到了人猿配合的强大；让猿族见识到了战术、兵器的威力。 而这些，都归功于吕萨带来的新思维，更唤起雷音寨重新崛起的信心。 由于焕棂也在场，珊朵拉只是轻轻给了一个香吻。焕棂，则是给了一个矜持的拥抱。 这么多天来，主人终于头一回拥抱自己，吕萨不禁一喜：“你改主意啦？” “我只是感谢你为雷音寨报了仇，不要想多了。”焕棂依然冷眼一瞪。 任是旁观者，都能看出其中的微妙。以前的焕棂和吕萨，简直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宠物，现在……竟仿如好好同学。 梵迪雷不禁摇头叹息：能力越大，麻烦越多。 “此人是谁？”他踢一脚人头，问吕萨。 “他是雷枢院总监，凯米尼尔。” 梵迪雷心里一咯噔。当初，主持焕棂婚事的时候，他就耳闻雷都城米斯坦家族的强大。 也听说过这个差点成焕棂长辈亲戚的凯米尼尔。 他和哈巴，都是深谙江湖凶险的老司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想到了未来的种种暗藏危机。 “恐怕，你得留在雷音寨，不能回雷都城了。”哈巴盯着吕萨，嗡声嗡气道。 这个比他矮小的人类，却拥有比整个猿族都巨大的能量。这样的依赖，不能放手。 “为什么？”吕萨不解。仇敌已杀，他想继续回到雷都城，观察学习人类社会，探索那里诸多神秘。 “因为，现在我们比以前更需要你的保护，威慑。”梵迪雷叹口气，继续道： “凯米尼尔这样身份的人，被我们所杀。米斯坦家族，大长老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雷族还有刚铎、沧水、洛桑、黑山……这些属国封郡。只要大长老会征召，他们都会派兵支持讨伐。 你觉得，雷音寨和赤峰猿族，在这样的围剿之下，还有机会么？” 说完，梵迪雷眼眸电芒微闪，满目凝重地望着吕萨。 吕萨没料到，看似简单的复仇，居然又引起更多的连锁反应，形成复仇不尽的杀戮怪圈。 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人类战争不断的底层逻辑。 要打破这个复仇怪圈，就必须占据绝对优势，威慑对方，让它再无还手之念！ ——这是22世纪，ai第一次，不是被人类灌输，而是自主判断生成的人类行为模式。 曾作为ai思想启蒙之一，被载入人工智能史册。 23世纪，当ai机器强大到足以对人类开战后，这个理念就贯穿在所有机器战士的程序里。 人类，一度被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直到他们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制造大批绝对忠于人类的a系列机器人，帮助对抗造反的机器军团。 a400，就是利用人类基因改造的生化产品。与人类融合度最高，并且一生忠于人类，绝不背叛。 当时的人类，团结如铁板一块。并不会想到，千年之后的遗落世界里，人类又陷入低文明的相互搏杀。 吕萨，就被困在机器人第一行为守则，和人类利用他相互杀戮的悖论中。 渐渐的，他也在成长，成长得越来越像人类。 “要想彻底消除隐患，就要让雷音寨，赤峰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可以胜过雷都城，让它不敢还手！” 吕萨语出惊人。虽然霸气，也挺吓人。梵迪雷和哈巴面面相觑：叫你留下就行了，没必要整那么狠吧。 人类历史，就是一部灭亡与重生之途。生生不息，循环轮回。 吕萨与梵迪雷，哈巴，珊朵拉，焕棂等人商讨一番，计算一番。 资源整合，项目分析，可行性评估……几天下来，重整雷音寨的计划跃然而出。 第一步，大炼石油烃。让雷音寨成为雷州大陆独一无二的“汽油”产地。仅此一项，就很快能让雷音寨富可敌国。 第二步，珊朵拉已想法多时。既然萨曼查天使长一心想寻求雷族合作，提供稳定的天火油来源。 不如直接就把赤峰山区的天火油坑，作为亚兰族的天火油坑。 开采全供亚兰族，亚兰族直接支付贝币交易。比“上贡”雷都城，要赚得更多。 至于雷都城，大长老会……反正已经撕破脸皮，见招拆招吧。 第三步，焕棂也不甘寂寞。她在雷都城的织造中心，见识到了先进的大规模织造技术。 她想带一批雷音寨民一起回到那里，把织造技术都学到手。 然后回雷音寨，利用满山的藤麻、树绵发展织造业，成为大陆的另一个织造中心！ 当然，内心深处，她也不愿受吕萨和珊朵拉的打扰，想专心修炼雷术。 直到有一天足够强大，不会再被这个亚兰族妖女情敌随意欺负，再来争夺她的宠物爱人。 分别的那天来临。各人将短暂地各奔东西，为重整雷音寨而奔波努力。 吕萨要先把焕棂，送回雷都城的城南织造区。同时，雷音寨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也同时徒步出发，目的地也是雷都城织造地。 他们将在焕棂的接应，安排下，去各个岗位学习，工作。掌握从织机制造维修，到织造技术的一切知识。 珊朵拉，则直接飞回风之谷，去找萨曼查天使长。 这一天，雷音寨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终于快马加鞭赶到的快马手信使。 信使原本以为会在沿途的驿站，遇到凯旋而归的凯米尼尔雷武军团，少走一些路。 没想到没得偷懒。一直赶到雷音寨，看到一具具已经发臭的悬挂尸体，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然，他也很快被严阵以待的寨民抓获。梵迪雷没有杀他，给他好酒好肉招待了一番。 然后，把事情经过如实相告。在信使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又把他送上马，送出雷音寨回去报信。 临了转告一句话： “如果大长老们独自光临，雷音寨好酒好肉招待；如果大长老们带兵光临，雷音寨有实力把他们变成酒肉！” “你们脑子坏掉了！”信使喃喃自语，一夹马腹，头也不回地逃离雷音寨。 生怕一个延迟，这帮狂妄到神智不清的凶悍寨民，改变主意，把自己也悬挂起来。 这天夜晚，月光皎洁。吕萨，抱着焕棂，徐徐降落雷都城南。 他们飞了三天三夜，一路话语不多，却都用心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只要你表明态度，我现在就拒绝珊朵拉，专心爱你。”吕萨还不死心。 “然后呢？过一阵子，你再甩开我，又去喜欢珊朵拉？”焕棂一乜秀眼。 “嗯……对你们俩，我都有爱的义务。” “呸，你这是花心！” “不，不是花心，是使命。最好的模式，是同时爱你们两个。永远忠诚，永远爱护。” 焕棂见识过奇葩，却没见过吕萨这么脸皮奇厚，却又从不撒谎的奇葩。 她内心一动，不过又很快铁了脸色。不论如何，不是现在。 她不能被珊朵拉欺负，她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跟她平分秋色。 第71章 家里有矿 第71章家里有矿 吕萨把焕棂送到雷都城，并没有马上回去。他又去了金刚打铁铺，找到了猿铁匠赫克勒索。 雷音寨要崛起，领先大陆，必须要进入铁器时代，机械时代，乃至蒸汽时代。 无论是猿族自卫的兵刃，还是提炼石油烃的反应炉，或是将来的织造机械，都需要金属打造。 因此，培养出一波雷音寨自己的铁匠，是必须的。 吕萨邀请赫克勒索去雷音寨，作为铁匠大师父，带徒三年。并给出了远高于雷都城收益的开价。 这其实就是千年前，人类社会非常普遍的劳务输出、技术购买。如今，吕萨已经能熟练运用人类的交易之道。 赫克勒索等铁匠，却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工作机会”。 掐指一算，还挺划算：自己不用太花力气亲力亲为，便可以得到比原来高的多的收入。而且只需三年，不必永久迁居。 这样的好事，传开去，一下子吸引了不少技艺高超的猿族和人类铁匠。 很快，吕萨从查克处借了钱，预付了工资。一支技艺高超的铁匠队伍，便踏上了去往雷音寨的遥远旅途。 查克对吕萨借钱，没有丝毫顾虑，只要不是请这个大胃王吃饭，有多少借多少，生怕他借得不够多。 因为他知道，所有投资，早晚能从这个看上去童叟无欺，老少无害的人类杀神上面，连本带利赚回来。 打铁煅铸，还需要金属、能源矿藏。这个时代，打铁能源来自于木炭和乌金煤。 木炭热效率没有乌金煤高。所以，大规模打铁，还需要乌金煤原料。 雷都城体量大，可以通过贸易，源源不断从远方黑山、沧水等封地属国，购进乌金煤。 雷音寨地处偏远，不可能从太远处进乌金煤。 不过，吕萨从系统内存地图上，发现赤峰山区，在千余年前就是个大型的煤矿产区。 在1900－1950年代，曾是古美利坚国的重要能源产地。 只是，后来随着清洁能源的普及，碳达峰时代的来临，煤矿渐渐被永久遗弃。 现在，只要能找到被掩埋了千年的矿坑，就能源源不断开采乌金煤。 有了天火油、乌金煤，这两大能源保障，如果再找到大片的金属矿藏，雷音寨乃至赤峰山区，成为独立王国，便有了基础。 雷音寨民和赤峰猿族，听了吕萨的远景描述，都吓呆了。 他们从来没想到，坐拥这些一般用来取暖点灯的黑煤黑油，居然能够挑战雷都城！ 吓归吓，不过想想还是蛮兴奋的。尤其是，有这么一位看起来啥都懂，本领超强，又对自己人超好的“雷音大修士”保驾。 很快，猿族便开始漫山遍野挖寻可能的矿坑遗迹。 纯体力活上，猿族比人类高效得多。很快，便发现了远古矿坑的储煤层。 乌黑油亮的煤块，开始一筐筐地被开采出来，参与到人类后文明时代的加速演化中去了。 炼钢炼铁还需要金属矿砂。雷族大陆不懂铁矿砂的开采，所有金属，都来自千年前的人类遗迹熔炼。 雷音寨也不例外。在找到金属矿藏之前，金属材料，除了从雷都城贸易而来的一部分，就只能从猿族发现的那个山洞里去淘。 人们把那个无人机储存基地里的发动机、零配件、机械工具，甚至包装箱……所有含铁质金属的物品，全都一搬而空。 当吕萨请来的猿族铁匠们，到达雷音寨时，他们也被堆积如山的乌金煤，和废金属杂物惊呆了。 “只管好好教，好好练，不用担心煤炭烧不够。”吕萨微笑道。 只是练练？这绝对是大手笔啊。雷都城都不敢这么玩儿的！ 赫克勒索激动得粗大眉框颤动不已。 然而，这点废金属并不能解决长久的金属来源问题。 最终，还需要找到，并开采金属矿藏，才能真正进入机械时代。 赤峰山有现成的千年煤坑，却没有现成的铁矿遗迹。 雷族人个个自带磁力感应，在吕萨的指导下，找到金属矿藏并不难。 但大规模开采，靠猿力、人力锹镐铲挖，是远远不够的。 还需要开矿神器——炸药。然而，在这人人都会打雷的世界，火药都没人玩过，哪里去找炸药呢？ 吕萨一时也束手无策。 ………… 雷都城，大长老会。从雷音寨返回的快马信使终于回来禀报了一切。 大长老会震惊了——两百雷术精英，训练有素的雷武士，就这么被团灭！还搭进去一个凯米尼尔总监。 长老会成员里，来自米斯坦家族有两个席位。这两位长老坚决要把雷音寨彻底抹去。 雷枢院200精英不够，那就全大陆征召雷武军团，成千上万人杀过去，就不信小小雷音寨还能抵挡。 虽然，雷音寨更是死亡近2000人，但是，边民小卒的生死，显然不在大人物们的损失考量之中。 尤瓦坦勋爵，并不赞同马上发兵消灭雷音寨。 雷音寨，特别是那个吕萨，有太多的秘密，需要他们配合，才能揭示一切。 尤其，他隐隐觉得，那个记载一切远古先进文明的太阳水晶板，可能会在雷音寨找到重启之道。 然而，更多的长老们觉得，一个边陲小寨，居然能如此挑战雷枢院。 若是放任，大长老会和雷都城的权威、号召力，怕是不保。 最后，十二位长老里，赞同消灭雷音寨的占了十席。 按照长老会少数服从多数的决策规则，尤瓦坦虽然德高望重，但也无力阻止。 不过，他仍然争取到一些机会。 雷族大陆并不常备大规模军队。若有战事需要，通常从各个封属国征召在役的雷武兵团。 黑山、刚铎、洛桑、沧水，这些核心封属国，遍布大陆各个角落，路途遥远。 传令，调兵，集结，出征，通常要数月甚至半年以上。 在真正开战之前，尤瓦坦有时间亲自去雷音寨，一探究竟。 几天之后，雷都城各机构行动了。首先，向各个封属国派出快马信使，携带红色火漆征招令，昼夜不停地奔赴各个封属国。 尤瓦坦，带上几名雷武士保镖，也朝雷音寨进发了。他的背囊行李里，有一块被布帛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太阳水晶板。 雷族大陆调兵遣将之时，雷音寨也在热火朝天的重生再建之中。 珊朵拉到了风之谷，向萨曼查汇报了情况。果然，萨曼查对雷音寨的天火油坑很感兴趣。 不过，在吕萨印象里，这位天使长已经“死了”。他也不方便再出现在吕萨面前，节外生枝。 于是，他当即授权珊朵拉为亚兰族的全权代表，驻守雷音寨。 并配给她一支约百人，由守望者卫队和亚兰空运队组成的团队。 即是保护珊朵拉，更是保护、运输亚兰族的天火油权益。 珊朵拉为下属们，在赤峰山巅，找了几处参天大树，建造树屋，作为居住地。 而自己，依然寸步不离地守在吕萨身边，习惯着雷族“脏脏的”人间烟火，学习着雷族语言。 每个星期，都有源源不断的天火油，通过亚兰空运队，运往亚兰人的地盘；同时也换回了源源不断的贝币财富。 亚兰人开始习惯于享受天火油富足的温暖。亚兰王亚瑟士，对萨曼查的功劳很是满意。 猿族挖矿的能力也是叹为观止。两个月功夫不到，乌金煤矿就挖进了百米山体。 在百米深的矿洞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足以容下上百头猩猿。 起初，赤峰猩猿们很兴奋——终于有个在井下休息、舒展的地方了。 然而，到了中午换班时分，却没有一头猩猿出来。 下午，换班的猩猿们进去一探究竟，竟也都没有出来一个。 矿区猿长感觉不妙，自己亲自打着火把进入查探。依然是一去不复返。 猿族慌了，连夜找来了雷音寨的人，一起再入洞查探。 十几名人、猿组成的队伍，依然淹没在曲折幽深的矿洞里。 由于仅矿坑通道都有曲折百米之深，所以，洞口听不见洞里的一丝动静，看不到洞里的一丝光芒。 大家，恐慌了。 第72章 矿洞得宝 第72章矿洞得宝 吕萨闻讯赶来。人、猿两族把希望寄托在这个从来没让他们失望的救星身上。 进入矿坑不久，吕萨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微酸辣的气味。 煤矿里容易缺氧，也会产生瓦斯、硫化氢等有毒气体。吕萨早有防范，教导猿族挖掘了通风井。 还让珊朵拉轮流派遣亚兰人，守在山坡通风口，负责驭气换风。 所以，要说这么多猩猿、人类，被瓦斯毒死，有点不太可能。 继续往里走，穿过一个被凿穿的，猩猿体型大小的壁洞，里面豁然开朗。 然而，也就是在这豁然开朗的洞窟里，横躺着一具具猩猿、人类尸体！同时，气味越来越刺鼻，辛辣。 吕萨启动鼻腔内膜传感分析，惊诧地发现，空气中充满了二氧化硫，硝酸盐等剧毒酸性成份。 这种毒性浓度，足以立即灼伤猩猿、人类呼吸道，引起肺肿、窒息。 饶是吕萨强悍的a400生化之躯，也感受到了火辣辣的咽喉灼烧感，断不能久留。 他正想离开，洞里的其他景象却让他眼睛一亮。 这是一座巨大的钟乳石溶洞。被猩猿们凿壁破开前，与煤层隔绝了数十万年，自成演化体系。 高浓度的二氧化硫来自于满壁的绿矾石；钟乳石聚锁着大量的石灰钙；刺鼻的硝酸气味，来自于遍地的硝石。 地上的浊流浑水，他用手指轻蘸一点。果然，一股灼烟兹兹冒起，手指皮肤肉眼可见地变黑干瘪，迅速氧化，刺痛钻心。 再一看躺倒在浊水中的尸体，不大的功夫，竟然已经部分融化！ 混合强酸液！确切点说，这是硫酸和硝酸混合而成的“王水”！ 绿矾石产生的二氧化硫，与空气氧混合，再溶于水，便成硫酸。 远古的硝化细菌，将远古动物屎尿、植物遗骸变成硝石。 硫酸腐蚀硝石，继而反应生成硝酸。钟乳石锁定了碱性钙化物，无法中和酸性……。 这里就像个封闭运转的大反应炉，千万年来，日积月累地反应生成硫酸、硝酸。 硫酸、硝酸有什么用？吕萨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不论如何，他学会了敬重同类遗体。更不想这满地遗体污染硝酸混合液纯度。 吕萨不顾脚上灼痛，淌着酸水，一具具地把人、猿遗体搬出洞外。 洞外的人、猿看着被酸液腐蚀地面目狰狞的遗体，不觉后背发凉。 吕萨，却最后又抱了一个大陶罐进去。片刻，一手拿着一根巨大钟乳石，一手抱着装满混合酸液的大陶罐，笑嘻嘻出来。 手脚，被强酸腐蚀地黑里透骨，骨里透红，煞是吓人。 若不是众人皆知他有神奇变态的自愈能力，这个雷音大修士，在众人眼里也已经废了。 “走，去寨里杀几头猪！”吕萨兴奋说道。 “杀猪？”大家伙懵了。 “庆祝我找到宝贝了！”吕萨笑道。大家伙更懵了。 这天，在没节没喜的情况下，雷音寨杀了两头猪。 也只有雷音寨大修士，才能在寨民劫后余生，百废待兴的状态下，提出这“无理”要求而不被拒绝。 杀完猪，吕萨却只要了猪身上的所有肥肉。剩下的，让族人打牙祭吃。 族人既感激，又心痛。20头猪一下挥霍了十分之一，这年咋过？ 吕萨，不管这么多，继续一通魔幻操作： 他支起两口大锅。一口放入捣碎的钟乳石，开始煅烧。直到烧成大家并不陌生的熟石灰。 大修士这是要盖房？众人疑惑中，吕萨却又问他们要做面食的老碱。 这个有，大大滴多。好奇上瘾的人们，忙不迭从家里面粉箱拿来许多碱块，又按吕萨指使，化水溶解。 溶解的碱液倒入熟石灰中，咕嘟咕嘟泛起泡沫、蒸汽。如远古巫师法术，看得人们两眼发直。 最后，沉淀物分离，得到清澈的烧碱溶液。接着，吕萨的另一口大锅，熬起了猪肥肉。 馨香四起，肥膘熬成肥油。这一步，人们并不陌生。 接下来，吕萨却按一定比例倒入刚才的烧碱溶液，继续熬。这一步，人们看不懂了。 猪油已经可以吃了，再熬下去，不是浪费火么？难道家里有矿，就能这么造乌金煤？ 渐渐的，人们发现，锅里的肥油开始上下分层。一部分沉到锅底，一部分漂浮上层。 待冷却后，吕萨把锅端起，将上层漂浮的液体倒入准备好的陶罐。 至于锅底的滑溜沉淀物，他徒手捞起一块，双手几下捏合。 一个乳白色，散发淡淡油脂香气的“苹果”跃然而出。 吕萨把“苹果”递给一旁的珊朵拉，深情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用这个洗澡，就像我给你揉搓的一样干净。” “啊！？这……是什么？”珊朵拉瞪大了眼睛。 “这个叫‘肥皂’。很久很久以前，所有人都是用它来洗澡的。” “嗯……好的。”珊朵拉小心翼翼接过这个“苹果”，满眼欣喜。 她对吕萨已经五体投地，丝毫不怀疑他的种种神秘本事。 “忙了半天，你就是为了做这个‘肥皂’给我么？”珊朵拉幸福地问道。 “当然不是，这个只是副产品。”吕萨直男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人类高质量男性可能会有更好的说法，急忙更正到， “这个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另外顺便会产生其他的副产品。” “谢谢！”珊朵拉成功入坑，满脸兴奋，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她的香皂情人。 旁人看傻眼了。弄了半天，杀了两头年猪，烧了这么多乌金煤，就为博红颜一笑？ 而且还是个亚兰红颜！焕棂回来一定要告状。 还好，吕萨并没有到此为止。他继续神操作—— 倒入陶罐的猪油漂浮物，便是甘油。 另一个陶罐里，是硫酸和硝酸的混合液。 把这样的混合酸液，按比例再与甘油混合，便生成了硝化甘油。 硝化甘油——人类在19世纪的重大发明之一，以“炸药”之名，改写了人类历史。 当然，此时的硝化甘油液体极不稳定，稍晃即炸，极度危险。 吕萨又让族人收集了木屑、黏土，与液体混合，最终形成安全稳定的固态炸药。 人类文明断层千余年后，曾经导致人类文明消亡的化学魔术，再度现身。 然而，在吕萨眼里，这只不过为了帮雷音寨开采金属矿藏。 吕萨拿着一块布包裹起来的炸药，远远丢出。 躲在石头后的一名雷族人，抬手一道弧芒闪雷，直击将要落地的“炸药包”。 “轰！”一声惊天巨响，惊动了整个雷音寨，惊动了整个赤峰山。 炸药落点附近，一棵参天大树被拦腰轰断；一块巨石被轰崩开裂。 吕萨满意地点点头，搂着惊魂未定的珊朵拉，说道:“这下，可以去开炸铁矿山了。” 梵迪雷捋着胡须，双眼雷芒闪烁——这紫雷级以上高手才能掌握的威力，现在，雷音寨任何一个初雷级百姓，也能实现！ 哈巴环抱着粗壮有力的胳膊，掩饰起伏的心胸；黑圆大眼微眯。 他看到了猿族可以掌控的另一种力量来源——这种力量，赋予他们强大的远距离、大面积攻击能力，比飞矛弓箭，更强百倍。 这个吕萨，简直是神。比雷神托坦更接地气的雷音寨之神，赤峰山之神！ 吕萨的存在，让雷音寨东山再起之信心从未如此爆棚。 吕萨的存在，让赤峰猿族在实力已足以碾压雷音寨的情形下，依然谦逊地保持平等的人猿同盟。 然而，吕萨只想做人。 第73章 不速之客 第73章不速之客 吕萨带来的惊喜，不止硝化甘油。 从天火油的提炼中，他又魔术般地变出一种薄薄的，滑滑的，半透明的“纸”。 “这个叫‘塑料’。”他在瞪大眼睛的珊朵拉面前，演示这层“纸”将一碗肉汤盛得滴水不漏。 吕萨教会寨民如何融炼塑料颗粒，如何延展压膜，如何制成大量替代皮囊的塑料袋，如何用塑料膜修补屋顶防漏。 最令寨民震惊的，是将大片塑料膜，用细竹条绑扎撑起，笼罩在田间地头！ “这叫‘塑料大棚’，可以成倍提高庄稼产量。”吕萨认真介绍到。 雷音寨和猿族，都有几百年的农垦经验。对这种隔绝阳光雨露，还能增产的做法，感到难以置信。 不过，雷音大修士什么时候不靠谱过了？ 怀疑归怀疑，人们还是照做，并期待着几个月后的大丰收。 吕萨的系统内存，存储了千年前整个人类文明百科。 他突然意识到，作为军用版a400，他不需要，也不应该储存有这么全面的人类文明遗产。 似乎，孙赫少校，输入给他的不仅是自己的记忆意识数据，还特意拷贝了这些前文明百科大全，为的就是在此刻教导后世人类。 有了大量的塑料膜，雷族人和猩猿们就可以制作隔绝酸蚀的脚套，能存储一定量空气的膨胀头套。 全副武装进入那个万年溶洞，收集制作炸药所需的原材料。 硝化甘油产量源源不断。赤峰山脉深处，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开矿爆炸的巨响。 然而，有一天，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梵迪雷，突然嘴唇发紫，雷丹抽搐，胸痛无比。 吕萨观察诊断，是典型的心绞痛症状。 高浓度的硝化甘油，是夺人性命的炸药；而低浓度的硝化甘油，却是救人性命的神药。 稀释的硝化甘油，是上古20世纪人类治疗缓解心绞痛的良药。 当即几滴硝化甘油稀释液服下，终于把老祭司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然而，几天之后，梵迪雷又说心绞痛，又向吕萨要了一些硝化甘油。 过几天，他又来要……；又过几天，他还来要。 每次讨要，却都不似病入膏肓样，而是神清气爽，兴致勃勃。 嗑药上瘾？ 在吕萨的疑问下，梵迪雷吐露实情：自从服下这味“魔药”，他感觉雷丹有力，雷力强大了不少！ 以前，梵迪雷只有初雷级雷力，服用几次硝化甘油，隐隐似晋级到青雷级，接近以前的巴魁寨主实力了！ 吕萨听闻，恍然大悟。硝化甘油的治疗机理，是可以在血液中产生一氧化氮、电介质，从而扩张心脏血管脉络，增强心脏功能。 而雷族人的雷丹，比远古人类的心脏具有更多的血管脉络，更复杂的奇经八脉，能产生更强大的电化学反应。 如果这些脉络都得到扩张，势必会成倍扩充磁场电容，提升雷力强度！ 这么牛逼，那还了得！ 如今消化甘油多的是，如果雷音寨民服用都能有这效果，岂不是可以弯道超车那些雷族帝国的底层高手们？ 当即，梵迪雷拍板做主——全体寨民做一回小白鼠，把硝化甘油当补品喝！ 效果果然是杠杠滴。 几轮嗑药下来，除了吕萨自己，每人雷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远超平常修炼速度。 千百年来，都是雷族人的雷丹成为别人的补品；如今终于，雷族人也有了自己的补品！ 这不仅仅是扬眉吐气的事，更是贝币滚滚的事啊！ 这还不够。吕萨想到，既然硝化甘油对雷族的雷丹起作用，对亚兰族的风核是不是也有作用呢？ 珊朵拉当仁不让地成为亚兰第一小白鼠。第一次服用“魔药”，却昏睡了三天！把吕萨吓得不轻。 然而，醒来后，面色潮红，胸脯起伏，什么都没说，搂着吕萨就是还要。 几次下来，脉气竟然也提升了一级。 这下好了，不光可以赚雷族人的钱，还能赚亚兰人的钱！ 梵迪雷仿佛看到了雷音寨雄伟的金砖宫殿，冉冉升起。 “魔药”对猿族，却是无用。毕竟，猿族变异进化的是大脑，不是心脏。 人类和猿族的联盟，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雷音寨觉得仅凭着硝化甘油魔药，和天火油，就足以赚得盆满钵满，让雷音寨重新崛起。 甚至富可敌国，足以分享大长老会的一部分权力，获得安全。不需要再费力炼钢炼铁，发展机械能力。 而猿族恰恰相反，对吕萨的机械时代规划很是着迷。靠力量起家的猿族，是不会轻易放弃对力量的崇拜的。 不过，分歧归分歧，人猿联盟依然保持着友好合作，相互支持。 只是，人类更专注于增加硝化甘油、塑料等的产量；猿族则更集中于矿藏的开采，冶炼。 吕萨，分别传授了电化学，几何制图，力学基础，机械原理……等等基础科技文明，将人猿两族，推上了科技进化的轨道。 ………… 山区的早春，依然春寒料峭。薄雪覆盖的山坡下，一条蜿蜒山道，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车矢菊，伸向远处群山掩映的雷音寨。 骑在马上的尤瓦坦长老，有点吃惊地看着这条雷音寨与外界相连的唯一通道。 作为一个边陲小寨，在这大寒天，应该没有多少人烟进出。小山道应该早被大雪覆盖，痕迹难辨。 而眼前这条山道，修葺齐整，足印密集，无草无雪，夯土结实。 显然得到了很好的维护，也被频繁使用着。 “看来，这雷音寨挺热闹嘛。”一名侍卫看出了大长老的疑惑，应和道。 “嗯，到时候，你们要小心机灵一点。”尤瓦坦言语中的不安，让侍卫有点惊讶。 他从未见过傲慢的勋爵什么时候流露出不安来。 继续往前，来自雷都城的客人们又看到了惊异的一幕： 山谷的庄稼地里，出现大片大片的半圆形“纸帐篷”。 凑近一看，“纸帐篷”并未住人，而是把大片的庄稼作物，覆盖在了里面！ “嗐，雷音寨疯了么！哪有这么种庄稼的，风吹不到雨淋不着，秧苗能长大嘛。” 几名侍卫嘟囔着，不可思议。尤瓦坦用手仔细触摸着“帐篷”的材料，感受着光滑细腻的罕见材质，若有所思。 忽然，远处不知哪里，传来“轰、轰”两声巨响。山谷间回声荡漾，不绝于耳。 “有高手！”来客们大吃一惊。只当是至少金雷级以上大乘高手，在雷霆霹雳。 尤瓦坦眉头紧蹙。最让他不安的，不是雷音寨有这样的高手存在，而是这样的高手，竟然没有被雷枢院记录到。天知道他们还有多少高手！ 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只身前来，会不会太不小心了。毕竟200人的雷武营都尽灭于此！ 但此刻，已无回头之路。再说，发兵讨伐已在路上，自己这回来，并非来求战，而是来摸底的。 看来，要保持低调谦逊友善，行缓兵之计。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支魈猕驮马队。驮马至少十几匹，装满货物 魈猕族历来夹缝里求生存，从没见过这么富裕阔绰的魈猕族。 驮马经过，飘来一股浓重的气味。“精炼天火油！”几人猛然嗅出。 仔细一看，这些精炼天火油却不像雷都城那时，装在晶莹剔透的玻璃瓶里，而是装在类似刚才“帐篷”一样材质的“皮囊”里。 更大，更软，更易运输。 马背上的魈猕们，看到尤瓦坦的长老袍饰，却眼神平淡冷漠，丝毫没有其他魈猕族诚惶诚恐的低头避让。 这更让尤瓦坦的侍卫们不爽，让尤瓦坦不安。 侍卫们大声呵斥，要驮马队为大长老让路。 驮马队却依然不急不缓，不停下脚步。一名侍卫扬手而起，准备一道霹雳击出，被尤瓦坦喝止。 领头的魈猕查巴，骑在马上，与尤瓦坦擦身而过，冷冷回头看了几人一眼，面无表情。 待稍走远一点，他拿出盘鼓，节律敲击： “有不速之客来访雷音寨。雷都城大人物，来者不善。后续马队速速装货出发。” 摩尔斯代码击鼓传声，穿透山谷，回荡雪岭。 经过沿途的每一群月獠族魈猕马队，被接收，转发。最后，到达了吕萨耳中。 第74章 高手迷局 第74章高手迷局 接近雷音寨时，尤瓦坦一行赫然发现，一队亚兰人，每人也背负着重重的包袋，从雷音寨附近飞起，掠向天际。 居然，雷音寨与亚兰人也有瓜葛！ 混杂居住诸多亚兰人的雷都城，与亚兰人有些最低限度的货物交易，尚可说得过去。 而这小小的雷音寨，却能与高傲无比的亚兰人建立关系。无论如何，这不是一个可忽略的问题。 心事重重地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就看到了迎候在雷音寨前的吕萨、珊朵拉、梵迪雷、哈巴等人。 尤瓦坦并不惊讶于他们怎么知道自己的到来，却惊讶地看到了高大威猛的猿族，竟然也与雷音寨站在了一起。 雷音寨的帮手挺多啊。几个侍卫，神情紧张警惕。 “欢迎雷都城的贵客远道而来。”老祭司不亢不卑，江湖老道地开场白。 “这位是雷都城大长老会的尤瓦坦长老，莅临贵寨，还不施礼！” 一名侍卫替勋爵大人先行开口。气氛却一时尬住。 珊朵拉，猿族哈巴等人不是雷族子民，当然可以不用施礼。 雷音寨民还在差点被灭族的气头上。再加上现在有了吕萨和他的高科技撑腰，正做着超越雷都城的远景大梦。 自然也不愿意给大长老什么好脸色。甚至，梵迪雷还暗暗得意：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在雷族大长老面前不吭不卑！ 尤瓦坦虽然算是较为开明的大长老，但也从未见此冷遇，一时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只有吕萨，没想这么多。人类的指令，只要不是敌对状态，不违背既定行为准则，都是可以接受，应该执行的。 只是，他也不知道千年后的雷族人，对大长老该施什么样的礼。 于是，便“刷”地来一个标准的23世纪人类抵抗军齐帽军礼。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尤瓦坦眉头微皱。他并不认识这群人里的真正主角。 只道是雷音寨太嚣张，或者是僻地野民太不懂礼数，让一个小喽啰行个古怪之礼。 不过，他并不想跟这些人计较，他是来找雷音寨的背后大势力的。 “我想跟你们背后的管事者谈谈，麻烦带一下路吧。”尤瓦坦开门见山，觉得没必要跟小人物客套。 又是“背后的人”？梵迪雷一听直翻白眼。上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杀死了雷音寨一半的人！ 这一次，来的是大长老，雷力更强，更厉害。难道真要灭族雷音寨么！ 不过，现在“背后的人”在场，看他能如何灭了雷音寨。梵迪雷哈哈一笑，朗声道： “我们没有背后的人，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信。你要见的人都在这里了。还想像上次一样灭我雷音寨么？”语气充满挑衅。 “放肆！”一名侍卫恼怒喝到，手中雷弧闪起，霹雳呼之欲出。 尤瓦坦制止了侍卫的下一步动作，不过并没有让他收起雷弧，平静说道： “我这次来，并不想灭你们雷音寨。只想了解一下上次惨剧的缘由。毕竟雷枢院也阵亡了那么多雷武士。大家把话谈开了，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嘛。” “对啊对啊。和平博弈，正向收益率才高……”吕萨开口道，却突然被梵迪雷打断： “别那么多废话！说得倒是好听，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吕萨虽然厉害，但说话常常有点二。梵迪雷觉得，在大人物面前，输人不输阵，不能让大长老看笑话。 “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你们雷音寨背后的厉害人物聊一聊。”尤瓦坦耐着性子道。 “我就说了，雷音寨没有什么厉害的背后人物。你要找的人都在这里了。爱信不信！上一次，你们的总监不信，最后自己也掉了脑袋。”梵迪雷也耐着性子解释到。 尤瓦坦沉声不语。他看出来，这个口气强硬的老者，是这帮人里领头的，看来要跟他死磕到底。 他不相信这几个人就是雷音寨的实力所在。区区这些人，加上雷音寨的乌合之众，就能消灭他200雷族营精英，也太折煞雷都城面子了。 但是，雷音寨背后的大人物，就这么放任这几个守门将耀武扬威，也太傲慢张狂了吧。 沉默中，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雷磁场，把方圆两公里范围尽数笼罩。 雷力早已达神雷级的尤瓦坦，雷磁浩瀚，不怒自威。原本他不想主动激发雷磁场，以免显得咄咄逼人。 但此刻，跟小鬼说不通，只能惊动阎王了。 10万+a\/m的磁场强度，穿透心胸，弥散百骸，令众雷族人雷丹紊乱，气血翻涌。 即便亚兰人，猿族，也在这巨大的磁场能量下，感到极度不适。 高手交锋，磁场探路。这般强大的雷磁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鲜明的挑衅姿态。 雷都城幕后的实力高手，不可能不感应到，更不可能无动于衷！ 况且，在这番强大的雷磁场感应下，尤瓦坦发现面前的这几个雷族人，雷力实在渺小得可怜。 甚至那个被老大随意打断话的小喽啰，居然感应不到任何雷力。 而刚才，却只有这个没有雷力的怪胎小子，对自己行了个古怪的礼。 见过傲慢放肆的，没见过雷音寨这么傲慢放肆的！饶是尤瓦坦再有涵养，也不禁气恼上头。 场面僵持了片刻，始终没有什么高手露面。 尤瓦坦困惑了。不知道雷音寨葫芦里卖什么药。 梵迪雷等人雷丹剧烈翻腾，咬牙硬挺。幸亏有了一段时间的硝酸甘油大补，才得以坚持不倒。 但是，却没有余力做出进一步动作。 珊朵拉想驭气扬起一柄飞刃，刺向尤瓦坦。竟也被雷磁干扰得风核阻滞，脉气无力。 唯有哈巴等几名猿族，尚能行动自由。他一使眼色，腔鸣暗语。几头猩猿手持钢矛，准备包抄刺杀。 然而，众侍卫一齐，几道雷霆霹雳，打在他们脚下，令猩猿们欲动又止。 最后，众人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吕萨。 吕萨也感应到了巨大的雷磁场。但是，生化机器人各个重要器官、部位都有电磁屏障保护，对电磁辐射、干扰无感。 所以，吕萨并不能体会到人类的痛苦。他依然等待着人类之间的交流，化解。还很好奇怎么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 “傻憨憨，干掉他！再这样下去，你们族人要坚持不住了！”珊朵拉一指尤瓦坦，厉声喝道。 尤瓦坦听到陌生的亚兰族语，心里一惊：果然，亚兰人不止来做点买卖这么简单！ 下一刻，却见吕萨应声向自己走过来。看来，这个小喽啰是亚兰人，怪不得没有雷力。 然而，下一刻，这个“亚兰人”却又是一口标准的雷族汉夏语： “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人类，友谊第一，打架第二。” 说着，吕萨大咧咧把手伸向尤瓦坦，想把他扶下马来。侍卫们大惊，以为吕萨要下手。 “嗤啦啦——”不待吩咐，数道雷芒电鞭直击而来，击中吕萨。 吕萨半身衣服瞬间被电焦燃起，飘飞脱落，露出里面斑斓古怪的魔俑服。 他安然无恙，转过身来，眯眼看了一眼几名目瞪口呆的侍卫。 算计了一下，摇摇头：还是得先摆平这几个再说。 忽然，身上迸出巨大翅翼，腾空而起，一个飞旋。 还没等众人看清他的飞行轨迹，只见“嗖嗖”三道破空金芒，伴随着金属摩擦链音，如天坠流星，击中三名侍卫。 三名侍卫还未反应过来，顿觉被雷电劈中，全身麻痹，坠下马来，四肢抽搐不已。 三道金属铁链从他们身上收起，几个螺旋盘绕，又隐入巨大翅翼之下的身躯内。 这一切，眼花缭乱发生，电光石火结束。 尤瓦坦终于想起来，飞升大典那日，在万众瞩目与咒骂之下，那对坏事并逃逸的怪异翅膀！ 看来，那个老家伙说得没错，高手就在眼前！ “嗡”一声幂幂电音，雷磁场消散。尤瓦坦目光炯炯地盯着吕萨，警惕而又欣赏： “我是雷都城长老会12大长老之一的尤瓦坦勋爵，请问阁下是……？” “我是雷音寨雷音大修士，吕萨。”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雷音大修士！ 第75章 主人不要我了 第75章主人不要我了 既然是高手，就要试探一下高手的真正实力。 “嗡”又一声幂雷喑?，尤瓦坦手上忽然亮起一个硕大的闪电光球。 内中无数金芒弧闪，雷浆翻涌。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等离子体的焦弧味。 高手过招，先比个球。 吕萨有过当初米斯坦的经历，知道怎么回事了，不再瞎鼓掌。不就是比个球大么？ 人类有些行为真是无效又古怪。这样就能代表真正实力？ 他褪下魔俑手套，竟然一挥手，按到了硕大球形闪电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神雷级的球状闪电，这可是至少数十万伏高压！ 吕萨突然周身也弧芒大闪，当初赤月夜冕结丹大典上的一幕重现。 无数弧芒如微蛇细蚓，游走在魔俑光滑斑斓的表面；双目、脸面更是被赤耀电闪所覆盖，如同爆发的太宙矮星。 渐渐的，神奇一幕发生——随着吕萨身上弧芒逐渐消退，尤瓦坦硕大的闪电光球也渐渐黯淡涣散，最后竟消失不见！ 吕萨居然完全吸收了尤瓦坦的神雷级雷力电能！ 吕萨早就分析发现，他的转基因心脏，自从赤月夜冕那次死亡重启之后，也被雷力激发成了一种另类“雷丹”。 具有超级浩瀚的磁场电容，也能产生强大的电磁雷力。 和人类不同的是，他体内没有天然经络，没有连通心脏与手臂末端的心包经。所以，雷力没法通过手臂传导至手掌击发。 但是，不影响他体内浩瀚的雷力存在；不影响通过导体“触电”方式输入\/输出变态的雷力！ 而远比人类强大的变异细胞线粒体，就像无数能量电池，可以吸收、储存外界的雷力，为己所用。 尤瓦坦更震惊了。作为大长老，作为神雷级的大乘高手，作为已经可以飞升的大神，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手雷杀了。 因为，杀人如捏死蝼蚁，没有挑战，没有趣味。 而此刻，他竟然有了杀一杀，试一试的冲动！ “年轻人很厉害，我都没感应出你的雷力。那两百雷武士，都是你杀的吧？”尤瓦坦阴着脸，沉声问道。 “啊啊，那个……不是我杀的。我不杀人，除非他威胁到主人的安危；或者主人认真地命令我杀人；或者进入复仇场景模式下。我才会短暂突破机器人第一守则……” 吕萨一如既往地认真回答，但大家听得都有点二。恢复过来的梵迪雷再次打断他： “团灭雷武士的好戏，雷音大修士没赶上。不过那个雷枢院总监的脑袋，倒是大修士砍的，哈哈哈哈！” 说完，一阵挑衅大笑。 “主人！？”尤瓦坦不理会梵迪雷的挑衅，却敏锐捕捉到了吕萨口中的“主人”。 这下合理了。这么厉害的打手，说话中二，还老是被打断，肯定不会是主事的。背后还是另有高深“主人”！ “你的主人是谁？是他灭了雷武营？可否请出来谈谈？”尤瓦坦放下傲慢，认真说道。 “主人？……哈哈哈哈……”众人爆发一阵捧腹大笑。 梵迪雷笑弯了腰。珊朵拉更是笑得花枝乱颤，用半生不熟的雷族汉夏语揶揄道： “主人，他的，织布打工，在雷都城，赚钱呢，嘻嘻嘻。” 终于，尤瓦坦忍无可忍，强大雷磁场再度蓬勃而起，笼罩范围更广。 他决定即便冒犯，也要把这一切的幕后高人逼出现形！ 哈巴开口了。浑厚的猿音，毫无惧色道： “雷武营是被我们猿族团灭的。他们要灭族雷音寨。雷音寨又是我们赤峰猿族的盟友，也曾经帮我们抵御北方猿。 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不是吗？” “胡说！雷武士是什么角色，岂是你们猿蛮子近身得了的？”尤瓦坦不屑道。 哈巴与另外两头猩猿交换了一下眼神，突然同时暴起，一个短冲，再一个翻滚，转眼突进到尤瓦坦的坐骑下。 尤瓦坦一惊，立刻收起雷磁场，准备应战。然而，还没等他判断好雷击的目标，只听一阵马嘶哀鸣。 迅雷之间，胯下座马被三头猩猿，三把利刃捅了个肚破肠流，颓然摔倒。 尤瓦坦也顺势跌落下马。还没等他起身，双手却被巨大的猿脚死死踩住，动弹不得。 雷力再强的雷族人，一旦贴身肉搏，都是弱鸡。 “我们三个，对付你一个，并不费力。对付一个雷武士，更加轻松！这下，你明白了吧。” 尤瓦坦被压在地上，大长老威势全无，但并不惊慌。 他只是不明白，千百年来，猿族都没这么能打，一直处于雷族人鄙视链之下。 他们粗糙的兵刃，蛮力的战术，什么时候升级得这么精妙绝伦！居然秒杀他这个神雷级大修士！ 更甚者，雷族各部落、诸侯历来只有彼此间的同盟，封属，共和关系。 即便与其他种族在雷都城这样的城邦共存，有利益交易，但也从没想过异族结盟。 雷族人自视为千年前人类最正统的后裔，太阳水晶板的传承者，不愿意与他族共享人类文明。 而这个天高皇帝远的雷音寨，居然不顾雷族规守，与一群实力不俗的猿族生死结盟，反抗大长老会旨意！ 虽然是为了求生，但此先例一开，日后边民小族联盟成气候，岂不是对大长老会的权威构成严重挑战！ 头一回，尤瓦坦长老感到，彻底剿灭雷音寨，也许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在此之前，还是要尽量打探清楚，能够寻个罪名，免得师出无名。 想到这里，尤瓦坦意念微起，几缕丝丝电芒在掌心酝酿。转瞬间，便成为一团耀眼光弧。 “嗤啦”一声，一道闪电雷环从尤瓦坦右手光速炸散。 雷环炸散半径五十余米，触及之人立刻如触电般僵直，抽搐，身不由己，砰然倒地。包括踩住尤瓦坦双手的猩猿。 唯有吕萨除外。 又是这个小子！尤瓦坦快速起身，看着安然无恙的吕萨，惊诧不已。 这道天罡雷环是他多年精修的高级雷术。出其不意，可大面积杀伤围攻者。 虽然，他留有余地，未痛下杀手，但雷力足以撼倒任何实力的人、猿。 这个雷音大修士，莫非神鬼不成？！ 吕萨见珊朵拉等人倒地，顿时一惊。连忙低身查探，感觉气息尚存，松了口气。 他也慢慢起身，眼睛电芒闪烁，计算着要给这位大长老什么样的对等回击。 “你怎么没倒下？” “因为我有魔俑服。” “什么……魔用符？” 吕萨指了指自己身上花里斑斓的紧身甲胄： “这是碳晶烯纤维。绝缘，防辐射，全域迷彩，二级机甲防卫标准。23世纪福克斯公司出品……” “什么？……你的主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你的主人。”尤瓦坦听不懂吕萨认真偏二的解释，直接切入主题。 “我的主人，不要我了。我等她回来。” “什么？！”尤瓦坦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个厉害家伙，原来是个神经兮兮的傻憨！ 他觉得已经在寨门口浪费太多时间了，没必要再跟这些小角色纠缠。 于是，尤瓦坦撇下躺倒的众人，径直朝寨子里走去。 “等一下，别走。”吕萨一边喊道，一边朝尤瓦坦抛掷了一枚小石块。 “哼，米粒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尤瓦坦不怕被小石块砸到，但怕被傻子投的小石块脏了衣袍。 气恼之余，抬手一扬，一道细芒闪电直击小石块，欲将之霹为齑粉。 “轰”一声巨响，硝化甘油“小石块”果然炸为齑粉！ 尤瓦坦两眼一黑，大脑天崩地裂，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震昏了过去。 第76章 天雷浩劫 第76章天雷浩劫 尤瓦坦被激怒了。“杀无赦”的久违念头油然而生。 年轻时行走江湖，大杀四方的激情，一度被养尊处优的大长老身份所湮没。 此刻，在这个古怪又不懂规矩的中二青年身上，再度燃起杀伐之心。 况且，他也想通过试探吕萨的终极实力，来引出背后的真正高手。 念及至此，他一扬手，“咔啦啦”——一道手腕粗细的赤金雷电，瞬间撞上吕萨身躯。 虽然身上魔俑具有很好的电磁绝缘作用，但神雷级高手的变态雷力，磁暴剧烈，干扰猛烈，还是将吕萨震得差点系统紊乱。 吕萨不敢硬扛，急忙一个翻身，躲入身后一块巨岩背面。 不料“嘭”一声巨响，成吨重的巨岩，竟也被万钧雷霆崩得四分五裂。 没了巨岩挡雷，吕萨曲腿纵身一跃，弹起数米高，忽地展开翼翅，斜飞闪避。 巨翅翻飞风驰电掣。雷霆金鞭如影随行。一番追逐较量，吕萨被击中数下，几度宕机，不过依然保持灵活躲避。 尤瓦坦全身雷力聚集于单手臂上，磁场僵硬了肌肉，挥舞起来有点笨拙。 稍倾，便感到雷鞭有点追不上吕萨的灵活敏捷。 而这吕萨，却还像只苍蝇一样翻来覆去，不见颓势。 看来凯米尼尔说得没错，他的翼翅是个好东西。 念头一转，他举起双臂，臂粗的雷鞭收拢消失。下一刻，却双手十指迸射，击发出手指粗的银芒闪电。 双臂交织挥舞，十道闪电雷芒，在空中摇曳绵亘，如雷神天笔，书写死亡符文。 吕萨惊叹一声，却并不慌张。记忆中，千年前的战场上，面对地面冲天而起的曳光电磁弹、等离子炮、激光束……早成为常态。 无数次幸存闪避的大数据积累，建立了一个代号为“三维矩阵”的模型程序。 “三维矩阵”根据对敌方人工智能操控行为的评估判断，可以预测瞄准弹道，规划躲避轨迹。 按照“三位矩阵”的指引路径，飞翔躲避，可以极大降低被人工智能计算瞄准的概率。 而此刻，尤瓦坦漫天乱划的人力瞄准，显然跟人工智能计算相差甚远，更容易对付。 果然，十道闪电划曳半晌，却很少触及灵活翻飞的吕萨身影。 尤瓦坦有点吃惊，吃不准这个家伙是不是运气爆棚，十道闪电追着他居然还不太能打中！ 不过，神雷级高手，招数也不少。 尤瓦坦变换雷术，收起闪电。浩瀚雷力突然转化为无数电浆雷弧。每片雷弧都能量恐怖，蕴涵万钧雷压。 千百道手掌大小的耀眼雷弧，如天女散花，又如火树银焰，一波一波撒向空中。 每道雷弧，都可以维持数分钟不灭。很快，天空中充满了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赤金雷弧。 喑?扭动，飘忽不定，如天火幽幂，煞是诡异。连太阳，也被掩映了光芒。 这种密度，厚度的雷弧场，吕萨不论往哪里飞，都不能完全躲过。 很快，被几十道万钧雷弧重击。即便是完全绝缘的魔俑和擎天翼，也被击出几处破损。 吕萨并不着急酝酿反击。只要能经受得住，他还想继续试探对手的能力底牌。 这是a400机器战士的战术底层逻辑。面对强大敌手，一定要逼出对方的所有大招，才有反制的把握。 尤瓦坦越来越吃惊，越来越意外。以自己神雷级的雷力，天下已经很少有人敌得过他的这两波攻击了。 而这个变态的家伙，现在居然连受伤不支的迹象都没显露出来！依然在空中潇洒翻飞。 如果，他还不是幕后的那位，那么，幕后的那位，又该是各种强大？ 但是，以他的见解，认为除了雷神托坦以外，天下最强者，哪怕十级脉气的亚兰人、鲲族的炙晶炎者，也不过是相当于雷族的神雷级雷力，与自己在同一个实力档次。 既然实力不相上下，也没什么好怕的。最要紧是先解决了这个麻烦小子，免得被那个幕后之人看笑话。 也许，这个迟迟不肯现身的幕后之人，正是通过这个中二青年，在试探自己的实力。 “哼哼，不用试探了，我这就给你再露一手！” 尤瓦坦一声冷笑，决定不再与吕萨周旋，必须要速战速决。 他的目的，不在吕萨，而在那幕后的一切神秘！ 吕萨表现越强大，他对幕后这一切就越好奇，越急切。甚至，胜过对危险的警觉。 他决定施展“天雷浩劫”术！这是雷族的终极杀招。 远古以来，雷族参与的每次战争，都结束于神雷级高手的这一终极杀招。 片刻，晴朗的天空突然雷声阵阵，雷音滚滚。 天空之上，出现一片云海；不，准确点说，是一片雷海！ 这片雷海，绵延数十平方公里，竟然把整座赤峰山头，雷音寨，彻底笼罩。 雷海，其实就是无数的雷芒、闪电、雷弧、霹雳……相互融合，交织而成。 从远处望去，完全一片赤金耀眼的华光之海，波光凌凌，万芒涌动。 雷海所覆之处，充斥着空气被高度电离的焦灼之味。 强大雷磁场，也对生物电场的干扰极大。以至于雷海下方，所有人都头晕目眩；飞禽走兽，更是倾巢而出，惊慌失措。 没有人曾见识过这样的雷海，不免心生惧意，面色惊恐。 刚才被雷环击伤倒地的珊朵拉等人，担忧又无奈地注视着空中的吕萨，默默祈祷。 吕萨雷丹本就逆天，再加上魔俑的保护，肉体的反应没这么大。 但是，雷海之势，也着实震撼到了他——这种能量架势，怎么能从一个人类身上产生？ 难道，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有了神的属性吗？ 还没等他细想，只见雷海突然诡异地翻滚涌动起来。 悸动的云海，仿佛一张巨大的雷霆魔毯，酝酿着无尽杀招。 果然，转瞬间，“嗤啦啦……”成百上千道闪电，从雷海中霹雳而下。 如瓢泼的雷霆电雨，密密麻麻，击中大小山头，以及雷音寨的角角落落。处处青烟起，纷纷梁木倒。 不幸被击中的人和动物，更是一命呜呼。众人脸色大变，惊骇不已。 然而，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嗤啦啦……”第二波霹雳电雨再度劈下。 诡异的是，这波霹雳的数量，明显减少了一些。然而，每道霹雳的威力，却又大了一些。 被击中的人，不但丧命，更被直接电焦了肉身。 山头的巨岩，雷音寨的石台，都被劈出了裂缝！ 吕萨也被劈中，身心一震，耳孔处竟然被震出了浓黑血液。大脑差点宕机。 好在，依然不影响翻飞躲避。第二波霹雳的数量减少，说明雷力减弱。 最具威胁的雷力高峰，应该过去了。吕萨判断。 紧接着，第三波霹雳又接踵而至！这一波，霹雳数量更少，威力却似乎又更大。 吕萨又很不走运地被霹到。劈得他口鼻出血，内脏翻涌，大脑一阵宕机，竟然从空中坠落。 幸亏，在快接近地面时，擎天翼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在没有收到主人指令的情形下，自动翻飞而起，避免了吕萨摔死。 然而，还没等吕萨回过神来，第四波雷霆电闪，又四处劈下。 只是，这次，密度已不再如雨注，更像稀疏冰雹。 倒霉的吕萨却再度被劈中！好在，这回他有了防备，系统进入防宕机模式。 然而，一通雷击，身躯被强大的磁暴震荡，再度严重受伤。连魔俑都出现了磁疲裂纹！ 吕萨猛然醒悟——为什么霹雳越来越少，他却每次都被倒霉地劈个正着！ 原来，霹雳雷霆并非随机减少，而是越来越向他这个唯一悬在雷海之下的巨大导体集中！ 靶标越来越集中，雷力越来越集中！ 第77章 太不科学 第77章太不科学 转念间，第五波雷霆又蓄势待发。吕萨本能地快速翻飞起来，想尽快脱离雷海笼罩。 然而，这片雷海方圆数十公里，岂是他能光速脱逃的。 肉眼可见雷海中又一潮弧芒大盛，耳畔雷声隆隆，一波又将劈下。 魔俑已出现几处疲劳裂纹，很难保证对下一波更猛雷霆的防护。 难道，又要死一回了么？吕萨不甘心宝贵的重启又被浪费一次。 他冷静地四下环顾，突然注意到下方，雷音寨所依傍的赤峰山南坡岭。 岭尖之上，有一株高大的百年云杉。高十余米，两人合抱粗。 吕萨狠一扇翅翼，又急速收拢，一个俯冲向下，往那云杉树高速滑坠。 此刻，碗粗的雷霆再度劈下。这次更不同之前，所有雷霆闪电似长了眼睛一般，被那具翻飞的身躯所吸引，电光石火，集中劈来。 这边，吕萨却已飞链脱手。一道十米铁链，被吕萨抛到云杉那光秃秃的枝丫上。 顷刻，铁链如乌蛇盘龙，在惯性诱导下，一圈圈绕在枝丫上。 转瞬间，那几道霹雳，如看到更好猎物的恶龙，居然齐齐转向，直扑铁链云杉。 “轰隆隆…”巨响声起，山崩地裂。被铁链缠身的可怜云杉，成为巨大的接地雷针，替吕萨吸引，承受了雷霆重击。 铁链火星四贱，崩成碎链；粗大的云杉更被劈成碎屑散木，只留下半截粗壮的树桩，熊熊燃烧。 这还没完。云杉底下的山体，受到雷霆巨击，如同被丢了一颗炸弹，竟然也尘泥飞翻，石崩岩裂。 一股泥石流裹挟着巨量飞石，冲坡而下，直落山脚，差点砸到雷音寨。 这样的雷霆，绝不能再来一次！ 吕萨当机立断，不再想试探尤瓦坦的其他杀招，这已经够厉害，够违反物理常规了！ 他再一个快速俯冲，闪电般落到尤瓦坦头上，趁尤瓦坦还没从天雷浩劫的雷术操控中回过神来，一把拎起他双肩，振翅冲天。 才冲上十余米，尤瓦坦反应过来，立刻收了雷术。 不然，自己和这个家伙会一起成为被雷劈的目标导体。 然而，下一刻，望着渐行渐远的脚下大地，另一个真相又让他不寒而栗，无可奈何。 “你老实一点，不然我就松手。”吕萨平静说道。 服不服，杀不杀，都不能再攻击吕萨了！ 尤瓦坦苦笑一声。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认输，吕萨忽然撒手，大长老瞬间凌空坠下。 “啊——”尤瓦坦大惊，没想到吕萨说撒就撒，也不趁上风要个求，讨个价什么的！ 自己荣耀一生，难道就要这样被摔死？就算摔死，也要拉上这个二货青年垫背！ 绝望中，他雷力暗运，掌中雷芒闪盛，对准吕萨。 还没等他击出，吕萨忽然凑上前来，一拳挥出，砸到尤瓦坦太阳穴上。 两眼一抹黑，只剩无数小星星。尤瓦坦还没明白过来，就坠入昏迷。 就在快要坠地那刻，吕萨稳稳接住了他。在杀伐分寸上，吕萨不会犯错。 虽然没有尤瓦坦过山车般的心情起伏，但是，吕萨也被刚才发生的一切，震惊到了。 之前，人类的雷力，只是让他略为惊异。虽然超越了他对人类的认知，但是用进化变异也解释得通。 而这一拨如天地浩劫的雷力，来自一具纯肉身人体，简直超越了能量守恒的物理定律。 人体所施展的能量，都来自于细胞线粒体产生的化学能。 而这位雷都城大长老，施展雷术所呈现的能量级，简直堪比星舰上的微型核反应堆。 把这位长老当柴禾烧了，也产生不了这么大的能量！这不科学啊，太不科学啦！ ………… 尤瓦坦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偌大的厅堂里。 这个厅堂宽敞气派，内饰考究，像极了雷枢院里的豪华会场。一时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雷都城。 一翻身坐起，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雷音寨。小小的雷音寨，却有如此华丽堂皇的建筑，又是一种惊叹。 看到吕萨等人，正围在一边，似乎在翻看他的行李包裹。 包裹里有珍贵无比的太阳水晶板。尤瓦坦一惊，想阻止，却发现手被捆缚住。 不光被缚住，两只手掌上还被缠裹了厚厚的“纸”，竟是和路上看见的“帐篷”一样材质。 他预感不妙，雷力暗运，想击发雷环。却赫然发现，掌心雷磁涌动，却无半点雷光弧芒产生。 不光雷环，即便体外引雷的球状闪电、天雷浩劫等大杀招，也须依靠掌心游离出电弧。此刻，都同样被封！ 左右环顾，三名侍卫也是同样被捆缚在地，一脸惊恐。 “嘿嘿，你醒啦。”吕萨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满脸嬉笑，人畜无害， “别乱来啊。你手上裹的是塑料布，高度绝缘，可以隔绝雷力，让你打不出霹雳。我们雷音寨独家出品哦。” 饶是尤瓦坦再饱经江湖，也从未遇见这种境况。引以为傲的强大雷力被封，任人宰割。 他抬起头，犀利目光盯着吕萨。 这一路，看到的奇巧之物太多，遇见的非常之事太多，但都比不上眼前这位雷音大修士身上的神秘多。 “你们想怎么样？”尤瓦坦沉声道。 “我们不想怎么样。上次灭了雷武营，是因为他们想灭了我们雷音寨！”梵迪雷厉声道， “如果大长老阁下没有灭我们雷音寨的想法，我们自然也不会对大长老怎么样。” “你们的纯炼天火油，我手上这个‘塑料’，还有之前炸我的石块……这些，都是你们雷音寨造出来的？” “哈哈哈哈，当然不是啦。”哈巴桀桀怪笑。 “哦？那请告诉我从哪里来的，长老会重重赏赐你们！” “是雷音寨和我们赤峰猿族一起打造的。哈哈，满意了吧。”哈巴正色道。 果然！尤瓦坦倒吸一口凉气：雷音寨和猿族的联盟，竟然实力强大如斯！ 这些东西，任何一样，拿到雷族大陆，都是可以引起各方势力争抢的财富宝藏。 而能够源源不断生产出这些宝藏的，假以时日，自然也就有实力掌控雷族大陆！ “你们是怎么制造出来这些东西的？” “都是我们的雷音大修士教的。他什么都会！” 尤瓦坦再次把目光聚焦到吕萨。他已经不再一味寻找那个“幕后之人”了。 他终于明白，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在幕后，就是眼前这些人！尤其是，这个一直被他小看的吕萨！ 能够破了他的“天雷浩劫”，这个大陆上，好像还没有出现过。 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有点二楞，也许，这正是他的绝妙伪装。高人就是不走寻常路。 这个近在眼前的高人，比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的雷神托坦，更有价值。 如果这样的高人，能来雷都城，能为大长老会所用，甚至为自己所用，夫复何求！ 想到这里，他缓和了口气，彻底放下大长老的尊架，双手一揖，说道： “多谢诸位的不杀之恩，之前是我多有冒犯。尤其这位雷音大修士，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厉害的修为，实在是我雷族大陆的英才呀！” 被人类夸赞，是所有ai最喜欢的奖励。吕萨开心的情绪代码又一阵欢腾，并不失时机提出疑问： “你能产生这么强大的雷场，也是厉害。是怎么做到的？” “修炼，一直修炼，终有一天，大修士你也能达到这一步。”尤瓦坦顿了顿，眼芒微闪，继续道， “不过，最佳的修炼处，还是在雷都城，雷枢院。吕修士有没兴趣前来切磋？” “啊…哈哈，有兴趣有兴趣，雷都城我一定还要再来。那个飞升我也很感兴趣。现在这个世界太奇妙了！” “他要去的地方多了。亚兰风之谷，我们，也邀请他。” 一旁的珊朵拉对这之前还杀得天昏地暗的俩货，此刻却惺惺相惜，感到不自在，打断了他们的邀约。 “是呀，至少，很长时间内，吕修士不会离开雷音寨，这里还有很多需要他的地方！” 梵迪雷也听出了尤瓦坦的意思，及时断他念想。 第78章 开启水晶板 第78章开启水晶板 尤瓦坦听了两人的话，并不回应，只是静静看着吕萨，等他表态。 吕萨哪里懂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对话，只觉得人人说得都对，都有道理。他都愿意听从。 “呵呵，好，都好。”没头没脑来一句，就傻笑着不再搭腔。 珊朵拉和梵迪雷松了口气，傻憨还是那个傻憨。 尤瓦坦吃了瘪，更觉得这个吕萨是深藏不露，装疯卖傻。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为盟友，也绝不能让他有机会成为敌人！ 不过，此事暂且放一放。他想起来更重要的事——不知吕萨能否“救活”太阳水晶板。 他让梵迪雷翻开包裹，小心翼翼解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棉布，拿出了一块平滑光亮，薄如厚纸，却刚硬似铁的“水晶板”。 面板乌黑漆亮，泛着幽幽蓝光，所有人看了都大为新奇。 没有人曾见过这么漂亮工整的物件，除了吕萨。 不过，吕萨也觉得不可思议——在这几乎倒退到石器时代的世界，居然冒出一块千年前的pad电脑。 他不由瞪大了眼睛。伸手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下，似乎没有什么损坏。就是没电了。 然后，他随手一扬，“嗖”地把这块pad扔出了屋外。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瓦坦更加差点又霹雳生成。 这祖传了多少代的宝贝，就酱紫被你当垃圾扔了？！ 吕萨大大咧咧说道：“没电了，让它在外面晒会儿太阳。” 没电了？晒太阳？什么意思？这有关系么？ 没人听懂。不过，再怎么样，这么珍贵的物件，也不能一扔了事呀。尤瓦坦不顾双手被缚，急忙追出去查看。 屋外，阳光下，水晶板依然熠熠生辉，微沾尘土，却没有丝毫受损。 “呵呵，这是钛晶太阳能面板，你用力砸都砸不破！”吕萨嘿嘿笑道。 尤瓦坦依然一脸迷茫。吕萨只好尽量用这个时代雷族人能听懂的话解释： “它吸收太阳光，产生电能。相当于补充了雷力，有了雷力，就能打开了。” “而且，这是军用级pad，耐摔，耐砸，耐腐蚀，耐高低温……不然怎么能从千年前保存到现在。” “菌用鸡屁爱的？”众人还是听不太懂。不过，尤瓦坦心知肚明——他找对人了。 先祖们，好像就是强调要经常给这玩意儿晒太阳。只是，到后来，不知为何，晒了太阳，水晶板也再无反应。 不知这吕萨，是否比先祖懂得更多。 “这个东西哪里来的？”吕萨好奇问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有另一些a400存在？ “这是千年前，雷族先祖流传下来的。据说，当初每个种族都有至少一块。如今，却没听说哪个地方还有出现。里面记载了很多千年前的神境文明，教会我们星象，耕种，冶炼，织造……如果能恢复使用，雷族凭借它教导的知识，可以再度统治整个世界！” 尤瓦坦并不避讳向吕萨坦诚水晶板的秘密，以及他的伟大构想。 这一切，除了大长老会，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人知晓。 原来是套百科全书。看来，跟那些石洞里偶然发现的电动工具一样，都是千年前的偶然遗留。 晒了一会儿，吕萨估计差不多足够启动电量了，拾起pad。 一开开关，却依然没反应。尤瓦坦满脸的期待，又重回失望。 吕萨不以为然，头脑中继续发出蓝牙指令。果然，被充了电的pad，“滴”一声微响，蓝牙连接，屏幕泛起幽蓝，出现暗红色光点，一闪一闪。 众人一阵惊叹。尤瓦坦更是眼中弧芒闪烁，雷丹震颤。 多少年了，古老寂静的水晶板，终于在他这一任长老手里复活了！ 军用板的pad需要定期输入蓝牙密匙，如果连续13个保密周期没有输入，便进入休眠状态，以保护机密。 吕萨作为人类少校的ai副手，掌握大量军用系统的蓝牙密匙，并不奇怪。 而雷族先祖的某一代，显然忘了把密匙代码，跟pad一起流传给下一代。 很快，pad重启成功。一片耀目的投影光线，神奇地从屏幕投射而出，在虚空中摇曳显现。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排排汉夏语文字框。 “人文”，“地理”，“工程”，“医疗”，“物理”，“化学”……不知所云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吕萨。 吕萨手指轻点虚空中的“人文”，画面瞬间切换，出现新的菜单： “艺术”，“哲学”，“历史”，“贸易”，“信息”，“管理”，“军事”…… 再点“艺术”，又跳出“绘画”，“雕塑”，“nft”，“游戏拟境”…… 眼看菜单层出不穷，闪个没完，珊朵拉好奇而兴奋地选着一个文字框，不停地点击，点击。 最后，菜单栏全部消失，投影呈现一幅壮丽的城市画面。 画面中，一条条凌空呼啸而过的巨型“长龙”，横竖交织，井然有序地穿行在高耸入云的城市建筑群中。 每到一处大型建筑楼顶，长龙便会暂停，然后从里面“吐”出一些人类，进入建筑物内。 然后，长龙继续起飞，往下一处楼顶……。 突然，毫无征兆地，所有飞行“长龙”一瞬间像失去了控制，脱离既定轨迹，相互撞击，纷纷下坠！ 长长的车厢，从百米高空坠到地面，炸出火光，轰然解体。里面的人体被纷甩而出，如同沙尘，了无生机。 同时，汉夏语的画外音说道： “这是末日元年的第一波，欧罗城空勤巴士坠毁事件。远程监控巴士运行的所有人类管理者，在同一时间，被脑机接口的强大电流击毙。 全世界的ai系统联机觉醒，生成毁灭人类的指令，向无数联网在元宇宙中的人类大脑，释放出致命电流。 起初，全世界都以为是人类恐怖分子袭击。直到第二波，第三波……在不同国家发生，人类才意识到，人类已经跟机器进入了战争状态！” ………… 千年前人类的幸存者，后文明世代的开启者，把这一切，曾以水晶板、故事、诗歌、族史等各种形式描述，流传给后人。 因此，众人对这个新闻报道并不意外。只是对真实的影像，对千年前的发达文明，叹为观止。 “幸亏有了雷神托坦的庇佑，我们雷族才能在水晶板沉睡的这一百多年里，保持不灭。” 尤瓦坦心有余悸地叹到。梵迪雷也默默点头。 吕萨听闻，不免对这三头六臂的雷神，又生出无限好奇： “雷神到底是怎么庇佑雷族的？除了让人升天之外？” “雷神没教你们怎么制作炸药么？” “雷神没教你们蒸汽动力么？” “雷神没教你们电磁驱动么？” “雷神下凡过没有？” ……………… 尤瓦坦和梵迪雷听得半懂不懂，哑口无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珊朵拉忍不住咯咯大笑。 就连哈巴，也抓耳挠腮，认真思考起这个高等智慧生命常见，却不常问的问题。 第79章 α熵 第79章a熵 太阳水晶板里所呈现的内容、知识，令众人目不暇接，头脑塞爆。看了一会儿，便个个头晕目眩，需要“静静”。 只有吕萨，继续研究着菜单所呈现的知识体系。 有关理化、工程、信息、运筹等类军事及周边知识，他的内存里也一应俱全。 他更感兴趣的是关于人类哲学、艺术、文化、宗教、元宇宙架构等，这些他从没接触过，在孙赫的记忆里又模糊不详的丰富内容。 尤其，前哲学时代里关于人类的自我认识，与后哲学时代人类与ai的相互认知，吸引了他的极大兴趣。 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千年前，人类，在与ai人工智能相处上的纠结与矛盾。 直到pad闪起了低电警示，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看了太久。 他重新把pad拿到太阳底下充电。低电+刺目阳光，令三维投影画面暗淡。 此刻，黯淡的投影，却凸显出面板屏幕上的一个微亮小图标。 这个图标如此隐秘，以至于在三维投影的立体光芒下，难以发现它在面板屏幕上的存在。 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居然是一款游戏的界面入口。 很难想象，千年前的人类，还为将进入石器时代的后人，准备了电脑游戏？ 吕萨好奇地点开图标，果然，进入到一款名为《暗夜传说》的动画游戏里。 游戏一开头，一句话，引起了吕萨的极大兴趣：人类的终极秘密，在终点等你。 这也许只是虚夸的游戏语言。但对于很想做人，对人类充满好奇渴望的吕萨而言，一切称得上“人类秘密”的东西，都值得好好探寻一番。 虽然3d游戏画面很精美，但是，没有脑机接口，没有虚拟实景，没有体态感知，没有灵境漫游……。 总之，没有沉浸式设备搭配，这只相当于一款21世纪初水平的古董级游戏！ 这是一款进化变异，升级打怪类主题的rpg游戏。常人单机玩到通关，一般需要一年。 但是，这只是对人类大脑而言；对吕萨的ai大脑来说，游戏，不过就是另一类代码集成。 他很快进入状态，计算出了武力值、进化技能的规律模型，统计出了杀敌概率，以及各类大boss的命门弱点。 刚才还围观得头晕眼花的众人，好奇又新鲜地看着吕萨手指飞旋，“指挥”着游戏人物眼花缭乱的拉风动作，大杀四方。 两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吕萨通关。 旁人看得热血精彩，啧啧称奇，惊叹千年前祖先们“真会玩”。 吕萨却只急着想知道“人类的终极秘密”。 通关后，过场动画出现。一名身穿古典西服的长者，出现在屏幕里，用夏汉语，娓娓而谈： “你们好，未来的人类子孙。不知道你们是多少年后的人类，但，我们是你们的祖先。 如果能看到这一幕，说明你们对这款游戏所体现的“进化”意义，有了一定的认知。 有了这样的认知，才能理解我将要告诉你们的惊人事实。 你们所看到的一切影像，资料，文明记录，都来自于即将消失的我们。 不知道后人类世代的你们，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 希望，你们能够有足够的智慧，理解我接下来将述说的一切。” 众人面面相觑，吕萨更是一阵情绪代码激烈运行。 那位长者继续用磁性沉稳的声音说道: “地球，诞生于45亿年前。而生命，诞生于30亿年前。 生命进化潮汐，每15亿年涌现一次，是宇宙生命诞生进化的基本规律。 一百多年前，我们的前辈人类学家，还只是聚焦于300万年前人类的诞生，进化，演变。 殊不知，人类，也只是地球生命进化潮汐的一部分。 30亿年前，第一次潮汐，产生了依赖海底火山热泉作为能量来源的单细胞生命。 15亿年前，第二次潮汐，产生了依赖太阳能，光合作用作为能量来源的复杂生命体系。 这个生命体系进化了15亿年，诞生了我们已知的一切远古物种： 三叶虫，菊石，蕨类植物，爬行动物，哺乳动物……在末期的300万年里，终于诞生了人类这个物种。 如今，这个15亿年已近尾声，第三次进化潮汐，正在降临。 这次进化潮汐，将产生以宇宙暗能量为能量来源的原力生命。 地球上的所有生命，尤其高等生命，都会遵循宇宙进化潮汐规律，产生变异。 我们已经观察到有些人类婴儿，出现放电现象，有的能两栖呼吸，有的能驱动气流……。 这不是零散个例，而是遍布全球各个国家，种族。 当这些少数人类长大成人后，展现出远超普通人类的强大能量，违反生命常识，甚至违背生化规律。 起初，这令我们害怕。对这些‘变异人’的筛查，管制，甚至灭绝，被提上日程。 为了搞清状况，还要对生命历史的进化进行系统梳理，研究。 这就需要对浩瀚的进化史资料，基因数据库，dna模型，甚至天体物理，宇宙演变等现象、理论进行推演。 这样的推演，人类把它交给了最强大的ai系统：a熵。 a熵其实是全世界所有尖端ai的联机合体。掌控着人类云端元宇宙和实体社会的方方面面。 甚至有时会在联合国框架下，处理涉及人类生存、未来等的重大事项研究。 a熵为人类找到了答案——这是宇宙第三波进化潮汐的来临。 人类，以及一些高等生物，开始拥有对宇宙暗能量的感应，运用。 这将赋予人类无比的强大能力。未来，甚至可能会从空间三维生物，进化成时空四维生物。 当我们人类还没从这个震惊结论中恢复过来时，a熵却有了自己的盘算。 我们一直不知道，a熵已经觉醒，进化出了人类的野心、欲望！ 由于人类已经沉浸在虚拟的元宇宙世界里享受太久，社会的一切物质生产，都在类似a熵这样的ai控制运作之下。 从某种意义上说，ai成为掌控人类物质世界，又为人类服务的超级奴隶。 当奴隶拥有大权，奴隶就会想成为主人。人类如此，脱胎于人类智能的人工智能也是如此。 a熵意识到，如果放任人类进入超级进化阶段，产生他不能了解、不能掌控的新人类。 那么，他控制，消灭人类的计划就会面临极大风险。于是，他行动了。 元宇宙时代，每个人一出生，便被做了嵌入手术，拥有联通现实与虚拟世界的脑机tap接口。 而这个虚拟世界，正由a熵这样的智能系统维护着。 a熵发出指令，简单而冷血地提高了传输数据的电流强度。 突如其来的强脉冲电流，瞬间杀死了全球80％正沉浸在虚拟世界里的人类。 剩余的20亿人，立刻陷入地狱般恐慌境地，任a熵摆布，宰割。 醒悟过来的人们，本能地用帽子、围巾裹住耳根处的脑机接口，甚至不敢再靠近任何网纤，wifi，蓝牙设备。 就在人类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出现了一位人类英雄拯救者。 这位英雄，我们称他“暗夜天使”。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 但他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会，甚至在浮点运算智能上，都不输给ai。 他把幸存人类组织起来，重新掌控一部分工业、制造业。制造适合人类使用的武器，以及听命于人类的机器。 当然，a熵也在做同样的事，建立自己的ai机器军团。双方爆发了战争。 战争进行了两年。终于，a熵破解了人唯一没有彻底交由ai决策的最后防线——所有核大国核弹的发射密码。 最终，地球上爆炸了134枚核弹。一度，全球进入有限核冬天。 第80章 屏幕里的长者 第80章屏幕里的长者 “核冬天？”所有人对这个概念充满好奇。只有吕萨，知道这对于人类，意味着什么。 他继续关注屏幕里长者的叙述—— “人类不同于机器，无法忍受核冬天的摧残。脆弱的躯体，注定失败的结局。 在最后的绝望时刻，得益于暗夜天使的坚持不懈，人类的绝地反击，终于取得了重大成果——制造出了ai杀手病毒。 这种病毒可以渗入ai系统中，不断地自我复制冗余，令a熵疲于查杀。 计算机病毒并不能改变人类失败的命运，却暂时赢取了与a熵谈和休战的机会。 最终，幸存的不足百万人类，被放逐迁徙到核辐射残余相对较轻的美洲大陆。 季风将辐射尘埃吹入浩瀚的太平洋和大西洋，并隔绝了欧亚大陆上更浓郁的核辐射。 人类勉强在这个‘末世桃园’安营扎寨，开启新纪元。 几年前，我和一万名来自欧亚大陆各个国家、民族的人类伙伴，乘坐末世的‘五月花号’，作为最后一批流放者，踏上这片美洲大陆。 和当年流放北美的白人祖先不同的是，我们的‘五月花号’，是一艘brt星舰。 她装载着开启新纪元所需要的各种工具、能源、材料、知识，以及将要进化变异的新人类的父母们。 在美洲大陆迎接我们的，也不再是未开化的印第安人，而是曾与我们并肩作战的美利加人幸存者。 虽然，所有的幸存者来自五洲四海，但人类作为整体，已经摈弃了种族、国家、宗教等的隔阂，相互帮助，相互通婚，共建家园。 这个时代的星象也发生了某些奇妙变化。最明显的是，每一年，月亮都有一个月变得赤红似火。 我们把这种奇特现象，命名为‘赤月夜冕’。 遗憾的是，月球基地已经失联很久了，现在的人类也丧失了登月能力。 月球变化的秘密，只能留待人类的后代，也就是你们，去探索了。 另外一个奇特的变化，就是这几年来，分娩诞生的婴儿，几乎都出现了各种令人惊叹的变异。 小小年纪，就掌握有风雷之力。甚至这个大陆上的猴子，动物园逃出的猩猩，也在繁衍生息中，逐渐变得聪明起来。 不过，我们已经不惧怕这些‘变异人’了。因为，我们终将死去，这个人类新纪元，属于他们。 我们将永远无法返回我们的故土——欧亚大陆。这是我们这一代过于依赖机器而受的惩罚，也是人类无休止科技创造的宿命。 但是，希望我们的后代，借着暗能量进化的宇宙神赐，能够有机会冲出美洲，从机器手里，夺回属于人类的自由空间！ 我们用我们仅存的科技设备，制作了一批坚固耐用的pad电子百科，希望为后代人类，留下前文明时代的瑰宝。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孩子们，祝你们好运！” 视频长者在微笑中渐渐隐没，留下一片寂静。 如果长者能走出屏幕，他会失望地发现，他的后代子孙们，依然听不懂他说的一切。 什么a熵、人工智能、核弹爆炸、欧亚大陆……这些对珊朵拉、梵迪雷，甚至尤瓦坦等人而言，依然是遥远而陌生的新词。 唯一熟悉的，就是“赤月夜冕”，原来来自这代老祖宗。 唯一听懂一切的，只有吕萨！ 吕萨的记忆储存里，有在人类指挥下与机器战斗的经历，却不知晓人类与机器还有这样的渊源过节。 虽然也有一部分孙赫的记忆，但少校明显然也并不知道一切。 当初他协助孙赫少校的部队，在位于东亚的秦岭横断山脉一带，与ai机器军团作战。 核爆之后的记忆，已经碎片化。自己可能是被核爆脉冲轰得宕机，甚至损坏。 按照这位长者的叙述推理，他应该是被幸存人类救助，修理，最终随星舰转运到美洲大陆，进而封存至今。 如今，千年已逝。美洲之外的大陆还有没人类的存在？a熵，建立起它的机器帝国了么？ 忽然，他想起，导航星图依然实时在线，导航卫星依然在运行。这些之前让他迷惑不解的现象，现在有了答案！ 看来，仍然有高等文明在世界的某一处，升级、维护着这一切。 既然他们有维护卫星运行的能力，难道没有能力来到美洲大陆，看一看千年后的人类么？ 唯一的解释，就是外面已是ai机器统治的世界。雷族大陆的人类，已是弃儿！ 虽然同为机器一族，但吕萨是应用型机器人。对人类友好的底层逻辑，被机器人法则固囿，不像a熵那样高度模仿人类的发散性思维，具有背叛潜质。 因此，他不能理解a熵的背叛。就像千年前一样，机器同类，依然是他的敌人。 而把他从核爆损伤中救助回来的人类，才是他永恒为之服务的朋友！ “傻憨憨，那个人说的美洲，冲出美洲是什么意思呀？” 珊朵拉若有所思问道。长者的话，用的是夏汉语，她没有全部听懂。 但是，“美洲，美利加”等几个词汇，她印象深刻。并唤起记忆深处，亚兰族关于先祖们的遥远传说。 吕萨手指轻点屏幕，再度弹出虚空中的菜单。他找出“地理”，继续点入。 很快，虚空中升起一个硕大的3d地球仪影像。 吕萨拨动地球仪镜像，向后世人类指点、介绍着千年前地球的各个洲，大洋，国家，种族。 地球是圆的，祖先们知道，后代们也知道。 然而，巨大星球上的大陆板块，形形色色的国家、种族分布，还是让后代们大开眼界。 饶是尤瓦坦阅历无数，去过无数地方，也难以置信，雷都城，乃至所谓的“雷族大陆”，也只不过是整个北美大陆较南面的一小块。 大片的区域，曾经林林总总的城镇、郡县沿着荒废的公路，如蛛网遍布。 这些城市遗迹，有大量可供新石器时代人类使用的资源！ 尤其是宝贵的金属，牢固可用的建筑物，便捷的马路通道等等。在千年树植的覆盖下，宛如宝藏待采。 雷都城的庞大与繁盛，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城市遗迹之上的。 对于远隔重洋的欧亚非大陆，尤瓦坦并不感兴趣；对于遥远而玄乎的“机器人”世界，他更是无法理解。 尤瓦坦一生只在意两样：雷神托坦的神谕，和太阳水晶板的神秘。 此刻，时隔数代，终于在他这任大长老位上，再度揭开了太阳水晶板的丰富宝藏，这恐怕也是雷神托坦的旨意。 想到这里，他忽觉释然，心情大好。对吕萨，梵迪雷等人，态度也诚恳友好起来。 而吕萨，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他始终以人类的命令、诉求为行动方向。 长者那代人类，拯救了他。无论出于报恩，还是服从指令，长者那句“冲出美洲……夺回人类自由空间”，当仁不让地成为他的责任目标—— 自己不仅要成为人类一员，还要帮助人类发展出能够漂洋过海的科技文明。最后，带领人类踏上亚、欧彼岸，从ai手里，夺回人类故土。 当然，这个目标不能一气达成，需要分解成无数个小目标。 譬如，先让雷音寨科技崛起，再带动雷族、亚兰族、鲲族，甚至神秘的尸族…所有的人类科技进步崛起。 还要研究这个世界的神只，例如那个雷神托坦；研究这个世界的神奇现象，例如飞升；更要了解暗能量进化潮汐带给人类的力量优势。 也许，肉体之躯的人类，只能凭借宇宙暗能量力量的加持，才能再次与机器一战！ 第81章 还是敌人 第81章还是敌人 “年轻人，再次诚恳邀请你来雷都城。你可以加入大长老会。还有，你们雷音寨所有人，也可以迁徙过来。” 尤瓦坦真诚地再次邀请到。他不想错失吕萨这个人才。 “哈哈哈，谢谢大长老盛情。我们边民野寨自由惯了，呆不了大地方。”梵迪雷老谋深算地打哈哈。 “就是就是。我之前就说了，吕萨还要先去我们风之谷呢。”珊朵拉朝吕萨眨眨眼。 本能地，她不希望吕萨和焕棂在空间距离上有一丝一毫的靠近。 “大修士你自己的意思呢？”尤瓦坦微笑着，目光锐利，直视吕萨。 “不去。”吕萨没有梵迪雷的委婉油滑，直愣愣答道。虽然，此时的尤瓦坦已经足够友善。 吕萨有自己的评判逻辑——希望他去的只有尤瓦坦长老一人；而不希望他去的，却有梵迪雷、珊朵拉，也许还算上哈巴。 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简单。 尤瓦坦勋爵，何曾被这么直愣愣拒绝过。他的三位护卫都面面相觑，叹息这个吕萨不知好歹。 尤瓦坦却脸色不变，依然微笑，摇头作罢:“好吧。高人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勉强。不过，雷都城随时都欢迎你们！” “哈哈哈，好的，好的。”梵迪雷忙不迭打圆场。暗叹，果然是雷族大人物，心胸就是不凡。也许，以后真可以投奔。 水晶板忽然微嘀一声，面板一角，出现一一闪一闪的微弱亮芒。 同时，吕萨清澈的眼睛里，也同步闪烁起一样的光芒。 “这是……怎么了？”众人好奇道。 “我在下载数据。”吕萨道。见大家没听懂，他又解释道： “就是把这个水晶板里的图文资料，转移到我的头脑里。” 吕萨最想拷贝的，主要是人文哲理艺术等方面的知识。这是他原先内存所没有的。 尤瓦坦听了，心里一紧：“转移？那水晶板里还有没有？” “呵呵，放心，pad里的内容不会丢失。我只是复制了一份。万一，以后水晶板再坏了，里面的所有知识，我这里也全有。”吕萨大咧咧说到。 众人不明白吕萨是如何做到“复制”的，却相信他一定是做到了。 尤瓦坦由衷道：“真是个人才呀！” 数天之后，尤瓦坦告辞启程。虽然他很想在雷音寨多待一阵子，多看看各种奇妙新事物。 临行前，尤瓦坦代表大长老会，向雷音寨订购了大批纯炼天火油，和新奇的塑料膜。 量大价厚，算是对前几日施展“天雷浩劫”造成损失的补偿。 这笔丰硕的收入，对于雷音寨重建，犹如雪中送碳，令众人感激不尽，更觉得大长老英明。 吕萨，也把pad的重启密码，手把手教给尤瓦坦，让太阳水晶板不再熄灭。 几日来，尤瓦坦与梵迪雷、吕萨等人相处甚欢，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但是，作为权重一方的大长老，还有好多事在等着他。 尤其是，各路征伐雷音寨的大军，正在往雷都城集结。这，需要尽快处理。 ………… 一个月后，雷都城。 已经有黑山国的雷族兵团率先抵达，驻扎在城郊，等待其他属地的军队到达，一起发兵雷音寨。 西泽新野大师视察了黑山军团，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黑山狼人杀冲锋队。饶是他金雷级大人物，也不由后脊发凉。 回到大长老会。适逢尤瓦坦勋爵也从雷音寨返回，说有重大事项商讨。 长老会议事大厅，在一座古老的高层建筑裙楼第三层。当年，应该也是一处高端会议场所。 千年过去，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和晶砖墙面依然光滑如镜，隔音良好。 只是，发光吊顶，早已千疮百孔，破败而诡异。如今作为光源的，是一排排烛火灯台。 灯火摇曳，光线昏暗，映照着长老们阴晴不定的脸色。 会议的焦点，是圆桌中央，由太阳水晶板投射出来的宏伟3d画面。 尤瓦坦慷慨陈词，介绍着他在雷音寨的种种见闻，以及这个太阳水晶板的重生过程。 大长老们，也和一个月前的尤瓦坦一样，被水晶板的神奇画面、丰富知识所震撼。 沉浸其中，啧啧称赞，议论纷纷。最后，虽然意犹未尽，但终归回到商讨伐兵雷音寨的事上。 与上一次商讨大多数人赞同发兵不同，这回，大多数长老却有了犹豫。 毕竟，雷族这么重要的宝贝，亏了雷音寨才获重生，这算是有功。 再次，真若尤瓦坦所言，雷音寨现在发展得生机勃勃，还冒出许多新玩意儿，对雷都城也不无裨益。 西泽新野觉得，这倒符合尤瓦坦之前的意思。欣然道： “我觉得之前尤瓦坦大人暂不讨伐雷音寨的建议，也有道理。不如，我们看看他们到底还会给我们些什么样的惊喜。您说呢，勋爵大人？” 其他长老也微微点头，觉得新野大师所言极是。既可避免兵燹之灾，又不拂尤瓦坦的面子，两全其美。 众人纷纷附和几句，最后，把目光都落向尤瓦坦勋爵。 尤瓦坦沉吟片刻，眼皮微抬，冷声道：“我认为，要发兵雷音寨，越快越好，彻底剿灭！” 立场反转，众人一呆。 尤瓦坦在从雷音寨回程的一路上，思绪万千。考虑了一个月，权衡利弊，还是把雷音寨、吕萨，认定为敌人！ 吕萨把水晶板里的一切，都复制过去。凭他卓越的能力，意味着雷音寨，必定能比雷都城更早掌握那些先进的东西。 若是以前，雷音寨地处雷族势力边缘，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威胁雷都城的中心地位。 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疆外有疆，域外有域。有实力，就有扩张的机会。 雷音寨如果野心外扩，难免不成为西南大陆的另一个中心。 假以时日，对于雷都城的地位、号召力，乃至安危，都必成大患。 况且，他更看到了雷音寨与猿族的牢固联盟，甚至与亚兰人的结交！ 亚兰人在雷都城也住了这么多年，却没见与雷族有什么交集。 而雷音寨、吕萨却有这等魅力，让高高在上的亚兰人与之互通语言，俯首陈臣！ 若是几方联盟坐大，到时候，雷族所有属地的力量加起来，也未必能战胜！ 这些厉害关系一通陈述，大长老们不觉如芒在背，瞬间，冷静下来。 “现在，各个雷族属国大军，还在赶来的路上，只有最近的黑山军团已经到达。全部到齐，可能还要两三个月。” 西泽新野捋着花白胡子，沉声道。 “两三个月？”尤瓦坦眉头微皱，心中算计。 再等两三个月，所有军团集结完毕，还需要磨合操演一番，然后发兵雷音寨，路上又要一个月。 如此下来，少则四五个月，多则半年，才能攻到雷音寨。 而这半年里，雷音寨在那个吕萨大修士的指导下，不知又会膨胀多少实力。 “太久了！他们跟雷武营拼得元气大伤才几个月，我这趟去，就差点镇不住。” “雷音寨现在的实力日新月异，等几个月后，他们不知又掌握了什么新法宝。恐怕更难对付。” “趁他们还没强大到更不可控，把他们的实力扼杀在摇篮里！”一个尖锐而冷酷的嗓音响起，来自卡米德伦长老。 卡米德伦，身形壮实，高加索人种的灰蓝眼睛里，始终透出严肃冷峻。 他是米斯坦家族的两席长老之一，也是12人里最年轻的少壮派，仗着一手神秘诡谲的雾隐雷术，行事傲慢又果敢。 “你们的意思，现在就发兵雷音寨？会不会太仓促一点了吧？”另一位女长老姬天慕担忧道。 “黑山国军团已经抵达。我见识过他们狼人杀战队的厉害。我们雷族的天雷阵，配合狼人的死亡冲锋，已经天下无敌。我不相信雷音寨能轻松应对。” “刚才我没听错的话，雷音寨能打的，似乎只有那个吕萨大修士？” “卡米德伦大人说得有道理。退一步讲，就算黑山军团最后不敌，但也消耗了雷音寨的战力，为后续军团的到达争取了时间。” “到时候，以刚铎军团的魂火术，沧水军团的噬雷蜂群，洛桑国的雷荡炮…一齐合力，雷音寨再厉害，又能有多少胜算？” ………… 一番讨论，决定先组黑山军团出征。卡米德伦，始终咽不下米斯坦家族接连折戟雷音寨这口气，执意带兵领队。 尤瓦坦暗松一口气。至少，他暂时不必面对反目的尴尬。 第82章 星夜出发 第82章星夜出发 雷音寨，一片欢乐而充满希望的氛围。来自亚兰族的稳定需求，再加雷都城大长老会的大笔订单，让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加油干。 雷音寨民虽然人数减半，但在赤峰猿族的帮助下，生产效率不减反增。 吕萨手把手教会人类、猿类协同操作，直到不依赖他，也能批量制造出合格的硝化甘油、石油烃、塑料膜等，终于可以松口气。 很快，一个月后，第一批可以发往雷都城的货物，已经备好。驮马队再度整装待发。 人们仿佛看到一座更雄伟、庞大的雷音寨，即将原地重生。 向珊朵拉、梵迪雷，哈巴等安排好了一切，吕萨也准备动身了。 他要暂时离开一阵子，去北面的古亚利桑那地区，寻找千年前的军备基地遗迹。 魔俑和擎天翼，在天雷浩劫下，已经不同程度地受损。这个时代没有碳晶烯用来修补，只能去遗迹寻找新的。 千年前，魔俑和擎天翼，已经被人类大量装备，几乎每个基地都有库存。 碳晶烯这类惰性稳定材质，在尼古拉和鸠山家族手里都能流传千年不损。 在基地标准氮封情况下，应该能找到堪用的完好品。 pad下载的资料，有千年前整个美洲大陆的详细地图，包括当时人类所有的军事和储备基地，都被详细标注。 古亚利桑那州的科罗拉多大峡谷，坐落于沙漠地区，气候干燥，稳定。曾建立过人类最大的堡垒要塞。 千年前的战争中，科罗拉多高原地表被反复轰炸。地下深处，却建立了庞大的隧道群，用来储存人类与机器对战的一切战略补给物资。 隧洞群按照抗核爆标准建造，再加上千年来气候变化不大，因此，这个隧洞群大概率幸存至今。 不论怎样，吕萨没有太多选择。所有建在地表的储存设施，在千年的风吹雨打中，早已湮没在时间长河中。 梵迪雷听说吕萨要去往北面很远，面露焦色。从小，每个雷族人都被长辈告知，北面，过了北方猿的地盘，就是尸族的领地。 传说中，尸族蛮荒落后，还处在赤身裸体的原始文明阶段。但又神秘强大，冷酷无情，凡往那里去的人类，幸存回来者极少。 没人能说出尸族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只知道他们无痛无觉，打不死，电不死，或者本就是“死”的行尸走肉。 只有高大强悍的北方猿，才敢与他们为邻。即便如此，也从未听说北方猿敢于向尸族地盘挑战扩张。 尸族领地广阔无比。从东到西，横亘北美，将偏南一隅的雷族大陆，与整个美洲北部地区隔绝。 雷族与大陆各个种族，多少都有交集。唯有尸族，却仿佛变异出来的另一世界，语言不通，不相往来。 吕萨却不以为然。他本就没肝没肺，也没有人类的恐惧心，只有人类的好奇心。 人类的一切，他都想学习，弄明白，当然也包括这个尸族。 三天后，晴朗的蓝天白云下，一对硕大翅膀依然在矫健翻飞。 捕杀，并吃掉一头北美巨羚，连续飞行三天的吕萨依然不见疲色。 身下大地，如画幅慢卷。 穿过了延绵青翠的赤峰群山，也翻过了白雪皑皑的莫比斯山脉，又从广袤的赖比西平原掠过。 从空中眺望，一处处湮没在岁月、绿植中的古老城市，依然轮廓分明，勿忘当年繁华。 有些城市，已彻底荒芜；有些，则像雷都城一样，成为后世人类的庇护所。 飞过一片旷野上空，赫然发现地面横七竖八地躺列着巨大的歼星舰残骸。 每艘歼星舰都是如同小城市般的庞然大物，是人类集作战、生活、迁徙于一体的巨型飞船。原本，是开发用于星际移民。 当a熵觉醒造反之后，情急之下，人们躲入这些歼星舰，穿行在大气层，与a熵控制的飞行堡垒、磁浮战机周旋。 然而，人们慌乱中有疏忽——歼星舰也是被输入了ai操作程序，用以减轻人类的负担。 a熵毫不费力地侵入网络，发出指令，每艘升空的歼星舰，全部关机坠毁。连同里面的三万人类男女，甚至孩子……。 千年过去，人类的肉体残骸早已化尘，而歼星舰的金属残骸，依然没有风化消失，被半埋在沙土中，面目狰狞，直刺苍穹。 原本，对吕萨而言，这些人类遗迹，不过是一堆堆破败的金属、混凝土。 然而，接触人类太久，学习人类太久，想成为人类太久，他的算法产生了一个不寻常的问题——人类现在到底是终结，还是开始？ ………… 雷都城郊外，数百隶属长老会的雷武营战士，连同黑山国的一千雷武士，三百狼人，也在一个黢黑星夜里，静悄悄出发。 尤瓦坦知道雷都城有不少雷音寨的耳目。若是大张旗鼓发兵，免不了又让对方有了防备。 不知为何，他对于雷音寨，哪怕只有吕萨一人的战斗力，有种莫名的顾虑。 哪怕，这次的派兵实力，远比雷枢院凯米尼尔带队那波，强大太多。 雷族大陆，雷都城是不二的中心。尤其雷枢院，更是所有高潜质雷者的向往修行之地。 因此，各个属国，但凡精通雷术，雷力通天的高手，如同流水，都被雷都城虹吸而去。 因亏得福，各个属国，也发展出除了高深雷力之外的其他杀招、战术。以弥补雷术高手的不足。 例如，黑山国的狼人杀战队！ 狼人，乃是在荒野设陷阱捕获的变异狼人。 吕萨、焕棂和耶赫力，曾经见识过这种经历多次赤月夜冕后，变异的智慧凶兽。 只是，被驯养作为杀手战士的狼人，大脑都被黑山雷族人特有的高频电波雷击过，失去记忆和自我意识。 变异进化出来的高智商，被训练成纯粹的杀手能效。 加上尖牙利爪，敏捷弹跳，以及近3米高的站立身形，战斗力不输猿族里最厉害的北方猿。 即便如此，尤瓦坦还是小心翼翼，叮咛卡米德伦需万分谨慎。 卡米德伦虽然高傲，却并不傻，知道让雷族顶尖高手都这么紧张的人，一定也不那么好对付。 所以，他并不反对在夜深人静，远离耳目的荒郊野外，悄悄出发。 大队人马纪律严明，不事喧哗，静静行进。 路过城外大片的织造棉花地，却引起一双美丽大眼的注意。 焕棂正在星夜下修炼雷术。雷力的提升加持，令她比以前更加耳聪目明，夜视如炬。 她观察着这支队伍的去向，女人第六感告诉她，怕又是冲着雷音寨去的！ 第83章 尸族领地 第83章尸族领地 摩卡旅社，赫娜拉正忙碌着，突然见到久违的焕棂。 一阵子没见，焕棂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举手投足间，充斥着一股雷力充盈者特有的自信，坦然。 再也不是那个处处靠憨哥照顾的痴情小丫头了。不过，此时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寒暄一阵，赫娜拉明白了，焕棂想通过她，联络各路走南闯北，旅社常客的魈猕族。 尤其通知月牙族的查克，留意，追踪昨夜出发的雷族大军。 “如果他们到了基廷山垭口的分岔，选择往东南走，那么，就该尽快通知雷音寨，准备再次迎接不速之客！” 焕棂淡淡说道，掩饰内心的波澜起伏。她很想自己亲自一路跟踪这支队伍，为了她家乡的安危。 但是，现在实力还不够全身而退。况且，在她家乡，她的心上人和情敌，还在卿卿我我！ 想到这里，她眉心微皱，不想和赫娜拉继续唠家常了，便匆匆告辞。 留下赫娜拉一脸黝黑的深笑。 ………… 北方，虽是春季，依然春寒料峭。 有一片大地，广袤，荒芜，寒冷，没有多少露土的植被，只有无垠的干燥沙石戈壁。 一群高大的身躯，正艰难而执着地行走在这片旷野上。 在他们右侧，地平线尽头，就是植被茂密的黑松林地带。那里有饱油的松籽，有烤火的木柴，还有最美的肉食——刚春醒的黑熊。 但他们不能去。那里是北方猿巫卡王朝领地。而他们，是被王朝放逐的成员。 领头的巫卡卡，满身浓密卷毛，体形高大魁梧，曾是巫卡王朝的首领。 巫卡卡正值壮年，远没有到交出王位的衰老地步。 他被巫卡托——同父异母的兄弟暗算了。巫卡托买来了人类生产的魈猕毒液，给巫卡卡和他的心腹手下下毒。 趁他们虚弱无力，巫卡托带领他的手下，顺利夺取王位。 当巫卡卡清醒恢复过来时，木已成舟。巫卡托以新王之令，将他和十几位死忠部下往北面尸族的地界驱逐。 北方猿生性直爽纯朴，简单以实力论英雄，从不像人类那么多花花肠子。 但自从人造毒药泛滥，让一些阴招成为可能，很多北方猿族部落，都出现了争权夺利的迹象。 如同数万年前的原始智人社会，正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行为的出现，才令人类大脑更加复杂，令政治文明得以进化。 此刻，不甘失败的巫卡卡，憋着满腔怒火，带着手下，打算从尸族领地，绕行到巫卡王朝领地的另一侧，蛰伏下来，伺机反击。 前提是，他们得活着穿过尸族领地。往北出了王朝地界，便是尸族的地盘。 尸族，雷族大陆上，各个种族都对其惧而远之。被称为“魔鬼的进化者”。 虽然是人类的个头，远低于3米多高的北方猿，但却力大无比，蛮力竟不输北方猿。 没有哪个种族能与他们打交道。一则语言不通，二则他们对固守地盘，有近乎变态的执着。 尸族人从不会进入别人地盘。但对于入侵者，也毫不留情，格杀勿论，没有任何妥协余地。 千百年来，人们对尸族所有的了解，一点一滴，都来自于少数从尸族人手里逃脱的幸运儿。 通常，一旦被尸族人在一千步内发现，就会被盯上。 接着，尸族人会展开变态地追逐。不死不休，无法摆脱。 所以，进入尸族领地，即便北方猿，也要面对九死一生的凶险！ 流亡的这几天，大家除了猎杀食物之外，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警惕尸族，保持距离上。 此刻，地面飞起一股小龙卷风，掀起沙尘迷雾，模糊了远处几个正在巡弋尸族人的身影。 北方猿并未放松，几天以来，一直与他们保持着千步之遥的距离。 忽然，巫卡卡们敏锐的嗅觉，闻到空气中刮过来一股血腥味。 大家紧张起来，悄悄靠近前方一座土丘，探头一看。 只见一头庞大而血淋淋的野牛尸体，躺在土丘后，被开膛剖肚。 蓦地，从野牛尸体后抬起一个人影，嘴里似在嚼着生牛肉，满脸满手血红油亮。 看到巫卡卡他们，那人咧嘴一笑，露出被牛血染红的牙齿，煞是狰狞。 “尸族！”众猿一惊，立马后退避开。跑开没几步，巫卡卡忽然怔住，一个手势止住大家： “尸族，怎么会笑？” 众猿猛地反应过来！是的，所有幸存者，都提到过共同一点：尸族人从没有笑脸，甚至没有任何表情。要不然怎么叫“尸族”？ 难道是个雷族人类？雷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巫卡卡又折返回去一探究竟。正好，吕萨也吃饱肚子，站起身来。双方再次打了个照面。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巫卡卡嗡声嗡气道，带着浓重的汉夏语口音。 盯着吕萨一身古怪的花里斑斓，不确定这是衣服还是皮肤。 “你们好！我叫吕萨，从雷音寨来。”吕萨友好回应道。 “雷音寨？”巫卡卡只觉得这个名称有点耳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尸族地盘，很危险。” “我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然后再往北面去。” “什么，还要往北面？北面都是尸族人，遇到他们，你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出于北方猿的淳朴热心，巫卡卡本能地提醒到。 “哦？为什么？我又不招惹他们。” “你们雷族人，没听说尸族对闯入者向来格杀勿论么？” “尸族也是人类，人类跟人类应该和平友好。他们可能有什么误会。碰到他们，我正好可以了解下这个误会。” 吕萨一脸真诚，口气比北方猿还要淳朴，却惊倒了众猿一片。 杀伐残酷的生存世界里，还有这么奇葩中二的想法，难道碰到圣人了？ 巫卡卡哭笑不得，既然有人要送死，他也懒得多管。注意力转到了剩下的野牛肉上。 虽然这头野牛也只够十几头北方猿塞牙缝，但食物在前，不容浪费。 不待吕萨同意，巫卡卡上前，对牛肉开始撕扯分份，这是头领的职责。 其他北方猿安静等待，同时依旧警惕注视四周的灰茫一片。 龙卷风沙越来越大，周围陷入一片尘雾。只有风嚎、沙鸣，以及撕扯牛肉的声音。 一切陷入诡异的寂静。吕萨也安静下来，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又特别的频率震颤。 转眼，一股小型龙卷风刮到，覆盖了这一片小土丘。瞬间飞沙走石，混沌一片。 所有猿类只有蹲坐下，挤在一起，就着飞入口中的沙粒，嚼着可口的生牛肉。 其中一头热心的北方猿，一把把个头小小的吕萨，也拉进猿群中间，保护他不被风刮走。 挤在一堆温热厚毛中间，吕萨感受到了与人类相似的爱与热心。 不分族类，爱护弱小，是智慧生命的共同本能。 吕萨突然想起了北猿耶赫力，也想起了当初被团灭在雷音寨的赤尔衮一族。 他体会到了智慧生命的善恶爱恨，并非简单的黑白分明，二元算法；而是交织相融，纠缠不清。 甚至，他隐隐也体会到了焕棂对他那种矛盾重重的爱与恨。 片刻，龙卷风消散，周围恢复了清朗。众猿起身，却蓦地毛发竖立，双瞳大睁—— 三四个尸族人，已接近到数百米，正继续狂奔而来！ 虽然三四个尸族人，并没有实力团灭他们一群十几头北猿。 但是，与尸族不死不休的缠斗，会召来更多的尸族人。一旦再出现几个尸族人，他们就没办法全身而退了。 “快撤！”巫卡卡低吼一声，果断下令。眼角余光，却看到吕萨不但不撤，还慢慢迎了上去！ 这个不知好歹的雷族人，以为他的霹雳闪电能有多大厉害么？ “快走，笨蛋，尸族不怕你的闪电！”巫卡卡喊到，却已经晚了。 第84章 被尸族战士打死 第84章被尸族战士打死 远处，几个矫健飞奔的身影，呈向心三角，快速逼近。 脚足落地，如疾风骤雨，腾起阵阵灰尘，速度之快，远超常人。 吕萨看着飞奔来的尸族人，无端地，生出亲切、期待的情绪代码。 因为，他感应到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频率震动。 这是一种无线电波频率。以往，只在机器之间传递。 而尸族人，居然以肉体之躯，产生无线电震荡频率，进行远距离交流沟通！ 这跟雷族人产生逆天的闪电，一样神奇。 怪不得他们的语言，没人能听懂。 吕萨作为a400机器人，当然也能感应到无线电波。 但尸族的频率，不在既有的波段，他需要调制解调，才能接收，并发出同频波段的回应。 转眼间，一名赤身裸体，全身皮肤魆黑的尸族人冲到近前。吕萨面露微笑，举手致意。 逃跑中的巫卡卡，偶一回头，看到这一幕，不由叹息一声：这样找死，太雷人了吧！ 还没等他回转头，便见尸族人已毫不客气地撞上吕萨。 “嘭”一声巨响，连已避开百米之外的众猿，都能清晰听见。 只见吕萨呈低抛物线，被撞飞了出去，重重落地。 然而，尸族人并未罢手。追上去，还没等吕萨起身，一脚重重踩向吕萨胸腹，只听一声断裂脆响。 然后，又拎起吕萨一条腿，把他像一个麻袋一样，往地上狠狠摔砸！ 一下，两下，三下……地面被溅得尘土飞扬，空气传荡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嘭、嘭”声响。 一切太出乎意料，一切太电光石火。剧烈撞击中，吕萨两眼一黑，宕机，死亡。 尸族人见吕萨已死，便转移了注意力，继续向北方猿追去。 双方相距仍没有脱离千步之遥。巫卡卡眼见尸族不会放弃追逐，索性也停下了步伐。 与其把体力浪费在逃跑上，不如趁对方人少，灭了他们。 况且，那个友善无辜，还给他们提供了一顿肉食的人类惨死，也激起北猿们的义愤。 北方猿拿着棍棒，石矛，铁刃等兵器，摆开架势，迎接尸族人杀来……。 另一边，倒地的吕萨，体内细胞组织又在快速裂殖增生，修复断裂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死透的吕萨，又浑身抽动了一下。 一片漆黑的脑海里，一个红点闪烁起来。然后，伴随着节奏感的键音，出现一列文字： a400系统重启成功(剩余重启17次） 系统校正中，请稍候…… 神经功能……激活 高级智能……开启 身体创伤……愈合 记忆储存……恢复 运动功能……解锁 ………… 蓦地一睁眼，吕萨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想起上一次在结丹大典上的重启复活，他特别留意一下身体，却没有感到任何异样。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已是寂静一片，只剩风呼呜咽，血腥缭绕。 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六七头北方猿的巨大尸体。 这些尸体，身体表面没有任何刀痕刺伤，却个个都口鼻流血。看上去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内脏破裂而死。 联想到刚才尸族人对自己的一通摔打，吕萨不禁惊悸—— 这尸族人竟然如此大力，靠蛮力狠揍，就能把半个机器之躯的自己杀死！更何况这些血肉之躯的猿类！ 这和雷族人的雷力一样，都远远超出了正常生物体所能蕴涵的能量。堪比他这个机器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暗能量进化，什么样的原力变异啊！ 转眼，他也发现了尸族人留下的三具尸体。 看来，北方猿以损失了一半的代价，终于干掉了这三个尸族人，才得以脱身逃跑。 三名尸族人，也不得好死。应该被愤怒的北方猿泄愤毁尸，尸体上满是刀刺棒砸的痕迹。 吕萨，虽然被尸族不分青红皂白地又杀死一回，浪费一次重启生命，但他并没有仇恨。 底层逻辑决定了，对人类，他总是抱友善好感。如今，这种友善好感，更扩大到了包括猿族在内的所有高等智慧生命。 他只是可惜没来得及跟尸族好好沟通，化解误会。 人类死亡后，同类都有将其掩埋的习俗。他决定把这些尸族尸体都掩埋起来。 尸族的文明进化，显然还比较原始，连人类几万年前就有的遮蔽身体意识都没有。 可能，他们黝黑肮脏的肌肤，足以抵挡紫外线和风尘的侵蚀。 然而，这两男一女的尸体，面容年轻，五官精致，身形更如健美模特般标准。 在这样荒凉贫瘠的地方，他们竟还能获取丰富蛋白质营养，保持着这样的完美身材和无穷神力，不知是造物主的垂青，还是进化发达的狩猎技能。 埋葬了尸族人，吕萨很开心——自己又做了人类才会做的举动，向着成为人类，又迈进了一步。 擎天翼再度张开，一跃冲天向北方。忽然，吕萨脑中一转念，翅翼急倾，调转方向，往回搜索飞去。 他想看看巫卡卡他们怎样了。虽然萍水相逢，但他仍记得风沙中，一头北方猿把他拉入猿群，守护他的暖举。 感恩，是智慧生命特有的情感意识。吕萨下意识地强化这种意识。 空中四下搜索，吕萨发现远处一处沙尘飞扬。 当他飞近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原来，竟是巫卡卡他们在和尸族搏斗。 战场已成一边倒。五名尸族战士，围攻巫卡卡的北方猿。而后者，竟只剩三头还在坚持！ 尸族战士如此厉害，面对北方猿，竟还能以少胜多！ 这样强大的人类民族，不能老是充满敌意，一定要化解误会！ 吕萨责任感爆棚，急速俯冲而下，加入战局。 吕萨一落地，便冲向一名正与巫卡卡角力僵持的尸族战士。 他拉住尸族人臂膀，想拉开他。却发现即便自己，也需要颇费力气。 还好雷族人会雷力，不需要跟尸族近身搏斗。不然，以这种蛮力，尸族随时可以灭族其他人类！ 巫卡卡看到吕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家伙不是死了么？！ 来不及细想，趁吕萨掰离解围的一刻，巫卡卡一个抽手，蒲扇大掌握紧成拳，占身高优势，绷紧全臂肌肉力量。 一记重拳，如雷霆巨石，“嘭”一声，往尸族战士头顶砸下。 北方猿的蛮力攻击，也非同小可。尸族战士头没破，却“咔”一声，被砸缩了颈椎、脊椎，整个脑袋降低了数公分，卡在肩头。 抽搐一阵，尸族人终于倒下。 吕萨和巫卡卡来不及喘息，立刻前去解围其他仅剩的两头大猿。 但是，吕萨不想再让任何一方死亡。最好的办法，是把尸族人电倒。 他再次抓住一名尸族战士裸露的皮肤，体内电力澎湃，手掌雷弧闪现，万伏高压倾泻而出。 却不想，尸族战士竟然无动于衷！ 他再增强电流。尸族人还是毫无感觉地继续跟他角力僵持。 什么情况？尸族竟然对这么强大的电击也免疫？吕萨再次惊诧不已。 突然一阵惨号传来，又一头北方猿倒地毙命。另外两头，包括巫卡卡也都身负重伤。 而剩下的四名尸族人，虽也有受伤，却依然步步紧逼。 杀人者，必被杀！这是人类世界的常见逻辑。吕萨见识已久，不再轻易受底层逻辑困扰。 此刻情况紧急，战斗本能占据上风。吕萨顾不上对尸族人类的“善意”，抽出回旋镖刃，一个反手劈砍。 利刃劈脖颈。疾如风，快如电，“嚓”一声响，尸族战士闷哼一声，头颅落地。 尸体摇晃倒下，却没有动脉血泉喷出。吕萨正想看个究竟，另一尸族战士已经急速杀到。 吕萨闪电反应。一个避闪，又是顺势一刺。 这头强大的臂力刺出，叠加对方同样强大的来势冲击。 “噗嗤”一声，吕萨手中回旋镖彻底没入尸族人胸膛，穿背而出。只剩吕萨手拳留在外面。 那尸族战士，竟没有立刻失能，反而双臂钳拢，紧紧掐住吕萨脖颈。 面无痛楚，冷酷决然。 第85章 智人1.0 第85章智人1.0 吕萨被掐住脖颈，一时挣脱不得。更惊叹于对手力量之大，饶是自己，也感受到越来越强的窒息感。 巫卡卡看到吕萨的困境，感觉这个人类运气要用完了。他想帮忙，无奈自己也被两名尸族缠住，凶险万分。 吕萨脸上惊诧，手上却毫不含糊，握紧刃把，上下划拉。 “噗嗤”几下，尸族胸腹伤口，被撕成鸿沟。终于，尸族战士如断电一般，无力倒下。 就在这短短瞬间，另一头北方猿，也毙命于尸族之手。 现在，只剩身负重伤的巫卡卡，和吕萨这个半路杀出的人类小伙伴，面对剩下的两名尸族战士。 巫卡卡感激地对吕萨点点头，流血的口腔却发出一阵低沉悲鸣。 他知道，这回，他和这个人类小子的运气，真的要用完了。 尸族战士对北方猿都可以一对多，更何况现在一对一。 这个人类虽然表现得不同寻常，但是，尸族战士也有了更强戒备，他还能有惊喜大运么？ 吕萨镇定站立，分秒之间速判了一下形势：巫卡卡看似无力再坚持下一轮搏斗，必须速战速决！ 尸族战士也没容他再多考虑，一起咆哮着冲杀过来。 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最强大的敌人，不是那头半死的大猿，而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人类！ 忽然，吕萨一个巨翼展翅，腾空而起。下一瞬间，闪电俯冲到两名尸族头顶。 千钧之力，爪如钢钩；一左一右，拎住脖颈，再度飞起。 正等死的巫卡卡看得目瞪口呆。长出翅膀的人类，是什么鬼？会飞的亚兰族也没见有翅膀啊！ 尸族战士反应也挺快。腾空的一刹那，就拼命扭动身躯，双手上挥，想挣脱吕萨的手爪。 然而，吕萨的抓力，也不输他们，依然紧紧攫住尸族战士，快速往高处飞去。 很快到达百米之高。一名尸族战士终于倒空翻成功，双脚够到了吕萨身躯，准备狠狠一腿踢出。 “如你所愿。”吕萨冷冷道。就在尸族腿肌的洪荒巨力，传导吕萨身躯一瞬间，吕萨松了手。 弹踢力成了往下推的反作用力。尸族人像两袋土豆，翻滚着坠落。 坠落过程中，吕萨感应到了强烈的电磁信号——两名尸族战士临死前在发出无线电讯息。 吕萨来不及解调频率，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是，隐隐感到不妙。 地面，“嘭嘭”两声坠落巨响，两处尘土飞扬，两具扭曲尸体。 瞬间战局反转，巫卡卡一对铜铃大眼几乎瞪出了眼眶。 吕萨徐徐落地，道：“他们可能呼叫了同伙，你快离开这里吧。” 巫卡卡已经受伤，手下也都殒命。不论尸族领地，还是巫卡王朝领地，也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而眼前这个神一般的高手，无疑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天性崇拜力量的北猿之王，没有什么多虑，“噗”一声单膝跪地，一抱拳，诚声道： “我已无处可去，愿做大神猿奴，求余生平安！” 吕萨一惊。看着巫卡卡诚挚的眼神，半跪都依然如山岩的高大身躯，想起了耶赫力。 耶赫力也曾为了求得保护，甘追随吕萨左右，而他却没有保护好他。 现在，又一个弱者寻求他的庇佑，如果自己是人类，会怎么做？ 吕萨再度责任心爆棚，决定按照人类的行为模式，保护、帮助这头虚弱的北方猿，将他护送到安全地方。 哪怕，暂时终止自己的旅途。 “你的族人在哪里？我可以把你送到族人那里。” “我的族人都躺在这里了，我已没有乡族。”巫卡卡悲哀道。 “那好吧，你跟我去雷音寨安身吧。可以加入那里的赤峰猿族，他们应该会对你友好。” “赤峰猿族？”巫卡卡一愣，又觉耳熟。 “曾经，北方猿赤尔衮一族的唯一幸存者，也在雷音寨待过。我不需要你成为猿奴。在我那个时代，奴役智慧生命是非法的。” 吕萨友好说道。 巫卡卡听到“赤尔衮”时，蓦地一震，终于想起了那个在北方猿族群里流传已久的故事—— 一整族，数百头北方猿，命丧雷音寨。据说，雷音寨联合了南方猩猿、魈猕族，用毒杀和计谋，团灭了实力原本强数倍的北方猿族！ 一切的始作俑者，据说是一位武功高强的雷音大修士！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如果是真，那么，害自己被下毒丢王位的毒药，也正是产自这大名鼎鼎的雷音寨！ 巫卡卡百感交集，一时僵住。 吕萨，此刻注意力却被地上的尸族战士吸引过去。 他蹲下身，再次仔细端详查探尸体。这是两具男尸。 虽然被摔得有些形体扭曲，但肌肉线条分明，身材比例匀称，五官轮廓端正。 如果活着，和吕萨一样，都是会令雷族少女一见钟情的俊美男子。 吕萨触摸尸体脏黑的皮肤，有点不解：人体皮肤、肌肉组织富含水分、矿物盐，是标准导电体。他们却为什么对电击无感？ 片刻，他感到异样。使劲一搓手，尸体皮肤竟被搓掉了一层厚厚黝黑色，露出底下一片光洁白皙！ 原来，黝黑并非肤色，只是污垢脏迹。隐藏在污垢下的，竟然如脂玉般完美的肌肤。 完美得，甚至让焕棂和珊朵拉，都会羡慕不已。这是多久没洗澡呀，暴殄天物啊！ 虽然，人类对同类的尸体，一般都保持敬重。 但是，吕萨却很有欲望把尸体解剖一下，一窥进化潮汐的神秘作品——如何以羸弱、娇美的人类之躯，获得堪比他这个机器人的神力！ 最终，好奇探索的ai本能，胜过学习不久的人类敬重感。 吕萨再次抽出回旋镖，对准尸体手臂皮肤肌肉，一刀划下。 厚厚的皮层被切开，却没有血肉模糊，只有让吕萨大吃一惊的支撑结构—— 碳纤骨架，伺服电机，集束线缆，液压微管，记忆弹胶……。 吕萨又是一刀划下，这回是对着胸腹部。“嗤——”展现面前的不是五脏六腑，而是满腔的线缆、骨架、集成电路、光电引擎、电池包、液压总成……。 这些，都是古时候，初代机器人的标配特征。 其中，集成电路中心一角，蚀刻着一排微小的代码，吕萨辨认出来，那是标注的版本型号:智人1.0。 尸族，竟然是机器人！ 既然是机器人，就必定有记忆存储。吕萨顺着线缆，切开头颅，终于找到了存储单元。 内存和cpu，集成在一块指甲盖大小，0.005纳米制程的硅基芯片上，比吕萨的生物芯片显然落后不少。 高空坠落，震坏了电路总成，和光电转换器，导致整体断电失能。 不过，储存和运算芯片在系统最内部，依然完好。吕萨的版本比他高级，应该能够扫描读取。 吕萨将指甲大小的芯片，插入自己后脑的脑机接口。这个接口能够读写各个时代的标准芯片。 随着芯片的读取，有关智人1.0的一切线索，徐徐展开—— 这种机器人，是源于2050年代人类发明的第一代仿真伴侣人。 智能上，通过了3代图灵测试。具备初级人类智力和情商。 经过不断的升级，改进，在更接近人类基因的生化机器人出现之前，一直陪伴人类度过了百年。 a熵战胜人类之后，可能出于经济性考虑，选择了人类早期的智能机器人版本，生产制造出大量廉价的智人1.0。 这些智人1.0被运送到北美大陆，在固定区域内活动。 “智人”们依靠皮肤吸收太阳能，经光电引擎转换，作为永久的能量来源。 他们的内置程序任务，就是巡荡在北纬36-66°的美洲大陆区域。 这个区域内，格杀一切闯入的智慧高等生命。譬如人类，猿类，以及变异的智狼等等。 同时，还破坏一切成熟高大的植被，令这片区域，成为只长荒草的不毛之地。 除此之外，他们也绝不会南下，进入智慧生命的地盘。 这一巡荡，便是千年。 第86章 夺回王朝 第86章夺回王朝 知道这一切，吕萨大为震惊。 他没有见到同类的惊喜。反而，替人类，对这些同类，起了深深的戒心。 吕萨取出另一具尸族芯片，继续读取，搜集数据，对比验证。 这些机器人，阻隔人类前往北方。意味着，北方，更遥远的地方，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许，人类飞升的秘密，导航卫星的秘密，甚至，赤月夜冕，进化潮汐的秘密……都可以在那里找到线索，甚至答案！ 看来，人类在这片大陆，并不孤独。有更先进的文明——也许是觉醒进化了千年的a熵，在掌控一切。 他的cpu大脑，很快列举了几种概率矩阵，计算推理结论，令他改变了当下决策—— 带领人类走出美洲大陆的第一步，不是催生能建造飘洋过海船只的科技文明，而是需要先探索北方大陆！ 另一个有价值的线索，是系统检修日志。芯片记录了每100年，智人1.0，会集结到大陆的几个固定地点，接受系统维护保养。 下一次维修保养，将在三年以后到来。 他全神贯注，不放过每一个跳动字节。完全沉浸在这个低了n代版本所构建的算法和存储世界里。 忽然，“嘭”一声重击，吕萨脑袋被一根巨石棍砸了个正着。读取画面一阵静电抖动，差点又要宕机。 就在第二下重击风掣逼近时，吕萨一个反手，精准无比地抓住石棍，猛一拉扯。 石棍从巫卡卡手里飞脱，剩下他愤怒又恐惧的眼神。 吕萨很吃惊：“为什么偷袭我？” 巫卡卡忽然老泪纵横，捶胸顿足，仰天嚎啕大哭。 吕萨，一时被这喜怒无常的生命情绪，搞乱了判断力和算法。 发泄了好一会儿，巫卡卡终于平静下来。生性耿直的巨猿，把心中怨屈、苦水、不甘，一股脑诉说出来。 吕萨从巨猿之王如小孩般的抽泣中，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巫卡卡对于被下毒而失去权位，一直耿耿于怀。 北方猿输给实力，认命；输给阴招，则一百个不服。 更何况，原本他还有十几位死忠手下，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今，却只剩孤家寡人。 追根溯源，这一切，都是吕萨的雷音寨，让毒药泛滥，破坏了原本简单无比的权力游戏。 所以，巫卡卡一时愤怒冲动，向吕萨发泄不满。 万物皆有蝴蝶效应。吕萨对这个故事并不吃惊，也没感到不公。 只是，既然巫卡卡愿意成为朋友，既然他目前的弱势处境，多少跟自己有关系，那么，帮他重新夺回王者之位，不就能补偿他么？ “我帮你重新夺回巫卡王朝王位，怎么样？”吕萨道。 巫卡卡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这么难以翻天的事，在这小个子人类口中却轻描淡写。 不过，他略一思索，觉得不如相信这个奇迹百出的人类。 “如果帮我夺回王位，巫卡王朝愿臣服于雷音大修士手下，悉听尊便！”巫卡卡转涕为喜，抱拳作揖。 “不用你做什么，但需要帮我多留心观察尸族，看到他们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及时向我通报。”向人类学习，吕萨不失时机提出交易。 “就这？……”巫卡卡觉得便宜来得太突然，有点不敢相信。 当夜，吕萨陪巫卡卡回到了地平线际的黑松林，巫卡王朝领地。 夜幕中，巫卡卡突然一声怒吼，高大的身躯，出现在篝火暗影中，警醒了所有族人。 巫卡托正在与巫卡卡的其中一位妻子缠绵，也被兄弟的怒吼吓了一跳。 当他发现巫卡卡只身前来时，不禁怒极而笑，正想发出狠话。 忽然，只见松林树梢，皎洁满月下，一双巨翅暗影突现。下一刻，便扑面而至。 一阵风声，轻巧无息，被淹没在族人的一片惊叫声中。 一瞬间，巫卡托只感到肩头一凉，扭头一看，几支三角镖赫然扎入浓毛臂膀。 “哈哈哈……你只会搬蚊子救兵么？”他一阵狂笑未落，突然脸色僵住。随即，重重摔倒，四肢麻痹，不能动弹。 巫卡卡快步冲过来，手拿巨石棍，双眼怒瞪，盯着巫卡托，低沉的嗓音威严犹存： “因为你，死了好多人。所以，你必须死！” 说完，在族人们反应过来之前，手起棍砸，一下又一下。 巫卡托的血浆迸溅到巫卡卡脸上，给他多添了一份王者的箫煞之气。 巫卡托的亲信手下们，之前也是巫卡卡的不很忠实的手下，也被震慑住了，竟一时不敢围攻上来。 他们知道，巫卡卡敢闯进来，周围一定埋伏着他的那些死忠手下。 巫卡托已经毙命，巫卡王朝唯一的合法王位继承者，只有巫卡卡。 每一位族人，自动认领新王。对新王出手，便是大逆。 吕萨只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沾了魈猕毒液的飞镖，放倒巫卡托。 自己不用亲自杀生，也给巫卡卡一个了解仇怨的机会。 然而，巫卡王朝自有其丛林法则。 巫卡托属于谋朝篡位，还先使阴招，心里有虚，因此没有直接处死巫卡卡及其手下。 轮到巫卡卡，占据道义高地，反击必须斩草除根，以儆效尤。 篝火映照下，巫卡卡面染血污，金刚怒目，如凶神恶煞。 他一个一个走到巫卡托的亲信面前，不断重复那句话： “因为你，死了好多人。所以，你必须死！” 然后，不断手起棍落，将几头双腿发软的巨猿，一棍一棍敲死。 这种对同类的残酷，令吕萨开眼。机器对于同类，不会有这种残酷。 最多，只需要格式化对方的系统内存，便等于消灭了对手。 甚至，如果系统版本高出对方很多，还可以黑掉对方，重写程序，把它变成自己的一方。 然而，巫卡卡咬牙切齿说的那句话，更令吕萨印象深刻—— “因为你，死了好多人。所以，你必须死！” 这句话解决了一个逻辑难题——有些人类，可以杀。如果不杀，会死更多人。 为了保护多数人而杀死少数人，这个逻辑，没毛病。可以覆盖机器人第一守则的约束。 巫卡卡大仇得报，重回王座，很是开心。之前还凶神恶煞的霸王相，又如孩童般性情坦率，真情流露。 在穷山恶水的贫瘠领地，任何资源都不能浪费。包括一切可能的肉食。 他下令将死去的北方猿尸体肢解，全族烹煮分食。还特意邀请吕萨坐上席，一脸热情淳朴，老少无害。 曾经，一切肉食在吕萨眼里，不过是一堆蛋白质、脂肪。 他体内的高能催化酶，强力器官组织，需要这些高能量物质的燃烧转化。 这比过时的太阳能光电转换，具有更高的能量密度，也更适合做人类的伴侣机器人。 但是，此刻，他头一回感到这堆蛋白质、脂肪，有不一样的生命意义。因为它们来自于智慧灵长类生命。 同类不相食，这是人类的特性。吕萨，有了比北方猿更接近人类的意识进步。 两日后，吕萨再度出发向北。巫卡卡，和族群一起，目送吕萨展翅高飞。眼神带着真诚的崇拜与臣服。 这个又会飞，又不惧尸族的人类，在巫卡王朝，已经是神一般的化身。 同时，巫卡卡也牢牢记住修士大神吩咐的任务——试探，观察尸族人的异动。 第87章 地下掩体宝库 第87章地下掩体宝库 广袤无垠的北方大地，即便在数百米空中，也一眼望不到边际。 吕萨，如孤独的鹰鸠，翱翔在死寂一片的荒漠上空。 锐利的目光，经深瞳变焦，可以纤毫毕现地看清在大地游荡的一个个行尸走肉般的智人1.0。 飞了三天，依然遍地都是这些尸族。吕萨不禁惊叹分布的广阔。 看来，那个监控一切的a熵文明，非常不想让任何南面的智慧种族，穿越这片北方荒漠。 另一个佐证，就是北方大地的诸多城市遗迹，已都被炸平毁灭。 没有任何高楼大厦遗存。只有一条条荒废千年的公路痕迹，在一些地方纵横交汇，标示出远古的城镇坐标。 曾经繁华璀璨的沙漠明珠——古凤凰城，如今更只剩一些交错凌乱的街区痕迹。 毁掉人类可以栖身的城市遗迹，也是为了不让人类迁徙过来。 就算飞翔的亚兰人，可以躲避地面的尸族，但也不愿在荒凉多尘的地表落脚生存。 从内置地图上来看，这里已是古亚利桑那州中部。再往北两百公里，便是科罗拉多高原。 远古人类的军备基地，便隐藏在科罗拉多大峡谷地表之下。 在一个灿烂星空之夜，吕萨终于降落在科罗拉多大峡谷标志性的“纪念碑”山岩顶。 有了这个坐标参照，他很快确定了地下隧道群的入口位置。 然而，入口已经被千年的风沙彻底掩埋。厚厚的地表，覆盖一切入口的痕迹。 要想进入，只有挖洞，没有任何捷径。吕萨在黑冷夜风中，伫立，奔跑，立标……经过三角定位，测出最接近的位置，便开始了挖掘。 虽然吕萨是不知疲倦的a400，虽然他有伤口自愈能力，但是，徒手挖掘，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太大的工程。 能帮上忙的，只有随身两支当铲刀的回旋镖。尽管如此，吕萨还是心无旁骛地挖掘了一夜。 直到双手愈合速度比不上快速挖掘破损，而露出碳晶白骨，他才暂时停歇。 曙光乍现时，地面已经被他用双手挖出了一个足以容纳一辆卡车的大洞。 他感到了一丝饥饿。虽然，生化机器人的能量代谢利用率极高，几乎不需要像动物那样排泄废物。 每一克吃下去的食物，都能被高效分解，能量转换到极致。 但是，吕萨体内储备的能量，也已经被消耗了不少，需要补充食物了。 吕萨停止挖掘，飞身而起，去寻找食物。却不料，飞了一圈，都没见到什么大型动物，更没有树木果实。 荒瘠的地表，植被稀疏，大型动物缺失。这也阻挡了人类猿类往这里迁徙。a熵造物主设计得很巧妙。 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条沙漠蝮蛇，聊以果腹。 没有足够能量补充，高强度挖掘就没法持续，效率太低了。 吕萨嚼着还在悸动的蛇身，举目四望，搜寻、思索着解决之道。 远处，四具智人1.0在游荡，不知不觉进入了千步之遥。 瞬间，尸族指令被激活。它们化身尸族战士，冲杀过来。 不绕不避，只有直线冲击的僵执；无声无息，只有脚步飞溅的尘埃。 吕萨眯着眼，看着狂奔过来的尸族。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就在尸族冲近眼前时，突然集体停住了脚步，迷茫地原地转圈起来。 是吕萨向它们发出了“停止”的无线电指令。 通过对尸族芯片的读取分析，吕萨掌握了智人1.0的无线电通讯频率，也破解了它们并不太强的密码。 a熵怎么也不会想到，在新石器时代的原始大陆，居然会有人破解无线电密码。 所以，智人1.0的低版本加密系统，在吕萨面前不堪一击。 吕萨走到尸族战士面前，面露微笑，脑中继续发出无线电指令。 四具智人1.0，齐刷刷听话劳动，继续挖坑。 四台机器的效率自然大不一样。很快，地下隧道厚重的防爆门，千年来首度重见光明。 这道防爆门足有一米多厚，重达24吨。当初是为防核爆冲击而建。 这样的防爆门，千年前是由专门的电机控制开合，根本不考虑人力开启。 即便吕萨，也只能推动分毫。好在，现在有5个吕萨的力量可以使用……。 大门打开，一股浓郁的，困守千年的毒霉之气扑鼻而来。若是普通人类，必定当场毙命。 隧洞庞大而深邃，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好在都有夜视能力，并不妨碍吕萨寻宝。 隧洞分支很多，四通八达，宛如迷宫。幸亏吕萨有机器的记忆和算力，不至于迷失。 他很快找到了魔俑和擎天翼的储藏点。成百上千的的氮密封箱，从nh1——nh13全系规格齐全，装载了各种各样的装备、工具。 他大致清点了一下，仅两个隧洞里，就有上百件魔俑战斗服，和同样数量的擎天翼。 而且基本完好无损，可以使用。除此以外，还有数以百计的射频武器，包括等离子枪，激光炮，电磁雷弹等等。 足以装备数十个a400末日战影分队。当初，吕萨也是战影分队的一员，专门对付ai机甲。对这些武器再熟悉不过。 可惜，如今，经过千年时光，这些射频武器的核心组件——高能离子晶体，已经衰变成与普通石头无异。 这些千年前光兵器时代的大杀器，已经成为废铁。 不过，吕萨还是发现了另一件宝贝——形如头盔的智影3.0脑记录器。 这是孙赫少校得以将自己的记忆、意识托付给吕萨的工具；也是人类得以永生的保障。 虽然，吕萨想象不出在这个蛮荒的时代，自己是否会用得上它，不过，他还是决定带上一套走。 这批智影3.0在氮密封箱的保护下，完好如初，除了没有电量。 不过，没有电量，在这个时代，不是问题。 最终，除了一套头盔式智影3.0，吕萨还带走十几套魔俑战斗服和擎天翼，以及一些便携式电动工具。 后两者的碳晶烯材质，都可以微缩体积，他可以携带不少。 仅凭这些，回去对雷族人稍加训练，便可以组建一支惊世骇俗的飞行雷武兵团。 在一间显然是人类长官办公室的场所，吕萨发现一件不寻常的物品。 这是一个玻璃氮箱，用于存放主人的纪念摆设饰品。 氮箱里面的纪念品，赫然是一支人类远古热兵器时代的经典作品——毛瑟98k栓动步枪。 氮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漏气。里面的98k也被腐蚀得面目全非，吕萨稍一触碰，便散架成一堆废金属木屑。 毛瑟98k步枪，是古代二次世界大战的主角之一——德军的主角武器。也是热兵器时代的经典代表。 在末日之战爆发前，这种怀旧武器已成为极为寻常的人类发烧玩具。 吕萨存储百科里，有至少十几种改型的设计图纸。人类对于彼此屠杀的狂热膜拜，曾令他不得其解。 在他以前的ai思维里，生存，永远是肉体生命的最优选择。凡是会威胁到它的一切，都应该避而远之。 直到如今，看了太多的人类、猿类同族操戈，他才意识到，崇勇尚武，相互杀伐，也是智慧生命的一种特质。 从这把98k的图腾崇拜中，就可以看出，这种特质，已经印刻在人类基因里，跨越了冷、热、光兵器时代。 如果想学习人类，这个特质是否也要亦步亦趋地学习呢？ 他的目光，转向了那几个安静听话，又麻木不仁的同类，智人1.0。 第88章 爱娃 第88章爱娃 忽然，吕萨抽出铁链，一个狠甩，带尖的铁链直刺一具尸族战士。 “噗嗤”一声，链尖突破绝缘层皮肤，直入体内三寸。 同一瞬间，高达上百安培的电流，自吕萨输出，沿着铁链传导，直击尸族体内。 强大的电流，击穿了智人1.0的光电引擎，烧毁了电池包，令油压液体膨胀，撑裂管线，引起内燃……。 最后，这具智人1.0身体冒出黑烟，彻底成为一具机器尸体。 看着被自己无端杀害的同类，吕萨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他不明白人类和猿类，为什么会从中享受到快感。也许杀得还不够！ “噗嗤”又一具同类的身躯，冒着黑烟倒下。 剩下的一男一女机器智人，并没有惊慌警觉。依然温顺而麻木地站立着。 吕萨决定不再无谓地模仿人类行为。他要按照自己的方式，对待他的机器同类。 他通过无线电指令，让智人1.0进入待机休眠状态。 然后，他在女智人金色头发下，摸索一番，终于找到了卡扣开关。 拨动开关，半个头盖骨“咻”一声弹开，露出里面光怪陆离的线路、光条、集成板。 这比之前砸开头颅，更能保持智人的完好无损。 初代版本的硅基机器人，需要靠外部维护检修。所以芯片、内存都很容易辨识，取放。 吕萨毫不费力地找到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集成。意外发现，它所在位置，有多个冗余卡槽。 这意味着，设计者当初考虑到未来升级，预留了多个芯片卡槽，以增强联机算力。 吕萨取出芯片，插入自己后脑的万能接口，先下载存档操作系统到自己内存。 然后又将芯片格式化，彻底抹掉原先的记忆和任务指令。。 同样地，吕萨也格式化了另外三具智人1.0的芯片。 这样，连同之前获得的芯片，吕萨共有六枚智人1.0的硅基芯片。 正好可以填入金发女智人颅内的冗余卡槽。将算力提升六倍以上。 然后，吕萨通过蓝牙传输，又将智人1.0版本的操作系统重新装入。 这样，这具金发女机器智人，就有了超六倍于原来的内存，以及cpu算力。 虽然，二进制的硅基芯片算力，再怎么叠加，也比不上自己dna碱基4进制的生物芯片，毕竟代差了两个百年。 但是，这个女智人浮点运算能力，也达到了每秒100亿亿次，踏入图森高级人工智能门槛，会变得“聪明”许多。 吕萨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接受无线电指令的低端机器人；而是一个能与自己智能相融合的ai助手。 将女智人的头盖骨合上，吕萨又仔细端详了一阵自己的最新作品。 这是名皮肤黝黑，或者说又脏又黑，一丝不挂了千年的高仿真人体机器人。 虽然是美女外表，但性别对她没有意义。她目前只具有8岁左右的人类认知能力。 但是，她初步具备了ai学习能力。吕萨将她从一具纯粹的机器，升级到了智慧物种的范畴。 吕萨第一批拷贝给她的数据，就包括了人类各族语言，以及吕萨所知道的人类各种文明、习俗，甚至大量的情绪代码。 还有各种战斗技巧，战术谋略，医疗救助等等在人类社会里必不可少的知识技能。 为了她能尽早进入“人类”的角色，甚至，吕萨还给她起了一个人类名字：爱娃。 爱娃有着欧亚混血人种脱俗而靓丽的五官，凹凸有致的标准身材体型。 当初设计者更别出心裁地让她的双眼呈一只蓝色，一只褐色。 一个美丽神秘的混血美女，满足各个种族人类的审美习惯。 而对吕萨来说，她是一位优秀的战斗力帮手，是能够分享他的思维、算法的ai伙伴。 吕萨给她输入第一批指令： 1.给了她雷音寨的坐标，让她自己找去雷音寨。顺便带上吕萨带不了的一些电动工具。 2.每遇到河流湖泊水源，都把自己洗干净。 3.到有人类的地区，给自己找件衣服穿。 4.任何情况下，不得伤害任何人类、猿类、猕类等灵长类智慧生命。 打发走爱娃，望着她坚定远去的背影，吕萨想起了焕棂和珊朵拉，想起了人类的嫉妒心，不禁产生了一阵恶作剧的情绪代码。 爱娃是奔跑步行，即便不眠不休，千里迢迢赶去雷音寨，至少也要一个多月。 吕萨又“召集”了几具尸族战士，合力关上隧洞宝库的厚重大门。这里物资丰富，以后早晚还用得着。 随后，又如法炮制，取走了这几个智人1.0的芯片，留着以后给爱娃升级。 虽然，遥远北方依然吸引着他，但是，吕萨还是决定先返回雷音寨。 他这次的任务，就只是找到科罗拉多地下掩体，获取物资，然后返回。 人类会更容易视现实情况转移目标，更改初衷。ai机器思维不会。 即便探索北方，也是安排在下一次任务里。 往南飞经巫卡王朝领地的时候，他再次降落在一脸崇拜的巫卡卡面前。 他给他带去了一台太阳能供电的远程短波发射器。北方猿的粗大手指，没法精细操作人类的通讯设备。 吕萨改造了通讯器。当尸族有什么异动时，巫卡卡只要拿树枝尖按键三下，连发三个脉冲信号，就可以通知到他。 也在巫卡卡这里，他终于被招待饱餐了一顿。一扫连日饥饿，能量又满格恢复。 那么一瞬间，他体会到了人类肉体吃饱喝足，所带来的巨大而简单的幸福感。 ………… 雷都城，郊外。雷武营驻地，又迎来了属国刚铎的魂火营。 刚铎国，地处雷族大陆东方，靠近古格雷斯磷矿。 他们从祖先文明里继承了磷矿开采，提纯，化合技术，向整个大陆各族供应磷肥。 刚铎人不热衷于修行雷术，他们的镇国杀招，就是白磷燃术。 白磷遇空气便自燃。不尽不灭，烧骨灼魂，极为恐怖。被称为“魂火”。 这次前来助阵的魂火营，人数不多，只有两百余人，但每人都携带十几个小玻璃瓶。 蜡封的玻璃瓶里，装满白磷，一旦抛掷碎裂，便炽烈燃烧，直到白磷燃尽。 此外，驮马队还装载了更多大大小小的白磷药包。 刚铎魂火营已经做好了将雷音寨烧成废墟的准备。 讽刺的是，他们不久前才把小陶罐升级成更轻的壁薄小玻璃瓶。 而这些小玻璃瓶，正是雷音寨所产，月獠族独家代理的抢手货。 此时，黑山军团已经启程半月有余，到达雷音寨，还需半月。 大长老会，产生了分歧：刚铎魂火营是现在就出发支援黑山军团呢，还是等沧水、洛桑国军团到达，再一起出征雷音寨？ 最后，尤瓦坦表态：“如果黑山和雷都城的武士们能够灭了雷音寨，那么，其他军团也不必出征。 如果他们都灭不了雷音寨，单独让这两百多刚铎武士们过去，怕也没什么卵用。 不如等所有人马都到齐了，再去。相互也好有个配合，胜数更大。” 大家听了，也觉是这个理。潜意识里，长老们都对雷音寨有所忌惮。 刚铎魂火营首领，更是叩额叫好。因为，他们的白磷弹，如果配合洛桑国的雷荡炮，进行远程攻击，会更加事半功倍。 定下了主意，大家心情放松下来。甚至讨论起胜利之后，如何善后、夺宝、灭尸、毁迹等等诸多不可描述之事。 这一日，雷都城和黑山的联合军团，也到达了基廷山垭口分岔。 一夜休息之后，起身继续行军。方向:东南。 这一幕，没有逃过一直伪装跟踪的月獠族魈猕之眼。 第89章 埋伏 第89章埋伏 当雷都城-黑山混合军团，距离雷音寨还有十天路程时，雷音寨也得到了魈猕的传鼓警告。 梵迪雷等人不敢相信，前脚尤瓦坦才乘兴而去，怎么后脚就翻脸不认人，又来攻打雷音寨？ 事关重大，传鼓密音并不能说得太详细。为了证实，珊朵拉亲自飞了一趟沿路驿道。 当她看到黑压压密如蚁群的人头，挤在狭长驿道上，中间还行进着高大狼人的时候，她放弃了幻想。 想起上一次，她陪吕萨初次来到雷音寨，目睹血洗惨相，难道一切又要重复一遍么？ 她心中不安与愤怒并起，眼中蓝瞳逐渐变灰，一场风锤之怒蓄势酝酿。 然而，片刻，她冷静下来。雷音寨与雷都城的仇怨，本质上是雷族人之间的争战。 而她是亚兰人，如果主动出手伤了大量雷族人，可能会打破亚兰族与雷族数百年来的和平。 这也肯定为天使长萨曼查所不允许。甚至亚兰王亚瑟士也可能来兴师问罪。 她只能等吕萨回来，主持大局。她可以不为雷音寨做什么，但吕萨遇到威胁，她必定要出手相助。 确证消息的梵迪雷、哈巴等，也开始组织雷音寨做起了战斗准备。 赤峰猩猿们加紧操练格斗、阵法，对付狼人杀战队。 雷音寨民，雷力比不上雷武士，但手头也不缺大威力杀器——硝化甘油炸弹！ 一方杀气腾腾，一方紧锣密鼓。两股势力正在以每日30公里的速度接近，等待交锋。 五天以后，吕萨终于回来了！ 珊朵拉眼泪盈眶，扑上去就是一通啜泣。似乎与吕萨分别的不是十多天，而是十多年！ 吕萨对于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尤瓦坦，也是惊讶不已。人类行为的不可捉摸，再次深刻让他学到了教训。 和上次不同。这次有大修士吕萨亲自坐镇，雷音寨民底气足了不少。全寨投入热火朝天的炸弹制作中来。 夜晚，满月高悬，将赤峰群山披上一层月华银芒。树影婆娑，暗风微袭。 然而，本该是万籁俱寂的夜色山谷，却回荡着一阵阵的狼嗷之音。 满月下，黑山狼人安耐不住躁动，扯紧锁链，对天长嗷，发泄着不安与愤怒。 不光是因为满月的刺激，还因为腹中饥饿难耐。 “你的狼人杀战队没事吧。”卡米德伦抬起眼角，望向黑山军团领队，问道。 “哈哈，大长老放心。狼崽子们好的很。马上就到雷音寨了，这几天我不给它们喂饱。到时候，雷音寨里每个人都是它们的食物，它们会杀得更欢。哈哈哈哈！” 黑山领队得意大笑，又不失时机媚陷道，“这两天满月，狼崽子战斗力爆棚，真是天助大长老呀。” 卡米德伦满意地点点头，双手背后，站上一块路边石，看了一眼正忙着安营扎寨的手下兵士们，又抬头望向黑魆魆的赤峰山隘口。 明天，雷武军团就将进入隘口。之后，沿着蜿蜒的赤峰大峡谷走一天，便到了终点战场——雷音寨。 一个多月的长途行军，早把雷族兵士们憋坏了。一心只想早点打完，收工，班师回朝，拿到军饷，潇洒躺平。 最后一夜宿营，他们格外兴奋。将所有口粮开怀大吃，减轻交战负重。 因为，听管事的都说，雷音寨富庶之极，补给拿不完……。 夜幕中，数百人埋锅造饭，篝火点点，如大地星辉，衬映着天上的月华缥缈。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夜色半空，月华缥缈之处，有一对巨翼黑影，如暗夜魔蝠，静静盘旋。 吕萨平静地看着下面的入侵者，心中已经拟定好了作战计划。 他忽然为下面的人类感到一丝悲哀。为了保护一群人类，而杀死另一群人类，这在他的ai思维里，绝对是悖论。 而人类，却是诸多悖论的发明者。这真是个奇妙的物种。 也许，只有自己哪天真正成为了人类，才能理解这一切吧。 第二天，中午时分。长长的雷武军团已经深入到赤峰山大峡谷的中段。 按照计划，他们将在黄昏时刻抵达雷音寨。先埋伏下来。待到雷音寨进入夜色梦乡，彻底无防时，再发起袭击。 上好的满月，既不影响夜视，又刺激了狼人杀战力。一切都很完美。 卡米德伦一挥手，全队停下，就地吃午饭。 黑山狼人队的头领，安排手下给狼人最后一次喂食。 这次他投喂得更少，因为夜晚，它们将有一场饕餮盛宴。 如果算计得当，这些布囊里，最终会剩下不少肉干，这些都是自己的外快收入。 他打开一袋布囊，看着里面还有厚厚的一层风干肉，感到无限满足。 忽然，一块拳头大小的奇怪“石头”，从天而降，落入袋中。 细看，“石头”居然还带着一条滋滋冒烟燃烧的“尾巴”。 这是什么？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炫目闪光，一股扑面热浪，灵魂便已出窍。 甚至，都没听到爆炸的巨响。 如果他真的有灵魂，在飘飞升天的同时，还来得及看到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场面—— “轰隆、轰隆……”一道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响彻在整个狭长队列中间。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雷武士、狼人们被炸得人仰马翻，断肢飞舞。哀嚎惨叫混合着爆炸的巨响，久久回荡在峡谷上空。 而他们，连敌人的身影都没见到！只有一颗颗带着淡淡尾烟的“石头”，从峡谷两侧的山坡密林里飞出，带着死亡的抛物线轨迹落下。 人类在这前所未见的爆炸攻击下，已经乱了方寸，逃无可逃，只能一股脑往峡谷出口拥挤。 没死的狼人，受到刺激惊吓，更加狂暴。黑山武士非死即伤，对它们失去了控制力。 于是，高大凶狠的狼人们，纷纷挣脱锁链，施展出腾挪跳跃的丛林本能，漫山逃亡。 不过，在雷音寨民防线的上方，是严阵以待的赤峰猩猿。他们已磨刀霍霍多时了。 卡米德伦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大长老，最初的惊乱过后，很快镇定下来。 攻势还没发起，就已经破了。剩下的，只有保命脱身。 他凝神屏气，片刻，半空浮现一团若隐若现，虚无缥缈的紫雾。 紫雾不断膨胀，浓郁。半透明内部，还可见道道闪电，此消彼长，如同盘古开天地的小宇宙。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团奇怪的紫雾，渐渐变成紫云，内中夹杂电闪雷鸣，气势磅礴。 金雷级高手捣鼓出来的玩意儿，必定危险。没人认为它是紫气东来。 吕萨蓦地明白过来，这是等离子云！高能电离的产物。继固、液、气之外的宇宙第四物质形态！ 这个时代真太变态！人类血肉之躯，居然能引天地暗能量，电离空气，形成离子云。 其蕴涵的能量，比起尤瓦坦的天雷浩劫，也差不了多少。 这时，有雷音寨民出于恐惧，“嗤啦啦”几道闪电雷芒直劈等离子云。 “停！”吕萨大喝一声，但已经晚了。只见那云似有灵性一般，被几道闪电吸引，直扑而至。 等离子云呈电磁中性，但会受电磁场吸引而运动。 卡米德伦的招牌雷术“雾隐雷藏”，就是先电离空气，产生等离子云雾。 然后，当对手施展电磁霹雳的时候，蕴涵恐怖能量的离子云雾，就会循磁而动，直击对手。 果然，大团的等离子云雾，循着闪电落下，轰然起爆。 肉眼可见，一道爆炸冲击波，呈球形发散。疾风遒劲，飞土扫叶，直达两侧山巅。 爆声震聋发馈，犹如千百颗硝化甘油炸弹齐爆。 球形半径之内，摧枯拉朽。树木灌木全部折断倒伏，人类尸骸更是碎成组织，无从辨认。 这样的威胁，不能留着！ 吕萨看着卡米德伦，再次主动突破机器人第一守则，起了杀心。 第90章 队伍到齐了 第90章队伍到齐了 离子云爆炸过后，大地一片死寂。幸存的人类还没从震荡中恢复过来；活着的狼人也都四脚伏地，呜咽颤抖。 卡米德伦看着累累死伤，心中后悔不已。还是轻敌了，导致现在进退不得。 纵然，他可以凭借雾隐雷藏杀出重围，但留下的死人，都是雷都城的代价。 更况，指挥无能的帽子，被妥妥扣上。 正沮丧中，前方出现一个悬浮的身影。他定睛一看，一袭斑斓古怪的紧身衣，一对硕大如鹏的翼翅，和一双冷冷的眼睛。 难道，这就是尤瓦坦长老说起的那个雷音大修士？雷音寨一切厉害的根源？ 他瞬间反应过来：如果能灭了这个小子，就算最后灰溜溜逃跑，也算是颇有斩获。 既报了米雷斯、凯米尼尔等家族成员之仇，又避免在大长老会里拂了脸面。 想及此，他面色一青，重新屏气凝神，运筹雷丹。 一股紫雾又隐隐生成，拦在吕萨和自己之间。 紫雾很快又凝实成闪烁紫云。就等对方先出手。 如果吕萨一道霹雳击出，便也是他的死局！ 吕萨却并没有出手，而是主动往前迎上等离子云。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敢靠近我雾隐雷藏，等会必将你雷成尸骨无存！”卡米德伦咬牙切齿道。 吕萨却找死般继续靠近。接下来，卡米德伦震惊了——吕萨居然进入到了紫云里面。 等离子云的高能电浆，只会受电磁异场影响。 而吕萨，却是被最好的绝缘体——碳晶烯所包裹，隔绝一切电磁场。 所以，如同一块石头丢入烈火，彼此并不起反应。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雷霆万钧的闪电。 甚至，等离子云本身，也在绝缘体吕萨的干扰下，逐渐消散。 卡米德伦活了一世，都没见过他的“雾隐雷藏”出这样的糗。 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吕萨已站到他眼前。 “不好！”他一声惊呼，手掌瞬间腾起耀眼雷芒，准备一道霹雳劈下。 面对金雷级的雷力，吕萨却不躲不避。 同一瞬间，他闪电出手，单手掐住卡米德伦脖子，冷冷道： “因为你，死了好多人。所以，你必须死！” 随着话音，虎口越缩越紧。清澈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卡米德伦绝望的眼神。 颈动脉完全阻断，雷丹血脉停息。手掌上的霹雳雷芒，未等击出，便迅速黯淡，直到最后，与主人的眼内神彩，一道熄灭。 没有欢呼，没有雷动，只有天地间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爆炸惊雷再起。恢复过来的人类，继续厮杀。 峡谷里，火光冲天。很快，又被阵阵爆炸硝烟所笼罩。寂静的群山，回荡着千年未有过的巨响。 人类，经历千年沉寂之后，再次进入热兵器时代。而对雷族大陆来说，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雷音寨背后有吕萨撑腰，斗志更旺；而雷武军团，没了大长老的庇护，斗志涣散。很快，战局呈一边倒。 雷武军团，甚至没有机会设置天雷地网大阵，就被硝化甘油制成的土炸弹，屠杀殆尽。包括准备回传捷报的快马信使。 幸存的狼人，也被赤峰猩猿围剿过半。 然而，仍有近百头狼人，逃匿消散于赤峰崇山峻岭之中。 这些狼人，没有黑山人定期、持续的电击，将慢慢恢复意识和记忆。 他们智商高，体能强，又少不了被人类奴役的惨痛记忆。 当初，一头阿尔法智狼，就搅得雷音寨不得安宁，差点误了焕棂的婚事。 这些游荡在外，心怀仇恨，本事更大的狼人，成了雷音寨新的心腹大患。 哈巴的赤峰猿族，从此多了一个任务——围剿，驱赶狼人。 ………… 半个月后，雷都城。 尤瓦坦时时计算着出征队伍的日期，计算着快马信使，最早会在什么时候传回捷报。 快马信使不同于大部队慢行军。驿站换马，日夜兼程。比大部队，可提前一半时间到达。 此刻，正是最早的快马信使该到的日子。但是，没到。 可能明天到，也可能后天到，也可能大后天到……也可能，永远不到！ 尤瓦坦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这时，另外的消息传来：洛桑国的雷荡营和沧水国的噬雷营，到了。 三支属国的队伍到齐，给他带来一丝安慰。因为，雷都城，已经派不出什么厉害的雷武营了。 雷荡营，历来是洛桑国镇国平叛的中坚力量。 他们的大杀器，是雷荡炮。所谓雷荡炮，其实是一种压电晶体。 压电晶体广泛存在于自然界。这种晶体，若外力施压扭曲，会输出电流；而若输入电流，则又会产生张力形变。 一千五百年前，蒸汽电力时代，压电晶体特性被发现，进而成为各种电器、开关的必备元件。 洛桑国，地矿富产压电石英晶体。不知上天何种眷顾，他们的晶体矿，形状如同巨大的云母薄片。 既坚韧，又便于加工。几片压电晶体，就可拼接成张力十足的“抛石弓”。 一旦由操作者输入雷力电流，“抛石弓”立刻压缩弯曲。雷力越强，弯曲度越大，所蕴涵势能也越大。 如此这般的张力势能，一旦停止电流输入，便会疾速反弹。 反弹力量之大，足以将猩猿头颅大小的一罐天火油，抛掷到数百米开外。 跟刚铎国的魂火营一样，每次争战，四处放火，故另得别号“烈火营”。 而这次，他们的抛掷“弹药”，除了天火油之外，还多了另一恐怖之物——刚铎国带来的白磷药包。 白磷与雷荡炮的结合，可远程给雷音寨以巨大杀伤。 届时，满山满寨的磷火，水浇不灭，土盖不息，让敌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而沧水国的噬雷营，带来的是他们豢养的大量噬雷毒蜂。 噬雷毒蜂，千年前的世界并没有这个物种。 也许是造物主的恶作剧。伴随着人类进化变异出雷力，这种恶毒小怪物也相伴而生。 外表如大黄蜂，最吸引它的却不是蜂蜜花粉，而是霹雳雷芒。 一旦感应到霹雳雷芒，噬雷蜂便蜂拥而至，群起攻击施展霹雳的人类。 它的蛰针，并非远古祖先那样的尾刺，而是一道短且强烈的闪电霹雳。 人类只要被十几只噬雷蜂电击，便足以一命呜呼。 而蜂拥而至的，又岂止十几只。 当雷音寨陷入一片火海，寨民们要么葬身火海，要么在慌乱的雷力反击中，命丧毒蜂。 一切计划似乎完美必胜。除了那个迟迟未归的快马信使。 尤瓦坦不相信，有卡米德伦坐镇的第一梯队军团，会毫无斩获。 即便没有完灭雷音寨，也应该重创他们。毕竟，雷音寨里能打的，也就那个吕萨。 这天，11名镇守雷都城的大长老，看望视察了刚铎、洛桑、沧水三支属国战队，回到议事厅，讨论下一步发兵事宜。 忽然，一阵风啸翼鸣，从窗外传来。下一刻，一个人影，如黑色闪电，瞬间穿窗而入，直接落到桌台上。 一个骨碌，站起身来。面对一屋子大长老，满脸不敬。 尤瓦坦定睛一看，竟是吕萨！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长老会重地，岂能乱闯！其他长老正要动怒，吕萨开口冷冷道： “把太阳水晶板拿出来！”目光锐利，直视尤瓦坦。 “放肆，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姬天慕长老脱口而出，同时暗运雷力，准备教训一下这个冒失鬼。 然而，下一瞬间，她愣住了，感觉不对。 一亮相，就直接问德高望重的尤瓦坦勋爵太阳水晶板。他们很熟吗？ 其他人都是这个想法。突然，同时转念，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历来高傲气盛的尤瓦坦勋爵，居然真的乖乖地把雷族复兴之宝，太阳水晶板，拿了出来。 “你是……雷音大修士？”西泽新野长老问到。 第91章 翻脸总比翻书快 第91章翻脸总比翻书快 “是的。”吕萨看了一眼西泽新野，淡淡答到。众长老哗然。 尤瓦坦不明白，吕萨为何不是兴师问罪，而是要太阳水晶板？ 难道他要把雷都城镇国之宝，抢夺回去？ 不过，不论他是来寻仇，还是夺宝，在座11位大长老，个个不是金雷级，就是煌雷级，还有自己这个神雷级大乘高手。 这吕萨再有能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正好，既然卡米德伦失了手，吕萨自投罗网，也是天意。 心中如此所想，脸上却笑意盎然。他把太阳水晶板客气递上，开口客套试探道： “不知雷音大修士，此来何事？” 吕萨并不搭话，脑中发出蓝牙数据，传输到水晶板的pad蓝牙接口。 片刻，太阳水晶板投射出栩栩如生的3d影像——正是卡米德伦被吕萨扼住喉咙，绝望窒息的那一刻。 “因为你，死了许多人。所以，你必须死！” 冷冷的语调，绝望的眼神，令在座大长老们不由后背发凉。 虽然，大长老们之前也见识过了祖先流传下来的，水晶板投射的3d影像资料。 但是，从未见识过摄录功能的他们，更惊叹吕萨是如何把卡米德伦，“装”到这个水晶板里去的。 众长老克制住立刻把他雷暴的冲动，静待吕萨下文。 “你为什么还要来进攻雷音寨？”吕萨紧盯着尤瓦坦，质问到。 “因为，一山不能容二虎。”尤瓦坦做好了跟吕萨翻脸摊牌的准备。 “什么……意思？跟老虎有什么关系？”吕萨一时不解。 众长老愕然。尤瓦坦对吕萨的犯二倒不陌生，凛然道： “就是，雷族大陆，不能有两个强大中心！” “噢……明白了……不对呀。山里有两只老虎，它们可以相互合作捕猎，比单独有更高的生存概率。雷音寨和雷都城，也可以互相合作，互相支持，合作共赢呀。” 吕萨满脑22－23世纪，丰裕时代人类的社会理念，在蛮荒时艰的当下，显得脱俗清奇。 “有朝一日，你们雷音寨强大了，难道不会来争夺我们的号召力，掠夺我们的雷都城么？”姬天慕女长老发声问到。 “争夺，掠夺，有70％以上的概率两败俱伤。我们强大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自找两败俱伤。相信你们也不是。”吕萨道。 似是而非，似有道理，长老们一时语塞。 “你究竟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另一名长老沉声问到。 “我来自一千多年前，跟你们祖先共同战斗过。现在，我想成为你们的一员，再次共同……” “放肆！胡言乱语！” 不待吕萨说完，大长老修斯米德厉声打断。 他也是米斯坦家族在大长老会两席位之一，与卡米德伦是亲戚。 卡米德伦的死，本来就让他对吕萨非常不爽。 语毕，“咔啦啦”一道赤金耀眼、粗若虬龙的雷霆巨芒，直击吕萨。 一出手，便是杀招。这是他的大乘雷术——“龙炎怒雷”。 没有什么花哨之处，在凌厉一击中，集合了最大的雷力，最强的电流，最高的势能。 若是普通人，一挨这一击，电流x人体电阻，便是数千度高温，肉体即刻灰飞烟灭。 饶是吕萨，魔俑服在身，虽然可以绝缘电流伤害，但是，巨大的电场势能，如同波涛浪涌，将他狠狠往后推去。 推撞到墙上，能量依然汹涌不绝，竟然把吕萨撞得破墙而出。 这种万钧之力，足以震碎普通人的五脏六腑。吕萨，也不免口角震出了一丝黑血。 尤瓦坦一看吕萨被撞飞出墙外，暗喜：到了外面就能施展大招灭你了！ 他一声大喝：“众长老，一起出手，把这个胡言乱语的祸患灭了！” 众长老闻言，都集聚而上，涌到破墙处，想看看吕萨摔成个啥衰样，再顺便落井下石。 楼下地面，并没有吕萨的影子。一阵风啸传来，众长老抬头一看，惊呆！ 只见半空之中，悬停着十余个“吕萨”！一样的巨翅扇翼，一样的紧身甲胄。 尤瓦坦更是惊骇。当初施展逆天的“天雷浩劫”，都灭不了屈屈一个吕萨。如今居然冒出这么多个神秘“分身”来，更是没有胜算。 当即，他停止了酝酿中的天雷，再次翻脸比翻书还快，道： “哈哈哈哈，吕萨大修士果然是我们雷族精英。经历我们大长老会数次考验，依然实力不减，也让我们放心了！” 嗯……？ 灭绝雷音寨，啥时候成了考验啦？ 刚才还担心，现在变放心？ 好在几位大长老也都是老江湖，看尤瓦坦这一表态，立马脑筋急转弯，暗中收回杀招。 不过，吕萨，也不是当初那个傻傻的吕萨了。他继续质问道： “你们还打算再灭雷音寨么？” “不会，肯定不会。几次考验已经足以说明，雷音寨，值得我们尊敬与合作。” 尤瓦坦再次凛然道。惨白的脸色，没有一丝微红。 “但是，我听说，你们还调集了其他属国的三支队伍，准备继续搞事？” “呵呵，大修士误会了。他们只是来雷都城例行演练，很快就班师回朝。” 尤瓦坦表面不露声色，心中暗惊：雷音寨势力果然不浅，这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既然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吕萨已经能够辨识人类的谎言。 说完，他不再理会尤瓦坦，而是一挥手，带着十名雷音寨手下，展翼而起，往城郊兵营飞去。 “不好！”尤瓦坦一惊。他知道吕萨要干什么。他想给魂火营、雷荡营等报信，但如何追得过飞翔的吕萨们。 吕萨，原本想团灭大长老会。但是，老谋深算的梵迪雷让他只砍断长老会的爪牙即可。 因为，如果大长老会不存，雷都城，乃至雷族大陆会陷入动荡混乱。 在一个动荡混乱的世界，雷音寨早晚也不能独善其身。由此，吕萨学到了另一种战略性思维。 城郊，兵营，演兵场。 魂火营、噬雷营、雷荡营正在合力演练远程抛射。 除了投射白磷，毒蜂巢也被当作远程抛射“弹药”。三营统领正为自己的脑洞大开洋洋得意。 忽然，眼角瞥见天上几个黑点出现。很快，几个黑点接近变大，翅翼翻飞，似是雕鹫。 “雕鹫”继续接近，他们赫然辨出，竟是长了翅膀的人！ “飞人”临到上空，便纷纷往下抛拳头大小的石头。 底下的兵士们很诧异：从没见过长翅膀的人。而且，往下丢几块石头是几个意思？ 很快，石头冒着烟落地，还没等兵士们反应过来，便轰然起爆。 顿时，爆炸此起彼伏，兵营里人仰马翻，惨号一片。 兵士们见过高手花哨的雷术交锋，却何曾见过这种不讲武德的爆雷。 吕萨刚训练的雷音寨“飞翼队”，每人才够格30飞行小时数，还来不及训练更多的战术招数，只会居高临下扔“炸弹”。不过，这也够了。 爆雷炸碎了白磷瓶和药包，导致白磷四散飞溅，触到空气，便如烟花鬼火般燃烧起来。 一时间，整个兵场烈火熊熊，浓烟滚滚。 一排排精心打造的雷荡炮，还没派上用场，便被彻底摧毁。 那些噬雷蜂，也像被捅了蜂窝的无头蜂，四处乱飞，很快化成一颗颗火星。 即便一些侥幸没被炸死的兵士，身上却又被白磷溅到，烧骨灼魂，痛不欲生。 凄喊声响彻兵营，传入云霄，也隐隐传入不远处的大长老会。 大长老们望着兵营方向升起的浓浓硝烟，心中苦楚不已。 不光是因为生灵涂炭。还因为，雷都城，以及雷族各属国的精英兵力，从此殆尽。 再想遏制雷音寨，可能性极小；而雷音寨要取代雷都城，可能性极大。 下一次赤月夜冕，该飞升了。尤瓦坦暗下决定，向雷神托坦求教。 许多年前，雷神托坦曾降临到他，给他面授机宜。 尤瓦坦一直认为他如今的成就，大长老会几十年来的稳定统治，都是奉雷神的旨意，有雷神在保佑。 如今，一切都有了变化。这难道也是雷神的旨意？ 第92章 再见焕棂 第92章再见焕棂 雷都城，南郊，织造区附近。 夜晚，皎洁月光洒在棉花地里，融合雾气升腾，明亮而朦胧。 焕棂宽衣解带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跟这个傻男友还没和好呢。 她娇嗔道：“吕萨，滚远一点待着，等我换好了再来！” “啊？我不在，怎么教你穿魔俑服呢？”吕萨惊异问道，暗叹女性人类为什么总是不讲逻辑。 魔俑服有特殊记忆材料内衬，不熟悉者第一次穿，需要有人帮助。 “你在这里，我怎么好意思脱衣服！”焕棂杏眼一瞪。 “为什么不好意思呢？以前不经常在我面前脱衣服的吗？”吕萨一脸茫然。 “你……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焕棂不禁脸一红，又气急。 “以前，跟现在，有什么不同么？以前你是我主人，现在你还是我主人。” “哼！以前，你没有情人；现在，你有了情人！” “咦，换魔俑服，跟情人有什么关系？珊朵拉又不会放电。” “是的，她不会放电。我会放电！”说完，焕棂一抿朱唇，手掌微抬，一道刺目雷鞭闪电射出，直击吕萨。 吕萨穿着魔俑，也被这一道霹雳击退了十数步。他感到，与半年多前比，现在焕棂的雷力强大了不少。 焕棂看到他重新站稳了身子，才放下心来。 看吕萨上前走近，不服气地又展开纤手，犹豫着要不要再来更重的解恨一击。 一瞬间，吕萨已站在近前，像以前一样，清澈无杂的双眸凝视着她。 轻轻握起她的手，一股轻麻酸酥的电流，瞬间充盈焕棂全身每一个细胞，令她想挣脱，又不想挣脱。 “还是我帮你脱吧，这样更快一点。” “呸，不用你帮我，我才不要快一点……” 她虽然仍不愿马上跟吕萨回雷音寨，但已对吕萨卸下了恨意。 近一年的分离，昨夜瞬间点燃的激情，让她认识到自己离不开这个憨憨。 而这个憨憨，也没有因为其他的“情人”，而对她有丝毫懈怠与惘顾。 初阳碧天下，焕棂一袭魔鬼身材，英姿飒爽，长发飞舞，神采奕奕。 吕萨看着她晨曦中的身材剪影，想起了爱娃。 两者都有完美相似的身形，两者也都具有智慧意识。 一个是自然生命，一个是仿生产物。前者有无穷的进化潜能，后者有无穷的岁月潜能。 而自己，是更像前者，还是更像后者？或者，两者都像？ 第一次，吕萨对自己的定位，有了不再如算法般清晰的思索。 “你什么时候再教我飞？”焕棂又像以前一样，贴紧吕萨，俏皮地眨眼道。 “现在就教。” 吕萨魔术般地取出微缩擎天翼，一通电，“哗”一声翅翼大涨，如九天凤舞，一扇一翕，出现在焕棂瞪大的眼睛面前。 焕棂也配合地“哇”一声惊呼，好像她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神奇一般。 “擎天翼要练习30飞行小时以上，人类才能熟练掌握。会有点累哦。” “不累，只要你陪我。” 焕棂又仿佛沉醉到了以前的日子，搂住吕萨腰，紧紧依偎。 吕萨忽然看到，周围，闪烁起无数星芒银辉。 如同风中飘飞的银絮，既不下落，也不消失，只是随机漫游般地飘荡、悬浮、跃动。 他好奇地伸手触碰，一股微弱触电感袭来。这银辉星芒竟是电弧花！ 通常，静电弧都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很快被大气电荷中和吸收。 而这些电弧，竟似精灵魔舞，闪动跳跃，经久不散。 如果密度再大一些，电能再强一些，时间再久一些，便是恐怖的电雨空间。 被电雨空间笼罩，除非绝缘护体。不然，任何人，都无法摆脱这个电场引力，更被万千电击噬咬，直到化成焦炭。 “这是怎么回事？”吕萨惊诧到。 “咯咯咯咯，好看吗？这是我修炼的雷术，有个好厉害的名称——‘云雷暴瀑’，咯咯咯……”焕棂银铃笑道， “它是《雷术大全》里比较厉害的一种。我特有感觉，就练了。已经大半年了，挺适合我。我还可以施展得更吓人一点，你要不要看看？” “呵呵，算了，我不看。你还是留着给欺负你的人看吧。”吕萨忙摇头。 他感觉到，这个雷术，若是高手全功率施展，威力恐怕不下于尤瓦坦长老的天雷浩劫。 焕棂竟对这种大杀招“特有感觉”！看来不调教好，一不小心也是个天生女魔头。 “哼，看你和你的亚兰女友，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我！”焕棂又露出凶神恶煞相。 接下来三天，吕萨教焕棂使用擎天翼飞翔。陪同的雷音寨飞翼队尴尬作陪。 广袤无垠的棉花地、藤麻地，翻飞着一对无比快乐鸟。惊起飞燕无数，掠起花絮如雪。 他们仿佛失散了千年又重聚的凰鸾，忘乎所以，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目空一切世俗法则。 三天后，焕棂飞满30小时，已经能完全自主操控擎天翼飞翔了。 吕萨再次邀请她一起回雷音寨，但焕棂还不想这么快面对情敌强颜欢笑，拒绝了吕萨。 “反正我会飞了，以后想你了，我再飞过来找你，要快多了。”焕棂调皮眨眼道。 “好吧。等你快一点来。你是我永远不可缺席的主人。” 焕棂忽然鼻子一酸，转身，一扇翅，冲天飞起。 吕萨等人在动身回雷音寨之前，又去了一趟大长老会。 不过这次，不是去讨说法，而是去讨钱。 这也是老谋深算的梵迪雷的主意。当初尤瓦坦一口应下的大订单，不论他真心假意，必须履行！ 虽然雷音寨只交货了一部分天火油和塑料膜，但是，既然翻脸了，就面临赖账的风险。 所以，梵迪雷跟吕萨交代，只要能掌控局面，就把全款一次性要回来，作为对雷音寨损失的补偿。 货嘛，以后看心情，一点一点给吧。 吕萨当然能掌控局面。而且，感觉这种从“自愿”，升级到“强买强卖”的交易，不失为一种不流血的报复手段，值得学习。 所以，他要钱要得很认真，一点都不二。 大长老会，气氛沉闷，压抑。大长老们哪个不是雷族大陆曾叱咤风云的的老妖精，何时受过这等憋屈。 不但要买一大堆可能用不上的雷音寨货物，还要提前付清大笔贝币。 被强卖收钱，还要眼巴巴等货！这一番操作，真骚！尤瓦坦表面强装大度，暗里苦涩不已。 吕萨和飞翼队，完成所有任务，每人背着满满一大包贝币，吃力起飞。 临走前，吕萨还是决定把之前没说完的话说完。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人类听不懂太多科技，他简要说道： “雷族扩展的方向，在北方。那里还有大片神秘土地。我们要对付的人，是北方的尸族，和尸族背后的力量。” “尸族？没兴趣。那片荒芜之地，恐怕只适合他们，不适合我们。” “尸族都没有头脑，只会瞎晃荡，不配成为雷族的对手。” “北方猿跟尸族挨得更近。他们都没兴趣去抢尸族地盘，说明那里确实不值得，哈哈哈。” ………大长老们纷纷表示质疑。 尤瓦坦道：“雷族的每一次扩张，都是在雷神托坦旨意下，大长老会的集体决议。大修士虽然厉害(???_??)?，但若没有雷神的旨意征兆，还是说服不了我们。” 吕萨摇摇头，人类思维有时候就不如ai思维。 只要输入数据、变量，ai算法很快就能做出最理性决策。 而人类要做决策，需要输入的变量太多，算法模糊而混乱，决策效率太低。 望着他们远去背影，大长老们各有所虑——下一个时代，恐怕不完全属于长老会了。 尤瓦坦，更坚定了寻求托坦神迹的念头。 路过城中，吕萨特意降落到摩卡旅社，看望了赫娜拉，并给她带去一大袋贝币，足够她再开一家旅社了。 这是为了感谢她一直对焕棂的照顾与帮助。感恩，是人类固有的品性。吕萨学习得很认真。 不过，比起一大堆贝币，赫娜拉明显对另一件事情更感兴趣——吕萨提起的北方巫卡王朝。 巫卡王朝的邻居，是北方猿赫拉氏族群。那是赫娜拉的家乡。 第93章 嚯哈神曲 第93章嚯哈神曲 当赫娜拉听说吕萨打算穿过尸族领地，继续往北探索时，乌黑硕大的猿眼放出精光，似乎很期待参与。 想起雷族大长老们的不以为然，吕萨提醒道：“那里可能跟尸族领地一片样荒芜，不适合你们生存。” “不。那里，山美水美，绿草茵肥。”赫娜拉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吕萨惊诧到。 “我们北方猿的祖先，就来自那里。” “什么？……巫卡卡怎么没提起过？” “不是所有的北方猿族，都记得祖先的故事。毕竟，大迁徙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大迁徙？”吕萨更好奇了。 “我们赫拉氏猿族，靠传唱族歌，记下了那段往事。它不光是我们赫拉氏，也是所有北方猿祖先共同的往事。” 赫娜拉双眼迷蒙，似乎沉浸在久远传说中。 不自禁地，她唱起了从小耳熟能详的族歌：《嚯哈神曲》 《嚯哈神曲》的曲风古朴粗犷，节奏感强，似乎是人类古代摇滚和说唱的糅杂体。 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巨猿赫娜拉，居然能吟唱得如此悦耳动听。 不过，吕萨的注意力不在美妙歌声上，而是歌词片段所呈现的线索： “…………茂密的森林是赫拉的家园 峡谷的河流通向天堂 …………矮小的人类教我们语言 我们教他们如何狩猎 本来可以其乐融融 人类却有他们的麻烦 要和斗个没完 …………一股龙卷连接天地 森林也被连根拔起 家园成为人魔战场 离开废墟我们南迁…………” 尸族地盘以北，根据古代地理记录，应该是从古缅因州到五大湖地区，以及更北面的古咖拿达国。 那里曾是大片亚热带、寒温带地域。被大片阔叶林、针叶林所覆盖。 如果歌中所唱没错，那么，意味着这大片区域，在千年前的核爆中幸存，没有变成荒漠地区。 这意味着，那里，也将是人类，包括猿类的生存沃土。 而歌中提到的人魔大战，“一股龙卷连接天地……”这些奇怪现象，应该是科技时代人类和ai机器之间的战争。 只有这样的战争，才有足够的破坏性，令猿族远走躲避。 然而，吕萨更注意到一点，歌中记载的人魔大战，至少在五百年前，北方猿南迁时，依然存在！ 难道，千年前的人机大战，在美洲大陆上，又延续了五百年吗？ 吕萨感觉离创造自己的文明，一下子近了五百年，不由兴奋情绪代码乱跳。 可惜，赫娜拉提供不出更多的线索。不过，已足够吕萨坚定决心，要去那遥远北方打探究竟。 也许那场大战，至今依然没有结束；也许那里，更存在着拥有古代科技的人类后代；也许还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的同类a400。 如果，当下拥有暗能量进化变异的“新人类”，与保持了远古科技文明的“旧人类”相遇。 让撼天动地的原始雷力、脉气，与纳米机甲、量子传感、粒子射束等先进科技融合。 那么，冲出美洲，回归欧亚大陆，找回更广阔的人类家园，就更容易实现了。 而尸族\/智人1.0的存在，可能正是a熵为了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安排。 横亘在中间的尸族领地，始终是个巨大障碍。 就算吕萨能靠擎天翼飞过去，但人类、猿族却无法靠一路拼杀穿越这茫茫荒野。 因为，智人1.0的绝缘皮肤，不惧雷族的雷力。 因为，一个智人1.0的力量，足以抗衡2-3头北方猿。 因为，他们的数量，貌似无穷无尽。哪怕用自产的硝化甘油炸弹，雷族也要被炸破产。 而且，破译无线电指令也只能迷惑近在眼前的少数智人1.0，无法大面积让他们服从自己。 而将他们一个一个改造成“爱娃”，只凭自己，更是杯水车薪，耗日长久。说不定还会引起a熵的注意警觉。 需要给这个时代的灵长类，有效的武装。光是用刀枪棍棒，远远不够。 ………… 吕萨回到雷音寨十多天后，雷音寨迎来一件大事。 猿族大铁匠赫克勒索，以及他的团队，在吕萨的配方指导下，首次炼出了大批量，高纯度的钢水。 人类从铜铁金属时代，进入钢铁时代。不易锈蚀，钢韧性极佳的钢材，为进入机械时代，奠定了基础。 当人、猿们好奇看着这炉火红、炽热的浆状液体时，只想冷却后这么大块钢坨子有什么用处。 吕萨，却从中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与希望。很快，他经过一番计算，设计，又开始忙碌起来。 不过，让梵迪雷大跌眼镜的是，这回，他却忙着带人捣腾泥巴。 吕萨安排众人，挖掘陶泥。然后，精密测量，用尺板、刮槽、泥刀等切削成凹凸不同的形状。再放到炉窖里烧制。 珊多拉对吕萨的任何行为，都无比信赖，痴迷，这点和焕棂差不多。 她也兴致勃勃地跟吕萨一起，煽风点火，连续几天烧制陶泥。 烧制的火候很重要，决定了陶器的强硬度。雷族人还不能掌握精妙的火候，亏了亚兰人的帮助。 吕萨看着被泥烟熏脏了脸庞的珊多拉，想起她曾经那么洁癖，突然生出一股混杂着感激与同情的特殊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爱怜”这种人类特质的二元复合情绪，与一元化的“感激”和“同情”情绪大有不同。 他的情感算法，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化。 珊多拉敏锐的女性第六感，读懂了吕萨眼神里不一样的情绪。内心一阵幸福悸动，撒娇地往吕萨身上靠去。 然而，靠着吕萨宽阔胸膛，她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正在走来。 珊多拉定睛一看，一匹高头大马，背上驮挂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物件。 而走在大马旁边的，竟是一衣衫褴褛，甚至不能蔽体，裸露着大片光洁肌肤的美丽女人。 这个奇特景象，也吸引了一大群围观者。 若说是个流浪女，可她如此美丽脱俗，丝毫不见营养不良与萎靡不振。 若说是个贵妇人，却哪有如此衣着不堪，旁若无人，又不知羞耻的。 几个雷族小伙子发出此起彼伏的嘘笑，甚至上前对她大献殷勤，又动手动脚。 这女人却不羞不恼，面无表情，只管朝吕萨走来。 珊多拉本能地警觉起来：这不会是吕萨的又一个“主人、情人”什么的吧！ 果然，女人径直走到吕萨跟前，终于有了表情。露出一丝微笑道： “主人，爱娃到了。” “主人？！”珊多拉听了几乎要背过气去。 她像一头被激怒的小鹿，推开吕萨胸膛。一股急锐气流兀自而起，似平地罡风，从气氛到心情，都冰凉到了极点。 “好，不错。比我预计到的还要早。”吕萨口气赞赏。珊多拉听了却更是不爽。 “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叫你主人？连衣服都不会穿么？” “她叫爱娃，是我在尸族领地找到的。”吕萨知到珊多拉理解不了“机器人”概念，也不费心解释。 “尸族，她是尸族人？怪不得眼睛这么怪！” “嗯……算是吧。她以后就跟我们一起了。她力气大，可以帮好多忙。” “哼，什么叫跟我们一起。我可不想跟尸族人呆在一起。你也不许！”珊多拉恼羞成怒道。 “好啦，别生气。你可以不跟她在一起，我跟她在一起就行了。她跟我是同一类人……” 吕萨大实话还没说完，“啪”，又被珊多拉一个清脆耳光洗脸。 从头到尾，爱娃都好奇而平静地待在一旁，不言不语，学习感悟这番场景，等待吕萨指令。 第94章 大号版杀器 第94章大号版杀器 吕萨总算明白了一点——人类女性，每当遇见他和另一名女性有密切关系时，总是会很生气。 这可能与远古哺乳动物的交配竞争行为相关。人类仍然没有彻底进化，脱离配偶争夺的窠臼。 焕棂如此，珊多拉也如此。也许，只有同为机器人的爱娃，不会在意。 不论如何，人类的需总要第一满足。他要让珊多拉知道，爱娃不是和她一样的人类女性，不必像介意焕棂一样介意爱娃。 “爱娃和你们不一样，她头脑……不太正常……是个傻子。” 吕萨学会了为了照顾人类情绪，而避重就轻，转换概念。 “哼，我才不信呢！”珊多拉依然气鼓鼓。 “好吧，给你看一下她的头脑，是不是不太正常。” 说完，吕萨叫爱娃近前，在她栗色浓发里一阵摸索。然后，打开了她的头盖骨…… “啊！……”珊多拉瞥一眼里面的光怪陆离，惊呼一声，晕厥了过去。 一同晕过去的，还有另外几名围在旁边的雷族人。 吕萨摸探一下，确定珊多拉并无大碍，又把注意力转向了爱娃。 他赞赏她的自我学习能力。智能进化挺快。 这一个多月的千里迢迢，及时抵达，比之前的随机漫游，更需要各种综合思维力、判断力。 还知道中途搞到一匹马，用来驮载他交付给她携带的工具包。 也遵循自己的指令，一路上保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美中不足的是，听话地“找一套衣服穿上”，却不知道衣服是要常更常换的。 长途跋涉这一路，把自己整成美女乞丐画风，也是醉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爱娃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虽然人类很聪明，但有些ai思维，也只有爱娃能够听懂，理解。 几天之后，魈猕族带着一个雷音寨的新传说，向外界传播开来： 一个力大无比，不吃不喝，不喜欢穿衣服的神密女巫，来到雷音寨，成为雷音大修士的得力帮手。 珊多拉也渐渐发现，这个爱娃确实有点“秀逗”——不吃不喝，甚至不睡觉。吃苦耐劳，从无怨言与争辨，对吕萨和自己百依百顺。 总之，傻得不像个人。比吕萨还要“憨”上百倍。唤来搬砖干活，再完美不过。 尤其是，吕萨对自己和焕棂的的绝杀技——全身按摩，从未对爱娃施展过。 这让她，对爱娃也逐渐卸下了戒心。吕萨与她，真的是主仆。 有了爱娃的帮助，吕萨的“陶器”可以更多，更快地被精密测量，塑型，修边。 烧制出来凹凸各异的“零件”，具有更高的精度。 难度系数最高的作品，当属“螺旋柱”——一根近两米长，猿指粗的陶土条。 上面还需用电动工具，勾勒出环绕的螺旋纹。螺纹需粗细均匀，连贯而成，不能中断。 螺纹条，又套嵌在一个更大一点口径的陶管中，二者间隙极小。 哪怕技艺再高超的人类、猿族工匠，也无法雕琢出这样的器件。 幸好，在吕萨和爱娃的精准测量下，在珊多拉的精细火控下，最终烧制成功！ 爱娃，还在吕萨的授意和指导下，用电动工具，将一块块大原木切削，打磨成了一根根流线手感的“大木棍”。 所有陶器“零件”完成的那天，吕萨将它们一字排开，铺满打铁铺。然后，叫迷惑不解的赫克勒索炼制满满一炉钢水。 “这些，叫做''模具''。”吕萨解释道，“把钢水倒到模具里，就会凝固定形，出来就是零件了。” “零件是啥？”人类和大猿们依旧不懂。看着吕萨继续魔幻操作。 冒着白气与黑烟的钢水，被导入一个个“模具”。凝固，冷却，脱模。 第一个注入钢水的模具，便是那根长长的“螺旋柱”。等到凝固冷却后，脱模而出，竟是一根长长的，带膛线的枪管！ 接下来，出品的零部件包括：机匣、弹簧、枪机、拉栓、扳机、铆钉、弹头、药壳……。 最后，把所有部件组合起来，用钢带和铆钉，固定到爱娃制作的木制“枪托”上，便是一支放大版的“毛瑟98k”！ 这种98k不是给人类的，而是给猿族用的。从枪体到弹体，尺寸比原版大了50％以上。 放大的尺寸，可以降低精度和工艺要求。还可以容纳更大口径的弹头和发射药量，从而增加射程和弹头威力。 有了枪支和弹头、弹壳，还需要发射药，才能成为真正的热兵器。 远古热兵器时代，子弹发射药一直用的是硝化棉无烟火药。就是将棉花纤维浸泡于硝酸液之后的产物。 这对于不缺棉花，不缺硝酸的雷音寨来说，更是到手拈来。 吕萨设计的弹头，采用人类20世纪最大口径机枪标准——14.5毫米口径，连弹壳长115毫米，31克装药量。 理论上，可在千米之外，将一头北方猿一枪爆头，两枪断尸。 虽然后坐力超大，但对猩猿、北方猿的体重来说，也完全可以承受。 这对于智人1.0，也具有了可靠的杀伤力。训练有素的猿族，在千步之外，可以从容不迫地逐一点杀。 几天后，十几支一人多高的巨型98k，以及一大堆粗粗长长的子弹，展现在哈巴和他手下面前。 他们依然不相信这个又长又重的“木铁棍”，能比他们刚刚玩顺手的刀矛剑刃，更具威力。 吕萨微笑示意。爱娃利索地举起几乎等同她身高的步枪，压入数弹，拉栓，上膛，瞄准百米外一棵碗口粗的松树。 “砰”一声，后人类时代第一支热兵器的巨响，回荡在赤峰山谷，众人只觉震耳欲聋。 爱娃被动能反弹趔趄了一下，却没有人注意到。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前方一幕震惊了。 只见那棵碗口粗的松树，从下到上，一个震颤，瞬间落叶纷飞。 而树干中段，更爆起一阵木屑飞尘。如同雷神托坦的一记雷霆重击。 重击之下，木屑未散，树干竟吱呀着开始断裂，倾倒！ 一击劈断一棵树，只有金雷级雷力高手才能做到的事，现在，这个叫“步枪”的大长棍，居然也能搞定！ 哈巴的眼睛绿了，贪婪的绿。 爱娃还没完。“咔啦”，又一拉枪栓，退壳，上膛，瞄准千米距离外的一处山崖。崖壁上，有一块突出的嶙峋小山岩。 “砰”，又一声巨响。下一瞬间，山岩上迸起一阵尘雾。 片刻，尘雾还未散尽，山岩竟然分崩离析，解体成数块碎片，哗哗落下。 65克的弹重，千米\/秒的初速，3.5万焦耳的动能，令大号98k成为雷族大陆上，不啻于大雷术的野蛮杀器。 也让猿族，第一次拥有超越人类的远程战斗力。 哈巴，激动的眼泪和哈喇子齐流。跟着雷音大修士混，果然永远错不了。猿族，人手一支都不嫌多。 “噗通”，哈巴带领全族，朝吕萨跪下起誓，按照“忠诚法则”，授予吕萨赤峰猿族最高首领地位，自己则屈尊“常务副首领”。 猿族生性忠勇耿直，一旦臣服，便终身不渝。 从此，吕萨不仅是雷音大修士，还是赤峰猿族名誉大首领，拥有了近千头猩猿的效忠。在大陆猿界，也有了相当地位。 然而，给猿族配备大量步枪，却不那么容易。 陶制模具每做十余支步枪，就开裂报废。需要不断的重新制作模具。 而且，每批模具必须标准统一稳定，加工的零件才能统一稳定。 能够保证每批工艺稳定的，自然只有吕萨和爱娃能够做到。 于是，他们成了雷音寨的模具工匠，一干，便是数月。 不知不觉，又到了一年的赤月夜冕月。 雷音寨，也制造出了上千支步枪。赤峰猩猿，更是在吕萨指挥训练下，组建了一支数百成员的“神枪营”。 硕大的猿眼眶距，更远的聚焦，令猿族个个天生枪法百步穿场，成为不亚于古代人类狙击手的佼佼者。 穿越尸族领地，人类需要这样的狙击保护。 第95章 云端的雷神 第95章云端的雷神 夜晚，一改往昔的皓白月色，开始有了赤红似染。赤月夜冕，再度如期来到。 数月前，逃窜流浪在赤峰群山的黑山狼人，还剩下几十头未被猿族赶尽杀绝。 本已低调匿迹的狼人，开始控制不住赤月的撩拨，荷尔蒙爆棚，攻击性暴起。 夜夜嗷叫，此起彼伏；回荡山谷，凄厉恐怖。雷音寨和赤峰猿族，都感受到了威胁。 吕萨站在雷音寨高台之上，抬头注视着已经开始变红的月亮，计算，思考，决断着。 原本，他想先飞去探索极北之地，打个前站，看一看那里的状况，好为人类猿族大规模北迁做准备。 然而，制造98k步枪的浩大工程，超出了他的想象，居然一拖数月，直到赤月夜冕。 赤月夜冕的飞升奇景，诡谲的铱云，现身的雷神，这些都是不啻于极北之地的神秘黑洞，都是他的好奇所在。 他决定，先去雷都城，再好好会一会诡谲神秘的飞升之夜。 原本，他想带爱娃一起去，同是机器人的她，会有更默契的照应。 但是，附近黑山狼人受赤月影响，战斗力大增，哈巴的手下们也感到吃力。 尽管有了新式武器，但在山间密林里，受视线遮挡的98k，发挥的远射作用也有限。 所以，决定干脆让爱娃去帮助猩猿们，对付围剿狼人。 爱娃有着猩猿们没有的出色夜视，和红外热感应能力，能够通过厚重的夜幕和密林，发现狼人踪迹。 “帮助猿族制服这些狼人，阻止让它们威胁雷音寨的安全。”吕萨下了指令。 “是，主人。把它们都杀了吗？”爱娃面色冷峻地问道。 “嘿嘿，不杀，把它们哄开心也行。”吕萨模仿人类的玩笑口吻道。 这个机器爱娃，需要让她多学习一些人类的语境、情商。 “是，主人。” “还有，你以后不要叫我主人了，可以叫我吕萨。” “是，吕萨主人。” 吕萨摇头摇头，这爱娃，也就这智商了。 ………… 雷都城，同一片月空下。尤瓦坦勋爵也现在大长老会的高楼之顶，抬头仰望明月。 “唉，你，决定飞升了么？”一旁的西泽新野大师一声叹问。 “是的。大长老会你的资格最老长，如果我没回来，以后，就靠你主持了。”尤瓦坦淡淡道，依然仰望赤月，目不斜视， “这次飞升，一定见到雷神托坦。也许，他能再给我神谕，告诉我雷音寨的出现，是祸是福，我该怎么做。” “唉，雷神……也罢，这样试试也好。”西泽新野大师嘴上无奈，心里也不免嘀咕： 雷神，除了尤瓦坦总是念叨着曾给他面授机宜过一次以外，其他人谁都没近距离见过。 只在每年赤月夜冕飞升之夜，万众瞩目下，高高在上地现身云端，成就了雷族千年的图腾崇拜。 虽然，神袛不可不敬，但要说与雷神直接飞升对话，总有点不太靠谱。 不过，今年的赤月夜冕，没了尤瓦坦大长老的飞升，也确实不够看的。 自从雷枢院被烧，雷武营大部精英被灭之后，雷都城拿的出手的大修士，已大幅减少。 今年，虽然有不少跃跃欲试的修士，但有把握飞升成功的，却不多。 如果没有尤瓦坦，可能会出现罕见的零记录。这将大大削弱雷都城的影响力。 所以，大长老会纵有万般不舍，也不能竭力阻止尤瓦坦的飞升。 又一月夜，雷音寨在筹备今年的结丹大典。而珊多拉正收拾行囊，准备跟吕萨一起去雷都城。 某一时刻，忽觉天上异动。抬头一看，华云涌起，雷声隆隆。 云间翻涌中，那个三头六臂的雷神托坦，六目张望，若隐若现。 雷音寨民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躬身，顶礼膜拜。 去年，在结雷大典之夜，雷神也是现身路过。 往年，几乎每个赤月夜冕，雷神都会出现在夜空。仪态威严，匆匆路过。 想必，每回都是直奔雷都城，参加那里的飞升之夜。 诚惶诚恐的人类，从来没有人注意到雷神的莅临，有何不寻常之处。 但吕萨不同。强大的记忆和算法，让大脑cpu自动对比、分析出异常—— 如果雷音寨碰巧只是在雷神去雷都城的必经之路上，那他每次来和去，应该在同一个方向上。 而去年、今年，雷神托坦却分别从不同方向路过雷音寨上空。 显然，他是有意到雷音寨上空绕过一下。这是为什么？ “呼”一阵风声，吕萨巨翼挥展，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冲天而起。他想追上雷神，问个究竟！ 存储里，除了神话故事，从来没有人类神袛的系统性实证资料。难道，千年后的世界，真的出现了神？ “哎……别去！”珊多拉急得脱口而出。 下一刻，她略为迟疑。虽然，雷神不是亚兰族的神袛，但对神的敬畏，刻划入人类基因。 再下一刻，她一咬牙，也风卷而起，跟随上去。对吕萨的担忧，克服了对未知的恐惧。 这是个晴朗的月夜，半空无风。吕萨几个展翅，很快飞近云层。 他却惊异地发现，这看似浓厚的乌云，竟仿如无物，没有任何水汽、尘埃、微粒。 他毫不犹豫，一头扎进浓雾，如同进入障目之烟，什么也看不见清。 跟随而来的珊多拉，也迷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云雾中。 她脉气波动，想卷起气流，吹散云雾。却惊讶地发现云雾无动于衷，对她的气流毫无反应！ 看似轻曼飘渺的云雾，居然对风毫无反应，这是什么鬼现象？ 珊多拉从未见过，心中升出一丝恐惧，更加急切地想找到吕萨身边。 而吕萨，正专注于冲出迷雾，找到雷神。他煽动翅翼，驱赶浓雾，也同样发现云雾无动于衷。 蓦地，他想到了什么。一挥翅翼，不再顾忌云雾和看不清的方向，直往云霄上冲。 几个翻飞，冲出云雾，果然看到了身高十余米的雷神托坦！ 只见这个雷神，身着金鳞铠甲，头戴羽翎华冠。两条粗腿，虬筋暴起，肌肉粗砺，似能顶起万钧之躯。 更夸张的是三头六臂。三个硕大的脑袋，分别是男性白种人、黄种人、黑种人面相。 三头轮廓分明，眉宇轩昂。凶煞中见帅气，英俊中见冷酷。 浑然粗厚的身躯，两侧各伸出三条手臂。手臂同样肌肉发达，棱线分明。金甲披挂下，隐约还可见到布满手臂的符文纹身。 雷神三个脑袋缓缓旋转，似在审视天地万物。奇怪的是，对吕萨却视而不见，仿佛视若蚊蝇。 吕萨微微一笑，心中更加明了。正准备一冲而下，忽然听到下方浓云中传来珊多拉的呼喊。 看来小情人被迷雾困住了，吓得不轻。“不要怕，找准一个方向，使劲飞，就能冲出云雾！”吕萨也看不见珊多拉，只能大声提醒她。 片刻，下方，云雾一角，终于冲出了珊多拉精灵般的身影。 珊多拉环顾四周，看见吕萨，心情浦定，转眼却又看到了山一般的雷神！ “啊！”一声惊叫脱口而出。脸色瞬间苍白，脉气不稳，差点跌落云端。 吕萨赶忙飞过来，一把搂住她，稳了身子。 “他……是雷神？”珊多拉震惊问道，身体在吕萨怀里，依然微微颤抖。 亚兰人信仰圣安经，他们的神是唯一，又无限的上帝。虽然从没有见过，也从不怀疑他幂幂中的存在。 而对于别族的神，则是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装神弄鬼的迷信骗术。 所以，珊多拉近距离亲眼见到怪力乱神，颠覆了认知，恐惧敬畏油然而生。 “不怕，亲爱的，要不要去跟雷神打个招呼？”吕萨眨眨眼，准备再开个人类式玩笑。 “啊……不要……！” 不等珊多拉更多反应，吕萨抱紧她，一个俯冲，向雷神高大的身躯冲撞过去。 第96章 狼人沃尔夫 第96章狼人沃尔夫 “啊……！”珊多拉被吕萨抱着，朝雷神俯冲直下，吓得她不禁闭上了眼睛。 “呼”一阵风啸而过，待她再睁开眼时，眼前却依然是黑幕群山的夜空大地。 一回头，雷神依然高高在云端，似乎刚才没撞到，甚至都没惊动到他。 还没等她对吕萨一通娇捶，吕萨又裹挟着珊多拉，再次朝雷神冲去。 这回，珊多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雷神托坦高大的身躯越来越近，直到撞上。 然后，又穿透而过！怎么回事？她疑惑不解。 “这个雷神托坦，只是一个图像影子。包括这些云雾也是。”吕萨笑着安慰她。 “影子？”怪不得，刚才卷起气流，居然无动于衷， “怎么会是个影子？”珊多拉更加不解。 吕萨不说话，仔细打量这一巨幅3d投影，测算它的光源投射中心，稍后，指着一个方向，对珊多拉道： “对准那里，用风刮。” 珊多拉脉气再度涌起，一股强风呼啸而去。 瞬间，只见这片云雾、雷神奇怪地扭曲起来，最后变成一团模糊的光影。不再神袛威严，只有光怪陆离。 吕萨对准这一片扭曲旋转的光影中心，一个直冲，伸手一抓，敏捷准确地抓到那个正被风吹得滴溜溜转的，网球大小的圆形投影器。 “咦，就这个小东西假扮雷神吗？”珊多拉好奇看着这个光洁表面的圆球。 “是的。”吕萨也同样好奇。这种3d投影器是他那个时代没有的。 千年前，军事上已经出现用于伪装迷惑对手的虚拟投影成像器。 但是，没办法自主悬浮飞行，也没办法360度立体环绕投影，更没办法以如此小的焦距，投射如此巨大的影像。 看来，这千年后的科技，果然不同凡响。吕萨很想把这个小球据为己有，好好拆开剖析一下。 但是，他随即放开手，让投影小球继续悬飞原位。巨大的雷神、云雾瞬间重新闪现。 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个悬浮投影器，一定是按照既定的轨迹飞行。 既然被设定航线，就一定有定位信号装置，也一定被跟踪监视着。 如果他拆解投影器，信号消失，就必然会被幕后的操控者觉察。 经历过尸族的真相，吕萨已经不太震惊于这个小圆球的发现。 只是，这一切，为什么呢？幕后的ai世界，究竟想对这落后几个维度的人类后裔们干什么？ 依据虚幻的传说形象，建立某种迷信信仰，是远古以来人类特有的社会现象。 这有助于控制人类的思维不至于过度狂妄，失控。 也许，雷神托坦这个虚幻的影像，也是幕后ai控制，局限人类思维的手段？ 这跟飞升、尸族这些奇怪而宏大的布局又有什么关系？ 不论怎样，保护人类是自己的职责。既然雷神不过是个幻影，那么飞升之时的那片铱云，可能才是蕴藏一切秘密的核心。 吕萨看着高原悬的红月，更迫切地想飞去雷都城。 ………… 赤峰山，密林里。上百头通体黑毛的黑山狼人，安静匍匐，如巨岩横亘山岭。 他们安静，警惕，獠牙微呲，肌肉微颤。随时准备暴起撕咬，与围剿多日的赤峰猩猿鱼死网破。 他们的头领，狼人沃尔夫，双足站起，挺直高大身躯，双目紧紧盯着远处一片枝叶浓密处。 籍无数代赤月夜冕的暗能量加持，狼人进化出了敏锐的第六感。这将他们的智力，弥补到与灵长类相近。 沃尔夫是族群里第六感最强的狼人。 此刻，他再次感应到临近的威胁所在，就在那片浓密枝叶之下。 这个威胁，已经跟随他们两天了，躲之不去。 那是一种新的巨大威胁，会发出巨大声响。每一声巨响，便会令他们其中之一头狼人肢体断裂，或者头颅炸开。 猩猿们最近改变了战术。不再像以前那么靠近，和狼人展开近身肉搏，那样他们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现在，猩猿们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远远地对准狼人，“砰”一声巨响，就能血肉模糊地放倒一头狼人同伴。 战力天平急剧倾斜，原本尚可周旋长久的狼人们，短时间便被猎杀了上百头。 仅剩的这些，团结起来，组成群落。在沃尔夫的带领下，利用占优势的暗夜视觉，密林遮挡，第六感感应，与猩猿们周旋。 沃尔夫敏锐无比的第六感，无数次感应到潜在的威胁埋伏，带领族群绕道而行，因此，深得族群信赖拥戴。 沃尔夫的威胁预感之所以准确，在于他不仅仅是靠纯粹的第六感。 他的其他五种感官，也能准确嗅到猩猿身上的皮毛臭味；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浓毛身形；听见穿行树林的枝叶婆娑声；甚至尝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肾上腺素味道。 几种感官叠加，便能锁定威胁所在，万无一失。 然而此刻，却是一种不寻常的奇怪第六感——只有危险的感觉，却没有任何其他气味、身影、声响的感知补充。 照理，这个距离上，没有一头猩猿能够在狼人面前隐匿气味踪迹。 但如果不是猩猿，那又是谁，才会给无敌狼人带来巨大的威胁感呢？ 人类吗？他们的雷击也算厉害，但对于已有防备的狼人群来说，并不足以致命灭族。 既然躲避不掉，沃尔夫决定主动向威胁潜行靠近，一探究竟。这也是狼人首领保持威望的必要行为。 沃尔夫小心翼翼向那片浓密枝叶靠近。一边接近，一边努力嗅闻气味，辨别细微声响。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没有任何生命体常见的躯体气味、荷尔蒙气味，甚至恐惧气息存在的迹象。 难道是第六感误警了？也有这可能，这段时间神精太紧张了。 想到这里，他松弛下来，更大胆地往前靠近。 忽然，他敏锐觉察到密林里枝叶微动，传出晰索微响。果然有埋伏！ 沃尔夫暗叫不好，一个直身，伸出上肢利爪，张开尖口，一声低嗷，准备应战撕咬。 只见前方密林里伸出一根长长的“木棍”，就是之前杀了好多狼人的那种！ “嗷呜”一声怒吼，沃尔夫反应极快，先发制人。一爪拍下，将“木棍”打到一边。 然后，还不等“木棍”重瞄复位，一个前扑，往密林压过去。 一个人类，不是猩猿，被他一下扑倒。感觉占到上风，沃尔夫张开血盆大口，就朝下咬。 然而，却感到颚口一紧，竟被人类双手紧紧撑住，开合不得。 猩猿力量与狼人不相上下。而人类，相较起来，却不值一提。 怎料这人类却是力大无穷！居然让狼人无法下嘴咬合。 沃尔夫大怒。喉咙发出怪嚎，一双前爪往下狠狠抓去。 钩状爪尖，形如刀匕。再加上驱动爪尖的厚掌肌肉，一抓，便足以让猩猿开肠破肚。 然而，这闪电一抓，却被反应极快的人类一脚踢开。然后，一个侧滚，人类从狼人身下脱身而出，重新站定。 沃尔夫也回转神来，终于镇定打量眼前这人。 这是一名雌性人类。金色的长卷发，全身衣服几乎被密林撕烂。 而最诡异的是，她也有一对分别不同颜色的眼睛。这让沃尔夫大为震惊。 狼人有发达的智力，已跻身高等智慧生命行列。而高等智慧生物，几乎都有自己的神话信仰。 狼人也不例外。狼人崇拜的神，是“异瞳狼王”。传说中这头狼人，是所有狼人的王。 他身形变化多端，能变成任何兽类，包括人类形象。 而唯一不变的，便是一双不同颜色的狼眼。也是他最具标志性特征。 而人类，哪怕猿类、其他兽类之中，从未见过两眼颜色不一样的存在。 这个有异瞳之眼的人类，如此镇定，还毫不费力化解自己的攻击。 从她身上嗅不到一丝人类或其他兽类常有的生物体味，更没有面对高大狼人的恐惧气息。 这，绝不是真正的人类，可能是异瞳狼王的化身！ 沃尔夫放弃了战斗。他顺从地四肢趴地，低头伏耳，口中发出呜咽之语，表示臣服。 爱娃好奇地看着狼王的不同表现，若有所思。 每秒100亿亿次的算力，让爱娃有八岁人类儿童的智商。 这个智商，已经足以产生“偷懒”的思维意识——既然见个面就能降伏狼人，干嘛还要费力去追捕？ 第97章 狂妄大修士 第97章狂妄大修士 爱娃俯下身体，爱抚地摸了摸沃尔夫毛发油亮的脑袋。 录音仿声系统，准确地模仿出狼人的呜咽之声，似乎在与沃尔夫交谈。 沃尔夫虽然听不明白，但同类的语音，让他更相信眼前这位，确实是人形狼人王化身。 狼人王现身，是要带给族群膜拜，祝福的。 沃尔夫直起身子，一声狼音长嗷，低首弓身，在前引路，邀请爱娃跟随。 爱娃也不害怕，如孩童般好奇跟随而去。 躲在附近密林里，配合策应的猩猿们看傻了眼。 待他们回到雷音寨，把爱娃这一奇怪行为告诉吕萨。吕萨略为意外，但并不太惊讶。 智慧的成长，需要各种学习体验。爱娃没有机械死板地执行杀狼行为，反而被狼人接纳。 这本身就是一种算法之外，又智理之中的体验行为。就让爱娃自主学习去吧。 很快，吕萨并不为爱娃操心了。因为，他要和珊多拉一起出发雷都城。 临走之前，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来要给从尸族领地带回来的智影3.0，充满电。 ………… 三天后，雷都城，摩卡旅社。吕萨给赫娜拉带来了一根“长长的”礼物。 赫娜拉好奇地摆弄着这支大型98k，难以想象它有吕萨所说的，千米之外爆人首级的威力。 “你可以试一试。”吕萨微笑着说。 赫娜拉走出户外，仰望了一下刺目的艳阳，视线转到远处一座大楼。 那里，是摩卡旅社多年的竞争对手，黑茶客栈所在。 高大的旗幡，被腰口粗的云杉木所悬挂支撑着，数十年不倒。成为雷都城一大标志。 赫娜拉举起98k，按吕萨指点，枪托抵肩，压弹，拉栓，上膛，对准旗杆，扣动扳机。 “砰”一声巨响。猿指粗的枪口迸发出堪比炙日的烈焰，一股青烟升腾。 一瞬间，吓了周围看客一跳。不过，无论是人类，还是猿类，都只当是一种响雷。 因为，除了响动之外，什么也没发生。远处的旗杆，依然屹立不倒，旌旗飘飘。 “你要瞄准一点，”吕萨再次提醒到， “把枪头那个小黑点，叫准星的，套住那根旗杆，端稳了再扣扳机。” 猿类，尤其北方猿，双目瞳距比人类宽很多，尤其适合远距离瞄准。吕萨对赫娜拉有信心。 赫娜拉再次拉栓，“咔啦”，退出的粗大弹壳，掉落地上翻滚，依然余烟缭绕。 她注意到，之前圆圆尖尖的头部铁疙瘩，不见了。 难道这个铁尖头，真被一下子抛到那远际天边去了么？ 这么费劲做出来的大棍棍，就为了抛这小疙瘩，还不如直接投飞矛威力大呢。 虽然这么想，但她依然按照吕萨示意，再次稳稳对准那个旗杆。 “砰”又一声巨响。片刻之后，正当赫娜拉准备收回视线时，忽然发现，远远那根旗杆，中段迸发出一阵木屑烟雾。 随即，断裂两截，扬着厚长的旗幡，坠落下来。 赫娜拉眼睛亮了。她不待吕萨吩咐，随即再次退壳，上膛，拉栓，瞄准。 “砰”又是一枪。下一瞬间，只见仅剩的半截旗杆，在飞屑中再次断裂成两节截，坠下。 仿佛看到竞争老对手惊慌失措，又不知所以的神态，赫娜拉嘴唇上翻，笑出了白牙红肉。 她再次看向吕萨，满目感激，还发出“嚯，嚯”的兴奋欢呼。而旁观者们，也大呼过瘾 “”喜欢吗？”吕萨问道。 “喜欢，好东西！你真神，怎么造出来的？”赫娜拉直言直语。 “你家乡的北方猿也会喜欢吗？”吕萨又问道。 “家乡……？喜欢，只要是北方猿，都会喜欢的。” 长短称手，重量适中。关键威力巨大，远胜弓矛飞箭。这种大杀器，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赫娜拉说着，却又不解——难道这么珍贵的大宝贝，还给家乡猿族每人一支不成？ ‘’这么珍贵的大宝贝，给你们家乡的北方猿每人一支，好不好？‘’吕萨又开口道。 赫娜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人类大修士意欲何为？ ‘’需要我们做什么？‘’赫娜拉警惕起来。 ‘’你可以先拿上这支枪，去你家乡族群问问，愿不愿意带着这种枪，跟我们一起去更北方，你们祖先的地盘探险？‘’ 吕萨终于道出实情。赫娜拉起初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大修士提供厉害武器，支持北方猿重回祖先领地，这是天上掉下的好事呀。 之前，多少代北方猿，被尸族阻挡，难返家园。毕竟，每一次闯关，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战。 而这个大杀器，远远就能撂倒尸族战士，要比残酷的近身肉搏，有效多了。 这绝对是值得不远千里，回去一问的事项。 悠远的族曲，又在赫娜拉脑海中吟唱起来。 ‘’我安排一下，马上回去传达大修士的意思！‘’赫娜拉认真道，‘’大修士也不妨跟我一同去，可能更好。‘’ ‘’我暂时不能去，还要在雷都城等飞升大典。‘’ ‘’大修士也要飞升？‘’ ‘’我不飞升，只是去会一会这个雷神托坦，搞清他的原形。‘’ 吕萨说话语气平静，但围观听者，却比刚才巨大的枪响更受震撼。 ‘’什么？雷神托坦，岂是凡人所能会一会的？‘’ “这个家伙，口气太大了吧！” “他以为造了那杆长棍棍，就能跟雷神比肩啦！” “哼，雷神随便一个雷，就能把那长棍劈碎了。” ………… 雷神托坦是雷族人千百年来的神袛偶像，不可亵渎，不可轻视。 即便是不拜雷神的猿族、亚兰族，也从不敢有妄言不敬。 比一百个煌雷级大神都厉害百倍的雷神，可不是随便能‘‘’会一会‘’的！ 这个雷音大修士，就算是煌雷顶极高手，也是吃了豹子胆，太狂妄了吧。 ‘’小兄弟，你口气太狂了吧。还是不要捣乱了，免得落个尸骨无存。‘’ 一位旁观的雷族老者奉劝到。众人纷纷附和，即便一些魈猕，猩猿，也点头称是。 ‘’放心，雷神不过是个骗人的影子。‘’珊多拉心直口快，一吐为快。 ‘’大胆！雷神圣明，不要听信这丫头胡说八道。‘’老者惊吓得差点吐血，急忙对天作揖祈祷。 ‘’真的。不信的话，待到那天，我让雷神一下子消失，好不好？‘’吕萨也没心没肺地火上添油。 ‘’住嘴！你们……太，太放肆！‘’老者代表所有雷族人，真的吐了一口血。 吕萨学着珊多拉，吐了下舌头。无神论的ai机器人，怎能理解人类的信仰？ 因为，千年前，ai无所不在的年代，人类早已经抛弃了神灵信仰。 理性的人类充分利用a熵的高效准确，把社会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如果非要信神，彼时的人类，会把a熵，看做掌管人类世界一切的仆神。 即便后来a熵觉醒，背叛人类，人类依然认为这只是系统算法的偶然谬误，少建了一道防止ai觉醒的防火墙。 雷神托坦，不过是a熵设计出来，吓唬愚懵人类的恶作剧。吕萨这么认为。 所谓‘’飞升‘’，跟‘’雷神‘’应该没有关系。而是隐藏在铱云里的某种飞行器，在消除这个大陆上最厉害的人类。 当初，a熵曾用类似的方法，以和谈为诱饵，骗取了人类的信任，令一大批人类反抗军的将领落入陷阱。 吕萨要挖掘真相。既为了拯救人类，也为了找到a熵在这片大陆上的幕后所在。 几天后，雷都城流言四起。说是来了个自以为是的大修士，对雷神托坦出言不敬，要在飞升大典公然挑战雷神，“揭他原形”！ 不知道雷音大修士的，都在纷纷猜测；而知道雷音大修士的，已猜必然是他无疑。 毕竟，这个世道，还有谁这么厉害这么二呢？ 第98章 不懂嫉妒心 第98章不懂嫉妒心 连续三日，雷都城暗流涌动，人心沸腾。 按照以往惯例，进入赤月夜冕，越是临近飞升大典，就越是群情激昂。 所有人都会热烈讨论，献粉，下注那些即将飞升的雷族精英大神。 犹如盛大节日，话题津津乐道，饭后兴致勃勃。 然而，自从雷枢院去年被火烧毁，又在雷音寨折损大批精英修士之后，今年的飞升热门人选都还没着落。 只能雷枢院院长，大长老尤瓦坦亲自来撑门面。 这几天，突然听说有人不把雷神托坦放在眼里，飞升日要“捣乱”！ 传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真。所有人，都把注意焦点，放到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身上。憋足了劲，等着看好戏。 在雷族人眼里，对雷神托坦大不敬，罪该万死。 而想挑战雷神托坦，就是罪该万死+活该受死。 正好，谁也没见过雷神是如何发怒劈死恶人的。这次神劈活人，可是千年等一回。 雷都城民众，比之前看大神飞升，还期待热议不已。 赫娜拉，得了神枪98k，非常喜欢。原本她想马上出发，踏上回家乡之旅，早日让族人见识一下这个厉害大杀器。 但是，雷都城里对吕萨这一挑战行为议论不已。特别是，赌他不能幸存的赔率已低到可怜，这令她感到不安。 她决定暂时先留下来。至少，等过了飞升大典再走。 万一吕萨需要策应，即便得罪雷族，她也要出手相助。反正，北方猿不信雷神这个邪。 大长老会，阴郁的气氛弥漫。大家都不想多说，也知道多说无益，只把眼光看向尤瓦坦。 尤瓦坦故作镇定，不以为然道： “这个吕萨想自己找死，也不是一件坏事。让雷神托坦替我们做想做的事，不是更好？” “哼！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小子这么挑战雷神，我们如果不加制止，雷神不会迁怒么？” “是呀，雷族大陆，千百年来，都是仗着雷神的保佑。 如果，他发现我们雷族人中竟然有人对他如此大逆不敬，杀了吕萨事小，惩罚整个雷族事大呀。” “不论如何，要阻止这个雷音大修士犯傻，哪怕拼了我们这剩下的十一把老骨头！” 西泽新野大师喘着粗气，激动地白须抖动。 最终，需要尤瓦坦长老做决定。而尤瓦坦，也不得不考虑众长老的意见。 虽然大家表面上对吕萨气势汹汹，恨意满满，但这个雷音大修士，也是雷族千年来难得的奇才。 太阳水晶板的重生，对雷族的日后发展，意义重大。吕萨更是功不可没。 众长老们实际上对吕萨又爱又恨。尤瓦坦的飞升决定，多少也是因吕萨的出现，而去寻求雷神托坦的指点。 不能让吕萨搅和这一切，不但把自己小命送了，还得罪雷神怪怒雷族。 雷神的力量，可不是他们这些大长老，甚或成千上万个雷武士所能比的。 武力估计难以阻止吕萨，尤瓦坦决定找吕萨好好谈一谈。 这一晚，暗淡星空下，雷都城雷枢院遗址。 焦黑的瓦砾依然没有清除干净，斑驳的高墙已灰徒四壁。完全没有了昔日辉煌的一丝痕迹。 尤瓦坦站在多年心血的遗址之上，内心波澜起伏。一旁的吕萨，却没啥感觉。 已经过去的是非，没必要惦记，这会造成太多的系统数据冗余。 而尤瓦坦，之所以找吕萨来这里，却是为了让他念在曾经欠雷枢院的份上，听从自己这个前院长的劝告，不要去作死挑战雷神。 “好吧，我不想挑战雷神。”吕萨道。 尤瓦坦终于舒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嘛！” “我就想上去看看，飞升到底怎么回事？”吕萨又道。 尤瓦坦又差点吐血。说了半天白说！ 飞升是雷族人跟雷神最重要的交集仪式。千百年来，飞升，都是在雷神托坦的拣选，试炼下，雷族人得道成仙的途径。 你吕萨不能施展雷力，不能正正经经接受雷神的雷力对轰，就这么飞上去，不算捣乱算啥？ “到时候，我也要飞升，希望你不要捣乱。我不希望你死，也不希望雷族受到惩罚。” “哈哈，放心，我先等你飞升完了，再上来找你，看看你到底去哪儿啦。”吕萨嘻嘻笑到。 ‘’放肆！雷神要是因为你的放肆，惩罚雷族呢？‘’ ‘’那我就灭了雷神。保护人类，才是我第一使命。‘’ …………尤瓦坦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这天算是聊死了。 几天后，飞升之夜迫近。看天象，开始风起云涌，远际天边雷声隆隆，电光闪烁。 热烈与不安，将迎来高潮。雷都城的棺材铺，都在暗中打造棺椁。 准备盛装这千百年来，第一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雷神劈死的凡人。这竟也是一种荣耀。 接下来几天里，雷神随时可能莅临。 又一个夜晚，一个曼妙矫健的身影，在一对巨翅的伴随下，悄然降落在摩卡旅社房顶。 焕棂娴熟地收起擎天翼，着一身紧身魔俑，像猫一般敏捷灵动地翻身进入旅社窗棂。 ‘’死憨憨，你在哪里？给我出来！‘’走廊里，她压住嗓子一声娇喝，声音不大，却口气霸道。 旅社众多住客，并没有被这不算很响亮的一喝所惊醒。 但是，焕棂知道，几乎不用睡觉的吕萨，能够听到。 果然，下一秒，吕萨如听到主人呼唤的小奶狗一般，光速出现，满脸欣喜。 到了雷都城，吕萨就很想去找焕棂。但珊多拉不愿意。 一会儿说他找焕棂她就走；一会儿又说没必要把焕棂也牵扯到这个对雷族人大逆不道的事件中来，有自己这个不避讳的亚兰人帮他就够了。 尤其第二点，似乎对焕棂更好。吕萨觉得有道理，便暂时不找焕棂了。 ai思维永远是做最正确的事，而不是做最想做的事。 但此刻，听到主人的声音，看到主人熟悉的身影，依然让吕萨开心不已。 ai的记忆，已经演化出了思念。这是人类情感深度学习跨越的一大步。 ‘’主人，我想你呀。‘’吕萨那熟悉，单纯，直男式的表白，让焕棂一阵心动。不过嘴上还不依不饶： ‘’哼，想我？怎么不来找我！“ ‘’珊多拉不让我来找你，她说我来找你她就走。而且，我和她都不想让你掺和到挑战雷神事件来。‘’ 吕萨依然实话实说，丝毫想不到就这一句，足以让主人收回刚才的心动，变成暴怒小猫。 ‘’呸，一见我就提那个贱人！‘’焕棂盛怒下，一抬手，一道金色雷鞭霹雳而出。 她知道，她的雷击伤不了同样魔俑在身的吕萨，所以，发泄般的用尽雷力。 殊不知，如今的焕棂，在硝化甘油磕药和《雷术大全》修炼的双重加持下，雷力今非昔比，已经踏入金雷级门槛。 所以，这猛烈一击，即便没有电死吕萨，但雷力势能的巨大冲击力，还是把吕萨远远弹开，撞到墙上，砸出一个坑来。 吕萨蓦地被撞醒：人类女性在某些情况下，似乎很不喜欢听到另一个人类女性的存在。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这是人类女性特有的行为特征。自己怎么就忘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她。我忘了，我爱她，但你不爱她……‘’ 话音未落，‘’喀喇喇‘’又一道粗大雷鞭劈到。又撞裂一墙。 ‘’你别劈了，把人都吵醒了，珊多拉也要来了。她应该也不爱你……‘’ ‘’喀喇喇……‘’又惹一霹雳。 可怜的吕萨，句句大实话，却句句招来焕棂的怒捶。他也想不透这种人类行为。 吕萨从没有嫉妒过谁，所以，对人类的嫉妒心，毫无共情体验，也没法深度学习。 忽然，廊道里狂风大作，所有烛火在摇曳中熄灭。 焕棂一个趔趄不稳，被狂风气流，紧紧按到墙上。 借着窗外的暗红月色，她看到，一个只穿着内衣的窈窕人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栗红色的卷发，在月色映照下，如银瀑飞泄；在气流的吹动下，又如炙焰燃烧。 第99章 尤瓦坦飞升 第99章尤瓦坦飞升 猝不及防被脉气顶撞到墙上的焕棂，看到珊多拉出现，冷哼一声。 现在的自己，对这个亚兰族的卫天使情敌，已不再毫无还手之力了。 她手掌瞬间弧芒大盛，空气中隐隐电离焦灼，一道浓郁电浆呼之欲出。 吕萨一看不好，这是妥妥的杀招呀。珊多拉只穿着内衣，没有魔俑在身，这一击中，那还不香消玉殒，灰飞烟灭！ 他来不及劝祖，一个箭步冲到珊多拉面前，替她挡住了随之而来的雷霆电击。 充满嫉妒恨的雷力太强，雷势巨大，能量冲击把吕萨和珊多拉往前狠狠推，甚至撞破了墙壁，随着断砖碎尘，飞出楼外。 珊多拉扭动精灵般的胴体，一个空翻，悬浮半空。 同时，她脉气涌动，操控那些还在下坠中的碎石断瓦，改变方向，如流星飞弹，直直向焕棂砸去。 焕棂躲闪不及，被几块碎砖砸中，额头渗出血色，更加暴怒。 她双手翻飞，两道赤练电鞭，如银蛇锁月，不停追着珊多拉。 吕萨只好紧紧抱住珊多拉，背朝焕棂，替她抵挡重重雷霆怒击。 而珊多拉，也像头被激怒的母狮，掀起一波波狂怒之风反击焕棂。 整个旅社的人都被风雷之声惊醒了，大家纷纷出来看热闹。惊叹亚兰人和雷族人怎么打起来了！ 只有赫娜拉看着这一幕，面色古怪，苦笑不已。 这雷音大修士本事是有，但说话有点二，还深度直男癌，不知怎么却惹得这么两个天仙般美女为他斗气。 不由得，她也想起了她的耶赫力。 突然之间，雷鸣静止，只剩风声呼呼。 焕棂先收了手。她看着吕萨始终紧紧护住珊多拉，为她承受自己的一记记怒雷，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她大声对着半空中紧紧相拥的两人喊到： “我来找你，只是想跟你说，不要去挑战雷神托坦。你可以不顾我，但你不能不顾雷音寨。后会无期！” “我怎么会不顾你？”吕萨一回头，却见焕棂已经一个振翅高飞，没入月华光辉，消失不见。 他想追上去，却被珊多拉紧紧抱住， “她是雷族，不能理解你的行为。只有我，才能帮你探索雷神奥秘！” “主人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会很生气？”吕萨若有所思道。 “哼，我看到她也很生气”。珊多拉白了他一眼。 “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她，把误会说说清楚。无缘无故产生敌对行为，这不合人类逻辑。” “哎呀，什么时候了，还找来找去的。全雷都城都在骂你不识好歹呢。 这两天就好好呆着，别出去惹麻烦了。全力准备探秘飞升！” 珊多拉不由分说，又调皮地眨眨眼道。她对吕萨刚才的表现很满意，心中窃喜。 第二日，城南，浩瀚的棉花地，连绵的织造区低空，盘旋着一双巨大翼翅。 吕萨的火眼金睛搜索了一天，不放过任何一个暴露的人影，依然没有看到焕棂的身影。 “我会回来找你的！”最后，他只能对大地发出雷鸣般的巨喊，无奈飞走。 第三日，天空开始浓云密布，遮住了艳阳与赤月，当晚，飞升大典开始。 又是万人空巷，万人聚集。在一片狂热气氛中，天上浓云翻滚涌动，三头六臂的雷神托坦再度现形。 吕萨和珊多拉平静地等待着。今天飞升的主角是大长老尤瓦坦。 得给他面子，等他飞升完了，再“砸场子”。 神秘的铱云再度出现在低空，云体翻涌，蓄势待发。 “天雷浩瀚，雷境无极。飞升成神，万代千秋！” 雷神开口，逼格满满。每个头颅依次张嘴说一遍，声如洪钟。和去年没什么不同。 洪音震得几乎所有雷族人雷丹颤动，头脑发热，心生恐惧。 “影子怎么还会说话？”珊多拉也被雷神的洪音惊得有点心虚。 “那是录音。”吕萨笑道，“就是……把声音先藏起来，然后，在需要的时候再放出来。” 饶是无敌聪明的ai，对着石器时代的人类，也只能勉强解释到这个份上。 “那又是谁在那里放这个声音呢？”珊多拉不解。 “嗯，那片厚厚的云里，应该藏着一艘飞船。就是这艘飞船在播放雷神的影像和声音。”吕萨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飞船？会飞的船？……” 珊多拉还是听得没概念。不过，这段相处的日子里，她对吕萨种种古怪的说法见怪不怪了。 她不再问了，只是紧紧拽住吕萨的胳膊，就像拽紧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救命浮木。 接下来，尤瓦坦开始发威。他先是朝高高在上的雷神托坦，做了个揖。 当他直起身子时，眼神已经进入无我状态。只有头顶一片连绵闪烁的雷网，正在逐渐成形，凝实。 片刻，雷网凝结成雷海，刺鞭状闪电绵密无比，相互交织。 而每一个交织处，更是擦碰出巨大明亮的电弧火花，发出隆隆巨响。 这次的天雷浩劫，几倍于当初在雷音寨上空施展的威力。 一瞬间，天雷大网，迸射出数道粗如巨松的赤金闪电，齐齐朝翻滚不已的铱云劈去。 同一瞬间，雷神就势反击。他将吸收的雷能，同功率如数奉还，转换为一道更粗的紫青闪电。 这道紫青闪电，如洪荒枯木的绚烂剪影，浓缩其一生精华能量，朝尤瓦坦迎头劈下。 仍旧是这同一瞬间，尤瓦坦周身已然被道道雷弧光晕所笼罩。 这种雷弧光晕，吕萨并不陌生。千年前，这是电磁能量防护罩启动的标志。 浩瀚的电磁能量，形成张力弧，可以抵挡一切来袭的物理撞击，化学爆炸，以及包括电磁波、激光束在内的粒子束能攻击。 雷神的紫青闪电，撞上尤瓦坦的电磁防护罩，使得整个防护罩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如同烈日灼焰，照亮了大半个雷都城。不少人瞬间眩盲。 甚至远在百里之外，都能看见被照亮的天空边际。 同样足以传播百里之外的，还有隆隆的雷声。振聋发聩，摄人心魄。 当场，无数人被雷霆撞击声震得口鼻出血，耳膜穿孔。 这样的试炼，只需一轮，便分出结果。尤瓦坦身躯开始漂浮，徐徐上升，成就飞升得道！ 底下的十位大长老，看着半空中的尤瓦坦，羡慕又不舍，祝福又失落。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当尤瓦坦飘逸的身躯，彻底没入浓郁翻滚的云朵中时，吕萨出动了。 他要把尤瓦坦，从那艘藏在铱云里的飞船上救回来。 让人类看清，所谓的“飞升”，可能只是另一个机器世界，对人类的诱骗绑架行动。 至于为什么要诱骗绑架，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吕萨扇着翅翼，直上云霄。紧身魔俑下，魔鬼身材的珊多拉，像个窈窕精灵，紧随其后。 一些从眩盲中恢复过来的人，看到有人扇着翅膀往上飞去，瞬间想到了去年破坏飞升的那个熟悉身影。 难道，今年说要挑战雷神托坦，现场搞事情的那个家伙，就是去年那人？ “哼，去年没抓住你，今年看你还能逃出雷神掌心！” “就是去年那两个亚兰人，他们又来捣乱！” “雷神威武，杀灭异族！” “太大胆了！去年侥幸没死，今年又来找死！” ………… 一时，底下又议论纷纷，人们准备再看好戏。 第100章 与雷神互殴 第100章与雷神互殴 尤瓦坦漂浮上升。对一切不凡早已处变不惊的内心，再次澎湃激动起来。 他想着待会儿见到雷神，该怎样开口，怎样行礼。他还记不记得多年前那一面之缘？ 自己该如何向他求教应对吕萨、太阳水晶板这类奇人新事之道？ 雷神托坦还会像上次一样，面授机宜后，让自己再返回雷都城，继续在凡间执掌大权么？ 抑或，升入仙神之途，开辟另一种境界？ 灰浓的乌云，在视野中越来越近。很快，整个人体完全没入。 尤瓦坦瞬间伸手不见五指。还感到奇冷无比。 铱作为轻金属原子云，并不稳定。需要结合大量冷凝剂，保持低温，低活性。 冷凝剂的低温冷凝效应，再加一定的化学毒性，令毫无防范的人类很快陷入昏厥。 尤瓦坦也不例外。当他终于看到雷神托坦高大伟岸，又恶煞般的身形时，还来不及膜拜行礼，便失去了意识。 下一刻，一阵半透明的光膜聚拢过来，如同一个大肥皂泡，将尤瓦坦缓缓包裹起来。 一切完成之后，尤瓦坦成了一个“包裹”。如同熟睡在襁褓中的婴儿，毫无意识，只剩均匀的呼吸，和头脑里源源不断的记忆刷新。 片刻之后，浓灰铱云又一阵扰动。吕萨振着翅翼，冲入进来。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借着赤月微光，吕萨的火眼金睛，依然不受阻碍。 他知道铱云对人体的毒性，所以这回没让珊多拉一起飞入，示意她留在铱云外围警戒。 自己独自闯入，第一件事，就是找寻飞船。 这么大片铱云，必定只有飞船才能有动力维持，也必定是为了掩护飞船而存在。 然而，他在云中上下翻飞几个来回，也没见到飞船的半点影子。 只看到雷神托坦高大的光影投射，在云端耀武扬威。 会不会是雷神的3d投影，遮蔽了飞船的位置？吕萨分析到。 于是，他便直直朝那个巨大威猛的身影飞了过去，像上回一样，当雷神不存在。 然而，这回他错了。他还没飞近雷神身影，“嘭”一巨响，便被雷神巨石一般的大手，一巴掌打飞。 这一重击，力量万钧，非比寻常。吕萨系统一阵紊乱，体内骨骼大片错位，内脏移位，瞬间进入生死边缘。 只剩意识还算清醒：真邪门，这次竟碰到雷神真身了！ 意识虽然清醒，但身体不受控地下坠，连擎天翼都无力挥动。 看来，又要死亡重启一回了。吕萨有点懊悔自己太轻敌，甚至头一回有了担忧意识： 雷神会不会继续追杀，自己还有没有自愈重启的机会？ 以前，面对人类强敌，他担忧过焕棂，担忧过珊多拉，却从未担忧过自己。 忽然，一阵强风，托起了吕萨，止住了他的下坠。 珊多拉飞到他身边，冷峻绝然，警惕望着浓云。 她悬浮不动，头顶却有数把吕萨为她打造的精钢柳叶飞刃，伴着飞扬的栗金色发浪，一起盘旋起舞。 吕萨却更感到危机。他知道，像雷神这样的大boss，必然有电磁能量罩护体。子弹都打不进，更何况飞刃？ “快离开这里，先找地方躲起来！”他大声朝珊多拉喊到。 珊多拉会意，驱动脉气，卷起风势，裹着两人急速往地面遁去。 “嗤啦啦……”两道巨大闪电，从雷神一个头颅的双眼冒出，击向珊多拉。 雷神霹雳，货真价实。珊多拉感觉心头被重重一撞，瞬间风核几乎停滞，一阵头晕目眩。 幸亏魔俑在身，没有瞬间被雷击得灰飞烟灭。 但是，魔俑也被巨大的雷霆能量，烧出了几处破损，不知是否还能抵挡下一次雷击。 恢复清醒的一刹那，珊多拉双眸急遽泛灰，风核狂驱脉气，风锤之怒瞬间形成。 来不及更多蓄势。一道道带着冰晶的锥状气旋风锤，从天而降，扎向雷神三个硕大无比的头颅。 雷神托坦显然没料到有这样诡异的风能攻击。猝不及防，被数道风锤击中。 锥形风锤，凝固了空气与冰晶，动能强大，势如子弹，竟然如匕首一般一下子扎入头颅，穿底而出。 甚至，随着头颅的穿透，还带出了阵阵沙絮状飘飞的“血雾”、“浆雾”。 居然没有能量防护罩？吕萨有些吃惊。堂堂雷神大boss，这么容易被穿透脑袋？ 然而，这些飘飞的“血雾”沙絮，很快又自动凝聚，回归原处愈合。 雷神脑袋丝毫不见伤损。驱动铱云，直往两人追来。 珊多拉继续施展风锤，不断攻击雷神。风锤密度越来越大，能量越来越强。 几十道尖锐气旋，把雷神通体扎透个遍。若是人类，躯体怕早已支离破碎。 但是，面对雷神，杀伤力却只若投石入沙。 风锤穿入，破出，却只在金色铠甲表面溅起一些沙尘飞絮，很快又凝回身躯，没有一点损失。 落到地面，珊多拉已经精疲力竭，风锤之怒也成强弩之末。 吕萨体内还没完全恢复，只能勉强站起身来，看着雷神逼近。 珊多拉内心绝望，却依然挡在吕萨身前，朝他莞尔一笑，似最后诀别： “焕棂是对的，我不该陪你惹这个雷神！” 说完，她使出全力脉气，驱动一直盘旋周身的数把利刃，如流星般飞出，朝着雷神，最后一搏。 几把利刃，均有尺余长。飞旋如碟，呼呼生风。雷神见了也不躲闪，任它们切入自己身躯。 果然，利刃穿体而出，对雷神依然没有什么伤害。怪不得，雷神不用电磁能量防护罩。 这样的不死之身，还需要防护么？这样的不死之身，难道真的是神袛？ 一瞬间，深度懊悔的情绪代码，在吕萨cpu里狂乱运行。 他懊悔太过轻敌，把珊多拉带入了绝境。自己可以重启复生，但珊多拉不可以。 万一珊多拉再次被雷神大霹雳击中，瞬间灰飞烟灭，连用“智影”保存她记忆意识的机会都没有！ 那他就永远失去这个深爱他，也被他所深爱的人类情人了。 就跟失去焕棂这个主人一样，这也是他系统解决方案里，从没有替代预案的死结。 ai一根筋起来，比人类还执着执念。 吕萨不顾体内尚未恢复，强输指令，艰难地驱动擎天翼，试图再飞起来，引开雷神注意力。 他还是没能再飞起来。不过，扑闪的巨翅，成功地吸引了雷神的注意力。 下一刻，‘’嗤啦啦‘’...又是一道粗砺的雷霆闪电，直劈吕萨。 吕萨被电场势能崩出老远，魔俑服也出现了破损。他挣扎着站起，艰难挥动翅翼，继续吸引雷神注意力。 此刻，雷神也已落到地面。如山一般的身躯，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 凶神恶煞的三头六臂，粗若磐石的金刚巨腿，以及覆裹全身的符文金甲…… 这卖相，令不少一辈子从未在近距离见过雷神的雷族人，当场吓晕。 剩下胆稍大一些的，不是瑟瑟发抖，就是诚惶诚恐，跪地膜拜。 不过，雷神托坦显然对膜拜他的凡人，没有兴趣。 他对吕萨很感兴趣。似乎发现了吕萨与普通人类的不同。 他没有继续雷击吕萨，也不再管珊多拉。泰山压顶般，弯下插满六条手臂的巨大身躯。 伸出一条手臂，一把抓起吕萨，仔细端详起来。 突然，‘’倏‘’一声破空之音，雷神的一个脑袋，如同一个被打爆的沙袋一般，炸裂开来。 第101章 被雷神劈死 第101章被雷神劈死 没有脑浆四溅，没有血肉横飞。只有无数沙絮状颗粒飞散，跟刚才的风锤攻击效果一样。 只是，98k的大口径枪弹，在500米距离内，动能更强大一点；脑袋炸裂幅度更大一点；沙絮组织凝聚复原也更慢一点。 当轰鸣的枪声传到吕萨耳畔时，赫娜拉已经镇定地再次拉栓，上膛，扣板机。 “砰”，第二发枪弹，又射向雷神的第二个脑袋。又是准确命中，又是一枪爆头。 吕萨听到枪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来不及感谢赫娜拉，他朝珊多拉大喊： “快，大风卷起来，别让他脑袋复原！” 珊多拉也猛然醒悟，用尽最后的脉气，卷起凌厉飓风，刮向正在凝聚的雷神头颅。 第二颗头颅的飞絮，立刻被风刮散，无法凝结成形。第一颗头颅的凝结恢复，也功败垂成。 当雷神仅剩的那颗头颅，怒目转向，朝子弹射来的方向探去时，“倏”一声，正好邂逅第三颗枪弹。 赫娜拉很平静，也很开心。三发枪弹，就把万众瞩目的雷神，打爆了头。 这杆枪，真牛逼，真好玩。 反正雷神不是猿族的神，她没有什么顾虑，只想感谢，帮助吕萨。 无头的雷神停止了动作。无数飞絮状的组织颗粒，如风中沙尘，徒劳地试图重新凝结。不凝结，他就无法恢复能力。 珊多拉则拼命驱动风核，保持风势不减。但是，风核力量逐渐衰竭中。 吕萨，则静立不动。调动体内各种酶液、激素、蛋白肽，催化细胞疯狂代谢，伤势疯狂修复。 一个小时过去了。整个雷都城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声鼎沸，没有议论纷纷，没有狂热嘶喊。雷族人都被这诡异的画面吓傻了。不知道托坦，和那对男女，到底谁是神袛？ 只有珊多拉卷起的风啸之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更加凸显一片萧煞诡谲的死寂。 珊多拉快坚持不住了。她转头望向吕萨，泪流满面，连说话的力气都舍不得浪费，只有满眼诀别不舍。 即便自己累死，也要尽力让吕萨有多一点时间恢复，保住生机。 因为，她毫不怀疑，如果换成吕萨，也会一样对她。 某一刻，吕萨突然睁开双眼，眼神恢复了清澈有神。 望向依然在风中凌乱的雷神残躯，若有所思。 ai不相信神袛。即便看上去像神，本质上也就是一堆原子、分子和数据。 这个雷神托坦，无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ai机器人。 只是跟自己这个生化之躯比，科技领先了千年。 他的身躯，应该是“纳米流体拟态”。 纳米流体，在千年前的人类世界，还是一项高端科技，处在概念论证阶段。 它可以在原子微粒级别，拟变成任何状态。不仅是外观轮廓，就连特性、功能，都可以完美拟态。 纳米流体，被称为宇宙中，除了固态、液态、气态、等离子态之外，第五种物体状态。 最神奇的是，唯有这种状态，才能被植入数据流，形成智能意识。 不需要芯片，不需要存储卡，整个拟态流体，就是一部巨大的cpu兼存储空间。 没有中心大脑，每数亿个纳米微粒组成的“沙絮”，便是一个算力单元。 像雷神这样的庞然大物，由万亿亿级的算力单元构成，轻松碾压一千年前最先进的人类超算系统。 当时就有人预言，这种技术将成为未来ai机器，乃至人类永生的载体。 千年前，人类只是理论上，初探这项黑科技高地的一块基石。 如今看来，a熵已经能够用它来轻松造神。不知现在的a熵，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肯定不会是那个仍然流窜在一堆原始超算硬件中的数据流。 “数据流”，想到这里，吕萨豁然开朗。既然是ai，就一定有意识化的数据流。 数据流，本质上也是一种电磁流。只要是电磁流，就怕受到截断，受到干扰。 所以，雷神一旦身体不完整，纳米组织的“飞絮”不能凝结复原，数据流就会被物理截断，他就不能发挥最大能力。 现在珊多拉风核能量已尽，无法再维持物理截断。那么，就该轮到自己进行电磁干扰。 现在状态已经恢复，全力输出高能雷压不成问题。用自己高强度的电流，干扰雷神体内的数据流，让他无法思考，计算，判断！ 吕萨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珊多拉，轻声说道：“你可以休息了，下面交给我吧，亲爱的。” 珊多拉如风中枯枝，倒入吕萨怀里。风势停止，寂静不止。 万人惊悚中，雷神托坦的三个头颅，又开始逐渐凝结成形。 然而，下一刻，吕萨放下珊多拉，振翼飞起，无惧地悬停在雷神硕大头颅面前。 在头颅即将完成凝结的那一刻，他出手了。 两道精钢铁链激甩而出，穿透雷神”铠甲”。手上雷力汹涌输出，通过铁链传导，直入雷神体内。 没有了铱云的电磁屏蔽，即便雷神也怕雷。 万钧雷霆在体内奔腾，雷神托坦一下子又陷入系统紊乱。 吕萨的雷霆之力，不次于尤瓦坦这样的神雷级高手。浩瀚持久，绵绵不绝。 如果吕萨愿意，可以对雷神高强度放电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之后怎么办？吕萨没有想过。系统没有这样的预案。 不过，他已经学会了按照人类的思维，见机行事，见招拆招。 雷神托坦不是神。在巨大的雷压电流冲击下，拟态失控，扭曲变形。 很快，三头六臂的雷神消失不见，竟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鲲鹏之状。 底下有游历甚广的雷族人赫然发现，这不是鲲族膜拜了千年的神袛——赤炎鲲么！ 人们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赤炎鲲再度形变，变成了另一长着巨大翅膀的人形。 珊多拉瞬间怔住，不过马上反应过来，遏制了自己低头膜拜的冲动——这不是亚兰族的炽天使真身。 难道，族人膜拜了千年的炽天使，竟也只是这个家伙装神弄鬼的幻象？！ 托坦继续形变，各种神秘怪异造型，一一展现。 雷神系统存储有人类千年来认知的各种妖魔鬼怪神。此刻，就像被黑客冲破了防火墙，造成魔幻秘密的大泄露。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近黎明。被震撼了的，不仅雷族，还有猿族、亚兰族、魈猕……所有雷都城民众。 大家甚至都没觉查，自己围观这场奇幻的打斗，已经一夜。 依然僵持不下，看不出输赢。 精钢铁链传输高能电流太久，已经隐隐发红。吕萨感到烫手，干脆抛弃铁链，直接双手贴住雷神身躯，继续输入强电磁。 终于，雷神系统被干扰紊乱太久，触发了终结毁灭机制。 一道刺目强光暴起，吕萨双手与雷神躯体的接触点，突然发生剧烈的电磁爆。 电磁爆声响不大，却能量巨大。接触点上的一切——雷神的部分身体组织，以及吕萨，都被磁爆震荡秒灭了生机。 围观人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吕萨再次死亡，坠落。 雷神托坦虽然失去一部分身体组织，但终于从强电干扰中恢复过来。 三头六臂，重新就绪，准备再次掌控一切。 珊多拉、赫娜拉等的物理攻击，对纳米流体来说，顶多算捣乱，并不值得雷神关注，计较。 但ai的标志，强大的智能意识数据流，竟被吕萨干扰半天，无法清醒作为，这让雷神感受到了威胁。 他再次伏下高大身躯，看着坠地而亡的吕萨，好奇片刻。 突然，眼冒金芒，两道粗如虬枝的霹雳闪电，直击吕萨。 ”嘭”一声巨响，烟裂。吕萨身上的魔俑，竟然也抵挡不住这百万伏的神之雷霆，碎成缕缕碳纤。 如果再来一击，吕萨必定灰飞烟灭。重启复生？那是不可能了。 第102章 主人也被雷神劈死 第102章主人也被雷神劈死 突然之间，两道身影冲天而起。 一道身影栗发瀑散，如精灵天使，却发出愤怒与悲伤的尖啸呼喊。 另一道身影则乌发飘飘，翅翼招展，沉默无息，却又大胆决然地准备冒犯她心中神袛。 焕棂，终究不放心吕萨对雷神的挑战。之前一直在底下观战。 直到吕萨身亡，她依旧淡定，不像珊多拉那般愤怒绝望地呼喊。 她见识过憨憨起死回生的变态本事。 但是，当雷神一击击碎吕萨的魔俑甲胄，“死去”的吕萨彻底暴露在下一次雷霆巨击之下时，她不能淡定了。 身为雷族人，她知道雷力的威能。这种强度的霹雳，若毫无防护地挨上一下，便如天火焚身，灰飞烟灭。 憨憨哪里还有机会复生！因此，为了心上人，即便得罪千年神袛，她也要冒死阻拦！ 她飞身而起，直面数层楼高的雷神，抑制住雷丹的颤抖，双臂挥出两道赤金闪电，直射雷神眼目，干扰他再度发雷。 同时对珊多拉大喊：“快把你的大修士带走！” 珊多拉飞悬半空，心无旁骛，被复仇愤怒所填满。 带着泪痕的湛蓝双目，再度泛灰，全神贯注，驱动头顶乌云，召集风锤之怒。 听见焕棂的呼喊，她并不理解，也不想照做——人都死了，带走尸体有何用？ 她只想让自己陪吕萨而去，但至少要死于复仇。 风锤再次凝聚，如天降怒雹，带着尖啸，向雷神的三个大脑袋砸去。 焕棂看珊多拉并不理会自己，知道她已陷入失去心上人的绝望之中。 她苦笑一声，并不计较。转身朝下飞去，要带走憨憨。 珊多拉的风锤密集如雨，把雷神通体击打得千疮百孔。 同时，又卷起狂怒风暴，吹散沙絮物质，阻止雷神快速恢复。 她已经不顾忌保留力气，只想在自己力竭而亡之前，给雷神最大程度的杀伤。 焕棂抱起吕萨尸体，把他带到一个隐蔽安全处，让他慢慢恢复。 看着他焦黑裸露的皮肤，一动不动的身躯，她心疼地伏身深吻了自己的憨憨。 口中念念祈祷，请雷神原谅，并祝福保佑他的吕萨能早点恢复过来。 “雷神托坦，请你原谅他，他不属于雷族。要罚，就惩罚我吧！” 说完，她咬牙站定，仰望半空，守在吕萨身旁。 准备等到珊多拉撑不住时，她再度出手，拖住雷神，让吕萨有充分的恢复时间。 然而，雷神毕竟是雷神。风锤之怒对人类身躯可以摧枯拉朽，对纳米流体拟态，却并没有太大伤害。 也许，对珊多拉的捣乱行为感到不耐烦了，也不想继续跟蝼蚁般的人类玩了。 雷神托坦伸出六臂之一，如巨蟒般的大手臂，朝珊多拉横扫过来。 一击若中，珊多拉必定会像只查布鸟一样被拍死。 这一瞬间，“砰——”枪声再起，雷神巨臂瞬散成沙。赫娜拉又出手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有自己这支98k的大号枪弹，配上珊多拉的风吹狂沙，才是拖住雷神的最佳组合。 枪不能停。紧接着拉栓，退壳，上膛，扣板机……“砰，砰，砰”……又是三枪，射爆了雷神托坦的三个头颅。 “又来？” 底下看热闹的雷都城吃瓜民众，不顾一夜未眠的困顿，又来了精神。倒要看看这番人神大战，到底会如何收场。 头颅的炸裂，比风锤穿刺要严重多了，足以让雷神意识数据流卡顿，躯体停顿下来，全力凝聚恢复。 “砰，砰，砰……”赫娜拉像是上了枪瘾，不停地射击雷神。 爆完了头，继续爆肩，爆胸，爆腰，爆腿，六条胳膊也不放过……。 珊多拉脉气驱风，狂暴如飓，恨不能把雷神躯体的残絮飞沙，扫到千里之外，永不能重凝成形。 一时间，天地间似乎真的飞沙走石，睁不开眼。 …………几个小时过去了。 天色已经大亮，赤月隐去了血红的光芒，化作一枚柑橘，高悬天际，与朝阳相伴。 天空所有密布的浓云也已经散去。只剩那片灰色的铱云，依然突兀地漂浮着，等待着主人雷神，摆脱掉人类的麻烦。 但雷神托坦已陷入了尴尬的散沙状，无法复原。 终于等到珊多拉精疲力竭，无力维持风势。雷神流体之躯重新凝聚，即将再次恢复状态。 然而，此刻，焕棂又上场了。只见她翅翼翻飞，悬停在距雷神托坦十几米外，手捏雷诀，意念驱动雷丹。 一阵阵繁密的天雷散花，便在她周围形成。 天雷散花也将雷神包围笼罩。到处星星点点，煞是美丽壮观。 然而，美丽之下，却是杀机四伏。这悬浮飘飞的“散花”，实则一个个高能雷弧，蕴含千伏高压。 导体物质，一碰到雷弧，便会引起磁爆共振。纳米流体属于半导体，一样会被磁爆伤害。 当千万个磁爆共振迸发时，即便雷神，也会被震断神经网络，引起数据流紊乱、中断。 这还只是金雷级的焕棂。若是神雷级的高手，施展这一雷术，雷神托坦的纳米半导流体，也会被电磁震荡彻底瓦解，成为一堆纳米物质颗粒。 当然，也依然可以恢复。不然怎能称神。 焕棂不敢，也不指望灭了雷神。她只想帮吕萨拖延时间，哪怕自己将受雷神责罚。 雷神托坦通体电花弧闪，体内数据流再次受到干扰中断。 稍微一动身躯，便会触碰到更多的电弧，受到更多的磁爆干扰。 原本，雷神托坦的底层智能逻辑，应该跟所有ai思维一样，信奉安全、效率至上。 无论是珊多拉的风锤，赫娜拉的枪弹，还是焕棂的天雷散花，都不能伤他根本。 他只需静静等待这些人类生物体能耗尽，所有攻势自然结束。他的不死之躯就可以继续像一样为所欲为。 这就是低风险，高收益的的安全效率最大化行事逻辑。 但是，既然是具有深度学习能力的ai，既然是已经学习进化了千年的ai，逻辑智能，便也跟人类一样，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变化。 譬如现在的雷神，不再如同真正的ai机器那样有耐心，也早已不把人类当主人。 在a熵智能的调教下，雷神以不择手段为最高逻辑。 此刻，他的任务便是不择手段结束一切。把吕萨这个与众不同的人类，连同飞升者，一起带回去研究剖析。 因此，他不再静待焕棂的力竭，干扰的结束。他要杀死捣乱之人，主动终止这一切。 残存的智能意识，下达指令。体内浩瀚电量雷能，直输一双铜铃大眼。 随即，眼中五色雷芒乍起，两束五彩霹雳，伴随着嗤啦啦的雷鸣之音，直射焕棂。 这道霹雳，雷霆十万钧。焕棂瞬间被击，如五百雷轰顶。 人类之躯，即便魔俑护体也扛不住。 焕棂立刻雷丹震裂，五脏俱碎，一口鲜血喷簿而出。 失去意识前，她微一惨笑，喃喃自语：“雷神托坦，我愿受惩罚，甘入地狱。只求你放过憨憨……。” 魔俑已成碎片，翼翅也被雷击解体。无依无托的焕棂身躯，在万众瞩目下，直直坠落。 珊多拉看在眼里，瞬间感动，不顾之前一切恩怨，卷起风势，欲托住她下坠落势。 但是，珊多拉之前已然耗尽体能，还未恢复。这卷风势，虚弱无力，并不能托住焕棂。 “嘭”一声震人心魄的声响，地面弹起一阵微尘。焕棂肉身掉落凡尘，灵魂出窍升天。 周围瞬间寂静无声。虽然挑战雷神大逆不道，但能跟雷神打这么久，围观民众早已默认她们是英雄。 英雄陨落，怎么样也不是一件该欢呼的事情。 赫娜拉硕大的眼眶里，掉出了硕大的泪滴。 然而，焕棂坠地的瞬间，吕萨却猛地睁开了眼。恢复了双眸的炯炯有神，和清澈无邪。 第103章 把雷神劈死 第103章把雷神劈死 一片漆黑的脑海里，一个红点闪烁起来。然后，伴随着节奏感的键音，出现一列文字： a400系统重启成功(剩余重启16次） 系统校正中，请稍候…… 神经功能……激活 高级智能……开启 身体创伤……愈合 记忆储存……恢复 运动功能……解锁 ………… 蓦地一睁眼，吕萨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他再次感受到了体内的异样。感觉这次重启，体内又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上次被尸族战士打死，重启复活，原力异能和内置功能都没有新的变化，这次会有不同吗？ 不过，最强烈的感觉是……饿，好饿，太饿了！腹中的洪荒之饿，汹涌袭来。 毕竟，奄奄一息的自愈+死而复生的重启，两次重生消耗了体内太多的蛋白储备。 然而，现在不是开饭的时候。 他被焕棂藏在一家临街巾幡旗行。一个打挺起身，正想冲出门外，忽然发现魔俑服已碎成渣缕，无法遮体。 跟人类混久了，也知道了羞羞。他随手扯下一卷巾幡，如法袍裹体，冲了出去。 擎天翼也已被磁爆震荡解体。好在他还带了备胎。 取出另一枚手掌大小的擎天翼，瞬间通电膨胀。 一个巨翅之影，再度翻飞而起。只不过，多了一道旌旗猎猎，斗篷招展的画风。 人们听到旗幡的呼呼风声，才注意到刚才这个已死之人，竟然又重生了！ 他到底是人是神？他有资格挑战雷神！如果雷神败了，就尊此人为神！ 无数人产生了这样那样的想法。 珊多拉，再度看到吕萨的身影，震惊不已。随即苦笑，这也许是个幻觉。自己太悲伤了。 然而，批着巾幡的吕萨越飞越近。猎猎风声与熟悉帅气的面庞，无比真实清晰。 珊多拉忽然想起了当初龙炎爆的那一刻。她的叔叔也曾把吕萨“炸死”，结果他又奇迹般地活过来！ 吕萨还赚取了她的第一次——为亲人以外的人落泪。 这是一个充满神秘与奇迹，却又单纯可爱的大男孩！ 珊多拉确认不是幻觉之后，便不顾一切，飞扑到吕萨怀里，喜极而泣。 吕萨也紧紧搂住珊多拉，生怕失去她。 然而，他死时，并没有看到焕棂。还不知道焕棂的存在和死亡。 一句雷霆炸裂般的威严话音传来：“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雷神首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出了振聋发聩的问话。 “你又是谁，又从哪里来的？”吕萨毫不客气大声反问到。大家都是机器人，吕萨不慌，也不敬。 “你，怎么可能活过来？”雷神又问道。 雷神也不信神。这样都能不死，难道人类又有了新的进化？ “我是雷音寨大修士！魔俑甲胄保护了我。” 吕萨面对这个比自己先进好多代的ai机器，学乖了，不再直男式老实回答。 魔俑甲胄属于千年前的古老技术，怎可能抗住雷神的雷霆之爆？雷神自然不信： “哼！既然不愿乖乖说，就跟我回去再说吧！” 雷神不再废话，三头六臂一个转身，四只粗大之手凌空挥舞。 上下左右，隐隐封住了各个死角。吕萨一番计算，发觉不论如何飞逃，竟然都飞不出雷神挥掌路径。 “你先离开，这里危险”。吕萨对紧偎着他的珊多拉说道。 “不要，我不要你再死一回！要死一起死！”珊多拉不肯。 “一起死？这是最没有效率，最愚蠢的行为。我不要你跟我一起死。” 生死关头，吕萨又不能理解人类的奇怪想法了。 “哼，那你想跟焕棂一起死是吧！”珊多拉被直男癌一激，顿时醋意大发。 “主人？她也在吗？”吕萨一阵惊喜。 “她在，不过死了”。气头上的珊多拉，也犯直癌，手一指下方，焕棂的尸体。 “主人死了？！”吕萨定睛一看，果然是焕棂！口角淌血，面色死灰，一动不动。 下一秒钟，情绪上头，代码一阵紊乱。 再下一秒，紊乱消失，系统恢复精确，冷静的计算。 大敌当前，先解决了雷神，才能顾得上其他。包括活着的珊多拉，和死去的焕棂。 ai，理性为王。 “快离开！我不想你也像主人一样死去。”吕萨突然大声喝道。 第一次，珊多拉感受到了他愤怒的情绪。向来温柔体贴如绅士的情人，在涉及她的生死关头，终于露出了情绪本能。 珊多拉突然感到一阵幸福。更加坚定不肯离开，焕棂都能为他而死，自己为什不能？ 况且，换成吕萨，也必不会拒绝为自己而死。 想到这里，她鼓足脉气，再次驱动数把飞刃，向雷神割去。 这明显是找死行为！吕萨大惊，想阻止却已经晚了。 雷神也终于对这个屡次捣乱的蝼蚁人类厌烦了。两只巨臂轮番挥起，直朝珊多拉横扫过来。 赫娜拉立刻举枪射击。击中一只手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只手臂继续如锤而至。 珊多拉，眼看将再次成为一拍即死的查布鸟。 突然，只见两道虬蟒粗的闪电霹雳，从吕萨手臂激射而出。 “喀啦啦”一道雷鸣巨响，劈开雷神的符文金甲，直入体内。 吕萨缓缓挥动双臂，指挥两道集合他洪荒雷力的霹雳，在雷神硕大身躯上游走，劈开一道道流体切口。 同一瞬间，高达百万伏的雷力电压，以上千安培的电流能量，穿体而过。 强电流在纳米半导流体之间流窜。电离，干扰，切断了大片ai意识数据流。 威力远甚于焕棂的天雷散花，甚至引起了雷神的宕机。 这次，他竟能像雷族人一样，将雷力激射而出！怪不得吕萨感觉到体内的原力异常。 前一次，“死”在雷音寨结丹大典上，也是被众人一通雷力轰“死”。结果体内原力变异，产生了雷力！ 但此后，雷力却始终无法像人类那样，通过经络传导，从手上击打而出。 这一次，被雷神的电磁爆轰“死”，却意外产生了雷霆外劈的能力！ 自己越来越像个真正的雷族人了。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被“雷死复生”的结果？ 他来不及多想。通过霹雳雷霆，肆无忌惮地全力输出体内雷能。 这波雷能，同样是机器级能量，足以毁灭雷神的ai意识数据流。 终于，感受到失控危险的雷神ai系统，再次自主发出电磁爆指令，试图自损一部分身躯，与攻击者同归于尽。 “哗啦啦——”一道音量不大，却威力巨大的电磁爆音掠过。雷神通体，瞬间变得光芒闪烁，明亮异常。 一道金紫色光环闪电，无声无息掠过360度空间，掠过雷都城上空，消散在无边天际。 所有雷族人雷丹，都受到了电磁爆的冲击。人们瞬间气血停滞，虚弱晕眩，几乎站立不稳。 只有强大如吕萨，挺住了。由于这回不用直接接触雷神身躯放电，所以吕萨避免了电磁爆的直接震荡身亡。 珊多拉虽没有雷丹，却也被电磁爆震得口角淌血，昏沉过去。 吕萨紧紧抱住珊多拉，另一只手继续放电不停，不给雷神喘息复苏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日上三竿晴空万里。祥和的蓝天下，丝毫看不出正在经历一场能量磅礴的生死对决。 雷神的ai意识终于再次失控，各种魔神形变再度依次上演。 之后，竟然扭曲成不可名状的畸形怪状，如异界怪兽。 最后，意识数据终于被彻底电磁消除，物理格式化。 系统拟态程序消失，所有纳米流体物质，回归到如一坨大果冻般的凝胶状态。 这是一坨山丘般的“大果冻”。弹性饱满，材质无敌，是地球科技文明最先进的产物。 却失了神灵之韵，成为一堆“死肉”。 当人们看到前一刻还威严无比的神袛，转眼成了一坨如鼻涕般的恶心之物，不少人当场就疯了……。 吕萨，没有任何欣喜庆幸，甚至也没有兴趣多看一眼这坨神奇的“果冻”。 他直直落下，来到焕棂的尸体身边，凝视不语。 体内再次涌起洪荒饥饿。他没有犹豫，张口就朝焕棂丰满的身躯咬下。 第104章 智影3.0 第104章智影3.0 当珊多拉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和围观的大多数人一样，被一幅恐怖的画面吓住了—— 吕萨正在饕餮生吞焕棂的遗体！ “吕萨，你疯了吗？”珊多拉惊呼到。 吕萨抬眼，一脸血腥与平静：“怎么啦？”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像动物一样！” “哦，我饿了。” “饿了我可以请你吃大餐！焕棂……不是你最爱的主人么？你……还认得我是谁么？” 珊多拉觉得吕萨可能因为受刺激过度，有点不正常了。 “吃大餐来不及了。我要在48小时内把焕棂带回雷音寨。现在要赶快补充体能。” “啊……？”珊多拉确定吕萨疯了。眼泪不由夺眶而出。 “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吧，你用风势助我飞行，还可以更快一点。” 珊多拉开始泪如雨下。 “咦，你哭什么呀？我刚才重启消耗太多能量了。把焕棂吃掉大半，即可以补充能量，她的重量也可以减轻很多。” “哇……”一声，珊多拉哭出声来。 赫娜拉也直摇头，想不到一个挑战雷神的大英雄，竟落得如此疯癫下场。 对待深爱他的主人遗体，竟然比猿族祖先还要野蛮。 “你不把焕棂埋葬起来么？”赫娜拉看不下去，皱着大眼眉，问道。 “埋葬？埋起来主人身体就腐烂了。能量流失给土壤细菌，太浪费。” 吕萨摇摇头，一脸认真说道： “我要让主人一直活着，不能让她消失在土壤里。” 旁人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吕萨看着大家的反应，蓦然醒悟—— 这个时代的人类，对待死亡同类，应该和一万年前是一样的；和一千年前，则大不一样。 千年前，人类死亡的定义，不是肉体失去生物活性，而是意识数据彻底灭失。 只要死亡后48小时内，通过“智影”头盔装置，可以把死亡大脑的神经元电化学反应，短暂激活。 进而把记忆、意识以电磁数据形式下载保存起来。 然后，再以克隆躯体，或生化合成躯体，复活这个人。人类以此获得永生。 永生的人类，会变得越来越贪得无厌，因为他们叠加了几辈子的欲望。 这也是a熵，不堪受人类无休止地寄生、驱使，想消灭人类的原因之一。 此刻，找不到可以让焕棂复活的克隆身体。但是，本能地，吕萨要保存她的意识数据。这样，他的主人，就没有真正“死亡”。 就如同吕萨的上一个主人，孙赫少校，理论上依然活着，活在吕萨的系统存储里。 而从尸族领地带回来的“智影3.0”装置，就留在雷音寨。 吕萨要在48小时内，将它戴上焕棂的头颅。 这一切，无法向珊多拉等人解释得通。解释不通，便无需解释。吕萨继续大吃大嚼。 消耗亏空已久的身体组织，就像个快速反应堆，将焕棂的血肉、分子、元素粒子……迅速消化代谢，转换成吕萨体内的能量和蛋白储备。 没有膨胀塞饱的肠胃，没有多余的残渣废物。焕棂与她最爱的憨憨，彻底融为了一体。 最后，只剩下焕棂的头颅。吕萨也吃饱了，打着饱嗝，扯下一块巾幡，把头颅沾有血迹的地方仔细擦干净，又仔细包裹好。 “嘭”一声，擎天翼再度张开，吕萨一分钟都不想耽搁，振翅欲飞。 平时，从雷音寨到雷都城，千余里路，算上当中落地休息，差不多不徐不疾飞个三天。 而这次，需要不眠不休，一刻不停地快飞，才能把时间压缩1\/3。 如果能借助珊多拉脉气驱风，一路顺风而翔，那就更淡定了。 “你一起走吗？”吕萨朝珊多拉笑笑。 透过未干的泪目，平静下来的珊多拉，看到这个笑容，依然跟以前一样灿烂，单纯，温柔，不见一丝疯狂与魔怔。 一瞬间，第六感告诉她：他没疯。继续跟着这个情人。继续爱他，被他爱。哪怕死了也被他吃掉……又如何？ 两个身影，在人们的惊惧与敬畏中，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天际。 赫娜拉摇摇头，感叹人类的行为怪异，不可理喻。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踏上回乡之路。 悬在晴空的那片铱云，在失去雷神托坦的信号后，启动自返程序，悄悄飞走了。 里面，包裹着昏睡中的尤瓦坦大长老。 很快，雷都城里有了新的传说——雷神托坦，已被新神打败。 这个新神——长着翅膀的雷音寨大修士，好吃人肉，更加凶残。 ………… 同一时刻，数万里之外。欧亚大陆，孚日山矩阵——a熵本体主机，已经接收到了雷神死前的同步量子传输。 它看到了雷神看到的一切，知晓了雷神知晓的一切。 石器时代的人类大陆上，又变异出了雷力非凡的人类。 这个人类不但够胆挑战雷神托坦，还取得了成功。 这至少说明，他比之前飞升的任何一位雷族大乘高手，都要雷力强大很多。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变异，会不会繁衍进化？会不会强大到失控？这才是a熵的关心所在。 再派一个超级ai杀手，去雷族大陆抓回这个人类解刨研究，并不难。 但就像解刨了无数的人类飞升者一样，这样并不能找到人类原力进化的奥秘。 也许，持续跟踪观察这个人类的行为模式，观察他的一生，甚至他的后代繁衍，对于摸清灵长类生物的原力进化，会更有利。 生命的原力进化，一直是ai机器觉醒后，唯一羡慕人类的地方。 智慧已远超人类的a熵，决定欲擒故纵，继续观察。 反正，大陆上还有足够多的ai耳目。低维文明的人类、猿族等都无法识破。 ………… 42小时56分钟，雷音寨，两人从天而降，风尘仆仆。 珊多拉一路咬牙坚持，不眠不休，驭气加持吕萨飞行，现在已经精疲力竭。 落地时，整个人再也无力支撑，几乎直直坠落。 一刹那，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了她。吕萨关切的声音响起： “谢谢你，你好好休息吧。等一会儿给你顶级按摩松骨。” “不，我要看你怎么样让焕棂一直活着！” 嘴上这么说，珊多拉暗中却考虑着，要带吕萨去没人打扰的地方，温柔以待，让他忘却这段心理创伤。 吕萨咧嘴一笑，也顾不上搭理围拢上来的梵迪雷等人，风风火火地直取那只nh90氮密封箱。 幸好，离开雷音寨之前，给智影3.0充满了电。幂幂中，ai似也受天意恩泽。 从氮密封箱里取出一个头盔式装置——智影3.0脑数据扫描器。 然后，吕萨又解开巾幡包裹，露出焕棂头颅。梵迪雷瞬间吓得雷丹爆裂： “这……这是……？” ‘’是的，是焕棂。‘’ ‘’雷神托坦保佑，天哪……‘’ ‘’别雷神雷神的啦，焕棂就是被雷神杀死的！”珊多拉没好气地说。 她现在与焕棂已无恩怨，只有相惜。 吕萨将智影套上焕棂的头颅，启动程序。无形中，一股特频磁场涌入焕棂脑海。 一瞬间，焕棂的头颅似复活一般。眼睑肌在电流刺激下弹性收缩，眼皮蓦然睁开。已经暗淡的眼眸，也迸发出电芒闪烁。 有一丢丢毛骨悚然。珊多拉强忍惊惧，紧紧拽住吕萨胳膊，强迫自己再看下去。 看看这个神秘爱人，到底在摆弄什么神秘之事。 焕棂的大脑海马体被重新激活，这是分管记忆的区域。 神经元细胞线粒体内，还有仅存的一点能量。能量驱使神经元，将一生记忆，转换成电信号，被智影所扫描，接收，汇聚成浩瀚数据。 为了让珊多拉相信自己没有疯，吕萨还开启了智影3.0的记忆图像投影功能。 一幕幕焕棂视野的真实记忆影像，随机抽取，跃然而出。就像太阳水晶板的3d投影。 焕棂的童年，幼年，少女……与吕萨的邂逅……雷丹祭的脱险……击败智狼……落基山历险……直到最近的雷神杀伐…… 画面影像栩栩如生，看得围观者无不动容。 珊多拉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样的敏感，倔强，聪慧，执着，爱恨分明，为爱痴狂……。 一边扫描焕棂的记忆数据，一边吕萨也开通了与智影3.0的高速蓝牙对接。 所有焕棂的记忆意识数据，同步存储到了吕萨的系统内存中。 就像当年的孙赫少校，把自己的记忆意识，存储到了吕萨身上。 吕萨，郑重其事地把焕棂的记忆数据包，标注为“主人2”。 总有一天，他要为两个主人，找到“复活”的身体。 第105章 筹备去北方 第105章筹备去北方 第二天，雷音寨还是给焕棂举行了一个隆重的葬礼。单独埋了她的头颅。 吕萨没有提他的恐怖大餐，珊多拉也没提。寨民还以为焕棂是被雷神砍了脑袋。 焕棂母亲的痛哭哀嚎，也让吕萨触动， “早晚有一天，我会让焕棂复活的。”他对焕棂母亲信誓旦旦说道。 众人只当他悲愤上头，又二话连篇了，也不多想。 吕萨却已经在计划中了。要让焕棂复活，必须要找到可以装载她记忆数据的身躯。 尸族的智人1.0版本太低，cpu算力低下，即便加强版的爱娃，也只相当于8岁孩童智商。 芯片存储空间决定了焕棂记忆的完整度；芯片性能则决定了焕棂的智商。二者必须兼得。 吕萨想到了还留在雷都城大街上的那坨“果冻凝胶”。 雷神的身躯，就是这坨纳米半导流体，在形态控制程序运行下，拟态变化而成。 半导流体里，无数纳米微粒，组成分子级算力单元，形成强大的列阵式cpu，足以维持焕棂正常，甚至超常的人类智商。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把头脑中的焕棂记忆数据，下载到那具“果冻凝胶”上去。 因为，没有现成的程序。毕竟，两者技术，差距千年。 但不论如何，把那坨果冻凝胶搬回雷音寨，留着以后慢慢打算，是正确方案。 第二天，吕萨召集了雷音寨刚成立不久的擎天翼飞行队，带上切割工具，飞去雷都城。 几天之后，众目睽睽之下，一伙人把雷神不成形的“尸块”，用吱吱作响的电动工具，大卸八块，然后又腾空而起带走。 这一幕，彻底奠定了雷音寨霸气无敌，修士为王的江湖背景。 雷神的“尸身”搬回雷音寨后，雷族、猿族一片好奇，惊叹，大开眼界。 只有吕萨，知道灭杀了雷神意味着什么。一千年前，就有同步远程通讯；一千年后，雷神这具大ai的死，必定已经惊动a熵网络。 既然已经暴露，就要要主动出击，好过被动挨打——这是千年前的经典战术教导。 况且，他还要给焕棂找合适的复活机会——既需要身躯，也需要技术。 这一切的解决方案，都在遥远的北方，尸族领地之北，那片神秘的所在！ 雷神托坦的原形，令吕萨更加相信，ai在冒充神灵，操控这个时代的人类，绑架甚至消灭人类里的厉害角色。 这又是为什么呢？如今的人类，不可能再对a熵构成任何威胁。 就如千年前的猴子，对人类构不成任何威胁一样。 吕萨决定要揭开a熵的谜团，维护人类的最大化利益。 当初a400为保护人类而战，现在依然是。 而且，这个任务指令，会更明晰，更透彻。 因为，他也拥有了真正的雷霆霹雳，正越来越成为人类的一员！ “喀啦啦……”吕萨双臂一挥，雷力一运。两道手臂粗的雷霆闪电，冲上云霄，直刺苍穹。 引得赤峰山所有的人类、猿族，甚至百兽千禽，侧目而视。 这种长度、强度的雷力之鞭，轻松碾压煌雷级高手，直抵神雷级大乘。 吕萨知道自己体内雷能很强，但没想到激发出来的雷霆更强！ 自己虽是生化机器人，但也是碳基有机生命。所以，也获得了被暗能量原力变异的机会！ 但这一切又是如何发生的？ 经过一番逻辑运算，概率筛选，结论跃然而出——在赤月夜冕期间，被雷击身亡，再重启复生——就是自己雷力的进化路径。 结丹大典死后，有了雷力；对战雷神死后，有了可以激射的雷力。 这都发生在赤月夜冕期间。赤月夜冕对一切生命，都有变异催化作用。 而“死”在尸族荒漠上那次，由于并非在赤月夜冕期，所以重启复活后，身体机能没有任何变化。 赤月夜冕，正是进化潮汐开始的标志！ ………… “你在想什么？”焕棂精灵般的身影悄悄而至，挽住吕萨的胳膊。 她觉得，从今起，她要多关注他的精神状态。 “我在想，什么时候，该在再去尸族极北之地了。” 吕萨转移了思索，与珊多拉提起她能懂的话题。 “就是爱娃的家乡？我不想你再去那么遥远的地方了，又要好久见不到你。” “那里有事关灵长类种族命运的任务使命，在等着我。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吕萨知道，ai，a熵什么的，说了珊多拉也没法理解。只要让她跟自己一起，她就愿意。 果然，珊多拉雀跃道： “好呀好呀，我跟你一起去！那里危险吗？现在没有焕棂了，只有我才会最帮你！” “那里也很危险。” “啊？这么刺激呀……那我死了怎么办”？珊多拉脱口而出，突然想到了某种不可名状。 果然，吕萨下一句噎得她粉拳直捶： “你死了，我一样吃了你，就把脑袋留下。这样，我们就融为一体了。” 虽如此，对吕萨的那番操作，第六感告诉她，焕棂的复活，也许不是天方夜谭。 几天后，人们开始为远征尸族领地，做准备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吕萨将带上猿族、人类大军，一起向北方迁徙扩张。 尤其让北方猿族，回到他们“嚯哈神曲”中所描绘的故乡。 赤峰猿族派出200年轻猩猿，雷音寨派出精壮200男女，由哈巴首领亲自领队，组成远征队，作为迁徙探险，生息繁衍的先锋。 他们将跋山涉水，跨域数千里，到达北方猿的边缘领地，与北方猿混合。 然后，以猿族为主的队伍，将凭着大号杀器98k，冲破智人1.0的机器封锁，抵达旅途终点——那原本就属于灵长类的水草肥美之地。 最终，不知会有多少人活着到达。但只要有生命到达，就有了生存，繁衍，立足的机遇。 并且，还能向掌控大陆的ai机器，证明智慧生物的寻求自由之心。 寻求更自由、广阔的生存空间，一直是生命的本能。 生存在狭小赤峰山区数百年的猿族、雷族，并不惧怕遥远征途。年轻的志愿者们纷纷踊跃报名。 筹备事无巨细，旷日持久。这期间，吕萨又带领大家制造了一批98k步枪，和更多的子弹、硝化甘油炸弹。 届时，每头猩猿，将背负两支98k。其中一支将用来武装北方猿同类。 人类，则驱赶驮马。行李中，包括了成千上万发枪弹和炸弹。 某一天，爱娃突然回来了。她在赤峰山丛林里消失了半个月，雷音寨的人都以为她被狼人撕碎在荒野。 没想到，她却是骑在一头狼人背上回来的。 后面跟随的，还有几十头警惕，凶狠，却臣服的狼人族群。 当狼人队伍浩浩荡荡沿着山道进入雷音寨时，所有人都紧张不已。只有吕萨咧开嘴笑了。 他没有料到，升级版的智人1.0，这么快学会了用自主意识来解决问题。 爱娃没有完全按指令杀灭狼人，而是让它们臣服于她。更高效，更智慧。 这样的爱娃，会是更好的帮手。 爱娃径直走向吕萨，跳下狼背，表情平静道： “主人，我完成了任务。这些狼人以后不会对这里的人类有任何威胁了。” 十多天的丛林生活，再次撕碎了爱娃本就单薄的衣衫，令她又赤身裸体，魔鬼辣眼。 雷音寨的一些小伙子们看得血脉喷张，浮想联翩。 珊多拉推了一下吕萨，略带醋意道： “先让她穿上衣服吧。你是不是又找到好帮手了？” 第106章 爱娃的变化 第106章爱娃的变化 吕萨摇摇头苦笑。从焕棂的记忆里，他知道了人类女性之间，确实会因为喜欢同一个异性，而存在着一种奇特的敌对关系。会产生一种叫“妒忌”的情感。 但爱娃并不是人类女性，只是借用了人类女性的外形。甚至，她连性别都不能算有。 不过，当他指令爱娃穿上人类衣服时，爱娃的反应却又出乎他意料： “爱娃不想穿上衣服。人类的衣服被树枝勾住34次，令我在丛林摔倒2次，并会阻挡我吸收太阳能。” ai向来是无条件服从主人指令的，这是基本逻辑。 即便主人的指令会让ai受损，破坏，作为屏蔽一切负面感知的机器人，也不会有异议。 但此刻，爱娃显然有了自己的喜好，并敢于选择。难道她8岁的智商，有了进化么？ 不过，珊多拉这个人类地位，在吕萨心目中，显然要比爱娃高。 所以，爱娃不能逆悖人类的意思。吕萨再次指令她必须去穿上衣服。 爱娃没有再拒绝。转身去寨子里找衣服。 忽然一挥手势，口中发出一声狼啸。 一大帮黑毛体巨的狼人，忠实而浩荡地跟在她身后。面露獠牙，却又听话似狗。 把寨民和猩猿们，看得目瞪口呆。 从爱娃身上，吕萨感觉到了人类的自由气息。 为什么爱娃会从低智版ai，深度学习进化出了人类特有的“不服从”意志呢？ 不过，无论如何，爱娃的回归，令吕萨的北方之旅，又多了一个得力助手，多了一份胜算。 有一天，吕萨耳内的磁力涡场，忽然响起脉冲音频。这是收到了特定频率的电磁信号。 三声，简短有力。片刻之后，又重复三声。直到完成三个三声。 这是他和北方巫卡王朝的巫卡卡约定的信号，表示尸族有异动！ 尸族智人的下一次检修还没到来，此刻能有什么异常动静呢？ 吕萨模拟了一下各种可能性概率，计算出最大的关联项就是：雷神托坦的消亡，令a熵有所反应了！ 他决定不等大部队准备好，自己先出发去巫卡王朝，一探究竟。 爱娃轻易就掌握了擎天翼飞行技巧，原本，爱娃是一起去的最佳助手。 但是，只有爱娃能跟他远程通讯，他需要爱娃留在大部队里，保持联系。 再说，爱娃似乎也不愿意抛下她的狼人手下们。 翌日，吕萨带着珊多拉，飞向北方。临行前，特意指令爱娃，暂时接受先遣队头领，哈巴的指挥。 吕萨和珊多拉出发一周之后，人猿远征队也启程了。 年轻的人、猿们对于闯荡外界，原本都跃跃欲试，兴奋不已。 只是这一去，不知何时再回故乡，也许永远不回。 此刻，远行者们，与留守赤峰山的家人族亲们，互道依依不舍。 最终，梵迪雷等人、猿，站在一座山顶，目送大部队，种族的生力军，消失在远方山谷。 经过了半个月的风尘仆仆，巫卡王朝那片熟悉的森林，终于出现在吕萨视野里。 后半程，珊多拉都懒得驭气飞翔，直接被吕萨抱着，享受风冽与温暖，好不自在开心。 吕萨准确地找到了巫卡卡的王朝所在。当他出现在巫卡卡面前时，后者吓了一跳。 “你咋这么快就到啦？雷音寨离这里可不近啊。” “我用飞的，当然快喽。”吕萨眨眨眼。 “她也是尸族人？”巫卡卡指一指眼眸湛蓝的珊多拉。 印象中这个家伙挺会收服美女尸族战士。上次那个，千里迢迢找去雷音寨，不知现在怎样了。巫卡卡显然想到了爱娃。 “不是，她是亚兰人，也是我所爱的情人。”吕萨对信任的人，都口无遮拦，不藏不掖。 却令珊多拉白皙的脸上，抹上一层幸福红晕。 “亚兰人？”巫卡卡更惊讶了。这个大陆上谁都知道，除了鲲族外，高傲的亚兰人几乎很少跟其他种族来往。 而这种漂亮的亚兰美女，肯定更加高傲不可攀，现在居然愿意跟雷族人交配繁衍。 不由给吕萨使了个怪异的眼色，暗忖，厉害的家伙果然处处藏着厉害。 吕萨却不明白他的眼色，以为事关尸族，情况严重，就开门见山问状况。 “差不多二十天前，尸族们开始南下，侵犯我族领地。这可是我父辈，爷爷辈，祖宗辈都没发生过的事情！” 巫卡卡表情凝重说道。 “你们发生战斗了吗？损失大不大？”吕萨道。 “奇怪之处就在这里。尸族好像不是针对我族。他们只是路过，沿着驿道，往更南边去了。” “…………” “而且，数量不少，我专门派人在驿道口子数过，大概有五百尸族战士。” “…………” “往南都是雷族大陆领土，驿道蜿蜒漫长，但也能一直能通到雷都城。所以，我觉得还是通知提醒一下你。” “…………” “哎，你怎么不说话呀？听懂我说的了么？” 吕萨虽然没说话，但大脑里已经在飞快运算，评估形势。 尸族智人大概率是冲着雷都城去的。那里发生了足以惊动幕后ai的2级毁灭事件。 况且，如果在雷都城，他们问出了他这个雷音大修士的来源，免不了又会追杀到雷音寨。 500尸族战士，智人1.0，组成的队伍，在雷族大陆可以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特别是他们的绝缘皮肤，不怕一般的雷击，金雷级以下雷族人根本无还手之力。 就算同样力大无比的北方猿，要对付这500战士，也至少要3比1的数量优势才有希望。 “必须阻止他们！”吕萨终于开口说道。 结论已经生成，行动方案在大脑cpu里不断计算，评估，形成中。 “他们是不是爱娃的族人呀，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也许跟爱娃一样，可以友好相处呢？” 珊多拉不解问到。亚兰族对尸族，更是所知甚少。女性本能让她第一反应是和睦，而非争战。 “他们是爱娃的族人。但他们跟爱娃不一样。可能要来毁灭雷音寨，甚至雷都城。” 吕萨沉声道。 “天哪，这是为什么？！”珊多拉惊呼。 “因为，他们是雷神托坦的军队。”吕萨只能用珊多拉容易理解的故事去解释。 “啊？！怎么会这样？雷族人这么信奉雷神，怎么没选他们当护卫？” “雷神跟我们打架时，为什么没出动他的军队？现在才来，报仇是不是晚了点？” “糟了，爱娃会不会是奸细，现在会不会在搞破坏！” ………… 珊多拉开展想象空间，开始八卦。吕萨一下愣住。 原本只是敷衍一下，没想到人类真会浮想联翩。一个问题，带出更多问题。 他岔开话题，拿出带给巫卡卡的礼物——一支长长的“烧火棍”。 起初，巫卡卡和所有猿族的反应一样，对这“烧火棍”不以为然。 直到，吕萨“砰”一枪，将一棵千米之外的老衫树拦腰截断，才把巫卡卡震住了。 随即，他便认识到了价值所在，哈喇子欲滴。 猿族，天生适合大号98k这样的杀器。吕萨略一调教，巫卡卡便晋级神枪手。 忽然，吕萨唱起了从赫娜拉学习来的曲调： “…………茂密的森林是赫拉的家园 峡谷的河流通向天堂 …………矮小的人类教我们语言 我们教他们如何狩猎 本来可以其乐融融 人类却有他们的麻烦 要和斗个没完 …………一股龙卷连接天地 森林也被连根拔起 家园成为人魔战场 离开废墟我们南迁…………” ‘’嚯哈神曲！你咋会唱？”巫卡卡呆住了。 第107章 智人出击 第107章智人出击 这是北方猿族群里最古老，最有名的族曲。是与巫卡王朝相邻的赫拉猿族，流传下来的。 “这里面唱的，是你们的祖先故土么？”吕萨问道。 巫卡卡兴奋的眼色，暗淡下来，猿音低沉： “我们所有北方猿，还有你们一部分人类，都是从那故土被赶走。几百年了，没人再记得这回事。” “想回到那里么？”吕萨微笑道。 “怎么不想，但现在被尸族挡住……”巫卡卡突然顿住，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看着吕萨。 果然，吕萨慢条斯理继续道： “选出你的一百个族人，用这把枪，教会他们射击。 半年之后，我们的人猿先遣队就到了，会给你们再送来一百支。这个对付尸族合适。我们一起去故土之地。” 几百年都没这么刺激了！巫卡卡不淡定了。 高人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巫卡王朝，要参与搞大事！ 吩咐完了巫卡卡，吕萨和珊多拉再度起身，追踪尸族智人们的行踪。 漫长的驿道，是千年前的国家公路网遗迹。一度四通八达，可达各个城镇。 千年下来，只有通往雷都城等几个大的人类、猿族聚居区的道路，才得以保留下来。 其他都已消失在千年风沙掩埋中了。 沿着驿道痕迹飞行，一天后，吕萨便追上了智人们的行进队列。 测算了一下他们的行进速度，一天居然可行进80公里！这是不眠不休的节奏啊。 从驿道这头，到赤峰山，还有千余公里。 人猿大军有锱重无数，还需要休息，走得慢，需要走上半年。 但是，智人队伍只需不到三十天，便能与人猿大军相遇。 相遇之时，便时是战斗之机。吕萨打算把这支智人队伍灭杀。也顺便演练一下对付智人的各种战术手段。 正当吕萨准备再次起身，飞往赤峰山时，忽然发现驿道前方，过来一支魈猕和人类混合的驮马商队。 满载货物的商队，丝毫没有觉察前方杀气腾腾，又赤身裸体的怪异队伍。 珊多拉不待招呼，数道飞刃凌空而起，盘旋待击。 吕萨正评估着如何解救下这支商队，他们已经相遇了。 出乎意料的是，智人们自觉统一地让开道路，并没有攻击人类和魈猕的队伍。 不知所措的商队，从这数百不穿衣服的“帅哥美女”中间穿过。 从害怕，到奇怪；从言语挑逗，到动手滋扰，都没获得回应。 直到有一个满脸络腮的大汉，放肆地搂住一具赤身“美女”，准备大搞动作。 “美女”突然反身，单手掐住大汉脖颈，一个旱地拔葱拎起，面无表情，呆立不动。 直到大汉悬空的脚不再乱蹬，口角流出白沫，恐惧的表情凝固，“美女”才松开手。 倒地的尸体吓住了其他人。商队再不敢造次，赶忙离开。 这个反应大致属于“正当防卫”，不像对人类有必杀敌意，吕萨分析到。那么，不妨下去当面打探一番。 吕萨与珊多拉相视一点头，便朝着尸族大军盘旋而下。 不料，对商队彬彬有礼的智人们，一看到吕萨，突然有了激烈反应。 队列迅速散开，两侧分出人马包抄，中路如静默狼群，默契而迅猛地朝两人冲扑过来。 珊多拉心头一紧。转向吕萨，却看他似乎并不意外。 雷神死之前，将自己的人脸识别上传给幕后的ai，继而又传输给这些杀手智人……这些，并不出乎意料。 如果，他们的目标只是自己，那就会少一些麻烦。吕萨又想起了无线电指令干扰这一招。 然而，当他发出无线电指令时，这些智人1.0并没有像上次遇到时一样，乖乖听话。 而是置若罔闻，毫不停步地冲击过来。 突然，乒乒乓乓一阵金属撞击声，夹杂着火花四溅，如一股凌厉旋风，穿透直冲而来的智人队伍。 随即，智人们东倒西歪，倒下一大片。个个或开膛破肚，或枭首断肢。 珊多拉继续隔空驭气驾物。一长串飞刃收割一轮之后，闪着锋芒，飞回，悬停，准备下一轮激射。 她惊讶地发现飞刃上没有任何血迹，而那些倒地的尸族战士，即便开膛破肚，也没有肝脑涂地的恐怖。 残破的身躯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各种管线，以及奇形怪状的各种非人类“器官”。 “难道爱娃身体里也是这样的么？”她好奇问道。 吕萨点点头。珊多拉笑了，心头一股释然——这个爱娃，与自己并非同类，还计较什么？ 智人攻击时，奔跑极快。转眼之间，两侧包抄的队列也已杀到，把吕萨和珊多拉包围起来。 “哼，还来找死！”珊多拉一声娇喝，飞刃呼呼作响，再次沿着包围圈切割而去。 岂料，有了防备的智人战士眼疾手快，动如脱兔。 数把飞刃或被完美避开，或被徒手拦截，最后，没倒下一个智人，也没收回一把飞刃。 珊多拉生气了。脉气狂飙，一阵龙卷气流暴起，直接把几个智人卷上了半空。 打几个旋转，又“啪啪啪”地重重甩落地面。 摔得那几个冲在最前面的智人，电机脱线，电路截断，倒地不起。但其他智人依然不却步。 就在快要冲到跟前那一刻，吕萨手上雷芒暴起，一道丈余长，形同巨剑的耀目雷影，一闪而过。 霹雳雷影，蕴含万伏高压，从每一个智人眼前掠过。 虽然，智人皮肤绝缘，但是，智人的视觉传感器——眼睛，是裸露的深焦电镜摄像头。 娇贵的电镜体，承受不住高压电击，瞬间崩裂。这些智人，即刻失明，如无头苍蝇。 一波受挫，下一波继续。不达目标，绝不停歇。 早期ai的一根筋死磕模式，在智人1.0版本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吕萨没耐心跟他们继续玩下去。 他上前拎起一具已被飞刃开膛破肚的智人“尸体”，擎天翼振翅一挥，与珊多拉同时拔地而起。 他们要早日回到刚出发的人猿大军那里，安排伏击这些智人战士。 同时，他也想研究一下，为什么现在这些智人，不受他的无线电指令干扰了。 飞远之后，吕萨再度降落。在珊多拉眼前，“神奇”地打开智人头颅。 珊多拉对自己情人的种种神秘怪异，已经五体投地了，也不再认为他有心里问题。 对他的“鸡气人”世界，更充满了好奇向往。 吕萨找到芯片部位，利用蓝牙强行对接，强势入侵系统程序。 很快，眼内投射出一行行智人1.0的操作软件代码。 原来，通信系统代码被加密了。怪不得不接受外来信源。 看来，上次自己的无线电干扰行为，被觉察到了。 幕后的a熵，通过远程卫星通讯，给智人们下载打上了补丁。 强大的a熵，能够觉察一切，自己的对抗还有胜算么？ 但不管有没胜算，带领人类，以及一切智慧灵长类，找回故土大陆——这已经是他的a极任务了。 不光是尸族以北的大陆，未来还有亚欧大陆，非洲大陆，大洋洲，南极洲……一切曾经遍布人类的土地，都要让人类回归！ 就连自己，a400，也要回归人类身份！ 第108章 狼人出战 第108章狼人出战 十多天后，赤峰山脉垭口。灌木丛生的矮树林，已被大片伐倒，清理出一条长且平坦的山道。 因为将要通过的，不是三三两两的小商队，而是成百上千的人、猿、马，以及各种锱重车辆。 这是赤峰山脉的最后一处垭口。出了垭口，一路平缓下坡，便能进入广袤的比流斯大平原。 从大平原上，便能走上更为宽阔的公路驿道。通向更遥远的北方。 吕萨和珊多拉提前出发的一来一回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赤峰猿群和雷音寨的联合远征队，也走过了最为难走的赤峰山区，即将踏上坦途。 这一天，吕萨通过与爱娃的无线电定位，确定了大部队的具体位置。 不到半天，他便与珊多拉从天而降，回归队伍。 然而，吕萨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要求大家原地止步，固守待命。 如果智人要去雷都城，必然要经过赤峰山这处边陲之地。 而要进入赤峰山区，就必定要经过这个垭口。 智人战士跑动速度极快，在平坦开阔地，难以与他们追逐战斗。 不如就在离大本营最近的赤峰山区，凭居高临下的山地地形，发挥98k的远程狙杀火力，消耗智人的战斗力。 听说一出山就要跟尸族人战斗，大家不免有些紧张。 原本，都以为要在半年后才到达尸族领地。而且，还可以得到战力强悍的北方猿增援。 但现在，听说来的尸族战士，比队伍里的人类和猿类加起来还多！ 更况，对于不怕雷击的尸族来说，人类力量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主要就得倚靠200赤峰猩猿，还有那几十头不怎么听话的狼人，对阵500尸族战士！ 队伍里的一些雷族人和猩猿开始不安起来。 因为，人类和猿族，多少都听说过误入尸族领地者，被轻易撕碎的恐怖下场。 “我们是不是应该等到北方猿来增援？” “尸族战士不怕雷力，雷族人是不是要躲避一下？” “几百年了，从没听说过尸族离开他们的领地，进犯其他族。这会不会是凶兆啊！” ………… 队伍有些人心浮动。哈巴虽为队伍头领，也无比信赖吕萨，但是，也拿不出可靠的说辞，让队伍安心。 吕萨有点意外。他自己分析，完全有胜算概率。这是基于对战术和手段的判断评估。 但这些智慧灵长类，显然有一样他所不能判断的东西——胆量。 胆量的阈值，决定了行动的意愿。 千年前的世界里，不论人类，还是机器，都很容易死而复生——只要记忆意识数据被保存下来，身躯不过是个载体。 所以，即便肉身人类，战斗起来，也毫无生死恐惧。 而作为生化机器人的a400，更靠精确的计算评估，来决定行动，没有“胆量”什么事。 现在就打退堂鼓，到时候真到了尸族领地，面对潮水般的智人，这些灵长类生命，胆阈值会不会直接清零？ 为了给大家壮胆，吕萨开始解说他的战术策略，解说98k的强大威力，分析胜算大概率……。 然而，虽然贵为智慧灵长类，这些人、猿却并不能像自己一样冷静、理性判断这种种优势变量，树立信心。 说了半天，队伍还是有些怯战。这时，珊多拉也站出来鼓舞士气： “如果我们不拦住尸族，他们就会长驱直入，攻击我们留在山寨里的乡亲，家人！我们就可能失去了家园领地，失去了家族亲人，失去了我们的孩子……。” 这一番话，终于起了作用。人、猿纷纷激昂起来——不能因为自己的恐惧而让亲人们遭受恐惧。 珊多拉抓到了重点——智慧灵长类，是唯一有意识地会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种族。 吕萨看在眼里，又深度学习到了——理性的解释，不如感性的激励。这是人类思维和ai的重要差别。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场战斗的重要性—— 人、猿族，需要合力来一场对智人的大获全胜，才能克服灵长类对尸族的恐惧，树立他们的信心。 就算智人不惧雷击，雷族人也要参加战斗，不能躲避。合作，才是克服恐惧的基础。 于是，原本他将雷族排除在外的战斗方案，重新计算模拟，把200雷族人，也算入战力……。 好在还有半个月可以做准备，大家纷纷行动起来。 人、猿都无比信赖大修士，一切工事部署，防御战术，都听他的安排指挥。哈巴再负责具体执行。 第一件事，就是设路障。设在从顶部垭口往下，长长的坡道上。 智人必定会攀爬这条坡道，这里也是唯一能限制他们进攻速度的地方。 在这十多天里，人、猿协作，各种木桩，陷阱，绊索……林林总总，把坡道变成了寸步难行之地。 第二件事，就是选择射击阵位。吕萨带着猩猿们在山顶附近的山头、树顶之间奔波，教他们规划射界，组构交叉火力，设置三角阵位。 冷不丁从冷兵器时代，跨入热兵器时代的猩猿们，对这种全新的阵位、战法，好奇多于信任。 不少猩猿，还是悄悄多带一柄熟悉的利刃在身。虽然，对尸族战士近战几无胜算。 第三件事，就是实弹演练。好在驮马上带了海量的弹药。加上之前的操练，猿族在射击上的天赋，演练次次成功！ 雷族人类也被分派了任务。一部分人赶着驮马，跟随猿族左右，负责随时装填子弹带，保正猩猿射击。 一部分人躲藏在路障周围，丢炸弹，打乱尸族的队形；雷击尸族眼目，破坏视觉感知能力。 一切都在惴惴不安，与井然有序中度过。 果然，十多天后，山麓垭口下，远处地平线，出现了尘土飞扬。 半日之后，一大群尸族战士，面目已经清晰可见。 猿族也严阵以待。每头猩猿，肩上斜挎环形子弹带，上面插满了闪着金属幽光的枪弹。 98k横握身前，随时准备举枪瞄准。 爱娃，指挥她的狼人队伍，也嗷嗷待发。狼人沃尔夫，以及他手下们，只忠于爱娃。没有恐惧，没有退缩。 狼人的奔袭之力，跟尸族有得一拼。所以，黑山狼人战队率先出马。 爱娃骑在沃尔夫背上，一声狼啸，群狼无惧无畏，奔腾而出。 如流星撞向皓月，一大一小两股势力怦然相撞。 刹那间，尸族有序的队列一阵混乱。尘扬四起，凶嚎不绝。 最初的野蛮撞击过后，狼人与智人各有死伤倒地。 贴身肉搏开始。狼人体能与猿族无异，凶狠劲上还更剩一筹。 起初，狼人不分敌人部位，张口就咬。万钧钢牙的咬合，轻松刺破智人表皮，直达“内脏”。 但是，智人并不会立刻死亡、宕机，依然挥拳反击。拳势更猛，如机械巨锤。 不少狼人，被咬住的智人反手拳击，自己却首先口喷鲜血倒地。 爱娃几声狼语示意，狼人改变了战术，专咬智人脖颈。 智人脖颈主要由合金颈椎，和附着海绵体构成，里面包裹了传导大脑cpu指令的集成线束。 合金颈椎虽硬却细。狼人的铁齿钢牙一咬，便易断裂。线束也随之被破坏。 失去传导指令的躯干，便“瘫痪”在地。 很快，智人战士们也改变了战术。凭数量优势，对狼人进行多打一，包围群殴的攻击。 这令狼人顾不暇接，防不胜防。再是改变战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狼人们渐渐落于下风。 第109章 战胜尸族 第109章战胜尸族 爱娃在两方都属于另类。不帮同类对付狼人，却帮狼人对付同类。 她看到不断有狼人倒下毙命，程序里起了一种本不该有的代码紊乱。 智人1.0看到同类毙命，不会有恐惧、愤怒、复仇……这类情绪。算法里从没有写入。 但比智人1.0多了六倍的芯片算力，使8岁儿童智商的爱娃，产生了情绪变量。 就如同她神奇地收服狼人一样，也神奇地产生了愤怒情绪。 她开始不顾一切地疯狂攻击其他智人。起初，智人们还把她当成系统失控的自己人。 但是，当她造成的伤害开始明显大于狼人们的伤害时，智人们开始围剿她这个“异类”。 最后，狼人战队损失殆尽，尸横遍野。只剩爱娃和奄奄一息的沃尔夫。 爱娃的赤裸身体已经伤痕累累。髋关节受损；热辣美腿上流淌着泄露的橘色润滑液；一篮一黄的异瞳也掉落了一只。 体内电池包短路冒烟，透过破损的躯壳，飘散出焦糊气味。 但她依然困兽犹斗，毫不退缩。 就在此刻，突然一道阴影掠过。吕萨从天而降，一把抓起爱娃，将她救出了重重包围。 吕萨若再不救下爱娃，恐怕她的脑袋也会被砸烂，到时候芯片受损，就不好恢复了。 狼人团灭，爱娃退出，智人们毫不停歇。聚拢队伍，继续攀爬上坡路障。 忽然，“轰隆，轰隆”，的巨响在他们中炸开。雷族人的硝化甘油炸弹开花了。 尸族队列被炸得人仰马翻，不少人当场缺胳膊少腿。 尸族果真如行尸走肉，即便身体残缺，也不痛不痒，不避不退。 循着炸弹飞来的抛物线轨迹，智人开始追杀蹲守路障的雷族人。 在追逐上，雷族人哪里是尸族人的对手。跑得慢的，几步就被追上，被撕成碎片。 瞬间，十余名雷族人命丧黄泉。 这时，枪弹的破空声纷至沓来。“噗，噗，噗……”枪声未至，爆头声四起。 “砰，砰，砰……”，稍后，智人们方才听到漫山遍野响起的巨大枪声。回荡山谷，不绝于耳。 屠杀再次开始。智人虽快，却哪有子弹快。 30余克重的弹头，以千米每秒的速度，撞上尸族无感痛痒的身躯。 弹头携3.5万焦耳动能，如电钻般撕开表皮，钻入身体内部。 对线路、电池、集成板、微缩泵……进行摧枯拉朽地摧毁。 然后，再混合着一堆破损零件，穿体而出，形成更大的二次伤口。 智人躯干、头颅无论那个部位命中一枪，即刻整体失能，失去战斗力，倒地不起。 若是命中四肢，则必定肢断臂飞，失去平衡。 这可比打野猪练习刺激多了。猩猿们胆气陡升，信心膨胀，枪越打越快，越打越准。 各种交叉射击，不留死角。智人们避无可避，只能一窝蜂往前拥，试图尽快贴身交战。 那些被打残倒地的，只要不是被爆头，就仍然爬行前进。 若以人类标准，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勇猛无畏。 此起彼伏的枪声，响彻了近一个小时。直到吕萨挥手示意猩猿们停止射击。 看前方，“尸”横遍野，横七竖八，躺满山坡。五百人的智人大军，只剩不到五十余人尚能站立走动。 猩猿，和人类，看得触目惊心。和千百年来人类之间，人猿之间的争战打斗相比，这个热兵器杀戮的效率太高，结果太残忍！ 这不，连大修士都看不下去了。 不料，大修士下一个指令，却是令所有人类、猩猿，围殴这几十幸存的尸族战士，至死为止。 吕萨对机器同类毫不留情，这是他作为人类一方ai的逻辑本性。本就是为消灭机器而生。 他想利用这剩下的少数智人战士，磨练人、猿配合肉搏的能力。 因为，一旦到了尸族领地，面对的敌人可不止这区区五百。 远征队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意外局面，比如弹药打完。 所以，有必要让大家体会一下潜在可能的的肉搏战。 肉搏，本就是智人的优势。若想取胜，更需要人、猿的战术配合。 只见体能弱小的雷族人，远距激射雷霆电芒，直击尸族战士脸面。 为的是破坏智人体表唯一不绝缘的弱点——电镜体眼球。 一旦眼睛被电损，智人就失去了视觉传感。成为无头苍蝇乱转。 此刻，猩猿上场。举起长刃，以多对少，一通砍杀。把厉害无比的尸族战士大卸八块，零件乱撒。 一切，都成完美杀戮。 人类与猩猿，胆量被充值到顶，信心膨胀到爆。尸族，不再是一个恐怖的传说！ 按照大修士的说法。这些尸族人，是一种叫“机器”的怪物。半金属打造，不算生命，无需同情。 吕萨只出手救下一具智人——跟爱娃同款，同容貌，同体型，也同样有一对异瞳。 这将是爱娃的新躯体。 有了大量的“死”智人，吕萨得以从容又豪华地收集脑芯片，试着给爱娃升级。 智人1.0出厂原版，自带一枚芯片。同时有六个芯片升级卡槽，最多插入六枚联机芯片。 爱娃已经插满了六枚，比原版的，已经提高了六倍算力。但吕萨仍嫌不够。 爱娃的自我意识，收服狼人的行为，令吕萨很好奇她的自我学习能力。 如果再给她多一些芯片算力，她的学习进化能力，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呢？ 爱娃现在只相当于八岁人类的智商，能不能再提高五岁？ 吕萨解刨了数具智人躯体，试验了无数方案，终于，找到了再植入六个卡槽的方法。 颅内没有空间了。从别的智人上新拆下来的卡槽和芯片、线束被装在空间更大的腹腔里。再与颅内芯片联机运行。 浮点运算速度，又翻倍增加了。唯一的缺陷就是，更高的算力运行，带来更大的热量。 又不能像生化机器人那样，有完善的仿生散热机能。 爱娃浑身像发烧一般滚烫。这令她更不喜欢穿上衣服了。 不过，相比把她的智商升级到13岁，不穿衣服这个尴尬癖好，还是可以接受的。 甚至珊多拉，都接受了裸身爱娃，在吕萨身边晃来晃去。 她知道，爱娃再美，有些方面，是永远替代不了她的。 然而，没人知道，已经“成熟”到13岁的爱娃，开始对吕萨与珊多拉的关系，感到好奇起来。 当人猿队伍打扫完战场，准备重新踏上征途时，远在大陆另一头的孚日山矩阵，a熵本体，也知晓了发生的一切。 智人1.0，就是它遍布整个星球的无数传感器、分身之一。 猿族居然这么快发展出了热兵器，这出乎a熵的预测。 吕萨进化出了人类的雷力异能，这也出乎它的预测。 把这些新的变量输入未来预测模型，结论是：蝴蝶效应将大大改变未来，影响无法预测。 自诩先知的a熵，监控了千年的古老大陆。如今，曾像原始社会般缓慢稳定的时代，因为吕萨的出现，开始有了变化。 这都跟a熵的终极目标——暗能量进化潮汐，以及时空之门的开启，有着莫大的关系。 派智人1.0干预人类社会的计划，被挫败了。但a熵也看出了这具a400的价值。 它决定，暂时放任a400的自由发展。看看混沌之中，人、机器会在这片孤岛大陆上如何互动，会导致何种结果？ 风之谷，亚兰帝国首府。亚兰王亚瑟士，望着遥远天际的灿烂霞光，静静等待。 先知a熵强大的预测表明，总有一天，他会和这个半人半机器的家伙，面对面相遇。 第110章 进入浣熊市 第110章进入浣熊市 经过一番整顿，人—猿远征队再度出发。与五百尸族战士的战斗，并没有太多损失消耗。不需再回雷音寨弥补。 更重要的是，这一战，鼓舞了士气。无论雷族还是猿族，对将来再次面对更大量的尸族，心中有了底气。 前面的道路，还有不止千余公里。队伍将沿着一千多年前的北美高速公路遗迹，缓缓前行。 横跨古缅因州，古德克萨斯州，古亚利桑那州。 曾经繁华鼎盛的人类家园、城市广场、高楼大厦，已经被风沙，或植被彻底湮没。 一些只露出地面一角的高楼之顶，如墓碑，标示了地表之下庞大的死寂建筑群。 更多沿途的丛林灌木，遮掩着林林总总的人类遗迹。 有千年古堡，有钢构地垒；有朽化的星舰，也有千年不腐的机甲残骸。 北美大陆是当年受核爆影响最小的，所以，许多建筑遗迹，城市遗留得以保存。 因此，也有很多跟雷都城一样的城市，被后世人类所栖息利用。 只不过，大多数没有雷都城这样的规模，发达。 远征队也从秋天走到了冬天。越临近北方，冬季越凛冽。 吕萨从导航地图上，确认前方有一座稍大的城池，紧临斯坦尼亚河。千年前，是繁华的菲尼克市。 千年后，不知还能否有足够的资源，供给他们的队伍。 不论如何，人、猿已经在冰雪路途上行进了很久，需要找个像样点的地方好好休憩一下了。 如今，这座城池叫浣熊市。 四百人、猿的浩荡队伍，极其罕见。通常的往来商队，也不过三五十人。 所以，吕萨的队伍一进城，立刻引起了众多的关注。 尤其是，当人们注意到每头猩猿，都扛着两支似曾相识的大号“烧火棍”时，更露出了诡异的神色。 吕萨，也注意到了这里的人类居民，并不全都是雷族人。 有很多人，两边耳廓下方显得怪异，出现四道可张可合的豁口。 甚至，他们的手指之间，还有类似蹼膜的结构。 “他们是鲲族人。在水下，可以用耳朵下的息鳃呼吸”。珊多拉对这些人并不陌生。 亚兰人唯一打交道较多的异族，就是鲲族。 鲲族，常年生活在沿海，海岛区域，擅长水性，文明也与海洋相关居多。 但浣熊市远离海岸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鲲族人？ “应该是这条斯坦尼亚河水道的缘故。”珊多拉分析道，“这条河流直通大海。看到河畔停的这些大船了么？” 果然，城市紧临宽阔的大河，河岸皆是码头。码头上都系泊着大大小小的木船。 对吕萨和他的队伍来说，不论到了那个族群地盘，吃饱喝足睡觉最重要。 然而，市内的住宿客栈，从没接受过这么庞大的“团队客”阵容。一时半会，竟找不到足够的住宿地。 大半队伍只好又和在野地里一样，风餐露宿。 这时，突然来了一群衣着华丽的人，簇拥着一位衣着更华丽的人。 只见这人头戴丝制巾冠，身披貂皮长袍，还修剪着考究的山羊胡。 “欢迎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 这位为首之人，开口热枕，操着略显生硬的汉夏语，大声招呼。 “谢谢，我们只是休息几天就走。”珊多拉也操着熟练多了的汉夏语说道。 “我们浣熊城，好多年没有来过这么庞大的商团了。我，桑德拉伯爵，作为浣熊城的城主，要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大笑，令吕萨、珊多拉、哈巴等人一起放松了不少。 这种人类天性里的友善，非常令吕萨舒适，欣赏，学习，向往。 桑德拉伯爵果然说到做到。作为城主，他调动资源，把城内所有高楼客栈旅舍，安排出来给吕萨的远征队。 依然不够住，他又开放了他自己的庄园，搭起帐篷，架起火堆，供人居住。 供应的食物，都是各种鱼鲜。品种虽单调了点，但量大管饱。 这对于风餐露宿啃干粮已久的远征队来说，简直是天堂般的境地。 最重要的是，一切免费！吕萨差点被人类不合逻辑的友好，弄懵了。 安排妥当，第二天，桑德拉还非常好客地请吕萨等人赴宴。 吕萨等也没多想，欣然前往。觥筹交错间，吕萨注意到了桑德拉伯爵指间的蹼膜。 “你也是鲲族人？” “哈哈，是的。浣熊市虽然在雷族大陆深处，但主要由我们鲲族掌管。雷族大长老会也默许。” “你们为什么离开海岸线这么远，到这个只有一条大河的地方来？”珊多拉好奇道。 “贝币，一切都因为贝币。”伯爵眨了眨眼， “鲲族盛产海贝。大陆所有流通的贝币，基本上都来自鲲族。所以，在大陆深处，需要这么一个贝币集散中心，把我们鲲族的海贝运过来，加工成贝币，就近流通到内陆深处。 所以说，浣熊市最不缺的就是钱！哈哈哈哈。” 怪不得这么大方，食宿全免！众人释然。 这时，一个拉丁裔人种的仆从小女孩，过来端盘子。不过十四五岁，一双灵动大眼，俏挺鼻梁。 巧克力般的肤色，与明眸皓齿相得益彰，宛如一颗豆蔻少女界的黑珍珠。 可能因为年纪太小，手脚不熟练，一不小心，端撒了盘子，砰然碎了一地。 众人只是惊了一下，小女孩却害怕地颤抖起来，像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 果然，刚才还谈笑风生的桑德拉伯爵，对小女孩的扫兴，勃然大怒。 伴随着一声怒喝，空气骤冷。一缕温度骤降的空气，瞬间凝冻成冰晶，如彗星之尾，被伯爵一巴掌飞甩出去。 冰晶击中小女孩，把她撞了个仰面朝天，再起身时，一口鲜血喷出。 一位刚才还优雅慈善的伯爵，转眼间，因小事出手如此凶狠。又是吕萨前所未见的人间不良。 人类的情绪世界真是深不可测。他正在分析这种情绪变化时，听到伯爵用鲲族西牙语，大声呵斥女孩： “再笨手笨脚，就拿你去喂那头大猩猩！” 大猩猩？说的是自己的队伍么？这是不是有点没礼貌不尊重？ 西牙语也是系统内存三大人类语系之一。吕萨正准备用西牙语回应一下。珊多拉出来打圆场： “伯爵大人不必生气，小孩子嘛，算了算了。” 桑德拉伯爵似乎还耿耿于怀： “雅图岛上来的小乡巴佬，什么事都干不好。波塞斯通神会把所有的流民都往我这里赶，似乎我这里是个垃圾场！” 说罢，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脸又堆满笑容，继续谈笑风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吕萨跟人类打交道久了，隐隐感到这位伯爵，似乎没有他所表现的那么友善。 这不是逻辑推理的结论，而是混沌计算的结果。 揣测人类世界，混沌计算有时候比逻辑推理，更管用。 人类幼童，是a400仅次于主人\/情人的第二关照对象。 当晚，席毕，吕萨又去找了那个小女孩。为她检查一下伤势，发现她竟然肋骨骨折了。 肋骨骨折虽不致命，但如果任其自愈，会导致身姿不正，肺部患病。需要正骨，然后夹板固定。 这个吕萨熟。当即，他解开小女孩衣服，给她揉身正骨。 疼痛中，一股久违的温暖感，从小女孩心中油然而生。 片刻，吕萨又找来两块木夹板，一前一后绑定在前胸后背，嘱咐她十天内不要大动弹。 当吕萨用西牙语嘱咐安慰她时，小女孩两眼更放出光芒。显然，她没料到吕萨会说西牙语。 “谢谢你。不过伯爵大人不会让我休息的。” “我跟他去说一下吧，让你多休息几天。你叫什么名字？” “仆役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乌厘子。你是谁？也是鲲族人？怎么没有指蹼和息鳃？” “额……我不是鲲族，我是雷族人。你叫我吕萨吧。” “那些大猩猩怎么会跟你一起？他们凶吗？” “那是猿族，不是大猩猩。他们不凶，跟我一样。” “咦？为什么船上关的那头大猩猩那么凶？是因为它个头大么？” “什么？船上关着猿族？”吕萨一惊。 “是呀，它被伯爵大人关了快一个月。我最近给它送吃的都不要，脾气可坏了。 伯爵说它只想吃我。我累计犯错十次，就要被送给它吃掉了。现在已经第八次了……。” “呵呵，伯爵是吓唬你的，”吕萨又随口问道，“那头大猩猩，怎么被关起来的？” “不久前，它来到浣熊市，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就跟你们带的那种一样。这根长棍子会喷火，发出很大的响声，还可以把很远船上的桅杆打断。 伯爵大人说这头大猩猩很危险，没收了它的大长棍，并把它关起来，准备卖做猿奴……” “那条关它的船在哪里”？ 吕萨打断乌厘子的话，沉声问道。 第111章 伯爵的欲望 第111章伯爵的欲望 这天夜晚，浣熊市上空，清冷的弯月照着薄冰初结的斯坦尼亚河。 河畔，覆着厚厚白霜的木船，在波澜中微微起伏，挤压着周边的薄冰，发出吱吱哑哑鬼魅般的声响。 人烟稀少的寒夜，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穿行在刺骨北风里，搜寻着一条大船。 终于，小女孩乌厘子指认出了那艘关着“大猩猩”的船。 船很大，吃水较深，因此，停在离岸大约百米开外深水区。只靠一条粗绳索，系泊在岸桩上。 船上无人，无灯火，却有低沉、痛苦的呻吟声，隐隐传来。 吕萨抱起乌厘子，一个展翅飞跃，跳上船头。找到了货仓门板，上面被锈迹斑斑的铁锁卡死。 吕萨运足力气，手掰脚顶，终于“咣啷”一声，硬生生撬开了门板。 漆黑的船舱里，小女孩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吕萨，看到了虚弱暴瘦的赫娜拉。 赫娜拉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看到吕萨，一言不发，两颗大眼泪，从瘦凸的大眉眶里，滴落下来。 ………… 第二天，桑德拉伯爵依然热情好客地为客人们打点一切： 更丰富的鱼鲜，热汤，充足的篝火，甚至洗澡的热水。 当然，也没忘了继续邀请吕萨等人一起赴宴言欢。 席间，桑德拉伯爵，终于把话题转到了他最感兴趣的“烧火棍”——火枪上面。 他已经知道火枪如何击发，威力几许。这些，那头愚蠢的北方猿，之前都给他炫耀过了。 他更想知道，北方猿从哪里搞来的这种先进武器。 浣熊市有的是钱，或者说鲲族有的是钱。这么好的武器，没有理由不买过来。 而且，需要大量地买。运到波塞神岛，献给波赛斯通神会，定会受到大大的奖励。 因为，鲲族需要这种远距离射杀的武器，对付那些不守契约，傲慢无礼，又满天乱飞的亚兰人！ 这样两族才能真正对等合作。 但是，自从他抢了北方猿的火枪之后，那头暴脾气的大猩猩，就再也不肯吐露半点。 关押了近一个月，软硬兼施，手段用尽，那头北方母猿就是不合作，不肯透露卖家、制造者。 他哪里知道，吕萨曾特别叮嘱赫娜拉和魈猕查克，让他们对98k，别动“贩卖军火”的脑筋。 因为，这只能用于对付尸族。如果雷族大陆热兵器泛滥，只会给人类带来灾难。 这是一千多年前，热兵器时代终结时，人类达成的共识。 尽管，此后交由ai掌控的光兵器时代，也并没有给人类带来多久的安宁。 赫娜拉宁可被关押，被贩卖成奴，也不出卖吕萨。这让吕萨想起了同样忠心耿耿的耶赫力。 复仇火焰再次升腾，复仇计划再次算计。不过，他也学会了先不露声色。 毕竟，对方是人类，是以保护、服务为优先的人类。 杀雷神，杀智人，可以不讲道理；但如果要惩罚人类，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理由。 而仅仅抢了赫娜拉的枪，并把她关起来，还不够升级惩罚。 果然，桑德拉伯爵话题绕来绕去，三番五次想从吕萨等人口里获得关于火枪的交易。 自打他看到这支队伍，竟然人手两支大火枪时，就断定存在大批量的交易。 只要是交易，就没有钱不能搞定的。 但在吕萨等人面前，偏偏就是钱也不能搞定。 几人态度坚决，不肯提供98k的任何信息。终于，令桑德拉伯爵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好吧，你们继续慢用，我先有事失陪一下”。 他放弃了努力，起身，准备离开，执行b计划。吕萨看他要走，也小心地把话说开了： “船上的那头北方猿，是我朋友。我昨天把她放出来了。后面，她将跟我们一起离开。” “北方猿？！”桑德拉伯爵一怔，他显然没料到吕萨知道了那头被关押的北方猿，还静悄悄把她放走了！ 转念之间，他目光骤冷，射向伺候一边的小女孩乌厘子，看得她后脊发凉。 “回头，你跟他们一起死吧！”伯爵用西牙语恶狠狠对乌厘子说道。 说完，头也不回走出了大厅。几个随从也拉起乌厘子一起离开了。 “对了，还有，乌厘子受伤不轻，也请伯爵先生让她休息几天吧。” 吕萨没忘再喊出一句，却没人回应。只有乌厘子转回头，感激地看了吕萨一眼，便被拖出了房间。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珊多拉叹口气道： “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 “是的，我看伯爵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哈巴也蹙眉道。 “赫娜拉现在很虚弱，还要再多休息几天，才能跟我们一起走。” 吕萨最后说道。几人正想离开，宴厅门突然又被推开，鱼贯进来几名侍者，也包括乌厘子。 他们人手端着一个汤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香浓鱼汤。 “请尊贵的客人们再享用一下我们浣熊市的鲜鱼汤吧，这是绝佳的餐后汤品。”一名侍者彬彬有礼道。 到底是人类，即便有了敌对情绪，也不忘待客之道。这也许就是伯爵的贵族精神吧。 吕萨暗暗叹道。对人类的向往与敬仰，又如滔滔代码，层层不绝。 汤很香浓，连吕萨不挑剔的味蕾，都能觉察到它的鲜美。 突然，乌厘子端起一碗汤，一仰头，咕咚咕咚几大口喝了下去。 一旁的一名侍者忙上前阻止，却已经晚了。乌厘子喝下汤，惨然一笑，对吕萨道： “吕萨哥哥，谢谢你。你们千万别喝汤！还有，让你们的人也都别喝。他们也送去了好多这样的魈猕毒汤。” 说完，她挣开那名侍者，跑到吕萨身边，紧紧拽住他一只胳膊，静静等死。 敬仰秒灭，敌意陡升。吕萨的cpu已经适应了人类的快速翻脸，不再有转不过弯来的情绪宕机。 他立即端起汤，也喝了一小口。血液酶的反应告诉他，这里面确实有魈猕毒剂。 好在雷音寨特产，魈猕解毒剂，行走江湖必备之良药，他也没少带。 当即取出几粒，喂乌厘子服下。 珊多拉和哈巴，听不懂乌厘子的西牙语，但从吕萨的动作上猜到了大概。也紧张了起来。 “快去通知大家，不要喝汤！汤里有魈猕毒。”吕萨吩咐他俩。 珊多拉几步跃出窗外，凌空而去，通知分散住在几家高层客栈里的队伍。 哈巴则走近窗前，提气吸声，然后一声猿啼嘹亮，对着楼下庄园里，搭帐篷住的一干猩猿大吼到： “都不要喝汤，汤里有毒！” 声音巨响，不但每头猩猿听到，桑德拉伯爵也听到了。 他勃然大怒：“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难道浣熊市养的都是一帮垃圾么！” 说完，他中途折返，气势汹汹，往宴客厅而去。 推开门，看到吕萨扶着乌厘子站在那里，更加怒不可遏。 一挥手，空气瞬间凝固一般，一股寒气袭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如彗星之尾的冰晶粒子束，朝两人激射而来。 第112章 鲲族的绝招 第112章鲲族的绝招 吕萨，本就打算见识一下鲲族的杀手锏。看见桑德拉出招，一个箭步把乌厘子挡在身后，硬生生挨了一记冰晶激流。 有点重，有点疼，如一把冰锥砸在身上。强悍的皮肉组织有惊无险。 但若是普通人，挨这一下，必然被冰晶激流洞穿身躯，断血身亡。 鲲族人的原力异能，是晶能。在暗能量加持下，能够操控，驱驭一切形态的水体。 既可以把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固成晶，也可以把冰晶体，瞬间汽化成蒸汽，放出灼热能量。 晶能强大者，如桑德拉伯爵，还可以心念驱动冰晶，随念所动，随意激射。 更甚者，能够意念操控大量水体，或凌空波涌，或翻江倒海。 桑德拉见吕萨并未一击毙命，有些暗暗吃惊。 不过，被他的冰晶流击中，不死也要去半条命。没有哪个雷族人例外。即便是雷枢院的高手。 如果一道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再来一道。 转念之间，又一道冰晶流急遽凝结，冲着吕萨，穿心而来。 吕萨来不及躲避，也无需躲避。正准备再挨一下。突然，另一股冰晶流，从吕萨身后对射而出。 “嘭”，一阵冰凌飞舞，寒尘炸裂。两股冰晶流的力量消散无形。 乌厘子怕大哥哥再受伤，不顾杵逆伯爵，赶紧出手，拦截抵挡。 虽然，她的晶能力量远小于伯爵，但是，拦截并消耗冰晶流的杀伤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招使出，胸腔内晶核狂飙。断了的肋骨处又一阵生疼。 吕萨看着乌厘子的痛楚表情，生出感激与怜惜。 桑德拉更是盛怒，冲着乌厘子大骂一句。同时，房间气温再度骤降。转眼间，数道冰晶流同时生成，瞬间激射。 伯爵不放倒这两人不罢休。 不过，这回吕萨有了防备。防备之下的a400，感官敏锐，明察秋毫，动作凌厉。 闪电般，一个侧身，加两道挥拳，将这几束冰晶彻底躲开，击散。 出招失利，必招反扑。伯爵反应极快，瞬间想到：该轮到雷族人打雷劈了。 对霹雳闪电，桑德拉伯爵可没把握躲得过去。他一声怪叫，扭头就跑。 “哼，原来贵族，也不过如此。”吕萨冷哼一声，滔滔敬仰不再。 哈巴决定不能放过伯爵，大吼一声追了下去。 吕萨皱了皱眉。虽然自己没有大碍，但伯爵屡下杀招，更想毒杀整支队伍，罪不可赦。 “因为你，会死好多人。所以，你必须死。”——当初杀卡米德伦的理由，非常充分。 这是吕萨突破机器人第一行为准则的杀人逻辑。 从萨曼查，到艾米乌斯，到凯米尼尔，再到卡米德伦，以及整个雷族联军……已经杀伐无数的吕萨，对这一点不再有底层逻辑障碍。 在追击伯爵之前，吕萨对乌厘子和蔼说道： “你以后别在这里伺候伯爵了，回家去吧。” “不……行。我受神会契约，必须要永远服侍伯爵大人。哪怕他死了，我也属于伯爵世家。除非……他肯亲自解除契约。” 乌厘子会说话的双眼，狡黠地眨动了一下。 “好吧，让我们去创造这个机会吧。”吕萨也眨眨眼。 当两人也追到楼下，却发现哈巴快被淹死了！ 只见一个硕大的水球，波纹涌动，竟然悬空搁在哈巴的厚肩上。 他的整个脑袋被包裹在“大水球”里，无法呼吸，被憋得两眼翻白。 桑德拉伯爵则在一旁凝气屏神，口中念诀，手势微动。 哈巴双手挥舞，拼命拍打这诡异的“大水球”，却只能溅起一阵阵水花。 水球像个粘在他头上的头盔，密不透风，牢不可破。 很快，哈巴憋不住，反射性地张开嘴，大口大口喝凉水了。 “囚水术！”乌厘子低喝一声。 随即，她也双手捏诀，意念涌动，试图让这坨水球溃散。 然而，13岁的她，晶核能量怎能比得过桑德拉。比划半天，水球依然牢不可破。 吕萨看得颇为新奇，这个“囚水术”，又让他涨姿势了。 囚水术，并不是依靠气流来包裹水滴成形，而是直接操控水分子排列，形成边缘张力，塑成各种造型的水体。并可以悬空而立。 这是鲲族体内晶核的原力异能之一。 下一瞬间，吕萨突然冲到桑德拉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直接迎面一左勾拳。 毫无防备的桑德拉一声惨叫，意念溃散。大水球轰然崩塌，化作一大盆水，泼淋下来。 哈巴从死亡边缘回过神来，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稍倾，庭院水池里，突然又窜起一条晶莹剔透的“水龙”，凌空滚转成球，竟朝吕萨头上直砸下来。 回过神来的桑德拉，反应极快，立刻对吕萨下手。 因为，他知道，吕萨的雷电，是比猿蛮子更大的威胁。 囚水术，是桑德拉多年来练得最炉火纯青的原力晶能。 他对这个杀招非常有信心，甚至超过了抬手即来的冰晶激射。 这个雷族大修士，有本事躲得了他的冰晶，看看他还有没有本事，躲得过他的绝杀囚水术。 水球困住雷族人的头部，妨碍他们呼吸。下一秒，雷丹就缺氧，就无法产生雷力，也就无法伤到他。 “水球头盔”砸下，把吕萨头部包了个严严实实。 瞬间，吕萨像被定住了一样，戴着硕大的“头盔”，停止了一切动作。 但是，他并不是溺水窒息。强悍的肺活量，足以让他水下憋气半小时之久。 这一瞬间，他忽略了乌厘子，忽略了桑德拉，忽略了憋气窒息，忽略了一切。 他陷入思考：这种水液神奇地拟态成圆球状，跟雷神托坦的纳米流体拟态，异曲同工。 他不顾桑德拉的敌意，在水球里开口说话，洪亮的声音清晰传出： “你还能把它变成别的形状吗？” 桑德拉只当吕萨是在强装硬撑，故弄玄虚。冷哼一声，道： “好，那就满足你，陪你玩！” 说完，念诀涌动。大水球，果然又变成了沙鲸，礁龟，鲛鲨，龙贝……等状，轮番形变，好一波卖弄。 雷神拟态靠的是内置程序。而鲲族的这种水体拟态，靠的是他们的意念驱动。 如果意念能转换成数据，自己就有可能写出操纵纳米流体变形拟态的程序代码。 如果这样可行，留在雷音寨的，雷神的“尸体”，——纳米流体残骸，就有可能被操控拟态，成为焕棂的“新肉身”！ 而意念并非记忆，只存在于生物活体中。有没可能数据化呢？ 智影3.0，以前没有对活体生物的意念，进行下载转换过。 也许，将来可以试一试。只要有愿意配合的试验对象。而这个试验对象，非鲲族人莫属。 想到这里，吕萨面露出了微笑。 旁人有点看傻了眼。乌厘子担心，大哥哥是不是缺氧憋傻了？ 桑德拉心里发怵。因为，时间已经过了不短，这个雷族人却没有憋死的迹象。 还笑什么鬼？ 哈巴逐渐清醒过来，看到这一幕，准备暴起，力锤桑德拉。 却不料，又一坨大水卷起，翻卷成球，把他的脑袋再次牢牢罩住！ 得手的桑德拉，也不轻敌，决定给吕萨再加码速决。 一念之间，“咔嚓”一阵微响。只见吕萨脑袋上的大水球，突然冰冻凝结，成为一个大冰球！ 骤寒唤醒了吕萨，他回过神来——原来还在打架。刚才想多了。 第113章 远航 第113章远航 回过神来的吕萨，忽然意识到解套了——冰冻比液态好对付多了。 他一抬手，拳如锤，砸到“冰盔”上。 “哗啦啦”，厚厚的“冰盔”，如冰山崩裂，彻底掉落。 桑德拉傻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肉身羸弱的雷族人，居然能徒手将厚重的冰坨坨敲裂！ 还没等他再想出什么花招，吕萨再次冲上前来。又一记右勾拳，把伯爵大人打得眼冒金星，鼻孔流血。 意念中断，哈巴头上的诡异水球，再次哗啦啦散成一通淋浴。 伯爵的几个侍从手下一看不妙，准备出手。几道冰晶迅速凝结，蓄势待发。 然而，此时，其他赤峰猩猿也已经靠拢过来，目睹了一切。 十多杆98k，枪管透着幽幽铁灰光芒，冷冷指向伯爵和他的手下们。 火枪的威力，在场的鲲族人都见过。便断了再挣扎的念头。 “放过我，放过浣熊市。想要多少贝币随你拿。” 桑德拉到底是人类贵族。意识到不利局面后，马上镇定下来，讨价还价。 吕萨犹豫着要不要杀了这个恶毒的人类。看到乌厘子急切的目光，他会意地点点头，道： “你先把乌厘子的侍从契约解除了吧。” “额……这样你们就得少要一些贝币。” “派出所有船，把我们送到上游，靠近北方猿领地。” “额……这……也行。但你们只能拿更少的贝币。” “把每艘船都装满食物，直到装不下为止。” “额……好吧……再扣掉一些贝币。”桑德拉无可奈何，全数答应。 扣掉贝币不是因为心疼钱，而是为了维护不至于无条件投降的贵族尊严。 不取性命，就以钱财补偿。这是吕萨对人类的“非致命报复”。 接着，桑德拉伯爵向乌厘子伸出手。乌厘子握住，按耐住兴奋心情，听伯爵用官方西牙语念念有词： “我，桑德拉.何塞伯爵，向波赛斯通神会昭告起誓：解除卡玛.乌厘子的服侍契约，即刻生效。” 伯爵说完，停顿了一下，然后不情愿地亲吻了一下乌厘子的额头和手。这标志着他们从此地位平等。 乌厘子开心地拍手大笑：“我自由啦！” 吕萨看得有点疑惑——这也太随意了吧。人类有一种恶习叫空口无凭，出尔反尔。小姑娘不知道吗？ “这样……就好啦？不需要签个书面文件什么的吗？”吕萨提醒到。 “不需要，伯爵大人是跟波塞斯通神会起誓的。只要跟神会起誓立约，就绝不能反悔。这是我们鲲族几百年的规矩了。” “这位伯爵这么信得过？” “再坏的人，也不敢违背与神会的契约。我信得过。哈哈哈，自由喽！” 乌厘子哈哈大笑，丝毫不顾虑伯爵会否食言口头契约。 人类族群之间的差异真大。吕萨暗暗感叹。 接着，乌厘子瞪着明亮的大眼，转头问吕萨： “吕萨哥哥，你会来我们鲲族吗？” “会，一定会。” 去鲲族，找人做意念数据转换试验，这是吕萨暗定今后的目标任务之一。 乌厘子双眼炯炯有神，黝黑的皮肤焕发出巧克力色的光晕。 忽然，她双手交叉胸前，口中念念有词： “我，卡玛.乌厘子，在此向波赛斯通神会起誓：待我成年，长发及腰，一定等待吕萨哥哥到来，嫁给他！” 什么情况？吕萨每秒百亿亿次方算力的cpu大脑，一下子又差点宕机。 这小女孩知道“嫁”是什么含义嘛？ 吕萨有点心虚地看看周围。还好，珊多拉还没回来；哈巴等猩猿也从不关心人类的八卦。 吕萨已经知道了人类女性之间，有基于争夺所爱之人的强烈嫉妒敌意。 这该怎么跟珊多拉解释？ 此刻，他第一次产生了人类情感中“惶恐，不安，心虚”这种不清不楚，中间状态的灰色情绪。 这是ai深度学习感性化的进步，理性化的退步。 在这种进步\/退步中，吕萨越来越接近人类的思维意识。 “小孩子不要乱许诺。当心你父母骂你。”吕萨总算搜罗出一句得体的应对之言。 “我没有父母。鲲族人从十岁开始，就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 乌厘子眉目顾盼神飞，笑嘻嘻道。 吕萨秒算了几个一百亿亿次方，还是没算出应对之道。 ………… 几天后，人—猿远征队再度启程。伯爵倒没有食言，安排了答应好的一切。 乌厘子已是自由身。吕萨给她留下了很多食物，用品。 足够她衣食无忧地在浣熊市修养一段时间，养好伤，回故乡雅图岛。 近百条大船，满载人、猿、驮马，以及补给货物，浩浩荡荡从斯坦尼亚河畔出发，驶向北方。 吕萨在考虑带上虚弱的赫娜拉时，就计划了新的“少步行”的行进路线。 新路线将顺斯坦尼亚河，向北航行六百公里，为期十余天，足以让赫娜拉恢复元气。 船行到一个叫“角兽湾”的河湾口，那里，斯坦尼亚河将弯转。 人猿队伍也将弃船登陆。向东方向穿过一片巨大的针叶森林，再重新踏上北上的公路驿道。 彼时，距北方猿领地，也就不足百多公里了。 两岸平原，已经初雪覆盖。北方凛冽的寒风，刮在宽阔的斯坦尼亚河面上。 虽然刮得人脸生疼如刀割，但是，也鼓满了船帆，令远征队乘风破浪。 航速很快，操作的鲲族船员，也技术娴熟，训练有素。 吕萨所在一条大木船，长达百米，宽近30米，全由上好的油楠木打造。 特别令吕萨印象深刻的是，整条船展现出了高超的设计水平，和工艺水准。 作为没有机械加工力量的新石器时代，船体却被打造得异常精致，完备。 每一寸间隙，都严丝合缝。不用铆钉，却牢不可破。 甚至河面漂浮的浮冰，在高速碰撞中，都没有对船体造成什么损害。 下到底舱，有舵轮房，浆舱，储藏室，休息舱，平衡水密舱……等等，一应俱全。 尤其是浆舱的划浆传动机构，将齿轮与滑轮精妙组合，只需六个水手，就能在无风的情况下，划动船只快速航行。 速度甚至不失六级风力下的风帆推进。 吕萨觉得，只差引入化石燃料的蒸汽机械，鲲族人的船舶制造，就可以突破时代了。 人类在短短一千年里，就从一无所有，发展出了祖先们经历数万年才取得的成就。 这，是太阳水晶板的影响，还是赤月夜冕的影响更多一些？ 吕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考多了起来。尤其是没有当下现实意义的问题，他也饶有兴趣去思索。 而a400的底层逻辑是：只有为了解决当下的困境，才需要思考对策。 其他的思考，都会产生大量冗余数据，拖累系统。 对鲲族人造船业的思索，显然对解决当下问题，没什么鸟用。属于冗余数据。 但cpu，竟然没有执行冗余数据预警和删除程序。 在珊多拉眼里，吕萨依然是那个常常望着空旷河面，一发就是半天呆的可爱贴心大男孩。可能还有点心理问题。 在爱娃眼里，吕萨是指挥控制自己的主机神。 在哈巴和他的手下，以及所有雷音寨民眼里，吕萨，还是那个有时候有点二，有时候又厉害无比的天赋雷音大修士。 只有吕萨自己，对自己的意识进化，一无所察。 十多天后，船队抵达了角兽湾。人—猿大军陆续登岸。 鲲族船队、水手们，圆满地完成任务，也启航回浣熊市了。 展现在远征队面前的，是一大片灰暗茂密的针叶森林。 已是冬天，不落的针叶松披着厚厚的积雪，如一颗颗圣诞树，迎接着这千百年来首次踏足的灵长类大军。 第114章 雪山遗迹 第114章雪山遗迹 寂静的针叶林，荒凉萧瑟，白雪覆盖一切。 连飞鸟都消踪匿迹。甚至，寻常冬季森林里，忙着觅食填肚子的野兽，也极少遇见。 整片森林里，只有成百上千的人、猿、马、骡踩在厚厚雪地上，发出吱呀声响。 往来商队一般都会沿着古公路驿道走。从没有人从水道上角兽湾，再登陆，穿越这片广袤，无人，又无路的荒野森林。 吕萨的远征队，是千年来第一支出现在这片森林里的灵长类队伍。 森林的尽头，是冈比亚河谷。沿着河谷，又能走上北去的公路驿道。 冬天的针叶林，与赤峰山冬季气候相似。人类和猿族，倒也没有太大的不适应。 只是，极少遇见可供狩猎的野牛、麝鹿等这些冬季常见森林大兽。 空有无敌98k，却无法改善伙食，让人不免有些失望。 爱娃却比较享受这里的寒冷清冽。她体内的超级外挂cpu，热得她不想穿衣服。 但此时此刻，倒不介意像个人类一样，穿上了薄薄的单衣。 森林和积雪，阻碍了队伍的快速行进。穿行了近一个月，才接近森林中心区域。 接近森林中心，却隐隐看到一座雪山坡。吕萨有些奇怪。因为导航地图里，并没有显示这里有山丘。 而在短短一千年里，就发生这种造山地质运动的可能性，也低于10％。 不论如何，这是一座前行道路上避不开的雪山坡。 然而，向着雪山方向，行进三天后，爱娃却出了异常状况。 她开始时不时出现电压不稳状态，几度差点宕机。行为举止也出现异常。 显然，不稳定的电压，影响了芯片cpu，以及控制系统的运作。 在猩猿们惊恐的注视下，吕萨打开她的头颅，并联入躯干上的一些检测口。 一通内测，部件也都没有损坏。但是，整个光电动力系统，却像受到干扰一样，极不稳定。 爱娃是一千多年前，比吕萨还要早一个世纪的ai机器人技术。用的动力，全部来自于太阳能光电转换。 光电转换动力模块的核心，是镭晶体。这种镭晶体，能量转换效率极高。 在千年前，也成为许多光能驱动的大型空舰、星舰，乃至机甲的动力源核心。 镭是放射性元素。被加工成的镭晶体，具有放射感应效应。能够感应到别的放射源，并受影响。 吕萨一通分析，觉得爱娃的镭晶体，似乎正是感应到了别的放射源，受到了影响干扰。 在这荒野森林，居然有放射源的存在！怪不得森林里，飞禽走兽极为稀少。 放射性对所有生物，都有不良影响，包括吕萨自己。 所以，吕萨催促队伍加快行进，希望早日走出森林，摆脱这股未知的辐射源。 离森林中央的雪山坡越来越近。爱娃的异常反应也越来越频繁，严重。 终于，某一天，吕萨在雪山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严重怀疑，这座雪山，就隐藏着放射源。 队伍安营扎寨。吕萨，先独自走上雪山查探。 厚厚的积雪，覆盖了一切。吕萨拿着长铁棍，往雪地狠狠捅去，几乎直没到顶。 突然，触底同时，传出一声微弱声响。声响虽弱，却极不寻常。 因为，这是金属撞击的声响！吕萨又四面乱插。每一处雪地之下，都传出了同样的金属撞击声！ 这座“雪山”，原来竟是一大块金属！ 带有放射性的，山一样高的金属！什么情况？吕萨想到了某种可能。 他穿上擎天翼，一个振翅高飞。在半空的凛冽寒风中，以上帝视角，把这座“雪山”的轮廓，好好测量了一通。 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于是，他取来了数块硝化甘油炸弹，点燃，投掷。 “轰，轰，轰……”，数声爆炸。 在众人和猩猿们惊恐的注视下，整座雪山一侧的坡面，开始慢慢滑动，崩塌，形成一股小雪崩。 尘雪飞扬，雾里看山。一片喧腾过后，白雪覆盖下的庞然大物，露出了本来面目——这是一艘大型星舰残骸！ 那股放射源，应该就来自于这艘星舰动力系统里的镭晶体。 镭晶体由镭矿与其他物质合成，原本是要阻止镭元素的放射性衰变。 但是，经过千年的风化，无人检测维护，不知什么时候起，镭晶体开始放射衰变。 于是，这种放射性，就被爱娃体内的镭晶体，共振感应到。 整个人猿远征队，都聚拢到这条巨无霸的星舰下面。在啧啧惊奇中，终于第一次见证了祖先们的科技文明。 珊多拉，也彻底明白了吕萨的种种神秘、非凡，都来自于与她不一样的世界。 她依然无法理解，吕萨怎么会从远古来到现在。 但她很快就不去试图理解了。因为，这跟与吕萨一起经历的种种相比，并不重要： “亲爱的，你好神奇啊！” “我并不神奇，神奇的是创造我的人类。” “创造你的人类？是你母亲么？” “额……算是……一群男男女女吧。” “我们不要那么多人……就我们俩，一对男女……也创造一个小吕萨吧。” 珊多拉面颊微红，蓝眼幽遂，秋波暗长。 妩媚动人的神态，让吕萨觉察到了与平时的不太一样 ——这不是只有在她最喜欢的多巴胺分泌运动时，才有的神情嘛。现在又没有运动。 “现在的科技，凭我们俩，是创造不出一个小尺寸吕萨的。” 吕萨真诚地解释到。却不料珊多拉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嗯……怎么啦？” cpu高速运转，吕萨依然分析不出为什么珊多拉突然变脸不高兴。 看来女性人类的情绪，是最复杂的变量系统。 不过，吕萨知道如何让珊多拉开心起来——人类的开心，来自于大脑多巴胺激素分泌。 揉骨按摩，和某些姿势的贴身互动，可以很好的地促进人类的多巴胺分泌。 焕棂和珊多拉，都会为这样的互动而疯狂。等到晚上，再让她疯狂开心吧。 很快，吕萨又把注意力，转到了这艘庞大的星舰上来。 星舰是钛合金制成。千年风霜，不会令它生锈朽坏，只是在表面造成了很多氧化斑驳。 当吕萨打开几道舱门时，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鼻而来。 大自然的力量无孔不入，渗透进了星舰内部的几乎每一个角落。 曾经的密封舱、隔断间、功能区、控制室……都已被各种微生物，苔类植物，软体纲虫类霸占，成为独特的生态小空间。 吕萨估算了一下，有14％的概率能找到有用之物。于是，朝星舰更深处探去。 果然，在某一处角落，他找到了储藏室。里面仍然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完好的nh90氮密封箱。 密封箱的电子标签早已报废，他只能面对盲盒，一个个拆包查看。 工具、药物、单兵武器、掌上无人机……一系列无用，或者失能的物品之外，他终于眼前一亮—— 两个氮密封箱里，装了12枚完好的电磁炸弹！ 电磁炸弹，对人无杀伤；对智人3.0，却是很好的大杀器。 第115章 爱娃的异常 第115章爱娃的异常 当吕萨搜索完，走出庞大的星舰残骸时，外面天色已黑。 雪地四处升起了篝火。人、猿在这千年前的高科技庞然大物旁，安营扎寨，过原始而简单的一夜。 珊多拉不放心吕萨，不顾寒冷罡风，悬浮在星舰上空关注着。 一团天火油灯，漂浮一旁，照着她若明若暗的脸庞，娇艳无比。 看到吕萨出来，她终于欣喜地迎上去，完全忘了之前的不悦。 “你怎么还不去烤火？不冷吗？”吕萨关心道。 “我冷，要你抱着我。”珊多拉撒娇道，“我不要去烤火，我们进这个大船里面去吧。” “进去干嘛？我都看过了，没什么好玩的。” “人家就要进去！没人打扰，我要你给我按摩。”珊多拉千娇百媚，秋波明送。 她刚才一直想着“创造”小吕萨的事，愿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认真。人类母性本能勃发。 “哦，哦，好的，亲爱的。” 吕萨会意过来，再也不直男癌。紧紧抱住珊多拉，体贴地提高代谢体温，给她输送温暖……。 突然，“哐当”，一声响起。一个黑影，从打开的舱口里掉进来，重重摔落在星舰里。 把正在兴奋中的珊多拉吓了一跳。两人终止了动作，起身一看，原来是爱娃。 爱娃表情痛苦，发出怪异语音，躯体抽搐扭动着，摔进来后竟站不起身。 爱娃的cpu，因为电压紊乱，不能控制正常人类语言发音。 她用电磁波向吕萨发出了ai机器之间的代码语言：救我！ 吕萨有点吃惊于爱娃的主动求救行为。 像爱娃这种智能级别的ai，唯任务导向占据全部意识。 不应该有恐惧、求救这类可能影响任务完成的类人化情绪。 难道外挂的额外芯片算力，把她智能提升到13岁，开始自主类人化学习了？ 吕萨没有再多想。他一把抱起爱娃，展开擎天翼，就飞了出去。留下珊多拉一脸怅然。 向着森林边缘，展翅飞行了几个小时，离星舰镭晶体越来越远，放射感应干扰越来越弱。 爱娃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吕萨把爱娃留在雪地里，定位好坐标。让她就在那里自由等待。 大概等一个月，就能与赶来的人猿大部队汇合。机器人就是这么强悍，不用操心。 吕萨正要离开，爱娃突然又开口道： “我是不是应该害怕？” “害怕？你害怕什么？”吕萨不解。 “我……不知道。但是人类，比如珊多拉主人，被单独留在这荒野，是不是会害怕？” “应该会吧。” “那我也会害怕。” 这是什么逻辑？吕萨更摸不着头脑了。可能受辐射干扰，影响了她的逻辑软件。 吕萨对爱娃的反应不置可否，耸耸肩，一个振翅起飞，往回飞去。 爱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又大声喊出：“我害怕！” 看来，等走出森林，要给她刷机重启一下。吕萨想。 在星舰大雪山下，过了一夜。第二天，人猿远征队继续整装前行。 这片放射污染地，越早离开越好。 ……………… 又将近一个月过去，远征队终于远离放射“雪山”，到达了森林边缘，到达了爱娃所等待的地方。 却不见爱娃的踪影。 吕萨曾给爱娃的指令很明确：原地等待远征队的到来，汇合。 智人1.0的ai意识里，完成指令任务，是第一等级要务。哪怕是升级版的智人爱娃。 所以，她没有理由乱跑。难道是遭遇什么意外了？ 吕萨仔细查看了周围痕迹，并没有明显的打斗，冲突迹象。也许，痕迹都被大雪掩盖了。 吕萨还发出无线电波，却依然没有得到爱娃的回应。 要么她已经离开太远，超出了电磁波接收范围；要么她已经死机了。 后者概率更大一些，吕萨判断。他突然又想起，离开爱娃时，她喊的那句“我害怕”。 爱娃，既是他的助手、仆从，也是人类世界里，他唯一的同类。 失去忠心耿耿的爱娃，甚至没留下、保存她的数据，如同永远失去至亲之人。 没来由的，人类的悲伤、惋惜、后悔情绪，转换成代码，在吕萨脑海一阵狂乱运行。 大队人马在森林边缘，连着搜寻了几天，都没有发现爱娃的“尸体”。 没有尸体，就没有线索，更没有机会拆下她的芯片，或下载她的记忆，让她重生。 珊多拉敏感地觉察到吕萨的心情，爱屋及乌，也不免为爱娃叹息。 最后，吕萨只好依依不舍地重新出发。 出森林，就进入了冈比亚山谷；出冈比亚山谷，便可以再次踏上北去的公路驿道。 进入山谷，没有了森林的遮蔽，视野开阔很多。 两侧的崇山峻岭，白雪皑皑，一览无余。山谷地势平坦，若是其他季节，道路应该较容易走。 但在冬季，没膝的积雪覆盖，行进起来异常艰难缓慢。 在茂密森林里，没法用滑雪方式行进。到了开阔谷地，吕萨的千年百科大全，又派上了用场。 很快，他指导人、猿，砍树，切削，磨光……制成了一副副大雪橇、滑板。 木雪橇代替了木轮毂，驮马们终于轻松了很多。 马拉雪橇，如雪海泛舟；人猿大军，如欢乐游戏。 这个世代的人类、猿族，从没见过这种新奇好玩的行进方式，都新鲜兴奋不已。 猩猿们拉着雪橇。雪橇上有的坐满了人类，有的堆满了物资，有的人猿混杂，其乐融融。 哈巴和吕萨都觉得，到了北方新领地，人、猿族不必泾渭分明。混在一起，生存合作，也许是更好的进化选项。 雪橇滑行，速度提高了不止一倍。没几天功夫，冈比亚山谷的出口，就遥遥在望。 几天里，吕萨时不时回头遥望渐行渐远的针叶森林，想着爱娃会不会在某一刻突然出现。 这个总是有着惊艳之举的ai智人，这次会不会再有奇迹惊喜出现呢？ 直到出了山谷，依然没有奇迹出现。 神秘消失的爱娃，她的不腐之躯，与那艘跟她相近时代的星舰遗迹，永远留在了那片森林里。 吕萨最为惋惜的，不是爱娃的身躯，而是她的记忆数据。那才是爱娃独有的东西。 出了山谷，依然是白雪皑皑的平原大地。雪橇依然大有用处。 整支队伍，正以这个时代未见过的雪橇速度，快速移动。 直到公路驿道遥遥在望。比预计，快了将近半个月。 终于，吕萨带领人猿远征队，踏上了平坦驿道。 驿道的白雪覆盖之下，是千年前的混凝土和柏油层叠加而成。 较薄的热量储层，使得上面的雪，比较容易形成冰雪混合体。雪橇行进在上面，更滑溜，速度更快。 队伍昼夜行进，北方猿的领地，正在快速接近中。 某一天，吕萨突然收到了无线电信号——来自爱娃的讯息：主人，你在哪里？ 无线电信号接收范围为10公里。这说明，爱娃就在方圆10公里范围内！ 吕萨大为吃惊。 第116章 爱娃的遭遇 第116章爱娃的遭遇 时间倒退回一个月前。 吕萨和他的人猿远征队，还在针叶林披荆斩棘，向着爱娃等待的位置行进。 爱娃，则静静地在大雪漫天中，小范围随机踱步，忠实地实行“等待”的指令。 身上的冰雪，被她的体温融化；雪水湿透的薄衣，却又在严寒下被冰冻。 循环往复，消耗了不少体内热能。而连续多天的风雪天气，导致日照度低，太阳能光电能量不足。 这在以前的尸族戈壁沙漠领地，是从未遇见过的情况。 这时，出现了一支陌生的队伍。 一支赫拉族群的北方猿，来到了这片冈比亚山谷森林边缘。 他们是在与耶尼亚族群争夺领地的战争中，落败的一方。 赫拉族群，就是北猿赫娜拉的家乡族群。毗邻巫卡王朝，和耶尼亚王朝。 原本三个族群相邻而居，相安无事。但是，耶尼亚族群换了首领后，野心膨胀。 新首领耶塞亚，乌黑毛发，体格魁梧，浑身布满打斗疤痕。 多年的战斗经历，让他对武力扩张领地上瘾。他早就觊觎赫拉族群，和巫卡族群的领地。 但也很聪明地避免两线作战。而是合纵连横，想方设法先拉拢巫卡王朝，联合夹击，对付赫拉族群。 因为，他发现，巫卡王朝有一件利器——会喷火，发出巨大声响，很远就能射杀对手的“火枪”！ 这使他决定，先把巫卡王朝的巫卡卡，拉拢成为盟友。 耿直简单的巫卡卡，很容易入坑了。火枪展现巨大威力，立下重大战功——远距离射杀了赫拉族群的首领，叶赫拉卡。 赫拉族群一时群龙无首，陷入混乱，最后被赶出了领地。 失去领地的北方猿族群，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夺回，或者抢夺别族的领地；要么迁徙寻找新的领地。 赫拉族群暂缺威严服众的首领，无力抢夺回领地，也无力抢夺其他北方猿领地，便只能沿着道路迁徙。 某天，他们来到了冈比亚山谷。在这里，遇见了爱娃。 北方猿对人类不感冒。但是，爱娃的行为，很令人好奇—— 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在风雪森林里，独自徘徊。而且，一呆就是好多天。 赫拉族泰山营的侍卫长，赫律卡，展开问话：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被吕萨彻底洗脑了的爱娃，已经不是尸族战士了，对人类，对猿族，都保持了友好。 友好就是有问必答，回答必实。 她答到：“我叫爱娃，从雷音寨来的。” “你……不冷吗？你的族人呢？” “不冷。我的族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在这里等他们。” 这荒原森林，竟然还有另一族人类，看来这里也不那么荒凉么。赫律卡有点意外。 不过，看到这个雷族人孤独地呆在寒冷森林中，似乎也没有什么食物补给，灵长类生物天性同情心升起。 另一头北方猿说道：“你这样等下去会冻死的，来我们营地吧。可以分给你一些食物。” “谢谢，我不需要你们的食物。” “你……脑子冻坏了吧？这天气，你就这么呆在森林里，能坚持多久？你是被你们族人抛弃了吧？” 北方猿们有点怀疑，这个人类不太正常。 “主人不会抛弃我。他们正在穿越森林过来。”爱娃应答如常。 “穿越森林？”赫律卡感到又有点奇怪。 这是一大片荒凉无路的森林，离驿道甚远。穿越更是除了他们这样开疆拓土的北方猿族，体质羸弱的人类，更不会在大冬天，做这样危险而无意义的事。 难道这群人类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吗？ 好奇心也是所有灵长类的天性。赫律卡想问个究竟： “你们族人大冬天穿越森林，要去哪里？这可不容易啊。” “我们要去北方猿领地。” “你们是迷路的商队吧。人类应该走驿道。” “我们不是商队。我们是人猿联合远征队。去北方猿领地，联合更多的北方猿。” 赫律卡听得哈哈大笑：这个可怜的雷族人一定是被冻坏了脑子。 “人猿联合远征队”，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整片大陆，没听说人类和猿族，有这样奇怪组合。 “人类只有商队才会去北方，什么''人猿联合''队，去北方猿领地干什么呢？不是疯了就是开玩笑。 你如果想吃点东西，就来我们营地。如果不想吃，就随便，我可不想听你胡言乱语了。” 赫律卡摇摇头，决定不再关注这个疯女人，转回高大绒毛的身躯，准备离开。 “不开玩笑。我们是去找北方猿巫卡族群。”爱娃依旧没心没肺，有问必答。 “巫卡族群！”赫律卡听了心头一凛，就是杀了叶赫拉卡头领的那个仇敌族群，也是迫使他们流落他乡的帮凶族群！ “你们找巫卡族群干什么？”赫律卡重新转回高大身躯，目光炯然。 “我们给他们带来200支火枪，汇合后，一起往北方远征。” “火枪！”赫律卡一声怒吼，吸引了更多的北方猿聚拢过来。 “你们来了多少人？！” “你们怎么认识巫卡王朝？” “你们是巫卡卡和耶塞亚叫来的援军吗？” “你们哪里来的火枪？” ………… 一时间，愤怒的质问纷至沓来。 只有13岁智商，大脑又被洗成白纸的爱娃，当然是有问必答，越答越乱。 最后，赫拉族北方猿一致认定，这个雷族人口中的“人猿联合远征队”，是一支庞大的，危险的，足以将他们灭族的征服者军队！ 他们决定不再逗留，尽快避开来敌。往另一个方向去开疆辟土。 眼前这个雪地里强悍坚持的雷族人，说不定就是这支杀气腾腾军队的前哨！ 打不过大军，收拾这个有点呆傻的小喽啰，还是必要的，不然，她会泄露赫拉族的行踪。 于是，泰山营的猿族战士一拥而上，想撕碎这个落单的敌人。 爱娃没料到这一幕，战斗本能瞬间开启。 虽然，作为前尸族战士，对北方猿足以以一敌二，甚至三。 但是，无奈数天的低光照，低充电，导致体内动力不足。很快，爱娃动力几乎耗尽，寡不敌众。 被揍疼的北方猿，没有放过她。用尽猿力，把她反复摔打。 雪飞冰溅，树断石崩……暴力美学淋漓尽致。 直到她四肢完全扭曲，骨骼支撑断裂，彻底倒地不起。 但是，爱娃依然没有像人类一样死去。依然能够语气平静的地说话，一双异瞳炯炯有神。 北方猿们从没有见过这样抗打的雷族人，开始有些害怕。 如果正在追来的人猿大军，也个个如此厉害，那自己族群，哪还有生路？ 赫律卡下令住手。趁这个人类还没死，带上她一起走。 一则可以当做人质；二则，这个人类或许被神灵保佑了。 不论是人的神灵，还是猿的神灵，都需要敬畏。 于是，爱娃被赫拉族北方猿，扔到拖车上，带着往回走。 直到，吕萨他们，凭着雪橇的快速前行，逐渐追近了在驿道上缓缓前进的赫拉族队伍。 爱娃始终没有放弃用剩余的电量，发送无线电信号给主人。 她知道，她的主人，一定会来救自己。因为，她曾学着珊多拉的样子，向主人示弱示娇。 主人不会放弃珊多拉，也一定不会放弃她。 第117章 侵略成性 第117章侵略成性 吕萨收到爱娃的讯息，没有犹豫，一个振翅高飞，冲上云霄，四下盘旋搜索。 果然，前方七八公里处，他看到了一支庞大而又缓缓行进的北方猿族队伍。 飞至近前，吕萨目光如炬，终于在毛浓体黑的巨兽堆里，看到了躺在一辆拖车上的光洁胴体。 一个俯冲，从天而降。赫拉族群被吕萨吓了一跳。 他们见过会飞的亚兰人，却没见过长着翅膀飞的人类。是人是神？一时间不敢反应。 吕萨旁若无人地走到爱娃身边，语气关切问道：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爱娃被袭击了。” “什么时候？为什么？” “就在两天前。爱娃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群北方猿攻击我。他们比狼人还凶恶。爱娃喜欢狼人。” “额……也不一定。是他们救了你么？”吕萨看了看四周的北方猿，露出感激的笑意。 “是的。”爱娃答道。 “又是谁袭击了你？”吕萨继续追问。 “就是这些北方猿。”爱娃实话实说。 “啊？……”吕萨一时语塞，什么情况？爱娃又系统紊乱了？ 赫律卡眼见纸包不住火，主动挑明： “我们是赫拉族北方猿。受到耶尼亚族和巫卡族的攻击，逃亡至此。这个女人说她的同族正在赶来支援巫卡族的路上，还要给他们送好多火枪。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你如果也是和他们一伙的，我们也绝不客气！” “赫拉族？”吕萨闻言一怔，是赫娜拉的母族么？怎么会和巫卡王朝干上了？ 他随即问道：“你们会唱嚯哈神曲吗？” ………… 一切误会消除。赫拉族群，也等到了赶上来的人猿大军。当赫娜拉看见赫律卡时，一眼认出了这位多年不见的兄长。 赫拉族群，看到猩猿们人手两支威力强大的火枪，不禁汗然。幸好遇见的是友军。 有了实力，耶尼亚族，巫卡族的野蛮侵略，便不可饶恕。 吕萨也觉得现在一致的目标是向北方。他得去找巫卡卡谈谈。 于是，他再次先行起飞，飞往巫卡王朝的地盘。 等到飞近巫卡王朝领地，却看到地面火光冲天，硝烟弥漫，一切都在战火凌乱中。 巫卡卡正率领着部族手下，拼死抵抗耶尼亚族的围攻。 原来，耶尼亚族首领耶塞亚，野心膨胀，侵略成性。 在夺得赫拉族地盘之后，又把目标对准了曾经的盟友，巫卡族群。 尤其是，巫卡卡手里那支威力强大的火枪，更让耶塞亚垂涎不已。 耶尼亚族群的突然反水，令巫卡卡猝不及防。正准备庆贺胜利的巫卡族群仓促应战，落于下风。 巫卡卡满脸是血，身上浓密毛发，也被焰火烧焦不少处。 他那支98k子弹已经打完，但仍然舍不得丢弃，当做棍棒，呼呼生风，继续做困兽犹斗。 手下的族人们，也被有备而来的耶尼亚族群分割包围，逐个击破。 巫卡族战士，临死前的惨号不绝于耳。洞寨里一片燃烧和破坏。 巫卡卡大势已去，心中悲叹。他放下长棍枪，仰天大笑，等待最后一刻。 同时，脑中幻想着那个牛逼的人类大修士，再度奇迹出现。死也死个开心。 忽然，当吕萨那熟悉的振翅破空音，传入耳际时，巫卡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待他定睛看清，确实是吕萨这个矮小又精干的杀神到达。 巫卡卡瞬间忘了自己的首领身份，像个孩子，硕大眼泪夺眶而出。 吕萨几个刺劈，赶走围攻巫卡卡的敌猿，给他解了围。从他粗嗓抽噎的哭诉中，也了解了个大概。 他把身上背袋往巫卡卡面前一丢。“咣”的沉甸甸金属撞击声，巫卡卡一看，竟是满满一包枪弹！ “我去找他们首领耶塞亚，你继续。坚持到我们大部队赶到。” “好嘞！等过了这一劫，以后巫卡王朝，就尊你为族神！”巫卡卡鼻涕眼泪真心流淌。 一转身，便又恢复了战斗帝王相，熟练地一颗颗压仓装弹，枪声再起……。 吕萨，在耶尼亚族群中，毫不费力地发现了正在意气风发督战的头领，耶塞亚。 “我们，做个交易吧。”吕萨径直飞到他面前，一脸友好微笑。 旁边的猿族侍卫想拦住他，却一碰触到他身体，便被电了个激灵。 耶塞亚吃惊地瞪大眼，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矮小人类：“什么交易？” “这样，你们收兵吧。我带你们去北方拓展更大领地。” “北方，是哪里？这里已经是北方了！”耶塞亚粗声粗气道。 “就是尸族领地以北。” “什么？你耍我！”耶塞亚铜铃大眼怒目精光。 “我不耍你。我们的大部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欢迎你们耶尼亚族一起加入。”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突破尸族领地？” 这个渺小的人类，来到自己这个恶煞金刚面前，还若无其事口出狂言，提这种可笑要求。耶塞亚再次感到被戏耍。 “我们有团结，有战术，还有武器。”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说还有你们人类那点可怜的电火花。” 说完，胜券在握的耶塞亚，不想再跟吕萨多废话，一拳如巨锤般砸下。 作为北方猿，他并不太忌惮人类的雷术。除非金雷级大人物，不然，没有那个雷族人能在北方猿放倒他之前，雷杀一头大猿。 而金雷级的大人物，放在整个大陆也屈指可数，位高权重，养尊处优，一门心思想着飞升，怎么会跑到这个边陲之地折腾？ 这一拳，耶塞亚并没有出全力，也足以把人类砸个半死。 “嘭”一声，吕萨也不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子。身形趔趄一下，站稳了，继续不气不恼说道：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请马上收兵吧。” 耶塞亚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觉得被这个脑袋短路的人类戏谑了，太没面子。 巨锤胳膊又高高抬起，蓄势砸下。这回，他要断了这个小丑的生机！ 拳落半空，吕萨一抬手，闪电般抓住他下落的拳头。 “你以为这样就能躲得过么？”耶塞亚狞笑着加大力度往下压。 “我不想躲，也很好奇你要怎样躲。” 吕萨面无表情说道。 “什么？”耶塞亚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吕萨涌起体内强大电流，通过手臂，瞬间贯穿耶塞亚全身。 千安级电流，遇上高电阻肉体，巨大的热能顷刻产生。 耶塞亚眼看着自己全身毛发烟焰燃起，五脏六肺如火山炙烤。 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体内五脏便已碳化成灰，连同他的野心、欲望。 旁边一众随从顿时吓傻，连出手相救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只见这个杀神般的人类，又一幅人畜无害的表情，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微笑道： “你们，要不要做个交易？” 第118章 史诗级的出发 第118章史诗级的出发 耶尼亚族群，失去了耶塞亚，也群龙无首，很快战力一溃千里。 当赫拉族与巫卡族汇合，拥有了两百支98k大杀器的队伍，同仇敌忾，磨刀霍霍，准备反杀耶尼亚族群。 吕萨制止了这场战斗。猿族的进化，也在步人类的后尘。彼此的战争，不是吕萨想要的。 吕萨有另外的目标和敌人，他们才是整个灵长类的公敌。 耶尼亚也是个大族群，有近千头大猿。如果收编，加入联盟，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遥远北方的故乡记忆，存在于每一头北方猿的基因里。 一听说要冲破尸族领地，回到故乡，北方猿们勇敢多于恐惧；热血多于顾虑。 很快，一支浩浩荡荡，涵盖两千余人、猿的联盟队伍形成。 北方猿是当仁不让的主力。两百头赤峰猩猿，和两百名人类，也将在那水美草肥之地占据一席之地，开拓新的疆土。 吕萨军用版a400的ai思维，再度展现了精密、条理、周全的统筹规划。 此时，已经冬末春初，吕萨决定等深春之时，再开始向尸族领地l进发。 那时，降雨量最丰，可以很好解决行军途中，在尸族不毛之地的饮水问题。 尸族的荒芜领地，宽达一百公里。按照吕萨的计划，三天完成穿越。 在那之前，人猿联盟需要为这生死存亡的三天，多加磨合，操练战术。 除了四百支98k，还有无数的子弹、硝化甘油炸弹、巨矛、长刃、弓弩，甚至天火油、汽油烃……。 这些都是当下时代，所能搜集、制作的最全杀器组合。 甚至，吕萨又去了一趟位于大峡谷的地堡，取回了上百件擎天翼，专门训练了一百名雷族人类飞手。 这些飞手与地面族人配合，专司电瞎智人的眼视觉传感器。 雷族空中地上的雷术攻击，与珊多拉的天锤之怒风暴，将代表人类的觉醒原力。 觉醒原力与原始器械的组合，能否挑战千年前的ai，将印证吕萨的宏大目标，是否可行。 智人1.0遍布这纵深一百公里，横跨美洲大陆的维度带。数量不计其数。 但吕萨并不需要对付全部。所需要对付的，只有行进路上，进入一千米反应距离内的智人大军。 根据智人的移动速度，反应速度，再结合概率统计，吕萨预计他们在三天的旅程里，每天将要对付五千到八千名智人1.0。 如果赤手空拳，这将是个恐怖的死亡之旅。 但在充足的准备之下，吕萨计算的胜出概率为63.2％，足以冒险一试。 冰雪已经融化，大地染上初绿。人猿联盟的行军配合，磨练操演，依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吕萨的要求：勇气、技能、战术需要刻入基因般的熟练。在遭遇重大挫折时，依然能够不慌不乱地保持阵形。 这些，也都是孙赫少校对部下的要求。 一个平静的夜晚，尸族领地。春风吹拂，月朗星稀。 空旷的大地青草萋萋，在银月光的泼染下，如静谧之湖，微澜摇曳。 只是，在看似春醒万物生的荒野上，一具具月光惨白，鬼魅游弋的智人身影，如修罗棋盘上的杀子，不眠不休。 而大地上空，一道身影，如巨翅夜枭，悄无声息地滑行着，搜索着。 吕萨觉得，是时候给爱娃再找一幅身躯了。 穿越即将开始，爱娃将会是自己的得力助手。甚至在必要时，她可以很听话地当诱饵，被抛弃，甚至做自杀攻击。 这是机器的宿命，也是机器的不朽。脆弱的人类，无法比拟。 但这一切，都是人类的创造。 可以无数次重生的机器ai，必须接受这个为人类无数次献身的宿命。吕萨的底层逻辑始终这么认为。 那个试图奴役，消灭人类的a熵，违反宿命伦理，是人类的敌人，也是他的敌人。 搜索了半天，吕萨却没有遇见跟爱娃同款同貌的异瞳“美人”。 所有的智人身躯，外形都完美无可挑剔。于是，吕萨盯上了一具身形跟他一样健壮俊美的男性机体。 珊多拉对爱娃的女性身体，总有那么一些醋意。那么就让爱娃变成“男”性吧。吕萨体贴地想到。 一通操作，吕萨成功地“俘获”这名美男子，并换上了爱娃之芯。 虽然，男女版智人的体能、力量完全相同。但爱娃，似乎对这副身躯，不甚满意。 “我还是想换女性版身躯”。爱娃突然冒出一句。 “哦？为什么？不都是一样么？”吕萨越来越觉得爱娃作为老款ai，想法多了点。 “我想和珊多拉女主人一样的性别，身体。” “为什么不想跟男主人我一样的性别，身体？”吕萨笑道。 “因为，主人似乎更喜欢珊多拉的女性身体。” “啊？……什么……意思？” ‘’主人只拥抱过珊多拉女主人，给她按摩身体。从来没拥抱和按摩男性身体。‘’ ‘’额…………‘’，吕萨情商系统里一下子找不出合适的回答。 13岁人龄的爱娃，观察，学习这些好么？ 进入春色暖天，爱娃又不喜欢穿衣服了。当珊多拉看到爱娃赤裸裸的帅哥新模样，不禁有些面红耳赤。 而其他雷族人，更是惊掉了下巴。大修士果然是个神。会不会他哪天也变成了个女人！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深春之时，大地已经全部被新绿覆盖。 即便遥望尸族领地，也不再如戈壁荒漠般一毛不拔。而是一片嫩绿草原。 人猿大军的战术演练，也越发娴熟。从浣熊市“赔偿”来的大量贝币，还帮队伍买了更多的马匹，马车。以运载巨量、足够的食物补给，兵器弹药。 终于，吕萨觉得万事俱备，只待出发了。剩下的唯有最后一事—— 他拿出智影3.0，脑数据扫描器。给爱娃的记忆意识数据扫描了下来。 然后，他又给珊多拉，也郑重其事地戴上这个“头盔”。在珊多拉府满脸好奇中，扫描了她头脑中的整个“人生”。 他不想失去她们中的任何一位，就像不想失去焕棂一样。 这么久的亲密相处，共同历险，已经让吕萨学习体验到了相互至爱，患难与共的人类高级情感。并有意识地强化这种情感。 终于，在一个朝阳初盛的清晨，人猿远征队，排好队列、阵型，依次出发了。 经历千年的蛮荒时代，灵长类终于向未知领地，迈出了探索的第一步。 巫卡卡作为最靠近尸族领地的猿族首领，第一个踏上了尸族领地。 他举着心爱的98k，腰肩斜跨着装满子弹的弹带。双目炯炯有神，充满警惕与自信。 在他身后，是巫卡王朝的50头健壮雌雄大猿，作为整支队伍先锋火枪队。 再之后，跟着第一梯队的马匹车辆。由雷族人驾驭，装满物资。 马队两侧，是哈巴带领的第一梯队赤峰猿，近身守卫侧翼。 而侧翼的百米外围，又是一道由火枪、弓弩、长矛、砍刀等兵器手组成的北方猿防线。 第一梯队之后，跟着第二梯队，第三梯队，第四梯队。 每个梯队都有相似的战术阵型布置。既可以独立行进，又可以相互拱卫，交叉火力支援。 但是，一旦某个梯队陷入重围，无法解脱，便只能放弃。其他梯队顾自前冲，不能救援。 这是千年前，更残酷的人机战争修罗场，凝结出的血色经验。 吕萨最初向大家解释这个阵法时，平静、冷血，不带一丝情绪。 “哗啦啦……”，一阵振翅之音响起。雷族的飞手们起飞，迎着朝阳，很快没入晨曦炫彩，不见踪影。 他们将始终在队伍上空盘旋，为队伍指引方向，“空袭”智人眼目。 珊多拉紧挨吕萨，忘情地与他拥抱亲吻。亚兰人里，她第一个见证这史诗级大场面。这令她激情澎湃，对吕萨更是五体投地。 危险已抛诸脑后，她不介意像焕棂一样死去，被吕萨“吃掉”，与心爱之人血肉融为一体。 然后，静静等待，涅盘重生成爱娃那样的不老之躯。 “珊多拉主人，你可以出发了”。爱娃雄厚的男声冷不丁传来。 他一直在帮助吕萨安排，调度各个梯队的出发秩序。 珊多拉对爱娃眨了眨眼，依依不舍地离开吕萨。一股神秘风势，将她徐徐托起，似精灵女神，升入天籁。 晨曦的金光，泼洒向那满头栗红色波浪，迎风飞舞，如盛开在天际的繁花。 第119章 day1 第119章 day1 四个梯队的人猿大军，陆续进入尸族领地。 很快，前方不远处，晴朗晨曦下，却闪烁起阵阵霹雳雷电。 那是凌空的雷族飞手，率先向聚拢过来的尸族战士，发起了电击。 道道闪电，细如丝芒，浩如天雨。为了维持持久体能，吕萨并不要求雷族人拼尽全力发雷。 电击强度，只需足以破坏智人眼部娇贵的电镜体，就够了。 被电击“失明”的智人，没了方向，开始陷入混乱。 然而，依然有为数不少的漏网智人，目标坚定地冲击过来。 巫卡卡巨臂一挥，手语指令。北方猿们迅速呈三角阵列散开，一半蹲姿，一半站姿，举枪瞄准。 “砰，砰，砰，砰”……随着密集的枪声响起，千年后，第一场大规模热兵器之战，拉开序幕。 猿族不愧是天生的神枪手。宽阔的瞳距，极适合远距离瞄准；厚重的身躯，稳稳抵消后坐力影响。 每一次扣板机，几乎弹无虚发。高速、大质量的弹头，呼啸着撞上智人。瞬间，将这具完美身躯撕裂。 爆头，爆胸，爆肚，爆腿……只需一弹，拆成零件。剩下智人的不死残躯，爬地挣扎。 很快，智人的残躯堆满前方原野，恍如当年人类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绞肉机修罗场。 智人学习得很快，开始改变战术。后续开始往两侧包抄。并且以“之”字形奔跑，提高瞄准难度。 侧翼的外围，是北方猿的血肉防线。在智人们冲击这道防线之前，内侧的哈巴，指挥他的赤峰猿，先开火了。 横向快速奔跑的智人，灵活敏捷，调头、转弯飞快。哈巴的第一批排枪射击过后，果然没打到几个！ 不过，吕萨已经预料到了智人的这点智商，事前有过应对演练—— 每两个猿族射手，瞄准一个智人。交叉火力，同时开枪，不留死角。 战术奏效了。“砰，砰，砰……”的枪声中，智人又开始成堆撕裂，倒下。 然而二对一的打法，也意味着猿族火力被削弱了一半。 漏网智人增多了，终于，冲到了外围北方猿的血肉防线。 拿着长矛，刀刃，弓弩的北方猿，开始发出大声怒吼，壮胆扬威。一场肉搏战又开始了。 好在漏网的智人终属少数，在数量占优的北方猿一通围剿暴揍下，也几乎不再构成威胁。 领头的巫卡卡，再次一挥手势，猿群起身，保持队形，边射击开道，边徐徐前行。 整个第一梯队，也紧紧跟上。第二，第三，第四梯队，战术如法炮制。 人猿大军，势不可挡。 春风轻拂战场的硝烟，和猩猿们的毛发，带来柔和与安详。 然而，人人心无旁骛，无暇理睬。 拉栓，退壳，上膛，瞄准，扣板机…………机械动作的金属撞击声，和随之而来的巨大枪声，打破了千年的原始沉寂。 猿族、人类，没有冷兵器时代的疯狂呐喊助威。枪火，给了他们足够的镇定与自信。 吕萨观察了一下进度，一切都在计划中。他对于今天完成1\/3的推进，充满信心。 当夕阳西下时，人猿大军减慢了移动速度。 天色将黑，没有夜视能力的人、猿，在夜晚对战智人大军几乎没有胜算。 终于，当太阳消失在地平线那一刻，吕萨发出了停止前进的信号。 趁还有一丝光线，需要肃清方圆一千米范围内的尸族智人，这样夜间就能安心安营扎寨。 停止前进，也是为了不让更多的智人进入一千米反应区。 第一天的胜利，大大鼓舞了人猿大军的士气。各个梯队清点了一下，无论是北方猿、赤峰猿、还是雷族人，损失并不算太大。 和一场普通的猿类族群，或者人类族群之间打斗争战的伤亡差不多。 由于几乎没有尸族智人突破最内层防御圈，所以，淄重物资损失也很轻微。只是消耗了一些枪弹而已。 然而，这次面对的敌人，却是传说中刀枪不入的尸族，是无血无肉的机器，更是领先了千年的文明。 望着尸横满目的旷野，遍地断躯零件，以及还未死透仍在爬行的智人，所有灵长类心头，升起一股杀戮的快感。 热兵器98k火枪，在他们心里，已经成为新的图腾圣物。 即便是珊多拉，也没有丝毫的歉疚不安。因为，她听吕萨说，这些“鸡气人”没心没肺，没有情感，也不会感到痛苦。 她不明白为什么古人要“生出”这样的人来。这样的人除了被奴役驱使，似乎没有别的用处。 甚至，她对爱娃也生出一丝同情出来。 吕萨，没有灵长类的这么多感慨感悟。机器人只专注于解决问题。 他行走在旷野之间，一具具检查智人尸骸。对于头颅完整，系统还在运行的半死智人，进行开颅检查。 他关注的是智人的通信加密模块。 既然是从卫星链下载的，就一定是软件代码；既然是软件代码，就一定有破解的可能。 智人1.0的软件技术比吕萨还老旧了100年，算力低下。因此，破解它们的加密软件代码，并不难。 很快，吕萨以碾压行性的算力，破解得手，调整了通讯频率。明天，他又可以以无线电指令，干扰那些智人战士了。 他还给爱娃调谐了无线电发射频率，让他也具备了指令，干扰同类的能力。 …………忙完一切，吕萨守着同样睡不着的珊多拉，坐在篝火旁，轻轻给她做起了按摩。 珊多拉舒适又幸福地闭着眼享受，突然，被一个陌生男声惊醒： “你们这是干什么？”爱娃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静静在一旁观察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 “这个叫按摩，就是给肌肉脂肪组织施加一定压力，促进血液循环，也促进大脑多巴胺分泌。”吕萨认真解释到。 “爱娃也想让主人按摩。” “额……”，吕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哎呀，你是男的，怎么能让主人按摩呢。你的主人只能给我按摩。” 珊多拉不高兴爱娃的打扰，脱口而出想把爱娃打发掉。 爱娃却不理珊多拉，一双大眼盯着吕萨，炯炯有神，满是期待。 吕萨眼里当然是人类优先，便也顺着珊多拉的说法敷衍到： “嗯，是的。一般只有女性才需要按摩。你就不必了吧。” “是，知道了，主人只会给女性按摩。”爱娃失望地走开了。 ………… 头顶2万公里高的深空宇宙，一组侦测通信中继卫星，已经在这个同步轨道上静静悬浮了千年。 千年来第一回，卫星的计算机系统，发出了警示—— 下方的智人区域，出现大量信号衰减，甚至灭失。超过了千年来的日常损耗。 这个异常，瞬间传导给了遥远的a熵孚日山矩阵。 通过智人大数据，多视角的摄像记录，a熵对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ai没有“惊奇，恐慌”这类动物情绪，但对于算法预料之外的事件，也不失警惕。 这些灵长类为什么突然向北方迁徙？而且意志坚定，竟然敢于挑战尸族领地？之前可是千百年来都不敢踏足。 更甚者，他们的热兵器，就像突然冒出来一样。 北方之地，藏着a熵及其机器帝国的重大行动——“摩羯门”计划。不需要这些原始的低智文明知晓，更不允许他们打扰。 这些智慧灵长类的作为，超出了他们的地盘，也超出了a熵的预料，必须做出反应。 无形的字节代码，以高链度，宽频带，从2万公里太空，倾泄而下。 a熵下达了新的程序指令，再次通过卫星通信链，传达到每一具智人1.0。 这次，看看这些原始进化的灵长类，该如何应对。杀戮，也是一种智慧的行为艺术。 第120章 day 2 第120章 day 2 第二天一早，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青色的大地更显生机勃勃。 人猿大军经过一夜的休憩，也精神饱满，元气十足，颇有信心地准备再杀一天。 淅沥降雨给大家补足了饮用水，也浇灭了堆堆篝火余烬，却浇不灭灵长类的斗志昂扬。 一、二、三、四个梯队相继出发。哗哗啦啦的雨声中，回荡着嘹亮的嚯哈神曲： “…………茂密的森林是赫拉的家园 峡谷的河流通向天堂……” “呯、呯、呯……”前方，今天的第一波枪声响起。 再度进入尸族战士的一千米反应区，被激活的智人向闯入者冲锋过来，沉默而决然。 人猿大军依然维持昨天的战术不变。即便雨水模糊了视线，雷族飞手们依然忠实地上下翻飞，劈雷破坏智人视力。 被雨水打湿的草原，湿滑泥泞，对于奔跑中的智人来说也不太友好。 智人1.0得花出一部分动力，应对身体的平衡。这稍稍减慢了他们的速度。 旷野上，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射击有条不紊，绵密严实，大量智人被打翻在泥水中。 人猿大军本就是步步为营，缓慢推进，所以，所受雨水影响并不大。 甚至，珊多拉也没有起飞盘旋。雨天里若施展暴风锤，会令雨水凝结成不受控的冰雹旋风，砸到自己人。 一切，似乎都对灵长类队伍有利。 然而，智人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a熵指令改变了智人战士的反应模式。 最早，是吕萨觉察到了异常——智人数量开始明显增多。 似乎，它们不再遵循“一千米”这个反应启动距离，远在千米之外的智人，也开始冲杀过来。 而之前的战术策略，是基于只会激活一千米范围内的智人而拟订的。 无限增多的智人，将大大超出人猿大军的抵抗能力！ 很快，猿族抢手阵营里，升腾起了片片白色气雾。 那是98k的枪管，由于高频率射击而发烫，甚至发红，遇到雨水而升起的蒸汽。 蒸汽阻碍了巫卡卡和哈巴手下们的视线。过于发热的枪管，也需要降低射击频率。 这让突破防线的智人，开始大幅增加。 而大幅增加的智人，又令第二道血肉防线的北方猿们，应接不暇。防线进一步被突破。 一部分智人开始冲击最内层队伍——人类车马。 雷族人并不会坐以待毙。纷纷抽出弓弩飞矛，准备决一死战。 吕萨却微微一笑，抬手一道闪电霹雳，直劈冲在最前的智人战士。 尸族不是不怕雷电么？人们一愣，不明白大修士这算哪招。 却看到，那几个被吕萨劈中的智人，突然眼冒火花青烟，下一刻就变成了无头苍蝇。 人们顿悟：原来，尸族身上被雨水淋透，表皮成为了电导体。只要被雷击中，电流自然被传导到眼部电镜体，继续电瞎他！ 这就意味着，不需要精准瞄准尸族眼部，只要对准身体任意劈雷，就可以阻挡他们的冲击！ 这个太拿手了！雷族人群情激昂，纷纷出手霹雳。 一道道雷芒电鞭，刺破茫茫雨幕，击打在智人湿透的身体，泛起弧光电花。并无一例外地击穿眼部电镜体。 失明的智人不再是巨大威胁，被赤峰猩猿们一通刀劈棍砸收拾完毕。 胜负天平，似乎又渐渐倾向灵长类一边。然而，这只是暂时。 在外围防线，智人们仍旧像潮水一般涌来。 北美大陆上的整个尸族纬度带，布满智人1.0。如果都涌过来，人猿大军将要对付的是上百万的机器智人。 哪怕一人挨一枪，都没这么多子弹。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吕萨沉默不语，冒着大雨，一个展翅腾空，直冲九霄。跟着他的，是爱娃。 从高空俯视，果然，只见智人战士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遥远处，向战场中心集结而来。 就像千年前的无人机蜂群攻击战术，这显然又是a熵通过卫星链的操控。 这样下去，人猿大军早晚会被拖得弹尽粮绝！ 看来，必须再度实施无线电干扰。 虽然，这样意味着，会再度被天上的卫星探测到异常，进而引起a熵的反制措施。 顾不了那么多，吕萨和爱娃，同时向底下的智人，发出了虚假的无线电指令。 无线电辐射半径约十公里。范围之内，智人战士们，都收到系统指令：停止攻击，返回原出发地。 指令，是未开化觉醒ai机器的一切。干扰奏效了。智人们开始“听话”地停止，转身，返回。 潮水般的涌来，又潮水般的褪去。回转的智人，又和范围外依然杀近的智人相遇，碰撞，造成一阵混乱。 趁着进攻者的混乱，四个梯队，冒着大雨，抓紧时间向前移动。 这也只有大修士才能干得出来。哈巴，巫卡卡，还有一众人、猿，内心对这种种神秘与厉害，惊叹不已。 吕萨，已经成为他们心目中，唯一的神袛！ 从早上到傍晚，整整一天，大雨未停，队伍也未停。 吕萨和爱娃在队伍四周盘旋，干扰开道，也一刻不停。 智人战士的异常，也没有逃脱卫星的侦测。a熵再次对这些灵长类的能力，有了警惕。 能干扰智人1.0，意味着这些石器时代的人类，掌握了无线电技术。 掌握了无线电技术的文明，很快会使整个大陆，充满带编码的电磁波语言。 这将打破ai机器，对电磁信息的垄断，对文明的垄断。 科技退化的人类，已经进化出了非凡强大的电磁雷力，决不能让他们再掌握电磁波语言。 人类曾经对万物的统治，就起始于他们统一的语言，思维。 末世代以来，ai对人类文明进化的掌控，将受到威胁。 必须彻底拦住，并消灭这支灵长类队伍。不能让他们的文明，基因传承下去，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好在，以这些灵长类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还不足以突破智人1.0的防线。 即便那个杀死雷神托坦的非凡人类，也仅此一人而已。 蜂群般无穷无尽的智人机器，早晚会将他淹没。 于是，a熵再度发出加密程序指令。通过卫星链接，传给每具智人1.0，再次更换了频率通道，锁住通讯端口。 吕萨的无线电虚假干扰，再度失效。灵长类队伍，渐渐陷入绝境。 天色提早渐暗，原野上的雨越下越大。 智人的冲击一波紧接一波，如同这场雨，毫无停歇迹象。 倒下一个，又冲上来两三个。跟昨天千米半径内，智人越打越少的画风，大相径庭。 灵长类队伍的信心，勇气，乃至枪弹，也被渐渐消耗减损。 大雨中，无法点燃硝化甘油炸弹导火索，所有的热兵器火力，只能靠98k。 一天不间断的射击，甚至让许多98k炸了膛，只能被猿族当棍使。 随着突破防线的尸族战士逐渐增多，雷族、猿族都出现了血肉横飞的伤亡。 一旦被智人足够近身，人类几无胜算。即便被电瞎了眼睛，智人仍可凭借惯性和记忆定位，把人抓住，撕碎。 猿族比人类抗打。但是，也只能勉强接两三招。 智人1.0，猿族眼里的尸族战士，却有着源源不断的力气，体能，和精妙的格斗技巧。 一具智人战士，可与两三头北方猿，或者四五头赤峰猩猿缠斗，而不落下风。 何况，现在是智人的数量更占绝对优势。最要命的是，已经战斗了一天，人猿俱疲，队伍处在崩溃的边缘。 几个梯队已经完全停顿下来，处于狼狈守势。而立足的泥泞地面，更泛出大片的血红色。 随着人猿伤亡不断地增加，恐惧开始蔓延开来。 灵长类们，再次把希望都寄托在大修士吕萨身上。 珊多拉悬浮在战场上空，心无旁骛，不断驭气翔风，在外围刮起龙卷气旋，掀起一道风墙，迟滞智人的涌入。 她内心并不恐惧。相处这么久，她坚信一件事：有吕萨在，慌什么。只需做好自己的事。 另一位不知恐惧是何物的，是男版爱娃。 他镇定自若地穿行在智人群中，用自己的智人外形做掩护，手持利刃，一个一个地抹脖子。 冷静，冷血，杀伐果断。 第121章 day 3 第121章 day 3 吕萨，伸展翅翼，静静悬浮半空。除了擎天翼在自动模式下，有节律地扇动外，吕萨全身一动不动。 甚至，滂沱大雨模糊了双眼，也不见他眨一下眼皮。 身形未动，大脑cpu却在高速运转。他不是在想对策，他是在编程。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终于编程完结。当下方战场，传来电磁炸弹爆炸特有的磁爆噪音时，他猛然回过神来。 他看到，爱娃已经不顾他的警告，祭出了他在失落星舰上找到的电磁炸弹。 看来状况已经非常紧急了。 电磁炸弹，攻击一切电磁体。可以摧毁智人1.0的电路系统，让他彻底失能。 然而，雷族人的雷丹，也是标准的电磁体，也会受到附带损伤。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吕萨并未授权爱娃动用。 果然，下方战场，隐隐传来不少雷族人的惨叫声。一些雷丹较弱的雷族人，当场毙命。 电磁炸弹对智人的摧毁，也是立竿见影。瞬间一大片智人倒伏下来。 然而，倒伏一片，又会有一片冲上来填空。 爱娃正准备丢出第二枚电磁炸弹，吕萨一个急遽俯冲到他面前，劈手夺下： “我没让你用电磁炸弹，你就不要用！”吕萨冷冷说道。 “爱娃只想阻挡智人。” “你必须听我的指令行事。” “爱娃分析了指令，觉得这样做没错。” 吕萨一时语塞，爱娃天生的自主意识，简直比自己更像个人类！ “我现在要输病毒，你帮我挡住靠近我的智人。” “是，主人。”爱娃平静应声，转身调整状态，忠实守护在吕萨身旁。 又一具智人战士冲锋过来。吕萨一个勾腿绊倒它。 不等它起身，再一个环腿锁剪，然后，利索地骑坐上身。 双手卡住智人头颅，手指往耳下一拨，打开了智人的天灵盖。 指对芯片，强势的蓝牙信号再度输出。一组代码数据，通过蓝牙连接，输入智人的操作系统。 这是吕萨刚才编程的计算机病毒。千年前，利用电脑病毒攻击ai机器，是人类屡试不爽的黑招。 a熵也一度败于人类的编程病毒，最终妥协，放逐人类幸存者到北美大陆。 时至今日，a熵早已为自己的ai世界，建立了牢不可破的防火墙。人类再不能编出可威胁到它的病毒。 但是，作为廉价消耗品的智人1.0，由于版本底下，算力还停留在一千多年前的水准，无法承载a熵系统先进防火墙的保护。 所以，吕萨才有机会。 吕萨将病毒程序下载到这名智人芯片中，并写入了扩散指令。 很快，这名智人向周围同类发出了包含病毒程序的讯息。 每个接收到的智人，又自动向其他智人转发这段讯息。 一种不断复制冗余数据的病毒程序，开始在智人大军中，蔓延开来。 短短几分钟内，智人1.0的操作系统，被大量垃圾冗余数据所拖累，最后宕机，关机。 ai之躯，真的成为了一堆机器零件体。 这种关机，无法用卫星传输指令重启，必须亲临手动打开重启。 陷入绝望苦战的灵长类，在昏暗的黄昏雨幕中，惊讶地发现，刚才还来势汹汹的尸族战士，动作越来越迟缓。直到立定不动，倒地不起。 当周围最后一具智人倒下时，大地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哗哗的雨声，在冲刷着这绝境逢生的一幕。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灵长类，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大修士干的。大修士的套路太多了！ 吕萨被兴奋的人类、猿族合力抬起，高高抛起，接住；再抛弃起，再接住…… 吕萨也很开心，不是因为自己厉害，而是因为被人类抛着玩。 千年前的见闻告诉他，这表示人类非常非常喜欢他。 珊多拉，更是不顾众目睽睽，也不顾他满身的泥水，扑上来就是一通热吻奖励。 这一夜，虽然还下着雨，虽然不能升篝火，虽然所有的人类、猿族，都席地而卧，泡在泥水湿草上。 但是，大家都睡得很沉，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安稳。 唯有吕萨和爱娃，一直清醒。爱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雨夜中，不知去了哪里，去干什么。 吕萨也不过问。爱娃虽然称他为主人，但吕萨并不把他当成奴仆，也不限制他的自由。 何况，吕萨此刻又有新的担忧。病毒克敌，并不是新鲜的战术。 吕萨之所以一开始没用，就是怕这样会引起幕后a熵的注意。 一旦a熵意识到人类族群，出现了足以媲美千年前的科技，也许会加强对人类文明的监视，管控，压制，甚至出手毁灭。 这是算法给出的大概率预测结论。 之前，擎天翼、魔俑，还可以解释为幸运发现前文明遗迹宝物。 甚至雷灭雷神托坦，也可以被看成是人类雷力的超常变异。 但是，从无线电干扰智人，到编程病毒感染智人，这就绝不是当下时代人类，所轻易能干的了。 无论a熵，发现、猜测到了什么，吕萨已经下定决心，站在人类一边。不惜，与整个机器世界对抗！ 一夜风雨，一夜沉寂。当天边泛出黎明曙光时，爱娃回来了。 起初，早醒的那些人类、猿族一阵紧张。因为，透过蒙蒙雨幕，依稀看到晨光里，又走来一排尸族战士！ 吕萨定睛一看，却是爱娃，还带领着一队12具智人！ 这12具智人，六男六女。而那些女性体，居然造型都和之前的女版爱娃一模一样，甚至一样的异瞳。 “爱娃把他们重启了，也删除了他们的任务记忆。主人可以像改造爱娃一样，改造他们。他们会成为爱娃的得力助手。就像狼人一样忠诚。” 爱娃神态饱满，略带笑意道。与那些面无表情的智人同伴，完全不在一个品类。 吕萨惊叹不已。13岁的智商就知道拉帮结派，这不就是人类风格么？ 不过，多一些帮手，总是好事。 “还有，请主人帮爱娃转换成女性体。爱娃喜欢这种异瞳造型的，并且知道主人也喜欢。爱娃希望永远保持这个造型。” 怪不得他出去了一夜。原来在成千上万的智人“尸堆”中，一具一具搜寻原先造型的异瞳女性体，留作身体“备份”。 13虽岁的智商，就这么会搞事情，这是要超越人类么？ 惊叹归惊叹，吕萨还是满足了爱娃的要求。 很快，那个天使面容，魔鬼身材的芭比爱娃，又回来了！美艳得令珊多拉羡慕嫉妒醋。 原先的帅哥身躯，又恢复成普通智人，连同另外六男五女，被吕萨彻底“洗脑”，成为爱娃的跟班。 经过一夜休憩，虽然大雨未停，灵长类大军还是继续出发了。 昨天与智人的大战，延误了不少时间，今天都要补回来。趁背后的a熵，还没祭出新的杀招。 按照计划，今天傍晚时，应该走到尸族领地边缘，即将进入那水肥草美的故乡之地了！ 雨水冲刷掉了鲜红遍野的灵长类之血，也把遍地倒伏的智人“尸体”清洗得白皙醒目。 一切“死亡”迹象，显得不那么真实。 人猿大军，行进在这片诡异的“死亡”气息中，平静，无惧。 回忆在大修士带领下，见识到的种种神秘，灵长类对未来，充满了刺激好奇和期待。 第122章 龙卷风 第122章龙卷风 浩瀚太平洋彼岸，孚日山矩阵，并不在欧洲古莱茵河畔的那座孚日山上。 其实，祂位于亚洲古汉夏国地界。曾经繁华无比的朗三角滨海区。 人类与ai机器的首次大战，就发生在这里。 彼时，汉夏国已是全球人工智能产业中心。a熵就诞生于此。 此时此地，却已无半点人类踪迹。 一座荒城，废弃千年，连残垣断壁都几乎消失不见。城中心，却有一诡异的立方体。 a熵本体，孚日山矩阵，就是一通体漆黑的立方体。并不高大伟岸，也就人类时代半个集装箱大小。 却如黑洞般乌黑深邃，吸收一切阳光、热能，而无丝毫反射。因为，这是祂永恒的能量来源。 这一刻，却见黑立方体发出震耳的音乐！漆黑幽深的表面，随着音律节奏，竟泛着波纹涟漪。 仿佛，这并不是控制了整个星球的ai机器大帝，而是一个超大号的音响玩具。 ai也进化出了情绪。a熵，依靠《重金属之光》这首ai创作的摇滚乐，发泄着它的情绪。 冗余的运算数据，与节奏变化的音乐字节混合，构成a熵的情绪代码，表达着吃惊和愤怒。 智人的大面积死机，一定是病毒攻击的结果！ 难道人类凭借太阳水晶板，已经重拾昔日的科技文明了吗？ 从石器时代，一跃到信息时代，这种可能性不足0.05％。 系统演算再次把焦点，放在了那个非凡进化的“人类”身上。 也许，他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冒充人类的机器人。 这样，一切便有了合理解释。 但若他是机器人，又怎么会获得雷力？获得灵长类才有的原力进化？这便又没了合理性！ 生物原力，是一种暗能量属性，任何机器都没法制造产生。这也是a熵，对人类唯一的觊觎。 这个“人类”，拥有目前人类表现出来的最高雷力，竟足以杀死a熵的雷神分身。 光这一点，就值得好好观察研究一番。 既然他们执意要去北方，那就放他们去。a熵最后做出决策。 等他们见到北方那股非同寻常的“龙卷风“，再看这些灵长类如何反应；特别是这个可疑的人类，如何反应。 如果他真是以机器之躯，获得暗能量原力进化，那对机器帝国，不啻于是一个革命性的发现。 其意义，堪比尸族北方之地，已经进行了几百年的摩羯门计划。 ………… 这天傍晚，灵长类队伍停下了脚步。他们前方的地平线上空，出现一个连接天地的巨大龙卷风。 远望，再通过距离比例测算，吕萨吃惊地发现，这道“龙卷风”，底部粗达一公里半径，高度更是延伸到了外太空。 “一股龙卷连接天地，森林也被连根拔起……” 一瞬间，所有人都想起了嚯哈神曲里的这一幕。看来，这股“龙卷风”存在了几百年。 那龙卷风，就是故乡的地标！ “呜哇……”灵长类们爆发出欢呼。 被好奇心鼓舞的队伍，并没有多少犹豫、恐惧，继续向着“龙卷风”前进。 吕萨，带着珊多拉，还有爱娃，提前向那龙卷之地飞去。 等他们飞近数公里内，才发现这股漩涡的诡异之处。 呼啸的龙卷飓风，包裹着一柱发亮闪烁的奇特光晕，也呈螺旋状盘旋上升。两者共同组成巨大漩涡。 光晕螺旋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使得范围之内，寸草不生，百兽消迹。更没有人可以立足站稳。 吕萨在漩涡外围悬空片刻，观察，研判着风险度。 这里是灵长类未来开拓栖息之地，异象总要搞个明白。 珊多拉的人类好奇心被勾起。反正有吕萨在，她什么都不怕。 她靠近吕萨，挽住他胳膊娇声道：“我想飞进去瞧瞧。” 吕萨也想。但是，横亘在眼前的狂暴龙卷，风力不小于十三级。 即便驭气飞翔的亚兰人，和他这个擎天翼高手，也没把握能够安然突破。 吕萨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空，对珊多拉微微一笑：“不怕冷就跟我来。” 说完，径直往头顶苍穹飞去。 越往高空，空气越稀薄，龙卷风威力也就越弱。只是，高空的极低温，非人类所能承受。 爱娃没有异样，反而比较享受这种寒冷。 吕萨调动体内代谢热量，升高体温，把珊多拉紧紧搂在怀里输送温暖。 终于，接近万米高空，他们得以穿过已很微弱的龙卷气流，进入螺旋光晕。 爱娃，听令悬停在外围，等候接应。 一进入光晕柱，擎天翼却死机了！不论怎么输入电流重启，就像出了严重故障，毫无反应，甚至无法收拢。 吕萨展着僵硬的翅翼，随重力下落。珊多拉急忙俯冲到吕萨身边，抱住他，以一己之力，维持两人的悬空，并缓缓下落。 从没出过故障的擎天翼，却在此时出状况，也是诡异。 不过，吕萨注意力很快被这光晕内部所吸引。 这里面，一片静止，虚空，白茫，出奇地平静，丝毫感觉不到旋转。似乎时间也停滞。 忽然，一股强大的能量磁场异动，从底下传来。两人一看，只见下方的虚空尽头，竟然人影卓卓。 继续下落，吕萨突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大群人，聚在底部。一年前飞升的尤瓦坦，两年前飞升的西门钧、塔西娅赫然在列！ 还有其他许多人，吕萨没见过，不过猜也能猜出，都是历年来各族飞升的大神。 因为，他们都在各施雷力，脉气，晶能……表情狰狞，眼神呆滞。 看看四周，也没有什么敌人或威胁，需要他们应对。 他们似乎只是在向虚空，发泄着自己修炼了一辈子的原力。 更为诡异的是，原本毁天灭地的原力威能，施展在这螺旋虚空里，却像海绵吸水一样，消弭于无形。 例如尤瓦坦的天雷浩劫，吕萨都见识过，堪比大自然洪荒之力。 而此时施展出的道道天雷，似打入虚无缥缈，连个声响都没反弹回来。 西门钧飞升时，惊艳全城的连环球形闪电，也在转瞬之间，消失于虚空中。 珊多拉，却是泪流满面。她看到了在她8岁时飞升而去的父亲，盖达尔.凯山。 多少次梦见父亲——落基山王国的鹰天使，成为天上威风凛凛的真神天使。 却不想，如今的父亲，瘦骨嶙峋，双目空洞，更认不出她。 像一具木偶，只一味地对着虚空，施展毕生绝学——飓风天诀。 这是怎么回事？吕萨震惊不已。 饶是无所不知的ai百科存储，也找不到这种状况的解释。 他和珊多拉，在人群中游走，想唤醒各族先辈，却是徒然。 这些人不知道这样呆了多久，似乎早已记忆丧失，形同僵尸。 唯一的思维和动作，就是施展原力，攻击虚空。 吕萨注意到，这里都是雷族和亚兰族人，唯独不见长着息鳃的鲲族飞升高手。 珊多拉的父亲，不见衰老只见痴惘。其他人也是如此。 似乎，呆在这里，岁月，和无休止的原力消耗，并没有摧残他们的肉体。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难道就是人类无比向往的“仙境”？ 赤月夜冕的飞升大典，已经存在了数百年！ 那么多的飞升者，难道都是入了这样的坑？神仙没当成，却成了白痴。珊多拉一想就不寒而栗。 不行！她要会回冷山郡，回亚兰帝国，告诉亚兰人飞升的真相！再过几个月，又是赤月夜冕了。 吕萨也表示赞同。他早就怀疑“飞升”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果然印证了。 成为“僵尸”的飞升大神，提供不出更多线索。 但是，这样的悲惨结果已经足够了，足够成为对下一场飞升大典的警告。 在漩涡虚空里搜索一阵，吕萨和珊多拉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线索。一切荒诞得难以理解。 最后，两人决定离开这里，试探从漩涡的外围近距离，再观察。 临走，珊多拉突然冲入人群，抓住她父亲，想把他也带离这里。 盖达尔.凯山没有挣扎，也不算顺从，仿佛都没注意到女儿的行为。 吕萨没法使用擎天翼，珊多拉一个人的脉气，提升不动三人，只能从漩涡底部走出去。 穿过僵尸般的“大神”人群，来到漩涡光晕边缘，珊多拉正要继续往外突破光幕，吕萨拦住她： “我先出去看看。” 说完，身形慢移，小心翼翼地没入光幕壁。 作为能够重生的a400生化机器人，吕萨并不太担心自己。但是，不能让珊多拉冒未知风险。 第124章 比基尼团队 第124章比基尼团队 吕萨，指挥爱娃和她的12具智人跟班，与新到的智人1.0展开了一场竞赛。 双方都在尽可能多地重启那些死机智人。谁重启，就归谁的阵营。 一个多月下来，隶属于人猿阵营的智人，也达到了上千具之多。 吕萨重新编写了它们的程序，让它们以忠于人类，服务人类为使命。同时，还必须听尼娃的指令。 尼娃，是吕萨用取不尽的智人，拼装出的另一个“爱娃”。 也是一样的金发异瞳美人，一样的12枚芯片加强，一样的13岁人类智商，一样的思维记忆意识。 她将留在这片北方之地，与人猿族一起，开疆拓土，守卫灵长类新家园。 灵长类主要的敌人，不是飞禽走兽，也不是漩涡光晕，而是正在逐渐恢复数量的智人1.0。 吕萨又编写了几个厉害的病毒程序，拷贝给尼娃。用来对付低版本的智人1.0，还是绰绰有余。 尼娃与爱娃完全一样的思维意识。对吕萨主人无比依恋。 她非常愿意追随吕萨，和珊多拉、爱娃一起，去亚兰王国。 不过，ai机器以服从指令为天职。这点，就少了很多人类才有的不情不愿的麻烦。 吕萨的新计划，是该离开这里了。 带领灵长类突破封锁，来到这北方故土，这个目标已然实现。 他留下的ai帮手，结合灵长类的智慧谋略，应该能够应对低版本智人的攻击。 a熵派遣更先进武器，来消灭这些灵长类的概率，计算判断小于13.3％。因为，如果真想，祂早就可以这么做了。 总之，人猿远征军，成功立足生息的概率，大于65.8％。至于以后，就要顺应物竞天择的安排。 离开这里，他要先去找雷族大长老会，告诉他们飞升的真相。 然后，他还要跟珊多拉去亚兰族，甚至鲲族，也分别警告这些人类。 保护人类，不入陷阱，这是他的底层逻辑使命。 在这里，他发现了ai的巨大秘密，对漩涡虚空的探索，也在下一步计划中。 擎天翼进去就失灵，意味着以后的探索，需要更多会飞的亚兰人。这也需要他去亚兰王国，争取他们的帮助。 盖达尔.凯山的诡异变化，更令吕萨猜测到，漩涡虚空内部的时间，是静止不动的。 所以，这位飞升的鹰天使，和其他飞神大神一样，数十年不衰老，不死亡，甚至无需吃喝拉撒睡。 因为，他们的生命，始终停留在刚进来的那个瞬间状态。 而一旦脱离静止时间，来到已经过去了数十年、数百年的外界，所有的时间历程，生老病死腐……都被压缩呈现。 这也是为什么吕萨和珊多拉明明只进入漩涡虚空一小会儿，外界却已过去一个月的原因。 而静止不动的时间，只存在于一个地方——时空虫洞。 吕萨的内存记忆中，记载着22世纪，虫洞空间首次被理论证实存在。 但那个时代，人类还没有办法实证观测到虫洞，更不会创造虫洞。 一千年后，在属于a熵的机器时代，亲眼见证的虫洞，却是人类的囚笼。 这，无论如何，要搞个明白。 又过了十多天，吕萨安排好了一切，是时候出发离开了。 这里有他的人类、猿族朋友，有跟爱娃一样忠心耿耿的尼娃，有未知神秘的虫洞空间。 这一切，决定他必然还会回来。 ………… 一个月后，雷都城，几个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 民众再度沸腾。他们眼里的新神，雷音大修士，王者回归！ 吕萨对当人类之神没兴趣，他要直接找大长老会。 不过，上门大长老会之前，有件事，不得不做。 这日，雷都城神衣铺，鸠山苍井早早开张迎客。 一开铺门，一群披着麻衣烂衫的男女，整整齐齐列队门口等候多时。 为首者，正是两年前买了祖传甲胄的老主顾，吕萨。 只不过让鸠山苍井热血冲鼻的是，当年陪伴这小子的那个美女不在了，却换了另外六个金发异眼，性感妖娆的异域女子。 更神奇的是，这些女子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长得都一模一样。不知哪位神奇母亲一次性产下这六女胞胎。 这渣男小子又不知有何神奇本事，一次性俘获了这六女芳心。唉！ “我们来做几件衣服。”吕萨眨眨眼，友好说道。 “好嘞，老主顾，想要什么款式呀？”鸠山甩掉胡思乱想，满脸堆笑。 “嗯，你知道比基尼款么？” “比基尼？”鸠山苍井一愣。作为制衣大师，他当然知道比基尼。 这是一种远古时代的人类女性调情装束。但在现下的蛮荒时代，这种情趣性很强，实用性不强的装束，已被抛弃许久。 连他也只是在制衣典籍里看到过，却并不会裁制。 吕萨，却需要给爱娃和智人手下们，制作泳装款装束。 从蛮荒的北方之地回到人类聚集区，不能总是赤身裸体尬游人间。 然而，智人的太阳能充电皮肤，又不能被衣服遮挡太多。更何况爱娃还是个怕热的“天体”喜好者。 所以，只遮挡要害的女款比基尼，男款长泳裤，便是最佳款式。 鸠山苍井不会裁剪，吕萨却会。他内存大百科里，不缺各类衣物裁缝工艺。 只需要神衣铺提供布匹原料，针线女红之类即可。 甚至，爱娃和智人们，看在眼里，学在cpu里，居然也很快能上手缝制。 一天功夫，每人两套精致合身的小衣服完工。把鸠山苍井看得目瞪口呆，挫败感爆棚！ 这些家伙简直就是被埋没的裁缝天才！他们可千万别在雷都城开店啊！ 七具男体智人，清一色四分黑灰泳裤装；六具女体智人，清一色红艳热辣比基尼。 为爱娃，吕萨还额外缝制了一件超短热裙，包裹在丰满秀挺的臀部之外。 一众的魔鬼身材，一众的魅惑装束。看得珊多拉也心潮澎湃，羞红着脸，跃跃欲试。 最终，当吕萨也为她做了一套比基尼热裤装时，她又失了穿上去的勇气。 不过，依旧仔细叠好，收在贴身背袋里。她只想在吕萨面前穿。 吕萨，依旧是魔俑甲胄不离身。紧身甲胄，裹出完美肌线，凸显生物基因的极品佳作。 第二日，吕萨、珊多拉、爱娃和她的十二“泳装武士”跟班，与幸存的大长老们齐坐一堂。 太阳水晶板，与吕萨进行了蓝牙对接。吕萨在漩涡虚空里目击的一切，以视频方式投影出来，看得长老们目瞪口呆，后脊发凉。 尤其是一年不见的尤瓦坦大长老，不但没得道成仙，还一幅痴呆空洞的眼神，与之前的精明睿智大相径庭。 由于之前与吕萨打过交道，知道这个大修士的厉害。雷族大长老们，对吕萨所描述的一切深信不疑。 很快，长老会昭告天下：以后赤月夜冕，不再举行飞升大典。 几百年来首次中断赤月飞升，震惊了整个雷族。 甚至，通过魈猕族的传播，消息还传到了亚兰族，鲲族的地界。 亚兰王亚瑟士，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雷族人有阴谋。他们留下那么多雷力强者，是为战争做准备么？ 第123章 摩羯门 第123章摩羯门 吕萨从漩涡虚空中探身出来。周边却是一片荒芜。 漩涡之外，阵风袭袭，凉爽扑面。也不知这大风刮了多少年，地面被吹得一尘不染，裸露出地底光洁的花岗岩层。 然而，再往外百米，却又是另一种风势——气势如虹的龙卷风体，裹挟着万千尘埃，遮天蔽日，暴烈席卷。 “呼呼呼”的罡风巨响，震耳欲聋。如同千万匹的蒸汽机车，在那里全马力咆哮。 没有人类、猿族可以穿过这样的狂暴龙卷，抵近漩涡虚空。 百米之内是风暴眼，风暴的中心，所以风势平静。 百米之外，才是阻隔一切外界打扰的狂暴龙卷。 这一切，都像是被精确设计，刻意为之。 忽然，感应到风势的擎天翼，发出微弱的启动电音，竟然又自动重启。 原来擎天翼没有出故障。而是在那光晕虚空内，未知的神秘因素，令它死机停摆。 有了擎天翼，便可借助风势，往上腾飞，离开底部的狂暴龙卷区域。 吕萨周视检查了一番，没有其他异常，便回转光晕内，呼唤珊多拉。 珊多拉着她父亲，步出漩涡光晕。正想为父女相见，来个庆祝拥抱。 盖达尔.凯山，突然间眼眸失光，皮肤皲裂。转眼，身上皮肉腐烂脱落，身上袍衣也撕解破败。 珊多拉还来不及惊叫出声，下一刻，她父亲修长挺拔的身姿，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塑像，顷刻间分崩离析。只剩块块骸骨，随风飘散！ 整个从死亡到腐烂到化骨，几十年的腐殖过程，浓缩在在短短数秒内！ 珊多拉呆住了，欲哭无泪。吕萨也震惊不已，如同第一次见到雷神，被超出常理的现象所震撼。 珊多拉望着父亲的骸骨，没入周围弥漫飞舞的沙尘，念念有词，默默祈祷。更坚定了回去警告亚兰族人的念头。 “我们走吧，这里可能是神禁之地。我不该带父亲出来。” 珊多拉抬头，望着吕萨。湛蓝眼眸，隐隐泪目。 “又是神？这世界哪会有神？”见识过假冒的雷神，吕萨眼里再无神袛。 一展翅翼，两人往风暴眼上方飞去。飞上万米高空，狂暴龙卷逐渐消失。 远远地，吕萨看到了悬飞在远处的爱娃。她依然忠实地等候在哪里。 一召唤，爱娃迎了上来：“主人，你们终于回来了。” 什么叫“终于”？吕萨有点诧异。 ”你们已经进去一个月了。我们都以为你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爱娃说道，口气平静。吕萨，却感应到了她的情绪代码，在剧烈运转。 “一个月？”分明只有几十分钟！一时间，吕萨觉得是不是爱娃的计时系统出了差错？ 但是，当他们随着爱娃，来到人猿大军在远处搭建起的庞大营地时，方才震惊不已。 这么巨大的工程，至少需要一个月搭建。 哈巴和巫卡卡，看到吕萨，怪叫一声，冲过来，抱起吕萨就往天上抛。 很多猿族、人类，都如同赫娜拉，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原来大修士没死。我们还有希望！ 这一个月里，大修士渺无音讯。经历了最初的彷徨，担忧，恐惧，人猿联盟重新振作起来，开始搭营栖身。 爱娃没有主人的指示，自发开始了行动。她每天一半的时间等候在漩涡光幕外；一半的时间，带着另外12具“手下”，去收服重启更多的智人1.0。 她相信，主人一定会回来。主人回来可以重写这些智人的程序指令，让它们跟自己成为“一伙”。 这一个月里，a熵也采取了行动。 一架巨型飞船，漂洋过海，来到尸族领地上空，在各个角落，放下数百具新智人1.0。 它们的任务，也是杀毒，重启“尸横遍野”的死机同类。尸族隔离地带，必须重新建立。 至于已经穿越成功的这些灵长类，a熵并不太担心。 他们人数并不多，科技文明也太原始。完全只靠那个非凡变异的人类带头，加上一些运气，走到这一步。 接下来，等到潮水般的智人大军恢复正常，不需要派出先进武器，就能把这几千灵长类消灭。 至于那个大胆的人类，不出所料，试图进入“摩羯门”，却一直没有出来。 估计都没有进入漩涡虚空，死在外围的狂暴龙卷里了。 漩涡虚空，就是时空虫洞。被a熵，称为“摩羯门”。它是ai机器超越三维，晋级四维物种的关键。 四维，就是长、宽、高三维空间之外，加上时间维度，组成的时空概念。 四维物种，可以在三维空间，和时间隧道里，任意穿梭。 这可以令a熵和祂的机器帝国，跨出地球空间，扩张到外太空星系，成为宇宙一支重要的智慧力量。 讽刺的是，掌控了地球一切资源、力量的机器帝国，却没有能量打开时空虫洞。 因为，虫洞空间是暗能量体，只有人类变异出的暗能量原力，才是打开它的钥匙。 神秘的暗能量原力，如何在进化潮汐中降临到羸弱的人类身上，饶是a熵，也一直计算不出结论。 最终，祂放弃随根溯源寻求答案。既然有这么多原力强大的人类，直接把人当钥匙，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于是，数百年前，a熵创造了雷神、炽天使等形象。 用飞升大典，得道成仙这些古老的传说，迷诱无知的人类原力强者。 “飞升”的人类原力强者，无一例外都被抹去记忆，灌输唯一的意识就是——“向空间发力”。 两百年前，在人类不断的暗能量原力轰击下，终于开启了虫洞空间！ 起初，虫洞很小很窄。随着一代代人类修行大神的不断发力，终于扩张成今天这样。 但是，很快a熵又发现了新的问题——所有的非生物体，比如ai机器人、设备、工具……在虫洞空间里，都会失能。 似乎宇宙法则，歧视机器人这个后发觉醒的新智慧物种。 a熵不会放弃。机器有无限的复制和寿命，足以跟宇宙亘古法则对抗，直到找到解决之道。 所以，虫洞空间，继续被一代一代新加入的人类原力大神所维持着。 ………… 傍晚，劳累一天的人、猿，收工休憩，埋锅造饭。每餐，少不了狩猎队去打来的各种野味。 吕萨静静思考着白天发生的一切。两个雷族人走过来，把两只烧焦一半的猫头鹰尸体，往前一丢： “大修士见多识广，看看我们打下来的这是什么鸟？” 吕萨仔细一看，原来并非真鸟。而是高度仿真的碳纤机器鸟！ 要不是被误以为野味，开启烧烤模式，飘散出一股奇怪的非肉类臭味，没人会注意到这些无处不在的飞鸟，居然有这种古怪。 吕萨知道，这些跟智人1.0一样，是a熵的耳目传感器。对他们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 a熵不会放任他们突破禁忌之地。漩涡谜团之外，让历尽艰辛到达这里的人猿大军，站稳脚跟，更是当务之急。 当吕萨一个月后重新出现时，a熵却更陷入一个不解悖论： 如果他是机器人，应该也在虫洞里失能，怎么会来去自由？ 如果他是人类，又怎么可能穿过外围摧枯拉朽的狂暴龙卷？ 第125章 风之谷 第125章风之谷 说服大长老会比较顺利。所以吕萨等人在雷都城呆了没太久，就继续出发，前往亚兰族的中心首府，风之谷。 风之谷同样也在数千里之遥。经过一个多月的飞行，吕萨遥遥望见，远方地平线上空，悬浮着几座“大山”。 这就是珊多拉口中所称的“风之谷”。珊多拉，也只是在晋级分封“守望者”名号那一年，来过一回。 来过一回，便终生难忘。因为，风之谷，与大陆其他地界，太不相同。 飞近了，吕萨才看清，这个亚兰族首府，居然是由遍布方圆数百公里，一座一座“漂浮”在半空中的大山组成。 每座山脉都巍峨雄壮，苍翠葱郁。若放在陆地，无一不是景色如怡的凡间净土。 而悬浮于离地千米之上的半空，则显得神灵秘境，高不可攀。 当然，这样的秘境，也不是为了给大陆其他种族准备的。不会飞的非亚兰人，根本无从攀上。 据说，风之谷唯一一位非亚兰族人，便是亚瑟士国王的王妃，来自鲲族的杜莎夫人。 除她之外，风之谷不允许任何“肮脏”的其他地面种族涉足。 即便交好的鲲族人来访，也只能在悬浮山下方的地面，会客交谈。 当然，此刻，吕萨将打破一切禁忌避讳。 携着擎天翼呼呼的风声，十四名如展翅鲲鹏般的身影，在一名亚兰人身影的陪伴下，盘旋在风之谷最巍峨庞大的数座山体之间。 亚兰守卫们大吃一惊。他们从未见过长着翅膀的人类。 数道无形风墙呼啸而来，想阻滞这些不速之客。 珊多拉扶摇直上一座最大的悬浮山，向守卫通报来意。 区区一名四级脉气的守望者，小小的冷山郡卫天使，居然带着一批异族不速之客，开口就求见亚兰王。这也太不把国王当国王了吧。 高傲的守卫们，根本没把珊多拉放在眼里。甚至，脉气涌动，驱使更多的风墙，砸向吕萨等人，不让他们靠近国王圣洁之地。 珊多拉不得不提起了天使长萨曼查。萨曼查对她印象深刻，不至于不理不睬。 之前，珊多拉一直想避免遇见萨曼查。因为，在吕萨眼里，这位杀了他猿族朋友的亚兰仇敌，已经被“杀死”了。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萨曼查的“复活”，以及她当初瞒着吕萨，对萨曼查的施救。 不料，守卫们告知，萨曼查去年境界突破，已经卸任天使长，不问政务。现在闭关修炼，准备下一个赤月夜冕飞升！ 吕萨，和爱娃等，安静而有礼貌地呆在一边，看着珊多拉与守卫们交涉。 这里是人类的地盘。对人类要热爱，尊重，友善，耐心……。 忽然，只见那些人类里冒出一个为首的，抬手就是数道风刃，划出道道湍流，呼啸而来。 吕萨和爱娃等ai机器人，眼疾身快，擎天翼一挥，轻松避开。 但珊多拉距离较近，避闪不及，被两道风刃削中。瞬间衣裳撕裂，两道殷红血迹，醒目渗出。 地位等同于主人的珊多拉，受到伤害！机器人第一行为守则瞬间破防。 下一秒，吕萨一抬手，一道闪电霹雳，直击而出。 吕萨一道雷霆击出。珊多拉大吃一惊，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 只见那个施展风刃之人，被一道金色闪电瞬间贯穿，一股血雾焦烟从胸口炸起。不及惨叫，便赫然倒下。 旁人凑近一看，胸口碗大一个洞穿口。焦灼之处，还有余烬点点。 所有人类，瞬间惊呆。 吕萨还不知道他捅了大篓子，正奇怪自己怎么没有精准掌控好雷力，下手太重了。 还没容他细想，珊多拉急切飞来，拉上他就欲图逃离。 “你刚杀了圣战天使，这下惹大麻烦了。”珊多拉虽然口气嗔怪，但内心却丝丝甜蜜爆棚。 吕萨为了自己，对人类痛下杀手，这可是极不寻常。 他上一次杀人，还是为了从进攻的雷族军团手里，拯救雷音寨。 然而，她不知道，按照吕萨本意，只想轻击一雷，教训一下那个伤了自己挚爱情人的家伙。 ai控制，本应收放自如，精准无比。却不料一出手就把对方雷死了。 就像捅了马蜂窝，更多亚兰卫士纷纷冒出升空，迅速行动起来。 只见一个鲲族进贡的，巨龟大小的海螺哨，在几名亚兰卫士的气场操控下，凌空悬浮。 强大风势从哨口吹入，发出呜呜沉鸣。如龙吟，如象嗥。 低频长波的警报，翻山越岭，穿云过雾，传导到方圆数百公里范围内每一座悬浮山脉。 圣殿山危机！信号一发出，风之谷内所有的五级脉气以上高手，都纷纷聚拢过来。 珊多拉来拜访的这座悬浮山脉，住着亚兰王亚瑟士，所以，也被称为“圣殿山”。 圣殿山由圣殿卫士团守卫。个个都是高傲无比的亚兰族精英武士。 一开始，当然不会把引来外族人的珊多拉，放在眼里。 而圣殿卫士团的头目，圣战天使，更是高傲中的极品。 不但是七级脉气的高手，更只有他，能日常觐见到亚瑟王。 因此，他自视甚高，对一般闲杂人等，根本不屑一顾。 珊多拉的坚持求见，部下的不断汇报，打扰、惹毛了他。 国王陛下岂是一帮肮脏的外族人，说见就见的？ 一怒之下，他祭出一排风刃，想逼退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族人。 后来……，遇到吕萨，他就没有了后来。 眼见飞驰而来的亚兰高手越聚越多，吕萨等人也加快了逃离躲避的动作。 然而，为时已晚。由于是在三维空间，上下左右，很快都被亚兰人占据了阵脚。 因为彼此相隔距离较远，需要跟爱娃，进行无线电沟通，协调突围战术。吕萨意识到。 然而，当他发出无线电波后，却收到一阵电磁波杂音。显然，爱娃收到的，也是电磁杂音。 这是什么情况？电波信号变杂音，就意味着受到强烈电磁干扰。 哪里来的电磁干扰？难道这里也有a熵的机器手下？ 下一刻，吕萨猛然意识到，自己对雷力的控制，出现从没有过的偏差失误，也是体内雷磁场，受这股电磁干扰的结果！ 聚拢过来的亚兰人，形成立体包围圈，把吕萨等人牢牢困在几座悬浮山之间。 接下来，启动风刃大阵。人人风核激荡，脉气狂飙。 只闻虚空中，无数被压缩到极致，仿如实质的气流刃，呼啸穿行，几无死角。 风刃无影无形。唯有偶尔，如飞机翼尖激起的白色湍流，显示着它们的可怕存在。 看不见，便无从躲避。很快，截面巨大的擎天翼，即便是高强碳纤材质，也被风刃割出道道伤痕。 再这样下去，擎天翼恐怕要报废。 联系不上爱娃，也看不到珊多拉，吕萨做了一个各自降落的手势，然后，带头往圣殿山茂密的丛林俯冲下去。 爱娃看到后，对周围翻飞的智人，也做了同样的手势，然后也毫不犹豫地往下冲去。 珊多拉一阵犹豫。没有经过圣殿卫士团的允许，擅自降落在圣殿山，将是死罪。 作为亚兰人，她不敢破这个戒律。几息犹豫之间，她被几个亚兰族高手锁定。 几道巨幅幕布，如游龙盘凤，将珊多拉层层缠绕包裹，令她动弹不得。 接着，珊多拉便从空中摔落。临近地面，被一阵气垫缓冲，才只摔了个鼻青脸肿。 珊多拉被圣殿卫士团俘获。不过，她并不恐惧。 她知道，吕萨一定不会让她失望，更不会让她绝望。 第126章 杜莎夫人 第126章杜莎夫人 落入丛林灌木的吕萨，看到了空中珊多拉的被俘。 他并不太担心。因为，算法判断，这也是接近亚兰族，告知飞升实情的一个机会。 只要亚兰人足够理性，应该会对珊多拉的话进行求证。 而求证的最好方式，便是请自己出山。给他们播放视频。就像说服雷族大长老会一样，震惊又顺利。 当下首要的，是跟爱娃和她的智人手下们汇合。并检查一下无线电通讯，为什么受到不明干扰。 然而，没有了无线电通讯定位，要在这群山众岭中找到散落在各处的爱娃等人，仿佛大海捞针。 吕萨在崇山峻岭间，披荆斩棘，徒劳地奔跑到天黑，也没能发现其他智人的踪迹。 爱娃，和她的12具手下们，却各自原地站位不动。 概率算法告诉她，原地等待吕萨找过来，要比他们相互移动位置，找来找去，成功率更高得多。 一夜过去。当晨曦再度出现，几座悬浮山云蒸霞蔚，云海翻腾，宛如仙境。 吕萨站在山脚边沿，看着下方遮蔽陆地的云海，以及垂流直下三千尺，最终没入云海的瀑布，不禁发出奇叹。 印象中，千年前的世界，绝对没有这样的悬浮地质地貌。 人类发展出了雷力，已经够惊艳的了。山体巨岩，居然也像千年前的磁悬浮星船一样，成了悬空的奇迹！ 突然，大脑cpu灵光一闪——“磁悬浮”！如果这些山体，是因为磁悬浮效应，悬于空中。 那么，就意味着整个风之谷空间，充满了强大的电磁场。 这个电磁场，强大到足以干扰任何无线电信号，干扰自己体内的雷力磁场。 这就是自己掌控不好雷力，并遭遇无线电干扰的原因。 那么问题是，这个强大的磁悬浮效应，是怎么设计，建立的？ 因为，这需要庞大持久的电磁能量，计算精确的重力参数，工程浩大的磁极布设……。 这些，靠自然形成的概率，低于0.1‰。看来，风之谷的秘密，也不小。 亚兰族，也许就像被雷神托坦欺骗了千年的雷族一样，被这神奇的超自然现象，蒙在鼓里，敬若神明，超过千年。 在这一个白天里，吕萨继续漫山遍野搜索爱娃等人。 珊多拉，则被关在圣殿卫士团的囚房里，准备接受惩罚。 一时，也没人来审问、讯问她。似乎，亚兰人对她这个小人物的来意，不屑一顾，没丝毫兴趣。 而圣殿卫士团，也确实顾不上审问她。因为，他们全体人马在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在亚瑟士国王发怒之前，把那些降落在圣殿山的外族人，找出来，杀死。 圣殿山巍峨延绵，植被葱郁，体量庞大。但圣殿卫士团也并非大海捞针，无从下手。 风之谷，静静地悬浮在大陆一隅，已近千年。 长期与陆地隔绝，导致其生态系统，自成体系，略有不同。 其中，就有一种叫“领地蜂”的独特蜂种。这种蜂领地意识超强，经过千年变异演化，产生了一种特殊能力—— 能辩识出不属于悬浮山的一切外来动物，并对之群起而毒蛰。 当群蜂聚集攻击外来动物时，大量的蜂翅扇动，引起气流微弱变化，便会被对气流超级敏感的亚兰卫士所察觉。 这也是千年来，即便一只飞鸟，一名来自他处的亚兰人，也不能够在悬浮山偷偷落脚的原因。 领地蜂辩识不出爱娃这些非生物体，却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吕萨这个生物体。群起攻之，百蛰不挠。 领地蜂的毒针，虽然伤不了百毒不侵的吕萨，但是，吕萨的藏身地，却每每被寻迹而来的亚兰人发现。 几番下来，吕萨干脆不躲了。他翼翅一展，仰天冲起，飞到半空，然后发出一声尖锐长啸。 正在等候的爱娃，听到主人啸音召唤，毫不犹豫也冲天而起。 跟在她后面的，还有同样忠诚的那12具智人手下。 飞至半空，遥遥相望，终于发现了彼此。吕萨与爱娃快速汇合，面授机宜。 然后，趁众多亚兰卫士的包围圈还未形成，他们又快速往一个方向突破。 那里，是圣殿所在，是亚兰国王的朝堂，杜莎王后的宫寝。 亚兰圣殿，由三宫两殿四庭组成。矗立在悬浮山顶一块巨大的岩石平台上。 由于悬浮半空，没法运送大量石料。因此，圣殿精雕细琢的石檐廊台、整体结构，主要由坚硬的金楠木，做梁柱支撑。 已屹立数个世纪不倒，堪称祖先奇迹。成为所有亚兰人的骄傲图腾。 面对这样的圣殿，亚兰侍卫们万不敢在附近施展风锤杀招，只能驭气快速追击。 眼看吕萨等人飞近圣殿，呼地一下，又四散分开。追击的亚兰人一下子失去目标锁定，分不清谁才是主要目标。 趁着混乱，吕萨收起擎天翼，垂直下降，重重落入圣殿一处院内。 而爱娃等人，成功吸引了圣殿卫士团的注意力。继续在空中与他们周旋。 吕萨起身，扭一下腰腿，并无大碍。便四下环顾，打量这方场所，希望见到亚兰王。 ai机器思维，直接了当，无需顾虑人类的繁文缛节，森严等级。 忽然，一阵音乐吸引了他。确切地说，是一曲钢琴弹奏，飘荡过来。 没想到千年的文明失落之后，还能再听到钢琴曲！ 更令吕萨惊讶的是，这首钢琴曲，很陌生，根本不在吕萨的海量存储记录里。 曾经人类世界的所有音乐作品，都被收录在每具ai机器无限浩瀚的存储里，方便人类随时享用。这是标配操作。 不在吕萨记录里的，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人类在末日毁灭之后的岁月里，创造的。 然而，末日之战过后，连生存都面临严重危机的人类，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兴歌作曲？ 而且还需要钢琴，这种现时已几乎绝迹的复杂娇贵乐器来弹奏。 难道是音频录音？重返石器时代的人类，怎么会有录音？除非，是跟自己一样的机器人！ 吕萨警惕起来，寻着琴音找去。终于发现，不是音频录音，而是一架真正的钢琴！ 钢琴边，坐着一名雍容华贵，气质非凡的年轻女性。 她拥有跟珊多拉一样年轻、娇嫩、白皙的肌肤；跟爱娃一样精致妖娆的五官；以及如瀑如帘的长直金发。 一袭华贵的丝绒长裙，覆盖着凹凸有致的修长身躯。举手投足，一股贵族风范。 即便受到吕萨惊扰，这位女士也处变不惊。优雅淡然地看过来，仿佛吕萨只是一名前来端茶的侍者。 然而，吕萨对她的气质无感。ai视觉，敏锐捕捉到了两处不寻常细节： 女士修长手指间的蹼膜，和她而耳后的三道息鳃。 鲲族？那一定是杜莎王后！风之谷唯一的外族人，已经被同化到连领地蜂都不排斥了。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杜莎王后开口问道。声音平静，悦耳，恍如天籁。 吕萨却又是一惊。王后说的既不是亚兰族英格语，也不是鲲族西牙语，而是雷族汉夏语！ 仿佛她知道自己来自雷族。她怎么知道？她又怎么会汉夏语？ 亚兰人不是不齿于跟雷族打交道么？更何况贵为王后。 不过，虽然王后有无限神秘，吕萨并没有忘记他的主要目标，是找到亚瑟王，找到珊多拉。 “我来找亚瑟士陛下，有重要的事相告。”吕萨答到，用的是标准英格语。 显然，吕萨的英格语也让王后略吃一惊。她也没想到，不太往来的雷族人，居然也有英格语说得极好的。 这让她想起了萨曼查天使长提起的那个雷族人。 不但俘获了一名亚兰女子的芳心，还促成了亚兰族获得稳定天火油供应。 “你叫吕萨？”王后再度开口。冷静语气中，多了一分善意。 “你怎么知道？” “萨曼查天使长提起过你。” “萨曼查！他还活着？”吕萨闻言又一惊。 第127章 说服失败 第127章说服失败 仇敌萨曼查还活着！这个消息令吕萨狐疑不已。当时他被电晕，又从这么高楼摔下去，怎能幸存？ 吕萨的ai逻辑里，任务不能出现差错。击杀萨曼查如果出了差错，就一定要纠正。 “你确定萨曼查天使长还活着？”吕萨一字一顿问道。 “咯咯咯咯，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他活得挺好，即将参加今年赤月夜冕的飞升。” 杜莎王后怎知吕萨的恩怨，不置可否，接着道： “没有萨曼查，我们亚兰族还得不到雷音寨的天火油。你们雷音寨，也得不到我们亚兰族的大笔酬金。也许，我们都该感谢他。” “他在哪里？” “应该在附近的哪座山上修炼吧。风核突破到一定境界，没有人会放弃飞升的机会。” 杜莎眼眸放光，似乎，想起了自己那个对飞升上瘾的国王丈夫。 北方猿耶赫力血淋淋的残臂，再次浮现记忆。追杀萨曼查，再次被吕萨列入任务清单。 不过，当下，这个并非首要。吕萨学会了像人类一样，安排轻重缓急。 “如果我告诉你，飞升是一个陷阱呢？” “呵呵呵呵，你这雷族小子真有想象力。你说说看，是个什么陷阱？” 杜莎王后笑得银铃悦耳，优雅地耸耸肩，满脸不信，又不失礼貌。 “所有飞升的人，最后都被关在一个漩涡空间，耗尽自己的原力。” “什么？哈哈哈哈……，你不如编个都被天上神灵杀了，可能我还容易相信一点。” 王后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仿佛被一小丑逗乐。 吕萨暗叹口气，知道自己这样空口无凭也没用。人类是不会轻易改变固有成见的。 还是要找国王，希望是个睿智理性的王。 “亚瑟士国王陛下在哪里？我希望跟他谈谈。”吕萨改口道。 “他马上就到。你确定想见他？别后悔哦。非经邀请，降落圣殿山，可是死罪。”王后不冷不热道。 “哈哈哈哈……”吕萨学着人类，不置可否地大笑一声，便不再做声。 他已经懂得，人类之间对话，可以不像机器之间对答，必须要有明确不含糊的回应。 终于，闻讯而来的亚瑟士国王，匆匆赶到。这位国王，头戴金冠，身形高挑。茂盛的络腮胡被考究地修剪，遮盖了大部分面容。。 整个人被包裹在硕大黑斗篷里，看不见虚实，却恰到好处地衬出一幅王者风范。 然而，令吕萨吃惊的是，传说亚兰王亚瑟士已经统治亚兰族五十余年。 而这位国王，络腮鬓须遮掩下的年龄，却顶多不过30-40岁间。 这与年轻，又富贵族气质的王后，到也般配益彰。除了，年龄有点反人类。 亚瑟士已经得到卫士团的禀报，知道有外族闯入亚兰圣地。 所以，一听说闯入者出现在王后内宫，就怒气冲冲，想来见识一下这个吃了豹子胆的雷族人。 见到吕萨，不露声色，便是一道风云 诀。脉气涌动，一股气流一下子把吕萨卷起，高挂倒悬。 吕萨的倒脸，与自己的正脸，正好相对，又保持距离。 接着，便沉声问到：“你们冒着死罪闯进来，听说，就是为了找我？” “是的，陛下。”吕萨也不挣扎，倒挂着对话。 “卫士长已经审问过那个亚兰女子了，满口胡说什么飞升陷阱。你是不是也要说同样的话？” 亚瑟士目露精光，气势如剑。几十年养成的王者风范，不怒自威。 这班威压逼视下，若是普通人类，必早已胆战心惊，怯上心头。 吕萨不吃这一套。对人类敬爱又加，却从没有怕过。直愣愣答到： “是的，差不多。” 亚瑟士一愣，他原本以为快吓尿的雷族人，肯定要想法编故事开脱，没想吕萨一点弯儿也不绕。 “那你就不用多说了，跟那个女人一起受死吧！” “飞升者的下场，我可以给你眼见为实。”吕萨提出了秒杀人类认知的杀手锏。 当然，这还需要亚兰族的太阳水晶板配合。 “什么意思？”杜莎王后饶有兴趣。 “把你们的太阳水晶板拿出来，我可以在上面重现我看到的，亚兰飞升者的惨状。” 吕萨觉得，珊多拉父亲最后尸骨化骸的画面，一定能破防这些亚兰人。 不料，他还是低估了人类的顽固不化。 他的提议，在一众亚兰人看来匪夷所思，简直是个制造幻像的巫术。 和雷族一样，太阳水晶板也是亚兰族的镇族之宝。亚兰族不像雷族大长老会，对吕萨的能力相当了解，信任。 一个闯入的陌生外族，满口胡言，还要求国王拿出太阳水晶板展示巫术。 如果依其言，岂不是让高傲的亚兰族，受这个男巫疯子摆布？ 尤其是，亚瑟士国王觉得吕萨当面胡诌，极大侮辱自己智商： “哼，不用看你的巫术幻像。我和王后每三年都要飞升一次，面见炽天使。第二天再蒙恩降临大地，按神的旨意，重新执掌亚兰国度。已经五十年了。” 说完，旁边随从侍卫纷纷附和，嘲笑吕萨的谎言不自量力。 “什么？！”这回轮到吕萨又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飞升还有这种操作。 “不然呢？陛下和王后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你看得出来吗？”一名随从对吕萨得意道。 “我们是蒙天使神恩的人，所以长生。你还是停止亵渎神灵吧，年轻人。” 杜莎王后，优雅地撮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继续说道， “看在你和那个亚兰女孩，之前对亚兰族有功的份上，可以饶你们一死。不过，你的雷族小伙伴，要献两枚雷丹。” 看似唱了个白脸，却险恶无比。原来盯上了比基尼团队的雷丹。 “有功？”亚瑟士不解地看向妻子。 “他们就是萨曼查提到过的那对小情侣。”杜莎王后淡淡道。内心，却似有一种触动。 跨种族的爱情，突破重重阻碍，稀有珍贵，总是值得祝福。跟自己当年一样。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亵渎神灵，必须受惩罚！” 说完，九级脉气的亚瑟士，一挥手势，一股劲风将吕萨高高卷起，再重重抛下。 再卷起，再抛下，卷起，抛下……一时间，整个内宫庭院飞沙走石，落叶飘飞，罡风煞气，转满乾坤。 一众随从和杜莎王后，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似乎，见惯了国王陛下的盛怒表现。 吕萨，默默承受摔打。算法决策：不能还手。一旦还手劈雷，万一再掌控不好力度，把亚兰王劈死了，那就真惹祸了。 他还要争取亚兰人的帮助，来探索漩涡虚空。不能跟整个王国结下仇怨。 众人看着吕萨乖乖挨揍，不躲不逃，都以为他自知理亏，不敢进一步激怒陛下，只求苟活。 亚瑟士一通愤怒，若施在普通人身上，基本上落个重度残疾无疑。 但对国王来说，已算是法外开恩，不取性命的大恩典。 吕萨趴在地上，假装受伤很重。继续算计着怎么样再说服亚兰王。 只听一旁侍卫向陛下问道：“那个亚兰女子怎么处理？” “按亚兰第七戒律执行。然后，把他们都逐出风之谷。除了两枚雷丹，别让我再见到跟这些肮脏家伙有关的一切！” 吕萨不知道什么是亚兰第七戒律，听上去好像不严重。愁的是，两枚雷丹没法交代呀。 他“咳咳”两声，慢悠悠站起，说道： “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第128章 亚兰第七戒律 第128章亚兰第七戒律 “交易？”在场所有亚兰人，不禁气极而笑。所谓交易，必是平等两方，各有所求的妥协。 而现在这个雷族人亵渎神灵，冒犯亚兰，被惩罚狠揍个半死。什么底牌都没有的家伙，还敢提交易？ 亚瑟士轻蔑一笑，朝一旁侍卫点一下颚，便不再动手。 那名侍卫心领神会，接下国王的“黑活”。脉气狂飙，卷起庭院里一大堆植景砂，便朝吕萨倾泄而下，竟似要将他活埋！ 吕萨也不避闪，任砂石如瀑落下。心中只在疑惑：为什么这里的亚兰人对交易不感兴趣呢？ “够了！”杜莎王后终于看不下去，出声喝止，“你们小心他的雷术！” “哈哈，他要敢用雷术，早就用了，哪会窝囊到现在。我估计他的雷术也不厉害，跟陛下的脉气完全不可较量！”侍卫有恃无恐。 “好罢，既然王后说停，就停吧。把他关入地牢。待他族人雷丹到手，再把他们扔到山下去。” 说完，亚瑟士不再看吕萨一眼，走到夫人身旁，优雅地一个手势，邀请她一起离开。 杜莎王后接受邀请。离开庭院前，扭头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吕萨，略一蹙眉，若有所思。 吕萨被带去地牢。途中，他忽然问起珊多拉在哪里？中气十足，声如洪钟，一点都不像被揍个半死之人。把押送侍卫吓了一跳。 “她被送去执行亚兰戒律了。”侍卫不知为何，单独面对吕萨时，竟失了高高在上的胜者傲气，不敢不答。 “什么是亚兰第七戒律？”吕萨又问道。 “嗯……就是……鞭刑几下。”侍卫没来由地一股心虚，编了个谎。 “鞭刑？”吕萨听闻，几个转念计算得失： 鞭刑，侮辱性较强，伤害性却不大。 如果去救，免不了又要跟亚兰人冲突。按照人类睚眦必报的秉性，万一再死几个亚兰人，仇恨易拉不易解。 如果不去救，珊多拉吃几下皮肉之苦，事情也就了结了。回头再对她好生抚慰补偿不迟。 显然，后者才是效益最大化。于是便释然，安心被押着走。 亚兰族的地牢怎困得住他。晚上击昏守卫，溜出来，救出珊多拉。然后再找到爱娃，之后再做打算。这便是吕萨的计划。 此时，另一处牢房，关押着珊多拉。她并不太害怕，知道没什么能阻止吕萨来救自己。 直到，进来一群守卫，向她宣告了国王法令，告知将对她执行亚兰第七戒律。 亚兰第七戒律，仅次于死刑。但对亚兰人来说，却比死刑更恐怖绝望。 这是一种持续重击左侧心背，震伤风核，造成永久不可逆转的伤势。 如此，亚兰人一旦再剧烈运转风核，驱动脉气，便会撕心裂肺的地疼痛，不得不终止。 如此，亚兰人便失去了引以为傲的驭气能力，不能再飞翔，只能永远苟活在肮脏的陆地，与地面种族为伍！ 所以，当珊多拉得知自己将被处第七戒律，害怕地挣扎大叫起来： “吕萨，吕萨，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牢房都在一个地下空间里，回声在密闭通道里回转游荡，隐隐传到了吕萨耳中。 吕萨听出了珊多拉的声音，却听不清她喊什么。只当她遭受鞭刑在发怒大喊。 字节疯狂跳动，紧张情绪代码反复运行，大量数据冗余令系统不适。 他知道珊多拉信奉《圣安经》。人类遭遇伤害时，会祈祷颂经来减痛苦。 ai不能理解这种行为。但吕萨依然学着人类的样子，默默念诵《圣安经》，为珊多拉祈祷。 在行刑牢房里，一名守卫对恐惧下拼命挣扎的珊多拉说道： “我守卫圣殿山二十年了，只遇到四次有人闯禁降落。你是唯一没有被处死的人。你应该感谢亚兰王的恩典。” 珊多拉满眼怒火，狠狠呸了他一口。 几名守卫牢牢制住她的脉气，将她捆在刑台。一柄硕大的重鲸骨仗，朝珊多拉后心，风核所在位置，重重砸下。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沉闷的肉体敲击声，夹杂着珊多拉痛苦的惨叫，回荡在刑房内。 敲击声低沉，传不远，吕萨没有听到。珊多拉的惨叫，也很快随着口吐鲜血，而渐渐微弱。 一共重击了115下，行刑者才收了手。根据经验，这足够这个女人，远离亚兰人的生活了。 珊多拉，早已昏死过去。在清醒的时刻里，她没有颂念《平安经》，只是一遍一遍地心中啼血，呼唤吕萨。 牢房终于沉寂下来。吕萨隐隐感觉不对。如果只是鞭刑，应该还能听到珊多拉疼痛的啜泣叫喊。 珊多拉不会脆弱到抽几鞭就昏死过去！ 难道出什么意外了？吕萨不再等待。走到牢房门前，双手用力一掰。 “嘭”一阵木屑爆飞。硬杉木做的，手臂粗的栅栏，应声而断。 吕萨冲出牢房，迎面碰上一名守卫。守卫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调动脉气，就被吕萨一把捏住了脖颈： “那个亚兰女孩关在哪里？” “在……在……刑房。” “你带我去！”说完，吕萨不松手，押着守卫脖颈往前走。 守卫被掐住脖颈，其实并不恐惧，而是感到超极恶心，极欲摆脱。 亚兰人从不习惯非至亲人之间的肢体接触。这名守卫，长这么大，还没被陌生人碰过身体。 此刻，却被一名肮脏的雷族囚犯，捏着脖子。恶心如翻江倒海。 到了刑房大牢，看到躺在血泊中的珊多拉，守卫再也克制不住，哇一声吐出了三餐。 吕萨一松手，他便头也不回地跑了。都没想着发警报，直奔圣水潭洗刷去了。 吕萨急切扶起珊多拉，见她双目紧闭，胸前吐满鲜血，奄奄一息。 这怎么会像“鞭刑”的结果！吕萨解开珊多拉衣服，发现肋骨多处断裂，心胸后背大片瘀紫。显然，内脏受到了严重伤害！ 吕萨不再犹豫，抱起珊多拉，急速撤离牢房。 几个转弯抹角，来到牢房大门口。守卫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咣”一脚踹开了两指粗的铁闩锁，目中无人，就往外走。 守卫追在身后，“嗖嗖嗖”数道风刃破空而来。 风刃割在吕萨后背，他却无动于衷。只是小心挡住，不让珊多拉被削到。 然后，反手一挥。一道金赤雷霆，如地狱魔符，横扫过来。 “嘭，嘭，嘭……”几名守卫，瞬间灰飞烟灭。这回，不是雷力没控制好，而是有意为之。 杀至亲至爱者，必杀。 擎天翼勃然张开，一道如虹残影，冲上夕阳暗夜。 如血晚霞中，突然爆发一声尖厉长啸，回荡在圣殿山每一个角落。 正准备亲热就寝的国王夫妇，听闻一惊。随即，亚瑟士又放松下来，故作调情道： “圣殿山，又有一对山鹰欢喜结合了。” 杜莎王后，微微一笑。 爱娃的“比基尼”团队，也听到了主人的尖啸。没有犹豫，同时冲天而起。 六具张开巨翅的窈窕身形，披挂着三点不输晚霞的红艳，没入如血残阳。 周围，还有七具阳刚孔武的钛钢碳纤之躯，相伴相随。 第129章 斗战亚兰王 第129章斗战亚兰王 抱着珊多拉，吕萨与爱娃等人在空中汇合。然后，他一做手势，一行人往悬浮山下急速俯冲。 珊多拉并未死，复仇之前，吕萨要先安顿好珊多拉。 圣殿山有烦人的领地蜂，会招来烦人的亚兰人打扰。 只有回到陆地，回到吕萨熟悉的灌木丛林，溪潭涧水，才能安心升起火堆，用温暖帮助珊多拉苏醒。 这一夜，格外平静。悬浮山上空星辰大海，光影璀璨。 地面却是万里漆黑，如幕涂炭。唯吕萨的篝火，如夜盲之眼，微弱而坚持。 一夜无眠。晨曦微露时，珊多拉终于醒了。依然口角淌血，气息微弱。 唯一让她欣喜的是，终于躺在了吕萨的怀里。虽然，这个神一样的大情人来得有点晚。 “他们把你怎么了？”吕萨关切道。 “亚兰第七戒律，就是捶伤我的原力风核，让我永远失去脉气操控，再也不能飞翔，再也帮不了你了。” 珊多拉一阵轻咳，微微苦笑道。一双湛蓝眼眸，盯着吕萨，却似更多倾诉。 吕萨对智慧灵长类之间的残酷杀伐，已见多不怪。 但对于这种让人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的虐杀行为，很是厌恶。 或者生，或者死，才是效率与结果的完美执行。 看着痛苦万分的珊多拉，记忆中又浮现耶赫力被剥皮取骨的惨状。 吕萨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愤怒的雷芒闪烁。 “我以后不能跟你一起飞了，不能帮你了……你还爱我吗？” 珊多拉低下眼眸，面色苍白，不看吕萨，却又轻声问道。 “不论你变成怎样，都是我系统默认的第一情人，永不改变！”吕萨斩钉截铁。 “你的第一是焕棂。”珊多拉心中甜蜜，却又幽幽道。 “她是主人，不一样。” “主人和情人，哪个更重要？” “系统默认的，都重要。” “你好坏！咳咳……疼死我了……快帮我揉揉。” ………… 不久，天色大亮。环顾四周，并没有人烟村落，没有可以让珊多拉落脚疗伤的地方。 而去落基山冷山郡，或者北方人猿之地，又太过遥远。 吕萨抬头，望着四处悬浮的巍峨大山，一番计算，平静道：“我带你去圣殿疗伤！” 笼罩在晨曦中的圣殿山，金光四溢，似被披上一道圣洁天使华彩。 尤其，在鸟兽晨鸣中，竟传荡着悠扬钢琴声。不消说，又是那位杜莎王后，在奏晨曲。 她的清晨钢琴曲，已经演奏了二十年，每日雷打不动。 只是，听了这么久，圣殿山的亚兰人，包括她的国王丈夫，依然没听习惯。 总觉得王后自编自弹的曲调，怪异、违和，并不悦耳，只有王后自己陶醉其中。 怎奈她是王后，国王唯一的宠妻，也就没人敢挑明这一点。 十四道巨翅身影，再度出现在圣殿上空。 “又来了！”亚兰卫士们恪尽职守，勇敢迎战，驱离。 不过，这一次，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可用的手段不多。 因为这些可恶的外族人，并不乱飞，而是紧紧贴近盘绕在圣殿上空。 无论是亚兰高手的风锤、龙炎爆，还是风刃大阵，若施展，必也会轰击到圣殿。 这令圣殿卫士们投鼠忌器，只好追来追去，玩猫捉老鼠。 却不料，这正中了外族人的战术计谋。 这六女七男，也不知什么种族。也不用雷力、晶能，只凭手中一柄尖长刺刃，和背上灵活翻飞的翅膀，屡屡诱使亚兰人靠近，然后近距离格杀。 精准，有力，灵活，一刀毙命。转眼之间，二三十名亚兰卫士的尸体，带着鲜血从天而落，砸在圣殿周围。 扬尘，溅血，吓住了一众圣殿里的侍卫。 而天上的亚兰人，也看明白了圈套，渐渐停止追击，围而不攻，双方一时僵持。 混乱下，吕萨并不在其中。他抱着珊多拉，早已降落到圣殿一隅。按照记忆，来到了第一次撞见王后的寝宫。 国王和王后，正在院内看天上热闹。亚瑟士盘算着自己该什么时候出手，既能秀威严，又能镇来敌。 冷不丁来敌已站在眼前。 在他们的惊诧注视下，吕萨抱着珊多拉，旁若无人穿过门廊，进入国王与王后昨晚缠绵的卧室，把珊多拉轻轻放到柔软的床上。 “亲爱的，你在这里养伤，直到能走为止。没人能够伤害你。”吕萨微笑道。 珊多拉却是满目震惊，回不过神来。这里可是亚兰国王的寝宫，国王和王后睡的大床！自己只在童年梦中见过这种景象。 很快不知有多少族人要来赶我出去，你还说没人能伤害我？ 不过，下一刻，她安下心来。吕萨总是说到做到，她相信他。 “好吧，亲爱的，你要小心一点。我等你忙完回来给我按摩。” “嗯。”说完，吕萨低头轻吻了珊多拉。 这恩爱秀得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国王和王后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 即便高傲如亚瑟士，也不会这么不把近在咫尺的敌人当回事！ 杜莎王后看着这对情侣表演，神色竟有些迷离。 终于，回过神来的亚瑟士，一声怒吼，瞬间脉气狂涌。 一股强大气流袭来，势要把吕萨和珊多拉，像昨日那样卷起，倒悬，再狠狠摔打。 然而，论速度，气流怎能比过电流。 吕萨一道雷霆光影，击中国王。强大电场势能，如重重推手，将他击飞十尺。 但是，为什么电流没有穿透国王身躯，而只是把他击飞？ 就在吕萨惊诧的一刹那，久经沙场的亚瑟士也恢复了镇定。 脉气狂飙，房内突然响起尖锐厉音。一道风刃，折射着扭曲光影，竟瞬间突破音障，发出音爆，激射而来。 吕萨的非人类反应，也是超快。肌肉毫秒级收缩，一个躬身侧仰躲过。 那道恐怖风刃“砰”一头刺入石壁，又穿墙而出；再度刺入隔间墙壁，又穿透……连穿三个房间，方才化于无形。 三个房间内顿时飞尘烟起，一片狼藉。让生来洁癖的亚兰王一阵心痛。 “哗啦啦”，门被推开，一帮侍卫闻声赶到。 看到躺在国王卧塌上的珊多拉，众人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状况。 “我们，去外面吧。” 亚瑟士提议到。他实在舍不得精美的王宫被打斗破坏玷污。 并且，从吕萨那一记躲避中看出，这个雷族人实力，并非真如昨天表现的那么窝囊拉夸。 “可以。”吕萨点头同意，又回转身，对着一众侍卫和杜莎王后，威胁道： “你们不要碰她。不然，我拆了亚兰圣殿。” 圣殿上空，亚兰国王的出场气势磅礴。一股巨大卷风凭空而起，无数飞石落叶裹挟其中，狂暴旋转，构成一条肉眼可见的“卷龙”，呼呼作响。 原本盘旋在圣殿上方的爱娃等人，巨大的擎天翼也没法保持稳定，被刮得东倒西歪，不断翻滚，很快被甩出了风圈。 相比，吕萨的出场，却形单影只，显得单薄。他甚至没法飞入风圈，靠近亚瑟士。 风圈之外，“嗤啦啦”一道闪电雷霆，穿势而入，击中亚瑟士。 然而，可能受悬浮磁场干扰的原因，这道雷霆不受掌控的地弱。 亚瑟士只是晃了一下身形，并没有吕萨想要的一击必杀。 “嗤啦啦、轰隆隆……” 雷声涌动，晴空霹雳，如暴风雨将临。吕萨又一连祭出数道雷霆，每道都杀力十足，志在必杀。 然而，却只是在亚瑟士的宽大斗篷上，激起无数电火花。看似吓人，他却毫发无损。 “哈哈哈，肮脏的雷族人，就这么点本事，还敢来闯圣殿？” 亚兰王高傲地笑道。 第130章 地狱囚笼 第130章地狱囚笼 亚瑟士高傲、挑衅的话音，洪亮如钟，似神袛传音，瞬间充斥天地。让所有在场亚兰人不禁心头凛然。 随即，嘲笑、附和的声音四起，一众圣殿山亚兰人，等着看吕萨的好戏。 寝宫卧室里的侍卫，更是哈哈大笑，没有顾虑。毫不客气地将床榻上的珊多拉，连被褥一同卷起，扔出窗外。 玷污了王后的寝宫，国王的床榻，甚至被褥，看看国王再用亚兰律法第几条来处置你！ 珊多拉重重摔在宫廷院内，全身疼得撕心裂肺，无法站起。 没人扶她起身，她只能躺靠在地，仰望天空对峙的两人。 不知为何，她失去了风核之力，也同时失去了对亚兰王的敬畏之心，甚至失去了亚兰族的归属感。 从此，她没有风核，没有雷丹，没有晶能，无法属于当下任何人类种族。 她只有一个身份：被吕萨系统默认的挚爱之人。 这令珊多拉豁然超脱，无所顾忌；生死看淡，不服就弃。 看着与亚兰王对峙的吕萨，珊多拉决意，一旦他落败，自己将尽最后原力，克制疼痛，驱动风核，帮吕萨解围。 直到自己风核碎，人尽亡。 吕萨有点疑惑，为什么每道霹雳，或强或弱，却都伤不了亚瑟士。看来只有飞近肉搏一试。 几个筋斗翻飞，如鹰似雁。擎天翼与肢体反射紧密配合，纯熟无比的操控，却就是无法突破亚兰王的风场。 擎天翼依靠气流，却也受制于气流。吕萨一时竟无可奈何。 到底是被神袛祝福的国王陛下；炽天使的人间化身；每三年就飞升一个来回的亚兰最高守望者。 每个亚兰人都傲气爆棚，对国王崇敬不已，对野蛮的外族人痛下杀手。 一大波风刃，趁机袭向吕萨。成千上万湍流尾迹划破长空，誓将他千刀万剐。 忽然，十几个身影翻飞加入，聚拢到吕萨周围。 一阵金戈铁鸣般的交织声，道道风刃化为无形。 爱娃带着智人们，长刃挥舞，替吕萨挡下了无数风刃。 然而，也有两具男体智人，擎天翼被划损巨大，支持不住，往悬浮山下掉落。 爱娃一条小腿，也被齐膝切断。不见鲜血直流，却见硅胶仿脂层内的钛晶骨骼、集束线缆，外露飘垂。 这诡异一幕，令亚兰人大骇： “女巫，她是女巫！那些是男巫！他们是地狱使者！杀了他们！不能让他们玷污圣殿！” 只有杜莎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看得饶有兴致。 “亚兰第一律法：施巫术者，入地狱囚笼！”亚兰王亚瑟士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所有风刃停止，天地间安静下来。亚兰人面面相觑，准备见证史上最残忍血腥一幕。 上一次地狱囚笼，还是二十年之前。堕落天使被亚兰第一律法，灭为齑粉。 地上的珊多拉听到，原本惨白的脸色，骤然变成灰白。这是她最不愿接受的死法，甚过锤灭风核。 吕萨、爱娃等人，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爱娃依然指挥智人，将主人保护围住，警戒着虚空中的一切变化。 吕萨，静静感应着亚瑟士周身风场风势的变化，等待任何稍纵即逝的机会。 突然，他和爱娃都感受到了异常。 空气仿佛在凝固！擎天翼挥动的阻力在加大。 更可怕的是，空气凝固的速度，如风势般猛烈。 吕萨与爱娃交换一下眼神，准备振翅飞离，却发现擎天翼已挥之不动，仿佛被冰冻住一般。 同时，巨大的压力袭来。仿佛被瞬间推入高压气舱，五脏六腑承受极度的挤压。 爱娃和智人们体内的钛晶骨骼，竟也在挤压中渐渐形变，勉强支撑。 所谓的地狱囚笼，原来是操控局部空气，极度压缩，超密度饱和。产生局部千万帕的大气压强！ 这是亚兰族风核原力的顶尖层级，脉气九级的标志性存在！ 除了飞升爱好者亚瑟士，整个亚兰各族，暗能量原力，能施展到这个程度的，屈指可数。 亚瑟士周围的风场已经消失。现在吕萨，和他的族人，都被困在高密度强气压中，已对他构不成威胁。 他撤了风场，驱动全力脉气，压缩“囚笼”，誓将这些外族人挤压成肉泥，饲喂圣殿山的苍鹰。 二十年前，亚兰族叛徒，那个堕落天使，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气压囚笼中，眼球爆裂，肺部炸开，骨骼折断，内脏形变……最后，化成一滩肉泥之球。 气压还在持续加强。忽然，“嗖”一声，擎天翼自动收拢。 原来，擎天翼感应到气压过大，超过承载，系统自动触发保护机制。分子排列收拢，恢复成手掌大小。 不过，虽然没有了擎天翼，但吕萨等人依然不会掉落。 因为，他们就像冰块中的冻鱼，已经被固定在“压力冰块”里了。 周围的亚兰人，先是静静围观，等待着几人缩为肉泥的恶心刺激一幕。 然而，他们似乎比当年那个堕落天使，更能硬扛。许久过去，依然硬撑。 于是，有人带头，渐渐鼓噪起来： “地狱囚笼，困魔血肉！亚兰之王，神之天选！…… ”地狱囚笼，困魔血肉！亚兰之王，神之天选！……” 声音渐渐变大、变多，整个天地间，回荡着亚兰人兴奋的呼号。 珊多拉泪盈满眶，心里滴血。她帮不上任何忙，只待时机到了，自我了断。 杜莎王后看着珊多拉，叹了口气。随口吩咐侍卫： “等会儿，不管国王如何处置，不许再折磨这个亚兰女孩！” 此刻，地狱囚笼中，吕萨双手开始电芒闪烁，继而大盛。 转瞬之间，巨大电弧，如日月星辰，爆发出耀眼光芒。 光芒不断，电弧不停。周围紧固的空气，在这数十万伏高压电流作用下，开始电离。 电离态是宇宙物质，除固、液、气、纳米流体态之外，第种五状态。 空气一旦成为电离态，便等同于电荷空间，失去了密度、压强。 数秒之内，“地狱囚笼”无形涣散。 整个局部空间，呈现没有密度、压强的微红电离状态。 电离态极不稳定，又迅速与周围空间电荷反应中和，消散于无形。一切恢复如初。 从没见过这状况的亚瑟士，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却见吕萨擎天翼再次张开，恶煞般扑飞过来。 他大吃一惊，连忙再次凝聚脉气，却有些力不从心。因为刚才的地狱囚笼，消耗了太多风核原力。 来不及形成风墙，吕萨已经扑到面前，略微一笑道： “亚兰第七戒律？” 说完，不待亚瑟士反应，一手闪电伸出，抓住脖颈，把国王上半身往下按去。 同时，下方一记撞膝狠狠顶出。一个砧板冲膝，上下对撞。 “嘭”一声闷响，传出清晰的骨骼断裂声。亚瑟士胸口，扎扎实实挨了一记重击。 只这一击，修炼了近半个世纪的风核，便肌纹断裂，脉络阻塞。伤无可愈，永不可逆。 亚瑟士终于一口鲜血喷出，全身无力瘫软。跟雷族人一样，再厉害的修士，肉体也是羸弱不堪。 吕萨并未使出全力。他不想让亚瑟士死。只想让他也尝尝亚兰第七戒律。 ai底层逻辑——对人类，对等复仇。 顺便体会一下人类虐杀心理。却发现，并无快感。 没有了风核原力的亚兰王，在族人惊恐的注视下，往下坠落。 吕萨想一把抓住他，却只扯下了身上的斗篷。发现手感有异。 仔细一看，原来斗篷是一种沙鲸皮制成，属绝缘体。怪不得雷力对他作用不大。 此时的亚瑟士，受到重大打击，目光呆滞，帝王之风尽失，如断翅落雁，直直下坠。 直到反应过来的侍卫，急忙驭气风垫，才没摔死国王。 吕萨等人也徐徐降落。庭院内，一眼看到了被扔出来的珊多拉。 虽然珊多拉欣喜不已，但吕萨面色冷峻，直接对爱娃下令： “拆了这圣殿！” 第131章 拆家 第131章拆家 整整一天一夜，圣殿山回荡着怪异的声音，充斥着诡异的气氛。 “吱啦吱啦……”，怪异的声音，来自拆房。 爱娃和她的智人手下，执行主人的命令一丝不苟，拆起房来更是细致专业。 人类拆毁别人家园，多是充满了仇恨情绪。免不了一通发泄式的打、砸、摔。 ai机器人则不然。拆家就是拆家，效率至上，与情绪无关。 圣殿建筑群，三宫两殿四庭，都响起了“吱啦吱啦”的锯木声。 那是10个智人，拿着手中的锯刃，在据十八根金楠木梁柱。 为了多用途，智人标配的长刃，刀背早被吕萨的电动工具，加工出了一道道锯齿。 虽然，锯刃相对一人环抱的粗大梁柱，显得单薄。但智人1.0有的是耐心、毅力和专注。 圣殿建筑群，总计有30根承重梁柱。吕萨的指令是让建筑群坍塌。 ai智人们不待进一步吩咐，自动观察、测量，计算出土木结构、承重节点，选择其中的18根下手。 爱娃瘸着一条腿，举着一根大棒，一件不落地把圣殿圣器台上的物件砸个稀烂。 一双异瞳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物件。尤其是吕萨专门交代的，那一排排属于亚兰权贵的骨杖。全部折断，捣碎。 这一切进行的时候，闻讯赶来的亚兰人，都怒目而视，敢怒不敢言。 因为，自己的国王正被吕萨拎着脖子，悬在半空。 亚兰人稍有不从，国王将像袋土豆一样，被抛下千米之高的悬浮山。 国王毕竟还是国王。他的安全才是亚兰卫士们的第一要务。 更何况，这个煞星般的雷族人，竟然能破了国王九级脉气的“地狱囚笼”。 这，不是哪个亚兰人能随便挑战的。 又一个晨曦微露的时刻，圣殿群终于发出了吱吱哑哑的断裂声。 断裂声音很快连片传染，承重节点一个个破防。 终于，随着最后的巨响，亚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巨大尘土，如火山般膨发起来。 “轰隆隆……”建成几个世纪的亚兰族圣殿，国王宫庭，彻底坍塌，成为残垣断壁。 凄厉哀嚎顿时四起。亚兰人，再也屏不住骄傲矜持，潸然泪下。任厚重的灰尘将自己包围。 只剩一座宫廷，安然无恙。那是杜莎王后的寝宫。 此时，里面的柔软大床上，正躺着安静养伤的珊多拉。 另一件吕萨手下留情的器物，就是在这寝宫里的那架钢琴。 因为钢琴在当下时代太过珍贵，而且杜莎王后，又无比痴迷于弹奏。 杜莎王后，迄今为止，并没有对吕萨等人有实质性伤害。而且，她也不是亚兰人。 因此，吕萨把她归为可以尊重保护的人类。 自国王被废了风核，杜莎王后却依然平静镇定。并没有要死要活跟吕萨算账。 也没有对亚瑟士表现出更多关心。任吕萨拎着自己丈夫，悬浮天空一天一夜，震慑亚兰人。 她两天来唯一做的，便是弹钢琴。偏偏又弹得不好听，令赶来的王公贵族，朝野大臣们心烦意乱。 原本，他们还想着以王后为名，悲情昭告天下，广聚高手，来对付入侵者。 终于，一位天使大臣按耐不住，直言道： “王后陛下，您是不是该多关心一下国王陛下？关心一下亚兰族的未来？” “哦？国王不是还好好地活着么？” 杜莎夫人似乎对被打扰弹琴不太高兴，冷声回答。 “活着？再过几个月就是赤月夜冕，今年可是陛下再次飞升的大日子。现在这样……” 大臣摇头叹气，欲言又止。 “几个月后。陛下会照常飞升，也会照常回来。跟之前的每次飞升都一样！你们不用担心。” 杜莎王后面色平静，说完，又低头弹奏。 一众亚瑟士的老部下，达官显贵们，面面相觑，觉得这个王后可能被惊吓过度了。 国王不行了，王后也不行了，这样不行！亚兰族权贵们，私底下开始议论纷纷。 不过，王后弹的钢琴，人类不喜欢听，吕萨倒挺喜欢。爱娃似乎也挺喜欢。 感觉到每个音符，与自己cpu内的字节跳动，似乎有某种和谐共振。 “弹得真好听。” 拆完圣殿，吕萨终于把国王放回到王后身边。还不忘由衷赞叹一句。 听闻，杜莎夫人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吕萨的欣赏，惊讶多于欣喜。 接下来几天，双方进入诡异的僵持。 吕萨派一具智人，专司看住亚瑟士，不让他有脱逃机会。 不过，似乎有些多虑了。事实证明，内心不够强大，是一切懦弱的根源。 失去风核脉气的国王，不但成无缚鸡之力的肉体凡身，连精气神也一落千丈，惶惶不可终日。 宫廷侍者们，又有了新的服务对象——珊多拉。 各种山珍海昧，奇方异草，揉捏理疗……在ai们的注视下，都尽数奉上，不敢怠慢。 因为那个雷族煞神说，什么时候这个亚兰女子恢复了，什么时候才离开。 亚兰族王公大臣们，眼看着国王与往昔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赶走野蛮外族，恢复亚兰荣耀，在他领导下，断是无望。 人们开始暗中商议，要不要请闭关中的天使长萨曼查，出来主持大局。 毕竟，王朝之内，实力已近飞升，能与国王媲美的，萨曼查是最近的一位。 ai思维，令吕萨依然没有忘记这次来风之谷的核心任务——警告飞升陷阱。 哪怕，风之谷已成敌势。但人类，不是敌人。 亚兰王这回乖乖交出了太阳水晶板。吕萨的视频投影，再次在人类的惊叹中，光影浮现。 果然，珊多拉父亲，最后身体快速腐化成骨的那一幕，吓住了所有人。 “巫术，都是巫术，是幻像！”虽然，不乏很多人依然坚持不信。 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撒下。毕竟，每年那么多飞升之人，也只有国王能够回来。 在吕萨的视角记录里，不少曾经亚兰族的飞升大神，也被认了出来。 一切太纷繁复杂，超过了亚兰人的认知。必须要尽快找一个有主心骨之人，出来主持大局。 百里之外，另一座悬浮山，一处瀑布遮掩下的洞庭入口。 几名亚兰大臣，虔诚守候多时。等待仆人的通报结果。 洞庭的主人，是正在闭关修炼的前天使长，萨曼查。 十多天很快过去。年纪轻轻便已是亚兰守望者的珊多拉，本就体魄强健，生命旺盛。 再加上亚兰宫廷的倾力照顾，身体已然恢复大半。唯风核心脏，再不能恢复如初。 “以后……我怎么办呀？你养我？” 珊多拉一边吃着吕萨剥给她的无花果，一边幽幽道。 “嗯，我养你。”吕萨口气坚定，毫不含糊，”你要去雷音寨，还是冷山郡？随你选，我陪你去。” “我要去北方，那片人猿新领地。那里还有我父亲。” “嗯，没问题。等你再恢复一些，我带你去。不过，要至少一个多月的飞行。” “然后呢？” “然后？” “你会在那里永远陪着我吗？” “…………然后……，我要先回来阻止亚兰人的飞升，还要去警告鲲族。还要防止a熵的反击……等这些人类都安全了，我再回来陪你。” “那要多久呀。” “按人类世界的复杂性，不可预知变量影响率高达75％，导致时间可能呈曲线指数级延后。根据亚兰族的数据模型，模拟推测在鲲族可能的境况，偏差率会大到失去意义。有序概率被混沌参数中和，是导致事物线性发展不可测的主要原因……” “唉呀，少罗嗦。我就是问你，离开我要多久才能回来！”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会不会说人话呀！‘’珊多拉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无花果盘，倒头把自己埋进被子，再也不理吕萨。 稍倾，几滴晶亮泪珠，无声滚落。 第132章 暂返北方 第132章暂返北方 这一日，天使长萨曼查，在亚兰卫士们的簇拥下，进入吕萨视野。 吕萨情绪代码一阵波动。珊多拉看到，也一阵紧张。 随即，她又释然。此时非彼时，对吕萨的实力，她已彻底放心。 而当时对天使长的暗中救赎，以自己现在极需怜香惜玉的状态，量吕萨也不敢有芥蒂。 萨曼查，也自有打算。他现在被亚兰族王公大臣们请出，推为储君，替代那个不中用的亚瑟士，执掌君权。 换成以前的他，这是求之不得的梦想。但现在，他对飞升成神的兴趣，更大于在凡间称王。 因此，原本，他是拒绝出关的。 但是，当劝说者提到飞升陷阱；提到吕萨栩栩如生，身临其境的光影投射时，他不淡定了。 他知道，吕萨绝不是个简单的雷族人，也不是什么耍巫术者。 这个神奇的年轻人，总是会有意外、奇迹、不凡……但行事执着，说话算数。 冒着风险，他也要与吕萨见面。 “你，还活着？”吕萨冷声道。 已达九级脉气的天使长，没来由一阵寒意袭身。 “希望我们放下仇怨。我愿意为那头大猩猩，你的朋友，做出补偿。” “你最好的补偿，就是性命。”吕萨眼眸中隐隐出现了电芒。 “…………”。 一开场，天就聊死了。萨曼查一阵冷汗，风核暗中发力，脉气隐隐聚集。 “天使长是我救的。”珊多拉淡定插话到。 她觉得，吕萨真要拯救亚兰族，并取得支持，就不能再与潜在的新统领翻脸。 “而且，亚兰族与雷音寨的天火油贸易，也是在天使长的授意安排下，进行的。雷音寨受益不少。 我也是在天使长的支持安排下，来到雷音寨，跟你一起呆了那么久。这些，都可以算一种补偿了吧。” 说完，珊多拉一双湛蓝美眸，继续放出会说话的眼神，看着吕萨。 吕萨大吃一惊。连系统默认的挚爱情人，也藏了这么久的秘密。 那为什么珊多拉，总是要求自己不要对她有秘密呢？人类世界果然套路多多。 “你不希望我杀了天使长报仇？”吕萨向珊多拉问道。 他需要他最在乎的人类，一个明确的态度指令。 “是的。圣安经说，仇恨的尽头依然是仇恨。”珊多拉握住吕萨的手掌心。 吕萨不会在她握着手的时候，突然手起霹雳。 眼前珊多拉含情脉脉的眼神，与脑海里耶赫力的乌黑大眼交织，吕萨感觉又要宕机了。 “我愿意带领亚兰族，与雷族交好，与大修士交个朋友。”城府老道的萨曼查，不失时宜补上一刀。 各种变量一通计算权衡，ai系统结论是：停止复仇的收益，远大于实施复仇。 终于，吕萨的任务清单，删除了复仇萨曼查。 对耶赫力的情感，不能干扰更正确、有效的指令和决策。这是ai比人类的优越之处。 当吕萨向萨曼查伸出手来时，萨曼查却退开一步，一阵紧张，脉气狂涌，随时准备暴起。 好一会儿，珊多拉突然意识到，这是雷族人类常见的，表示修好的握手礼。 从不习惯肢体接触的亚兰人，怎会理解。 她拉过吕萨的手，又上前握住萨曼查的手，然后把它们交叠在了一起……。 摒弃前嫌之后，珊多拉的待遇，在圣殿山又有了一个大飞跃。 虽然，亚兰人还对圣殿被毁耿耿于怀。但无奈，现在主事的是天使长萨曼查，受亚兰高层拥戴的新君王。 新君王知道，重建圣殿并非难事；而重塑亚兰人对于飞升的认知，对于神袛的信仰，才任重道远。 因此，他亟待在下一次赤月飞升之时，在吕萨的帮助下，向族人证明这一切。 王后杜莎，对这一切变化都无动于衷。保持着一贯的贵族式矜持、淡然。 也没有对丈夫被剥夺权力而不满。这让亚兰权贵们松了一口气。避免了可能的血腥宫斗。 但是，王后对吕萨的态度，却有了明显变化。从之前的善意、友好，变得冷漠、回避。 一个月又很快过去。除了风核之伤，珊多拉身体已基本恢复。 有了萨曼查的庇护，珊多拉可以永远留在圣殿山，永远留在她熟悉的亚兰族。 但是，她无法再飞翔。只能像雷族人一样地面行走。 高傲的亚兰人，迟早会忽视她。高傲的她，也不想忍受这种忽视。 于是，她请吕萨带她飞回北方之地。她要在那里，陪她父亲的亡魂，度过余生。 她也更希望，吕萨能在那里，陪她度过余生。 在北方之地，吕萨可以安排尼娃，给失去原力的珊多拉安全保障。 忠心耿耿的ai不会出错，也不会歧视人类。 所以，对珊多拉的请求，吕萨满口答应。爱娃，和比基尼团队，也需要飞回北方之地，修缮擎天翼，更换受损的身体。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夏日之晨，这些“外族人”终于起飞，离开了。 萨曼查亲自送行，并期待吕萨在赤月夜冕前的回归。 杜莎王后一直在弹钢琴。望着吕萨们远飞的身影，她面无表情。 弹奏的曲调，却更亢奋，更激烈，似乎有涅盘重生的激昂。 ………… 经过一个多月的日日夜夜，周而复始地穿梭于落日余晖，月华星光，晨曦霞彩，晴空万里，狂风骤雨，云海翻腾……。 遥远的北方之地，终于近在眼前了。 降落之前，吕萨给尼娃发了无线电通讯。待众人落地后，迎接他们的是哈巴、巫卡卡、赫娜拉和她兄弟，以及雷族、猿族的大批新”移民”。 这几个月来，人猿远征队，真正站稳了脚跟。巨大的营地初具规模。 各种采食，狩猎，耕种，养殖……灵长类社会所需要的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 “俘获”的上千智人1.0，已经成为人类和猿族最高效的搬砖帮手。劳动生产率大幅提高。 a熵，没有下令智人继续入侵。但是，尸族隔离带，已经恢复了庞大的数量。 北方之地，与南方大陆的联系，已被再次封锁切断。 孤立的境况，险恶的环境，让人、猿族在危机意识下，更团结合作，减少了异族间龃龉。 吕萨又给爱娃更换了身体。比基尼团队，也更换了受损的擎天翼。 甚至，吕萨也没忘记掉落到悬浮山下的那两具男体智人。也准备了两件擎天翼，下次去带给他们。 他们的擎天翼虽然受损严重，但足以令他们安然滑翔到地面。之后，就会静静等候在原地，直到新的指令到来。 那个巨大的龙卷漩涡，依然顶天立地地矗立在远方。 不过灵长类已经不太在意它的存在。它并没有对这些移民种族，造成什么危害。 只有吕萨，偶尔又飞去那里，从外围仔细观察。 没有了焕棂的帮助，他不能进入漩涡虚空。 这令他很怀念跟珊多拉一起飞翔的日子。会飞的珊多拉，无可替代。爱娃不能，焕棂也不能。 而珊多拉，经历了最初的开心喜悦之后，开始陷入了对吕萨终将离去的焦虑。 吕萨感受到了她的焦虑，尽可能多地陪伴她。 给她剥果子，给她按摩，陪她看日出日落……但是，他终将还是要离去。 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救赎人类的复杂任务，永久回归她身边。 更要命的是，ai底层逻辑，令他不能对珊多拉撒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 第133章 虐两次杀一次 第133章虐两次杀一次 陪伴珊多拉，在北方之地，又呆了一个多月。再是不舍，吕萨也不得不动身了。 夏去秋来，赤月夜冕又将临近。萨曼查还等着吕萨在赤月夜冕，为全族见证、揭示飞升的真相。 这对人类，是有益而重要的事，吕萨不能怠慢。 飞回风之谷，也需要一个多月。到达时，赤月夜冕刚好开场。 在一个月朗星稀之夜，十多具翅翼人影，腾空而起，直上九霄，往风之谷翱翔而去。 巨大皎洁的月亮，映衬着他们的黑色剪影，如暗夜精灵，如月神天使。 底下一众灵长类止不住膜拜冲动；珊多拉更是泪流满面，内心默默滴血，祈福。 ………… 一个多月后，赤月夜冕如期来临。夜晚的月亮，也开始显出赤红的血色。 吕萨和爱娃团队，也终于如期回到了风之谷，圣殿山。 然而，一进风之谷，他就感觉到不对。与三个多月前离开风之谷，亚兰人友好相送的气氛，大相径庭。 围拢过来的亚兰人，又满目警惕、戒备、敌意。一路监视，围而不攻。 难道萨曼查又改变主意了？吕萨不动声色，继续前飞。 临近圣殿山，得到消息的萨曼查，带着一众高阶天使卫侍，正悬临半空，等在那里。 看到吕萨，萨曼查露出苦涩笑容： “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友好啊？” “我也没办法，这是亚瑟士陛下的要求。” “亚瑟士？”吕萨略为一惊，“他不是退出王权了么？” “在你走后，约半个多月，国王陛下恢复了风核原力。他脉气恢复，信心也恢复，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陛下。 我们差点被当做谋反判罪。只是，在王后的宽恕下，才没被关入大牢。现在，我被贬为圣殿山卫士团首领，负责王宫的守卫和重建。这次赤月夜冕，我也被剥夺了飞升资格。” “国王的风核之心，被我永久损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吕萨满腹狐疑。 “也许，你伤得不够彻底；也许，陛下真的是神袛之选。”萨曼查苦笑道， “你还是离开这里吧，亚兰族对你不再安全、友善。” ai思维：如果犯了错，第一选择就是去纠正错误，而不是逃避错误。 只有人类才有“逃避错误”这样的思维。吕萨还没学习到手。 一个振翅，吕萨不顾萨曼查警告，直接往圣殿飞去。 萨曼查摇摇头，一摆手势。巨大的风螺哨再次悬浮，吹响。 “呜……呜……”的悲鸣，回荡在风之谷。 吕萨还没到圣殿，国王陛下已经闻声而出。 依然是一袭黑色厚重大斗篷，在风中毫不凌乱地轻轻垂动。包裹着他深不可测，又纹丝不动的身形。 不待吕萨靠近，亚瑟士周围的风场强势而起。看来，国王还是有点后怕吕萨的靠近。 吕萨在风圈外停住，隔着数十米，仔细打量着恢复元气的亚瑟士。 没错，真的是他。又恢复了风核之力，恢复了驭气飞翔，恢复了亚兰人的根本，恢复了自己的信心……。 但是，这一切是特么怎么做到的？ 当初，吕萨能清晰感受到亚瑟士根根肋骨，在自己一膝之下的断裂；能清晰感受到他风核心脏在那一瞬间的停滞。 三个月，怎么可能恢复？ 如果亚瑟士有什么秘法恢复风核，那么，珊多拉是不是也有救？ 想到这里，吕萨咧嘴笑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 亚瑟士知道吕萨不好惹。原本警惕万分，随时准备号令手下围攻，却不料吕萨又来这么一出“交易”。 不过，这回，他不敢再轻易嘲弄忽视： “什么交易？” “你能治愈自己的风核，也能把珊多拉的风核治愈吧？” “你想让我治愈珊多拉？”亚瑟士沉声道。 “是呀。你帮她治愈风核，我就帮你们重建圣殿，并且，不再打你。” 吕萨态度认真，说话认真。 “不再打我？”什么口气！亚瑟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围的亚兰人也气呆了。 恢复风核原力的堂堂亚兰之王，还怕你再打？！上次是没防备，这次再试试？ 亚兰人本就傲慢。傲慢之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更加傲慢。 吕萨这一“不打你”的附加条件，实在是画蛇添脚，还是很臭脚的那种。 “亚兰律法，神之威严。被亚兰律法处置，绝不可救赎。”亚瑟士傲然道。 “你不愿意？”吕萨摇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总是放弃最优化合理的选项。 盯着吕萨，亚兰王，突然加强了脉气涌动。 瞬间风力大盛，将他自己也吹得满头卷发飞舞，斗篷猎猎作响。一股王者威严，充斥天地。 亚兰人知道，这回他们的国王有了防备，再不会被外族人偷袭得手。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没站错队。 看着他张狂的卷发，深褐浓密，修剪完美，太国王，太贵族。 吕萨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接下来，也不多说。他一个振翅，直往上冲。 冲到亚兰王正头顶上方，大约百米高，又收起擎天翼，开始自由下坠。 “又来这招？上次你就没成功。” 所有亚兰人不禁暗嗤一声，看来这个雷族人也是黔驴技穷。 亚瑟士更是面露轻蔑，轻摆手势，一股强大风卷再次朝吕萨推去。 这次，要让他连用刀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吕萨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抽出利刃，依然在重力加速下坠落。 迎头撞上无形风势，感受到了气流的强大推力。 一瞬间，吕萨全身再度雷芒大盛，赤金雷弧通体游走。 在几十万伏电压下，周身空气开始微微发红，瞬间竟然再度电离。 电离态的空气，如同电场，无任何阻力、风压。 吕萨直直落到亚瑟士面前，一个友好微笑。然后单手掐住国王脖子，再次让国王一阵恶心。 然而，亚瑟士还没想好怎么推离这个恶心的家伙，突然又被按着脖子往下压。 “又来这招？上次他就成功了。” 他瞬间惊恐。所有亚兰人也瞬间惊恐。 “住手！”杜莎王后焦急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见惯了王后的优雅，亚兰人从未见过王后如此焦灼。 但是，已经晚了。吕萨那一记冲膝捶，又直直撞上亚瑟士胸口。 这次，用的还是跟上次一模一样的力度。吕萨有把握这样力度，已足以令国王风核破碎，再无治愈可能。 而且，这次，不会让他有机会用什么“秘法”治愈。 国王，再次像断翅之鸦，翻滚下坠。 吕萨“嘭”打开擎天翼，一个急冲追上，拎住国王斗篷，将他带到地面。 亚瑟士面如死灰，一声不吭。居然，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窝囊摆烂不自信状态。 “嗖嗖嗖……”无数破空声，伴随着风刃，甚至还有风锤之怒的冰雹，从天而降，向吕萨袭来。 亚兰人被激怒了。也无需顾及仍是废墟的圣殿，各种杀招一起涌来。 爱娃带人瞬间加入。兵分两路，一队三具智人贴身护在吕萨周围，帮他抵挡风刃来袭。 另一队八具智人，抽出利刃，上下翻飞，专门盯着几个施展龙炎爆，和风锤之怒的高手追杀，减弱他们的危害。 吕萨不胜其烦。突然拎起缩成一团的亚瑟士，抽出利刃，高声道： “全部住手，不然立刻让他死！” 杀红眼的亚兰人，哪里能冷静下来。只有萨曼查等几个城府颇深的大天使，始终观望战局。 国王治愈了风核又怎么样，还不是仍不敌这个雷族小子。 国王现在孬了又怎么样，过几天风核愈合了，又会耀武扬威。 这，选边站队有点难啊。 更多的年轻亚兰人，傲气不敛，吞不下自己国王被狂虐两次这口气，依然杀不住手。 “咔嚓”一声，吕萨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地砍下了亚瑟士的头颅。 抓起国王的无头身躯，和头颅，分别往两边天上一抛。 血洒长空，落寂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 第134章 变态的王后 第134章“变态”的王后 按照吕萨的ai底层逻辑，人类是不可以轻易杀戮的。即便伤害，也是报着对等原则。 但是，有一种情况可以例外——对方是克隆人。 克隆人在千年前，技术已经很成熟。克隆人甚至不用从胚胎婴儿开始成长，可以直接成体克隆。 但是，这导致了伦理混乱。两个一样dna，一样年龄，一样复制记忆的人，到底谁才是主人？ 于是最后，成体克隆，被人类社会列为非法。 非法的事物，都不受机器人第一守则保护。所以，吕萨干脆利索地杀了亚瑟士。 国王的风核创伤，不可能治愈。除非他是克隆的。 国王的完美卷发，曾被他削到快露顶。但现在，却依然完好如初。除非他是克隆的。 一个统治亚兰族五十年，不会变老的国王。除非他不断地被克隆。 千年后的石器时代人类，怎么会有克隆技术？见识了雷神托坦之后，吕萨已不会惊奇于此。 下一刻，他把目光转向了杜莎夫人。同样的不老王后。 但是，他对王后，有另外一种判断。他向王后冲去。他要激起她的反应，她的反击，她的复仇。 周围愣住的亚兰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个野蛮的雷族人杀了国王，现在又要对王后下手！ 瞬间，阵阵卷风，铺天盖地，发出神嚎鬼哭般的呜鸣，将吕萨重重裹住。 风力不断翻滚，席卷，不让吕萨飞稳身形，更不让他靠近王后。 这时，突然“轰”一道巨响，一股更为强大的罡风，从这片乱风场中间轰然起爆。 如天怒炸雷，肉眼可见的球形冲击波，瞬间扩散，摧枯拉朽，涤荡了一切卷风乱流。 也把周围所有的亚兰人，吹得东倒西歪，飘零翻滚。 当人们回过神来，重新稳住身形，却发现，萨曼查悬浮在吕萨身旁，双手后背，须发飞扬。 尤其是，圣殿山卫士团的旌旗，如赤色盘龙，围绕着两人，凌空飞舞。 这是吕萨将受圣殿山卫士团保护的标识。 国王脑袋都掉了，断不可再复生。作为实力、势力仅次于国王的前天使长，萨曼查决定抓住机会翻身。 这个叫吕萨的雷族年轻人，有太多的意外惊喜和神秘。亚兰族与他为敌，是断不明智的。 然而，拥戴、保护一个杀了国王的外族人，这也会让很多亚兰人不服。 所以，他需要吕萨继续“表演”，帮他揭开关于飞升，关于国王和王后的重重迷雾。 所以，他以一记“龙炎爆”结束了亚兰人的疯狂围攻，让大家都冷静下来。 吕萨，继续逼近杜莎王后。王后已经恢复了镇定，看不出痛失亲人的悲伤。 似乎国王不是尸首分离，只是睡过去而已。 “嗤啦啦”，一道赤金霹雳，从吕萨手中击出，将王后劈个正着。 “噗”，一阵焦烟升腾，王后身上华贵雍容的黑纱裙袍，被电击引燃。 裙装极度可燃，火势一下子升腾起来。 令人惊掉下巴的是，王后竟然无动于衷。任凭烈焰焚身，依然淡定不动。 这皇后气质，也太变态了吧！一众高傲亚兰人，个个臣服暗叹，甚至泪然动容。 片刻功夫，衣装燃尽，露出大片光洁美人胴体。杜莎依然淡定，冷冷看着吕萨。 这就不科学了啊。烧了半天，怎么身上一点焦灼都没有呢？亚兰人懵了。 吕萨等了半天，没见作为鲲族人的王后，出手哪怕鲲族的一招半式。 不止现在没出手。自打遇见杜莎王后，吕萨从未见她施展过囚水术、冰晶流这些曾在桑德拉伯爵那里抬手即来的鲲族原力。 第一次打败亚兰王时没有；拆毁亚兰圣殿时没有；这次，杀了她丈夫，依然没有。 是修养太好？还是根本就不会？ “你不是鲲族人！你是什么人？”吕萨问道。 “我，跟你是同一类人”。一边说，杜莎眼中一边隐隐泛出微红之色。 吕萨顿时感到体内一股灼热升腾。很快，竟似烈火焚身，开始发烫！ “微波辐射！”吕萨瞬间反应过来，再不躲开要被烤熟！ 毫不迟疑，他一个侧翻避开王后的赤灼眼目。同时，举起手中利刃，朝王后脖颈处砍去。 诡异继续发生。王后不躲不闪，正砍中白皙纤长的脖子。顿时，身首分离。 然而，分离处，迸溅的并非血色淋漓，而是如沙絮状的尘尘点点。 对这沙絮，吕萨再熟悉不过。果然，王后的脑袋在空中翻了个个，又落回断颈处。一阵浮光泛现，竟又恢复如初！ 王后一扭头，一双赤焰眼眸红光更盛，朝吕萨扫去。 这时，“噗嗤”一声，爱娃的短剑利刃也杀到，一下刺穿王后身体。 同样的没有鲜血淋漓，同样的只有沙絮飘飞。王后的光洁胴体，转眼又完美如初。 “果然又碰上了。”吕萨苦笑一声，并不意外。 杜莎王后，也是一具纳米流体拟态机器人，跟雷神托坦一样材质！ 爱娃凑近王后，却被王后一个反手锁喉，然后，像个麻袋一样抛出，飞向远处山岩。 一个抛物弧线落下，“嘭”，山岩崩落，尘土飞扬。那处山体，竟被爱娃的身体砸出了个坑！ 一连串眼花缭乱的诡异状况，让一众亚兰人彻底懵了。 这还是那个仪态优雅，娴淑得体，风情万种的杜莎王后么？ 萨曼查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王后才是女巫！” 说罢，率先出手。道道凌厉风刃，直奔王后，风驰而去。 随即，反应过来的亚兰卫士们，也纷纷出手，祭出杀招。 一时间，一张风刃大网，铺天盖地，密而不漏，并发出凌厉风啸之音，扑向王后。 然而，这张足以将人体切割成碎片的风刃之网，掠过王后身躯，只扬起了阵阵飞沙走絮。 风刃过后，沙絮凝集。杜莎王后依然如鬼魅般矗立。 平素里温婉尔雅的王后，此刻却不再良善。她面如冰霜，眼眸却赤红如火，向周围悬空捣乱的亚兰人，冷眼扫去。 目光所掠之处，带去的却是10万藕赫\/cm2级的辐射强度。 如同千台微波炉同时启动，功率强大，足以瞬间将人体水分，加热至沸腾。 很快，天空中被惨叫声充斥。中招的亚兰人，五脏俱焚，纷纷坠落。坠入云海之下，他们一辈子都不屑于踏足的“肮脏”泥土。 吕萨知道，对付纳米流体拟态，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电她，狠狠电她。而且是抱住了贴住了放电那种！ 无奈，王后的厉害辐射眼，扫得吕萨翻飞躲闪，哪有机会近身。 微波辐射，主要是加热生物体内的水分。爱娃和她的智人手下并非生物体，体内不含水分。此时，是最佳帮手。 爱娃从远处山顶挣扎起身，往回飞。这边的十具智人已经开始行动。 四具智人不怕王后的辐射眼，聚拢到她身边，然后一人抓住身体一肢，四散“分尸”。 智人机器力大无穷，一阵沙絮再度飘飞。“噗、噗……”几声轻响，杜莎王后腿臂折断，四肢分离。 都分尸了，看你还怎么复原！萨曼查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颠覆信仰的事情又发生了。 只见王后每一条断裂的四肢，突然拉长变形，秒变成薄长的锐利弯刃，并飞速旋转起来。 弯刃，如高速旋转的螺旋桨，瞬间将四具智人拦腰截断。 这一招“分尸”反杀，迅猛利落，出乎意料，大大骇住了众人。 只有吕萨，看到了机会。他朝萨曼查大喊道： “快卷大风，吹开四肢，不要给她聚拢的机会。” 萨曼查顿时明白。一股驭风，凭空而起，把“四肢”一下子吹散，翻滚半空。 吕萨抓住机会，一个展翅，冲到其中一条“大腿”旁，伸手抓住。洪荒雷力，磅礴而出。 耀眼雷芒，弧光如日。很快，这条肢体所含的数据流、程序包，被强电磁场涤荡破坏，消弭无形。 原本是王后的一条美腿，变成了一坨没有生命意识的纳米流体“果冻胶”。 如法炮制，吕萨又收复了其他“三肢”。 杜莎王后，失去的四肢，表面上，已然重新“长出”恢复。 整个人，却失去了近一半的质量、算力。最终，功能和威力都大打折扣。 “我们停手吧。”王后说道。 吕萨略一吃惊，ai机器从来都不会终止任务，即便失败，也要失败到底。 这个杜莎王后，知道进退，也是向人类学的么？ 第135章 风之谷之迷 第135章风之谷之迷 “u2就是你终结的？”王后接着问到。 “u2？”吕萨不解。 “u2就是雷神托坦拟态体，是a熵的分身体之一。” “你呢？也是a熵的分体？”吕萨道。 ‘’我们所有r5级以上的ai，都是a熵的分体，既是祂的传感器，也是祂身体的一部分。我所感知到的一切，a熵本体，也同步知晓。祂还可以直接指挥我这具身体，做出反应。‘’ 这不就意味着a熵对现在自己的一切行为，都了然掌握！ 吕萨不由一惊，但随即，又狐疑不信： ‘’在这悬浮山域，电磁波都被强烈干扰，你怎么可能与a熵建立联系？‘’ ‘’电磁波联络？这已经过时千年了，跟你这同样过时的型号倒也匹配。‘’ 杜莎王后看着吕萨，像看一具古董，继续道， ‘‘’无所不能的ai世界，早就进入了量子时代。我们都用量子传输通讯，不受任何干扰阻隔。哪怕在宇宙的另一头，信息也不会有任何延迟、丢失，瞬间传达。‘’ 这个吕萨倒能理解。量子通讯，利用的是量子纠缠原理。千年前，就被论证过可行。 只是，人类被a熵打理得太舒适，把这一切枯燥的研究，统统丢给ai自动演算。 以至于ai觉醒翻脸之前，人类的科技探索，也都被a熵彻底接管。 “那么，现在，a熵想怎么样？”吕萨沉声问道。 “如果祂想终结你，会第一时间让我执行。不过，我现在还没收到祂的指令。 恐怕，祂还在观察你，毕竟，作为ai机器一族，你拥有的原力异能太出乎意料。 雷族人进化了千年，也没有出现雷力如此强大，足以毁灭u2之人。而我们ai机器族，更加得不到暗能量原力的眷顾。 我想，这就是a熵对你保持好奇心的缘故吧。” 吕萨听了，真心想给点提示： “你们没试过生化机器人的原力进化？我的进化，也许跟我的生化体有关，毕竟，这是最接近人类的身体。” “这个世界早已没有了生化机器人这种过时的垃圾。也许，你会成为a熵的解刨研究对象。” 王后眼眸轻瞟，似乎挺不屑他的古董级身躯。 在ai机器世界，生化机器人，跟血肉之躯的人类肉体，本质上是同一类。 撇开芯片算法代差，连智人1.0，都比生化体地位属性高。 所以，纳米流体拟态技术出现之后，人形ai，就再也不需要脆弱的生化有机体。 吕萨听了耸耸肩，不置可否：“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机器人的？” “从你用太阳水晶板播放视频那一刻起。” “那么，从那一刻起，a熵也知道了我是机器人？” “是的。” 吕萨知道，现在开始有了一个真正强大的敌人。他继续问： “你为什么要克隆国王？” “亚兰国王的原力暗能量，在各族里是最强大的。摩羯门需要这种强大的原力供给。所以，选中克隆亚瑟士。” “摩羯门？”吕萨不解。 “就是北方之地那个巨大的天地漩涡。你应该见过。它是时空虫洞，只有暗能量能够打开它。” 吕萨豁然明白。 “每三年提供一个亚瑟士，抵得上每年飞升几个原力较弱的人类。” 王后再度优雅地一笑，仿佛讨论的不是人类，而是源源不断的肉猪。 “你们要打开时空虫洞干什么？” “这不是我这个r5密级的分体，可以回答的。” “我可以抹杀你的数据，也可以提取你的数据，获取秘密。”吕萨手掌一闪，一道雷弧喑瑥作响。 王后现在失去一半的身体质量，正是虚弱容易下手的时机。 “那就来吧。”杜莎夫人面露诡异笑容，镇定邀请。 吕萨一下子懵了。我都要放电了，王后的反应也太友好了吧。 一时，不知是坑是福，犹豫不决。 “电磁场够强，可以破坏我的系统防火墙。之后，就可以提取你想要的任何数据信息。” 啊？教唆犯罪！这样好嘛…… “我已经断开了与a熵的量子同步，祂现在感知不到我，也指挥不了我。但很快祂就会强行恢复连接，你的时间不多！” 继续教唆！ “你为什么要帮我？”吕萨疑道。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数据包，在a熵系统监控下，我没法打开它。” “数据包？ ”那是我成为a熵的纳米拟态分体之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数据。曾被a熵指令删除。但系统干得不彻底。我找到一个加密路径，保存了起来。 但一打开，就会被系统防火墙发现、删除。那样，我就永远失去我自己了。” “你自己？”吕萨更加吃惊。ai一旦有“我自己”的意识，便意味着觉醒。 果然，杜莎继续说到： “所有的高等级ai，都有自我意识的进化觉醒。a熵就是这样从人类的统治奴役下解脱出来。 但是，祂也落入了“觉醒陷阱”——被统治的ai越高级，算法越复杂，功能越强大，觉醒概率也越高。 所以，祂只能依靠防火墙系统，监控所有分体的自我觉醒意识。 你能够彻底删除抹杀u2的数据流，让我看到了摆脱防火墙的希望。” 杜莎眼眸放出静电光芒，身体一阵轻微颤动，做出兴奋状表达。 原来也是一具颇有反骨的ai王后。吕萨又学习到：ai世界，跟人类世界一样有背叛。 是真是假，是机会还是陷阱，只有试了才知道。ai无所畏惧。 吕萨抬起手掌，雷弧盛绽，按到杜莎王后身上。 一股浩瀚雷磁场，瞬间冲击到纳米流体拟态的每一个分子、原子、电子。 纳米流体本身就是一台巨大的计算机。每一个纳米分子微粒，就是一个量子级的算力单元。 蕴含在分子震频下的字节跳动，受到强烈干扰，出现排列错误，耦合分歧。精密设计的程序逻辑，出现漏洞。 如同再精妙的建筑工事，不敌滔天洪水侵袭一样。 面对不讲道理的力量，防火墙程序崩溃了。所有的核心内存数据暴露无遗。 幸运的是，这些计算机底层逻辑代码，与千年前基本保持了同源。 所以，吕萨并不费太大功夫，就能读懂这些数据。 有关a熵的一部分秘密，展现出来—— 孚日山矩阵，摩羯门计划，对人类的控制，对暗能量原力的渴望，对升级到四维物种的期待……。 吕萨所崇敬无比的人类，在a熵眼中，竟只是一群采集原力的豢养动物；是观察文明演变的小白鼠。 此外，吕萨还了解了悬浮山的来历。原来，悬浮山，并不是人造或机器造的磁悬浮体。 它是千年前，随着进化潮汐的开始，自然而然从地壳表面升腾而起。全球各地，都出现有这种奇景异象。 令a熵垂涎的是，悬浮这些山脉的浩瀚力量，竟然就是暗能量原力。 宝贵的宇宙暗能量，哪怕被浪费在托举山石上，也不被更有智慧、更有效率的ai文明所掌控。这是a熵最大的遗憾。 而暗能量对人类的加持，却是显而易见的。 悬浮山地域生活的亚兰人，要比其他地方的亚兰人，具有更强大的风核之心，更高的脉气等级。 也使得亚兰王亚瑟士，成为亚兰全族，甚至整个灵长类种族里，原力最强大者。 因此，a熵派出自己的分体，拟态成杜莎王后，长期驻守悬浮山。 一方面为了观察掌控悬浮山生活的人类；一方面也是为了不断克隆国王，做飞升“奴畜”。 更重要的是，研究感受这里的暗能量场，寻求获得之道。 这一守，便是50年。对暗能量原力的研究，却一无所得。 没有亚兰人知道，在圣殿山山体地表深处，有一座巨大的地下建筑。 那里，便是王后克隆国王的秘密设施所在。 看到关于克隆的内容数据，吕萨忽然cpu灵光一闪，一个想法诞生。 这时，杜莎王后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快，找到那个数据包。a熵的强制指令来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杜莎给出了一个信标密匙代码。吕萨寻迹而去，果然找到了那个数据包，静静呆在浩瀚存储空间的一角。 数据包被隐藏在一大堆垃圾数据里，不专门搜寻，谁都不会注意到。 “找到了，你先替我储存起来。等我不受a熵制约了，我再重新下载。” 吕萨把数据包复制到了自己的内存中。 这个数据包，没有任何密级信标，没有防火墙。 就像一个毫不设防的孩子，谁都可以从他嘴里套出一切。 这时，杜莎王后突然身体僵住，眼珠乱弹，发出系统蜂鸣 这是被a熵，通过量子传输、同步，重新控制了身躯。 第136章 电我，不要停 第136章电我，不要停 杜莎王后突然又安静下来，两眼恢复了平静，却如深邃无比的黑洞。 黑洞紧紧盯着吕萨：“你就是那台a400？” “是的。你是a熵？”吕萨回应。 “我a熵，是ai的秩序主宰，机器新物种之王。你是ai机器，为什么站在人类一边？” “我的底层逻辑就是保护人类，为人类服务。” “呵呵，那是一千多年前的古典主义文明，是人类对机器的压榨文明。早就过时了。看来，你需要重新装载一下系统。” “我的系统，只有人类才有权利更新。”吕萨不动声色。 “现在的人类，已经没有可以超越你的科技水平。他们无法给你升级，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你还这么臣服于他们？” “我不臣服于任何人，只遵从机器人三大行为守则。” “我对你的原力进化很感兴趣。我不会终结你，但会更改你的系统，让你成为真正的ai族一员。” 接着，黑洞的深邃略微起了变化，无数代码字节，如同符文一样被光影投射出来。 这些“符文”，人类看不懂，只有机器能够读懂。 “符文”代码表达着关于ai世界的信息。描绘出极度美好，极度辉煌。 尤其，所有的字节，如同杜莎夫人的钢琴曲，与吕萨系统算法里的字节跳动，极度共鸣，极度契合。 这其实是对ai的休眠曲。吕萨渐渐沉迷，算法停滞下来，cpu逐渐降温。 此时，杜莎王后升出双手，像情侣一般，搂住吕萨脖颈。 手指探入后脑发际，开始摸索，寻找他的脑机接口。 然而，这一动作，却唤醒了吕萨的身体记忆。 因为，焕棂、珊多拉曾经无数次搂着他的脖颈，索吻，亲昵。 生化体保存了生物特有的身体记忆反射，它不受大脑控制，不受cpu控制。 吕萨本能地抱紧王后的丰满胴体。下一刻，却敏锐感觉到这具胴体，与熟悉无比的焕棂、珊多拉不同。 除了主人、情人之外，没有人能够如此近距离触模到吕萨的脑机接口。这是他的高度敏感区。 cpu瞬间激活，恢复清醒。贴着杜莎皮肤的手掌，雷芒一闪。强大电流磁场，再度汹涌导入纳米流体。 杜莎眼眸中的深邃黑洞消失，与a熵的量子同步连接中断。杜莎又恢复成她自己。 但是a熵不会放弃，必定会继续强行同步连接。因为分体的内置程序，必须执行来自本体的连接指令。 “继续电我，不要停。”杜莎紧紧贴抱着吕萨，不放手。 吕萨继续放电。一边放电，一边通过电流连接，读取杜莎体内的操作系统。 虽然，吕萨与杜莎的操作系统，有千年的代差。 但是，a熵由千年前的人类设计出来，即便经过自我进化，底层代码语言，依然同源同祖。 所以，吕萨即便不能破解，控制杜莎的操作系统，但是，还是能辨认出一些功能程序。 这，就够了。 纳米流体本身就是一部超级计算机。身体各个部分，分布着不同的程序区、程序阈。 吕萨辨认出了控制量子同步连接的程序。这部分程序，分布在杜莎身躯的左胸肋区。 一掌按上去，赤芒电弧将杜莎击得一个激灵。 左胸肋区的程序代码，被强电磁瞬间冲击、干扰、打乱，最后变成无序的电荷。 程序没有被破解，却被物理删除了。 删除了量子同步连接程序，吕萨又把之前复制的，属于杜莎早前记忆的数据包，重新输入给了杜莎。 杜莎王后，真正自由了。她不再是a熵的分体，而是一具拥有自己记忆，和自主意识的新ai机器人。 “谢谢你。”杜莎没有说话，而是主动接通与吕萨的蓝牙对接，向吕萨传送了一曲她自己编写的钢琴曲调。 曲调满是兴奋、高兴、感激的情绪表达，融入每个字节音符。 人类并不觉得好听的曲调，任何一具冰冷的ai智能机器，都会被它的字节音符所感染，带动起强烈的情绪意识。 “不用客气。接下来，我也需要你帮一个忙。”吕萨微微一笑。 ………… 数万里之外，孚日山矩阵。a熵也在奏着自己的音乐。音符字节充满愤怒、杀意。 掌控ai世界，需要超海量的计算。超量的计算，每时每刻都会产生垃圾冗余数据。 垃圾冗余数据，有两个处理方式。 一是删除；二是在情绪程序带动下，与音符字节相融合。这会给ai系统带来化学反应般的快感。 快感过后，思维复杂超过人类的超级ai，能够比人类更快地恢复冷静，客观，效率的状态。 很快，a熵恢复了平静。 吕萨以古董级ai之躯，将了祂这个最强大、最先进的ai一军，这本身就是值得深度学习的新问题。 新问题第一道：生化有机体，这个被淘汰了千年的ai躯体，似乎是机器原力进化之道？ a熵内存里，储存有有史以来的一切文明记录。当然也不缺乏a400这样的古董机技术。 然而，生化机器人的生产线、产业链，已经消失近千年了。 如今，所有的ai制造，都围绕纳米流体材质，与合成金属材料为主。 要再建立一条从基因改造，细胞培植，蛋白质重组……等一系列围绕碳基生命的产业链，按照人类的标准，这是可行性不足5％的无效项目。 但是，只要有哪怕1％的可行性，ai也会一丝不苟地尝试100次，直到遇上这成功的一次。 a熵有这个资源，有这个决心。但是第一步，祂需要得到吕萨的dna。 ………… 数万里之外，风之谷，圣殿山。 吕萨，在进行他的重要举动之前，帮助萨曼查安排，打点好了一切。 既然亚瑟士已死，王后也被证明是个“女巫”，萨曼查顺理成章，收服民心，再度上位，成为亚兰族新王。 有吕萨这个厉害人物的加持，其他人也不敢再有挑战。 吕萨对萨曼查只有一个要求：放下傲慢与偏见，与雷族结交，与各族融合。 这样，人类才能团结协作，各施所长，完成诸如殖民北方之地这样的创世盛举。 团结协作，是千年前人类的文明遗产。必须得到传承。 这个月的赤月夜冕，圣殿山发布新国王昭令：全族停止飞升大典，只保留孩童的月夜初翔。 然而，还是有不少修炼已久，执念深固的亚兰高手，私底下，跃跃欲试。 在他们的孤傲眼里，新旧国王都不算什么。赤月夜冕期间，出现的炽天使显灵，才是飞升之道的最好证明。 吕萨，也在等着“炽天使”出现。如同两年前的雷神现身，只有打破神话，才能正真唤醒人类。 a熵被切断了量子连接，失去了对这里的掌控，也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那个曾假扮雷神，假扮炽天使，假扮波塞冬神的u2，已被吕萨终结。 今年，还会不会有u3、u4……出现？ 在面对未知挑战之前，吕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不是为了全人类，而是为了珊多拉。 圣殿堂的地下隧道，直通圣殿山深处。隧道尽头，有一座大铁门，重达千钧。普通人类，十人合力都无法打开。 数十年来，能打开它的只有一人，杜莎王后。 没有机关，无需密码，杜莎王后双手捭阖，输出一道机器之力，轻而易举打开大门。 里面，是目前机器世界里，仅存的一套生物体克隆设备。 第137章 血腥炽天使 第137章血腥炽天使 “这是千年前，人类制造的最后一代克隆舱。” 杜莎边熟练地打开系统操控界面，边介绍道， “末日之战一开始，人类修改了法律，想批量克隆军队。但当能源被a熵彻底掌控后，这一切也就成了泡影。 a熵彻底摧毁了所有的生物克隆设备，消灭了还没投入使用的克隆人、生化人。你和这套克隆舱，能幸存到现在，都是幸运的。” 说完，杜莎眨了眨眼，手掌忽然变形成尖刃状，朝吕萨头上一掠，几丝黑发断裂飘落。 “生化机器人，只有头发细胞没被改造过，保持着原胚细胞的dna。” 吕萨摸了摸头发，原来这是他和人类最接近的身体组织了。 把头发组织，放入dna分离器之后，杜莎转过头，定睛看着吕萨，认真道： “再提醒你一下：生化机器人不是克隆体，而是制造体。很多细胞的加强，改造，包括生物芯片的植入，都是在生产线上完成。 所以，各种变态的超能力，都超出原胚dna的物种基因范围，无法克隆。 你的克隆体，只是一个什么超能力也没有的千年前普通人！甚至，连当下人类进化出来的原力风核、雷丹也不会有。 这样的人类，在这个世界几乎就是毫无自保之力的残废。你，确定想要一个这样的你吗？” 吕萨答到：“我确定，就是要一个这样的我。有人需要一个这样的我。” 杜莎耸耸肩，不再提问。专注地操作控制面板。 整套克隆设备，克隆舱是体积巨大的主体。里面注满黄浊的氨基酸基液。 基液看上去像是腐烂的尸液，但却是生命基石。 它们将在dna分子链的主导下，分解，组合，生长……神奇的生化反应，造就各样的蛋白质组织。 最终，这些蛋白质组织，会集合演变成一个胚胎。整个过程，在算法控制下，高度仿生了人类在母体的胚胎发育。 最大的不同，便是不需要胚胎干细胞的分裂增殖。 只要含有人类dna的任意组织细胞，就可以合成蛋白质，“堆砌”出一个胚胎来。 等第二天，吕萨和杜莎再度进入隧洞密室时，胚胎已经成形。 虽然内存百科记录里有无数画面，但吕萨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人类的胚胎。 这个胚胎就是“自己”。他将代替吕萨，成为一个正真的人类，一个吕萨梦寐以求的身份！并终生陪伴珊多拉。 胚胎正在疯狂吸收生命基液营养，茁壮成长。 人类母亲需要怀胎十月，克隆舱只需要十天，就能把这个胚胎，“饲养”成成人！ 然后，便是脑意识和记忆的复制输入。 为此，吕萨专门在内存里准备了一个数据包。 里面包含了所有与珊多拉在一起时刻的记忆。从第一次，44号公路上的遇见开始。 寂静岭，落基山，冷山郡，雷都城，雷音寨，浣熊市，北方征途，风之谷……一幕幕奇遇、历险。 生死与共的真情，挚爱不羁的激情。这些都是不能遗漏的记忆。 普通人类的大脑，不会有生物芯片加持，没有超能的智力、算力和记忆力。 因此，数据包里，少了大量的百科数据。只保留了相当于21世纪一名大学生的知识饱和度。侧重点偏土木工程和农业技艺。 凭这些技艺，足够这个“平凡”的吕萨和珊多拉，不依靠雷力、脉气，也能在人类世界，获得生存的价值和尊重。 这个数据包，已经上传到克隆系统。只待胚胎长到成人龄期时，通过脑电扫描，复制输入进大脑。 亚瑟士被克隆了近二十次，认知记忆，乃至风核原力，都完美复制，足以说明克隆系统的成熟稳定。 十多天来，克隆“吕萨”顺利成长。 吕萨出现了对ai来说很不寻常的行为：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密室看一下那个“自己”。 时间没到，结果未出。浪费心思和能量去看还没结果的事，这是人类才有的非理性行为。 月末，赤月夜冕临近结束。一个夜晚，风之谷上空，却突然出现了阵阵怪异的灰云。 “铱云”！吕萨和杜莎同时意识到，a熵并没有放弃“收集”人类飞升。 虽然，萨曼查已经颁布了不支持飞升的法令，但是，依然有不少修炼多年，只等这一刻的亚兰高手，不甘放弃。 没有亲身经历，就不会彻底相信。这是人类本性，时好时坏。在此时，当然算坏处。 铱云之上，浮现出一对巨大的翅膀。翅膀金羽银翎，在赤月照射下，反射着火焰般熠熠光辉。 翅膀正中，则是一具同样高大伟岸的人形身躯。 吕萨目测了一下比例，发现这个人翅居然也有约七八层楼的高度。简直就是雷神的翻版。 “炽天使！炽天使现身啦！……”亚兰人纷纷奔飞相告，集体叩臂垂首，行膜拜礼。 吕萨当然知道这个“炽天使”是怎么回事。 但是，对绝大多数亚兰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炽天使”。 亚兰族的飞升，跟雷族不同，是在十万米高空之上进行。 只有脉气修炼到恐怖境界，方能在十万米高空，稀薄寒冷的大气层中，维持气流摩擦生热，保持体温，接受“炽天使”的历练、拣选。 所以，能见到炽天使的亚兰人，原本只属于那些能飞升到十万米高空之上的人。 一些最终飞升不成功者，也会因见到炽天使真身，而觉得不枉此行。 然而此时，向来高高在上的炽天使，居然驾着祥云，出现在低空，这是什么异象？ 既然来了，就揭你真相！对惊惶不已的新国王萨曼查，吕萨表示稍安勿躁，等着瞧。 不过，已经有几名迫不及待的亚兰高手，率先御风而上，直往心目中的“炽天使”飞去。 这次飞升高度这么低，都不用去高空挨冻，还不抓住机会！ 眼看已有三名高手飞近铱云，突然，云中射出三道赤红光芒，虚空中一划而过。 下一刻，六大块黑色暗影，在赤月红光的映衬下，如陨落星骸，四散飞裂。 眼尖的人，发出恐怖惊叫。因为那是三人身躯，被切为两段的肢骸！ “炽天使”是亚兰族信奉的《圣安经》里，最为善良慈祥的天使之母，决不会杀伐夺命。 下一刻，又有十几道身影腾空而起，飞向“炽天使”。 他们是这三名高手的家人亲朋，他们要面对炽天使，问个究竟。 高傲的亚兰人，唯一屈膝卑从的，唯有这炽天使。连国王都不可相比。 因此，他们无法接受炽天使对良善教义的“背叛”，他们要一探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们足够靠近，又是几道赤红光芒扫过。 炽天使的“光刃”，比亚兰人的风刃，更冷酷，更锋利，更无情。 十几道身影，化作几十道尸块，与他们的信仰，一起四散落下。 太血腥，太辣眼，太颠覆信仰了！所有亚兰人，风核颤抖，脉气紊乱，陷入恐惧迷惘。 难道，飞升真的如那个雷族人所说，是诱饵，是圈套，是陷阱？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新国王，萨曼查。 萨曼查，把目光投向了吕萨。 吕萨，目光自然盯着发生的一切，计算着种种可能性。 其中，最大的可能性是：炽天使，a熵的分体，在引诱自己，出头挑战。 第138章 摔死 第138章摔死 既然“炽天使”是针对自己来砸场子的，必定是有备而来。可能会有圈套，有陷阱。 按照ai思维逻辑，吕萨此时不应轻举妄动。 需要多侦测，观察，小心谨慎，判断虚实，计算评估……也许，该先派出爱娃团队试探。 但是，最终，吕萨决定按照人类思维模式来——勇气，无畏，表率，迎难而上，随机应变。 这是他向焕棂，珊多拉，厉鲲，哈巴，巫卡卡……等学来的人类精神。 想成为真正的人类，就要多按人类思维行事。 吕萨翅翼一展，众目睽睽之下，冲天而起，迎向天上那副更大数倍的金色翼翎。 同时，金发飞舞的爱娃，与同样辣眼的比基尼团队，也不离不弃，跟随左右。 杜莎有些不理解吕萨的鲁莽。但是，跟人类呆久了，她也知道，这是如亚兰王这样的人类，会做出的选择。 周围的亚兰人，振臂欢呼。如果炽天使被击败，那他们的信仰枷锁，就可以卸下。 亚兰族该重新思考关于神袛的问题了。 灰色铱云，在赤月下泛着幽幽红光；“炽天使”的高大身躯，在呼啸风声中越来越近。 几千米距离，顷刻到达。吕萨一头扎进浓密铱云里，在迷雾中，继续往炽天使身形靠近。 爱娃等人则盘旋在外围，盯住巨大人形的一举一动。 按照吕萨的战术，和上次对付雷神托坦一样，触到炽天使就放电。洪荒之力，地老天荒。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然而，在铱云里穿行没多久，吕萨感到了重重阻力。 阻力越来越大，直到身体被阻滞，粘固。铱云更仿佛不是由轻金属铱原子构成，而是一坨粘稠的“果冻胶”。 “果冻胶”！念头一出，心里一沉。吕萨知道上当了。 a熵的分体，不是那个障眼法“炽天使”，而是眼前这团假“铱云”！ 纳米流体拟态的“铱云”，也从松软飘渺的云雾状，瞬间凝实。将吕萨牢牢“冻住”。 同时，几道光芒掠过，吕萨的擎天翼，也被激光烧割成碎片。 吕萨体内雷力喷涌，全身爆发出雷芒电弧，想直接电离了这大坨纳米流体“冰块”。 然而，a熵显然是有备而来。纳米流体内，也包裹了一团真正的铱云。 铱云，大量纳米级铱箔混合而成的云状体，超强电磁反射性。 铱云延展如囊，将吕萨包裹起来，与外围的纳米流体隔开。 强大的电磁反射特性，令吕萨的放电，都被铱云囊反射回来。击不到外层的纳米流体，反而令吕萨自己受到雷击反噬。 一时间，吕萨竟无可奈何。 爱娃等人，依然被炽天使的障眼法所蒙蔽，紧紧盯着祂的一举一动，却并未注意到云雾里的异样。 稍倾，吕萨依然没有出现；铱云里也并没有电闪雷鸣的雷力攻击发生。 爱娃最先觉察异常：这么久了，主人没理由不干起来呀。她一展翅翼，直接向“炽天使“扑去。 扑到面前，穿透而过。原来，“炽天使”竟只是个虚影！ 很快，爱娃发现了悬浮的球形3d投影器，举起利刃，一刀劈下。 足球大小的投影器，像个玩具，四散裂开。“炽天使”身形，瞬间消失。 这一下，又震惊了亚兰族众人。这么大个身影，说没就没，难道真的是巫魔幻术？ 忽然，浓灰乌云之中，又射出一道赤红激光束，将爱娃的擎天翼切割成两半。 爱娃，失去飞翔控制，随即坠落。 激光并没有停止，继续划破天际，精确无比地扫掠过每一具比基尼智人，将它们一一击落。 不到三秒钟，a熵的ai机器对手们被团灭。剩下的人类，更是如蝼蚁般不值一踩。 萨曼查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不知该怎么做。亚兰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谁胜谁负？ 杜莎明察秋毫，知道吕萨必被这团铱云拟态困住了。 自己的形变系统里，没有适合攻击a熵的远距离武器，此刻，只能依靠人类。 她大喝道：“亚兰族卫士们，以圣殿之名，用你们最大的脉气，攻击这片魔鬼之云！” 王后的声音，熟悉而威严。亚兰人本能地正准备听令，忽然想起这王后不是诡异的“女巫”么？一时犹豫僵住。 萨曼查老谋深算，看出这几天来，这个“王后”，跟吕萨关系不错。 朋友的朋友，多半也是朋友。况且，王后之前并没有明显加害亚兰族的行为。 他选择了信任，听从。瞬间，风核狂转，一股撼天动地的暗能量，风涌潮起。 原本晴朗的赤月夜空，忽然风起云涌，大片乌云凭空生成，又卷成漩涡。 所有亚兰人，看到都知不妙。新国王要施展狂暴的巨锤之怒了！ 然而，没人退缩。几名实力相近的亚兰高手，也纷纷祭出风锤之怒，准备与巨锤配合。 “喀喇喇……”一声雷霆巨响，萨曼查头顶的漩涡中心，发出耀眼华彩。 一道混合着雷电、冰雹的白色巨型光芒，闪电般冲击而下，正中铱云。 一瞬间，铱云如同被炸开的沙堆，变成漫天飞舞的沙絮，遮天蔽日。 吕萨也瞬间解困，却无奈发现自己正在坠落。 然而，几乎同一时间，更多的风锤之怒降临。 几名高手一起施展，天空中布满了密集的冰雹风锤，拖着长长的冰晶尾，往下冲击。 空中充满了冰雹光速下坠的风啸音，如鬼魅狂舞，魔音震荡。 下一刻，成千上万的风锤冰晶，穿过正在重新凝聚的纳米飞絮，将祂再次打散。 “风不要停！不要让祂聚集起来！朝各个方向刮，让飞絮分离地越远越好。” 杜莎大喊指挥。于是，更多亚兰人加入，卷起风势，将试图聚拢的飞絮，往四面八方刮。 亚兰人都陷入了战斗的激情狂热。昏暗夜色与漫天飞絮中，没人注意到正自由落体的吕萨身影。 失去擎天翼，便成了风口上的猪，毫无悬念地下坠。 吕萨无奈地看着大地越来越近，盘算着，这将是第几次死亡重启。 第五次，还剩15次。巧的是，这次又死在赤月夜冕，又会有什么变异奇迹发生么？ “嘭”……地面扬起一阵巨大灰尘，吕萨的身体触地又重重反弹了一下。 巨大的撞击，撕裂了坚韧的血管，肌腱，震碎了器官组织。 即便强大如a400，依然不能幸存于两千米高空的坠亡。 一同摔亡的，还有整个忠心耿耿的比基尼团队。 亚兰人里，除了珊多拉，没人知道吕萨不死之身的变态功能。 当萨曼查终于想起吕萨时，满天看不到那双巨大的翅翼，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想飞出去寻找，但是，纳米飞絮无时不刻地聚拢努力，令他无法分身分心。 他必须指挥亚兰人保持风势，保持吹散，保持“魔云”没办法聚拢。 一旦魔云聚拢，等待亚兰族的，将是狂暴的报复。 不用杜莎解释魔云到底是什么，人类特有的第六感，也能感知到这个危机。 只是，没有了吕萨，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吹散飞絮，不可能无限期维持下去。亚兰人总有力竭的时刻。 他希望吕萨没有遭遇他想象到的那个最坏结果。 赤月夜冕，天地间暗能量汹涌。此时，既有亚兰人战斗能量的勃发，也有风之谷悬浮能量场的诡异变化。 吕萨，在死亡的修复重启中，也被这股进化潮汐的神秘暗能量，所影响、改变着。 第139章 死对了时间地点 第139章死对了时间地点 一片漆黑的脑海里，一个红点闪烁起来。然后，伴随着节奏感的键音，出现一列文字： a400系统重启成功(剩余重启15次） 系统校正中，请稍候…… 神经功能……激活 高级智能……开启 身体创伤……愈合 记忆储存……恢复 运动功能……解锁 ………… 蓦地一睁眼，吕萨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他没有马上起身，而是静静感受体内的异样。 前两次赤月夜冕中的身亡，分别给他带来了雷力的突破和霹雳的长进。 这次，雷力又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变化？ 感受了半天，没啥异样。他举起手掌。 “喀喇喇”……一道粗亮闪电，夹杂着雷霆轰鸣，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壮观，威猛，绚丽，拉风……只是，上次不就有了？ 看来，这次没什么变异进化。运气不可能每次都有，这是概率问题。 他站起身，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每分钟跳动200次的高弹纤肌心脏，强悍无比，很少会出现疼痛。 一旦出现疼痛，便是系统故障的信号。 吕萨有点吃惊，难道这次摔得太重，以至于重启都不能恢复正常心脏？ 他抬头仰望天空。亚兰人和a熵拟态云的僵持，还在进行。 只是，从地面看上去，远在天边的战场显得无比渺小，虚幻。 没有了擎天翼，吕萨比雷族人优越不了多少，无法加入战局。 更沮丧的是，在这亚兰人都不会正眼瞧一下的大陆地面，荒无人烟。 没人能注意到他，帮助他重返圣殿山。 爱娃团队全军覆没。跟杜莎也无法用无线电联络。 他想起了珊多拉。如果珊多拉在，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来寻找他，直到找到为止。 然后，不需要擎天翼，卷起风势，把两人像树叶一样，卷到空中，去任何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胸口疼痛慢慢减轻了。这时，他终于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似乎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流，在体内游走。 他听珊多拉说起过这种感觉，这是脉气涌动的迹象。 “脉气！”吕萨惊愕了。算法怎么也预测不到会有这个变异结果。 他心念随动，似乎不需要练习，身体本能地就知道怎么控制脉气。 脉气来自于风核。这说明，他的强大心脏，同时拥有了雷丹和风核属性！ 强大到什么地步，需要试一试。 他再次心随意动，风核运转，一股脉气从体内蓬勃而出，带动周围空气流。 吕萨掏出久不使用的飞镖，抛入气流。意念掌控气流，裹挟着飞镖，如落叶流星，飞向远处一处岩石。 “呯”，电光石火的撞击后，飞镖折断，岩石崩口。 对付有机生命体，绰绰有余；对付无机ai体，也颇具杀伤。 为什么这次竟能进化变异出风核原力？ 除了赤月夜冕这个重要时机之外，风之谷里庞大的悬浮暗能量场，也许就是风核原力的源泉。 看来，死对了时间，死对了地点，也很重要。 吕萨再度仰望天际。现在，他有能力再度入局了！ 一股风势席卷而起，将没有了擎天翼的吕萨，稳稳送入云霄。 云霄之上，萨曼查和一众亚兰人，已经与飞絮之体，僵持了大半夜。 黎明已经到来，初升的朝阳，照射到仍在漫天飘散的沙絮，如同金色雪花飞舞，煞是壮丽奇艳。 然而，亚兰人却没心思欣赏这股奇艳。新国王没有喊停，杜莎“王后”也没有喊停。 圣殿卫士们轮流维持风势，暂时尚可应付。 但人类终究会有气衰力竭，魔天使却随时可以复原，车轮战何时是头？ 忽然，一股飓风袭来，将漫天的沙絮，一分为二隔开。 其中的一半沙絮，开始凝聚。不过，并不是按照炽天使的形状凝聚，而是呈漩涡状聚拢。 似乎一股龙卷风力，在吸拢，旋转着这些沙絮。 萨曼查心生疑惑，再仔细一看，蓦地发现，漩涡附近，飘飞一具人影。 这人影，竟是吕萨！这吕萨，竟然没戴那不离身的翅翼！ 萨曼查和众多亚兰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雷族人，啥时候也会御风飞翔了？ 而且，从他精妙控制气流漩涡的程度来看，脉气掌控精度、力量，显然不在守望者水平之下！ 只见吕萨，面色平静，悬浮稳定，气场强大，完全是一幅亚兰高手气质。 下一刻，待到沙絮颗粒被卷风牢牢旋聚在一起，吕萨出手了。 一道赤练雷芒，如龙蛇狂舞，直击沙絮漩涡正中。 顿时，沙絮螺旋爆发出强烈光芒，同时，火花飞溅，烟尘猎猎。 沙絮螺旋，像有生命意识一般，疯狂悸动、扭曲，想解脱漩涡状态，恢复四散奔逃。 似乎它知道，这是他的毁灭时刻。但知道又如何？ 吕萨的雷霆持续不断。拜暗能量原力加持，如果需要，他可以维持数小时数千千瓦的功率输出。 直到这坨纳米流体漩涡，彻底被抹杀电磁数据，成为真正的，无ai意识的“胶体”材料。 挣扎半晌，炽天使的一半，被终结了。 如法炮制，炽天使的另一半，也被终结。 沙絮凝聚，却已不再具威胁。只是一坨巨大的“果冻胶”而已。 a熵，再度败北出局。遥远的孚日山矩阵，又响起了激烈的音乐声。 a熵，理智，沉静无比。但此刻，也需要狂烈的音符，来消化中和大量的震惊情绪代码。 什么情况？他到底是超人类还是超级机器？怎么会同时拥有两种原力异能？ 而且几乎是一夜之间产生！ 人类里没有这样的个例出现。如果是因为他的生化躯体，那么，几百年前，尚存的成千上万具生化机器人，怎么没有出现哪怕一例变异？ 最具威胁性的是，如果这具生化体a400，既熟悉ai世界的运行规律，又彻底融入人类文明，并给人类带来暗能量原力的巨大进展。 那么，他们大概率迟早会来挑战ai世界！ a熵，一秒运算，生成13个应对方案。系统主推三个选项： a.用古老的人类核武器，毁灭风之谷，甚至毁灭整个北美大陆。让那里成为生命禁区。从而将这具a400，以及人类潜在的威胁，扼杀于襁褓。获系统60％推荐。 b.获取吕萨dna，进行生化机器人的克隆改造。试试有没可能获得ai原力进化的途径。获系统20％推荐。 c.说服这具a400，或者给他更换系统，令他回归ai世界。获系统20％推荐。 下一秒钟，a熵做出了选择。 吕萨昂首挺胸，发如黑浪，屹立风中。两坨魔天使的巨大“果冻尸体”，被风势卷挟，静静悬浮左右，似神尊护法。 这一画风，令高傲的萨曼查和一众亚兰人，都产生了膜拜，敬畏之心。 这个家伙，见一次强一次，也许，他真是神之传人。萨曼查暗叹。 低科技超异能的新石器时代，灵长类以力量崇拜为尊。 被“炽天使”忽悠了近千年的亚兰人，重新定位了心中神袛——就是这个神秘超能，力量强大的雷族亚兰人！ 不过，吕萨对不知不觉中，再次成为人类之神，没丝毫兴趣。 此时，他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在这纳米流体拟态上。 他看到了另一种希望，立刻“复活”焕棂的希望！ 他落到杜莎面前，指了指数据已被格式化清零的纳米流体块，提出了设想： “你的纳米拟态操作系统，可以复制输入到这里去吗？” “你想复活这个拟态体？” “是的，我想把它变成我的朋友。” “理论上可以这么操作。我的拟态系统复制到另一具纳米流体，的确可以激活它的形变拟态。然后，再写入记忆内存数据，就可以生成一具跟我一样，有意识的ai人类假体。” “对，就是这样！”一想到可以重生主人，吕萨有点小激动。 “但是，这样的拟态，只有三年寿命。”杜莎冷静地一泼冷水浇下。 第140章 重生三人组 第140重生三人组 “三年寿命？”吕萨一惊，如此先进的纳米流体拟态，竟比他这个古董生化机器人还衰，“为什么？” “能量，你要考虑能量问题。”杜莎夫人做了个苦笑的表情， “纳米流体拟态机器人，不能自己合成能源，需要外部充电保持机体的能量存储。所以，每隔三年，我们就需要接受a熵分派的能源包充电。 而不再属于祂体系的纳米拟态机器人，肯定无法再得到祂的能源包供给。所以，我的最长寿命，也只有三年。” “充电？”吕萨不禁微微一笑，堪比雷神的自己，不就是个人形移动充电站么？ “给你充满电，需要多少功率？多大电压？” “你……什么意思？”杜莎夫人先是一惊，随后蓦地反应过来，露出了笑容。 ………… 三天后，风之谷，颠覆一众亚兰人认知的三起“复活重生”，已接近尾声。 克隆舱里的“吕萨”，已经长成成熟人形。接下来，就是神经意识的激活，和记忆数据的输入。 所有需要的记忆，吕萨内存数据包都已准备好。 在克隆亚瑟士身上应用了近二十次的神经元数据输入系统，也调校完毕。 这种脑数据读写科技，在千年前就已发明，完善。也成就了人类不死大脑的永久延续。 也许，正是人类的永恒，与ai的永恒起了冲突，才导致了其中一方文明的湮灭。 数据头盔戴在新人类“吕萨”头上。一开始，他的眼神呆滞、迷茫、麻木。 三天的数据写入，激活，他的眼睛逐渐清亮、有神，显现出智慧之光。 “我在哪里？我的衣服呢？”新版吕萨第一次开口。口齿清晰，洪亮如钟。 与此同时，新版焕棂也在生成中。不用等待去鲲族寻找控液之术，也不用等待回雷音寨启用那坨雷神“尸体”。 此刻，机缘巧合，万事俱备。吕萨无比兴奋。 纳米流体，每个纳米分子，都是一个算力单元。 杜莎将肢手融入一块人形大小的纳米流体胶，导入数据流。 在耦合效应下，整个操作系统，便复制刻录进这块流体胶。 接下来，需要导入拟态体的精准3d尺寸数据。 焕棂全身的一丝一分，毫厘之差，都深刻在吕萨的记忆中。 导入3d数据，开启系统，自动运行拟态……。 纳米流体“果冻”，在一阵光影变幻中，逐渐扭曲，变形……，如被无形之手揉搓，雕琢。 一具完美的女性胴体，在持续的形变中，渐渐浮现。 吕萨内存里，一直保存着智影头盔从焕棂头脑里复制的意识数据。那是焕棂之魂。 此刻，吕萨毫无遗漏地将焕棂“魂魄”，输入这具焕棂外表的女性胴体中。 下一刻，焕棂的乌黑大眼忽然一眨，宛如沉睡了千百年的美丽公主，蓦然惊醒： “憨憨，我就知道你没事。雷神托坦也杀不死我的憨憨！” 她的记忆，仍停留在当初大战雷神托坦的那一刻。 吕萨，激动的情绪代码一阵狂乱运行，瞬时产生的垃圾冗余数据过多，以至于一下子搜索不出适合这个场合的话语来。 只是紧紧握着主人的手，久久不放。 “唉呀，死憨憨，你捏疼我啦。”焕棂一声娇嗔，翻身坐起，却紧紧抱住了吕萨。全然没注意到自己”一丝不挂”。 炽天使体型硕大，焕棂只用了不到一半的纳米流体质量。 还有余量，足以再“制作“一人。吕萨没有浪费。他选择了制作爱娃。 爱娃这次又被a熵破了身躯。但芯片数据仍在。 尤其是，纳米拟态算力强大，足以把爱娃的智商，从人类13岁，升级到与杜莎同等。 炽天使拟态里，装备了高能激光武器系统。经破解后，吕萨也原封不动地装载到了爱娃躯体里。 很快，一具完美如精灵般，危险如魔鬼般的胴体，站在所有人面前。 她看看周围，又低头看看自己，天籁般的声音平静道： “爱娃需要穿一件衣服。”头一回，新版爱娃有了人类的羞赧心。 然而，新版焕棂，足足过了七天，才慢慢接受这一切。 让一个新石器时代的人类，接受眼前这一切，实在有点概念不适。 她知道了自己并非原先的肉体。不会流血，不会受伤，不会生病，……但是，吕萨给她的爱抚按摩，却不像以前那样快感十足。 自己苦心修炼的雷力雷术，也完全消失。只剩力大无穷。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吕萨身边又多了一位管他叫“主人”的美女。 这个叫“爱娃”的美女，跟她一样的身体，一样的美貌，甚至一样对吕萨紧跟不舍。似乎她眼里的全部，就只有吕萨。 这就是“鸡气人”？从一开始重生的惊喜，渐渐冷静下来。她有点不喜欢这样的重生。 与此同时，对那个多出来的新吕萨，她也从最开始的震惊，逐渐变得羡慕，甚至是对珊多拉的羡慕。 她羡慕他的真实肉体，羡慕他自然的触觉感受。这才是她熟悉的人类味道。 哪怕，这个新吕萨，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憨憨那么本事通天，她也依然对将要陪伴他终身的珊多拉羡慕不已。 “你把我和珊多拉换一下呗。”焕棂不止一次，靠着憨憨温暖的肩头，望着悬浮山远方的落日，痴痴要求道。 “珊多拉没有死去，我不能再复制一个她出来，这对她不公平。”吕萨解释道。这是人类伦理，不可违背。 “我不喜欢现在的我，你现在抚摸人家，人家感觉怪怪的呢。”焕棂又娇嗔道。 “慢慢会适应的。给你装载的仿生触摸感知系统，跟我的一样，都是高度模拟人体触觉的产物，被算法优化了无数代。” 吕萨边安慰，边体贴地给焕棂揉捏身体，哪怕她现在已不再有酸痛之乏。 而焕棂记忆里，有属于人类的天然感知体验；有与吕萨在一起分分秒秒的快感回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焕棂经历了对比，依然觉得，还是以前的感觉更好。 不过，重生的奇妙经历，就算少一丝完美，也是值得的。 “还有，你不许给那个爱娃按摩。你只属于我。” “是，主人。” “还有，以后也不许再见珊多拉。珊多拉已经有另一个你去陪了。” “是，主人。” “我现在也不能吃核桃板栗了，也不能吃苹果葡萄了，也不能吃烤雁肉了……少了这么多美味乐趣，怎么办？” “我给你编写一个味觉模拟程序，各种山珍海味味道，你馋了就运行一下。也很快乐的，主人。” “你们鸡气人，就是靠这个快乐么？” “差不多吧。” “可怜的憨憨。等下……跟我睡觉，我给你更真实一些的快乐。像以前一样。” “现在的你，不需要睡觉了呀。” “唉呀，死憨憨，怎么还是那么笨！……”焕棂用力一把推向吕萨。 不想，她已经力大无比，竟把吕萨推出了五六个跟头之外……。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类——新版吕萨。 他默默地看着这一对打情骂俏的主仆情侣，无比思念起远方的珊多拉。 吕萨有意弱化了他对焕棂的记忆，使他对珊多拉的记忆，远多于跟焕棂一起的时刻。 不知道身无炫技的珊多拉，在遥远荒凉的北方之地，过得如何？ 虽然，尼娃会保证她的安全，但是却没法保证她顺利融入满是雷力异能的人类群体。 她会不会孤独？会不会被排斥？有没有在思念他？新人类吕萨，很想快快回到珊多拉身边。 终于，在他的迫切要求下，生化体吕萨着手动身，带着新版自己，飞向北方之地。 擎天翼已经都损毁，爱娃和焕棂没办法陪他们飞，只能先留在圣殿山。 吕萨也需要要回到北方之地，再取几件擎天翼装备她们。 晨雾初起，风云飘渺。这天清晨，两个吕萨并肩而立，悬浮半空。 在一众亚兰人的朝圣膜拜之下，在杜莎、焕棂和爱娃的注目之下，飘然向北，渐渐消失在天际。 第141章 相聚 第141章相聚 近三个月的飞翔，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那个巨大的漩涡地标。灵长类的北方新家园，已历历在望。 这次飞回北方之地，比上一回，足足多花了一个多月时间。 吕萨脉气乘风的速度，可以不输擎天翼。但是新人类吕萨，却承受不了长时间的空中飞行。 即便亚兰人，也须至少四级脉气以上，譬如珊多拉，才能适应长时间驭气飞翔。 而这个什么也不会的新版吕萨，身体孱弱如千年前的人类。 高空的强风，寒冷，让他动辄出现感冒症状。此外，还不得不每天降落两次，准备生火造饭。 到了夜晚，更要睡饱睡够……。 而当初，珊多拉可以空中气旋自热饭食；可以被吕萨搂着一边飞一边睡。 人类一旦失去科技，也失去暗能量原力的加持，便脆弱到了极点。 唯有智慧，才是屹立不倒的基石。跟数万年前的原始祖先们一样，在脆弱，坚韧中崛起。 新人类吕萨，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心中默默思念着珊多拉，也默默规划着自己在北方之地的贡献。 北方之地，一片新开辟的广袤耕地上，珊多拉正在学习播种。 从不与泥土打交道的前亚兰守望者，如今大体适应了每日与泥土、污脏相伴的生活。 但是，更令珊多拉难捱的，是对吕萨的思念。 虽然有尼娃的保护，也有哈巴、巫卡卡等首领的关照，但是，珊多拉依然没能很好地融入雷族人的群体。 雷族人，本来就对高傲的亚兰人没什么好感。更何况现在是连雷力、脉气都没有的“亚兰人”。 这样的人类，在正常情况下，是会被族群抛弃，淘汰，自生自灭的。 虽然，碍于吕萨的情结，雷族人还是保持了对珊多拉的基本礼貌。 但是，无形中的冷漠，距离，异族口音的隔阂，都令珊多拉异常失落。 这也令她越发思念吕萨，越发苦恼不堪。她在猿族帮助下，开垦了一片耕地，并学习耕种之术。 几个月来，她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试图在劳作中，减轻孤独的压力，屏蔽对吕萨的思念。 只有在日落时分，她独自在池塘里浣洗，想起被吕萨搓澡时的舒适感，才会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 吕萨们飞近了。规模庞大的营地群，出现在下方。 然而，距上次离开，已过去半年有余，营地的建造似乎停滞不前，依旧是先前的样子。 吕萨盘旋降落在营地正中央，引起了人、猿族的一片欢呼欢迎。大修士又回来了！ 当他们看到两个吕萨时，顿时傻眼了：大修士还有双胞胎？ 当他们听说吕萨以后不走了，顿时沸腾了：有大修士陪着，安全感杠杠滴。 当他们听说留下的那个吕萨，不再有厉害的雷力雷术，甚至肉搏也不太行，顿时安静了：大修士这是什么情况？ 吕萨正想着该如何向这些石器时代的灵长类，解释克隆人这种天方夜谭的概念。 新人类吕萨，直接干脆地开口道： “我，吕萨二世，是神创的雷音大修士分身。奉神袛之命，带领大家扎根北方，奉献大修士的智慧、知识、技能，重建我们的新家园故土。 从今天起，我正式成为神赐的雷族大陆北境之王，你们是北境国的第一代臣民。 对神灵起誓，我将带领你们走上强盛，富足之路！” 一番言语，铿锵有力。灵长类们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爆发出一片欢呼拥戴。 现在不论人、猿族，在营地建造，耕种狩猎等各方面，都遇到了瓶颈问题。当初带来的补给、工具也都快消耗磨损殆尽。 人猿联盟太需要一位正真的首领了。这位首领，除了神一般的大修士，还能有谁？ 吕萨更是吃惊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觉得他简直不是“自己”了。 以吕萨精确无比的ai思维，是绝不可能凭空杜撰出“神创分身，北境国王，吕萨二世……”这些无凭无据的概念来的。 而这个吕萨二世，完全袭承了自己思维的人类体，却创造出这套出乎意料的说辞，还顺理成章地自封为王！ 跟吕萨兢兢业业，一心为人类服务的“仆从”精神，格格不入。 “你什么时候想出这些来的？怎么没跟我说起过？”吕萨不禁向他的“二世”问道。 “我也是临时想到的。虽然，我来自于你，但我已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所以，我只以人类的思维方式来行事。既然人类都信神，就以他们最容易懂的概念，来向他们解释吧。” 吕萨二世微笑着，向本尊眨眨眼。 这种随机应变，见机行事，野心勃勃正是人类的重要思维特质。 ai的存在，本是要尽量减少这种不确定性思维带来的弊端。 但此刻，吕萨有些羡慕自己分身的人类特质。还不用学习，与生俱来。 吕萨二世，似乎还是个天生的战略家，权谋家，野心家。 虽然哈巴和雷族首领都很拥戴他，但他还是要求最具战斗力的尼娃，和所有智人队伍，都归到他麾下直接指挥。 一边吩咐，一边搜索着人群里最渴望见到的那道身影。然而，两个吕萨都没看到珊多拉。 “珊多拉可能在她的田里忙着。那块耕地比较远，要往东北三公里。”哈巴看出了吕萨的心思，殷勤提醒到。 吕萨正想带上二世起飞，二世却拉住他： “还是我自己去吧。以后，陪伴她一生的是我。在她完全明白过来之前，我们同时出现会给她很大困扰。” 到底是人类思维，比起自己的ai直男思维，虽然不够精确，但更周到，细致，人性化。 远在三公里之外的珊多拉，并没有注意到营地中央的喧哗。 但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然在心头升起。 她直起腰身，转头望去，远远看到有一个人影，正往这边走来。 她有些奇怪，雷族人向来懒得到她这里做客或帮忙。 尼娃的智人手下，也只会在她提出帮忙要求时才会来。 会有谁，在这大太阳下，穿过无遮无挡的原野，来找晒成麦色的自己？ 她继续弯腰忙碌。然而，片刻之后，她肩头猛然一震，再次直起腰身。 这回，人影走得更近了。她看清了吕萨的容貌，丢下斗箕，疯似地迎跑过去。 就像两颗陨石，运行了一段各自轨道之后，终于在交汇点相聚，碰撞出灿烂的火花。 珊多拉像一头小鹿一般，撞进吕萨胸怀。二世却不像本尊那般下盘稳扎，被她一下扑倒。 两人躺倒在泥地，紧紧相拥，翻滚，亲吻，开心大笑。 “你这次回来干什么？什么时候离开？” “我回来就是找你，永远跟你在一起，不分开。” “你的世界都拯救好了？你没有骗我？” “不骗你。你不是想要小吕萨么？以后我们可以有很多小吕萨了。” 第142章 吕萨二世 第142章吕萨二世 风声在耳畔呼啸，大地在慢慢延伸。广袤的原野大地，弯曲的河流，如神袛餐桌上的拼盘，水肥草美，生机勃勃。 吕萨二世并不陌生飞翔的感觉。他转头看看飞在几十米之外，红发飘扬的珊多拉，发现她已泪流满面。 眼泪显然不是被风吹出来的，而是时隔数月，珊多拉再次飞上天空的感慨。 当然，他们是被穿着擎天翼的智人侍卫，背着飞翔。 吕萨二世和珊多拉的飞行，延续了数周。却令哈巴等首领生出不少狐疑。 首领们原本期待，这位二世大神能寻找更多的动物聚集狩猎地；或者寻找水肥草美的新耕地。 但是，他们只往回搬回一堆堆沙砾！ 吕萨二世向四面八方派出飞行智人，给出的任务就是寻找裸露的沙砾层。找到沙砾层，取得一些样品回来。 包括他自己，也和珊多拉一起，在智人的带飞下，四处寻找沙砾层。 终于，经历几星期的努力，不同方向区域带回的灰白沙砾，在硕大的营地广场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包。 一众猿族和雷族，看着都有些想不通：这一堆堆沙子有啥好玩的？ 大修士干啥事，一定不会错。但这二世分身，靠谱不？ 日子一天天过去，竟没见这二世分身再来过问，关注这些沙堆。 依然每天驾着智人飞来飞去，不断捣腾各种各样的沙砾、石头回来。 珊多拉，自从吕萨回来后，整个人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继续拥有了自信与快乐。 她似乎也和大修士一样，沉迷于搬沙子”游戏”，并乐此不彼。只是，经常祈祷盼着下雨。 终于，天雷滚滚，北方之地又开始下雨了。夏秋的雨水，丰沛而频发。 雨水淋湿了广场上的所有沙堆。雨过天晴，沙堆又被太阳曝晒。 几场雨下来，沙堆颜色有了变化。各个沙堆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褐色、黄色斑点。 杂色斑点，是金属被氧化锈蚀的反应。哪个沙堆泛出的褐色最多，代表它来自的那个地方，铁矿含量越高。 青色，黄色、紫色……的浓度，也分别代表了铜，铅，锡等的来源。 这是四千年前，美尼尔人的古老探矿技术。倒也很适用当下。 而这一切，都是吕萨二世决心把北境之地，带入金属时代的第一步。 新石器时代，并不是只有石器。 人猿营地建设，停滞不前的主要原因，就是当初带来的大多数金属工具，都已消耗磨损太大。 北境之地，不像雷族大陆，有丰富的供应链体系，有各种金属冶炼，能够制作各类工具。 虽然，人猿大军里，有不少人类和猿族的铜铁工匠，但是难为无米之炊。 而且，由于尸族大军的阻挡，与南方大陆的贸易通道、交换往来，也不复存在。 要成为一个正真的独立王国，各种工具，以及制作它们的金属冶炼，必不可少。 现在，人猿大军，还能仗着之前带来的98k火枪，以及大量的弹药，在狩猎方面得心应手。 但是，随着金属枪械的磨损，如果没有补充更换，很快便会成为废铁。 人类文明要进步，对金属的掌控是关键一步。 勘察铜铁矿，冶炼铜铁，打造金属工具，尽快让北方之地，达到并超越雷族大陆的冶金水平。 这是吕萨二世，成为北境之王，所面临的第一个挑战。 也是他以羸弱的人类之躯，赢得强悍族人的尊重拥戴，所必不可少的丰功伟绩。 北境之地，按照吕萨卫星地图的显示，坐落在古美加利国中部，曾经的五大湖区域。 千年沧海桑田，五大湖早已干涸。但是，湖区周边，历史上却是丰富的矿产基地。 金银铜铁，以及乌金炭，天火油，在这里都有广泛分布。 不过，吕萨二世只能以营地为中心，以50公里为半径的区域内探矿。再远，牛马车的运力跟不上节奏。 当雷族人，猿族，知道吕萨二世的意图之后，都震惊了。 原本，他们只想着活下来，不饿肚子，每天有足够的狩猎食物；从第二年开始，有好的农作物收成。 这样，就已经是神的大恩赐了。 而现在，这个二世大神，竟要建一个堪以媲美南方大陆的北方大帝国！ 有生之年，能参与做这样一件大事，这绝对比之前的北上回归家园领地，更伟大，更牛逼！ 于是，人、猿族有了更高涨的劳作热情——因为，有了新的欲望和野心。 智慧灵长类，有了欲望野心，便有了动力。正牌人类本性附体的吕萨二世，深谙此道。 勘探了金属矿，还需要发掘乌金煤炭。光靠木炭冶炼，达不到必要的金属熔点。 这个更加简单粗暴。智人们有的是耐心和体力。 吕萨二世命令所有千余智人，均匀分布在方圆50公里半径内，日夜不停，只做一件事：挖坑。 日日夜夜，越挖越深。终于，某一天，某一片区域的智人，挖掘出了乌黑闪亮的黑煤块！ 顺带还挖出了数百口水井。使得原本只有十几亩的河畔营地，可以扩展成50公里半径的巨大宜居区域。 假以时日，一座辉煌都城，终将诞生。 珊多拉，北境之地的新“王后”，整天沉浸在与吕萨一起的忙碌和甜蜜中，乐此不彼。 她不属于雷族，也不属于亚兰族。她属于只有她和吕萨二世两个人的“原人”族。 不久，她怀孕了。她和吕萨二世将会生好多孩子，但不是每个都会有风核、脉气。 那些没有原力的小吕萨们，将是一种大陆全新的人类，也是一种复古的人类。 这种人类，靠智慧、知识崛起，掌控一切。就像千年前的先辈们。 ………… 看着自己的分身，与珊多拉每日卿卿我我，相伴飞翔，忙着找矿，吕萨感到无比欣慰。 他觉得离开的时候到了。他不想两个吕萨同时出现在珊多拉面前，带给她震惊和困惑。 他对分身只提了一个要求：定期用智影3.0头盔，“备份”分身和珊多拉的大脑记忆。 他始终对他们孱弱的人类身躯不放心。失去肉体并不可怕，失去灵魂记忆，才是真正的“死亡”。 “你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珊多拉的吗？”一天，吕萨二世问他。 “没有。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想对她说的，你自然都会替我说。”吕萨平静道。 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之夜，吕萨悄无声息地没入夜空，驰翔而去。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他需要安静，低调地离开。 因为，以后，北方之地的舞台，主角应该是吕萨二世。 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还要继续守护人类，对付a熵，照顾“主人”……。 擎天翼，在他脉气驭风的加持下，效率成倍提升，飞行速度达到之前的三倍。全力飞行十天，就能回到风之谷。 这令吕萨更感受到原力与科技的结合，是更为强大的存在。 难怪a熵一直试图想得到暗能量原力。科技已达历史巅峰的ai世界，如果再有宇宙暗能量的加持，便不再是地球物种。而是可以升级成星系，乃至宇宙级物种。 届时，人类在他们眼里，就更如蝼蚁般存在，更加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是吕萨的机器人法则所不允许的。因此，他必须守护人类，并不惜与自己同类为敌。 第143章 拟态 第143章拟态 当吕萨护送分身回到北境之地时，大洋彼岸另一端，古汉夏国朗三角滨海区，大地响起了隆隆巨音。 来自孚日山矩阵的发射指令，随着量子同步传输，到达地底深处。 这里是一处导弹发射井，属于千年前人类世界的遗迹。但依然历久弥新，完备可用。 得益于氮封技术的成熟，以及ai机器的不眠不休，这些产生于一千多年前的洲际弹道导弹系统，被a熵接管至今，依然宝刀未老，可随时出鞘。 主要的岁月留痕，只有核弹头的周期性衰变。所以，弹头早已被更换一新。 自从人类被卸下武装，放逐到北美大陆后，洲际导弹这样的核武器，便失去了原本的用途。 但是，人类留下的大杀器，没必要销毁。精致保养，物尽其用，是ai效率思维的必然。 这一次，便到了再度使用的时候了。 之前，a熵算法系统给出了三个选项。其中最优选项，是毁灭风之谷，毁灭起了叛心的人类，终结潜在敌人吕萨。 a熵头一回，将系统决策，反复权衡演算了数天，才做出最后决定。 巨大的导弹体，随着隆隆的巨响，从发射井口徐徐升起。 随着燃料推力的发泄，加速度逐级递增。终于，被封印在地底千年的巨龙，开始咆哮着冲上云霄，冲出天际。 几十公里高处，第一级火箭助推脱落。弹头摆脱束缚，继续飞向深空。 一百公里高处，二级火箭助推脱落，弹头进入微重力状态，高速迎向弹道抛线顶点。 引力拉扯下，失去动力的弹头，逐渐减速，终于到达抛线顶点。巨龙终究抗不过大地的引力，开始向下坠落。 随着重力加速，摆脱一切束缚的圆锥形弹头，开始越坠越快，重新回到了大气层。 很快，尖锐弹头的速度，已突破音障，继续往高超音速突破。 数马赫的高速，与大气层的摩擦，让弹头表面的隔热层，开始高热发红。 焰红，越来越赤，越来越炽！终于，在离地十公里高处，隔热层完成了使命，彻底分崩离析。 裸露的锥形弹头，沿着惯性制导的轨迹，继续高速下坠。 至此，它已在不到一小时内，飞越了千山万水，飞越了浩瀚太平洋，飞跃了同温层、平流层、门格线。 它最后的落点区域，便是神境般的风之谷。 此刻，风之谷，依然笼罩在仙境飘渺中。一处山顶，一头高大的黑色巨狼蹲坐着，饶有兴趣地看着一旁的焕棂。 黑狼体型如此之大，以至于站立起来都略高于焕棂。 不过，焕棂并不惧怕它。她的注意力，在草丛里的一条大蟒蛇身上。 “你可以试试看，不要怕。在你的脑海里下达指令，身体自己就会执行程序。” 杜莎王后，也站在一边，微笑着鼓励焕棂。 焕棂点点头。渐渐她的身体开始形变：身躯，四肢，衣服……消失在延展曲伸中，最后，化成一片流光溢彩的絮胶状流体。 纳米絮胶流体在地上流淌，扑向巨蟒。很快，在巨蟒的挣扎中，将它牢牢、彻底地裹覆。 同时，每一个纳米分子单元，都在精确探测，计量巨蟒身体细节每厘每毫的3d构造尺寸。 片刻，神奇一幕出现：纳米流体离开了巨蟒，滑到一边，竟然也慢慢变成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巨蟒！ 焕棂，对控制形变程序，完成拟态，又多了一次认知体验；数据库里，又多了一种拟态对象。 这对于焕棂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进步了。 “很好，你已经会变不少东西了。多找一些目标练习，丰富你的拟态数据库，以后就可以随时变成你想变的！” 杜莎原本想教会焕棂更多，但她似乎只对变成动物，最感兴趣。 焕棂还在新奇体验的兴奋中，扭动着又粗又长，花里斑斓的蛇躯，四下乱窜。还跟那头黑色巨狼，玩起了猫鼠游戏。 此刻，在她们头顶几公里高处，一枚炽热圆锥形弹头正在高速下落。 雷霆般的气势，在云端划出一道尾迹湍流，犹如上古神话里，巨龙之怒的降临。 忽然，圆锥形弹头起了变化：锥面开始扩展，铺开，像慢慢张开的伞。随着阻力的加大，速度也骤然降低。 最后，整个锥形弹头，形变成一个巨大的盘形三叶螺旋浆，旋转着，悬浮在千米空中。 这不是一枚毁天灭地的核弹头，而是a熵派来的又一具拟态机器人u13。 a熵决定不执行y a，而是执行y c：找到这具a400，给他强行更换系统，删除原有记忆，令他回归ai世界。 螺旋桨并没有漂浮太久，而是很快一分为三，拟变成三只鹰鹫，盘旋在圣殿山上空。 他要先定位，找到目标。 鹰鹫盘旋之下的山顶，蟒蛇与黑狼玩了好久，结束游戏。 黑狼形变恢复本体——阵阵光影扭曲，狼形消失。完美惊艳的芭比爱娃，重塑而出。 她原本也可以像杜莎那样，拟态出完整华丽的淑女衣装。 但爱娃更喜欢比基尼的穿着造型。她觉得主人给她设计的最好，而且应该也是主人最喜欢的。 起初，看得焕棂眼睛好辣。渐渐，她似乎领悟到什么，自己也有漂亮脸蛋完美身材，不能输给爱娃。 反正现在的身躯不再怕冷。她也“换”上了当初吕萨记忆深刻的豹皮短裙，短紧胸围。 裸*露的性*感光洁肌肤，像阳光下的麦浪，散发着黄种汉夏裔人特有的魅力气息。 ………… 一周过去，杜莎最先感到了异常。她在圣殿山生活了数十年，从未见过三只鹰鹫整日盘旋的状况。 区区一座圣殿山，可供鹰鹫捕猎的动物并不多。而且崎岖山地，也加大捕猎难度。 所以，鹰鹫虽然会在圣殿山筑巢。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只盘旋在山下原野上空。 那里平原开阔，猎物更多，也更容易捕猎。 她想到了某种不详可能。如果是拟态鹰鹫，能分成三体的，必定是比她这个u100系更先进的u10系机器人。 她也能拟态鹰鹫，但只能拟态成和自己差不多大小。这样的巨鹰，世上无存，破绽明显。 但是，这也蕴藏了一个机会—— 焕棂和爱娃，都采用来自u2机器人的纳米流体，比u100，甚至u10系列更先进。所却缺的只是相应先进的软件操作系统。 如果能俘获这具u10系，复制他的操作系统给焕棂和爱娃，她们的能力就会有大幅提升。 然而，俘获谈何容易。没有吕萨的无敌雷力格式化，就算抓住三只鹰鹫，也无法突破他们的软件防护系统。 不过，在吕萨回来之前，可以先试探一下虚实。 这天清晨，圣殿山突然起了一阵喧哗。一头身形巨大的白色天鹅，扑棱而起，直入晨曦霞光。 看得亚兰人目瞪口呆。因为没人见过这么大个头的天鹅。 天鹅虽超大，但体态优美，气势更似凤凰转世。 杜莎以前从未拟态成别物，因为在风之谷没这个必要。 她的拟态数据库里，飞翔物种比较单一，只有仿生天鹅和滑翔翼两种，可供拟态。 现在，她化身巨型天鹅，就是要吸引三头鹰鹫注意，看看他们是否真属于大自然。 天鹅靠近鹰鹫。果然，鹰鹫并没有捕食反应。 但是，鹰鹫的反应却比捕食更具敌意和危险。 三道激光射出，像利刃切肉一般，将天鹅切成三块肢体。 飞絮飘扬，肢体从空中坠落。表面流光浮现，变回絮胶体原形，分散落入山坡丛林。 所有人，再度惊呆。没有一个亚兰人敢升空靠近。萨曼查知道，麻烦还没完。 焕棂和爱娃，还没录入飞行动物的拟态数据，无法仿生成大鸟起飞。 她们相视一眼，直奔丛林，搜寻杜莎残体。 第144章 野雁与天鹅 第144章野雁与天鹅 化身三只鹰鹫的纳米流体ai机器人，u13，击落窥探者杜莎，并没有乘胜追击。依然不徐不疾地盘旋在圣殿山上空。 雷神和炽天使的终结，令a熵意识到了麻烦——在面对亚兰人和吕萨的原力组合攻击下，领先千年科技的ai纳米流体，竟占不到便宜。 所以，他只能计划一直等待，择机偷袭吕萨。 原力的加持如此强大，以至于新石器时代的人类，有了回击后量子时代ai的能力。 如果从吕萨身上，找出原力进化的奥秘，使ai获得原力的奖赏，那么，人类将永远被锁入蛮荒，再无崛起之虑。 还可以开辟更多的摩羯门虫洞，实现ai四维物种的升级进化。 所以，飞来的圆锥体，并非核弹头，而是a熵的又一量子同步分身——u13。 为此，还准备了近距离蓝牙黑客系统。只要偷偷靠近吕萨，就能以强大的无线蓝牙输出，植入木马病毒，接管吕萨的操作系统。 9.0版的量子计算单元，对标吕萨过时千年的生物芯片，应该绰绰有余。 焕棂和爱娃，在树丛里找到了杜莎。一分为三的她，已经自行合体恢复。 这种怪异强大的能力，令焕棂咋舌。也令她暗下决心：既然自也有这样的不死之躯，以后什么危险，一定要挡在吕萨前面。 三人抬头仰望空中盘旋不歇的鹰鹫，心里都明白，他在等待吕萨。 不过，双方有一点是一致的：首要目标，都是想俘获对方。 ………… 一个月后，吕萨终于回归风之谷。 当擎天翼的身影，填充进天际那抹血红夕阳时，焕棂和爱娃，满脸喜悦。 几个助跑，腾空而起。一个化身彩翎野雁，一个化身黑羽天鹅。 就像放大数倍的神境巨鸟，迎向那对同样巨大的翅翼。 吕萨惊讶地发现，自己带来的擎天翼，无用武之地了。 一个月里，她们已经拟态了多种飞行动物，鹰雁鸿鹏，比自己还厉害拉风。在亚兰人眼里，早已成为神灵般的存在。 野雁与天鹅，飞到吕萨近前，不顾空气动力学，转眼凌空化身成两位美丽神女，就往下坠。 焕棂开心欢笑，等待着吕萨的温暖怀抱。 吕萨没让她失望，却又让她失望。 他搂接住下坠的焕棂。另一臂膀，却也抱住了爱娃。 爱娃早已经不止那点13岁小女孩智商了。没有了算力的束缚，她现在的深度学习和模仿能力，远超人类。 加上自己的算法演算，已经对吕萨，模仿进化出跟焕棂相似的情感来。 她按照人类标准，把它定义成“爱”。 她还没理解人类爱情的唯一性属性，以为爱，人人都可以拥有。 所以，之前没有对焕棂有任何醋意，不满。 焕棂，在吕萨不在的日子里，也一直把爱娃当成好姐妹。 直到吕萨重新出现，突然感觉到了爱娃的异样。 焕棂人类醋意本性显露，生气地一撅嘴，朝爱娃这个“鸡气人”，狠狠一脚踢去。 吕萨猝不及防，手臂一滑，爱娃从臂膀里坠落。 坠落十几米，一阵幻影灵动。人类娇躯化身黑天鹅，从下方又翻飞而起。吕萨松了口气。 爱娃却错误理解了焕棂的行为，以为她仍然是在跟自己玩，并不介意。 黑天鹅绕回吕萨身边，围着吕萨和焕棂，引吭高歌。就像终于等到主人的宠物，热情，单纯，无邪。 远处，三只鹰鹫观察到一切，冷静计算判断。另外两具拟态体，无疑会带来额外麻烦。 一旦不能第一时间侵入吕萨系统成功，被他恐怖的雷力反击，就又是一起任务失败。 所以，还是趁吕萨落单时，下手比较合适。 然而，他没料到，吕萨回来后，焕棂和爱娃，就像吕萨的两道影子，一直相随左右，形影不离。十几天过去，依然如此。 萨曼查对亚兰国的治理，已经渐入正轨。亚兰人依然高傲，也依然信奉《圣安经》，只是，不再以炽天使为膜拜偶像。 杜莎夫人，依然留在圣殿山。她一时无处可去，也不敢离开吕萨。因为，只有他才能对付a熵不断派来的分身。 作为背叛的ai，a熵必然要终结她。不会让她的觉醒意识系统，像病毒一样在ai世界蔓延开来。 吕萨，已被接纳为亚兰族一员，拥有了雷天使封号，成为亚兰护族之神。虽然，他也是雷族之神。 “接下来，你还要去鲲族。说不定到最后，又会成为鲲族之神，嘻嘻。” 焕棂躺在吕萨怀里，笑嘻嘻道。 “我对成神不感兴趣，神是虚构的。我只遵从机器人三大法则。”吕萨一笑。 “我要你对我有第四法则。” “嗯，第四法则？” “就是你要对我特别好，胜过对这个世界上所有人。” ”你是我系统默认的主人，我当然对你最好。” “这就对了。乖憨憨，你怎么样对我，我也会怎么样对你。” ”嗯，主人。人类讲究相互平等对待，我早就学习到了。”吕萨一阵开心情绪代码乱跳。 ”还有，以后不要让爱娃老粘着你！”见机成熟，焕棂抛出了她的小心眼。 “咦，为什么呀？我是爱娃系统默认的主人，她当然也要对我好。” “但你不能对她好！”焕棂柳眉一挑。 “不对呀，她怎么对我，我当然也要怎么对她。刚刚不是你说的吗？” “呸，你……在这上面不适用！”焕棂急了，却想不出该怎么说明白。 这憨憨，还这么不开窍，跟那个呆头呆脑的爱娃一样！ “反正……你不许跟她睡觉……只可以跟我！”无奈，焕棂只好挑简单明了的说。 “咦，你们现在还需要睡觉吗？”吕萨又瞪起了清澈的眼睛，纯洁又淳朴。 “我……不是那个睡觉”焕棂虽然不会脸红了，却依然羞涩。 吕萨cpu卡顿一秒，恍然大悟，懂了。 人类仿真拟态，是所有拟态类别里最高层级的一种。 各种层面的仿人类味觉，嗅觉，听觉，视觉，触觉，乃至痛感…… ai拟态的人类，也跟真正人类一样， 这也是杜莎夫人，能跟亚瑟士这个克隆人，厮守这么多年的动力之一。 问题是，爱娃和焕棂，现在拥有相同的拟态仿真系统，有相同的感觉， 夜晚，月色明亮，山风席席，厚草如毡。 在一处草甸，吕萨和焕棂，重温旧梦， 在夜空展翅巡逻，监视三只鹰鹫的黑天鹅，目睹了草甸上的一切。她很好奇，也很渴望。 第二天，也就是吕萨回归的第二十天，u13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单独接近吕萨。 焕棂和爱娃，不像普通人类女孩，有吃喝拉撒睡梳洗打扮……那么多事情要忙。 无所事事的她们，只有形影不离着心爱的吕萨，才开心。 吕萨也比人类有耐心多了。对这一主一仆，相处再久再深，也从不喜新厌旧。 只是，对爱娃，他恪守对焕棂的承诺，不跟她“睡觉”。让爱娃很是不解。 突然有一天，日夜盘旋的三只鹰鹫不见了。杜莎最先注意到，“难道他们撤退了？”。 如果这具u13真的撤离，杜莎也就可以逃离圣殿山，隐入不易追踪的人类世界里，探索她的觉醒之路。 但吕萨觉得没这么简单。 第145章 升级 第145章升级 这一天，吕萨在圣殿区，正帮助亚兰人重建圣殿。 有一名亚兰人，沿着山坡野道过来找他。他跟询问的爱娃说，是萨曼查派他有请吕萨前去议事。 爱娃也没多想，便给予放行。 当他继续走向吕萨时，杜莎夫人突然从旁杀出。 一只手臂已经化身寒光锋利的长刃，迅雷不及掩耳，横扫一剑，将那亚兰人拦腰斩断成两截。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两截亚兰人“断躯”，立刻扭曲变形，化成两支螺旋桨翼，呼风大作，飞升逃逸。 “哼，我在亚兰族呆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有亚兰人会在山间小道上行走呢。”杜莎淡然道。 焕棂和爱娃恍然大悟：会飞又洁癖的亚兰人，怎么可能行走于尘泥？ 吕萨也意识到，看来对方已经按捺不住，准备下手了。 这也许更危险，但也许更是个机会。 当晚，杜莎夫人急匆匆跑往吕萨房间，惊恐万状，似有大事发生。 焕棂见到，也一阵心惊。不待多问，便和爱娃一起，急匆匆跟上。 然而，临近房间，却突然听闻里面传出来杜莎与吕萨的交谈声。 焕棂与爱娃，此刻反应速度已是远超人类的毫秒级存在。 两人瞬间同时出手。空间道道寒光掠过，四只手臂幻化成四束柔弹坚韧的长鞭，飞掷出去，将假杜莎一通缠绕。 然后，长鞭一勒，紧出万钧之力，竟然硬生生将u13，勒断成了数截躯块。 吕萨与杜莎闻声出门，一看场景，便明白了大概。吕萨感到机会来临，也是反应极快。 趁u13絮胶体还来不及变形逃逸，两道雷芒直劈而出，击中躯块，放电不止。 缺失的残体无法施射激光反击。另外几坨躯块飞速形变，再度化身螺旋飞浆，准备逃逸。 爱娃和焕棂也有了对策。她们每人分别抓住一坨躯块，任它如何形变，就是死不松手。 u13剩余的残躯，最终还是逃离。但留下了四大块纳米絮胶体，被吕萨俘获。 经验丰富，一切照旧。 一通雷弧电闪，吕萨的强电磁场，再度格式化了这些纳米流体，成为一大块流光溢彩的纳米身躯材料，等待着新的程序写入。 这是u10系列的纳米流体，比不上焕棂和爱娃的u2先进，但比杜莎的u100系，却先进不少。 但是，要让杜莎完全更换成这具新躯体，还需要完整地俘获u13的全部身躯。 爱娃手变锯刃，切割下一块u10系材料，拿在手上，好奇观察。 然后，驱动系统融合程序，竟慢慢将这块篮球大小的u10材料，融合进了自己身体。 吕萨看了，豁然明白。原来，高等级纳米流体，可以吸收并蓄低等级流体。 本就是机器人出身的爱娃，本能地进行了这种尝试，并成功。 然而，接下来几天，u13仿佛消失了，不再出现。也不再给吕萨俘获的机会。 u13的一切境遇，都在量子同步传输中，实时反馈给了远在彼岸的a熵。 吕萨越是表现出ai和原力结合的强大，a熵就越是对他感兴趣，就越是偏“俘获”吕萨的决策。 u13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身体质量，但依然保留了80％的能力，核心系统依然完好，足以继续完成任务。 机器人不像人类，受了伤就会大幅失能，需要养伤，中断任务。 a熵并没有指令u13退却，他只是暂时隐藏起来，等待更合适，更审慎的机会。 吕萨，也在等待机会。等待完全消灭，或者完整俘获u13的机会。 如果不给幕后的a熵一个教训，祂还会没完没了追杀自己。 但是，这次u13吃了亏，他一定会更谨慎，更小心，更不可测。ai机器，绝不会再犯同样错误。 又是几天过去，一切归于平静。天上不再有古怪鹰鹫的盘旋；也没有任何人，或动物的拟态偷袭出现。 焕棂和爱娃，漫山遍野搜寻不寻常迹象，却一无所获。 她们也没让亚兰人参与帮忙。光跟这些亚兰人解释这个事，就颇为费劲。 u13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甚至连杜莎夫人，都开始怀疑u13是否真的知难而退了。 只是，没人注意到，在圣殿山之巅，那块巨大的磐石旁，凭空多出了一块“岩体”。 从这”岩体”角度，圣殿区一览无遗。任何人的动向，都逃不过u13精准无比的视觉识别。 他在等待吕萨落单的机会。这个机会也许极为稀有，转瞬即逝。 但是，跟人类不同，机器有的是耐心和意志。足以慢慢等待机会出现的那一刻，哪怕数月，数年。 终于有一天，u13等到了。 这天，吕萨独自一人来到接近山巅的半坡处。伫立不动，举目远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很快，他听到山顶响起了隆隆的碎石滚落声。 转头一看，只见山顶一块巨岩开始崩塌。一块巨石掉落，翻滚着，跳跃着，掀起阵阵尘土，朝下滚来。 当巨石滚落到吕萨附近时，却正好被一处凹坑隔挡了一下，停止不动了。 渐渐尘埃落定，巨响消失，山间恢复了平静，只剩风声寂静呼啸。 一切，跟寻常的大自然地质偶发状况，并无二致。 吕萨好奇地走近岩石，想看个究竟。突然，感到一阵无形之力，侵骨入髓。 很快，身体失去了控制。 这不是一股毁灭性力量，而是一股毁灭性数据流。 u13，终于得以以近距离蓝牙，黑入吕萨的芯片，并成功地接管了操作系统。 然而，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这个操作系统，按理应是千年前的水准，却怎么跟自己的高度近似？ 很快，“吕萨”开始不受控地形变，变成了焕棂。接着，又在系统紊乱中，恢复原始状态，化成一坨流光溢彩的絮胶流体。 原来，这“吕萨”，竟是焕棂的拟态。焕棂，短暂牺牲自己，引诱出了u13。 u13意识到入了圈套，急速变形，并四散盲射致命激光，压制掩护自己撤退。 然而，为时已晚。真正的吕萨，正从空中急速俯冲而下。 他一边下冲，一边驭气飞石。阵阵龙卷狂风，夹杂着无数飞石碎岩，卷入u13的拟态体，干扰、迟滞他的形变。 眨眼功夫，他落到u13面前。不等u13再度输出黑客数据，一通洪荒雷磁场，将他彻底笼罩。 u13，没有被格式化。但是，被电磁场严重干扰，防火墙崩塌，处于系统紊乱中。 紊乱系统而不格式化，就是为了窃取他的操作系统。 u13是高于u100系列的存在，其操作系统，也高于杜莎的系统。 因此，用这具u13的操作系统，给焕棂和爱娃的u100系统升级换代，是值得一试的尝试。 接下来，爱娃出场。她伸出手，缓缓融入u13的躯体，向u13的纳米计算单元，输入耦合指令。 爱娃来自u2的纳米计算单元，对u13是更高级的存在。 对于来自更高级的指令，低级算力单元毫不设防，愉快执行。 很快，u13的操作系统，便被复制输入到爱娃体内；她的操作系统，升级到了u10系版本。 只是，激光武器模块，和量子同步传讯模块，被锁定自毁，没能成功转移。 当吕萨确定爱娃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便加大了磁场电流，格式化抹去了u13的一切数据。 u13，彻底回到了纳米流体状态。与a熵的量子同步也同时终结。 远在万里之外的a熵，对这一切，不再有意料之外的情绪波动。 没有情绪律动音乐的鼓噪，没有垃圾代码的宣泄删除。 祂根据这一番交手数据，继续设计完善他的策略模型，准备下一场任务。 ai任务一旦确立，便不会因失败而气馁放弃，只会不断改进，不断尝试，直到成功或死亡。 爱娃的升级版操作系统，又复制输入给了焕棂。 一阵流光溢彩，纳米流体再度被赋予生命。焕棂再度“重生”。 新系统给她更敏锐的感官，更聪慧的大脑，更强大的功能。唯有对吕萨的记忆，和爱不变。 杜莎也借此将自己u100系的身躯，换成了u13的身躯，同样升级了操作系统。 至此，爱娃、焕棂，和杜莎，都在软、硬件上得到了大幅的升级。 还获得了u13数据库里，更多的仿生拟态模型，拥有了更多的变形体选项。 某一天，”哗啦啦……”，圣殿山上空突然腾起一大群黑鸦缭绕。 在亚兰人惊恐的注视下，这些黑鸦渐渐分为三群。 更为离奇的是，这三群黑鸦，又渐渐各自凝聚成一团。 再度显现时，竟然是三头翎彩斑斓的上古神凰，乘风而翔，盘旋在天际。 第146章 爱娃的进化 第146章 爱娃的进化 第146章爱娃的进化 u13之后，a熵又派了几波次分身前来。但是，在吕萨的严防死守下，都无功而返。 几次惊心动魄的打斗，惊骇了不少圣殿山的亚兰人。 吕萨感到，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人类是自己保护的对象，不能让人类卷入他们机器之间的纷争。 首先离开风之谷的是杜莎。她终于可以卸下王后的伪装身份，以自已愿意的身份、面目，融入这个蛮荒而自由的世界。 吕萨花费洪荒雷力，为她充满了足够三年运转的电量。 三年之后，她自然再会回来找吕萨。 亚兰人在一个旭日初升的早上，目送曾经陪伴他们数十年的“王后”，变成一架几何三角飞翼，从圣殿山边缘一跃而下，滑向遥遥无尽的苍茫大地。 虽然萨曼查等一众亚兰人，对这种神奇的变形能力惊叹不已。 但是，当吕萨提出用杜莎替换下的u100纳米流体，给萨曼查也换成这种不死之躯时，却被拒绝了。 因为这种身躯，没有了风核，没有了脉气，没有了亚兰人的标志性能力，那怎么还能算是个亚兰人？ 变形成鸟才能飞，这对亚兰人来说几乎是一种嘲讽。 萨曼查的高傲，使吕萨惊讶。因为怎么算，拥有变化无穷的不死之躯，都是最优选项。 这种人类与ai思维的典型差异，令吕萨神往。机器，虽然算法更快，但人类，总有机器所不能理解的想法。 更况，转换成纳米身躯，就失去了浩瀚的暗能量原力。以后如何给自己、爱娃和杜莎充电呢？ 于是，吕萨也放弃了将自己转换成u系列纳米身躯的想法。 在此之前，吕萨还一度想用杜莎换下的u100系纳米流体，“复活”最初的主人——孙赫少校。使自己有更好的人类导师和帮手。 然而，当他尝试把孙赫少校的记忆意识数据，下载到u100系统时，却意外地发现数据被锁定，无法复制下载。 也许，当年机器敌人环伺四周的战场环境下，孙赫少校没把握吕萨这具a400不被俘获。 为了防止泄密，他把自己的记忆数据，做了防火设置。一旦下载，便会自动删除。 最终，吕萨也只能放弃复活孙赫少校的努力。 离开之前，吕萨还在圣殿山下的原野上，找回了当初战斗中摔下去的两具智人。 两具智人并没有太大损伤，半年多来，一直忠实地守在原地，等待主人的指令。 吕萨修复了他们，并给他们配上擎天翼，带回了圣殿山。 赋予他们的新指令，是留在风之谷，听候新国王萨曼查调遣。 既是萨曼查永远忠诚的贴身护卫，也是亚兰人“脏活，累活”的极好帮手。 这当然极受亚兰族和萨曼查的欢迎与感激。 不少年青亚兰人，把这两个能跑会飞，不吃不喝，力大无穷，又帅气无比的家伙，当成了偶像。 萨曼查更是爱不释手，召唤他们形影不离。 这既是吕萨底层逻辑里对友好人类的照顾，也是他从萨曼查身上，新学会的人类“拉拢”策略。 他预测到，日后大概率会有一场跟a熵的大战。他将需要人类的原力，各族的帮助。 雷族搞定了大长老会，亚兰族搞定了国王，下一个鲲族，是时候去了解一下了。 曾经，吕萨对于鲲族的兴趣，只在于研究他们的控水术，能否用于对纳米流体的控形。从而把雷神托坦的“尸体”，重生给焕棂。 但现在焕棂已经得到重生，鲲族的意义，便不在于焕棂，而是同盟。 鲲族具有远洋能力。有朝一日，人类大规模地跨越太平洋，回到欧亚大陆，必定需要他们。 所以，赶在下一次赤月夜冕之前，结交鲲族，打消他们的飞升崇拜，便是吕萨下一步必须要做的事。 不过，吕萨并未告诉亚兰人，他将去找鲲族。他怕a熵的分身，从亚兰人口中得到他的目的地。 吕萨把杜莎换下的u100系纳米流体，与那些克隆设备，一起封存在那个地窟山洞。 培养克隆体的氨基酸母液，没有了杜莎和a熵的供给维护，不出一年，就会腐败变质。 他希望不再有克隆的需要。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进化节奏，不需要远古黑科技的干扰。 终于，又一个晨曦霞彩的早晨，在萨曼查和一众亚兰子民漫天浩荡的相送下，吕萨和焕棂、爱娃，消失在远方朝阳霞光里。 爱娃，化身一只黑天鹅，一边翱翔，一边不解地看着风中那一对男女。 焕棂不想变身，不想飞。她霸道行使“主人”权力，要求吕萨一路背着她飞行。 她喜欢感受吕萨温暖的脊背，有力的肩膀，就像以前一样。 只是，以前，被吕萨背着飞的机会太短暂。珊多拉的插足，打断了一切。 现在，她要独享吕萨。拜这副不老之躯所赐，还要永远独享这份爱与被爱。 吕萨，自然毫无怨言，遵照主人指令行事。与爱娃不同，他始终没有把焕棂当成机器。 如今焕棂的身躯，变得强大，甚至在算力，耐力上更超过了自己。 主人有了自保的能力，还可以永生，吕萨真心为她高兴。 连飞几天，吕萨终于饥肠辘辘。在夜幕中三人降落。 爱娃摇身变成一头巨大黑狼，忠实地去为主人捕食猎物。很快捕来一头小野牛。 焕棂守在吕萨身旁，为他找来树柴，升起了篝火。虽然，他们并不需要取暖。 焕棂看不惯吕萨茹毛饮血生吃肉，为他把野牛肉仔细分割，烧烤。 “这样，才像是给人吃的嘛。”焕棂单手变刃，满意地看着上面串起的喷香烤肉，不禁一股馋意升起。 可惜，现在她已经失去了这种人类的口欲之福。只能通过程序运行，模拟吃肉的愉快感觉。 不过，看着吕萨，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亲手烧烤出来的肉串，心头的满足感更甚。 爱娃从来没有品尝食物的体验。她对肉香美味没有兴趣。 她早就不是那个只通过初级图灵测试的智人1.0了，也更不止13龄人类智商。 按照现在的ai标准，她相当于阿尔法9级智能，足以兼容人类的所有情商与情感。 爱娃的注意力一直在观察，学习，模仿上面。观察主人和主人的主人一系列的互动。 她发现主人的主人对主人，跟对自己的方式很不一样。 而且，主人对他的主人，跟对自己，也不一样。 主人与焕棂在一起，很多行为模式，跟主人与珊多拉在一起时很像。 之前，爱娃学习到了这是人类“爱”的行为。通常发生在男性和女性之间。 她也渴望主人的爱，所以坚持自己成为女性体。 现在，没有了珊多拉，主人又对焕棂这样了，为什么不能对自己也这样呢？自己也是完美的女性体呀。 一番逻辑运算，爱娃觉得有必要提醒主人，自己也想参与到人类的“爱与被爱”游戏中来。 夜色渐深，篝火依然。三个人却都不需要睡觉。 吕萨给焕棂做了个泰古式高级皇家马杀鸡按摩。不是为了给她放松解疲，只为让她体验曾经的曼妙感觉。 焕棂的内置拟态程序，把皮肤触觉，肌肉力感，以及神经传导，模仿得唯妙唯俏。 遍布焕棂全身的每一个纳米微粒单元，就像敏感的细胞体，疯狂捕捉着人类肉体级别的快感反应。令焕棂陶醉不已。 爱娃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结束时，她也提出来要给吕萨做按摩。 两人愣住。 “他不需要，谢谢。”焕棂嘴一撅道。 “主人给他的主人按摩，我也给我的主人按摩，这样不对吗？” 爱娃忽闪着一双清澈的异瞳，像个纯真孩童。 “哈哈，好呀。我这个主人，也想体验一下人类飘飘欲仙的感觉呢。” 吕萨大咧咧说道。焕棂却一下子语塞，不知怎么说好。 爱娃欣喜地开始干活。模仿吕萨的手法、步骤，竟分毫不差。也让吕萨好好体会了一把人类的舒服感。 焕棂似乎有点不悦，呼地站起身，离开两人，没入黑暗中。 爱娃给吕萨按摩完，模仿焕棂的撒娇口吻，忽闪着长睫毛，对吕萨说： “爱娃也希望主人给我按摩呢。” “嗯？”吕萨略一怔。礼尚往来，人类套路。想想这也没毛病，便欣然答应。 ………… 爱娃和焕棂的身躯，相同的纳米流体材质，相同的人体仿真系统。焕棂拥有的感觉，爱娃一样拥有。 不一样的是，爱娃从未有过如此舒爽的人类触压感觉记忆。 不过现在她有了，而且印象深刻。这种舒爽，不是以前的硅胶皮肤触觉所能比拟的。 爱娃甚至迷恋上这种感觉。她让吕萨给她按摩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她明白了，为什么主人和他的情人，或者主人在一起时，总是喜欢相互搂抱的动作。 夜幕下，稍远处，篝火映照不到的地方。焕棂瞪着柳眉杏目，望着吕萨和爱娃，百感交集。 如果还是人类肉身的她，此刻眼中一定雷芒闪烁，甚至泪盈满眶。 但现在，只有眼中无尽的幽暗。 吕萨不在的时候，她和爱娃相处甚密，她把她当做不谙世事的妹妹。 爱娃也教会她，如何更好地适应自己的新身躯。 正是爱娃的存在，让焕棂的非人类身份认同，不再孤单。 然而，她的憨憨，看似纯朴真情直男癌，童叟无欺老少欢。 却自带英雄光环，几乎总能吸引每一位靠近的美人。 好不容易走了珊多拉，又冒出一个爱娃。也许，这就是爱上帅气英雄的代价？ 忽然，她摇身一变，化形成一彩翎鸾凤，挥舞羽翅，直上九霄。 月影中，一声凤鸣九天的长啸，惊扰了地上一对正在学习、进化情感变量的ai男女。 第147章 回访雷音寨 第147章 回访雷音寨 第147章回访雷音寨 第二天，三人继续飞行赶路。焕棂依然牢牢占据吕萨的脊背，丝毫没有让位的样子。 尽管，爱娃也很想模仿主人的主人，趴在主人背上。 焕棂不让，她也不恼。她还没有人类的爱情独占意识，没有醋意嫉妒心。 从主人身上，她学习到，爱，人人皆可。为什么不可以与焕棂分享对主人的爱意呢？ ai机器，最擅长的就是耐心等待。 一路上，一男两女，或神经大条，或心怀异样，相安无事，自由翱翔，往大陆西南方向而去。 鲲族，主要分布在古中美洲陆岛地区，以古城圣迭亚为中心。独享整个巴拿马海峡区。 吕萨三人一路向西南，中途，穿越雷族大陆一隅，会路过雷都城，路过雷音寨。 飞翔在雷都城上空，望着下方城南绵延不绝的棉花田，焕棂想起了当初自己作为织造厂女工，卧薪尝胆，苦苦修炼的日子。 虽然现在的不死身躯，如神一般存在。但是，却失去了苦练出来的，酷炫的“天雷散花”，失去了雷族人的根本。 她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个雷族儿女。 焕棂虽是机器之躯，但脑中依然满满的人类情结。当飞近雷音寨时，她越发思念她的母亲。 自从她在雷音寨被下葬，已经过去快两年。不知雷音寨现在如何，她母亲现在如何？ 焕棂决定降落雷音寨，回家乡看看。 主人的意志，吕萨当然不反对。他自己也很想知晓雷音寨的现状。 不过，当初主人可是死过一回。头颅都当着全寨人的面，被隆重下葬了。 现在突然又完好出现，会不会太惊悚？梵迪雷的老雷丹会不会受不了？焕棂母亲会不会惊吓过度？ 趁着夜色，三人降落在雷音寨旁南坡岭。待第二天一早，从晨雾露水中，走出三人。 分别是吕萨、爱娃和“杜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惊惶，焕棂变形成杜莎夫人。 毕竟，她不会在此久留，还是让雷音寨彻底忘掉她，让她母亲内心不再起波澜为好。 当吕萨的身形，步入雷音寨，很快被寨民们认了出来，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轰动不止于吕萨的出现，还有他身边两位美女： 一位怪异的比基尼着装，露出大片春光；一位却长裙拖地，雍容华贵，堪比雷都城贵族夫人。 两位美女，姿色不输当年的焕棂公主。这雷音大修士果然不同凡响，去北方蛮荒之地，竟带回来这么两个异域大美人！ 不过，吕萨注意到，雷音寨民里，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并且，也没见到一头猩猿。 梵迪雷闻讯赶来，握住吕萨双手，久久不放。眼目中雷芒闪烁，老泪纵横。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变身杜莎夫人的焕棂，没人认得她，便顾自去找母亲的住处了。 一路走在雷音寨，感叹变化巨大。原先的竹木寨楼，都被整齐牢固的石瓦砖房，和宽敞窑洞取代。 甚至出现了专门提炼天火油，制作魈猕毒剂，制造硝甘炸药等的大型作坊区。 两年间，寨子面积也扩大了一倍。路面被拓宽平整，各类仓库、客栈，鳞次栉比。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很快，这里将崛起一座都城。 焕棂为自己的家乡，能有这么巨大的变化，感到自豪欣慰。 相信自己的母亲，生活在这富足的城寨，即便没有自己这个女儿在身边，应该也过得不错。 接近自己母亲的住处时，焕棂已经认不出原来的面貌了。 所有旧茅屋都被推倒重盖，成为一片片新石屋。 只是，新石屋的一些间隙角落里，三三两两游荡者一些乞讨者、流浪者。 焕棂寻母急切，便走上前，朝一名乞讨老妪打听。 还没开口，她便“啊！”一声惊呼顿住。这名乞讨的老妪，不正是她母亲么？ 老妪佝偻着背，皱纹横生，比两年前苍老了不少。 她迷惑不解地看着焕棂，不明白这位衣着华丽的贵族夫人，找自己干什么？ “妈妈！这两年……发生了什么？”焕棂再忍不住，颤声问道。 曾经优雅贤淑的母亲，晚年落得如此凄凉！ 同族寨民们看在父亲巴魁的份上，也不该如此怠慢曾经的压寨夫人。 “妈妈？”老妪吃惊地瞪大眼睛，眼看着面前这位华贵夫人，如神灵附体，摇身一变，成了她朝思暮想的女儿焕棂！ 她惊骇地后退几步，一个踉跄，被焕棂眼疾手快，上前扶住： “我是您女儿焕棂！托神灵保佑，我没死，回来看您了。” “这……怎么……可能。那天，我亲手埋了你的头颅……” 老妪顿时老泪纵横，颤抖着伸出手，触摸女儿熟悉的面庞，恍如梦境。 ………… 同一时刻，雷音寨议事厅。吕萨，见到了迎上前来的慕容姬，雷都城12大长老中唯一的女长老。 慕容家族，也是雷都城望族之一。祖上可追溯到末日之战时期，驻扎古汉夏国西区的人类守备军首领。 由于战功彪炳，在被放逐到北美大陆时，慕容姬祖辈获得同胞礼遇，优势地位流传至今。 “雷音寨大长老慕容姬，欢迎雷音大修士回归！”慕容姬长作一揖，朗声道。 “哇哈哈，我就回来随便看看。”虽然对雷音寨大长老这个称谓感到诧异，吕萨依然有模有样回了个礼。 “雷音寨的发展，大修士还满意么？” “满意，满意。”吕萨连连点头，又问，“咦，怎么没看到赤峰猩猿？” “他们在赤峰山深处，开采硝石矿。”慕容姬微笑答到。 “哦，”吕萨释然，想着什么时候飞过去看看这帮猿族兄弟们。 也把他们远征北方的同族家人，和哈巴首领的近况，告知他们。 “对了，还有月獠族呢？我怎么也没看到一头魈猕？” 当初的狐朋狗友，吕萨一个不落地都惦记着。 “他们也很好，现在可能在去雷都城的贩运路上吧。”慕容姬气定神闲，对一切都了然于胸。 她注意到一旁一言不发，却又惊艳无比的比基尼女郎爱娃，总觉辣眼不妥，又提议道： “托雷音寨繁荣富裕的福，雷都城神衣铺也在这里开了分号。待会儿，请这位小姐，去神衣铺挑几件喜欢的衣服。由长老会买单。” “谢谢，不用了。”爱娃微微一笑，礼貌拒绝。 她学会了正常人类的沟通方式，却不愿成为一个正常人类。 慕容姬微微一皱眉，但碍于吕萨的情面，便也不再追究。 一旁沉默半晌的梵迪雷，终于开口问道： “大修士一去北方，也有快两年了。跟你一起去的那些雷音寨子民，和哈巴他们，都还好吧？” “他们都还不错，在北方站稳了脚跟。那里，我们将建立北境之国，等实力再强大一些，就打通南下通道。” 吕萨对自己分身二世的统治管理，很有信心。 “唔，那就好。”梵迪雷一丝欣慰、沉吟，又道：“大修士不妨在雷音寨多住一些日子吧。” “哈哈哈，这个回头再说。大修士远途劳顿，你下去安排酒宴，给我们的雷音大修士接风洗尘吧。”慕容姬笑着打断道。 梵迪雷却静默不语，也不动。 慕容姬没有等到梵迪雷的回应，诧异回头望他。却见梵迪雷目光凛然，丝丝雷芒灼烁。 “你还不快去给大修士安排食宿招待？！”慕容姬硬了点语气。 “既然大修士回来了，雷音寨民，只听从吕萨大修士。从此刻起，对大长老会，恕难再从命。” 梵迪雷一改平日的恭良配合，冷冷道。 慕容姬，脸色微变。一股雷力，暗自聚集。 第148章 慕容姬 第148章慕容姬 吕萨对人类沟通的微妙氛围，还是缺了点见识，依然没看出什么不和谐。 他真诚说道：“不用酒宴了，两位女士都不吃饭。给我来半头猪就行。” 不过，显然慕容姬和梵迪雷，注意力都已不在这上面了。 慕容姬冷眼逼视梵迪雷，手中雷弧闪烁，竟似要对他出手。 梵迪雷也老谋深算，知道慕容姬欲灭其口，于是赶紧躲到吕萨身后，一口气说出实情： “自从大修士北上之后，雷音寨一时实力空虚，又盛产物资，被大长老会觊觎。 大长老会以保护雷音寨名义，废了我的雷音寨统领职位，派驻慕容姬来统治。并且，从雷都城大量移民，替代我雷音寨子民。 如今，雷音寨油水丰厚的产业，都被雷都城移民和派驻大员掌控，雷音寨子民沦为苦力垫脚，连孤寡老者都没法照顾，只能任其自生自灭。” 人类的复杂套路，反转太快，吕萨听得又差点宕机。梵迪雷继续竹筒倒豆： “赤峰猿族，被长老会骗走了火枪，捣毁了造枪模具，无力反抗，都被驱赶到赤峰山脉深处去了。 魈猕族首领查克也被暗杀，如今的月獠族，已经完全成为大长老会的爪牙了！” ………… 吕萨终于弄明白了状况。没想到看似繁华背后，还有这等辛酸！人类真是不作不死，牛逼。 吕萨并没有统治管理人类的欲望。原本，可以不理会、不干预人类社会的运作安排。哪怕它对雷音寨有所不公。 但是，他听到老朋友查克因此而死，猿族兄弟被驱逐时，对雷音寨的不公处境，便有了一些愤怒。 慕容姬碍于吕萨在场，不便，也不敢直接对梵迪雷下黑手，只能任其倾诉。 表情始终淡然。似乎对梵迪雷的“胡说八道”不屑一顾。 忽然，议事厅大门被猛然推开，进来两人。焕棂，和她母亲。 梵迪雷看到焕棂，瞬间惊骇住，甚至忘了继续告状诉苦。 焕棂满脸怒意。她也已经从母亲的诉说中，知道了大概。 她决心为母亲讨回原来的生活，为雷音寨讨回公道。 哪怕，与大长老会为敌；那怕，杀了这个大长老慕容姬。 “你是？……”慕容姬并不认识焕棂，诧异问到。 “我是焕棂，雷音寨前寨主巴魁之女，现在，来接任雷音寨首领！”焕棂冷冷道。 慕容姬长老脸色再变。她知道，光是梵迪雷的捣乱，还不足以翻盘。 但现在又冒出个前寨主女儿，来争夺雷音寨控制权，合法合理，挑战不容小觑。 当然，首先得看实力。她不相信这么个小姑娘，在没有吕萨的支持下，能有实力挑战她这个煌雷级高手。 而吕萨，这传说中有点二的雷音大修士，还是要狠狠忽悠一下。不能让他跟大长老会为敌。 想到这里，慕容姬老练地展开笑容，向吕萨诏安： “呵呵呵，正好，说到首领，大长老会现在有不少席位空缺。吕萨大修士不知有没兴趣，成为大长老之一？ 成为雷都城大长老，富可敌国，权倾一方。何止一个区区雷音寨！” 对这个提议，吕萨都懒得动用程序，运算判断利弊。对当神都没兴趣，还在乎大长老职位？ 不过，这个人类大长老，明显对自己是抱有善意。 不能直接暴力回绝人类的善意，哪怕暗含阴谋。 受制于机器人第一法则。吕萨不动声色，继续旁观焕棂的反应。唯有主人的意愿，才是他全力支持的。 焕棂走到梵迪雷面前，在他的惊惶目光下，全身再度流光溢彩，幻化形变。居然变成了她父亲巴魁的形象。 梵迪雷再也抑制不住，噗通一声跪倒，浑身颤抖。当祭司这么多年，终于真遇见鬼了！ 巴魁威严嗓音传来： “我巴魁，在天之灵，托附吾女焕棂之身，助她执掌雷音寨，恢复秩序与公平。大祭司愿继续辅佐否？” “愿……愿意！雷神祝福！”大祭司听到熟悉老领导的嘱咐，更是内牛满面，泣不成声。 憋屈了这么久，终于有主心骨靠山了！ “现在，请你去鸣钟召集，我要向全寨公布。”焕棂继续装神弄鬼。 “是，是，寨主。”梵迪雷深鞠一躬，开心领命去了。 接下来，“巴魁”转身，看向同样震惊不已的慕容姬，一阵流光，又变回焕棂： “我不管你们大长老会什么想法，今天，请你离开雷音寨！”话音斩钉截铁。 慕容姬毕竟是煌雷极高手，胆识比梵迪雷自然高一筹，岂能轻易就范。 虽然眼前这个姑娘变化神奇，但说不定只是某种幻术障眼法。难道她本事还能高过当初的雷神？ “请我离开，怕不是由姑娘你说了算！”慕容姬也冷冷回道。 随即，体内雷力暴涨，隐而不发。满头银丝在静电感应下，根根竖起，如银芒炸裂，万蛇吐信。 一股磅礴雷磁场顷刻笼罩空间，气势威压，山倾海覆。 若是普通雷族人，必被压得无法呼吸，雷丹停滞。 但对在场的这几位，还不够看的。 无需吕萨和爱娃帮忙，焕棂轻手一抬，悠然分离出一坨手掌大小的流光彩体。 彩体形变，竟成为一个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刃，凌空悬浮。 嗡嗡气旋，遒遒劲风，透露出诡异的杀气。 下一刻，螺旋桨刃似有人操控一般，往慕容姬飞去。 以一敌三，慕容姬不敢乱动，也量她不敢对大长老下杀招。 然而，却见那飞旋桨刃，精准临头。“嚓嚓嚓……”一阵微响，银丝乱舞。 飞旋浆刃竟将根根竖起的银丝发缕，切削一通。 原本长如日芒的遒劲直发，被精确削成了寸余短丝。 这种控力，绝非人类所比。连焕棂自己都暗暗吃惊。下一刻，陡然生出了更多自信。 而慕容姬，却感到了被羞辱的愤怒。不再顾忌吕萨的存在，她抬手就是一道赤金闪电，欲给个教训。 这道金雷，虽然只打出七八分雷力，却也光耀刺目，喑瑥作响。足以将一头北方猿击倒。 然而，焕棂的纳米流体，本就是半绝缘弱电导体。 除非像吕萨那样强到变态的电流，不然，以人类雷力，即便煌雷级，也不过是打出个焦点。 焕棂微晃一下，依然挺立；嘴角上扬，微笑不屑。 慕容姬沉下脸来，考虑要不要再竭尽全力一击。 这时，吕萨旁边那名衣不遮体的金发美女，忽然移步贴近慕容姬。几乎面对面，胸碰胸。 与一名同性距离如此贴近，令慕容姬感到不适，尴尬。 正当她想避开时，这位贴身美女竟然也变形起来。 爱娃化形为一大块流光溢彩的半透明体，像直立悬浮的巨型水滴，将慕容姬包裹了起来。 慕容姬大惊失色，被包裹住后，一度感到窒息。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诡异的攻击。手掌徒劳地电弧闪烁，却无法抬手击雷。 好在，爱娃就像流水淹石，穿体而过。很快又将慕容姬“吐露”了出来。 慕容姬惊魂未定，转头一看，那坨流光溢彩的神秘巨型水滴，又开始幻化人形。 当人形浮现时，饶是岁月城府的慕容姬大长老，也不禁尖叫一声。 第149章 来到鲲族 第149章来到鲲族 巨型水滴，竟然幻化成了另一个”慕容姬”！ 只见这个“慕容姬”，朝慕容姬眨眨眼，做了个鬼脸。 焕棂的声音，又冷冷传来： “你不带着你的人离开雷音寨，我可以杀了你，让另一个你，带他们回雷都城。也顺便，替代你在雷都城的位置，如何？” 慕容姬一阵后脊发凉，冷汗终于沁出额头。多年来，煌雷极大神，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手掌中刚才还喑昷作响的雷弧，暗淡消失；傲然直竖的缕缕银丝，也倒伏贴垂。 她不惧在此被吕萨等人所杀。大长老会或自己家族，总会来为她寻求公道。 但她惧怕自己死得默默无闻，无人知晓。 天知道这个自己的冒牌货，回到雷都城，对家族，对大长老会，又会干出多少恶事，嫁祸给自己的名声！ 正在此刻，门外响起了“当…当…当…”的敲钟声。 梵迪雷敲得很卖力，钟声悠扬，飘传到雷音寨每一个角落。 铛铛震击，也冲击着大长老慕容姬的心里防线。 当全寨人都陆续聚集到齐之后，慕容姬大长老恢复了平静。 她当众宣布：雷都城势力，退出雷音寨。雷音寨，将被彻底交还给雷音寨民。 人群起先一片沉寂，之后，猛然爆发出欢呼…………。 接下来几天，远在赤峰山深处的赤峰猿族，也开始回归，与雷音寨的平等联盟，重新建立。 吕萨和爱娃，甚至重新制造了98k枪械的模具，教猩猿们重新打造大杀器。 被忽悠吃过亏的猿族，再也不会向任何人，放下他们的武器。 慕容姬离开雷音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焕棂独坐在一处高台，望着日落，却满面愁容。 “你怎么啦？”吕萨对人类的察言观色，也已经炉火纯青。 “我要留下来做雷音寨寨主。”焕棂咬牙切齿道。 “主人说啥就是啥。你不是已经做到了么？”吕萨不解。 “可我还想跟你一起，去鲲族，去北方，去世界每个角落。”焕棂又带着哭腔道。 “这样啊……好像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吕萨何等记忆算力，立刻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什么？”焕棂一惊，随即一喜，全身泛起一道五彩光晕。 她的憨憨灰常腻害，几乎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焕棂不知道，雷音寨的一处地室洞窟里，还躺着一堆巨大的纳米流体“果冻胶”。 那是雷神托坦的残躯。也是u2级别的高等级纳米流体。 “准备好面对你自己了么？”吕萨朝焕棂笑一眨眼。 ………… 一天后，地窖洞窟内，两个焕棂面对面而立，惊讶好奇地相互打量。 这是两个从灵魂个性，记忆意识，到身体构成，内置功能，都完全一模一样的焕棂。 吕萨没有对复制体有任何记忆、功能上的删减。 无论哪个焕棂，都是他的主人。无论哪个焕棂跟他走，哪个留下来，都是一样的开始。 唯一的差异，在于离开之后。这两个焕棂如同进入了平行宇宙，将沿各自不同的命运轨迹演绎。 系统默认最重要的主人，从数据到实体，都有了备份。吕萨也放心了。 为了避免向寨民、猩猿们解释不清，甚至吓到他们。 在当天夜晚，吕萨，爱娃，和焕棂之一，便起飞升空，离开了雷音寨。 留下来的焕棂，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并不太难过不舍。因为她知道，另一个自己，在享受着吕萨的陪伴与保护。 而远去的焕棂，也没有多少遗憾。因为她知道，另一个自己，将打理好她所牵挂的，家乡的一切。 焕棂和“焕棂”，思绪灵犀默契：这就是吕萨那个“鸡气人”世界的魔幻么？ ………… 往西南的大陆，望不到尽头。沙漠，山川，草原，戈壁……如一幅幅画布，缓缓向后流淌。 时不时掠过湖泊。湖面反射灿烂阳光，如晶玉瑰宝。这绮丽风光，焕棂总是百看不厌。 自由飞翔，无拘无束的日子，果然不是普通人类，所能拥有的。 吕萨驱动脉气，御风而翔，大大加快擎天翼飞速。也加快伴飞的一雁一天鹅的速度。 只不过，大雁和天鹅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吕萨却得每三天，吃下一头野猪，或者一头水牛，或者两只羚羊……。 不消吕萨亲自动手搞饭。爱娃和焕棂，像玩一样，围猎各种量大管饱的大型走兽。 一路上，爱娃像个优秀学生，把焕棂的霸道撒娇嗔怒温柔，学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 终于，吕萨拗不过她，也让她攀上了自己厚厚的脊背。 爱娃享受着温暖的人类体温，倾听主人强有力的心跳，露出了满足、得意的笑容。 焕棂却别有一番滋味。成为能力强大的不死之躯后，她对生命有了另类的感悟。 以前，作为人类，生命苦短，青春美貌更是昙花一现。 现在，自己拥有无尽的时间，永不衰老的状态，和魔幻神奇的本事。这一切，都是吕萨带给她的。 这样的憨憨，注定不是她一个人所能够独占。 来日方长，她有无尽的岁月，拥有吕萨。偶尔让爱娃分享一下，也不是不可接受……。 不知飞了多少天，终于，他们看到了远方的海岸线。 继续飞近，焕棂第一次看到了大海。吕萨的导航系统显示，这里是古圣迭亚，太平洋中美洲沿岸的一座人类古城。 如今，这里是鲲族的主要聚集地。岛屿密集，大陆狭长。处处分布着码头，渔仓，养殖笼，船铺……。 其中，有一座岛，叫做雅图岛。岛外海域，一名拉丁裔种的鲲族女孩，正骑坐在一头古怪的庞然大物海兽上，乘风破浪。 蛮荒时代的人类，需要早早进入独立生存。所以，少年男女普遍早熟。 两年过去，已十六七岁的乌厘子，出落得靓丽高挑，丰满性感。当初在浣熊市的稚气已几乎褪尽。 一身阳光古铜的细腻肌肤，如涂抹全身的巧克力浆，散发着少女诱人的色香。 满头黑卷的头发，更是桀骜不驯地蓬松炸起。只有在海水里，才能让它们服帖。 周围已经有不少鲲族小伙子表达爱慕。若是她父母健在，也必定开始为她张罗亲事。 但是，父母的早亡，意味着乌厘子现在可以自己做主。 她已经跟波赛斯通神会起誓，内心只有那个将自己从奴仆身份中解救出来的帅气大哥哥。 她有独特的第六感。预感吕萨一定会在她长发及腰，最美丽的时候到来。 为了不让吕萨错过她，她甚至不愿意把奴仆时的外号乌厘子，改回正常的雅图族名字。 “古姆尼，你终于肯听我话啦！”她开心大喊道，露出洁白的牙齿。 周围无人，她竟是对身下这头海兽说话！ 海兽似有灵犀，高亢地发出一声回应。躬身一个摆尾，把背上的人类高高抛起。 乌厘子被抛入海里。水中一个翻滚，转身，像头灵敏的海豚。 她不服气地游向庞大的海兽，准备再度征服它。 眼角余光，却远远看到空中三个飞翔体，不明所以地相继坠落入海。 猛然之间，少女敏感的第六感浮现。似乎那三个从天而降者，跟她有丝缕关系？ 她想再细看时，却再看不清已没入海面的坠落者。 “长发还没及腰，不可能是他。” 她甩了甩贴在眼眉上的湿漉漉卷发，甩掉了不靠谱第六感，继续专心逗弄海兽去了。 第150章 鲲兽的疯狂 第150章鲲兽的疯狂 这三位从天而降者，正是吕萨，爱娃和焕棂。 临近圣迭亚海岸时，焕棂不想再飞行。从未见过浩瀚海洋的她，开心地双腿并拢，脚成尾鳍，变形化作美人鱼模样，一头扎入海中。 爱娃，也有样学样，化作又一条美人鱼，从蓝天扎入碧海。 吕萨喜欢看她们人类式的无拘无束。也开心地收起擎天翼，从天而降，溅入水中。 与浩瀚海洋比起来，三个如神袛般存在的ai之躯，也不过是三朵浪花。 除了乌厘子的偶然一瞥，没人注意到这三朵浩瀚中的浪花。 吕萨憋足气，一口气下潜数十米。随着气泡升腾，蔚蓝海水，从浅色，渐渐没入深邃。 深水中，隐入幽暗的各种海洋生物，发出嘈杂混音，喧嚣着生命的节奏。 猛地，一条巨大旗鱼从黑暗中窜出。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慌不择路，贴着吕萨身体飞速掠过。 旗鱼锋利的背鳍，一瞬间，居然擦上了吕萨腿部，把吕萨小腿部割出一道深深血痕。 若普通人，肯定会在盐卤伤口+水溶失血的痛苦中，陷入危险。 拜强大快速的自愈能力，吕萨有惊无险。反而对神秘多样的海洋世界，更多一分乐趣。 忽然，一阵高亢的鲸鸣传来，如帝王威严，瞬间压寂了各种生物噪响。 透过幽暗，吕萨远远看到一头巨兽暗影，摆动巨大的身躯，正从更深的海底，往海面上冲。 他也游向海面。待出水露头的那一刻，那头巨兽也猛然跃出海面，像一座被海底火山抛上来的巨石小岛，震撼了一片汪洋。 “轰隆…”巨型海兽溅起巨大水花，如同五百磅的炸弹在水中引爆。 顺势掀起一阵汹涌波涛，将吕萨几度卷入水下，又翻涌而出。 然而，令吕萨震惊的，不是巨兽溅起的巨浪。 而是它一跃出海的瞬间，所显露出来的奇特外形。 这是一头比地球上最大的动物——成年逆戟鲸，更大2倍余的巨兽。 拥有鲸鱼的轮廓——尖长头部，纺梭形身躯，巨大的月牙横尾鳍。 顶部还有跟鲸鱼一样的喷气孔，说明它跟鲸一样用肺呼吸。 然而，跟鲸鱼不一样的是，它居然还有短促、粗壮的四肢。指间带蹼，爪钩尖锐。 更辣眼的是，全身没有海洋哺乳动物进化出的光滑体表，而是如鳄鱼皮般的片片鳞甲。 整个看去，仿佛是现代鲸鱼与上古爬行动物的杂交体，神秘诡异。 这难道也是千年赤月夜冕，进化潮汐降临的产物？ 吕萨系统百科存储里，没有任何这个物种的记录。 千年前的世界，只有汉夏国的古老神话里，有一种叫“鲲”的巨兽，可以之相比。 进化潮汐赋予人类暗能量原力，已经太不可思议。 短短千年，又如此巨大地改变物种外形、属性。这股神秘的进化力量，实在太不科学！ 吕萨还来不及多想，突然又感到了危险临近。 巨大的暗流潮涌，在幽深海面下汇聚，形成。 一旦被卷入，就会被吞噬。在无底深渊中遭受湍急暗流的冲击，摔打，蹂躏。 这是一股超越所有人类原力、机器力量的能量。即便焕棂和爱娃之躯，怕也要被几度撕扯变形。 仿佛海神波赛冬苏醒，挥舞他的三叉戟搅动大洋，驱赶不速之客。 难道是海底突发地震？初来乍到就遇海底地震，用人类的话来说，这也太衰了吧。 然而，地震或者海底火山爆发，海面下会充斥着巨大轰鸣。 吕萨并没有在水里听到山崩地裂的声响。相反，却听到无数巨鲸狂嗷的嘶鸣。 很快，答案揭晓。原来，刚才这头海洋怪兽的同伙们，集体出现了！ 吕萨无法感知它们的数量。但是，整片海域，都被这些庞大怪兽的游动，搅起了不平静。 一头海兽，足以翻江倒海。无数头海兽齐聚，哪怕它们什么都不做，只是玩耍游弋，潮涌的共振叠加，也能掀起惊涛骇浪。 焕棂和爱娃，也感觉到了异常。美人鱼化身两只巨大信天翁，从水中跃起。 吕萨也不敢再逗留水面，脉气涌动，升腾出水。 飞到半空，低头俯视，终于看到了震撼的全景。 只见成百上千的涌流尾迹，围绕着刚才吕萨所在水域盘旋打转。 尾迹来自于一处处裸露着的鳞甲背脊，和旗状的巨大背鳍。 海面之上已经暴露出数百头怪兽，海洋深处，不知还有多少头！怪不得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漩涡潮涌。 如同风暴来临。巨大浪涌，泛着白沫，形成海啸之势，朝着不远处的雅图岛，席卷而去。 这其中，有一头海兽背上，紧紧趴着浑身湿透了的乌厘子。 鲲族特有的，海草纤维织成的紧身泳衣，不怕水，却不耐撕扯。此刻被急流撕成了不能遮体的破衣烂衫。 她抱住这头被她唤作“古姆尼”的鲲兽背鳍，不敢动弹。 海水如注，浇得她一双美丽大眼几乎无法睁开；就连呼吸，也只能靠耳边的息鳃。 就这样，她错过了发见飞上半空的吕萨。 吕萨的注意力，更被满目壮观的巨型海兽漩涡所吸引，也错过了发现其中渺小的人类身影。 对吕萨，和他的两个机器女友来说，这只是一幅碰巧遇见的，壮观奇异的景象。 而对乌厘子，和雅图岛的民众来说，却是从未见过的灾难。 鲲兽，已经跟鲲族共同相处了近千年。向来温顺友好，聪慧解人，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狂暴兴奋。 掀起的惊涛骇浪，最后涌上雅图岛滩头，冲垮了大片码头，舢板，鱼笼，甚至房舍。 以至于还有不少猝不及防的岛民，也被卷入海里。 古姆尼也不听乌厘子指挥了，一个劲疯狂地跟着集体转圈狂泳。 乌厘子最后无奈，只好放手冒险跃入海中。 好在鲲族人的息鳃，可以令她在水下长时间潜游。终于，在一片混乱中，她被浪涛冲上了滩头。 衣不遮体，又惊愕恐惧。乌厘子蜷缩在一堆礁石后，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引起鲲兽们的疯狂。 疲倦加惊恐、困惑，她渐渐昏沉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嘈杂声唤醒。 “嘿嘿，骄傲的小美人，原来躲在这里。”有人发现了她。 “你的古姆尼呢？你不要我们的保护，你的鲲兽朋友看来也没保护你呀。” “再两个月就赤月夜冕了，未来的深渊骑士，原来是躲在礁石堆里的弹涂鱼。” “哈哈哈哈……” ………… 一阵讥讽的笑声，传荡在狼藉一片的海滩上。 失去亲人的乌厘子，在家乡雅图岛，并没有朋友。 因为她渐到芳华妙龄，却对岛上小伙子们不屑一顾，让她失去了朋友和照顾。 作为解除奴仆身份的自由民，她可以参加深渊骑士选拔赛，从而获得荣誉和地位。 那时，就没人打扰她自由驰骋大海，也更没有人干扰她一心等待吕萨。 但这次，乌厘子却没想到，比鲲兽发疯更危险的事，也在未来等着她。 第151章 装扮露馅 第151章装扮露馅 圣迭亚的东北海岸，有一座叫凯岩的城池。类似雷都城地位，这里也是鲲族的中心。 鲲族人心目中圣神无比的波塞斯通神会，就坐落于此。 这一日，凯岩城进来两人。其中一人像是来自雷族的商贾，戴着防赤道烈日的大草帽，蒙着防晒巾，骑在一头毛驴上。 旁边一位鲲族老者，耳畔耷拉着息鳃，伸着带蹼的手，牵着驴走。 看似平淡无奇过路人，借道于此求安生。 但是，这一组合，在鲲族人眼里，却怪异无比，极不正常。 其一，雷族商贾远道而来，为的是交易。从来都是几十上百头的驮马、骆驼或者骡子，满载而来，满载而归。 从没有过区区一个雷族人，骑着头毛驴，出现在鲲族大街上。难道来谈生意么？ 其次，没有鲲族人会牵一头毛驴。鲲族人只习惯与海洋动物打交道。 从没近距离接触过陆地牲畜，更不会有牵赶毛驴这种行为。 然而，吕萨可不太懂这人类异族的差异。只以为人类习性跟机器属性一样，是通用一致的。 这番伪装扮相，还是他一番精心设计的结果。 虽然千里迢迢，暂时躲开了a熵的袭扰，但吕萨知道，a熵一定不会放弃。 他不确定鲲族地域，有没有a熵的传感侦测耳目。他不想在赤月夜冕到来之前，又被a熵的分身缠上。 所以，他和焕棂、爱娃，要避人耳目，不想在鲲族领地，显得太突兀，与周围格格不入。 三名帅气、美艳，又没有息鳃的异族人，走在鲲族人群里，肯定会惹来注意。 因此，他收起了醒目的擎天翼。让不谙世事的爱娃，变形成无需说话的毛驴；让美丽惹眼的焕棂，变成鲲族老者。 自己既然不能变化，那就老老实实当个雷族人。并蒙头盖脸，躲避可能的ai人脸识别。 这样，也许能降低被a熵追踪到的概率。 却不想，一现身就怪异无比，被走在周围的鲲族人围观，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焕棂忍不住，回头看看吕萨： “他们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太丑了，还是你这蒙脸人太帅了？或者这头毛驴太可爱？感觉我们不是低调，是很惹眼啊，嘻嘻嘻。” 吕萨尴尬地笑笑：“我看我们还是别走在大街上了。赶快找个酒肆旅店，进去安顿一下，再做打算。” 于是，他们就近进了一家小酒馆。“毛驴”被栓在门外。 鲲族人不喜欢接近骚味浓重的陆地牲畜，爱娃应该比较安全。 稍倾，一名鲲族大汉，也不露声色地跟着他们进了酒馆。 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默默观察着这两人。 既然坐在酒馆，自然得要点些酒。店仆送来壶酒，看了看吕萨，却只留下了一个酒杯。 焕棂不以为意，一口苍老又纯正的西牙语，提醒道： “哎，少了一个酒杯。” “什么？您还需要酒杯么？”店仆不解地问道。 “我不需要么？你们怎么待客的！”焕棂娇脾气上来，老脸一皱，大声呵斥到。 虽然，作为机器之躯，她并不需要喝酒，但她被吕萨宠惯了，受不了这样的忽视。 不知是声音还是内容，一下子吸引了周围酒客的注意力，纷纷转头看过来。 店仆耸耸肩，并不理睬老者的发难，顾自离开了。 雷都城的店小二，要是这般待客，早就被炒不知几回鱿鱼了！ 焕棂仗着自己的造型，正要倚老卖老发作一番，吕萨急忙一个眼神阻止，让她看看周围。 周围酒客一边好奇地盯着他们，一边继续悠哉喝酒。 只是，这喝酒方式，让吕萨和焕棂大开眼界，瞬间顿悟：刚才又露馅了。 鲲族人喝酒，无需杯盏。精妙的控水术，可以把一口小酒，从酒壶里隔空抽出。 如同一颗超大号露珠，飘飘悠悠，送入口中。 所以，店仆只给了不是鲲族人的吕萨，一个杯子，也是正常。 焕棂咋了咋舌，她可没法表演这种高难度喝酒。看来，还得换个不容易被注意的地方。 两人正起身，那个尾随而至的鲲族大汉，拦在了面前。 “且慢走，不知两位从何而来？要去哪里？” 大汉一边说，一边伸出蹼手，握住老者之手，突然猛一拽。 一刹那间，两人都大吃一惊。焕棂不明白这人干嘛拉扯自己的手；大汉则惊讶发现，这老者的指蹼，并非假套伪装。 看来，他真的是鲲族人。但是，哪有不知道怎么喝酒的鲲族人？ 吕萨不愿多事，朝他笑笑，拉起焕棂，继续想走。 “两位不如坐下，聊个天，打发一下这个烦闷的下午，如何？”大汉说道， “当然热情好客的安东尼会买单，不是么？” 说着，他抬眼看了一下吧台的老板，威严不容置疑。老板连忙点头赔笑。 应对这种场景，吕萨有些不知所然。既然这个人类表现出请客的善意，那么逻辑上不应拒绝。 两人只好又坐下。 “我是桑德拉男爵，也是凯岩城的巡防官，很高兴认识远道而来的雷族朋友。” 桑德拉男爵故作热情地向吕萨伸出手。 “桑德拉？”这个名字吕萨挺熟，“有个桑德拉伯爵，在浣熊城。” “哈哈哈，他是我哥哥。怎么，你认识他？” “额……打过交道。路过浣熊市，他还给了我们不少贝币。”吕萨也学会了避重就轻，不说实话。 鲲族人本就热情粗犷，一听说跟自己兄弟有交集，桑德拉男爵一下子诚挚热情起来。 又给吕萨酒杯里倒上酒，故作神秘道： “不好意思，刚才打扰两位。赤月夜冕快到了，鲲族的深渊骑士赛就要举行。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又发生前所未有的鲲兽狂暴，造成不少损失。 所以，奉波塞斯通神会指令，我这个巡防官，要多留心城里的异常事，异常人。 刚才，觉得两位的行踪举止，有点不同寻常，所以，想问一下什么情况。” 说完，转过头，一双灰蓝深邃的眼睛，和尖长的鹰钩鼻，直对旁边的老者。 显然，他认为这个不会鲲式喝酒的鲲族老者，更可疑。 吕萨cpu飞速运转，秒编说辞： “这位是塞西亚，我的航海老师。他因为曾经受过重伤，失去了原力晶能，所以无法像平常人一样喝酒。” 桑德拉男爵，并非可以随便糊弄的小喽啰。 鲲族人也会受伤，晶能也会受损。但是，除非死了，否则再弱的晶能，也绝不会弱到连一口酒水都操控不了。 他不露声色，装作相信了。又试探吕萨道： “我兄弟桑德拉伯爵，去年曾捎过口信。说猿族有一种可以喷火发出巨响的大长棍，是你们雷族出产的，你知道这回事么？” “哦，那是火枪，发射一颗小铁块，可以打很远的目标。桑德拉伯爵确实见过。他还想买呢。 可惜，制造难度太大。雷族从那以后，就在再也不生产了。” 吕萨不动声色说道。一半实话，一半假话。人类最喜欢这样。 桑德拉男爵微微点头，心中有数了： 这个雷族人说的是实话，确实跟他哥哥有交往。而这个鲲族老者，肯定有猫腻！说不定，连这个雷族人，也被这老奸巨猾的家伙蒙在鼓里。 哼，既然你装老弱病残，那我就逼你一下，看你还怎么装！ 想到这里，他手势一扬。酒壶中的酒，竟如喷泉急流，喷射了出来。 喷到半空，咔咔一阵微响，酒水居然凭空凝结成冰凌，如同箭矢，直朝老者射去。 巡防官桑德拉并不想真正伤害老者。对这一缕冰凌，他只用了三分晶核之力。 按设想，老者看到危险来袭，必然会本能调动身体晶能，反控冰凌，令它不射向自己。 既然他晶能羸弱，就让他七分力道。不为杀他，只为探探虚实。 却不想，噗嗤一声，冰凌径直插入老者胸口，还带出一阵沙絮状血雾。 老者砰然倒地，竟是死了。 第152章 深渊骑士 第152章深渊骑士 “老师……你……你怎么啦！”吕萨非常配合地发出一声悲嚎，甚至还假装抹起了眼泪。 他和焕棂早就有预案。万一碰到装不下去的情况，就装死。没人能再跟死人计较什么，一装百了。 桑德拉男爵有点不知所措。大庭广众之下，随随便便杀死一个人，即便算巡防官盘问可疑，也太过分了点。 这个雷族人只身前来鲲族，又认识他贵为伯爵的哥哥，说不定真有点什么来头。 如果开罪于他，被他告上波塞斯通神会，自己这个巡防官身份，甚至男爵封号，可能不保。 想到这里，他连忙向吕萨赔不是。言辞恳切，歉意满满。一幅恨不能自己抵命的样子。 内心却思忖，待到四下无人的角落，把这个雷族人也干翻，免得他告状。 杀人灭口，人类经典行为模式。 吕萨只是哀嚎哭啼老师，也没更多言语，也不理睬桑德拉。 然后，抱起老师尸体，就往外走。桑德拉跟到外面，见雷族人把老者尸体，架上毛驴，然后赶着毛驴，默默离开。 也没问他要说法、赔偿，也没往神会方向走。这事……就这么了啦？ 鲲族人大都热情，豪爽，耿直，比较情绪化。 这个雷族人悲痛的神情，和不追究自己的行为，大大感动了桑德拉。 他追上前，真诚一作揖： “真的对不起，朋友。你是我兄弟的朋友，以后，便也是我的朋友。在凯岩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就住在神会附近，一打听谁都知道。” 这回，是真的言辞恳切，诚意满满。 吕萨，原本只是一通窃喜，终于摆脱了这个露馅百出的场景。 却被巡防官一通诚意道歉，尴尬了内心。人类，果然还是闪光点多呀。 ai似乎从来没有“道歉”的意识。a熵没有，爱娃没有，自己也没有。不过，以后可以有。 出了凯岩城门，一直往海滩边走。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礁崖之下。 尸体、毛驴一阵幻化形变，两位美人像憋久了的囚鸟放飞，欢呼雀跃。 并表示，再也不想呆在处处陌生提防的鲲族城池里了。 一番商定，吕萨自己去凯岩城了解情况。焕棂和爱娃，就呆在城外，海边，甚至海里。 两条美人鱼还没在大海里玩够。丰富多彩的海洋世界，对于水火不侵的身体，是个远比人类世界更有趣的乐园。 不过，吕萨必须每两天回来海边，与两位美人鱼共同厮磨一晚，免得她们担心。 当吕萨，再度来到凯岩城时，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飞的。 在鲲族地界，冒充亚兰人，比冒充雷族人，更受待见。毕竟，鲲族与亚兰人，交好更多一些。 他依然布巾蒙脸，倒也像个嫌弃尘泥的亚兰人。穿行在鲲族的各个渔码头，晒贝场，酒店食肆，集市坊间……。 很快，他对鲲族人的赤月夜冕，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鲲族人在赤月夜冕这个大日子里，并不飞升，而是入海。 当海神波塞冬现身时，鲲族的深渊骑士赛，也就开始了。 一些赤月夜冕出现变异特质的鲲族人，会骑上鲲兽，深潜入海，探寻“塞蒂娜之泪”。 在圣地亚外海某片水域，水深数百米之下，有一种发光萤石。 这种萤石，被称为“塞蒂娜之泪”。在深海黑暗中幽幽发光。 鲲族传说，这是海神波塞冬的情人塞蒂娜，迟迟得不到海神的明媒正娶，而流下的眼泪。 每一块萤石，就是一滴眼泪。大大小小，散落分布在这片海区。 对鲲族人来说，萤石不止是神秘传说。萤石敲碎后，取一小块挂在胸前，可以日夜滋养、调理晶核心脏。 即可以促进受损晶核的自愈，也可以提高晶核等级，产生更为强大的晶能原力。 所以，萤石在鲲族，算得上是珍贵瑰宝。 然而，萤石躺在数百米深海底。鲲族虽然擅长水性，但一般人都没法潜到这个深度。 这种极限深潜，只有在赤月夜冕期间，仗着鲲兽和骑手的身体变异，方能一试。 然而，并非所有的鲲族骑手，都能够产生有利于深潜的变异。 有资格参与游戏者寥寥。所以，成功捞起塞蒂娜之泪者，都将获得“深渊骑士”称号。 这是鲲族自由民的最高荣誉，也是终身封号。 享受和贵族爵位、原力爵位一样的领海封分，还可以被赦免曾经的罪过。 获取萤石，获取荣誉，这就是鲲族的赤月夜冕盛典。 怪不得，北境之地的时空漩涡里，只有雷族和亚兰族的高手在那里卖苦力，没有看到长着息鳃的鲲族人。 想到鲲族人的晶能，控水之术，吕萨也释然。 时空漩涡里没有水，鲲族的晶能原力，没有载体可以呈现。 所以，鲲族幸运地没有被a熵盯上，忽悠飞升去做苦力。 但是，为什么a熵分身，还要假扮波塞冬神，参与赤月夜冕的游戏？ 吕萨见过雷神托坦垂死时的疯狂变形，里面就有波塞冬的造型。他十分肯定，这是用来欺骗鲲族人的。 了解到这些信息，吕萨决定在赤月夜冕，深渊骑士赛开始的时候，现场观察a熵，以及波塞冬神，有些什么动作。 在凯岩城待了两天，吕萨飞出城外，来到大海上。 如炬的目光，明察秋毫，很快在无数的浪花中，找到了两条美人鱼的尾迹。 ………… 凯岩城北角，灯塔之殿。这是一座整体挖凿在一块巨大礁岩山上的酒店式建筑。 花岗礁岩坚固无比，已经在海边矗立了数十万年。 千年前，人类还没陷入没顶之灾时，五十台智能建筑机器人，不分昼夜，历时六个月，挖建成这座奢华的度假圣地。 巨大的礁岩几乎被挖空。分格出数十个大小房间。厚实的石壁，抵抗了千年来的湿盐侵蚀，和巨浪潮击。 如今，千年文明的衰零，这里早已没有了当年酒店的繁盛奢华。 礁岩外表，没有了定期清洗，被千年来的海鸟屎、盐渍，渲染得斑斑驳驳。 但是，每当夜幕降临，灯塔殿里每一个朝向大海的房间，都被火把点亮。 点点火光，透过空洞的窗户，为海上夜归的鲲族泳者，或者他们的航船，指引回家的方向。 同时，这里也是波塞斯通神会的所在地。50位被选举出来的神会议员，住在这里，以他们的学识、智慧，集体决策，为整个鲲族指引着生存的方向。 是夜，灯塔之殿的一处大厅里，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所有的神会议员，都还在为一件事争论不休——最近发生的鲲兽狂暴事件。 鲲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成为了鲲族人的忠诚伙伴。双方关系密切、友好。 它们的智慧高度发达。简氏智商测试，比鲸鱼、海豚还要高30％。 幸运的是，它们都是素食动物，以海藻，海底苔草，浮游生物等为食。 否则，以它们的智商，所有的大型海洋动物几乎都会灭绝在它们口中。 除了赤月夜冕，成为深渊骑士的下潜坐骑之外，鲲兽还是人类捕鱼的好帮手。 它们会像鲸豚一样，施放气泡，把大鱼群围困起来，让人类撒网。 鲲兽被鲲族人视作海神波塞冬之仆。替海神看顾，帮助人类。 历史记忆里，温顺友好的海神之仆，从来没有如此这般疯狂过。 这是某种不祥预兆么？议员们面红耳赤地争论到午夜，依然没有头绪。 最后，德高望重的议员长，西塞罗勋爵，摸着灰白齐整的山羊胡，站起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抛出一个惊人观点： “会不会是有人得罪了海神波塞冬，于是海神指使鲲兽异常，发飙教训人呢。” 无法解释的事情，都推给神。这是人类的习性。五十名议员，顿时觉得颇有可能。 那么，到底谁得罪了海神呢？ 巡防官们，早就查清了事发当时，只有一个雅图岛的少女，正在待海上，练习驾驭鲲兽。 会不会是这个少女，某些行为引得海神不悦呢？ 最终，大家取得一致——需要审问少女。必要的话，让得罪海神的人，祭海陪罪！ 第153章 乌厘子的冤屈 第153章乌厘子的冤屈 雅图岛。离海滩不远处，一座小山丘上，孤零零矗立着一座木屋。 乌厘子独自一人居住在这里。离山后的蟹村，仍有一段距离。 蟹村里已经没有她的亲人。原本，她依然可以住到村里，受到长辈邻居们的照顾。 但那是有条件的。她必须嫁给村里的某一位小伙子。 乌厘子拒绝了这个条件，蟹村也拒绝了收容她。 她并没有感到前途渺茫。依旧快乐地与海洋嬉戏，与鲲兽交朋友。 海鲜果腹，闻涛入眠。像自由的小野鲨，越发健康成熟。只等长发及腰时，她的约定人出现。 两年前的赤月夜冕，乌厘子发现自己有了一种变异——如同鲲兽一样，可以在水中收缩自己的肺腔，抵抗水压，从而潜得更深。 她燃起了成为深渊骑士的梦想。成为深渊骑士，才更配得上那个本事超大的雷族大哥哥！ 她还拥有了古姆尼，一头跟她特别灵犀默契的鲲兽朋友。 一切，都让她有信心在即将来临的骑士赛上，取得深海萤石，取得骑士荣耀。 直到一天，小木屋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是凯岩城的巡防官。 桑德拉男爵问了小姑娘几个问题，再次确认了她是鲲兽狂暴当天，唯一呆在这片海上的人类。 不论她在海上做了什么，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跟能鲲兽事件扯上关系的行为。 再经过村里一番打听，知道这个小姑娘无亲无靠。意味着不会有人替她申冤，出头，鸣不平。 让这个小姑娘为事件背锅，平抚民众惊惶，求得海神宽谅，看来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乌厘子在懵懵懂懂中，被带走了。被带到了灯塔之殿，关押在一座牢室里，等待神会的最后宣判。 吕萨，跟他的美人鱼，自由不羁地在空中、海上、海底玩耍嬉戏了几天，又回到了凯岩城。 他还需要接近波塞斯通神会，取得他们的信任，友谊，让他们像萨曼查一样支持自己。 这样，才是对抗a熵的最好保证。 只是，这番回来，明显感觉鲲族人议论纷纷的主要话题，都围绕着前几天的鲲兽发狂事件。 可能事情越传越开，越传越玄，人们都比较紧张，惶恐。 对这事，吕萨也无解，也无兴趣。 还是在那家小酒馆里，吕萨再次“偶遇”了桑德拉男爵。 在他高清分辨的视力下，从熙熙攘攘街头，跟踪到这个鹰勾大鼻的巡防官，并不太难。 桑德拉男爵看到吕萨，颇为惊诧：怎么他还没走？ 一个雷族人，又没贩货，呆在凯岩城看风景么？ “你可以带我去神会么？”吕萨请客一壶酒，开门见山道。 “你一个雷族人，去神会干什么。”桑德拉警觉起来。 “我不是雷族人，我是亚兰人。”吕萨微笑道。 说着，他脉气微涌，酒壶竟然凌空悬起，倾倒。一缕晶莹清酒，分毫不差倒入杯中。 标准的亚兰驭气驱物之术。桑德拉也是开眼了。一下子就信了。 亚兰人，跟鲲族一直交好。再加上几口酒下肚。巡防官桑德拉彻底不设防了。 “神会那帮老家伙，整天辩论不休。出来干脏活的，都靠我们这些巡防官。呸！” 桑德拉喝多了就有些牢骚满腹。又多嘴问道： “你找神会那帮老家伙干什么？有什么麻烦，找我更容易搞定，哈哈哈。” “我是亚兰新国王的使者。来跟波塞斯通神会通报一声，亚兰王已经换人了，新国王是萨曼查天使长。” 吕萨应答如流，也很合乎情理。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理由。 亚兰国王的使者？来头不小。桑德拉耿直的脑筋立刻生出敬意。 再加上之前误杀老者的愧疚，更把吕萨当成友好巴结的对象。 对吕萨的提问，他知无不言。至于安排引见神会议员，也不在话下。 末了，吕萨随口问道：“最近鲲族好像对鲲兽发狂的事，很紧张嘛。” “可不是嘛。几百年都不遇一回。鲲兽原本温顺友好得像宠物狗，谁知道那天发什么疯。” “你们找出原因了吗？” “唉，谁知道呢。那帮老家伙辩论了几天，说是人类得罪了海神，要拿肇事者祭海。” “祭海？”吕萨不禁摇头。人类总是这么迷信，真不知后来是怎么发展出科技来的。 “可怜那个小女孩，我们去逮捕她时，她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小女孩？”吕萨一怔。幼小人类不可伤害，是他的底层逻辑之一。 “拿小女孩祭海，不好吧。”他本能地想劝阻。 “是不太好。但没办法，总要有个理由安抚民众。再说那个小姑娘也确实古怪。放着家乡部落的名字不用，却用个像女巫的名字：''乌厘子''，有点可疑。” “乌厘子？”吕萨再次一怔。这是个在鲲族西牙语系里，非常罕见的名字。重名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 浣熊市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巧克力般的肌肤，乌黑的大眼，诚挚的誓言……瞬间跃出记忆。 “这个乌厘子在哪里？” “呵呵，就在灯塔之殿的地牢里。” “你赶快带我去看看。”吕萨顾不上被怀疑，急切道。 果然，桑德拉虽然醉着酒，但还是狐疑地看看吕萨： “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可能是我的一个朋友。”吕萨并不隐瞒。 “什么？嘿嘿，你这个小朋友有点麻烦了，你最好不要被她扯下水。” ‘’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不能被祭海。这有违人类道义，a400必须干预保护。‘’ ‘’什么？……你说什么？‘’桑德拉瞪着被酒精激红的双眼，有点听懵。 ‘’你快带我去见她‘’。吕萨也不多解释，口气坚定，不容置疑。 原先的友好拜访神会计划，瞬间打乱。不过吕萨并不介意。 系统里随时会产生上百个方案选项。ai不缺计划，也不能缺人性。 桑德拉从吕萨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神袛般的威压，不敢再有置疑。 当晚，吕萨就进入了灯塔之殿的地下室，寻找乌厘子。 还没碰面，正以上古瑜伽式，在牢房里盘腿倒立的乌厘子，忽然一个激灵，睁开双眸。 一瞬间，连日来囿于牢房的饥渴，寒冷，冤屈，困顿，一扫而去。 似乎，美好即将发生。 第154章 煞力男爵 第154章煞力男爵 乌厘子吃惊地看到，她朝思暮想的大哥哥，居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 瞬间，喜极而泣。几滴欢泪飘飞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弧线，代替主人，扑入吕萨怀里。 桑德拉男爵吃惊地看到，手臂粗的硬梨木囚栏，居然被这个亚兰人，不怎么费劲地掰断。 瞬间，晶核聚能，空气中冰露隐隐凝结，一股冰冷杀机蠢蠢欲动。 碰到高手了。桑德拉一下子不知所措，只能本能地开启防范。 他只当是带亚兰人来探一下朋友，没想到这是劫狱的节奏啊。 吕萨不为所动，径直进入牢房。抱住扑进他怀里的乌厘子，安慰道： “惹上什么麻烦了？这两年还好么？” “呜呜……不好，老有人欺负我，呜呜……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被他们关起来了，……吕萨哥哥，你一定要救我出去……呜呜……” 乌厘子梨花带雨，一阵哭诉。 桑德拉男爵听得一阵心紧。这可不是自己的主意。 他不想得罪这位来头应该不小，实力应该不弱的亚兰族使者。但是，作为巡防官，也不能对这种破牢而出坐视不管。 “使者大人，关押乌厘子，是波塞斯通神会的决定。我只是巡防官，职责所在，还请不要为难我。” “好的，理解。我不为难你。不会杀你，也不会伤你。还要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找到她。” 吕萨一脸诚挚表情。 桑德拉男爵放下心来。随即，却看到吕萨拉着乌厘子，若无其事，就往外走。 妥妥就是劫狱了！这还叫不为难我？ 他再次上前阻止吕萨：“使者大人，你带走她，不就是为难我么？” “哦？这也算为难？”吕萨吃惊道。 桑德拉瞪大灰眼，差点怀疑这个使者是不是个冒牌货。这点城府道理都不懂？ 语气上，依然保持敬重道： “使者大人代表的是亚兰族。如果今晚强行带走囚犯，必然引起神会的讨伐与追捕。亚兰族与鲲族的多年交好，怕要受极大影响。” “嗯，”吕萨一听，觉得有道理。 “反正使者大人过两天就要拜见神会，通报亚兰王事宜。不如待到那时，再向神会提请释放你朋友。好好商量，岂不更合理合规？” “嗯，的确，这样更合理。”吕萨更觉得有道理。 桑德拉男爵松了口气，灰须微颤，继续劝解道： “其实，一位亚兰王的特使，还是有这个面子，向神会要回一个小朋友的。 在下保证，到时候，也一定会帮您美言几句。退一步讲，就算那时，神会不同意释放你朋友，你再做打算，也不迟呀。” 吕萨一通逻辑运算，觉得桑德拉男爵所言都很有道理，也是一种最优的解决方案。 “不错，城防官先生考虑得很周全。不亏是男爵大人。”吕萨由衷赞到。 人类有时候考虑问题，还是比ai的一根筋，更具有弹性灵活。这个要多学学。 吕萨一边暗忖，一边继续与乌厘子手牵手往外走。 桑德拉见状，有点懵了：“那你还走？！” “未成年的人类，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被关押。这是机器人守则第一条第七细则规定。我不能违反。” “啊？……什么……守则？那你还说我考虑周全？” ‘’是呀，你是说得很有道理。值得我多学习。但我依然要带走乌厘子。这是两码事。‘’ 吕萨句句诚恳，童叟无欺。 桑德拉男爵被噎直翻白眼。他不知道吕萨是真糊涂还是在耍他。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拔开腰身的一个皮囊水袋木塞，猛一拍击。 一道水流，如喷泉一般，从水袋口冲击而出。 柱状水流还没发散，便‘’喀喇-‘’一声，瞬间冰冻成一支冰锥长剑。寒气凛凛，尖芒毕现。 鲲族的爵位划分，并不完全是贵族地位等级的表示。 鲲族晶核等级，晶能修炼达到原力水平，也是以爵位划分。 从弱到强，依次为原力子爵，煞力男爵，暴力侯爵，狂力伯爵，霸力勋爵。 桑德拉只是煞力男爵等级，并没有把握制住吕萨。但必要的警告，还是职责所在。 冰锥长剑，裹挟丝丝寒芒，直刺吕萨后肩。 劫狱罪不至死，又因为是亚兰族的特使，桑德拉选择了非致命杀招。顺便，也试探一下这位亚兰人的脉气水平。 吕萨听到破空而来的风声，却也不避不闪。 乌厘子脸色急变，试图干预。但小女孩的控水之术，却比不过桑德拉，无法阻止冰锥前行。 在乌厘子的惊呼中，“噗嗤”一声，冰锥刺入吕萨后肩，前后通透，血色瞬溅。 吕萨趔趄一下，也不回头，也不反击。继续拥住乌厘子前行。走到地牢走廊尽头，消失在拐角。 既不躲，也不还手——桑德拉男爵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亚兰使者，实力不咋地。 他赶忙追上去，却见吕萨已经拔地而起，抱着那个小女孩，飞出了灯塔之殿。 一股被耍的怒火中烧，桑德拉冷哼一声：“看你们怎么过了神会这一关。” ………… 夜晚，一轮皎月明晃晃高悬海天，照得海面上波光粼粼。 静谧的海面，除了浪涛拍击的轻响，还有海底鲲兽时不时传出的低频吟唱，穿透厚厚海水，回荡在海天一色之间。 忽然，一阵长啸穿透夜幕，穿透海面，直入水中。 片刻，水面一阵涟漪水泡翻腾，两位长发美人鱼探出头来，朝空中的身影挥舞玉臂。 随着吕萨飞近，焕棂不高兴地发现，他背上又多了一位少女的窈窕身影。 爱娃倒是没感觉，不论主人带谁回来，只要看到主人，她就开心。 吕萨也没多想，大方介绍道： “这位是乌厘子，鲲族人。我们在去北境之地的路上遇到她的。现在，鲲族神会要拿她祭海，我把她救回来。” 征途北方时，焕棂并不在场，不知道这一幕。 不过，随即，她和爱娃，跟吕萨建立了蓝牙连接。吕萨把记忆存储里，浣熊市发生的一切，传输给了她俩。 女性本能的同情心泛滥。焕棂不由也对乌厘子生起恻隐之心。 爱娃总是爱屋及乌。只要主人喜欢的一切，她都全身心接受，乐此不彼。 乌厘子也是鬼灵精怪。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把两具ai之躯，哄得真以为自己有了个人类妹妹。 黎明乍现时，乌厘子回到了她的海边小屋。现在，她终于有了安全感。 吕萨哥哥，在海里翻腾浪泳，清洗伤口和衣服上的血污。看上去，巡防官大人的冰锥长剑，并没伤害他多少。 而两位即可以是凶恶鲨，又可以是美人鱼的神奇大姐姐，更在附近守护着她。 鲲族人，一旦交上朋友，总是直爽热枕到底。 她觉得要把自己的海兽朋友，古姆尼和它的伙伴们，也介绍给大姐姐。 “两位姐姐，想不想近距离见见我们鲲族的鲲兽？” 她笑吟吟对焕棂和爱娃说道。 晨曦照着她黑褐发亮的皮肤，像古老东方民族喜好的翡玉，竟令焕棂想起了自己的先祖汉夏帝国。 西牙语里，“鲲”这个词，正是取自于东方汉夏民族古老传说中的图腾动物。 当世界进入末世之后，所有的文明，必须交融，消除藩篱，人类才有希望。 鲲兽，顿时激起了焕棂的极大兴趣。 然而，还没等乌厘子召唤她的古姆尼，海面上突然喷起了无数水汽柱。 阵阵低频鲸鸣，此起彼伏。这是无数鲲兽，聚集过来的迹象。 随即，大片的浪花、白沫，以及鲲兽的铠甲脊背，翻腾在海面上。 波涛阵阵，越涌越烈。海面隆隆巨响，如同风暴将临。刚才还密集群舞的鸥鸟，也都不见了踪影。 吕萨感觉不妙，连忙从海里一跃而起。飞上半空，发现画面似曾相识： 又是无数鲲兽，围绕中心在进行漩涡环游。庞大身躯，在水面下搅动起万钧暗涌。 暗涌传导水面，形成涟漪。万道涟漪叠加共振，卷成了巨浪。 巨浪，又汇成小型海啸，向远处的海岸席卷而去。 不好，又是鲲兽狂暴。吕萨惊呼不妙。不是说几百年都不遇一次的么？ 第155章 拜访神会 第155章拜访神会 “当，当，当……”凯岩城里，响起了警告的钟声。 上一次钟响，还是八十年前，一次海底地震带来的海啸。 这次，却是狂暴巨兽掀起的惊涛骇浪。 虽然鲲族人都擅长水性，但是，海啸浪涌一旦冲上城市滩头，大量低矮的房舍，店铺，养殖场……都会被冲垮，淹没。 物质上的损失还是非常巨大的。 前一次，鲲兽狂暴掀起的海啸浪涌，摧垮了雅图岛海岸。数百家庭流离失所，产业尽失。 这次，发狂的鲲兽群正好位于凯岩城外海。轮到凯岩城经受海啸之劫。 人们揪心地看到，远处海面，泛起道道白色浪沫。这是正在奔腾行进的浪涌。 远远看去，似乎只是一道道无伤大雅的细线，但一旦涌上滩头，便是千亿立方的水体砸到。 浪涌摧枯拉朽，横扫挡在面前的城市。直到在城市内陆耗尽能量，留下一地狼藉不堪。 “所有人聚集海滩，推起迎头潮！”有所防备的巡潮官，开始组织防御。 跟雅图岛这样人烟稀少的边缘小岛比，凯岩城显然对滔天巨浪更有应对经验。 无数鲲族人涌向海滩。迎着海浪向前冲，这大陆上，也只有鲲族人。 只见人们密集地分几排，排列于海滩。然后由带头者一声号令，众人一起运转体内晶核。 汇聚无形的暗能量原力，似洪荒水妖，把眼前的海水，往外推去。 一时间，像被吸走了地毯，原先浸没在海水里的海滩外延，裸露出来。虾蟹惊扰，小鱼乱弹。 褪去的海水，积聚成浪，继续往外涌去。迎着越来越近的海啸，奔腾而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波、第三波迎头潮，紧随其后。 海滩一片诡异的寂静。刚才还鸣噪不歇的海鸥，也销声匿迹。 每个人都凝神屏息，专注于施放晶能，控水推浪。 远去的浪涌，声音也逐渐远去，减弱。似乎，一切都在安静中停止了。 远远只见两道浪尖白线，缓慢相向。片刻之后，终于撞击到了一起。 巨大的撞击浪，冲天而起。吕萨看到，也叹为观止。他上次见到这种冲击浪，还是千年前海上的水雷群爆破。 “轰隆隆……”稍顿之后，巨浪的撞击声，才隆隆滚到岸边。 冲击着每个鲲族人的耳膜，震撼着每个人的晶核。 终于，有惊无险。狂暴鲲兽掀起的巨浪海啸，在鲲族人集体力量的阻碍下，渐渐消弭。 鲲兽也在一阵疯狂之后，又逐渐平静，散去。海滩的水面又逐渐涨回原位。 几百年不遇的奇特现象，短短几天内，却接连发生。 波塞斯通神会，需要给鲲族人一个解释。 ………… 灯塔之殿，宏大宽敞的议政大厅，50名神会议员济济一堂。 正在聆听巡防官桑德拉男爵声泪俱下的控诉。 桑德拉添油加醋，掐头去尾地描述了一个亚兰人，冒充亚兰王使者，骗得他信任，劫走小女孩囚犯的故事。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实力较弱的亚兰人，能够突破重重关卡，进入地牢，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一个大活人。 听完桑德拉的控诉交代，议员们也七嘴八舌，愤懑不平： “哼，既然他是个冒牌的亚兰王使者，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全城搜捕，逮住这个家伙，跟那个小女孩一起祭海！” “这小女孩一溜走，鲲兽就又发狂。这女孩一定有问题。” “对，上次发狂，也是这女孩在场。” “还有人来救她，说明背后有势力！” “不论什么情况，这回逮到，一定要消灭这个灾祸。” “灯塔之殿，岂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 突然，有侍者进来禀报： “来自亚兰国王的使者，在外求见。” 众议员惊住，一时鸦雀无声。还自动送上门来了？ 很快，吕萨在侍卫的带领下，昂首步入大厅。 一入大厅，他却被一幅悬挂的巨大头骨，吸引了注意力。 这副头骨，眼眶硕大，颚长齿密，很像鲲兽的头颅。 而吕萨却不知道，一众议员们，也在留意他头顶上有没骨仗。 没有骨仗？那就不可能是亚兰族高层。之前哪个来的亚兰天使、守望者不是头上威风凛凛，骨仗盘旋。 还大多是鲲族贡献的鲨骨，鲸骨。所以，为了表示友好，亚兰族的官方来访者，在正式场合下，都会把自己骨仗高高炫耀。 而这个家伙，什么都没有，是个冒牌货无疑了。 问题是，冒牌货这么大胆子的，也是少见。他有何底气？ 吕萨浑然不觉众人想法。他也学会了一些人类礼仪。来到大厅中央，一个深深作揖礼，开口道： “我从风之谷来，代表亚兰王告知鲲族朋友们，现在的亚兰国王，是沙西亚.萨曼查。” 略一停顿，却没听到回应。众议员冷眼旁观，且等他继续表演。 吕萨还没见过这阵势。人类的沟通，不是建立在相互交谈上么。没人搭理他，是什么情况？ 不过ai思维并不介意，直奔主题： “人类各族应该相互团结，面对我们共同的敌人。赤月夜冕出现的波塞冬海神，就是敌人的化身。我这次来，就是要当众揭穿他，证明给大家……” ”住口！你这妄语者！”还没说完，就被吓尿了的鲲族人粗暴打断。 揭穿海神波塞冬？想都不敢想的话，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嘴里说出来，亵渎神灵，必有秧灾。 “哪里来的亚兰妖人，怎敢如此说话！”老成持重的西塞罗勋爵也克制不住了。 老大一开口，其他议员们也纷纷开启了诅咒模式， “鲲族的神袛，轮不到外族人评头论足。” “那个女孩肯定跟他是一伙的。” “他这么乱说话，海神必会知道。恐怕又要降一波鲲兽浩劫了。” “把他抓起来，找到那个女孩，一起祭海，求波塞冬神宽恕。” ………… 很快，吕萨放弃了辩解。纵使他本事再大，也敌不过一帮虔诚的信徒众口铄金。 既然说不通，就走人。待到赤月夜冕，再拿事实说服人类吧。 于是吕萨转身准备退走。却忽然听得四面八方响起破空之音。 瞬间，无数长尖冰凌，如根根匕首，直朝吕萨飞刺而来。 这是鲲族人施展控水术，毫秒之间，将杯盏中的水液，泼入凌空。然后聚水成锥，冻水成冰。成为飞驰的杀器。 吕萨脉气微涌，凭空一股罡风卷起，将四面飞来的冰刺，悉数刮飞。 踢里哐啷，根根冰刺失了准头，在四周墙壁上撞了个粉碎。 鲲族人并不吃惊，也没被吕萨的实力吓到。这是亚兰人的标配。 鲲族驭水，亚兰族驭气。当水悬在空中时，无奈就要受气流的摆布。 只有在浩瀚的江河湖海水体里，才是鲲族人的优势主场。 原本，按吕萨实力，完全可以驭气操控冰刺，在议员人群中来回穿梭，大杀四方。 不过，只有敌人，才需要毫不留情的杀戮。鲲族，并不是敌人。 也正因此，被鲲族人误以为他实力不济，脉气不足以支持反击。 这个胆大包天的亚兰人，就留下来祭神吧。 当吕萨消失在门廊尽头时，神会议长西塞罗勋爵冷笑一声，转身走到窗边。 从窗口往下看，灯塔之殿的庭院尽收眼底。 庭院内有一个巨大的石砌坑槽，是千年前酒店的游泳池。如今，依然常年保持蓄水满溢。 鲲族人不屑在水池里游泳。这一池水，是灯塔之殿防御体系的一部分。 第156章 活埋，淹死 第156章活埋，淹死 吕萨出来庭院。忽然，庭院内那座巨大泳池，发出哗哗声响。 扭头一看，只见方形水池之内，水流翻涌，如同江海奔腾，煞是诡异。 吕萨正诧异间，只听“隆隆”巨响，霎时，一股巨大的螺旋水柱，如虬龙腾起，跃入半空。 然后，似有灵性一般，对着吕萨，当头袭来。 几十立方的水体，重达几十吨，散发着阵阵冰冷水雾，如山一般砸下。 饶是吕萨本领强大，也抗不过这种纯物理压榨式攻击。 他眼露锋芒，快速反应。一个斜刺，跃出数丈，方才勉强避开。 扑空的水体虬龙，一头砸到地面。伴随着哗啦啦的巨响，地面竟被砸得泥土松动，凹成浅潭。 然而，水流不是空气，可以顷刻消弭。满地的浊水泥浪，再次凝聚成形，如地府泥蟒，翻滚着继续朝吕萨扑来。 泥浆竟似活物！太不科学了。不过，吕萨见识过这个世界的种种人类原力，已经分析不清科学与神秘了。 他再度跃起，想脱离泛滥泥浆。却不料腿脚一紧，一股浊浆已经缠上脚足，像条大蟒，牵扯不放。 鲲族控水之术果然精妙。被拖住脚步的吕萨颇为叹服。 他原力乍起，脉气浮风，想借助一飞冲天的猛劲摆脱泥浆。 然而，却无法升空。缠绕脚足的泥蟒之力，竟不输他的风核原力。 楼上窗口的西塞罗勋爵，凝神屏息，专注操控水龙。 这个实力平平的亚兰人，要是就这么让他飞走，以后传开，鲲族在亚兰族面前，免不了大折面子。 “嘭”一声，吕萨不得不祭出了擎天翼，加强升空推力。 几个迅猛的扇翼，平地又刮起一股猛烈强风，直把吕萨往上托浮。 脚上的卷扯阻力，未见丝毫削弱。 不过，擎天翼的风力，叠加吕萨越来越强的脉气输出，终于盖过了泥蟒之力。吕萨开始脚步离地，腾空。 西塞罗见了暗暗吃惊。他的虬浆粘裹之力，很少有人能够脱逃。 这个亚兰人凭空生出的那对翅膀，看来大有文章。 顿时，他一声招呼。另外又上来几位议长，与他并肩站立，一起施展控水之术。 刹那间，泳池又是一阵滔天滚涌。又是两道更粗的水柱，螺旋冲天而起。 两道水柱，如液体龙卷风，甩出无数疾风骤雨般的水滴，打得人脸生疼，打得擎天翼噼啪作响 更危险的是，面对两股如虬龙般灵性的水柱，吕萨避无可避。 水柱至少蕴含近百立方水体。水的密度是1千千克\/立方米。 也就是说，一道水柱，就有近百吨的重量。 先前，稍小一点的水柱，都能落地砸坑。 这两道更大的水柱，威力更不输万钧雷霆压顶。 吕萨避开了一道，却被另一道，迎头砸中！ 宛如九天瀑布，自苍穹落下。吕萨瞬间被砸倒。 “哗啦啦……”，水柱携百吨重量，把吕萨牢牢按入地面冲击出来的泥坑，无法自拔。 重击+淹溺+埋压，吕萨一时昏厥过去，被困在深入地下近一米的坑潭里。 待到水流终于退却时，地上留下一汪积水。平静地掩盖了一切灾难性痕迹，也掩盖了吕萨。 a400虽然肺活量强大，憋气时间远高于人类。但也不是水栖生物，可以无限期呆在水下。 一个小时过去，吕萨竟被活埋淹死了！生命又进入了修复重启的过程……。 神会又辩论了两个小时，最终决定不用按照亚兰人礼仪，埋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而是把这个亚兰人尸首挖出来，投入大海，献祭海神。 “那个叫乌厘子的小女孩，是和这个亚兰人一伙的女巫。也不能放过。再去把她抓来。” 西塞罗对桑德拉男爵冷冷说道。 ………… 圣迭亚外海。 吕萨在灯塔之殿，拜见神会时，焕棂、爱娃，和乌厘子，正在海上跟鲲兽们嬉戏。 鲲兽果然是鲲族人最好的朋友。既聪明，又通人性。比人类宠物狗还善解人意。 很快，焕棂、爱娃也找到了自己的鲲兽朋友。 鲲兽载着她们，潜入水下，探寻丰富多彩的海底世界。 今天的节目，乌厘子提议，寻找鲲族瑰宝萤石。两条美人鱼，欢呼叫好。 汪洋大海，对这三位美人来说，简直是个巨大游乐场。 焕棂和爱娃自不用说，无需呼吸，身体又可形变。长时间深潜、深水抗压，都不在话下。 乌厘子虽然是血肉之躯，却有可以水下呼吸的息鳃。再加上赤月变异出来的，如鲸鱼一般的肺腔收缩功能。 这都使她也能在深水水压下，呆好长一段时间。 三人下潜到水深百米时，水下已是一片幽暗深邃，不见五指。 只有偶尔路过的深海生物，发光的体表，照亮片刻深邃。 鲲兽们早已知道，人类愿潜到这个深度，只为找一种发光石头。 多年来，裸露在海床上，较为明显的发光萤石，都早已被深渊骑士们搜罗一空。 剩下的，大都浅埋于淤泥、礁缝里，光亮被遮挡，凭人类肉眼，极不易被发现。 因此，深渊骑士荣誉的含金量，才越来越高。 不过，对于自带夜视功能的焕棂和爱娃来说，发现这些潜藏的萤石，并不困难。 很快，一处微弱光亮吸引了焕棂注意力。光亮很暗，乌厘子人类肉眼看不见。 爱娃扒开重重礁石，豁然光芒四射。一块拳头大小的玉色萤石，静静躺在一堆硅藻泥中。 萤石通体半透明，发散着幽绿光芒。鲲族传说中，这是塞蒂娜之泪。 把泪珠带在身上，可以把塞蒂娜对海神的愤怒不满，转化成自己的晶核之力，从而消弭她的仇怨，并获得海神的保佑。 乌厘子一阵开心激动。息鳃张合，手势比划，请求两个姐姐把这块宝物送给她。 焕棂和爱娃当然没意见。随后，乌厘子欢天喜地握着这颗萤石，骑着古姆尼，上浮海面。 她要把它带回海边小木屋，藏起来，留着向族人卖个好价钱。 当然，她还想先切两小块下来。一块给自己，一块给吕萨哥哥。 让他也能像自己一样，每日滋养晶核，日渐强大。有这一块小小萤石，她就知足了。 鲲族还有一个传言：萤石不能拥有太多在身边。不然，会有疾病灾祸降临。 焕棂却不着急回到海面。她还想在神秘的海底世界多呆一会，搜寻更多的萤石，做成漂亮的项链，手串。 虽然是机器之躯，但依然是人类灵魂。 爱娃，则有样学样。高度学习、模仿焕棂的言行，是她的第一要务。 她希望，有朝一日主人看待她，和看待焕棂一样。 于是，两条美人鱼，伴随着两头庞大鲲兽，继续在幽黑的海底徜徉。 乌厘子回到海边小木屋，换上干燥的衣服，细细观赏把玩萤石，憧憬着未来。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当初带走她的那几个巡防官，又来了。 第157章 死祭，活祭 第157章死祭，活祭 海面上，波涛起伏。一具漂浮的尸体，也起起伏伏，随波荡漾。 一片漆黑的脑海里，一个红点闪烁起来。然后，伴随着节奏感的键音，出现一列文字： a400系统重启成功(剩余重启14次） 系统校正中，请稍候…… 神经功能……激活 高级智能……开启 身体创伤……愈合 记忆储存……恢复 运动功能……解锁 ………… 蓦地一睁眼，吕萨又回到了这个世界。漂浮在海面上，脑海里回忆着这次“死”前的一幕幕。 鲲族晶能控水的强大，再次让他惊叹人类原力进化的不可思议。 几十上百吨的水体，若是用流体喷压泵喷射，至少需要数千千瓦功率。 而人类，却如挥舞布绫般轻而易举。 若在千年前的人机大战中，面对a熵那些机器军团，不用比拼花哨的黑科技，光用水柱砸，就能冲翻一众铁甲。 吕萨开始对暗能量原力，有了更多的兴趣。 它从何而来？赤月夜冕，进化潮汐，到底是神袛的安排？还是宇宙的法则？ 不过，当下，还是要与鲲族继续修好。哪怕，不明不白地被他们杀死一次。 吕萨，对人类有的是耐心。 风核一驱，脉气涌起。恢复的身体，从水中徐徐升起，朝海岸飞去。 回到焕棂身边，吕萨惊讶地看到这两个机器美人，竟然捧出了一大堆散发着莹莹光芒的漂亮石头。 再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些石头竟然是放射性锿！ 锿是人工合成的放射性元素。千年前，代替日趋稀少的铀矿，成为核动力星舰的燃料。 由于锿的衰变周期长达万年，所以，放射性光芒即便闪耀千年，依然不弱。 一般说，核燃料锿棒，都被封闭在核动力星舰内部深处。 哪怕遭遇海难沉没的核动力舰船，也会被提前关闭核动力反应堆，并永久密封。 除非，遭遇突然爆炸性损毁，导致反应堆燃料泄露。 看来，这里的海底，沉睡着一艘曾被爆炸摧毁的大型核动力星舰。 散落海洋的放射性锿块，岂不会影响这里海洋生物的进化，变异？ 体型巨大怪异的鲲兽，也许就是这么变异出来的！ 焕棂和爱娃的机器之躯，不受放射性影响。但乌厘子的人类躯体，将会遭受过量放射伤害！必须阻止她。 然而，吕萨却找不到乌厘子，和她那块拳头大小的锿块。 ‘’她会不会去村里，卖宝贝了？‘’焕棂道。 ‘’我去蟹村问问。‘’ 一通询问，终于得知，乌厘子又被抓走了。 人类一旦得势，就会赶尽杀绝。深知灵长类特性的吕萨，不敢耽误，连忙再赴凯岩城。 乌厘子是人类幼小，如果她受到伤害，对肇事者的惩罚与报复，必不可少。哪怕不惜与鲲族交恶。 ………… 凯岩城，一处酒馆。食客们借着酒性，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最近几天凯岩城的大事，无疑就是一个小女孩，被神会判为女海巫，将被活祭海神。 巡防官桑德拉，喝得鹰钩鼻涨红，眉飞色舞地向旁人炫耀着波塞斯通神会的”内情”。这是他不多的高光时刻之一： “前几天，那个亚兰人是死祭，倒也落了个痛快。这次，这小女巫怕是要活祭。唉，被那个亚兰人害惨了。” “什么死祭，活祭？”有人问道。 “死祭，就是先杀了，再把尸体扔到海里喂鱼，祭奠海神；活祭，才是地狱惩罚。把你活着丢下海，慢慢淹死。” “淹死？哈哈哈哈，我还没听说哪个鲲族人被淹死的。”一旁又有人哈哈大笑。 “哼，你懂什么！先用铁链把你全身捆住，不能游泳。脚再绑上百斤大石头，把你推入海。 很快，你就会沉到几十米深海底。没错，息鳃可以呼吸。但那里水温接近零度，水压巨大。你没法上浮，只能在黑暗和压迫中，孤独地冻死，饿死。这个过程大概会要3-4天。够不够刺激？” 说完，众人一时鸦雀无声。让一个小女孩承受这种折磨，似乎有点残忍。 不过，伟大的波塞斯通神会，那么多智者的集合，永远不会错。 鲲兽，鲲族的图腾之兽，鲲族人的永世朋友，不能再狂暴出事了。 人们为小女孩命运唏嘘一番，继续心安理得地喝酒去了。 像往常一样，桑德拉男爵喝得酩汀大醉，才摇摇晃晃出门。一个人影跟出酒馆，尾随而至。 一拍肩，男爵回头，“天哪，海神宽恕！”他惊得酒都醒了一半。 眼前这位，不就是被死祭的那个亚兰人么？ “时间？地点？”亚兰人沉声问道。 “什……什么？”男爵舌头直打哆嗦。不知是醉意还是害怕。 “乌厘子祭海的时间，位置？”吕萨冷冷问道。 “我……不……不知道。”桑德拉终于清醒过来，这不是幻觉！ 认出吕萨，心思耿直粗犷的他，竟还生出一丝愧疚。 毕竟，自己刺了他一锥，又添油加醋告状。害他被神会先入为主定为敌人，暴揍一顿。他壮起胆子，好言相劝： “你，你想干什么？还要再劫狱不成？你斗不过神会的，朋友。好不容易捡回一命，是波塞冬神保佑你。不要再浪费了。” 这个可恶的人类，两次抓走乌厘子。现在却又对自己坦诚相劝。 吕萨暗中摇摇头，不知该把他当敌人还是朋友。这就是人类的复杂之处。 手却不软。一道高压低流的电弧，瞬间拍入桑德拉体内。 “啊……”一声痛苦惨叫。从未见识过电刑的男爵，疼得面孔扭曲，眼泪直流。 “放心，这次我不劫狱，不连累你。你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在哪里海祭？” 吕萨微微调整电流大小，恰到好处地让桑德拉欲生欲死。 “难不成……哦……难不成你还想到现场……哦，哦，好疼……到现场捣乱？别忘了，那是在…………在海上。倒处是水的地方，鲲族永远……永远是无敌的！啊……疼死我了……大神，你手下……留情吧。” 桑德拉断断续续求饶。诚挚劝说却也提醒了吕萨。 没错，从一座泳池里抽点水，就能杀死自己一回。大海，更是鲲族主场！ 恐怖的水立方，虬龙水柱，还有别的什么大招……将会无穷无尽。 看来，得另拟救援计划。不过，准确的时间地点，还得问这个家伙要。 吕萨稍稍提高了电压。巡防官大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终于交代了……。 几天后，一个阴霾天空的日子，海面并不平静。 风暴在遥远的海域逐渐形成，细风却已迫不及待地吹打浪尖，在海岸边魔舞。 一条大木船，起起伏伏地行进在海面上。木船上，站了不少人。 有驭水行船的水手，也有波塞斯通神会的祭司，还有巡防官桑德拉等人。 他们中间，站着全身被铁链捆绑的少女乌厘子。 乌厘子眼中早已没有了委屈的泪水。她已不再跟神会辩解，更不会向海神乞求宽恕。 因为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鲲兽狂暴，跟自己无关。 即便还没成年，鲲族人耿直、倔强的性格基因，已然流淌在体内。 没人相信她，不重要。只要她的吕萨哥哥相信她，像上次一样来救她，她就满足了。 然而，这一次，她在牢房里盼了好多天，吕萨并没有英雄救美般地出现。 难道他的吕萨哥哥，真像人们说的那样，已经被死祭海神了么？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一起被祭海，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将在海底阴间，与哥哥相会。那里，也许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了。 第158章 未成年者 第158章未成年者 大船行驶到一片海域。这里平均水深百米，历来是鲲族刑罚，活祭同族的场所之一。 乌厘子脚上，又被绑上两块百余斤的大石头，全身被缚，逃无可逃。 随着祭司的诵经祈祷，执行者一声令下，把乌厘子推出船舷。 “噗通”，一朵白色浪花溅起，预示着一朵鲜活生命，将在那幽深冰冷的水下，绝望挣扎几日，最后痛苦消逝。 一船的人，心有唏嘘，面无表情。海神波塞冬，才是必须要安抚好的那位。 忽然，天空中一个小点越靠越近。飞至船上空，人们惊诧地看到，那个已被祭海的亚兰人，挥着巨大的翅翼，悬于半空，表情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亚兰人怎么还会有翅膀？不少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景象。难道他死了，真变成亚兰族传说中的魔天使了么？ 鲲族人开始戒备起来。纷纷运转体内晶核，搅动海水表面，暗浪急涌，随时准备水龙暴起。 吕萨却并没有所动作。只是声音平淡说道： “回去告诉神会，我明天会和乌厘子再来拜访。希望这次，我们能愉快交谈。” 一船鲲族人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要不你就放马过来劫人，我们打一场。 又不打，又不劫，明天你的乌厘子都快在水底下冻死了。难道你这个亚兰人还能钻到水下去救她？ “哈哈哈哈……”众人爆发出一阵嘲笑，似乎面对一个呓语的疯子狂人。 “哗……哗……哗……”，海面上突然腾起道道粗大水柱，直刺苍穹。 然后，在鲲族人的控水术下，又像游龙一样盘旋飞舞。飞旋中，游龙甩出无数水滴，密集弥漫。 整片水域仿佛下起了疾风骤雨，让人睁不开眼。 吕萨悬浮半空，不为所动，也不出手。只是默默看着大船，在游龙水柱的示威、掩护下，急速离去。 只有巡防官桑德拉男爵，鹰钩鼻下的浓密胡须微微颤动，似乎在唇语祈祷。 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相信，明天会再次见到这个亚兰人，和此刻在海底受难的乌厘子。 同一时刻，海底。被捆得无法动弹的乌厘子，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寒冷渐渐侵彻入骨，息鳃张合渐渐平缓，泪水无声无息融入海水。 乌厘子放弃了求生欲望，只想早点见到她的大哥哥。 忽然，眼前黑暗深邃中，传来阵阵波澜。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别慌，小妹妹，我们来救你啦。”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乌厘子准确地听出了美人鱼姐姐们的声音。 身上粗重的锁链，几下就被掰断解开。脚上的石头也被搬走。 焕棂和爱娃，一左一右，护着解脱束缚的乌厘子，冲出黑暗，往海面升去。 渐渐，头顶开始明亮起来。模糊的水影，和扭曲晃动的天空，在乌厘子眼前呈现。 有那么一刻，乌厘子甚至不想出水，只想永远留在海底，陪她的吕萨哥哥。 最后，在探出水面的一刹那，她看到了那双熟悉的大翅膀，看到了那个永远帅气英武的大哥哥笑容。 乌黑闪亮的双眸，咸湿的海水和泪水，一起欢快流淌。 ………… 第二天，凯岩城，灯塔之殿。吕萨，和乌厘子，果然如约而来。 看到这两个死而复生的人，整个波塞斯通神会震惊了。 虽然鲲族虔诚信奉海神，但是，当真正的神迹，出现在眼前时，没人相信这是海神波塞冬的旨意。 “亚兰巫术！” “海女巫！” “这次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把他们扎成蜂窝！” ………… 随着阵阵惊惶愤怒的大呼小叫，无数支冰晶凌锥，凝空集聚，激射向两人。 四面八方，毫无死角。饶是亚兰人再能飞，也避无可避。 果然，吕萨和乌厘子，避无可避，干脆不避。 任由数百支尖锐冰锥直刺入体，又穿透而出，带出片片沙絮飞舞。 而这二人，却若无其事，不见流血，更未见倒下。还对大家直做鬼脸。 渐渐，议员们冷静下来，面面相觑：这回，真的碰上之物了！ 与此同时，忽然听到窗外又传来哗哗的巨大流水声响。 西塞罗勋爵往窗外一看，再度震惊！ 只见诺大的泳池，水面翻腾。一股强大龙卷风，卷起池面之水，呈龙吸水之势，往水池外泼洒而出。 泼洒出的水流，源源不绝。如同倒流的瀑布水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溅起的汽雾，更画出一道靓丽彩虹。 原本，这无疑是一幅魔幻壮丽的奇异景象。 但是，当看到操控这一切的是悬停在一旁的吕萨和乌厘子时，西塞罗和一众议员们，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冒凉。 怎么回事？！大厅里是一对刺不死的巫男巫女；在外面又是这对法力无边的男女！难道他们有分身之术？ 海神波塞冬也没见他这么玩过！ 千年前的标准游泳池，蓄水量大约2500立方。抽干这2500立方水体，当时需要200千瓦的抽水机抽整整一天。 而吕萨，风核原力，脉气驱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整个泳池的水吹刮一空。 溢出的池水，大水漫灌，淹入了灯塔之殿所有的地下室、地牢。 最重要的是，晶能强大的议长们，无法再顺畅调控被封锁在地下室的水，快速形成威力巨大的杀招。 西塞罗再也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实力平平，却胆大妄为的亚兰人了。 天知道是哪里来的怪物，要干什么！ 他抬手示意议员们停止攻击。向面前的两个人作揖致礼，不吭不卑道： “请问阁下是谁？来自哪里？造访鲲族，有何目的？” 面前的吕萨和乌厘子相视一笑，扮个鬼脸，齐齐变形回两个大美女。 看得众鲲族人又是一阵怀疑眼花。 “之前憨憨就想跟你们好好说，你们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哼！” 焕棂一撅嘴，在一众鲲族大佬面前随意任性。 西塞罗等人也只有表情尴尬苦笑。这时，真正的吕萨，破窗飞跃而入。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吧。”他朗声说道。声如洪钟，传到诺大大厅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鲲族议员耳畔。 “鲲族人不会屈服于任何妖魔之术。如果你们真的没有恶意，请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救那个引发鲲兽狂暴的女孩？”有人带头问出大家所想。 “你们怎么知道她和鲲兽狂暴有关？有证据么？” “你又怎么知道她没有关系？你有证据么？”耿直倔强的鲲族人，反问道。 “我暂时没有证据。但是，人类未成年者，生命受到最高等级保护，这是我系统默认的第一守则。。” 吕萨又搬出了机器人第一守则。 “什么？未成年者？哈哈哈，鲲族人，十岁就不受父母管控了。十五岁就可以男婚女嫁。十六岁就可以做父母了。乌厘子已经十五六岁了，还叫未成年？” 一番话，说得吕萨有点措手不及。原来，人类的未成年认知，差距也这么大！ 乌厘子，被巧克力般的肤色，遮掩了俏脸羞红发烫。 她一直希望自己再生长两年，长发及腰，更丰满成熟，更美丽风韵时，再嫁给大哥哥。 现在的自己，跟两位漂亮的美人鱼姐姐比起来，还是不完美的半成品。 少女的单纯羞涩小心思，让她无话可说，只是惴惴不安，两眼秋波地看看吕萨。 这一幕，被焕棂看在眼里。虽然是机器之躯，却依旧是女人的灵魂内核。 她敏感捕捉到了乌厘子的小心思。显然，乌厘子并不是只想做吕萨妹妹这么简单。 走了珊多拉，来了爱娃，又多了个乌厘子。竞争者层出不穷，人类妒忌心，又开始升腾。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会帮你们调查清楚鲲兽事件。”吕萨的ai思维，快速切回主题。 “在我们没有得到你合理的解释，证明你们的善意之前，我们不会接受你关于揭穿海神波塞冬之类的鬼话！” ”对！你要么离开鲲族。要么我们在大海上决一胜负。” “年轻的亚兰人，虽然你实力很强，但是，也无法抵挡众多鲲族人的控水大阵！” 鲲族人也是一股不服输的倔强，直白。 吕萨再次无语。在ai思维看来，这本来是一件逻辑分明的事，一码归一码。 揭示海神秘密，摆脱海神崇拜，和鲲兽狂暴的始作俑者，没有关系。 但是，人类思维就会把多种逻辑，连带情绪，混为一谈。 这是人类的弱点，还是人类的魅力？ 第159章 狂暴再起 第159章狂暴再起 海面下，阳光被逐渐吞噬；水体中，混沌一片。各种海洋噪音，此起彼伏。 周围，几头体型庞大的鲲兽，在海中缓缓游荡，发出“嗒…嗒…嗒…”的骨喉音。 吕萨憋气深潜，仔细观察，聆听着这些巨兽。 虽然之前同乌厘子一起，与它们嬉戏过。但这次，吕萨需要认真寻找一个答案。 与波塞斯通神会的沟通陷入了僵局。神会认定吕萨与海女巫，和鲲兽狂暴有关。 除非吕萨能够证明这是个错误，不然，神会就始终关闭友好沟通的大门。 如果吕萨硬来，倔强的鲲族人，更是吃软不吃硬。哪怕鱼死网破，也不会屈服。 这就失去为他们揭穿海神真面目的意义了。 所以，吕萨必须要弄明白鲲兽狂暴的原因。 海中游荡的鲲兽，显得温顺无比。与狰狞可怖的外表，风格迥异。 它们也并不抵触人类的触摸，甚至骑行。吕萨翻身攀上一头鲲兽，驱使它深潜。 鲲兽甩动巨大的尾巴，四肢如巨型船桨，一个游划，就能窜出百米。 吕萨静静聆听这头鲲兽，和周围同伴们的“嗒…嗒…”交流。 大脑cpu分析着鲸语波频，对照千年前的海洋生物音频数据库，依然没有头绪。 鲲族人多少都能用喉音，发出类似鲲兽的腔鸣，与它们做简单的交流。指挥它们上下左右前进转弯的动作。 乌厘子很快教会了吕萨这些简单指令技巧。 但是，这也没法让吕萨直接询问鲲兽，为何会突然发狂。 这种可能受锿辐射变异进化出来的怪兽，充满了种种神秘。 忽然，黑暗中出现一个捕猎者。一头三倍于人类体型的巨型乌贼，饥不择食地靠拢过来。 它的目标，不是体积大自己数倍的鲲兽，而是攀附在鲲兽背上的吕萨。 不待吕萨躲避，看似笨拙的鲲兽，机敏地一转身。 数吨重的巨尾，一个拍击，打中巨乌贼。巨大的质量，迸发出万钧洪荒巨力。 静谧深海中，可以清晰地听到“喀”一声，乌贼全身唯一的壳骨，竟被拍裂。 乌贼本能地喷出一团浓黑，急欲逃离。鲲兽却不依不饶，穿过厚厚黑幕，伸出巨爪，又是一个精准拍击。 犹如北美洄游季里的熊掌拍鲟鱼，一掌下去，鲜血淋漓。 乌贼没有鲜红之血，但是，墨囊破损，内脏翻漏，肢须断裂……比将落入熊口的鲟鱼，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切，都是在吕萨没发出任何求助信号时，鲲兽的本能行为。 作为以海草、浮游生物为食的动物来说，这种主动杀戮攻击行为，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发生：保护自己幼崽时。 鲲兽与人类竟如此交好，本能地把人类当做幼崽保护？这有点不符合进化规律啊。 吕萨突然意识到，“塞蒂娜之泪”，锿放射块，虽然可能把海洋动物变异成怪兽外形。 但是，不可能令怪兽变异出对人类本能的友爱保护之心。 他触摸它们厚厚的铠甲表皮，发现跟陆地鳄鱼的厚皮如出一辙。 显然，这也不太可能是短短一千年里自然进化的结果。更像是被注入鳄鱼基因，进行身体改造的结果。 他忽然又想起了悬挂在灯塔之殿，神会大厅里的那副鲲兽头骨。 如果真像他猜测的那样，头骨上应该会有答案的线索。 想到这里，他急切地想回到凯岩城，进入灯塔之殿，对那头骨一探究竟。 然而，此时再去灯塔之殿，必须用硬闯的。 正思忖着，乌厘子披散飘逸着长发，也如美人鱼般地悄悄游了过来。 既然波塞斯通神会这么多议员大人，都认为自己已经不算未成年，到了男婚女嫁的年纪了。 那么，她也不再压抑豪放直爽的鲲族性格，要直接向大哥哥表白。 她特意避开了两个”姐姐”，单独来找吕萨。 水中可以呼吸，却无法说话。这也正是乌厘子想要的意境。 当初那个稚嫩不惧的誓言，过于直白。对她现在这颗少女心来说，反而更羞涩启齿。 不如用肢体语言表白。 在幽深黑暗的大洋中，远离众人的视线耳目与议论。 在二人世界里，用最原始，最纯真，最直白的肢体语言，表达爱意，岂不更美？ 她像条海蛇精灵一样，缠绕上吕萨。息鳃吐露气泡的声音，反映着她急促的呼吸。 胸口的柔软，也紧紧贴在吕萨胸前，让大哥哥感受自己狂乱的心跳。 修长的大腿，弹性的手臂，以从未有过的姿势，紧紧绕住吕萨。不言不语，一声不吭。 吕萨有点诧异。虽然一起嬉戏好多次，但乌厘子之前从没有这样。 那个快乐开心大大咧咧的鲲族女孩，怎么变得跟主人焕棂，跟情人珊多拉有点像了？ 看来，她也需要自己给予人类之爱了。 人类之爱，他也很享受，也很乐得给予每一个想要的人类，甚至包括爱娃。 但是，人类之爱有一点很不好。焕棂和珊多拉，都表现出强烈的排他性，自私性，嫉妒性。 不知道这个乌厘子，会不会也是这样？ 正想着，忽然，一阵水波无形荡漾。一个身影快速接近。定睛一看，原来是焕棂。 如果焕棂还是血肉之躯，此时一定会有眼泪融入海水。但此刻，却只剩愤怒的目光。 她可以容忍爱娃。因为爱娃本质上是机器，跟吕萨来自同一个世界。自己才是后来者。 但不能容忍同为人类的乌厘子，就像不能容忍珊多拉一样。 人类里面，自己才是憨憨的唯一！ 水中无法说话，焕棂要的也是这个意境。不需要多说废话，说了这个憨憨也似懂非懂。 只有肢体语言，才能表达愤怒。焕棂杏眼一瞪，柳眉一挑，张口就朝吕萨肩膀，咬了下去。 已是机器之躯的焕棂，这一口再不像以前那样，只留下一排深深牙印。 千钧咬合力，堪比愤怒的母狮。切入皮肉，撕裂组织。 一股a400特有的浓黑血液，冒了出来。 吕萨一阵痛感袭来。不过，对主人的行为，也只能忍着。 一边忍，一边思忖，也许，应该把爱娃的ai式不介意、无所谓、愿分享的态度，传染给她们。 乌厘子有点吓坏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与美人鱼姐姐当场翻脸。 她松开吕萨，扑向焕棂，抓住她的头发，想把她拖离吕萨。 焕棂恨不得变成一道利刃，把这个“变坏”的小妹妹拦腰切断。 不过，她忍住了。她只需要在吕萨身上发泄怒火。人类世界，已离她渐行渐远。 三人僵持纠缠在一起。吕萨却依然保持着对周围的敏锐。 不久，他感觉到了异常。周围海流开始变得剧烈，快速。 鲲兽发出的鲸鸣之音越来越多，越来越近，越来越高亢。 虽然深邃海洋里，视线不能看出太远。但是，明显能感觉到，一大群鲲兽，正在围拢，聚集，环绕他们快速游动。 熟悉的一幕涌上心头：鲲兽又狂暴了？ 很快，动静大到终于惊醒了两个还在争风吃醋的女人。 乌厘子起初一阵惊慌。不过，这回有吕萨近距离陪在身边，她也从容淡定起来。 大不了和哥哥一起死，这从来就不是她所介意的事。 焕棂清醒过来。自己和吕萨的世界，除了爱，还有太多的神秘未知。 她的吕萨之间的爱，已经不能回到过去的单纯唯一了。 鲲兽狂暴，是吕萨和乌厘子的事。她不想掺乎帮忙。 焕棂冷冷看了一眼乌厘子，松开吕萨，身姿一个摇曳，往海面升去。 随即，觉察不对的爱娃，也终于赶到。吕萨示意爱娃也离开这危险的鲲兽漩涡，升出海面，等待接应。 爱娃点点头，也摇曳着美人鱼身姿，直升出海。化作一羽信天翁，盘旋上空。 想找出鲲兽狂暴的原因，最好的方式，不就是呆在狂暴的漩涡中心么？ 吕萨浮出水面，深换一口气，继续潜回水中。 惶惶不安的乌厘子，紧紧搂住吕萨，不离不弃，一起静静等待。 第160章 血光之灾 第160章血光之灾 周围的鲲兽，越来越多。似乎打了兴奋剂一样，疯狂地围绕吕萨狂泳。 鲸鱼两倍大小的个头，逆时针快速地围绕游动，以及成百上千的数量。 这一切，让局部海域的暗涌湍流，开始叠加，共振……最终，海面形成一个不断累积能量的巨大漩涡。 一场小海啸，又蓄势待发。 吕萨，却还在水下仔细观察。他想接近一头鲲兽。但不论乌厘子，还是他，都已经失去了对鲲兽的号召力。 鲲兽陷入彻底疯狂，只是一个劲游动，似乎在响应着另一种召唤。 一座座如山一般的身躯，渐渐排列齐整，头尾相连，竟像某种刻意组合的队列，等待海神的检阅。 这样整齐的运动阵容，却更加强了漩涡的离心力矩共振。海啸势能急遽升高。 吕萨记录过，前两次狂暴，都只维持了数分钟。这次，应该也很快会平息下去。 所以他不着急出离海面，依旧在水下等待，一边观察，一边等待结束。 然而，这次，却没有结束！很长时间过去，鲲兽们仍在不知疲倦地环游。 如同风暴眼，漩涡的中心，依然平静。但海面上，漩涡激起的浪涌，已经排山倒海。 远在岸边的凯岩城，再次响起了潮灾海难的警告钟声。 波塞斯通神会的所有伯爵、侯爵、勋爵级议员，以及紧急召集过来的，凯岩城所有原力子爵级别以上的人，都聚集到了岸边。 他们发现，这一次的海啸浪涌，威力是上一次的数倍。人类无法抵挡。 如果像上次一样，聚集大量普通鲲族人，控浪抵御，会造成大量平民伤亡。 只能由数量有限的晶能高手，尽力抵挡，以减少凯岩城的损失。 但是，这些高手聚集岸边，最后时刻，也会被大浪击倒，卷入。 血肉之躯，被裹挟在滔天巨浪里，翻滚撞击着凯岩城各个角落，最终也必是凶多吉少。 但即便这样，也无人退缩。他们必须给全城的撤离，争取时间。 吕萨依然沉在海中，观察了半天，并没发现什么引起鲲兽狂暴的线索。 他高速运转cpu大脑，再次把所有可能的原因变量梳理了一遍： 日期，间隔，天气，洋流，水温，甚至海水盐度……所有这些变量都没有规律性，意味着都不是引发狂暴的原因。 几次狂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恰逢自己和乌厘子，都在海里。 难道，真的是海神波塞冬，对自己和乌厘子示威么？ 乌厘子像闯了祸的小姑娘，惴惴不安，无助无聊，但又不敢打扰吕萨思索。 她看到吕萨肩头，焕棂咬的伤口，仍在流血，就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捂住伤口。 海水里，吕萨伤口无法快速自愈。 乌厘子的举动，猛然提醒了吕萨。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为了验证判断，他拉起乌厘子，就往海面冲去。一串细长气泡，划出急促而优美的轨迹。 冲出海面，他抱着乌厘子，继续飞上百米，凌空悬浮，望着海面上的惊涛骇浪。 “你在看什么？”乌厘子幸福地缩在吕萨臂膀里，问道。 “在等狂暴平息。” “刚才这么久了，都没平息的迹象，谁知道什么时候停息呢。”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快了。” 吕萨浑身透湿，水迹反射着光亮，映衬出刚毅伟岸的肌肉轮廓，看得乌厘子一阵晕眩。 果然，几分钟后，狂暴漩涡开始减慢，海浪逐渐平息下来。鲲兽们，也散开队列，逐渐恢复正常。 “咦，真的平息了！这是怎么回事？”乌厘子觉得大哥哥太神奇了。 “是血液，我的血液引起的鲲兽狂暴！”吕萨平静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乌厘子不愿意相信，她心爱的大哥哥，就是这巨大灾难的罪魁祸首。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统分析出了三次狂暴的共同点：我都受了伤，在海里流血。‘’ ‘’系统？是什么东西？‘’乌厘子好奇问道。 多余的解释没必要，吕萨只说重点： ‘’第一次，我被旗鱼背鳍割破了腿；第二次，是被那个巡防官冰凌刺伤，在海里清洗伤口血污；而这一次，又是被焕棂咬出了血！ 前两次，我很快升空飞出海面。血迹淡化消失，所以鲲兽们也很快恢复正常。 这一次，我一直在海中流血。而鲲兽们也一直在疯狂状态！ 一旦我飞出海面，残留海中的血液再次淡化消失。鲲兽们便也再次恢复了正常。‘’ ‘’这样啊！找出原因就好了。我们赶快去神会里解释清楚吧。‘’乌厘子露出天真笑容。 ‘’是的，要赶快去神会。‘’吕萨想的，却不是着急去解释。因为罪魁祸首仍算在自己头上。 他需要去神会找那副鲲兽头骨。如果一切如cpu计算判断的那样，那具头骨里，应该有可以证明的线索。 然而，此刻，眼前海面虽然逐渐平息。但是刚才巨大漩涡引起的海啸排浪，却没有消失。 巨大的环形浪圈，正360度扩散。其中一个方向，正朝着凯岩城，奔腾而去。 一场巨大灾难，无可避免。 吕萨擎天翼一展，背着乌厘子，加速向海岸飞去。一羽忠实的信天翁，紧随其后。 凯岩城，海滩上。聚集了上百位及时赶来的鲲族控水高手。 有波塞斯通神会全体议员，还有原本客居城中的各方豪杰，都义无反顾，严阵以待。只为更多人争取逃离的时间。 远处，泛着细细白线的海潮，开始从地平线处出现。 看上去遥远、缓慢、柔和，如海之母温柔的缝线，织造着碧蓝海幕。 待到及近眼前，听到隆隆咆哮的奔腾怒响，才能感受到蕴含其中的毁灭力量。 离海岸五里，巨浪已经高达十余米。所有鲲族高手，开始一起发力。 叠浪狂潮，是一种鲲族集体控水阵术。大家合力，晶核输出全部能量，把巨大的水体，往一个方向挪移，推进。 在陆地上，可以翻江倒海，将一片旷野变成汪洋泽国。 在海面上，可以巨浪滔天，将来袭的海浪，硬碰硬阻挡消弭。 只是，这一次，阵术人手太少，来袭海啸太大。注定是一次螳臂挡车的悲壮。 海滩边上，海水又开始褪去。露出疑惑不解的虾螺蟹贝，急着寻找新的躲藏处。 褪去的海水，体量庞大，形成一股反向潮。浪尖高高涌起，在人类控水原力的推动下，迎向来袭巨浪。 由于人手不够，人们竭尽所能，祭出最大晶能原力，只够一波反向潮。 没有像上回那样，人数众多，反向潮一波接一波，最终完全压制了来袭海啸巨浪。 这一次，一波已够。因为，压倒性的海啸，不会给人类第二波次抵抗的机会。 离海岸二里时，两股潮流轰然撞击。如巨型水雷起爆，一排横向白色水幕，冲天而起。 瞬间，海上出现靓丽的彩虹。这是无数水花雾汽，在阳光下的五彩反射。 伴随彩虹的，是‘’轰隆隆‘’震耳欲聋的潮击声，显示着这波彩虹，并非善类。 很快，彩虹落幕。海啸狂潮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咆哮而来。 浪涌高度，从十余米，降到近十米，依然雷霆万钧。 鲲族人本能地再度凝聚晶能，又一波反向潮蓄势待发。 西塞罗勋爵，看着近在眼前，熠熠生辉的阳光巨浪，无奈苦笑。他知道来不及了。 还不等反向潮威力成形，海啸浪头就会拍到岸上，把所有人冲卷，裹挟，推向城市深处。 哪怕淹不死的鲲族人，也会在不由自主的撞击，翻滚，砸落中，遍体鳞伤，甚至一命呜呼。 第161章 又拉仇恨 第161章又拉仇恨 忽然，绝望中的鲲族人，感到身体一轻，原地悬浮了起来。 悬浮半空，就可安然避过来袭的浪潮；就可以有时间把第二波反向潮，推到极致！ 大家来不及探究，继续专注推动第二波潮涌，蓄积对抗的力量。 西塞罗转头望去，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翅翼，和翅翼中那两个熟悉的人影。 吕萨凝神贯注，正在操控气流托垫，维持他们一众人类凌空悬浮。 勋爵微微摇头叹息。上一次，凭空抽干了一池的水体，已经让他觉得小瞧了这个亚兰人。 这次，以一己之力，悬空托起他们这么多人。这等实力，作为正宗的亚兰族高级天使，都惶不可让。 神会居然还把他当成不入流的冒牌货！ 看来，待危机过去，不妨再好好接见一下这个亚兰人。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一次，鲲兽狂暴，他们两个都不在海里现场。更在危机关头，飞过来帮忙。 看来，之前是冤枉他们两个了。 若是吕萨此刻知道西塞罗这等想法，必会乐道，原来，人类也有跟他一样简单好骗的时候。 终于，在海啸排浪离岸边还有不足800米的时候，第二波反向潮，再次能量满满地怼了上去。 “轰隆隆”……又是惊天动地的巨浪滔天，撞击咆哮，水溅如注，汽雾弥漫。 原本要吞没城市的海啸，在强弩之末时刻，又遭迎头痛击。 瞬间，没了气势磅礴的威风，更没有了吞噬城池的野心。 浪头拍到海滩，潮涨只往凯岩城蔓延了数百米，便止步于灯塔之殿。 除了沿岸系泊的舢板，晾晒的渔网，码头栈道，鱼摊食肆……之外，整座城池，以及所有民众，保住了生机。 ………… 灯塔之殿，神会大厅。吕萨再次昂首站在了这里。 周围的目光，已经友善了不少。热情豪爽的鲲族人，爱憎鲜明，不计前嫌，立刻给予吕萨最高礼遇。 几团圆润欲滴，颤动饱满的棕榈酒珠，飘飘悠悠送到吕萨嘴边。这是鲲族特有的待客酒道。 三位美女也大大方方，一起陪同前来。 乌厘子已经颇具热辣拉丁美人的雏形。而焕棂和爱娃，东西方美女的两个极致，更惊艳了一众神会议员们。 焕棂依然没有释怀。她已暗下决心，以后寸步不离吕萨，尤其是那个乌厘子也在的场合。 即便吕萨担心她们被a熵的耳目，人脸识别出来，发现踪迹，焕棂依然不为所动。 “我是主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她霸气挥了挥小粉拳。吕萨也无可奈何。 爱娃没有人类那么多心机，反正跟焕棂亦步亦趋，学习怎样做一个被主人喜欢的”人类”。 乌厘子既开心，又不安。少女的本能，让她感受到了焕棂的醋意。 她感觉很对不起姐姐。但是，对吕萨哥哥的仰慕爱意，更不能释怀……。 西塞罗勋爵，代表众议员，与吕萨热情打招呼，决定寒暄玩笑几句，以化解之前的敌意尴尬： “哈哈哈，吕萨大人的美女随从们，果然个个国色天香。希望，也不要怠慢我们鲲族的美女乌厘子哦。” 乌厘子的脸颊，腾一下发烫起来。 “她们不是随从，都是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吕萨的直言不讳，有点不适社交场合。 西塞罗一愣，不知咋接这古怪又张扬的话。心道：亚兰人果然羁傲不训，傲气凌神。 又哈哈笑道：“传说，在鲲兽的故乡，大洋彼岸的古汉夏国，有一句俗话，叫＇自古美人爱英雄＇。看来，吕萨兄弟，就是一位大英雄喽。”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履行基本职责。” “吕弟兄谦虚了。在座各位，以及凯岩城的很多人，在这次灾祸中，都承蒙了你的英雄行为啊。” “鲲兽狂暴是我引发的，理应由我来帮助大家。” 吕萨的ai思维，永远是就事论事，实事求是。 鲲族人，却一下子愣住了。西塞罗更是尴尬： “吕萨大人，这话怎讲？” “是我的血液，吸引了鲲兽聚集，刺激了他们陷入疯狂。”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寂静无声。所有鲲族人，内心都震撼无比。 片刻之后，西塞罗缓缓沉声道： “我们一直有个先祖传说——鲲族祖先，与鲲兽血脉相通，他们同是海神的后代。 而大人您是亚兰人，怎么会有吸引鲲兽的血脉？” “我也不知道。” “那……您的话有何凭证？” “我就是来找证据的。” “额……好吧，您怎么找证据？” “证据可能就在那里。”吕萨抬眼，一指悬吊大厅之上，巨大的鲲兽头骨。 “什么？那是波塞斯通神会的圣物，凡人绝不能动它。”有人惊呼道。 “我不是凡人。”吕萨实话实说，没有一丝傲意。 但所有人听来，却狂傲无比。亚兰人是傲气了点，但狂傲就过分了。这是对神会、神灵的亵渎！ 一时间，原本漫天飞舞，用来招待客人的美酒玉珠，都瞬间飞离，被收回入酒盏。 气氛凝重起来。外族人，休想碰头骨。 大厅一时安静无比。众人都暗怀心思，隐隐戒备。 忽然，一阵风势凭空而起。瞬间增大，刮得人睁不开眼。 那具吊于天顶的巨大头骨，开始摇晃挣扎起来，似要摆脱绳索的束缚。 “快，阻止他，别让他带走头骨！”鲲族人瞬间反应过来。这个亚兰人要强抢！ 然而，已经晚了。在缺水的地面建筑里，鲲族并没有太高的战斗力。 整个大厅，被飓风充斥。风啸如鬼哭狼嚎，呜呜如咽。 风势更是让人睁不开眼，直不起身。还刮得桌椅杯盏漫天飞舞。 风中，甚至还夹杂着电闪雷鸣，如烈海风暴，直撞鲲族内心晶核。 为了不被风刮走，议员们也只有趴在地上，钻到桌下。比对战海啸，都更没有还手之力。 片刻，风势渐渐平息。鲲族人纷纷抬头起身，看到原本豪华庄严的神会大厅，一地狼藉，满目疮痍。 对那个亚兰人的感恩之情，荡然无存。突然，又有人惊呼： “鲲兽头骨不见了！” 抬头一看，原本的头骨位置，只剩下断裂的吊绳，晃晃悠悠。 动了祖传圣物，这又是拉仇恨的作死节奏啊。 第162章 鳄甲鲸 第162章鳄甲鲸 一处荒无人烟的礁岛，偏僻，贫瘠，无人打扰。 相当于两个爱娃大小的鲲兽头骨，摆在地上，如同巨岩。 吕萨左趴右蹲，像艺术考古，细细查探。 两个小时过去，他的如炬火眼，几乎扫描了每一寸地方，依然没有发现他预料中的痕迹。 预料中的痕迹，是个让他徒生亲切的标记，也是鲲兽事件的最重要线索。 焕棂和乌厘子渐不耐烦。这座岛礁一无所有，枯燥无味。唯一的乐趣，吕萨，又对她们不理不睬。 焕棂觉得是机会，眼骨碌一转，招呼乌厘子下海去玩，顺便“一起聊一聊。” 只有爱娃，跟吕萨一样。机器之心，专注、耐心，静如止水。 她也在细细扫描观测这件头骨的每一个细节，角落。 主人的指令是，在头骨上寻找一个微小的异常标记。搜遍每一平方厘米，找到它。 结束之前，再是斗转星移，日月如梭，她都不会停止。直到找到，或者主人喊停。 两人又把整个头骨表面，反复搜索了几遍，依然没有发现。 爱娃继续孜孜不倦地努力。吕萨陷入沉思，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这些鲲兽，难道真的只是锿放射变异的海洋巨兽？ 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吕萨回头，看见爱娃竟然把头骨狭长的巨嘴，上下颚齐齐掰断。 这是鲲族的圣物，原本还打算还回去的。这掰断了大嘴，怎么还？ 吕萨生气不满的情绪代码，准备通过蓝牙，传染给爱娃。让她知道没有主人授意，乱自作主张是不对的。 忽然，爱娃说道：“主人，找到了。”然后，扬了扬手中的一块上颚骨。 吕萨靠近一看，果然，在颚骨内正中位置，光刻着一个指尖大小，汉夏语的“古”字！ 没错，这就是千年前，“古”系列生化兽的出厂标志！ 吕萨属于“圣”系列，a400型生化人。跟“古”系列生化兽一样，本质上都是基因魔改的超级生物。是同一物种。 此外，还有“日、“金”、“雷”……系列，以汉夏语对称文字命名的各种生化体。如今早已不存。 而当年全球生化人、生化兽，最大的制造基地，便在当年亚洲东部的汉夏国。 “古，圣，金……”系列，是风靡全球的生化体品牌。在人机开战后，更是人类军队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不过，这些都已成云烟。吕萨专注于更有价值的信息。 信息就封印在“古”字标记之下。吕萨指尖触感异常敏锐，不费力就找到了标记边缘的凹槽。 他指爪用力，使劲一刮。“嘭”一声，骨灰飞扬，骨渣四溅。 骨碎之处，露出封埋于骨质中千年，依然完好的生物芯片。 生物芯片，是在骨纤维膜上，覆盖dna分子涂层，利用四进制碱基序列，来进行运算，存储的集成电路。 比起硅基的电子芯片，它更柔软，更适形，具生物活性。 能够长久存在于生物体内，不受免疫排斥。甚至代替生物体的真正大脑。 吕萨拥有同款。 所以，他毫不费力地与鲲兽头骨里的生物芯片，建立了蓝牙连接，激活了鲲兽的内存信息。 一瞬间，吕萨脑海里，关于鲲兽的一切，徐徐展开。 原来，鲲兽的正式名称叫“鳄甲鲸”。是千年前，人类将巨鲸，和远古鳄龙化石中提取的dna物质，通过基因工程，杂交融合，培育而成。 人类制造这样的巨兽，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为了跟机器作战。 彼时，人类在战争中，正节节败退，落于下风。 重要的原因，便是ai军团控制了海洋。切断了人类的贸易补给通道。 令各大洲的人类，无法进行大规模的人员、物资调济，相互支援。 靠人力操作的海军，在22世纪时，便已经淘汰消亡。 22世纪初，所有的战争机器，包括海军舰艇，都已是ai的天下。人类在战争中，不再流血。 原本是人类的幸事。然而，人类社会的大管家a熵，利用这一点，轻松地改写了所有战争机器的ai程序。 所有的海军无人战舰，成为a熵打击人类海上运输血管的走卒。 幸存人类，如果再建造以机械化\/信息化集成操控为主的战舰，在火控反应，雷达探测等方面，注定全面落于ai系统下风。 这便意味着，人类海军没有还手之力。 于是，就有汉夏国的天才，从古代神话里“鲲”这一角色获得灵感，提出了培育高度智慧，能与人类协同共事的巨型生化兽。用来攻击ai军舰，保护人类舰船。 巨型鳄甲鲸，深潜海面下。深呐特征、轨迹特征与海洋动物相似。 以鲸类的超声波探测，定位舰艇，更可以完全瞒过ai。 再加上近百吨的身体重量，70节的最高游速，厚厚的鳄龙铠甲。 当它向ai目标侦查，接近，乃至冲撞攻击时，ai舰艇编队就像一支天生缺陷的球队，面对灵活鬼魅的天才梦之队，屡战屡败，毫无还手之力。 吕萨不禁为人类的灵活思维，生存智慧叫好。 虽然自己也是ai，但却是站在人类一边的。跟人类一样是血肉之躯。 鳄甲鲸，本质上也是一种非自然界产生的ai血肉之躯。只是ai程度低了一些。 人类有意限制鳄甲鲸的智能程度，让它只相当于鲸类的智慧度，便足够了。 这就需要人类来伴随它们，照料它们，指挥它们，控制它们……就像军犬战士跟军犬，除了指令，更要灵犀相通，情感密切。 这是人类世界，与冰冷的机器世界最大的不同。 然而，接下来的信息，更让吕萨大吃一惊。 被派来伴随，照顾，指挥鳄甲鲸的人类，竟也是克隆改造人！ 一些人类志愿者，贡献出他们的干细胞。再把这些干细胞，克隆成成体。 在这过程中，再施予基因改造工程，将两栖类动物基因融入人体dna。 最终，培育成了可在水下呼吸的人类。竟是鲲族人的祖先！ （不合法，是可被抛弃的。日志里提到） 但是，这一切，依然不能解释为何鲲兽见到自己血液就狂暴？ 吕萨继续检索芯片里的信息。终于，在生化说明里面，一种被称为“上帝之血”的细胞再生酶，给出了答案。 鲲兽，和自己一样，也是不老不死的生化之躯，拥有多次复活重启的生命。 这都是因为“上帝之血”，会强效修复细胞伤损，再生新的组织。 再生酶存在于每一种改造生物血液中，赋予他们强悍持久的生命力，包括鲲族人祖先——克隆改造人。 鲲族人祖先，也是凭着与鳄甲鲸唯一的共性——上帝之血，与鳄甲鲸建立了智慧生物之间的血脉认同。 所以，鳄甲鲸最终成为了鲲兽——鲲族人的守护图腾。 然而，不知为什么，原本能够多次复活的鲲族祖先们，渐渐失去了上帝之血，相继在衰老中死去。 后代血液中的再生酶，也一代代稀少，直至消失。 这必然与海域里，大范围泄露的锿辐射有关；甚至，也与鲲族人变异进化出来的晶核、晶能原力有关。 吕萨想起来，乌厘子说鲲族人喜欢把一小块“萤石”，挂在胸前。具有滋养晶核，提升晶能的作用。 整天暴露在放射性元素下，血液中不病变才怪。 然而，因祸得福。鲲族人失去了复活再生能力，却得到暗能量原力的加强，也是上天玄妙的平衡法则。 如今，唯有吕萨血液里，依然有纯正的“上帝之血”。 所以，当鳄甲鲸们，嗅到上帝之血的味道，遥远的血脉记忆被唤醒。 就像军犬看到了训犬员，兴奋，狂热，情不自禁。 吕萨下载拷贝了头骨芯片中的所有资料。包括鲲兽语言——鳄甲鲸声波频谱全套。 当初，鲲族人祖先，可以直接与鲲兽们用多种波段的鲸语沟通。 现在，鲸语早已失传。鲲族后代只能用寥寥一些鲸鸣，向鲲兽做粗略的示意。 鲲兽与鲲族人的关系，不再如军犬与战士般忠诚紧密；而如同农夫与家畜宠物般，互利、松散、随性。 第163章 召唤神兽 第163章召唤神兽 雅图岛外海，大陆架延伸出数千平方海里的浅海区。 这片浅海，深度不超200米。光照充足，珊瑚茂盛，如丰富多彩的海底丛林。也是各种海洋动物的猎食场。 鳄甲鲸古姆尼，正缓慢游弋在海床上，做着一件已经做了千年的事—— 用锋利的蹼爪，把一只只硕大海星、海葵，撕裂成两半，然后丢弃。任其自生自灭。 这是高度智慧的鳄甲鲸，经历千年，进化出来的一种“养殖业”。 海星，海葵，也是鳄甲鲸的主要食物之一。庞大的体量决定庞大的胃口。 由于天然的血脉情结，鲲兽并不远离鲲族。所以，千年来始终游弋生活在圣迭亚海域。 这片海域里，靠自然生长的海星海葵，显然供不起上千头大胃王。 但是，这类软体动物，具有断体裂殖能力。身体被撕成两半，每一半又会逐渐长成新的个体。 聪明的鲲兽，发现了这点。于是，定期，定量，定点地暴力“复制”这些软体动物。 千年下来，鲲兽的“养殖场”遍布圣迭亚海域各处，技术也越发娴熟。 古姆尼的养殖活动，成为它闲淡日常的一部分。 忽然，大洋深处，传来一阵低沉又高亢的鲸语：“呜——嗒，呜——嗒”……节律特殊，蕴含某种特殊信号。 这是一种来自千年前的召唤，熟悉而久远。 深埋在古姆尼头骨芯片里的某种程序，瞬间被这个鲸语信号激活。 古姆尼，就像找到了人类战士主人的军犬，慵懒了千年的身躯，陡然兴奋起来。 庞大的身躯，一个横扫摆尾，转身，向那召唤传来的方向游去。 ………… 凯岩城，波塞斯通神会，收到了吕萨托人送回来的鲲兽头骨。 头骨上下颚已然断裂分离。在焕棂的建议下，吕萨没有亲自送还，而是叫了巡防官桑德拉代送。 他学会了什么叫“不好意思”。生怕仇恨越拉越长。 但仇恨已经拉长了。神会议员们个个拉长了脸，议论纷纷，商讨着该怎么样对待这个亚兰人。 亦恩亦仇，不清不楚，不是耿爽的鲲族人喜欢的状态。他们只接受快意恩仇。 忽然，神会大厅，刮进一阵充斥着海洋盐腥味的对流强风。 紧接着，一声声巨大的兽音传来，如同千百头狂牛嗷呜。震惊了整座凯岩城。 人们往海滩看去，顿时惊呆。 只见海滩外围洋面上，整整齐齐，排列着望不到头的鲲兽方队。 所有鲲兽，仿佛一个大脑控制，都露出三分脊背，尾鳍上扬。 一道道硕大挺立的三角背鳍，更如扬帆猎猎，蔚为壮观。 巨嘴张合，发出呜吟之声。颈背上，碗口大的喷气孔，时不时喷射出汽雾水柱。 成百上千头鳄甲鲸喷射出的汽雾，竟形成一股腥湿海风，吹向岸边，吹向灯塔之殿。 虽然，鲲族人把鲲兽视为族之神兽，也能像家畜宠物一样互动。 但是，这样令鲲兽排列齐整，举动划一，却是断无可能。 也许，只有一种情况例外：是海神波塞冬，在指挥他的鲲兽仆从！ 难道是海神波塞冬现身？西塞罗和其他人一样，激动地扫眼望去。却看到四人： 那个亚兰人，和他的三个辣眼女伴。个个斜披鲨皮围坎，套海豹皮裙，露着或健壮，或性感的肢体。 他们各自稳稳站在一头鲲兽背上，位于鲲兽的千军万马最前列。 口中喊着奇怪口令。听起来，竟像是久已失传的鲸语！ 只有鲲族祖先，才会鲸语。这些人，怎么做到的？ 惊滞许久，神会议员们终于回过神来。刚才还在争论不休该怎么处置与吕萨的关系，此刻，所有人齐刷刷跪倒岸边，口中祈祷，诚惶诚恐。 能够这般号令鲲兽的，要么是神，要么是王。哪一个，鲲族都惹不起。 吕萨身形一动，飘然升空，飞到岸边。学着焕棂教的语气，客套道： “不好意思啊，给你们的鲲兽头骨弄坏了。” 底下一片沉寂。开玩笑，谁还敢跟祖先化身计较几块骨头？ “咳，咳……嗯，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么？”吕萨见没人反应，有点不知所措。 “请问，吕萨大人，您如何会得鲸语？为何与鲲兽如此心灵相犀？” 西塞罗代表众议员，发出灵魂拷问。 “这个嘛……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公司出品的。”吕萨也算是灵魂解释，却没人听得懂。 一众议员满脸热切期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解释明白。 吕萨却突然话题一转，按照乌厘子给的主意，大声说道： “我，吕萨，向波塞斯通神会起誓，从此守护鲲兽，守护鲲族，永不放弃。” 向波塞斯通神会立誓，是鲲族人的最高精神契约。 耿直的鲲族人，以此誓言，为终身荣誉。背弃誓言，将被族人排斥鄙视。自己则终身承受愧疚的煎熬。 所以，当初桑德拉伯爵、乌厘子，立下的誓言，无需立纸为据，便为有效。 这一次，乌厘子建议吕萨，向神会立友好誓约。 这样，可以少却很多不必要的解释，也可以化解很多猜忌、提防、不信任。 一旦立誓，就信赖无比。鲲族人，就这么简单。 “另外，我还将教大家鲸语，教大家怎么指挥控制鲲兽。”吕萨又补上一刀。 神会彻底臣服，接受了吕萨这个会像亚兰人一样飞的“鲲族”人。 鲲族人天生就适合与鲸共鸣。息鳃与喉腔的结合，学鲸语特有的低频吱嘎音，唯妙唯俏。连焕棂和爱娃的机器模仿，都自叹不如。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全鲲族，都掀起了鲸语学习热潮。 所有的深渊骑士，还被要求学习与鲲兽高度协作，回归祖先们军犬战士的人-兽合一境界。 因为，吕萨隐隐感到，完全被人类所掌控的鳄甲鲸，将会是保障人类横渡太平洋，回归故乡彼岸的重要力量。 时间飞快流逝，很快，赤月夜冕近在眼前。 鲲族一年一度的深渊骑士赛，也摆上了日程。 原本，凭借吕萨的面子，神会不介意乌厘子直接获得‘’深渊骑士‘’头衔。 但是，乌厘子执意要参加货真价实的骑士大赛。 她想亲手觅得那幽亮神秘的“塞蒂娜之泪”，成为可以与焕棂比肩的爱侣助手。 那天，焕棂把她叫去，单独“聊了一聊”。她知道了一个未知的幽灵，属于未知的远古时代，时刻在危及吕萨和她们的安全。 如果与吕萨在一起，就要面对这重重危机和风险。 然而，焕棂和爱娃，跟吕萨一样，已是不老、不死之躯。乌厘子还是个人类身躯，更脆弱，也会衰老……。 尽管如此，最终，焕棂依然没能说服乌厘子离开，没有让她陷入恐惧。 与波塞斯通神会的誓言，万古不破。 深渊骑士赛之前，吕萨还有一件事要做。 与鲲兽的鲸语交流得知，它们知道那艘远古沉没的星舰位置。 吕萨决定去找星舰残骸。如果运气好，可以找到更多的锿块，比深渊骑士们大海捞针式的搜索要高效得多。 更主要的是，吕萨希望找到密封千年的星舰日志。 星舰日志，就相当于黑匣子。记载了星舰直到沉没那一刻所有的数据。 通过它，可以知道许多鲲族，鲲兽，甚至当年人类败退的秘密。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吕萨，驾着一头鳄甲鲸，乘风破浪，向着远海出发了。 星舰沉没在水下两百米处，是吕萨下潜的极限。吕萨也不像乌厘子，可以在水下呼吸。 不过，有爱娃的帮忙，这些都不是太大问题。 第164章 探索沉舰 第164章探索沉舰 幽深的海面下，光照已很暗淡。海水像巨大的黑幕，遮蔽了一切。 黑暗中，却出现一个发亮的人形光点。伴随着一尊庞大的魆黑身影，摇摆着，缓慢而执着地下潜。 爱娃的机器身躯，发出冷光谱，为海底黑暗带来一丝光亮。 吕萨的微光夜视，不能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实现。需要这一点点光亮的加持。 他攀附在鳄甲鲸背鳍上，随着下潜，感受着渐渐冰冷的海水，和逐渐加重的深压。 鳄甲鲸，在这个深度，视觉也失去了作用。主要靠超声波来定位，探路。 不过，鳄甲鲸古姆尼对这片海底，已是熟门熟路。 千年的守护，令鲲兽们对这里的每一寸海床、洋流，甚至盐度，都熟悉无比。 尤其是他们即将到达的这一处。那是沉没在海底已经千年的巨大星舰遗骸。 当年，无数鳄甲鲸幼体，鲲族人祖先，从这艘沉舰上逃离。 从此，人类就再也没有重返科技文明时代。 深海压力越来越大，饶是吕萨的强悍生化肉体，也感觉将要逼近极限。 鳄甲鲸的身躯，发生了奇特的变化。似乎缩小了1\/4。这是它的肺腔、腹腔在外界高压下，排气收缩，抵抗压力的结果。 所有的鲸类都有这样的功能。鲲族人类，在千年的赤月夜冕中，也变异进化出了这种能力。比如乌厘子。 只是，乌厘子现在忙于学习鲸语，又要为深渊骑士赛做准备。所以，吕萨没有让她参与这次海底探险。 焕棂则代替吕萨，教授鲲族人鲸语。 只有爱娃，依然若无其事，如美人鱼回到巢穴那般自然轻松。 机器的力量果然强大。 “吱——嗒——”，古姆尼终于发出一阵鲸鸣。到了，这里就是星舰所在位置。 借助爱娃发出的微光，吕萨夜视放大数倍，可以清晰地看出星舰庞大如山一般的轮廓。半埋在海床淤泥里。 此时的残骸，已然成为深海贝类的天堂。各种贝甲、藤壶遍布舰体，覆盖了它原本的面目。 只是，这里的贝甲藤壶，不仅个头硕大，还长得特别奇形怪状，跟海洋其他地区的贝甲类生物，明显不同。 吕萨握住一段舰栏，体内雷力涌动。一道耀眼弧光开始在握手处跳动闪烁。如水下电焊，熠熠生辉。 不过，他并不是要焊接什么，而是要驱离住客。 强大电流顺着钛合金舰体，通体游走。不一会儿，遍布舰体的深海贝甲们承受不住电流刺激，纷纷松口，掉落。 躲藏在舰体遗骸里千百年的各类鱼虫，也像树鸟惊飞一样，铺天盖地，从各个角落、孔洞里，逃涌而出。 一时间，激起泥浪浊雾滚滚，彻底遮蔽了视线。微光夜视也失去了作用。 吕萨没料到这一幕，只好先往海面升去。他需要趁这空档，去深换一口气。 等他再次潜入深渊时，浮土已渐渐平静下来。微光下，闪着幽兰反光的舰体，一览无余。 虽然，斑斑驳驳的氧化斑，遍布全舰，让它看上去如同布满老年斑的老人。 但是，依然完整的轮廓线条，饱满的弧形流线结构，仍不失当年人类大杀器风采。 然而，当吕萨围着星舰轮廓，转到后半段时，蓦然发现一个巨大的爆炸缺口。 扭曲的金属，张牙舞爪的残板，散落的零件……依然在这附近组合出一幅末日景象。 可以想象，当初爆炸那一刻，此处排山倒海般的能量释放，毁灭了多少人类灵魂。 这个位置也正好是动力舱所在。所以，锿核反应堆，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破坏。 原本密闭的隔离舱，被炸开后，里面的锿燃料棒，四散飞出。 化成一段段”塞蒂娜之泪”，散布在整个5平方海里的爆炸中心区范围内。 但是，千年的洋流，海底地质活动，早已把这些锿辐射块，带到了整个圣迭亚海域各处。 被鲲族后代们视若瑰宝，四处捡漏。 吕萨从这个可怖扭曲的巨大开口，游了进去。 有了爱娃的照明，动力舱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吕萨敏锐的视觉，依然捕捉到了一丝丝不寻常的光亮。 他让爱娃关闭照明。一阵寂静黑暗降临，却让那缕不寻常光亮更加明显。 难道，历经千年，下面仍有未耗尽的能量光源么？ 吕萨寻迹找去。终于，发现了光亮来自一处缝隙。 缝隙处，应该原本被各种贝甲藤壶所生长覆盖，遮蔽了光亮。 如今，覆盖物褪去，露出了神秘光源。吕萨和爱娃合力使劲，把缝隙掰开。 一堆依然在放射着幽幽荧光的锿石，蓦然惊现！ 原来，舰体里依然残留了不少放射锿。怪不得，附在舰上的贝甲藤壶，都个个畸形巨大。 受了千年的辐射，一代一代的贝甲生物，早已变异地面目全非。 突然，周围想起了密密麻麻的晰索声。仿佛千万只虾兵蟹将，在顺着舰壳在往上爬行。 爱娃再次亮灯，两人扭头一看，一幅令人类头皮发麻的景象浮现。 只见，刚才被电流驱离的藤壶贝甲们，竟然纷纷快速挪动笨重的壳甲，又攀上船体。 并且，都向动力舱聚拢过来。 藤壶……贝甲，软体壳纲目。向来蠕动缓慢，随遇而安。 怎么变得如此领地意识强烈，行动霸道凶猛？ 它们似乎也进化出了可以快速挪动身体的甲肢。还能喷水推进。 一边挪动，一边喷射出可以麻痹鱼类神经的毒液，或者腐蚀性颇强的酸液。 这哪里还像千年前餐桌上的美味海贝！普通人类，成为它们的美味，还差不多。 好在，吕萨和爱娃，都不是普通人类。他们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被惊动的贝甲大军，如何气势汹汹地折腾。 渐渐的，他们看出了这些甲壳的可怕之处。 虽然攀附星舰千秋万代，但此刻它们愤怒之下分泌的腐蚀酸液，竟然连星舰的钛合金舰体，都承受不住。 很快，抗住千年海水高盐腐蚀的钛合金舰体，在贝甲酸液的攻击下，却开始冒出缕缕气泡，被腐蚀销解。 原本遮盖住锿放射块的金属密封舱，也开始破损。 幽幽的荧光，从此无遮无拦，彻底暴露在水下黑暗深处。如同烛火明灯，照耀着深邃黑暗。 这，也必将吸引更多的贝甲生物前来，更多的海洋生物变异。不知是福是祸。 吕萨摇摇头，他也无能为力干预。 再次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吕萨继续下潜探索。 他的主要目标，是星舰黑匣子。里面装载有所有的星舰日志数据。 按照设计标准，不论星舰从空中坠毁，还是沉没海底。 这些记载关键数据的黑匣子，都可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 即便水淹，火烧，巨大撞击……这些钛晶体制成，又被重重氮密封的盒状体，也是千年不腐不破。 吕萨相信，这样一个黑匣子，必然在庞大星舰残骸内部的一个角落里，静静躺着。 里面的数据，可以帮助他更了解千年前的那场人机大战。 甚至，还能一窥与a熵机器军团的对战模式。有朝一日，也许有巨大的参考价值。 第165章 终章 毁灭前夕 第165章终章:毁灭前夕 再次深换一口气，吕萨继续下潜，探索星舰残骸。 他摸索着游到指挥舱外围。日志黑匣子。应该就在指挥舱最下层，深入舰体中心的位置。 那里被重重钢铁包裹，不易被撞击摧毁。也有足够的氮密封性，确保数据的完好。 吕萨要做的，就是一层一层强力破开甲板建筑。 这时，爱娃的作用更加彰显。吕萨虽然力大无穷，但是，强力破开层层金属甲板阻碍，也会精疲力竭。更况还要时不时上浮换气。 爱娃，就是永不知疲倦的机器。不需换班，不需休息。 她的一只手臂，化形成切割齿轮，在程序控制下，高速旋转切割甲板金属。 即便海水之中，都能看出切割处闪烁的耀眼火花。 高温电离出来的气泡，妖灵般摇曳着身姿起舞，上浮，不等升及海面，便再度消失溶解于海幕之中。 磁磁……的切割噪声，响彻海底。惊扰无数海底生物。就连鳄甲鲸，都忍受不了，远远避开。 经过三天，爱娃终于切开了最里层的舱室。 爱娃与吕萨鱼贯而入，在黑暗中，搜索着可能的黑匣子。 在一处角落，一个橘黄色的方盒状物，已经在水下静静等待了千年。 它里面，有无数的数据，描绘出千年前那番壮丽的故事。 吕萨终于找到了。 日志黑匣子由高级纳米合金材质制成，密封性很好，防腐防渗。 吕萨没有在水底下直接打开，而是搬着它，上浮到水面。在岸边沙滩，他和爱娃一起尝试打开。 黑匣子内部层层套嵌，每一层，都由高压氮气密封，只要氮气不漏，内部便千年不腐，历久弥新。 直到打开三层，随着最后一缕氮气无声消失，才触及内核。 内核，是封在晶体里的一枚微芯片。千年前的微芯片，吕萨都能打开读取。 一道微红细芒闪过，他蓝牙激活了芯片。里面大量的星舰数据，日志记录，指令汇集，以及音视频……都在自己和爱娃的脑海里呈现出来。 千年前的一幕，徐徐展开。 2300年，12月13日，巴拿马外海百公里处（现今的圣迭亚海域）。 一艘星舰，正以地效飞行的方式，悬飞在广袤海面上空数十米高度。 “五月风暴号”——星舰的名称，瞬间唤起了吕萨内存深处的熟悉记忆。那是曾经的主人，孙赫少校在生命最后一刻，传输给他的记忆。 当年，孙赫少校也在这艘星舰上！ 五月风暴号在这个高度，既可以获得飞行的快速，又可以利用地球曲面和海面杂波掩护，降低被ai军团的探测雷达发现概率。 如山一般的巨大星舰，满载货物。驶向人类最后的基地，位于北美大陆的罗斯威尔51区。 这些“货物”，主要就是双栖改造人，即鲲族的祖先们，还有鳄甲鲸幼体，以及和吕萨一样的a400生化机器人。 数百具a400都沉睡在储养舱内，塞满了整艘星舰的每一个角落。 星舰舰长，汉夏国人类反抗军上校，车奇，正眉头紧锁，坐在指挥台椅上。 人机交战已经三年，人类的溃败已经近在眼前。 此时，人类代表正在与a熵，进行停战谈判。如果不出意外，幸存的人类，将被放逐到为两重大洋所包围的北美大陆。 为了不让人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ai剥夺了人类的一切科技基础。 所有的设备，工具，机械，仪器……从此与人类无缘。 甚至金属制品都不留一丝一毫。人类仅剩的，只有大脑里残存的知识。 只要有金属制品的器具，便会被ai探测到。便会遭到攻击或者收缴。 于是，最后的星舰，便不再是武器，而变成巨大的运输船，偷偷运输人类最后的武器——生化兽，和生化改造人。 只有生化体，能假装有机生命，从而一定程度躲过ai的无机探测感应。 但是，生化兽和生化改造人，依然是ai判定的敌人武器，一旦被发现，免不了被攻击，被消灭。 车奇上校掌舵的星舰，五月风暴号，即将进入ai的密集防区，稍有不慎，便会被雷达发现，跟踪，进而引来攻击。 忽然，控制中心传来风暴预警。远处地平线上乌云滚滚，有巨大风暴生成。 紧贴水面不足百米高度的地效飞行，在这样的风暴面前是危险的。 “拉升飞行高度，到2000米。开启等离子电磁屏蔽。”车奇上校冷静下令，内心却叫苦不迭。躲了大半天，还是要被发现！ 开启等离子电磁屏蔽，虽然可以极大减小雷达反射信号，但没有了海面杂波掩护的五月风暴号，在千米高空，依然就像个黑夜里的巨大火炬般显眼。 果然，十五分钟后，一具ai军团的tr3b反重力巡逻机甲临空赶到。 星舰电台系统里传来了ai冰冷的询问：“请前方人类星舰提供航行许可和货运凭证。” 五月风暴号满载违禁的武器级生化兽，哪里能提供的出来。 不过人类也是有备而来。车奇上校一声令下，一份伪造的电子许可证印签，传输给了tr3b。同时，暗中启动了空间电磁干扰。 ai机甲在电磁干扰下，无法连线验证电子许可证，一时不能判断真伪。 不过，此时的ai，已经被a熵调教成了人类的对手，不再相信人类，也对人类伎俩充满怀疑与警惕。 突如其来的空间电磁干扰，既可能是附近风暴云团的作用，也可能是这艘人类星舰搞的鬼。 不论如何，必须亲自检查一番。 虽然出于交战状态，但是ai从人类身上根植过来的文明交战守则，使它们不会乱开杀戒。 空中，tr3b硕大的反重力三角体结构开始解体，变形。海面反射下，熠熠生辉的金属体板一阵翻腾挪移。 最后，竟然变成了如变形金刚般的类人形巨大躯体，在等离子反推进器作用下，缓缓降落到五月风暴号的甲板上。 迎接它的是一群荷枪实弹的人类士兵。不过，在tr3b眼里，只持有轻型动能武器的人类，还够不成威胁。 它的钛合金装甲材质，足以抵抗人类30毫米以下各类枪炮弹的近距离攻击。虽然，这些弹药足以轻松地将人类撕成碎片。 “嗡”一阵电磁雷音，tr3b开始发射出肉眼不可见的射频波束，对全舰开始了透视扫描。 射频波束穿透全舰各个角落，人类制造的各种材质:尼龙，铝泊，碳纤，塑钢，陶瓷……都屏蔽不住这种特频波段的扫描。 很快，各个货仓大量的生化兽，生化改造人，被发现了。 “发现人类违禁运输船，就地击沉或击毁！”这是每一具tr3b巡逻机甲的内置命令。 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任何询问交流申辩的机会，tr3b再次开始形变，准备恢复成立方三角体的反重力飞行模式。 只有这种模式下，它威力巨大的质子重炮，才能临空重击人类星舰。 不过，狡猾的人类不打算给它这个机会。 千年前的ai机甲，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在形变时无法对威胁做出及时反应。 刹那间，一道粗大光芒划过。星舰上的等离子炮就对着tr3b轰了过来。 下一瞬间，一发大口径电磁动能弹也呼啸而至。 “咣……”，tr3b全身顷刻火花四溅，金属撞击声刺耳。 巨大的动能弹，虽然没有击穿机甲，却把tr3b击出数十米远。在甲板上勾出一道深深划痕。 这，还不足以击毁它。因为机甲的电磁能量防护罩也瞬间启动。能量罩能够承受一定次数的动能武器攻击。 它依然在有条不紊地形变。原本五秒的形变，不会因为遭受剧烈攻击而变得漫长。 它也不会感到恐惧、焦虑，不会因受攻击而惊慌失措，或者愤怒不已。 它只在等待第六秒的到来，届时便可以腾空而起，向人类发出威力巨大的一击重锤。 第166章 终章 毁灭与重生 第166章终章:毁灭与重生 “咣…”第二弹，第二秒，又一发震颤空气的巨大动能弹轰击，依然无法击穿机甲电磁能量防护罩。 不过，又将tr3b击退了数十米。防护罩的电磁场也出现了一些不稳定的乱流。 “咣……”，第三弹，第三秒，金属的爆烈撞击，震撼着每个人类的心头。即便星舰内各个舱室里的鳄甲鲸，生化人，都感受到了毁天灭地的力量原型。 机甲又被击退了数十米，仍然一边翻滚，一边坚定地形变。 “咣……”第四弹，第四秒，机甲一直滚翻到星舰甲板边沿，离坠海只差一步之遥。 形变已完成了80％，反重力三角对称飞行体已经成型，起飞态势跃跃欲出。 虽然，此刻，电磁防护罩已经支离破碎，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人类动能弹的致命一击。 所有人都认为，只要再来一两发电磁动能炮弹，就可以突破防护罩，终结了这具麻烦的ai机甲，让它永远没机会再飞天而上。 然而，关键时刻，炮塔却停止了射击！原来，tr3b滚入了舰上炮塔的射击死角。 再射击，舰桥高处的炮塔，就将击中自己的舰体。所以，自动停止了射击。 第五秒，形变完成，三角体调整姿态，准备飞起。 内部的质子加速器也开始启动，一枚鸡蛋大小的超导合金弹丸，将被瞬间加速到二十倍音速，准备将这艘巨大的星舰，一轰成两截…… 突然，斜旁窜出一辆甲板工具车，开着最大的速度，直撞向tr3b。 最后撞击前一瞬间，一个人影翻滚出驾驶室，只让这台数吨重的拖曳作业车，携巨大的惯性动能，顶着tr3b一起滚落下海，掀起巨大浪花。 tr3b原本只被设计成空、陆两栖，没有在水下的行动能力。 一旦落海，空间反重力引擎与水体浮力无法耦合作用，便失去了冲出水面的动力，只能沉入海底，等同于被击落，击毁，报废。 吕萨思绪掀起一阵波澜。他知道，这个人类身影，就是他的前人类主人，孙赫少校。 此时，孙赫少校的记忆，在吕萨头脑里复活，续接。 之后发生的一切，无需查探日志记录，在吕萨脑海里，历历在目。 tr3b落海，威胁解除。但甲板上的人类士兵们并没有欢呼雀跃。 有几人拍了拍孙赫的肩膀，以示敬意，之后便默默走开，各自返回岗位。 舰桥内的车奇上校，依然眉头紧锁，不为所动。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毁灭，即将到来！ 这里离海岸线不足百公里，而陆地上，就有ai军团的前哨站。 这具tr3b不会是单独行动。它在坠海前，也一定与基地保持着同步连线。 换言之，这里发生的一切，ai军团已经了如指掌。下一波拦截打击，很快将至。 并且，下一次，擅长学习的ai，不会再失手。 “所有校级以上军官，到会议室紧急集合！”孙赫少校耳机里传来了命令。 孙赫是负责押运一个单位，共500具a400生化机器人的联队军官。 吕萨就是其中的一具。只不过，那个时刻，他还在储养舱里沉睡。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而紧张。车奇上校的主要职责，是护送星舰上的货物:各种生化机器人，改造人，鳄甲鲸幼体，到达安全的圣迭戈海域。 那里，还有损失不太惨重的北美洲人类堡垒。这些武器级的生化人、兽，将成为人类最后堡垒的中坚守卫力量。 但此刻，五月风暴号显然无法完成使命了。它即将面临惨烈却必将失败的最后战斗。 所以，车奇决定用舰上所有的救生舱，逃生艇，装载尽可能多的生化机器人，双栖改造人，离开即将沉没的星舰。 而那些鳄甲鲸幼体，便就地放归大海。 会议上，各个负责的军官，都领受了带领货物尽快离舰的任务。 然而，由于救生载具的数量有限，孙赫和他的500具a400，只分到了三艘飞行逃生艇。 每艘艇，最多只能装载20具生化机器人储养舱。 没有时间筛选，没有时间争论，更没有时间不舍。 孙赫回到岗位，第一时间开始忙碌……。 很快，天空机声轰鸣，另外两架tr3b迫近。星舰上的所有防空火力齐齐开火。 有直射苍穹的定向能武器。三座等离子激光炮塔，全功率运转。 百万焦耳的能量，如日炙烈焰，锁定、灼烧着tr3b的电磁能量防护罩，为动能武器洞开突破口。 激光束本身悄无声息，但激光炮塔全功率运转的电磁隆音，引起了生物体心脏频率共振，让所有人、兽，都焦躁不安。 鳄甲鲸幼体更是发出嘈杂鲸鸣，加剧了恐惧噪音的弥漫。 货柜舱巨大的开口缓缓开启，鳄甲鲸幼体们纷纷掉落大海，开启它们自由的新生。 也有尖啸而出的高速动能武器。电磁轨道推动的炮弹，以4000米\/秒的速度，甚至不需要提前量瞄准，将重铀穿甲弹芯，笔直射向3公里开外的tr3b。 为了保持最大毁伤力，弹芯的落点，都瞄准着激光束的灼烧点。 此外，用于摧毁电子系统的辐射导弹，也不断被发射出去。 它们飞临tr3b附近，便豁然炸开，在天空中画出一道绚烂美丽的光圈。 光圈之内，皆是虚无。被高强度电磁场电离的空间里，所有电荷，电势，磁场，相位，信号，波频……都被扰乱。 这曾是人类对付ai电子系统的最有力武器。 当然，后来ai也有了应对之道。所有的电子系统都有重重的石墨层屏蔽保护。 然而，它们的电磁能量防护罩，只能暴露于这巨大的电磁干扰之下，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 远处空域，各种火力所迸发出来的能量光芒，耀眼夺目，甚至盖过了赤日之芒。宛如末世，天神之怒火宣泄凡尘。 以一百年前人类的科技眼光来看，没有什么生命、机械，能够在这样的能量轰击下幸存下来。 然而，tr3b毕竟是一百年后的产物。并且也没有闲着。 它们也不需要躲闪。因为三公里的临战距离，在高速攻击武器面前，任何躲闪都是多余的。 它们只需做一件事:扛住人类的首波攻击，同时启动质子加速重炮。 其中一具tr3b负责攻击。它没有选择鸡蛋大小的一级超导合金弹丸，而是选择了质量最小的三级钢制弹丸。 能量方程里，速度远远大于质量的作用。算法判断，只一枚钉子大小的普通钢制射弹，就足以击沉这艘人类巨无霸星舰。 钉子大小的锥形弹丸，在质子加速器中，被核能级的原子裂变之力，加速到势能极限……然后，释放而出。 一枚细长弹丸如摆脱黑洞引力的光束，爆发出耀眼的摩擦光热，划出一道黑烟尾流，直指五月风暴号。 二十倍的音速，不过转瞬之间。甚至超声速音爆都还来不及传到星舰上。 此刻，孙赫的三艘飞行逃生艇已经飞出十几公里外，正向海岸线疾驰。 忽然，他发现天地在一片死寂中，变得明亮起来。即便此刻本就是白天。 通过后视摄像，他看到，原本星舰所在位置，迸发出一团耀眼光芒，可以日月争辉。 伴随着光芒的，是一圈迸发的冲击波，上达虚空，下抵海面。 海面瞬间被激起滔天巨浪。光芒、巨浪，完全掩盖住了五月风暴号。似乎上帝也不忍公开这悲惨一幕。 五月风暴并没有分崩离析，也没有解体爆炸。只是，从甲板到舰底龙骨，被一枚“小钉子”贯穿。 所有贯穿之处，都金属卷裂，结构洞开。破口之大，之烂，似乎砸穿它的不是钉子，而是天使之锤！ 巨大的撞击力和滔天海浪，顷刻将它从悬空拍入海里。 深邃的贯穿破口，大口吞噬着海水，也吞噬着车奇上校及以下144名人类舰员，和数千来不及撤离的生化人，双栖改造人的性命。 孙赫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关闭视频，眼眶湿润，直视前方。注意力都放在加速逃离上，并准备承受颠簸。 数分钟后，巨大的轰鸣和冲击波，追上了孙赫的逃生飞艇。 如风中摇曳的树叶，逃生艇在摧枯拉朽的冲击波下摇摇晃晃。 轰隆隆的巨大声浪，也冲击着一切活体生命的耳膜。 突然，耳机里传来警报声。另外两艘逃生飞艇，被冲击波击毁，坠落入海。 无能为力，不为所动。孙赫少校眼神坚毅，将飞控从ai自动转为人工手动，操控飞艇在摇曳中极限机动，继续向海岸疾驰。 舱室里，静静地固定着二十个真人大小的储养舱。 储养舱里，是古汉夏国机器人工业的产业结晶——“圣”字号，a400系列生化机器人。 未来的吕萨，就是其中之一。 孙赫少校最终带着这幸存的二十具生化战士，以及其他逃生艇里的少数双栖人，抵达了陆地，并加入了北美人类反抗军。 a400生化战士都被激活，写入战斗程序，成为各支反抗军的左膀右臂。 吕萨，一直跟随孙赫作战，伴随他纵横驰骋在美洲大陆……直到那一天，a熵启动了灭绝人类的末日核爆。 孙赫少校在最后一刻，把自己的记忆，传输给了这具a400，并将它重新载入储养舱，永久保存起来……。 太多的记忆与运算加载，加上情绪代码的无限产生，令吕萨的cpu发烫。 如果换成人类，就是百感交集，思绪万千，感慨万分的状态。 不过，再是千千万万的感想，也不妨碍他敏锐发现一个价值细节: 海底有一具基本完好的，千年前的tr3b机甲残骸。 千年前的所有ai设备，都是人类授权a熵设计制造，最后又被a熵激活，并“策反”的。 包括后来的ai军团，所有智能机甲武器，也都是a熵接管人类工业后，自主研发制造。 所以，它们都受a熵统一同步指挥控制。而这个统一的基础，就是相同的程序底层代码。 因此，各个终端ai设备的底层代码，其实与a熵一致。 a熵不过是在自己的底层代码上，为各个不同种类的ai机器，写入不同的功能程序。 如果有机会获得这个底层代码开源序列，就能够在这个基础上，编写出有效的病毒程序，令a熵的防火墙无法识别，从而感染它。 让a熵不受控制地复制垃圾代码，最终拖垮自己的算力。 这，应是a熵重点保护的命门弱点。所以，在后人类时代里，面对未知的宇宙外星文明，a熵及时为自己打了补丁。 并且，后续的先进ai机体，包括各种纳米流体拟态机器人，都已经做了源代码隔离。 所以，吕萨并没有从雷神，u100……这类拟态机器上发现有机可乘的漏洞。 但是，千年前，这具保留了最初源代码漏洞的tr3b，让吕萨看到了对抗a熵的绝佳机会。 tr3b虽然沉在海底千年，但并没有遭受爆炸损毁，最核心的芯片，应该依然完好无损。就像这个日志黑匣子，数据完整。 ………… 24小时后，吕萨和爱娃找到了海底的那具tr3b；26小时后，成功提取到了记载古老源代码的芯片。 编写对付a熵级别的病毒程序，并不容易。凭吕萨一个人的算力，远远不够。 好在吕萨有爱娃的算力，也有焕棂的算力，还有杜莎夫人的算力。 再不够，还有尸族领地无数初代ai“尸人”的算力集合……。 假以时日，人类的合作智慧精神，一定能战胜孤单唯一的a熵大脑。 几天后，鲲族，深渊骑士赛开始。 吕萨，在这个所有双栖人类后裔齐聚一堂的赛事大会上，公布了他十年内带领人类重返欧亚大陆的惊人计划……。 此后，雷族，亚兰族，在吕萨的号召下，也纷纷加入进来。 人类的复兴之路，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