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讲这是超展开?!》 我不会写简介8.0版本总结 1.0 正所谓,当雪崩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毕竟,每一片雪花在雪崩发生的时候都在勇闯天涯。 很不幸,叶央不仅仅是灾难发生时那一片热衷于勇闯天涯的雪花,她是那种,很特别的那种…… 不仅仅沉迷于勇闯天涯,还开发出了与众不同的船新方法,作出自信,作出风采,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当她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看了一眼,随后亮的比白昼还温暖。 更是人偶与世界,创造者与角色之间最终的解答。 唯有一无所知的人才能够造就,唯有尚未成熟者才能行动,这就是答案。 【以此宣言,我应答世界,此为,天引之序,弦鸣万象!】 …… …… 2.0 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中,最后的百年内,乐团持续演奏,而疯狂者在仙境内起舞,圣剑蒙灰而争端不休…… 余火重燃,东天守望,夜鸦振翅,而教会预言末日,机构研究未来——最后的未来。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人类是选择尖叫逃亡,亦或者是勇敢面对? 作为滚滚浪潮中的雪花,叶央不选择与潮流同行,也并未退缩逃亡——她选择勇闯天涯…… 毕竟在世界都逼着她疯的时候,难不成拯救末日会比快乐还重要吗? 很明显没有。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 当别人苦苦挣扎,奋力前行之时,叶央在任务目标之前疯狂横跳。 当别人处心积虑,经营势力之时,叶央在异世界里和魔王勾肩搭背,还顺带带歪了勇者。 最终,当众人意识到世界意志放了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来和他们一起拯救世界的时候,叶央拿出了那张千疮百孔的出院证书,笑得比谁都要嚣张。 就算精神病院早就被弄没了,但这不代表证书有问题是吧? 当深渊直视世界之时,叶央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深渊看了一眼,随后亮的比白昼还温暖。 ———————————————————————————————————————— 3.0 这个世界很离谱 叶央早在十多年前就被迫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灵气复苏也好,主神空间也罢,就算是被大卡车送去异世界都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但是似乎,这个世界意志的应召方式有那么亿点不对劲。 “所以谁家超展开是被自己的精神病医生给追杀进里世界的啊?!” 刚刚从自己主治医师手下幸存的叶央在任务世界里冲天竖了个中指。 她感觉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还是毫不遮掩的那种! 她-要-投-诉!!! “所以这就是您每个任务都离谱得像喝了假酒一样的原因吗?” 监管人员默默地看向叶央,语气幽怨: “其他应答者已经向我们反映多次您的问题了,并且大多数都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想和您组队的意愿……” “您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那啥,副本出问题属于正常现象不是吗?” 她心虚地移开了眼神。 ———————————————————————————————————————— 4.0 这个世界多少有点问题。 资深精神病叶央小姐看着眼前塌成碎屑的精神卫生中心,不禁陷入了沉思。 原来这个世界,是无限流这种设定吗? 5.0 这个世界是现实的。 曾经叶央一直以为那些小说里的超展开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毕竟没人会用个小木棍施展魔法,世界上也没有什么超级英雄来消灭坏人,牛顿与伽利略发现的定律也从未失效,一直都在坚定地运转着…… 直到她亲眼看着自己住了半年的精神卫生中心在面前坍塌成了碎屑,而光怪陆离的超展开与非凡能力径直怼到眼前的时候,叶央才确信,这个世界拥有奇迹。 虽然过程充满了恶意,但是叶央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有靠谱的前辈,可以玩闹的同伴,能够被迫害的对手,以及充满惊喜与意外的每一天。 虽然忘记了很多东西,虽然自己的任务以及拿到的东西和别的应答者完全不一样,但是叶央还是坚定的认为,她的生活已经脱离了离谱的范畴…… 直到一个月后,坐在永恒仙境最上席的某人沉吟两秒,然后确定了一个事实—— 不仅这个世界多少有点问题,她好像也有点问题。 ———————————————————————————————————— 6.0 叶央觉得,这个世界是现实的 尤其是被生活打击了十七年之后,她越发坚信这个事实。 直到她被主治医师追杀进了里世界,叶央才发现,这个世界的设定好像和日常相比有亿点点不同。 不过好在,最终些微有些不对劲的超展开还是与她和解了。 “所以说,永恒仙境的人都是群疯子,碰上一定要联合别的应答者把他们叉出去,知道吗?” “好的,前辈!” 作为一名合格的应答者,叶央谨记各个前辈的教诲,准备和同队的修仙中二病以及空间系吐槽役一起在里世界内大展拳脚。 一个月后,坐在永恒仙境最上席的某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7.0 叶央觉得,这个世界是现实的,是离谱的。 尤其是被生活打击了十七年之后,她越发坚信这个事实—— 然后下一秒她的主治医师就一拳干碎了她的科学世界观。 叶央看着面前碎成渣渣的精神病院,不由得扪心自问: 原来我的世界居然有无限流这种设定吗? 话说回来原来我身边的应答者浓度居然这么高的吗? 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所以说,永恒仙境的人都是群疯子,碰上一定要联合别的应答者把他们叉出去,知道吗?” “好的,前辈!” “千万不要被框进去了知道吗?” 看着面前被自己迫害得身心俱疲的前辈,叶央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向组织绝无可能。 一个月后,坐在永恒仙境最上席的某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8.0 轮回者,应答者,玩家……这些种种称呼都代指着那些被意志选中的非凡者。 或许世界对于这种游戏情有独钟,又或者说这种选拔机制能够帮助人类登顶超凡…… 我们不得而知。 反正世界这种东西,总是擅长于陷入危机的,不是吗? 蹲在崩裂的精神病院前面,身上穿着病服的叶央不禁陷入了沉思。 是这个世界不正常,还是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狂气迷幻电波的冒险奇谭,堂堂连载!】 印象曲 叶央《老鼠死掉了》 【叶央】《完成》 晨宿《シルバーツインズ》 黎夜《瘾者之夜城镇乐队\/ジャンキーナイトタウンオーケストラ》 司辰《怪奇小说》 爱丽丝《故土》 苏云涛《我不会读空气\/仆は空気が嫁ない》 陆司《ジャガーノート》 克莉丝·莱汀\/叶溯《神曲》 克莉丝·莱汀《月光》 伊洛斯·萨维德拉《lower》 季秋鹭《yueni》 纪陵城《万古长青\/永远甚だしい》 周烨《几望之月》 叶曲《幽灵阵列》 唐竹《carry you》 刘泽《ult descartes》 陈恒《world goes round》 常慕颖《to asteroid b-612》 李剑白《明月天涯》 季引《画地为牢》 叶哲《山海志异》 尤格里特《ハツコイソウ\/初恋草》 夏易苕《アヤカシライダー(妖怪骑手)》 伊普西隆《银莲花》 叶间《仆はもういない》 叶央x??《わたしの线香\/我的线香》 柯丽妮《电气游行的舞踏会》 给大家看看我曾经规划的书名(默) 《万象宣言》 《万象天引》 《虽然救世但不含我》 《救世主里没有我》 《我们中混进了一个叛徒》 《不仅有病还闸总的参加者你喜欢吗》 《你管这叫精神病啊》 《我的任务副本都喝了假酒》 《任务出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我,闸总应答者,在线报复世界意志》(待定) 《关于所有人都在救世只有我在骚操作的那件事》 《什么叫副本黑洞啊》(这就是) 《任务出问题绝对和我无关》 《反正都是世界的错》 《别慌,副本出问题属于正常现象》 《迫害才是人生真谛》 《超展开和我想的有亿点不一样》 《这个超展开有亿点不对劲》 《你跟我讲这是超展开?!》(待定) 《被世界迫害多年的我终于决定祸害世界》 《笑死,根本没正常过》 《世界总是如此离谱》 《脱线日程进行时》 《沼泽人哲学家如是说》 《笑死,根本没有正常人》 《虽然普通但绝不正常》 《你怕不是在做梦哦》 《搞笑角色才是最可怕的!》 《亲亲,这边建议去治脑子呢》 《健忘创作者复建实录》 《看,鸽子是没有好下场的》 《只需要一点点魔法,就有奇迹》 《不合格主角的自我修养》 《这样下去,总有天理智会蒸发的》 《我超有自知之明的》《作为精神病的我超有自知之明的》 《掀桌的快乐你意想不到》 《喂,我们中间怎么混进来个精神病啊》 《精神玩家绝不认输》 《不祸害世界祸害谁啊》 序.医生,你终于也疯辣 “医生,是我更疯了还是你终于也被我逼疯了?” 叶央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面前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又低头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那沓有点年头的病历,神情充满了怀疑。 “还是说你又是来诈我的?” 她不能不怀疑这点,毕竟和其他人不同,她这个被计入档案配有单人病房的重症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半年出院这个壮举的。 虽然由于之前闹得太严重,人都给电了几轮,但说实话,除了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之外叶央本人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有效的改善……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不仅没给她加重治疗,还给她批出院?! 终于第四个医生也被逼疯了吗…… 医生看着眼前少女脸上充斥着怜悯的表情,眼角开始抽搐起来。 “我没疯,院长批的。” “那就是你们院长疯了,快去给他看看,说不定下一个院长就是你。” 叶央面无表情地把手上那沓白纸推了回去,随后拿起自己手边上的脸盆,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洗护用品——很显然,在被揪过来之前,她是打算去洗澡的。 只不过从护士那里得到批准拿到自己的洗护用品之后,就被医生给推过来了。 你问为什么拿个洗护用品都要得到批准?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追溯到之前她还没进单人间之前同病房的病人从汤里喝出泡泡开始…… 鬼知道她是怎么背着护士把洗发水下到对方汤里的,反正这个过程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弄明白。 硬要类似举例的话还有大半夜把有妄想症的病友骗到花园里,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其实对方是前天下雨时窜出来的蘑菇。 以及给第三个医生洗脑说白酒股票会大涨。 至于结果么…… 过了半天护士才发现栽倒在树底下半只脚迈进土里的他。 而那个医生…… 你猜猜为什么她换到第四个医生了? “反正我不出院,在我自己认为我正常之前我是不会出院的。 “张医生,放弃吧!” 少女很抗拒地摇着头,带着这个病再回学校就不是休学的问题了——她可能会直接被开除然后拖十几二十个老师同学进医院,校领导进心血管科室。 至于父母…… 应该被气得正在进行复苏抢救。 张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又把手里的文件给她塞了过去,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蕴含着纯粹感情的微笑,在他的办公室里。 叶央心底一凉—— 完了,他真的被我弄疯了。 这破办公室里也没有呼叫铃,看这个表情程度应该已经属于重症了…… 少女咽了咽口水,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被捏在手心里揉搓,淡绿色的脸盆在膝盖上撵转,而下半身正在悄悄地远离座位,随时准备喊人。 “医生,冷静,冷静,万一我也被刺激起来,我们真的会完蛋的…… “你不想看我们两个在你办公室里互搏的对吧,对吧?” 然而事与愿违,张医生并没有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笑容从最开的喜悦,转变到现在只要看一眼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神经质。 叶央被他给按了回去,颤颤巍巍地注视着脸上笑容越来越扭曲的医生,也迎合似的露出了一个凄惨的微笑。 “叶央,我知道你很敏锐,所以我料到骗不过去你……” 完了,他真的疯了! 叶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难看,然而先前一直沉浸于作妖的奇妙脑回路此刻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她此时此刻只能僵硬地面对着眼前这位明显能进重症的医生。 “我就知道……” “没事,你会自己出去的。”医生脸上笑得更开心了,叶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抖着嗓子问了一句:“医生……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让我出去啊?”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医生是不是有什么反社会倾向,以至于要放出重精神病去祸害社会。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啊,怎么到了今天就发疯了呢? “呵呵……叶央你知道,我为了今天,我谋划了多久吗?”血丝漫上医生的眼白,让他神经质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可怕,“……我谋划了三个月啊,自从你发病之后我谋划了三个月啊!!!” 原来三个月前您就初现症状了啊…… 这些心理医生不是互相之间要看诊的吗,怎么没人举报他啊?! “看见你发病之后我就意识到,不把你赶出精神病院我们这里的病人永远都无法痊愈;所以我特地支开了院长,给主任下药让他今天只能躺在肛肠科,黑了院长的电脑让所有员工提前下班,还给保安塞了红包让他今天别管逃出去的病人!” “卧槽……”, 叶央第一次见到有人比她犯病还闸总,整个人的心底逐渐开始拔凉拔凉,感觉自己本就不太健全的人生可能真的要雪上加霜了。 犯病不是主要,更重要的是行动力还这么高! “医生我建议你赶紧去自首然后回来电几轮!!!”叶央扯着嗓子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用您干这种事情的时间去医治病人,他们早就痊愈了好吧?!” 很可惜医生仿佛认定了这个医院业绩彻底完蛋这件事绝对是她的锅。 还有这个保安也太不负责了吧!? 给我意志坚定点啊!可恶! 张医生你到底给了对方多少才能完成这种违背公序良俗的操作啊? “还有你们病人不痊愈关我屁事啊?!”叶央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虽然她是个精神病但叶央自认为还没有达到那种精神模因污染的程度。 还有我平时也没看见你这么热爱医院热爱工作啊??? “自从你入院半年以来,我们这里就没人能出院!” “这特么不是说你们能力不行吗,我都单人间了我哪里能影响别人啊?!” 叶央拽开医生的手,随后跨步后移,就像耍杂技一样快速靠近墙上的应急火警按钮,然后用力一锤! 警报声如愿以偿地响了起来,她眯着眼睛看向对面已经发疯的男人,准备赶紧回房,等警察叔叔和消防员叔叔一起来之后把眼前这货给送走。 反正精神病,社会责任无承担…… 然后叶央的表情变得更差了。 一把亮光闪闪的手术刀从张医生的白大褂里蹦了出来,在她面前闪烁着要命的光芒。 “我草你没必要为我这个精神病葬送后半生,人生不值得啊医生!” 叶央拔腿就跑,而张医生也追在后面,手术刀挥舞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叶央的后背发凉,缺乏锻炼的她只能狼狈地从刀下滚过,而张医生直接越到了她的面前,堵死了回住院区的路。 我真是倒了血霉才会今天出来!!! 见前者又要冲上来,叶央只能侧身跑向楼梯口,好在医生的办公区就在二楼,电梯和楼梯速度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她一边跑一边吼道: “你特么不是心理医生吗,到底哪来的手术刀啊我艹!” 张医生狞笑着俯冲下楼,回应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着,刺激着两人都算不上正常的神经。 “骗夕夕九块九一把还送更换刀片,只要解决了你这个祸害我就是为社会做贡献!” “你特么才是祸害吧!” 拖鞋从少女的脚上飞出,在光滑的瓷砖上滋溜地滑了出去,而急速前进的医生很明显没有注意到面前这只很少女心的粉拖鞋,只感觉脚底下忽然有点异样…… 然后他就很漂亮地通过拖鞋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平地摔,手术刀片因为质量问题被振飞了出去,滴溜溜地在叶央的面前打了个转。 叶央也没空管医生了,端着绿色盆直接大跨步,整个人在地面上完成了一次高难度漂移,运用惯性的力量飞出了大门,随后对门竖了个中指。 “张医生,我草你妈!” 话语发自肺腑,十分诚恳。 令人安心的消防车声音从远方传来,而叶央也不顾那么多,准备赶紧溜出去,离这个真的会杀人的疯子远点。 然后就在双脚踏出大门活动栅栏的瞬间,叶央听到了很微妙的…… 咔嚓声。 她缓缓地扭头望去,随后陷入了迷茫。 只见伫立在门诊部门口的张医生把换上新刀片的手术刀直接掰成了两半,而后露出了……人生圆满一般的微笑? 看着微笑平和起来的对方,叶央很难不怀疑这个站在病院里的闸总是在嘲讽自己。 她就知道那把刀十有八九是水货! 但是那个听上去就很不妙的声音是从哪来的啊? 而后,叶央就看见,洁白的病院开始寸寸崩损,被脚底下的裂缝吞噬殆尽,带着所有的残砖碎瓦坠进深渊——以刻不容缓的速度。 “啊咧?” ———————————————————————— (本记录为在职人员兼宣传大使的叶央女士口述,根据我们调查,在奕江市中并不存在她口述记录之中的医院,望周知。) (本记录存在部分润色的情况,为了兼顾宣传大使的形象和隐私,希望大家理解。) 第一章 分崩离析的日常 叶央是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下睁开眼睛的。 周围荒芜遍野,除了手边摔漏了一半的洗发水和插得到处都是的日用品之外,她找不到任何能和日常挂钩的东西。 额…… 到了这种时候,她该发表些什么意见? 我是谁我在那我要去做什么? 说实话,要不是嘴里的土味真实的可怕,在精神病院里住了半年的叶央可能会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等等,她好像已经疯了哎。 嘶…… “说起来,我好像才从医院被赶出去来着……”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再次抬头看向遍布灰色雾霭的天穹,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上散落的几块瓷砖碎片,眼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没错,今天本该是平静在精神病院里度过的一天—— 要是没有那个拿水货手术刀追杀自己的反社会医生的话。 “他这么执着于让我滚出医院,难不成是知道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想让我跑?” 叶央总觉得日子真是越过越有劲了,先是自己的牵头主治医生突然发疯,随后在二人疯赶打闹的途中还触发了什么特殊展开,让整个世界都塌了。 这想干什么,让她去异世界当无所不能的超级高中生是吧? “问题是……这也不像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异世界啊……” 少女喃喃地自嘲了一句,倘若她还是初中生那个年纪的话,说不定会因为中二等等因素兴奋地蹦起来。 但叶央此刻的身份并不是老中二病—— 她是资深精神病,有专业认证的那种。 就在少女思考着那个深井冰医生是不是也掉进这个破地方,自己会不会继续被他拿着屁用没有的手术刀追杀的时候,一阵更为剧烈的动静打断了可怜少女的无谓深思。 叶央扭头望去,顺手把散落一地的日化用品给收集起来,装回了破破烂烂的盆里。 然而就在她拿起舒x佳准备插进惨不忍睹的盆里之时,那令人诧异的景色却是让她手中的沐浴露又滑落了下去。 那又特么的是什么玩意? 剧烈的烟尘伴随着金属的轰鸣声奔袭而来,即便所隔有一定距离,那股能与沙尘暴相媲美的尘埃还是朝着基本上没什么防备的少女直接扑来。 “咳咳咳……咳咳……我艹……咳咳……” 叶央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本来她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再这么一呛,鼻涕根本止不住地就伴随剧烈的咳嗽以及后继而来的喷嚏飞溅了出去。 “啊嘁!” 她随手用病号服的袖子擦了擦鼻子,一脸疑惑地看着远处那股中心不断往外释放着五颜六色的光柱,伴随着巨大的动静以及可观的速度开始往前移动的烟尘团,歪了歪头。 “加了特技的蹦迪灯球?” 很显然,这“灯球”并不会回答叶央的问题。 正当她准备探出头去,瞧瞧这个特立独行的灯球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叶央那迟钝的,不同寻常的大脑才向自己的主人发出了警告—— 这里面好像并不是特型蹦迪舞彩灯球,而是两样人形的生物在打斗。 之所以用人形生物,而非人类这种准确的词来形容面前的景象,自然是因为尽管生活轨迹同样离谱,但即便是在坎坷的十七年间,也没见过哪种人类近身肉搏能发出这种动静。 因此似乎只能用生物来形容了呢。 在生物与人类之类的问题被判下定论之前,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此刻正摆在叶央的面前。 “这东西好像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前进的路途上有个人站着在啊?” 叶央嘴角抽搐着看向那团不明生物一路滚而残余下来的很久,忽然只觉得一阵无名的胃痛正在迫害着她那可怜的身心。 凸(艹皿艹)! 我和这个世界没仇没怨吧?! “朋友,兄弟,冷静一下,这有人!有人!” 叶央试图通过声音来让面前那个正在向她本人飞速靠近的物体改变轨迹,但不知是她的破烂嗓子喊出来的声音太过于微不可闻,还是面前那东西根本听不懂人话…… 反正那个丝毫没见改变轨迹或者是减少速度的烟尘团根本没有任何想要饶过叶央的意味。 叶央又尝试性地喊了几句。 可恶。 完全没有任何要听人话的意味。 那咋整? 某种让她十分熟悉的躁郁感从脑海深处再次涌出,她狠狠地拍了拍头,心底暗戒自己——这个时候要是发病就更不可能活下去了。 自己与这破玩意抗争了十几年都差点被送走几次,要是这次再…… 等等,就凭自己那贫瘠且无用的大脑,好像清醒也没什么用处。 那没事了,摆烂吧,她最会摆烂了。 于是与往常极力把冲动按下去不同,面对如此程度的险境,叶央十分佛系地选择了随遇而安。 管他的,累了,毁灭吧,世界你爱咋咋地——她—不—玩—了! 就在她选择自暴自弃的瞬间,少女的神色瞬间狰狞,比起原先脱线的模样,此刻反而更加符合她自谓的精神病身份。 而后在那团烟尘彻底化作泥头车把她这个倒霉蛋创去二次元之前,叶央用她那单身十七年的手速拧开了洗发水,沐浴露……等等。 而后一口气丢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进行这样的行为,但似乎手边的洗发水沐浴露可能是少女目前唯一有丁点杀伤力的手段。 可能附带一些奇妙的化学攻击,但是前提是运气够好,这些工业化合产品能够进入这些家伙的敏感部位。 望着空气中所滑落的洗护用品精华,叶央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剩余的破烂们,寻思着这些东西应该也没啥用了。 于是在听见烟尘中传来骂声的瞬间,叶央立刻地,迅速地,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手里剩下的破烂也朝着发声的方向丢了出去。 然后听着里面塑料的碰撞打击传递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耶,扔中了! ———————————————————————————— (根据同样在职的陈恒先生反映,当时情况比叶央女士描述的还要恶劣,介于对方仍然在本司任职,记录员决定不将陈恒先生陈述的事实进行详尽记录。) 第二章 这事不能怪到我一个精神病头上 陈恒发誓这绝对是今年他最倒霉的一天,没有之一。 本来拿了个福利道具,准备到低级场里虐菜顺便拿点奖励道具回回血——但就在他成功找到狩猎目标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像是被伸了根棍子搅成一团一样,朝着难以言喻的方向发展而去…… 这东西该是给壹阶的应答者的目标吗? 陈恒一脸迷惑地看着眼前那个由黑烟凝聚而成,成不定状凝胶,双眼光芒明亮如车灯,同时还残余锋利齿爪的怪物,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悬浮的特化型战斗机器人,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世界意志给耍了。 以普遍理性而论,正儿八经的f或者e级怪物现在应该已经灰飞烟灭了,而不是和他的装备打得不相上下。 就在陈恒准备继续对付眼前这个诡异的超模怪物之时,好像隐隐约约能够听见什么声音从远方传来…… 好像是在喊救命? 他愣了片刻,随后决定干净利落地忽略掉这层不明意义的东西。 可能是什么精神干扰手段吧,在眼下这个紧要关头绝对不可能出现什么可怜的无辜民众等待着他超级英雄式的救援。 这又不是什么剧情任务,哪来的那么多幺蛾子供他折腾——更何况都到了这种终极时刻,就算真有什么npc也得等他解决完眼前的问题再说别的。 毕竟要是在低阶场子里丢掉目标的话,自己回去绝对会成为关系网内部这个月的最大笑料吧。 随后他马上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理那道呼救声了。 拧开瓶盖的海x丝以及舒x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的头顶砸了下来,连半分预兆都没有,就带着所剩不多的工业化合物顺从重力加速度飞溅到他的面门之上,还顺带在悬浮在他周围的小机器人身上弹了几下,与他的额头连带着上半身形成一个完美回旋,从而发出了清脆的塑料碰撞声。 当然,对面的怪物也没有幸免,不知道是被陈恒打残血的因素,还是被洗护用品天克,在接下来的肥皂以及洗面奶的攻势下,居然体型也越变越小,直至被破破烂烂的塑料盆给一口气砸下去,直接连灰都没留下。 可惜的是,陈恒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自己的目标是不是莫名其妙被抢了人头了,刚才那几瓶东西下来,他脸上此刻全都是因为高速运动泼溅而出的高浓度洗护用品,带着浓郁的刺激性气味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难以清理的痕迹。 显而易见的是,人专心致志的时候,眨眼频率会显着下降——因此他的眼睛里,毫无疑问地,进洗发水了。 “我@#!¥@#哪个神经病进副本里带这么多没用的破玩意?!” 陈恒气打不过一处来,这个破副本到底还能不能好了,怪物难度超纲暂且不提,洗发水飞来又是什么玩意?! 他,堂堂叁阶应答者,居然,被海x丝暗算了…… 要是被其他同僚知道的话,应答者人生恐怕就结束了罢。 “诶,你怎么知道我是神经病?”叶央好奇地捡起他周边散落的小机器人,然后把唯一剩下的用得已经有些异味的毛巾递了过去,希望他能擦擦。 陈恒废了半天劲才把自己脸上那些异物给清理干净,此刻眼角红彤彤的;一个一米八多的壮汉的眼里盈满了泪水,这场面简直就像是看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居然是黑虎阿福一样诡异。 叶央费尽心思总算是从自己贫瘠的大脑里挖出了勉强符合形象的形容出来,正打算好好地夸夸自己,结果一股巨力从上方传来,她看着自己的脚尖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才有些僵硬地抬起了头。 叶央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陈恒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面前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少女给拎了起来,本想骂几句,但身边机器人给的反馈结果反倒是让他的脸色愈发精彩。 这货居然是个普通人? 一个带着大量洗护用品,有胆子往不明物体身上砸的普通人。 “那个,黑虎阿福啊,我不是故意的,你看……” 叶央支支吾吾地打算解释,虽然她觉得自己暂时没有做错,属于某种意义上的正当防卫——虽然这个过程对于对方来说并不正常…… 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行为反而是正常表现。 不过有时候绝对的武力是可以歪曲事实的,因此少女觉得向面前的黑虎阿福暂时低低头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谁特么是黑虎阿福!”听见对方的称呼,陈恒的脸直接黑了好几度——他好歹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脸虽说不算是大众追捧的那款但也还算阳刚帅气,除了身材之外到底哪里能和那个阿福扯上关系了?! 而且身材也没有达到那种健身房吸引男性的绝对水平好么! “先不说这些……你这家伙难不成一直生活在这里?”陈恒抬眼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女,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看样子就像是从某个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患者一样…… 这个反应总不可能是真是从现实世界掉进来吧? “那怎么可能,今天我出狱……阿不,出院。”叶央试图用自己百战百胜的朦胧眼神来恶心陈恒把自己放下了,很显然,这招对于对方来说根本没用。 那没办法了,只能老老实实交代了。 “然后在我逃出病院之后……” “等等你出院为什么要逃?”陈恒越想越不对,刚才面前这家伙是不是承认了什么可怕的事实? “啊,也没啥,医生被我逼疯了,拿手术刀追杀我,不逃人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继续说奥。” “你住的是啥院啊!!!” 叶央莫名其妙地看了陈恒一眼,眼神中所蕴含的怀疑让陈恒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无端的侮辱。 “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我是神经病了吗,神经病住精神病院啊,除了精神病院之外哪来的疯子医生能追杀病人?” 所以听对方这个语气…… 她好像还真是从外面被莫名其妙卷进来的。 “然后就在我抱着手里的日用品向着自由世界飞速狂奔努力求生的时候,地板莫名其妙裂了——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已经不知道槽该从哪里吐起了…… “那啥,大哥,能放我下来了吗,衣领子勒着脖子疼。”叶央无力地拍了拍陈恒强而有力的臂膀,“我都倒霉成这个样子了,强壮如你也不用非得这幅看珍稀动物的眼神对待我吧……把我丢警察局他们也不会给你送锦旗发奖金…… “额,不对,送精神病院倒是有可能给你发个维护社会秩序的小红旗。” 无力吐槽的陈恒最终还是把少女给放了下来。 叶央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刚才被拎着的时候的确不太舒服;陈恒注意到她脖子边上有圈淡淡的痕迹,想了想她出来的地方,也没多问。 “说起来……阿……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我叫陈恒,别再叫我阿福了!”陈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回应道,“还有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吗?” 这反射弧得多长才能发现不对劲啊??? “主要是我平时过得也挺离谱,判断地迟缓一点有什么问题吗,你不能因为我才回归社会就用这种思想来判断我。”叶央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 听她自己描述的经历好像确实过得很离谱。 陈恒算是发现了,这货根本没有一点反思的意味。 “嗯……所以现在咋整,这种超展开在某点小说里不都是由前辈来带新人吗?”叶央眼巴巴地望向陈恒,还有他身边飘着的小尺寸机器人,咽了咽口水,“还是说,要等系统啊?” “你看我像是会对你说这届新人素质不行的样子吗?等着吧,出去之后应该会有人找你签协议的。”陈恒耸了耸肩,要是让这货进了里世界那还得了? 【永恒仙境】喜收一员大将? 反正绝对是个祸害,所以在这里点到为止就好了…… 叶央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表示接受良好。 她默默地走到远处把自己的盆捡了回来,然后有些惆怅地开始思考自己现在这样等之后退出要怎么和院方解释。 等等,医院好像塌了来着吧? 那问题不就是,她要怎么和警方解释了? 不会把她当成炸飞了一整个精神病院的恐怖分子,然后因为精神诊断证书给她送进终身疗养院吧? 凸(艹皿艹) 三分钟过去了。 叶央一脸狐疑地抬头看向陈恒:“说好的弹出呢,我的弹射起步呢?” 陈恒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再等等,说不定今天世界意志有点忙。” 然后十分钟过去了。 叶央幽怨的眼神刺剌得陈恒背后发毛。 陈恒:???今天世界意志抽什么疯? “那个,陈大哥,我提个猜测啊,只是个猜测,不保真奥。”叶央思索了一下陈恒描述的事故现场,然后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你看,说不定是因为你被洗发水糊了脸,然后没看清……” “最后的输出说不定不是你打的,而是我的洗发水们呢?” 陈恒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狰狞地抬起头来,再次朝叶央伸出了魔爪—— “叶央!” “卧槽,这特么是世界意志的锅吧,我不背啊!” “你抢的人头,锅不是你的是谁的?!” “明明是把我送进来的世界意志的问题吧,这关我屁事啊,我最开始就是个普通人好吧!?” 最终的结果毫无疑问的是叶央再次被陈恒拎了起来。 叶央楚楚可怜地看向陈恒,却只迎来了对方冰冷无情的微笑。 “你一个普通人,把我们应答者的任务目标给抢了,现在大家都出不去了,你开心吗?” “……明明是系统垃圾现在bug还没修好……”叶央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怎么能怪我呢……” “毕竟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精神病。” “但凡你能和这一句话里除了最后三个字之外的其他形容词沾边,我也不得把你拎起来。” 第三章 双脚离地,病毒关闭 炽红的天空,皲裂的大地,无数建筑的残骸被歪七扭八地横插在地面上,与裹挟灰尘的浓雾一起卷过漆黑的土地,不余一丝生命的痕迹。 就像是一切都被末日吞噬了一样,就连天上的流云也与这种焦灼的气息一并燃烧,只留下灰黑的余烬,朝着地面缓缓坠落。 别样的风景,空无一人的场景,按理来说任何人在这种空旷无望的“末日”中都会感到绝望与恐惧…… 但这份感情只适用于正常人——叶央是正常人吗? 起码陈恒觉得不是。 尽管少女拿着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医生批下来出院证明在他面前上蹿下跳,但是一码归一码,为了接下来两人的人身安全,陈恒决定暂时还是不要把眼前这货当正常人看为妙。 看着微微翘起嘴角的叶央,他满脸疑惑地看了一眼天空,随后又扫了一眼四周——依然是末日一般的景象,完全没有丝毫改变。 看来有问题的是那个露出来春游一般表情的家伙。 “我是不是最近缺德事干多了才会撞上你?”陈恒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并且开始认真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在做任务的时候坑队友坑的有点狠,下次是不是该下手轻一点…… 或许去寺庙里给拜拜也可以试试? “你这什么反应?”叶央瞟了他一眼,又回归到了最开始不为武力而屈服的模样——虽然陈恒知道,只要自己揪住这缺心眼玩意儿的衣领她就会怂回那个战战兢兢,看起来很乖巧的模式…… 但毕竟是普通人……嗯,普通人…… “说起来啊,陈大哥,你说这附近有人是真的?”叶央眯起眼睛看了看四周,除了零零碎碎的残垣断壁之外,真的看不出来任何能和人类沾边的东西。 “肯定是有的,但是分布多远就不知道了——毕竟之前他们一股脑涌上来的时候都被我抽了一顿,说不定摄于威力都躲得比较远……”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找他们啊?”叶央的嘴角抽搐,知道找不到就不要去做无用的努力,在这里坚持啥啊? 陈恒想了想,低头和叶央解释起来:“人都有侥幸心理,就像是考试时明明没有底但是还是觉得我可能大概也许能过的感觉一样——这些人经常会觉得,说不定我没打过,或者是我受伤不轻,这样他们能抢个人头。” 叶央点了点头,随后皱了皱眉,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的样子。 “所以为什么你打架打得和个行走的蹦迪灯球一样,正常人打架会打成这种前进速度吗?” “自然不会,但我这是为了防备意外,这种方式基本上能避免百分之九十的偷袭……”他的声音刚说到一半,随后脸色就黑了。 合着百分之一就在自己面前呢? “结果你连我的洗发水都没防住,你不行。” 陈恒看着脸色嘲讽的叶央,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又硬了一茬。 看着阿福的脸又黑了一圈,即使是说话不过脑子的叶央都觉得自己再说下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于是连忙止住了话头,装作是看风景的样子看了看四周。 “不过任务世界还真是荒凉啊,你们这平时都这样吗?”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转移话题吗?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叶央的问题: “也没有,这种情况属于很罕见的类型,平时我们进入的地方基本上都是表世界的投影。”陈恒也觉得有些纳闷,“按理来说里世界根本不会影响到表世界啊?” 叶央嗤笑了一声,食指指了指自己,挑了一下眉毛。 于是陈恒沉默了。 叶央看着陈恒探过来的大手,嘲讽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你不要过来啊!!! —————————————————————————— 距离任务开始已经快过去一整天了,自从任务目标被那个男人带走开始,唐竹就没指望自己这次能够拿到任务奖励。 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赶紧结束掉这个场景,平平安安退出不要出什么意外就可以了。 虽然任务世界死亡不会影响到现实,但是疼也是真的疼啊,人能少受点苦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按理来说任务应该被完成了才对,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世界意志都没有提示? 难不成先前那个男人其实是在虚张声势? 她是不是该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当唐竹探出头,准备四处探查一番时,忽然听见不远处一声大喊—— “陈恒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那你特么倒是管管你自己那张嘴啊?” 唐竹一脸懵逼地看着被拎着衣后领,疯狂扭动的女孩,又看了一眼那个原先无比冷酷的男人,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的电影之中。 感觉像是在做梦。 就在她愣在那里的时候,叶央抓紧机会捕捉到了她的身影,随后试图让陈恒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移开。 “哎,陈大哥那里有个人!” “还真有……”陈恒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叶央指的那个方向,“哦,是她啊。” 看见对方那个微妙的神色,陈恒的表情顿时也变得扭曲起来——反正不管怎么样,对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说出来就会双方同时社死的事情。 于是陈恒赶紧放下了叶央。 叶央捂着脖子咳了几声,心知自己的确理亏,倒也没有继续胡闹。 “陈大哥你认识?”叶央好奇地看向那个蹲在断墙后面的少女;衣装简练,手中紧握着黑色剑刃,神色紧张但却坚韧,是那种一看就会有所作为的主角型人物。 再看看自己,病号服邋里邋遢的站了不少泥土灰尘,头发乱的和鸡窝一样,手里拿着自己的罪证海x丝,神色轻松皮肤暗沉,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以为她是从隔壁不知道哪个精神扑街剧组跑过来的。 果然在这里的所有人中只有她一个人的画风不对劲吗…… 陈恒缓缓地走过了过去,轻轻地点了点头:“认识,之前交过手,她很厉害。” “哇,你都能说厉害,那岂不是她也能单手把我给拎起来?”叶央冒出星星眼,感觉让漂亮的小姐姐拎自己或许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你倒是别把自己的体重当成战力测量单位啊?” 叶央偏过头,闭了一只眼,吐出舌头,发出了一声“诶嘿”。 陈恒承认他被这货恶心到了。 唐竹轻轻地皱起眉头,眼前这人她有印象,之前交手的时候被他压制地很厉害,不过抢走目标之后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要知道这次的目标等级并不高,是连她这种新人都可以轻松斩杀的程度,按理来说这个男人应该可以很轻松解决才是。 “是你?为什么没有完成任务,难不成那个目标是个假的不成?” “倒不是,出了一些小小的意外……”陈恒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浓郁的疲惫,“先停战吧,目标已经遗失了。” “是么,怪不得没有受到登出提示……发生什么了?” “让她给你解释。”陈恒直接把叶央推了出去,表示自己不想再复述一遍那个淡疼的过程。 叶央看着面前那张颜值能打好几个电视明星的脸,大脑开始发蒙,整个人都觉得自己快要升天了。 她的薛定谔社恐开始发作了。 看着嘴里逐渐开始飘出“阿巴阿巴阿巴阿巴”的叶央,唐竹迷惑地扭过脸,看向陈恒。 神色里写满了“你为什么推了个傻子给我”,看得陈恒一阵捶胸顿足,只能再一次提起了叶央的衣领,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以前真的以为“双脚离地,病毒关闭,智商再次占领高地”这话是个段子。 直到他遇到了叶央。 智商暂时占领高地的叶央咽了咽口水,有些懵逼地指了指自己:“你确定让我来?” “你还想让我确切地复述一遍你海x丝的丰功伟绩吗?!”陈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想到那个诡异的过程他就觉得心梗,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一瓶海x丝抢了人头还被卡死在任务空间里啊? “额……那还是我来吧……”叶央清了清嗓子,看向不远处的唐竹,眼角开始抽动起来,“先说明一句,小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听完你不要打我啊。” “要是你对我的态度和对她一样好,我也不至于频频把你给拎起来!” “颜值即是正义嘛……你又不是我那款的……”叶央小声逼逼了一句。 ……………………………… 在听完叶央的描述之后,唐竹的眼角也开始以一种微妙的频率抽搐起来——确实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办法脑补出来这种诡异的事情。 “所以她真不是【永恒仙境】那边的新人?” “我倒想是,这样我们就不用卡死在这里了。”陈恒重重地叹出了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口气,“但问题是她真的他妈只是一个普通人……” 叶央看着二人扭曲的神色,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所以你们说的那个啥【永恒仙境】到底是啥?” 不同于心累到完全不想和叶央说话的陈恒,唐竹倒是很干脆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永恒仙境】是我们这边一个很出名的……精神障碍集团,由那些在任务世界里承受不住世界意志的提升,或者是运气不好随机到特殊场景精神崩溃但没死的应答者组成;实力参次不齐,但是有他们在的任务就必定会出很多幺蛾子,甚至是全员任务失败。” “他们的宗旨很简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只要让别人难受就是他们的成功,所以大家对这个组织的人都避之不及,基本上有他们的地方,嗯,大家都会团结起来把他们先干掉。” “所以你的这种把大家都卡死在这里的行为……很有他们的行事风格。” 叶央的脸色再次黑了下来,她有些幽怨地看向对面的二人: “明明疯的是哪个医生,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觉得面对那种场景现在还能和我们插科打诨的某人算是正常人吗?”陈恒白了她一眼,觉得自己的政策没有任何问题。 “我神经粗大?”叶央犹豫地试探了一下,然后得到了陈恒的鄙夷。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信……” 第四章 新的角色已加入队伍 “重新认识一下,【余火】陈恒,肆阶应答者。” “唐竹,没有势力,壹阶应答者——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怎么进到这个初始世界来的?” “之前拿到一个福利型道具,使用后可以进入一个低阶世界,我本来是打算直接拿任务奖励的……”陈恒再次幽怨地看向叶央,“没想到为他人做了嫁衣。” “做嫁衣也要人好歹能穿啊,我这连结婚的边都没摸到呢。”叶央也叹了口气,“叶央,是个人。” 陈恒和唐竹被她噎了一下,这居然都已经放弃反抗否认自己不是个普通人的事实了吗? 唐竹看着表情淡然,被陈恒拎着一晃一晃的叶央,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她完全找不到能用形容出来面前场景的人类语言词汇。 “诺,诊断书还有出院证明,别弄坏了。”叶央掏出了一沓上面有好几个鞋印皱皱巴巴的纸,随手丢了过去。 陈恒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那沓纸片,随后展开查看,身旁的唐竹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叶央所谓的出院证明,随后就傻眼了。 陈恒也面色复杂地看着手里的报告,语气凝重:“叶小妹,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那个‘待复院观察’是什么意思?” “还有为什么你的出院证明上有确定无社会危害性这种东西,还是医生特别写上去的?你到底干了什么才让医生写出这种一点都不专业的东西还特别标注?” “那你倒是看看我的医生是什么人啊,正常医生会拿手术刀追杀病人出院吗?” 她怎么知道张医生那个神经病在想什么??? 陈恒忽然想起来眼前这货是把主治医师弄疯然后被对方追杀出来的主,腮帮子伴随着他不断磨蹭的上下牙槽隐隐约约地传递来一阵幻痛。 唐竹也开始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胃疼。 看着面前两人的神色迅速变差,叶央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发现应该没干什么大事之后露出了一个干净,阳光,快乐的笑容。 “也没什么?”她掰着指头数了数,“只不过是有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外加上时有时无的幻觉,以及不过脑子的行动力而已,我没干什么大事啊?” 虽然之前干的一些事情好像很消耗社会资源来着,不过现在不都收敛到能回归社会了嘛,不是大事,应该算不上大事。 “不过是个老精神病嘛,多大事啊,还没你们打的怪可怕呢——我一没犯法二没……没啥来着,诶呀,反正就是带我也不会出什么事……应该?” 陈恒咽了咽口水,特别想抛下叶央和唐竹一起跑路,等世界意志把bug修好之后再把这货给送回医院去…… 顺带给那个批她出院的医生送回去和实习生一起好好补补课! 特么的这种程度的病人也能批出去,真是见了鬼了! “陈大哥,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你打算直接丢下我跑吧?”叶央眯起了眼睛,随后轻轻地扯了扯唐竹的袖口,低声笑了起来,“哟,这未免太绝情了……” “我理解你的顾虑,但你看,我除了最开始的正当防卫之外,我有干过什么危害群众的事情嘛~没有哇?” 叶央无辜摊手,表示这锅她不背。 陈恒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仔细想来,除了这货的脑子时不时抽一下说点浑话之外,好像确实也没有干别的什么事情…… “陈恒,带上吧,好歹是个未成年,是个祖国的……”唐竹在自己丰富的词库里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奇葩?” 叶央高兴地点点头,权当唐竹是在夸赞自己。 陈恒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要是没了自己二人,叶央这副德行撞上其他应答者绝对会被当奇行种当场处决。 就当是送佛送到西,带她一程吧…… 见另外两人不再发声,叶央终于在发散脑洞吸引火力之外提出了一个有效的提议—— “所以我们要不要再四处转转?毕竟光在这里干站着也好像得不到什么结果。” 另外俩人舒了一口气,同时表达了自己赞同的意见。 银色的圆球形机器人从陈恒手中的立方体中涌出,他的手轻轻在上面敲了敲,先前差点把叶央眼睛给闪瞎的激光再次从其中泄出,在地上交织出一幅较为完整的地图。 “先前在这里行动的时候,我让机器们大概扫描了一遍这里的地势,我和叶央是从东南方的废墟里走出来的,”覆盖着银芒的手指在简陋的地图上点了点,那条道路立马被标记成了明亮的黄色,用来提醒剩下二人注意,“截止到遇见唐竹你为止,我们大概探索了整个任务世界的五分之二,算上机器的行动,能够确认大部分区域都没有异样。” “少部分无法确认的区域在哪?”作为应答者的一员,唐竹立马就明白了陈恒话中的重点,“为什么无法确认。这个副本里应该没有限制科技的规则。” “北方,地图中信息最少的地方,机器去了那边基本上完全失联,之后我就没敢把机器往那边派了。”陈恒有些肉痛地看着北边那一大块儿地,为了这些信息天知道他到底损失了多少小机器人,“根据信息的估算,目前最有可能破局的方法大概就在那边;不过待在原地等待世界意志救援也是一种选择,你们想选那种?” “我想去北边看看……这么说,直觉吧,感觉那边会发生很有趣的事情。”叶央笑嘻嘻地看向陈恒,“陈大哥,你的意愿呢?” “我倒是没问题,毕竟应答者是有世界意志作为保护的,再不济,死亡也是一种退出方式。”陈恒耸了耸肩,神色揶揄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你我就不确定了,毕竟世界意志基本上只照看自己选中的人。” 自从自己进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叶央就明白了,自己很可能走不出去——毕竟没有强大的金手指,也没有好到让人艳羡的气运,更没有被世界眷顾的能力;除却功绩满满的病例之外,叶央的确什么也不剩。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她笑着看向被浓雾与灰尘布满的前方,语气没有任何失落与恐惧,只有根本难以掩饰的兴奋—— “没关系,不要紧。”叶央眼底的笑意不减,只是那股违和感更强了,仿佛是掏空了所谓人类的本质,所余留下的恶劣,充满了无机质的非人感,“不过是死亡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那么唐竹小姐您呢?” 唐竹从未料到,所谓的恐怖谷效应居然在人类的身上也会起到作用——虽然眼前的少女的动作,行为,语气都属于正常范围之内,但不知怎的,她就是能够感受到一股生硬感。 就像是关节没有磨合好的人偶一样,哪怕是抬起脚尖都会传来令人不悦的“咔哒”声。 忽然,这股气质就从空气的间隙之中消失了,眼前的少女又回归了原先的模样。 唐竹怔了怔,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表示自己加入。 第五章 我是……什么? 越往北走,灰色的雾霭便越是浓厚,连带着从天上云燃烬的灰尘一起,把前路给涂抹得难辨形迹。 叶央有种感觉,或许到了某处,自己就能够窥见自己所渴望事情的一丝一毫,或许就能够打破这令人无奈的局面……虽然只是预感。 很奇怪,虽然雾已经浓郁到难辨视野,这年头最大的工厂烟尘比起天边的灰烬来讲也只能说是微不足道…… 但是没有任何呼吸困难的感觉,身体的所有的部件都在表达着自己状态良好,叶央紧紧地皱起眉头,自从雾浓起来之后,陈恒用来联系众人的机器人已经失效了;叶央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摊着的球形机器,忍不住晃了两下,随后又击打了几下。 没有反应。 见真的没有反应了,叶央才猛地蹲下,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口腔,不让自己的喘息声漏出去,引来一些别的存在。 刚才……身体又失去控制了,就像是人偶剧目一样,忽然就动了起来,忽然就开口,就像是黑色的坟墓一样,她被锁在自己的身体里,看着自己的行动。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她不想把自己的这副模样流露给别人,她很讨厌别人那种异样的眼神,又或者是怜悯——不论是什么,叶央总能从他们眼中的情绪里发掘出异物。 那不是一种看人类的眼神,更像是看物品。 她很讨厌,不如说是憎恶那种感觉,叶央自认为自己勉强算是个正常人,只不过那种操控身体的感觉把她给一步一步地送上了精神病院里的电击床。 因此她才判定,自己绝对不能出院——那不知道是第二人格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绝对会把她认知范围内的社会秩序弄得一团糟。 他们之间的关系…… 叶央沉默了,随后浑浊的瞳仁之中闪过一丝错乱,最后是与年龄不符的决然。 在她还清醒着的这段日子里,必须把那个东西给搞定,不论用什么方法。 不是她死,就是那东西消失,叶央很明白这个事实。 进到雾区开始后不久,他们几个人就走散了;他们不是没有想过用最简单的扯衣角方式来避免这种失散,但是没用,在拽着陈恒衣角走了没一会儿,叶央就感到自己手里一空,抬头一看,陈恒已经出现在离她近十米的地方。 出于下策,陈恒只能给他们每人发了个用来联络的小机器人,方便随时报告状况与定位。 但问题是自从五分钟前开始,这玩意就没动过了…… 这也是霉运赠送的附带产品吗?叶央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要把之前陈恒为她叹的气在自己身上叹回来一样;更不妙的是,机器人失效之后她已经辨不清方向了,只能纯靠自己感觉走。 虽然没有遇到鬼打墙之类的物理学打击,不过看着路边越来越多的小机器人“尸体”,叶央只觉得的自己遇到了一些明显比鬼打墙要严重的多的事况——而且这次可没有别人在她身边救场了。 她打了个哆嗦,看着被自己捡了一堆的球形机器人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些多出来的给堆回了地面上,只带上了一开始陈恒给她的那个。 “这什么状况啊……也没个解释;要是这是谁做的游戏,销售量肯定少的可怜,指引这么不明确……” 继续往前走,路上的机器人数量越发可观,但与先前不同的是,原本浓郁到周身三米都看不清的浓雾此刻正变得愈发稀薄,反而是某些刺眼的橙黄色光芒穿透了灰雾,扎进了叶央的眼瞳中。 伴随着光芒越来越盛,叶央缓缓地抬起了头,随后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就在触手可及之处,最开始见证的破碎天穹正在缓缓燃烧,炽红幕布燃烧,连带着灰色的云彩一起化作灰烬,流淌进身后完全难以辨认的灰色雾霭中。 流动的红在面前盘旋,而透过浓郁的颜色,叶央所能注视到的则是澄澈到透明,仿若玻璃一般的屏障。 屏障仿若罩子一样,从眼前的地面,往天空延伸,随后笼罩住了更遥远的彼方,反射出了天穹的融化,透出了死寂的漆黑。 叶央看见了自己的脸,那脸上所透出的迷茫正在一点一点消失,从神色中复苏的,是勾起唇角,狞笑一般的疯狂。 然而神色忽然顿住了。 那疯狂的神情竟是开始了挣扎,叶央摸了摸自己的脸,心底的恐慌感愈来愈盛。 长久以来的失控,让叶央的身体比起意识更加敏感,而身体已然开始抗拒挣扎…… 这是否意味着那种令人抗拒的感受又将再度袭来? 为什么,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么快? 叶央死死地注视着那片镀满了猩红的澄澈,随后是其后的漆黑,与在黑暗中绽放出明亮光芒的物件,难以辨认,但直觉告诉叶央,这是让那个意识再次开启动作的主要因素。 要怎么做?在这个谁也不在的地方,自己究竟要怎么做?! 她舔了舔嘴角,冒出来一个疯狂的想法,眼角的弧度增加,苍白的指节缓缓锁紧,随后内扣成一个没那么标准的拳…… 在身体失去控制的一瞬间,突出的拳头顺着惯性直直地透过了猩红的雾霭,随后是脆弱的屏障,轰然捅入那片漆黑的夜空! 巨大的破裂声从身前传来,不仅仅是自己的手掌被玻璃给蹭的鲜血淋漓,那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物件也一并冲出,与伤痕累累的拳头相抵。 身体忽然回归掌控,叶央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那散发着明亮之物,内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这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 “到了我手里你还想跑?!做梦呢!”她狞笑着收回拳头,手里那东西挣扎的力度不小,把她又带的一个踉跄,狠狠地撞击在本就破了个洞的天幕上…… 于是巨大的破裂声再次响起,连绵不绝,整块天幕,以一种极其不科学的方式连带着正在燃烧的红色部分一起碎裂坠落,露出了空无一物的漆黑。 啊,不止,还有被手里东西带着,在空中四处乱窜的某人。 第六章 异样 陈恒行走在连前路都难以分辨的雾霭之中,身旁的唐竹死死地抓住自己手中的长刀,警惕着周围的异动。 在陈恒分发机器人后不久,叶央就和他们走散了;最开始陈恒以为这是浓雾中的特性,会自动把人分开,用来避免应答者之间的冲突。 但当叶央手中的机器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号,而唐竹还在陈恒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是叶央本身的问题。 “她是什么?”唐竹忍不住开口问道,先前叶央躯体内的异样感着实不能让她坐视不理,要不是经过世界意志的百般锤炼,恐怕在叶央流露出异样的那一瞬间,唐竹的横刀就会捅穿面前的少女。 “你有没有注意到,意志在针对她?”陈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抛出来一个疑问。 唐竹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会得到这个结论?” 她有些疑惑,这个结论太过惊世骇俗,要知道应答者圈子里公认的一个事实就是世界意志没有自我,就像是最纯粹的机器一样,单纯为了维护世界本身,修整里世界而存在。 这样的存在去单独针对一个人?唐竹自认为叶央还没有有能耐到这种程度。 “莫名其妙在逃命……出院的时候被卷进来,掉下来的路径正好在我和目标斗争的范围内,砸的海x丝正好把目标最后一丝血砸没被困死在这里,最后三个人一起走,只有她失联了……”他的指尖不断摩挲着下巴,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真的觉得一瓶洗发水……能杀掉一个怪物吗?” “我自认为还没有把任务目标打残到随便丢一点东西就能给砸死……还是海x丝这种日用品。” 陈恒的声音低沉,就像一口洪钟,声声都敲击着唐竹的心理,“最可怕的是,叶央走之后,我才缓缓地意识到过程不对劲。” 所有荒诞的事情组合在一起,最终融合而成的巧合…… 问题是到了这种程度上,巧合还能够被称之为巧合吗? “但是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唐竹停了下来,直直地看向陈恒,“她是什么?” 陈恒轻轻摇头,神色不改:“是普通人,我查了很多次,就是普通人。” “屮,这是普通人?!”唐竹没憋住,最终还是骂了出来,“这比我在狩猎任务里见到的很多惊悚型目标都要吓人了吧?” “所以她的病历单上战绩辉煌。” “重症精神病能这么吓人的吗???” “但这不是我们决定去伤害她的理由;我们的目标是那些怪物,不是她这种普通人。” 陈恒叹了口气,随后再次尝试唤醒手中的机器去联络叶央,但是仍然没有效果,只留下机器死机的刺耳鸣叫声。 “不行,联系不上。 “叶央没有保护机制,只要稍稍有点意外,就能死在这里…… “而且她说了她之前在精神病院里呆着,还是重症监护——评价是社会危害性,并不是攻击倾向…… “结合她有些诡异的病例倾向来看,很可能之前她就经历过一些巧合——并且有过濒死体验。”陈恒缓缓地握紧拳头,神色有些难看,“我先前没有当着她的面告诉你,毕竟绝大多数有这方面问题的人并不喜欢自己被单独拎出来特殊对待。” “她的脖颈处有很明显的勒痕,但是那种痕迹不可能是绳索造成的。”陈恒低沉的声音在唐竹耳边回荡着,她闭眼,开始回忆起病服少女身上那些异样的痕迹——随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想起来了,叶央脖子那里确实有痕迹,而且和以前的某些带有恐怖元素的剧情副本中角色的死法痕迹,对应上了。 那是人手掐住脖子,勒到快要窒息,才会遗留下的痕迹! 但是根据叶央所陈述的事实,她已经进精神病院大半年了,这期间这种痕迹应该不会残留到能够被直接辨认的程度…… “她应该是疤痕体质,我先前用机器人扫描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到脸上的伤痕以及血痂遗留不下十二处,都是自己扣的……疤痕就更多了。”陈恒揉了揉太阳穴,眼神疲惫,“最早的疤能追寻到近十年前。” 看来先前他们两个问出来的东西还只是表面,唐竹看了一眼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头一次感觉手里这东西如此棘手。 “精神分裂,人格解体,可能有人格障碍,多重人格……有社会危害性——目前基本确定病情稳定,情绪稳定,伴有无法控制的行为异样,基本不会造成社会性危害……等等,为什么这里被水性笔涂黑了?!” 听到唐竹的惊呼,陈恒扭头看了过去,最终脸色变得更加精彩。 最后的诊断说明被水性笔划到能够透过薄薄的纸张,感受到笔用力的痕迹,而之后超出条格的范围之外,则是潦草到难以辨认,甚至很难说的出是人字的笔记,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剩余的空间。 这不是医生开药方时用的特殊字体,只是单纯因为某种情绪,让字变得很难看而已。 以陈恒的眼力,最终能辨认出来的也不过寥寥几词。 “异物……死……不是,不是……虚假……祂……杀了她……计划……”他眯着眼睛一点点看过去,最终停顿在了最后触目惊心,也是唯一能看清的三个字—— 【对不起】 二人的呼吸就这样停滞在了原处,面对着凝重到似乎能够滴出墨来的三个字,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吧。” 陈恒扭过头,注视着灰雾中散发着红芒与橙色耀光交织之处,叹了口气。 唐竹则是静静地低下了头,随后也朝着唯一一处能够发觉光芒的方向前行。 他们无法猜测,也不敢猜测——在这种程度的异样面前,哪怕是猜出一毫,都能对先前少女的身心造成沉重的打击。 很明显,先前叶央并没有看到这张薄纸,又或者是下意识略过去了,甚至是不愿意提及。 但不管怎样,二人都决定先保持默契,不把这个结果告诉少女。 就当是为了他们之间所存为数不多的情谊。 就当是为了他们二人自以为是的怜悯。 “陈恒,卧槽!” 唐竹尖锐的呼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只见她脸色有些扭曲,而手指则很明显地指向光亮处。 陈恒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后神色一顿——在愈发稀薄的雾霭中,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个人影,手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那正是叶央。 令二人神色紧张的并不是那道有些熟悉的人影,是她身后的东西。 灰色的雾霭正在缓缓地聚集,而少女周身的雾霭则逐渐淡化,露出了她面前的事物——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物体,以及逐渐燃烧融化的天幕。 炽红天幕的空洞处,是漆黑,空旷,虚无的琉璃夜空,光是看上一眼,就令人感到心悸…… 雾气聚集成了一个让二人感到有些熟悉的形态,而这种巧合一般的戏剧性也让陈恒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毕竟这种形态,正好就是先前叶央用海x丝“砸死”的那个任务目标。 浑身笼罩在雾霭之中,拥有着可怖的狰狞犄角与可以吞噬人类的巨口,加上宛如车灯一般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双目,那看上去就令人恐慌的利爪,正在缓缓地,悄悄地探向叶央身后…… “小心!”“叶央!” 正当二人的惊呼声爆发之时,一阵更为刺耳的破碎声从叶央的面前传来,彻底盖过了余下的所有动静。 叶央的身体正以一种极其不规律违反物理定则的方式移动起来,而她踉踉跄跄的脚步更是证明了这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的行动;磕磕绊绊了几下之后,她往上一窜,死死地撞击在触手可及的天幕之上,发出了更为可怖的击碎声…… 而后,整个天幕,伴随着愈来愈大的破碎之声,逐渐整个崩塌,从而露出了其中的真正夜色——而叶央,还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在天上乱窜。 直到一声尖锐到刺耳的惊叫在二人头顶响起: “陈大哥唐姐!快点帮我下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他妈不会飞啊!!!!” 第七章 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叶央立马吃到了不遵循医嘱积极锻炼的苦头——在被手里的光芒硬生生扯上高空的瞬间,她的手臂立即就表示撒撂子不干,在一阵剧痛之后瞬间发软。 好在人体基本的求生意志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发僵的手指死死地扣在了一起,勉强控制着她没有从天上掉下去。 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就算人类本身的求生意志再丰富,能够扒着飞机飞跃十万八千里,但叶央并不觉得她这羸弱的手臂能够在没有支撑的时候胜任这种重任。 但底下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对她这种普通人见死不救的态度,而且好像还有着很夸张的超能力…… 毕竟……额…… 要是真不在乎,可能在她发病的时候就直接一刀劈下去了…… 于是少女惊恐的尖叫声从高空传来—— “救救救救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恒与唐竹的瞳孔同步放大,叶央过高的分贝把他们两个先前被眼前风景震惊的魂瞬间给拉了回来。 程恒下意识抬头,看着少女狰狞的表情和明显变形严重的臂膀,立马回吼了一句, “那你倒是放手啊? “特么手臂都脱臼了你到底是怎么抓住的?!” 遇到危险了不喊黑虎阿福了是吧? 冰冷的夜风带着灰尘死命地往少女的嘴里灌,让叶央的呼吸瞬间就不通畅起来。 “咳,噗咳!”叶央从嘴里呛出灰色的雾霭,连带着话音都开始发颤, “我tm不敢放啊!” 陈恒还真没见过她这种能把怂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我和她都没有能飞行的能力,你不放手我拿锤子去接你!” 唐竹倒是没回叶央的话,眼眸死死地盯着在天上到处乱甩的少女,脚步横跨,随时做好准备去接人。 叶央依然扯着嗓子,脸上表情扭曲地吓人——但就算脸上再扭曲,她也要把发自内心的怂给喊出来! “按照小说套路来说,陈大哥你这种科技能力不应该肯定会飞吗?!”叶央依然死死地抓着手里的东西,任由冰冷的夜风呼呼地往她嘴里灌,“你的科技呢!科技……啊啊啊啊啊啊!” 这特么都什么时候你还在这给我扯聊斋呢? 陈恒的太阳穴又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又回了一句: “我机器人都损耗那么多了你让我拿什么接你? “要不然你就在挂一会儿,坚持不住了就自己掉下来了。” “我草别啊!” 叶央依然在鬼哭狼嚎,“你这特么是不关爱未成年!” “未成年保护法不保护你这种神经病!” “我要告你诽谤法案我草!” “那你倒给我放啊?!” 陈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虽说嘴上喊着不管头顶上这个离谱的玩意,但剩余的机器人还是口嫌体正直地飘了出来,准备随时接应唐竹。 “我也想放啊!”叶央哆嗦着看向距离有些远到夸张的地面,欲哭无泪,“关键是这太他娘高了我不敢放啊……” “我又没有超能力也没有修炼过,万一摔死了怎么办!” 唐竹看着在头顶疯狂嘤嘤嘤的叶央,只觉得太阳穴发麻,她理解对方害怕这一点,但是叶央都抓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掉下来? “你放松,放松,我们接的住的。”唐竹试图安抚惊恐的叶央,让她赶紧下来,但只接收到另一句让她更无语的回答—— “不是,万一我下来了,那那那,这么高,万一把你们,砸骨折了咋整啊!”叶央语无伦次地回答着唐竹的安抚,虽然她知道人家感接她自然是有身体本钱在那,但是…… 说是一回事做事一回事啊!!! 中二病的年纪早过了,你不是那个拯救世界无所不能的高中生,你就是个被关进精神病院里抽风能吓跑五岁小孩的神经病,叶央,就算遇上超展开,你也不会成为英雄成为主角的。 你要清楚。 “我他妈清楚,我他妈比谁都清楚!”叶央疼得眼泪早就飚出来了,但她还是狠狠地回答着心底的丧气话,仿佛吼出来害怕就能消失一样。 但这是不存在的。 “妈的,你不是想杀我吗,你特么倒是来啊!” 叶央此刻倒是盼望自身身体里那玩意能出来,让她松开手里的东西——但是现在她手指抽了,扭在一起,是真的想分开都特么分不开了…… 淦! 叶央嘶嘶抽着气试图撒手,但以诡异姿势纠缠在一起的手指此刻是分寸都难以撼动,就连动一动的企图都能传达出来麻木的酸疼感。 真的就要等高空缺氧被憋死或者是手臂坏死直接连根断下辈子残疾人呗? 说好的世界意志救援呢,说好的祸不及群众呢? 叶央最终还是把那句刻在dna里莫名其妙的话给骂了出来, “世界意志我淦nmd!” 这话就像是开启了魔法少女的变身密码一样,叶央只能听见耳边一声细微的电流声窜过…… 就像是拉电闸之后,电火花的最后一丝挣扎一般…… 然后连最后的脑内联想都瞬间中断,顷刻就失去了意识。 看着不知为何突然放弃害怕,逐渐开始下坠的少女,陈恒和唐竹也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机器人与武者的身形向着少女坠落的方向冲刺而去,而就在到达的瞬间,二人皆是惊愕地望着从眼前擦身而过的无神眼眸。 怎么可能? 他们可是应答者,就算唐竹自己无法预测,陈恒那个科技侧的家伙怎么可能选不准位置?! 究竟是谁干扰了他们? 叶央的直觉是对的,他们接不住她! 与以往的灵动,又或者是无机质的眼神不同,此刻,这一瞬间的叶央眼里什么都没有,那什么都不剩下的眼瞳就像是被凝固在福尔马林里的雀鸟标本一样,死死地刻在唐竹眼中的回影之中。 难以遗忘。 —————————— 心理学家说过,人类对于时间的判断会随着事物本身而出现不同的刻度。 快乐的时间总会过去,而刻骨铭心的事情在经历又或是回忆的时候总会变得格外漫长。 尽管擦身而过仅仅是一瞬间,但少女的头颅与地面接触的这一瞬间就像是被拉长的观影速度一样,被放慢了无数倍。 又或者是思维被加快了无数倍,唐竹无法思考,她呆呆地看着对方苍白的肌肤,无神的眼瞳,总觉得能够联想到什么更不妙的东西。 但终归还是无法回忆,所有的思维都被折断在了这一瞬间—— 都在等待着熟悉的鲜血与脑浆涂满地面,以及如潮水一般无法挽回的懊悔。 她试图扭头看向陈恒,但对方的表情还未捕捉入眼中,耀眼的洁白光芒倒是先捕捉去了她的目光。 “……诶?” 唐竹微微张口,惊愕地看着即将坠地的叶央。 形似于耳鸣的嗡鸣声忽然响起。 无限被拉长的时间感知中,难以描述的色泽从少女的小腹中逸散而出,原先在天空中四处晃荡的橙黄色光芒立刻接踵而至,在第一个音节发表完成之前,就撞进了她的身体。 于是先前的机械音就中断了,仅仅在空气中残余了像是故障一般的屏蔽音,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特么是什么?”唐竹缓缓地扭头看向陈恒,原先被情绪弄得完全无法平静的脸庞此刻更是流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你-他-妈-和-我-说-这-他-妈-是-普-通-人???” 你骗鬼呢? 陈恒的眼角也抽搐的厉害,他着实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精神病居然还能弄出别的情况…… 不过仔细一寻思,好像她表现的这么离谱倒也是一件合理的事情? 所以到底是谁的问题呢? 二人皆表情惆怅地看向半空中那个橙黄色的光茧,刚才那一通组合拳打出来,他们的情绪都不通畅了…… 完全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就在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看看谁先开口的沉默氛围之中,世界意志的消息还是打断了这份尴尬。 【目前任务目标已被击杀,状态存疑,是否登出里世界?】 “我……你我……这……”陈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认命般地叹气。 “行了,别说了……”唐竹呲着牙吸了一口凉气,有些胃疼地摊了摊手, “发生这种事情谁都没办法,是吧,余火的大哥?”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陈恒看了一眼先前叶央递过来的病历,感觉脑瓜子要炸了,“东夏第二怎么可能不管这种异常,到时候我会上门服务的。” 真是见鬼,怎么这次的福利本自己什么都没拿到,反倒是捡了个天大的麻烦回去? “哟,余火管啊?”唐竹白了他一眼,“那也管管我这无组织闲人呗?” “行啊。 “芯片拿好,之后会有人去你的城市接你的。”他直接丢过去了一小块和巧克力差不多大小的东西,唐竹慌忙接住,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这么随便?” 余火在东夏的应答者圈子里还算是比较有名的组织,她完全没料到这个找都找不到的地方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大门向她这个低阶的菜鸟敞开了。 陈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们又不是什么大组织,半个官方而已,又不是天守——哪来的什么门槛? “而且这只是个邀请劵而已,等到了分部还得进行成分检查筛选的。” “感觉不太可靠?”唐竹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黑方块,总觉得陈恒又在骗她,“东夏第二就这啊?” “那你也别拿第一和我们比啊?”陈恒叹了口气,“就几个人凑一起的组织,怎么可能和官方专业培训出来的那群变态比较。” “倒也是……”唐竹揉了揉脑袋,今天这一出把她的心境弄得乱七八糟,不回去好好平复几天怕是半个月都下不了本。 还是先回去吧。 “那……之后再见?”唐竹微微地挥了挥手,下一瞬身体就从陈恒面前消失了,溜得比风还快。 “确实,经历了这一场,还是壹阶的她估计要花一点时间消化一下,平复一下被幺蛾子整出来的惊吓。”陈恒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空中。 别说是唐竹,他也被吓得不轻。 “现在就是那边的问题了……嗯,要是我到时候直接找上门会不会很有趣?”陈恒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眼角勾了起来,看上去就不怀好意,“嗯,正好可以好好给那家伙上一课,让她知道对自己个人信息的保护有多么重要。” 随后,他带着那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出院报告”,也消失在了场景之中。 第八章 祝您幸福 等叶央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以往眼前的喧嚣,吵闹又或者是匪夷所思的展开都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什么都不剩余,一无所有的纯白空间。 究竟是死亡之后灵魂存储于什么都不存在的天堂,还是这就是自己的体内,而自己那个见了鬼的“第二人格”早已把她这个主人格取而代之,导致自己只能在这里干坐着…… 没有任何头绪。 她闷闷地盯着远处纯白的壁垒发呆,祈祷着无论发生什么,能有点声音也比此刻的虚无强。 不过,那种关押重精神病又或者是什么科幻设定里放收容物的地方,好像就是这种纯白的,墙缝间填充满了隔音物质,而材质也格外柔软,防止被关押的存在一头直接创死自己。 不能吧,她应该还没病重到那种地步……吧? 大约应该不会是那样吧? 就在叶央晃着眼睛胡乱地开始想七想八的时候,冰冷的机械音从空间上方传达而来,但叶央试图抬头追寻踪迹之时,却什么也没有窥见。 【权限申请驳回,不给予(人偶)叶央接入权限……】 【已确认特质觉醒状态,进度:50%,确认进度有效,正在进行预方案处理二,准备清除……】 ??? 叶央懵了,她这还什么都没干呢,怎么就要开始清除了? 难不成自己对于世界还真是个那么大的祸害不成? 自己这么能耐她咋就不知道呢…… “好家伙,我说有点声音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叶央很迷茫,她总觉得自从六岁那年开始,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开始被某些东西疯狂针对—— 十七年没中过奖就算了,这很正常;遇到大事必迟到,考试必下雨,测试只要参加就必是最难的那一届…… 这顶多算是倒霉,但是在游泳池里浅水区都能溺水,在海岸边站的好好的结果完全没有征兆就打过来一个比她人还高的浪——还特么只对着她一个人! 对,还有最近,直接被主治医师追杀出精神病院,这是正常人能碰上的事? 这种事情叶央还能数出来不下二十件…… 发生频率这么高,就绝对不能说是单纯运气差,这绝对已经能算是邪门了吧?! 就在叶央继续疯狂发散思维的时候,原先的机械音居然产生了卡顿,发出了刺耳的杂音。 【遭遇未知干扰,警告,警告……】 【确认(愿望)权限,已反馈……确认通过请求。】 一声清脆的“叮当”声从眼前的地面上传来,叶央摸索着过去,一小片刺眼的银白色反光映入眼帘,她皱着眉捏起了那一小块金属制的物品—— 很奇怪,并不是常规的冰冷触感,反倒是令她联想起了玉石的温润,叶央低头看去,总觉得这东西眼熟的要紧。 但是在她长达十七年的人生中,应该是没有拥有过这么精美的一枚硬币的。 是的,那是一枚硬币,一枚手感完全和合金搭不上边的硬币。 说是硬币,但是叶央觉得这东西更像是纪念币——稍厚的边缘,不规则的形状,半弧形的弯月月突破了圆的限制刺出来一角,而镂空的银星与略显邪意的竖瞳则不规则地散布在月亮的周边。 细小的花体字像是槲寄生一样纠缠在剩余的空位上,旁边有说不出来种类的细碎花瓣簇拥着扭曲的字体。 叶央把硬币翻了过去。 背面也没有落下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精致与华丽,提灯,礼帽,难以辨认的各类元素都点缀在这不过并指大小的硬币之上,看得让人忍不住下意识思考—— 这玩意到底值多少? 手中的硬币嗡鸣了一声,随后熟悉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与以往死板的无起伏语调相比,此刻她居然在这种电子音之中接收到了感情? 【已将叶央列入意志范围内,确认越过个人测试,正在准备发放个人特质。】 【此处为世界的呼唤,是否选择应答?】 与小说中类似的“系统页面”在少女的面前展开。 蔚蓝色的光屏疯狂闪烁,最终页面定格在那句冰冷的疑问上,叶央呆呆地看着屏幕,联想到陈恒与唐竹对于他们身份的称呼,伸出了最为关键的那根食指,按下了【是】。 【已确认,应答者叶央,欢迎来到里世界,世界意志随时为您服务。】 所谓超展开,居然…… 没在糊她? 叶央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硬币,某种恍惚感接踵而来,耳边传来了数十人的呼喊,却又迅速地消失不见。 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叶央露出了笑容,把手中的硬币又抓紧了几分。 那人啊,他们喊到: 【祝您幸福】。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叶央从未像今天一样确信过——她这个倒霉蛋兼神精病也会迎来幸福,邪门的日子总会过去,就像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也会结束一样。 她以前所期待,被跳脱性格所掩盖的渴望总会实现,就像王子总会找到公主一样。 世界会更新,会变得更好。 她从未如此确信过。 虽然叶央并不知道,她的日子今后会越来越离谱,但这不妨碍她此刻的高兴…… 她傻笑着望向光屏,等待着接下来页面宣告她接下来的进程,或者是“退出游戏“之类的好事。 【姓名:叶央(**),性别:女】 【应答者等阶:壹阶】 【能力种类:幻构型能力[万象天引]】 【万象天引:即此天引,弦鸣万象——】 【构造体:天引弓——由于主人的某些意志,这把弓的能力有些华而不实的意味;目前能够拆分出匕首(武器位剩余0);虽然它的主人对这些一窍不通,但是某种奇妙的意志让这些武器被迫屈辱地诞生在了一个不可能会用连认知都不完全连入门都够不到边的人手里。】 等等,这个描述怎么回事??? 叶央原先好不容易能和普通人搭上边的平和表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重的匪夷所思以及完全挥之不去的淡疼感。 这个世界不折磨她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叶央试着把自己的武器给弄出来,好在这次世界意志倒是没卡她,随着心念一动,一把华美到难以置信,仿佛摆上卢浮宫都毫不夸张的长弓便出现在了手里。 弓身呈琉璃态,在光的反射下显得更加璀璨绚烂,而恰到好处的金属则勾勒出了更多华丽的细节,让叶央经不住感慨—— 这么好的玩意,怎么就落到自己这了呢…… 她接着往下扫读——天晓得她自己的能力说明怎么这么长一大串。 【幻想性:万象——听起来名字挺高级的技能,事实上本来*******,只不过由于*******,目前的技能体现为[所兴即可学],也就是一个朴实无华但又很抽象的学习buff,如有不满还请继续加油,毕竟你不加油也不会改变什么,对吧?】 喂喂喂,这个备注是怎么回事啊?叶央的表情扭曲起来,她收回先前对于现状的赞美——改个屁,这破世界意志根本没有任何要改的心思! 谢谢,已经开始生气了。 谁家能力面板上面还带一大串星号的啊? 不想说别放出来吊她胃口啊!!! 然而眼前的光幕根本没有任何悔改的意味,仍然摆着那份让人怎么看都怎么生气的面板,仿佛在表示你爱咋咋地反正它是不改了。 她盯着屏幕和那个让人尴尬的解说干瞪眼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屏幕左上角有个像是信件一样的光标在闪,忍不住点了一下——随后一个新的界面立马嗖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那个让人糟心的面板。 【已成功击杀任务目标(雾魇),即将发放奖励。】 任务目标……是啥来着? 叶央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整个过程中都没看见过这个鬼玩意,莫非这个叫雾魇的东西……emmmm…… 是那个被她一瓶洗发水砸没的老倒霉蛋? 让她康康是什么东西,要是很厉害就给陈恒算了,毕竟应该是他的东西……等等,看这情况她之后应该是直接退出的…… 那去哪找陈恒和唐竹啊? 未来的叶央只想把此刻忧虑这种问题的自己给捶一拳,并且告诉她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在不久的未来给了她最佳的社死体验。 第九章 我辣么大的一个医院呢?! 叶央最终还是把目光移回了奖励上。 屏幕一阵闪烁之后,叶央的面前出现了三个标志:一个是被低矮灌木簇拥着的长剑;另一个是一本破旧的书,几只手在书的周围,各自捏着不同的笔和工具,似乎在研究什么;最后一个标志是一颗带着尾焰急剧坠落的彗星,身边环绕着无数星屑,在最中央隐约能够看见一个人影。 感觉都十分不明所以,所以这是纯属靠运气吗? 那遇事不决就选c呗,她点向了第三个,面前的光屏再次闪动,随后固定在了最终的结果上。 【已确认奖励,a1217——耀银星环(绑定)。】 【a1217——耀银星环:你应当记得这个编号,那颗彗星究竟带走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你必须记住。】 【就像是无数的黑暗包围住了我,难以看见,难以理解,难以接触。】 【我试着去学习去爱,但贫瘠的共情能力就像是皮肤上的锈渍一样阻止我降落。】 【洁白的高塔难以攀登,而透明的玻璃房子却永远在中心闪耀着,仿佛随时都可以破碎。】 【我的眼眶中倒映着深邃的天空,这是什么?】 【是宇宙,是我永远都无法到达的宇宙。】 【是真实的我。】 叶央没有在意这个道具之下略微有些奇怪的备注,只是死死地盯着后面特别被括号标记出来的“绑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奖励暂时还不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得想办法给陈恒补回去。 【您的奖励已经领取完毕,将会在退出之后发放到您的手里,目前是否选择退出?】 “退出。”叶央有些无力地点了一下是,象征性喊了一句,然后一怔。 退出后发放,那岂不是…… 她得站在塌方了一大半的病院门口,手里还得拿个乱七八糟的玩意? 耀银星环这个名字,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低调的样子啊? 叶央沉吟两秒,随后发现就算这东西惊为天人,好像也不会成为她要面对的首要问题。 她要面对的最大麻烦就是——整个医院都飞了,为什么你还在? “世界意志wrnm!” 叶央再一次在痛骂的过程中晕死过去。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叶央错愕地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家的车里,母亲戴着眼镜,坐在驾驶位上,似乎在向她询问着什么。 她刚想开口问一下那整个都被弄没的医院到底怎么了,但即便是肺轻微的运动都带着胸前的手臂再次引起酸痛感…… 叶央僵硬地低头看去,果不其然,两只手正整整齐齐地被医用支架吊着,上面打满了绷带。 她是说先前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原来她是忘记了这双快被自己折腾到报废的臂膀啊。 淦! 说好的那种无限流回归现实伤口都会愈合呢,说好的自带治疗呢? 小说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屮! 叶央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忍痛看了一眼四周。 “妈,东西都拿完了?”她有些错愕地看向自己身边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以及一系列日常用品,确实是她在医院里用过的;除了那瓶万恶之源海x丝和飞向陈恒的那些东西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好好地待在她身边。 李秋英没有回头,只是有些疑惑地回问了她一句:“央央啊,我也好奇,医院里有人对洗发水感兴趣吗?” “啊?” “之前给你收东西的时候就那些洗澡的东西不见了,被护工拿走了?” “护工?我不是一个人住的院吗?” “你一个人住院我会放心吗?”李秋英翻了个白眼,“妈妈平时很忙没时间来看你,但是护工还是会找来照顾你啊,伤得那么严重没人看着怎么行?” “怎么,护工偷懒了?” 叶央人都傻了,她不是被家长主动送进精神病院,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吗,哪来的护工。受了什么伤? 怎么什么都对不上呢?! “妈,我在哪住的院?”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不是精神卫生中心吗?” 自己女儿是不是住院住久了,人都傻了?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李秋英皱起眉头,是不是自己太久没看她了? 也是,换做任何一个高中生受出了车祸但是半年都没见自己家长来看一眼都会有点怨气吧。 “我们市没有精神卫生中心。”李秋英叹了一口气,“央央,是妈妈不对,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啊?”叶央人都傻了,那她之前住的哪,又为什么住得院? “我们市只有优抚医院……而且最近莫名其妙塌了,正在重建。” “你是因为车祸骨折了……也不会去那啊。” “车……车祸?!” 叶央傻眼了,“不是,要是车祸的话,我身上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真是被撞了个半身不遂植物人,最近才清醒过来吗? “你不是前几天拆线的时候没注意,脚底一滑从二楼一口气滚到一楼把胳膊肘子摔成这样的吗?”李秋英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随后便扯出了说教的口吻—— “叫你小心一点你不听,现在摔成这样,高兴了吧?” 叶央的表情更加见鬼了,不是,妈你没有一点常识的吗? 你家正常人摔一跤能从楼上滚到楼下还只扯伤了胳膊手指…… 这他妈才是见鬼了吧?! 谁精神病都可以是假的,但是她叶央半年前没进精神病院…… 你对得起那些被她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社会人员还有被她吓瘫的同龄人吗?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世界失忆了? 她那么大一个医院呢?她的精神病院呢?! 叶央只觉得脑阔越来越疼了,先不说医院,就单单看她脸前这个面板就能明白,先前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也就意味着,她之前住的那个精神病院大概率也不是假的。 而如此和颜悦色的母亲…… 叶央沉默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 自从她发病越来越不受控制,家里人基本上离她也越来越远——单说母亲一人,叶央已经快三年都没好好和她说过话了。 最开始只是瞒着,而后发现想要去自己查看,但却被家里大人拦下来; 毕竟重精神病是要录入档案的,她还年轻,档案里有这种东西影响工作,影响未来。 再然后连家里人都受不了了,只能冷着脸,沉默地把叶央送进精神卫生中心。 看样子,周围人的认知大概率已经被更改过了——叶央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而这个问题只能留给她一人头疼。 真是要命…… 她又叹了口气,而胳膊被牵动起来又传过来一阵剧痛。 “草!” “叶央,不许说脏话!”李秋英回头瞪了她一眼。 叶央讪讪地把嘴闭了回去。 —————————————————————————————————— 虽说先前伤的很重的样子,但不知道是因为她成为了内什么应答者,还是中医偏方有奇效…… 总之半个月不到她的胳膊倒是能正常动起来了。 虽然动的时候还是痛的一抽一抽的,但好歹并没有先前那样难以忍受。 叶央是真受不了之前那段像个废人一样,天天只能拿吸管喝粥,穿衣服还要人帮忙的日子了! 要不是她家马桶智能,说不定还要经历这样那样让人难以接受的丢人时光…… 真是见了鬼! 不过此时此刻,叶央的面前同时还有一件对她自己也很离谱的事情正在发生…… 叶央含着健胃消食片,呆呆地看向面前的课本。 “所以妈……你的意思是……”叶央看着面前堆的海高的课本,作业,哆哆嗦嗦地看向对她一脸自信的李秋英,“在医院床上躺了大半年的,本来成绩也不咋样的女子高中生,现在要去直接上高三?” “你知道还有一周高三就开学了吗?!” “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你是哪来的自信我能跟上的啊!” 李秋英点了点头,神色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满脸自信的表情看得叶央以为一年后去上大学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哎呀央央,不要紧的,高二不是之后都在复习了嘛,我寻思你漏一段也不要紧跟着多复习几轮就好了……而且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学的科目都很简单稍微背一背就能过吗?” 您这又是哪来的编造记忆? 叶央的眼角又开始抽搐起来,先前咱家里的要求不是已经降低到我活着就行吗,怎么现在又改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高考是洒洒水这种屁话,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我怎么可能说过这种话!”叶央有些抓狂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到时候不会你给我代考吗?” “我这是为你好哎,不然央央你想和不认识的人一起再上一个高二吗?”李秋英撇了她一眼,表示就你那个德行难不成真能鼓起勇气再读一遍高二?” 叶央瞬间焉了下去。 确实,能和认识的人在一起的确比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再来高强度学习一遍容易的多…… 毕竟虽然她妈告诉她是车祸的锅,但是在她个人的认知里她的的确确是在精神病院里呆了半年,说精神状况没什么改变思维正常肯定是骗人的…… 况且先前发病也是真事——虽说那个意识好像自从她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冒过头,但万一哪天又发病了呢? 同学倒还行,毕竟好歹在一起呆了一年多,对她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大概也有个底——到时候自己脑抽发癫好歹不会发生一些太离谱的后果。 要是换个新环境,以自己这个刚出院的鬼情况,天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那些高二的小弟弟小妹妹们会留下什么样的心理阴影。 为了保证自身的社会性存活以及贴心的为他人着想,叶央决定还是听自己老妈的,去经历高三的狂风暴雨。 没事,更离谱的事情自己早就经历过了,难不成这点事能比和陈恒他们在一起经历生死存亡(虽然是自己作的)还要恐怖? 第十章 被遗忘的那一方 然而叶央还是低估了生活给予她的磨难。 “周烨……这分数是老师把数字写反了对吧,绝对是写反了对吧?!” 不然高中试卷成绩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数字啊!!! 被称作周烨的少年神色惆怅,轻轻地拍了拍叶央的肩膀,让她正视现实。 “不,没有,叶央,你的分数就是三十八。” 叶央的神色瞬间坠入绝望,完了,全特么完了。 这高三上学期才开始不到一周,叶央就看见了自己无比凄惨的未来…… 她很努力地用自己的脑子去解释面前的试题了,可惜,老师很看重她抽着胳膊肘子写得歪歪扭扭的试题,然后很温情地给她打了个凄惨的分数。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叶央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题目,僵硬地扭头看向在一旁憋笑的朋友,“周烨,我没记错的话……我是半年没来,只漏了后面部分选修的课程吧……” “为什么连前面的题我都不会做?!”她无力地趴伏在课桌上,满脸绝望,“我高中数学是白学了吗?” “叶央啊,你自己为什么不会你真的心里没点逼数吗?”周烨的笔在纸面上点了点,给她迅速的画了一道辅助线,“你不仅是半年没来,我怕你是半年来连书都没碰过吧?” “哪有!我碰了电子小说的……好吧,确实没有。”叶央败下阵来,摇了摇自己的手腕,表示自己确实很久没搞学习了。 “说起来你们都知道我是因为车祸住的院么?”她想起来那个有些蹊跷的现象,试探性地看向对方。 周烨轻轻点了点头,“当然,听说你要回来的时候我们都挺奇怪的……毕竟听说你伤的很重。” 甚至还从兜里掏出来云南白药在她眼前晃了晃。 不是你为什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啊?! 叶央人都麻了。 “身残志坚。”他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却只得到叶央一脸纠结的扭曲表情。 确实身残志坚,毕竟叶央刚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打着支架在——虽然她努力辩解她还没有落得那种半身不遂的下场,但全班仍有一大半的人都用那种看卷王的表情看着她…… 直到叶央的分数出来。 特么三十八分卷个鬼啊卷,卷不起来了都。 叶央的表情也惆怅起来,原先大家对她的期待不就是别危害社会就好,怎么现在出个院反而增长成这样了呢…… 她个老精神病想卷他们也卷不起来啊。 “周烨,所以……你看见我不想说点什么吗?” 叶央还是有些不习惯对方这种眼神,按照以往她这么笑着靠过来,这货应该就已经开始开教室门了,哪还能坐在面前和她聊天吹水。 难不成都忘了? 少年翻了个白眼, “说什么,恭喜出院还是说泥头车没创死你个绝绝子你觉得有点难过?” 果然忘了。 “没……没事。”叶央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露出来一个稍微正常点的笑容表示自己没事。 可惜失败了,单单是看周烨见鬼一样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笑起来还是神经兮兮的。 切。 “我说我住院住的是精神病院你信不?” 她笑着看向少年,试图用真实的玩笑话来挽回一下二人之间的气氛,而看周烨的表情,明显效果显着。 “信啊,怎么不信?”他乐呵呵地翻开叶央错的五花八门的卷子,总觉得自己新世界的大门又打开了不少—— 毕竟正儿八经学习的选手在有生之年应该是看不到这种错误出现在自己的手底下的…… ˉ\\_(ツ)_\/ˉ 真的太有意思了,第一次看见有人导数都不会就拿几个数字在在那里反复硬推然后蒙个答案出来的,真的太有意思了。 虽然他这种心里话要是说出来估计会被叶央打,但是这不妨碍他嘲讽叶央的数学水平。 “周烨,我觉得你脑子里应该没在想什么好事。” “哪有。”周烨讪笑着移回了自己的目光,“不过你想要补回来……这真有点难啊。” 叶央瞪了一眼周烨,这还用他说,是个人都知道数学三十几的人想要补回去有多难—— 基本上属于从零开始学高中数学。 “您能不能说点除了废话之外的东西?” 叶央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周烨,然后又极为迅速地把心底那些会让她喜提精神病院病房一间的行为给压了回去。 这才出院呢,别浪一浪又给关回去了! 周烨不由得瞟了一眼又开始发神经的好友,语气揶揄:“那精神病院的住院感言有么?” “周烨!” “好啦,好啦,我信你……但是我市那座优抚医院一个半月前刚塌,而你一个月前才出院——从中心医院里。”笔在他的指尖打了个转,又迅速地变回了原本的姿势,“要是你真是住的精神病院,时间完全对不上啊……” 叶央趴在桌子上,笔尖一点一点的,在草稿纸上画出一道道不规则的乱线,无精打采地回答道:“我说我医院的名字是奕江精神卫生中心你信吗?” “奕江市里没这号地吧?!”周烨人都惊了,编也得有个限度啊! “丫的我也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啊淦!”叶央人也崩了,这玩意要是她听她也不信啊,但问题就是最离谱的东西往往就是现实,就像你考英语听力的时候第一个清晰听到的东西绝对是错的一样,诡异的离谱。 “哇真的是,这破事要我怎么跟你说……算了,等会儿下课出去一趟,我给你看个东西……”叶央下定了某个决心,正当她把目光放回数学题上的时候,熟悉的蓝色光屏忽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30秒后进入里世界,任务内容:通过新手测验,和周烨一起。】 【介于应答者叶央没有参与过新手测验,此次任务难度等级为f。】 【备注:意志对于所有人一视同仁,所以别人有的你也要有(指新手选拔测验)。】 叶央:??? 没完了是吧? 最开始迫害我,现在连我身边的都不放过了是吧?! 就在叶央接收到消息的同一时间,周烨的大脑就像是通了电一样,忽然也回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与日常记忆相悖,而与面前少女却又相关之事。 不不不,与其说是与日常不符,不如说…… 这东西才应该是所谓的日常。 ——————————— 在回忆中,面容精致的少女忽然就改变了神态,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怖感从眼前熟悉的身躯中传达而来,而后又被抑制了回去。 他有些难过的扯回了叶央死扣在背后的手腕,果不其然,先前好不容易愈合的疤痕又被她自己给撕裂开,留下了汩汩的鲜血。 叶央默不作声,只是熟练地递过去一卷所剩不多的绷带,医用胶布,还有纱布。 而周烨从口袋里掏出了基本上不离身的喷剂,晃了晃。 金属撞珠的清脆击打声在罐中来回响起,算不上好闻的中药味在狭小的杂物间里弥漫开来。 “嘛,周烨,你也知道,我这样多半算是没救了。”少女叹息着,两条手臂上打满了绷带,而穿着夏季校服的腿部也贴满了创可贴,看上去凄惨无比,而周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给她包扎。 “你妈还是不打算带你去看看脑子?” 语气很勉强,希望能让面前的少女稍微放松片刻,可惜效果不佳。 她只是摇了摇头,眼神黯淡。 看来不用问都知道结果了,还是不行。 “但你这病发的越来越频繁了,老瞒着也不是个事啊……” 少年叹了口气,把药罐子揣回了兜里,然后把对方校服外套的宽大袖子给拉了回去,遮住那些伤痕。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最喜欢八卦,要是看见她身上的这些伤痕,指不定又编出来什么离谱的谣言,把叶央本就不太好的形象变得更加负面。 少女只是摇了摇头,也扯了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容。 “不要紧,在那天前,我们还有时间,来练习所谓的最后措施是吗?” “是啊。” 他又叹了口气,从口袋掏出握力球开始练习,感受着小球的反作用力,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 祈祷着所谓的最后措施永远都不要派上用场。 间章 勒痕 【那些苦痛啊,即使是深埋在记忆里,也绝不会被时间遗忘。】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并不是很好的朋友。 周烨已经记不清为什么会认识叶央了,或许是当初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看不下去拉了一把,又或者是被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故事所吸引。 总而言之,现在,周烨已经甩不掉叶央了。 但那不重要,少年觉得,少女是不一样的——她和人这个字之间似乎生来就有着差距,明明大家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隶属于哺乳科,但是叶央就是那种神奇的生物, 即便在人群中,你也能瞬间辨认出来。 当然,他明白这份突出感的来源——叶央脑子有问题。 这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嘲讽话,而是很认真的陈述句,是由于没有得到准确治疗因此无从判断的精神问题,叶央将其很干脆利落地称为脑子有问题。 周烨没有否认这点,毕竟她这种问题发病的时候,与正常的心理疾病差距很大…… 虽然其他人看不出来,但那种可怖的非人感还是会促使人群远离少女。 就像是羊与披着羊皮的狼之间本质的差距一样,叶央和她体内的那个意识之间的差距也是如此。 周烨还记得当年叶央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发病—— 先是原先灵动的眼神黯淡下来,随后是唇角勾勒出奇怪的弧度,然后从嗓子里挤压出声音: “嗯……刚才说到哪了来着?” 少年咽了咽口水,看着瞬间掉线的叶央,某种恐怖的东西从皮骨之间破开,然后弥漫出来…… 尽管看不见,但是那份惊悚感确实实打实的。 然后是少女的动作,一股铁锈味把少年从恍惚间唤了回来,他刚刚定神就被刺眼的鲜红夺去了目光——纤细的手指扯开了伤口,而鲜血正从其中流淌而出! 叶央带有歉意地笑了一下,随后把手从胳膊上的伤口处移开,然后熟练地拿出绷带和纱布,开始包扎。 周烨看着面前诡异的场景,最终还是经受不住,夺路而逃。 而接下来的半个月,周烨但凡是看见叶央的表情有点不对,立马就会开始找跑路的方向,等叶央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少年从门背后探出个头…… 你不能怪他胆子小,实在是因为在现代社会里看见这种具有恐怖谷效应的真人,对于男子高中生的冲击还是过大了点。 但最后周烨还是接受了叶央,连带着接受了少女身上的伤痕,以及其他的习惯。 毕竟周烨还是看不下去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回家,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而叶央也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不是出于爱慕,又或者是什么情感,只是周烨觉得不能就让她这么呆着——你看,心理医生不是说过,社交行为有助于康复吗? 叶央一个人呆着肯定会变得更坏的。 于是他们还是凑一块儿去了。 “周烨啊,我这和正常的精神分裂或者是多重人格不一样,你应该能感觉到吧?” 熟悉的杂物间,周烨拿出用得剩的不多的云南白药,轻轻地涂在少女撕裂开的伤口上,然后用纱布包起来。 “是啊,正常的精神病哪有你这么吓人?” 他似乎有些不满,有些无奈地系紧了绷带,然后又在伤口上按了按, “紧不?” “还行……”叶央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抿了抿嘴唇。 “不是我说,你这病发的越来越频繁了,还有救吗?” 他们不能只靠这种疼痛感来解决问题,叶央已经开始贫血了,而且很多伤口都开始发炎,必须得二次处理。 但是她母亲那边还是没有回应——不止如此,现在她家里唯一的不流动人口就剩叶央自己了。 “周烨……你……试试吧,练习一下。”叶央把头递过去,“我感觉过不了多久我妈再想瞒我都得进去,但是在我进去之前不发生点难以挽回的事情我妈应该是不会管我的。” 周烨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按照所谓的紧急措施,在她脖子有痕迹的地方象征性贴合了上去,然后又取了下来。 他们两个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叶央的脖颈处有那种痕迹,而他们俩怂蛋自然是不敢用力掐下去的,只能每天摸摸,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自然是没有的,现代社会讲科学,哪来的那么多怪力乱神。 但叶央某次自己挣扎着试了一下,发现那块有印记的地方要是用力掐下去,好像那个什么“第二人格”会瞬间安静下去。 于是所谓的紧急措施就诞生了…… 很离谱,但是很叶央。 墨菲定律总是那么不讨人喜欢的东西,周烨承认这点。 他们二人小心翼翼瞒着的秘密,还是以某种最为残酷的方式暴露在了大众面前—— 那是“紧急措施”。 那是第一次,一整天,周烨没有看见“叶央”。 从早晨,到晚上,他只看见了躯壳,但是没有那个少女, 没有叶央。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 最终他无法忍耐下去了,采取了紧急措施。 就像是预知到他要做什么一样,那东西微笑着,坦然面对他。 “周烨,怎么了?” “你是什么?!”少年的双手有些颤抖,尽管在小小的隔间练习了很多遍,但他还是无法想象这双手用力下去的模样。 周烨以前的握力不大,连叶央都比不上——因此为了紧急措施,叶央给他买了个弹力球。 开玩笑地练习了很久,周烨才发现自己的握力现在早就胜过叶央不少了。 因此他无法想象用力的样子,万一用力过头了,人体脆弱的脖颈会不会就这么折在自己手里? “我是叶央哦,当然是,一直都是。” 那东西笑的很优雅,是一种永远不可能在叶央脸上看见的表情,美丽,但是却充斥着虚伪感。 周烨忍受不了了。 下一秒,少年的手就贴上了少女的脖颈,周烨感受到自己在发力,但熟悉的感觉还是没有回来,依然是那副笑容…… 手感很怪异,正常人的脖子应该是这样的吗? 他不敢继续用力,但是…… 但是叶央,你去哪了? 不是说好了,只要这么做,就会没事的吗? 越是继续,周烨越是感到恐慌——面前之物绝非人类。 但它也是叶央啊…… 直到杂物间外传来了同学的呼喊声: “周烨,这体育课都下了,你和叶央还没完事啊?” 外面传来了哄笑声。 周烨没有回应,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东西,尝试继续用力。 而外面的人见没有回应,权当他害羞了,也没管。 对方似乎终于害怕了,故意剪得比较尖的指甲被用力刺进了他的臂膀中,血流了出来,周烨忍痛继续掐着叶央的脖子,没敢松手。 “叶央”被他抵在杂物柜上,手也在用力,试图让他吃痛知难而退。 “让叶央回来。” 周烨没有松手,而对方的笑容也没有变化。 “我就是叶央。” “你他妈不是!” 少年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手劲也跟着大幅度增加。 等周烨意识到力似乎用太大的时候已经晚了,伴随着不太妙的一声脆响响起,面前的身躯瞬间瘫软下去。 而很不巧的是…… 这个时候,杂物室的门开了,被找来的老师和同学,看着周烨和叶央,默不作声。 ————————— “周烨……”叶央只觉得脖子疼得难受,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叶央。” 她是第一次看见神色如此难过的少年。 平时的少年总是温柔的,因为不忍所以和她成为了朋友,就算再害怕,也会尝试和她一起解决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我用了紧急措施,抱歉。”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见。 “没事……”叶央艰难地笑了笑,“所以我是彻底被代替了是吗?” “是,好在紧急措施够管用。” 少年隐瞒了对方脖子貌似被他掐断之后又自己爬起来了的事实——离谱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们都需要时间消化。 虽然检查结果是什么都没问题,但周烨总觉得不太对劲…… “还有什么坏消息吗?” “我们被看见了。” “嗯……抱歉。” “没事。” 少女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看着神色低沉的少年,轻声开口道: “周烨,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我上我的学,你住你的精神病院,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看来很凄惨啊……你后悔吗?” 周烨勉强地笑了笑。 “有什么好后悔的,等你诊断书出来之后记得说是你的第二人格胁迫我,这样我就不用受处分了……” “这样啊。”叶央听明白了少年话里的意思,也勉强扯了个笑脸出来。 “那我出院了,我们还是朋友吗?” “你这辈子应该出不来了……” 叶央眼神暗了下去,果然…… 经历了那种事的话,无论如何这段如同幻梦一样的日子都会结束的吧。 “但要是有机会,我会去看你的。” 第十一章 最终谁都逃不过 “叶央……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 周烨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复杂,看得叶央是一阵心虚。 怎么忽然这个语气? “但是啊,在你相信我之前,我还得和你说个事。” 叶央看着那个伴随条件,露出了十分勉强的笑容。 周烨看向自己又脑抽的朋友,一脸疑色:“你又怎么了?” 叶央心里默默地倒计时,手立马抓住了周烨正打算拖凳子回去的衣角,声音开始发颤—— “那个,大概还有十秒我们就会变成男频小说里的炮灰配角了,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周烨:??? “叶央你不会想让我又把你送进去吧?”周烨一脸狐疑地看向她,然后伸出手敲了敲叶央的脑壳,皱眉回答道, “我也没听见水晃荡声啊?” 叶央陷入沉默,她好像被别人骂了但是她有确凿的证据。 “周烨?你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你脑子是不是又进水准备弄幺蛾子了?” 叶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还沉浸在唯物主义世界观里的好友,又看了一眼仅剩五秒的倒计时。 “没救了,祈祷我们人没事吧周烨……” “啊?” 声音还没有从嗓子里涌出来表示自己的疑惑,周烨眼前的景色就开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扭曲旋转,带着他的思绪一起拧巴拧巴,一起流向无法预估的魔幻世界…… 好家伙,叶央她这次居然说的是真的…… 草。 等周烨再次苏醒的时候,叶央正一脸愁容地蹲在他的旁边,身上的校服已经滚了一身土了。 “奥,你醒了……手术很成功哦……”语气无精打采到让这句话的可信度直接跌到了负数。 周烨:??? “玩梗你倒是用符合语境的语气啊!”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随后看了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预知的某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叶央依然没什么干劲,一想到之前在这种地方她经历了什么以及出去后就发现自己住了个假院,她就一点都不想动,也不想去完成什么狗屁任务。 但问题是不完成就出不去,这又不是竞争性任务,周烨又没有战斗力,真要讲究起来恐怕最后还得是靠她…… 啊,好烦。 “是,比你早个三十秒知道。”她难过地看着面前那个语气欠揍的蓝色光屏,又感觉自己被嘲讽了一番…… 【虽然知道你的技能全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可惜世界意志是公平公正的存在,所以不会有任何放水的情况,还请加油活下来。】 你也知道你给我发的技能屁用都没有啊?! 叶央嘴角抽抽,随后继续绝望地往下看去—— 【任务介绍:这是美妙的,轻松的,治愈的,有关于勇气与爱的故事。 人偶们在社会镇里生活,而人偶们却不在社会镇里死去。 那么,游玩者,欢迎来到社会镇!】 讲个笑话—— 《治愈》 《轻松》 《美妙》 【任务目标:在社会镇中体验友谊与快乐,享受这一天吧!】 嗯,存活类,活过这一天就算赢。 在轻松美妙治愈的世界里活过一天真是太容易了呢…… 鬼才信你这个世界意志!!! 【隐藏目标:查明人偶的真相。】 嗯,越来越有恐怖游戏内味了,还是日式rpg类型的像素恐怖游戏…… 真是tm的见鬼。 叶央才不信正儿八经的新手任务给的信息会模糊成这样,难不成还真是打算把他们两个往死里整? 那周烨又做错了啥啊? 就在叶央继续进行“我寻思”环节的时候,周烨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出的院?” 叶央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 “你真信啊?” 周烨揉了揉开始突突的太阳穴,那种记忆太折磨人了,就算是当事人回忆起来都会觉得胃疼…… 他瞥了一眼叶央,冷笑一声: “我把你送进去的我还不清楚?” “卧槽你还真特么想起来了?” 叶央立马捂着脸后退出去,速度快得简直让人咂舌——倒不是因为别的,她怕她吓到周烨了。 “所以,叶央小姐,你这个重精神病到底是怎么出的院,还有为什么我看身边人都记不得了?” 叶央无奈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随后把之前病院里发生的事给周烨又讲了一遍。 当然,她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精神病。 “所以就是,你第四个主治医师被逼疯了然后追杀你出院,然后乱七八糟一通之后虽然我们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坍塌了,但是你最严重的的那个精神病治好了?”周烨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那玩意真的没了?” “反正自从我出院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了,不挺好的?” 她耸了耸肩,表示其实这样也不错。 “你看,起码我们的生活勉强算是平安了不是吗” 周烨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看你这样子我觉得我们怎么都不像是能够过上平静生活的人啊。” 叶央扭过头去,用别的东西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我之前拿了个道具来着,不过用邮件发过来的时候我手还打着绷带来着,等手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忘了……” 周烨默认了她回避话题的行为,随后回应道:“能把这种东西给忘了你也算是厉害。” 然后她就打开面板打算把那什么“耀银星环”给弄出来。 “我草叶央,你是来报复我的是吗?!” 就在叶央取出来的一瞬间,明亮的仿佛能和中华小当家媲美的光芒从叶央指缝间爆射而出,就像是拉开某个黑色的包时出现的能让人光敏癫痫的白芒一样…… 这不是干员寻访对吧? “动静整这么大好歹给我弄点好东西出来啊?”叶央碎碎念着摊开了手心。 正当她睁开眼睛准备迎接和自己的弓一样酷炫的强力武器时,却只看见一个小小的银白色表面凹凸不平的圆环躺在她的手心里,仿佛在嘲笑叶央刚才的虔诚祈祷——偷渡,你下辈子吧! 周烨的脸上打满了问号,忍不住问了一句: “就这?” “就这,我们可能对我的运气太自信了。”叶央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崩坏了,她就不应该指望自己能从这坑货世界里拿到什么好东西…… 【耀银星环(戒):由羁绊构成突破虚幻的象征,它来自于彗星的内核,是深爱之人的赠予,是命运最终的回馈。】 【物品描述:由星星的能量与魔女的咒文构成,戒指只是它最基础的形态。】 【戒指状态下,持有者的灵能储备增加50%,并且提供“冥想”效果(等级1:灵能值低于30%时会实时按照一秒5点的速度回复,当总量到达50%以上时停止回复),用目前自身30%的灵能能够开启耀银星环的环形态。】 【环形态下,耀银星环会以星屑的方式环绕在持有者周身,提供一定的防御能力,同时提供范围内小幅度回复状态,以及净化——持续环形态会大幅度消耗灵能(等级1:按照一秒10点的速度消耗,环形态时无法享受戒指形态时的增幅)当自身灵能总量低于10%时,环形态会自动切换为戒指状态。】 【本物品与应答者叶央绑定,等级晋升与持有者自身一致,不能使用外物晋升。】 【二等阶时耀银星环将开启“翼形态”】 【是否开启战斗视窗?】 叶央看着那一大长串光是扫一眼就让人觉得头疼的数据,默默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每次都会遇上这种让自己难以理解的展开。 先前世界塌了也是,医院莫名其妙不见也是,现在还特地给她整出来一个数学算式还得实时演算算自己剩的数值,搁这隔应谁呢? 是她这个人本来就不对劲还是这个世界意志对她有意见? 是看不起她叶央这数学小测三十几分的水平还是对于半年没碰数学的她有着和她妈一样的自信? 话说回来那个被反复提及的灵能到底是什么玩意,为什么她面板上没见过这个东西? 【是】 叶央按下了确认键,随后,眼前的视窗一变。 其他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最主要是先前那个让她疑惑不已的灵能值倒是被显示出来了,只不过有个很大的问题…… 这东西的数值应该是这种像是乱接电线的电表一样到处乱跳的存在吗??? 第十二章 于是她放弃了思考 叶央看着自己的灵能值宛如跳动电表一样生动活泼,只觉得太阳穴正在高压线上起舞,随时就能通电粉碎。 然后叶央放弃了思考。 看着神色越来越空白的叶央,被她精神病弄出心理阴影的周烨连忙拉着她晃了晃,生怕她体内的那东西跑出来捣乱。 “喂,叶央,你不是有武器吗,弄出来给我看看呗。” 叶央麻木地点了点头,然后手掌一伸,一把华美无比的长弓就具现在手心。 周烨接过了那把送去拍卖会价格绝对能和青眼白龙一较高下的长弓,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把这东西给弄碎了。 “没事,是我武器,你的力气弄不碎的——这玩意只是看上去很名贵,但实际上应该强度不弱。”叶央有气无力地看着自己的战斗视窗,愈发觉得前路无亮。 “不说这些了……”她揉了揉脑袋,随后长舒一口气,“我们都是第一次,所以先试试整合一下信息吧。 “我之前被电了好几次,现在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除了在某些特别的方面很有想法之外,剩下的时候基本上可以说是待机状态。” 周烨也叹了口气,把弓给她递了回去,叶央拿着弓寻思了一会儿,然后在弓刃某个凸起的装饰物上面拧了一下;伴随着咔哒一声,一把同样华美的短匕从弓身上脱离下来,叶央递给了周烨。 “喏,拿着吧,我体力不行,这玩意还是得给你用。” 周烨很自然地接过了匕首,然后开口说道: “先说我知道的,这应该是类似于故事一样的任务,就按我们常看的网文来分——这应该是以剧情为主的架空世界,看描述可能是偏童话类的。” 叶央插了句嘴:“不,按照那几个温馨快乐的描述,我觉得这应该是恐怖游戏。” “不管是什么类型,在这种指向性迷糊的条件中,我们首要的还是找到主体……”少年低头沉思,叶央刚才提到的点似乎说明了某个关键点,但周烨暂时连想不起来。 线索太少了。 “第一个很明显是存活类,而附加条件是探索类……”他扭头看向叶央,而叶央的脑子正在蓝屏。 “嗯,嗯,挺好。” “……” “啊,我说,你分析的对,我支持你!”叶央点了点头,然后用弓把自己给支撑了起来。 “所以还是先走吧!” 周烨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捏着匕首跟了上去。 不行动不会有答案,果然还是得先到社会镇上看看再说。 毕竟是新手任务,按照正常主神空间的尿性来说,可能对普通人会有点困难,但不会难到离谱——更何况他们两个也不算是普通人。 毕竟自从到这里来之后,他们也没有惊恐,反而适应良好,就像是一起适应了曾经的苦难,然后一起被遗忘。 就像是周烨没管叶央被精神病医生追杀之后基本没有后遗症一样,再离谱周烨也不打算质疑,反正是叶央。 奇怪的默契。 二人沉默地前进着,漆黑的棕树林从眼前掠过,脚底下是白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淡蓝色的野花点缀在灌木之间,野草调皮地从卵石之间倔强生长出来,为枯燥的路途增加了点点绿意;直至太阳升至正午,他们才看见了那个用怪异的建筑围成的小镇——以及最醒目的洁白高塔。 很多只有一层的奇怪房子团团簇拥着,而中心的洁白高塔却直冲云霄,就算隔得距离不近,二人还得抬头仰视它。 很奇怪的地方,叶央皱着眉看向高塔,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刚刚泛起就被她给抑制下去。 可能是自己轻小说看太多了,居然觉得这个场面有股既视感…… 洁白的卵石路终结在用破碎玻璃铺成的地面前,用漂亮漆笔与琉璃构成的招牌正晃晃荡荡地挂在构成路牌的大树上,而上面正写着: 【欢迎来到社会镇!】 应该是到地方了。 他们踏上了新的街道,就在二人准备对小镇一探究竟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从右边闪了出来,吓了二人一跳。 “贵安,先生女士们,我是面具小姐,住在玻璃房子里的面具小姐。” 带着笑容面具的女孩用愉悦的语气介绍着自己,闪亮的小王冠正歪歪斜斜地挂在她的脑门上,看得叶央很难受,下意识伸手扶正。 虽然语气优雅,但面具小姐穿着打扮却很古怪,带着滑稽的围脖,而蓬松的裙子上还挂了一串不同表情的面具——都是笑脸,不同的笑脸。 感觉像个小丑…… 叶央的感受很明显传达给了周烨,为了避免自己的同伴脑子一抽口出狂言,少年还是决定由他先出口询问比较妥当。 “贵安,面具小姐,请问你知道,最高处的那座塔是干什么的吗?” 标志性建筑,本地人应该挺骄傲吧。 少年这么想着,却听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回答: “啊……没什么,无色之人,那地方是个不值一提的墓碑而已,我们镇子里有很多值得骄傲的建筑,您看,那边的水晶球,那是我住的地方,方便我的追随者们随时随地能够看见面具小姐的容姿!” 叶央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掩盖的不屑,这让她越发好奇——明明那座塔楼里面有人。 她看见了水色的身影在高高的窗口背后忙碌,编谎言好歹用心一点。 “那里面住的是谁?” 面具小姐的语气很明显变得差劲了起来,虽然脸上的面具没变,但是隔着语气就能感受到她的恼怒。 “我说了,没什么!里面住的是个疯女人!” 嗯,好的,决定了,要去见疯女人、 因为她很烦面前这个带着面具装样子的“导购员”。 叶央已经敲定了方案,而周烨看叶央的眼神就明白了——眼前这位npc的好感度应该是救不回来了了…… 那就不救了,反正基础任务是活过一天,多她一个好感不多,但少她一个也不会影响到大局。 “打扰了,感谢您的回答,美丽的小姐。”周烨轻轻欠身,随后跟着叶央走向了白塔的方向。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会后悔的!” 面具小姐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在背后响起,很难理解那位接待员的极端感情,难不成这也算业绩失效导致她无法评优评先? “你们会死在里面的,你们会死在带来灾厄的魔女面前!” “无知的无色者!” 第十三章 好了但是没有完全好 “果然怎么想都很奇怪啊。”叶央摸索着自己的下巴,越想越不对劲,“假如说这是那种无限流的世界,这个开头就蹦出来疯狂暗示不对劲的npc……” 周烨明白了她话语里的意思,完全不符合逻辑,假设是友方阵营,那便不会如此歇斯底里,而敌方阵营那就更应该看着他们去送死。 而哪边都不属于,只是单纯厌恶那塔楼,面具小姐表达出的这种情感没有给出任何有关于阵营的信息,仿佛就是个人的好恶而已。 但不如说,就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不给理由的厌恶,反倒是激起他们的兴趣,想要一探究竟。 “所以,这个世界观,我个人认为,不能用普通无限流的思路来解…… “直觉。” 她的脚步拖在破碎的玻璃地面上,发出了刺耳的磨蹭声,把还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周烨给扯到了身边。 周烨皱着眉凑到她身边,单单是从他那眯起来的双眼就能明白,要是不说清楚是为什么打断他思考的话,叶央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这地方要怎么上去?” 洁白的塔楼难以攀登,叶央刚刚试着去推了一下底层的大门,很显然,没打开。 周烨把这栋奇异的建筑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然后得出了和叶央先前一样的结论—— “进不去,不管怎么想都进不去吧。” 叶央的腮帮子忽然传来了一阵无端的幻痛,既然打不开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他们刚才可能把一个引路npc给气跑了然后自己现在卡关在这里还找不到剧情推进点…… 见鬼。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准备随便说点什么开始互相推卸责任的时候,有些犹豫的女声打断了二人正在激烈交战的眼神: “那个……你们是去找魔女小姐的吗?” 【你看我就说会有人来带我们继续剧情的】叶央用一个眼神结束了对话,而周烨一脸懵逼的看着她,没有对接上信号的眼神里只表达出了一个意思。 【你给我挤眉弄眼到底想表达啥???】 很显然,两人的电波根本没有对上。 “如果你说的是高塔上面的人的话,我的回答是‘是的’。”叶央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善起来,送上手的线索这可不能跑了! “终于,终于那家伙终于决定开始修复第二板块了吗!”有拥有太阳般耀眼发色的少女发出了由衷的感慨,而叶央只希望这个副本不要像某些三流小说一样莫名其妙就掏出一些设定还不解释。 不过这人认识魔女,而且还知道怎么上去。 叶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对方,然后被对方渐变的橙黄色头发晃到了眼睛。 眼看叶央的表现逐渐不靠谱起来,周烨叹了口气,担起了推进剧情的重任。 “别管她,又犯病了而已。” “喂!”叶央瘪着嘴揉了揉眼睛,决定不再看对面少女的头发,“我犯病的话你还敢在这站着吗?” “那没好完全。”周烨随口应付了一句,“小姐,您可以喊我……格兰威特,我与我的朋友想要去拜访魔女小姐,请问您是否方便帮我们引荐一下?” 虽然不知道忽然掏出这种不靠谱名字的意义究竟何在,但是以前和叶央一起看小说研究的时候主角似乎都应该起个代号的样子…… 听到对方喊出那个颇有羞耻心意味的代号后,叶央瞬间也反应了过来,“那我就是波瑞艾勒斯了呗。” 少女愣了一下,刚才二人之间的对话跳跃幅度太大,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没问题,我想魔女应该很乐意认识到新朋友的……”她向二人展示了一下她手里拎着的铁桶,里面装满了粘稠的绿色液体,“正好我也要给她进行维护。” “对了,还没进行自我介绍!”她有些慌张地把手边上的铁桶给放了下去,做了一个和面具小姐一开始的动作类似的【礼仪】, “我是导师小姐,住在红房子里的导师小姐。 “欢迎来到社会镇,无色之人。” 周烨和叶央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神里的疑惑—— 为什么都知道他们是那什么无色之人? “所以你们是怎么判断我们是无色之人的?”叶央表示不李姐,先前面具小姐打扮的像是个玩偶一样的着装还能与他们两个区分,但眼前的导师小姐穿的比他们还要朴实无华,这就断绝了先前叶央用服装判断身份的想法。 莫非是什么玄幻的灵魂检测手法? 导师小姐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叶央的猜测:“也没什么啦,主要是镇子里的大家都互相认识,那不认识的就是外来者,外来者就是无色之人啦。” “你们镇子小到每个人都认识?”周烨重复了一遍她话里的意思,“这里里外外这么多建筑,你们居然都认识?” 事到如今,再迟钝都能明白这里面的异常了,刚到小镇的时候,他们就能看见围着白塔建造的一圈圈建筑——很明显,那个数量不是十几二十栋就能形容的。 而眼前的人居然说,所有人她都认识,而且每个人都认识她。 “诶,很奇怪吗?”对方重新拎起了铁桶,语气轻松,仿佛这种事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二十几个人而已,不是什么很难记的事情吧?” “只有二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 叶央和周烨震惊的声音叠在了一起,就在二人的惊呼同时冒出来的时候,机械电子音也不合时宜地在他们二人的耳边响起。 【隐藏世界观解锁3%】 见鬼,这么大的地图里面居然只住了二十几个人,那那么多的房子是给谁的??? 叶央只觉得脑仁痛的厉害,那种事情重点就在眼前但是自己死活想不起来的感觉真的非常非常糟糕…… 只有到了这种时候,叶央才想得起来自己脑子快被电没用的事实。 该死的医院,该死的医生,活该塌掉! 这脑子再用下去总有一天脑浆会从鼻子里流出来的! 周烨看叶央脸色不对劲,低声在她耳边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脑子……之前被电多了,感觉不太好用……”叶央揉着太阳穴小声地回应了他一句,“这次应该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我们老老实实地过完这一天别管别的咋样?” “但是你管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吗,这可是你凑上来的。” 周烨无奈地帮她捏了捏后颈,提示她要是想要不动脑子躺平的话,就乖乖地跟着剧情走,别管这管那的。 然而叶央是什么人,要是老老实实呆着,那还是叶央吗? 所以周烨得到了一句毫不意外的回答。 “卡塔阔多挖路!” “我就知道。” 第十四章 高塔上的魔女 翠绿色的藤蔓吊着同样以植被编制而成的隔厢缓降至三人面前,导师小姐拎着铁桶很自然地站了上去,还冲叶央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 叶央也不再纠结那个“隐藏世界观”的问题,这一般是大佬去调查的东西,她这个混子新手还是老老实实完成基础问题就好。 虽然看着外面很不稳固,但实际踏上之后才能够从脚底的木板上感受到这种支撑结构的牢靠,翠绿色的枝条穿过简单的框架,将木条再次编制加固。 可能是纯天然绿色生产的缘故,这些藤蔓上还带着绿叶,而仔细闻嗅,还能从这个“电梯”里发掘出令人惊喜的花香——叶央把视线移到香味传过来的方向,果不其然,细碎的淡蓝色花朵像爬山虎一样挤满了顶部的横梁,覆盖掉所有不美观的木纹,朝所有乘坐的生物释放着令人心悦的香气。 虽然不理解是什么原理,但这个造物的攀升速度和地球上那些科学电梯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像是看出来了二人的不解,导师小姐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是魔法哦~” 其实这话说了赛没说,可能是对麻瓜专用解释吧…… 说起来这个世界居然还有魔法的吗,难不成这个小小的新手副本里她和周烨还能一人拿个魔杖学点戏法之类的? 嗯……到时候可以问问。 翠绿色的魔法电梯逐渐减缓速度,最终停靠在了一扇小木门的旁边——水色的光芒在木门上勾勒出了月形图案,伴随着轻微的烟尘散开,木门上下分解,朝众人展示出内幕的模样。 咔哒—— 同样明亮的水色身影映入眼帘,她似乎很惊讶为什么导师小姐上来还带着两个人,灼人的金色眼眸中流露出些许不悦,但又迅速抚平。 “嗨,魔女,看,新朋友!”导师小姐笑着退后,然后双手上下展开,把叶央周烨二人像是展示杰作一样秀给对面的少女。 “哦,进来吧。”她很平淡地点了点头,对着叶央他们点了点头,随后朝屋内走去。 没有自我介绍。 导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向二人解释道:“魔女她就是这个样子,你们理解一下。” “啊……哦。” 叶央很顺从地跟着一起走了进去,但没走几步就犯了难——木质地板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书籍,还有木质箱子,想要在这堆杂物中行走无疑需要高超的技巧。 她把求助的眼光投向魔女小姐,然后目光刚投过去,就看见魔女毫不在意地直接踩在了一本书上,在上面留下了新的脚印。 …… 别指望了,自己走吧。 三人小心翼翼地努力不踩到那些散落得到处都是的杂物,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让几本书或者是几个箱子上的脚印又多了一些。 “喂,魔女,我上次来的时候就说了让你收一下你的塔吧!”艰难行动的导师朝瘫坐在躺椅上的魔女小姐发出抗议,“这么多层你但凡挪点下去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懒。” 魔女没有动作,只是勾了勾手指,几团像是影子一样的东西从她的脚底下窜出,随即以极快的速度蠕动到了三人的脚下。 叶央只感受到了一股恍惚的拉扯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魔女小姐的面前了。 “我说你有使魔就多收拾一下家里啊,不要因为没人来就弄得一团糟!” 魔女小姐没有回应像是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导师小姐,只是把披在身上的深蓝色长袍给脱了下来,然后很自然地把手给伸了过去。 那对臂膀瞬间吸引了周烨和叶央的注意力,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不过她展露出来的肢体状况过于惨烈,让人想不在意都难啊…… 暗红色的锈渍在原本白皙的臂膀上蔓延,甚至伴随着她的动作,还能看见锈渣连着皮一起掉落…… “怎么这么严重,不是定好了一周一次吗?”导师皱着眉头查看着她胳膊上的情况,“难不成你的第二板块真的快报废了?” “不知道,不理解,不想管。”魔女摇了摇头,随后示意导师小姐赶紧把那桶绿色的玩意拎起来,“涂吧。” 导师小姐气乐了,还真没见过有这样的人,没有ac数到这种地步! “你自己难不成真没有自觉,这种状况再持续下去,宁一整个人都要锈完了叭? “真准备用自己脑阔种花奥?” “对了,有客人,只有红茶可以吗?”魔女小姐试图转移话题,而听见红茶的两个人开始疯狂摇头。 “只要白水就可以,不要红茶不要红茶。” 魔女小姐歪了歪头,眉眼间挤满了小问号。 导师小姐又叹了口气,看样子魔女小姐真的要在发烂发臭的道路上一往直前不回头,不准备处理她第二板块的问题了…… 软刷从铁桶里蘸取了适当的黏液,然后毫不客气地涂抹在原本就开始掉渣的手臂上,等均匀地覆盖了一层之后,导师小姐才停下了动作。 “行了,满意了吧?” 魔女小姐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叶央他们:“你们,来干什么?” 叶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问。” 魔女小姐没有不耐烦,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要不是极其擅长察言观色的叶央在最开始就捕捉到她的些许不悦,或许她会认为自己碰上了个三无属性的npc。 但现在好像那种情绪已经不见了。 “要是您不觉得侵犯隐私的话,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的病,还有第二板块是怎么回事吗?”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然后被魔女小姐干脆的回应给噎得哑口无言。 “说话不要拐弯抹角,叫我魔女,你,都可以;板块的问题让导师解释。” “好歹是好不容易来的客人,你能不能收收你的社交死人技能?”导师翻了个白眼,把手上的软刷捅回腰间的工具袋里,耐心解释道: “社会镇的大家是一种极其特殊的人偶,我们运作主要是靠着几大板块——” “负责生存的第一板块【身体】,负责社交的第二板块【核心】以及作为自我存在的第三板块【灵魂】。” “三个板块缺一不可,而不同的板块出现问题体现的症状也不同……” “例如,魔女她的第二板块快要废了,而第二板块出现问题之后体现的症状就是身体浮现锈渍,我们统称为【锈病】。” “第一板块的病症名称为【脱力症】,而第三板块的病症是【脱色症】。” 周烨点了点头表示他理解了,而叶央皱眉思考了一会儿,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说起来你们是都会魔法是吗,这里是包教包会吗?” 第十五章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周烨不理解,叶央的重点是怎么从探索真相最终歪到学魔法身上的。 但仔细想想,毕竟是叶央,好像发展成这种情况也变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态……个鬼啊! 再惯下去被整崩溃的人一定先是周烨自己。 “不啊,会魔法的只有魔女她自己而已,当然我指的是那种广义上的魔法——剩下的独属于社会镇居民的一些小技巧……”导师小姐倒是很乐意地给叶央解释道:“我觉得你们应该是学不会的。” “例如?”叶央还不死心。 “唔,社交能量的加工方式?”导师小姐指了指自己铁桶内的粘稠液体,“大家的快乐,社交产生的能量,一些新奇的想法还有些许好奇,一起熬三个小时就是修复剂啦。” 好的,确实听着就不像是正常人能学会的招数,叶央放弃的十分干脆利落。 “唔,对了,今天是聚会的日子,魔女你去吗?”导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开始盯着魔女小姐,试图用凶恶的眼神胁迫她就范——然后被魔女小姐一成不变的死鱼眼打败了。 黑漆漆的使魔端着书在魔女的面前又翻了一页,她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应,只是把漆着绿色浆液的胳膊在半空中晃了晃,然后又搁了回去。 “啊……我说了多少次了人偶没有社交能量是活不下去的……”导师小姐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每次一见到魔女糟心程度就能翻倍呢…… 魔女的语气倒是很无所谓:“我倒是觉得不见到某些人对我很重要,反正我也没多长时间了,还不如开心点。” 金色的眸子斜斜地瞥向叶央他们,然后翻了个白眼。 “要是缺人拉他们去呗,反正是社会镇传统项目,干嘛喊我过去破坏气氛?” “行行行,说不过你,不过你能不能盼点好的,别一天到晚都把损毁挂在嘴边……”导师小姐拎起铁桶,朝叶央二人招呼了一声,随后开始跨越重重障碍,准备回到最开始上来的小门的位置。 叶央有些懵逼地看向周烨,“咋了,咱是不是要去参加那啥传统项目啊?” 周烨耸了耸肩,“很明显是的。” “那完了,我屁都没听,到时候出丑了咋办?” “……没事,她们刚才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东西……” 叶央用怀疑的眼神看向周烨,却只得到了对方的一个白眼。 “叶央,过分了。”周烨把她的头给扭了回去,让她好好走路别栽杂物里。 “放心,我要坑现在的你连规划都不用,所以别想这些杂七杂八的。” 叶央觉得他应该是在嘲讽她脑子不好使。 可恶,还真没办法反驳! “对了,无色者,作为魔女,我提醒你们一下。”魔女小姐瞪着死鱼眼,语气没什么起伏,“这点很重要,虽然我不想费什么力气专门着重强调到底为什么重要,但你们还是得好好记着。” 叶央和周烨乖巧地点了点头,一般这种面瘫系三无角色要是要透什么重要信息的话,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信息。 “不管你们打算干什么,要干什么,干了什么,你们的时间只有【一天】而已。” 周烨皱了皱眉,为什么特地点醒【一天】? 他们的任务时间也是坚持过一天,难不成这个时间还能做什么文章? “什么意思?” 魔女不再作答,只是继续看着她面前的书。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周烨叹了口气,这些人一个二个都是老谜语人,只有目前脑子不太好使的叶央能给他一些慰藉。(叶央:你干嘛从我身上找优越感啊???) ………… “靠!” 叶央看着拳头猛击手掌,做出一副才醒悟过来模样的周烨,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你被我传染了?” 这副样子有点她后期发病的风姿,原来精神病这东西真的具有传染性的吗? 他狠狠地摇了摇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被收回去的绿植魔法电梯,一脸惆怅—— “我想问她这个镇子为啥只有二十几人来着,被她俩的对话给晃过去了…… “现在肯定回不去了啊……” 叶央和他一起看着逐渐越跑越远的电梯,认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咱俩把线索给漏了,可能只能打出来个normal ending吧。” 周烨把审视的目光投向叶央,要不是某人一直划水带跑话题,他怎么会把这个线索给漏了? 然而叶央的神色还停留在像做梦的阶段,根本没有任何的反省。 果然指望这家伙还不如指望绯红之王发动直接通关。 “对了,你们要去我们的聚会吗?”导师小姐把铁桶挂在栅栏旁的工具架上,就像她先前自我介绍中所说的那样,被围起来的花园之后就是一栋小小的红色平房,在众多稀奇古怪的建筑中显得格外朴实无华。 叶央和周烨对视了一下,发现俩人都没什么到处探索的意图之后,就一起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聚会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吗,比如穿个礼服之类的?”叶央指了一下她身上和周烨身上罩着的东夏特色丑校服,穿这种东西去真的不会太出戏吗? 导师小姐愣了一下,把他俩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一遍,“有什么问题吗,你们的着装?” “她的意思是,我们这么穿着过去会不会不合群。”周烨无奈地把叶央的话给又解释了一遍,然后敲了敲叶央的额头,尽量没使太大力。 “啊,不会,我们穿囚服的都有,你们只要不果着过去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导师沉思了片刻,很认真地回应道: “不过注意事项的倒确实有一点……” 周烨把手从叶央的头上收了回去,只留下吃痛地捂着自己额头的叶央在原地露出凶恶的眼神。 “本来就不好使了万一真傻了怎么办!”叶央气鼓鼓地瞪向周烨,“周烨我真疯了被【永恒仙境】给收进去之后,我绝对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闭嘴,你再闹下去我们两个先被这个副本给扬了!”周烨龇牙咧嘴地把叶央暗暗使劲的手从自己的后腰给移开,然后抽搐着脸看向一脸懵逼的导师小姐。 “让您见笑了……不好意思,我朋友她脑子不太好使……” “啊……啊,好的,那我能继续说了吗?” “您请。” 导师小姐终于从他们两人的手里找回了话语权,清了清嗓子之后继续讲述道: “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具了吧?” 叶央回忆了一下,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了一遍—— “你是指门口那个神经病销售?” “……如果是带着面具的那个人的话,是的。”导师低声笑了笑,叶央的形容确实很有意思,“我,魔女还有几个人和她的关系都不太好,但是面具的簇拥有很多,因此每次聚会我的某个朋友都会和她吵起来。” “你说的那个朋友她……”周烨想起来现代的某些段子笑话,下意识回了一句,“是不是你自己?” 第十六章 我佛不渡傻【哔——】 “额……不是我自己啦,你们去了之后就知道了。”导师挠了挠她那头晃眼的金发,露出了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主要是我怕你们被那群人针对啦……” “唔,要是单单是针对的话,应该没什么。”叶央回忆了一下过得堪称波澜壮阔史诗的过去十几年,只要不弄出什么恶心到她灵活的道德底线的事,她都能接受良好。 周烨跟着点了点头,自从把叶央送精神病院之后他的心灵抵抗能力也被磨练得更上一层楼,单单是几个npc吵架应该也炸不到他的心态。 “你们没问题自然是最好的啦,时间正好也差不多了,走吧?”导师小姐拉开了栅栏,露出了里面那片打理的井井有序的花园。 就像是奇迹一样,在系统倒计时指向完整的18小时的时候,空荡荡的花园中兀地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白木桌椅,就连茶壶与餐具都贴心地摆放在了每个座椅之前。 就像导师曾经说过的那样,这就是魔法。 不可思议的魔法。 紧接着,客人也陆陆续续地入场了——穿着盔甲的骑士,手里拿着杰尼龟玩偶的少年,穿着囚服带着铁链的少女,兜里揣着毛衣针的少女…… 如果叶央没看错的话,这里似乎还有…… 卡面来打(假面骑士)?! 叶央不李姐,叶央大为震撼。 形形色色的人走入了这片花园,就像规定好的一样开始攀谈,窸窸窣窣的讨论声,笑声自花园中传出,叶央和周烨只是静静地坐在边角的二人桌上,一人捧着一杯牛奶,小口的啜饮着。 最后,是头顶着面具的少女趾高气扬地迈进了会场,环视了一圈之后,很自然地走到了中心。 就在她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穿着囚服的少女皱着眉退到了导师小姐那边,似乎不愿与她多些交集;但面具小姐反倒是抓住了她这份不愿意,直接就咄咄逼人地凑了过去。 这就是他们说的,不对付? 叶央托着脸颊看向人群聚集的那边,总觉得眼前这幕好像有点眼熟,就在她准备扭头看向周烨顺带问问他有没有类似的既视感之时,刺耳的喧闹声终于压抑不住,彻底爆发。 叶央迷茫地转头望去,却只看见面具小姐脸上的那副面具换成了一幅楚楚可人的哭脸,而身边则被人围满了——相反,穿着囚服的少女那边仅仅留下了几人,努力地劝说着她平复下盛怒的神色。 “面具我**给你脸你还给我装上了是吧? “你特么第三板块的病和我有个屁的关系,硬是什么都往我身上扯,要点脸行不?!” 面具小姐只是从那副厚面具下发出了细微的啜泣声,身边的骑士和妖魔鬼怪就一口气围了上去,护着中央的面具不让他人靠近。 “呜……人家也不是,当然不可能和犯人您有关系,呜……只不过你每次生气的样子都让人家心惊胆战,摔门的声音太大让我难以入睡,是我的问题……” 哇塞,小罐茶大师作,真是好浓的茶味,虽然段位还差挺多。 叶央叹为观止,原来不止她那个破学校,在副本里也能看见这种低段位绿茶和她的无脑簇拥们,长见识了。 一旁的周烨更是发出了不屑的嗤笑,为这群npc的智商感到担忧——这什么低端手法,放在现代估计早就没凯子买账了。 “大家,不要为难犯人他们,虽然生病的是我,但是生气的可是你们啊,别气出病了。”面具小姐假惺惺地劝了劝她的簇拥们,然后缓缓地倒向身旁的一个穿着很影楼风古装的男子身上,“虽然聚会的时候她老是和你们在一起,但是我知道你们是看不上她的,对吗,大话?” “她就是个喜欢缠着男人的婊婊而已,哪里比得上面具你啊~”拉着骑士手的小矮个笑嘻嘻地看向面具小姐,语气中藏着明显的讽刺,但面具小姐全当赞美接下。 叶央再次露出迷惑的表情,这什么,社会镇小团体霸凌? 怎么现代社会这种陋习也被扯进这个童话一样的地方了呢…… “啊,周烨,走吧。”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这些对话僵硬又低端,连撕逼都不会的绿茶有什么好看的,连戏都称不上。 很悲哀的就是,虽然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那个带着面具的玩意在瞎扯,但落井下石却是大家都很喜欢的一项运动。 叶央承认,她被这出低劣的剧目给恶心到了。 导师小姐黑着脸看向那群人,今天面具是发什么疯,连装都不装就开始讹人了? “面具,你再这样,我真的得喊魔女过来了,说话好歹得讲点证据,别每天带个塑料王冠就真当自己是公主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明明就是她的错,不到处乱插不就好了!”面具小姐取下面具,苍白的脸上唯一只剩下被泪水积得通红的双眸,导师小姐一吼,豆大的泪滴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导师小姐的脸色更差了,有的人只会人前哭人后笑,有的人是人前笑人后哭,后面那种人对上前面那种人只能跪。 “来来来,当着无色者的面我给你数数奥,你这几年都干了什么逼事。” 准备开溜的叶央他们忽然被q到,顿时觉得无辜—— 你们吵你们的,拉我们干什么? “首先是玩具啊,玩具最开始和犯人就是负责宣传的,他俩关系可好了,咋和你吃了几顿饭之后人就叛变了?”导师小姐直接列出罪状,丝毫没有被那片飘香的茶味影响。 “还有兔子,最先兔子和我们在一起,然后把她翘过去之后我们的秘密不久全被你扒掉了,连犯人和魔女那件事都拿出去宣传,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仗着魔女不下来揍人就为非作歹呗?!” 面具小姐哭的更凶了,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明明……明明……明明是她脾气太差……大家都不喜欢她……我不过是帮……帮他们找到对的路子而已,你怪我干嘛……” 叶央的面色也跟着烂了下来,拙劣的表演看得着实让人反胃,她表示她被恶心到了。 “哇真的,真的,哪里来的玻璃心公主病低端无理取闹绿茶,打不得骂不得,你再拿张抑郁症诊断书真就buff叠满动不得了,告辞,我不哄智障。”她干呕了一声,看了一眼乱起来的人群,拉着脸色同样扭曲的周烨离开了这个破地方。 一个二个都和有那个大病一样,到底我是精神病还是他们是…… 叶央走了两步,然后愣住了;她缓缓抬头看向周烨,所见到的是同样凝重的神色。 “果然,太眼熟了是吧?” “你也想到了?” 叶央叹了口气,看着开始朝他们嘶吼的面具小姐,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毕竟聪明人的智慧各不相同,但是傻哔的操作总是脑瘫的一致。” “是啊,我不理解,低段位绿茶茶起来都是一个逼样是吗?” 周烨的眼神深沉,他和叶央一个把人掐进医院,一个重症不报精神病,说要是没遭点脑瘫弄得校园霸凌那才是愧对他们那个破学校—— 问题是找的借口和诬陷的理由外加撬墙角这几轮下来,操作未免也太眼熟了??? 第十七章 你还记得那场闹剧吗? “啧,这破地方到底什么情况。”叶央皱着眉头看向逐渐变质的派对,“不会这个连这个副本都是我们那个该被送去挂路灯的校长办的吧?” 周烨摇了摇头,“不像是,比起她那种程度来说……这个级别低了。” “倒也是。”叶央点点头。 比起现实来说,这个更像是刻意展现在他们面前来恶心人的闹剧,无论是囚犯的愤怒还是面具的惺惺作态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僵硬感。 叶央想起了魔女对于他们的形容词,人偶。 距离真正的人类终归有差距,对于人设固执的坚持,日复一日地重复着闹剧…… 这就是社会镇的真谛吗? 她有些想不明白,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出自导自演的剧本,为什么还会有隐藏世界观这种东西…… “周烨,你觉不觉得面前这个场景,很像是曾经某些场景的糅杂复刻?”叶央抬头看向他,自己的灵感很好用但是脑子不够好使,而面前这家伙脑子很好使。 周烨闭眼思索了一会儿,而后点了点头。 “像是学期末组织的那次饭局,有个人脑子像抽风了一样突然就暴起发难,差点把你刺激得犯病上去一刀砍了她……但好像又不太一样,毕竟你是精神病,拿这种来逼你你甚至可以反向弄回去。”他抽出匕首,在地上划了两条线,“简直就像是对于我们最难过的那段日子的低劣模仿……” 仅仅是模仿吗,不,不止,叶央刚刚想起什么,脑部的剧痛就打断了她的思路。 叶央捂住鼻子,算不上太浓郁的血腥味从鼻腔冲入口腔,她伸出手摇了摇,“带纸没,我好像流鼻血了。” 周烨白了她一眼,随后从校服荷包里掏出了一包餐巾纸,抽了一张递给她。 叶央的声音闷闷的,鼻子里塞了两团纸,隐隐能从纸巾边缘看见洇出来的锈红色。 锈红色…… “周烨,我好像懂了,但是好像又没懂。”她大口用嘴呼吸着,黑色的眼睛细细地眯了起来,勾勒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弧度——周烨知道她是想做出那种只在漫画中存在的表情,但可惜,塞着鼻子还在用嘴吸气的叶央做这个表情只能起到谐星的效果。 “噗。”他没绷住。 叶央忽略了他那个削弱士气的笑声,继续阐述道:“不是模仿,周烨,我觉得这可能,就是用独特的方式来上演某些时刻的悲剧。 “毕竟在我们之前,其实还有个受害者……”叶央语气沉重,而听到她话的周烨更是脸色一变。 “不会吧,叶央,不会吧?!”周烨的脸色发白,“喂喂喂,要是真是那样的话不就真的有点太过了?” 她长吁一口,咬牙切齿地开口道:“问题是,除了她你还对的上别人吗?” 周烨愣住了。 “这个破地方绝对和我们俩有关。”她用无比确信的语调阐述了这一点,“而且不仅仅是和我们有关,和曾经那场最过分的闹剧甚至息息相关!” 最开始他们都没有想到那个地方去,毕竟这只是个像是游戏一样的世界,他们要做的只不过是完成任务而已;接着,这个地方反映出了某些让人难以忽视的剧目,于是他们下意识把这些经过带入到自己的身上……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比起他们两人来说,这场闹剧更接近于曾经的某个魔幻到能与小说比拟的故事,更接近于那个更容易被拿捏的女孩。 周烨和叶央下意识忽略掉的那个“她”。 每个角色都能找到对应的现实,每处话语都能找到最卑劣的流言。 “这里,是被篡改过的故事,是继续那场没有我们两个插手的闹剧。”她的眼底没有了笑意,只留下了更为深邃的冰冷,“所有人都有问题。” 【隐藏世界观解锁20%】 没有人是正常的。 其实那个故事很简单,就是绿茶白莲夺走了一个脾气不太好女孩所有的朋友,顺带让告密者把所有秘密都捅出去的故事。 假如是在小说里的话,那个女孩应该会有朋友帮助,老师帮助,最后变成一个很棒的happy ending,所有的绿茶都给赶出校门…… 问题是现实不是小说,在现实和网络社交软件上,那个女孩一直忍受着无端的言语暴力,而和她关系好的几个人—— 叶央脑子有问题,周烨是个男生不太适合安慰,剩下的三个女生也只能和她勉勉强强地支撑到结束,整个故事都很有病,就像是所有人脑子都抽了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 后来叶央看不过去他们拿张精神病证书就出来招摇撞骗然后上去杠了一波,那群人瞬间就焉了,让叶央觉得莫名其妙的——直到她入院之后才发现那张证书是假证…… 就很有病,这特么真是高中生不是小学生吗,开假证搞迫害都干得出来。 再后来叶央周烨事发了,所有对准她的矛头瞬间换了个目标。 故事结束的虎头蛇尾。 这就是为什么叶央和周烨有股莫名其妙的熟视感,毕竟都是同一拨人干的,手法也差不多,除去叶央够有病而周烨神经够坚韧导致他们的针对其实没什么特别大用之外剩余的都差不多。 “但为什么……要是这是对应的现实,我们班的人绝对不止二十几个那么多啊?”周烨被叶央扯着远离了闹剧中心,虽然看起来很短,但没想到吃个瓜居然吃了两个小时。 叶央扯着他的衣袖,顺便把鼻子里塞的纸团给取了出来。 “那就去这些很明显和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房子里看看呗。”她揉了揉鼻子,里面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去,弄得她有些难受。 “这里人自我介绍都是我是住在哪里的xxx,证明房子对于他们应该有着很重要的用处。” “无论是魔女小姐的高塔还是导师小姐那个带有大花园的红房子,都很有特色。”周烨立即明白了叶央话语里的用意,“但除去那些少数有特色的房子之外,社会镇还有大量的白色平房,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 叶央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尝试性地推了推大门——然后出乎意料的是,仅仅是稍微用力一推,大门就打开了。 完全没有设防,叶央原本还打算暴力破门来着——反正听导师说绝大多数社会镇的人都去参加聚会了,她就不信随便开个门还能撞见里面有人。 就在叶央这么想着,同时下意识把周烨给推进去探路的时候,她的余光瞟到了一个人形的物体。 不会……运气这么差吧? 叶央抽了抽嘴角,刚准备开口胡诌一点东西来搪塞对方就发现了不对劲。 屋里……什么都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家徒四壁。 除了摆放在中心的纯白人偶之外,什么都没有。 第十八章 绿茶给爷爪巴!!! 人偶。 叶央皱着眉头看向瘫倒在纯白房间中央的人偶,试图从上面看出来一些特别的东西。 然而并没有,除去大小接近真人之外,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球形关节人偶,空洞的黑色眼眶中空无一物,就是最纯粹的死物。 所以为什么这里会有个人偶? “周烨,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抓住周烨的校服袖子,扭头就冲了出去。 周烨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叶央又打开了一扇白色平房的门,如出一辙的场景立刻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瘫倒在地上的人偶,以及空无一物的房间。 接连打开了许多扇门,叶央喘着气,眼神有些颤抖——这些白色房子里的场景全都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全都是没有生命与装饰的素体人偶。 这里除去二十几栋有着独特色彩的房子之外,剩余的建筑里只有人偶! 人偶人偶人偶,为什么都是人偶? “魔女说过,社会镇的人都是一种特殊的人偶。”周烨轻拍着叶央的后背,生怕她背过气去,“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叶央摇了摇头,瘫在白房子的墙角,神情涣散,“从我了解的各种作品法则之中,我只能想出两种可能。 “社会镇的居民都是从这种白人偶中诞生出来的,所以这些只是还未产生自我的npc而已,可能过段时间啊他们就有了自己的房子……”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从聚会上拿点吃的,忙前忙后乱跑了一阵子,她很可耻地饿了。 “另一种,是相反的?”周烨试探地回应道,叶央点了点头,神情麻木。 “第一种可能是诞生,另一种可能就是死亡——因为导师说过三种病,除了锈病之外,剩下两种一个叫脱力症……一个叫脱色症。” 叶央在兜里掏了掏,终于在被她故意剪穿的校服内侧里找到了一块硬糖,赶紧剥掉糖纸丢进嘴里含着。 “我个人偏向于第二种推测,毕竟这个有准确的……线索。” 周烨向叶央递过了右手,叶央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又在和自己整件校服里子连一起的荷包里翻了翻,掏了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薄荷巧克力放上去。 摸那个形状应该是至少已经在兜里化过一遍又凝固成包装形状的糖果,希望没过期。 “没了,真没了,前几天教导才查过零食,我屯的就剩这么点了。”叶央叹了口气,为那个可能性感到心惊。 【隐藏世界观解锁35%】 焯,居然还真特么就是这个。 听见世界意志给的提示,周烨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也就是说,这个对应着我们班的地方,除了剩下这些脑补可能有些疾病的家伙之外剩下的居然都已经……” “寄了。”叶央嚼碎了嘴里的硬糖,痛骂了一句,“世界意志我丢您老木!” 下次能不能整点阳间本,不要次次都弄阴间活!!! “不过都推了那么多才百分之三十五……这个本到底真相有多阴间啊……”她抬头四十五度忧郁望天,“单是算算元素,就已经凑齐绿茶白莲,现实对应,死亡谜题,再带一个幕后黑手了吧?” 周烨看着手里内心都已经化到和外壳掺一块儿的巧克力,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该不该吃这玩意。 “我哪清楚,毕竟我对这种游戏不熟,让我和你打pvp还差不多。”他最终还是把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开始怀疑人生。 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吃这种和牙膏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巧克力? 叶央瞅了一眼他的表情,露出了得逞的笑容——笑话,想跟上她零食的口味? 周烨还早呢! 稍微玩闹了一下,叶央收了心思。 “不管怎么说,还是继续探索吧;先前聚会上说面具小姐得了脱色症,我觉得我们可以过去看看?”她撑起身子,叹了口气。 总感觉今天一天已经用完了一周的运动量呢,叶央。 周烨也感到身心俱疲,单不说其他的,只是刚进副本前被拉起来的那串青春疼痛记忆就让他感到迷茫,更别提又看了出只会恶心人的低劣剧目。 心情简直糟上加糟。 “说起来,她家咋走啊。” “喏,最显眼的那个跟最不用心的生日礼物长得差不多的玩意就是了。”周烨随手一指,叶央跟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 虽然听她自己描述房子是玻璃做的叶央就知道应该长得会很与众不同…… 但把家里修的和个礼品店廉价水晶球一样不留隐私的奇葩,应该只有那位低端绿茶了。 叶央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卧倒在铺满白色羽绒的地面,不断摆出姿态供他人欣赏的面具,还有拱在水晶球前不断摆出奇怪姿势像在跳大神一样的几个奇行种…… 甚至隔老远都能听见他们鬼叫的声音: “面具小姐世界第一可爱!” “面具,嘿嘿,我的面具,嘿嘿嘿……” “面具,没有你我怎么活啊,我的面具,我的卡密!” 简直一言难尽,不说清楚还以为是什么流量明星后援现场……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可能这个世界多少有点疾病。”叶央脸上写满了一百万个不想去,她觉得比起自己可能这些家伙才应该送去重症区接受电疗。 周烨表示理解,并且准备立即付出行动。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两人刚迈出开溜的步伐,后面的面具就喊住了他们两个。 “诶呀,这不是无色者吗,稀客唷。”很做作的夹子音嗲嗲地绕道了叶央和周烨的耳旁,二人的面色同时一僵。 “淦!”“焯!” 而听到面具小姐的发话,穿着影楼风便宜古装的男孩瞬间就溜到了他俩面前,堵住了撤离的道路,穿着假面骑士皮套的家伙和拿着杰尼龟的人分别从左右夹住二人,形成一个两面包夹芝士! 叶央不耐烦地扭头看向那个水晶球里的绿茶,要不是碍于内心道德限制外加副本表现一切正常,她说不定现在已经拔弓瞄着对方了。 “干嘛?” 面具小姐取下了那副面具,笑盈盈地看着叶央,那双苍白的眸子中什么都没有…… 没有神采,周烨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叶央——这种神色他曾经从对方的脸色看见过无数次,但从未想到这种非人的无机质感还能从另外一种生物的脸上看见。 叶央哆嗦了一下,内心的反胃感越来越盛,但此刻她肚子里除了一块硬糖之外什么都不剩,只有酸水不断翻涌着。 “没什么啦,人家又不会对你们做什么。”面具做作地眨了眨左眼,做出了很恶俗的卖萌姿势,“不过看在人家的份上能不能告诉面具……” 叶央憋不住了,直接打断施法,干呕了出来。 “yue,告诉你妈告诉,你户口本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么说话会让人反胃的吗?”她直接比了个中指,“还是你户口本上就你一个啊?” “哦,对,你不是人,你没有户口本。” 面具小姐脸上的假笑直接凝固在那里,看着周围几个人越来越差的脸色,周烨忍不住捂住了脸。 “叶央,下次说话能不能看场景?” 叶央用校服抹了抹嘴角,气鼓鼓地回了一句: “不能,谁特么有心情伺候绿茶谁去,爷最烦这种嗲嗲说话的玩意!” 第十九章 着实是蚌埠住了 “何必做出这种神色呢,我是脑部发育正常的人,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要学会正常说话吧?”叶央阴阳怪气地回了面具小姐一句:“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有人觉得稍微低个身位撒个娇求求人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不会吧? “宁是活人还是个募捐箱啊?” “憋说了憋说了,再说真的回不去了!”周烨拉住明显又开始犯病的叶央,看着周围一圈明显面色不善的拥护者,感觉自己血压又上来了。 “哇塞,不是吧,真的有人说不过别人就动手的吗,这么输不起的吗,嘤嘤嘤,你们以多欺少,玩不起就别问啊。”叶央用棒读的语气说完了一整句话,然后翻了个白眼。 “当然你不要脸的话也可以上啊,反正我们就两个人。” 反正根据叶央自己的经验,这种类型的绿茶对于阴阳怪气的容忍度基本为零,听到一般就蚌埠住了。 面具小姐原本做作的笑容在听完叶央的冷嘲热讽之后最终还是扭曲了起来,她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做出优雅的姿态,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没事,我没生气,他们是客人,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也不太好是吧?” 叶央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不去坐坐挺好的。” 纵横社会镇这么多年,除了那个魔女之外面具小姐还没见过如此不识抬举之人! 她气得双手发抖,身体冰冷,恨不得以泪洗面——可惜面前之人根本不吃这套。 “切,没意思。”叶央摆了摆手,双眸微眯,唇角勾勒出戏谑的弧度,“行叭,爷可怜可怜你,说宁要问啥?” 看眼前的人一脸欠揍的表情,面具小姐感觉自己切切实实地被恶心到了…… 问个屁,不问了! “哈哈,您真是慷慨……”她咬牙切齿地憋出来一句话,虽然心底一万个想要掉头就走让他们两个吃瘪,但面子上还是要做足姿态。 “魔女小姐和您们说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叶央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咧了个大大的笑容,面具小姐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面前这吊人绝逼嘴里蹦不出什么好话! “好吖,您妈住哪,我去告诉她。” 周烨捂住叶央那张自从见到面具就没说出好词的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行了,就算你问问题了我们也没有责任必须回答吧,请你不要再穷追不舍了。” 虽然他很爽,但要是再说下去万一对方撕破脸他们两个二打五肯定是吃亏的…… 先撤为妙。 看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面具最终还是没忍住,崩掉了自己的人设。 “焯!”她大骂出声,“无色者我敲你吗!” …………………… “诶呀,超赤鸡的。”叶央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而周烨在一旁喘着气,感觉自己的胃绞痛。 为什么别人的青春日常是和美少女一起度过,谈谈恋爱或者是弄点幻想故事拯救世界之类的——怎么他周烨就变成精神病人的随时看护了呢? 而且这个精神病人还可能随时弄出威胁生命安全的幺蛾子。 真是吃枣药丸! 叶央看着周烨越来越差的脸色,还以为他也被绿茶恶心到了,于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周烨以为这家伙有点悔改之意了,于是叹了口气,表示原谅对方。 双方都没有理解对方的交流完成了! “说起来……这是哪?”叶央抬头看向面前的灰褐色建筑,表情微妙。 是她的问题还是这破地方所有人的建筑美学都有问题,怎么要么把家里修得和廉价水晶球一样,要么就建得和监狱一样呢? 你家房子窗户连玻璃都没有? 周烨摇了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这又不是他家。 就在二人一起琢磨这个建筑怎么进去的时候,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从铁杆子组成的方型窗格里透出来,叶央看了一眼头顶上方的窗格,寻思自己垫脚应该也看不见,于是扭头望向他。 盯—— 周烨无奈地耸了耸肩,踮起脚偷偷把头探了过去,试图看清室内发生了什么。 要是从室内看着窗户方位的话,就能看见半个头像是升太阳一样缓缓地探出来,十分见鬼;不过幸运的是原本住这里的人似乎因为太伤心根本就没看窗户的方向…… 也就没有出现被周烨吓一跳的尖叫声。 “唔……之前聚会上被针对的那孩子哭得很厉害。”他把头缩了回来,神色同样有些微妙。 不是说对方也在演,只是这个时机,有那么亿些些巧。 外表越强大的人越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明白这个道理,正因如此他才不理解——有着隔音基本为零的房子,按理来说不应该…… 不不不,太恶毒了。 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这种可怜的孩子如果连私底下发泄委屈的途径都被堵住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残忍。 “看来之前骂轻了,嘁。”叶央撇撇嘴,然后同样叹了口气—— 正因如此,明白对方的自尊心,叶央和周烨才没有理由去说些没营养的安慰,说什么我理解你之类的。 她不需要这种怜悯。 “不过看导师的动作,这种情况应该不止一次两次了,要是每次都哭的话……没被面具抓住痛脚过吗?”叶央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还是说那玩意只会缩在水晶球里骚姿弄首?” “可能是剧本设定吧,需要一个固定的被害者和加害者,毕竟是现实复刻……”周烨下意识回了一句,随后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叶央。 “剧本?”叶央重复了一遍他口中的这个词,觉得很有意思,“剧本的话……就说得通了。” 果然是游戏设定啊,不按台本走剧情就完全靠不住。 假如是只为他们而呈现的故事,只是为了日复一日地再演,保持所谓的固定性和选项,这些人偶只是为了剧情演出而作出行为的话…… 奇怪的地方就完全说得通了。 “假如这是那种像素解密,人偶们是游戏npc的话,那些问题的确会迎刃而解。”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双眼逐渐发亮: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白房子,有那么多无法探索的地方,因为剧情不需要因此只需要给出设定放着不管就好,玩家是探索不了也探索不到那里的。” 听到犯人小姐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这算是“触发剧情”了,所以npc会给出固定反应,就和最开始打招呼一样! 他们是玩家,是这个剧本真正意义上的外来者。 【隐藏世界观解锁50%】 “所以有个问题。”周烨顺着叶央的思路接了下去。 “那个魔女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 remake! 见到他们没有给出固定反应的npc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最开始见到也是最感兴趣的那位——魔女小姐。 “而且她的塔也是白色的……在这个镇子里除了那个高塔之外,只有剩余的空房子才是白色的。”叶央总结了一下那个人偶奇怪的点,发现的确处处都很耐人寻味。 先前她可是专门强调过自己没多长时间了…… 根据先前得知那些白色人偶大概率都是尸体的线索,魔女的塔也是白色的,大多数人对于魔女都没什么好态度,白色大概率在社会镇不是什么好的象征。 她有个不是很成熟的猜想,不过要等到见到魔女本人之后才能开始进行辩证。 先压下来,想想别的来告诉周烨吧。 “首先是拒绝参加大剧情,然后没有固定反应,甚至还能直接赶走我们……这很像那种能打破游戏第四面墙的设定。” “第四面墙?”周烨感到疑惑,他主机游戏玩的不多,这种设定并没有什么了解。 “就是那种通过特定反应达到能和玩家进行互动的角色,被称为打破了第四面墙的游戏角色……要举例子我有很多但是你应该都不知道。”叶央尽力解释了一下,看了一眼还剩11小时的倒计时,觉得他们两个应该还能再消磨一段时间。 所谓心动不如行动,叶央直接拉起周烨再次回到魔女小姐的塔下。 “所以……到底要怎么上去?”他有些头疼地回看向兴致冲冲提出建议的家伙,希望她能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 然而那可是叶央啊,你指望她在这种情况下能得出什么有价值的结论吗? “完全弄不明白呢……”叶央开始盘算起现在回去找导师小姐寻求帮助成功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果然。 周烨叹了口气,他的确不该对面前这人有太多的指望。 叶央心虚地扭过身子,准备在视野里找找那栋有着红色屋顶的房子;而周烨也只能无奈地扯起她的衣袖,准备带着这个记性不好的家伙去找导师小姐…… “上来。” 平静的女声忽然从后方响起,二人顿时被吓得一激灵;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以植物构造而成的狭小厢间正稳稳地落在地上,而水色的魔女正站在里面,平静地看着两个被吓了一跳的家伙。 “魔女小姐?” 正主居然直接找上门了吗…… “你们这么乱跑下去也只是消磨时间而已,这么好奇的话我直接告诉你们就好。”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上去谈谈,有些事情在街上不能说。” 语气没有任何不耐烦,也没有任何强迫的意味,但周烨和叶央却莫名地从她平静的神色中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 二人乖乖地乘上了电梯,期间叶央很多次都想开口问些什么,但都被魔女的气势给压了回去。 电梯和上次一样悬停在了一扇木门前,魔女伸手,轻轻地在门中心扣了扣,木制的门板便瞬间上下塌缩——和先前所见的完全不同,没有杂乱的空间,也没有熟悉的茶几沙发。 只有虚无的黑色空间,以及镶嵌在其中的那轮银色弯月。 叶央和周烨跟着魔女的步伐踏入其内,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每一步都像是浸入浪潮,支撑着身体的是某些更为玄妙的东西;用叶央的话来说,就像是脚底下踩着一大坨水母一样。 然而即便是如此形容了,周烨也明白,那不过是叶央对于某种事物的脑补想象而已。 构成门形状的空隙在三人进入之后就彻底合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会是我们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你要杀人灭口吧?”叶央下意识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即便是魔女小姐这样的性子,听到她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之后表情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并不是,我没有能伤人的魔法,放心。”魔女下意识安慰了一句,随后立即摆正了身姿,原先那种干什么都不起劲的气质瞬间散去,叶央和周烨明白—— 她要给世界观了! “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她的语气很平静,但是和面具小姐那种做作的询问不同,你能从她的神色中感觉到,接下来她回答的信息都是真实的。 “那些白房子里的人偶都是先前的居民,对吗?”叶央率先发问,先前系统根据猜测解锁了隐藏世界观,但因为猜的实在是太多,叶央和周烨反而没办法确认信息。 眼前是个好机会。 魔女怔了怔,满脸怅然。 “是,但不全是……这只是这次的居民而已。” 叶央一愣,这次? 她先前似乎也专门强调过“时间”,难不成这个副本还能保留多周目记忆? “这里的居民,应该行为都是被设定好的吧?”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个问题至关重要,涉及到魔女小姐的存在定义。 假如是普通的线索npc的话不会意识到这点,而那种特殊的npc会知道“游戏”本身的存在。 “没有设定,无色者。”魔女的表情悲悯,叶央看着她的表情,感觉和预想的反应都对不上。 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这对于你们这些无色之人来说,我们的存在应该只是一场闹剧,或者是游戏……但是,这不是所谓的游戏啊。” 魔女没有在意叶央的表情,继续开口道:“一切最开始都不是这样的,创造主建立社会镇最开始是为了让我们成为人类,让我们理解美好,让我们……打破悲剧。 “就像是我对你们的称呼,无色之人,在社会镇里只有没有灵魂的人偶才会失去颜色。” “所以……我们的身躯,或者是存在,其实是借助那种人偶才站立在这里的吗?”周烨立马意识到了魔女话中的暗意,他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又看了一样叶央的脸,感觉到疑惑。 这和他们现实里的身体没有区别啊? “你们看我们不也是正常人的样子吗,这只是个规则而已,由最初的创造主定下的规则。”魔女小姐看着自己的锈臂,神色深邃,“这不重要,就和你们会困,苹果会掉下来一样,只是一种基本法则而已。” 她叹了口气,没有继续有关于躯体的话题。 “所有人都病了,很严重的病。” “人们不再关注对方,只在乎所谓的目标,只在乎自己的人设。” “就像是我马上会死去,而他们并不在意一样,从最开始,我们就与人类有着区别。” “我们渴望成为人类,但就在变成人类的过程中,我们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社会镇很小,但对我来说就足够大了,待在高塔上能够一眼看尽。” “我们是有着名字的,但现在名字已经不见了。” “所有的人偶不过是消耗品而已,这是规则,不能打破的规则,我们只是为了取悦某些存在,演着一成不变的戏剧。” “但人们不自知,知道的人却不能说,一切都变得一团糟” “我很累,这里离天最近,但离天堂最远,我能看见,但我说不出来,我也做不出来。” 她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随后走向了那轮银月。 “魔女是特殊的,我们什么都知道,所以我们最终什么都不会剩下。”布满锈色的指尖轻轻地抚摸着凝固在空间中的月色,而后轻轻地捧起了银芒,“我们不断死去,但总有人会需要这道光。” 叶央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还未突破口腔就哽在了喉咙中,只留下魔女小姐的喃喃自语。 “只有这里,只有历代魔女用情感铸造的房间里才无法被那位听到,所以我只能在这里告诉你们有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尾。”她捧着那轮小小的弯月,脸上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无色者,你们愿意替我结束这个故事吗?” 叶央看着身上锈色开始蔓延的魔女,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求助似的抬头看向周烨,却也只见对方恍惚的神色。 他们只是高中生啊,东夏的高中生没有拯救世界的任务,他们也没有奇迹,就连眼前的故事也只是当玩笑一样。 所谓的超展开在他和叶央的眼里也不过大一点的中二病实现空间,就算通过了他们两个也只会悄悄地玩闹一下,然后回归正常生活。 但当他们被告知这个世界不是游戏,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确实有人死去,有人在痛苦,有人用赤诚的目光看向你,期望你做些什么的时候,叶央能感受到到的只有沉重…… 喂喂喂,这根本不是她这个精神病该接受的任务吧? 锈色逐渐爬上魔女小姐的面颊,原本明亮的金色瞳孔也开始逐渐黯淡下去,叶央沉默着,沉默着,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但是魔女就要死了,在她的眼前。 什么都不清楚,魔女的提议对于叶央来说没有任何好处,那什么存在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她和周烨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只是混个分而已…… 叶央尽力地说服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但…… 她可是精神病啊,精神病做事真的要顾及那么多吗? 叶央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不是为了社会镇也不是为了世界,只是为了面前即将破损的人偶而已。 “周烨……”她抬头看向少年,而少年也低头看向他。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周烨最终露出了坦然的神色,人瞒不过自己的内心。 叶央想做的他也想干。 “我是个精神病,不要紧吗?”她最终还是轻声开口道,听到叶央的声音,魔女小姐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畅然。 “不要紧……毕竟啊,魔女世世代代,都是疯子。” 魔女递出了月光,用最后的力气,郑重开口道: “作为损耗最快的人偶,最后的魔女,我把奇迹送给你们。” “希望……这个游戏在这次能够得到终结。” “欢迎来到社会镇。” 于是,在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九小时的时候,叶央和周烨选择开启了二周目。 【隐藏世界观解锁80%】 第二十一章 坏了,我成替身了 【隐藏剧情线开启,任务变更。】 【任务目标:查明人偶的真相,终结社会镇的轮回。】 熟悉的机器合成音在脑海中响起,叶央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陌生的天花板…… 等等,她这是在哪?! 叶央连忙从床上爬起,与预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周围的东西除了她本人之外没有任何地方是熟悉的…… 假如说是二周目开启的话,不应该在原地吗? 话说周烨人呢…… 这个状态无论从哪方面都不太对劲啊。 确认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暂时是安全的之后,叶央点开了自己的人物面板,然后“啧”了一声。 【姓名:叶央(**)\/魔女小姐(剧情),性别:女】 【应答者等阶:壹阶】 【能力种类:幻构型能力[万象天引]】 所以说她现在是直接,把那个npc给顶包了吗? 那个“交给你了”的意思原来真的就是接她的班去处理这摊子烂事啊…… 嗯,略过那些有的没的说明,状态栏里确实多了点东西出来。 【特殊状态:魔女的继承】 【作为最后一任魔女,所有汇聚在银月之中的信息与奇迹都由你掌控(仅限于本副本)】 【魔法(银月魔女):传承自魔女的特殊魔法,没有伤害性,能够创造影子使魔,同时能够用情感魔力创造出密闭的思维空间,也可以借用这份情感对于记忆进行保存……或许在未来有着更近一步的可能,但很可惜,这个世界的创造主并没有给这个魔法添加更多的设定。】 【牺牲的白塔:汇聚着无数魔女的智慧,情感以及夙愿的建筑,在这里能够隔绝“侦查”,在某些时候与魔女专属的魔法能产生“共鸣”,请谨慎地支配并使用它。】 【充沛灵魂:魔女小姐的第三板块过于发达,这导致你的灵魂极其容易与弥散在社会镇中的情感能量产生共鸣,从而产生幻觉——这并不是灵视,虽然结果很猎奇。】 【锈病:由于第三板块过于发达,你的第二板块开始拒绝社交行为,虽然短时间内并不会出现问题,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的生命值会逐渐降低。(维持着锈病状态时,每过一小时世界意志会对你本身有的社交能量进行判定,当判定失败时会自动扣除5%生命值)】 【魔女的诅咒:从塔里所得知的结论无法告知其他人偶,而作为唯一知晓真相的人,在那位存在的作用下,所有的人偶都会下意识远离你,与你交恶的人偶会开始厌恶你。】 【恭喜你,已经是一个成功的社交死人了哦——而且身上插满了g~】 嗯,熟悉的介绍,还是原来那个喜欢阴阳怪气的系统,是世界意志那个味儿。 “说起来,要是真是第二周目的话,我顶包了魔女小姐……那周烨岂不是还得走过来?”叶央又瘫回床上,她现在社交能量自然为零,而短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增加那个所谓的社交能量,怎么看都很麻烦的样子,要不还是先等周烨过来吧…… 说起来,那个充沛灵魂的状态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目前感觉还行,除了周围的世界有点扭曲有很多彩色的斑点之外,剩下的一切还算正常。 没有世界意志形容的“猎奇”感诶。 那么就先在周烨来之前测试一下新的技能吧! 叶央愉快地决定了接下来的行为,并且极其积极地付之了行动。 …………………… “叶央?” 周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社会镇的招牌前面,与先前不同,原先那个叽叽喳喳的神经质少女并不在身边。 她是不是又弄出幺蛾子了? 周烨站定,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得出了完全弄不明白这个结论。 与其去追寻叶央到底在干什么这个问题,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先到魔女那里去…… “不过和叶央之前推测的一样,第二次的时候任务果然变更了。”他看了一眼面前蓝色光屏上更新的任务,随后关掉了界面,直接跨步走进了这座哪里都不对劲的小镇。 “贵安,无色之人……”面具小姐从右侧蹦了出来,准备给自己来个华丽的自我介绍,但此刻周烨并不打算和他们再演一遍先前的戏码—— 于是就在她大咧咧地行礼过后,眼前的人却失去了踪影;面具小姐懵逼地扭头看了一圈之后发现,周烨已经走到那座白塔下面了。 “等等,那里是魔女的地方,去了你会被诅咒的!”她有些不甘心地冲周烨喊道,试图夺回无色者的视线,以往这招百试百灵,她面具还从未在交际上有过败绩! 周烨没有回头,只是礼貌性地“哦”了一声,然后百无聊赖地看向高塔。 “喂,你是疯了吗?!”面具小姐感到不可理喻,眼前这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往那座塔里冲,是失心疯了还是被那个魔女的魔法给蛊惑了? 周烨懒得理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很能作的绿茶,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你和这种人说上一句话她就以为你们关系以及很好然后开始缠着你进行疯狂的逼逼赖赖。 很烦,所以不要回答她就是最好的回应方式。 面具输了,输的很彻底,说起来很可笑,她引以为傲的社交魅力到最后居然输给了一座塔。 她想要把周烨拉回来,揪着他的领子问一句为什么你特么是不是眼瞎还是耳聋,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种不文雅的行为。 第一是不符合人设,会败坏她面具小姐的名声; 第二……她对于那个塔有点畏惧,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一个无色者而已,以后还有很多,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周烨站在白塔下方,静静地等待那个有着一头晃眼金发的女孩出来救场,把他给带上去。 但似乎事情和原先的发展好像,有亿点不一样。 周烨表情抽搐地看向那个眼熟的绿色厢间缓缓落下,而某人瞪着死鱼眼站在中央,和他来了个对视。 “……叶央,你能解释一下你在干什么吗?” 叶央无力地回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灵能值用完了没事干,所以决定下来接你们。” “所以你为什么从上面下来?”周烨觉得叶央应该又弄出什么问题了,而对方的回答同样也很精彩。 叶央挠了挠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嗯……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现在我其实是魔女小姐。” “不,我信。”周烨做出了一幅真不愧是叶央的表情,然后和她站到了一块儿。 嗯,现在他俩反客为主,开始等导师小姐了。 第二十二章 自从得病后我越来越精神了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叶央尝试技能的时候。 “哇,魔女的技能真的好生活系啊。”叶央看着在地上蠕动来蠕动去的漆黑团块,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除了在现代社会可能会被当成不做人之外剩下一切都挺好。” 她大概估算了一下,按照她现在的基础灵能值,大概能同时转化出三个“使魔”,不知道是不是脱胎与叶央影子的因素,这些使魔,好像,有点,嗯…… 脑子不太好使。 和魔女操控时的观感不一样,叶央用自己影子制造的使魔不仅长得很抽象,而且对于指令的执行也很僵硬——除了能做家务之外她根本在这些黑色坨坨身上找不到任何可用之处。 魔女先前把他们一群人从垃圾堆上拉过去的技术也没弄明白…… 经此一役,叶央彻底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搞研究的那块料,与其尝试开发能力,还不如试试给这些没头脑使魔们上点幼教课来得实在。 不过乐观点看,这些东西能共享视野,说不定哪天能当个侦察兵来用。 希望敌方的反侦察能力能低于这些没脑子的家伙…… “嗯……接下来,就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戒指了。”叶央看了一眼自己中指上带着的银白色指环,小声地念了一句: “开启!” 没有任何反应。 嗯,这又不是热血漫画的世界观,怎么可能念一句招式名技能就自己发动了呢哈哈哈…… 所以这玩意到底要干啥才能开启那个“环形态”??? 叶央不信邪地把灵能值输进了戒指里,但结果还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她嘴角抽了抽,自己难道真的废物到连给的道具都用不了的程度? 为什么世界意志不给个应答者基础教程之类的,说起来正常人遇到这种东西没有说明书的情况下应该都不知道怎么用叭。 “所以,难不成,最后一个选项是……”她小声碎碎念着,然后放空大脑,尝试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戒指上。 叶央的表情变得极其见鬼,就在她把注意力给集中过去的时候,居然真的,脑内出现了“是否开启环形态”虚拟界面。 所以说那些网文里说的玄而又玄的意念其实就是这么质朴的技能吗?! 她瞪着死鱼眼用意念按下了那个界面上的“是”,然后就看着自己本来剩的不多的灵能值瞬间空了一大截。 “焯!” 叶央吓得赶紧关了技能,二周目还是别这么浪好,虽然她有回灵能值的被动,但是她的被动只回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只能靠时间来努力了——要是真用完了到时候boss战一来,两手空空的她和周烨岂不是要寄。 好吧,她承认自己不是这么靠谱的人;叶央只是想试试剩下的两个魔法而已。 目的很单纯很简单,只是单纯可爱的好奇心而已,诶嘿。 虽然周围没人,但叶央还是把头一歪吐了吐舌头,右眼轻轻眨了眨,右手握拳敲了敲头顶—— 叶央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叶央只是想要放飞自我而已啊。 恶意卖萌发病之后,她老老实实地尝试了那两个解释很模糊的衍生魔法。 嗯,怎么硕呢,这玩意的描述确实很抽象,而且效果的确不大顶;这就是实用性被局限在这个副本里的技能,而且对于周烨来说大概也许可能确实没什么用。 为什么说是周烨呢,因为叶央发现这个技能对现在的她来说,似乎好像是个…… 神技。 作为一位合格的前中二病现精神病并且还是十年网文的老读者,叶央对于这两个魔法的效果描述只有一个词: 记忆宫殿。 虽然是劣化版的,做不到很多小说描写的那么夸张,而且还需要灵能值和情感;但好处是绝对封闭,以及对于记忆的保存。 对于脑子都快要被电瘫的叶央来说,这东西就是治健忘的神技啊! 至于情绪,反正叶央自己的情绪本来就不太连贯,对于精神病来说没点情绪可能还是给社会作贡献。 要是知道自己给的通关密匙被当成精神病康复训练技能,九泉之下的魔女小姐可能会气得活过来吧…… 把先前魔女给的线索以及继承过来的白塔使用方式给保存下来之后,叶央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灵能值,面无表情地把在地上到处乱挪的三团黑影给收回了只剩半截的影子里。 “还是下去等周烨算了。”她嘟囔了一句,瞎折腾了半天,按时间来看周烨应该快到了。 ……………………………… 在看见周烨脸的一瞬间,纵使是情感被消耗掉一部分的叶央也差点没蚌住。 可能因为白塔是魔女居所的缘故,就算没有进入那些寄放着知识记忆的楼层,叶央也没看见那些情感能量的具现。 但塔外面不一样,这些人偶身上都有着极其强大的执念与情感,而周烨作为活人来说本身的情绪更是强于他们百倍。 于是叶央就被情感能量共鸣产生的幻觉扑了一脸…… 所谓的结果很猎奇,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吗! 看着远方面具小姐的身上延展而出的怪物,叶央开始庆幸先前作死把魔女给的技能给用了,不然用正常状态来面对这个猎奇版本的社会镇她铁定遭不住…… 用筋膜编织而成的血肉造物从面具洁白的后背上延展而出,最前端吊着一颗巨大的眼珠,而在主干的脊柱之外还像是榕树一样探出了许多分支,死死地缠绕住了她剩余的关节;和正常的生物不同,这个怪物没有皮肤,在血淋淋的主干上叶央甚至还能看见不断开合的缝隙,里面遍布着银白色的利齿。 它们……在笑。 叶央甚至能够幻听到那些缝隙发出的“桀桀桀”的笑声。 我屮艹芔茻这他妈什么灵异版社会镇啊!!! 她的精神阙值本来已经很低了,现在世界意志是打算让她直接san值归零然后永久疯狂吗? 叶央的眼神愈发生无可恋起来,而周烨的眼睛和她的死鱼眼对上了,有些不解。 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疑惑,它缓缓地眨了眨——在周烨的脸颊上。 “周烨,鲨了我,赶紧的,这破地方我一秒都呆不下去了,我要回母星,地球不适合我。” “你又发什么疯?”周烨满脸迷惑,刚才不还好好的和他对话了一阵,怎么现在又发病了? “要是我是莱昂纳多·沃奇我绝逼和你现在共享视野让你感受一下我的绝望。”叶央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周烨:??? “说点我能听明白的,蟹蟹。” “简而言之就是我从魔女小姐那里继承了点技能然后顺带也拿了一大堆debuff,其中有个效果是我看世界会打上一层克系滤镜。 “比如现在我看你,脸上有五只眼睛,五官没有一个长在正常的地方,而且手脚异质化不仅细长而且还有点半透明……” “那你特么是怎么认出我的?” “这不是你语气够欠嘛。” 第二十三章 可能我根本不是合格的主角吧 可能是因为叶央自己也病得不清的缘故,在略微凌乱地胡言乱语碎碎念了五分钟之后她就恢复到了能和人正常交流的程度。 周烨不清楚叶央看到了什么,但他明白,能让与离谱为伴的叶央都陷入自我怀疑的场景一定不是他这个平凡人能接受的。 叶央深吸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战斗视窗里回复到60%的灵能值,忽然就觉得她又行了。 “诶,魔女?” 导师小姐的声音从左方传来,叶央扭头望去,明亮如同太阳般的发色,温暖的若芽色眼眸中正闪烁着说不出的惊喜—— “你终于决定积极参与社交活动了吗?” 叶央皱了皱眉,导师在她的视野里比起先前还亮了一倍,而且整个人也被扭曲成了一大坨抽象派印象大师作画的向日葵花簇,手里拎着的那个铁桶甚至还在肉眼可见的冒黑烟…… 直觉告诉她还是别涂这玩意为妙。 “我们认识多久了?” 导师小姐有些疑惑地回看了叶央一眼,虽然叶央现在根本看不见她的脸,但她还是能从扭曲的枝叶上感受到对方的疑惑。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不是从建镇开始就认识了吗……嗯,你要说熟悉的话,那应该是半年前你得病的时候吧?” “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虽然叶央的脸上根本没有情绪波动。 该死的,叶央抿了抿下嘴唇,她以为只是单纯的接位而已…… 这不是玩大了吗。 她先前猜到了一些,但没想到事实比她预想的还要离谱,她不仅是继承了魔女一系的能力,甚至把身份以及社交关系都拿过来了。 这是真的把npc的号给顶掉了啊! “该死的……”叶央诡异的低语了一声,她脑子那根不正常的弦被瞬间接通,这带给了她一种不合理的内疚感。 她知道这不可能和她能扯上关系,她只是因为自己那点可笑的同情心才接下了魔女的请求开启了二周目,真要追究起来那个相处时间不超过五小时的人偶还得谢谢她。 但问题是叶央思考的方式和正常人有很大的区别,不知道是不是伤感文学看多了还是那些哲学家的小短句被刻进了那驳杂的dna,她看着和以往相差甚大的导师,以及依然在运转的社会镇,开始为魔女感到悲哀。 活在和别人截然不同的世界,知道悲剧但却不能说出口。 谁都不记得她了,只有她和周烨两个外来者知道,那座高塔上曾经生活过一位水色的魔女——这该死的副本无时不刻都在用各种差错感来提醒叶央, 【魔女】还活着,但是魔女已经死了。 草,这感觉真特么烂,我是什么青春剧主角吗? 为什么那些小说主人公能平淡地面对那些npc的死亡甚至杀人如麻,到了她这里就连一个自愿献祭的将死之人都能把她弄得情绪不连贯。 她可是把原先的情感消耗了一部分才下来啊,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方那些微弱的情感反倒是浓郁到让她都有了窒息感。 “草,周烨,我草。”她粗鄙地低语着,然后拉住了周烨异质的手掌,温热的触感提醒着叶央,起码此刻她旁边的人还是真实的。 “我特喵的以后再也不接这种烂活了,我草!” 察觉到了对方情绪的异常,周烨只是把手指反握了过去,没有看她。 “啊,正好,魔女你下来了,无色者也在这里……那我们去参加聚会吧?”导师并没有察觉到叶央的异样,只是照常邀请道,语气轻松快乐,和叶央这边的压抑气氛形成了一个很明显的两极分化线。 叶央在脑海中挑了点数学知识,用魔法和情感放到了记忆宫殿里保存起来,才把突然爆发的情感给消耗掉;她缓缓地松开了周烨的手指,然后静静地平视向导师小姐。 【所有人都病了】 这话没有剔除掉魔女自己。 叶央反复咀嚼着魔女小姐留下的线索,又看向了面前的导师,开口问了一句: “可以,但是我们能先过去吗,我想借用一下你家的镜子。” 说起来很奇怪,魔女住的地方没有任何能反光的东西,就连她家的窗户都是木格的,根本没有玻璃。 有着扭曲视野的叶央现在十分迫切地想看见自己的样子,她觉得可能会有点惊喜…… 嗯,也可能是惊悚。 导师点了点头,表示没什么大问题。 事实上,只要魔女能去,她就很开心了,至于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 毕竟她可是大家的导师呀,能看见自己的朋友振作起来可比干什么都开心! 导师小姐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而叶央和周烨只是紧紧地尾随在后面;收敛了情绪之后叶央其实很想和周烨认真探讨一下线索,然后思考一下到底怎么终结这个荒诞的故事。 但先前魔女很认真地强调过,除了那个用情感建立的密闭空间,就算是在魔女的高塔里都会受到“那位”的注视。 虽然这只是个新手副本,但天晓得开了隐藏剧情线之后那个最终boss的难度到底能不能让他们直接莽过去,万一在这里光明正大地梳理剧情线到一半幕后黑手直接一个地爆天星给他们送走…… 那就不好玩了。 熟悉的红色屋顶,大大的花园,还有朴素的小平房。 在询问过导师小姐并礼貌道谢之后,叶央拉着周烨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口,静静地注视着那面镜子—— 然后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胸口。 镜子中的叶央身上满是锈渍,而胸口的靠左处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洞。 她甚至能透过那个洞看见背后的餐桌…… 所幸手感告诉她,她身上还没出现超出生物预计的离谱现象。 但叶央自己却是最像人的那个,她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她把刚才产生的情感都给一口气用掉导致她本体基本上没有什么情感能量的缘故。 至于洞嘛…… 应该是魔女自己的问题,反正她debuff那么多,能引起异状的鬼才知道是哪个。 “叶央,时间到了。”周烨看了一眼窗外,和先前一样,那些大大小小的桌子都被具现了出来,而花园的栅栏也被打开,等待着那些宾客的到来。 叶央叹了口气,虽然称不上什么大问题,但一想到还要看一遍面具小姐主演的低端绿茶教学,她就觉得头疼。 哎,等等,之前魔女也没来啊,现在是玩家的只有周烨一个,叶央是个npc…… 她眯起了眼睛,忽然觉得这里面的可操作性多了不少。 虽然掀不了剧本的桌子,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做别的啊。 她不敢和幕后杠,但这不意味着叶央不敢在剧本里弄幺蛾子啊! 只要能把“那位”弄得情绪不连贯,说不定端倪就出来了呢…… 嗯,虽然可能有绳命危险,但比起明目张胆地犯规,叶央还是比较喜欢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花样作死。 第二十四章 童话不需要眼泪 面具小姐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宴会的花园,她可爱的拥护者们依然像是乖狗一样任听使唤,而犯人还是那副落魄的模样。 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愉悦~ 面具下的嘴角缀着轻蔑的笑容,她大步地朝那个方向缓缓走去,繁琐的裙摆一抖一抖,就像是一只炫耀着自己靓丽羽毛的孔雀,无时不刻地彰显着她的傲慢。 叶央抽了抽嘴角,然后默默地伸出一条腿,绊在了她那复杂华丽的厚重裙摆下——假如她好好看路的话,这就是一道单纯恶心人的明招。 可惜面具小姐似乎并没有低头看路的习惯…… 周烨看了一眼被叶央很狠绊了一跤的面具,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搅着瓷杯里的牛奶,假装无事发生。 叶央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而腿没有任何收回去的意味。 “你……”面具恶狠狠地望向叶央的方向,准备开口说点什么,但当她看见叶央脸的时候,语气立马就从气愤委屈转变为了惊恐: “魔……魔女?!” 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随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叶央,声音尖锐地又喊了一句:“你怎么会过来?” 挺有意思的,叶央点评了一下面具小姐的表现,随后立起身子,缓缓地走了过去。 她又后退了几步,直至抵到了一张桌子,退无可退之后,才有些慌张地朝四周张望,试图让她那些簇拥过来帮忙。 可惜她低估了【魔女】的影响,又或者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看来那个社交障碍的debuff还真的效果挺猛的,叶央内心感慨了一句,随后伸手挑掉了她脸上的面具。 “没什么,只是听说你第三板块出问题,我来看看不行吗?”叶央挑了挑眉,看着连嘴唇都失去颜色的面具小姐,缓缓地开口道,“怎么,难不成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病得这么严重吗?” 前任魔女留下来的知识让叶央理解了所谓的三项病症的具体表现,以及进展阶段——看面具这副样子,已经属于病入膏肓的阶段了。 和其他两种病不同,脱色症的表现并不明显,再加上面具小姐一天到晚脸上挎着张罩子,根本看不出来问题;这个信息还是叶央上周目在她家里才看出来的。 不过和上周目不同,这次的面具小姐脸上是一点颜色都不带,整张脸都白的一致,除去眼眶里还残余一双勉强能辨认出轮廓的眼眸之外,剩余的简直和那些瘫在白色房子里的人偶一模一样。 “你看,的确很严重。”叶央耸了耸肩,随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众人,啧了一声。 怎么,他们心爱的面具得病了不应该哭天喊地吗,怎么不给点反应? “所以作为唯一能医治这种病症的人,我这不是来帮你了嘛。” 很巧合的是,魔女们恰好是社会镇唯一能治第三板块病症的人,但因为诅咒导致人偶们都恐惧她们,所以基本上没人会找她们治病。 就很离谱,比起命来说居然还是设定更重要…… 还是说,让所有的人偶都脱色失去灵魂,就是那个人想要的结局吗? 面具小姐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僵硬,而且没有情感。 “不,并不需要。”她笑着回答了叶央,“我们不需要第三板块也可以过得很好。” “蛤?”叶央懵了,宁都要寄了还在这里嘴硬呢,笑得这么开心是真的不怕死吗??? 面具从她的手里拿回了“笑脸”,然后戴到了自己的脸上,语气依然雀跃,叶央用自己在精神病院的丰富经验来判断——她好像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所有人偶,想要等来一两句反驳,又或者是幸灾乐祸; 但是没有,大家都用迷茫的神色回应了叶央,他们并没有觉得面具小姐说的有什么不对。 “我们可是人偶啊,人偶哪需要什么灵魂呢?”面具笑得很肆意,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只有你这个怪胎才会拥有这种无用的东西,我们可是为了社交才存在的,而你——就是社交最无能的那个。 “魔女,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这种无用的东西?” 叶央只觉得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你不怕死吗?” “我们本来就是死的物品啊,所有社会镇的居民只需要高兴地举办不落幕的宴会就好了,这个地方不就是为此存在的吗?” “怎么会有需要眼泪的童话呢,魔女。”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发自内心地觉得叶央的想法简直就是最无聊的笑话,“所以说你才是这里最大的怪物啊,所以大家才会不喜欢你啊。” 水色的魔女,橙色的导师,紫色的囚徒,颜色是人偶们灵魂的证明,叶央曾经以为,只要治好那些得病的人偶,或许社会镇就会得到拯救。 但不是,所有人对于独属于自己的色彩都不屑一顾,就连她以为最正常的导师也不过是遵循着自己的设定而已。 魔女判断错了,他们不是想要成为人类才坚持情感——他们只是为了扮演人设才坚持的人偶而已。 除了魔女自己,没有人想要成为人类。 叶央不清楚最开始的社会镇,但如今的大家只不过是向往着苍白人偶的伪物而已…… 那个存在,让所有人偶都成为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物品,而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们觉得所谓的社会镇只是戏剧,因为他们上演的是童话,所以只要笑就好了。 荒谬地笑,为了剧情发发脾气,然后继续笑。 哭只是因为剧情,而气愤也不过是遵循设定。 很可怕的世界。 大家远离魔女并不是因为真的害怕,看刚才面具嘲讽的样子,叶央理解了这个事实—— 不是因为魔女可怕才远离魔女,只是因为,他们设定里有“厌恶恐惧魔女小姐”这一条而已。 “靠。”叶央喘着气移到周烨旁边,她真的不该开启二周目的。 一周目是生存任务,只要挺过那段时间就算过关…… 但二周目,没有时限。 尽管魔女小姐曾经说过不论他们想要做什么,时间只有“一天”,但谁能保证这一天过去后,她和周烨会不会再次苏醒,面对所谓的第三周目? 如果不解开社会镇的怪圈,完成这个故事,他们根本出不去! 眼下这个状况根本得不到帮助,她先前以为的“非常规”操作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根本不可能让那个幕后黑手露出马脚。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窝子生疼,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央呆呆地望向周烨,而周围都是人偶死寂的目光。 他们……不,它们,不需要灵魂,也没有灵魂。 第二十五章 就决定是你了,工具人一号! 曾经的魔女用最郑重的语气告诉过他们“这不是游戏”,而眼前的场景则是在表述,这就是没有血泪的童话,而无色之人就是玩家,这些有着固定剧本人设的人偶们就是所谓的npc。 不知道为什么,叶央只觉得面前的景象简直荒诞的悲哀,知道真相的人耗尽生命向上攀登,而底下的无知者还在宣扬着欢乐,死命地往下堕落。 魔女真就一带二十几个二五仔,这不输才怪…… 这还不如她等会儿和周烨爬魔女塔上去,然后拉弓搭箭一口气给社会镇来个覆盖饱和式打击——给你们把骨灰都扬咯! “啧……”叶央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赶紧又挑了点有用信息保存到脑海里,省的等会儿口出狂言让大家伙直接掏家伙开干;她对于自己这张嘴在情绪不稳定下能说出的批话还是心里有点数的。 不过知道这个副本和周烨与自己有关,但一开始看见社会镇的建筑形式的既视感以及后来那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情绪到底是哪来的,她还是一点都弄不清楚。 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我摆得够快困难就打不到我! 毕竟是我主动被困难打倒的不是嘛。 叶央这次一点余量都没留,直接一口气把所有情绪都奉献给了宝贵的科学知识,现在整个人的内心那叫一个宁静祥和,毫无波澜。 虽然没啥情绪波动了,但该做什么她心底还是多少有点数的。 不久前叶央就发现,这个社交能量的判定其实相当地松,只要能稳定保持交流和互动,这玩意就不会落得被判负的下场——但叶央无法确定这个效果是周烨这个活人带来的,还是由社会镇的居民提供的。 但她估计多半是周烨产出的,毕竟现在全镇加起来就二十几个能动的,作为里面情感最强烈也是最有独立思维存在的生物,和他互动能拿到的好处对于社会镇这些居民来说应该相当不错。 不然上周目她和周烨一来各种线索互动就像不要钱似的给他们一顿往嘴里塞,除了被他们两个喷了一顿的面具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算是有求必应,甚至走到偏僻的地方还有dlc剧情可以触发…… 而且就算是面具小姐,被他们俩整破防之后除了大声嚷嚷之外好像也没干什么。 所以嘛,叶央没什么感情的眸子上下扫了一眼周烨,然后点了点头。 这么好的对人偶工具人就在手边,而且还是队友关系,甚至都不用担心有生命危险;这不往死里用她还对得起自己在奕江精神卫生中心征战多年的名号吗? 周烨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叶央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然后把周烨的头给按低了下来,悄声开口道: “我应该是崩了,但我一个npc崩掉不影响你这个玩家的游玩体验,你就当刚才过了一场剧情。等会你去问点东西,顺便拿点你觉得有用的东西回来,他们对你大概率是百依百顺的,所以我们接下来这样……” 听完叶央的计划,周烨抽了抽眼角,绷着脸点了点头。 她最开始捂着头说自己动不了脑准备开摆的样子可不是这样的…… 果然人类这种东西是具有无限潜力的,只是这份潜力要是能用在正儿八经的学习上就更好了。 叶央扭身悄然撤出宴会场,可能面具还在背后说了点什么,不过此时把情感给剔了个一干二净的储存机叶央显然不在意;比起人缘早就坏尽了的她,叶央相信让周烨这个情商正常的人类去和她们进行无法拒绝的交涉得到的应该会大于付出的那点时间。 “等等,我是不是没告诉他得尽量在两个小时内完成?!”叶央看着自己开始悄然下降的社交能量,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完球。” 就算脑子能用了记忆力果然也没有变好。 希望这个扣除生命值的表现正常点,别给她附加流血之类的debuff。 …………………… 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周烨显然还不知道叶央此刻准备把他当工具人用的打算,看了一眼因为弄走了叶央而洋洋得意的面具小姐,然后迅速地找到了导师小姐。 我滴万能工具人,miss导师! “你问魔女塔的具体情况啊……我想想,我只知道魔女和我们不一样,这个称号是可以被继承的,不论你先前是什么,只要你被那座塔选中了,你之后就是魔女。”导师看了一样在门口蹲着的叶央,有些诧异,“不过无色者,你知道魔女怎么了吗,平时她连下都不下来的。” 周烨当然知道这个魔女事实上是被某个玩家给顶号了所以才不对劲,但他能实话实说吗? 于是他很实诚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确实,叶央是怎么成魔女的他确实不清楚啊,不然说不定他现在就不是啥格兰威特而是小魔男了…… “导师你说错了一点。”一旁兜里揣着毛衣针的棕发少女打断了导师小姐准备继续开口的意图,随后解释道: “你好,无色者,我是精致小姐,住在服装店里的精致小姐。” “你好,请问你的意思是?”周晔按照惯例回了个礼,随后等待对方给出她的信息。 精致小姐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最高的那座白塔,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根据记载,魔女的塔最开始只有一层。” 周晔一愣。 她继续开口道:“而每任魔女都是社会镇自发地选举出来,在前任魔女彻底损毁,记忆与能量被铸造成为新的楼层之时,第三板块发达的人就会成为新的魔女,周而复始。” 如今的白塔高耸入云,就连周烨都很难一时间数清楚具体的楼层…… 精致小姐从口袋里扯出来一张手帕,递给了周烨。 “把这个给魔女……她会明白的。” 第一次从这些npc口中得出魔女的信息,周烨感到有些疑惑,难不成他们这还有潜在的友军? 叶央看着缓缓走出来的周烨,暗自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开口问了一句:“怎么出来的这么快?” 他摆了摆手,然后把精致小姐的帕子丢给了叶央:“直接问到了魔女塔的信息,这个建筑的每一层都是一位魔女的知识与力量……你觉得可信吗?” 叶央接过了手帕,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应该是真的——我的临时技能里有个叫【牺牲的白塔】,和这个大概对的上。” 鹅黄色的手帕被她缓缓展开,一行锈色的字迹带着晕染呈现在中央—— 【塔是为了能成为人类。】 就在展开的下一瞬,手帕瞬间崩损,叶央捂住胸口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周烨见状不妙赶紧扶住了她。 就在看到那行字迹的瞬间,叶央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刀子给扎了进去,而脑子里也像是灌了几根钢筋进去一样,痛得厉害。 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头和鼻腔,叶央捂着嘴和鼻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栏,然后噗地一声,血被吓得直接喷了出去! 她的生命值为什么只剩50%了?! 第二十六章 焯,有内鬼! “我超周烨,你特么是个内鬼吧!”叶央看着自己惊为天人的血条,忍不住骂了一句。 而看见大口喷血的叶央,周烨也意识到不对劲,急忙扭身回去看了一眼会场内,果不其然,精致小姐人已经不在了。 遭了,有内鬼! “导师,你看见精致小姐了吗?”他有些着急地开口问道,但却只迎来了导师的一脸莫名其妙。 “额,无色者……”她的语气充满了莫名其妙,“精致小姐是谁?我们社会镇有这号人吗?” “你真的……不记得了?她刚刚还揣着毛衣针站在你旁边来着。”周烨看导师一脸迷茫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扭头离去。 叶央看着满脸沮丧一无所获的周烨,耸了耸肩,“咋样?” “不咋,人没了。”他叹了口气,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满脸烦躁,“我是被耍了吗?” “不一定。”叶央宽慰似的拍了拍周烨的肩膀,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那句话,“走,我们回去。” 然后就把垮着个批脸的周烨给拖回了魔女塔的小黑屋。 “我总结一下两种可能。”叶央的语气很平静,而眼神依然吊着那双平静无波的死鱼眼,“第一是咱们被框了,第二是她人真蒸发了。” 周烨气愤地表示他选一,看见叶央吐血的那一瞬间他真的被吓个半死,好在只是表现夸张了点,叶央还能活蹦乱跳。 “唔,我个人倒是比较倾向于选项二。”叶央摸了摸下巴,然后盘腿坐了下去——站着怪累的说实话。 “为什么?” 叶央点了点漆黑的空间,开口解释到:“最开始魔女就是把我们拽过来后才敢和我们聊所谓的真相,而在先前我们从未从任何人偶的口中听过有关于成为人的话题,又或者是魔女的命运——而这次精致小姐却大口告诉我们所谓的真相。” “那就是个幌子!”周烨还是不相信那个女人居然是为了破局才送他们一个自杀利器,叶央摇了摇头,表示这个可能性应该挺大的。 “要知道,凡事所存必留痕迹,无论干什么都肯定会有目的,要是精致小姐只是为了坑我们的话,目的是什么?” 周烨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好像确实也对,毕竟是指名道姓给魔女的,而她应该不知道魔女的底子下是叶央这个玩意…… 要是换做真正的魔女拿到之后,应该会有更稳妥的方式处理信息然后告诉他们——但叶央又不是正儿八经的npc原住民,所以她拿到的一瞬间就直接莽上去了。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打出了完美的gg。 但是精致小姐不见了的这个事实又说不通,因为此次的剧情与上次截然不同,他们两人也无从判断。 毕竟没有完美的对照组,也无法通过控制变量来判断他们的行为对于剧情原本的影响究竟会有多大…… “先去楼上。”叶央瞬间做出了决定,“魔女有个能看见社会镇全貌的监控器,能够调动查找个人区域——这一周目是存在精致小姐的,她的区域还在我就能看见。” 就算失去了颜色,化作了纯白的人偶,魔女的水晶球也能看见。 “……所以叶央,为什么……” 叶央和周烨静静地看着水晶球里的那片纯白,默不作声。 原本属于精致小姐的那块区域在此刻已然悄然消失,化作了死寂的人偶,以及空寂的平面。 又有一名人偶的灵魂消逝了。 “果然,我猜的没错……”她喃喃了一句,“果然和人有关啊,这座塔。” 通过魔女小姐给予的权限,叶央和周烨身边的景色一变,再次回到了漆黑封闭的空间内——只有在这里,很多事情才能够被说出口。 “之前去接你的时候,我看在外面,就没和你说我得到的消息;刚刚你上头了,我也就先带你确认了一下。”叶央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周烨,首先我得告诉你个事实——我们两个都被魔女小姐给坑了。” 周烨:??? “啊?不是,那她不是要解放社会镇吗,难不成主线任务还有问题?” 看着周烨迷茫的眼神,情绪被清空现在处于下头状态的叶央摇了摇头,随后缓缓说道: “不是,但是我拿到魔女的技能后发现了个问题——我们当时可能,被她用魔法弄得上头了,所以一口气答应了她的请求;不然我们俩和她非亲非故的,这对我们来说也只是个副本,就算对方再怎么请求,我们也不至于一齐考虑都不怎么考虑就答应帮她拯救世界。” 她自认为不是那种有危险还会奋不顾身的究极带善人,也没啥舍己为人的癖好——更别说周烨这个脑子正常而且冷静的理科生了。 所以绝对是那坨情绪魔法的锅! 虽然也不能说是算计吧,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叶央摇了摇头,“重点是那个我们看不见摸不着的“人”,祂掌控着人偶们的灵魂,又或者是诱导人偶成为如今这副模样,精致小姐正是因为谈及了有关于塔的消息,就如同曾经的魔女一样接触到了真实,所以灵魂腐坏彻底死亡。” “魔女们的灵魂过于强韧,所以对方只能通过第二板块的病症来削弱她们,而剩余的人偶不一样,在概念的改变中这些人偶的第三板块变得脆弱无比,能够被轻易摧毁,就像是面具一样,仅仅是一天的轮回,她的色彩就又消失了几分。” 周烨无言,虽然叶央推理出了很多东西,但是她说的并不详尽,而且概念化很模糊,除了知道有个强敌以及精致小姐因为说出了消息以及死了之外,剩余的部分都是她的推测而已。 但此时,他们俩因为道具的使用不当导致关键线索已经灰飞烟灭,而可能提供帮助知道其他消息的人也被幕后之人按死了,现今除了继续推测之外他们两个也没有别的什么好方法。 “所以怎么打?”周烨看向叶央,而对方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很争气地摇了摇头。 “你觉得能打得过吗?” 完全没有可比性,他们两个还在当探索者,而对方都布局布到大气层去了,根本打不动。 更何况他俩连对方是谁在哪干什么都不知道,而对方却能通过规则来伤害到他们,叶央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先收敛为妙。 “魔女说过,最开始社会镇的目的是让大家成为人类,而手帕上写着,塔是为了能成为人类……那么我可不可以假设,人偶与人类之间的变量,其实在塔和魔女身上?”叶央点了点虚无的地面,眯起了眼睛,“很巧,这些人偶与人类之间最大的间隔,就是灵魂与情感——” “魔女的所有魔法都是通过情感与灵魂来施展的。” “说起来周烨,从一周目起,我们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吧。” 周烨抬头看向叶央,“什么?” “这座塔,可不止有一层啊。”叶央笑得很开心,“一周目的门打不开,不代表二周目有权限的我下不去啊。” 第二十七章 所以坑的不止我一人 说起来很奇怪,在上周目,明明最后魔女小姐都把真相告诉他们了,却还是没有向他们二人开放这座塔的全部内容,反倒是像个谜语人一样把剩下的一点点谜底给藏进了所谓的二周目。 就仿佛无比确信叶央他们必定会选择开启二周目一样。 该说对方是过于自信,还是他们的确上套了呢…… 对高中生心理学满分。 所以说正经人真的会点这种技能吗? 叶央看着周围如出一辙的书架,随手取下一本书翻了一下,又塞了回去。 《对于情绪的把控与调动》,还真是想到什么来什么。 一旁的周烨也随手翻了几本,和叶央抽到的那本书不一样,他拿到的书甚至连封面上的文字都是难以理解的鬼画符。 叶央凑过去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周烨,你这是打算当小魔男吗?” “怎么说?”对方回头看了一眼叶央的神色,把那几本书给塞了回去。 “《魔法:心的奇迹》,《珊瑚树枝与ppapa》,《挥舞的变奏——魔女施法指南》……你很会嘛。”叶央揶揄的语气让周烨的眼角狠狠一跳,他嘴上立马回了一句“我不是我没有。”,但还是能看见他的心虚。 “不要害羞嘛,相信心就是魔法的奇迹,刚把得!”叶央冲着周晔竖起了骄傲的大拇指。 “……” 他们下了四层左右,所见到的都是大量的书架,以及很多看上去就没什么营养的奇怪书籍。 看书名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书! 虽说一层楼就代表一名魔女的毕生结晶,但你们魔女原来都是一群这么不靠谱的家伙吗??? 嗯……堕落到和高中生打感情牌哄人上岗,感觉确实不像是什么靠谱的样子。 叶央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她以为会留点神器之类的方便帮助他们干翻幕后,成功革命,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探寻,她和周烨明白了一个悲哀的事实—— 这群闸总想要他们打白工,屁都没留下! 骗人上岗就算了,居然还不给留点好东西,真当她是热血漫男主,赤着膀子上去就能和关底boss塔塔开吗? 说起来这群魔女,不会闲到给他们弄点什么机关暗格藏在近三十多层的塔里面吧,那还找个鬼! 又粗略地看了几层,眼见这塔里面确实翻不出来什么花来之后,叶央和周烨选择认命,直接降到了最低层。 要是那什么详细道具真藏在哪本书里的曲曲角角里…… 那还是让这个见鬼的世界赶紧完蛋去吧。 熟悉的轻微眩晕感从脑中离去,叶央和周烨稳下身子后随即从漆黑的踏板上离开;他们抬头望向这一层,打算继续面对熟悉的巨量书架之时,二人却双双愣住了。 这一层……好空。 叶央嘴角抽搐,和上面那些楼层里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不同,这一层反倒是与叶央最开始呆着的地方有些类似,只不过要简陋许多。 小小的圆形木质茶几,无风自动的摇椅(?),还有里面一本书都没有的书架—— 就像是侦探推理小说在开头犯人就蹦跶出来冲你挥手,表示一切都是他干的顺带附赠犯罪流程解析,处处都埋着不对劲。 “呵,劣质的手段,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叶央冷笑一声,然后走到书架旁边,试着推了推。 笑话,她又不在这方面动脑子,她不上当谁上当? 周烨先前拿到的线索里表示魔女的塔最开始只有一层,除去叶央现在住的地方之外所剩下的唯一可能性就是那个打不开的第一层。 但是按照设定来讲,叶央住的那地方应该是她以后的坟来着,那么所谓的古早魔女住宅应该就是这了。 在重点npc的家里有个东西在向你招手表示“我很奇怪快来看看我”的时候,难不成她还能不看吗? 自然是不能的。 毕竟这本质上还算是个新手副本,叶央觉得世界意志就算想为难她也不至于拉着周烨和她一起陪葬。 周烨和它又没仇没怨的。 这也是叶央随便扫几眼书架就敢直接下来的原因,对新手的副本在解密方面不会难得那么离谱……大概,可能,也许,吧。 “周烨,过来推一下试试。”眼看半天这玩意没动静,叶央向周烨那边招呼了一声,随后继续用力。 周烨看着在书柜旁边做着努力动作的叶央,叹了一口气,随后走过去和她一起用力。 叶央的人不靠谱,但是她的直觉在这种方面比她人更值得信任。 终于,在周烨也加入推书柜的队伍之后,那个空荡荡并且也没啥暗格机关的书柜终于被他俩艰难移开了! 柜脚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顺带激起了一大串烟雾,给他俩来了个猝不及防的亲密接触,一人呛了一口。 凸(艹皿艹),可恶! 叶央揉了揉眼里被呛出来的泪花,淡淡地瞟了一眼从烟雾里逐渐漏出真面目的门,搓了搓手。 她的恶心人搞心态一百零八式已经蓄势待发了,看这关卡设计,这boss大概率是正常人…… “下去看看?”她扭头看向周烨,伸手指了指书架后空洞的入口,愈发觉得心态平和。 呵,经历了那么多屁事,正常人现在想搞她心态简直就是做梦! 周烨点了点头,随后抢先一步踏入那扇漆黑的门中,叶央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堆砌在一起,垒如尸山的纯白人偶。 没有所谓的阶梯,每踏一步,脚底下用零碎人偶拼凑而出的路面便会发出挤压声,球形关节扭曲得变形,而身边更是有几具搭得不稳健的人偶顺着空隙滚了下去。 这就是所谓的成为人…… 灵魂飞升? 周烨没作声,只是继续向前摸索着,叶央跟着他的脚步继续向前探索,但似乎是因为这地方根本没有合格的平面能够立足,叶央没走几步就朝着人偶残骸的空隙栽了下去。 周烨见她动作不对,立马伸出手拎住了叶央的校服领子,把她给拽了起来。 熟悉的拽扯感简直让叶央梦回开头陈恒。 第二十八章 真正的创造主! 铁锈味,很浓郁的铁锈味从不远处传来。 无数人偶垒砌的阶梯铺成了前往下方的道路,当某些东西的数量密集到了了一种难以表达的程度之时,所谓的恐怖谷效应便会被放大无数倍,无数倍。 她感觉那些黑洞洞的眼眶在注视着她,那些不再开合的嘴唇像在嘶吼,又或者是懊悔—— 懊悔着所谓的末路。 这一切进展的太快,不如说所有的故事都是叶央瞎推乱导,配合着肯定的世界意志外加送线索的几个npc,最后一口气莽了下来,到达了这个说不清楚的地方。 一切都过于粗糙,但是却有一种诡异的合理感,她也没有什么把握,但是…… 似乎这个世界就在配合着他们,完成对于这个故事的探索。 感觉就像是在恳求,给予这个世界一个结局,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叶央只感觉到荒谬,这不过是一个任务而已,还特么是周烨和她的新手任务,怎么可能碰上这种事情,不如说就他们两个,一个精神病一个高中生,能换来什么拯救? 但是啊,牺牲自己送来线索的精致,满怀希望最终融化在孤月中的魔女,又能说清楚为什么吗? 说不清楚的,叶央早已分不清她们的动机,也不知道精致小姐是否知道自己不是所谓的【魔女】,更不清楚那些残存的居民所上演的童话戏码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他们是否感到痛苦,又或者只是单纯的麻木——在这一天都不到的时间内,只是凭借着纯粹的胡来,她和周烨注定不能够明白这个故事的悲哀与沉重。 或许,魔女偷偷动用的魔法曾经让周烨和叶央与这座镇子共情,但那也只是暂时的。 不过…… 叶央的神色逐渐凝固,不是周烨的错觉,他真的看见了叶央额头上鼓起的青筋。 叶央,似乎很生气。 在人偶山之间,还堆积着很多装载着绿色溶液的玻璃罐子,泛着锈色的肢体被割断,浸泡在浑浊的液体之中,不再动弹。 手,关节,足,腿,头,躯干,胳膊…… 这些部位都泛着浓浓的锈色,甚至部分容器内的液体都被这些肢体染成了棕色。 周烨愣住了,随后想起了叶央的推断——只有魔女不会沦为纯粹的人偶,她们会遍布锈色地死去。 也就是说,这些罐子里装着的,都是曾经的魔女?! “为什么。”叶央的嗓子干涩起来,她能从这些罐子上看见浓郁的色泽,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难以忽视,但是又固执地闪烁,“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疑惑,反倒更像是一种质问,无比冰冷,暗藏怒火。 “没有为什么啊,毕竟这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终局嘛。”轻佻的语气从下方传来,周烨看向声音传达来的方向,眉头紧皱。 这就是那个操控着所有人偶的人? 但当看清对方面相的时候,周烨却顿住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 灰色的细碎短发下,那副面孔是如此的熟悉,相似到了令人难以忽视的地步! 那是叶央的脸! 只不过那双灰色的眸子之中满是嘲弄,而身旁之人的黑眸中燃满了怒火。 祂的声音更为中性化,但仔细分辨还是能从中找到熟悉的音色。 “这个世界本不该有结局,他们都是活着的人!”叶央看向对面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自己某些很重要的东西被玷污了,被眼前这个玩意弄得污浊不堪,破损成了难以入目的样子。 “是吗,可是这不就是游戏吗?”对方笑吟吟地看着发怒的叶央,向她展示了自己心爱的战利品——那是连脸庞都已然模糊,被锈色腐蚀干净的头颅,唯有剩余的几缕水色发丝残存,得以告知别人它原来的身份。 那是,魔女小姐。 晦暗的灰色眸子眯起危险的弧度,祂笑着开口道: “不过既然得知了我是人偶们的操控者,我倒是很好奇……” 周烨想到了什么,猛然扭头看向叶央,果不其然,就在那人开口的下一瞬,叶央捂住左边的胸口,瞬间身躯瘫软了下去。 “作为魔女的你怎么还敢来找我!” 战斗视窗里的生命值又被削了一大截,叶央咬着牙看向自己的状态栏,果然,先前的剧情身份已然消失,空荡荡的界面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天真。 “艹,这就是不做准备来打关底boss的下场吗。”她挣扎地想起身,但躯体内某种被剥夺感让她无力爬起。 隐藏世界观还差百分之二十,那百分之二十究竟代表着什么…… “还有你,无色者,你不是已经推断出你所谓的躯体到底是什么了吗?”灰色的人影的语气充满了恶趣味,“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耀银星环,环形态! 叶央伸出自己的左手,够向周烨,中指上的戒指银芒微闪,随后溶解在了空气之中—— 细碎的星辰缓缓地聚集,最终围绕着周烨和叶央构建成为了一个不规整的星环。 叶央抿着嘴唇,看着自己飞速下降的灵能值,和些微回升的血量,叹了口气。 撑不了多久,这不过是临死挣扎而已…… 这特么不就是个新手入门任务吗,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啊! 狗世界意志! “叶央,冷静。” 周烨的声音微微发颤,但是很快稳定下来,他闭眼开口道:“别慌,不能慌,也不要怕。” “哈,冷静,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的下来吗?”端坐在人偶堆里的人只觉得周烨的行为像小丑一样,如此明显的绝境,他又能做出什么呢? 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叶央,你记得吗,最开始我们推测的一部分——这个世界和我们两人有关。”周烨蹲下身子,看着趴伏在断裂肢体之上的叶央,认真道: “但是这只是其中之一,这个世界真正有关的人,是你,你和它有着某种至关重要的联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能如此肯定。” 【隐藏世界观解锁90%】 “所以呢?”叶央勉强抬头看向周烨,他们身边的星屑光环开始碎裂,叶央的灵能值已经见底了。 “魔女和精致说过,塔能成为人类,因为创造主想要人偶们成为人类——但是台下的那家伙绝对不是创造主,祂是别的什么,灰色……或许祂也是所谓的无色之人,是玩家。”周烨的眼神灼热,他的嗓子有些发干,因为这个推论太离谱了, 但是世界意志会为他们验证所有的荒谬,究竟是不是真实! “或许创造主未曾放弃这个地方,只是遗忘了,因为……和那位有着可怕力量的存在面孔一样的你,才是社会镇真正的创造主!” 【隐藏世界观解锁100%!】 叶央的瞳孔猛然紧缩! 第二十九章 谁和你说过我是正常人了? 【隐藏世界观完全解锁,获得碎片:社会镇。】 啊,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魔女会选择她,为什么精致会不顾一切地把最后的线索送到她的手上,以及……无处不在的违和感与熟悉感。 因为这个世界,最开始,就是叶央自己谱写的啊。 自己……叶央颤抖着握着具现出来的长弓,撑住自己的身子,立了起来。 究竟在这半年的精神病电疗里忘了多少东西? 她缓缓抬头看向灰色的人影,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她还真得谢谢对方,不然周烨又怎么敢做出那番推论,最终让世界意志帮助确认真相? “我的故事可不是让你这么践踏的啊?” “哦,想起来了啊,创作者?”那人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语气中更多是讽刺,“怎么,自己抛弃掉的故事如今还想拿回手中吗?” 叶央冷声道:“这不是给你拿来当游乐场的,我是用来修复曾经的绝望,而不是让你变本加厉地折磨这些人偶…… “玩家!” 【玩家】露出了不理解的笑容。 “明明是你抛弃这个故事的,不然又怎么会落到世界的手里,又怎么会落到我的手里?” 祂低笑一声,随后缓缓地抬起手掌,灰色的眼眸中一片冰冷。 “不过也好,想起来的话,就证明社会镇最后的碎片已经落到你手上了,等我拿到之后,就再也不会有负隅顽抗的蠢货!” 灰色的光芒在祂的指尖汇聚,同时,画有诡异纹路的法阵同时在叶央的脚底下亮起! 祂的魔法可都是针对第三板块准备的,所有的正常人类都有灵魂,眼下不再有任何能力的叶央在【玩家】的眼中不过是早已困在陷阱之中的猎物罢了! 周烨还没反应过来,叶央的身影便以被那剧烈的灰色光芒笼罩,即使是远远地看着,他也能感受到这光芒之中蕴含的可怖能量。 “叶央……” “别看了,束手无策的她现在早已被我的魔法泯灭掉了灵魂,能够操控这片世界的钥匙到手后,看在你把她带来的份上,我就让你也成为这舞台的演员吧?”【玩家】的语气很无所谓,仿佛一切都被掌握在手中,而周烨不过是另外一只能够被随手捏死的虫豸。 “还搁这给爷窜呐,孙贼?” 泛着紫色光芒的能量箭矢从灰光笼罩之处爆射而出,径直穿透了灰色人影的小腹,叶央拎着长弓,沉着脸色从法阵中走出,随后“啧”了一声。 “打偏了。” 好在戒指的回蓝速度给力,她还能平a。 “怎么可能?”【玩家】捂着被贯穿的小腹,语气头一次出现了变动,“你怎么可能没事,那些人类进来之后没人能从这泯灭灵魂的光线中存活下来!” “宁九折水平嗷?” 叶央瞟了一眼自己的状态栏,用随意的语气开口道:“也亏得你的技能全点到了针对灵魂的魔法上,不然我还真的没办法……” 【特殊状态:纯白之人】 【最开始的无色者,一无所有的人偶,胸腔中存储着钥匙的守门人。】 所谓无色之人的称呼除了这些降临载体为没有灵魂的人偶躯体的玩家之外,还代指另外一个人。 自从拿到碎片之后,叶央就想起了这个阴间地方和自己的真正关系。 最开始叶央的直觉其实没错,毕竟所谓的社会镇,就是自己用rpg game maker做出来的日式恐怖解密像素小游戏,而所有的人物,建筑乃至道路,都是她自己画出来的——而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讽刺在学校里发生的校园霸凌。 之所以定位是恐怖游戏,纯粹是因为开启某些路线的时候那个画面做的有点限制级,不打个恐怖标签她怕被玩家骂…… 虽然像素和现实没法比,但无奈叶央做的太有个性了,导致即使差距跨了一整个次元和画风,但是还是能轻易辨认——所以才会有熟悉感,还有诡异的错位感。 所以叶央才会乱七八糟地推论到正确的结果上,这地方本来就属于她,所有的东西只不过被藏在了脑海更深处而已。 为了对付那些不怀好意的玩家,她也给这个游戏设计了如同传说之下一样的守关人,也就是【纯白之人】。 只不过作为恐怖游戏,纯白之人比起某位npc更不讲道理,也更为绝对…… 她是说为什么这破新手任务怎么这么难,原来如此。 只要拿到了钥匙,那么通关就近在眼前,果然难度还是合理的。 “所以说,魔女,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听到【魔女】两个字的时候,【玩家】的表情明显一愣——魔女,魔女不是已经死了吗? “阿拉,创造主大人,终于想起来了吗?”水色的身影头一次露出了如此轻快的笑容,轻飘飘半透明的身影从塔的本身凝聚而出,“这么多年都没有【纯白之人】出现,您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苦吗?” 对于玩家来说,【纯白之人】最不可击破的地方,就是能够唤醒那座塔的意志——还有那座塔里所存在的魔女。 因为,塔原本的作用,才是为人偶们完善不完整的身躯与灵魂,而这与玩家被给予的力量恰恰相反。 而魔女,是牵引着社会镇所有情感与灵魂的存在,是倒数第二道保险,用来预防玩家一点一点毁掉这个地方;而所谓的【纯白之人】则是最后一道。 这就是个作为保险装置的工具人,在设计角色的时候叶央就没给它安第三板块——专门针对灵魂的【玩家】拿锤子跟它打!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笑死,根本没有那个功能。 “别废话了,赶紧解决,早解决早收工。”叶央握起长弓,白了魔女一眼,“mdzz,要是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就不会难受了,还哭着赶着给你们打白工。” 周烨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次铁定稳了。 他可以躺平划水了! “耀银星环——同步!” 水色的魔女身影化作了一轮温柔的弯月,随后缓缓地渗透进叶央中指的戒指中,而银色戒指之中,原本毫不起眼的那条缝隙猛然扩张,露出了其中略显邪意的金色竖瞳! 【遵从您的命令,lord。】 而面板之中的信息也随之变动—— 【异常状态,同步,资料更新中……】 【耀银星环·瞳:维持截止状态下的全回复,仅为主体保留百分之十的灵能储备,剩余能量用于维持状态“同步”】 【“同步”状态:跨越虚假与现实,在边界交织,只有极为特殊的情况才能够完成链接,达成契约的诡异状态。】 【在这一状态中,幻想性“万象”唤醒率会增加30%(第一阶段),与自身*****完成链接,形成概念状态】 【目前已知*****:“魔女”,“银星”】 【此次链接对象“魔女”】 【此为锈色的爱,高塔之人所给予的奇迹,无需代价的仁慈】 水色的光芒在弓弦上凝聚成为了箭矢,顶端涌动着泛着温柔波纹的银色月芒;叶央搭弓,瞄准了头顶的天花板,随后放任箭矢往着黑暗的空处疾驰而去。 银月的光芒破开了无法凝望的黑暗,灵能值瞬间清空,整座白塔颤抖着轰鸣,由无数魔女堆砌起来的高塔,那些世世代代相传的知识在此刻与叶央共鸣! 无数难以形容的白色字符自上而下流淌,逐渐淹没掉所有的无色人偶,重新在他们的身上复写出新的色泽,在此刻,这些被夺去灵魂的存在正在逐渐焕发出新生的光芒! 他们在欢呼,咆哮,怒号,他们在说—— 【故事永远不会终结!】 “给我滚蛋吧,脑子里只有污秽的傻逼!” 叶央用力嘶吼着,所有人偶身上的色泽在她的弓弦之上汇聚,最终凝固成为无色的箭矢,上面反射着宛若琉璃一般的炫彩色泽;【玩家】挣扎着,想要以灰色的魔法回击这些胆敢反抗的灵魂,但却被洁白的字符给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以情感与灵魂铸造而成的利箭从弓弦上飞射而出,随后在途中分裂成千千万万的细小光针,带着所有居民的愤懑与不甘穿透了那个为非作歹骄傲自大人渣的身躯! 那张与叶央一模一样的脸庞上带着无法形容的惊愕,被光雨彻底分裂,撕碎成为了数据,最终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叶央看着眼前地动山摇的景象,还有那些重获新生的人偶,露出了疲惫的微笑;水色的魔女也从戒指中重新分离,回到了叶央的身边。 看着笑容满面的魔女,叶央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淦,我果然是被她骗来打白工的……” 第三十章 故事结束后自然要放片尾曲辣 看着直接化作数据洪流消散掉的灰色人影,周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啥玩意,怎么我什么都没有看懂就结束了? 下一瞬,叶央“嘭”地就摔倒在了地上,根本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吓得周烨以为对方生命值归零了寄在这里——好在叶央只是昏了过去。 “嘛,创造主大人就交给你了唷,少年~”魔女笑嘻嘻地摇了摇手,随后身影就重新融入了塔内;她这副表情让周烨忍不住再次怀疑先前那番死鱼眼平静无波的摆烂人模样是不是演出来骗同情心的。 果然叶央先前说的没错,他俩确实被这玩意框了。 “说起来……”周烨沉思着看向瘫倒在地上的叶央,又看了一眼先前堆满了人偶的漆黑空间,叹了口气: “等出副本之后要怎么解释啊。” 就在周烨头疼地等着世界意志给他们弄点登出提示的时候,脚底的平面忽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带着整个漆黑的空间都开始崩损——无数彩色的流光顺着叶央的身躯流淌而出,那些破损的人偶也都一齐溶解,与色彩们一齐汇合。 他只感觉到自己所在的空间位置似乎在上升,连带着昏死在原地的叶央一起冲出了地下室,而后是一层,二层…… 无数堆叠的书架飞速地从周烨的眼前略过,只留下了难以捕捉的残影。 “……”周烨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 他多么希望叶央此时还醒着,起码生活过得离谱的对方在面对这种意外展开的时候有着丰富的经验以及应对方式。 “所以这又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们的任务还没做完吗? “啊呀,我差点忘了。”水色的虚幻身影忽然从他的身后出现,周烨被她吓了一大跳,差点没忍住一匕首砍上去。 魔女还是那副究极乐子人的笑容,似乎是仗着现在没有躯体周烨也揍不到她,整个人的画风比起先前那个谜语人来说逼格掉了不止一个档次,而且还极尽所能地来刺激周烨的神经,就像是在说: 我之前就是在框你们进二周目,开心吗? 我开心你个粉红毛兔兔! 看着闷声不说话的周烨,魔女顿时失去了逗弄的心思,直接开口道: “给你们的任务是完成这个故事,营造一个结局——现在故事完成了,猜猜接下来是什么?” “附加内容dlc,蕴含一些破坏者?”饱受叶央荼毒的周烨下意识开口回了一句,听到他的话,魔女懵了。 “嗯……片尾曲知道吧,现在就是在放片尾曲之类的,制作者名单什么的?” 好家伙,这还怪讲究的,怎么到了这种地方就变得格外真实起来…… 周烨僵着脸色,看着自己和叶央被直接送到了魔女塔的顶端,而身旁水色的魔女早就没了踪影。 小的和芝麻似的人影围在塔下,带着不同的缤纷色彩,而周烨就仿佛是他们的王一样,享受着他们的欢呼。 见鬼,都特么隔这么远了这么还听得这么清楚? 那些人偶嘴里离谱的彩虹屁简直让他的脚趾尴尬地扣出梦想豪宅,争取获得下一次普利兹克奖项。 这特么哪是片尾曲,这他喵的是上刑!!! 甚至到了后面还送上来几个人偶,手里捧着金属制成的头冠递给他,让他给那些被选出来的幸运儿带上——说什么弄什么成人仪式。 你们成人仪式去找魔女啊,找我这个边缘人士干嘛啊!!! 就在周烨崩溃地被饱含敬意与感激的社会镇居民们折腾的时候,昏死在原地的叶央也没太好过。 感觉像是把自己的脑子放进均质机里和水泥浆糊一起混合,然后放进模具里冻回原型又给她塞回来了一样,所有存在脑子里的记忆都被掏出来搅巴搅巴,混成了一坨难以辨认的东西。 而叶央此时就被按在原地,被迫看着一大坨糊得亲妈都不认识的记忆片段,动都动不了。 “所以这特喵的都是谁啊?!”她语气郁闷地吐槽了一句,眼前片段大部分时候闪过的都是她根本不认识的人和地方,而少部分能够辨认出来的面目也只是一闪而过。 她知道自己似乎忘掉了很多东西,但是这留下的一点都不认识也太离谱了吧? 这个当量的记忆,自己前十几年难不成都是白活的吗? 苦涩的味道,粘稠的味道,酸涩的味道,甜美的味道。 争吵的声音,嘶吼的声音,欢悦的声音,悲伤的声音。 光影和感官都被调动了起来,连带着无数记忆一齐涌入了叶央的大脑,磅礴的情感再也无法束缚,带着被禁锢的部分全都压了过来。 她听见叶央说的话,笑着说过的话,她听见叶央的哭声,还有悔恨。 叶央迷糊地想到: 【这都是什么?】 【我有做过这些事情,发生过吗?】 【这些东西,根本和现实搭不上边啊……】 …… …… 叶央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熟悉的白色病房,只不过此刻她的身边围着另外三个人,和在精神病院时的状况完全不同。 “所以说……你们在干嘛?” 她一脸疑惑地看向面面相觑的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周烨,陈大哥,李剑白,为什么你们都在这?” 按照常理来说,这三个人不应该凑到一块儿啊? 难不成自己根本还没清醒过来? “……啊这。”周烨看了一眼身边两人,叹了口气。 “我说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信吗?” “所以我们俩是成功出副本了是吗?”叶央揉着太阳穴,唤出了世界意志弄的应答者面板,果不其然,邮箱里还塞有两封未读邮件。 周烨点点头,随后又翻了个白眼:“是啊,出副本了,宁装完逼就昏了,留我在原地受苦,出来后还得给你找借口解释为什么昏了,真棒啊,叶央。” “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哈哈哈……”叶央扭开了头,看向窗外——原本刺眼的阳光瞬间被阴云遮挡,天色瞬间阴沉;确实是个好天气……摔! 可恶,这不就没有转移话题的借口了吗! “……所以,李剑白我就不问为什么会跟过来了,陈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找上来的啊?”叶央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应该没有和陈恒交心交底地进行过交流啊。 陈恒晃了晃叶央那张功绩满满的“病历”,眼神中的笑意简直要溢出来了,“某些人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东西掉在我这?” “这个时代对于自己个人信息的保护可是很重要的,不然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你还担心我查不过来吗?” 叶央看了一眼自己的病历单,然后又抬头看向明显比她高上不止一个头的陈恒,再次陷入沉默。 “那啥……陈大哥……乱查别人信息是违法的吧? “而且我这不是个假病历吗,你是怎么查到我学校还知道我住院的?” 陈恒的身形顿时有些僵硬,他总不能说自己没查到那个所谓的鬼医院所以直接上报组织动用公共力量来查叶央这个人吧? 而且那张错误百出明显很敷衍的假病历已经被【余火】的医疗组吐槽过不下十次到底是哪个没常识的家伙编的这玩意,简直是蔑视所有的医疗工作者,这玩意但凡有点医疗常识都知道是个假的——造假能不能用点心? “毕竟奕江市这个大致地名是对的,而查一下哪个家伙半年没上学,再排除一下也不是很难的事。”陈恒咳了几声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至于我怎么找到这里的……” 叶央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货说不定干了什么能够让她彻底失去社交权利的事情才能找过来…… 救命,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你的好朋友告诉我你在这的——话说回来叶央你身边还有两个应答者哎,你们这个班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陈恒点了点手指,“被卷进世界意志任务的你,一个空间系能力者,还有个修仙概念的家伙……说真的你们这组合在整个东夏估计……不,应该是全球都不可能找到你们这样聚到一块儿的吧?” 啊……李剑白那家伙居然也是这个什么应答者吗? 所以说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超能力者会互相吸引这种设定吗?! 第三十一章 周周の奇妙冒险 在接受了所有社会镇居民狂风暴雨一般的感谢洗礼之后,面如菜色的周烨带着脚趾抠出来的卢浮宫终于等来了世界意志的登出提示。 【任务已完成,应答者即将在三十秒后退出里世界。】 【恭喜您通过个人测试!】 【此处为世界的呼唤,是否选择应答?】 【是。】 周烨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的选项,他也是个青少年,虽然被叶央常年整的精神衰弱,但是好歹中二之魂也还剩点,遇到这种事情怎么能放过? 他下意识晃了晃瘫在脚边上的叶央,登出世界之后她的负面状态应该会解除吧? 那些无限流小说不都是这么写,回归现实或者是主神空间之后受到的伤害以及某些负面状态都会被好心的主神给解掉,或者是直接把参与者的身体归档。 希望这次那什么世界意志靠点谱…… 心底的三十秒倒计时很快结束,周烨只感到大脑深处传来一阵晕眩,随后眼前的景色迅速扭曲淡化,最终归于一片漆黑。 再次睁眼的时候,熟悉的淡黄色木质桌面上贴满了课程表和公式,扭头一看黑板上方的时钟,上面显示此刻还是处于大课间刚开始的状态——并没有影响到现实的时间,周烨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他手里还拖着凳子,保持着最开始准备回自己座位的动作,周烨放下手里的凳子,晃了晃趴在桌子上的叶央。 对方并没有反应。 周烨皱了皱眉,又晃了晃,低声在对方耳边开口道:“叶央,回来了,醒醒。” 叶央还是没有反应,周烨把她埋在胳膊里的脸给转了出来,好家伙,眼睛还闭得死死的,这货根本就没醒! 周烨开始理解曾经叶央动不动就骂世界意志的举动,他现在也想骂,这什么玩意啊! 管杀不管埋,给你打完工就直接丢在原地根本不管售后的是吧? 周烨看着栽在桌子上的叶央就觉得头痛,大课间一共也就半个小时,看对方这架势半个小时里绝对是醒不过来的。 这咋整啊,要咋办啊? 周烨搬着凳子又坐回了叶央的旁边,双眼放空看向自己的应答者面板,期望世界意志能够给点提示——结果还真有新东西,他挑了挑眉,点开了新的界面。 【姓名:周烨,性别:男】 【应答者等阶:壹阶】 【能力种类:具现型能力[空间立方]】 【空间立方:分割,构造,存在于三维的意义内,四维的间隙之间,堆叠才是艺术,而立方只是表层。】 【具现能力:能在周身形成一定数量的含有空间属性的立方体,数量,大小,质量依照灵能值而定。】 他现在开始怀疑世界意志是不是叶央办的了,之前那货准备写小说的时候就问过要是他有超能力想要哪种的,周烨自然是选了时间空间命运三大顶级能力里的空间;能储物能瞬移跑路快还有杀伤力,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不二之选! 结果自己还真的拿到个空间的啊? 绝了! 不过……这种东西对于解决现眼前的问题能有什么帮助吗? 完全没用! 周烨迅速得出了这个结论,随后继续四十五度绝望看天,他总不能把叶央给塞进那啥空间里装作一切无事发生吧? 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是个人就不会忽视掉吧?! 他沮丧地收起了手里的黑色方块,这玩意比起叶央的弓来说低调了不少,长得和个黑色盒子一样,就算突然拿到手里也不太引人注意。 要不去找老师请假说叶央低血糖晕了吧,送医务室里躺着好像更靠谱点…… 就在他继续为怎么解释叶央做数学题做到一半昏死过去这个问题而头痛的时候,一个穿着漆黑风衣,边角绣有金色火焰纹路的高大男人推开了他们班生锈了的铁门,然后问了一句—— “叶央在你们班上对吧?” 完全没有任何要遮掩的意味,周烨抽了抽眼角看向那个身材健壮到一定程度的硬汉,咽了咽口水。 这不会就是叶央先前说的,在第一个副本里那个被一瓶洗发水坑没目标的男人吧? 大概率就是了,不然谁闲的没事专门跑到学校找一个几天前才返校的身残志坚的学生…… 见鬼,对方找上门了,叶央你快醒醒啊?! 班上剩余的人都一齐扭头看向了陈恒,一个穿着并不日常,而且颜值不低的成年人突然过来指名道姓地要找你的同班同学,怎么想这件事里面都很值得探究! 大家就像闻到了瓜的气味的猹,齐刷刷地扭头看向趴在桌上的叶央,而坐在她旁边正拿着数学练习题打掩护的周烨就顺带被目光给一起笼罩了进去。 眼看叶央没有反应,而周围的气氛已经尴尬到了一种境界,并不再想让自己的脚趾去研读建筑学的周烨只能放下手里的练习册,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声: “叶央低血糖晕过去了,您有什么事吗?” 陈恒一挑眉毛,这么巧,在这个时候晕过去了? 嗯……不对,有灵能值波动。 陈恒走到了周烨和叶央的面前,神色有些玩味,如果那些科技侧应答者新弄出来的小玩意没出问题的话,那眼前这个小伙汁似乎也是个应答者啊? 有意思,他抬头看向教室里的另外一个方向,那个地方也有一处灵能值波动。 叶央真是个神奇的人,单单是她的班里就有三位卧龙凤雏啊…… 应答者应该没有像替身使者一样会互相吸引的设定吧? “那个,您好……请问,您……”以防出现什么超出意外的事端,周烨还是决定率先出击,掌握主动权的同时不让自己的日常生活偏离的太离谱。 “您是陈恒吗?” 陈恒扭过头看向周烨,又看了一眼晕倒的叶央,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但好像又没明白…… “嗯,我是,叶央告诉你的?” 看见眼前的壮汉有了回应,周烨点点头,随后小声开口道:“对,我和她刚从任务世界里出来,叶央似乎出了亿点点意外……” 根据叶央先前的描述,在她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就能带着她这个累赘外加精神污染源行动,并且最后还努力救她的陈恒应该是值得信赖的。 而且对方似乎还是某个组织的成员,遇到这种非常规的意外除了找知情人士进行救治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赌一手吧,不赌也没办法,实在有问题大不了向万能的警署求救就是了…… 话说真出问题了常规方法真的有用吗? “等等,她怎么又进去了?”陈恒刚想询问周烨是哪的应答者,结果瞬间就被对方的话语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怎么叶央又进里世界了? 而且她怎么又双叒叕地出问题了,世界意志这玩意不是保证不会影响到现实吗? 第三十二章 生活往往充满了戏剧性 在周烨用尽量精简的语言解释了一下现状之后,陈恒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怎么说呢,只能说不愧是叶央…… “先把她送去医院……不对,先编个理由糊弄一下我们的同学。”周烨目前还保持着冷静,给自己找个接盘的就是好啊,“你有什么想法吗?” 语气熟稔到仿佛他们并不是才见面不到五分钟的陌生人,而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一般,让陈恒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放得开了…… 嗯,真不愧是叶央认识的人。 “额……医院的人喊她复查?”陈恒想了一下他查到的东西,试探性地回答道,却得到了周晔的冷笑—— “呵,这么正常,可不行……大叔你不是被她给坑过嘛,你难不成不想坑回来?” 陈恒很想反驳他不是大叔那个级别的年龄段,但出于形象等各方面的考量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想到自己被迫面对了那么久的彩虹屁洗礼,周烨就想把叶央的头拎起来问问当年她在创作的时候脑子里都装得些什么! 宁就不能整点正常的结尾方式吗,非得弄得这么富有仪式感! 周烨又不是什么君子,也没有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想法。 既然叶央坑了他,那他势必也要坑回去——好不容易这货出院了,不把先前受折磨的份送回去他就不姓周! 陈恒沉默地看向周烨,对方那股怨气浓郁地都快要溢出来了,很难想象叶央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能使他幽怨到这种地步。 话说回来,虽然感觉这么干挺对不起叶小妹的…… 但是这个提议好像真的很有趣哎? 接盘侠陈某思索了片刻,而后掏出了叶央给的那张诡异的病历。 “这个行吗?” 周烨接过了对方手里的病历,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当他低头看向纸张上的实际内容时,还是被病历上叶央的丰功伟绩给深深地震撼到了。 我看不懂,并且我大受震撼.jpg “嘶……虽然她是住了个假院,但是病到这种地步还能给批出院,果然那个医生早就疯了吧?”周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叶央的操作过于离谱,这让他觉得要是自己是那个精神病医生可能早就忍不住把叶央给剁了然后去自首获取心灵的安宁。 看来叶央的主治医师还挺宅心仁厚的。 周烨闭着眼睛沉思了半秒,然后迅速愉快地敲定了方案——可能他潜意识里早就想报复叶央先前的离谱行为了,根本都不用怎么想思绪就像流水一样涌出,为坑害叶央所剩无几的风评尽心尽力…… 虽然好像也没太费力的样子。 周烨没有在意周边同学看自己和陈恒密谋的眼神,比起坑叶央来说,这些东西只能说是外物了。 “嗯,你就说你是精神病院的医护人员,来看她。” “这不是没差吗?”陈恒有些不解地看向周烨,却只得到了他的神秘微笑。 “嘛,大叔你是不知道我的同学们对于这些东西,八卦的好奇程度,以及极强的脑补能力……”周烨嗤笑了一声,“而且叶央之前是什么鬼德行我觉得你应该心底也有点数了,所以给个是似而非的道理诱导他们反而比直接坑来的痛快。” “谣言可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好东西。” 陈恒的表情更微妙了,他小幅度动作地指了指叶央,随后扭头看向笑得有些崩坏的周烨:“不是,虽然这样确实是坑了她,不过你这样做不会让她在班里没有生存的地方吗?” 周烨摇了摇头,随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不是啊,大叔,你对于叶央了解的还不够透彻——” “这家伙,活下去是不需要社交……准确来说是不需要进行我们所谓的社交的,所以这种程度对她来说只是社会性死亡,对于她本身其实没什么影响。” 叶央可是对于社会性死亡免疫的非凡人类,根本没有东西能够击穿她那厚的和城墙一样的心理壁障。 虽然她不会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不妨碍这种让对方社死的策略能够让周烨体会到极致的快乐,也能让叶央品尝自己弄出离谱操作后周围人的心情,简直一举两得! 虽然周烨知道那货根本不可能吸取什么历史的教训,但是只要自己快乐就够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不是嘛。 之前叶央弄出来离谱操作来坑害他的时候多数属于被动的不可抗力,也没必要为了这点破事让他们友谊的小船彻底被凿穿…… 嗯,话说他和叶央之间真的存在友谊的小船这种东西吗? 周烨一直以为他俩的friendship应该已经变质成了friendquagmire(友谊的泥潭)。 “所以叶央她干了什么吗……你会想到这种……方式?”陈恒忍不住问了一句,而周烨用阴森的语气打消了他接着问下去的想法。 “你不会想知道的,相信我,呵呵。” 陈恒觉得周烨离和叶央做病友的那天也不远了…… 他选择忽略掉这个话题,去拿着那张假病历打发那些好奇心爆棚的青少年们。 “嗯,我和你们的同学交涉了一下有关于叶央小姐的问题;”他展开病历,努力让自己变得可信一点,“叶央小姐经过批准出院进行疗养,昨天是她回院复查的日子,但是她没有来……” 眼尖的几个家伙瞬间就注意到了病历上“精神卫生中心”那几个大字,毕竟这张病历并不正规,只是张医生为了骗叶央出院随手开的,所以写的十分简单易懂并且体制明显——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精神病的出院证明。 “作为本院的病人,秉持着不放弃,不抛弃的原则,我们经过她的家长同意准备亲自来这里探查她的情况。” 而他身旁的周烨就像是捧哏一样回复了一句:“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医生,我们先把她送到医院里吧,交流诊断之类的可以之后再做。” “你说的对。”陈恒点了点头,收回手里的病历,随后和周烨一起扶起叶央准备离开…… 然而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跟了上来,语气平静。 “医生,两个人不太够吧。”他的手拖住昏死过去的叶央的背部,眼神警戒—— ‘你们要干什么?’ “?” 周烨倒是想问那个自动靠过来的人究竟想要干嘛,但想到刚才编得离谱到极致·十分敷衍·换个人根本行不通·对叶央专用理由才刚刚生效,还是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能吐槽,吐槽就破功了。 于是他勉强露出了个礼貌的笑容,缓缓地开口道:“那真是谢谢宁呢,热心的李剑白同学,不过我觉得我和医生两个人就够了,大课间就要结束了,你还是回去吧?” 陈恒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没有打扰周烨和那个凑上来的男生之间的对话。 现在叶央班上的三个卧龙凤雏都在这了,他倒是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者说等到他俩发现对方都是应答者之后究竟会是什么反应。 第三十三章 永恒仙境:闸总生产链 简单介绍一下,李剑白,修仙狂热爱好者,中二病重症晚期,同时也是叶央曾经的笔(bing)友——假如说叶央是点满了神秘学精通的猎奇爱好者,那李剑白就是那种会为了修仙做好各种准备,背熟山海界搜神记然后练上个几百种地摊武学,给人一种这货马上就要奔赴仙界去争夺机缘,打败众多敌人可能还附带被退个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简而言之就是三流玄幻男主的模板。 之所以用过去时来形容他和叶央之间的关系,是因为自从叶央背叛他俩东方玄幻之间的革命友谊转战到黑魔法炼金术之后李剑白就单方面宣布对方是异端了。 但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在叶央发病最频繁的那段日子里这货还能保持常态和她进行正常的社交,光是这点就足以证明这两人友谊的坚挺。 虽然周烨觉得真实原因大概率是这个大号中二病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和叶央关系好的人多少有点不正常,周烨抬眼看向了还杵在他跟前的李剑白,随后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真的是叶央交际圈里唯一的正道之光了。 “大课间要结束了,你真的要去?” “嗯哼。”李剑白没有任何要退回去的意味,看来是认定了他和陈恒之间似乎有什么py交易…… 鬼知道他脑补了什么玩意,周烨只觉得头疼,虽然没发生什么但他总觉得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会变得诡异起来。 就在二人僵持了三分钟之后,陈恒看不下去了,最终还是开口答应了下来: “嗯,那就麻烦你帮忙了。” 反正到时候再和他们解释一下就好,不算什么大事,说不定还能给【余火】补充有生力量——一举两得。 于是三个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抬着叶央僵持着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堆还在原地消化巨量信息的同学们。 “额……这么说,叶央她……确实是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所有人顿时恍然大悟。(叶央:喂你们悟到了什么啊?!) ……………………………… 病房外,陈恒,周烨和李剑白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寂静无声地看着对方,而明明应该作为主角的叶央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现在还昏在病床上。 所以到底是怎么变成面前这种情况的? 周烨忍不住再次陷入了沉思,明明这次叶央根本没有参与,但是为什么事情的发展还是偏向了奇怪的方向? 是李剑白朝着他做出“应答者”三个字的口型的时候,还是陈恒掐住那货准备捏法诀的手导致气氛变得蕉灼之后? 反正肯定不是自己的锅,毕竟周烨啥都没干,就光看着另外两人之间针尖对麦芒,就差擦出来点火星子了。 嗯,对,因为他俩动作太大打扰到别的病人休息,所以被护士骂了一顿之后就把他们仨全赶出来了。 自己何其无辜……周烨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起来,要是算上叶央,他们这高三二班里已经有三个应答者了啊…… 这是什么非凡者聚合定律吗? “所以说我真的没打算干什么啊,同学你这又是何必呢?”陈恒只觉得心累,虽然李剑白这个等级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是一直费劲巴拉地控制这个左手掐诀右手贴符的家伙还是有点麻烦的。 折腾了半天发现确实没什么效果的李剑白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那些大胆的想法,把掏到一半的飞剑给收了回去。 “……所以说这真就是单纯的意外,而不是叶央察觉到你们的什么机密导致要被灭口吗?” “???”周烨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 陈恒也哽住了,叶央身边都特么是什么人啊,怎么随便来一个都如此富有个性? “……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是应答者也不能随便杀人灭口的。” 他们余火到底也算是半个官方组织,李剑白到底是遇见了哪个闸总才把对组织的印象扭曲成这样? 最终在陈恒心力憔悴的解释下,三人终于再次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准备开始谈话。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周烨还是无法理解李剑白跟过来的动机,总不可能是因为爱情吧? 别,说他要暗杀叶央都比这个靠谱。 李剑白怀疑的神色还是没有收回去,他平静地看向了陈恒,随后开口道:“因为我认识他风衣上的标志。 “上次做任务的时候,有个衣服上有同样火焰标志的人为了搅浑局势用能力给一大堆混合势力的应答者都附加了状态,然后趁乱跑了。” 陈恒忽然觉得这个操作有亿点耳熟。 他好像似乎可能确实认识这么个人…… 不过那货在敌方阵营里的表现原来这么令人胃疼的吗? “……然后被他附加能力的一堆人里面,有个永恒仙境的疯子。”李剑白的神色逐渐扭曲起来,“然后因为那个被加持了状态的永恒仙境成员,我们的任务世界彻底被玩崩了。” 听到永恒仙境四个字,陈恒忽然开始理解李剑白最开始那种敌对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纯粹是ptsd犯了。 他看向李剑白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只是留下心理阴影已经算是好的了…… 要知道这个组织里的成员就是有超能力的发病版叶央威力加强plus版,不仅疯得更彻底,而且三观早就被他们自己给埋土里了;正常应答者眼里的目标是完成任务,他们眼里的目标是找乐子,而且这群疯子对于“乐子”的定义,emmmmmm……十分别致。 他们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心理和身体的痛苦之上,应答者们在经受过这群神经病的摧残之后就建立了一个共识——任务可以不做,永恒仙境的人必须得先叉出去! 反正所有余火的新人在加入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先辈把对于永恒仙境的应激反应给刻进他们稚嫩的dna中,以防日后遇上被弄崩心态直接自暴自弃加入对方…… 这种事情是真的发生过的,因为那帮疯子没啥顾忌也没有良心,而应答者的能力成型其实一般都讲究唯心——而结果就是永恒仙境的人在折腾人这方面特别有一手。 在早期大家还没有意识到这群闸总的危害性的时候,有不少人被他们搞崩了心态直接精神值暴跌,破罐子破摔地加了进去。 而永恒仙境在培养闸总的方面似乎有独到的天赋,恶心人的成员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尤其是自从他们意识到自己这个组织好像不太受欢迎之后就学会了做点粗劣的伪装,等到关键时候再跳出来弄幺蛾子导致每年总有没受到社会险恶教育的低阶应答者遭其毒手,等到这群人崩掉之后又会被送永恒仙境,堪称完美产业链…… 所以这个破组织才能兴久不衰地坚持到现在还没被铲掉! 第三十四章 硬了,拳头硬了 “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一个问题?” 陈恒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周烨,“可以,你问。” “所以说你来学校为什么要穿个特征这么明显的风衣?” 这是周烨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问题,陈恒穿成这样究竟是怎么被保安大爷放进来的? 裹得和个酒厂成员一样,要知道这才八月多啊,虽说奕江的夏天没有热到那种可怕的地步,但是大夏天穿个风衣怎么想都不太像是正经人的样子。 “……我以为你能理解来着。”陈恒的脸上多出来一丝落寞,仿佛再说周烨背叛了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 “?鬼才能理解啊?”作为叶央身边唯一的正道之光,周烨表示自己不背这锅。 看他这副莫名其妙的神情,陈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的目的和你是一样的,只是为了让叶央社死而已……但我没想到她晕了啊。”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穿奇装异服进来找人社死的会是叶央而不是你自己啊! 陈先生您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在意的人了吗? “至于怎么进来的,很简单。” 只见陈恒伸手在风衣的腰间轻按了一下,不过眨眼的工夫,那件颇具特色的风衣就变成了很朴素的白大褂,甚至上面还挂着像是证明一样的卡片,即使是他这种夸张的体型都被这身白大褂染上了一丝学究的气息。 “我穿着白大褂,拿着病历来复查,这是很合理的一件事对吧?” 完全看不出哪里合理了啊…… “所以你就拿这种神奇道具做这种事情吗……”周烨有些无语,按理说这种具有奇特功效的衣服不应该做成战术外套之类的装备吗,用来糊弄保安是闹哪样啊…… “这东西不算什么啊,高档货早就进阶到刀枪不入的自动修补的地步了,我这就变个颜色——真好奇等你们加进余火之后入手一件呗,科技侧的人手里这些小玩意还挺多。”陈恒耸了耸肩,“所以说能说正事了吗?” 周烨点了点头,直接开口道:“那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周烨,壹阶应答者,刚刚通过测试。” “【余火】陈恒,肆阶应答者,目的是过来接应叶央进组织。” 被下意识忽略掉的李剑白开始抗议:“喂,我都没同意啊?” “所以说你不同意难道我们就不会交换信息了吗?”周烨白了他一眼,随后继续开口问道,“叶央知道她要进组织?” 陈恒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不进也没关系,我就过来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顺带问一句她的意愿。” “喂!” 李剑白还是忍不住出声了:“好,彳亍,我说!” “?”周烨迷惑地看了他一眼,这种行为放在可爱的女孩子身上叫傲娇,但在李剑白身上就只能让人感到拳头的硬度增加了。 “李剑白,壹阶应答者,两个月前通过测试!” 两个月前啊……这货居然藏得这么深? 周烨有些咂舌,本来以为叶央是最离谱的,没想到啊,班里还有一个。 中二病不愧是最好的保护色,失策了——不过话说回来原来他们俩还真的都是闲散自由人士啊…… 陈恒猜得还挺准。 “就这,没了?”发现自己成为话题终结者的李剑白觉得好像有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我们有交流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请不要戳破这个尴尬的事实。 在互相都不熟的前提下你还指望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难不成第一次见面我就要告诉你我的大招效果,方便日后大家兵戎相见的时候能打的有来有回是吧。 周烨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个没心没肺的玩意,要不是最开始他差点和陈恒打起来,现在的场面也不会落得如此尴尬的地步。 眼看气氛再次陷入了凝固,而叶央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为了避免自己的脚趾去进修更高层次的建筑学学位,周烨决定把叶央的丰功伟绩拿出来顶锅——反正就算出问题了他们觉得有毛病的是叶央又不会是他。 而且面前两个人感觉应该是可信的,毕竟一个因为觉得他和陈恒要谋杀叶央就跟上来,另一个最开始的时候就努力照应着这个精神病——即使她坑走了他原本的奖励。 嘛,反正过程和结果同样离谱,就算说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和叶央进了同一个任务,我是因为新手测验,而叶央是因为‘逃票’被世界意志抓回去过流程了。” 虽然那个副本奇奇怪怪的,怎么开始怎么结束,怎么二周目的他完全没弄明白,除了贡献了自己的一波智商之外,好像剩余的时间就全在划水。 出力的那家伙更是从头划到尾,连脑子都没怎么动,全靠瞎猜和世界意志打配合才莽到结束,能顺利结束都只能说是老天开眼…… 听完了周烨版本的描述,陈恒愣了一下,随后试探性地问道:“周烨,你确定,那个副本的名字叫社会镇?” “嗯,怎么了?”听着陈恒询问的语气,周烨觉得似乎有点不太妙的样子。 不会,吧?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应该不会吧,毕竟是新手测试,而且他们一通胡乱操作好像也不是很难的样子啊。 “有个白塔,然后任务里都是一些莫名其妙自称人偶的人,对吧?” 看着完全对上的信息,周烨只能点点头确认。 “然后,有时限,背后还藏了个幕后之人对吧?” 周烨又点点头。 “要是我说,这是贰阶任务里面一个比较有名的地点,你会怎么想?”陈恒的语气沉痛,听得周烨心底一阵发堵。 淦,狗币世界意志! 叶央真没骂错! 看周烨的神色越来越扭曲,陈恒觉得有必要让青少年认知到世界的残酷性——就当是为了应对日后各种奇怪的状况打好预防针了。 “嗯,这个地方在余火的论坛里也有专门的板块,算是个有点小难的低阶任务世界——主要难在意识到社会镇的异样以及躲避幕后之人的目光,不过也很简单,只要意识到白塔和幕后boss的关系,一般就能借魔女的手苟过时限拿基础奖励。”他开口向周烨解释着自己所知的信息。 “等等,是进魔女塔就能等通关了吗?”周烨意识到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流程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陈恒的神色开始变的怜悯起来:“对,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二周目这种东西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在能通关的时候又开了一局。” “……” 果然还是叶央的问题是吧?! 第三十五章 为了证明不是我的问题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叶央刚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三张神色沉痛的面孔,这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在经过一番没有营养的对话之后,她才勉强接受了自己被受害者找上门来的事实。 看着还是一脸懵的叶央,周烨实在忍不住叹了口气,暗自感慨自己究竟是怎么和对方扯上关系的。 只能说真不愧是友谊的泥潭,陷进去就根本出不来了。 “……所以说你觉得开二周目纯粹是我的锅?”叶央听完了周烨和陈恒共同得出来的结论,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对方掰扯掰扯,“我当时看你的时候是你也同意开的啊,怎么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可是你也听陈恒说了,正常人进塔里是不会触发那个隐藏剧情的,也不会被魔女演。”周烨瞪着死鱼眼看向那个试图撇清自己责任的家伙,叹了口气。 叶央没说话了。 “那啥,先等等啊,我看一眼这个任务结束之后发了啥。”她把脸扭了过去,试图逃避周烨的眼神攻击。 周烨不戳穿应答者面板在面前就能直接打开这个事实,说实话他也很好奇叶央的奖励是什么——那个任务世界似乎和她有着很深的关联,而且对方好像还是什么创造主来着,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说起来自从把叶央送进医院之后,他就一直在看陈恒和李剑白在斗智斗勇,任务的奖励应该还留在邮箱里没拿。 一边这么想着,周烨一边也点开了自己的面板,准备看一眼世界意志给自己发了什么。 ……说起来新手任务会有奖励吗? 抱着怀疑的态度,他瞅了一眼邮箱,结果有些惊讶地发现居然还真的有新的未读信息。 【尊敬的应答者,您好,欢迎您加入里世界,在这里为您献上真挚的祝福与感谢。】 【介于您的新手任务《欢迎来到社会镇》的难度由于意外超出了规划的预期,世界意志将为您作出以下补偿—— 补偿一:灵能值补充药剂x3,随机f-g级道具一件,真元丹x1】 嗯,前面还能理解,但是最后突然混了个修仙画风的东西进来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烨心中的疑惑,贴心的世界意志立即在邮件下面贴出了真元丹的效果注释。 【真元丹:使用后应答者的固有灵能值增加500,仅在第一次生效。】 周烨抽了抽嘴角,行吧,还挺合理。 不过这补偿都标了数字了,应该接下来还有吧? 他把目光移向了邮件的下一段,果不其然还有其他的内容。 【补偿二:登出劵一张】 【在使用登出劵结束任务的时候不会被视作任务失格。】 【希望您在里世界的一切进展顺利,同时在现实的生活愉快!】 【附件:任务相关需知】 周烨点开了附件。 【任务须知: 里世界的任务在不同的阶段一般会被分成三大基础类型:狩猎类,剧情类,对抗类,在这些大类别下面还有一些特殊的变种,接下来会在各自类别解释中分别列出。 【狩猎类:这种类型的任务一般会分配给应答者一些固定的目标,用以击杀;在部分副本之中会有限制条件,限制时间,方式等等等等…… 狩猎类一般会涉及到一些不存在于现实的特殊生物,特殊情况下会涉及到“恐怖类”的对象,这类对象一般会拥有独属于自己的规则,场域——应答者遇见时建议不要直接对抗,而是寻找规律或者是直接放弃任务。】 都直接给出建议了啊,看来确实很难,希望日后不要碰上恐怖类型的对象吧…… 【剧情类:这类任务一般对于个人的推断能力,逻辑能力以及共情感有着一定要求,同时部分世界对于个人的三观会有一定的考验;通关要求一般是按照线性流程走完剧情达成结局,根据结局不同所获得的的奖励也会有所不同。 同样,部分剧情世界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变异,产生和应答者相关的共鸣——这种任务被称之为特殊任务;而和狩猎类型的任务一样,剧情类同样也会产生恐怖类变种。】 嗯……说起来这次遇到的就是变种剧情类任务吧,这世界意志给的信息还挺平易近人的,方便理解,不戳。 【对抗类:这种类型的副本通常会匹配多个应答者进入,根据世界机制来决定对抗规则,可能是多人争夺同一目标,匹配小队进行对战,或者是通过完成任务占领据点的获得积分;特殊情况下对抗类任务可能会和剧情类结合起来形成阵营战,随着剧情的推进,阵营的任务也会发生变化。】 【以上只是大致的分类,不同的副本组成规则不同,经常有混合规则类的副本出现,本指南只作为大致参考,望周知。】 【任务评级: 应答者完成任务之后,会获得相应的评级,而不同的评级对应的奖励也有所不同。 评级自低到高分别为,学艺不精,勉勉强强,顺利结束,十分优秀,完美至极,不可名状。 当应答者无法完成任务或者是阵亡在任务中时,会获得“失格”的评级。 注:本评级并不适用于对抗类任务,在对抗类任务中,应答者本身的评级由世界意志自行决定,详情可以向个人窗口的服务系统发起询问。】 【世界的奇迹并不是无价之物,当应答者无法完成与其实力相匹配的任务时,会被视作任务失败,当应答者在一阶段内得到了五次的“失格”评级之后,当前的应答者等阶会被降级,当降至壹阶的时候应答者仍然无法完成任务之后,将会失去参与里世界的资格,与里世界相关的一切都会被世界意志收回,同时记忆也会被清除。】 【希望各位应答者能够谨慎对待里世界的任务。】 在邮件右上角标上了星号,周烨把目光从眼前的面板上移开,随后看向叶央——对方手里正拿着一个u盘发愣。 “叶央?”周烨发出了询问的声音,而叶央似乎也才缓过神来的样子,露出了一个凄惨无比的笑容: “周烨,你拿到什么了吗?” 他把眼神放到了叶央手里的u盘上,咧了一下嘴角,“等等,不会你就拿了个u盘吧?” “……还有块破石头,说明就只有一句这是来自星空的宇宙垃圾。”叶央的神色绝望,听周烨的语气就知道他拿的东西和自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看着叶央有些发黑的脸色,周烨没忍心告诉叶央自己其实拿了一大堆补偿奖励。 “那u盘呢,世界意志给的东西应该还是比较有用的吧?”、 听到他的话,叶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啊,前提是世界意志给的东西——这u盘就是我以前的东西啊。” “好家伙,你这是自产自销啊,资本家看了都得感动的流泪。”周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种发展只能说真不愧是叶央。 “???”听到叶央的话,站在旁边的李剑白和陈恒也跟着一起蒙了。 “不是,叶小妹,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能从世界意志那里拿到你自己的东西?”陈恒表示不李姐,这不合理啊? “那你倒是问问我先前住的医院去哪了啊,我住的精神病院都被世界意志弄飞了,有几件东西在世界意志那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叶央回答得很理直气壮。 第三十六章 所以我们来复盘吧! “不过东西都在这里了,要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周烨看着叶央手里那个有些泛黄的16gu盘,向叶央提出了建议。 叶央冷冷地看向周烨,幽幽地问了一句:“那你倒是在医院里给我找个电脑出来啊?” 然后她就看着陈恒干咳了一声,随后从风衣内侧掏出了个平板,上面还插着个转接器。 ??? 叶央一脸懵逼地看向程恒,“不是你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掏出来的?” “这不重要。”陈恒把接好转换器的平板递给了她,表示要不是在医院里,他还能给叶央掏出来更离谱的东西。 接过平板,叶央把它和配套的外接键盘给放在了病床的桌板上;就在叶央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周烨忽然想起来了个问题,一脸狐疑地看向陈恒: “等等,你知道掏平板得收敛一点,怎么给我们演示衣服变色那么大方?” “啊,那个角落里没监控啊。” 叶央没管旁边又吵吵起来的三人,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平板屏幕。 虽然陈恒给的这东西说是平板,但事实上和那些笔记本也没差太多——看着u盘被成功载入,叶央操控着蓝牙鼠标点开了里面那个唯一的文件夹。 没有图标,只有最基础的方框图案示意这是个可以运行的程序,她吸了一口气,随后再度点击程序,开始运行。 屏幕突然一黑,另外三人的目光也被叶央手里的屏幕所吸引,不再讨论有关于科技侧能力者的离谱发明,都扭头凑了过来。 由像素图标构成的眼睛图案忽然在他们面前闪动了一下,紧接着几个长得很扭曲的汉字也跟着打了上去。 好的,确认了这特么就是自己做的游戏,这破字除了自己没人能写的这么丑。 开头画面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的是很经典的设置角色外观的时间,这个界面除了黑白灰之外没有别的颜色,叶央对于剧情的期待让她没在这方面浪费太多时间,直接一口气选完随后点击【start】。 一条白色的小路忽然出现在了屏幕中间,而叶央用上下左右方向键控制的灰色小人很快踏上了指引的道路;没过一会儿,挂着标牌的大树就出现在了道路左边,叶央操控着角色上去和标牌互动—— 【欢迎来到社会镇!】 叶央和周烨的神色一变,真的和副本里一模一样! 就在她操纵着角色踏进社会镇的那一瞬间,屏幕突然一黑! 水色的像素小人突然出现在屏幕中间,而游戏界面的中心忽然闪过一段话—— 【梦总是在困扰着我,我不能忘记那颜色——来自真实的天空。】 周烨默默地看向叶央,开口问了一句:“所以说那个任务里面人均谜语人是你做成那样的是吗?”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叶央努力矢口否认,随后按下了空格键继续对话。 【我对那个故事感到厌倦。】 【我不想再开始了……但这真是个幻想。】 “你这语气怎么回事,一股子机翻的味道?”陈恒察觉到语序有点不对劲,“你这游戏难不成还有西文版?” “要不我过完新手剧情开设置看一下?”叶央有些迟疑,她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说起来她不是在上学的吗,这个游戏是什么时候做的? 自己只写了个粗纲的东西到底是怎么被完善成这种能拿去游戏平台上直接卖的水准的? 她按下空格,眼前的文字再次一闪。 【作为角色,我无能为力——除了遵守规则。】 【现在,玩家,是时候开始游戏了。】 【我知道你可能一遍又一遍地听到了这句话,但是这是原则,我必须说那句话来欢迎你。】 【好的,请听。】 【欢迎来到社会镇!】 【我的名字是■■■■,我是魔女小姐。】 “这……应该真是机翻的,我应该写了西欧语版,然后懒得自己再写一遍东夏文的,就拿翻译软件糊弄润色了一下。”看着再次回归正常的界面,叶央点开了语言设置,果不其然,里面还有别的选项。 自己还真是闲啊…… “霍,面具小姐?”叶央操纵着角色踏上了中央的道路,由于玩家视野的问题,她只能看见街道侧边的景象,但就算这些建筑都变成了像素点,叶央也还是能认出来,就和眼前的面具一样,特征如此鲜明。 “我可能明白为什么社会镇里的人和建筑都奇形怪状的了,在像素点下不长得奇怪一点根本不好认。”叶央沉思着看向蹦到角色面前的面具小姐,果不其然和那些传统rpg一样,面前多出了几个对话选项。 →【你好,美丽的小姐,我对这个小镇真的很感兴趣,但是你能告诉我有关魔女小姐的事情吗?】 →【你好,你能带我参观这个小镇吗?】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你是谁?】 “emm,不会我真的还要再打一遍吧?”叶央的眼角抽了抽,刚从副本里出来,她其实不是很想再玩一遍游戏。 说起来正常人从世界意志那里是绝对不会拿到像素rpg游戏的吧?! “玩呗,反正现在还早,就当是复盘我们俩的任务过程了……要是你不想玩就让我来吧。” 叶央直接反手就把电脑推向了周烨那边,表示看他操作。 然后周烨接过键盘,飞速地选了选项一,然后长吁一口气——舒服了。 “周烨,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副本里就想这么干?”叶央斜着眼看向一脸舒爽的周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反正这只是游戏啊,我在副本里混得乱七八糟的还不允许我在现实里发泄一下了?”周烨反驳了一句,然后继续观察面具小姐的反应。 “醒醒,上一个说只是游戏的已经被我俩干碎了。”叶央白了他一眼。 听完周烨的答复之后女孩显然不是很开心。 (她似乎并不喜欢你所提到的那个名字。) 【哈?你以为我会注意那个怪物吗?你看到她的名字了吗?女巫!在古代,女巫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被烧死了!】 “嗯,是面具没错,一样的反应。”周烨点了点头,接着点了另外一个选项—— 【但是,这只是个名字!为什么这么害怕她?】 (她离开了,面具小姐不想告诉你任何事情。) (你决定在这里随便转转。) “叶央,就连你写的游戏都这么有个性的吗?”看了一眼系统给出的反馈,周烨操纵着角色开始在地图里瞎晃。 “明明是你自己问问题的锅啊,怪我干嘛,你踩雷我还得让她贴你脸上来舔你吗?” 很轻松地就打通了第一周目,毕竟他什么都没干,就在地图里东问问西看看,也没去找魔女,很快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就在时间结束的那一瞬间,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了社会镇的背景边缘,随后看向了周烨的位置,正好和看电脑的他来了个对视! 周烨吓得手里的鼠标直接甩飞了出去,等缓过来的时候忍不住骂了一句: “焯,叶央,你以后能不能做点阳间游戏啊?!” 第三十七章 究竟是什么样的制作者才会做出自己都打不通的游戏啊? “不是,看我干嘛,我真不记得我做过这段啊?”叶央一脸懵,她连前几天老师讲的知识点都记不住,难不成周烨还指望她能记起来这个破游戏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周烨默默地捡回被自己手抖甩出去的鼠标,翻了个白眼。 “彳亍吧。” 陈恒看着似乎稍微变暗了一点的开始界面,总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周烨,你真的还要继续吗?”他有些迟疑地看向周烨,而对方则无奈地点了点头: “玩啊,毕竟这东西和之前的任务息息相关,说不定也能给后来者一些建议。” 此时的周烨,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手里的这个游戏到底有多么阴间;抱着像素游戏能有多恐怖的想法,他给自己打了打气。 …… …… 伴随着不知道第多少次鼠标被甩飞的声音响起,叶央已经不敢看周烨的脸色了。 她怎么知道自己做的游戏这么阴间啊?! “……叶——央!”周烨的语气已经不能单单用幽怨来形容了,简直是嘴里被塞了三天没洗的汗脚袜子之后被几十个壮汉拿着狼牙棒追杀了十几公里,然后被他们夹在腋下送去后街穿上粉色的小裙子和肌肉块们一起跳极乐净土一样的屮淡感。 “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去找了魔女之后她在我面前炸了?”周烨指着一片血糊糊的屏幕,努力让语气平静下来。 “我特么也不知道啊?”叶央欲哭无泪地看着游戏界面上的存档们,没敢告诉周烨这个含有meta要素的游戏以后可能还有坏档的可能性。 要是真的被他知道自己这两个小时的努力可能在一瞬间白费的话,叶央估计活不过明天吧…… “那好,我问问你……”周烨看着眼前的【game over】,按了一下回车回到了初始界面,笑容核善,“这个开始界面是怎么从最开始的宁静祥和变成克系的?” 原本的开始界面是看着很精致的社会镇平面图,但伴随着周烨重开的次数越来越多,原本有色彩的房子也逐渐变白,而天空上也多出了许许多多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额,可能是为了冲击力?”叶央尝试性地回答了一句,“让玩家认识到这个世界即将崩坏之类的?” “那先前的几个人偶在我面前谜语人之后直接暴毙的剧情呢?” “让你去找魔女?” “魔女炸了啊。” “……” 叶央看着心态已经崩掉的周烨,咽了咽口水,觉得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自己似乎应该阻止他继续玩下去。 “那啥,还是我来继续吧?对这种东西我的抗性比较高。” 周烨黑着脸把键盘和坑坑洼洼的鼠标递了回去,叶央的眼角抽搐了片刻,随后看向赞助者陈恒,有些尴尬,“抱歉啊,陈大哥,让你在这里等着……” 还有把你的鼠标给摔了这么多次…… 陈恒耸了耸肩,表示没关系。 “没事,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和应答者联系紧密到这种程度的剧情世界,还挺好奇的。”他笑着回了一句,“要是你打不过去我也可以代劳,怎么样?” 要知道在叶央进去之前这个剧情世界就已经存在了,此前从未出现过以应答者创造的世界为蓝本的任务世界。 这个少女的特殊性简直已经写在了她的脸上,明晃晃地告诉陈恒和他的上司——赶紧拉进余火啊,不拉等着被别人挖墙脚或者是直接被送进永恒仙境吗? 余火的人又不傻,评估了一下最开始叶央的表现之后就计划着把这个特殊因素给拉进手里,甚至连招人的价码都开好了,就等着叶央点头呢! 据说这还是总部的人决定下来的。 只不过中途没人能料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居然又被卷进任务世界里就是了…… 叶央的眼前一亮,直接高呼一声: “好耶!” “禁止好耶。”李剑白下意识补了一句。 “就要好耶,好耶!”叶央迅速地把键盘和鼠标递了过去,然后和陈恒解释了一下按键功能,准备和周烨他们一起愉快地旁观。 二十分钟后,可怜的鼠标再次遭受到了重击。 叶央的头又低了一点点。 陈恒叹息着捂着脸,收住了自己的力气没让鼠标产生过于离谱的形变——一旁的病人看着这群对着电脑大呼小叫的年轻人忍不住按下了护士铃。 他已经忍了这群网瘾少年三个多小时了,真的忍不下去了! 然后除叶央之外的三个人又被扫出了病房,而她本人也被护士黑着脸说教了一番。 “额,要不我还是出院吧?”叶央叹息着看向陈恒,希望万能的陈啦a梦带上了她的身份证,钱之后她会还他的。 周烨从叶央病床边的柜子里掏出了她的手机,然后递了过去。 “豁,这东西挺齐的啊。”叶央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啊,下午五点了,要回学校吗?” “老哥,看一下星期你再说话。”李剑白默默地提醒了一下某个昏迷时间过久的家伙,叶央再次看向锁屏界面,然后整个人又蒙了—— “焯?!周六?” 她记得进任务的时候是周三啊??? “嗯,没错,你从周三昏到了现在,期间你妈还过来给你送了趟东西,然后我和陈大哥伪装成学校的人说因为意外给你请了高级护工,表示你没什么大事,中途醒了说让她去忙她的工作,她就放心地走了。”周烨指了指叶央床底下的牛奶和八宝粥。 “我妈意志这么不坚定的吗?”叶央从床下掏了罐粥出来,她醒来还什么都没吃,之前光顾着看游戏了,怪饿的…… “可能是对你的离谱操作下意识习以为常了,毕竟你之前上学的时候手上不还打着绷带嘛。”李剑白也掏了一罐,完全没有任何客气的意思,叶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宁真自觉嗷?” 然后周烨也掏了一罐。 “……周烨?” “精神补偿行不?” 行吧,就当消耗存粮了。 所以说剩这么多八宝粥和牛奶要怎么办啊?! 叶央的关注点完全弄错了。 第三十八章 happy ending 里的彩蛋 等等,要是今天是周五的话…… 叶央抬头看向面前的三人,眼角抽了抽,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们三个从周三等到周五?” “没有,我和李剑白还要上学呢,就拜托陈大哥看着你了……反正你被他的组织预定了,就当提前体验员工福利好了。”周烨在柜子里翻了翻,从最底下取出来一套纹有火焰图案的正装,然后他就像是老妈子一样给叶央把衣服抖开,顺带理平了上面的褶子。 “至于今天,本来就是放学后去他们分部看看的日子,看你是顺带的事情……只能说你醒得很及时。” “啥啊,这特么都是啥啊?”没有吐槽周烨的慈母行为,叶央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给震惊到了。 怎么展开这么突然,都不带说一声的,还有组织是啥玩意啊? 怎么一觉醒来世界就变得不认识了捏? 所以说为什么不在她醒来的时候说这件事啊! “所以说不要把心理活动写到脸上啊……”周烨叹了口气,“我们本来想和你说的,但是不自觉就歪楼了,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 然后一大堆看着就头疼的资料就从陈恒的风衣内侧被掏到了叶央的面前。 “周烨,你和李剑白呢?” “啊,我俩都是没组织的闲人,这两天闲暇时间找陈大哥了解了一下余火的现状;看这个组织福利还可以,也没什么限制,就都签了。”周烨知道叶央不想动脑子,就直接告诉了她自己的选择。 果不其然,下一瞬叶央就直接飞速地把资料和知情书以及协议给翻到了签名的地方,随后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你真的看都不看一眼的吗?”陈恒发现自己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和劝说方式全都在一瞬间化为了乌有,只觉得有些心梗。 所以之前总部为了她准备的那么多东西到底是为了什么? “跟着聪明人做决定总是没错的。”叶央把协议递了回去,随后抬眼看向了周烨,“反正前面有两个趟雷的,他们两个总不会连自己都不考虑一下吧?” 眼看剩下三人都没啥要说的,叶央伸了个懒腰,顺手接过了周烨手里的衣服,打了个哈欠。 “所以现在,是要去那啥【余火】的总部是吧?” “理论上来说,是的。”周烨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从她床边的袋子里拿出了两套长相类似但是版型略微有些区别的正装,“顺带一提,这个衣服可以自己和余火那边提要求改;为了方便我们给你拿的女式基本款,要是觉得不好看可以换掉。” “我问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尺码的?”叶央看向剩下三人的脸色突然就变得危险起来,看着她的表情,陈恒瞬间就知道对方想歪了。 现在青少年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妈给你送了便服过来,我们看着尺寸选的。”周烨无奈地解释了一下,让叶央放弃她脑子里那些危险的想法。 “奥……等等有便装为什么要穿这种麻烦的东西啊?!”叶央看着手里的马甲衬衫领结不禁产生了抗拒之心。 “……我觉得以你之前穿cosy衣服的频率和速度似乎没资格评判这种衣服穿起来麻烦。”李剑白补了一刀。 “可是明明常服穿起来更快!”叶央还在挣扎。 “你去新公司面试总得穿得正式一点不是吗?” “可是我是未成年啊,现在已经内卷到未成年都要考虑这种问题了吗?” 周烨幽幽地抬头看了一眼努力辩解的叶央,缓缓开口道:“要是你想就这么过去也可以啊,但是听陈大哥说和你一起过第一个任务的人也在分部里接受培训呢。” 叶央飞速地拿起了衣服,闪身进了卫生间里。 李剑白和周烨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叹了一口气,也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等三人都换好衣服之后,陈恒带着叶央飞速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扛着叶央的八宝粥牛奶们走向了开来接他们的加长商务车。 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精神,叶央决定把这些好东西分给自己的新同事们。 说起来是该叫同事还是同僚? 总觉得他手里的东西和这车的气质严重不符是怎么回事…… 叶央发散着思维和李剑白周烨他们坐到了后排,未成年不让坐副驾驶来着。 “说起来,那游戏还打吗?”叶央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平板,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周烨看了一眼还亮着的游戏界面,瞬间闭上了眼睛。 而见证了陈恒和周烨受苦过程的李剑白也瞬间偏过头,只留下叶央尴尬地盯着手里的屏幕。 陈恒……陈恒在开车。 “……所以还是得我自己来是吧。”她叹息着把键盘和鼠标摆好,耐着性子又开了一周目。 …… …… 叶央感觉要被自己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游戏给折磨吐了,这游戏周目重开的越多越折磨,甚至有次好像打杀戮线打过头了,那个所谓的“纯白之人”直接给她把档都清干净了…… 焯! 这游戏最开始也只是个设想来着,叶央没想到自己真的做出来之后居然多了那么多剧情线,每个npc似乎都有着独特的作用,而且还带有好感度系统。 甚至只要不嫌弃的话在前期还能玩成galgame。 自己怎么这么懂啊? 好在先前周烨和陈恒开路的时候也留下了不少线索,叶央凭着自己之前写设定时候的记忆勉强打了个全员升格的结局出来。 但似乎因为周目重开多了没有打出完美结局…… 她到底是怎么做出来这种制作者自己都打不过的游戏的啊?! 叶央胃疼地看着面前的电脑,把被自己扣下来的回车键又给安了回去,同时反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诶……有封信?” 本来放完片尾之后画面应该回归主界面等着叶央再开一个新的轮回,但是此刻她所操纵的黑色人偶却莫名其妙地停留在了一个黑色的空间之中,像极了魔女的那个为了躲避监视者而造出来的情感空间。 而中间摆着一张由像素点构成的纸张,叶央操控着人物走了过去,随后按下了调查键。 【周一,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吗?但是为什么我的胳膊上刻着的血痕上会有她的名字? 为什么我要用刀在身上刻下那些话? 完了,不会我干这行干久了也病了吧…… 算了,改天找老叶看看,哎,这行果然好难啊。 听说上一任医生似乎是因为精神崩溃被调走休养了,我应该要更加注意自己的精神状况。 这个孩子哭着喊着,说让我救救她……她的症状里没有写这种情况啊? 看来我要加上一项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嗯,可能这是医生的职责吧。 说不定等她不再害怕的时候,就可以出院了呢?】 …………………… 【周五,阴。 主任疯了吧?怎么开这种药,还得用上电击疗法? 她家长都没来签责任书啊! 不行,我得去和主任说一下! 对于剩下病人的治疗也太过激进了,这样那些人永远都不可能痊愈出院的!】 …………………… 【周天,小雨。 ……我没阻止得了主任。 之前试着报警,但是现在警方的回执还没到…… 那孩子好像不记得之前和我说过的一些事情了,但是她还在害怕着什么。 是什么呢? 是恐惧着失去控制的自己吗? 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我就辞职出去曝光这个医院!】 ……………………… 【周四,晴。 那个孩子…… 从七楼的窗台上翻下去了。 我得辞职。】 【对不起。】 “……?”叶央皱着眉看向游戏界面,喃喃了一句: “这个游戏难不成还有暗线吗?” 第三十九章 这种事交给神通广大网友就好啦! 叶央记得自己写这东西的时候好像还没被送进精神病院里,而在精神病院里住着的那段时间是碰不到电子产品的,所以这个游戏应该是在住院前三个月里抽时间做的。 而在那段时间里除了发生了一些大家都不是很喜闻乐见的校园暴力之外,还有个新闻也很有名——似乎是某家精神病院被曝出大多数病人都是被别人送进去关起来的正常人,但是好像牵扯到了一些“这里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之类的原因,又被压下去了…… 这该不会自己为了反映社会现象弄出来的玩意吧? 叶央忽然觉得自己好正能量。 “不过这游戏这么折磨……”她眯起了眼睛,总觉得这种好东西不该自己一个人独享。 应该交给神通广大的网友们来打啊,她自己打不过去总有神人能打过去,干嘛一直和这东西死磕呢,磕出来了也不会有啥奖励啊。 毕竟是自己写的游戏,难不成打出来了真结局自己还得给自己颁奖吗? 就在叶央思考着要在论坛里发点什么引战言论才能把广大的网友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这款阴间游戏身上的时候,一旁的周烨摇了摇她的肩膀,示意地方到了。 “好快。”叶央下意识感慨了一句,然后拉开了车门。 “不快了,你打游戏打了两个小时多。”周烨跟着她跨出了车门,手里拎着还没拆封的一箱牛奶,有些无奈地回应了一声。 刚出车门,一栋通体蓝色,向城市宣泄着光污染的朴素写字楼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叶央扭头看向锁车的陈恒,觉得自己可能被对方骗上贼船了。 …… …… 唐竹正站在新州市的【余火】分部门前,毕竟陈恒说今天叶央会过来,她也挺想再见见那个神奇的小妹妹来着。 说起来新州和奕江之间间隔不远来着,按理说对方应该已经到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加长商务车就开着斜斜歪歪的轨迹以一种飘逸的姿势倒进了停车位。 是那种会被教练骂的倒车入库技术。 穿着正装的叶央从后车门里钻了出来,唐竹刚想上去寒暄几句祝贺对方死里逃生,结果刚往前踏出一步,叶央后面就跟着钻出了两个面包人。 这好像和预料的情形有点不一样? 眼看着唐竹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叶央从周烨手里接过了牛奶,直接拆出来一盒然后咧着嘴迎了上去。 “唐姐,今天天气真好啊。” 唐竹下意识从她的手里接过了牛奶,“啊,嗯……嗯?” 等等,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叶央吗,怎么反应完全和上次不一样啊?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社交恐惧还是社交恐怖分子……”周烨看着叶央的行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听到他碎碎念的陈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总之……还是恭喜你活下来了。”看着叶央脸上不似作伪的笑容,唐竹还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把对方领子下没系好的领带给重新系了一遍。 “嗯,谢谢你们。” 陈恒看向被黄昏的阳光照射着,笑容灿烂的叶央,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而一旁的周烨的神情更是像见了鬼一样——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对方的脸色露出这么阳光健康积极向上正能量的表情! 叶央不会又发病了吧? “喂,你们什么意思啊……” 好不容易蕴养出来的表情瞬间破功,叶央黑着脸看向陈恒和周烨,“我正常一点不行吗?” “噗嗤。” 唐竹最终还是笑了出来,她牵着叶央的手,眼中的神色温和,“没什么,这是该做的。” “不,该记住的就得记住,该感谢的就得感谢,我不能把别人的好意当成理所应当的事情。” 叶央认真地摇了摇头,随后也对着陈恒开口道:“陈大哥,唐姐,那天麻烦你们了,谢谢。” 陈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说实在的,对于叶央的第一印象让他很难相信眼前这话居然是先前在副本里拿洗发水砸他脑袋的精神病嘴里说出来的。 “额……没啥大不了的。” 看着陈恒开始怀疑人生的表情,叶央总觉得对方对于精神病可能有什么误会。 “……陈大哥,上次任务的道具和我绑定了,有机会我会把你的那份奖励补上的。” 叶央决定终结这个和精神病有关的话题。 “嘛,不管怎样,欢迎加入余火!”唐竹牵着叶央的手,踏进了写字楼的内部,一股奇特的灵能值波动从她的身侧传来,只见眼前的景象忽然扭曲,等再睁眼时,与预想中迥然不同的场面顿时映入眼帘。 “卧……槽!” 没见识的叶央三人瞬间发出惊呼,本来以为是大隐隐于市的不起眼地方,没想到居然还含有这么魔幻的玄幻手段! 这和先前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一栋普通写字楼一样的建筑完全是两种东西啊! 虽然内部的空间并没有广阔到让人惊叹的地步,但是那种建筑的独特设计感还是给予了叶央一种极大的震撼。 层层叠叠的楼道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折叠在一起,而富有科技感的门扉也很规整地排列在空间的各个地方,先前被周烨指认的火焰标志周身环绕着各种几何形状的碎屑,被镌刻在了类似浪味仙一样的水晶装置之中,并且在墙面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叶央根本看不懂的装置设备…… 是让现代科学家看见会骂娘的奇妙场景。 不过,理科不及格的叶央暂时性还不能够感受到科学家们的愤怒,她只是在感慨余火分部的气派与不现实之感。 这个时候除了卧槽已经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吧? “陈恒应该都带你们签了合约吧,有什么疑问吗?”唐竹领着几人走进了一个房间,与奇幻奢华到像是在炫技的大厅相比,眼前的房间则是充分说明了何为极简主义,朴素的沙发座椅和高科技产品碰撞在一起,将这些空间的利用效率提升到了极致…… 看着几人被深深震撼了的神情,唐竹深表同感——她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可没比这些小家伙的表现好上多少。 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够让他们这些自主被挑选的家伙感受到自己已经进入名为【超凡】的世界,并且早已成为其中一员的事实。 魔女小姐的故事 我们所居住的小镇并不大,但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大了。我们生活在名为[社会]的小镇上,我是魔女小姐,住在高塔上的魔女小姐。 居住在社会镇的居民们都是一种极其独特的人偶,我们的身体由三个部分构成——身体,大脑和灵魂。 身体负责完成对于社会的生产,满足社会镇和我们自己的物质需求,大脑负责完成社交,满足他人与我们的互动需求,灵魂负责思考,满足我们自身,告知我们自己是拥有自我的。 但是你看,即使少了第三部分,我们一样也能够活得好好的,这部分对社会,对他人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帮倒忙——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区分我们与真正的人偶,说明居民们是特殊的存在。 很不幸,作为人偶,我出问题的板块并不是毫无作用的第三部分,而是维持社交关系,与他人交流的第二板块。 导师小姐告诉我,我的第二部分出现故障的时候,我正摆弄着我的水晶球,而她手里拎着一大桶除锈剂。 而我也回忆起,前几天我为我皮肤上出现的锈渍感到烦恼,从而去找她求助的事实。 “如果一个人的第二板块出现了故障,他的皮肤上就会出现锈渍,就像是受潮的机器一样——受潮的机器可以被修好,但是社会镇上并没有医治人偶第二板块故障的方法;我们能做到的只有除锈。” “还行,反正我住在高塔上面,平时也不会用到第二板块。”我觉得无所谓,但是除锈剂这种东西,还是涂上了好,毕竟导师小姐会开心。 导师小姐搅动着手里那一桶黏糊糊的除锈剂,在我身上费力地涂着,我撑着胳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你的第三板块会格外发达。”导师小姐手里的工作勉强告一段落,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算是维修完成。 “喝杯茶吧,辛苦了。”像是章鱼一样的使魔端着茶走了过来,导师小姐也没有客气,接过茶水直接吨吨吨了起来。 这个地方离镇子太远,除了少数几个人,几乎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到这里。 人们都知道,魔女小姐的魔法是真的,不需要很多代价,可以带来奇迹的魔法,因此人们都害怕魔女小姐。 即使她根本不会任何能够伤害到人偶们的魔法。 这就是魔女。 社会镇需要一个魔女,所以第三板块格外发达的我就成为了魔女小姐,我之前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是魔女小姐。 魔女小姐住在高高的魔女塔里,里面是前几任魔女小姐留下的魔法书和材料,这些东西越来越多,让魔女居住的塔越来越高,人们也越来越难以攀爬。 好心的我给塔装了一个升降梯,但依然没有人愿意来到这里。 灵魂能够接触到那些不存在于现实的东西,由于第二板块出了点问题,导致我能够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多,第三板块的感知力越来越强——我离小镇已经很远了。 魔女塔高高在上,我俯视着这个小镇,我看着我的水晶球,看着所有人偶的命运——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除了写些不着边际的预言之外,也干不了什么,这就是魔女小姐的工作。 导师小姐的除锈剂清除掉我身上的铁锈,我并不需要第二板块,我所能交流的,除了特定的几个人,就只有我的使魔们,和那些只有第三板块才能够看见的生物;不过既然导师小姐愿意帮助我,我也愿意去尝试修复我的第二板块。 虽然那是不可能的。 所有生活在社会镇的魔女人偶,耐久度都很低——我迟早有一天会坏掉的。 不过,让那一天晚些到来吧。 【不会再有战争了。 不会再有革命了。 我们的存在毫无意义。 但那没关系。 没必要有意义。 我们不会与神对抗。 没有必要那样做。 那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管我们多么不幸…… 不管我们多么破碎…… 不管我们多么迷茫…… 我们会昂首挺胸,继续前进。 我们的故事将会继续。 晚安,我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去观星吧。 欢迎来到社会镇!】 (ps:最后一段的文字节选自游戏你好夏洛特。) 导师小姐的故事 我住在社会镇的最中心,红色的房顶,普普通通的外表和可爱的后花园,那就是我的房子。 我是导师小姐,魔女小姐和大家的朋友。 我的每周都满满当当的,这让我感觉我很充实,让我感觉生活过得很有意义。 周一是带着我调制的除锈剂去找魔女小姐的日子,她的房子很高,所幸在我的抱怨下她装了个升降梯,不然光是爬塔就能把我累个半死。 在魔女小姐成为魔女之前,我们就认识了,不过也仅仅是认识而已,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去了一趟魔女塔,我才知道魔女小姐是个厉害并且温柔的人。 她看了好多好多的书,那些神秘的材料和魔法都是让她了不起的关键,可惜本人并不这么觉得,反倒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所以我才想要帮助她,她一个人住在魔女塔里迟早会烂掉的! 每周一都是清理她身上锈迹的时候,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于人偶来说保养是很有必要的,她的第二板块太久没有运作导致出现了一些故障——其实我能够修好,但是她本人并没有任何想要修理的意思,我尊重她的决定,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只是我还是想要帮助她。 话扯远了,总之,这就是我周一的生活。 周二是陪伴犯人小姐的日子,犯人小姐比起魔女小姐来说更加需要细心呵护,她的第二板块发达且敏感,虽然看上去有点太坚硬了,但实际接触下来却发现是不可思议的柔软。 犯人小姐比起魔女小姐来说,更需要的是陪伴。 我一天都会花费到她的身上,听她说说话,一起随意逛逛,让我的第二板块去安抚她的第二板块。 周二就在我们互相的告别声中结束了。 周三是我休息的日子,在这一天我会断绝所有的社交活动,让我的第二板块好好休息——它平时运作过于频繁,要是不休息的话说不定哪天也会出现故障——那时候就是魔女小姐笑我了。 自己都出问题了怎么去劝别人好好养病,去修复第二板块。 我的第二板块比别人发达近乎一倍,这意味着我的共情能力比别人要强上一倍,我为别人的欢乐而欢笑,为别人的悲伤而哭泣。 我自己的情感倒是滞后了…… 因此,我的第二板块比别人要累上好几倍,不及时休息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损坏的。 周四是和手工小姐还有精致小姐约好的日子,我也得花费时间到她们的身上,不然就太偏心了! 这是社交的秘诀,绝大多数人偶的存活都需要补充一种叫做社交能量的东西,我需要,大家都需要……基本上是的。 周五,是我举办盛大派对的日子,为了让大家都得到充分的社交能量,我每周都会筹备一次这种派对。 这个时候,即使是魔女小姐也会换上得体的礼服前来,和我们度过愉快的一天。 我很喜欢这个派对,它让我的第二板块感到快乐,让我觉得我的生命充满了意义,我也能够做到很多事情。 它让我觉得,我是被需要的。 周六是我准备演讲的日子,毕竟我是导师小姐嘛,我也有很多理论要和大家分享啊。 似乎是因为这些理论太过别具一格的原因,它们常常被大家嘲笑,嘲讽我的思想。 不过这就是我需要的,因为大家并不是真的看不起我的理论,只是觉得很有意思而已,这些感情我需要把它们收集起来。 我是镇子上唯一一个第二板块发达的人,所有第二板块出现故障的人都需要我去医治,而这些情绪,就是制作除锈剂的原料。 周天是一周的结尾,也是我制作除锈剂的日子,也是休息的一天。 将这周的琐事,一整天的欢乐与人们的情绪一起调和,将被人轻视的思想与少部分社交能量倒进机器里,除锈剂就完成了。 社交能量的量很重要,要是放多的话会让病人觉得恶心,这是我掌握的诀窍。 于是,我的一周就这么结束了。 我是导师小姐,我生活在社会镇中,我和我的朋友们住在一起。 我们每天都很快乐。 星星先生,请带我走吧 “各位市民注意,紧急通知!各位市民注意,紧急通知!根据专家预测,近三天内a1217号彗星将会在我市的郊区着落,请各位市民做好预先准备,不要到市区外游玩,随时准备避难措施,重复一遍,请不要到市区外游玩,随时做好避难措施!” 客厅电视机里的新闻声音无比刺耳,有东西不断地震动着,发出难听的嗡嗡声;季秋鹭皱着眉头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摸下来了手机,按了一下锁屏键,看着官方发来的避难短信,有些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某项计划被打断了。 一颗彗星而已,用相应的措施做好了又会影响到这些人什么呢?只有可怜的彗星终结了它的旅途而已。 母亲絮絮叨叨地给继父打电话,让他去采买点盐,水和食物,万一有点什么事情还能够有应对的资本,而班级群里的女生们则在大呼小叫着好可怕,注意安全云云,在感慨后又升起来去摸摸陨石的绝妙创意。 【有宇宙辐射的,直接摸你可能和去了一趟福岛没什么区别。】 群里瞬间安静了,她心满意足地关闭了社交软件,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尽管房间门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母亲指责继父的声音还是渗了进来,不过和她无关。 窗户关的很紧,房间里木质熏香的气味和空调的杂音混在一起,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随后陷入梦乡。 似乎彗星对于大人们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季秋鹭咬着嘴里的全麦面包,看着新闻上所标注出来的受灾区域,不由得感慨——有时候确实准备的远远赶不上发生的。 科学家们忙里忙外的测算之后得出结论:两天后那颗陨石会把z市砸个稀巴烂——这还是用导弹干涉之后的结果。 于是人们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大包小包地提上,争先恐后地离开这个该死的城市,不幸的城市。 窗外的人流和车喇叭声交杂在一起构成了能够对人耳膜造成损伤的大分贝攻击,但是季秋鹭已经把窗户关死了,她还有什么办法能堵上这些杂音呢? 耳塞,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橘黄色的耳塞被捏成小团,死死地塞进耳洞里,然后再缓缓地膨胀回原来的形状;虽然并不能够完全地堵死声音,不过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世界终于清静下来了,她满足地躺回床上,闭眼睡去。 下午,父母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食物与生存必需品所堆砌的高度让季秋鹭怀疑这不是彗星造成的撞击,而是玛雅预言里的世界末日。 他们把东西堆好之后嘱咐她整理一下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他们奋斗了一上午已经抢到离开的票了。 全家人都不会有生命危险,食物充足,贵重物品也都整理好,可以领走,剩下的不动产业则由保险公司决定赔偿问题。 已经可以离开了。 季秋鹭缓缓地点点头,随后缓缓地收拾起自己的衣物——本该如此。 但是她已经很累很累了,不知从何而来的疲惫感覆没了她的整个灵魂,她看着家里纯白的墙壁,房间角落的火炉与碳,手边的随身听和耳机,还有大大小小的书本和奖状。 人一生至少要疯狂一次,她这么想着,放下了自己的行李箱,随后拿起了背包,随身听,往里面塞了一套换洗的衣物,硬硬的两大块压缩饼干,一个水壶,两瓶牛奶,以及已经积灰了的折叠帐篷。 她改变了自己曾经的主意,季秋鹭把钥匙甩在餐厅的桌子上,把兜里的手机放下,拿起了那个绝对带不上飞机的9000毫安充电宝和落伍的安卓线。 带上门的时候,她想了想,塞上了耳机——这样世界就被隔绝开了。 包有点重,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比起身体的负荷,放下某些东西反而让她更有精神了;神采奕奕的她穿梭在脸上写满不安的人群中,与所有的方向反道而驰。 她看见了,开合的嘴唇,喷溅的唾沫星子,应该是因为没有抢到票而责骂对方,但是你怎么不自己试试;惊愕的眼神,以及试图拉住她赶紧跑的左手,整个人都在迷茫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季秋鹭轻松地躲掉对方的手,随后继续逆行。 她脑子可能真的坏掉了,不过她为自己脑子坏掉这点感到高兴,不然她怎么能做出这么自由的决定呢? 轰轰袭袭的人流朝着远方驶去,眼前的人影已然稀疏——但是距离郊区还有段距离。 不过今天的行程已经够啦,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随身听,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六点二十五。 那么就休息吧,好好地休息一下。 以前不让践踏的草坪如今早已七零八落,她取下折叠的帐篷,牢牢地钉在地上,用打气筒把气垫床充满气,然后是照明灯,她钻进帐篷拉好拉链,取出压缩饼干,尝试性地咬了一口——没有想象中的硬。 吃完三分之一块之后,她喝了一瓶牛奶。 毛茸茸的小毯子被取出来裹在身上,季秋鹭想要看星星了。 她拉开右上方的拉链,那里有一层塑胶的膜,勉强可以当一个窗户;银白如水的月光渗了进来,而后云层就把月亮给挡的严严实实,月光也就从小帐篷里溜走了。 不过不要紧,当月亮不见的时候,星星就出来了。 她看见了星星,漫天遍布,就像是无数的碎银子给洒进了黑色的天幕一样,绮丽,无与伦比。 好久没有这样透亮的天空了,她这么想着,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景色,直到眼睛坚持不住,留下了眼泪,才缓缓地眨了眨。 亮着灯的小帐篷,就像是一艘小篷船在海里航行一样,在风里轻轻地抖动,但钉子固定住了它离去的想法,只能够乖乖地待在原地。 于是第二夜就过去了。 她是在阳光的照耀下睁开眼睛的。 随身听显示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将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饼干吃完,喝了点水,季秋鹭收起了帐篷和床,准备继续往郊区走去。 现在路上已经没有人了——或许也还有,只不过她没有遇到而已。 父母可能没走,在找自己吧。 她再次带上了耳机,抖了抖背包。 柏油马路上一辆车也没有,阳光照射在上面就像是一颗颗黑玛瑙铺成的石子路一样,无比闪耀,晃得她眼睛疼。 或许她还是期待着有人能找到叛逆的她,一时脑抽的她,把她带回去,但再聪明的智者也不会想到一个学生会往郊区跑,这在社会的理论中是不合逻辑的。 于是自然没人能找到她。 中午了,她看了一眼随身听——电不多了,现在是十二点半。 给随身听插上充电宝后她吃掉了最后三分之一的压缩饼干,现在她还剩一袋全新的。 牛奶在喝掉最后一瓶之后就没有存货了,不过她还剩不少水,就算晚上要讲究也还有东西能配合饼干。 休息了一会儿,她就继续顺着公路走去,绿色的路牌上写着还剩二点四公里,不太远,大概晚上之前能走到。 高速路上也什么都没剩下,只有绿色的生锈栏杆在说明这里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至少曾经是。 随身听里的歌已经是第五遍循环了,她估摸着到地方之后她应该能学个十几首新歌。 郊区到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以前父母们总喜欢带着孩子来这边玩,美名其曰接近自然,但是当污染盛行,核污水被倒下之后,这里明显不再适合小孩子们玩耍——植物都长的奇形怪状的。 橘黄色的小帐篷再次被撑开,钉牢,然后是气垫床,小灯。 彗星先生什么时候来呢?她回想起班里那些女生浪漫的想法,不禁笑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自己先做了。 或许那些女生所能接触到的只有彗星的碎屑吧,那玩意好处理,安全无害。 最后一晚了,她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依旧只吃了三分之一,清水则被喝得一干二净——这年头清水可是宝贝,能喝点是一点,库存没有了以后就喝不到了。 她盯着天空,随身听里的歌声逐渐减弱,最后变成了杂音…… 滋滋,滋滋. 彗星来了。 她注视的那道淡蓝色的轨迹,急忙拉开帐篷,飞奔起来! 那颗星星落的方向并不是很远! 淡蓝色逐渐转为明黄,然后是红色,在天上勾勒出了最为优美的尾焰,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最终爆发出了最为瑰丽的虹色。 她看见了,那优美的星星中间所镶嵌之物,是透亮的,其中映着无数光芒的宝石。 季秋鹭露出了满足的微笑,伸出手,递向慧星。 “星星先生,请带我走吧。” 彗星回应了她,透亮的宝石带着无数光芒吞没了少女,随后裹挟着她穿越大地,岩浆,再是大地——直至奔赴向宇宙。 星星不会说谎,于是在回应的一瞬间,季秋鹭得知了自己的结局。 她的灵魂会穿越千千万万的星河,与这颗不可思议的彗星一起旅行,直至死去。 她死后的尸体会化为星尘,被彗星带向千千万万的星球,和无数的新生命一起共生,直至再度睁开双眼…… 【科学家们望着穿越地球的彗星,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在彩色的幻梦被实现之后,无数岩浆从地心涌了出来,覆盖住了整个地球】 【我的世界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结束了。 他们曾经信仰的神已经死了,教堂建造起来,成为了他们的坟墓。 混乱变成了秩序,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你的世界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结束了,但一个新世界肯定将会从头开始。 你知道的人类已经不存在了,但那只是让位于新的一代。 只要还有信仰者,他们的神就会重生,教堂会建造起来,成为他们的神殿。 新的一天将会到来,你的时间会再次流转。 总有一天,人类会再次行走于大地上,直至下次彗星的到来】 (笔记中断于此) 所以,不得已,我对魔王展开了讨伐(1) 让我们来讲一个故事,一个小小的,有些俗套的故事。 发生在永夜的国家还未坠入黑暗之前,尚存的的温暖童话。 —————————————————————————— 简而言之,我是勇者,对,就是那些各种各样故事里烂透了的传统角色。 只不过,这个勇者是被别人强行推上去的而已,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作为一年一度的国家级娱乐项目,勇者斗魔王这个节目一直经久不衰地饱受国民喜爱——反正魔王也不会拿勇者怎么样,大家抱着这样的心态,把原本关乎种族存亡的严峻问题逐渐转化为了乏味枯燥中世纪生活中的难得乐子。 自我记事以来,炼金部门通过投影石转播的勇者征讨战就从未停歇过;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连魔王城的门都扒不到就被灰溜溜地丢回了边界门口,然后被大家嘲笑一整年,紧接着下一位勇者拔剑出征,新的节目再度开演。 虽然这项“赛事”逐渐娱乐化,但是当初国王陛下许下的奖赏仍然作数,这就导致有很多异想天开不求上进的蠢货们毫不犹豫地就加入了这场难以评价的盛宴之中。 这就导致历史上出现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勇者,而这份曾经高尚美好的憧憬到了这个年代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看戏一般的恶趣味。 咳咳,话题扯远了。 总而言之,为了提升勇者们的质量,我们国家又举办了一项远近闻名的赛事用来选拔每年一届的勇者,很显然,这项赛事十分顺理应当地成为了继勇者斗魔王之外的第二大乐子来源——与拥有一定程度门槛的上一个项目不同,勇者选拔赛简直就像是乡村大舞台,只要有梦想你就可以去参加,整个项目从最开始的选拔慢慢地转变成了某些更加难以言喻的东西。 这也就意味着,勇者这份娱乐职务的下限已经降低到了极致。 这个职业早已不是剑士,魔法师,僧侣等等职业的专属。 在某次下工之后,我和几个朋友坐在镇子的酒馆里,喝着廉价的麦啤,开着玩笑打了个赌,说谁输了谁就去勇者大舞台展现自我。 具体赌约……大概也不过是对于魔力具体载体的猜测而已,什么光源论啊,气流论啊…… 当时可能是喝的有点多,也可能是对于这种事情并不抱有什么切实的期望,插科打诨的闲聊之间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居然直接用魔法女神的名字立了个誓言…… 这也就导致了最烂的后果。 本来我们都觉得这东西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准确答案,结果一周后炼金院就把确切的结果给拍到了我们的脸上。 迫于灵魂上的誓言,坚持能量论的我被另外几个量体论的家伙给赶去了这个狗屎的勇者大舞台。 看着憋着笑把劣质的武器塞到手里的同僚们,我只能暗搓搓地发誓总有一天要把这些幸灾乐祸的家伙们的天灵盖给掀了。 而且要逼着他们以魔法女神的名义立下要来参加“勇者向前冲”的比赛项目的誓言才行。 不过毕竟我只是个炼金术的学徒,所以怎么想大概率都会在参加选举的半途中被那些牛鬼蛇神给刷下来,毕竟只拿着玻璃药瓶和合成釜的我应该是不可能打得过那些有着精良装备的战士们的……吧? 抱着良好心态打算丢个人就回去继续研究的我,看着赛场上面那些所谓的参加者们,所有的自信心瞬间荡然无存。 以往的勇者不都是像模像样的吗,这**的都是怎么回事啊?! 望着赛场上面一大群剑都拿不直的歪瓜裂枣们,我原本良好到不行的心态在那一瞬间,爆炸了。 除去那一大部分过来混运气,连装备都没买齐的投机分子们之外,剩余的家伙们虽然看上去光鲜亮丽,但是作为国立炼金院的学徒,我还不至于连国内几位贵族家的家徽都认不清…… 你们这些大少爷大小姐过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啊? 现在贵族镀金都流行吹嘘自己曾经是个勇者了是吗,这玩意也算不上什么好的头衔啊?! 于是,作为全场有着勉强合格战斗素养以及法术技能的我,毫无疑问地,优胜了。 穿着性感短裙的主持人小姐把我带着皮革手套的左手举起来的时候,我整个还处于一种恍若隔世的迷惘之中,完全没有任何身为这届勇者的实质感。 除了露出僵硬的假笑,从对方手里接过全套的装备定制奖券之外,我的大脑不足以支撑我做出任何其他的行为。 拜托啊,魔法女神,我只是个炼金学徒,连剑法都不会一招的后勤人员,为什么会让我遇上这种事情啊?! 你们那些战斗职业到底都在干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看见这种烂阵容的时候我就做好了放海的决心,但就算我把实力降了又降,那些歪瓜裂枣们还是连我的一瓶麻痹药剂都躲不过去…… 更别提那些明显就是单纯来找乐子们的贵族子女了。 造孽,我当初为什么要打赌发誓。 内心第无数遍碎碎念地诅咒当初打赌的同僚们的同时,我拿着新订好的合成釜以及防护服站在边界的门口,整个人的眼角都处于一种无限抽搐的状态。 真**是造孽啊…… ———————————————————————————— 说实话,就算现在已经走到了第一位魔王军干部的关卡前面,单拿着炼金套装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那些凶残的魔族战斗。 毕竟最近五年来,几乎所有的勇者都折在这位熊人族将领的手底下——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近些年派出的勇者素质越来越差的因故,但是这也说明了这位大只佬的实力是多么凶悍。 守在了望塔上的魔族士兵一眼就看见了我的踪影,看他转眼间就消失的身影,十有八九是去报信了吧。 百无聊赖地站在关卡前面的空地上,看了十几年勇者斗魔王的我早已把接下来的步骤烂熟于心:开门,进场,然后接受首领的殴打,然后灰溜溜地退场。 先前也有暗影职业的家伙们想要潜行直接刺杀将领,但是还没潜入几步就被对方的侦测结界给逮了出来,紧接着再度进入接受暴打的循环流程,所以我也不敢动那个歪念头。 “吱呀”一声,有些泛锈的铁门被缓缓打开,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把头顶的护目镜戴上,接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和以往节目的画面一样,泛着光的黑晶砖块以及大理石的支柱构架起空荡荡的战斗场所,而各种各样的魔素通路从墙壁和地面的纹路里穿插而过…… 不愧是魔王军的营地啊……等等。 魔力,魔素,法力……各种各样的叫法都指向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能够被术式所利用的神秘能量,而在没有获得炼金师资格证之前,我们这些学徒唯一捞外快的方式就是维修魔力通路。 实验场所啦,某些警卫点啦,以及工厂,很多大地方都有着这种很繁琐而且脆弱的能源通道。 看着某些地方断断续续明显接触不好的连结点,我只觉得我的大脑在颤抖。 这该死的职业病不断地在挤压着我的理智值。 我—想—修—啊!!! 所以,不得已,我对魔王展开了讨伐(2) 似乎是注意到我内心那份难以抑制的焦躁,站在对面的熊人族将领用毛茸茸的脸庞挤出了十分生动传神的表情,浑厚的声音隔着很远就传了过来: “人类,我的城堡有什么问题吗?” “……额,倒也没有。” 听到对方的声音,正在和修理欲望做搏斗的我被吓得一愣,急忙摇了摇头,生怕对方一个不满一巴掌把我可怜的天灵盖给掀下来。 可能是表情太过敷衍了,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锋利的利齿上下交错地磨了磨,发出了很响的一声“啧”。 “有事直说,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但是你那结实的大臂膀看上去很容易就能把我给怎么样啊大哥……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那些残缺的线路,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我也不是啥正规勇者,所以,使点手段也没什么吧…… 反正也没人对我有啥期望,无非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所以,笑话再大点,再丢人点,也无所谓的,对吧…… 因为我确实,很害怕。 因为一个小小的赌约就要和这种庞然巨物搏斗,甚至冒着受重伤的风险,就为了当一个国民级笑料——这对于我来说难道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那个,我确实有点想法,先生。” 我露出了背后的合成釜,声线有些哆嗦,连着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起来,“我是说,您的城堡的魔素线路有些许问题,这让您的防御法阵,侦察法阵都有着些许的问题和死角……要是我给您全部修复的话,能让我直接通过吗?” “行啊。” 对方大方的回答着实是出乎我的意料,虽说近些年来勇者和魔王军的战斗确实是越来越不着调,但这种直接把大门敞开让对方进去的行为还是让我难以理解。 他们就不担心我出尔反尔吗? “那个……真的可以?” 他流露着伤疤的左眼斜瞟了我一眼,用不甚在意的语气直接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反正你打不过魔王大人,所以直接放过去也无所谓吧。” ??? 你身为魔王军的骨气与忠诚呢?! “说了修线路快五年了,王城那边的技术人员还没来,啧,什么鬼效率……所以说勇者啊你赶紧修,修好了我就把钥匙给你。” 听着对方那满是怨念的语气,我的半张脸都有点不受控制地抽搐了片刻。 这,这样啊,上报了五年都没有合理反应的话,确实会很生气呢。 这魔王是直接开摆了是吗,这种事情都不管的? 拿着精细工具进行着和往常一样工作的我,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虽然过程有些魔幻,但是结果起码是好的。 而且用自己擅长的领域来解决问题,本来就是正确的行为,擅长打架的人重拳出击,暗杀者使阴招下毒也无可厚非,那么作为支援系的炼金学徒,用技能得到对方的认可也是一种堂堂正正的通关方法。 在顺利完成工作之后,敌方将领也如同先前所承诺的一般,毫不犹豫地就把我给放了过去,甚至还给了点干粮充当谢礼。 看来对于我的工作成果是真的很满意…… 说实在的,看到对方递过来的谢礼的时候,我甚至有些兴奋,毕竟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可确实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邪道通关方法肯定在国内是骂声一片吧,毕竟没有真正地解决问题,只是单纯地绕过去而已。 管他的,反正能过就行。 哟西,既然这种方法可行,那就争取接下来到魔王城前的所有关卡都无伤和平通过吧! —————————————— 很神奇的是,可能是因为魔王城那边消息不灵通,又或者魔王真的是在进行一个持续的摆烂行动,以至于我遇上的魔王军的领地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民生问题。 不严重,但是很难受。 然后作为熟练后勤人员的炼金学徒就以无比娴熟的技术修理完了所有出故障的地方。 因此,我……真的毫发未损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魔王城的门口,甚至还抱着一大堆伴手礼。 这种勇者斗魔王,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整个人都迷糊了,看着黑黝黝的冰冷大门,走路都在发颤。 这下得动真格了…… 问题是别人动真格是小宇宙爆发,我的动真格无非是丢个臭鸡蛋而已,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听过无数次的金属摩擦声在耳边响起,我知道,这是真正的通路向着我这位勇者展开了。 那么,作为人类,在这最后之战前,起码不能露怯…… 呜哇,还是好害怕咋办啊!!!! 吸了吸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塞的鼻子,我抬步向着昏暗的城堡内走去。 以往跟着我,不断拍摄着我的丢人现状的魔导投影石被很干脆地拒之门外,只能焦急地发出“叭叭”声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抱歉啦,各位大人,用这么丢人卑劣的方式走进最终关卡,您们对于魔王的资料肯定很渴望吧。 但是只有这点我是无能为力哦。 回忆着途中与各路魔族相处的瞬间,原本把勇者这项职责当做应付差事一般处理的我,如今又多了一些想法。 一些不切实际,天真到可怜的想法。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得做个样子才行啊。 不断做着深呼吸的我走到了最终的战斗场地,魔王披着宽大的黑色袍子,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下,与很久之前,第一位勇者所描述的场面一样。 特别有反派特征。 仿佛浑身都在冒着黑烟,下一秒就会掐住我的脖子,撕开我的腹部一般的压迫感从高处的王座上压迫下来;而我,除了挤出难看的笑容之外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勇者。” 嘶哑低沉的声音从那个袍子里传了出来,黑漆漆的兜帽下只亮着两个蓝色的光点,简直就像是鬼火一样幽幽地在帷幕里燃烧,我深刻怀疑那身袍子下是不是只残余着枯骨,而坐在高位的不过是什么遗骸…… 我刚想开口回应他的呼唤,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沉闷的气氛,但话音还未出口,魔王冷彻的声音就像是鬼魂一样撕扯着我的耳膜,不断地轰鸣着。 “既然到了这里……” 喂喂喂不是吧?! 我慌忙端起合成釜,用此生最快的速度调整起里面的参数起来,额头上的冷汗慢慢汇聚,直接流淌而下。 “那你做好觉悟了吧!” 望着从上以极快的速度突袭而来的魔王,我只来得及调整出第一个术式,整个人就被一道黑影急速笼罩。 当巨大的镰刀从眼前张开的时候,我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早知道在第一个关卡那里就该被淘汰的,淦。” 所以,不得已,我对魔王展开了讨伐(3) 说起来,先前好像碰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是什么呢…… 啊,对,说起来,被硬性推上勇者的职位的我,最后果然被魔王给杀死了啊。 所以,投机取巧真的不是什么好行为。 这下好了,直接把自己的人都浪没了。 勉强支撑着自己从躺着的平台上坐立起来,出乎意料的柔软质感包裹住了我的手掌,就像是传闻中最高级的床铺一样的绵软让人忍不住想要再次倒下,慵懒地陷入梦乡。 原来如此,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感觉还不赖? “哦,你醒了啊?” 有着柔顺金发,难辨男女的身影缓缓从远处走来,他的眼眸就像映着浅海颜色的的玻璃一样,清透地让人能够融化在其中。 就像是很多故事书里描述的天使一样,能够包容你所有不幸的温柔神色。 “这……是天堂吗?” 我发出了很没出息的感慨,在恍惚的余韵中为自己所失去的生命而感慨,而那位天使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居然直接就笑出了声来。 “噗。” 虽然声音很轻微,但我还是听见了…… 果然,我的窝囊人生是天使听到都觉得可笑的地步了吗? 但作为指引我前往来世的天使大人,这么嘲笑要接待的人真的好吗…… “哈哈哈,天堂,你居然说这里是天堂啊……” 他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顶,似笑非笑地继续开口道,“那么,看见光环了吗,勇者?” 我迷茫地抬起头,他的头顶并没有什么光环之类的东西,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对有着优美弧度的…… 角? 我是因为没有打败魔王所以被神明惩罚下地狱了是吗? “所以……我要接受的刑罚是什么?” 我的嘴唇打着哆嗦,颤颤巍巍地想要得知自己残酷的下场。 “魔族可没什么虐待败者的传统啊……”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脸色逐渐发白,“啊,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是吗?” “啊咧?我没死吗?” “当然没有。” 对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直接从外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什么东西,直接向我抛了过来。 慌忙接住对方丢过来的物品,对于眼前的现状我依然没什么切实的概念,只能盯着对方极具欺骗性的外貌,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所以……你是,魔王?” “嗯哼,你的护目镜我帮你升级了一下,权当是帮我解决民生问题的奖励了。” …………? 一番混乱之后,我勉强理解了眼前的状况。 首先,我确实输了,这是不用质疑的事情,毕竟我甚至都不是战斗职,输给敌方的大boss好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自己抱着视死如归的觉悟结果连一招都没有打出来的样子,我的脚趾简直能把我的豪华鞋底给扣穿一个洞。 幸好,幸好,那个转播的炼金仪器没有跟进来,不然我就可以考虑一下自己下半生的居住场地究竟在哪了…… 其次,魔王居然真的出乎意料的是个好人。 倒也没有什么贬低他人的想法,只不过对于自己这种抱着杀意而来的无名小卒也待以同样温柔的魔王,相比之下年年复年年上演勇者斗魔王的人类国度反倒是显得有些过于夸张卑劣了。 反正我的内心是有那么一些愧疚的。 也只有一丝丝。 “嗯,说起来,你应该也是抱着什么任务过来的吧。” 魔王托着脸颊,笑意盈盈地看着我,而正打算和他说自己该回去的我眼神忽然闪躲起来。 “啊,对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像是被这个人给看穿了一样。 “就这么全须全尾地回去,你们的国王大人不会生气吗?” 仔细想了想那个大腹便便,神色中总抱有一些不切实际妄想的家伙,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可能不生气的吧,毕竟我都走到这里了。” “跟五十年前那个家伙说的话完全一样啊,啧啧啧。”他很是惊叹地咂了咂嘴,仿佛在为我们国王的毅力所感慨,“都多少年了,居然还是这个状况吗。” 我没有回应他的感慨。 毕竟其实那些被打败的勇者除去成为笑柄之外,还要经受国王的责罚,虽然称不上多,但是还是有点让人难顶…… 尤其是我这种真的到了最终关卡却被打回去的家伙,对于打败魔族总有着奇怪执念的国王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吧。 “勇者,要不然你先留下吧,等到下一位勇者出征的时候,你就可以解脱了。”他悄悄地眨了眨眼,“以往每位到达魔王城的家伙可都是这么干的哦~” 什么,那些古早勇者居然都没死吗? “是啊,每个家伙都和我抱怨你们国王不听教训的态度呢。”他故作姿态地摆了摆手,“没办法,那我只能收留这些可怜的家伙啦。” 什么鬼…… 听着对方有些得意地“哼哼”了两声,我居然真的见鬼地心动了起来。 比起回去被骂一顿笑几年还要接受罚款之类的繁琐事情,好像在魔族的领地里待一年确实算得上是划算的买卖…… 就当是给自己放一年假? 我咽了咽口水,有些无奈地脱下了宽大的炼金手套,搭在了魔王伸出来的手上。 可恶,这不是根本没得选吗。 心里一边碎碎念着,一边开口道:“好啊。” ———————————————— 泡在宽大的浴池内,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对面有些清秀过头的面孔,啧了一声。 “所以说为什么我们要一起泡澡啊?!” “因为很久之前有个家伙和我说,你们人类之间增进友情的方式就是一起泡澡,喝酒,找……” “这特么都多久之前的东西了!” 我连忙堵住了对方那一套早年佣兵们增进感情的逻辑,只觉得心累。 “诶,勇者,你的手……” 魔王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我的左胳膊上面,而注意到他神情的我下意识地把手给缩了回去。 “没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把头闷进浴池蒸腾而起的水雾中,不再作声。 魔王与勇者:算不上结尾的后日谈 其实并不是不想告诉魔王,只是……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一路上看着魔族风调雨顺,蒸蒸日上蓬勃发展的景象,和我所在的国度完全是两个极端例子。 如此巨大的落差,我很难跟魔王他说明,或者说让他理解在我身上发生的状况。 不过,魔王虽然在某些方面随意得有些过分,但对于人心理的包容以及理解还是如此让人感到安心。 他并没有追问我有关于手臂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和我说着没品的烂俗笑话,企图用那些老套的交友方式来加固我们之间的友谊。 其实不需要加固的,我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边是他提前准备好的无纹样金币——虽然魔王城这边的工匠已经快要闲到开始种地了,但那些问题还是被魔王一口气交到了我的身上,以此名正言顺地给我塞这塞那的。 完全搞不明白这家伙想干什么……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我有些无奈地看向对面那双透亮到仿佛天空一样的湛蓝双眼,叹了口气。 “你就闲到这种地步吗?” “我确实没事干啊,又不打仗,近几十年也没什么重大的发现,而各个领地也在蓬勃发展……”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漆黑坚硬的角直接蹭着细碎的发丝直接顶到我的脸上。 “起开。” 被他的角扎到脸的我很嫌弃地把对方推开,啧了一声,“作为国家领导人能不能有点正型,你都活了多少年了,成何体统。” “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发出软绵绵的声音,“今天被几个家伙拉去开了个会,让我缓会儿……” 这家伙居然还真的有在认真工作吗? 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快半年之久了,我对于魔王的印象还停留在有事没事就揣着红酒和杯子偷摸出来找我的形象。 总感觉这家伙特别害怕寂寞…… 有些无奈地托着他的脑袋往下面垫了个抱枕,我盯着落地窗外渐渐下沉的夕阳,忽然对于以往与这位神奇的领导人相处的人们产生了好奇。 ———————————————————————— “诶,你想了解以前的那些家伙啊……”魔王的语气有些惊讶,“让我好好想想……” “怎么说呢,虽然我不知道人类那边对于那些勇者是怎么描述的,但我见到的都是些不着调的家伙,很少有什么正经职业的。” “啊?” 我回忆着王国里流传的那些勇者史诗,不由得咂了咂舌。 他眯了眯眼,忽地又笑了起来:“诶呀,不会人类对于第一任勇者的认知真的只有你们那些传奇小说还有口水歌里存在的形象吧?” 我没有回应独自一人乐呵起来的魔王,只是静静地思考起来。 “第一位来到这里的那个家伙啊,是个算不上出名的雇佣兵,平时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看见国王给的高额度报酬立马就冲了出来。” 魔王看着面前的大容量单把手木杯,露出了怀念的神色,“虽然说很贪财,而且粗鲁完全没有礼仪,离开了脏字就不会说话,但出乎意料的是个爽快单纯的家伙。” “所以圣剑什么的都是假的啊……”回忆着炼金院一直怂恿我们的终极目标,我有些无力地咧了咧嘴,“亏那些老头子们还一直想要打造出什么神兵利器,结果都是画大饼吗。” “然后是第二个,用你们的话来说,他是个盗贼,除却国王许诺的丰厚奖赏之外,他对于魔王城的珍藏也十分感兴趣。”魔王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露出了略显恶趣味的笑容,“但是各种耍滑头溜过来后发现咱这完全没有任何符合财宝意义的东西呢。” “真就没一个正儿八经的英雄呗。”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啊……那种故事书中的勇者的话,还是存在的。”眼见我有些失望,他还是象征性安慰了我一句。 “真的?” “只不过存在于很久之前,当我才刚刚上任魔王的时候所遇到的那位少年,应该是符合你们对于所谓勇者的定义的。” “哇,那结果怎么样?” “他回家种田了。” “???” 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他有些不满,“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英雄退役之后也得吃饭的。” “我是指,难道没有什么……” “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有什么小队后宫情节,也没有你们传奇小说里的那些逸闻趣事,他先前只是个村民,扛着一把最普通的铁剑就赶过来了。”魔王翻了个白眼,“那家伙简直不讲道理,搞不明白,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抡棍子一样的用剑方法给抽飞了。” 抽,抽飞了……? “没办法嘛,虽然我们大家都被揍了一顿,但好歹没有人员伤亡——屈于他的武力威慑,我们只能表示短期内不会进犯王国。” 历史的真相原来如此抽象吗…… 我已经完全没有别的力气去说些什么了。 “没啥是光鲜亮丽的,勇者啊,王之类的,也不会看见小精灵来给他们送些超级无敌强力的武器帮助他们扫平障碍……虽然完全搞不懂第一任勇者的天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肯定也不会是什么特别正经的东西——我想想,有点太久了……” 看着皱起眉头苦思冥想的魔王大人,我带着厚重炼金手套的双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完蛋,我会不会因为知道太多东西回去就被国家给直接除掉吧? “啊,对,他说叫耕地精通……草!” 反应过来的魔王直接骂了一句,看来可能刚刚才回忆起自己其实不是被剑法打中,而是…… 最开始那位勇者是把剑当锄头抡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 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随后同时用手背蹭了蹭眼角。 “我啊,是家里的第五个孩子,前面有四个哥哥姐姐,后面还有三个弟弟妹妹。” “嗯?” “像我们这种平民是不会拥有姓氏的,而我父母的起名水平也不怎么样,所以家里的孩子直接从一排到五,按季节来分……我叫夏五。” 忽然听到我开始讲述关于自己的事,魔王显然有些惊讶,而我没有回应他错愕的神情只是继续讲述道:“家里真的过得很困难,为了一家人的生活,哥哥姐姐们只能早早地外出打工,甚至为了仅仅五银币的抚恤费,大哥直接加入了王国最低级的步兵队——对于王城的贵族而言,五银币只能买得起一块细润的奶油蛋糕,而他们日常所需的华贵衣物往往都是上百金币起步。” “五银币,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已经是很多很多很多的钱了,多到能让我们一家能一个月都吃上饭……但是很快,大哥的遗体就被送了回来。” “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不论如何,我都要有钱,要活下去。”我脱下了左手的炼金手套,上面嵌入了各式各样像是管道一样的细金属丝线,在肘心处分布着算不上小的密集孔洞,“很幸运,我觉醒了天命,虽然我完全记不清那是什么,但是炼金院的学徒只有拥有天命的人才能应聘,那是每个月能拿五十个金币的工作。” “用白得来的天赋换一份工作,然后在下工和同期打赌的时候输掉了,于是就过来当了这个勇者……” “这就是我的故事。” “……怎么忽然想说了?”魔王不想把气氛带得过于沉闷,只是一转话题。 “听你说着那些故事,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我用力地伸展着左手掌,有些无奈地看着汇聚在指尖与掌心的金属丝线,叹了口气,“我当时嚷嚷着要当贤者,把魔王打得落花流水。” “那,你想成为贤者吗?” “哈?”我带回链接式的炼金手套,眉头高高挑起,从里到外都打满了大大的问号,“那只是小时候的玩笑而已……” 况且,这份炼金术的能力就是通过转换我的天命而来的,我哪里会什么魔法…… “那个勇者用锄头都能把我抽飞。”魔王朝着我伸出了手掌,“不过是转换术式而已,想要拆除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等,那岂不是你们早就知道魔力这种东西是唯心诞生的量体吗!?”回忆起自己最开始被坑过来的理由,我的表情开始扭曲起来。 “魔素啊……那不是空气里的一种物质吗?”魔王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们不会还在弄魔法女神的那一套吧?” “炼金院我%……¥#¥%#” 没有理会我那布满怨念的碎碎念,魔王继续开口道:“要当贤者的话……得有个好听的名号吧……” “对了,第一位勇者和我说过,他们那边的俗语喊五叫……伊浦西隆?你叫这个怎么样?” “那不还特么的是五吗?” —————————————————— “爷爷,您都说了不下十遍这个故事了……” 带着白色法师帽的男孩有些不满地举手抗议,“如今您都是学院的校长了,就别老回忆过去好好教书啊!” “臭小子!要尊老爱幼!” 我呲牙咧嘴地撸起袖子,握紧手里的法杖,毫不犹豫地就朝他的头抡了过去。 “救命啊,大贤者打人啦,还有没有王法啊!” 他跑着跑着,就被另一只手给拎了起来。 “嘿,又在教训孙子啊?” 蔚蓝色的眼眸笑眯眯地看向我,其中的嘲笑意味丝毫不减,“老这么对孩子会加重叛逆期的哦。” “我都多少岁了他还这么气我,不抡他几下岂不显得我已经人老力衰。” 我喘了几口气,恶狠狠地揪着男孩的耳朵拖了过来,“你给我等着,等你爸回来了我让他收拾你。” 男孩哭着跑房间里去了,我拖过凳子,深呼吸平复我的心情。 “好久不见,魔王大人。” “嗯,好久不见,伊浦西隆。” 寄往花园的信 早安,亲爱的母亲,今天您感觉如何? 遗世的庭院内是否还如往日那般寂静? 花儿们是否依然鲜艳?阳光是否还是那么温和? 时至今日,我依然无法理解为何您要挑选我离开庭院,赐予我知识,让我学习成为一名真正的人类。 但是我想,我应该会明白的。 事实上,亲爱的母亲,虽然不知道您能否聆听到花儿的言语,但此刻,我正在一辆名为列车的造物上。 这里和庭院很不一样,比起伦敦,那不勒斯或者是洛杉矶,列车上所发生的一切比起城市与庭院之间的差距还要庞大,还要无法理解。 有扭曲到无法理解的怪物,难以直视的规则,还要永寂的黑暗。 还有形形色色,很多很多奇怪的人类。 虽然他们和书本上所记载的人类样本完全不同,但我想,我还是得用这一称呼来统一他们。 他们勇敢,无知,矛盾却又富有情感。 他们热烈到完全无法直视,就像是太阳一般,耀眼明亮,熠熠生辉。 我很羡慕他们,我很热爱他们,就像是花朵热爱雨水阳光与营养一样,我热爱着他们的情感与言语,泪水与恐惧。 我尝试去模仿,去学习,但是我不断的发现,我距离他们依然还有不少距离。 我距离真正成为人类还有不少距离。 在您创造,又或者是维系的庭院中是没有死亡这一概念的,而我知晓疼痛与鲜血,在这之前也只局限于文学以及艺术作品之中。 但是母亲,请听我说。 我今天目睹了一位小姐的逝去,还有很多人的牺牲。 不顾一切的互相援救与帮助,即便会因此失去一切,但大家还是如此地义无反顾,即便是刚刚遇见彼此。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为了报答他们,就像是植物为了报答土壤的肥沃而结出硕果一样,拥有最普通身躯的我,只能运用自己的知识,去拼尽一切地报答他们的恩情。 可是,母亲。 大地不是永远慈爱的…… 在种种意外之下,我们还是失去了一位同伴。 而且我什么都没做到。 (此处笔迹开始颤抖,部分文字被润湿,变得模糊。) 我是说…… 在这种地方,这种连太阳都看不见的地方,庭院还能看到我们吗? 您还在注视着您的花儿吗? 那…… 会有新的花儿出现在庭院里吗? 在这么冰冷刺骨的现实里,她还能看清故乡的模样吗? 在长久而冰冷的梦里…… 她能安然入眠,找到虚幻的幸福吗? 她还记得最热爱的东西,最难以忘怀的那个人吗? 她…… jan…… 她,还会记得我们吗? 她还会记得那朵粉色的花儿,那片来自遗世的香气吗? 我…… 她,她,她会怪我吗? 人类的世界真的存在神明吗? 那,在千百年的今日之后…… 她还会行走在这片大地上,再次沐浴温柔的阳光,冷彻的雪花,湿润的雨水,听见轰鸣的海潮吗? 我,我甚至还没能和她多说几句话。 那些花的语言,还有风,还有雨水和阳光…… 我都没能和她说。 我有帮到她吗? 在如此残酷冰冷的现在…… 她有感受到哪怕一丝丝慰藉吗? 我根本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痛苦与窒息感席卷了我的大脑,腺体分泌的生理盐水从我的眼眶滴出,源源不断。 母亲。 我是说如果。 如果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您也能够听到的话,请告诉我的兄弟姐妹。 告诉那些花儿们。 不论如何,人类都是伟大的。 我可能无法回归庭院的,但那无关紧要。 我爱他们,绝望,无力,痛苦地…… 爱着我所遇到的每一个人类。 那么,晚安,母亲。 愿月光照耀在您的梦中。 ——露泽 露泽之梦 在一切结束之后…… 我做了个梦。 有着蓝天,白云,湿润的土壤,地上生长着绵延不绝的花朵。 一串串的露泽在风中摇曳,到处都铺满了熟悉的味道。 轻飘飘,轻飘飘。 我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庭院里寻找兄弟姐妹的踪迹,但在远处,只有一个熟悉,模糊不清的身影。 “ja……” 我试图喊出她的名字,但声音还没有涌出,就看见她那熟悉,让人感到安心的笑容。 “不要紧,你们还活着就好。” 剧烈的苦味,连带着窒息感忽然涌上脑海,眼前如梦似幻的粉色开始模糊,连话语都难以说出。 不要这样啊…… 求求你不要这么说…… 我祈求她苛责我,辱骂我,给予我痛处和折磨,而不是这种让人懊悔,绝望和痛苦的温柔。 我连句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出来……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啦,请好好活下去,各位。” 她背过身去,层层叠叠的幻影逐渐在远方升起,是我从未见过,也不可能见过的景色。 我试图伸出手去抓住那道熟悉的身影。 但她挥了挥手,只是继续朝着花海的深处走去。 第三旧世界历史记录——遗世庭园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小的箱子,里面有些沙子,放了很多的小人,房屋,还有树木。 那主人画出溪流,又剪出山脉,赋予麦穗,又搭建桥梁。 在完成了小小箱庭的搭建之后,主人也就离开了原处,而死物复生,虚伪在遗忘中成为真实,最终成为了一个拥有着历史的世界。 在不知道多久之后啊,小小的人儿们开始畅想——箱子外面有什么呢? 他们搭建起飞艇,开起了巨轮,把房子建的又高又大,让作物长得繁密而茂盛。 在被赋予了智慧之后,他们不断地钻研,探索,研究…… 最终发现,他们是生活在一个箱子中的。 “我们想要知道外面有些什么!” 观望着一切的母亲,看着世界上孕育的孩子们的动静,不曾言语。 她是如此地爱着他们,为此她近乎是纵容般让他们肆意发展。 直到人们为了知晓外面的世界,砍伐了树木,破坏了山林,动物们也接连死去,小小的世界开始走向灭亡。 各种各样庞大,不合常理的灾难突然出现,破坏了更多更多,更多的区域。 这个世界的平衡快要崩溃了。 母亲爱着这个被随便铸就的箱庭,她爱着每位孩子,但是比起人类而言——庞大美丽的世界更为重要。 就在第一座通往天空的桥梁被建立的同时,母亲流着泪,亲手毁灭了人类这个族群。 虽然人类灭亡了,但是箱庭任然在破损,最后,我们的世界停留在了过去,无法走向将来。 新的生命不再出现,而旧的也不再死去。 在母亲的努力下,小小的箱庭最后只剩下了一片完好无损的田野。 那是旧世界最后的残留。 【遗世庭园】。 最后,诞生了我们。 我们从概念,思想,历史中诞生,在不会说话的植物身上被赋予灵魂。 在母亲的小小花园中,得到了更为美丽的形体。 直到永远。 而后,在更为长久的时间内,我们逐渐成长。 最终,为了知晓人类是否还存在,母亲找到了人类通往天空的长梯,放在了我的面前。 “去寻找人类的踪迹吧,学习,并且知晓他们,而后成为他们。” 母亲的眼光深邃而悲伤,那时的我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点了点头,而后登上了通往天穹的道路。 随后降落。 宛如翡翠色的终夜——黄金路与理想乡(格林酒馆记事) 还记得那个童话吗,多萝西与伙伴们的冒险,铺着黄金砖的路途,前往彼方幸福的未来。 只要抱有渴望,谁都能寻找到的梦想之城——翡冷翠。 并非是由虚伪的镜框限制住的谎言,而是真正由翡翠构成的,无比难以置信的,理想国度。 “那便是通往希望的路途。”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讯息通过各种媒体在偌大的社会中迅速传播,就像是难以控制的流言一般。 【穿上银鞋子,碰一碰脚尖,心中默念着自己的理想,就可以看见璀璨的黄金路。】 于是善于抓住机会的商家们让银色革面的鞋品的销售量在短短的时间内飞速增长了不少。 玩笑也好,又或者是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也许仅仅是跟随时代的潮流,不论如何,【你们】都尝试了那个玩笑一般的仪式。 在默念完的瞬间——伴随着狂风的吹动,你们面前最近的门扉悄然打开, 那其中便是黄金的路途。 旅途自此开始。 ………… ………… 每个人都有着,小小的,难以窥视的愿望,但那就是组成你们人生的线条。 不知何时,有关于仙境【翡翠城】的流言在社交界内广泛地流传着,只要穿上银色的鞋子,轻轻碰碰脚尖,在心中默念着【那个目标】,奇迹一般的景象便会在眼前呈现。 于是你们,不论何时何处,拥有着梦想的你们,换上了买来的银色鞋子,在心中呼唤着你们的【理想】。 不知何处而来的狂风吹开了一扇门扉,而之后——便是璀璨黄金色的耀眼之路。 当你们踏入门扉的瞬间,眼前的景色猛然变化,原先世界的任何似乎都在童话一般的景色中被远抛而去,只留下了穿着银鞋子的自己,以及身边同样茫然的众人。 翡翠的城墙,翡翠的住房,就连城里的大部分人都穿着碧绿色的衣服,但与童话有些许描写出入的是——他们并没有带着翡翠色的眼镜。 这也就意味着——这所城市是真的,完完全全由翡翠铸就的。 行人们熙熙攘攘地从你的面前走过,脸上流露着幸福的神情,而路上偶尔能看见的,也只有一些扑克士兵在打理花丛而已。 虽然人群太过嘈杂你并没有注意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但是伫立的路牌还是帮助到了你辨认方向。 【左侧】红之区——宴会厅,处刑台,蔷薇花园,方塔之巷(特特洛特工坊,不莱梅餐厅),月背工坊 【右侧】白之区——茶会,王棋盘,烘焙坊,染坊,交错山丘 【前方】格林酒馆 【路牌】北极花店 同伴们还在身后,你不禁觉得,要不然先去酒馆喝一杯——毕竟那里是所有rpg里最好的打探消息的地方。 暗面的翡翠之路顺着路牌蔓延,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的小木屋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写着一行字—— 【格林酒馆】 【沉溺之梦的愉悦场所,未成年误入】 就像是童话里女巫的房子一样,酒馆看上去不大,但是形形色色的木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就算是不怎么喝酒的人也能认出几瓶名酒。 穿着绿色衣服的人们觥筹交错,哄笑声,还有三俗笑话不绝于耳。 站在吧台处的女性只是微微笑着,为客人们制作着饮品。 “伟大的奥兹大人,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呢。” “来到这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希望他们会喜欢这里。” “听说女王的生日要到了,宴会你们会去吗?” “那当然!那可是女王陛下!” 你注意到,不远处有着一艘,有些特别的,像巨轮一样的建筑物。 出于第一次的谨慎,你向酒保要了一份推荐菜单。 而带着高高礼貌,移动似乎格外缓慢的酒保微笑着给你递出了目录页。 【伯爵红茶】 【北极光】 【夹竹桃之思】 【橱窗玫瑰】 【苹果酒】 【飞行粉尘】 【翡翠理想】 【摩斯电码】 莫名其妙的名字,就像是所有酒吧里惯用的骗钱手段。 不过……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你这么想着,给自己点了一杯【翡翠理想】,顾不得什么品尝,直接倒进嘴里。 随后眼前一黑。 等你再度清醒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豪华到完全不讲道理的大床上。 假如对于现代产物有所概念的话,那么这个房间能够对应起来的规格就是——行政房。 大大的床铺与茶几有着夸张的距离,洗手间内分为淋浴室与浴缸,就连马桶上面都放着晶石香薰。 独立的衣帽间内提供有雨伞,浴袍,吹风,拖鞋,以及裁缝的联系方式,似乎通过老式电话拨打上面的号码就可以进行礼服定制服务。 床的东北侧则是大大的水晶书桌,而书桌的背面则是庞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能够看见在街道上行走的穿着翡翠色泽衣物的居民们。 茶几上放着新鲜的水果,而果篮旁边放着菜单,如果需要点单的话可以拨打书桌旁的老式电话。 浴缸旁边摆放着浴盐和沐浴干花,而淋浴间里面放着看上去似乎就价格不菲的洗浴套装,洗手台上则有正常的洗漱套装,还有剃须刀梳子一类的小东西。 伴随着门铃被敲响,小精灵们托着摆满了小蛋糕和可颂的餐笼出现在了你的房间门口,一旁带着高顶礼帽的侍者推着放满了饮品的餐车站立在一旁,供你各自进行选择。 你吃着自己选择的餐点,疑惑地看向同伴—— 随后得到了,昨天你一杯倒,跳了一晚上钢管舞,甚至还为你举办了盛大的巡游这档子事情。 你觉得,今天还是别出门了。 被遗忘的彼方 “叶央,你听说过‘沼泽人’吗?” 戴着方形眼镜的医生端坐在茶色的木桌背后,午后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直直地刺进室内,在窗边的绿萝上反射出绿宝石的光芒。 坐在房间北面沙发上的少女摇了摇头,她手里捏着一支笔,大腿上的笔记本里画满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图案,扭扭曲曲的文字细碎地被标记在各个地方,看样子做得很认真。 似乎是遇到了一些问题,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开始咬起了圆珠笔的笔帽。 “这是个心理问答题吗,张医生?” 她抬起头,黑色的眸子中没有焦点,但张枢知道她正在看着自己。 “不是……这只是个单纯的哲学问题而已,不要紧张。” 青年的声音舒缓而温和,就像是徐徐的林音,安抚着躁动且敏感的少女。 叶央的眸子接着移动,完全没有神采的眼神让人很难判断她究竟在看什么,她再次握起了手中的笔,低头看向腿上的笔记本,慢吞吞地开口道: “所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哲学了?” “觉得很有意思而已,你不是喜欢打游戏吗,很多解谜游戏和这些奇妙的理论也息息相关。”张枢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涌进了整个诊疗室,叶央忍不住眯了眯眼睛,随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这个猜想很有意思,沼泽人这个词,由沼泽和人组成。” “你喜欢上哲学的同时难不成也喜欢上了废话文学吗?”叶央瞥了一眼青年,“说点有意义的。” “不不不,这不是废话。”年轻的医生摇了摇头,随即拿着纸杯冲了一杯维c,一边说道,“这个猜想本身的部分就是由‘沼泽’和‘人’组成。” 叶央接过了他手里的纸杯,抿了一口,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对方紧扣衬衫袖口下的纱布,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难不成得抑郁症了?” “啊,你发现了?”他有些无奈地扯开了衣袖,纱布和绷带包了半个胳膊,看着有些惨烈,“不是,前天上班的时候被摩托擦了一下,伤得有点重,我下班后还要去医院上药。” “我还以为在罗医生之后你也疯了。” 叶央点了点头,表示让对方继续说。 “那么我先说一个故事。” 医生端起木桌上的瓷杯子,里面飘着红彤彤的枸杞和金银花,看上去很养生的样子。 “有一个人下班回家,或者是去散步,在途中ta正好路经一个沼泽。 “就在路过沼泽的那一瞬间,一束闪电很不幸地劈中了这个人,以及ta身边的沼泽——ta没有某个酒水广告里那种奇怪的幸运,所以理所应当地就死在了那里,焦得像块木炭。” “有意思,继续。”叶央托着腮看向张枢,见对方听得起兴,青年也加快了讲述的速度。 “可能是某些奇怪的反应,也可能是魔法……总之,在那个人死亡的一瞬间,沼泽形成了一个无论是质量体积基因都完全相同的生物。 “当然,这个生物也有着那个人的全部记忆,行为模式也如出一辙,在把路上的尸体沉进沼泽之后,那个沼泽怪物回到了那个人的家里,按照ta的习惯入睡,第二天起来,和那人的亲朋好友问好,接着前往公司去完成那个人的工作。” 他嘬了一口滚烫的养生茶水,悠悠地开口道:“没有人发现有任何问题。” “所以?” “你觉得那个人和沼泽怪物之间,能算是一个人吗;或者说,那个沼泽怪物,在获得了死者的一切之后,算是人类吗?” 叶央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不能算一个人,但是那个怪物,在我看来是一个全新的人。” “即使他所拥有的和前者完全一致?” “没错。” 张枢呵呵地笑了一声,扭头看了叶央一眼,缓缓地说了一句: “那我希望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这句话,叶央。” 他的眼神中满是深意,盯得叶央心底生寒。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该下班了。”他挽起袖子,把瓷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在他拉起袖子的一瞬间,绑着胳膊的绷带被扯下了一丝,随后被他又拉了回去,不留任何痕迹。 可叶央还是看见了。 和张枢说的车祸擦伤不同,他胳膊上展露的一角,是利器划出来的伤痕…… miss.e的旅行日志——part1 【跳房子之国】(1) dear mr.n 我想你应该知道,在很多事情发生之后,现在我再次开始了旅行…… 怎么说呢,虽说有些别扭,但我想有关于这件事多少我还是应该和你提一下。 虽然这个决定多少有些草率,不过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背上行李离开我们国家的边境了…… 我知道你可能很担心,所以我会定期写信给你的。 你知道吗,在【普通之国】的东边,是孩子们的国度…… 在我们的国家,人们只需要按照最普通的方式过完一生,做什么事情都很普通,即使是个性也会被磨灭——因为没必要。 很多孩子,不同国家的孩子,在见识到了成长的痛楚之后,他们都会选择逃往这个地方。 只属于孩子们的国家,他们叫这里跳房子之国。 至于我?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还在那的海关里签署文件吧,哈哈。 话扯远了,孩子们带上独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宝物,将自己的名字记录在这个国家最高处的高塔上,这样他们就会是永远的孩子了。 孩子们一天到晚都在这里玩耍着,远离所有残酷的事情,这个小小的国家,就连地面的砖块都被铺成了跳房子的格子。 据说想要前行的话,必须拿着自己的沙包,在这里完成跳房子的游戏哦? 听起来挺有趣的不是吗? 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太耗费精力了…… 但是,n先生,您觉得这种不着边际的孩子之国是存在的吗? 真的有那种不用面临残忍的事情,只需要快乐的玩耍就能够维持下去的国家吗? 这个故事啊……等我在这里多待会儿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那么,祝你今天好心情! 你的朋友,miss.e ------------------------------------- 【跳房子之国】(2) dear mr.n n先生,是我。 最近普通之国的天气似乎并不怎么好,希望您注意身体,不要着凉了。 上次说到,我目前在跳房子之国旅行。 事实也是如此,虽然我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但是和大家相处起来也很愉快的样子。 好像因为我的个性,部分孩子似乎也不再畏惧成长了呢。 跳房子之国并不是没有大人的,这是我不久之前发现的秘密。 虽然对外打着是【孩子的国度】的旗号,但果然,任何事物都有着背面。 游戏总会有玩腻的那天,孩子们总会选择长大——只不过这个国家将这个过程延长了很多。 那些明白了一切的孩子,不愿意沉溺的孩子,会将自己的名字从高塔上擦去,然后,“大人”们就会来找他们。 【正因为孩子们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们需要引导他们,保护他们。】 似乎是这样的话语…… 至于为什么看不见大人? 唔,在网站上你应该见过跳房子之国的照片吧? 那你应该有注意到,有很多穿着人偶服的人影吧? 他们就是大人们哦。 在外交部,商店,很多很多地方,乃至于被伪装成为主题乐园的军队——毕竟孩子们不可能去保护这个国家。 这些与童年告别的孩子们,所要面对的是这个世界最为纯粹的恶意。 这些还未成熟的大人们,所要面对的,是来自于【利益之国】的大人们…… 你应该知道,跳房子之国和利益之国的关系一向不太好,毕竟从利益之国里逃到这边的孩子们太多了。 而利益之国最重要的就是利益嘛,孩子们作为未来的可能性,跳房子之国就相当于抢走了,骗走了他们国家的利益哦。 不过毕竟我只是个旅人啦,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希望这个保护孩子们梦想,童年,给予他们充足时间成长的国家不要被利益打败吧。 要是我当时知道的话,说不定…… 那么,祝您的梦能够长久地维持下去! 要好梦哦~ 你的朋友,miss.e 私货乐谱 《revtion saints slumbered ce》 at first i stubbornly thinking human beings are born to die or wonder buried easily all dream and ideal holding high the banners of interests and wealth what can you get ? the world is sorrowfully like a cradle full of suffering even bending down and praying spit soul out gods won''t look at you more clockwork orange, they speak 【i never imagined that our society would be flooded with such machinery.】 swamp men, they cried 【why so difficult to bee a plete human being?】 also i pray it? we always do useless things over and over again deceive ourselves with false illusion look, the biggest lie tomorrow will be better 【just like hope.】 but we never had future it''s like time is suspended we can''t move in that ce unable to move forward can not go back can give me more possibilities? 【i know the results.】 steam engine never stoped maybe we''re all cold machines as a gear for society the purest doll “willing to break free?“ “it''s time to exit!“ 【praised and pped !】 hook mouth corner show standard smile practive hundreds of move organic white skin inorganic dark soul built for string theocray you cut maniptive line open pandora''s box give me strength teach me hope even though i follow the worng path 【i hope some one can said that “it''s alright, there''s always next time, you did your best.】 【but none.】 i was torn,regrouped collision of ideas i feel like a new person if god doesn''t care 【it doesn''t matter】 i bee a human 【human being stand on the ground.】 how can i learn to love? 【l-o-v-e】 【fall into dusk, create miracle.】 【i am the observer of all story.】 《启示圣贤沉眠之处》 在最开始我固执地认为 奇迹与死亡伴随着人类的诞生 生命的理想被轻易地埋藏 将利益的旗帜高举 所得何物? 世界如此悲哀 就像一个盛满苦难的摇篮 【如果所有的错误都被集体承认,那么最为正确的事情也会成为错误。】 即使卑微乞求垂怜 将灵魂吐出 神不在乎 发条橙们细语 【我从未设想如今的社会只余机械,空无一物。】 沼泽人们曾为之痛哭 【为什么如今再也没有完整的人了?】 还要祈祷吗? 我们总是在做着无用功 用幻想麻痹自我 看,如今最大的谎言 明天总是更好 但明天从未到来 【就像希望】 时间好似永冻 我们被禁锢 无法前进 无法后退 能有更多的可能性吗? 【我知道结局】 蒸汽从未停歇 也许我们都是冰冷的机器 作为社会中的齿轮 最纯粹的玩偶 想要挣脱束缚吗? 终幕之时已到! 【献上雷鸣般的喝彩!】 勾起嘴角 露出最标准的微笑 弧度早已烂熟于心 有机质的纯白皮肤 无机质的晦暗灵魂 铸成了神权政治之绳 你切断了操作之线 打开潘多拉之匣 给予我力量 教导我希望 即使在最开始我就是错误的 【我多么希望有人对我说一句:“你已经尽力了,没关系,我们还有下次。”】 【但是从未耳闻。】 我被撕裂,随之重组 思想碰撞出火花 我如获新生 假如神不在乎 【那也没有关系】 如今我已成为人类 【人类伫立于大地】 你能告诉我该如何学会爱吗? 【坠于黄昏,铸造奇迹】 【我是所有故事的观测者。】 能力编撰 (1) 众神归去之冢 能力归类——【具象类】 以古希腊传说中的【冥土】作为蓝本,汲取其黑暗的概念,凝聚为意识体的奇妙构造之物。 传闻作为人死去归来之地,由三重帷幕与铜门所遮掩,用以囚禁关押失败的神灵。 技能介绍: 【持其桨者】 “前往冥土之人需受船夫引渡。” 在黑暗的流动中能够感受到与其的联结,倘若能够舍弃形体融入其中的话,想必就连所谓的恶神的死之诅咒都能够跨越。 【当前等级《1》,使用3mp进行一次半径30m内的指定转移,携带他人需要承担与人数相等的倍数减值,冷却时间3h】 【守其陵者】 “持有黄铜门匙之人看护着死去的神灵。” 帷幕与黄铜之门为你敞开。 安抚,镇压死去怨灵的力量,就在你的手中。 【当前等级《1》,使用1mp塑造黑暗的形体,同时花费mp能够维持所塑造之物的构造(1mp2h),无冷却时间。当前仅仅能构造组件为3以内的物件。】 【僭越生死之人】 “冥土归还,死者复生,槲寄生所知之事乃黄昏的诅咒。” 【固有技能:每个副本内你有一次濒死还生的能力(既30min内使用能由1hp回归半血以上,计算方式为5+1d5,魔力消耗2\/3),但是使用后任务评级在结算时下降两阶,当你的hp低于等于3的时候可以选择进入伪装状态,这个时候你会变成一具不管怎么看都是尸体的尸体,同时降低存在感,直到解除技能。】 (2) 【玛艾尼拉的钟之回响】 能力归类——【幻构类】 提取自某个箱庭的衍生童话,有关于悲伤的时间与道路上的松柏。 原本的故事已经没人记得了,就连泛黄的绘本都难以辨识。 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手中,你也无法知晓答案。 “玛艾尼拉和她破烂的钟楼。” 行走在琥珀色夜晚的魔女轻声悼念—— “纪念那永不凋谢的坟墓与死亡。” 技能介绍: 【第一夜的歌唱】 小小的女孩在第一夜与鸟雀歌唱—— “朝云与晨暮,玛艾尼拉轻轻敲响黄钟。” 夜晚结束啦~ 女孩如此宣告。 于是难以安眠者就回归土地,以滋养黎明。 【当前等级《1》,使用5mp拨动绘本封皮的指针,构造出3平方米的结界空间,拥有一定的防御与隐匿效果,同时空间内的己方队友能够得到一定的魔力血量回复效果(20min回复1\/6),持续时间为40min,回复抵达hp,mp原有的1\/2后停止回复,而敌方进入后获得“衰弱”效果,任何行动都需要接受一个1d10的惩罚骰,并且对于“死灵”系敌人有着与圣光类似的净化安抚效果。冷却时间6h】 【第二夜的舞蹈】 小小的女孩在第二页与森灵诉说—— “琥珀色的道路,黄金色的天空,玛艾尼拉重重敲响蓝钟。” 噩梦结束啦~ 于是难以驱逐的梦魇接连破灭,而精灵与夜晚舞蹈。 【当前等级《1》,消耗2mp,翻开书页,阅读玛艾尼拉的摇篮曲,被锁定的敌人将会被判定为“梦魇”,你将对其展开尖锐的精神攻击(1d20),同时敌方必须过一个叠加20惩罚骰的意志,不通过者将会再度感受到同等的身体疼痛与撕裂(1d8),冷却时间30min。】 【蓝调童话】 【固有物品:《玛艾尼拉的钟之回响》绘本。】 【物品描述:已经有些泛黄的,内容遗失了不少的童话绘本,表面由部分金属装潢,在封皮处有着一个不再转动的镂空雕花时钟,其内容大概是某个小女孩在夜晚与众人交谈,并且旅行的故事,不知为何终章被撕掉了。】 【固有技能:阅读书本时能够固定回复1d3san,每日限定三次,同时摇篮曲能够安抚发疯的队友,当你具现携带的时候,自身的技能冷却时间减少一轮(在非战斗轮冷却时间减少1\/5。】 (3) 【颠倒伏行之蛛(深坑魔网之眷顾)】 能力归类——【本格类】 “嘘……” 我看着你。 优雅的女王倒悬于洞窟之上,嘴角扬起扭曲的微笑。 “展现给我更多的欢愉,痛苦,扭曲,混乱,任何你渴望的一切。” “我便赐予你更多,孩子。” 纠缠住,束缚住,宛如蛛网一样,绝不放手。 绝不放手—— 技能介绍: 【昏夜织网者】 “张开手指吧,亲爱的。” 白色的丝线构筑出牢笼,优雅的捕食者从来不会亲自伸手捕杀猎物。 只要静静等待即可。 被引诱而入的无知者,在等待着什么呢。 【当前等级《1》,使用1mp构筑一段丝线,强韧且坚固,难以被斩断,同时具有黏着的特性,当同一地域内(30㎡内)拥有4段及以上的丝线时,将会组合形成蛛网囚牢,持续时间为1h,在时间内被主体判定为【敌对】的生物皆会收到蛛网的束缚,想要挣脱需要过一个带1d10惩罚骰的力量,即使挣脱也会被附上恶毒的诅咒(接下来半天内每h需要过一个体质判定,失败扣除1d3hp),增加蛛丝数量能够稳固领域,每增加一条,持续时间增加20min,使用此魔法的时候需要通过手指进行释放。】 【思慧同调】 “这些小可爱,都会听从你的吩咐哦。” 细小的行动者有时比可视之物更为可怕。 【当前等级《1》,使用2mp召唤一只深渊蜘蛛,存在时间为3h,在这段时间内你能够链接对方的耳目,从而指挥观察,当蛛网囚牢存在时,每只场内的深渊蜘蛛存在都能够维持修补它(每存在一只召唤物,持续时间增加30min),召唤物同一时间仅能存在三只,达上限后需要5h冷却时间才能再度召唤。】 【深渊蜘蛛】 【种类:召唤物】 【技能:潜行80,无声标记90,下毒60,结网100,hp5】 【深渊蜘蛛的毒需要受害者在剩余6h内每小时进行体质判定,失败扣除1d3】 【深渊女神的宠幸】 说实话,即便到了现在,蜘蛛女神的威名依然被众神所恐惧。 对于信徒的喜爱即灾难,一份的仁慈乃需千百倍的痛苦与残忍偿还,而唯有死亡永恒。 此乃生存的试炼…… 开玩笑的,在世界还存时,这份因果便不会追寻到你的身上,请安心。 【固有技能】 【由于某位不可说女神的眷顾,你掌握了蛛语,能够与所有蜘蛛沟通,并且花费3mp能够具现出伏行之蛛的蛛足在背部,没有限制时间,回收时需要再度花费2mp,蛛足上带有与深渊之蛛类似的毒素,且用其进行攻击的时候获得1d20的力量加值,同时蛛足本身伤害为1d8,拥有独立的攻击回合,蛛足能够无视墙壁障碍进行攀爬,自行携带攀爬100的技能,同时自行携带1d10的护甲,每只的耐久度为100,耐久耗尽后会自行消失,需要2天时间才能够再度使用。】 番茄与腐烂的渔乡 我的家乡是一个很小的地方,小到几乎只要花上两个小时,我就能很轻松地绕着它走完一圈。 我不喜欢我的家乡。 自我记事起,父亲总是絮絮叨叨的说,他的根在这里,我们祖祖辈辈的根都在这里。 而我只能望着密密麻麻,一排排的坟墓,僵硬地点点头。 我不懂那些东西,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摆着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就像是这个死水一般的小镇一样,麻木,逼仄又充满着僵硬的味道。 最终,在成年的那年,我告诉他我要出去读书。 本以为自己会受到什么巨大的阻碍,但他最终只是看了我一眼,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叹了一口气。 怅然若失,又像是解脱了一样。 “出去好啊,女孩子就该多看看这个世界,什么都要见过,什么都要尝过。” 虽然他先前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要出去这件事。 从那刻起,我就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对父亲有什么误解。 他掏出自己积蓄把我送离这个死水一般的小镇,并且在离开之前和我讲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比如河里的大鱼,番茄,还有所有人都还活着的那个夏天。 故事没有一丝逻辑性,但是父亲依然很认真地讲给我听,带着那些大城市的知识,全都告诉了我。 就像是喝了一杯酸到一半没酸完的泔水,迷迷糊糊的让人想吐,又吐不出来。 啊……这叫那啥…… 豆汁是吧。 不明白。 总之,在一年后的暑假,我终于又回到了家乡。 带着小河,田野味道的小小地方。 一切都没有改变,就像是往昔的许许多多年一样,古板死寂。 死寂到令人安心。 父亲依然坐在门口的摇椅前,屁股底下垫着张竹席,用刀削着木头,似乎在处理什么结构。 “我回来了。”我这么和他说道。 “你回来了。”他很平静地点点头,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似乎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越来越多的镇民脸上泛起了麻木的表情,他们扁平的嘴横横地斜着,眼睛一眨不眨。 就像是死在水缸里的金鱼一样。 最开始是喜欢在河边搓衣服的张大妈,然后是喜欢钓鱼的李大爷。 不寒而栗的气氛逐渐笼罩了这个地方。 就像是什么拙劣不堪,一眼就能看破的垃圾玩笑一样。 就像是我在电影院没有人的时候看到的烂片一样。 我去询问父亲发生了什么,毕竟他在我的印象里,似乎一直待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看上去像是死水一样的地方了。 父亲没有回应我的问题,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子,用力地抱紧了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恐惧的传言开始疯狂在这个小小的镇子里肆虐着,凌辱着每个还正常人的精神。 除了我那如铁一般的父亲之外。 “是人鱼。” 他终于说出了结论,同时看了一眼家里泥灰墙上挂着的万年历。 “你要开学了。” “哈?人鱼?” 接受的义务教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魔幻的词。 “没事,你好好去上学就好了,爸爸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我一脸茫然的蹲在家里,脑子乱成浆糊,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鬼话。 直到那些脸部僵硬的镇民逐渐长出利齿,身上长出鳞片,和排队一样蹦进水里,手指间的蹼看着就让人生理性不适,我才发现。 他妈的人鱼是真实存在的。 就他妈在我的镇子里。 草。 我家他妈是印斯茂斯吗? 全他妈都是深潜者啊? 最近除去他妈该死的人鱼之外,镇子里的怪事也越来越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家祖坟好像在…… 冒青烟? 我也没干什么缺德的事情啊。 我爸也没干。 另外,好像那些人鱼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保护伞公司弄的,怎么咬别人一口人就要变的。 要不是我不会游泳,溺水了很多次以至于对水这种东西有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可能在最开始我就要中招了。 我觉得要不然让我爸带着家里的族谱啥重要的东西和我一起跑算了。 那些烂死了的恐怖片不都是,因为什么原因留下来,最后死的一个不剩吗? 啊,可能还有人皮面具。 不管怎么样,毕竟只是普通人,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勇气或者是觉悟。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我个人觉得独善其身赶紧跑路,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然后父亲只是和我说。 没事的。 放心。 这他妈谁能放心的下啊? 我操你妈的世界。 我操你妈的人鱼。 我操你妈的离谱人生。 我操你妈的科学。 草。 我……草…… 虽说那些人鱼感觉确实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但是为什么…… 我家祖坟里会长出来那么大一颗番茄苗啊…… 看上去就像是杰克与魔豆一样…… 感觉自己所谓的正常人生已经和自己相去甚远,完全搭不上边了。 我颤颤巍巍地打算用手机拍一下发空间,但是却被父亲阻拦下来了。 也是,要是出现了这种东西…… 说不定这里就被核平了呢。 妈的世界。 去死吧草。 看着自己的家乡逐渐变成番茄人大战印斯茂斯人鱼的现场,最终我还是被家里那颗祖坟番茄树给推了出去。 只留下了番茄和我的父亲。 还有那些老旧到荒唐的故事。 我或许该多听听他说话的。 该听听他那些烂到让人想吐的童话故事,还有遍地的木屑。 但是。 好像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我看着被番茄树包住的镇子,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直到电话响起,是父亲。 “你在干嘛,去上学啊?” 他的语气平淡,就像是前十九年所发生的一切一样,无趣死板到让人安心。 我笑了起来。 我的父亲说,我该走了。 于是我再度踏上返校的路程。 —————————————————————————— 我和父亲一直保有着通话。 就像是什么默契一样,就算没有时间,我们一天内也会至少打一分钟电话。 可能是确实我很害怕,毕竟我家里乱成那个样子,就像是电影里最烂的烂片一样,有人看到也不会相信。 我只是想确认他还活着而已。 好在在这一年里,我都能从话筒里听到他那死寂,一成不变的声音。 于是在一年后,我再度回到家乡。 巨大的番茄树已经变得枯黄,道路留有小小的缝隙,我得以重新回到这里。 镇里什么都没有剩下,只有已经发烂的臭水沟,还有乱七八糟的水泥街道。 我的父亲躺在大大的番茄树下,用衣服包着头。 他的头臃肿而圆润,在空气里散发出浓郁的土地的味道。 我急忙跑过去。 他的身边放着手机,还有沾满了泥土的很多充电宝,上面连着一根快要用坏掉的线,而更远处是小小的发电机。 充电宝堆的到处都是,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有这么多充电宝。 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我的父亲的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番茄。 我颤抖着抱起他,就像是抱起一颗幼苗,两袖空荡荡的,无力的枝条上面卷着小小的,满格电的手机。 上面显示的是我的电话号码。 父亲好轻,好轻。 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用卷着手机的枝条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 于是我抱着他号啕大哭,撕心裂肺。 我的夏天是充满了番茄味的夏天。 我的祖坟是巨大的番茄。 再也没有人鱼了。 我也再也不会吃番茄了。 我望着终将腐烂的家乡,想和最后一颗番茄溺死在臭水沟里。 但是水沟里没有水也没有鱼。 腐烂的泥土笼罩着我,然后我缓缓爬起。 带着没有电的老手机,带着那些写满了日记的匣子,带着烂到没边的故事。 我坐在高高的废墟上,手里抱着腐烂掉的番茄和梦想。 第四十章 这么拉垮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我没看协议直接签了……反正唐姐你也在这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对吧?”叶央的回答显得十分光棍,她做事一靠直觉二靠看人,在加入余火这件事上直觉没警告而且人也很靠谱,叶央没理由不做。 事实上她的感觉也没错,甚至要是她当时要是有点不乐意,或许还能从陈恒那里看见余火的“诚意”…… 听见她回答的唐竹只觉得有点无语,“叶央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看看,不然被坑进永恒仙境里了怎么办?” 叶央从顺如流地点了点头。 “算了……”看她这副我在听但是我下次不一定改的模样,唐竹捂着脸叹了口气,究竟是什么才让她有了叶央已经正常了的错觉,“我和你说一下余火的运行模式和福利吧,那两个小哥,你们签的时候应该有看协议吧?” 周烨和李剑白一起点了点头,毕竟不会谁都是叶央,他们可没有什么都不看直接加入组织的自信。 “嗯,简单来说,加入余火没什么特别要求,只要保证三观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成分,就可以加入进来——这并不意味着余火这个组织没有加入门槛。”唐竹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相反,余火可以说是门槛最高的势力了,因为我们的加入资格只能由叁阶以上的应答者派发。” 原来这个地方的加入条件还挺苛刻的? “毕竟【余火】和其他组织不一样,我们算是半官方性质的,虽然福利不怎么样但胜在环境自由,组织里大家的关系都挺不错的……比起实力来说,其实我们更看重同伴的品格,所以才定下了这种高级会所一样的加入方式。”陈恒跟着解释了一句,要不是他出声应了一句,叶央还以为他已经跑了。 所以不要自己都承认是高级会所一样的组成方式啊! 叶央总觉得这个一开始就显得有点接地气的组织正在逐渐消耗她那一开始见面时为数不多的逼格。 “当然,加入余火的同时并不会影响你们加入那些中立的组织;据我所知,组织里的挺多人都在别的组织里有挂名的,身兼二职的也挺多——反正真要是有什么问题大家都能及时帮上忙,各尽一份力。”唐竹幽幽地开口道,“但是,不要这样就觉得组织可以随便背叛哦,虽然余火的人很少,但是高端战力可是很多的……” 虽然你努力挽救组织威严的样子很可怕,但是你组织描述成一种漏风的筛子一样的感觉,真的很难让我正视起来啊! 叶央憋不住心底的吐槽之意,直接开口道:“这不就是应答者小组互助会吗……” “嗯,对,这就是一个大一点的互助会。”唐竹倒是同意的很干脆,毕竟当初听陈恒介绍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陈恒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在你们这个阶段,余火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个可以互帮互助的平台;等到了肆阶及以上就会有固定任务了。” “所以还有什么问题吗?”唐竹离开了沙发,直起身子。 叶央摇了摇头,示意没有问题,毕竟听完唐竹的描述,那个合约应该灵活性很高,而且基本没有强制性要求和不平等条例;她对于这样运作形势像是学习互助小组一样的模式并不厌烦。 只是有一个疑问。 “唐姐,我们这是去哪?”叶央疑惑地看着唐竹把自己几个人带入了一个由玻璃门隔着的房间,而且透过另一侧的玻璃门来看,后面还串着几个类似的房间。 陈恒叹息着止住了后面两个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又莫名其妙掐起来的男生,也跟着走进了那个房间内。 他轻咳了两声,而后看向了那个坐在办公桌前登记的妹子,喊了一句:“慕慕,来新人了,登记一下!” “啊!陈大叔啊……你又从哪里拐来的新人?”被叫做慕慕的少女白了陈恒一眼,随后转头看向周烨他们,“你们是被陈恒哄骗过来的吗?” 叶央:……怎么听上去陈恒经常干这种事来着…… “没有没有……是我们给他添麻烦了。”她挠了挠头,随后走到慕慕的面前,好奇地问道,“慕慕小姐,请问你这是登记什么?” “别叫我慕慕小姐了,听起来怪怪的,我叫常慕颖,你叫我慕慕就好,毕竟大家都这么叫我的。”她点开桌面上的显示板,戳了戳某个看上去像是火焰一样的图标,然后进入了一个新的界面。 “害,叶小妹我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看的挺多的,那这种标准的进组织先登记然后测试能力的套路你居然不知道吗?”陈恒看着经常某个设定入脑的家伙此刻居然没猜到,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被叶央回了一个白眼—— “我当然知道啊,但是直接小说套现实也忒离谱了点。” “嘛,毕竟这样最高效,而且有些人填了假信息之后审查过不去的狼狈样子确实也很好笑啊~”常慕颖有些恶趣味地笑了笑,叶央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背后一阵恶寒。 “总之,你先来填嘛。”她好心的挥了挥手,“要老老实实地填写哦。” 叶央:……原来你组织是真的可以混进来二五仔吗?! “叶央,性别女,年龄十七,幻构类能力【万象天引】。” “嗯嗯,然后呢?”慕慕点了点头,看向叶央,只得到了一个疑惑地眼神,仿佛在问她: 啊?还要啊? “说详细点啊,你的消息我们也不会卖出去……就算卖出去了也不会值钱的……”常慕颖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你们这个阶段都没发育完整,以后有的是机会藏拙。” 叶央挠了挠脸颊,有些尴尬地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资料:“使用弓箭和多种武器进行攻击,有学习能力加持buff。” “emmmm……没了?” “嗯,没了。”叶央郑重地点了点头。 常慕颖向着陈恒投射出了死亡凝视。 这就是你说的绝对没问题的新人? 这能力都不配套你跟我讲这没问题,你自己信吗? “叶央,别开玩笑了,真的不会把你们的信息泄露出去换钱的。”陈恒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叶央的肩膀,让她别玩了。 然后迎来了叶央格外委屈的眼神。 “我有什么骗你们的必要吗?这特么就是我的真实能力啊!” 要不是自己面板上那一大长串星号还有跳动不稳的灵能值,叶央真的恨不得直接把那个能力介绍的页面给怼他们脸上! 这是世界意志弄的破事关我屁事啊! 第四十一章 论六边形战士的养成 看着表情格外悲愤的叶央,陈恒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对方的能力,似乎真的就是离谱的不成体系。 该怎么说呢…… 果然真不愧是叶央啊。 “可能,确实……她的能力就这么记着吧,慕慕。”他深吸一口气,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先给后面两个登记吧。” 常慕颖用一种小老弟你给我等着的表情看向叶央,而后让排在她后面的周烨走过去登记能力。 看着表情格外不爽的对方,周烨觉得自己应该老实点别整花活。 “周烨,男,十八岁,具现类能力【空间立方】,效果为操控这样的立方体。”他一边说着,手边上拖出来一个黑色的立方,随后又缓缓消失。 “了解,下一个。”慕慕再次创建了一个新的档案,扭头看向了明显比别人黑好几度的男生,“你呢?” “姓名,李剑白……”李剑白看向那个忽然就笑起来的女人,感到十分不理解,“你笑什么?” 常慕颖忍住了自己内心吐槽的欲望,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情,你继续,你继续。” 李剑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接着往下说:“幻构类能力【万仞】,类似于修仙世界观里的剑修,武器是一把黑剑……你怎么又笑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专业的登记者,我怎么会笑呢。”她飞速地摇了摇头,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只是你的能力很有个性而已,很好,你说的很棒!” 李剑白一脸迷茫地走了回去。 叶央觉得自己可能明白常慕颖的笑点在哪,但是她不说。 “好了,登记完了……叶央你真的没有补充的?”她用一种幽怨又带有一丝同情的眼神看向叶央,却只得到了对方的迷惑眼神。 “真没了啊……不信你问陈大哥,我才觉醒没几天呢,这不挺正常?” 是是是,应答者初期弱很正常,但是能力不成套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绝逼是被编出来糊弄人的好吧,当她傻呢!? 常慕颖决定要看看这个不老实的家伙的测试数值,她绝对要让叶央知道谎报能力的下场! 你给我等着! 她面色诡异地看着叶央他们推开自己身后的玻璃门,前往了下一个测试区域。 “首先是灵能值测试,你们面前的仪器会检测出各位目前所拥有的灵能值,并进行首次定级——这也是唯一一次对你们进行灵能值检测。”常慕颖清脆的声音从机器旁响起,提示他们检测时要准备的注意事项。 “唐姐,为什么只测一次啊?”叶央扭头望向唐竹,期待着万能的唐姐能够给她这个好奇宝宝一个回答;而唐竹也没有拒绝她,直接回答道: “很简单,为了预防某些高等阶的家伙潜进来,谎报水准——这个只能检测出叁阶以下应答者的大致水平,所以基本上测一下就能知道你的真实水平。” 叶央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周烨踏进了机器的检测区,然后脚下的半透明平台亮起了绿色的光芒。 “嗯,很正常的初始壹阶水准。”慕慕的声音很平静,示意周烨可以出来了。 而后接着走进去的李剑白脚下也泛起了绿色的光芒,只不过颜色更深一些,嗯,很正常。 “没问题,叶央,该你了。” 当叶央推开检测室的玻璃门,走到仪器下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她的灵能值,好像,一直都跳得很活跃…… 就在叶央想起这个事实的同时,她脚底反应应答者水平的半透明地砖,开始闪烁起蹦迪灯球一样的光芒。 蓝,绿,绿,蓝,灭掉,青…… 叶央的眼角开始疯狂抽搐起来。 叶央露出了无辜的眼神。 “诶,好像出问题了诶。” 一旁的陈恒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他好像听到广播里传来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 …… “然后是技能测试,请各位对准红色光标的块体进行攻击,【余火】的系统会实时反馈数据。”常慕颖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头顶的广播传达下来,而众人面前的地面上也升起了一块块被红色亮芒标记的金属柱状物;叶央默默地抬起了自己的长弓缓缓地拉开,一边拉弦一边在心中默念下次一定要陈恒给自己弄个护指的指套…… 是真的好疼啊淦! 所以说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就忽然遵守起正常世界的物理规则了啊! 紫色的箭矢凝聚在弓弦之上,随后叶央松开了自己的手指,看着弓箭在红色光标处发出了如自己预料一般的声响,松了口气——还行,没出什么意外。 感谢世界意志给她的弓弄了个自瞄系统,不然到时候射到范围外面的话叶央就要考虑逃离这个星球生活了。 相比较于叶央朴实无华的攻击方式,李剑白和周烨的显然就花哨了许多。 漆黑的立方块悬浮,扭转,随后压缩,周烨的手指微动,漆黑的立方直接扩大笼罩住了柱体的上半部分,随后连带着被链接的部分一起坍缩消失,只留下了空荡荡的下半截柱体。 看着直接被压成碎屑的块体,叶央咽了咽口水,发誓自己以后绝对不要闲着没事找周烨的茬。 李剑白取出他的黑剑,屏气凝神,回忆着剑谱里的剑决,伴随着自己体内的经脉调动起灵能,随后缓缓地吐气。 “喝!”黑剑刺出,一道蓝芒跟随着剑光一齐射出,随后伴随着他接下来的剑招一齐变换,直至最后一剑劈下,化作一道道流光飞出,十分干净利落帅气地裂解了面前的金属柱体。 起码在时髦值这一块儿上面叶央是输了。 “……”常慕颖一脸便秘地看着手里的数值,叹了口气。 虽然其余两个家伙技能都花里胡哨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对于自身灵能值利用效率最高的反而是最朴实无华的叶央…… 周烨他们只能用100的灵能值打出30到50的伤害,但叶央的箭矢能够用100的灵能值造成80甚至更高的杀伤力,这对于刚刚踏入里世界的新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额,或许她之前说的事情还可以相信一下? “接下来测试的是你们个人的反应能力。” ………… 叶央看着自己脚下的激光射线很难过地抽了抽鼻子,又看了一眼在里面虽然也很狼狈,但是凭借着灵能强化以及花里胡哨的剑招躲过了不少激光的李剑白,然后又看了一眼用黑方块作弊的周烨,只感觉自己的鼻头一酸。 “为什么他可以作弊啊!”叶央指着周烨忍不住喊了一句,“抗议,让他给我重测!” 这个激光打到人还是有点疼的好吧! 陈恒默默地抬头看了一眼叶央,“你也可以用啊,大家都是能力者,这个设施本来就是测你们的能力运用以及反应的,你干嘛这么老实。” 叶央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弓。 你告诉要怎么用,登龙弓弓斗术是吗? 还是运用高超的精密计算技巧用箭矢和激光对撞,借此抵消掉激光的攻击? 常慕颖:……万一只是不擅长呢…… ……………… “接下来是脑力测试,很多本格能力者以及幻构类能力者会有对于脑力方面的强化,我们也会记录下数据——数值高的以后可以试试向科技研发侧发展。” 而后她就看见叶央彻底放弃自我看着屏幕直接“我是谁我在哪我不会”三连,而一旁的李剑白和周烨则是根据自己的见解完成了答题。 常慕颖:……果然是她看错了吧? 这也不是什么专业的理工科题目啊,主要是针对个人的思维方式来的简单测试,她怎么就自暴自弃了呢?! 接下来的几轮测试更是让她产生了自己还是不要抱有期待的想法——你见过哪个应答者弱的如此上下一致平均! 要反应没反应,要力量没力量,要思维,诶没思维…… 不能说是没思维,但是,她那个答案着实是和正常人分道扬镳到了南辕北辙的地步。 最后一道题“这个世界存在英雄吗?”,本来就是当年部长看69题不是整数不爽所以写出来用来凑数的,随便答答说超级英雄她都能理解。 毕竟这题正常人应该都知道怎么答,说有与没有都能很好解释,是中学生阅读理解题的水准。 结果叶央直接写了一句“当我点夏校鸡块的外卖的时候,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有6块——这个时候我就知道那个给我装餐品的人一定是个默默无闻的英雄。” 这河里吗!!!! 第四十二章 没有人可以得罪叶央! 常慕颖不止一次地产生了陈恒到底是脑子哪方面抽了才会把叶央这种极品人才给送进余火来的疑问。 “陈恒,老实说,她是不是你从永恒仙境里拐过来的新人?” “很遗憾,不是,而且她是上面要求拉进来的,我最开始也只是有点想法儿而已。” 要是真是永恒仙境来的新人,常慕颖还能理解对方弄出来的意外情况。 问题是,叶央不是。 她只是单纯的,脑子和正常人的结构有亿点不同而已。 还是个灵能值浮动不定的,除了构造体有些让她刮目相看之外,剩下的简直毫无可取之处,让人怀疑世界意志选这货难不成真是人员稀缺到已经连筛选过程都没有了? 不过……叶央……这名字真是耳熟的很呢…… 慕慕想起来了,大概几天前,陈恒在余火内部交流频道问了一张病例,那玩意业余的简直让人害臊,以至于被所有有一定医学常识以及基础的人嘲讽到了现在…… 哦,对,病历的结尾还象征性地涂了马赛克。 那破玩意的主人好像就叫叶央来着。 直到测试完毕,所有数据都被录入之后,常慕颖黑着脸把他们几个给推了出去,随后表示别再让叶央过来破坏她的心情了。 而后陈恒一脸认同地表示理解,只不过在他接过那张写满数值的报告单之后,眼角还是狠狠地抽搐了一把。 要是说按照六边形面板来算,周烨是蝴蝶结型的脆皮法爷,而李剑白则是近战输出的倒三角,叶央则是六边形战士——是那种所有项都短的很一致的六边形战士。 除了弱的很平均之外已经找不出话语来形容她的那种让人一口槽直接梗死在喉咙里的特殊人才。 陈恒第次思考这个问题:叶央到底何德何能让世界意志追杀她这个脑子有包的弱鸡那么久还被她给死里逃生了,甚至到了最后还混进来了这个应答者系统内?! “所以说陈大哥你带我过来就是接受别人的嘲讽以及意识到自己其实就是个垃圾吗?”叶央瞪着死鱼眼,脸黑的和锅底一样,“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啊!” 陈恒轻咳了两声,表示自己没有那个意思。 “你好歹住院了那么久,反应不及时也是正常的……人总有不擅长的事情嘛。”他试图安抚整个人都已经变成灰白色的叶央,却看见对方只是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表示她没问题。 “我知道我是什么状况,不用安慰我的。”叶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打了个哈欠,“要是我没有无可救药到那种地步我也不会进精神病院……” “等等……精神病院?”李剑白忍不住打断了叶央的自我感慨,面露疑色,扭头看向了周烨和陈恒。 “她不是车祸住院吗,怎么还弄出精神病来了?” 周烨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啊,但是你看车祸住院半年的人身上一点手术痕迹都没有,还活蹦乱跳拿着弓箭很兴奋地在你面前发病,到那个地步不想信也得信。” 他并不打算告诉对方他们的记忆被动过手脚,周烨稍微有点私心,他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最后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剑白:……? 怎么周烨嘴里明明说的都是人话但是连到一起他就有点理解不了了呢? 周烨扭头看向叶央,然而当事人表示自己解释了太多遍已经不想再说了,说一遍就要被别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一遍,这谁遭得住啊。 反正叶央不想说。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然你让陈大哥跟他全部说一遍?”周烨指了指陈恒,比起他复述一遍叶央的行为,他还是觉得让当事人和李剑白控诉叶央本身来的更有说服力。 “额……”叶央扭头看向陈恒,陈恒装作自己没听见的样子吹起了口哨。 …… …… 唐竹看着从测试处出来气氛诡异的四人,又看了一眼叶央的死鱼眼,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他们帮我很清楚地认识到了自身的价值而已,我谢谢他们。”叶央翻了个白眼,而后陈恒苦笑着把测试结果递给唐竹。 而后唐竹就看见了那个诡异的短六边形面板,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怎么说呢……真不愧是叶央。 叶央也看见了唐竹诡异的神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真不能怪她! 你见过谁家应答者,能力都不是配套的,手里就一把弓咻咻咻地射,一点保障都没有,这不是和闹着玩似的嘛! 叶央感觉难过,明明每次都是世界意志的错但偏偏背锅的都是她! 该死的世界意志!!! “啊……抱歉!” 被数据打击到的叶央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廊的边上还有个人,直到撞了上去之后才有些尴尬地抬起头。 “没事。” 那人摇了摇头,还没等叶央看清楚他的脸,对方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嗯,好怪哦,他也是余火的人吗? 陈恒那边还在为叶央惊为天人的数值感到震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一点小小意外。 就在叶央不停的在心底碎碎念着她对于世界意志庞大的怨念之时,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个令人感到格外熟悉的蓝色光屏。 还有倒计时。 淦哦,不就是背地里骂了你几句吗,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吗? 嗯……还有一分钟…… 叶央思考了片刻,然后回想到周烨给陈恒带路让她社死的事情以及李剑白在她测试时流畅地装x顺带嘲讽她的场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央报仇,一秒都晚! 没有人可以得罪叶央,没有人! 周烨李剑白,你们给我等着! 她默默地走到李剑白和周烨那边,而后在最后半分钟的时候伸手拉住了他们,露出了一个平和的微笑。 “啊,能力帅气真好啊,是吧,剑白兄?” 李剑白顿时背后一凉! “社死对我来说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对吧,阿烨?” 周烨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两人一起扭头看向那个传达出幽怨声音的家伙,紧接着就目睹到了叶央宁静祥核的笑容——每次她一露出这个表情就绝对会弄点幺蛾子出来! 但问题是她又要干嘛? 他们两个不知道啊! “你干嘛?”周烨转头看向笑容宁静祥和的叶央,只得到了对方的一句轻声回复—— “没什么,按照我的想法做个实验。” 就在进入任务副本的最后十秒时,叶央看向李剑白与周烨忽然骤变的脸色,终于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噗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果然还是逃不掉啊!” “叶央你妈的坑货!”李剑白和周烨用力地想要拽开叶央的手,但是在几秒内的挣扎早已注定了结局。 于是在程恒和唐竹一脸懵逼地看着忽然扭打成一团的三人,想要上去拉架的时候,伴随着李剑白的一声怒吼,三人齐刷刷地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额……?”唐竹有些疑惑地看向程恒,只得到了一幅同样迷茫的神色,她思考了一下叶央的邪门性,而后面色忽然僵硬。 “陈恒,你说,他们不会一起进任务世界了吧?” 陈恒看着李剑白最后那绝望的神色,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想可能真是这样。” “啊这。” 那么只能够祈祷他们没事了吧……但是…… 有叶央在真的会没事吗? 唐竹表示沉重地怀疑。 第四十三章 这个世界吃枣药丸 在李剑白和周烨的痛骂声之中,叶央露出了平和且温暖的微笑,声音温婉,就像是吹过耳畔的春风一样——前提是忽略掉她话语中的实际内容。 “别慌,一个都逃不掉,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叶央我@¥%……%!” 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蓝色光屏,最开始就是被叶央莫名其妙拖进任务世界,因此具有一定经验的周烨率先痛骂了一句,而后李剑白紧随其后输出了一串不打星号根本无法显现的优美の中国话。 “诶嘿!” 熟悉的眩晕感宛如冲马桶按下按钮后的水一样如期而至,三人眼前一黑,瞬间坠入了里世界传送的浪潮。 …… …… 喧嚣,恐慌的嘈杂声在叶央的耳边蔓延,她揉着还带有阵痛的头,缓缓地睁开了眼。 “……周烨?李剑白?” 她试探性地呼唤了一声友人们的名字,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周身人潮汹涌,看着还愣在原地的叶央,旁边人忍不住叫骂了一声,然后粗暴地把她给推搡到了边上。 “不买东西就别挡道!” 然后顺手从她手里抢走了被堆积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只留下叶央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这……这又是什么开局? 叶央错愕地看着前仆后继像是丧尸一样向收银台涌去的人群,然后又看了一眼脚边散的到处都是的货品,咽了咽口水。 然后调出了应答者的个人面板。 【任务介绍:我们有着月亮,太阳,还有不再会有痛苦的未来。 但是存活的现在,却因为欲望和利益,变得如此不堪。】 “都说了,谜语人给我死啊!”叶央的额角暴起几根青筋,怎么每个任务最开始的介绍都这么抽象? 好像世界意志面板底下有个投诉键啊,等出任务了她绝对要立马投诉这个不好好给目标的任务界面! 似乎是感受到了叶央的怨念,淡蓝色的任务界面一闪,紧接着迅速更换了文字内容。 【背景介绍:现在是2xxx年,经过了灾难之后,人类的科研进度突飞猛进,最终抵达了不再惧怕任何疾病和伤痛的年代。 人口不再是这颗星球的负担,而资源也不再是人类需求的首要目标,人们开始思考自己的意义,却难以得到结果。 这是无论如何都能活下去的时代。 是无论谁都可以不被需要的时代。 统治阶级变得更加绝对,而人类自己的生命也早就不属于他们自身——比起金钱或者是矿石,人类本身才是统治者们更为在意的资源。 就在这样的世界中,一年前,科学家们发现本该与整颗星球擦肩而过的彗星,因为某些影响改变了一丝丝航行的轨道。 就在今年,这颗彗星将会降临在z市,对这座城市造成难以估计的毁灭。 科学家们准备运用强制手段干扰这颗彗星,或者是将其彻底粉碎。 然而,经过将近一年的尝试,人们惊愕地发现以现今人类的任何方式,似乎都难以干涉这颗过于固执的星星。 如今只剩下了最后的超级武器,或许能对于这颗彗星造成伤害——但人类难以承担这之后的惨烈代价。 于是,世界政府决定,放弃z市。 得知消息的人们开始恐慌地撤离,而也有过于绝望的人宣称,这是神给予的裁决。 在一片混乱之中,你们来到了这里,抱着各自不同的目的。 “人们说这是神罚,也有人说这颗彗星是带领人类开启新的时代的契机,狂热的信徒甚至为这颗彗星建立了教派,成立了拜彗星教,也有悲观者说这就是人类的末日。”】 “所以说有背景介绍这种东西的话倒是第一时间拿出来啊?” 叶央皱着眉看向任务目标。 【任务目标:作为逃难者之中的一员,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活下去。 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活下去就好了。 面对三天后将会降临的彗星,祝你幸运。】 【注:本次任务与现实时间的流速为20:1】 看介绍,这次似乎是末世逃难的那种世界观;叶央见缝插针地顺了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净水之后,悄悄地溜出了人挤人挤人的商场。 首先综合一下自己的实力。 她随便找了个石墩子坐下,点出自己的面板,然后往下划了划。 一把含有超能力因素的弓,一把匕首,一个很难计算的道具,一个…… 嗯,等等,她那个宇宙垃圾去哪了? 发现自己本来就很磕碜的战力储备少了一个,叶央黑着脸又翻了翻背包和邮件,然后发现了一个悲哀的事实——那个最开始拿到的宇宙垃圾真的不见了! 就在叶央估摸着自己磕馋的装备栏以及战斗力的时候,忽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下意识抬头一看,两个手里都拿着奇怪武器的家伙正从天空上飞驰而过,身旁异芒交错,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双方的叫阵声。 ……这不是科学世界观吗? 等等,世界观介绍里说的是“你们”,也就是说…… 这次的任务世界里可能真的有一群应答者?! 那她这个战斗力垫底的还有什么玩头啊!!! “所以不会说世界意志发现我是最弱的那个所以才给我发了个避难的任务让我苟起来吗?” 叶央觉得按照世界意志的尿性,这个可能性十分之大。 所以说周烨去哪了,李剑白去哪了,为什么一起下本结果出生地却不在一块儿,为什么她一个壹阶菜鸟下副本会下的这么频繁? 叶央攥着自己手里的物资,准备找个角落继续思考这些注定不可能得到解答的问题,但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一句少女的吐槽: “所以说着彗星还没落下来,外星人就先来了吗?” 背着夸张背包的少女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天空中所残余的痕迹,塞紧了自己的有线耳机,然后继续朝着与人潮完全相反的方向逆行而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叶央正直愣愣地盯着她。 经验告诉叶央,这种在副本里特立独行的角色一般都是主角。 至于是哪来的经验这种问题,问就是小说和魔女。 跟着主角跑,应该是能活下来的吧,在这种末世背景里的主角应该是那种建立避难所,成为领袖左拥右抱万千美女在新时代拥有自己雕像的伟大之人吧? 再不济,都能觉醒个超能力…… 等等,这好像不是丧尸背景的世界末日啊。 叶央在原地纠结了片刻,见真的找不到周烨和李剑白的身影,最终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反正任务世界里不会真正死亡,跟着直觉走就完事了。 第四十四章 我,应答者,进副本第一天干成传销头目 “叶央我特么……”周烨捂着额头睁开了眼睛,正准备谴责一下某人过于离谱的行为。 结果一睁眼发现,自己周围竟是满头大汉。 ? 这个世界的打开方式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小周啊,轮到你了。”一旁披着黑色长袍的壮汉捅了捅周烨的后腰,却只得到了他迷茫的眼神。 干啥啊,我在哪,这什么情况? 怎么这次连个前情提要都没了? “演讲啊,对于彗星大人进行的审判,大家都要发表自己的宣言,表示对于彗星的虔诚。” 见周烨还是一副愣愣的样子,壮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只身走上了人群中心的圆台上。 地上的红毯皱皱巴巴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霉味,所有人都身披劣质的漆黑长袍,生怕别人看不出这里在弄什么邪教聚会…… 趁着壮汉上去发表宣言在这里做动员运动的时间,周烨低着头唤出了自己的应答者面板,准备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背景介绍:……】 【任务介绍:虽然明面上你是三十九中的高三学生,但在这一年的狂热气氛下,你还是跟随你的父母加入了拜彗星教,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教徒。 三天后,彗星大人将会降临到这座圣城,但某些妄想逃脱审判的无知者却想要阻拦彗星大人的脚步——虽然这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作为虔诚的教众,也是09区的受洗者,你认为不该有人阻拦你们朝圣的脚步。 和你的兄弟姐妹们,让这颗星球得到解脱吧,让这个世界得到真正的审判吧。 在烈日之后,所迎接的必然是无法比拟的幸福。】 坏了,我进传销组织了,而且好像还干成了地区头目! 现在自首还能减刑吗,在线等,挺急的。 耳边壮汉激昂的演讲声还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世界政府控制了绝大多数的资源,那些人在有着明亮窗台的房间里夜夜笙歌,追求着人生的真谛,但是我们却连生命都不属于自己! “必须得为活着而付出,必须得为了那些人理想的真谛而创造价值,要为了他们生命的意义,我们必须献出自己存活的证明!” 那些披着劣质黑袍的人眼底似乎燃烧着疯狂的火,他们高高举着手里的银白色圆球,高声回应着壮汉的质问。 “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这公平吗?”他大声怒吼,而人们也紧随其后: “不公平!不公平!” “我们需要他们给予的温饱吗,我们需要这伪装的美好吗?” 圆球们被狂热的教徒们掷起,在破旧的红毯上互相撞击,然后滚进了发霉的褶子里。 “不需要!” “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伪善者见鬼去吧!” 在这狂热的气氛中间,周烨只觉得自己是个观众,观看着这些愤懑的有志者们在这里和他喊理想与未来,要让稳定下来的世界再次被“自由意志”的火焰席卷。 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警局的审讯室里呆着然后进行一些“我是被迫的”自白。 问题是,周烨就是那个最大的头目,甚至看那壮汉的意思,这些见鬼的胡话本来都该让他来说的…… 所以说那两个素未谋面的父母到底在这个所谓的拜彗星教干到哪个阶层了啊,连他这个业余选手都被安上了街区领头人,难不成他还真是邪教之子吗? “现在,彗星大人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让这个畸形的世界接受审判的机会!” “赞美彗星!” 人们热泪盈眶地双手合十,开始低声祈祷起来,祈祷彗星的仁慈,彗星的正义,彗星的绮丽…… 感恩,那在最后的末路给予一视同仁的公平。 周烨只觉得这些疯子脑子真的有点问题——看世界观的介绍那颗彗星可是真的要撞地球啊,为什么你们不跑路还要拉着我一起去参拜你们的“彗星大人”? 还生命的真谛,这个世界又不会给你“yes”“no”的选项,就算是活着的意义,那前提也得是活着啊。 到最后你们大喊的上层人都跑了,就剩你们一群狂信徒对彗星进行自杀式朝圣,结果皆大欢喜是吧? 世界意志,你给我安排的什么鬼任务啊!!! 周烨麻木地双手合十,跟着人们的动作一起念叨起来。 三分钟后,人们拾起滚落在地上的金属圆球,脱下了身上的黑袍,小心翼翼地叠好,然后依次放入门口早已破破烂烂的木柜之中,眼中带着美好与期待,互相商量着要购买什么物资,走出了狭小的房间。 转眼间,大厅内的人就走的七七八八,只有泛着黑斑的墙壁与布满泥泞的地毯证明着,这里曾经有大量人聚集。 场地过于磕碜,要不是知道这里其实是那什么拜彗星教的礼堂,周烨会真以为这其实是丐帮子弟的总部,而披着劣质黑袍的他们就是九袋长老十袋长老…… “小周,今天你的状态不怎么好啊。” 有些阴涔涔的女声从左方的黑袍底下传了出来,周烨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 “最近学校对于谣言这种东西查的有点紧,还要做什么成分审查,应付过去太耗心神了……” 反正他估摸着在场的学生应该就他一个,这不是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剩余的几个黑袍人听见周烨随口编出来的解释,信服似地点了点头。 “对了,小周,你有没有听说过12区和07区那边出现了彗星的神选者?那些家伙闹的挺大的,最近上头都没时间来找我们麻烦了。” 顶替他上去演讲的壮汉扭头看向了周烨,而周烨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我才刚来这里,我知道个鬼知道! “不止呢,据我区域的教众们报道,好像没有神选者的教区只有我们这几个了。” 所以说一年的时间你们到底是怎么把教派发展的这么大的? 刚才发问的女子似乎很郁闷,比起对于彗星大人的虔诚,他们几个可是不比别人差,而周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就接受了教士们的洗礼,父母更是名声在外的传教者! “明明我是如此的虔诚,为什么彗星大人却会把力量给予那些家伙!甚至政府里都有神选者!”她忍不住开口抱怨了一句,“明明给予我等的话,彗星大人的降临肯定会更加顺利的!” 周烨总感觉自己有好多槽都哽在了喉咙里,完全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吐起…… “嗯,所以那些神选者的表现是什么?”他最终还是开口问道,明明看世界意志的介绍这是个科学世界观来着,怎么会弄出来这种魔幻的宗教体系…… 右边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沉声开口到:“前几天我见到有人手里冒出火焰,和另一个身躯硬如钢铁一般的家伙在大街上打斗,路边上人们抢购的商场都被拆了一座。” “所以这些突然出现的神选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人低声嘟囔了一句,而听到壮汉的描述,又想起世界观介绍里的那句“你们抱有不同的目标”,周烨觉得那些所谓的神选者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进入这个任务世界的应答者们。 毕竟在明摆着贴上了科技世界观的任务世界里,承认是别的应答者闹出的动静总比让周烨相信彗星降临让全人类觉醒来得实际。 不过…… 还是抱有保留意见吧,万一真的是哪个见鬼的全人类觉醒超能力时代,周烨也得提前做好打算。 第四十五章 世界末日,开局就成为避难所领袖! “叶央我上辈子是鲨了你全家吗你至于这么对我?!” 李剑白揉着自己的额头睁开了双眼,手中早已握紧自己的黑剑【观山】,等叶央一开口立马就抡上去! 特么的,他五天前才下过副本啊,两周只用一次的任务怎么就变成眼前这样了呢? 结果一睁眼,好家伙,眼前乌泱泱一大片的一大片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嗯? “李先生,距离彗星降临只有五天了,政府的撤离工作虽然还在进行,但是由于拜彗星教的神选者的阻拦,我等的筹备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 有些慌张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似乎是看见李剑白的脸色不怎么美丽,报道的声音到了最后竟是越变越弱…… “等等。”眼看着那个捧着薄薄透明板子的女性还打算继续开口灌输一些根本没有经过解释的设定,李剑白头疼地止住了她的话头。 “让我思考一会儿,很快给你答复。” 随口应付着有些慌张的女子,李剑白背过身不去看那些满脸狼狈的家伙们,默默地唤出了自己的应答者面板。 【背景介绍:……】 【任务介绍:作为悲观主义者,早在半年前你就与其他有着同样想法的家伙们开始暗地里筹备避难所的事情。 这个荒诞充斥着魔幻现实主义的世界总是喜欢和人们开玩笑,你们心知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交给可笑的上层们,但过于绝对的操控与监视让你们的筹备工作变得异常缓慢,艰难。 由于上层人过于固执,对于人们的撤离命令在三天前才正式下达,似乎是对于科技的过于自信,让麻木的人们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伴随着混乱的降临,你们心知自己的机会也随之降临。 拜彗星教内突然出现的神选者,肃清队内涌现的超能者,还有那些突然就出现在街道上的怪人……这个世界正在逐渐变得疯狂,你们无法预料到未来的走向,但悲观主义者一向做好最坏的打算。 为了让人类得到续存,为了平凡人的未来,请与你的同伴们努力建立起这个最最平凡普通的庇护所吧。 起码,让08区这些相信着你的平凡人们,看见希望的存在。 祝你好运,领导者。】 ……这什么见鬼的末世生存剧本? 李剑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然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每天第一百遍诅咒把他拉进这个鬼副本的叶央赶快翻车死出去,别在这里又弄出来什么幺蛾子让大家的心情更糟。 不过,看介绍说这个世界是似乎最近出现了某些具有非凡因素的事情,这代表着什么? 李剑白摩挲着下巴,然后轻声笑了笑。 代表着他这次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的能力了吧? 先前去某些都市类科技侧任务世界里,最开始还要隐藏自己的能力,不然说不定会被那些军队活捉然后送给科学家切片研究。 这次好,好得很! 李剑白觉得自己的大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那个,李先生?”看着神色忽然又愉悦起来的李剑白,一旁的女子弱弱地出声发问了一句,“避难所的工作?” “交给我吧,不要紧的,已经什么都不用害怕了!”他豪气地拔剑一挥,整个人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女子有些意外,毕竟政府对于武器的管制很严格,正常人是不被允许持有带锋刃的器具的;但转念一想,本来世界已经乱套成这样了,手里拿把剑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真的可以吗,李先生?” 李剑白很有自信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那真是太好了,07区,15区还有09区的物资都有些储备不足,这是首领那边发下来的资金!”女子很高兴地把一张三角形的薄卡送到了李剑白的手里,眼神里充满了鼓励与希冀。 然后李剑白就莫名其妙地推着堆得满满的物资的购物车站在超市里了。 不是,怎么感觉和他想的有亿点不一样? 不应该是和他哭诉避难所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说是人们陷入了绝望等待着他用强大的力量去安抚人心吗? 为什么我们的避难所还停留在采购物资这个最基础的点上啊! 李萌之前都在赣啊.jpg 还有明明感觉已经发展得挺高科技了,为什么买东西还得去超市啊? 这么大的量你们没有网购的吗?!! “因为彗星的原因,z市的供货链早就断了,只有没人的自动售货超市还有物资供应……毕竟要是有人敢打这些物资的歪主意,应该会被送去黑狱那里去给科技公司挖矿。”听到李剑白的疑惑,女子很冷静地解释了一句。 这个破世界的科技树已经没救了。 扛着一大堆物资,手里握着剑以防某些想不开的小伙纸脑子一抽过来抢物资的李剑白感觉自己的内心十分复杂。 这不是我想要的末日啊!(尔康手) 就在他一脸无奈神色地走在大街上之时,一道穿着黑风衣的人影从他的面前刮过,而后面还追着一个咬牙切齿的女子。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一乱起来啊,牛鬼蛇神就跑出来了。”看着这个架势,李剑白叹了口气,准备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帮帮那个女子抓一下小偷。 结果一抬头,他就看见了那个黑风衣的背上,纹有一个让人感到亲切的火焰图案。 余火的人?! 李剑白发现这个世界观好像,有点那么的不对劲。 “苏云涛,你给我站住,上次团战让你把最终目标给摸了,这次你还特么给我跑!” 那名女子发出愤怒的咆哮,直接一口机械重炮就从她的身后浮现,随即开始蓄力! 被唤做苏云涛的男子根本没回头,只是周身银色光芒一闪,就闪向了更远的方位,边跑还不忘补句“我下次还敢!” 看着这两人恐怖的架势,李剑白咽了咽口水,认清了这个世界不是自己这个壹阶菜鸟能够大展拳脚的地方,迅速拎起手里的物资开溜。 润了润了,惹不起惹不起。 他还是老老实实发育吧…… 第四十六章 是精神病不是神经病呐 “喂,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啊?” 背着背包的少女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瞪着死鱼眼回头看向身后装作一切无事发生的叶央。 叶央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直接从兜里掏出了陈恒还给她的那沓诊断书,悠然开口道:“我有病,可以吗?” 对方瞬间被叶央离谱的回答给噎住了,只能恨恨地咬了咬牙,继续沿着公路的方向前行,不搭理这个有证的精神病。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少女有些惆怅,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自己在这个绝望切平庸的世界里最后疯狂一把,享受一下人生最后的自由浪漫,为什么会有个神经病掺和进来呢? “是精神病不是神经病哦,小姐。” 在第八次被少女骂过脑子有病之后,好心的叶央还是更正了对方对于自己症状的称呼,“我是专业的,请不要质疑我病的真实性。” 合着你得个病还挺骄傲? “我也是认真的,精神病小姐!”少女有些气恼,本来安安静静地作死就已经很耗费她的勇气了,结果路上还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傻逼,这谁遭得住啊! 叶央撇了撇嘴,要不是自己的任务过于无聊外加上这个世界观里应答者的水好像挺深的,她也不会闲的没事在这里和疑似主角的家伙纠缠不清,偏离主线。 实力垫底给自己找点事做还有错咯? 这个世界因为应答者的加入大概率已经乱套了,就是不知道乱成了哪种程度;相遇即是缘分,本着既然我的直觉让我找上了你那你也别想跑的离谱概念,叶央心安理得地插入了别人原先很浪漫的旅程。 好歹还能拉着对方跑路,别被那些应答者的战斗给波及到——叶央觉得被她给缠上的的少女才是赚到了。 “我不叫喂,也不叫楚雨荨。”她嘴里随口念叨着没有营养的话语,但还是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味。 “我根本没有喊过你喂也没觉得你叫楚雨荨啊!”对方很崩溃地大喊了一句,塞上耳机听歌都没办法阻止身边人喋喋不休的噪音攻击,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才会被这种类型的选手给缠上啊! “嘁,连梗都不会接。”叶央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以及五分钟前你才喊过我喂。” “给我爬!”少女感觉自己健康的心脏即将在今天迎来它的第一幢疾病,叫做心梗。 “呐呐呐,怎么可以这样呢,叶央酱又没做什么,嘤嘤嘤。” 叶央用棒读的声音说出了很恶心的句子,少女无法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活成这个样子还没有被社会驱逐的。 “你再呐爷就给你妈吹唢呐!” “嘛?” “爪巴!” 在叶央极其具有锲而不舍精神的噪音攻击之下,实在忍受不住的少女还是表示投降,交出了自己的名字。 “行,你牛逼,我叫季秋鹭,你满意了吧!精神病小姐!” “人家说了好多遍了哦,在下的名字是叶央。”她得逞了似的,左眼紧闭,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比划了个剪刀手。 “不要乱用称谓啊,还有,好恶心!”季秋鹭推开抽上前来的叶央,满脸嫌弃。 “诶……好伤心的。”叶央嘴上吐着没有营养的少女青春剧台词,眼睛微眯。 有灵能值波动。 她果然没猜错,只要朝着“彗星降临”的方向前进,就必然会碰上应答者。 有好几方势力,想要得到彗星研究的,想要摧毁彗星的,还有想要彗星灭世的…… 所以说她一个进里世界不到一周的新人到底是为什么被卷进这个世界的啊?! 街边还窜涌着有些慌乱的路人身影,原先高大富有科技感的建筑也失去了昔日灯火辉煌的模样,只留下破碎的玻璃与混凝土块,路上洒满了纸屑和被踩的漆黑的蔬果残叶,让人感慨无论科技堆叠到哪种地步,在面对过于离谱的天灾之时,余留下的东西都不会相差太多。 如琉璃一般华彩的长弓从身后缓缓具现而出,叶央抽手紧握,而后长弓的弓刃直接向前直刺! “干什么?宁也想要和我一起去大明湖畔见夏雨荷吗?” 她的语气冰冷,背后有些微微出汗,此时出手其实并不明智,但是在这个自己实力垫底的任务世界里,只有抢占先机才可能唬住别人。 毕竟自己这个构造体的样子确实很有神器内味,要是不老实交底的话还是能框到不少人的。 “小姐冷静,我只是想和你们谈谈我等伟大的天父和救主,彗星大人。” 被她弓刃直指着的那人有些慌乱,而身后的季秋鹭更是被叶央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叶央?” 她有些迟疑地发问,眼前的少女和刚才那副插科打诨的模样完全不同,这让季秋鹭忍不住怀疑对方找上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叶央的弓刃没有后退,而是更近了一步,上面泛着的锋锐质感让那个身披黑袍的怪家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颤: “受洗者大人,我……我挺不住了…… “这是您的传教任务,就别让我这个普通教众来了啊……” 甚至还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几丝委屈。 “哦,身后还有人啊?”叶央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缓缓地抽回了弓刃,随后侧步轻移,站到了季秋鹭的前方,左手已经捻住了弓弦,随时准备开弓。 “这好歹是我第一次传教,叶央你难道就不能给点面子吗?” 身披黑袍的少年语气充满了无奈,直接从那人的身后走了出来。 “哈,周烨?!” 叶央放开了手里的弓弦,神色又回归了最开始的样子,“你这是在玩cosy吗?” 季秋鹭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叶央风衣的袖口,她回过头看向了少女,而对方小声开口道: “他们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拜彗星教的人……” 叶央的表情有些奇怪,周烨甚至能从对方的眼神中品出嘲讽。 “?叶央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想,作为精神病的我都没被拉进去。”她的语气揶揄,“身份明显不低的周烨同学,你的脑子怎么样?” 周烨的表情一僵,然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手里原本托着的黑方块瞬间飞出,直接砸到了叶央的脸上! “焯!”叶央痛骂出声。 “我还没追究你把我又拉进副本来的这件事呢,你还给我嘚瑟起来了?”他的语气幽怨,而被他一方块砸到地上的叶央摆出了个国际友好手势,然后闷闷地发出了一句嘲讽。 “周烨,乐。” 周烨觉得自己还是下手轻了。 第四十七章 赶紧提桶跑啊! 三分钟后,叶央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微微发红的额头,和周烨季秋鹭一起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而那个最开始破坏气氛的黑袍人早就被周烨赶到了一边,让他再去找几个想不开的加入拜彗星教这个温暖的大家庭,并且从事邪教信徒这份并没什么前途的工作。 叶央和周烨刚刚测试过,似乎只要是涉及到和世界意志里世界之类相关的信息,在这些任务世界原住民的耳中就会被自动屏蔽掉。 具体反馈就是季秋鹭看他们两个的眼神越来越微妙,而不是主动开口问他们嘴里的应答者,世界意志,任务之类名词的具体信息。 只能说世界意志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出乎意料的贴心…… 叶央希望这份贴心它也能够用在一些更关键的地方。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跑出来传教?”她扭头看向身上穿着劣质黑袍的少年,觉得这个事态发展多少有点离谱。 谁家传销组织头目干到后期还亲力亲为地去忽悠人,努力发展下线的? 这就和公司绩效墙上的优秀员工那一栏的顶上贴着的是你顶头老板一样魔幻,叶央可不觉得这个实质上和拜核弹教一样的传销组织真的有那么亲民。 等等,看周烨身上的衣服,似乎这个破组织好像真的挺磕碜的样子…… 叶央顿时觉得周晔更凄惨了。 “……把你快要扯到天上去的嘴角给我收一下行吗?”周烨黑着脸再次把方块怼到了叶央的面前,让她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要说的话再开口。 “所以你们的组织是要破产了所以让你出道成为偶像吗?” 很明显,叶央的脑子并没有三思而后行这个指令程序。 “……” “周晔我超!” 叶央号再次被击沉,周烨选手得分! …… …… 五个小时前,09区的邪教据点内,几个身披黑袍的家伙正在商量有关于神选者的事情。 很不幸,某个无辜的男子高中生正是其中的一员。 周烨从未如此深切地体会到普及传销诈骗知识的重要性,他发誓等自己出去一定要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反诈宣传之中! 周烨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接触到超凡世界之后的第一步居然是为自己的人生添上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且往法外狂徒张三的方向上迈出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大步…… 真的,我现在自首投诚还有意义吗? 就在他脑子里不断盘旋着这种没有意义对于改善现状也没有任何用处的点子的时候,右前方的黑袍人发出了清脆的少年音: “说起来,小周,学校不早在五天前就停课了吗,哪来的成分审查?” 听到他那带着笑意的话语,剩余的黑袍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周烨,等着他给个解释出来。 “小周,你不会也像那些败类和懦夫一样投靠了城防局或者肃清队吧?” 周烨背后一凉,但还是稳住了脸上的表情,干笑着开口道:“啊哈哈,怎么会呢,我对于咱们教派的忠诚可是天地可鉴,我父母还在这里干着呢,你们信不过我,总信得过我父母吧?” 虽然他真的有卖队友跑路的想法,但这不是还有阵营任务绑着人嘛…… 只要还没做,那就是没有! 周烨努力地说服了自己的二五仔之心,同时不断地在心底重复“这是我的下线,我是传销头子”之类的话语,让自己的心态更贴近于这些脑子明显不太好用的信徒们。 真希望干一行爱一行这种事情不要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虽然我很想说我相信你。”最开始的壮汉叹了口气,然后缓缓抬头看向周烨的眼睛,“但是前几天08区的受洗者就举报了自己带领的据点,我们前天才查出来对方是监察局的卧底……” ……所以这种卧底成老大的事情原来是真的可能发生的吗?! 周烨真的有点蚌埠住了。 “老汪,让小周说他到底在干什么不就得了?”右侧的女子似乎有些不耐烦。 “年轻人嘛,有点秘密很正常……我们教派又不是某个动漫里的黑衣组织,被渗透得和筛子一样。” 周烨刚刚抬起感激的眼神看向左侧为自己辩解的黑袍人,结果对方的下一句就打断了周烨才刚刚浮现的感激之情。 “所以啊,小周,对象是谁啊,进教没有啊?” 我的秘密就不能弄点与恋爱之外相关的事情吗?! 看着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扭曲,最开始提出疑问的少年有些惊疑不定。 “等等,他不会在等对方的战术支援,再过会儿就有一百五十多只火箭筒对着我们,然后他大笑着报出自己的代号……” “我不认识什么天皇也没什么任务,更不会用土手雷来威胁你们。”周烨只觉得心累,怎么事情都扯到催逝员身上去了…… “什么,你的任务完成了!” 一群黑袍人瞬间后移,在周烨的面前留出了一大片真空地带,生怕来个什么自杀式袭击。 周烨忍住自己内心狂暴咆哮的冲动,为了避免更离谱的说辞与猜测出现,把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彻底塑造成为一个法外狂徒,他决定破罐子破摔编点更离谱的事情来冲冲这些家伙的兴致。 “好吧,我说实话,我就是那什么神选者中的一员受到了彗星的感召,这几天都在感悟彗星大人给予我裁决的能力。”他的语气都开始明显的自暴自弃起来。 结果还没等他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剩余几个人就像是大仇已报一样长吁一口气,脸上写满了“你怎么不早说”。 周烨觉得这个组织能存在到今天纯粹是因为没人想管。 没救了,赶紧毁灭吧,这完蛋组织! “小周啊,你是神选者,好啊!”老汪狠狠地一拍大腿,声音之夸张让周烨的大腿都有了一丝感同身受的幻痛…… “……所以你们都不考察一下我能力的真实性吗?”周烨抽了抽嘴角。 “不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对方大手一挥,剩余的黑袍人也跟着拍了拍手,表示赞同。 我特么真的不是在什么学前儿童早教园里吗,这都什么逻辑思维能力,但凡会做小学奥数题的人都不会赞同这种结论的正确性吧! 周烨对于自己的未来已经充满了绝望。 第四十八章 一切不过是组织的任务罢了 “……所以你就被那群脑子明显不好使的家伙们给赶出来招揽所谓的神选者了?!”叶央的表情有些淡疼,“不对吧,但凡有个正常人剧情也不会就这样发展吧?” 还有你个应答者怎么就这么听那些脑子明显不正常家伙的话啊! 周烨十分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谁又能预料到他手底下的信众以及能够商量的心腹从上到下没一个正常人。 以普遍理性而论,不应该领头人都狡黠无比,个个肚子里坏得都能流黑水,手底下的干部也都能大力发展下线努力壮大组织吗? 为什么到了周烨手底下事情就变得如此扑朔迷离起来? 到底是他不对劲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那么个大病? “周烨啊,我说个可能啊,只是个可能。” 叶央扶着长椅站了起来,顺手掸了掸风衣上的灰尘:“你说,会不会因为这个区本来就挺离谱的,所以上面的人才放心把这个区域交给你?” 周烨的表情顿时一僵。 “应该……不会……吧? “毕竟我这个身份的父母好像还是这个教派的高层人士来着……” 听到周烨的话,就连季秋鹭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问了一句: “是谁给你他们还会在意家人的错觉?” 叶央看着周烨的表情,默默地又添了一句。 “朋友,思品书上的案例忘了吗,你父母没拉你自焚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等等,要是以这种逻辑来算,好像你在你父母心底的地位更低了哎。”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被任务拖住的周烨根本无暇顾及这个见鬼的“拜彗星教”里那些理都理不清的弯弯绕绕,但没有明确目标的叶央和季秋鹭反倒是看清了他这个见鬼的真面目—— 低幼儿童心智训练集中营。 噗嗤。 周烨咧了咧嘴,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们以为我不想跑吗?” 这不是刚打算跑就被抓包了嘛! “阵营任务就摆在这里,上面还有别的应答者,你敢信就连那群弱智说的居然都被世界意志当成分支任务吗?” 叶央斜了他一眼:“一切不过是组织的任务罢了是吧?” “混在大佬的身后摸鱼总比自己单干来得强。”周烨挥了挥手,披上了黑袍子,然后从兜里抽出来一张纸,递向了叶央,“这不是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接过了对方手里皱皱巴巴的纸张,随便扫了一眼,然后开口问道:“那你们这个绩效怎么算?” “世界意志认定是只要你签上了就算人头,不过应答者好像要按血印子才算生效……多少有点大病。” 他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虽然听起来挺不正经,但这个阵营的任务好像还挺多的,最后结算的收益应该也不会太差,加入不亏?” “信你一回。” 叶央用弓刃的尖端直接挑破无名指,而后按了上去——系统面板上并没有收到转换阵营之类的提示,只有那个没有任何指示的存货任务明晃晃地挂在界面上,丝毫不变。 “周烨,有收到反馈嘛?” 叶央觉得她这里可能又出幺蛾子了。 周烨点了点头,表示他这边确实有反馈,“怎么,你这边没反应吗?” “确实。”叶央无奈地耸耸肩,自己的面板这么硬气,她也没什么办法。 如果不是不行,谁又不想混在底层尽情摸鱼呢…… 眼看叶央这边真没反应,周烨也只能放弃拉好友入伙尽享摆烂时间的法子,继续他的传销旅途。 “虽然我无法为你们伟大的事业添砖加瓦,但我在心里祝福你哦!”叶央冲周烨挥了挥手,然后拍了拍坐在自己旁边的季秋鹭,示意可以继续上路了。 “你给我闭嘴吧!” 背身过去的周烨怎么听怎么觉得叶央这话头有点不对味,为了自己的心理状态着想,他觉得还是早点和叶央分开为妙。 …… …… 看着逐渐远去的周烨背影,叶央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而一旁的季秋鹭心心底早已积满了十万个小问号,随时准备发问。 看着对方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求知者心态,叶央又叹了口气,随即开口道:“行吧,有什么赶紧问,问完了我们俩好动身。” 季秋鹭立即表示抗议:“喂,为什么你默认要和我一起行动啊?!” 叶央微笑着看向了明显有些悲愤的少女,“你打不过我。” “……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所以我真的不能拒绝吗?”季秋鹭开始挣扎,而叶央脸上和善的微笑没有变化。 傻子都知道不可能了…… “行吧,我换一个,你是谁?” “叶央啊。”她笑眯眯地看向神色已经变得有些灰暗的少女,“你的问题应该是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吧? “很简单,精神病人,当然那些神选者之类的也算吧?” 季秋鹭挎起身后的背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mp3。 “所以,精神病小姐,你都有这种能力了怎么还要跟着我?” “季秋鹭。”叶央看向准备用耳机塞住耳朵的少女,认真地喊了一句。 “嗯?” 她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向叶央,虽然还是不太理解对方想要干什么,但季秋鹭觉得这个家伙应该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不过是在最后的日子之前多一个同伴而已,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只不过那份平稳享受死亡的浪漫被这个神经病破坏了,多少让人有些不快。 “你为什么不去避难呢?” 季秋鹭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自嘲的低语了一声: “可能我的脑子也出问题了吧,忽然就觉得受不了,一冲动就准备好一切跑出来找彗星了。” 叶央静静地听着少女的喃喃自语,没有出声。 “说起来很好笑,我父母动用了他们私底下的关系,让家里拿到了离开的车票,财务损失的赔偿也都和保险公司谈好了,甚至还囤积了相当可观的物资……” 季秋鹭塞上了耳机,没再言语。 是的,只要她想,无论如何都能成为活下去的那一方。 但是,季秋鹭太累了,这对于那些还在挣扎的人来说根本就不公平,他们辛辛苦苦挣扎抢夺的资格就这么被这个少女给抛在了一边。 这个社会的荒谬性在这短短的几天内得到了最好的验证,她的自私与任性可能让父母焦急,可能牵扯到那些与她息息相关的人,甚至让很多人都放弃自己逃命的时间,只是为了来找一个脑子抽风的女生。 季秋鹭知道这是不道德的,是不被政府允许的,甚至可能触犯了某些法律。 但是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思考,让这些无处不在的繁杂琐事都见鬼去吧! 她不知道那二十一克的灵魂是否存在,但是…… 但是…… 人的一生起码要疯狂一次吧? 或许就这样和叶央一起,可能也不太坏。 第四十九章 为了没有眼泪的明天 黄昏的夕阳在柏油马路上反射出温暖的橙黄色光芒,叶央静静地看着身边的少女,没再多说些什么。 与天穹上源自星球的绮丽景色截然不同,没有车辆的公路上布满了人工造物的残余,发烂的植物根茎被重力压进了砂石颗粒之间的缝隙之中,透明的又或者是不透明的塑料包装洒落一地,带着早就不能被再次利用的衣物散发着潮气。 空气中弥散着奇怪的霉味,尽管据季秋鹭所言,这里曾经是最繁华的城区,但在短短几日内这里就变得像是荒废了数十年一样凌乱破旧。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从人群的狼藉中远去,朝着星星的方向。 “你知道吗,生活本身是被包装起来的。”叶央最终还是开口了,“这个时代里,其实所有人都忍耐着许许多多的痛苦与憋屈,向着外面露出自己逞强的笑容。” 季秋鹭没有回应她,只是脚步些微缓了缓。 叶央抬头看向明晃晃的落日,那光芒在天上,即将沉入夜里,就像是这座死寂荒诞的城一样,一点点撤走剩余的热量。 “其实没必要,但是倘若想要认真地生存在社会中的话,这些事情就不得不做。” “所以你是在嘲笑我的懦弱吗?”季秋鹭摘下一边的耳机,斜眼看向叶央。 她摇了摇头。 “我只是想说,你没必要为自己的逃避感到愧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生来就亏欠谁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少女冷哼一声,对于叶央宽慰的口吻很是不满。 她轻笑了一声,笑得莫名其妙的。 “很奇怪是吗?” “要是在别的城市,你说出这话是要被抓进黑牢里挖矿的。” “但是人类生来不就是为了自己吗,都到这个时候了,不享受一下浪漫的旅程,难道你还要继续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社会后遗症么。”叶央眯着眼睛,语气轻松, “在我们那里,有种东西叫及时享乐主义,很多时候不思考这种注定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会让人生快乐很多啊。” 季秋鹭没有继续说出否认叶央言论的话语,只是反问了一句: “那你呢?” 我是为了逃避生活,看得这么开的你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哲学,为了未来,为了娱乐至死的人生,还有骨子里的浪漫与诗意。”叶央随口说了句排比,“从哪来,到哪去,为了知道我是谁,所以才要钻研那些对于世界起不到进取作用的问题。” “虚伪。” 从叶央这里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季秋鹭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路牌——半天磨磨蹭蹭地过去,她们才走到了06区,倘若想要真正抵达彗星坠落之地,恐怕还得再走一天多。 “扎营吧,晚上前进可能会遇到那些拜彗星教的狂信徒;那些疯子白天被城防局还有肃清队看着,到了晚上就到处蹦出来撒欢,很麻烦。” 看着叶央还要和她开口说一些理想与未来,季秋鹭连忙打断她的诗兴,随后从巨大的背包里翻出了折叠式帐篷。 看出来对方并不想和自己谈论什么诗与远方,叶央乖乖闭上了嘴,老实地和她一起开始固定帐篷。 一边展开钢制的架构,一边发散思维的叶央不由得想到了周烨和他手底下那帮子逗比,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总得来说,我可能也算是半个拜彗星教的人了,你见到周烨的反应也没那么大啊。” 季秋鹭从包里翻出便携式应急挂灯,顺带白了一眼叶央一眼。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你朋友是怎么一回事,但他那个满脸跑路的样子怎么可能是狂信徒?” “详细说说?”叶央把充气床垫塞了进去,见季秋鹭对于周烨的表现充满了不屑,她反倒是更加好奇起来。 “你打气,我说。” 叶央从对方手里接过了便携式打气筒,也没拒绝;自从听过她的人生理想论之后,季秋鹭也没先前那么抗拒和她同行了,叶央觉得这是个好的开始。 “其实挺简单,邪教徒和传销下线之间的区别一眼就能看出来。” “是吗?”叶央虽然在思品书上见过那些邪教,但是毕竟在现实生活中没有接触过——倒是南派传销拉下线的时候把她的母亲找过去开会,然后叶央在那个租的会议厅里吃免费小蛋糕吃了个饱。 “嗯,你那个朋友的神情和语气都是那种莫名其妙干成传销头子的感觉,没有正儿八经邪教信徒的感觉。”季秋鹭神色有些发怔,她顿了顿,而后缓缓开口道: “这一年,所有z市的人都很惶惶不安,虽然上面的人承诺会解决这个问题,但最终还是拖到了撤离的地步。 “因为这点,不少人直接在五天前政府颁布撤离命令,同时货物供应链断掉的时候崩溃了;那些无所适从的人们浑浑噩噩地加入了拜彗星教,为了让那些人相信神迹,拜彗星教的上头配制出了一种“恩惠”。” “恩惠?”叶央觉得季秋鹭的话里有话,本来还想再问,但看见少女的神色,她也识趣地止住了话头。 叶央并不是那种不会读空气的人,相反,她很擅长。 只是在平日里她不想这么干而已,过分的察言观色只会让人际关系变得复杂,她的精神状态不允许她花那么多精力去处理社交问题。 但单单是照顾一个有些任性少女的精力,她还是有的。 “……我们会经过06区,你应该会看见的。” 季秋鹭见气充得差不多了,便让叶央收起了打气筒,随后钻进了帐篷内。 明晃晃的提灯被挂在帐篷顶端,二人都取出了身上带着的食物,默默地啃起了干粮。 “叶央,你想看星星吗?” 季秋鹭扯了扯身上的毯子,想了想,还是分了半边给叶央。 “嗯。”叶央接过她递过来的毛毯角,脱下了身上的风衣和马甲。 季秋鹭拉开右上方的拉链,那里有一层塑胶的膜,勉强可以当一个窗户;银白如水的月光渗了进来,两人仰着头,躺在充气床垫上,身上盖着灰色的毛绒毯,呆呆地看着漆黑的天穹与不变的银月,看着云层遮住月光,而后又流淌而去。 季秋鹭看见了星星,漫天遍布,就像是无数的碎银子给洒进了黑色的天幕一样,绮丽,无与伦比。 好久没有这样透亮的天空了,她这么想着,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景色,直到眼睛坚持不住,留下了眼泪,才缓缓地眨了眨。 “叶央,晚安。” “嗯。” 第五十章 这个烂掉的世界还是赶紧毁灭吧(无慈悲) 刺眼的阳光准时在六点的时候抵达了帐篷内侧,晚上因为看星星看得入迷的两人忘记拉上帐篷天窗的拉链,自然是被刺眼的日光给袭击了眼皮。 “呜……”叶央有些不乐意地往内侧缩了缩,但折叠帐篷内的空间本就不大,就算再怎么缩都阻挡不了逐渐上升烈阳的刺目。 于是一分钟后,叶央黑着脸从气垫床上爬了起来。 随手理着长到腰际的黑发,叶央打着哈欠扭头看向身旁睡眠质量良好的季秋鹭,不由得有些羡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多少有点精神问题,叶央的睡眠质量低得令人发指,晚上做梦不断,而且稍微有点动静就能惊醒过来。 睡觉对于别人是休憩的美好时光,但对于叶央来说就只是单纯的生物行为而已,很折磨,但是不得不做。 就在叶央终于把她那一头长发给理顺,勉强用发带竖起来一个马尾之后,季秋鹭也终于醒了过来。 “早……”她迷迷糊糊地从毯子里钻了出来,胡乱地套上运动外套之后,揉了揉眼睛。 “早安。”叶央见状,也顺手套上马甲,开口问了一句:“你带梳子了吗?” “……没有。” 季秋鹭摇了摇头,然后从包里掏出了瓶装水,随便漱了漱口,抹了一把脸尽力打起精神。 叶央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把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又给放了下来。 …… …… “06区,到了。” 听见季秋鹭的话语,背着二人物资的叶央抬起头,开始打量面前这片新的区域。 和最开始季秋鹭所在的08区不同,06区虽然没有那么多繁华的建筑,却也没有了嘈杂纷乱的人群。 地面出乎意料的干净,叶央有些诧异;她们路经了几个区域,在这种紧迫感与群众的慌乱作用之下,几乎每片地域都遍布着破烂的人类遗弃物,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报废掉的车辆也都歪歪斜斜地停在路边上,透露出这个地方已经完蛋了的悲观感。 街上走着的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诡异的平和笑容,完全没有别的区域那种恐慌感。 好怪。 叶央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这?” “他们应该都是信徒。”季秋鹭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恶,“拜彗星教最早就是从06区开始发迹的,经过了一年的沉淀,就连城防局都无法祛除稳固扎根在这片区域的“宗教”,只能警告人们如非必要不要往这边跑。” 人们带着微笑行走在街道上,宛如末日未曾降临一般。 他们友善地向邻里问好,和每个擦肩而过的人拥抱,表现得比真正的兄弟姐妹还要亲密。 叶央曾经以为周烨那手底下人均智商欠费的一帮子人已经够离谱了,但如同季秋鹭所言,搞传销的和真正的信徒之间果然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越是井井有条,越是平和友善,在这种背景下便显得越是可怖。 “赞美彗星,贵安,我亲爱的姐妹们。” 手里握着圆球的女子温和地走到二人面前,做出要与她们拥抱的姿势。 叶央刚想委屈自己回应一下这位过分虔诚的信徒,以免被这所疯狂的城给排斥,却被季秋鹭拦住了身形。 “别动,千万千万不要动。” 她的语气严肃,甚至能从其中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恨意。 虽然有些奇怪,但叶央还是止住了动作,往后退了几步。 “走吧,不要理他们,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理这群疯子,千万千万不要和他们产生接触。”季秋鹭低声叮嘱,而后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把你的武器拿出来吧。” 叶央唤出长弓,看着季秋鹭满脸戒备的模样,思考了三秒钟,然后拆下了弓身上端的配套匕首组件,递给了对方。 “拿着,可以防身。” 季秋鹭没有推脱,默默地握住了叶央递过来的匕首,然后把上面的护套给摘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眼见二人抽出了武器,那女子也不再纠缠,转身和其他手里握着圆球的居民们互相拥抱,继续亲密地问好。 这才到06区域的边缘,就已经充斥着如此之多的怪异,叶央皱着眉打量着那些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是就是觉得似曾相识。 “所以说……这怎么了?” 还没等到谜语人季秋鹭的回答,叶央就看见了答案的一部分。 人。 很多很多的人。 叶央知道那种诡异的井井有序之中的异样感从哪儿来了。 街上的人……太少了。 和前几个区域里剩余的人相比,一眼就能看尽的信徒们实在是量太少了。 那些人去哪了? 叶央沉默地看着面色苍白消瘦,面带微笑瘫倒在地的一个个居民,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先前就觉得这里人脸色都不太正常,但毕竟是这种末世背景,稍微面黄肌瘦一点其实也算不上太怪。 但眼前密密麻麻,代替了其余城市凌乱秽物的人类躯体,都在向她揭示着某些更为残酷的真相。 那些横七竖八堆叠在街道上的人们手里紧紧地握着圆球,脸上的神色无一不显露着他们的满足和愉悦。 那是足以比拟天堂的幸福感。 看着这些神色,叶央有些发愣。 事到如今,居然会有这种名为幸福的感受吗? “他们已经死了。”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叶央的思绪,叶央扭头看向季秋鹭,少女的脸色发白,身体发颤。 作为邪教发源地的06区,居然有这么多死人吗? 叶央看着街上躺得到处都是的人类尸体,没有什么实质感,那些人就像是睡着了,潜进了美梦里,和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圆球一起,徜徉在幸福的河流之中。 原来人死了是这样吗? 我是不是该有点感觉才比较好? 看着身后神色已经开始扭曲的季秋鹭,叶央轻轻地捂住了她的眼睛,轻声在她的耳边呢喃。 “没事,别看,我带着你走出去。” 略微有些冰冷的手掌贴上眼眸,季秋鹭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开口道: “麻烦了。” “那些圆球是什么?”叶央牵引着季秋鹭行走的方向,尽力让她避开那些残酷的障碍,顺带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那里面装着的,是拜彗星教所谓的‘恩赐’,只要接触就会让人沉溺其中,被那些过于美好的幻象捆住,再也无法脱离。”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先前妹妹想要挽回她进入拜彗星教的朋友,就被这种圆球的伎俩给骗了。 “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手上握着相同的东西,幸福地躺在巷子的垃圾堆里……” 第五十一章 有内鬼,开始交易! 叶央捂着季秋鹭的眼睛,领着她缓缓地从地面上七零八落的人体上绕过去。 那些居民们就像是看不见这些尸体一样,依然捧着那枚诡异的圆球,零零散散地在街道上游荡,神色空洞且狂热。 淡淡的臭味在这片区域的空气之中弥漫,即便是在其他几片区域中闻惯了淤味的叶央也觉得这味道着实有点无法令人接受。 最开始觉得没什么,但自从得知这种味道的来源是人类的尸体之后,她就有点犯恶心了。 “啊啊……彗星大人,您来接我了吗?” 突如其来的高呼声打断了叶央对于味道产生原理的继续深思,她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那人就像是理智突然蒸发了一样,瞬间狂热地对着天空中高呼了一声,而后露出了极端满足的笑容,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因为家里人的原因,叶央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其实挺充足的,看着面前荒诞怪异且混乱的景象,她只能低声叹了一口气,继续朝着下一个区域的方向缓缓前进。 “不是说这种教派对于人数的要求很高吗,怎么这个地方连教义都懒得做,也不展开洗脑工作……” 虽然传递过程不太理解,但叶央大概是明白那个圆球的原理到底是什么了。 单单运用化学药品进行“神迹”的宣扬,缓缓的对于人类大脑神经进行破坏,让他们对于彗星的神圣性坚信不疑,同时将这种幻觉的愉悦感通过手里的工具传递给别人,和原先世界的某些“邮票”的方式类似——区别在于那些小纸片的作用在于牟利,而这个小圆球只是为了精神控制而已。 这就是这个教派的传播方式吗……确实,要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招募信徒的话,人口数量的确不用太过在意…… 等等。 叶央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想起了一个问题。 季秋鹭说06区算是拜彗星教的大本营,这种教派也算是从这里发源的,而且白天城防局和肃清队这种官方机构对于这种教派的态度算得上是深恶痛绝,这些邪教徒在白天是没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活动的。 假如说06区是因为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那周烨那里是怎么回事? 白天大摇大摆的就算了,那种纯粹传销诈骗一样的运作方式的和面前的城市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那些人接触圆球之后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跟着他出来的人活蹦乱跳的,也没有这些邪教信徒脸上人偶一般的呆滞感。 听描述反倒是更像是愤青。 周烨这个邪教头子是应答者,不知情很正常,但这种简单快捷并且粘性极高的传教方式不可能没有扩散给那些普通教众啊? 07区13区根本就看不见这些披着劣质黑袍信徒的影子,不如说,要隐藏自己的话根本不会选择这种怎么看怎么可疑的打扮吧…… 额……希望他人没事。 叶央咧了咧嘴角,随后又和季秋鹭扯了几句没品笑话,继续在这座尸体之城里前行着。 不过我好像还想到了什么来着? 她试图抓住刚才转瞬即逝的灵感,然后在努力回想了半分钟后干脆利落地放弃了。 …… …… 我叫汪安昌,曾经是10区城防局的防卫官。 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我放弃了逃跑的机会,和某个灰色地带的人换到了拜彗星教关键人物的位置与信息。 谁能想到呢,拜彗星教的第七位受洗者,居然是一个09区的中学生。 即便是打击了这些危险份子快一年的我,也没有想到06区教宗的儿子,居然就藏在09区里,甚至还祸害了不少他的同学! 回忆着记忆里那些美好的瞬间,还有看见妻子带着诡异微笑尸体的那种撕裂的绝望感,我忍辱负重地潜进了这个教派分部,通过装疯卖傻的方式混成了受洗者身边的亲信。 呵,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要是真能干出什么大事,也不至于被发配到这个城防看得最紧的繁华区。 他也没什么戒备的心思,很是放心的把圆球的秘密告诉了我。 畜生! 听着他洋洋自得的描述,我忍住把眼前这个玩意给撕碎的愤怒感,接下了他布置给我的任务——当然,我调换了圆球里的东西,让它尽可能的无害,但是又有一定的效果。 就在我尽力伪装,想要接近拜彗星教的更高层,继续我的复仇道路的时候,发生了一点点意外。 那个小杂种发烧了。 四十度烧了三天,把脑子烧坏了。 为了确定对方是真傻了,而不是和我一样在装疯,我举办了一次集会,弄错了所有的步骤,甚至没有固定地展现“奇迹”。 以往我们可是必须喊他“受洗者大人”的,结果呢,现在就老哥老弟地喊起来了! 对方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焯! 我特么潜伏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解除更深的阴谋,然后拉着那群魔鬼一起接受审判吗! 你傻了我还怎么更进一步啊!!! 看着周烨高高兴兴递过来的“绩效图”,汪安昌只觉得眼前一黑,人生无望。 他迅速地回顾了一遍自己不堪的人生,心底掐死周烨的想法又浓了一茬。 到底是哪个不动脑子的,还给他签了个入教协议啊? 真特么是绝了! “额……老汪,怎么了?”周烨看着眼前智障协会的领头人,总觉得对方似乎在生气。 但是人家脸上如沐春风的和善笑容又不是假货。 自己是不是最近被叶央迫害太多次,有些过分神经紧张了? “啊,没事,我说你干得好啊,小周!”汪安昌呵呵地笑了一声,内心的绝望又盛了几分。 周烨还是觉得眼前的人有点不对劲,他觉得老汪和善的笑容下带有杀气…… 怎么可能呢,这些逻辑都理不顺畅的傻子们怎么可能带有杀气,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强行给自己解释了一波之后,周烨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周烨看着自己面板里的绩效上面一个惨淡的数字1,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传教的方式有点不太对。 但是当年街上那些西欧人传教不也就是直接拉个人开始推销上帝吗,他到底哪里做错了? 好在是阵营任务,他的脑袋上面有大佬顶着,划水,划就完事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周烨还在为自己的划水感到庆幸。 身后的老汪看见自己面前笑的和个傻子一样的领头人,开始认真思考起要不要自己干掉对方上位的问题。 第五十二章 苏醒吧,猎杀时刻! 距离彗星降临只有两天了。 周烨有些惆怅地看着自己面板上的绩效表,虽然晚上也出去努力了一下试图挽回自己惨淡的营业额,但是果然…… 他这身标准的邪教徒打扮怎么看怎么可疑啊喂! 但凡是带点脑子的居民都不会靠近他的吧! 真的是……他这个教区迟早有一天要完蛋,手底下没一个脑子好使的。 大佬们,不是我周烨想要摸鱼,而是这真的带不动啊! 就在周烨频繁碎碎念地埋怨着眼前现状,身后老汪蓄势待发准备做掉他的时候,本来就不怎么牢靠的木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带着劣质兜帽的少年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好像是最开始察觉到他话语里有逻辑错误的那位! 虽然后来也被身边那几个低幼儿童给同化了智商,但0和1的区别还是摆在那,哪怕上限是一百有总比没有强! 周烨面露喜色,刚准备找这位教团智慧之光商量一下传教的事情,结果下一秒,他就看着昨天乐呵呵的属下直接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准备朝他刺过来。 “?” 下意识唤出黑色方块挡住对方的攻击,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周烨先声夺人,直接运用强大手劲的优势按住对方的手腕,同时强掰对方的大拇指让他松开手里的刀具。 感谢叶央,她总算是做了点好事。 “你……你居然真的是神选者?!”对方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愤懑与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那些神奇的力量会被眼前这个人渣给掌控? 周烨还没从眼前突然混乱的展开中理清关系,但他也看清了眼前的局势,这个人是真的想要杀他! 不过……这个世界观挺高级的啊,为什么你就拿把水果刀? 是看不起我是吗? 谢谢你看不起我! 黑色方块迅速销毁了对方的作案工具,周烨下意识抬眼看向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漆黑。 【任务介绍:作为教团首领的儿子,手下有几个二五仔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对吧? 他们中有为爱妻复仇想要毁灭教团的中年男子,有为了挽回执迷不悟的朋友牺牲自己的热血高中生,更有失去了子女,只想宰了你这个罪魁祸首的偏执母亲…… 只愿你能够在他们的怒火下存活下来。 什么,你说你不是那个邪教头子? 你看看你信徒们愤怒疯狂的神色,你觉得他们信吗?(笑) 猜猜你手底下群众的成分,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ps:或许你表现好一点出卖一下上级会有不一样的惊喜……额,等等,你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pss:嗯……这样,我给你一次场外电话求助的机会,怎么样?】 “这种事情你特么不早说!” 周烨绝望地看着被自己一方块压在地上满脸恨意的青年,他真的很想问问世界意志,为什么第一天和第二天的画风差距这么大! 就算是那个恐怖游戏翌日都不是这么展开的啊! 周烨刚想松一口气,结果下一秒,他就看见了自己身后蠢蠢欲动的老汪。 “……汪哥,不会吧?” 汪安昌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他以为是真傻子的青年,随即看向了一脸心累的周烨,露出了狞笑! “你说呢?” 然后地上又多了个被方块按住的二五仔。 周烨揉着自己因为中年男子的铁拳变得青黑的眼眶,还有肿红的脸颊,神色空洞地点开了自己任务面板上突然多出来的那个【场外求助】按钮。 …… …… 越是靠近06区的中心,那股尸臭味就越是浓郁。 除去地上瘫倒着的那些较为新鲜的之外,更多的遗体被堆在小巷里,垃圾箱里,还有早就不再运行的回收车里发烂发臭。 叶央捂住季秋璐眼睛的手又斜着转了几分,试图也遮盖住少女的鼻孔,但显然不行。 她现在无比想念魔女副本里的那几个临时技能,虽然鸡肋但在这种对于人类冲击力极大的画面上却有着极强的安抚作用。 胃里的压缩饼干和饮用水在翻腾,它们想要脱离叶央的胃袋和地上那些黄的绿的液体混杂在一起,但想到剩的不多的物资,叶央还是把这种反胃感给强行压了下去。 二人的脚步又快了几分,空气中飞虫的振翅声源源不断,听得叶央很是心烦,烦躁又恶心。 她想要捂住鼻子,但另一只手要握着武器用于戒备,叶央只能强迫自己接受这种越来越恶心的气味和场景,同时催眠自己,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但事情往往并不能如愿发展。 叶央的眼角开始疯狂抽搐,她看见了什么? 那些腹部已经肿大到让人感到生理性恐惧的尸体正在缓缓爬起,白色泛青的液体从漆黑油腻的裤管中流下,然后在皮鞋下粘连成丝。 更多尸体支撑着快要散架的躯体立起,缓缓地朝着二人的方向走来! 这个世界观……科技应该还没发展到能弄出丧尸的阵仗吧…… 有应答者! 叶央的瞳孔紧缩,她没有感受到灵能值波动,这人的等阶比她高! “草,来人了,快跑!” 叶央松开了捂住季秋鹭眼眸的左手,扭身搭弦拉弓;明亮的紫色箭矢迅速成型,叶央直接找了个尸体聚堆的方向松弦放箭,也不看身后的反应,拉起季秋鹭的手腕就往出城的方向开始逃跑! 不是真男人不回头看爆炸的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敢回头看那些鬼东西! 世界意志我到底得罪你哪里了?! 虽然这和世界意志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叶央还是习惯性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应答者系统。 紫色的能量箭矢直接在尸堆那里炸开,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什么神奇的化学或者是玄学反应,叶央刚撒腿跑了几秒,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还有随之而来难以言喻的恶臭气息! 救命! 这是哪来的死灵法师版粪海狂蛆! 我#¥@#%@#! 她怎么忘了,这个破副本里还有别的势力啊! 特么的这就是拜彗星教的大本营啊!!! 焯! 都怪周烨,她潜意识把那些组织都当成弱智集中营了! 叶央真的,很想自我了结死出副本,但眼下手边还有个更惨的家伙,不管怎么样先尽力带着季秋鹭跑出去再说! 06区那么多尸体,难不成不是不在意信徒数量,而是死的信徒比活得更有价值吗? 这什么阴间地狱笑话啊! 叶央看着眼前站成一排散发着令人生理性感到不适气氛的死灵傀儡,深深地emo了。 第五十三章 把永恒仙境的人给我叉出去! “怎么,不逃了,小妹妹?” 略带戏谑的女声从不远处的建筑上传来,叶央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一名穿着夸张华丽礼裙的女子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和季秋鹭。 “我们目标没有冲突,我们和城防那边没关系,你没必要和我纠缠。” 叶央紧张地握住了手里的长弓,死死地盯着女子的方向,右手捻住弓弦,同时耀银星环的环形态蓄势待发。 “诶,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要不要我好好考虑一下呢~” 她似乎很苦恼的样子,但下一瞬,她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极致的愉悦感:“才不要~” 看见她瞬间改变的脸色,叶央瞬间搂紧季秋鹭,扭身避开了身边涌过来的尸体傀儡们,同时开启耀银星环! “尸爆。” 暗绿色的诡异符文在女子苍白的指尖流转,而围在二人身旁的几具尸体从内部也爆发出如出一辙的光芒,同时迅速肿大! “疯子,这哪来的疯子!” 叶央破口大骂,这是第一次用环形态去应对其他应答者的攻击,她只能默默祈祷自己的盾叠的够厚——不然她就可以和季秋鹭一起上天了…… 暗色的血肉瞬间碎裂成雨雾,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席卷而来,叶央闷哼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连带着大脑都在不停地震鸣。 生命值瞬间掉了百分之三十! 带着些微铁锈味的气息从喉间涌向鼻腔,味蕾上品尝到了熟悉的微咸味道,叶央下意识擦了一把脸,粘稠的湿润感让她忍不住摊开手心看了一眼——果然是一片腥红。 季秋鹭! 她急忙低头看向被压在身下的少女,对方的脸上已经淌下了两道鼻血,但看状态比叶央自己还是好了不少。 灵能值已然告急,叶央不得已关掉了能给予人安全感的护盾,内心绝望。 她一个壹阶,为什么会卷进这种危险的地方啊! 【您被选为场外援助对象,通话即将接听,请注意。】 冰冷的机械电子音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叶央又擦了擦自己的脸,不用想都能知道她现在看上去一定非常见鬼。 “接通。”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叶央倒是想要看看这个世界意志又能弄出什么鬼展开。 剧烈爆炸所带来的的烟雾正在缓缓散去,叶央闷咳了几声,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痛。 “叶央救命,拜彗星教你知道多少?” 周烨急切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甚至还能听到他旁边源源不断的痛骂声。 啊,那家伙果然翻车了么。 “我特么现在就在拜彗星教的大本营!” 叶央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摇了摇怀里的季秋鹭,“06区,大本营,有应答者,其他区域的我不知道,完事没?” 听着叶央那边传来的声音虚弱无比,时不时还能听到她无意识的痛哼,周烨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你觉得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草,脚扭了!” 听着叶央略显狂暴的回复,周烨把她提供的信息给自己身边一圈愤懑不堪的二五仔们复述了一遍。 然后二五仔们骂得更欢了。 ??? “……感觉没什么用啊……我草,怎么你也是潜进来的,别乱来啊卧槽!” “废话,这个区域算是这里居民的常识了,你说这种没用的不骂你骂谁?” 听着周晔那边突然混乱起来的声音,叶央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那个穿着华丽衣裙的女子,只觉得一阵胃疼。 她不会,第一个正经副本,就碰上永恒仙境的疯子了吧。 不用疑问句就知道,绝对八九不离十了。 “你直接说要和他们一起去06区,带头造反还不行吗?这里街上都是尸体,有死灵法师,居民都被控制了……有永恒仙境的人。” 把已知的信息一口气给了出去,叶央拖着身旁的浑浑噩噩的季秋鹭,走向了荒废便利店的方向。 那个女的攻击没有跟过来,应该是有缓冲时间或者是法术位限制的。 当然,也可能是灵能值不够了,不是所有人都有她手里那种急速回复的便利道具,很正常。 现在她理解陈恒和唐竹当初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了。 这种选手不叉出去真的极度影响游戏体验……不不不,别说影响游戏体验了,这特么生命体验都要没了! 我真傻,真的,我为什么要信周烨描述的鬼话,为什么这么自信地就走了进来…… 季秋鹭是普通人,叶央她又不是,怎么就不能长点心呢。 现在疯狂马后炮也没用了。 “叶央,你还好吧?” 周烨那边终于勉强安静下来,叶央又咳了几声,翻了个白眼。 “很好,快寄了,祝福这次我死出去不会出什么意外。” 紫色箭矢再度凝聚,叶央估摸了一下自己武器附带简陋自瞄系统打中那个女人的概率,然后选择攻击那些摇摇欲坠的尸体们。 不要刺激神经病,这是叶央在长达半年的疗养生涯中领悟到为数不多的经验。 虽然这种感慨基本上都来源于那些被逼疯的医生们,但不妨碍叶央把它们收入己囊。 “叶央,这次任务里有余火的人,要是遇上了你可以……” 周烨话才说道一半,就听见对面传来了有些恍惚的回应。 “我好像,已经碰上了。” 叶央呆呆地看着那个被一群人撵着疯跑的黑风衣,又对比了一下自己身上衣服的纹路,咽了咽口水。 我现在和他脱离关系还来得及吗? 很显然不行。 那个穿着同样制式服装的青年注意到了狼狈的叶央,顿时面露喜色! 而他身后一大群面色不善的家伙很显然也注意到了叶央这个“同伙”,脚底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我tm……”叶央总觉得自己的胃要被气炸了,自己光是被一个永恒仙境的疯子盯上不说,现在连同僚都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了是吗? 等等,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只要有个对象比她更能吸引火力,那她就能摸走! “这有永恒仙境的人!” 叶央的求生欲促使她直接用最大的音量把这句话给吼了出来,身边还迷糊着的季秋鹭听到她这句话,瞬间被吓得清醒过来。 “李吼那么大声干森么!” 就在季秋鹭迷迷糊糊地反问叶央的同时,那名永恒仙境的小姐也很给力地打了一个辅助——在城里晃晃悠悠的丧尸直接冲进追杀的人群里,再次展开了自爆! 砰! 哇,真不愧是永恒仙境的人,真就随心所欲啊。 叶央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名发出经典反派笑声的女子,内心忍不住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阁下真乃猛士是也! 第五十四章 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傻子都知道那个女的绝对有问题了。 更何况对方完全没有要掩盖的意思。 “是永恒仙境的人!” 几声惊呼蹦了出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那个小阳台,一股股剧烈的灵能值波动蓄势待发,而窗台上的人影却还是很头铁地站在原地,驱使着更多具有良好减肥功效的尸体傀儡缓缓地围向应答者们。 然后叶央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了干呕声。 应答者入行常识之一:遇到永恒仙境的人别管什么任务或者是仇怨,先把他们踢出副本再接着算帐! 眼看那群人被那位勇士吸引去了目光,身着黑风衣的青年脚下生风,直接一把捞起叶央,而叶央抓着季秋鹭,三个人成一串地迅速逃离现场,显得十分喜感。 “喂,周烨,你那边怎么样了?” 趁着那个求助电话还没挂断,被别人拎着风衣后领的叶央开口又问了一句,结果所迎来的是对面久久不回复的沉默。 “周烨?” “我没事……就是……我现在面对的现场有些略微的……难以解释。” 脑海中少年的声音中充斥着浓浓的惊诧感,听着周烨那复杂的语气,叶央不难脑补出他脸上的三分迷茫两分窃喜还有五分的匪夷所思。 老扇形统计图了。 “那你尽力描述一下?” “额,那就是我手底下没一个是正儿八经的信徒。” “猜到了,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叶央的语气平静,周烨的脑子比她更好使,就算没有眼前06城区的提示应该也能想到那个教团的不对劲。 “……嗯,对。”周烨的语气略微有些飘忽,他怎么可能告诉叶央他根本就没有思考过自己手下都是装的这个事实…… 毕竟这个弱智集团其实都是由于二五仔们表演地用力过猛才造成如此景象…… 果然弱智吧没有真弱智这个定律适用于任何地方。 一看阵容mmp,弱智竟是我自己。 “所以发生了什么?” “……我在尽力控制了我手底下所有人之后,给他们阐述了一下我失忆了。” 周烨的语气十分沉痛,叶央眼角抽搐了一下,接着问道:“然后呢?” 这种鬼话真的会有人信吗? “然后啊,我表达了想让社会大同的愿望,同时舍生取义要和这群二五仔一起对付这个教派。” “你被他们又打了一顿是吗?” “不,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决定加入我……” “???” 叶央人都傻了,不是先前听他那边的动静应该还是不共戴天之仇的状态啊,怎么,怎么就这么几句话,一切就都变了? 你是点了魅惑然后掷骰大成功是吗!? 不过能表演成真弱智的模样,说不定可能脑子真没她想得那么好使呢…… …… …… 所以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周烨迷茫地看着在地上被按倒一片的教众们,忍不住扪心自问——原主你到底是迟钝到哪种地步才会让手底下一个正经信徒都没有的?! 就算是柯南里的酒厂都没有眼底下这群邪教徒的成分离谱吧? “什么,你居然也是潜伏进来的吗!” “我天,你也是城防局的,为什么上级没有和我说啊?” “你不是肃清队的钱队长吗,怎么也潜进来了?” 看着这群开始交流信息的二五仔们,周烨叹了口气,眼神空洞。 当看见第一个的时候,周烨以为只是意外。 当看到第二个的时候,他试图说服自己不过是巧合而已。 当看见第三个的时候,周烨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但还是觉得这个组织还有运作的必要。 当他看见第八个的时候,他觉得可能自己手底下这片教区的别名叫水厂。 直到现在全部二十几个人都躺在他的面前,周烨才发现,自己手底下居然真的,一个拜彗星教的真正信徒都没有…… 可疑程度让他觉得,说不定原主其实也是个间谍…… 但看那些人眼底根本掩盖不住的愤怒与恨意,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能,真的有人只是单纯的傻而已,比如周烨自己。 从叶央那里听来的消息只能说聊胜于无,难不成自己真的只能用一些蹩脚的借口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吗? 试试吧,反正仇恨都拉满了,多一点少一点都没影响。 “虽然我知道,这个人可能干了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和我真的没关系,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 听着周烨口中无力的话语,右后方瘫在地上的女子冷笑了一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编,接着给我编,看我会不会信你的鬼话。 看着眼前这群成分满是问题的信众,周烨只觉得脑阔疼,说实话没人信,他又下不去手全都废了,任务还没做完他又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看着这帮子人…… 任务? 等等,我手底下都乱成这样了,不可能任务还是传教和毁灭世界吧?! 内心抱有一丝丝希望,周烨直接看向自己的任务面板,祈祷着过分聪明的世界意志系统及时给他更换阵营任务。 果然! 周烨心底一松,先前那个平和美好的绩效表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任务。 【任务介绍:请尝试说服你眼前这群愤怒的信众,让他们相信你是无辜的,或者暂时打消他们心底的杀意。】 既然自己已经不属于传统的邪教阵营了,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快乐地提桶跑路了? 是不是不用再披着大黑袍子拉着别人去了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天主和救父……不对,是天父和救主…… “你笑什么?” 最前排的汪安昌看着忽然就乐呵起来的周烨,心底开始盘算对方是不是真傻了,又或者是打算把他手底下这一大帮子间谍一网打尽,上交给教派来换取更高的职位,或者是恩赐? “没什么没什么,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周烨按捺住脸上逐渐走形的表情,他好歹还是这个教派名义上的首领,不能太得意忘形。 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根本没什么威严在这群教众面前,但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我知道我这么解释你们没人信,但是我的内心是真的向往世界和平,我也很痛恨邪教,痛恨那些不做人的事情——就算是肝脑涂地,我也不会和06区那些驱使尸体,用诡异的物资控制他人的邪教同流合污!”周烨义正言辞地开口道,脸上充满了正义之感。 虽然披着黑袍显得十分没有说服力,但周烨挺了挺胸膛,爆发出曾经打工当群演时的巅峰演技,并不水润的小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你当我们傻吗?”第一个被制服的少年用看奇行种的眼神看向演技浮夸的周烨,露出了怜悯的表情,“要是你觉得你的脑子是多于器官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挖出来。” “我是认真的。”周烨看着即将见底的灵能值,决定赌一把,“我带着你们一起去06区,我认识的朋友在那边遇见了教会的高层;他们操纵着你们亲朋好友的遗体,运用这份猛毒试图残害更多的人,就算你们不信任我,但早已将生命置之度外的你们应该也不会害怕和我一起去找这个人类渣滓集团算总账吧?” 压在众人身上的黑方块瞬间消失,汪安昌直接暴起,双手握着周烨的脖子,直接把他给摁在了墙角,眼神凶狠。 在周烨制服他们所有人的时候,那些被准备好的武器全都被这个小畜生的诡异能力给销毁了。 周烨的眼神慌乱了一瞬,随即平静。 “你可以杀了我,在这里,为那些无辜的人偿命。” “嘴上说得倒是漂亮!” 随着中年手腕上的气力逐渐增加,周烨只感到胃部一阵翻涌,同时眼前开始发黑。 “我不说谎,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是毕竟是这具身体干的事情,我不介意为它进行赎罪——但是人总有一死,比起在这里杀掉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失忆青年泄愤,不如让我发挥最后一丝余热。” 忍住干呕的冲动,周烨嘶哑地辩解了一句,同时心底暗自叹息——果然还是不行吗? 伴随着壮汉手里的劲又大了几分,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 原来当年叶央忍受的感觉居然这么难受…… 说起来要是我第一个翻车死出去,叶央和李剑白那两个贱货绝对会笑他一个月的吧。 可恶,最终还是算错了吗! 我就是个普通男子高中生,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情啊! 就在周烨心底碎碎念走马灯的时候,汪安昌忽然松开了手。 “咳咳咳,呼哧,咳咳……” 周烨一下子瘫了下去,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中年男人。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通话根本没有说服力,结果居然真的被放过了? 您是观世音菩萨吗,好人! “给你一分钟,说说怎么让你这个死人发挥余热?”汪安昌的表情冰冷。 看着他冰冷的神色,周烨脸色一僵。 “额……我一心向组织……不对,咱们现在是一伙的了,所以听到我的计划,不要生气,我没有要害你们的意思,真的。” 他只是个男子高中生,怎么可能一瞬间想到什么完美的计策,刚才顺口溜出来的一段不过是求生本能而已,目前手中的方案也不可能尽善尽美,甚至还有不小的风险。 而且给人一种周烨要卖人的错觉。 但目前这个情况,只能说了! “虽然上头人应该知道我没什么能力,也可能是拿我来故意钓鱼,但是我的身份好歹摆在那里。” 周烨揉着脖子,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所以,我觉得我可以装作向父母讨要功劳的样子,说自己抓住了潜在教派里的危险份子……喂,我说了我不打算出卖你们的!不要这样看我!” 第五十五章 要 素 过 多 “所以我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季秋鹭看着对面两个衣服很明显是一个组织里出来的家伙,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她坚定的科学世界观在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内被干个稀碎,她真是谢谢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们。 “前辈,您解释一下?”叶央瞪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看向那名把一大坨应答者引过来,间接性救她俩一命的青年,内心完全生不起任何的感激之情。 现在没有暴起揍人纯粹是因为打不过,不然按照叶央时不时间歇性抽风的性子,现在已经开始上手了也说不准。 那名青年似乎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脸上纯良无辜的表情让人看了只觉得自己的拳头又硬了一茬。 “啊,抱歉,一进到这里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真不是故意的。”他似乎真的觉得很抱歉,原本温文尔雅的面相上居然真的又多了几分愧疚。 叶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吐槽些什么。 “前辈,这话在您吸引火力前说会更有说服力的。”她最后还是翻了个白眼。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语气弱了几分:“咱们换个话题行不?” “彳亍口八。”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还能这么把意外的锅给甩到别人身上,着实是有点感动了。 叶央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远处还在爆发着各种光芒与激烈动静的06区,不禁有些庆幸对方拉了一大堆仇恨过来,不然她就要和季秋璐一起直面有超能力的神经病了…… 等等,这话难道不是用来形容她自己的吗? 叶央决定略过这个问题。 “说起来……我之前在余火那里好像没有见过你。”青年很迅速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是新人吗?” “是啊,今天才加进来,半天都没到就又被卷进来了。”叶央的语气充满了怨念。 就算是那些无限流小说主角下副本都没她这么频繁吧? 而且她又没什么系统商城…… “诶,你不会就是陈恒说的三个新人之一吧?”青年有些诧异,“你们不是壹阶吗?” “嗯,对啊。”叶央一愣,“等等……不会吧?” “这是个贰阶到叁阶对抗任务啊?”他的神色有些古怪,虽然有时候确实会出现这种低阶应答者传到高阶任务中的情况,但那是世界意志判断他们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当前的等阶,为了让他们快速晋升才会采用的手段。 眼前满脸血渍的少女很明显不属于那一行列。 “但是我们三个都传进来了啊!?”她的脸色一黑,“焯!” “……节哀?” “给我说点吉利话啊!” 叶央又擦了擦脸,原本就灰扑扑的袖子上又染上了几分暗红色,显得更脏了。 要是退出副本之后东西不复原的话,这衣服大概率以后只能当抹布了。 “先互相认识一下吧,叶央,我叫叶央,树叶的叶中央的央。” “苏云涛,新洲分部的常驻人员,叁阶应答者。”青年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叶央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虽然她知道这是个正经名字——但她还是忍不住联想到一些早就过时的烂梗。 “朋友,你这名字真不是在玩梗吗?”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姓苏,苏州的苏。” 叶央撇了撇嘴,而后指了指旁边的季秋鹭,“她叫季秋鹭,我的同行者,普通人。” 听到这里,季秋鹭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二人之间没什么营养的对话,插了一句: “所以你们两个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个余火的家伙一愣,然后对视了一眼,齐齐地摇了摇头。 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啊? …… ……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这个本来安静祥和虽然可能被彗星砸没但好歹算是符合科学世界观的地方,马上就要被你们这堆“神选者”给弄成超能力战场了?” 听完了苏云涛总结的现状,季秋鹭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平静地和彗星一起迎来浪漫死亡的计划正在逐步地偏离最开始的方向,变得越来越离谱。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明明最开始也很正常,唯一的意外就是遇上了叶央,但季秋鹭并不觉得那个欢脱过头的少女就是一切问题的开端。 所以果然从看见有人在天上打架开始,整件事的发展方向就已经歪了么? 尽力挑本地npc能听的部分讲述了一遍眼前的状况,苏云涛扭头看向叶央,继续开口道:“目前据我所知,应答者大概被分派到了三个大阵营——负责让人类接受审判报复社会的【拜彗星教】,维持秩序诛灭彗星的世界政府,【城防局】和【肃清队】都属于这个阵营,以及单纯只是想要研究这个不符合科学定律物体的【科学院】。” “嗯……说起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个阵营到底是怎么分的?”叶央看向对方,有些疑惑,“我有一个朋友,是个正常男子高中生,他被分到灭世组织那挂去了。” 虽然手下貌似全是二五仔,和眼前这一大堆疯子完全是两个极端就是了…… “嗯,按理来说,这个分阵营应该是按照你们自身的性格来判断的,但是偶尔也会出现极度正义的人被世界意志弄到恶势力里去的情况,我也摸不准那个规律,但大概率还是准的。”苏云涛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叶央,“你说的那个朋友不是你自己吧?” “当然不是。” 作为目前已知的唯一自由人,叶央摇了摇头,她的主线很简单,但是她还是在偏离主线的路上疯狂前进。 毕竟自己看中的主角就是去找死的,根本就不是那种在末世力挽狂澜左手加特林右手格洛克的狠角色…… 看着眼神飘忽很明显思想又跑歪的叶央,苏云涛叹了口气,敲了敲她的小脑壳。 “虽然你们年轻人都不喜欢听说教,但作为前辈我还是要提醒一句的,这种阵营对抗战虽然没什么强制要求,只要你们阵营胜利了就算过关,但评级还是和你的贡献度有关啊——要想拿点好东西还是别在边缘划水了……”他本来还想接着补充几句,来弥补一下最开始在叶央眼里就低到没边的印象分,但结果话刚说到一半就看见了叶央幽怨的眼神。 “苏前辈,那你倒是告诉我,壹阶刚入行不到一周的菜鸟怎么在这种贰阶叁阶遍地走的刺激战场为组织奉献自己啊?” 况且她也没啥组织阵营需要关注或者参与…… 第五十六章 纯良热血苏云涛,忍气吞声叶央央 虽然最开始陈恒就说了余火这个组织本质上算是个应答者互助小组,但叶央并不打算和眼前这个不靠谱的前辈谈人生谈理想。 很多事情自己和熟人知道就行了,没必要到处和别人说,弄得自己糟心。 叶央又没那个社交牛逼证书,喜欢把自己的不幸当做谈资和别人大肆宣扬…… 她确实脑子没周烨和李剑白灵敏,但叶央并不傻,人和人之间的基础防备心她还是有的。 腹部还在隐隐作痛,叶央啧了一声,虽然灵能值恢复到了能勉强作战的水准,但缺了一格的血量果然还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果然当思考这个重任全都落到她自己一个人身上之后,事情的发展就会变得奇怪起来。 “前辈,你还有事情要做吧?”她虚着眼睛看向满脸温和纯良的苏云涛,“这么和我们两个耗着真的没问题吗?” 说起来这张脸真的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叶央用记性还不如金鱼的大脑思考了三秒,然后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回忆这种无用的举动。 反正她脑子里从来都不记和生活有关的事情,除了乱七八糟无用的中二病知识之外可能就剩下熟人的电话号和姓名这种生存必要信息了。 可能大概也许在余火那栋魔幻建筑里见过他的脸或者是证件照吧,这一切都不重要。 “额,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我带带而已,毕竟在这种本里遇到新人,能帮一把还是帮一把,大家都是从这种一脸懵逼的时期莽过来的,有前辈带着状况会好很多……”苏云涛试图用这种传统好心人的角色带入来让叶央接受要和他一起同行的事实。 “现实不是小说,咱们这个世界意志也不是传统无限流,前辈,你清醒一点。” 叶央瞥了一眼苏云涛,“要是你真是那种热心大哥的设定,刚才就不要拉着你身后的一大堆人往我那里冲。” 对于刚刚那种景象的冲击力以及内心的惊恐感,她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对自己刚才的某些行为负责,对不起,叶央,请接受我的道歉!你不让我带你过这个副本我的良心会过不去的!” 苏云涛飞速鞠躬,表现得宛如一个浸润多年善于此道的老折凳。 什么,他居然是真的感到愧疚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耍宝吗?! 叶央瞳孔地震,她以为被一大群人追着打的某苏姓人氏肯定是个表面纯良内心黑得流油的老阴逼,现在和她在这里虚与委蛇不过是尽一下同僚的本分情谊,客套一下。 结果宁居然真的本质上是个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啊!!! 叶央顿时被给整不会了。 要是老阴逼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靠发病折磨对方来把这个不知道有什么打算的“前辈”给赶走——问题是苏云涛好像确实是诚心想要放弃这一轮自己的优势,老老实实带叶央活过这个副本啊…… 可恶,那先前的打算不就全都木大了嘛! 余火这都是什么人啊! 完全没有注意到把自己也骂进去的叶央,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啊……前辈,没必要的,真的……” 她刚想开口搪塞一下热心人士苏某,结果对方那个水汪汪湿漉漉无辜且充满歉意的眼神直接打断了她的施法前摇。 能从一个大男生脸上看到这这种表情,叶央还真特么的是活久见。 见鬼! “行吧,前辈……你是哪个阵营的?”叶央叹着气看向苏云涛,语气中满是无奈。 苏云涛面露喜色,那种仿佛是十几年家里终于出了一个状元,全村锣鼓喧天咚咚锵咚咚锵的朴实笑容就连季秋鹭看到都忍不住扭过了头,低声询问叶央: “你这个前辈,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大概率,确实有点东西。” 没听见叶央二人悄摸摸编排自己的苏云涛,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那种脸上写满了热血少年漫g台词的表情让叶央不由得再次反问自己——加入余火这件事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是07区肃清小队的队长,机动性很高所以不用担心!”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可靠,“所以,后辈你就放一万个心,我绝对会带你出去的!” “先不说那些别的,前辈,没人和你说过说话不要这么浮夸以及不要乱立g吗?” 听着对方话语里插满的各种旗帜,叶央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为全球气候变暖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所以……” “搭嘎,口头哇路!” 叶央摇了摇头,没再看那张清秀的脸上流露出的各种即视感超级强的表情,“前辈,我得去找我的同伴,他在拜彗星教,要是你要和我一起行动肯定会和你的任务冲突的。” “可是……” “反正你是高层那边的人,最后肯定是要去击坠彗星的,所以要是真的过意不去的话,就在最终的时刻来帮我吧。“叶央故作深沉地拍了拍苏云涛的肩膀,笑着晃了晃手腕。 她中指上的银白色指环在耀阳之下闪闪发光,苏云涛听着对方语气中不容置疑的坚定感,苦笑了一声。 “好吧,好吧,听你的……但是我要怎么帮你?” 他这个中立阵营的去帮叶央这个可能是邪恶阵营的家伙还是有点麻烦的…… 叶央的笑容忽然狡黠起来,她眯起眼睛,乐呵呵地说了一句: “很简单啊,做前辈你最擅长的,搅乱局势,或者是吸引仇恨,反正能弄得越乱越好。” 他愣了一下,等回过神的时候,叶央已经挎起破破烂烂的背包,和季秋鹭一起朝着下一个区域的方向走去,只余留下一个披着黑色长发的背影,以及石块上残留的沾着血迹的纸屑。 “这个后辈,还真是出乎意料地敏锐啊。” 苏云涛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远方依然轰鸣不断的06区域,也起身离去。 当然,脚步比起叶央来说快了不少,略显狼狈。 06区有不少人是冲着他来的,不早点跑,到时候等他们集火解决了永恒仙境的那个铁头娃,下一个目标就是苏云涛这个干了不少阴间事的搅屎棍了…… 第五十七章 所以早就说了灵感别点那么高 “叶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两个满身灰尘的家伙缓缓地走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沥青路上,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当然是假的,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找彗星吗,怎么可能又跑回去找周烨。” 叶央侧目看向季秋鹭,声音还有些发虚:“怎么,你也觉得良心愧疚难安?” 季秋鹭摇了摇头,因为叶央先前一直在喊脚疼,两个人前行的速度也慢了不少,但不影响——彗星降临的地方在03区的郊外,就算再慢,在第三天傍晚之前都是能赶到的。 话是这么说,但眼下06区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在接下来的路途上会遇到什么,叶央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她的行动和任务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最后没能成功,也不会损失什么。 这也是叶央对苏云涛说谎的原因之一,她没有什么所谓的阵营,也不需要做贡献——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在这种地方,特殊会要命的,没有基础信任的情况下,她不想拿自己的命来和对方赌什么同僚情谊,毕竟人性是不可估量且不稳定的东西。 就算最后知道苏云涛的确没什么恶意,她也不打算和对方说出自己真正的计划。 正因为了解这是个热心大哥,才不能让对方掺和进这场盛大且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浪漫死亡之路。 对方绝对会来阻止她们的,说不定还会回想起一些别的什么,用充满同情与怜悯的眼神来看着叶央…… 她不信陈恒没把那张精神病证书给报上去。 等阶算不上低的苏云涛说不定就正好看过那张证书,一时间没想起来,不代表一直想不起来。 不是所有人的记忆力都和自己一样差劲,叶央心想——也可能是自己的表现很稳定,跟传统认知的精神病相去甚远,所以才和那个全是问题没有逻辑的病人形象联系不起来。 当然,这些弯弯绕绕且充斥着阴暗的猜想没必要和身边的少女说,叶央看了一眼天色,冲着季秋鹭喊了一句: “先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吧?” 对方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 …… 避难所的准备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李剑白看着手里的清单逐渐被填满,不由得扭头问了一句身后的人:“我怎么感觉这不全是避难用的?” “本来就不是单纯用来避难的地方,这算是一个记录,很多很多年前,科技还没有这么发达的时候似乎流行过一个叫做时间胶囊的东西。”青年看着在居住区后面摆放得密密麻麻的金属物架,上面闪烁着莹绿色的机械灯光,隐隐能从空气中听见那些箱子中传来的嗡鸣声。 “这就是我们人类面对末日时,最后的时间胶囊。 “这些东西,可比那些物资要重要多了,剑白。”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拂过金属器械们,李剑白看不懂他眼中暗涵的神色,只能点点头,表示认同。 “在那些猎犬和疯子的眼底下筹备各种精加工金属,花大价钱从黑市里找人定做全套的系统程序,用多出许多倍的薪酬让工厂暗地里为我们加工构架……比起筹备物资来说,这种事情才是最难的。 “好在我们已经完成了,就算这颗星球被彻底击毁,就算我们不再存在,沦落为千百年之后的尘埃,这些记录着人类历史与文明的箱子也会在宇宙中漂流下去。” 他的神色中充斥着偏执的狂热,就像是从噩梦之中苏醒,即将见证可怖的结尾一样,除了悲哀之外只剩余解脱的释然。 这是这片避难所中真正的首领,君文昌。 李剑白面色复杂地看着眼下这个构建庞大,但只有极少部分为人类准备的地下建筑,叹了口气。 他听出君文昌话里的意思了——比起人类的存活相比,还是保全那些资料更为妥当。 很难评价这个人做的是对还是错,毕竟谁也没办法确认在那颗彗星的袭击之后,人类的存亡与否;将生命与文明进行等量计算衡量本来就是一件荒谬的事情。 倘若不在这种背景之下,也不会面临这种程度的抉择。 君文昌不过是选择了最为悲观的一种方式而已,谁也没有资格评论谁。 “我先回去了。” 李剑白在墙的左侧按下手印,掌纹确认完毕,冰冷的金属大门随之打开。 看着少年消失在门后的背影,领袖只是继续看着成堆的器械和金属储存柜,一言不发,手指深深地卡进头发的间隙之间,牢牢地抓紧了发丝。 这个避难所开始筹备的时间比所有知情的人所了解到的时间还要早得多。 早在两年前,他就预见了这颗彗星的到来。 那是一个真实到可怕,即使惊醒也无法挣脱的噩梦。 君文昌反反复复地,在一年内不停地在梦中看见,一整个星球在那颗绚烂璀璨的彗星的撞击下化作涅粉,什么都没留下——除却人类自己生产的工业产物。 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巨大的焦虑感近乎快要击垮他,最开始,除了在被子里蜷成一团,尽力安抚下那股不安感之外,君文昌只能和自己的泪水一起熬过难以入眠的长夜。 他当然找过心理医生,也用过不少药物,还有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但它们都毫无作用。 可怖的冲击以及毁灭还是日日夜夜地侵袭着年轻男人的梦境,为了让自己从这种焦虑感中解脱,他开始缓缓地收集一些人类续存过的痕迹,尽可能的多买一些书籍,然后不论种类数量一股脑地封进他知道的最结实的箱子里。 这种行为极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那种惊惧不安。 在梦境的记忆中,人类所生存的这颗星球被彻底击穿,没有人能在那种情况下存活下来——君文昌也没准备任何末日储备,在他看见的未来里并没有人类这种生物的存在。 在未来里甚至没有生命的存在。 就这样,他独自一人的末日筹备工作就这么展开了——他和别人倾诉过这种不安,但在那时,谁又能料想到一年之后所发生的荒诞现实呢? 直到彗星的轨迹被判断为避无可避,那些曾经被君文昌告知过末日的人们才慌慌张张地前来寻找他这位“先知”,希望他有能够帮助度过灾难的方法。 人们哪能想到,一个人单干了一年的君文昌,早就不是当初只感到惊恐与不安,随便筹备工作的年轻人了。 他成为了末日极端悲观论的狂信徒。 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他诓骗了不少人来和他一起做避难所的工作,无论是运用宗教,还是恐吓,甚至那个新兴邪教他都没放过。 所有的一切都欣欣向荣,人们满怀希望——却根本不知道所谓的未来在君文昌的眼里根本不存在。 可能是动作太大了,他先知的名声传到了科学院那里,那些军区的猎犬和渴望审判的疯子开始寻找他,想要从他这里得知更多,了解更多。 所以君文昌分化了避难所,所有真正的,核心的“文明”被他保存在地下,这个资料机械多于人类的地方。 生命是无用的东西,所以无论怎样都好…… 他松开了揪着自己头发的手指,灰白的发丝从指尖滑落。 回忆着过去两年内发生的事情,君文昌闭上了眼,重复了一遍第一次见到李剑白这个“神选者”时,曾开口说过的话: “请把我们保存的东西,放在我这个领袖的生命之前——不论发生什么。” 第五十八章 末日修仙指南 狂乱且没有任何人性的邪教,一意孤行的官方组织,对于异常展开感兴趣到病态的科学院,还有偏执到听不进去任何话的避难所领袖。 这个世界的确要完蛋了。 端坐在床铺上,静静整理着自己所得到的讯息,李剑白叹了口气,神色空洞。 第一天发现自己其实是个避难所分部领袖的时候,他是有点膨胀的。 毕竟中二病那么多年了,就算十几年后他回想起现在的自己会让脚趾影响到国家房地产竞争,但尴尬是以后的,快乐是现在的。 李剑白理所应当的把自己放到了末世男频爽文男主的位置上,会修仙,有一帮子手下,还有温柔善良的小姐姐——这不是主角配置什么是主角配置! 然后膨胀的他刚出门就被两个激情对打的应答者给逼着认清了现实。 他才是那个菜鸡,告辞! 那就老老实实运营手底下的避难所,完成任务呗。 李剑白原本是这么想的,结果在他按照那些小说的路子,用实力降服了几个刺头之后…… 科学院的猎犬就过来抓人了。 避难所里有科学院派来找“先知”的人,发现李剑白这个神选者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堪称史诗级喜剧。 就算到了现在彻底安定下来之后,李剑白还是无法理解一个问题: 你手底下那么多应答者单单抓我一个是弄什么? 那群人不够你研究的偏偏要研究我这个等级垫底的菜鸡是吗? 总而言之,翻车的李剑白不得已只能从自己呆了半天不到的领地里逃走,路上被那群拜彗星教的疯子给注意到了又给追了一阵子,结果半路上身后的邪教徒们又和肃清队城防局的人打了起来…… 最终身心俱疲的他跑到了02区,碰到了那个被科学院称之为“先知”的男人——君文昌。 再然后,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盯着自己任务面板上那个早就变得面目全非的任务,只觉得心梗。 【任务详情:见证了这座城市这段时间的变化,你越发认同君文昌的想法——或许毁灭才是人类这一生物的最好结局。】 你别乱说啊,我什么时候认同那货了? 这不都是被迫的嘛…… 【在毁灭来临之前,无论如何都请保护好这些人类文明存在过的证明,不论用什么方式,不论身边发生了什么。】 自己和那个偏执狂算是绑在一块了,李剑白忍不住啧了一声。 狗世界意志,你看看你给的什么鬼任务! “平心静气,平心静气……”他深呼吸了几下,而后又以特定的规律将气息吐出。 不管怎么样,这只是个任务世界而已,最重要的还是提升实力。 自己算是很幸运的那类人了,有着固定的修炼方法,前期只要稳扎稳打就能得到充实的回报;像叶央和周烨他们还得找点别的方来提升自己的灵能值。 世界意志弄出来的能力只能说是千奇百怪,就算都是修仙者,获得的东西也不一定能互通,甚至类型也不同。 李剑白之前在一个低武风格的任务世界里见过一个本格类的应答者,他似乎就是单纯的灵能值修炼法,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摸索,不像李剑白他自带一本剑诀和仙剑。 当时那位应答者看见李剑白的时候脸上所流露出的艳羡神色,至今他都还记在脑海里。 就在他一边运行剑诀,一边在脑海里总结这次任务中所发生的事情之时,手边的通讯仪忽然震动起来,李剑白皱着眉头接通了对话,果不其然,对面是君文昌严肃的声音。 “剑白,你先出来,好像有情况。” 看着应答者面板上更新的任务,少年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无奈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行行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淦。 …… …… “所以有什么事?”李剑白黑着脸看向面前那个神经过分敏感的家伙,“是机器又坏了还是门口有人在闹事?” 君文昌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平板给递了过去,示意他看看上面的影像。 还没接到手上,李剑白就从设备的扬声器里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我屮艹芔茻,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我改还不行吗?!” 声音喊得很凄厉,有那种去恐怖片里给受害者配音的潜质。 草,叶央! 他连忙扯到面前看了一眼,熟悉的余火制风衣以及长靴从面前闪过,在这个视角除了不断溅射的紫色光芒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好在君文昌很贴心地给他换到了另外一个监视仪器上,屏幕上,少女手握琉璃色长弓,有些笨拙地拉弓开箭,甚至很骚气地脚步一滑,从右侧溜了过去。 就在她侧身闪过的一瞬间,枪声接踵而至,面色蜡黄的男人和女人们从角落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即使是放在原来的世界都显得有些落伍的土枪,虽然看不清神色,但听叶央嘶吼的声音也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善茬。 “喂,叶央,赶紧跑吧,这些家伙早就疯了!” 在叶央的斜后方,陌生的女声有些焦急地喊了一句,听到了那个声音,她直接后撤又放了几箭作威慑,再次撤出屏幕。 …… ? 李剑白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这段实时转播中信息含量有点大,他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所以说叶央到底为什么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边缘城市里来了啊? 这个破地方,除了那些孜孜不倦十分富有耐心的猎犬们以外,没有人会对这里感兴趣的。 街上所余留的没有资格的人们日日夜夜地尽情放纵,金属制的小瓶子在街上滚得到处都是,碎裂的酒瓶和还未从余兴中缓过神来的醉汉们四仰八叉地横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向这个艹蛋的世界放射着堕落的欢歌。 据君文昌所言,这些家伙都是曾经社会的最底层,虽然勉勉强强领到了补贴能够活下去,但也只是活着而已——自从政府决定放弃z市之后,他们赖以生存的补贴也断掉了,而离开的方式早就被有钱有权的人给垄断,他们这些蛀虫除了在原地发烂发臭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和那个拜彗星教弄得地方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就是那边体会到的是升天一般的迷离幸福感,而这边只是在最后的时刻用放纵来满足自己可怜的自尊心而已。 【间章】转生成为邪教首领的我决定父慈子孝 在好不容易说服了手底下一帮子二五仔,艰难存活下来之后的周烨哭丧着一张脸,看着自己早就歪的回不去任务面板,无声落泪。 【任务介绍:恭喜你,勉勉强强存活下来了呢! 经历了这么多,看着这些人眼中的绝望与痛苦,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你还是忍不住询问自己——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只是为了活下去,用语言来敷衍这些把生命置之度外的人…… 是正确的吗? 接受过正常教育的你无法把这个荒诞世界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当做是理所应当。 所以,不要违背你所立下的誓言。 让这份痛苦与彗星一起,永远地消失吧。 在本次应答者任务结束之前,彻底毁灭掉拜彗星教。】 本来先前的话确实只是为了应付那些早就已经魔怔的受害者群体们,就算知道自己的主线好像和正统拜彗星教有亿点点不同,但周烨还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望,觉得自己还能歪回主线上蹭一蹭同阵营大佬们的业绩…… 结果就在他和手下教众彻底和解的那一瞬间,他的任务就直接变动得亲妈都不认识,一巴掌抽醒了周烨这个摸鱼人。 见鬼。 这回是得直接和大本营的前辈们开始火拼了。 他哆嗦着嘴唇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身后汪安昌那张核善的粗犷面庞。 ……算球,开摆。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走走走我们马上就去06区找我的便宜爸妈开始火拼。 周烨僵着脸,看着那群家伙十分迅速地收拾好了东西,顺带掏出了很多一看就不太妙的武器。 果然,他就知道当初对付他的时候这些人还是留手了的。 感谢大哥大姐看不起我这个傻子! 感谢不杀之恩! 灵能值勉勉强强回复了三成,周烨从汪安昌那里借过了z市区域分布的地图,摊平在桌面上—— z市的区域大体是以黄金螺旋切割的方式分布的,最中心是15区,再依次递减分部排列,由于每个区域的形状并不规整,就导致这个顺序阅读分辨起来有些见鬼。 他们现在处于09区,想要到达06区的话有两条路。 第一条是穿过08区,从15区和07区的缝隙之间直接到达06区的正门;虽然这样最方便快捷,但由于08区是最为繁荣的区域,里面混乱的程度会大大延长他们行进的时间。 而且正门,从战略意义上来说也会是最值得警惕的方向——倒不是说其他方面不重要,但武装好正门,不也是一种类型上的威慑吗? 第二条就是从10区走,穿过14区和05区,从03区的侧面绕过去。 这样路会长一些,但是这几个区域相较于08区来说都小了很多,穿行起来也不会那么拥堵——从假设时间上来估计其实相差并不会很多。 最最重要的是,03区是最靠近彗星降临的区域,这就意味着那肯定是最早被撤空的区域之一,说不定从那个方向进入会更容易些? 周烨想得很好,但是一直都在和自家教众斗智斗勇的传销少年并没有得到充足的情报。 他不知道除了避难所之外,剩余的所有应答者的目标都是那颗彗星。 这就意味着,最后的03区并不会是空荡荡的废弃街道,而是危险程度爆表的应答者战场…… 而且03区这个距离彗星降临最近的地方,难不成真的会被那群疯狂的邪教徒放过吗? 自然是不会的。 当然,在周烨知道这些事实之前,某些问题抢先找上了他和二五仔们—— 紧赶慢赶,途中目睹了不知道多少次应答者火拼现场的周烨他们好不容易到达了05区域,准备整顿一下,然后顺着交界线摸去06区域的内部。 结果就在精疲力尽的众人随便找了个石墩子坐下,掏出干巴巴的饼干准备开啃的时候,不远处的06区域中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砰! 热闹程度即使在周烨他们这个位置听上来都有种眼前放炮的感觉,各种五颜六色的光芒被建筑物拦着,仅仅泄露出一丝丝微芒…… 但还是很夸张! 难不成我们这边还没潜进去,你们就已经先开始剿灭作战了吗? 周烨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身边人脸上严肃的神色,准备拉上一位幸运老哥陪自己看看应答者们特制的烟花,结果刚起身,不远处一栋高度相当可观的写字楼就拦腰而断,截断线上还散发着可怕的焦红,就像是熔岩流淌而过一般,向着周围发散着刺眼的鎏金色。 浓郁的烟尘与爆炸席卷而来,更多的建筑开始垮塌,而五光十色的各类玄幻招式也开始在06区域内凸显出来,甚至隔这么远周烨都能看见其中一位老哥背后凝聚的夸张法阵。 今天的下饭节目这么刺激的吗? 周烨呆呆地看着隔壁区域里爆发的大战,忍不住扭头看向了汪安昌。 原先坚毅的中年男子面庞上头一次涌现了如此多的不知所措与迷茫,周烨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第一次被叶央卷进超展开世界的自己,突然就共情了起来。 “老哥,我懂,你还是骂出来吧。” 少年的手掌发着抖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他也没怎么见过这种阵仗。 汪安昌低头看向面色怜悯的周烨,眼角抽了抽,然后啐了一口。 “焯,这特么怎么打!” 就在一群二五仔们纷纷骂娘的同时,世界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这群可怜人,而是变本加厉地迫害起来—— 远处爆炸和建筑物坍塌所带来的的灰尘顺着风的方向被送了过来。 其中还夹杂着某亡灵法师的“小礼品”。 被灰尘扑了一脸的人们纷纷地呛咳起来,就在他们努力理顺气,深呼吸的同时,才后知后觉地品尝到暗藏在其中的那份浓郁的腐臭味。 然后他们被呛吐了。 第五十九章 瘾者之城彻夜狂欢 天光渐暗,勉强拎着断了一根背带的旅行包的叶央和季秋鹭站在塞满了各种灯管与光污染的区域面前,有些茫然。 “所以我们真的得在这个看上去就很不对劲的区域找地方下榻吗?” 季秋鹭咽了咽口水,就算一路上碰见了太多非日常展开的她如今的神经已经变得十分粗大,但面对这种很明显超出大脑预计的地方还是没办法平静面对。 02区算是与03区间隔最近的地方之一,按理来说这里比起一路上所见到的其他区域应该更为破旧,就算完全荒废掉也没什么奇怪的。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面前这种充斥着夜店氛围的场景才对…… 泛着荧光色的霓虹灯管不断在夹缝中闪烁,向着夜晚宣泄着所有的情绪。 叶央有些无奈地抬了抬手里的背包,比起最开始它还背在季秋璐身上的时候明显瘪了不少。 “没办法啊,最开始在郊外的时候我们不就确认过,帐篷被摔坏了,已经完全支棱不起来了么。” 她摊了摊手,脸色也不好看,“还是说我们两个一起睡桥洞?” 就算还没有走进这个区域,叶央都能闻到那股浓郁的怪味,混杂着酒精,工业甜香还有呕吐物的气味,从02区的内部向着外部扩散。 金属制的拇指大小的瓶子在地上到处滚落,刺耳的机器警报音像管弦乐队的演奏一样此起彼伏,高低错落有致,甚至还能听到不同的音调。 道路上看不见人,剩余的车也仅剩一个框架,前盖被掀开,车门早就不翼而飞,轮胎或者任何有用的部件都看不见影——堪称是送去叙利亚都会被别的车怜悯的破落户。 ‘小老弟你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然后只剩个锈车架子的可怜小老弟连话都说不出来。 叶央脑子里都能脑补出那种汽车总动员一般的对话场景,赶紧摇了摇头,把有着大眼睛和热烈笑容的车车们赶出了自己的脑海。 原本打算找辆车凑合一晚的计划彻底报废,看街上这种混乱程度,她不由得认真思考起找个破毯子和桥洞凑合一晚这种事情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少。 结果还没走几步,耳边刺耳的电子铃警报声又夺去了叶央的目光。 虽然感觉高级了不少,但总体上还算是个自动售货机的铁方块们正在高低不和地鸣奏着警报交响曲,黑色金属外壳上坑坑洼洼,面前坚固的玻璃展示窗被敲掉了大半,整个机器也被暴力拆卸了大半——在叶央用自己的弓刃试着砍了一下这个机器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之后,二人的表情变得更微妙了起来。 这特么是怎么造成这样的? “城防局说了,触犯了安全系统的人要被送进黑狱的……这群人真的疯了吗?” 季秋鹭的语气显得有些惊诧,而听到她话的叶央只是嗤笑了一声,冷冷地回了一句: “很明显,比起规则来说,那些人还是更爱惜自己的性命一点。” 能管事的可能早就逃出z市了,剩下的人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谁又有那个功夫去当太平洋警察? 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谁又敢去做那个末日正义人? 这个世界没有主角能拯救末日,也不需要坚强乐观强大的男主来救赎这颗即将遭受重创的星球。 “说得对,那些大人物哪有兴趣管我们这些渣滓?” 嘶哑的男声忽然在右侧响起,叶央直接一弯弓甩出去,然后才缓缓扭头看去。 漆黑的小巷里倒映着刺眼的灯光,而满脸褶子的中年男人神色惊恐,但还是流露出谄媚的笑容,右脸侧被叶央的弓刃划破,看不清颜色的液体顺着兵器的边缘缓缓滴落。 是血。 叶央的鼻腔如此判断着,看着那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烦躁,想扯烂对方那张恶心的笑脸。 “滚蛋。” 压抑下狂躁的冲动,她再次举起长弓,将锋利的边缘对准男子,语气冰冷。 只有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时候,她才能认清自己是个精神病的事实。 不过管他的,反正身边也没熟人在…… 别做太过火就好。 “小姐,冷静,冷静。” 男人退后了几步,脸上依然挂着笑容,他拉开破破烂烂的运动外套,扯开左边把内里向二人展示了一遍,同时语调忽然怪异起来:“要做吗,一次换两剂,别人可没我这么慷慨。” 即使小巷过于昏暗,但包装所反射出来的灯光与形状还是让叶央和季秋鹭变了脸色—— 一根根被封装好的细小针管与药片被挂在衣服的内侧,而在展露的手臂被一闪而过的灯光照耀之时,那些细小的孔洞也显露无疑。 看着神色大变的两名少女,男人嘿嘿一笑,还想继续劝说几句,说说那种感觉的美好与极致的爽感,右兜里装的口服液小瓶也被握住,里面是被稀释了几十倍的“口服液”。 他不信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不会上当,只要沾上一点就绝对逃不掉了。 在这个最后之城内,所有人都愿意试着在平时得不到的黑暗中彻底放纵,要不然那个狗日的拜彗星教哪里来的那么多人。 他们这边没那种直接用仪器影响神经的技术,又不愿去为邪教徒冲锋陷阵,只能弄点低端的玩意乐呵乐呵。 不也挺好? 就在他露着恶心的笑容,脑部神经受影响口水都要顺着歪斜的嘴角流下来,同时右手掏出金属小瓶的那一刹—— 寒光一闪而过。 “我说了,滚。” 湿润粘稠的液体溅上了脸颊,和原先凝固干涸的血液混在一起,让叶央的脸变得更加可怖,她的神色笼在阴影里难以辨认,但手上的力气让男人认识到了她此刻的愤怒。 就算神经早就被损毁到难以正常运作传达指令,但剧痛还是顺着脑髓神经传达而上,刺激着他发出了刺耳的哀嚎。 “手!手!” 叶央皱着眉把她一弓刃砍下来的玩意给踢了过去,而后抖了抖武器上的血液,啧了一声。 “再不滚,掉下来的就不只是手了。” 她的语气中充斥着不耐烦,为了证实她的话语决非虚言,叶央再次拎起长弓,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还没从痛苦中缓解过来的男人看着面前如同修罗恶鬼一般狰狞的少女,哪还顾得和她们推销自己的那些小玩意,直接一把抓起自己的手,用平生所能爆发出来的最大速度逃离了现场。 “……说起来,你们这边对于断肢修复的技术怎么样?” 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样,叶央扭过头看向身后人已经呆住了的季秋鹭,笑着问了一句。 看着她那完全没有焦点的眼神,季秋鹭的心底发毛,还是低声回应了她: “只要还没完全坏死,就能修复。” 撤出内衬擦了擦脸,叶央脑内的某根神经抽了一下,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那小兄弟掉了也能完全弄好吗?” 她真的挺好奇的。 第六十章 这个世界糟透了,但是我也糟透了 叶央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手感,嘴角抽了抽。 作为在法治社会接受了良好教育的青少年,第一次动手和别人主动斗殴就造成了六级伤残,而且内心还没什么感觉。 她严重怀疑就算自己真的动手送别人上路自己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剧烈的心理波动。 明明小说里面那些男主女主第一次见血的时候反应都那么剧烈,怎么到她这里就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回想着某个体制内工作的叔叔多年以来的谆谆教诲在几分钟内化为了乌有,她不禁感到有些心虚。 虽然对方很明显涉及到黄赌毒中的两样而且有拐骗他人使其误入歧途的罪名,但这种动手程度究竟算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以及现代社会的法律在异世界起不起作用…… 她都无从知晓。 今天也是坐稳精神病远离普通女子高中生人设的一天呢。 真好。 又努力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叶央随便踢了一脚烂得不成样子的自动贩卖机,悠悠地把眼神给移了回去。 身旁的季秋鹭依然在瑟瑟发抖,身为真正的普通新时代高中生,就算世界观被刷新了一遍又一遍并且被迫目睹了多处少儿不宜的场景,在看见这种血腥画面的时候还是会表现出严重的身心不适。 尤其是这种场面还是身边人猝不及防造成的时候,对于她这种普通人的冲击力就更大了。 作为被保护在最繁华的城区内,家里甚至能找到关系轻易逃离的温室花朵,这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对于少女来说还是过于刺激。 “走吧,希望能在彻底入夜之前找到睡觉的地方。” 叶央隐晦地看了一眼在巷子暗处躲着的几个身影,还有仓皇离去的脚步声,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这座城市能够给予她们的惊喜,应该不会比06区来的少。 稍微有点兴奋了,怎么办? 叶央揉了揉自己的脸,没扭头看向季秋鹭,只是紧紧地抓住手里的长弓,确保自己不会因为过头的冲动混乱遗忘掉最初始的目的。 一到夜晚,在霓虹中放纵的荒诞城市便会向所有参与这场狂欢的人员投以最为疯狂的问候,所有不堪入目,在平日里根本无法显现的黑色行业会以最醒目的方式让所有人在其中沉沦。 疯狂的灯光闪烁着,配合着人类肉体的欢愉,迷幻的呼喊,还有酒瓶与金属掉落破碎的声音一起为这场不落幕的盛宴伴奏。 人们渐渐涌上了街头,即使那些平日里的管辖人员早就不在,他们纵使整日欢歌堕落都没人会在意,弄出再疯狂的动静也不会遭受惩罚,但这些人还是遵守着习惯性的规律。 不如说,比起遵守戒律,白天的沉寂是为了彻夜的迷离。 酒鬼们举着棕色的酒瓶高歌着,呕吐着,有的甚至用力摔碎酒瓶,嘶喊宣泄着自己即将死亡的恐惧。 那些彻底醉掉,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失去理智的人举着手边能拿到的东西,或者是铁片,棍子,酒瓶,甚至是自己的底裤,朝着能够找到的任何物品用力锤击,撕扯,拳打脚踢。 哐当! 砰! 啪! 玻璃的碎渣子遍地都是,染着鲜血,在皮鞋的底部被碾压得嘎吱作响,叶央一脚踹开露着痴笑,浑身酒味的男人,随后胳膊肘后击,一把揽过了人还发着懵的季秋鹭。 一声痛呼从身后响起,季秋鹭有些后怕地扭头看向那个捂着肚子的女人,她神色之中的怨毒仿佛想要缠上二人,撕扯吞下,让她们彻底融化在疯狂的夜里。 “走路小心一点,把我给你的匕首拿着。” 叶央松开了揽着季秋鹭的胳膊,随口说了一句,语气有些飘忽。 她在笑。 季秋鹭咽了咽口水,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街上的混乱比起06区域有过之而不及之后决定还是从顺如流地拿出叶央给她的匕首。 “都这样了,我们今晚真的能找到地方睡觉吗?” “管他的,大不了走出去后找个马路凑活一下,反正毯子还能用。” 叶央笑着说出了明显很凄惨的话语,她呆了一下,随后想象了一下在02区找个地方睡了没几分钟窗玻璃就破了然后酒瓶飞进来,或者是在家居城枕着带着呕吐物味道的枕头入眠等等难以言喻的情况…… 好像确实睡马路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焯! 不知不觉被叶央口癖带歪了的季秋鹭暗骂了一声,随后又往明显不是很正常的旅伴身边缩了缩。 在这个冰冷的世界,居然只有身边的神经病才能给自己安慰,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气抖冷! “所以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季秋鹭有些茫然,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在面对灾难的时候正在显露出腐坏的一面,z市的本地论坛里也提及了不少乱象,但最近三天遇见的事情还是大大地冲击了少女的感官。 很不正常,但是又很正常…… 叶央随手扯开弓弦,似乎在瞄准着什么,看着她的动作,季秋鹭的背后开始冒冷汗。 “有敌人?” “不,只是看他们玩的热闹,决定给这些闸总们一些小惊喜而已。” 叶央很随意地放开了弓弦,然后把被勒出痕迹的指尖放在脏透了的风衣上随手擦了擦。 季秋鹭看着朝着某个散发着霓虹灯光的房间飞射而去的紫色箭矢,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好像自从叶央砍了个人之后,她就开始彻底放飞自我了…… “你确定没问题吗?” 叶央摊了摊手,语气轻松:“没事,我没出全力,顶多给那些磕嗨了的败类们砸个七级以上伤残,不会出人命的。”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对吧?! 不远处某个大开门户,时不时能听见奇怪声音的房间内突然绽放了一朵紫色的烟花,季秋鹭听着里面传来的哀嚎声,觉得她可能看不见彗星就要在这个02区域内完蛋了。 “至于你说的那个问题……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 叶央在原地顿住,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那个被她精准打击的黑恶窝点,随后缓缓地开口答道。 季秋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回答她先前那个问题。 “……下次能不能完整完成对话再干别的事情?” 叶央没有理会季秋鹭的吐槽,又重新朝着出城的方向抬起步子。 见她再次动身,季秋鹭也跟着赶了上去。 “毕竟我没资格评论世界的续存,也没兴趣去研究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的问题,人们怎么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 “但是有些事情就算我真的疯到无可救药也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叶央深深地看了一眼季秋鹭,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做对了事情要奖励,做错了事情要惩罚,这就是社会运行的本质。” 第六十一章 我就默认你们准备挨打啦? “让我们来谈论自由~” 有些跑调的歌声在霓虹灯的夜里流转着,叶央哼着随意的小调,拽着季秋鹭在遍布碎渣与秽物的街道上奔跑着,身后是一群人手里捏着棍棒,还有其他的利器,在醉醺醺的空气里发怒咆哮。 “还有那些在自由中溺死的理想!哈!” 叶央忽然有些理解苏云涛被一群人追赶的感受了,虽然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他那里是生死存亡,自己只不过是遛狗而已。 神志不清的烂泥们甚至会追到一半自己就内讧起来,或者是上头了直接倒下去呼呼大睡…… 很难有一直追下去的。 说实在的,虽然并不激烈,但叶央还是觉得很刺激,很好玩。 她很难确定这种程度的抽风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作为一名有着丰富住院经验的前重症精神病,叶央懂得享受思维放飞的每一刻。 对于她来说,只要主动意志是自己的,剩下干什么其实都无关紧要,和所谓的正常普通人差距有多少……其实不是很大的问题。 反正总比让体内曾经存在的那东西顶上来强。 但对于身边人来说,这个问题简直大了去了,就比如此时此刻,在叶央旁边鬼哭狼嚎,心态早就崩掉的季秋鹭。 “你别唱了我艹,用你无敌的超能力想想办法啊!” 她没敢回头看身后传来各种抽象嚎叫的人群,只是边跑边用力地摇了摇叶央的肩膀,很悲愤地指了指二人身后的妖魔鬼怪: “我只是个普通人你真的要我去和这些脑子都丢掉的傻逼们真人快打吗?!” “相信自己嘛,要是你想玩也不是不可以?”叶央笑着把季秋鹭的头给掰向了身后的方向,“乖,我给你兜着。” “焯,神经病啊!” 她迅速地把头给扭了回去,然后骂了一句。 “是精神病。” 叶央轻笑了一声,随后拽着季秋鹭身体一侧,顺着重力直接绕了个圈。 “嗨,先生们,女士们?” 像是在跳交际舞一般,她的脚步交缠着,同时牵引着季秋鹭也转了个圈,而后松手,深深地鞠了个躬。 “你特么别玩了!” 被动地扭了个圆的季秋鹭直接吼了一句,叶央半捂着耳朵,神色没有因为少女的崩溃有任何改变。 “我这不是在做吗,只不过多点仪式感而已。” 左手侧的长弓回旋,横搭在胸前,右手扯开弓弦,叶央笑眯眯地直起身子,同时重心后移。 “那么,亲爱的先生女士们,由于你们对我的同伴造成了严重的心理损伤,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聊一聊赔偿问题。” 季秋鹭已经完全放弃吐槽心理损伤其实有一大半都是叶央造成的这个事实了。 “第一,你们赶紧滚蛋,这样我们可以平和地各走各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面前沸腾的人群完全没有任何听人话的意思,混乱程度丝毫不减,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状态还在向二人所在的范围内缓缓“蠕动”。 “那我就当你们自动选择第二项辣?” 她眯起眼睛,估计了一下自己的灵能值之后飒爽松弓,完全没有任何预警。 紫色的能量箭矢急速奔向人群的前部,随即瞬间炸开! “芜湖!” 她故作惊喜地抬了抬左手上的武器,而后冲着季秋鹭比了个剪刀手。 “……你冷静一点,动静够大了。” 季秋鹭黑着脸把她高举的手掌给按了下来,让叶央稍微清醒一点。 被叶央强行炸了一波之后,那群晕乎乎醉醺醺癫狂的人们才隐约发现自己似乎惹上了个不对劲的目标。 “这是第一次警告哦。”叶央晃了晃手里的长弓,再次做出了搭箭的动作,“要是你们还要继续,下次瞄准的就是脑袋啦~” 还能站立的人看了看自己身边栽下去同伴的哀嚎声,以及混乱场景里又多出几分的鲜血,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瞬间烂泥聚集体就散得不成样子。 “解决了。” 叶央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季秋鹭眼角抽了抽,而后深吸了一口充满了淤味的空气,努力让自己掐叶央脖子的冲动平息下去。 毕竟打不过。 所以这货果然真的脑子有病啊! “你刚才只是在玩对吧?!” “嗯哼。”叶央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好孩子自己做事自己担,她从来都不乱甩锅的。 “所以你下次做这种发病决定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季秋鹭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明明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但在叶央面前却活得像个久经世故的心累老妈子。 “我考虑了啊。”叶央有些奇怪地看了季秋鹭一眼,“你这不是没事吗?” 所以只要我没有遭受到生命安全问题,在你眼里都不算事是吧?! “……我他妈指你能不能不要再挑战我的心脏承受能力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怨念,但想到叶央最开始发病也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远离变态的迫害,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些太过的话语给说出来,只是爆了句粗口。 “可是明天我俩就要一起完蛋了,最后找点刺激和乐子就当是充实人生经历嘛……好吧,我下次一定考虑你的世界观认知问题,抱歉。” 看着季秋鹭听她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叶央最后还是心虚地认错了。 虽然能改多少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 “我并不需要这种程度的人生经历……” 季秋鹭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她觉得她的下限正在被叶央逐渐拉低,而且她还有确切的证据。 但对方都服软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还疼吗?” 叶央有些茫然地看了她一眼,看着对方一脸懵逼的样子,季秋鹭翻了个白眼,而后轻轻摁了一下叶央的小腹处。 “我超!” 听着叶央的痛呼声,而后看了一下她脸上扭曲的神色,季秋鹭觉得自己和叶央相处的过程还是任重且道远。 “你自己倒是注意点啊,明明有伤还这么闹腾。” 叶央呲着牙顶了一句:“你没按它之前明明是不疼的!” 季秋鹭有些无奈地望天。 自己到底最开始是为什么会信了她的邪? 第六十二章 男频小说经典桥段(求追读!) 虽然在这种遍地人渣随便踩一脚蹭到的人都能在现代社会送去蹲牢的地方放飞自我很快乐…… 但她好像放飞自我过头了。 主要是叶央没有预料到即便在这种糜烂的世界观里也会发生打了小的来老的这种连锁反应。 她看着站在霓虹灯管下,胳膊肘末端打着绷带齐端断掉的男人,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明明先前都说过了,早点滚就没事,是他自己凑上来准备撺掇青少年犯罪来着,她这算是正当防卫或者防卫过当,而对方算是罪有应得。 他眼中的怨毒神色毫不遮掩,刺得叶央想再给他来一箭…… 明明之前很认真地警告过,要是再不滚就让他掉头来着。 但还没等她搭弓给那个不听话又找上门的小老弟好好上一课,02区的阴暗小巷中便涌出了更多的人,源源不断,其中不乏那些熟面孔。 看来大家都不擅长于吸取教训并且热衷用生命冒险呢。 和不久前那种玩闹式的追赶不同,这次叶央在这些人的手中看见了一些更具有威胁性的武器—— 枪。 而且还不是一把两把,是基本上人手都有柄看上去很不高级的土枪。 她好像确实玩太过了…… 叶央心想。 季秋鹭还在身边,就算她再自信也没本事去赌自己那个消耗离谱的盾技究竟能不能扛住物理子弹的冲击。 毕竟以点破面,就像打碎鸡蛋要从桌子的边缘动手一样,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和子弹的射击对于护盾来说说不定完全就是两种东西…… 还是先跑为妙。 趁着那些脑子早就被化学物品弄坏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叶央用最快的速度绷紧弓弦,而后松手放箭! 能量箭矢爆炸造成的烟尘遮住了部分视角,叶央收敛住了脸上的笑容,再度牵起季秋鹭的手,直接一个弯道漂移转进了个看上去没什么人的胡同里。 感谢02区弄得和屎一样的城市规划,心底刚刚升起毋须有的感动,叶央斜眼一瞟那些跟着她们的动作一起转动的摄像头,啧了一声。 这个该死的世界总在这种意外的地方显得格外真实。 估计要不了多久那群烂人就会跟着追上来。 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果不其然,她俩跑了还没几步,又看见了一群人乌泱泱地涌了过来,就跟完全不要命了一样! 就在双方撞上的一刹那,叶央直接见缝插针地开启了耀银星环的环形态—— 灵能值迅速注入,中指上的银色指环瞬间解体,以难以分辨的方式扩散到叶央周身,随后以细碎光点组成了绮丽华美的星河纽带! 枪声响起,叶央侧身抵在季秋鹭的斜前方,同时再度拉开长弓,嘴里一边絮叨着自己攻击手段太过单一薄弱之类的无用话语。 金属子弹被银白色的星芒碎屑迅速拦截,在上面激荡出一圈圈羸弱的波纹;叶央左眼紧闭,右眼微眯,大脑迅速冷静下来。 领头人……在后方。 在护盾结束之前,灵能值最多只够三箭。 必须要射中。 抛物线无所谓,超能力是唯心的东西,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 不要丢失目标。 呼吸渐渐平缓,子弹的撞击在星屑上的声音就像是雨打芭蕉,她在心中倒数着数字,同时加剧箭矢中灵能值的输入。 三,二,一…… 零! 比先前还要刺目耀眼的利箭迅速从弓面劲射而出,爆发着惊人的寒芒! 极快的速度让人很难捕捉到这道利箭的尾影,之间一道紫芒从人群中洞穿而过,而后带起了一片凄厉的嘶号声! 威慑作用起到了。 叶央没扭头确认自己是否打中了真正的领头人,而是选择带着季秋鹭往03区的方向撤离。 自己这么做应该能让那些稍微有点脸面的人意识到她们两人并不好惹,吃痛了见好就收,再纠缠下去也只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毕竟人一旦品尝到了高位的妙处,就会变得惜命很多,那些玩黑色产业的人更是如此。 就算到了最后,安安稳稳地享受奢靡的生活总比来拼刺刀强吧? 她却没注意到,在她收弓抬脚的那一刹那,最后方穿着价格不菲,标签都没拆掉的西服,被一群人围在中心的男子,正捂着彻底被洞穿的大腿,鬼哭狼嚎。 并没有什么战斗技术的叶央,居然真的成功“将军”了。 …… …… 叶央的想法没错,她这套理论,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世界其实都不会出错。 但是这个世界,这个城市,在某种狂热的氛围之下早已变得畸形,变质腐烂。 瘾者之城的居民,哪怕只是个卒子,内里都充斥着被药品所催生而出的疯狂,更何况她打中的还是个车。 这套操作所带来的的结果就是,叶央二人正在被更为激烈的土枪大队所追杀着。 她想破脑袋都弄不明白明明之前那套操作打下来伤害也不低,怎么起到的反而是反作用呢? 小说里主角爆种之后不应该迎来一波平稳期然后再打老爷爷吗? 怎么到她这里就变了个样子呢? 焯! “我屮艹芔茻,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们了我改还不行吗?!” 嘴里喊着完全没用的烂话,叶央的礼服又被几枪愤怒的火焰给擦得不成样子,得亏那群人手抖,外加武器确实够烂,不然她和季秋鹭根本跑不了几回合。 后撤步继续搭弓,随便放了几个烟花,她牵着季秋鹭的胳膊往左一拐,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那些神经病都是人体描边大师,但问题没了盾的叶央也是个不会闪避的菜鸡,半斤对八两,她肯定毫不意外地中了几枪——只能说运气够好,有一大半都是擦着皮肤和表层肌肉打过去的,剩余几枪也卡在不是很重要但是有点尴尬的位置…… 也不知道对方的子弹质量怎么样,自己的破伤风的几率有多大。 但是好特么疼! 感受到了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正在发抖,季秋鹭也跟着抖了起来。 “喂,叶央,赶紧跑吧,这些家伙早就疯了!” “我他妈也想跑啊,这他喵的不是跑不掉嘛!追的太紧了!” 盯着又掉了一截的血条,叶央直接对吼了一句,她的灵能值不够支撑再开次盾,只能靠运气和身体硬抗。 就连一直被保护着的季秋鹭都被那群疯子给重点照顾打击——得亏她运气好只是擦了几枪,不然现在叶央还得再拖个人。 本打算再找个胡同暂缓一下冲击,结果叶央一抬头,好家伙,几群人从几个不同的胡同涌出来,直接给两面包夹芝士了…… “难道我今天真的要开杀戒不成吗?!” 叶央嘟囔了一句,作为新世纪的良好青年,虽然没什么心理障碍但是被常年科普法律知识的她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有点下不去手…… 毕竟造成伤残和杀人定义还是完全不同的。 然后她那几乎没有的良心犹豫了零点三秒都不到,就迅速选择了违法乱纪的方案。 弓弦紧绷,灌了远超能造成七级伤残“烟花”的能量之后,叶央刚准备撒手看人肉堆炸成血沫沫,结果一道剑芒就在她面前斩了下去,而后下一瞬以六角之阵势散开,劈砍向包围二人的烂人们。 龙套们的惨叫声和手脚齐飞,几道很玄幻的符咒在她的面前展开,皮肤偏黑的少年手里捏着黑剑,同时摇头叹息,嘴里一直叨叨着“造孽”。 ……? 叶央歪了歪头。 第六十三章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干的 “哇,好土的情节。” 看着李剑白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那群人,叶央瞟了他手里的黑剑一眼,语气有些古怪:“时间这么巧,你不会就故意看着我被扫了几枪然后指望英雄救美弄点吊桥效应让我顺势加入你的水晶宫吧? “好恶心。” “……我特么刚才就该看着你被他们整出去。” 李剑白本来就不太白的脸瞬间又黑了一圈,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杀心瞬间又被叶央几句话给激了起来。 他本来是不打算追究叶央把他给带进副本的事的。 但是现在他李某人改变主意了! 重新把黑剑插回剑鞘,李剑白把整个剑体像是拎棍子一样给拿了起来,而后握着剑柄,缓缓对准叶央。 “喂喂喂,我才说了几句话,你怎么也要动手了?” 叶央眼角一抽,周烨是这样,李剑白也是这样,现在男子高中生的涵养这么差的吗,随便激几句就要动手了? “收剑鞘是我最大的仁慈。” “喂?!” 看他真要抡棍子砸人,叶央连忙抽出长弓卡住李剑白的剑鞘,同时用眼神向季秋鹭求救。 季秋鹭眼神闪躲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 你怎么回事啊小老妹,明明一路上都是我在尽心尽力保护你啊! 叶央痛心疾首地移回了目光,语气逐渐变弱。 “我子弹还镶在肉里,先处理一下咱们再继续好吗……” 仔细看了一眼叶央的脸和她稍微有些变形的动作,李剑白一挑眉,手上的力气稍微收了收,“你之前可没现在这么跳啊?”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之前不还在嘲讽我弱鸡吗?” 结果现在发现大家都一样是垫底的。 没有补出那句嘲讽意味点满的话,叶央慢慢收回了武器,随即叹了口气。 真特么的疼。 见叶央停下了动作,李剑白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扭头看向身后的君文昌,开口问道:“咱们那还有医疗设备和人员吗?” 毕竟君文昌是个不管人的玩意,鬼知道他为人类避难的表面功夫到底做了多少东西…… 毕竟只要看得过去就能框不少人加入计划。 青年听到他的问句倒是答应地很爽快:“有,你先领着她进去。” 丝毫没有要追究李剑白救人的缘由,也没提出什么要求,和先前斤斤计较随意吩咐的样子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打算搞什么…… 忍住询问的心思,李剑白接过季秋鹭扶着叶央的那一边胳膊,听着她不断嚎着“轻点轻点”的声音,眉头轻微皱了皱。 虽然叶央嘴碎的嘟囔声掩盖了绝大多数的动静,但作为下过好几个副本,勉强算是有些经验的李剑白还是听出了她呼吸节奏的紊乱。 “你到底伤的有多重啊?” 他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结果反倒是收获了叶央的一个白眼。 “嘶……你试试被【永恒仙境】的疯子给用尸爆炸一遍,然后被军火追上个两公里就能知道了……我又没有透视我怎么知道伤得多重……” 冷静,自己手里的是伤员,别生气,弄伤了等会儿还得治,不值当。 李剑白努力维持住心中的平和,深吸了一口气。 “我问你的生命值还剩多少。” 叶央虚着眼睛看了一眼面板,随口回了一句:“百分之三十。” “?你在逗我?” 听着对方那种看见奇行种一般的语气,她的心底莫名一突。 不会吧,不会又和正常人不一样吧? 这特么都到基本面板了都能不一样的吗? “我眼睛又没瞎,干嘛在这种没用的地方糊弄你——有这个牛马工夫还不如思考你的剑为什么是黑色的这种问题。”她的语气倒是很平淡,仿佛剩半条命都不到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扶着叶央躺到了金属制的医疗床上,护士拉上了半透光的帘子,只露出一只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抓着他的袖子。 还没等李剑白回答叶央有些无所谓的回应,替她处理伤口的医护人员先是发出了询问—— “保持失血状态这么久,内脏破裂而且腿部的裂口已经发炎……顶着这么多问题你到底是怎么保持这么精神的?” 几颗金属弹头被用镊子夹了出来,放在一旁的金属托盘上,李剑白能感受到叶央抓他袖子的力气忽然大了几分,过了一阵之后才放松下来。 “可能我比较命硬吧?” 她的语气还是很平静;要是没感受到叶央的手抖,李剑白还以为她根本没事…… “命硬也不是你违背生理常识的理由啊朋友。” 他随意地吐槽了一句,试图转移叶央的注意力,而对方也很配合地回了一嘴, “超能力都有了你还跟我扯什么生理常识呢?” …… …… 季秋鹭再看见叶央的时候,她的那身烂到当抹布都会被人嫌弃的衣服终于被换了下来,浑身上下看着就渗人的血污也被清理一空,换上了整洁的宽松服饰,打上了洁白的绷带。 虽然这份洁白还能保持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这难不成是那个传说中的‘避难所’?”她的语气有些惊讶,“原来那个募捐不是什么欺诈筹款吗?” “就是欺诈筹款。” 李剑白丝毫没给君文昌面子,反正这货自己都有在搞违法行业的自觉,那他这个临时雇员也没必要给他打掩护。 听着少年语气中满满的嫌弃感,君文昌也没反驳,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你今天怎么这么慈祥,搞什么名堂?” 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李剑白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自从见到这人开始他就每天挎着张批脸,成天到晚都在哔哔世界要完蛋了所以我们要为人类的文明留后路之类的逼话,结果一看见叶央她俩就开始面露笑容了。 鬼才信他没什么打算。 “没什么,只是感慨我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当谜语人是没有前途并且要被蝙蝠侠打的,君文昌。” 李剑白没再看他脸上那坨让人感到生理不适的僵硬笑容,继续扭头和叶央她们解释道:“这个破地方就没一点是给人准备的,那些筹款都筹到人类的精神文明上去了;你们看见的这个地方除了能防防城管和外面那些废人之外什么都挡不住。” “那这建了个寂寞的避难所……说起来,李剑白,我之前路上碰见周烨了,他……” “他在拜彗星教搞传销对吧?”他直接打断了叶央的话语,“我在你见他之后遇上的人,而且在找到周烨之前我还看见了余火的人被别人追着打。” “这么巧?!” 好家伙,线索居然聚一块儿了? “我也碰到余火的人了,而且还和他一起被追杀了一阵——那个前辈和我说他知道的主阵营只有三个,里面没有避难所哎。” 叶央仔细想了想,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因为用力过猛扯到伤口又咳了起来。 “你想到什么了?” 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应该没想到什么好事,李剑白擦了擦叶央溅到自己脸上的口水,眼角抽搐。 “我只是,咳咳咳,噗,想到了,咳咳……” “你先理顺气。” 季秋鹭好心地给她拍了拍背,等呼吸缓下来之后,叶央继续开口说道: “我只是想到,算上手底下都是二五仔的周烨,我们三个人好像没一个在正常的阵营里……你看我干嘛,我也是莫名其妙进来的,又不是我干的?” “但是我和周烨可是被你带进来的啊?” 李剑白扫了她一眼,语气幽怨。 【间章】星之航标 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呢。 我盯着虚无破碎的梦境,内心深处空虚而又寂寞。 即便是神也会感到疲惫,在同一件事上不断重复的话,除了多增烦恼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啊啊,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会看见这样的末路呢…… 无论是怎样也好,谋划着逃离,又或者是不择手段地获取力量,欺骗他人,无论怎样都无法阻止那颗星星。 那颗终末之星。 炽热的岩浆顺着被击裂的地心流淌而出,熟悉的文明社会再度化为了涅粉,什么都剩不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了绝望梦境的我,所谓的理智就已经全部崩塌了呢? 疯狂的念头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无论如何,起码得让人类留下一丝丝存在过的痕迹。 那种东西是无法匹敌的,我很清楚所谓的结局残酷性,也因此没有做出任何存活的希望。 但是,梦境之中的景象似乎只是稀松平常,最为普通的末日预言。 我没有见过现实这般的荒谬非凡之物。 超能力,莫名其妙建立而起的邪教,以及追捕猎杀狂信徒的肃清者……还有已然彻底陷入疯狂,不择手段的科学院。 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疯掉了。 这种感言由我说出来有种莫名其妙的荒诞感,毕竟为了达成我口中的目标,和他们比起来,自身的所作所为实在也称不上高尚。 但拉着全世界都和中邪了一样,在末日中狂乱起舞的景色还是让不断在梦中遇见毁灭景色的我觉得难以接受。 就算很多生物学家,哲学家,社会学家从各个层面上都批判了人类这一生物的的劣根性,但就我在这个社会生存了二十多年的经验来看,也远远没有沦落到这种毫无可取之处的地步。 就像是某些东西像是被充满恶意地放大了一样。 本来还想稍微花点心思修缮一下避难所,赌一手部分人续存的可能性来着的,只不过经费过于紧缺,而且那些东西的价格似乎是厂商察觉到我的急切之后故意调高了不少,导致我放弃了为人类未来做考虑的心思。 现在看来确实没必要把本就不多的钱财花费在这个正在越来越烂的种族身上。 梦境还在不断重复,借助先前部分心理专家还有脑科学家的指导,我勉强能在这个梦境之中维持清醒,也正是借助着这点,我毫不科学也不严谨地测试完了那套文明续存装置的可靠性…… 本就没做太多的指望,现在这样痴狂地忙东忙西比起做什么人理守卫者,不如说只是为了缓解我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本以为生活会在被科学院追赶,寻找记录,同时骗取投资的日子里飞速度过,但是在最后的日子到来之前,我居然还真的拉到了一个“神选者”? 虽然对方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可能是意识到了人类本身的危机性又或者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总而言之算是勉强达成了合作的样子。 真的很勉强。 所以说对于拯救世界还抱有幻想的青少年就是很难搞定,老是以为自己是什么世界的主角,谁都要自己去拯救——连事情的真相都认不清。 为了满足他那过剩的廉价同情心以及英雄主义,我只能绞尽脑汁给这个武力值过高的“救世主”找点事干,别让他过剩的精力来干扰我统计和整理。 不过好歹是给这个地方上了道不怎么牢靠的保险。 就在我这么心想的同时…… 难搞定的青少年又拉来了可能更难搞定的超能力未成年同伴。 我本来打算耐着性子看看他又要搞出什么名堂,结果看着他飒爽出手,摆出明显不必要的姿势,迅速击落人渣们的时候,我就意识到,青少年的某些妄想大概要开始实施了。 小孩子真是早熟…… 结果事实倒不是中二青少年打算开水晶宫,只是老老实实救一下要被残害在人渣堆里的朋友而已。 有点意外啊。 下意识打量了一下他的朋友们,同时心理估算能不能用点人情给自己的宝贝们再上点保险的时候,我发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比起少年和那个浑身血的朋友来说,她显得有些过于普通不起眼,但看见了那个场面无数次的我…… 怎么可能遗忘啊。 最终日里永远存在的少女。 直面彗星之人。 看见她的瞬间,我忍不住爆发出了笑声,随后又压抑了下去。 这个该死的故事,总算要结束了! 第六十四章 想要活着就别作死啊! 稍微综合了一下各自手上的情报之后,三人有些沮丧地发现就算知道了目前z市糟糕的现状,貌似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三人在这个疯狂而有难以控制的浪潮之中不过是小小的沙砾,即便叶央和李剑白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他们自己知道,在z市这个应答者战场上,他们两个刚入局的菜鸡不过什么也不是。 稍微和君文昌沟通了一下,表达了一下留宿的意愿之后,这位被李剑白评价为偏执狂的领袖倒是答应的很爽快…… 叶央用某种怀疑的眼神看向李剑白,并且觉得对方对于自己上司的评价可能有些有失偏颇。 少年的神色有些尴尬,前几天君文昌那天天神叨叨的样子可不是现在这样——他倒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偏执的老大哥居然还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项技能。 不过仔细想来倒也没什么问题,要是君文昌真就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社交废人,也不可能骗到那么多资金筹备这个为了人文续存而建立的“最后保险”。 这么理论起来,似乎君文昌好像还挺信任他的? 啧,他也不想要这种疯子的信任啊。 “说起来……这位小姐,是否有兴趣加入我们的避难所,为人类的精神结晶做出最后的奉献呢?” 就在叶央准备跟着录入掌纹的李剑白找个房间睡一觉的时候,君文昌忽然突兀地问了一句。 应答者面板上并没有提出转换阵营的提示,叶央摇了摇头,挤着唇角勾出一个抱歉的笑容。 “很遗憾,先生,我并没有这个打算,感谢您的收留。” 见叶央和季秋鹭都没有同意的意思,他也不再强求,笑着点头之后便扭身离去。 “果然你这个是隐藏阵营啊。” 叶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斜眼看向李剑白,“之前周烨也试过让我加入他的阵营,我没成功;本来以为可能是我的问题,但后来我才知道他那里全都是潜进去的探子。” “我是说怎么之前看他那边觉得有点不对劲,噗,原来手底下没一个正经人吗?” 李剑白听着叶央极尽全力的生动描述,最终还是没有崩住,笑了出来。 最开始他也是吃了信息不全的亏,才导致被别人追着砍了两天才勉强找到君文昌这里…… 至于周烨那边,看他和自己手下挺相亲相爱的,也没多管。 结果在见面之后的一天时间不到,就从别人的嘴里得知他翻车了。 多少还是有些感慨——当然比起感慨来说喜剧效果更为强烈。 毕竟一般情况下还是很难见到酒厂竟在我身边这种情况的。 感谢叶央,让他的生活变得如此多姿多彩,看见了如此富有欢乐效果的一幕。 两人一起笑了一会儿,等缓下来之后,李剑白擦了擦挤出眼泪的眼角,抬头望向叶央,“不过,你为什么还是觉得是特殊阵营的问题,而不是这个副本本身就不允许应答者切换阵营呢?” “额……主要是周烨最开始那个阵营有个任务是给他增加业绩,应答者的话需要按血印子,我觉得那个可能会导致换阵营。”叶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没继续下去。 毕竟李剑白就在眼前站着呢,万一他也按了结果也没换掉该怎么办? 说到底还是三人太特殊了,没一个领到了正常任务,导致对于现状的判断很难客观标准。 “不过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倒是确实很好奇,毕竟自己和周烨的任务都如此特殊,没道理叶央能从这个诡异的定律中逃出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叶央就给出了意料之中的反应。 “嗯,活下去。” “?活下去?” “对,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叶央的语气越来越弱,没敢扭头看季秋鹭,“虽然我已经做好死出副本的觉悟了。” “……你看看你这行为像是要活下去的意思吗?” 听到她话的李剑白最终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 …… 勉强算是安稳地睡了一觉之后,他们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 也是最为疯狂的一日。 看着收拾好自己,换上避难所提供便装的叶央和季秋鹭,李剑白叹了口气,再次确认道:“真的不用我帮忙?” “我可不是那种需要耽搁别人才能完成目标的人,你安安心心守好你家泉水吧。”叶央对他比了个秀肌肉的动作,然后由于牵扯到了伤口又痛呼起来。 这家伙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能让人安心的样子…… 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理解最开始在教室和医院里见到周烨脸上的狰狞表情——被她莫名其妙带进奇怪的展开之后你甚至还得看着叶央给她操心这操心那,对方的惹事能力让但凡和她沾点关系的人都无法坐视不理。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既让人产生担忧之感,又想给她一拳的? 在这短短和她接触不到一天的时间内,李剑白的心理年龄就已经成功增长了至少三年。 而且内心原本所有丰富的心理活动以及中二幻想全都一致地变成了对于某人不着调行为和话语的吐槽欲望…… 见鬼。 “别随心所欲过头了还拉着一大帮子人回来哭兮兮地要我帮忙啊,我可帮不动!” “诶,太过绝情了吧!”叶央提出了抗议,“我在你眼里居然是这种糟糕的形象吗?太过分了!” 李剑白叹息着把揉太阳穴的手指伸了出来,随后拇指与中指紧扣,随后毫无慈悲地送了她一个爆栗。 “行了,小心点,别磨蹭了。” 他翻了个白眼,随后用很嫌弃的眼神看着叶央,不耐烦地挥起手来。 “中二病,你绝对是在嫉妒我能自由行动看应答者大战的热闹是吧,绝对是吧?!” “你给我少说几句吧!” 李剑白黑着脸拔出了观山,看他逐渐变差的脸色,叶央下意识把早就谋划好的嘲讽语句给再次输送了出去: “别生气嘛,不然晚上就真的只能看见你的牙和眼睛了,剑白兄你真的想当毁灭小孩子脆弱心灵的真凶,还是拿到万圣节惊吓大奖啊?” 嘴里又送出了几句会让人生气的黑历史垃圾话,叶央终于在成功激怒李剑白之前被季秋鹭拖着拽着给拉走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第六十五章 混乱的开端 02区的夜与昼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朝阳吞没了昨夜所有的喧嚣,混乱与竭斯底里,只留下干涸得发褐的血液洒落在碎裂的玻璃与杂物上,向所有人彰显着彻夜的迷醉癫狂。 昨夜散落了不少的手脚被那群可能稍微吸取了点教训的家伙们给捡了回去,除了真的喝得烂醉或者说因为药物效果脑子不太清醒的家伙们之外,此刻的街道上居然还勉强算得上干净。 比起地上掉的到处都是尸体的06区,路上瘫着烂醉如泥的酒鬼这点简直称得上是童话了…… 果然,人一旦猎奇的事情经历多了,对于很多东西的下限就会被无限拉低。 叶央和季秋鹭前进的速度算不上快,但也算不上慢——近未来优质的医疗技术虽然没能成功挽回叶央可悲的血量条,但也让她的身体回到能勉强运作的状态,不至于像前夜一样连行动都十分困难。 本来对于自己的意志力并不做什么指望,但出乎叶央意料的是,她似乎对于疼痛的耐受度还挺高的。 但是和别人说我不是很怕疼这点感觉无论怎么更改修辞好像都会变得很逊的样子。 说起来这都最后一天了,怎么那些应答者还没动静——按照那些无限流小说的套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大家不都该开始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开始热热闹闹地打团了吗? 怎么半点声响都没有? 难不成因为02区这边太烂了连应答者都懒得掺和进来么…… 毕竟这个地方一没资源二神经病多,唯一勉强算是可以接触的势力还是个人文续存研究所——就算拜彗星教要招人,也不会来这个所有人都被腐蚀干净,一起发烂发臭的地方。 毕竟但凡是有点更高要求的人,要么去了别的城市,要么就奔着那些邪教格外美好的宣传去投靠对方了。 总部走个三四个小时就能找到,不会真还有信徒愿意在圣地的边上为神作奉献吧? 需要传教士的是固定信仰,而不是这种为了末日而存在,朝圣是自杀式恐怖袭击的鬼玩意。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用担心被战斗的余韵给波及到,导致两个状态极差的家伙瞬间暴毙。 就在叶央想东想西的同时,季秋鹭又塞上了她那多灾多难的耳机,连上了质量堪比金坚的mp3,不禁感慨这个当年图便宜买的小玩意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只能说某些购物软件还是留存有一点良心的。 虽然音质不咋地,但是坚硬程度倒是一顶一的强…… 是个技能点全点防御的小播放器。 “季秋鹭,我……” 叶央刚张开口,看样子是又打算和她聊聊人生哲学,谈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结果刚把她的名字喊出来,不远处的爆裂声便直接笼罩住了她接下来打算说的话。 她有些不悦地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本想斥责一番大白天的你们这群扑街不老实睡觉怎么又嗨起来了,结果仔细一想,那群家伙就算昨天自己和李剑白对他们进行了强制的手脚买卖,好像他们除了掏出土枪和土手雷之外也没弄出什么大动静。 反正就叶央昨晚被追杀的体验而言,那群教育不及格的丈育所制造的土手雷除了能炸个响弄点声光效果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功效。 就算堆十个…… 也绝对炸不穿不远处那栋楼的吧。 直到现在,叶央才有些迟钝地发现,她和季秋鹭在无言的进行之时,早已踏出了02区域的范围——此时此刻,他们二人正处于第三区域与第二区域交织的界定线范围内。 也就是说,不远处楼栋崩塌所带来的的烟尘,也都是真实的。 ……刚刚还感慨没啥人呢,结果下一秒就窜出来了一群妖魔鬼怪。 草。 世界意志你针对还敢再明显一点吗? 原本老老实实跟在叶央身后的季秋鹭看着远方的光景,也忍不住摘下了耳机,开口吐槽了一句:“叶央,你是拆迁队的吗?” 走哪塌哪? “怎么可能,这明显不是我的问题啊。” 她的脚步很明显慢了下来,充满了迟疑,她可没办法摸准03区的真实情况,而最开始的建筑崩损好像就是战争开幕的序曲一般,就在剧烈的声光爆炸演出之下,更多不同光泽颜色的攻击轨迹以及烟尘团也逐步爆开,向二人宣誓着,平稳的旅程就此终结。 想要面见彗星也好,想要阻止,或者是研究那颗星星也好,无论你想要做什么,起码得在这个疯狂的舞台上演出足够的戏份再说! “……这个情况有什么逃课打法吗?” 季秋鹭表情僵硬地看向叶央,现在这个勉强算得上是靠山的家伙看上去状态就很不妙的样子;根据先前她和李剑白以及周烨的对话中某些细碎能听懂的信息,季秋鹭也得到了了叶央根本算不上能打这个悲哀的事实。 倒不是嫌弃,也不是嘲笑—— 季秋鹭只是很单纯地为二人的未来感到担忧而已…… “你看,我们在06区只是想要偷偷摸出去,就被神选者给盯上了手脚,要不是前辈来得快我们可能昨天都活不过。” 叶央也开始发愁,她倒不是愁怎么偷渡到降临区,或者是怎么从各位神通广大前辈的手下逃生这种问题。 毕竟铁定打不过,能活着溜过去是运气,溜不过去是天命。 她只是在单纯发愁,怎么死出副本不会太疼而已。 “你是哪来的错觉认为我的能力能带着咱们两个弱鸡平安绕过那些看上去就卓尔不凡的超能力者的感知的?” 叶央揉了揉眉心,语气沉重。 听到她的回答,本来还稍微抱有一丝丝希望的季秋鹭的神色瞬间耷拉了下去。 “所以……明明一个月前这个世界还是很正常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抱歉。” “?你道歉干嘛?” 季秋鹭有些疑惑地看向叶央,觉得她的道歉简直来得莫名其妙。 “只是觉得,是我们这群人出现才打乱了你的日常生活,简直罪大恶极。” 第六十六章 早已没有后路了 “叶央……要不……” 季秋鹭望着爆炸声此起彼伏的混乱景象,心中不禁萌生了几丝退意。 叶央已经很明显地表示了,仅凭借她个人的能力,是敌不过这片踟蹰的障碍,去抵达那个最终做梦的地方。 她的声音停停顿顿,音节始终顿在最开始第一字的音节上,不知道该如何接着描述下去。 “就……就此为止……吧。” 最终季秋鹭还是说出来了。 这场荒诞的旅行,是时候终止了。 是作为理想道路之上的殉道者,还是龟缩起来,寻找着更为舒适的沉眠方法,其实她并不清楚这份选择的结果。 但要是仅仅因为一个冲动,就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十死无生的境界,把别人的生命也和自己的豪赌一同掷上…… 季秋鹭自认为还做不到这种自私的地步。 况且,经历了最近这些过于刺激的事情之后,或许她…… “你不用考虑我。” 叶央的话语打断了她还在纠缠的思绪,神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季秋鹭,不用考虑我,也不要考虑别的因素——把所有无关的干扰都抛掉,你今天就要死亡,临死之前最终想干的事情,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可是……” 她似乎还在犹豫,仅仅是被子弹擦伤,身体青肿就是那般疼痛,季秋鹭实在无法想象子弹入肉,内脏破裂的叶央此时此刻所承受的痛苦到底有多么可怕。 叶央啧了一声。 下一瞬,一股巨力从面前之人的身上爆发而来,季秋鹭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花,随后就是躯体与地面碰撞所带来的痛感,整个大脑就像是被钟撞了几下一般,一阵剧痛之后只留下阵阵的嗡鸣声。 眼前一黑,呼吸的节奏瞬间紊乱起来。 “叶……叶央……?” 眼前的景色稍微能够看清了一些,只见那张还粘着纱布的脸此刻正静静地,毫无感情地凝视着她——因为运动幅度过于剧烈的因素,季秋鹭甚至能够看见纱布的边缘正在变得猩红,细碎的血滴子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溅在自己的面颊上。 眼角的余光隐隐能瞥见闪着寒芒的器具,季秋鹭有些艰难地侧过头,与卡在自己脖子旁边,锋刃已经扎进地里的兵器来了个亲密接触,随后又脸色僵硬地扭了回去。 “是什么感觉?” 贴在眼前的熟悉面庞问出了这般话语,似乎丝毫没有放松的意味。 我……我做错了什么……还是她本来就是来陪自己玩这种幼稚游戏,如今腻了就打算直接毁尸灭迹? 季秋鹭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发白,而嘴唇不断地哆嗦,平时有些颓丧的眼神就连瞳孔也缩紧了几分。 看来吓得不轻。 叶央做出了这种判断,随后抽回了长弓,把瘫在地上还在发蒙的季秋鹭给拉了起来。 身体各处还在作痛,要不是叶央摁倒她的地方并不是硬实的水泥地,好歹有着草坪和泥土做缓冲,季秋鹭怀疑就刚才那一下她能给自己摔出脑震荡来。 “切实地体会了一下死亡的感觉……也不算,临近死亡的感觉之后,对于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想法么?” 初始作俑者完全没有任何反悔的意味,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季秋鹭气得直接拽住了叶央的领子,给了她一耳光! “你特么有病啊,疯子!” 叶央揉着被她打了一巴掌的右侧脸,轻轻地用手擦了擦伤口裂开渗出的血迹,咧了咧嘴角。 “看,其实你还是有求生欲望的。” “关键问题是这个吗?”季秋鹭觉得自己面前这个人简直无法理喻,居然真的有人会因为想要论证她想要做出的选择,就对同行者兵戈相向的吗?! “关键问题就是这个,季秋鹭。” 叶央的神情没什么波动,季秋鹭甚至没有从她的脸上找到任何的愤怒,疑惑,或者是恐惧。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早就预料好的一样。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事已至此,就算你想要逃避,其实也没有退路了;我们不可能用半天的时间去再给你的临时起意换个方案,毕竟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说的没错,事已至此,就算忽然有了什么新的点子,突然害怕了,最后的结果其实都不会有什么差别。 毕竟已经早就错失了机会。 季秋鹭颓然地松开了揪着叶央衣领的手,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情绪,崩溃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是母亲也好,叔叔也好…… 墙角堆积的煤炭,倒在巷子里的妹妹,亲人卑微祈求的声音,还有朋友暗地里轻蔑的呼喊,又或者是彻底的痴狂。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所有的一切都…… 烂透了啊。 叶央先前一直觉得季秋鹭其实表现挺不对劲的,虽然一直坚持自己是个普通人的言论,但事实上感觉无论怎么表现都不太普通的样子…… 而且虽然没有明显的说出,但从只言片语里,叶央感觉她的背景信息量其实挺大的。 虽然她没什么探究的心思,也不想乱掀别人伤疤,但让一个本来就压着事,性格内向的人再经历那些少儿不宜血腥暴力的事情,季秋鹭没半路崩掉叶央都觉得她抗压能力是真的挺强。 所以…… 手段强硬些也好,她会记恨也好,其实叶央都做好了准备来承受自己过于粗暴举动之后的结果。 倒不是不能用更温柔些的手法让季秋璐交心的同时说出愿望之类的,但是先前她就说过,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03区过于混乱,而且危险指数比起先前两个区域来说高了不止一个等级,她必须先做好打算,而不是弄什么心理小讲堂。 根据她本人的经验,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值得回忆拿出来炫耀的好经历,但近距离体验死亡确实能让人明白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至于心理创伤…… 管他的。 叹了口气,叶央扭头看向还在地上瘫着啜泣的季秋鹭,随后蹲了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看把孩子给压得,都崩了。 “所以明白了吗?” 说着自己都不清楚的话,叶央也不知道对方能明白什么,但给个安慰和抱抱她还是能做到的。 感受着叶央的体温,季秋鹭逐渐冷静下来,嗓音有些嘶哑地开口问道:“你都算好了?” “……所以你有答案了吗?” 叶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反问了一句。 “我要去见彗星。” 第六十七章 跑路,早就晚啦啦啦啦 季秋鹭吸着鼻子,眼角红彤彤地看着面色无辜的叶央,低声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没事……不如说该道歉的是我才对,特殊时期,手段有点太强硬了。” 叶央倒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的地方,毕竟自己作的死就要全盘接下来——不如说季秋鹭没直接给她来一刀已经算是极度尊重她们二人这两天的积累的塑料情谊了。 “嘛,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收拾下,走吧?” 她伸出手,就像往常一样牵住了季秋鹭的手心,早上好不容易被护士抱怨着处理好的脸颊上又染上了新的血迹。 和往常一样,叶央并不在乎。 季秋鹭伸出手,微微地在空气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了上去。 “嗯。” …… ……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吗?” 顺着边缘溜进03城区外围,季秋鹭看着遍地的残砖碎瓦,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叶央很光棍地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有什么办法,这又不是什么传统玄幻小说世界,她和季秋鹭也不像那种处处有奇遇,总有底牌掖着准备翻盘的老谋深算男主。 这不过是赌个运气而已,拿着手里剩下的一张明牌,一把梭哈,不成功便成仁。 毕竟本来就放弃主线了,再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什么都得不到而已,叶央又不缺这些东西,比起再被世界意志坑一回,还不如随心所欲一点。 “……所以什么计划都没有?” “有计划,但是不一定用得上,大体上还是看运气。” 她抛了抛手上的弯弓,右手的指尖轻轻地摸索着中指上的指环,唇角微微勾起,“生死实时竞速,总体来说就是这样。”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季秋鹭看着某根神经又开始抽风的叶央,感觉自己的胃病又要犯了。 “当然是,来不及啦。” 叶央扯着季秋鹭躲过了一块顺着爆炸飞过来的碎石,笑着指了指大约五十米处正在缓缓倾塌的办公楼,“要是我们往回跑的话,只会被那东西砸成肉酱哦。” “我草叶央,你倒是快跑啊!” 原本情绪还有些压抑的季秋鹭看见远处的景色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还压抑玉玉症个屁,再整那些文艺青年的活直接人都没了! “问题不大。” 叶央眯着眼从烟尘里勉强确认了一下方向,而后拉着季秋鹭向某个建筑群系勉强还算完好的区域跑去。 “噗咳咳,你们这群神选者打起架来都这么吓人的吗?!” 被不同方向的烟尘迷得根本睁不开眼睛的季秋鹭只能任由叶央牵着,内心强烈的不安感促使她大声向叶央的方向吼了几句,试图用吐槽的方式来缓和一下内心突兀的紧张感。 “是啊,和他们比起来我勉强算是个普通人吧。” 看她乖乖闭着眼睛,叶央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开着耀银星环从某片密集的光雨中蹿了过去,接着又牵引着季秋鹭在各种惊险的方向用极限的骚操作躲过了溅出来的战斗余波。 看着二人宛如华尔兹般的动作,不少被她俩从中掠过打断战斗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了手里拼命的动作,满脸问号地看着明显很弱但是操作很奇妙的两人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换做是别的时候,或许某些富有少女心的人会被这种浪漫主义动作给自我感动地哭泣吧。 可惜这里不是偶像剧片场,叶央也不是什么帅气的小白脸。 她撇了撇嘴,内心期盼着在某个角落看见苏云涛的身影——再不济周烨也行。 但叶央也明白一个事实,不可能谁都向着自己,苏云涛还有任务在身,而周烨也要拉着二五仔们去找邪教组织报仇,在这里遇到两人的几率基本上算是微乎其微。 “行了,先休息一下。” 松开了牵着季秋鹭的手,叶央掀开又变成抹布有力竞争者的外衣,稍微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还打着绷带的伤口们——果不其然,又崩了。 先前靠着包扎治疗回复的微乎其微的血量直接一夜回到解放前,只要战场上随便哪个闲得无聊的应答者给她一下,只剩百分之三十的血量就可以直接蒸发归西。 寄! 最开始叶央还嫌弃世界意志给她的那个初始道具很拉,结果用了一整个副本,全靠回复和护盾苟命的叶央现在只想给中指上那个银白色的戒指下跪道歉。 什么叫铁打的辅助流水的输出…… 这就是啊! …… …… 季秋鹭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虽然全程因为风太大外加脸上一直有细碎砂石往脸上刮的痛感导致她根本不敢睁眼看世界,但靠着叶央手腕传达而来的力度和拉扯感,也能辨别出大致的前进方向。 直觉告诉季秋鹭——就在叶央牵着她东跑西跑的那段时间应该发生了不少不太正常的事情。 谁家跑路跑到一半还拉着你转个圈,甚至中途还按着你的头往后仰的? ……算了,要是和她在一起能发生点意料之内的事情才叫奇怪。 靠着很久之前残存的记忆,季秋鹭从碎裂的窗边探出头,试图找一找03区的标志性建筑,借此来判断她们距离彗星降临的区域还有多少的距离。 结果刚把头凑到窗边,突然整块成蛛网状碎裂的玻璃直接吓得她又退了回去,一把扯住叶央的衣袖,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开始震晃的墙壁。 砰! 所有残余的玻璃碎片直接化作涅粉,在逃难的途中积累出丰富经验的叶央再度捞起人都麻了的季秋鹭;好不容易回复了部分的灵能值直接输入指环,护盾趁着叶央身体扭转的瞬间立马展开! “跑喽。” 稍微侧体躲过从窗外贯穿而来的刺目光束,叶央的眼角抽了抽,下意识看向自己右边墙体上出现的那个滚圆整齐漆黑冒烟的空洞,忽然对于自己无敌的护盾就失去了信心。 对不起教练,如果还有机会我绝对不扣掉自己的闪避键! 看上去就很高科技的机械浮游重炮正静静地悬停在窗外,叶央扯着季秋鹭的领子,刚狠下心准备通过三楼的高度来挑战一下骨骼的极限;结果双脚刚刚踏出碎裂的半边地面,坠落感还没袭来……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衣领被别人给拎住的拉扯感。 ……她的衣领真的有那么好拎吗? 叶央瞪着死鱼眼,缓缓地回过头,而后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咧了咧嘴。 “前辈,留个全尸行吗?” 第六十八章 苏云涛你看看你干得好事! 叶央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向身后拽住自己命运的后领的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任谁被一口机械重炮对着脑袋,估计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见鬼。 “说,苏云涛那个混蛋滚哪去了?” 对方的语气很不友善,给叶央一种下一秒这柄重武器即将发射光束,立马贯穿她的头颅送她去见上帝的错觉。 ……啊,应答者在副本里死了见不了上帝啊。 那没事了。 她想象过自己身上一万种翻车的可能方程式,但却从未料到自己的退出副本方式并不是被什么陨石给突如其来地送走,也不是被那些高阶应答者的战斗给莫名其妙地卷进去。 而是被苏云涛留下来的烂摊子给缠上了。 前辈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他真不熟……就算你在这里直接送走我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能听进去多少,以及和苏云涛的仇怨究竟有多大,但是先解释一下终究算不上什么坏事。 虽然叶央也不知道对方对于自己空白无力的解释能信多少。 “呵,没关系,按照那个缺德玩意的别扭性格,估计现在就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看着呢。” “啊????” 那女子倒也没再回应叶央,只是冷笑着把叶央给提溜起来,随后缓缓开口道。 “苏云涛,我知道你在看。 “我给你十秒的时间,十秒内你不滚出来,我就让你们余火的人脑袋炸成烟花。” “喂喂喂,万一前辈他不在你这不就是滥杀无辜吗?!” 叶央努力的挣扎抗议起来对方的独裁政策,但可惜—— 抗议无效。 “和苏云涛在一起的没一个好东西,送你出副本算是为人类做贡献。” 对方完全没有任何反悔的心思,而且还一把揪住了被叶央暗地里吩咐趁乱赶紧溜的季秋鹭。 “善良可人美丽温柔的大姐姐……她是原住民,没必要一起牵扯进来吧……” 叶央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但中指上的银白色指环早已蓄势待发,准备等对方的倒计时结束就立马割破衣服趁对方疏忽的瞬间逃离这个可怕的女人。 “十,九,八……”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倒计时毫无慈悲地从她口中响起。 “五,三……” “就算是倒计时也不能这么跳吧!” 听到熟悉的男声,叶央的表情瞬间错愕,先前她还以为身后揪住她命运后颈的女人只不过是在急病乱投医而已…… 结果没想到你真在啊,前辈! 这样岂不是更洗不清了吗? 明明一个小时前自己这里剧情的进展其实很严肃正经富含哲理的说,为什么到了现在又发展成这种无厘头的搞笑展开了? 反正这次的问题肯定不在我! “苏,云,涛。” 那人随手拎着叶央,一字一句地喊出了他的名字,皮笑肉不笑地直接对准出声吐槽的方向开启了重炮的蓄力。 轰! 又是如出一辙的圆形孔洞,泛着让人心悸的焦褐色,以及高温所形成的白烟。 前辈不会就被这么一下子给送走了吧? 叶央咽了咽口上,心底暗自祈祷苏云涛稍微耐造一点,别一下就被这么给整死了。 不然…… 她怎么面对后面这个明显和他有仇的家伙啊! “宋清芷,我之前不都和你道过歉了吗!” 苏云涛明显也很崩溃,他已经被这个女人追了好几个副本了,赔偿也赔过了,歉也道了,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没做好让对方这么阴魂不散。 “是,你道过歉了,也弥补过我任务失败造成的损失。” 宋清芷的神色充满了怨念,直接咬牙切齿地地对准苏云涛从墙后面探出来的半个脑袋又开了一炮! “但是你特么的每次进副本不能收敛点?老娘不知道到底是上辈子干了什么月月都得排到你,排到你一次任务完蛋一次,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三个月你都干了什么?!” 那你也没必要把别人牵扯进来啊,私人恩怨不及亲友这不是常识吗?! 叶央使劲地冲苏云涛比划眼神,期望对她先前作出承诺的前辈能够在此刻表现出他的大义精神,把自己这个富有作死精神的后辈从仇人的魔爪中解救出去。 然而似乎因为过于心虚的因素,苏云涛直接撇过了眼神,根本没看叶央…… 淦! “所以你得杀我多少次才罢休啊?” 苏云涛的神情无奈,而对面的宋清芷语气瘆人地来了一句:“当然是至少三次,我可一次都没成功过呢。” “那看来没办法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用力地揉了揉自己杂乱的头发,嘴角一咧。 “后辈,做好准备哦。” 啊??? 叶央懵逼地拉着季秋鹭,看着苏云涛的身影宛如幻影一般从墙后窜出,而后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轻拂过叶央的身旁。 她感觉好像有人拍了拍她的后背。 等再度缓过来的时候,叶央发现自己的面板里忽然多了点东西。 ? 顾不得去关注自己到底获得了什么,眼见拎着自己和季秋鹭的宋清芷即将与飞速行进的苏云涛纠缠在一起,叶央反手横过自己的长弓直接切断了后衣领,随后扯着季秋鹭往楼下跌去。 自己的护盾只能防护主动的攻击,没办法避免客观伤害,要是就这样任由本人往楼下掉下去的话,按照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状况直接一口气摔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 叶央粗略地扫了一眼系统里出现的无端提示,按照和运用耀银星环一样的方式将意念投射到面板那个突然多出来的选项按键上,随后用力地按了下去。 视野里不稳定的灵能值被抽得只能看见薄薄的一层底,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给人既视感特别强的一个东西正在面前迅速构造。 叶央和季秋鹭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给稳稳地接在了舱内。 看着自己所乘坐的这个前面有着锋利钻头,后面成梭状罐体的玩意,叶央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醒魂者给予的灵觉:由应答者苏云涛提供的一些小小的礼物,根据被施加者灵魂性质的不同,会随机生成一个独属于其本人,持续时间长达十分钟的特殊能力,请好好使用这份馈赠。】 【一旦第一次赋予被使用,之后的馈赠都会固定在这一项上,望周知。】 “所以……” 叶央看着自己面前有些老旧,右手边上摇杆还绑着抹布的操纵台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角。 “为什么我的具现特么的是辆泥头车啊!!!” 第六十九章 泥头车,开创! “虽然但是……我是未成年,我怎么可能会开车啊他妈的?” 叶央看着被命运分配给自己的泥头车,有些哭笑不得。 这叫什么,她难道真特么的得开着一辆泥头车来给自己创造未来吗? 掉在副驾驶上的季秋鹭很明显还没缓过神来,整个人神色空洞,就连身上的色调好像都灰掉了几分。 “额……等等,这是油门,刹车……方向盘怎么打来着?” 凭借着自己在游戏厅内为数不多开某天堂儿童赛车游戏的经验,叶央伸手摸向了罪恶的自动档,用力地拐了几下。 玄幻版泥头车在她不知道拐到哪个档的时候,发出了剧烈的发动机启动声,表示它早已蓄势待发! “焯?!”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季秋鹭一大跳,她整个人现在还是懵的,下意识扭头看向身边衣服又破破烂烂的叶央,刚想发表一下自己的颓丧言论——结果就看见这家伙连安全带都没系就在驾驶位上动手动脚的。 完全忽略掉自己的语癖早就彻底变成了叶央的形状,为了确保自己不死于车祸的季秋鹭立即伸手去拦住叶央即将一脚油门踩到底的动作,语气惊恐: “无证驾驶是要被拘留的,你冷静点!” “这地方都烂成这样了哪来人管啊!”叶央调整了一下座椅,语气忽然兴奋起来,“你知道吗在我们那小学生就能开巴士了,我老早就想试试了!” “你到底活在什么牛马现实里啊!!!”季秋鹭牢牢地地抓住车厢内沾满泥泞的安全带,不知道为什么这辆根本不知道运行原理的车在这种方面总是格外的真实。 “再说要抓我先抓提供非法改造机动车的前辈吧!” 叶央看了一下眼前根本看不懂的各个仪表盘,在方向盘的左手边有个很明显的圆形插槽,里面成螺旋状往内凹陷。 嗯……这东西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她象征性调整了一下后视镜,随后发现了那个挂在上面的钻头状装饰物。 嘶…… 叶央取下了那个小小的钻头,眼角再次抽搐起来。 这么玩真的不会被版权警告吗? “我老早就想吐槽了……”季秋鹭认命一般系好安全带,随后指了指泥头车前面那个巨大的钻头,“谁家水泥车前面还带个这么大的玩意啊?” “管他的,这种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展开咱们不是这几天见得够多了吗,就当是扳机社联动黄金镇魂典藏版plus泥头车呗。” 叶央咽了咽口水,跃跃欲试地把小钻头给插进了凹糟内,随后用力一拧! “爷的钻头可是要突破天际的啊!” 伴随着她发病的巨大呐喊声,光圈顺着旋钮的方向开始在整辆泥头车中蔓延! “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啊我草!” 看着叶央握紧方向盘的动作,季秋鹭立马拉住左边车门边上的安全带给她系上。 “芜湖,泥头车绝绝子!” 二人磨磨蹭蹭了两分钟,这辆黄金典藏版泥头车的时效只剩八分钟左右了,也不顾季秋鹭在耳边的抗议声,叶央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持续回复的灵能值再度被抽取,伴随着可怖的轰鸣声,车辆前端的巨大钻头也随之一起旋转起来! 瞬间,整辆车以一种强势无比的动能弹射起步,在季秋鹭的头因为惯性强行和椅子靠背亲密接触的瞬间,她们的钻头泥头车也毫不留情地硬生生创穿了几栋楼的底部。 “叶央我¥%#%…@!” “别骂了!”叶央慌慌张张地打着方向盘,结果操作不当又撞进了某个建筑内。 季秋鹭似乎听见了有人和她们的车车亲密接触后发出的惨叫声…… 好在这辆集合了众多要素的车似乎也继承了机甲的部分优点——尤其是在耐造这一方面。 “快说彗星降临的郊区大概在哪个方向,我们一口气创过去!” “你先想想你开过去之后要判多少年啊喂!” “没事我绝对死在拘留审查这件事前面,别管这么多了!” “你可真刑啊!”季秋鹭勉强从座椅上直起身子,眼角抽搐着看了一下挡风玻璃前段锃锃发亮的闪光钻头,随后无力地指了个方位。 “收到~” 叶央冲她比了个耶,随后再度踩紧了油门,同时很贴心地按下了泥头车的喇叭。 “叭↓叭↑!” “那么,叶央央号要开动了哦,小朋友们系好安全带了吗,带好小水杯了吗?” 完全不管方向盘的怨念,叶央直接一口气打满,在狭小的建筑厢间内来了个托马斯回旋! “你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慢点开啊!!!!!” “这就是去幼儿园的车!” 于是这辆很嚣张的泥头车在“叭↓叭↑”的车喇叭声以及少女的尖叫中,一往无前地往所谓的目的地一口气创了过去! 不少纠缠地正欢的应答者们原本打得有来有回,你来我往,结果战狂正烈的时候突然就看见这辆跌跌撞撞奔向他们的泥头车,瞬间脸都黑了。 你妈的这什么鬼玩意? 就在他们想法冒出的一瞬间,泥头车完全没有任何减速的意味。 稍微机灵点的立马就远离了泥头车行进的方向,避免了与钻头负距离接触的惨剧——而没反应过来的…… 只能说节哀了…… 即便在场的绝大多数应答者早就超越了常人,但他们毕竟还没蜕变到超人的那种地步。 就算是叁阶应答者也没人想被这辆黄金典藏plus豪华版泥头车给创上一创。 “妈的不是先前把永恒仙境的人给处理掉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几个被车车创飞的应答者骂骂咧咧地从墙缝或者是地板里爬了出来,听着极速远去的泥头车那颇有嘲讽意味的鸣笛声,默默地对视了三秒。 应答者基本定理其一:遇到永恒仙境的人先叉出去! 达成共识。 于是,在叶央他们跌跌撞撞的泥头车身后,逐渐汇聚起一大堆手握武器以及凝聚魔法攻击的应答者们…… 而在前面开泥头车开得正欢,并且逐渐把速度拉满的叶央并没有想到自己这辆豪华版绝绝子特供车车到底拉了多大的仇恨。 当然,其实知不知道的差距并不是很大。 因为苏云涛提供的作案工具过于强力和缺德,导致应答者们刚刚达成共识准备和泥头车一较高下…… 结果没过两分钟速度拉满的泥头车就只留给了他们一地的烟尘—— 还有无数个被创碎了一楼的可怜房子。 屁都没剩下。 第七十章 所以说为什么历史是个闭环啊 估摸着十分钟的倒计时即将接近尾声,为了避免车在路上开着开着突然就没了然后两个人顺着惯性直接飞出去的惨剧,叶央知趣地松开了她亲爱的油门,然后死命地踩住刹车。 下一秒,她的头就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砰”地一声,撞得很响。 脑瓜子里嗡嗡地响着,叶央揉着自己被撞红肿的额头,颤颤巍巍地拉开了车门。 一旁的季秋鹭也晕乎乎地爬出了车厢,叶央开车彪太快了,就算是平时不晕车的她都有点扛不住…… “唔……”好不容易爬出狭小的副驾驶座位,季秋鹭整个人直接瘫在地上,感觉胃里一阵天翻地涌。 挺着最后一点绝对不能吐自己身上的倔强,她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 “yue……” 直到胃里的东西什么都不剩下为止,她又干呕了一阵子,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叶央。 “你这开的什么车啊?” “泥头车。”肇事者本人状态良好,除了头被自己撞得有点疼之外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真是见鬼。 直到现在,季秋鹭才发现随着叶央驾驶的非法改造机动车的超速飞驰十分钟限定超值体验的结束,她们二人居然跟着泥头车一起冲出了03区的乱象,并在路上造成了数起重大事故。 ……要是把这一路上叶央的操作全都归纳下来送到监察局,可能她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季秋鹭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吐槽对方的离谱行为了。 “所以,我们现在离你那个彗星降临的地方还有多远?” 叶央从兜里掏出饮用水,接着递向了明显还没缓过来的季秋鹭。 她也没客气,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部分涎水,直接大口灌了下去。 “应该沿着公路走个三个小时就到了。” “啊……这么远啊……” 看着小声嘟囔了几句的叶央,季秋鹭的眼神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我们硬生生走了两天啊,怎么,你开了十分钟的车就已经开始由奢入俭难了?” 回忆了一下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叶央顿了顿,而后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嗯,没有泥头车的一分钟,想它,想它……还是想它。” 经此一役,她已经下定决心等毕业之后就要去找关系学b2驾照了。 汽车可以不会开,但是没有水泥车不行! “你给我冷静点,正常情况下你那么开车不出一分钟就要被出警的!” 听着对方意犹未尽的语气,季秋鹭立马出声阻止了叶央危险的想法,避免等会儿她又干出什么更危险的事情。 “啊……也对。”认真思考了一下现实的情况,叶央发现自己彪泥头车的想法确实不现实,“还是先走吧。” 看着对方突如其来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季秋鹭有些头疼地看了一眼脸上粘着灰尘和血,包扎的纱布早就不知去向的叶央,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行吧。” 先前坚挺的mp3在众多离奇且接二连三的超展开中还是放弃了挣扎,早在叶央开起泥头车之前就宣布了自己的寿终正寝。 看着不过巴掌大的古旧机身窜出了劣质的电线,她有些心疼地捏了捏金属制的外壳,又反复摁了摁开关机键,眼见真的没有反应之后只能无奈地再次揣回兜里。 看着季秋鹭还在努力挣扎的动作,叶央下意识也跟着掏了掏自己的衣兜——随后她才想起自己进副本的时候穿的是余火准备好的制服,而不是那身内兜能联通夹层内侧的劣质校服。 啧,要是穿着那身说不定兜里还有点存粮呢。 眼见并没有摸到能哄小朋友的糖果,叶央有些遗憾地从裤兜里抽出手。 “来聊天吧,这么长的路,聊着聊着说不定就走完了呢。” 她伸出手在季秋鹭的眼前挥了挥,试图转移掉她还在为播放器坏掉而惋惜的注意力。 “嗯。”闷闷不乐地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标志,想着先前叶央话语里透露出的一些事情,季秋鹭忽然有些好奇。 “说起来,听你的描述你们那边的现实好像……比起现状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你想说我活在荒诞主义构成的魔幻现实里就直说。”叶央斜了她一眼。 “啊哈哈……这是你自己说的嘛。”季秋鹭笑着打了个哈哈,“随便讲讲呗。” “听了会下地狱也要听啊?” 她愣了一下,然后回忆起老一辈口中那些极度没品的“地狱笑话”。 对方玩的梗怎么都这么老…… “今年还流行地狱笑话啊?” “你知道?”叶央小小地吃惊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这样子对那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的。” “倒也不是感兴趣……主要是追忆时代,网络记事里写了这些东西……” “毕竟地狱笑话永不过时。” 回忆了一下近几年越来越离谱的发展,叶央摸了摸下巴,接着开口道:“人类的终极目标就是娱乐至死,我觉得在我们那彻底完蛋之前我可以先乐死。” “?” 季秋鹭迷惑地歪了歪头。 “嗯……就你想啊,先是宝宝巴士,然后是宝宝步枪,我觉得很快就能快进到宝宝军火系列大全了。” ??? 作为新时代连利器都没见过的青少年,对于叶央描述的景象季秋鹭着实有点无法想象。 她难不成活在那些还没被联邦普及统一法的地方,还能看见这种乱象的吗? 看季秋鹭整个懵逼的神色,叶央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懵逼吗,懵逼就对了。 当年看见那些牛马新闻的时候叶央整个人也是蒙的。 直到后来她进了精神病院。 在这半年内叶央学会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人生至理,首当其冲的就是“永远不要质疑生活给你的荒谬惊喜”。 毕竟无法反抗就享受,实在享受不了也得接受。 “可能为了应对校园霸凌,隔壁有些‘可爱的’不长脑子的军火商就推出了这种颇具效果的‘玩具’吧,可能是只要我先干掉对方霸凌就落不到我身上,或者是只要我先干掉匪徒我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反正我是无法理解这种过于硬核的自卫方式……” 叶央眼角抽搐着叹了口气,随后就看见了季秋鹭“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你们那从娃娃抓起的技能好像点的有点歪啊?” “邻居那边年轻一辈的技能树可能确实点得有点歪。”她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道这种过于硬汉的教育……我们教科书上好像记过一段历史……” 季秋鹭皱着眉回想了一会儿,随即神色也变得微妙起来,“好像就是弄军备竞赛卷起来,到了最后全民皆兵,直到联邦建立后发现年轻一辈都快没个完整人了才禁止了所有的武器与利刃……” “看来世界的历史不仅是个环,而且还都挺牛马的。”叶央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间章 好孩子,坏孩子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好的故事,坏的故事。 从小开始我们就阅读着各种各样的故事,无论是好的故事也好,坏的故事也好,作者似乎总是想要把人给准确地区分为好坏两个品种。 好人会得到奖励,会有美好的结局,只要他们努力就什么都能做到,而坏人却会被拔掉舌头挖掉眼珠,痛苦地迎来结局。 那么什么是区分好人和坏人的手段呢? 做正确的事情的人就是好人,在不好的方向上努力的人就是坏家伙。 我曾经疑惑地询问过大人们,界定正确与错误之间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而答案也很简单。 规则。 遵守规则,在为社会创造利益方面努力的家伙就是好人,就会得到福报。 什么无法创造的人就是败类。 我想成为好孩子。 妈妈说过,好孩子会得到奖励,会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因为世界是偏爱努力的人的,只要去做就可以做到。 事实也是如此,我努力地学习,完成一名好孩子该做的一切,大大小小的奖状贴满了墙壁,而我想要的东西也都被送到了手里。 我就是如此天真的一个人。 天真到完全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不讲道理的东西叫做天赋。 倘若没有个性的话,大人们就会用两种方式来夸奖你—— 第一是“你是个很乖的孩子”,而第二则是“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而从小到大我所得到的夸奖也只有这两句,在这种不断加强的强调中,我真的觉得自己其实挺聪明的,智商傲视群雄,上比爱因斯坦下比牛顿。 其实就算成为好孩子也不会事事顺心,和那些故事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养的小狗会被别人捉走,也不会所有人都会对我微笑,想要和我成为好朋友。 而世界也并不偏爱努力的人。 自从上初中后,我还是照样努力,但是曾经信手拈来的优秀成绩却早已不复存在。 直到被社会整整毒打了一年,我才明白自己其实并不聪明;平平无奇,就像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一样,有没有都一样。 平凡的我并不是父母想要的好孩子。 妹妹更加优秀,能够拿到更好的成绩,比起被好孩子的故事所束缚的我,她的个性更加鲜明,也有很多很多的朋友。 她会弹钢琴,也会跳舞,常常在班里组织活动…… 或许她是故事的主角,比我更加努力,更加幸运,也更有天赋。 所以我才没有得到好孩子该有的。 接受了自己的平凡之后,我渐渐放下了以前的那种心态,尝试换一种方式去生活。 但是我又能怎么生活呢,哪里来的新方式来迎接我呢? 除了继续茫然无措浑浑噩噩下去之外别无他法。 但好歹妹妹在我身边,看着她的笑容,和我絮絮叨叨的抱怨,还有那些被大人讨厌的叛逆…… 只要能听见这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很羡慕她,她知道自己该怎么活着,想要什么,而我除了儿时那些童话之外一无所有。 很久之前,在联邦尚未成立的时候,似乎流行过一阵一个小游戏,选好你有的天赋,随后就能随机地看见你那种不一样的人生。 我在电子记事馆内翻到了那个小游戏的文件,并且也尝试玩了一阵子——除了让自己更迷茫之外根本没有获得什么。 彗星要来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父母还在吵架,妹妹住读在高档学校内,也联系不到。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这十六年活着居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还有所谓的未来吗? 我还有时间去谈论那些浪漫主义者才有资格妄想的梦想与爱吗? 心里空落落得难受,但是我是好孩子,我应该遵循规则和安排,永远不要给他人造成麻烦。 毕竟作为优秀的好孩子,妹妹活得很快乐,只要我是个好孩子,我也会得到妹妹那种幸福吧? 她活得那么开心,我也可以做到吧? 如果我是好孩子的话? “季秋鹭,我闺蜜不见了,我得去找她。” 大半夜,她拉过我的被子,悄悄在我耳边低语:“帮我给爸妈打个掩护啦,说我去补课了……” “很危险的,还是别去了吧。” 想着偷偷刷手机时看见的新闻,我有些担忧,但看见她坚定而焦急的眼神,最终我还是败下阵来。 要是我当时拦住她就好了…… 妹妹向来很有主见,而我一般是跟随的那一个,就像是她的影子一样,而这次也不例外。 而后,我生活中的主角就消失了。 看着瘫在狭隘垃圾堆里的妹妹,我居然可笑地没有什么实质感。 我人生中最接近完美好孩子的模板落得了如此下场。 但是不能就这么结束…… 起码,起码,起码…… 她没能找到的东西,我得找到。 对,我得找到“生命的意义”。 在被窝里悄悄说话的日子里,她笑着看着我,小拇指拉住了我的小拇指。 “就这样,季秋鹭,在我们长大之后,我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你也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不要陷入无意义的内耗。” “我没什么想做的,当个老师挺好。” “话不是这么说的,我的姐啊,人总得有个梦想有个目标吧?” “……” “嗯……” 她的眼睛仿佛闪着光,里面装满了热爱与理想。 “那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去见证末日。” 这是梦想吗? 但是这可能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想要自己完成的事情。 收拾好简陋的背包,趁着父母还在为各种事物忙碌火拼,我拽下了家门的钥匙,连书信都不曾留下一张。 再见了,我不会再当好孩子了。 第七十一章 日中 尽管已经远离了城区,但是应答者们激战的动静依然不断。 架在高架上的高速公路变得破破烂烂的,走上一会儿就能看见明显的断裂。 朝下看去,细碎的灰尘连着地面的震动往桥下坠去,连带着扯着钢筋结构的水泥块一起垮塌。 没了苏云涛援助的非法改造大型机动车,叶央与季秋鹭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艰难前行。 倒也不是没有好处,在一片花里胡哨的各路招式中,只是默默移动的二人完全引不起任何注意。 “他们精力还真是旺盛啊……” 看着已经有了下坠趋势的明日,叶央顺手拆开了一包从李剑白那个避难所里拿过来的压缩饼干,细碎的粉末状块体在嘴里化开,顺着浓郁的芝麻油味涌进了喉咙里。 说不上难吃,但也不好吃。 连续吃了好几顿的白水配压缩饼干,叶央觉得如果以后不是必要场景的话,自己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碰这种食物了…… “你的精力我觉着也挺旺盛的。”从她手里接过了掰下一半的压缩饼干,季秋鹭费力地拧开补给包里的一次性水瓶,同时看了一眼身上绷带松垮掉大半的叶央,语气再度诡异起来。 “哪有,我不是。”叶央极度否认自己这两三天有点放飞自我过头的事实,眼神开始飘忽起来。 这不是周烨和李剑白都不在,别人都看不见嘛…… 看她又开始飞移起来的眼神,季秋鹭回忆了一下这三天内过于离谱的经历,以及叶央频频屡教不改的行为,只能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 …… “周烨,现在怎么办?” 眼前的景象早就崩塌得不成样子,即使在余火内被稍微科普了一下应答者本身的存在,但才刚刚接触到这种非现实世界的少年还是过于低估了这群有着超能力的家伙的破坏能力。 仅仅是半天的时间,完整的06区就被各种各样难以辨认的招式给拆成了模式废土风场景。 甚至打到最后忽然从地下冒出来一大群人,大声喊着“为了彗星大人!”然后乌泱泱地往人群中心冲去。 场面比起上次叶央弄出来的那个鬼副本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很明显,那群家伙在跑路。” 他虚着眼睛努力在烟尘中辨认着那些家伙打架闹出来的动静,试图找出“拜彗星教”的根源。 自家的便宜爹妈在哪呢? 努力看了半天,最后只能得出来一个完全起不到任何战略性作用的结论: 战局在往03区的方向转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导致一切问题的彗星被预测到的降临地点似乎就在03区的郊外吧? 周烨扭头看向身后那群经历了各种苦难,几乎全员战损的“教众”们,缓缓开口道:“你们想活着,还是完成你们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要是想要活下去的话,我认识一个人,他那里有着向平民开放的避难所,而且物资应该也不会欠缺。” 现在的状况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适合掺和进去的事态了,他和叶央他们要是因为意外翻车了,或者是和那些火拼的应答者们撞上了,又或者是其他的意外,无非就是任务失败,承受一个失格的评级而已。 但眼下这群人不一样。 他们一旦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会有什么奇迹把人拉起来,也不会在未来的某个副本里看见相同的面庞。 上个副本内被冠以灵魂的人偶,以及耍小聪明的魔女小姐都在提示着周烨,或许这个世界比起所谓的游戏来说其实要更加真实。 对于在新时代完美成长的优秀学生来说,把有着自我意志的人当做工具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即使被身后这群二五仔处处迫害,直到现在都没有被完全信任,但周烨还是决定给他们自我选择的机会。 “都走到这里了,难不成我们还会放弃吗?” 汪安昌直接断掉了周烨接下来想要说出来的权衡利弊之类的发言,语气有些挑衅:“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我们的神选者到了现在居然开始打退堂鼓了吗?” “……我就知道。” 无奈地捂住自己的额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部下贴上了脑子被烧坏了的标签的周烨懒得出声反驳对方的嘲讽,只是继续开口道: “我有个主意,虽然有些冒险但是能百分百堵到拜彗星教的败类们。” “那就别提风险的问题,直接说。” 身后的少年再次打断了周烨的风险说明,表示他们一大坨人都莽到这里来了,难道会因为计划有风险就放弃执行吗? 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连续两次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的憋屈感让周烨只觉得心底窝火,太阳穴处的青筋都跟着鼓了起来,但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围着的这群人的人数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别生气,气出病来都是自己的,他们有枪,打不过。 “去彗星降临的郊外堵他们。” 周烨直接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从01区绕去那个地方,这样可以避开交战处,并且01区应该也撤离得差不多了,行进也会变得顺利一些。” 一伙人窸窸窣窣商量了一下,左右合计着周烨的计划确实没什么毛病,外加事情早就超出掌控再怎么挣扎还不如痛快点,行动力超强的各路人才们便再次急速地打包好了自己,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周烨就朝着01区的方向开始行进。 ??? 不是你们这动作也太快了,都不饿的不吃饭的吗? 还没从自我说服的情绪中缓冲过来,就被几个大汉架着从简陋营地里走开的周烨满脸懵逼,自从自己这边剧情开始失控之后似乎就变得越来越怪了。 这特么谁理得清啊? 还好这不是叶央曾经给他看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无限流小说副本,和套娃似的一层真相套一层真相,最后还整个隐藏故事线…… 啊,好像也不是可能没有的样子。 不管了,只要任务不是推理出这种东西怎样都好啦。 第七十二章 坠日 最开始无论是汪安昌,又或者是其他人,对于周烨这个前科严重的家伙都有着很浓的戒备之心。 就算他嘴里的话好听到能长出花来,众人对于其的信任感也还是处于有减无增的状态…… 毕竟刻板印象这种东西还是很难改变的。 但一路上所遇见的各种超出正常武器能够应对的状态都是周烨尽力用他那个古怪的小黑方块给将就过去的,看他这副认真尽心尽力的模样,汪安昌他们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要说真的没有能力,那倒也不是,只不过在面对自己日夜防备的对象的时候,人总是会下意识留一手…… 这就导致了一种情况—— 当某种特殊的危机降临的时候,二五仔们刚准备拿出压箱底的东西来应对危机,结果箱子还没打开,他们的象征意义多于实质的领袖就直接用超能力硬扛过去了。 这时候稍微被波及到一点的普通人们就看着他们的吉祥物(人质)老大气喘吁吁,满脸疲惫地露出了笑容。 估计是很高兴他们没出事。 汪安昌没忍心拆穿他的自我感觉良好。 不过,看眼下周烨这个情况,怕不是真的发个烧把脑子给烧迷糊了,良知发现幡然醒悟,又或者是正如他所言,完完全全地失忆了,只留下了一点聊胜于无的基本常识。 汪安昌个人是偏向于后面那个猜想的,毕竟经过他们一伙人挨个询问试探,得出的结论是对方的常识似乎还停留在前纪元战争之前。 按照周烨先前那个手底下全都是二五仔的迟钝察觉力来说,应该是演不到这种程度的…… 当然,要是先前任由他们卧底的猪脑状态也是演出来的,那汪安昌他们也认栽了。 显然,周烨明显没那个演戏的本事和心思;比起和自己的手下勾心斗角,他更愿意好好思考怎么完成自己应答者面板上的任务。 他是应答者,又不是剧情里的那个有着复杂家庭成分的奇妙高中生,干嘛还一直要为迟早完蛋的组织费心尽力。 稍微绕了个远路,和预想中的一样,虽然路途中也能碰见不少应答者碰撞摩擦的身影,但比起已经快被完全移平,建筑的一楼都被打通的03区来说,早就被废弃掉的01区域显然安全了不少。 得亏他先前识趣,听从队伍里老人的经验没往02区域里走,虽然01区稍微绕了点,但好歹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不至于连觉都睡不安稳。 随便找了个废弃的售货亭补充了一下物资,周烨撕开罐头的铁皮,腆着脸把自己的罐头放到了汪安昌他们的薄板加热器上,象征性地热一下。 看见他的动作,中年男人倒也没有阻止,显然是默许了对方的这种举动。 虽然这是动作的一小步,但却是关系的一大步! 吃着热乎乎的罐头,周烨含着热泪咬了一大口干粮,同时内心控诉着世界意志待人不公—— 无论是李剑白那个避难所任务,还是叶央的生存任务,看上去都比他这个地狱开局好上不少啊喂! …… …… 时间在三种情况下会过得很快。 第一种是考试,明明还没开始多久,但是你题还没做完时间就没了。 第二种是放假,你享受了几天假期,意犹未尽……然后就发现已经是最后一天了,而且你作业一个字都没写。 而第三种就是有丰富的事情逼着你专注精力的时候。 距离目的地只差最后两公里,而原本处于正上方的阳光不知不觉已经偏移到了天际,再度为世界染上了温暖且昏暗的橙黄色。 日近黄昏,虽然仍处于焦灼的战场中心,而且前方路段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但叶央还是决定先停一会儿吃个饭。 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种种干饭至理在有些迟钝的大脑中打着转,同时唤醒了她沉眠了一整个下午的胃。 “咕~~~” 季秋鹭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叫了一声。 二人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叶央粗略地评估了一下周围的风险等级,接着飞速地掏出了包里最后的干粮。 反正不管在哪里风险等级都处于高到随时一个不注意都能挫骨扬灰的程度,那还不如先吧饭吃了,好歹翻车的时候尸体还能重上一点…… 不过凭借着有些邪门的运气居然两人还真的平安无事地走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这算是好运还是运气差到了极点。 只能说季秋鹭可能确实还有点那什么主角气运在身上,只不过别的主角可能运气用在了发现宝贝拯救对象之类的事情上,而季秋鹭的运气嘛…… 用在了找死顺利这件事上。 一口气把剩余的块状碎屑给塞进了嘴里,叶央揉紧了手里的塑料包装,随后试图用力地把嘴里的一团食物给咽下去、 毫不意外,她噎住了。 “水……唔额……” 看着她用力到翻白眼的表情,季秋鹭无奈地扭开了自己先前用来漱口的矿泉水,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完全没有心思注意这瓶子先前到底经历过什么,叶央一口气直接把剩下的水给喝了个一干二净,接着才劫后余生般长舒一口气。 “吃这么快干嘛,又没人要杀你……” 季秋鹭冲她翻了个白眼,叶央一边用拳头轻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回答道:“是没人杀我,但是我怕吃慢点我们就被某些闲的发慌的家伙发现,然后一巴掌给扬了。” 季秋鹭一时间居然完全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她…… 这该死的现实居然还真就是这么离谱的情况。 真是的…… “总之,还是谢谢啦。” 顺手把空掉的水瓶和包装袋一样挤扁,本想遵循现代社会培养好的优秀道德观找个垃圾桶之类的地方丢掉的,结果叶央扭头看了一圈才想起来,这个该死的地方早就完蛋了。 谁特么在末世里还找垃圾桶就为了扔个晚饭包装啊?! 她的眼角抽了抽,然后直接顺着高架的缝往下扔了下去。 然后十秒不到,她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了有人的骂声。 啊这…… 她的无心(有意)之举好像似乎可能已经砸到人了呢…… “卧槽跑啊!” 形成条件反射性的跑路肌肉记忆立马启动,叶央直接拽着饭吃到一半的季秋鹭往路看上去还过得去的地方跑走。 泥给路达哟! 第七十三章 月光 嘈杂,嘈杂,嘈杂。 混乱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那帮子神选者们打得起劲,又弄垮了几栋楼。 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精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持续折腾…… 完全弄不明白。 在末世一般的景象之中,季秋鹭的思维不由得再次发散起来,任由自己的手被走在前方的叶央拉着。 忽然,前方传来的力道顿住了,叶央松开了手。 被黄昏笼罩的天色彻底黯淡下来,并不夺目的月光顺着漆黑的天穹洒落了下来,季秋鹭扭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场景,才有些恍惚地发觉此刻居然已然抵达了所谓的场所。 科学家们在曾经预计的坠落地点规划好了地标,用聊胜于无的塑料红带子绕起来,似乎是想要证明这个地方很危险,不要随意靠近之类的。 ……没有意义到了极点。 “应该是这……吧?”叶央看了一眼围在周围勉强成一个圈的范围,语气有些不确定,她只是按照季秋鹭的大致描述找到了这个地方,但看这个敷衍的样子…… 怎么看都像是某个携款跑路的开发商楼盘啊? “就是这。” 季秋鹭叹了口气,回忆了一下曾经在八个月前新闻网站上看见的规划图,上面粗略的施工和眼前的景象半分不差,“大概是八个月前那群科学家觉得这次冲击不会过大,打算等彗星落下来之后就采样研究之类的……再不济没有价值,也可以卖给那群闲得无聊的有钱人们。” 潜台词就是后来发现事情大条了这种计划就不了了之了呗…… 可能因为叶央和季秋鹭两个人都属于无事一身轻的状态,没有事情要做也没有东西要研究的她们反倒是最先来到降临点的一批人。 虽然这个时间节点大概率是泥头车飞驰超速违法形式造成的场面就是了。 也不知道另外两个家伙过得怎么样,叶央随便找了块看得过去的石块坐了下来,结果等破了洞的裤子贴到石头上的时候,她才无语地发现这个看上去是天然石头一样的玩意居然是混凝土浇筑的。 ……自欺欺人是吗。 散发着迷幻光点的气浪裹挟着灰尘逐渐靠近,手边完全没有任何电子器具,季秋鹭相信z市的电台应该也没有闲到能留下来单独做个城市毁灭倒计时的栏目。 夜晚刚至,或许魔幻的狂欢节日才刚刚到来。 就如同她所想一般,二人才坐下没多久,那些喧嚣的光焰就紧跟其后,在目所能及处制造出熟悉的热浪与爆炸,以及各种各样起起伏伏的人声。 或许要是叶央拿到了正常主线任务的话,应该也会参与其中打得很高兴吧? “嗡——” 嗯? 感受到口袋中有东西在震动,叶央下意识把那个东西给摸了出来,摊开手心一看,是个金属质感,上面刻画有细碎火焰的徽章。 是【余火】发下来的徽章。 当初的衣服被她弄得烂的差不多,在李剑白那里歇息的时候就顺势换掉了——但出于节俭和对于闪闪发亮的小东西的喜爱本能,她还是把当初和衣服一起附赠的徽章给顺手揣上了。 ……等等,不会吧,这玩意? 回忆起目前在副本里唯一能和组织联系起来的那个人,叶央忽然就不是很想理这个玩意了。 明明说好要帮她的,为什么每次见到苏云涛他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啊! 嘴上嫌弃着很麻烦,但出于某些人道主义精神,叶央最终还是垮着脸拿起了徽章,试着摆弄摆弄这玩意,探究一下该干什么。 “喂……喂?” 裹挟着巨大杂音的人生突然从手上握着的徽章处传来,叶央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苏前辈?” “后辈……我按你之前说的做了,尽力把局面弄得更乱……” 听着对面的动静轰轰烈烈,叶央的眼角抽了抽,眉头下意识兀地一跳。 “所以,前辈您给我弄这个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我就是说一声……” 按着领口处徽章的苏云涛有些尴尬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有点乱过头的场面,接着补了一句:“效果有点好过头了,等会儿你记得小心一点,不要跑到中心区……” “前辈。”叶央的眼神再度变得灰暗,就连语气都变得死寂下来,“我已经在中心的位置了,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祝你好运?” “大可不必,屑屑。”叶央随口回了一句,“前辈您先别急着挂,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打给别人的?” “啊,我这个是定向的,先前我不是给你留了个能力嘛,那时候我的灵能值就顺便附着在余火研发的这个微型通讯装置上,所以我可以定向联系你——要是你想要随意联系别人的话,得回去给他们的也输入你的灵能值……” “这弄的也太麻烦了吧?!”叶央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没办法,毕竟这只是个公共通讯用的玩意,想要单向自由通讯还得等回去之后找技术部给你们扩频……等等,那个疯女人追上来了我先挂了!” 转瞬间,手里握着的徽章已然寂静无声。 叶央只能默默祈祷,希望苏云涛人没事。 本来还想问一下这东西怎么用,看看能不能给周烨和李剑白打个电话来着…… 嘶,等等,好像可行。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储存灵能值的……但是来之前她和另外两个倒霉蛋可是在余火本部做测试啊! 保不齐那两个家伙身上还真沾了点她的灵能值呢。 本着试试也不亏的原则,叶央试探性地把自己的意识探进了金属徽记之中—— 就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她的大脑就像是通电了一样突然传来一阵嗡鸣,紧接着便是丝毫不弱于苏云涛那边的杂音。 “喂?” 她尝试小声地问了一句,而通讯的另外一端毫无反应。 “喂?!” 声音又大了一茬,终于,另一端终于传来了回应。 “我草叶央你吼那么大声干森么啊!” 周烨擦了擦脸上的尘土,默默地捡起刚刚突然传出来人声的胸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而身边汪安昌等人看他的眼神变得更怪了。 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刷回来的好感度可能就这么因为叶央的一声呼喊瞬间归零,周烨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美丽起来。 “叶——央——!” 听着另外一端突然恼怒起来的声音,叶央觉得自己好像又坑了周烨一次…… 等等,为什么要说又? 第七十四章 繁星 苏云涛有件事情没有来得及告诉叶央。 那就是,余火研发出的徽章型通讯器其实是有联络距离限制的——而且这个距离,并不长。 这就意味着,周烨和他的二五仔手下们距离叶央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远。 同时也意味着…… 苏云涛和他的麻烦们也在她的周围。 按照应答者们的战斗动静以及行进速度,大概五到十分钟之后,整个混乱的战场就会延伸到叶央所处的这个地方。 而还在和周烨打电话的某人对于这件悲剧却一无所知。 “等等,是我的问题,你先别挂,我错了大哥!” 生怕对方一个恼羞成怒直接把电话挂掉,叶央急忙用最陈恳的态度表达出自己已经深切的认知到自己错误的这个事实。 另一头的周烨听到这股无比熟悉的语气,额角忍不住又暴起了几根青筋。 这都是第几次听见这种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语气了?! “叶央,我敲你吗。” 周烨语气平静地回了一句。 “别介啊,我真错了,大哥,我怎么知道你那边的情况啊!” “我这边的情况就是你先推论出来的,别和我装蒜……行吧,有屁快放。” 他揉着太阳穴环顾四周,发现虽然周围人有些诧异和警觉,但并没什么大动作,表情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看来应该没出太大的问题,周烨这么安慰了自己一声,又把注意力移回了通讯上面。 “嗯……” 听到周烨最终还是选择和平时一样放过了她的问题,叶央刚准备继续说点什么,结果才开口就想到一个问题—— 她刚才说的别挂只是为了让周烨消气,并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要是自己笑着挠挠头然后尴尬地表示没啥事就是打电话给你玩…… 绝对会被周烨暴揍的吧,绝对会吧?! 这已经是比“没事我就是喊你名字玩一玩”这种事情还要恶劣的情况了,叶央你快想办法救一下啊! 在自己贫瘠且无用的大脑中迅速搜索了一下,叶央还真发现了点有用的情报! “周烨,你是在和那群想杀你的二五仔们在一起行动对吧?” “这特么不是在问废话。” 很好,熟悉的味道回来了,果然之前副本里最后那个可靠的家伙只是暂时的。 “你们要找拜彗星教的麻烦的话,最终的交战点应该是彗星降临的地方。” “……老实说,叶央,你是不是其实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听到他的质问,叶央的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艹,被发现了! “啊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吗……” “你就是,我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去相信你这个家伙的……你给我等着。” 不打算继续听对方瞎扯,准备挂断电话的周烨绝望地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操纵这个持续传递垃圾信息的金属胸针。 “草,这怎么挂不断!” “你等等,我真有东西告诉你!” “那你倒是说点有用的啊,叶师傅?” 叶央理了理自己的措辞。 “我遇到了那个余火的前辈,并且拜托他把局势弄乱一点……” “叶央,你有病吧?” 周烨觉得自己可能成了和丁顿齐名的千古罪人,居然没在这玩意莫名其妙出院之后找个理由把她给送回去。 哪个傻逼闲的没事给自己的生活加点料加的是泻药啊? 然后那个给生活加砒霜的傻逼现在正在和自己通话。 可怜叶央的他果然才是那个傻逼。 ……下次还是直接找余火的技术人员把这个鬼东西的通讯功能给毙了吧。 “我有病……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个前辈好像把事情弄大条了。” 听到叶央有些心虚的声音,周烨的右眼皮开始疯狂地抽搐起来。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前辈把场面弄得有点,乱过头了……我草苏云涛你怎么来了,别往我这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通讯在叶央尖叫哀嚎的声音中结束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剧烈爆炸声恰逢时宜地紧跟其后,带着看上去就很不客气的气浪以及光焰朝着周烨一伙人扑了过来。 “叶央,我敲你吗,你听得见吗,我敲你吗!!!!” …… …… 叶央知道自己很点背,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居然能点背到了这种程度。 哪种程度呢? 电话打到一半就看见可敬可爱的苏前辈带着一车面包人开始朝着她这边跑过来。 没有听见后面周烨同样凄厉的骂声,叶央夹起还在懵逼的季秋鹭立马就进行一个路的跑。 怎么自从进到这个见鬼的副本之后,不是在逃跑,就是在逃跑的路上? 反正绝对不是她的问题,绝对不是。 选择性忽略掉了几次自己的主动作死,叶央也顾不上被别人辨认出来的风险,直接开启护盾,试图找个能够躲避的地方。 很遗憾,被政府提前划定好的地方就是最为纯粹的郊区,除了那些假得离谱的树和石块之外,根本找不到任何能用来掩盖身形的东西。 最终结果就是,叶央她们再次被苏云涛给捞着一起跑路了起来。 “所以,后辈,你的伙伴呢?” 看着依然还是和剧情人物混在一起的叶央,苏云涛就算是再迟钝都发现问题了。 这个到处乱晃的低阶应答者,不会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阵营吧? “啊,我的伙伴啊,现在应该正在和永恒仙境的人进行火拼吧……大概是。” 有些心虚地回忆了片刻周烨那边的情况,叶央语气平淡……比起说是平淡,不如说是对于这种莫名其妙被波及进来的情况已经麻木了。 所以别人在火拼,你就在这里乱晃吗? 等等……永恒仙境?! “永恒仙境的人还没被干掉吗?” “我猜的。” 毕竟周烨那边还有人追,就证明拜彗星教的人还没被铲干净,而那个疯女人就是拜彗星教那边的人…… 所以说在和永恒仙境火拼四舍五入也算是对的吧? “……等等,你不说你朋友是拜彗星教的人吗,难不成剩下的势力里也有那群疯子的人?!” 苏云涛抬手支出一片闪着五色光芒的能量屏障,随后搓了个像是螺旋丸一样的东西看都不看就往人堆里一扔。 听着后面的各种骂声,叶央觉得以后下本最好自己还是带个面具,不然碰上这次的熟人绝对会完蛋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苏云涛的惹事能力比起她自己来说只多不少…… “啊……不是……只不过他惊喜地发现自己手底下都是反彗星教的高级成员而已。” 第七十五章 极夜 眼见身后追赶他们的人群越来越壮大,苏云涛当机立断地放开抓着叶央和季秋鹭衣后领的手,直接把二人甩到了勉强能算是掩体的石头后面。 “后辈,在这里好好呆着,见机行事……我就不追究你和你朋友到底都是些什么鬼情况了。” 苏云涛的语气有点一言难尽,叶央瞒着他的东西太多了。 但眼下这情况,就算他再想追究,也得先看看后面那群来势汹汹毫不客气的家伙们的脸色。 随口嘱咐了几句,顺带再次给叶央那边丢了个buff之后,苏云涛的身形忽地一闪。 下一瞬,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近十米开外。 “前辈这种靠谱和不靠谱之间反复横跳的性格有点让我无槽可吐啊……” 每次都能带来巨量意外的同时,又会很有责任心地把带来的麻烦都给自动引走,就像那只在沙滩上反复伸腿的海鸟一样,疯狂地在人的好感线上蹦迪。 诶,叶央自己有时候干得比苏云涛还过分啊? 那没事了。 眼看自己的应答者面板里又多上了一个“醒魂者给予的灵觉”,叶央下意识就给自己脑补出“时代在召唤”的背景音乐。 快乐来得是如此突然且猝不及防,她自己都没能想到自己与这种一见钟情的载具居然能够这么快就再次相遇。 “等等,叶央,你想干什么?” 看着叶央再次扭曲起飞的表情,季秋鹭的背后一凉,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要发生在她的身上,并且她有充足的经验和证据。 “你看,前辈又给我的驾照续费了诶~” 叶央的语气跟着她的心情一起飘忽了起来,罪恶的双手已经自动开始回味起了方向盘的手感,并且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我们已经到地方了,叶央,别再展示你的进狱系车技了行吗?” 季秋鹭一把按住了她的作案工具,语气沉重。 明明她在开始这条注定完蛋的不归路之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自闭女子高中生,怎么自从碰见这个不靠谱的精神病之后身份定位就变成吐槽役了呢? 绝对是叶央的问题,绝对是。 就在两个人再度僵持在一起,准备就泥头车无证驾驶这一问题再度展开辩论之时,被她随手揣进口袋里的徽章再度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喂喂喂?叶央听得到吗?” 虽然因为通讯质量的问题,对面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是周烨那股急切的吼声还是及时地传达到了叶央的身边。 “喂,周烨,怎么了?” 听着对方饱含感情且急切的语气,叶央忽然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马上,她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赶紧跑啊我草!” “啊???” “我说,我特么看见你人了,赶紧跑啊哥!” “啊??????” 他说什么? 看见我人了? 啊????? “叶央……看后面……” 季秋鹭的声音有些发颤,叶央顺着她的话头扭头看向身后,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住了。 “周烨……”她咽了咽口水,右眼皮疯狂地跳动起来,“就算你要报复我,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吧?” 身后的周烨被一群私藏超量军火的卧底们给夹在中间,语气也有些发颤:“这种问题难道不是你自己导致的吗?!” 直接怂恿别人把他们的生存难度手动加大的人不就是你吗?! 逃跑跑到一半居然还碰上了拜彗星教的残党,真是绝了…… 甚至还是他名义上的亲爹亲妈。 开怀大孝了家人们。 也顾不得继续和周烨扯东扯西,眼看军火达人和邪教徒的火拼战场即将连带着应答者们的注意力蔓延到自己这里,叶央反手就把护盾开了出来,随口说了一句“自求多福”之后就再度坐上了熟悉的驾驶舱内。 一旁被具现出来的泥头车自动绑定到副驾驶的季秋鹭整个人眼神都是死的,她已经预知到自己之后脑浆子要被这辆水泥车给摇匀的命运了。 “这真不是我故意弄出来的,紧急情况,紧急情况。” 叶央乖乖地系上安全带,同时眯起眼睛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果然…… 她还是不会用。 这种事情果然不是多造成几次车祸就能建立起来的经验啊…… “周烨,我给你个建议。” 她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随后缓缓地勾了起来。 “叶央,你又要干嘛?!” 夹杂在人群中,看着突然出现的钻头水泥车的周烨,再度出现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避开那辆车,拉着你的同伙们先躲一下。” 通讯仪那边传来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叶央把手动档的档位挨个试了一下,同时按照习惯,下意识把油门给踩满。 曾经祸害无数人的泥头车重出江湖,再次在混乱的战场上飞驰起来! “叶央,那辆车是你整出来的?” 看着行进轨迹歪歪扭扭但是速度拉满钻头也转的飞快的非法改造大型机动车,周烨觉得自己只要被这种凶器稍微蹭一下就可以和可爱的世界说再见了。 “是的,我不会开,所以最好躲着点。” 用力地打着方向盘,叶央用力地一踩刹车,接着瞬间松开接上油门,让整辆泥头车甩出s形灵车漂移的轨迹,顺着空隙从封锁中直接撞进了规划好的撞击区之内。 “不会开车就不要开啊,你不还是未成年吗?!” 看着一路上不少被泥头车给波及到的倒霉蛋们,周烨下意识开始给叶央算起她的刑事责任法重,以及要是真进去了到底要蹲几年—— 答案是无期。 “这不是没办法吗,哥,你周围有人,我手边还拖着一个呢!” 叶央随口糊弄了一句,和预想中的没差太多,泥头车这种巨型目标果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面对和苏云涛差不多的问题吧? 好在泥头车的速度够快,只要不出大岔子大概能…… 嗯?????? 就在叶央开车横冲直撞的时候,不少先前在03区被泥头车创过,或者是看见泥头车创人的应答者都注意到了这辆罪孽深重的车车。 于是,毫不意外地,叶央这车开了三分钟不到,就被左右包抄住了。 第七十六章 永昼(上) 很显然,虽然开车干了不少会让人户口本只剩下一个的事情,但作为第一驾驶位并且又不会看后视镜的叶央其实并不能够直观地感受到自己泥头车所造成的破坏性。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尽管对于自己干的事情似乎不太妙这点有着较为明确的认知,但叶央并不清楚自己已经被诸多应答者和永恒仙境给划到一堆的这个事实。 当然,还有对于泥头车的破坏力过于自信这一点。 毕竟在叶央的世界观里,正常人被普通水泥车蹭一下都可能半身不遂,就算是超越常人的应答者…… 被带着钻头速度一百二十迈以上的泥头车创一下应该也不可能好受吧? 当然不好受,但是在叶央的泥头车创穿整个任务世界之前,这些聚集在一起的应答者们可以提前把她和她的作案工具给扬了。 对于永恒仙境的人,不用手软——这基本上算是整个应答者界的共通常识。 “苏云涛,我就知道,和你混在一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从自己身边碾过,留下一片狰狞狼藉的泥头车,宋清芷皮笑肉不笑地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苏云涛,语气有些诡异。 靛蓝色的光弧在她的指尖萦绕,就在她说话的同时,不下十门微型浮游炮直接被构造而出,齐齐调整了炮口的方向,对准苏云涛的头部开始蓄力。 “……我说我也不清楚你信吗?” 他有些头疼地看着逐渐朝着泥头车方向转移的人群,随手抻开一道亮银色的屏障,语气充满了无奈:“清芷啊,我知道是我的问题,但是你才进贰阶就这么追着叁阶的我打,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 “谁让你用这么亲密的方式喊我了?!” 数十道汇聚着恐怖高温的光束从炮口齐齐绽放,苏云涛打了个哈欠,任由对方的攻击打在自己构建的屏障上,眼神逐渐发直。 他在发呆。 看见对方的眼神,宋清芷瞬间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并且觉得自己的能力被对方严重侮辱了。 更气的是她确实短时间破不开对方弄出来的这个屏障。 “苏云涛你给我等着!” 她恼羞成怒地又冲苏云涛开了几炮,眼见成效微末,只能丢下一句气话随后远离了这个坑人的玩意。 宋清芷还没有气疯到那种地步,不至于连任务都不做了就为了和一个死皮赖脸不会读空气的人死磕到底。 真那么做了才是血亏。 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已经知趣地放着狠话离开了的苏云涛依然沉浸在他那注定得不到答案的思考中,他在想一个问题—— 叶央到底是怎么弄出来一辆泥头车的? 以及,在这种剿灭局势的围攻中,他到底还有没有营救对方的必要? 嗯……怎么说都是余火的后辈,虽然之前陈恒和他说过遇到余火的人最好不要去掺和,不然按照苏云涛的性格绝对会把事情越弄越糟;但他觉得在眼下这种情况已经接近完蛋的情况下,稍微掺和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吧? 呦西,让我先看看时机…… 暂时没有能用来拉仇恨的永恒仙境的冤大头,那先随即挑选三个幸运儿赠送他的特制小礼物吧? 嗯,拜彗星教的家伙们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随便点了三个方位,苏云涛指尖一搓,象征性往那边做了个丢球的动作,白色的流光从他的掌心一闪而过,开始朝着随机挑选的幸运受害者们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周烨那边的情况也有了些许的微妙变化…… 由于叶央的泥头车吸引走了绝大多数应答者的缘故,他这边的二五仔凭借着手上的违法军火居然还真能和拜彗星教所余留下的这一点残党打得有来有回。 虽然说群殴打不过几个人这点其实挺丢人的…… 但是没关系,群殴超能力者一点都不磕碜! 思维逐渐被叶央给带歪的周烨想着不着调的事情,看着自己见底的灵能值叹了一口气。 真不是他想摸,而是没能力参战啊摔! 自己手下天天提防着他这个吉祥物首领,连把武器都不给发,就生怕哪天他来个邪恶的背刺再度投身于邪教徒首领这份完全没有任何前景的工作之中。 就在他百无聊赖地等着灵能值回复,缩在掩体后面看二五仔大战邪教徒的戏码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灵能值的波动。 又有新的应答者加进来了?! 他急忙把注意力集中到传来异样的方位上,一道白色的流光径直穿过了激烈的战场,而后准确无误地砸在了某个正在狂笑的神经质应答者身上。 ? 这什么,这一击将贯穿星辰是吗? 周烨以为这是哪个应答者行侠仗义弄出来的轨道打击光线,结果这道从天而降的正义制裁完全没有发挥出它应该起到的作用,反倒是对面更精神了。 “斗气化马!” 接收到苏云涛莫名其妙的馈赠之后,对面拜彗星教的应答者直接大吼一声,紧接着一匹看上去就像是劣质电视剧剧组用五毛特效从素材库弄出来糊弄观众的能量宝马就这么出现在了对方的身边…… 然后他骑着马就往叶央那边跑去,完全不打算搭理这边明显焦灼的战况。 我们这不是末世无限流剧本吗? 我这剧本难道不是充满了正义的复仇吗? 为什么又跳到搞笑频道去了?! 就在周烨打算尝试把自己眼珠子扣出来看看是不是该洗洗的时候,另外两道如出一辙的光带也跟着第一位老哥的路径接踵而至! 整个战场全都乱套了! 所有疑似脑子有问题的应答者全都欢呼着“有新人,接新人去咯嘿嘿嘿!”之类的话语,开始撒起欢来,直接闹哄哄地挥着各种各样的光线还有武器往人群里冲去。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眼神空洞,嘴里除了彗星之外蹦不出其他词的教众们。 这很难不让周烨和先前李剑白所说的凄惨经历联系起来。 所以……他这是也碰上了那位善于折腾人的前辈是吗? 还是永恒仙境联动plus版? 第七十七章 永昼(下) 如果硬要总结一下叶央眼前的情况的话,只需要一个字就可以很好地表明现状。 乱。 稍微详细一点的话,就是真乱,特别乱,好特么乱。 大概就是这样。 从后方冲过来的应答者和前方的人群混杂在一起,而泥头车的速度飙得飞快,叶央除了能看见模糊成残影的人群之外,就只有那些夸张的声光效果能透过碎裂的窗玻璃渗进驾驶室里。 从她个人的视角来看待这五分钟内所发生的的一切的话,就是车被一群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大哥们给拦截住了,结果刚拦住,连车窗都没有拆掉,后面就涌过来一群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的奇装异服人士…… 完全前言不搭后语,一切都发生地莫名其妙的。 那群奇装异服,应该是拜彗星教的人吧? 先前她还吐槽周烨他们披黑袍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是邪教徒,结果如今和正统的一比才发现他们那群家伙居然还算得上是收敛了。 等等,这些家伙按理来说不应该正和周烨他们火拼得热闹吗,怎么跑她这来了?! 开着泥头车在人群中反复碾了三遍之后,叶央才迟钝地想起来这个问题。 不过其实查不查觉到这个事实区别都不是很大。 毕竟当人聚集的数量到达一个可观的数量的时候,很多时候故事的走向其实就已经轮不到某一个人来做主了。 或许,应该称之为命运? 而眼下由于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巧合和原因,几乎八成以上还存活着的应答者都聚集到了泥头车的附近,比起原先偷渡穿越时强烈上百倍的各种能量混杂在一起,形成了夸张到难以抵御的余波。 还没等叶央理清楚眼下所发生的状况,坚硬的泥头车玻璃便在整个混乱的场景之中逐渐开裂,最终经受不住威力而直接炸成了涅粉。 然而这一切事情发生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十分钟。 太魔幻了。 失去了密封空间的保护,细碎的玻璃屑粉顺着超高速的劲风直接扑到了还在驾驶室内的两人的脸上——叶央记得在网上好像有闲的蛋疼的老哥统计过不同车速的风速与脂肪聚集部位手感的关系。 很遗憾,叶央现在并没有感受到那种类似于洗面奶一样的快感,反倒是好不容易勉强止住血正准备发炎的伤口又裂开了。 就在她努力打转方向盘,想要稍微从混乱的集群之中抽身出来,结果刚勉强挂了个倒车档就感受到后部一股阻力…… 应该是又不小心蹭到别人了。 如果能用蹭来形容的话。 “喂,叶央?!” 忽然,那个该响的时候不响,一响起来就绝对没好事的通讯徽章中窜出来了熟悉的男声,吓得精神本就紧绷着的叶央下意识一踩油门…… 车后部传来的叫骂声瞬间更多了。 苏云涛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沙哑,他现在很迷茫,“你怎么和永恒仙境的人给搭上的???” “哈?前辈你在干什么,我之前不才被那个女疯子给弄得只剩半管血,怎么可能有心情去和他们搭线啊?!” 叶央心底咯噔一下。 “但是那些疑似永恒仙境的人全都跑去救你了啊?!” “我屮艹芔茻????” 本来因为泥头车的原因她好像就拉了一点仇恨,现在永恒仙境的人一过来…… 真的还有机会吗? 啊我亲爱的上帝,要是还有机会,我发誓下次一定好好做任务,不放飞自我开车到处乱创人还带着女子高中生自尽…… 这下彻底玩脱了。 而且永恒仙境的人一来就算她再清白都洗不干净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 赌一手。 “季秋鹭,右边的是油门,左边是刹车,中间随缘……嗯,档位的话随便扭一下总有对的,车灯驾驶规则就别管了,钻头的启动按钮在右手边上的台子里,扭一下那个钻头钥匙就能动。” 叶央握住整个人还在发蒙的季秋鹭的手,语气轻柔:“别怕,等会儿我跳下去之后用剩下的两到三分钟开到中心,或者选个别的地方,反正跑远点就行。” “那你呢?” 听着对方这种仿佛叙述临终后事一般的语气,季秋鹭整个人忽然慌乱起来,之前一直都是叶央在牵着整趟旅途的进程,她完全不敢想象没有叶央之后自己接下来的处境。 她是追随者,不是决策者啊…… “嗯,有前辈在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移开那群人的注意力而已,你看啊,我是超能力者嘛,肯定没事的。”叶央故作轻松地回了一句,但是完全前言不搭后语的内容还是暴露出她心底的紧张,以及恐惧。 她刚准备拉开安全锁,就被季秋鹭死死地拽住了衣角。 “叶央,你会死的,不要去……” 季秋鹭的语气已经接近哀求,听着她略带哭腔的话语,叶央咬了咬唇角,最终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没事,我不会死的,但是我们再这么下去你肯定就不行了——所以你要走哦。” 她是应答者,所以不会有事的,就算数值清零,那也不过是一次任务失败而已,无伤大雅。 但是季秋鹭不一样,要是她停在这里的话,就再也看不见她的星星了。 虽然唆使别人跑去和彗星同归于尽这点好像也不太对劲的样子…… 但这个世界观已经烂成这样了,或许有个浪漫的收尾反倒是件好事? “那么,加油去见到那颗彗星吧!” 没有留给季秋鹭更多的机会,叶央直接粗暴地拽开车门,随后瞅准一片打得算不上特别激烈的应答者就直接扯开安全带蹿了出去。 失去了操控者的泥头车行进路线开始歪歪扭扭起来,但季秋鹭没有动作。 她只是看着叶央越出的那个方向,呆呆地出神。 所以说…… 叶央为了她,为什么能做到这么多呢? 明明只是路人而已,这种付出的精神未免也太奇怪了点…… 那家伙又不是圣母,而且正常圣母也不会跟着她一锤子敲定方案而且真就一路风雨无阻地把她带来自绝。 眼前刀兵的风暴带着血液溅射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虚伪的巨石上,枯黄的地皮上。 沉溺的狂信徒匍匐在地面上,眼神空洞而又满足。 无知才是最满足的事情。 所以,就算到了这种地步…… 她也还是没有找到所谓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要是彗星真能听见话语的话…… 那么,请你毁灭掉这个世界吧。 第七十八章 黎明 在跃出车门的那一瞬间,叶央很没品地瞬开了护盾——她剩余的灵能值只够维持十秒不足,按照护盾只能防御主动攻击的特性,叶央拟定了一个安全着陆计划。 只要直接创到人群中间,凭借着人肉当缓冲护垫技能阻挡别的攻击,叶央觉得自己大概率能安全着陆。 而被自己这个体重一百左右的人飞来一撞,无论打得再激烈应该都会小小地懵一下,趁着对方懵逼的时候再做出下一步行动。 完美的计划。 至于只剩百分之二十出头的血量这个问题……她只能说自求多福。 毕竟这个凶多吉少的情况,叶央觉得自己绝对会成为三人组里最先滚出副本的那个。 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要是她一跑压力就全到那个全场最醒目交通工具的身上了,那才是跳车跳了个寂寞。 当然,想法挺美好的,只不过现实往往比起预想来说要更残酷一点。 比如看见飞过去的叶央,那群人直接闪开了。 叶央还是过于低估了应答者们的反应速度。 “我草我不会真就直接摔出副本吧?!” 看着飞速贴近的地面,叶央估算了一下自己从一百二十迈的车飞出去砸地上的后果,嘴角露出了一个自暴自弃的笑容。 笑死,希望自己脑袋整个撞碎在石头上的场景不要被季秋鹭或者是周烨他们看到,不然晚上会做噩梦的。 “我草叶央我上辈子是欠你的是吧?!” 结果还没等自己的头部和坚实的水泥块来个亲密接触,某种更为柔软的东西就止住了她的身形。 手里的黄色符纸瞬间化为飞灰,李剑白龇牙咧嘴地把趴在他身上的叶央给推了下去,刚才她一个飞天头槌直接就冲着石头上创过去,虽然他好心地垫了一下,但是…… 鬼知道这货的头槌动力势能这么大啊?! 就算拿道具垫了一下他都直接掉了百分之十的血量,要是直接接住叶央的话李剑白怀疑自己的肺会直接碎掉。 “李剑白?你不应该在02区吗,怎么过来了?” 叶央整个人脑子还是糊的,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不过没一头撞死自己上演守株待兔现代版这点还是让她感到很欣慰的。 李剑白捂着自己现在还沉闷的胸口,一边“嘶嘶”抽着气,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怀疑自己肋骨被撞裂了。 “我那个任务要求只有保证东西续存,只要我盯着应答者这边的情况大致上就没问题——君文昌那里我布了个阵,没有玄学手段应该是找不到他那边的……说起来你就不和我说一声谢谢吗?” “奥,谢谢宁。” 叶央很敷衍地道了一句谢,目光移到了已经开始灵车漂移的水泥载具上。 完球,季秋鹭开车水平好像连她都不如。 “嘶,这……咋整啊?” …… …… 苏云涛的技能其实不仅仅只对叶央生效。 只要是具有思考能力的生物,都能够获得这份馈赠——但对于没有能力和面板的剧情npc而言,这份馈赠过于苛刻,甚至大多数人都无法得知自己已然获得惊喜的这个事实。 针对灵魂而给予的微型奇迹,虽然从形式上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世界意志在捏他一些会让人被版权警告的东西,但无可否认的一点是——这确实是一种奇迹。 仅限于凡人的奇迹。 那仅存二十一克的奇迹。 没有灵能值也没有超能力的人倘若想要使用这份特殊的馈赠,那只有一个方法。 足够强烈的灵魂共鸣,或许能够将这份礼物化作一个愿望。 只要情感足够强烈,就能引发所谓的奇迹。 也就是说,爱,倘若没有爱的话,那次一级也未尝不可。 希望的绝对反面,漆黑深邃的绝望也可以唤醒奇迹——但绝望所唤醒的奇迹…… 还能被称之为奇迹吗? “我是那种,没有人领导就会难以生存的家伙。” 季秋鹭抓着螺旋状的钥匙,手指发颤。 已经死了太多太多人了,因为这场莫须有的恐慌,她本就失败的人生再次雪上加霜。 先是城市里人口的失踪,然后物价开始飞升,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卷了过来。 妹妹死了,一整个城的人都不能再呼吸,到了现在,叶央也离开了她。 明明故事书里说只要当好孩子就会有美好的结局,到了危难时刻人类一定会团结一心解决问题…… 可是现实不是这样的。 完全不对。 一切都错了。 “所以……救救我吧,星星。 “我受够了。” 就在她闭眼等待着自己乘坐的泥头车彻底损毁的刹那,和先前叶央手里如出一辙的纯白光芒忽地在她的手心中绽放——细小而精致的银白色桃核出现在破破烂烂的车厢内,显得格格不入。 就像是叶央的长弓和匕首那样格格不入精致地过分的艺术品。 接触到它的瞬间,季秋鹭明白,只要自己捏碎这个桃核,彗星就会直接贯穿这颗星球,无论是人类还是什么生物都不会剩下。 唯一能遗留下来的可能也只有那些工业垃圾而已。 就像是那个小游戏里,按下世界就会毁灭但是却能获得巨大财富的按钮一样——只要合拢指尖,这一切就会结束。 再也不会有什么宗教了。 也不会有痛苦了。 但是剩余的人要为你的任性买单,或许他们还想活下去,季秋鹭并没有资格去这么做。 要是这种抉择被发到网上,她绝对会被别人骂到服务器崩溃都无法停止。 不过,管他的。 让所有一切的荒唐,就在这一刻结束吧。 她毫不犹豫地捏碎了银白色的薄脆桃核,只有透过棱镜折射才能出现的光彩直接从指间流溢而出,顺着破旧的车厢淌到了地上,而后,挥散在了天际。 漆黑的夜再也看不见任何星星,就连皓月的光辉都被这绚烂的虹彩所遮掩。 叶央松开了原本拉住弓弦的手;而手里紧握剑柄,轻捏着符咒的李剑白也停下了布阵的动作。 无论是疯狂者,还是复仇者,无论是平凡者,又或者是非凡者,在这一刻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齐仰望向天空。 彗星,在流光与星屑的包裹中,透过无边的绮丽色彩,抵达了这颗注定灭亡的星球。 第七十九章 彗星的相对论 根据引力,质量,以及时间之间的相关联性,我们大概能够得出一个不怎么靠谱的结论。 当物体的质量大到一种程度的时候,客观意义上的时间流速就会减缓。 但对于人的主观概念来讲,或许只要一些情绪,又或者是部分注意力,我们就可以达到人为的“掌控时间”。 眼前的景象仿佛在一帧一帧地行进,不远处速度略显失控的泥头车仍在飞驰,但却没多少人愿意把自己的注意力继续投放在它的身上。 庞大到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彗星笼罩了整个天穹,携带着绚烂的光焰一寸一寸,一秒一秒地径直砸向整个星球。 时间似乎比那些科学家预计的早了太多。 叶央听见了无数人嘟囔的痛骂声,疯狂欣喜者的狂笑声,还有身边李剑白的僵硬喃喃: “这他妈……是什么?” “是彗星吧。” 叶央松了口气,随后扭头看向处于中心的那辆全场最佳交通载具;从地面倒灌入天空的虹色的光焰仅仅残留了些许,在血迹和泥土上熊熊燃烧,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热度与灼烫。 或许,这个故事到了如今确实应该结束了。 她不知道那些应答者的任务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永恒仙境的人要跑来和自己这边的泥头车卿卿我我,难舍难分。 就像那些还没能询问出的话语一样,就让那些不得而知的故事埋藏在故事里,别再翻出来了。 或许他们有些布置还没能用出来,或许这场灾难确实有可以阻止的方法,但放在时机如此突兀的现在,无论做什么其实用处都不大。 熟悉的蓝色光屏突然出现在眼前,望着面前应答者面板上的登出提示,以及耳边熟悉的无感情电子音倒计时叶央头一次由衷地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解放感。 可能,季秋鹭所在的这个世界观着实有些太折磨人了罢。 不时能听见周围人穿出来的痛骂声,叶央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作所作为,随后得出来一个结论—— 她这次铁定要完。 自己任务一点没做,甚至还到处乱跑坑害了不少可怜无辜的路人,她不拿失格的评级简直愧对天理。 忽然,世界停滞住了。 眼前的终止面板仅仅是闪烁了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叶央茫然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李剑白,他的动作还停留在搓揉被叶央重击的胸口处,看上去格外滑稽。 而那些飞溅的光焰,炮火与鲜血也就这么停顿在空中,不再运行一寸。 近在咫尺的彗星也停顿在了那里,叶央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的每一片裂纹,坑谷,还有被磨损地光亮的内芯,宛如欧泊石一样绮丽而耀眼。 这难不成是什么失败惩罚吗,由于自己摆烂了一整个任务导致主线一点没沾,所以世界意志要警告一下自己什么的? 就在她思索着自己被彗星碾碎之后疼痛指数到底能达到几级的这个问题的时候,远处由她灵能值维持的罐装水泥车彻底瓦解,而呆坐在原地的季秋鹭就这么突然掉了出来,趴伏在人造的草坪上,愣愣地望向不远处的彗星。 “星星先生……请带我走吧。” 她忽然这么开口道,毫无迟疑,也没有任何遗憾。 季秋鹭朝着彗星伸出了沾满泥土和灰尘的右手,嗓音沙哑。 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但是…… 又有所不同。 叶央低笑了一声,暗自嘲讽自己莫名其妙的感官,总不可能到哪都能碰上和自己有关系的副本吧? 不过真好啊,少女达成了自己最终的夙愿什么的,浪漫而满足的结局,勉强算是个个人he吧? 她看着光焰流转,最终从庞大的彗星上流淌而下,缓缓地握住了少女有些发凉的指尖。 就像是为了彰显出这份契约的正式性一般,那团光勉强凝聚出了人的形体,拟态出了最为标准的西装礼服,踱步来到季秋鹭的跟前。 【好。】 它这么回应道,如同流火一般的头颅发散出了宛如管风琴一样的回音。 于是七彩的虹光包裹住了少女,在触及到彗星的那一刹那,季秋鹭就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的躯体会在高温中融化,凝结成为细碎的粉尘,跟随着彗星的旅途被洒向无数陌生的土地之上。 她的灵魂会穿越千千万万的星河,与这颗彗星一起旅行,直至厌倦的时刻到来。 这颗星星会贯穿这颗傲慢无知的星球,不会留下任何活物。 就像是那位避难所所预言的那样,什么都不会留下——因为星星并不在乎。 因为人类在这偌大的宇宙之中不过是渺小的一粒尘埃。 就像是无数年前,那些哲学家们所说过的一样,神或许存在,但神不在乎。 你们可以崇拜彗星,但星星永远不会在乎。 “所以……为什么唯独回应了我呢?” 看着自己的躯体一点一点的画作粉尘,季秋鹭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 就像是做梦一样…… 倘若真是梦的话,那就不要醒过来了吧。 【灵魂,很漂亮,呼唤,同伴。】 它用着生涩的通用语,尽力回答了这位新同伴的问题,【厌倦,疲劳,结束旅行,新生。】 季秋鹭大概理解了它的意思,“啊,那等到我厌倦的时候,大概是很久之后吧……请多指教啦,彗星先生。” 就像以往一样,对于这种突兀的改变,她的接受速度依然良好。 “彗星先生,在走之前,我还有件事想做,可以吗?” 新的躯体轻飘飘地仿佛没有重量,季秋鹭试着走了几步,惊异地发现这幅由星星构建而成的身体居然还残留有触感。 【请便。】 叶央看着朝自己行走而来的少女,咧了咧嘴角,有些不着调地开口道:“怎么,不做人的感觉如何?” 本来内心感慨万千的季秋鹭听见她这种熟悉的不靠谱语气,刚刚酝酿好的情感瞬间崩塌,只残留下深深的无奈之感。 果然,无论发生了什么,叶央还是叶央啊。 “谢谢你。” “别客气,我玩的挺开心的。” 叶央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瞟了一眼季秋鹭,“人虽自,但建医。” “……?” 季秋鹭整个人一愣,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古老的互联网用语的真正含义。 “你脑子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啊?” “黄色废料咯。” 终章 旅程的开始 “所以啊,季秋鹭,到了现在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吗?” “还没有,但我想,可能会找到的吧?” 季秋鹭望着停滞在天空的彗星,缓缓地开口道:“叶央,你……” 叶央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沾着血和泥渍的手毫不客气地堵上她的嘴唇,语气温和:“我说过,我不会死的,所以别想了。” 用脚趾头都能弄明白季秋鹭想干什么,她个应答者等会儿就退副本了,没必要。 要是把这个什么状态给带出副本了才是好笑。 “嘛,别整这些伤感的,我可是精神病里的人才诶,我病友给我了个旱厕哲学家的绰号,蹲了这么久马桶我得出了一个有关于人生的结论。”她眯眼笑了一声,“人活着的意义就是活着,活着的意义是活着更有意义,这就是我的人生结论。 “所以嘛……单单活着就好了,享受旅途,蹲厕所的时候再去想想那些东西吧。” “你……” 叶央耸了耸肩,很装逼地把食指竖在了嘴唇前面,低声靠向了季秋鹭的耳边:“哇,我忘了,你现在已经失去了蹲坑择偶权吧?” “正常人谁需要蹲坑择偶权啊?!” 季秋鹭瞬间崩不住了,明明在旅途上讨论什么理想啊,未来说得最欢就是这家伙,结果这时候又开始给她扯活着就行的理论了。 这就是双标吧? “嘛,理想是给那些地球online的玩家用的,你有千万年的时间去想,去体验,去感受,所以这东西也不可能迫在眉睫了吧。” 叶央伸了个懒腰,又开始了她最喜欢的胡言乱语谜语人时间,“不论如何,还是祝你旅途愉快,mydy~” 真是的,这家伙一旦玩兴上来了就会没个正形。 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和她挥了挥手:“行吧,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不过,也祝你接下来的日子生活愉快。” 【请留步。】 眼见登出按钮还没有显示出来,叶央就知道事情绝对没完。 她瞪着死鱼眼看向突然出声的彗星先生,很没礼貌地回了一句:“干嘛?” 【美丽灵魂,相遇,报酬。】 大概是感谢她搭救了季秋鹭? 叶央搞不明白它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有报酬看看也不错。 就当给任务失败回个血吧。 “先说一句,我目前对于不当人这件事没有兴趣,要是报酬是这个的话就免了吧。” 扭曲的人形光焰摇了摇头,只是递给她了一个薄薄的破烂本子。 【以前,旅行,眼镜怪人,白色衣服,给你。】 ? 哈? 叶央接过了本子,连忙翻了一下,结果发现里面的字和狗爬一样完全看不懂。 “谁给我的?他说了啥?” 彗星又重复了一遍:【眼镜,白色衣服,男人,给,帮旅伴的好人。】 完全不理解,叶央叹了口气,没打算继续为难彗星,只是开口问了一句:“还有什么嘛。” 【三件事,帮你。】 唔……这倒是可以。 叶央思考了一下,除去自己的存活任务可能得变成光才能实现之外,李剑白和周烨的应该可以勉强试试。 就当是把他们坑进任务的福报吧? “有个地下的坑里有很多金属箱子,能不让他们被损坏嘛?” 叶央指了指02区的方向,比划了一下避难所的样子。 【好。】 下一瞬,那些被君文昌视若珍宝的文明继存箱就出现在了三人的周围。 “草,牛逼。” 【还有吗。】 “嗯……让这个撞击点的人都灰飞烟灭,一点都别剩?” 感觉说了个废话呢。 【可以。】 “应该没了。”叶央摇了摇头,但对方很显然是个死脑筋,坚持要让她再想一个。 “真没了大哥……实在不行你就随便找点东西和我讲讲呗?” 虽然她的话很显然是在应付,但彗星先生居然真的很认真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你,没有灵魂。】 “哈?” 叶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没有灵魂,以为,知道,但是,并不知道。】 “我……没有灵魂?”叶央指了指自己,感觉有些荒谬,“这东西不是科学还没证明吗?” 虽然在应答者存在的世界观里谈传统科学有些可笑,但要是她没有灵魂的话,苏云涛那个技能到底是怎么生效的? 彗星很富有耐心,没有因为叶央的反复质问而感到不耐烦:【她,有灵魂,他们,也有。】 它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李剑白和一群打得热闹的应答者,随后又指向了那些已经痴狂了的原住民狂信徒们。 【他们,没有,你,没有。】 【不明白,你,思考。】 越来越混乱了,叶央只觉得脑子里闷得慌,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灵魂这东西,完全弄不明白,不过看彗星的样子就知道,这玩意对人类来说应该还挺重要的。 不过是多二十一克少二十一克的问题,叶央也没觉着自己哪里和周围人不一样啊? 难不成是精神病? 二人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叶央悠悠地叹了口气:“行吧,就到这。” 蔚蓝色的登出界面很及时地显示了出来,叶央愣了一会儿,随即按下了脱离按钮。 “再见吧。”她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 理解了她的意思,彗星和季秋鹭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连带着奇异的流光一起重归于高空。 时间再度开始流动。 身边的嘈杂声开始响起,叶央默默地盯着眼前的应答者面板,不再言语。 伴随着倒计时的归零,思绪与视野一起再度回归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没有……灵魂么…… …… …… 【我们,还会再见,别难过。】 “但是啊……我看她的神色拧在一起,就是觉得很难受……” 【怪人,会救她,不,担心,眼镜,很厉害。】 “你好好学学通用语吧……” …… …… 【科学家与富人望着穿越地球的彗星,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在彩色的幻梦被实现之后,无数的岩浆从地心涌了出来,覆盖住了整个地球。】 【混乱变成秩序,终于再度安静了下来。】 【你所知道的人类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如同奇迹一般,小小的箱子们顽强地留存了下来,带着某位英雄的意志,不断地在宇宙中漂流着。】 【或许很多很多很多年后,彗星和某位少女会遇见它们中的一员。】 【人类曾经存在过,这些箱子这么说着。】 第八十章 入门级人物 在转移的晕眩感过去之后,三个倒霉的家伙总算是再次回到了现实。 对于周烨和李剑白而言,这一切都结束仅仅就在一瞬间,忽然,那颗预言之中的彗星就来到了这个世界,然后毫不留情地摧毁了每一寸土地。 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莫名其妙。 很难从这次经历之中总结出什么能够供后人参考的经验,并且他们相信那些一同参与了这个副本的应答者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感受。 除了一个人之外—— 叶央。 事到如今就算两个人再迟钝都能看出来如今这个情况绝对和那个满地图乱跑的家伙脱不了干系。 鬼知道那个家伙任务到底是什么,连自己人都框。 “诶,诶,诶诶诶?李剑白周烨,你们要干嘛?” 本来还沉浸在原先惆怅情绪中的叶央一抬头就看见两张格外怨念的脸庞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于她先前行为的控诉。 “叶央,解释解释?” 忽然想明白了的周烨狞笑着举着方块向她逼近,而李剑白也不甘示弱地捏着黄色的符纸,脸色阴沉地走向叶央。 “解释啥啊解释?你俩要干嘛?!” 叶央一脸懵地看着忽然就变了味的气氛,下意识窜到唐竹身后,只露出一张写满了可怜无助无辜的脸庞。 “……你们,怎么了?” 被叶央拽住衣角的唐竹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性,她和陈恒本来只是为了带这群小朋友们继续完成入职流程,要是任务过程中要是有什么问题还可以顺带解答或者是安慰一下。 怎么他们这边工作还没开始,叶央这团子人就自己干起架来了? “叶央,你老实交代,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周烨阴涔涔地看着满脸写满了无辜的叶央,冷笑一声,“没事,就算你说你是那啥拜彗星教的高层我都不会意外的。” 叶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眼神开始飘忽起来,“诶,可是我的任务就是最开始和你们说的那个啊。” “叶央,我劝你给我组织一下语言再说话,瞎话好歹说的时候过一下脑子。” 叶央看着怼到脸旁边的黑色方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随后又往唐竹的身后缩了缩。 “喂,我真的说实话了,李要干森么!” “行啊,实话,那你解释一下,明明某个人的任务是生存,结果最后开泥头车创到战场中心去了?你不是要活下去吗?” 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单听周烨的描述唐竹大概就能理解叶央可能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吧…… “周烨!”叶央本来就有点不通顺的情绪被周烨一堵,显然更不可能开心了,“你有病是吧,我都说了多少遍我自己的任务就是逃难,我偏离主线去帮别人自己整个任务失败,不行吗?!” “干这种操作的你才有病吧?”周烨气得直接把手里的方块给摔倒了地上,“先不说别的,你说说,为什么要让那个余火的家伙搅乱局势把难度变成地狱等级的啊?!” “这不是不知道他那么能干嘛!我本来只打算把局势弄糟一点好浑水摸鱼的好吗?!”叶央不服气地来了一句,“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你俩的任务都做完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而且还大概率拿个【失格】诶!” “我可去你妈的,我能做完才是见鬼了……”周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观点一般直接拉出了自己的面板,想要找一找所谓的任务评级——结果刚扫到结算界面一眼,他嘴里原先骂骂咧咧的语气瞬间就顿住了。 “卧槽?真过了?!” 周烨愣愣地看着自己邮箱里刚收到的结算报告,忍不住骂了一句。 【任务评价:完美至极!(令人难以想象的结果!不论如何,你与你的同伴们的确成功剿灭了邪教!)】 【任务奖励1:总灵能值上限增加20%】 【任务奖励2:随机普通品质道具x1】 【城防局通用电棍】 【属性:充能型道具】 【使用方式:主动】 【物品详情:能够存储一定灵能的科技型道具(储能上限为三百点,需能量使用完毕之后才能够再次充能;充能时长视灵能值输入速度而定,最短时间为二十分钟),能够释放出使人晕厥的电压冲击波,很遗憾,由于道德和法律规定,这种电击棍虽然有着不小的起效范围,但是它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作用。】 【“这破玩意除了仁慈一无所有,随便拿着玩吧,别对着自己人。”——汪安昌】 额…… 周烨的眼角抽了抽,这个所谓的电棍是他在任务中唯一被二五仔们允许持有的自保武器,效果只能说惨不忍睹…… 毕竟这东西被他们戏称为好质量睡眠仪来着。 在这次任务中,这东西根本一次作用都没有起到过,不过世界意志改成灵能值版本了,多多少少还是能对应答者起点作用的……吧? 【根据应答者的表现,世界意志将额外赠与一项词缀,您可以选择是否佩戴以及显示。】 【词缀:象征性的领导者】 【效果:反叛者的狂欢宴——佩戴此词缀后进入阵营战时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额外生成一个阵营,加入额外阵营的同时原先的阵营标记并不会消失,并且不用承受改变阵营的负面效果;更换阵营后会获得一个“虚假的领袖”的效果,新阵营初始声望值提升至“友善”。】 【当隐藏阵营被原先阵营人员发现后此效果终止,并且佩戴者会被标记一个“二五仔”徽记。(二五仔徽记:显示被标记者的实时位置,原先阵营的人员会获得一个追猎印记,当追猎完成之后佩戴者退场,而追猎者会获得一定的阵营声望值,此效果维持三十分钟)】 【当额外阵营取胜之后,佩戴者的任务评级自动上升一个等阶】 【一场任务中该词缀只会生效一次】 虽然这次任务过程很诡异,但是…… 也没必要弄成这样尴尬的局面吧? 这是让他一直二五下去吗?! 周烨的眼角抽了抽,多少有些理解最开始叶央被世界意志给针对的心情——虽然这个所谓的词缀效果感觉在很多时候都能起到奇效,但是他怎么看怎么觉着不对劲呢…… 典型的不成功便成仁。 比起词缀所换来的收益,那个“翻车”的惩罚机制完全有些弱过头了,这特么不就是积极鼓励他去当二五仔么! 第八十一章 winwinwin 看周烨的脸色不对劲,李剑白也跟着下意识打开自己的面板。 “哈?这玩意不是在逗我吗?!” 看着面板上那一串让人难以接受的结算报告,李剑白也跟着惊呼起来。 【任务评价:完美至极!(让人难以置信,在如此剧烈的撞击之中,那份小小的文明居然得到了残余!)】 【任务奖励1:总灵能值上限增加20%】 【任务奖励2:随机普通品质技能卷轴x1】 【炼精化气】 【属性:功法】 【技能详情:通过特殊的呼吸法门将体内的灵能值转化为特殊的“气”,可以运用于诸多道术之中。】 【作为道家最基础的吐纳之法,常年运行有延年益寿,健身养心等功效。】 【“作为老年人健身的方式倒是不错。”——韩仙留】 比起道具来说,技能显然是更为罕见的东西,而功法类技能更是难求一见,甚至据李剑白所知,某些应答者黑市上这类技能卷轴的价格已经增长到一个不用工作也可以挥霍一生的夸张数值…… 而且还只是普通品质的技能卷轴。 最重要的是…… 李剑白的手抖了起来,他自己是有修炼法门的,伴随着自己能力的觉醒,一本名为《万剑诀》的独特法门也随之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虽然现在所呈现的不过是短短两页最基础的吐纳法门,但假以时日,他相信自己定能揭开后面的篇章…… 好吧,其实最简单的原因就是,他自己有修炼的法子,和这种不互通,所以学不来。 这就代表,这个技能卷轴所能带来的收益绝对会远远超乎李剑白自己的预想。 眼看对面两人的表情都从最开始的愤懑转为难以置信的讶异,叶央有些嫌弃地冲二人翻了个白眼:“我说过了吧,真的是……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总是好的嘛……” “我才是那个最大的输家诶。” 她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划开了自己的结算面板,试图把自己惨烈的评级展示给那两个现在还没缓过神的家伙们。 结果刚一打开,叶央自己的神色也跟着僵硬在了脸上。 “……哈?” 【任务评价:不可名状(作为在基础型任务世界里直接诱导主角把故事炸了个粉碎的罪魁祸首,很难对你进行一个准确的评价。)】 ……………… 怪我咯? 叶央倒吸一口凉气,用尽全力憋住自己吐槽的念头,接着往下看去。 【任务奖励1:总灵能值上限增加40%】 【任务奖励2:随机精良品质物品x1】 【繁花的钥匙】 【物品详情:这是一把上面生长着微缩型花朵的钥匙,虽然不理解为何这些花朵不会枯萎,但玄幻世界并不需要追究这些细节。】 【似乎可以打开某扇“门”】 【“此物不可赠与外人”】 ??? 怎么又是个丢不出手的玩意? 【任务奖励3:随机品质联结刻章x1】 【特殊道具:百夏之都的地图。】 【有着关联却又没有实质的世界,垂直竖立于白纸之上。】 【这是一张能够根据应答者本身生成适合他的“钥匙”的地图,上面记录着诸多幻想之国的地点。】 【这是特殊副本的开启道具,和某些rpg游戏里荒诞的设定一样,尽管是钥匙,但是一旦使用去打开了某扇“门”,这把钥匙便会彻底的消失,希望你能慎重使用。】 【是否使用道具?】 叶央立马点下了否,她才从副本里出来,才不想又被整进去。 看了一眼目前结算出的两个奖励,她不禁陷入了沉默。 感觉自己和钥匙好像特别有缘的样子…… 叶央抽了抽眼角,紧接着仔细瞧了瞧上面有没有标那该死的“绑定道具”,所幸并没有。 先前最开始把陈恒他们的任务给搅得一团糟,本来任务结束拿到东西之后叶央是打算拿自己的奖励补偿给他们的,但那个天杀的“耀银星环”是个绑定道具,只能作罢。 但现在来了个好东西啊,叶央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那个所谓的特殊道具,确定的确没啥幺蛾子之后就直接取了出来。 “对了,陈大哥,之前被你救下来的时候我好像把你当时的奖励给拿了,虽然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但这好歹也算是我的一份感谢之情。”叶央把那张泛黄的羊皮纸递给了陈恒,咧了咧嘴,“别客气啊。” 陈恒下意识接过叶央的那张羊皮纸,本来他以为壹阶的应答者奖励无非就是那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药剂或者是什么小道具之类的,但是没想到叶央一下子就给他掏出来个这么猛的玩意。 你这东西好的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叶央,你认真的?”陈恒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怕不是这丫头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所以才随随便便地送人吧! “嗯哼。”叶央点了点头,随后又用右手挠了挠自己本来就比较乱的头发,露出了尴尬地笑容。 “哎呀陈大哥,我毕竟是看过那么多的网文,这东西的珍贵性我大概还是稍微清楚一点的……” “但是你知道我这个水平嘛,要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就算有用也不是急需——毕竟我就这个水平,也不会想不开自己主动找任务做,那么长的一段空窗期,这东西放我手里也只是积灰啊……” “比起让这张美玉蒙尘,还不如把它交到你手里,让它发挥出真正的价值……毕竟余火这么大,肯定会有需要的人对吧?”她笑着眨了眨眼。 一击毙命。 陈恒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但凡这东西是给他个人的,那陈恒怎么说都要给还回去。 但问题是,对于偌大的余火来说,这种道具肯定是无法放弃的资源。 真不知道叶央到底有没有看出来应答者各个组织之间的微妙关系。 “……但凡你把这份精力放到社交方面也不至于被关进精神病院吧?” 看着对方把东西乖乖地塞到不知道哪个神秘空间里之后,叶央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下子就只差唐竹的了,估计再出几次任务应该就能弄的差不多。 毕竟人情这东西还是能还早点就还早点,也没有怀疑别人的意思,只不过一想到自己还欠别人点什么,就算对方不在意叶央都会心梗得浑身难受。 当然,仅限有好感的家伙。 第八十二章 唯独只有数学我做不到啊! “这样吧,叶央……”陈恒思来想去怎么都算是自己拿了便宜,叶央口中所说的帮助在他看来完全称不上什么——起码和对方所回馈的东西相比完全不等值。 “你有没有什么比较需要的物品或者是道具?当然要是特别的技能的话我也……”他思索了一下自己那并不富裕的个人储存,想着要不要掏点对于壹阶应答者比较实用的东西出来去缓解一下自己那浓郁的愧疚之心。 然而连话都没说完,叶央就直接打断了他。 “啊,陈大哥,要是你真过意不去的话,我确实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 象征性地在口袋里摸了摸,叶央缓缓地掏出了那个颇具怨种风格的自虐小游戏,随即递给了陈恒,“帮我把这个发到网上顺带打个广告什么的?反正我希望多点人来玩这个游戏。” “你就这么喜欢看别人受苦吗……”陈恒有些无语地接过了叶央的简陋u盘,对于那款让他都忍不住差点把鼠标捏烂的游戏记忆犹新。 “倒也不是,只不过我个人肯定是没有那么多精力把这个游戏的所有结局都打通的,所以只能交给多才多艺的网友们啦。”叶央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嘴角一咧,“然后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陈大哥,我是个高中生,我是需要高考的。” “所以?”陈恒隐隐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你们这包办数学补习吗?” 叶央有些羞愧地把头低了下去,原本爽朗的声音也逐渐焉了下去:“我数学太烂了……” 先不说你这个阶段为什么家长会没给你报补习班之类的问题,你的数学成绩到底是烂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让你找我们这些超自然非正常组织寻求教学帮助啊?! 还没等陈恒亲自开口询问这个让人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题,一旁的周烨就直接报复式地把答案给爆了出来。 “这家伙模考才38分……顺带一提,满分是150。” “喂!” 叶央龇牙咧嘴地伸手试图把周烨的嘴给捂上,可惜就算捂上了对方也还在支支吾吾地发出一些模糊的词语。 而且陈恒碰巧都听懂了…… 大概意思是:那张卷子是开学适应卷,比起正式考试要简单很多。 他大概能明白叶央那令人难以启齿的数学成绩到底是怎样一个凄惨水平了。 “你这家伙……”叶央有些郁闷地把手放了下来,同时暗暗地踢了他的脚后跟一下。 “嘶……” 眼看这些家伙有着快掐起来的趋势,陈恒赶紧轻咳了一声,把这群精力过剩的青少年的注意力给转移过来。 “虽然你们似乎还有很多东西想要讨论,但很遗憾,我不得不告诉你们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的这个事实。” “八点这不是早得很……卧槽?!”李剑白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我们进去的时候不才下午吗?!” “是的,我估计你们得回家了……当然要是你的家长不会生气的话,再待会儿也没问题。” “但是……我们这次过来应该不只是登个记之类的吧?” 三个人当中状况稍微好一点的叶央勉强抬起自己惨淡的脸色,开口向陈恒问道。 陈恒点了点头,当然不可能只是登记,要是只是为了登记的话,就不用特地开车去把他们给揪过来了。 但是中途出了这茬子事,谁能够料到呢,一个出副本不到三天的人转眼间又被卷了进去,陈恒真的怀疑世界意志是不是特别钟爱叶央,每次都给她准备不一样的惊喜…… “本来这次来是想要让你们和大家都认识一下,方便以后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互相沟通,还有顺带规划一下你们高考完之后的训练计划——或者要是你们本身有问题的话我们这应该也可以稍微提供一点援助。”陈恒语气中充满了遗憾,“但是很遗憾,这都这个点了……” “我明天还有补习班……”周烨的脸色已经开始浮现出怨念了,而李剑白的神色同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也……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而被剩下的叶央头次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感觉自己终于胜过了这两个家伙一筹! “爷没有!爷甚至家里连人都没有,没人查岗!” “所以你这个成绩最差的家伙为什么反而是最闲的啊!”周烨露出死鱼眼盯着洋洋得意的叶央,嘴角抽了抽,“就你这个间歇性社恐的家伙,难不成真敢一个人留下来?” 叶央嘴角的猖狂弧度瞬间僵住了,并且瞬间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 “你这家伙不揭我底会死是吧?” 周烨冷笑一声:“那你有种不整幺蛾子啊?” “……”叶央沉默了,“其实你我都清楚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听到对方的回答,周烨的表情也跟着僵住了。 他,确实清楚,甚至可以说,他应该是唯一知道部分真相的家伙。 “行了,不说了,回家吧。”回忆起任务里【彗星】所说的那件事,她下意识把话头挑开,“你家应该晚上没啥门禁之类的吧?” 【你没有灵魂。】 叶央抿了抿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这句话移开。 “有,我是借着探望同学给她补功课的借口溜出来的。”周烨笑得很凄惨,“我应该在九点之前回去的。” 但单单是回去的车程就已经不止一个小时了。 “接受现实吧,阿烨。”叶央表示默哀。 “咳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把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陈恒无奈地看着几个又聊起来的家伙,揉了揉眉心,愈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在带孩子的高中班主任。 “叶央啊,要是你今天不急着回去的话,就留下吧,我们这还蛮大的。” “啊……啊?这,这不好吧?” 叶央的动作瞬间僵住了,难不成这些专业的奇人异士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 不会吧,他们不是连专业点的检查都没做吗,还是说在最开始自己就已经暴露了? 怎么想都不对劲啊,要不要现在就开跑,不然被抓去研究了该怎么办…… 就在她思绪胡乱想七想八的时候,陈恒的下一句话随之接了上来: “给你补数学的人我已经找好了。” “……啊?”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第八十三章 枯燥无味的水日常时间 陈恒随手掏出了一张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类卡片物体,在识别了指纹之后又在上面输入了几串指令,伴随着他手指动作的结束,原本金属色的冰冷走廊忽然亮起一串蓝色的指示灯,通向尽头的某个房间。 “趁着现在分部没什么人,我送你俩回去。”他又看了一眼叶央,眼底的笑意根本掩盖不住,“至于叶央你……唐竹,带她去之前分配好的房间里歇着吧。” 唐竹忍不住看了陈恒一眼,“陈恒,你不会抱有什么危险的想法吧?” “怎么可能。”陈恒的眼角抽了抽,冲着她摆了摆手。 在听完陈恒的决定之后,叶央有些懵逼地看向他——不是,这就成了? 我本人都已经放弃的时候你却突然又答应了是干什么,我都准备回家度过颓废的周末了啊喂! “不是陈大哥,你来真的啊?”叶央嘴角抽了抽,“我课本和习题册还没拿,要不我们今天就先算了?” 这就是经典的夸下海口等到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疯狂打退堂鼓的怂包,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一切困难,但她又不是勇士! 陈恒此刻看着忽然怂起来的叶央,挑了挑眉,“你真不补了?” 叶央犹豫了一会儿,这可是女孩子一个人在外的可怕故事,要不然还是算了…… 但是叶央,你想想看你那惨淡的分数和回去就不想搞事的态度,你真觉得你不留下了补习你还能有救? 呜呜呜,好难选,妈妈,我想回家——作为在不发病的时候就是经典逃避型人格的叶央,此刻心里的退堂鼓打得叫那个隆隆作响,但是自己那个见鬼的分数和所剩无几的时间却在提醒她你再不努力就只有进厂拧螺丝这个选项了。 最终她还是挪不过那种没有大学读的恐惧感,选择亲自去面对狂风暴雨。 “我……我补……”她看了一眼唐竹,随后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补了一句,“那啥唐姐,你晚上能不能陪我……” 唐竹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叶央,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 “怕什么,最近他们忙别的事情去了,新州这边基本上没什么人。” “就是因为没人才可怕嘛……”叶央扯了扯唐竹的衣服袖子,这种莫名其妙的建筑里面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肯定比单枪匹马强太多,而且唐竹好歹之前救过自己…… 总而言之,拉上这个看上去就很好说话的人绝对没错! 眼见这边已经谈妥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陈恒也就放心地领着两个男生走了,只留下了叶央和唐竹在这个空荡荡的建筑里面。 “说起来,这么大的地方,你们平时人这么多的吗?”叶央看了一眼四周空旷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看上去很高端的器械,给她一种不明觉厉的感受。 唐竹点开陈恒发给自己的虚拟地图,上面画着一个很可爱的小机器人在她们两个人的坐标面前飘着领路,随口回答道:“人也没有那么多,主要是那些搞科研的弄出来这么大的地方……还有大家有时候拿到一些没有从属自己也用不上的道具就会放到仓库里,有需要的可以自己申请拿积分换,当然你也可以和原主人沟通,总之很方便。” “那这些奇怪的器械是干嘛的?”叶央指了指一路上看过来各式各样的大型器械,唐竹抬起头扫了一眼,随后回答道:“那些啊,大多数是用来训练的,毕竟灵能值这东西和小说里的修仙灵力或者魔力不太一样,每个人的增长方式都不大相同;向我这种和你那个皮肤有点黑的同学还好,是有道路和方法照着做就能够稳步上升的,但是其他那些莫名其妙能力的就不太好说了……所以还是得实时开发。” 叶央听到这里表情一滞,说起来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灵能值问题还没解决,但是在一般小说里这种东西肯定是要增长的——按照唐竹的说法来看,这里是不存在什么修炼法门的,就算有对她也没用…… 按照世界意志的这种迫害力度,叶央悲哀地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死在任务世界里。 所以说为什么那些男频男主可以过得那么顺利……等等,好像那些男频男主除了比她能打很多之外剩下的多灾多难程度和她不相上下。 但是这是现实又不是小说,她和那些男频男主比个什么劲啊? 唐竹看着走在自己身后眼神又飘了的叶央,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指了指她面前的房间,笑了笑。 “今晚乃至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固定房间啦。” 叶央看着她流畅地刷卡打开房门之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抖—— “你们应答者,都这么有钱的吗?” 叶央问出这句感慨不是没有缘由的。 眼前的房间采用了现代简约风的装修方式,精心规划好的空间利用让整个房间显得井井有条,而且里面厨卫皆有,就像是个被放大版的一室一厅——而且听唐竹的说法这房间应该还是分配的。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个建筑本来就很大,除去那些应答者的训练场地,测试基地还有仓库等等之外,恐怕剩下的不不会太少,而且【余火】毕竟是东夏第二大非官方组织……陈恒是这么说的来着。 “也还好吧,毕竟我们这边还是有搞科研的人员的……那些家伙可有钱了你知道吗?”唐竹跟着叶央走进了她的房间,塞给她了一张卡,“这是陈恒让我顺便给你的。” 叶央接过了那张薄薄的卡片,举到眼前看了看。除却薄薄的卡身之外,上面还有一些缝隙和按钮,她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向唐竹,眼巴巴地等着对方解释。 唐竹从兜里掏出来个一样的,示意她先把最下面那块有缝隙的部分给翻转过来,叶央跟着照做,那张卡瞬间就被翻缺了一块儿。 “这东西就是当时陈恒手里拿的那个通讯器,仅限于余火成员之间的沟通,和外面的信号连不上。”唐竹指了指那块儿被翻出来的突出部分,“把手指放上去,这东西是认灵能的,你录入信息之后会自动连通到你在余火本部刚建立不久的档案,然后你就有权限通行还有运用那些附加功能了。” 这让叶央想起了她自己的指纹解锁手机,于是问了唐竹一句:“那我以后要用的时候岂不是还要吧这块儿翻出来?” “叶央,你是不是把科技侧人士的发明稍微看扁了一点……我记得你小说看得挺多的,对于这种东西拿到手之后应该更有想象力一点啊……”唐竹把突出给她翻了回去,在扣紧的瞬间里面传来一阵细小的咔哒声,叶央实验性地按了按,然后发现那个有缝隙的地方已经按不动了。 “这东西会直接记住你的灵能波频,之后你摸到就能识别,没那么麻烦……为了以防万一要是你丢了它还有自动销毁功能,十分的方便啊。”唐竹指了指她房间的门口,“以后你过来直接刷卡就行了,你这张基本上能走通所有的生活区域,等你们高考完之后我们再把训练场的权限给你们开放。” 第八十四章 啊大海,你全是水 “昂,那之后呢?”叶央把自己手里的卡交给唐竹,只见她同样把自己的卡从侧面翻出来一小块,然后给怼进了叶央卡的某个缝隙里,然后还给了她。 “你按一下那个三角形的凸起部分,对,然后你就能看见你的‘通讯录’了。” 叶央按照她的指示打开了卡最上方小的可以和大哥大媲美的屏幕,之间那列联系人那里目前只横着唐竹一个名字,忍不住再次抬头看向了对方。 “说好的高科技呢,面对面建群都比这种加好友方式强吧?” 唐竹弹了叶央一个脑瓜崩,有些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开口道:“叶央小妹妹,我们这又不是手机,要知道所有应答者都有自己的隐私,我们组织也有啊——不用这种原始的方法经过重重加密,我们的资料早就泄露出去了好吧,哪还来的东夏第二?” “这东西可比你看上去要高端多了。” “非官方组织第二。”叶央咳了咳,确实,她个新入门的对于这种东西的实用性以及运作原理一窍不通,只要会用就行了;那方式真的很朴实无华…… 不过看这个小卡片总共也没有几个键的样子,她觉得还是别为难人家弄个拨号功能出来了。 “别看这东西长得简陋,这可是和那个传文件的东西一样,是由天守那边研发部做出来的东西,好像提出这个改进方案还是他们那边的新人。”唐竹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催叶央去洗漱。 叶央挪不过她,胡乱地洗了把脸,而后叼着牙刷从洗漱间走了出来,一边在嘴里象征性地刷了几下,一边问道:“明天真要给我补数学啊?” “那当然,我们这虽然称不上有求必应,但是你这种需求还是能满足的。”唐竹盯着叶央的牙刷,让她再刷会儿,别随便糊几下就完事。 叶央不情愿地再次在嘴里打起了泡泡,然后喝了口水咕嘟了几下,吐了出来。 “那是谁给我补啊?”叶央感觉要是是唐竹或者陈恒之外的人,自己的间接性社恐可能会发作,但是在这种时候天大地大都没有挽救三十几分的数学重要——但要是可能的话,还是拉个熟人来吧…… 唐竹摇了摇头,“肯定不是我,我是文科生,大学学的专业和数学完全不搭边;陈恒倒是有可能,毕竟他是科技侧的,但是也说不准。” 叶央挎着睡衣走到了床边上,砰的一下扑了上去,和咸鱼一样在上面弹了两下,然后就瘫着不动了,唐竹有些无奈地把她给翻了过来,塞进了薄被里。 “哇,唐姐,最开始看见的你的时候我以为你会是那种高冷生人勿进的类型,没想到好会照顾人哎。”叶央心满意足地趴在自己的床上,看着躺在旁边的唐竹,笑了笑,“我好久都没和人一起睡了,我以为你会让我睡沙发之类的。” 唐竹的眼角抽了抽,扭头看向躺在自己旁边的叶央,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不是,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是什么魔鬼的模样,你这形容的也太……” “不过我也好久没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了。” “唐姐,这个能力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啊,是不是和我们自己有关联?”叶央看着自己的指尖,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说起来要是以前的我被选中的话,到底会催生个什么玩意出来,我挺好奇的。” “应该和我们自己有关吧,我家里就是教武术的,虽然观赏性比实用性大,但好歹也算是传承世家。”唐竹仔细想了一下,“你朋友应该也能看出来吧?” 叶央点了点头,“是啊,周烨以前跟我说过要是他有超能力的话他想要空间系的,李剑白的话就是单纯的中二入脑狂热的修仙迷。” “那叶央你呢?” “我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摸了摸自己被吹风机吹得有些开叉的发梢,思索了一下。 “硬要说的话,可能和我许了快十年的生日愿望有关系吧?” “自从……某些事情之后,我每年都只会许一个愿望——反正现在不是生日说出来也没关系吧?”叶央笑了笑,扯了扯自己的小被子—— “那就是,我想要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人。” “你想成为的人是什么样的?”唐竹扭头看向躺在自己身侧的叶央,能够弄出来这种能力,她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叶央又拽了拽自己的小被子,叹了口气。 “这我也不确定啊,每年的目标似乎都会变一点点……最开始中二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是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那种幻想生物之类的,后来是对于现实的逃避行为希望自己可以穿越;而等病好的差不多了,现在的目标就是自己可以成为拥有梦想的可靠大人吧,大概。” 可靠的大人……吗? 叶央盯着天花板,想要继续开口说些什么,但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了。 见她逐渐没了声响,唐竹也缓缓合上了眼,逐渐陷入沉眠。 一夜无梦。 ………… ………… 叶央是被床头的闹钟震醒的,她一脸烦躁地盯向床头那个方形的小闹钟,狠狠地一拍——就在她手掌狠狠地碰撞向小方块的时候,那个设计得十分反人类的小闹钟传出来了陈恒的声音。 叶央和见了鬼一样盯着那个破玩意,这房间里到底装了多少这种莫名其妙的科技?! “喂,叶央,起来没?” “……刚被你弄醒。”叶央摸出床边的手机,定睛一看,发现这都九点了——她是说怎么起床没看见唐竹的影子,估计是看她睡死了没叫她起来。 “那你准备一下,早饭在楼下,吃完你们就开始补——你下午四点回去。” 叶央从床头拿起自己的外套,此刻手正迷迷糊糊地往里面伸,只是胡乱地应了一声“嗯”,然后撑着自己的身体跑去洗漱间把自己打理干净。 等她用冷水洗了个脸终于清醒了之后,才反应过来陈恒喊她去楼下吃饭,但是她连怎么下楼都不知道…… 于是她只能默默地走回了小闹钟的旁边,有些尴尬地又拍了两下,看看能不能把陈恒拍出来。 第八十五章 第一次见到补习老师被逼疯的 略过那些繁杂的各种过程,总而言之,在陈恒贴心的全方位指导下叶央总算是找到了抵达餐厅的路。 缓缓地推开木质的大门,叶央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出去,然后就看不远处的白色房间里坐着四个人…… 这不会是陈恒说的吃饭的地方吧,人怎么这么多? 叶央薛定谔的社交恐惧症要开始发作了,她脚底发软地走到白色的房间里,果不其然这是个餐厅;洁白的吧台式桌子旁放了一些高脚凳,陈恒他们此刻就坐在那,看他们面前的碗就能明白他们应该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应该是在等自己。 好吧,这更尴尬了。 “怎么样,睡醒了?休息的如何?”陈恒指了指桌上剩的一些包子之类的,示意她赶紧吃,“这放了有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叶央硬着头皮坐上了其中一个挨着唐竹的高脚凳,拿了个碗盛了点把台上的青菜粥,然后夹了点咸菜开始就地喝粥,一边喝一边小心地打量着桌上的几个人。 陈恒,唐竹,还有之前给他们测试的小姐姐——她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常慕颖来着…… 但是多出来那个家伙又是谁啊? 叶央小口喝着粥,一旁唐竹看她有些尴尬地吃不动饭,不动声色地给她夹了个包子,装作一切无事发生的样子喝了口自己杯子里的豆浆。 “对了,叶央,介绍一下,这是今天给你补数学的人,纪凌城。”陈恒指了指坐在自己旁边的银发青年,而对方也笑了笑,表示今天就是他来给你这个学渣补习。 当然最后一句是叶央自己脑补出来的,事实上人家确实只是笑了笑而已;她赶忙把嘴里糊成一团的包子和粥咽下去,有些惊讶地问道:“陈大哥,难道不是你给我补吗?” “我和你朋友打听了一下你的水平,发现要是我来的话可能跨度太大了,就找了他先给你打个底子。”陈恒想起了周烨和他提过那个惊为天人的分数,十分委婉地表达出要是他来教你大概率跟不上这个事实。 叶央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就她这个函数曲线都搞不明白连导数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水平,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的本职工作是从事基础教育行业,对于数学这方面还是有一定自信的,按照陈恒他的要求应该不是问题!”纪陵城信心满满的看向叶央,而叶央此刻一脸沧桑地望向他。 救命…… 于是在这种半推半就的环境下,双方展开了友好并且和谐的学习交流,并且持续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学术讨论”——最终的结果就是纪陵城拖着一张同样疲惫的脸走出了专门给他俩腾出来的房间,而一旁的叶央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 “怎么样?”陈恒憋着笑看向满脸菜色的纪陵城,“她没有干什么吧?” 对方捂着脸瘫在了沙发上,神情已经开始涣散了。 “感觉和之前给慕慕补课一样……还好她的技能不是那个数学失效的领域,不然这课没法补了——我刚刚才让她把高一的知识点回顾完,高二的可能还要再教一遍,外带所有她碰都没碰过的选修……陈恒你到底找了个什么神仙过来?!” 陈恒挥了挥手,表示毕竟是数学三十六的选手,别要求太高。 “我之前和你说明过情况的啊,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问题来着?” “她是没问题,我这一教完那就不是还能不能吃下午饭的问题了,我怕她出师了我连都认不清了!” 叶央迷迷糊糊从桌上直起头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纪陵城的这句咆哮,立马心虚地又趴了下去,装作一切无事发生。 ………… ………… “四点了……” “是啊,终于四点了……” 叶央心虚地看着对面明显比自己还要憔悴的纪陵城,悄悄地转过头不去注视他。 “就到这……你可以出去了,让我再趴会儿。”他软趴趴地瘫倒在桌面上,看得叶央是一阵不忍,总感觉自己像是亏欠了他什么一样…… 不过自己确实是欠人家点什么,谁家朋友这么尽心尽力地为自己补习,甚至还累成这种心力憔悴的模样,看得她自己都是一阵心酸。 “那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之类的……下次要不然我从奕江那边给你带点特产过来?” 于心不忍的叶央打出了经典的那张“老家特产”,试图来挽回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 纪陵城有气无力地抬起自己的眼帘,瞪了一眼叶央,声音发飘地回了她一句:“要是你真的想给我补补,你自己和陈恒申请去医疗室抽管血去存着。” “啊?”叶央有些懵,这个回答和她想的有些不太一样,她还以为会是苕酥之类的…… “纪先生您是异食癖吗?” 纪陵城翻了个白眼,这货做数学题的时候天马行空,结果到现在却没啥动静了,这是单纯在折腾他吗? “不是,你就当和我……和我能力有关。” 对哦,这个世界观已经不归牛顿和达尔文管了,可能是血魔法或者是什么仪式需要处女的鲜血吧,叶央恍然大悟,随即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解,然后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麻溜地滚了出去,避免自己的存在继续给纪陵城添堵。 在上课的这段时间内,叶央见证了纪陵城从温和的教师形象变成了邻家大哥再到网络键盘侠的变化,顺带自己也被霉头照顾了一下,连带着给喷了一顿…… 还是赶紧溜之大吉为妙。 于是陈恒和唐竹等人看着叶央灰溜溜地从小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透着门缝还能看见纪陵城一脸残念地瘫死在桌上。 陈恒:很难不让人遐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竹:我赞成。 “陈大哥……纪先生说要是我想补偿他的精神损失的话就去抽管血,现在可以吗?”叶央还在拉自己包的拉链,刚才跑出来的时候太着急了,东西都没塞好。 “所以说你到底对他干了什么?”陈恒用一种极其微妙的眼神盯着叶央,“这货可是幻想种,你干了什么才把他折腾成这样?” “额,就简简单单地补了一个数学?”叶央有些心虚地挠了挠脸,“只不过我的基础有点离谱所以就……” “我懂了。”陈恒忍不住扶额,“当年给慕慕补数学的也是他,而慕慕当年的能力控制不太好,经常一堂课上下来他们两个连数字都认不清,在他坚持完一天之后他也和慕慕要了一样的补偿。” 所以说你的能力难不成也附带降智功能吗? 叶央看见陈恒诡异的眼神,顿时明白当年估计也没发生什么好事情——自己真的有那么拉吗? 看纪陵城气成那样,大概是有的。 第八十六章 颇具人文关怀的协议 “不过你说幻想生物,额,世界意志还包这挂的吗?”叶央把自己包的袋子挎好,同时将自己迷惑的眼神投向陈恒,然后得到了对方一个同样迷惑的眼神。 “你是不是太小看世界意志了?”陈恒把餐厅旁边的一个小门拉开,走了进去,叶央随即跟上。 看着陈恒从看护病床旁边的小屉子里熟练地抽出了一个塑料试管,然后还有一套采血用的的软管组,叶央一脸迷惑。 “陈大哥,你们这采血这么频繁的吗?” 看见那个尖尖的针管,她整个人瞬间就怂了,甚至有赶紧逃跑的想法。 陈恒把叶央的手放到软垫上,用橡胶管扎紧,然后用沾了碘伏的面前在她手肘的静脉处涂抹,一边回答道:“也不是很频繁,只是之前全体血检的时候我被医疗科的拉去帮忙所以比较熟练。” 叶央用自己还能活动的右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试图通过谈话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说起来,纪先生他是幻想生物的话,他的能力是什么?” 陈恒拍了拍叶央的手肘,几下之后才找准了位置,一针扎了下去。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毕竟他特征太明显了根本藏不住……应该是吸血鬼吧?” “哈?!!吸血鬼?”叶央震惊地移开自己遮眼睛的手,陈恒的这个消息确实有些离谱对她来说,毕竟和她之前遇到的应答者都不一样,这已经是直接更换种族的程度了。 世界意志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到吗?! 陈恒利落地用棉签按压着拔下了针管,然后把瓶塞给塞了回去,顺口回答着叶央:“主要是我们也不确定他到底是哪个品种的,和传统记录里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普通女子高中生·神秘学精通·不务正业·什么都会一点·叶央瞬间就激动了起来,这种幻想生物可算是专业对头了,于是她把自己期待的目光投了过去,陈恒看见她激动的眼神顿时明白自己要是不讲估计也不得行,也只能把纪陵城的“症状”描述给她听。 “主要是他不是那种见光死的类型,除了特别怕热怕晒之外也没见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平时吃饭也正常吃,对于血液没有需求,也不会变蝙蝠怕十字架什么的,但是神圣系攻击确实也克制他……唯一对得上的可能就是用能力时变红的眼睛还有牙吧?对,物理攻击他可以通过雾化规避掉。” “不是,他不靠血液维生的话要我的血干啥?”叶央有些迷惑,这设定听起来有点眼熟,但是一时间她还想不起来。 物语男主热血篇之后也没这方面需求啊……等等,物语男主好像不会雾化来着。 陈恒耸了耸肩,“是不靠啊,但是他主能力是召唤系的,好像召唤兽要用处女的鲜血才能开启——我们这是法治时代,他总不能跑街上抱着别人的脖子乱啃吧?针管和他的血盆大口你选哪个?” “针管谢谢……”叶央撇了撇嘴,这听起来还挺带劲,但是血液,召唤兽…… 额,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陈大哥,我问一嘴……他那个召唤兽啊,他自己喊啥,用的时候身上会不会有纹路?”叶央试图否定掉自己的猜测。 “额……叫啥……眷兽?”陈恒见叶央的血止得差不多了,让她把棉签丢进医疗垃圾箱里,然后用喷雾给她喷了一圈,“他打架的时候右眼角下面会有红色的纹路出现,右脚下也会有。” 很遗憾,答案是肯定。 于是纪陵城原先神秘的吸血鬼贵族,俊美绅士的形象瞬间破灭,叶央不由得感慨——原来你个浓眉大眼的也是个老二次元! “陈大哥,纪先生他这个呢,没有归类很正常——他这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吸血鬼。”叶央轻咳了几声,接着说出了会让纪陵城瞬间社死的那句话—— “他这从属于某部后宫番剧里吸血鬼的能力……嗯,名字不方便透露,但是我能告诉你那个男主和他的表现完全一致。” 虽然人家男主有福利他啥都没有就是了。 ………… ………… 即使是进入了那栋造型极其别致的大楼之后,叶央最初对于【余火】的印象还是没有被彻底地扭转过来,甚至因为不久前了解到纪陵城的能力其实也是中二产物之后,那份期待值又降低了不少。 没有后宫的后宫番男主,能力开启靠运气和集邮,战斗力被废了一大半——而且叶央怀疑他的能力应该还不是男主级别的,只是照抄了设定而已。 直到陈恒把她领到那个夸张的环状机器面前时,叶央才恍惚地发现,自己之前习以为常的日常的的确确是离自己远去了——以一种离谱的狂奔速度。 那些以科技为能力重点的家伙可能研发的原理不只是爱因斯坦和牛顿,而是掺了不少超前的科学技术才弄出眼前这种令人惊讶的阵仗。 据陈恒介绍,这种大型的设施即使没有坐标点,也可以轻松地传送到东夏的每一个角落……当然前提是使用者知道自己想要去哪,脑内有个明确的目标。 你自己都不知道去哪人家机器咋知道给你送哪去? “虽然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是要详细地址才能传送这点也很值得吐槽呢。”叶央在机器伸出来的那块板子上输入了自己的详细地址,感觉自己对于科技的期待好像有点高。 陈恒站在一旁的金属阶梯上观看着晶体屏上波动的数值,顺嘴回应道:“也不是,但是这样可以方便你一步到家,更为精确……你直接说恒山之类的地方它也可以直接给你一口气送到,但你家不是啥名胜古迹,我们也没有确切的数据给你进行传送。” “原来如此。” 面前的环状机器开始绽放出幽幽的蓝色荧光,上面镌刻的奇异纹路开始逐一亮起光芒,最终在空洞处构建出了一个深蓝色的旋涡。 “一切正常,你走进去就能到家了……你家里没人对吧?”陈恒再次确认了叶央的状况,要是家里有人那算完球。 叶央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住院大半年我妈都没来看过我,而且我和她说过我下午回学校,妥妥的。” “那你可以走了,等有机会我给你们仨搭个简易的传送坐标点,这样就不用坐那么久的车过来了。”陈恒挥手示意让她先走,自己之后有时间会过去看看的。 叶央点了点头,然后直接踏入了深蓝色的旋涡。 虽然经常吐槽自己吧,但是陈恒又不会坑自己,自己也没啥价值被坑,身上唯二的蜜汁装备还是绑定的…… 一阵眩晕感忽然从大脑弥漫至自己的身躯,叶央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然后一口气摔在了自己的床上。 哎,回来了,正好。 不愧是东夏唯二能支撑大型传送机器的组织,真特么方便。 她抱着自己床上的fufu玩偶大吸了一口,晃晃悠悠地从床上支棱了起来,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 我草,快五点了,七点半班上点人! 额啊,不急,还有两个小时,这周她没作业,不虚,不虚…… 让我再趴会儿,就一会儿…… 就当叶央懒洋洋地再次瘫了下去,准备在床上刷会儿手机的时候,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从前厅的方向那边传来。 卧槽,不是说出差吗,怎么来人了? 一股肌肉记忆迅速掌控了叶央的身躯,她以一种能去参加短跑的速度从床上一跃而起,立马冲到房间门口,然后探出了自己的头—— 哦,不是她妈,是她叔叔。 她差点把她叔叔这茬给忘了,还好回来的快以及传送的准,不然接下来的尴尬场景估计能让她脚趾直接去斩获普利兹克奖项。(1) “啊,李大叔啊,你回来了……”她挤出来一个不那么僵硬的笑容,“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叔叔和往常一样热情地抱了抱她,然后指了指还放在前厅的菜,“宝宝你刚出院,你妈妈让我给你做点好的补一补——她特批今天你可以晚去。” 也是,就她这破水平缺一两节课和一年课基本没有区别——反正都是啥也不会。 “她发微讯给老师请假没有奥,没有的话你给我老师发一个呗——不然我要扣规则分的。”叶央探头看了一下那个黄色透明袋子里的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起来了,她叔叔做菜可是一绝,自从她妈从厨房退役之后,叔叔基本上包了她家的所有饭菜。 除了北边人做菜分量有点大一顿得吃好几天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发了发了,我都弄好了!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想了,老想了。”她回答的很敷衍,虽然当时在精神病院里确实经常思念他——做的菜。 “叔,我看会儿书,饭好了喊我!”叶央还没从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还没等到她叔的回应,她就又溜回了房间。 熟悉的蓝色光屏在面前展开,右上角的邮箱位置有个写着数字1的点,叶央点进去看了一眼,随后又被世界意志的聪慧决定给噎住了。 【根据特殊协议十六,世界意志将针对部分应答者采取特殊措施。】 【临近高考的应答者将在考试前八个月内不会收到任何强制任务请求,同时匹配副本的道具使用后只会匹配到等级为f-d的剧情副本,望周知。】 【本协议自九月末开始生效,部分应答者在九月内会接收到两至三次的强制任务,望周知。】 这叫什么,再苦也不能苦考生,天大地大,那个时候就是考生最大……? 世界意志你这人文关怀简直过头了吧,这见鬼的协议到底是谁弄出来的啊?! 叶央瞪着死鱼眼摸出了自己的小卡片,拨号给了唐竹,然后得到了以下的回应。 “啊,我不知道啊,据说是好几年前【天守】和【余火】的高层给世界意志写了点反馈建议,然后就弄出来这个每年一次的传统艺能了——我去年也被告知了,没问题不是坑你的啦。” 不愧是东夏,不愧是世界意志。 第八十七章 迟到的补偿措施 虽然先前的日子过得奇幻无比,但不管怎么说,就算是叶央这种思维与精神异于常人的家伙都得老老实实备考上学,更何况剩下两个家伙。 就在陈恒周三过来借着给叶央看脑子的借口把新州传送门的锚点送过来的同时,叶央也收到了来自纪陵城的豪华大礼——一份让她开心不太起来的礼物。 《高中导数零基础入门练习及课程——叶央专用》 目的是希望她在下节课之前好歹把导数的入门公式以及计算方法还有△x\/△y给弄明白。 看来自己上次给纪陵城带来的心理阴影真的不止一星半点…… 也是,要是谁对着一面二次函数曲线图最后查资料查到微分上还纠结了一个小时为什么的人应该都会抓狂。 这份出乎意料的礼物乐得周围两个看戏的家伙嘴角都咧了起来。 继陈恒走出教室不远之后,最终还是不出意外地听见后方那个空教室里爆发出来明显被压小音量的低笑声以及叶央隐隐有些抓狂的怒吼。 说点正经的。 先前交给陈恒的u盘还算得上是颇有成效,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反正近期就连自己常用的视频网站也能看见自己那个破游戏的实况了。 勉强算收益颇丰? 叶央眯着眼看了一下自己应答者页面的新邮件,挑了挑眉。 【延后奖励已发放,请应答者注意查收。】 延后奖励…… 她摩挲着自己的脸颊,眼角有些抽搐,先前和周烨李剑白那些家伙做完任务的时候对方总能拿到一些看上去很实用的技能道具,但自己总是抱着一堆废品回家——就像是那些抽卡游戏里的天差地别一样,这使得叶央一度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个狗世界意志也是什么运气协会的成员。 好吧,不能说不是,只不过第一个任务结束的时候只给了这么一点东西,怎么想都不对劲。 原来是延后吗? 啧,怎么这种怪事情总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叶央撇了撇嘴。 【奖励条件已达成,特殊副本gift准备就绪。】 嗯……? 这个语气措辞…… 怎么感觉不太对呢? 【源自魔女的馈赠已到达,请应答者进行确认。】 【任务奖励1:指定技能卷轴x1】 【银月魔女的魔法书】 【属性:技能卷轴】 【技能详情:通过消耗100灵能值在指定范围内制造阴影生物,阴影生物拥有基础思维能力,具体根据使用者决定,维持阴影生物存在同样需要消耗一定的灵能值;以自身的影子为原材料可以制造出特殊的阴影生物,阴影生物的能力由主体潜意志决定。】 【技能介绍:根据你一无所有的现状,美丽,聪慧的魔女小姐从她那庞大的技能库中为你挑选了最适合的那一个,快说:谢谢魔女小姐!】 明明自身技能库中有那么多精神心灵系的能力,最后那个共鸣也很强力的样子,结果就给她挑了个捏小黑人的技能,真不愧是魔女啊! 叶央的脸色逐渐变差,不是说烂或者是嫌弃,主要是回忆起自己曾经制造出的那些一言难尽的智力障碍生物,除了做家务之外她真的想不出来这些玩意的战略意义…… 挡子弹么,那么矮能挡得住个甚么! 给她个心灵空间都能算是对于她大脑缺陷的挽救啊喂魂淡! 【根据应答者的表现,世界意志将额外赠与一项词缀,您可以选择是否佩戴以及显示。】 【词缀:白之塔眷顾之人】 【效果1:大智的图书馆——作为一代代魔女知识的集合体,白之塔储存着所有人对于非凡知识的超绝理解,以及无数典籍与资料,被白之塔眷顾之人对于非凡知识的理解能力大幅增加,同时为个体建立专属【知识】库。】 【效果2:富有实验精神——作为知识的掌控者,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并进行创新实践是很重要的过程,作为被这所已经拥有灵魂的塔所看中之人,你同样需要这种不放弃并且勇于尝试的精神;佩戴该词缀时,进行研究开发性行为时精力消耗大幅度减少,同时个体的灵感诞生概率增加,容易触发【灵光乍现】特效。】 【灵光乍现:你的灵感源源不断,但是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lord,希望你喜欢这个礼物哟~”——魔女小姐】 行吧,叶央捂着脸叹了口气。 自己写的剧本,再怎么样都得受着。 ………… ………… 叶央瘪着嘴看着周烨手里的黑方块,又看了一眼李剑白手里那沓符纸,最后看向手里的小钥匙和数学资料,最终还是没憋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凭什么你们过来是接受训练的,我过来就是补习的啊!” “那没办法,最开始补习是你自己要求的,正好压在假期上我们也没办法——而且我们明天也有补习班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周烨敲了敲叶央那根本不开窍的脑瓜子,那本厚作业还是他和李剑白一起辅导叶央完成的;正因如此,与长年累月没碰过学习的叶央不同,周烨很清楚她手里拿着的那东西虽然称不上有多么优秀,但整理的人想必是花了很大的工夫才变成了这种连叶央这种比起零基础都稍微有些欠佳的选手都能够轻松理解的练习册。 甚至在辅导作业的过程中,周烨他们还看见了许多很有借鉴价值的解题思路。 而且说起道具…… 在副本里见过那玩意续航能力的周烨真的很想吐槽她那个戒指的效果对于壹阶应答者来说是不是有些过于强力了? 虽然称不上是金手指的程度吧,但真的在这个阶段说是团队神器也不为过。 这货才是最没有自觉的那个人吧?! “你先去复习,你看唐姐都在那等着陪你呢。” 叶央顺着周烨手的方向看过去,在那片熟悉的浅色休息区内,熟悉的人影果然正带着笑容看着稍微有些垂头丧气的她。 叶央急忙加速跑过去,把自己手里拿着的两样东西给放在了桌面上,理了理自己扎的乱七八糟的马尾,同样回以有些尴尬的笑容。 第八十八掌.穿越这件事是你想拒绝就能拒绝的东西吗? “唐姐,你不去给他们陪练吗?” “不啦,我的水平估计和你那个皮肤有点黑的男同学差不了多少,比起我还有更好的选项呢——别看陈恒像是个用科技的,但他近身实战能力可不比别人差。”唐竹有些好奇地把叶央那个长的花里胡哨怪好看的钥匙拿起来瞟了一眼,看见自己眼前忽然出现一大串问号的面板,她有些好奇地看向叶央,“你的新道具?” “害,别说了,你就当这是倒霉蛋专属的破烂小玩意,世界意志给我的安慰奖吧……”叶央叹着气准备和唐竹解释自己有些见鬼的运气,但就在她的手准备从唐竹伸出的指尖取回自己的破烂时…… 格外熟悉的蓝色光屏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啊?”叶央整个人一怔,连带着嘴角也跟着抽搐起来。 明明李剑白说过,任务这种东西在他们这个阶段是两周一次的东西,怎么这一周都不到就又派下来了? 世界意志你有病吧?! 【检测到剧情类副本《繁花与血的颂歌》已达成开启目标,第一阶段解密完成,密匙指令契合,检测到应答者“叶央”的607时间协议符合此次副本标准】 【正在调整空间状态,本次任务将占用2小时现实时间,请应答者对自身状况做好安排】 【当前区域定位人数:2】 “哈?!”看见那个不太妙的数字,叶央扭头看向和自己指尖交叠在一起神色懵逼的唐竹,脸色骤变。 “世界意志你个坑货!!!” “唐姐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世界意志又搞事情而且我九月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所以可能又被卷进去了抱歉啊啊啊啊啊!”叶央脸色发白地盯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蓝色光屏,同时内心开始不知道第多少次诅咒起这个完蛋的世界意志。 这次可不是她主动坑的别人啊!!! 唐竹有些懵逼地看着自己面前突然出现的任务提示,没有忍心告诉惊慌失措的叶央其实自己这边是有个拒绝的选项的。 嘛,就算再离谱应该也还是壹阶的能力,根据之前从陈恒那里得到的情报来说,要是自己拒掉这个任务邀请的话恐怕叶央很有可能会随机拉到一个不是那么友好的陌生人…… 按照她出幺蛾子的频率以及薛定谔的社恐还有小六边形的能力面板,但凡对面带点恶意叶央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瞬间滚出任务世界。 还是陪她去一趟吧,毕竟最开始那次自己和陈恒差点就玩脱了…… “你冷静,先冷静下来,我在。”唐竹捏住了叶央的指尖,示意她自己并没有因为被她拉进任务就生气,“在这最后的一段时间内你尽量简介地告诉我相关信息,我这边只收到了任务名称提示。” 叶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瞟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信息面板,随后扯出来一个不怎么美妙的笑容—— “是个剧情类任务,难度是……贰阶至叁阶。” “等等你个壹阶新手的怎么又匹配到超额的任务了?” “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二人信息交流完毕的那一刹,系统熟悉让人痛恨无比的欢迎界面再次亮起,伴随着蓝色光屏上的倒计时结束,叶央的意识再次陷入了黑暗。 ———————————————————— “唔额……” 头好胀,就像是喝了一整瓶二锅头之后绕着操场狂奔三圈之后回去直接冲了凉水澡最后不盖被子睡觉一样的奇妙感觉从叶央身上席卷而来。 她试图把自己从某个平台上给撑起来来查看四周的情况,就像在家里缺乏睡眠没有睡醒的那种状况一样,然而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身体目前的现状…… 于是她手一软,又摔了回去。 还是先把眼睛睁开吧。 没有熟悉的灯光,陌生的天花板,油灯里的火花劈啪作响,光影忽上忽下,而在不远处忙活的人影似乎注意到了她这的动静,立马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姐,你醒了?” 陌生的语言,但是在脑海里却诡异地被转换成了自己熟悉的含义,这次世界意志好歹没有吝啬这种基础功能,值得表扬。 “这……是哪?” 同样陌生的语言从自己的口中传递出去,看样子交流基本上不会成为问题,这是个好消息。 眼前的场景依然很模糊,身体隐隐传来一阵钝痛,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就像是被敲了一闷棍一样,什么都理不清。 这什么鬼开局啊? “这是人类城邦的边境,弗洛斯……小姐您也是过来剿灭魔族的冒险者吗?” 伴随着那个人影走进,叶央才勉强看清了对方的样子——柔顺的黑色短发,中世纪奇幻小说类似的村民装束,除却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罐子之外,最吸引人目光的果然还是他那双在昏暗环境下依然能够判断清楚的猩红色眼瞳。 不过……这样子暂且不算重点,对方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边境城市,魔族,冒险者,这种词语组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去想一些经典日式轻小说中的背景故事。 经典的勇者斗恶龙模式吗? “姑且算是吧……我过来有些事情要办,但是我和我的同伴走散了;先生您是怎么,额,我是怎么到这来的?”叶央抬头看向少年,唐竹不在,这证明自己应该和她是分散开的;即使没分散开,此刻对方应该也不在自己的周身范围内,不然凭着对方对于自己这个德行的了解程度…… 少年显然没有那么多顾虑,也不可能猜到叶央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奇怪的故事,“我是这条街的药师,您突然倒在我们这边的药草采集处……之前叫您也没有反应,看见您身上有些淤青,就把您带回来了……” 世界意志应该是存心的吧? 叶央再次尝试从硬邦邦的木板床上爬起来,但是再次努力之后她也只能无奈地瘫了回去。 根本一点劲都没有,这个世界怎么回事? 说起来世界意志那边的界面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啊……还是先确认一下自己的状态吧? 就在叶央准备调出自己的界面查看一下数值的时候,熟悉的萤蓝色光屏还是慢悠悠地出现在了眼前。 【任务详情:花是知道一切的,就算存在如此荒谬,就算目的如此不合理,就算对于追求如此痴迷……】 【花依然盛开,花永不枯萎】 【本次任务按照链式目标完成,你的选项会决定任务的走向,请慎重抉择】 【任务一:认知世界】 【任务介绍: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连这种找人普及世界观的任务你都搞不定吧?】 硬了,拳头硬了,这什么破语气? 世界意志怎么不能学学那些网络小说的系统的语气正常一点,不要一天到晚挑衅她? 第八十九章 经典乙女向展开 嘛,不过世界意志已经把任务布置下来了,那就照着做呗。 “我这是第一次到边境这边来,你知道的嘛,人有时候一失意就想着找点法子捞钱,这不是有人说干这行来钱快嘛。”叶央尝试把自己的弓给弄出来以此证明自己确实是一名合格的冒险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连以往最配合表演的武器都憋不出来,只能作罢。 “小哥,看样子你对于这边很熟悉,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你们边境这边的情况?等我接到委托之后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叶央只能把那把万恶之源钥匙拎出来晃了一圈,然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小姐,您是刚到边境这边有所不知……我们这边的主业并不是对抗魔族,而是栽种魔素花;基本上全国无处不在的这种植物的幼苗都是由我们这些边沿城镇进行制造的。”少年从自己腰侧掏出来一个盛有紫色液体的玻璃小瓶子,示意叶央把自己撑起来。 虽然吧,他们这个世界意志弄出来的任务并不像是大多数男频网文无限流小说一下充斥着无下限违背社会核心价值主义等等不太妙的要素,但是上来就进行喂药这种展开…… 叶央的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了千百种会让她暴毙或者是心理崩溃的剧情。 “额,小哥啊,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你不觉得,一睁眼就有个人拿个瓶子往你嘴边上凑,多少有点不对劲吧……?”叶央嘟嘟囔囔了一阵,本来想凭借着自身意志完成起床坐立,结果连胳膊都没能撑起来,手臂就再次一软,又倒回了床上。 少年:……………… “您别激动,这是很常见的魔素适应症状,我们这边的魔素有些稀薄,对于您这种冒险者来说最开始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脱力情况;不过像您一样症状严重的倒是确实少见……” 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瓶子,把里面的液体给摇晃均匀,递到了叶央有些无可奈何张开的嘴边。 “好在对于这种情况,很早以前我们就研制出来了特效药,只需要半天您的症状就会完全解除,无需担心。” 行吧,叶央皱着眉看了一会儿他的脸,无论是神色还是感觉上都没有明显的恶意,决定相信自己直觉的叶央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把药喝了下去。 没有味道的紫色液体顺着粗糙的玻璃瓶流进口腔中,叶央把液体咽了下去,扭头看向少年——凡事都需要代价,很少有人会去干没有好处的事情。 那么这少年把她拉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姐……您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少年有些迷茫地看着眼神忽然就警惕起来的叶央,自己是干了什么让她又紧张起来了吗? 还是说这是药的副作用?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随随便便就愿意无偿救命的好人吧……小哥,我知道你或许是好心,但是就算你没有目的,也请告诉我等我好起来之后能帮得上忙,或者是需要我去做的事情——不然我真的安不下心。” 叶央的神色有些无奈,虽然换成自己也有几率干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但经历过狂风暴雨的她对于目前这种状况还是心存芥蒂。 也不看看之前几次世界意志给她弄得什么鬼任务剧情,搞的这种貌似是正常展开的世界观到她这里都快变成罕见事物了。 少年愣了一下,宛如红宝石的眸子迷茫地眨了两下,然后才缓过神理解了她话语中的含义。 “你们城里人生存近况这么复杂的吗……之前被我拖回来的家伙好像也是一样的说辞……”他有些不解地挠了挠自己的头,“虽然可能很荒谬,但是要是遇到了你们这样的旅行者,我师父的宗旨就是无条件救助啊?” “拜托了,给点事做,我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叶央勉强做出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在这种世界观里,人类方的手势应该不会引起歧义吧? 少年有些无奈地看着现在还瘫在病床上基本无法做出有效动作的少女,叹了一口气,应道:“好吧,那么你这两天陪我去采一些草药,我顺带给你把身体调理一下……这样可以吧?” 虽然要求很敷衍,但是也勉强算是有事可做,她应该会满意吧? 叶央点了点头,只要不介意自己帮点忙回去就行,顺带还能完成世界意志给的打探消息的任务,一举两得! 少年又在她身旁坐了一会儿,见她脸色没有什么不对劲,便又走回了自己最开始忙碌的地方,打算继续工作——只是少女的声音又再次从身后传了过来。 “小哥,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小哥吧?”叶央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随即五秒不到就从记忆里翻出来一个符合世界观的名字,“柏瑞艾勒斯(borealis),你叫我艾勒斯就好。” 根据唐竹也被牵扯进来的情况来看,这次的任务多半也是个多人合作或者对抗类剧情模式,和上次弄得一团糟的孤狼情况相比,这次显然后期少不了和别人打交道。 作为被陈恒和唐竹在任务结束后多次叮嘱不要在任务里暴露个人真实信息的前犯叶央,这次决定老老实实小心谨慎地进行行动。 ……当然,是在个人思维能力范围之内的小心谨慎。 感谢自己至今未能痊愈的中二病,感谢和她一起发病写设定的家伙们,让她有了许多不会违和的假名代号。 “这样啊……按照我师父那边的起名方式来说,我全名太长了,你喊我伊浦西隆就行。” “有多长?”她倒是听说过有的外国人名字很离谱,但是在西幻世界观里也不至于出现达拉崩吧之类的状况吧? 少年思考了一下,缓缓地把自己的全名给念了出来。 “伊浦西隆·切赛德·塔弗·欧几里得·泽因弗赛里西斯·萨芬尔·沙门。” “哈?” “伊浦西隆·切赛德·塔弗·欧几里得·泽因弗赛里西斯·萨芬尔·沙门。” “好的,我理解了,伊浦西隆……我还是喊你伊浦西隆就好。”叶央感觉自己近期应该是不想再听到这一长段名字了,她果然还是低估了异世界的起名方式。 虽然没有穿草裙的卡珊达卡胡拉在沙滩上跳夏威夷舞的那种名字离谱,但确实也不是好记的类型…… 第九十章 出城得记得随时补魔 “说起来,小哥你在忙什么?”叶央僵硬地把话题从他的名字身上扯开,试图找点别的聊聊,毕竟身上还背着一个系统的初始任务没做完,好歹得问点什么出来。 伊浦西隆看着面前研钵里的药草被逐渐捣制成泛着绿色汁液的泥状物质,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用刮刀给铲了下来,随后放在身旁带有网状细铁格的烘干装置上,等待着药泥被焙干成类粉状物质。 “做一些基础材料,之后那些冒险家过来我好给他们准备药膏或者是药水……” “听起来挺不可思议的,他们出去冒险的时候带你的药水吗?”叶央倒是通过他的只言片语猜到了自己目前住的这个地方的效用,只不过那种存在于rpg冒险游戏里的药水商店原来在异世界是真的存在的吗? 假如真是冒险前制作的补给品,效力有多大,对于冒险家的增幅有多少,药水的能力是什么? 这些都是叶央来判断这个世界基本构成情况的方法,但是制药这种东西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学习以及实验才能够参与进这个流程,换做外行人是真的不可能明白一星半点——所以她的这些问题注定只能够通过那个把她给拉回来的小哥解答。 但是一个人的答案往往不具有普适性,看来自己在了解基础情况之后还得想办法联系上唐竹核对信息。 要是周烨在就好了,他脑子比较好使,干事情也有条理,不像自己一般做着做着目的就跑歪了。 “会带一些吧,毕竟药水也是补充魔素的一种手段——小姐……艾勒斯你有兴趣?” 他小心翼翼地把已经焙干的药叶从网格上用镊子取了下来,装进了橱柜的其中一个小罐子里,随后扭头看向叶央。 一般很少有人会对这种枯燥的事情感兴趣,光是制药的时候萃取,调配药剂,还有魔素变化就能磨死人,所以当叶央表示出自己的兴趣的时候伊浦西隆还是有些小小的惊讶的。 “也不是感兴趣啦,只不过接下来几天我得给你帮忙对吧,那么了解一点肯定不是什么坏事;当然你愿意详细解释我当然是乐意听的。” 毕竟她恢复完全行动能力还有半天呢,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弄点情报来听。 少年看了一眼橱柜里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玻璃罐子,量还足够,暂时不需要补充半成品,那就先和她聊会儿吧。 “魔素是什么,小姐您应该知道吧?” 叶央的脸色一僵,怎么一上来就问到这种关键性问题,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她怎么知道魔素是啥? “额……是冒险者经常使用的一种能量,有很多东西也是这种能量驱动的对吧?” 一般在这种异世大陆的题材里,带有什么什么素,什么什么能的东西就是魔力值,希望这种老套的设定在这里也不例外。 看少年的表情,自己的回答应该也没有出什么大岔子……叶央松了一口气。 “对,但不完全对——魔素最开始是起源于魔族那边的天赋能力,人类对于这种能量本来没有任何掌控能力,”少年从架子上抱下来一盆泛着青色光芒的花朵,“直到人类发现了魔素花。” “这种植物能够转换空气中的魔素,从而变成能够被人类利用的‘适用性’魔素,因此人类的领域中栽种了大量的这种植物。” “哎?”叶央倒是没想到是这种设定,这种本来就不属于人类的东西被以这种方式强行掌握,就算在领地里能用,但是那些冒险者又是怎么进行活动的呢? 于是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伊浦西隆自然也给予了解答。 “所以人类在非领地范围内活动,战斗的时候需要魔素药剂——就是你刚才喝得那种的浓缩版,一瓶大概能够供给一小时的高能量战斗。”少年似乎对于这种药剂很自豪,那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眸在提及到药剂的一瞬间瞬间弯了起来,“师傅研发出的这种药剂实用性很高,而且他天才地运用新型技术缩短了提炼魔素汁液的时间,同时还降低了成本!” 师傅研发出来的……叶央眯起了眼睛,这种药剂是他师傅弄出来的话…… 那这不是说自己似乎好像可能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抱的大腿了? 伊浦西隆所言不假,在瘫了大概半天之后,叶央确实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掌控能力渐渐地回归,同时战斗视窗里的灵能值也从干涸的状态开始恢复到她平时的水准。 那小哥估得真准啊……叶央有些诧异地咂舌,同时抬头看向了伊浦西隆那繁琐的操作台,心里萌生了一点点小小的想法。 “小哥,你这套工具在哪做的啊?” 之前就一直嚷嚷着去买个护指,但是由于她这边意外情况发生的频率过高,再加上麻烦了陈恒他们太多次连人情都没还清,也不好意思再提自己的需求——所以护指这个最开始就被她惦记在心里的选项就被一直拖到了现在。 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网购,但是经过和周烨还有李剑白缜密精细的商量之后,发现现实的东西不一定能够带到任务世界里,于是家里的指套也只能暂时搁置起来。 虽说这是个中古世纪奇幻背景的世界观,但是看伊浦西隆那精细美丽的操作仪器台,厚实的皮垫子,代替石棉网隔热的不知名材料,叶央觉得自己这回应该是有戏。 之前陈恒和他们几个科普过,在任务世界里拥有了的东西会有一定几率被带出来,要是这个东西价值不高但是你使用的很频繁有觉得这东西真好,俺要整一个;或者是你自己付出了金钱在这个世界里制造了一些东西——那么这种东西是有很大几率被世界意志给你当奖励发给你的。 当然前提是你任务完成的顺利,不然你就喝西北风去吧。 所以叶央就理所当然地盯上了伊浦西隆那做工相当精良的制药台……的生产商。 “啊,艾勒斯小姐,您对这个台子感兴趣吗?”伊浦西隆擦了擦自己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对于药物精密的萃取本身对于人的体力以及眼力有着很高的要求,尤其是魔素花那种特殊的植物,要是没有手里这些仪器,对于药剂的萃取基本难如登天。 “当然,这么精密的仪器就算是在我们那都算是很难得的东西呢!”叶央明确地表达出自己对于这种精密仪器的兴趣,当然为了避免被少年认为她是想要白嫖,她连忙摆了摆手,展示出了自己的【天引】,“毕竟我是个冒险者嘛,但是准备的不是很充足……我可能需要一个做工比较精良的护指。” 那个药剂效果还挺好的,叶央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少年看了一眼少女手中精美到堪称艺术品的长弓,又看了一眼她指尖皮肤所残留的异样痕迹,瞬间理解了她的情况。 但是他不禁犯起难来,摇头对叶央说道:“我理解,但是艾勒斯小姐,我的器材是我的师傅给我准备的……具体是如何制造,是哪的工匠我也无法确认,您也知道我的师傅并不是随时都在这里。” 第九十一章 你们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叶央叹了一口气:“啊……也是,那你们这有皮匠吗,我先做一个应付一下——毕竟手指磨破真的很疼。” 就算世界意志再放水,也不可能有开门送神装的套路,更何况世界意志在她这里完全没有放过水,每次都是二十四小时火力全开的难度。 你敢信一个新手难度的过度副本都能把任务世界给炸了吗? 叶央感觉稍微有些遗憾,但是也没啥关系,毕竟自己这种完全没有训练全靠灵感和运气以及对上天的祈祷的玄学战斗方式似乎也配不上多好的装备…… 不如说要是真的落到自己手里才是对这些好东西的亵渎。 “啊,要是艾勒斯你多留会儿,我师父应该就会回来了,我到时候再给你问一下?”看叶央的神色似乎有些失落,伊浦西隆急忙开口安慰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先弄点纱布之类的缠一下就好了…… 叶央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愣住了。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为什么会……这么自然? 他是陌生人啊,而且还是男性,还是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自己这个薛定谔社恐是怎么完全没感受到膈应的,反而交流的这么欢快流畅? 重要是…… 叶央扭头看向神色苦恼不已的少年,倘若不是演技大师的话,那么他想必也是真情实意地为自己所提出的需求感到苦恼的。 正常人单单是救个人回来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会对于被自己救回来的人如此上心,甚至需求也尽量完成的程度吗? 这铁定不是单纯的老好人人设能够解释的问题了吧? 这个世界,怎么回事? “小姐,您觉得呢?” 伊浦西隆的话语打断了叶央的思绪,她缓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了,我得花点时间去找我的同伴,不一定能够一直呆在这里。” 说不定这是那种游戏类型的世界观,有些人物的好感天生就是满的? 反正这次任务面板样式正常,从表面上来看没什么明线暗线,也没有什么死到临头的灭顶之灾等着她去解决,说不定这次她就碰上了勉强能算正常的任务呢? 线性流程类的任务,按理说按着剧情走就行,最最重要的也不过是做出选择的时候,只要最后不弄出个什么终极无敌巨大的邪恶boos,那么就可以尽情地水,水到时间线结束就算胜利。 反正她只是个壹阶,在这种超额的世界里能活下来就算成功。 这种前辈宝贵的保命通关经验叶央她肯定是不会放过的,虽说按照她的运气也不一定能安安稳稳地浑水摸鱼,而且能够好好地完成任务也没人会采取水完这种不增加贡献的行为——但是在应对超出自身能力太多的强敌之时,未尝不可采用消极战术应对。 说起来,在自己和少年聊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顺带打听基本情况的时候,面板显示第一个小任务已经被完成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现在得准备完成第二任务来确定自己的剧情方向,叶央有些惆怅地看向自己的任务界面,随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问题就出在第二任务之上。 【任务二:帮助伊浦西隆采摘药物,请记得随时保护你的目标,毕竟人类的屏障很多时候对于郊外只是起到一个象征性的安慰而已。】 按理说这种线性任务到了第二,第三的时候应该就开始揭露目标了啊,怎么到自己这里又完全变成日常番的味道了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为了还人情承诺的帮对方忙,打个小工之类的吧? 叶央叹了口气,再度露出了淡疼的死鱼眼。 上个副本是末世露营,这次就开始打工模拟器了是吧? ………… ………… “所以说,伊浦西隆……”叶央看着被浓雾覆盖完全的山涧,忍不住扭头看向那个完全没什么防备,瘦弱的完全也不像是有战斗力的少年,随后表达出自己的困惑。 “这种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安全地方的采集点,你和你师父是怎么放心大胆地过来,然后又像没事人一样摘了这么久的?” 这个时代不都有什么所谓的冒险者了,按照传统日式轻小说的套路来说,这种采集类的任务不都是交给那种比较低等的冒险者完成,然后换取奖金之类的吗?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冒险产业并没有那么发达,所以这种采集任务到了最后还是需要这些手艺人自己干吗? 少年纤细的手指轻柔地穿过暗色的杂草,随后伴随着手腕一阵律动,一株植物从杂乱的草地中被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自他们早上出门以来,大约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但叶央手边的收集箱中也才放了薄薄的一层植物而已。 “边境也没有小姐您想得那么危险,只要避开那些被特别标注的危险区域,剩下的区域顶多会遇到一些变异的野兽而已。” 叶央接过从他手上递过来的植物,随后清理掉根茎上的土块,轻轻地堆放在对方交给自己的特质储物箱中。 “变异的野兽?” 虽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但是这种打探消息的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之前伊浦西隆只是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世界观,可没有提到过这种变异的野兽啊。 难不成真的很好解决所以伊浦西隆觉得不值一提吗? “啊……”少年的面色明显变得为难起来,就连前几小时高强度工作都未曾凝滞的动作都暂停住了。 他的脸色明显带上了些许紧张,轻声开口道:“艾勒斯小姐,不是我故意不告诉您,只是昨天您的身体不好,这东西说出来……我怕吓到您。” 毕竟是从大城市来的女孩子啊,在这种野蛮的地方,每天都会有冒险者出去,然后再也回不来,只留下同伴带回来的冒险资格证…… 那些最开始兴致勃勃的城里人,在看见他所说的东西之后也只能够惊恐地瘫倒在地上,然后顾不得所谓的风度,落荒而逃——随后被撕扯成碎片。 而叶央这边很明显猜不到伊浦西隆那边的担忧,此刻她心想的反而是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就算此刻少年对她说生吃个人我很抱歉,自己估计心里都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呵,再猛能有让一个世界都被陨石砸穿来得猝不及防吗? 第九十二章 有人不在主线上,我不说是谁 “没事,你说。” 看着叶央脸上满不在乎的神色,伊浦西隆只得叹了口气,也好,要是要成为冒险者的话,这种知识日后也是少不了的。 本来想等她身体状况再好些的时候再慢慢告诉她,没想到自己工作时太过认真,一不小心就说漏了…… “也没什么,只是边境这边充斥着一种像野兽一样的怪物,类似猿猴,但是只具有攻击活物的本能,它们身上会带有斑驳的枝叶,虽然不是什么很具有威胁的怪物……只是样貌过于骇人,小女孩看见了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的那种。” ……小女孩。 她看上去脸有这么小吗? 叶央捂着脸叹了一口气。 再刺激都刺激不过她的奇妙人生啊,要是伊浦西隆知道她这一个月都过的是什么鬼生活估计就不会有这种担忧了。 叶央的神色再次轻松了几分,要是只是野兽的话,那完全没什么值得害怕的,到时候说不定弓弦都不用拉,直接用弓刃就能解决掉。 看着她的神色逐渐放松,伊浦西隆只觉得自己这位客人可能对于野兽这东西有点误解,还是忍不住又补充了两句: “这不是你想的那种在森林里跑来跑去的野猪老虎之类的……他们要是聚集在一起的话就算是老练的精英冒险者都会感到棘手啊!” “知道——啦。”叶央随便回应了他一声,遇到危险那还不是直接跑,傻子才留在原地被怪物砍。 少年见叶央仍然没有任何警醒害怕的样意味,便也放弃了劝告——大不了到时候领着她去冒险者协会一趟,让她看看那些野兽的尸体。 要是她还是觉得就这的话,那伊浦西隆也没话说。 “话说回来,我看你采得好费劲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一下你?”叶央蹲下身子,手指了指伊浦西隆手中的另一株植物,“还是说你们这种素材需要特殊的技巧保存,别人不好动手?”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从刚才的严肃演变到现在的无奈,“倒也不是。” “之前我试过发布委托,让那些冒险者帮忙采集一些基础的药草,只不过大多数冒险者连那些药草本身都分辨不清,而剩下能分辨出来的,要么就是随便乱拽一把,用零零散散的叶子凑数,要么就是交一袋乱七八糟的物品下来——东西倒是对的,只不过力道过猛导致这种精细玩意摘了和没摘基本上差不了太多。” “再后来我就放弃了。” 原来如此,叶央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了那些日式轻小说里的采集任务…… 嗯,果然小说不能带入现实。 正儿八经没点技巧还真满足不了伊浦西隆他所谓的保持药性之类的。 不过……叶央自己都没注意到她自己的眼瞳中正焕发出和平日里学习的状态中,完全不同的光彩。 虽然这在主世界里大概率实现不了,但是这可是炼金术哎! 神秘学精通的叶央对于这种实践操作课程,还是那种效果立竿见影的可实现神秘学知识真的完全,完全无法…… 抗拒。 【幻想性(所兴即可学):如字面意思一样,只要是你发自内心感兴趣之物,所谓的知识,门槛在你的面前便不再是阻拦。】 这个曾经被叶央诟病为完全无效的能力,终于在此时此刻绽放出独属于她灵魂的光芒。 虽然她本人在此刻完全没有察觉,但是那种对于植物的辨认速度,以及愈发娴熟的采摘手法,都让身旁的伊浦西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要不是他自己就是个行内人,他都忍不住认为叶央是个久经磨练的炼金学徒…… 这份能力所能作用的可不只是学习,也并不像叶央本身所预计的完全鸡肋……只不过按照她这种精神集中进度以及完全被点歪的专精点,平时确实也见不到这东西能起作用的时刻。 ………… ………… “说起来……你应该还没有去过冒险家工会吧?”看着药草被分门别类地码放整齐,伊浦西隆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而就在神清气爽的刹那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叶央过来是当冒险者的,不是过来给他当药剂学徒的。 之前约定好的三天也过了一半,虽然对于叶央这种采集的效率以及熟练的手法颇为不舍,但是他好歹分得清轻重缓急,就算是再顺手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耽误了人家的进程…… 当然要是接到了他特别发布的指定性任务另算。 咳咳咳……毕竟叶央真的很擅长干这个,遇见了一次又合作了几天之后,少年更加确定可能过个好几年,在自己真正培养起一个助手之前,应该是再也碰不到和叶央这般适合做这种事情的人了。 “嗯,对。”她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毕竟目前的主线任务还在这个把自己捡回去的少年身上呢,世界意志也没有特别要求她去当什么冒险者,那叶央自然也不乐意成为帮全世界解决难题的倒霉蛋…… 嗯,等等,冒险者和穿越的冤种勇者好像不是一个东西来着。 “那结束今天的采集之后,我就带你过去看看吧;那边也有挺多消息,我估计你可能会有需要的——毕竟你不是还有个同伴嘛。” 随着伊浦西隆无意的话语点醒了叶央,少女才想起来,那个被自己不小心带进副本来的倒霉蛋,阿不,唐竹,好像还没有消息来着。 虽然叶央本人也很放心唐竹在这个地方生存,但是就算是再放心,也不能弃队友与之不顾,和npc快乐双排吧? 上一个剧情副本这么干了之后她差点被李剑白和周烨一起围殴,要是这次唐竹不在身边她又弄出来什么幺蛾子的话,那岂不是完全没办法辩解了吗可恶! 虽然好像这几天确实快乐到已经把唐姐本人给忘记了…… 叶央默默地忏悔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顺便脑补了一下作为更加有经验,距离贰阶只差临门一脚的唐竹,在这个等级为贰阶到叁阶的任务世界内应该是如鱼得水;说不定现在早已经把自己现阶段的资源运营的风生水起,说不定,说不定叶央只要在这个小镇采采药,做做委托,她一个人就把主线给干碎了? 嘛,那就祝唐姐武运隆昌? 第九十三章 未成年身份限制问题 “嗯,那就先去冒险家工会看看?”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想法的叶央,最终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去那个什么冒险家公会里看看;毕竟就在拔完草的瞬间,世界意志又给她更新了个任务。 【任务三:前往冒险家公会完成注册。】 好家伙,这次的任务看来时间线真的可能会长的离谱,都要注册冒险家,是不是以后还有每日委托要做啊? 嗯……不过比起和伊普西隆采药的任务来说,这个任务倒是显得贴合实际了很多。 毕竟最开始世界的主基调就是异世界冒险谭,而不是和之前一样的迷幻狂气类型,因此按照进度来说,最后她和唐竹最后还是要走上打怪升级的老路。 嗯,或许不用打怪升级? “艾勒斯小姐,到了哦。” 伊普西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叶央这才略带恍惚地抬起头——而后就顺带着看见了,少年先前给她描述的凶恶野兽的样貌。 比起说是猿猴,少女打心底觉得少年应该是含蓄了,这种身材比例,外加上肢体结构,比起所谓的猿猴似乎更为接近人类。 唯一能与人类本身联系起来的也就少女所能看出的这些特征,剩下的无论是五官也好,又或者是毛发,肌肤,都被浓密的绿叶所遮盖,而透过间隙所能看见的部分,也不过是毫无智慧的混沌眼神,以及从发灰的伤痕中所流淌而下的半透明汁液。 让人打心底觉得厌恶与不适,那份与人类的相似感反而加深了人们对于这种生物的恐惧。 倘若不确定为野兽怪物的话,人类这个存在就会被亵渎了一样。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与那些日式轻小说,以及传统rpg中并不一样,没有可人的前台小姐,也没有光辉的勇者,更没有朝气蓬勃的冒险家小队,唯一所剩余在少女少年面前的,只有浑身腥臭的猎手以及令人作呕的怪物。 正所谓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总是巨大的,但是叶央真的没有想到所谓的差距会庞大到让人对于所有的冒险童话故事都失去憧憬,以至于她都开始考虑起之前少年给予她的建议。 感觉老老实实给伊普西隆打下手真的好像比狩猎这种怪物要来的轻松快乐…… 看着神色逐渐失去光芒的叶央,少年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大城市的人可能真的不知道这种“冒险家”的活是干什么的,从而大概率抱着所谓源自史诗小说的经验来到这座小城市进行他们曾经期待的冒险。 然后要么哭兮兮地跑回家里去继承家业,要么就认命一般地和这里的冒险者同化,基本上没有另外的结局。 “所以艾勒斯小姐,您……?”少年扭头看向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少女,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然而少女只是静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装,随后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朝着他微微一笑。 随后大步踏入了冒险家协会。 “您好,我想注册成为冒险家,请问需要什么手续或者是资料?” 叶央静静地看着伫立在前台的疲惫中年男子,开口发问道。 男人抬起疲惫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服务台前方,比他矮上一头的叶央,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面庞,随后摇了摇头,“抱歉,我们这里不接收儿童雇佣。” 叶央:??? “……伊浦西隆,我看上去多大?” 叶央略微淡疼地揉起了自己的额角,虽然她的脸长得确实有些偏小,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儿童的地步啊…… “额,小姐,说实话,在我看来,您似乎只有十e……十四五岁岁的模样。” 略微估摸了一下叶央不怎么美丽的眼神,伊浦西隆咽了咽口水,从心地把数字往大说了点。 叶央心底有些烦躁,当年因为这事在病院没少被那些精神病人投以怜悯的目光,结果到这边来还是得高低看年龄,她都快上大学了还是这副鬼德行! “我十七了。”叶央忍住心底的不悦,并不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带给别人,“这是我的武器,需要我找个靶子给你演示一下?” 伴随着天引弓被砰地拍到了吧台前,男人又忍不住打量了她几眼,在叶央幽怨的眼神下最终还是艰难地点头表示同意。 “把表格填完,等会儿去录入血液,然后就可以领取你的冒险资格证了。” “没了吗?” “没了。” 叶央一脸怀疑地看着面前这张要求并不详细的资料表,神情逐渐开始变得复杂——这过程未免也太过简洁疏忽了一点。 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是要多问一些东西,要点个人证件,有的说不定还会有某种考察,然后对于你的冒险者等级进行一个鉴定…… 怎么到了这里过程就省略的只剩这么点了? 你们对于成员的审查未免有些太过宽松了吧啊喂?! 前一秒还在用未成年借口搪塞自己的人忽然就泄气一般把自己放了过去,很难不让人怀疑一些什么东西。 她拧着眉头看了前台身后的门一眼又一眼,仿佛多看几眼就能看破这些弯弯绕绕里的阴谋一样。 “伊浦西隆。” 听到叶央的呼声,少年瞬间回过了神,下意识回应道:“怎么了?” 叶央舔了舔因为这几天没有摄入充分维生素而有些开裂的唇角,小声地问道:“你们这冒险协会这么……随心所欲的吗?” “额,我不是冒险者,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这些年我们这里也没出过什么大事,所以艾勒斯你别太担心。” “哎……我就是担心这种什么事都没出过的地方啊……”叶央又用力地揉了揉眉心,想来也是,伊浦西隆这个技能点全点在科研上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冒险者协会的具体事务。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叶央准备扭头去录入血液领取卡片的时候,她那身为应答者的五感并不合时宜地给她捕捉到了男人的嘟囔之词—— “啊,真的是,要不是炼金院那边的要求量加大了,我怎么可能放小朋友去当冒险家……” “这个世道啊,真的是,那些炼金术师到底都在研究些什么,这个边境的怪物居然都无法满足他们的研究吗……” 她的脚步一顿,炼金术,怪物,人…… 啧,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怎么想都无法让她联想到好东西啊? 第九十四章 利率百分之三百 说起来,虽然这次的开局挺友好的,但果然不弄点事情出来就不叫世界意志了呢。 叶央瞟了一眼还在不断抱怨的前台,随后拿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冒险者执照踏出了协会大门。 伊浦西隆见少女居然真的拿到了冒险家执照,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才是。 “恍什么神呐?”叶央奇怪地看了一眼神色怅然的少年,“回去啊?” 伊浦西隆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惊喜地回望了回去,“你不走?” “当然不走,为什么要走?” 见她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少年的解释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说,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要说那些乱七八糟地把她赶走吗? 但是不说的话说不定等会儿她吃一顿真的就跑了呢…… 可恶,完全拿不准啊! “好啦,好啦,我是认真的……暂时还是留在你这里帮忙吧?”叶央最终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没看出来我这个才到这里几天的外人就如此让你上心~” “也……倒也不是……就是你真的干活很厉害啦……”伊浦西隆支支吾吾地躲开了叶央明媚的笑容,耳尖也略微红了一些。 “还有就是,我这副被诅咒的外貌……” “你说什么?”叶央歪了歪头,伊浦西隆的话语声越来越小,最终被咽进了喉咙里,只留了一个略微窘迫的笑容。 “不,没什么。” “奥,这样啊……” 叶央嘴角缀着笑容,然而眼底剩余的只有冰冷。 虽然装作没听清的样子,给伊浦西隆留点情面和底子,但是剩余的东西她的心里可是考量地一清二楚——无论是“诅咒”还是那些怪物,在少女眼底汇聚而成的都只能指向这次世界意志给她串下来的任务。 【任务四:看来我觉得长期接触某些知识的你应该稍微明白了点什么,但是流程咱们还是要走的。】 【根据之前偷听到的信息,了解到国家炼金院相关的信息,或许你还能得到一些研究的表面资料也说不定?】 “说起来啊,伊浦西隆你知道炼金院吗?”看着他兴高采烈地捧了一大堆菜,叶央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却只得到了少年略微有些奇怪的眼神。 “知道啊,当然知道,难不成艾勒斯你不知道?” 果然,这东西又是常识一类的东西,叶央嘴角扯出来一个微笑,勉强糊弄了一下少年。 “只不过我好奇啊,炼金院那边究竟是做什么实验才需要边境这边进行如此频繁的怪物狩猎?” 恰到好处地抛出自己的疑问,少女的眉眼间挤满了困惑,那迷茫的眼神真到连叶央自己都差点信了自己的邪。 伊浦西隆的神色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这才第几天,怎么现在就快进到这种高阶问题了? 难不成这家伙其实是那种喜欢来民间微服私访视察工作的大贤者? “给炼金院去研究魔素花啊?” 叶央的瞳孔一缩,魔素花? 这东西她听到不止一次两次了,但是作为这个世界人类疑似最为主力的能源…… 这好像不太合适啊? 等等……给炼金院研究魔素花? 但这少年自己说,那种魔素药剂是他师傅研制的啊? “你是炼金院的人?” 看见叶央满脸诧异,伊浦西隆就知道她想歪了,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当然不是,要是我是炼金院的人,此刻我应该在主城里享受荣华富贵,做那些做不完的研究——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天天为了备货而发愁。” “但是你不是说炼金院研究……”叶央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少年,随后恍然大悟道,“奥,私人小作坊是吧?” 伊浦西隆:……虽然差不多,但是你能不能换个听上去稍微正当点的说法。 私人小作坊说得像是他们是卖假药的一样…… “虽然咱这里不是啦,但是炼金院里面正规的魔素花确实是需要这种东西来进行培育……但反正边境这东西多,而且炼金院那边出的价也不错,大家自然也挺愿意帮忙打点这东西拿去卖。”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都说炼金院里的是正规的东西了吗…… 这不就间接默认你们是不正规的私人小作坊,来卖违法生产的药品? “毕竟正儿八经的魔素花是无法繁育后代的,只能通过这些怪物尸体提炼出的晶体来进行强迫结子育种……你看我干嘛,我们这的魔素花都是正经花,没打过药!” 伊浦西隆瞪了一眼眼神越来越逾越的叶央,随后犹豫了一会儿。 “艾勒斯,你可以信任……吧?” “一般问出这话的时候,当事人心里基本上都有答案了。”叶央耸了耸肩,“反正我个人的答案就是,只要你不整出什么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我基本上都不会乱说。” “那不基本的情况呢?”伊浦西隆有些紧张地看向了她那边,却被对方的回答给噎了回去。 “唔……”叶央皱眉想了想,“拉着陨石想毁灭世界,或者说神神叨叨地弄一堆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么想好像你做点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伊浦西隆,你不会背着我在地下室弄什么人体试验吧?” 伊浦西隆:????你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例子都这么抽象奇怪啊喂?! “看,所以不需要担心。”叶央见他的表情逐渐崩坏,一脸从容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就算你是墙外边来的巨人我都不会感到惊讶,所以啊少年,说出你的迷茫吧!” 伊浦西隆伸出手在花盆边缘轻轻触碰了一下,伴随着碧绿色的瑰丽纹路在他的指尖一闪而过,一朵有着漆黑花心,酷似银莲花的植物从土里窜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的魔素花……”少年忐忑不安地看向叶央,却对方满脸迷惑,轻而易举就能理解她想表达什么。 就这就这……就这啊? “所以你啥意思,难不成你想说你干的是利率百分之三百的活恳求我不要把你挂路灯吗?”叶央戳了戳那朵才长出来的小花,只觉得少年的担忧完全就是个笑话——不就长个花,这有啥不大不了的? “难不成你觉得这种买卖让你良心受损所以忍耐不住准备倾诉一下吗?” “不是啊,我根本就没用魔素啊?”少年迷茫地看向叶央,这种不用魔素而是用别的东西难道不会觉得他是魔族那边派来的间谍吗? “奥,你说这啊。” 叶央白了他一眼,随后手里的弓箭瞬间出现在她的手里。 看着少女一口气十分顺利流畅地完成了踹门,瞄准,拉弦,放手的过程——随后是更为流畅的爆炸巨响声。 少年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看向后山那里被炸出来的一个不小的坑,说不出话。 “我也不用啊,有啥?” 第九十五章 但凡有点常识 看着叶央徒手制造出来的动静,伊浦西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自觉啊?! “额……怎么了?”看着伊浦西隆脸上不断变换的神色,叶央有些奇怪地挠了挠脸颊,“有什么问题吗?” 就她这个破水平,在这种奇幻世界里完全算不上什么吧? “先不说这个!” 伊浦西隆急忙探出头环视一圈,见四周无人之后赶紧牢牢锁死后门,同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看上去就不是很好使的匕首攥在手心里,神色严肃地注视着那扇被上了门闩又被挂了把锁的牢靠木门。 ……? “我们在这里已经愣了有十分钟了。”最终忍耐不住这份死寂的叶央率先打破了沉默。 伊浦西隆急忙捂住她的嘴,用小到难以耳闻的声音从牙缝里缓缓挤出来一句话:“别说话,再等会儿,求你了。” 被他死死捂住口腔的叶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对方这个力度,就算她想说点什么都发不出声来好吧。 在两人以这个诡异的姿势又僵持了近十分钟左右之后,伊浦西隆才缓缓地放下那只捂着叶央嘴的手,同时把匕首甩回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缓缓吁了一口气。 “所以怎么回事?”叶央露出了经典的死鱼眼,她的嘴里现在全是伊浦西隆的皮质手套味儿,散都散不出去,“还有你这有薄荷吗?” “……你真的一点自觉都没有是吗!” 看着对方那张无辜并且完全觉得自觉没问题的面庞伊浦西隆就觉得头疼,究竟是常识匮乏成什么样的生物才能干出刚才那种事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叶央这货对于正常人类冒险者的认知连他都不如。 “所以说到底怎么了啊?!” 这难道不是个很明显的日轻西幻世界吗,勇者斗恶龙之类的? 叶央是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啊??? 谜语人能不能说句她能听懂的话啊! “艾勒斯,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伊浦西隆神色凝重地望向叶央,原本二人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气氛再度降至了冰点,“你好好,认真,仔细地想一想。” “……”叶央看着面色无比严肃的伊浦西隆,眼角开始抽搐起来,她又不是这里人,她怎么知道世界设定是什么? 难道只有魔法师才能互相看见还是有什么魔网之类的施法单位限制? 还是你们这边的魔法其实是烧san值的,用多了就直接疯了? 我不到啊!!! 等等…… 她突然回忆起世界意志布置的第一个任务里得到的信息—— 魔素是魔素花产生的,也就是人类大概率只能在既定结界范围内使用魔法。 边境只是栽培场,并不属于大魔素结界笼罩的范围内,所以冒险者才会有魔素稀缺的不良反应…… 没用运用魔素而诞生的能力…… 叶央的脸色一僵,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了。 伊浦西隆,觉得她不是人。 虽然先前少年很认真地给她介绍了世界观以及魔素运用原理,但是作为熟读多本网文徜徉二次元游戏库里的游戏多到玩不完的不务正业高中生,叶央还是下意识觉得这个什么魔素药剂魔素花就相当于蓝瓶一样。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法力池是个外置公用设施…… “等等我可以解释,我不是外奸啊!”叶央急忙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是无辜的,“我是百分百的纯种人类,刚才那个,那个那个……是戏法,对,戏法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对方慌乱且苍白无力的解释,伊浦西隆除了掩面叹息之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话说回来,有些典籍里好像记载了魔族的生长周期似乎是要远远长于人类…… 果然这货就是完全没自觉的魔族吧? “你这么一解释显得更可疑了啊小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所以说我真的不是魔族啊喂!” 不知不觉被更改了种族的叶央表示强烈抗议,“不是说勇者方都有什么女神给予的恩赐礼物之类的能力吗,为什么你们的科技树会歪成这样啊!” “那不都是传说故事书里的东西嘛。”伊浦西隆按住叶央试图继续掏出什么证明自己的双手,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冷静点,这里只是边境而已。” 听着对方哄孩子一样的敷衍语气,叶央最终放弃了挣扎。 魔族就魔族吧……能交涉做任务就行。 本来怕刺激到对方才不用新拿到的那个技能的,既然现在直接洗不清了,叶央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从弓上卸下匕首,在房间的阴影缝隙里划了一刀。 那团模糊的阴影在她匕首落下的瞬间翻涌沸腾起来,随后缓缓蠕动,直到凝聚成为一个难以言喻的整体在她的脚旁边绕来绕去,看上去就很不聪明的样子。 叶央不高兴地踹了使魔一脚,在魔女那是方便快捷的触手状小可爱,到了她这里结果就给弄个不可名状的猎奇玩意,这是间接嘲讽她脑子有病所以使魔构建得奇奇怪怪的是吗? 她总有一天要扬了这个搞双标的世界意志! 没有理会伊浦西隆脸上越来越微妙的表情,叶央自暴自弃地从实验桌上掏下来那朵伊浦西隆全天然自动催生的魔素花,臭着一张脸蹲到了使魔面前。 “看见这玩意没有,啥,看不见?!那你记住这个花没有?” “咕叽咕叽……” “行行行,试着找一下这东西的痕迹,找的时候避着人一点行不?” “咕叽?” “给我走暗道懂不懂?走影子里!” “咕咕……” “去去去!”叶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也没多指望这坨玩意能有多大的发现,比狗强她就满足了。 然而实际情况看下来说不定连她叔队里养的那只狗都不如…… 看着一人一奇怪生物的互动,伊浦西隆居然从那摊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叫声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真是见了鬼了……不对,她打听魔素花干嘛啊?! “艾勒斯你冷静点,炼金院有反魔族武装的,这东西派过去铁定有去无回啊!” 第九十六章 你们人类心真大 最终在伊浦西隆长达半个小时的劝说下,叶央还是打消了让使魔出去溜达打探消息的想法。 “那些什么魔族不都长角尖耳的,你看看我到底哪里不像人了?”叶央还是想不明白伊浦西隆到底是怎么把她这个大活人和异族联想起来的,他们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设定? 完全弄不明白啊可恶! “重点已经不在你是不是魔族这个问题上了好吗……”伊浦西隆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他之前为什么会产生这家伙很可靠的想法啊…… “那重点是啥?”叶央挠了挠头,“不要违法乱纪还是你们城里有禁魔令?” 伊浦西隆重重地敲了敲桌子,恨铁不成钢一般开口道:“重点是不要打听人类机要场所啊!” 叶央撇了撇嘴,要不是世界意志的任务,她也不想问东问西的弄得这么可疑;但问题是任务不完成她推不动剧情,推不动剧情就得一直留这摆烂到不知道猴年马月。 她可没那个闲工夫在这个没网的地方天天农家老头乐。 不过……要是真的就这么直接打听的确实不妥。 叶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 她原本以为那个什么炼金院和那些普通日本轻小说里的什么工会啊,研究院一样是可以随出随进冒险者一来有求必应(当然仅限主角队)的地方,再不济也就是科研场所努把力还能看见希望。 结果现在才发现,这个所谓的目的地其实是人家的国家机密,一旦探头基本上就能挑起战争的那种重要场所。 好吧,她早该想到这个人类全都是外置法力池的鬼地方能研究魔素的肯定不会是什么乡野工坊…… 难搞啊,叶央按了按眉心,下意识把目光移到了伊浦西隆的实验桌上——烧瓶,气炉,看不懂的罐子和软管…… 毕竟世界意志不会给她弄根本完不成的任务,所以肯定还有其他办法,嗯,炼金院,魔素…… 对哦,知情人不就在她眼前吗?! 叶央激动地揪住伊浦西隆的领子,开始用力摇晃起对方,“伊浦西隆,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看来一边被对方晃来晃去,一边回答问题对于伊浦西隆的确是个难事。 “我没必要去和炼金院死磕啊,你告诉我不就得了!” 听着叶央有些兴奋过度的声音,伊浦西隆艰难地攥住了她那双不太安分的手,随后把它们从自己的衣领子上给掰了下来,“你先停下……我脑子,晕。” ………… ………… “你真的不是魔族派来打探消息的?”伊浦西隆坐在实验椅上,脸上写满了怀疑,“我可不想成为人类的罪人啊艾勒斯小姐。” “我就不数你是第几遍问这个问题了……” 叶央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以我的武力值,要是我真是什么刺探机密的间谍,那么你现在应该在什么地下室关着,身上被绑得死死的,而不是在这里和我心平气和的聊天。” “也是。” 伊浦西隆一推椅子,彻底把自己给瘫在了上面,同时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天花板,缓缓开口道:“不是我多疑,只是你的常识匮乏程度真的让人很难不怀疑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说真的,要是搞什么潜伏刺探情报,那些间谍才是那些常识最丰富的的好吧。”叶央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你现在能给我解释人类国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伊浦西隆先生?” “啊好好好。”少年无奈地又从椅子上仰了起来,宛如鲤鱼打挺一般在椅背和坐垫之间的缝隙上扑腾了一会儿,随后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了一张羊皮纸,“看你这个情况,估计是需要我从头说明吧,人-类-小-姐?” 叶央嘁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一千五百年之前,人类的勇者打败了魔王,但善良的勇者并未杀死对方,而是签订了契约,将人类的国度与魔王统治的魔界划分开来,相互不能侵犯。” 伊浦西隆捏着鹅管笔在羊皮纸上划了一条线,写上了最开始的年份,“但不幸的是,在这场战役中人类似乎消耗了过多的能量,以至于我们彻底失去了对于魔力的操控能力,也就是你口中的【神】的赠礼。” 哈,这种大世界两个种族的能力还能收回去一半的吗? 叶央的眉头一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迫于前勇者的压力,魔族一直没有进犯,但对于彻底失去能力的人类来说,原本均势力敌的魔族此刻直接变成了威胁种族存亡的骇人猛兽,稍不留心就会被撕扯干净。” “于是炼金院的前辈们决心寻找能够与魔族的魔法对抗的力量,而他们的答案就是这个。”伊浦西隆从桌子上端起了那盆妖冶的魔素花,“魔素。” 嗯……? 按照正常轻小说发展,你们人类不该走上蒸汽机的路子开始用科技对抗魔法,弹药对抗玄学吗? 怎么回事啊小老弟? “魔素花从节点中生长而出,通过特殊的方式汲取大地的力量,同时释放出能够被装置捕捉到的能量——这种能量能够通过特殊的设备直接介入施法流程。”伊浦西隆没在意叶央有些奇怪的表情,只是继续在纸上梳理着大概的信息,“在此之后,曾经被人类所遗落的技术和知识终于再度得到利用,最终才发展成如今这个魔法盛世。” “怎么听都不像是盛世该点出来的科技树啊喂。”叶央眯着眼睛吐槽了一句,“所以说你们的前辈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的宝贝玩意,然后顺理成章地把全人类的魔力路子都安到了这种东西上面?” 未免过程有些太过随意了吧? 听伊浦西隆的描述,这种花是需要栽种和培育种子的,这也就意味着,和魔族随取随用的魔力不同,人类这边研究出来的替代品始终有一个生命周期,等到周期结束就不得不再次进行更替栽植…… 比起所谓的成熟系统,更像是什么存在弄出来敷衍了事的半成品。 哪有把蓝池给丢在这种不稳定因素上的,更见鬼的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居然还真就顺理成章地运行了几百年。 魔网系统都不带这么随意玩的好吧? 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心还挺大的奥。 第九十七章 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果然不论是从哪方面来看,人类方的这个所谓的代替能力未免也太牵强奇怪了。 哪有把希望都寄托在别的生物上面的魔法盛世啊…… “你们用这么多年都不觉得这种方式完全不对劲吗?”叶央满脸写满了不解,“再这么弄岂不是和慢性化学药物上瘾一样,完全离不开那种植物了么?” 等等,这种方式早就用了几百年了。 叶央表情一僵。 “没办法,人类早就上瘾了啊。”伊浦西隆苦笑着摇了摇头,“就算这种东西再诡异……但是谁又能舍弃魔素带来的便利呢?” “你,我有这些神奇的魔法,但是人类没有。” “等等。”叶央皱着眉头打断了对方,满脸狐疑地抬起了头,“我们不都是人类吗?” 伊浦西隆指着自己赤红的眼眸,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道:“我怀疑你的前提当然是建立在我不是人的假设前提上啊。” 合着你连自己都没放过对吧? 真是头疼……叶央再次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有些不知道该回他些什么,只能斜着眼神岔开话题:“你这么确信,那魔族和人类的差别在哪啊?” 一般奇幻小说里的魔族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神异之处,为了和人类作出区分,设定世界观的人一般会着重加强那些与人类不同的部分,或许是外貌,又或者是习俗,生活方式。 但就目前伊浦西隆如此笃定的判断点来看,这个世界的魔族和人类之间的区分界线似乎更加得——模糊? 这个人怎么会没常识到这个地步? 伊浦西隆脑子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问号,对于人类社会不熟就罢了,他还能用魔族之类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就眼前这个情况来看,叶央这已经不是单纯缺乏认知能解释得通的了。 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头部损伤过大以至于对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认知都丢失掉了…… “一加一等于几?” “二,怎么了?”叶央迷惑地看了一眼满脸紧张的伊浦西隆,完全搞不明白对方又脑补了什么东西。 “啊,没什么。”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对方最基础的计算能力还在,说明情况还没那么离谱,“魔族对吧?我想想……你问的是哪方面?” “怎么还分方面的?” “比如身体构造啦,文化差异啦……有挺多的其实。”伊浦西隆从实验椅上站了起来,随后笔直的走向了实验桌右边的书柜,顺手拿了本看上去就很有年代感的厚册子下来, “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为了研究清楚我究竟是什么物种,这些年我偷偷搜集了挺多这方面相关资料的——虽说大部分都过于浮夸,但我多少还是找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叶央探头看向伊浦西隆手中的书籍,除去有些模糊残缺的字迹之外,这书里面还充斥着大量的抽象画,单单是光看她还真看不出来什么名堂。 “魔族和人类之间有没有什么最主要的区别?”叶央撑着脑袋看向对方,既然对方说自己在这方面颇有心得,那还是让充分研究的人来好了,她负责享受劳动成果就好。 伊浦西隆点了点书页上的某副抽象画,缓缓开口道:“说起最重要的区别,那自然是魔族的魔力。 “和人类不同,魔族释放魔力的能力主要是来源自体内构建的魔核,因此他们即使没有媒介和溢散在空气中的能量也拥有一定的施法能力;在接触空气中的能量之后,虽然他们的转化效率不如那些大法师的法杖,但是他们施法大多不需要构建咒文。” 懂了,人类是外置魔网,魔族是修仙啊。 但是叶央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确认自己是魔族的,你不会真把自己给剖开了吧?” “怎么可能……”伊浦西隆移开了眼神,显得有些心虚,“在全人类都得使用魔素续命的时候只有我能用这种奇怪的能力,怎么想我都不可能是人吧?” “……我说个可能啊,”叶央露出了死鱼眼,“你们人类不是还有个叫天命的东西吗?” 为什么要这么致力于把自己开除人籍啊! “不可能。”伊浦西隆十分干脆利落地否认了这个选项,“人类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天命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出现在我的身上。” 可是小老弟,就是这么巧啊。 叶央脸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任务界面,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前期引导已完成,介于应答者对于该世界已经有了充足的了解,世界意志将下放(勇者)阵营任务。】 【任务详情:世界总是擅于陷入危机,很显然,你所在的这个也不例外。】 【为了拯救这个即将覆灭的世界,请协助伊浦西隆调查危机的源泉,并且与他一同拯救世界。】 【额外限制:在本次任务调查期间,应答者不得向勇者伊浦西隆透露对方的具体身份,否则任务结算评级自动降低一阶。】 啧,前不久刚刚感慨这个世界平静祥和美好,没有像前几个一样给她弄什么幺蛾子,结果刚夸了不到两天就给她整出来这种任务,叶央很难不怀疑这个任务就是来搞她心态的。 虽说大多数人穿越异世界究其目的大部分都是拯救异世界云云,但叶央真没想到这种烂大街的套路世界意志居然还在用。 现在都流行把勇者踢出队来装逼打脸了好吧…… 这也就导致了叶央知道伊浦西隆绝对是个纯种的人类,但是却不能和对方说明为什么,只能看着对方在自己编的谎言里越陷越深完全信以为真的现状。 能不能给我支棱起来啊我的勇者大人!!! 第九十八章 如果不知道的话……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伊浦西隆一脸迷茫地蹲坐在马车后座的横梁上,不禁陷入了沉思。 明明之前是抱着让叶央留下来帮他打下手,顺带别出去惹事的想法才跟她说明人类社会的复杂情况啊…… 为什么现在连自己都不顾家直接跟着跑出来了? ………… 大约五个小时前—— 伊浦西隆看着正在整理她那为数不多行李的叶央,内心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艾勒斯?” “啊?”正在整理前几天采集的部分伤药的叶央有些迷茫地抬起头,“有什么事吗?” 少年指了指餐桌上堆砌的那一小沓杂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声线颤抖地开口问道:“你收东西干嘛?” “啊,你说这个。”她的眼角弧度剧增,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我寻思这么呆下去也不是个事,就决定出去打探点消息,冒冒险之类的啦。” 虽然先前说好了帮他打下手混混经验来着,但毕竟任务下来了,叶央也就没那个闲心思继续在这里炼金农家乐下去。 既然这个勇者是个擅长自我洗脑并且长期呆在舒适区的的家伙,那么想要改变这种人的行为也就只有一个方法—— 用外部环境来迫使对方行动。 既然“艾勒斯”在伊浦西隆的眼中是异族,而异族在人类区域活动本身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 那么不论是出于维护人类的利益,又或者是老好人属性发作不想让自己这个魔族被人类迫害,到最后他的选项只会剩下那一个—— 和叶央一起行动。 这么算计对方的自己还真是卑鄙啊。 叶央不紧不慢地收着东西,同时嘴边像不在意一般随口嘟囔了几句:“这几天多有叨扰,真是抱歉啦……不过虽然你那么说了,但是我还是很好奇嘛。” 听到她的小声哔哔,伊浦西隆顿时觉得整个人头都大了一圈。 明明先前都和对方说明了人类很危险,双方种族处于尴尬的冷战期随便一点动静说不定都会摧毁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结果还是拦不住这个爱探险的艾勒斯。 “你是把我先前说的话都当耳旁风是吗?” 他叹着气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用余光瞟了一眼仍然在收东西的叶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打消这个不靠谱的想法。 “安啦,我不会乱用魔法的,顶多用来自保。”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可是我协会的审查都过了,证办下来也没见有什么问题啊。”叶央掏出了自己所谓的冒险者证明,洋洋得意地在伊浦西隆面前晃了晃,“我的人类模仿学修的还是很成功的。” 伊浦西隆回想了一下那个离谱的审查机制,顿时只觉得头疼。 “边境这边是由于魔素稀少审查才没那么灵敏,那些高级魔素的使用者都聚集在王都和各个主城里面,你一去人家老底都给你掀起来咯!” “切。”叶央翻了个白眼,“你就硬吹。” 她个纯种人类难不成还真能被当魔族抓起来不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见自己无论怎么劝都说不动对方,本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自己捡的人自己就得负责到底的态度,伊浦西隆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那些宝贝器材,再度叹气。 “行行行,我陪你去可以吧?” “你店不要辣?” 到底是因为谁我才不得不出去的啊! 伊浦西隆露出了核善的笑容,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话:“我停业几天,行不?” 看着对方手里的皮革手套逐渐变形,叶央咽了咽口水,同时点了点头。 “彳亍,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然后自己就被迫跟着叶央跑出来见证祖国大好河山了。 看了一眼正倚着车厢的墙壁呼呼大睡的叶央,伊浦西隆完全无法理解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么颠簸的交通工具内还能睡得着的。 自从遇到这家伙,他的生活简直就变得一团糟。 到底当初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才会把这种顶级大麻烦捡回来啊! 想着自己因为出门“采风”逐渐黯淡的钱途,伊浦西隆愈发惆怅;要不是当初自己看这个倒在林子里的人有眼缘才捡回家,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屁事。 啧,早知道当初就和捡到其他冒险者一样直接丢协会或者慈善医馆里去了。 “遭了!” “……嗯?!”听见对方的惊呼声,叶央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睑,“怎么了,煤气忘关了,还是衣服火腿没收?” 没有理会叶央那些不着调的吐槽,伊浦西隆的脸色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在家里给师傅留字条了! 师傅是知道他会用魔法的,到时候他回来发现自己不见了家里还多了人的痕迹…… 估计会气得直接跑去王城找卫兵团要人吧? 可是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要是再回去的话…… 啊头疼! “想开点。”叶央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定你回去的时候,咱师爷已经把坟立好了。”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啦,不开玩笑,别着急嘛。” 眼见对方逐渐有发火的趋势,叶央赶紧收住了自己的没品笑话,“我们出门的时候算不上早,还是有不少人看见我们搭上马车的,你师父到时候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我们只是出去了而已,问题不大。” 听到叶央的解释,伊浦西隆才松了一口气。 是他有些过于心急了,这几天被眼前这个家伙折腾得身心俱疲,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一层都没有想到。 想来也是,自己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不见,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先去问问相关的行踪线索,而不是坐在原地干着急。 “这就对了嘛,开心点,既然都出来了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一下我们的旅途呢?”叶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经过刚才伊浦西隆弄得那一通对话,她现在整个人都清醒了,“想当年我有个同伴天天垮着个批脸,每天起床第一句先对自己叹个气,弄得可不开心了。” “然后呢?”听到叶央谈到她的过去,伊浦西隆忽然好奇起来。 “然后她被陨石砸了,直接人间蒸发。” “???” 第九十九章 那就注重当下吧 伊浦西隆合理地怀疑叶央刚才那番话是在嘲讽他。 但是他没有证据。 看见伊浦西隆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叶央轻笑一声,起身去掐了一把对方有些僵硬的脸颊。 “所以说,凡事想那么多干嘛呢,想得越多只会让自己越难受,不如少想一点,把目光放在当下。” “喂……” 伊浦西隆摸着自己被对方狠掐了一把的面部,有些不满地抗议道:“很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动作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更见鬼的是自己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双方仿佛就是认识了很多年的熟人一样。 不……比起熟人,伊浦西隆觉得那应该是更为亲密的关系。 这算什么,魔族之间的血脉感应吗? 搞不懂,头疼。 “唔,就比如我。”叶央没有理会伊浦西隆的抗议,轻轻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笑着开口道,“我基本上三年以上的事情就记不清了,不认识的人过两周就直接忘干净,脑子空空生活轻松。” “这已经不是注重当下的范畴内了吧?”听到对方离谱的回答,伊浦西隆忍不住露出死鱼眼吐槽了一句。 “诶嘿,这不重要。”她吐了吐舌头,笑了一声。 伴随着叶央俏皮话的插科打诨,伊浦西隆原本充满怨气的心情也被冲淡了下去,开始饶有兴致地观赏起路边的风景来。 虽然他们这是边境,但和那些大城市比起来,自然生态水平还是相当可以的。 “等等,伊浦西隆。” 叶央的话语瞬间打破了这份宁静,她一脸严肃地看向马车后方,不知道从哪抽出了那把华丽的弓箭。 “有人跟着我们。” 听到她的提醒,伊浦西隆背后一凉,虽然听说过王国的山道上有不少劫匪等着落单的旅人,但他也没能想到自己和叶央刚出门没多久就能碰上这种倒霉事。 “那,那怎么办?” “等。” 叶央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后用弓刃勾住车辙稳定身形,接着深吸了一口气,悄悄顺着边沿摸到了车夫身旁。 “继续驾车,别慌。”她的声音平静且冰冷。 看见忽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大活人,马车夫被吓了一大跳,就连手里的马鞭和缰绳都直接滑落下去。 叶央接住对方失手丢掉的工具,顺手递了回去。 然后她拔出了那把细小的匕首,切在了马车横梁的影子上面。 粘稠的魔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叶央小声吩咐了一句,继而闭上了眼睛。 影子的使魔贴着地面隐匿在树木山石的阴影之中,静静观望着身后飞奔而来的骑手们。 “不对劲……” 叶央皱了皱眉,造物的视觉与她共享,那些飞驰的骑手和她预想的山贼完全不一样。 打扮得太有纪律性了,很明显不像是野生的劫匪。 但是对方的敌意确是切实存在的,叶央思考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这几天到底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位高权重的家伙。 不过她觉得大概率是没有的。 再等等,要是他们没有明显的动作还是不要动手为妙,不然得罪了别人之后她和伊浦西隆的行动就麻烦了…… 屏气凝神。 叶央等着对方所给予的答案。 “打劫!” 很没水平的台词从对方的嘴里喊了出来,和整齐划一的队伍不同,他们这句话毫无组织纪律性,完全没有那种摄人心魄的气势。 叶央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有理由了,她握紧长弓,莫名其妙的兴奋感从心底涌起。 “动!” 先前设定好的指令从她的喉腔中迸发而出,叶央猛地睁开眼睛,随后反手用弓勾住马车顶部。 “先生,接您的座位一用!” 完全没有征求对方的同意,叶央只是象征性喊了一句,而后就直接借着武器伫立在前室的横版上,默默开启了护盾。 后方的使魔动作如期而至,漆黑的触手从阴影中伸展开来,灵巧地拦截住了每匹马的奔行。 听着后方大量的惊呼怒吼声,叶央眯着眼,缓缓张开了弓弦—— 瞄准。 发射。 如预期一样,紫色的光矢顺着她期望的方向前去,而后炸成了一朵紫色的绚烂烟花。 “我亲爱的朋友们,为何要做这等下贱之事呢,自我劳作收获岂不是更为稳定安心的事业,何苦呢?” 她假惺惺地感慨了一句,随后让马车夫减缓车速。 “伊浦西隆,我去看一眼,你在车上呆着。” 叶央随口吩咐了一句,以免完全没有任何可视战斗力的勇者先生在这里出现什么意外。 刚才没仔细瞧,没想到这些家伙的打扮还挺有门道的嘛。 她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大多数只是被震昏的“劫匪”们,啧了一声。 刚才叶央可没留手,一箭就耗了300灵能值,结果这边连个胳膊都没断,多少还是有点坏人兴致的。 少部分还清醒着的匪徒看见叶央拎着长弓缓缓走了过来,下意识就想逃走,结果腿还没迈开几步,脚底下的阴影中就伸出了一根触须,把他们捆得严严实实。 “你们不是有啥法术之类的吗,怎么不用?” 回忆起伊浦西隆对于王国内魔素的描述,叶央感到不解,按理说这蓝池都变成公共的了,用个法术耍点花活应当不是难事。 结果她盾都开了,结果一箭下去人都倒得差不多了…… 什么鬼,这群人是来搞笑的吗? “你,你是魔族!” 被捆着的男人惊恐地看着她,“你是溜进来的魔族!” ? 叶央歪了歪头,缓缓地打出来一个问号。 怎么一个二个都不想让她做人…… 她到底哪里表现得不像人了啊? 啧,叶央啧了啧嘴,试图跟对方理论清楚自己的种族并且发表人类相关深明大义之类的理论,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住了。 “该死的,谁想到那个炼金术士还有个魔族护卫,亏我们还找炼金院要了禁魔武具……这下亏大发了……” 较远方一个被触手捆着的男子小声埋怨了一句,随后立马又闭上了嘴。 确实,以常理而论,叶央这个距离的确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问题是,叶央的感官,是可以选择与使魔共享的;在阴影缠上众人的时候,她就接上了造物的感官,之所以睁着眼不过是简单做个样子而已,真实的她是以第三视角看着自己行动的。 有趣,太有趣了。 叶央阴着脸,缓缓地走到了那个抱怨的匪徒身边,随后在他耳边轻声开口道: “劳驾,亲爱的先生,能否告诉我您口中的炼金院,炼金术士,以及禁魔武具是怎么回事……我想您应该不想永远失去身体的某一部分吧?” 闪着寒芒的锋利弓刃,被她横在对方身前。 第一百章 事情逐渐不妙起来 对方交代起来比叶央预想的要干脆得多。 本来叶央还打算试试那些从小说以及历史书上学来的拷问手法的,结果匕首还没从弓体上拔出来,对方就十分爽快地招了。 一点骨气都没有。 据男子解释他们只是收钱办事,没必要为了这点破事就付出性命,但叶央再顺着雇佣者追问下去就只能得到一个答案—— 不记得了。 他们是真的不记得了,叶央甚至为了验证对方所言非虚直接往他的大腿上扎了一刀,但即使男子惨叫嘶号也没有任何能说出来的迹象。 好像有点过了。 叶央抽了抽嘴角,从胯间绑着的小皮包内翻出来先前伊浦西隆教她做的基础止血药,随后拔开皮塞往手上狠狠倒了一大坨,接着直接糊在了对方的创口上。 “我……我们这,这行下任务前,都要和雇主签魔法契约的,在任务期间我们会强制遗忘雇主相关的所有信息,直到完成之后才会回忆起来……”似乎是因为叶央下手太狠的缘故,男子一边捂着被随意包扎的大腿,一边嘶嘶地抽着气。 “交付完之后,契约会再次强迫我们遗忘雇主相关的任何讯息,这就是我们这行值得信赖的原物……嘶……” 原来如此,缜密的规则能够避免这种佣兵干出两头通吃的没品事…… 叶央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线索断了。 她和伊浦西隆一个药店老板,一个纸级冒险家,不知道底细的话在他人印象里就基本上全都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况,谁闲得无聊专门雇人来截胡? 甚至还能拿出禁魔武具这种高端货…… 等等。 叶央眯起了眼睛,她缓缓地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随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你说到禁魔武具是找炼金院租的是吧?” “没错,怎么了?” 看着叶央有些诡异的表情,男子心底有些发毛。 禁魔武具,顾名思义,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在固定范围内让人类失去使用魔力的能力。 也就是能够断绝掉所有人类与“蓝池”的链接。 而对方之前私下嘀咕的内容可以得知,他们就是开着武具过来准备一波带走伊浦西隆和自己两个看上去手无寸铁的新手冒险家,结果没想到叶央放技能根本不依赖公共蓝池。 伊浦西隆先前说过,现今所有人类都必须通过魔素才能够释放魔法。 而契约也属于一种魔法。 跟着伊浦西隆了解炼金术的时候叶央就发现这边的炼金术虽然和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资料原理不太一样,但是所遵循的炼金守则是一样的。 等价交换,也就是物质守恒。 维持一个魔法的发动需要持续的魔力供给,哪怕是这种像是规则层面产生作用的契约也需要一个维持其生效的能源。 而从执行到交付期间的这个过程,就是这个魔法生效的时间。 叶央越想越兴奋,直接从叠成一沓的匪徒堆底下扒出来一块上面用金丝嵌出许多奇异纹路的石板。 【剧情道具:10式禁魔武具(石板):仅限任务内使用。】 【由炼金院开发的制式武具,虽然效果并没有王国卫兵队使用的那种那么强力,但胜在性价比极高。】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不明白炼金院研究这么多对人专用的禁魔武具到底有何用途。】 【但很可惜,这对于你们基本没用……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 【提示:唯有花朵诞生的能源才能驱动。】 行吧,这都写明她用不了了。 叶央撇了撇嘴,把石板塞到对面那个冤种的手里,示意他赶紧使用。 看着石板上的纹路逐渐亮起,叶央望向那个手还在哆嗦的老实人,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想起来没有?” “……没有,我的姑奶奶啊,我求求你别折腾我了,这荒郊野岭的魔素供给本来就稀缺,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补充药剂都要被耗干了啊……” “嗯?”叶央抓住了重点,“这东西不是一开启就直接生效的?” 劫匪苦着脸摇了摇头,“哪能啊,不输入魔能怎么可能维持禁魔结界……奶奶,我的祖宗,我能关了吗,咱这真的熬不住,实在不行我给您钱行不行?” “等会儿……”叶央招呼使魔又拽过来一个清醒的倒霉蛋,接着对男子摆了摆手,“你再开一会儿,我就不追究你们先前对我和我的朋友造成的精神损失了。” 男子的脸笑得比哭起来还难看。 没有理会一脸死灰的冤种受害者,叶央接着扭头望向被她新抓过来的志愿者,再度掏出了武器。 “我问,你答,别说谎,我看得出来。” 总感觉这套流程自己越来越熟悉了是怎么回事…… 看着对方惊恐地疯狂点头,叶央满意地继续接下来的步骤,“谁雇的你们?” “我不到啊,我怎么可能记得?” 对面欲哭无泪地回答了一句,似乎和先前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她想错了? 叶央啧了一声,让旁边不停碎碎念浑身上下写满了幽怨的男子赶紧关掉那块石板。 果然,真正的幕后黑手怎么可能一开始就给她找出来。 “行了,散了吧,以后回家老老实实种田,别再干这种勾当了……”她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接着收回了使魔,顺带把那块石板也拿了过来。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地上不少瘫着的佣兵直接一跃而起,跑得比那些醒着的还快了不少。 ………… 叶央看着面前乱成一团难以言喻的景象,只能捂着脸叹了一口气。 折腾了半天屁都没问到,反而是白白损失了一大堆灵能值,真的是稳亏不赚的买卖。 伊浦西隆看着脸上写满了失落浑身上下充满疲惫的叶央,忍不住缓缓打出了三个问号。 刚才听惨叫不像是她的声音啊,怎么累成这样? “伊浦西隆啊,我问个问题……”叶央眼神涣散,刚才折腾了一通着实耗费掉她不少精力,“你听说过一种成立契约的魔法吗?” “知道啊,这不是炼金院最常用的维持专利的手段嘛,之前我还尝试去申请魔素花栽培专利来着……可惜没选上。” “……又是炼金院?”叶央感觉自己又抓住了点什么。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炼金院弄出来的啦,毕竟资源人才都在他们那嘛。”伊浦西隆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激动,只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禁魔对于契约是无效的。 那么栽培出魔素花让全人类进入外置蓝池的炼金院肯定有着独立于魔素之外的能量体系,或者是伪装成魔法的奇特能力。 再看看世界意志细心地在介绍里专门标出来的疑点,甚至最开始还专门给她留了个打探炼金院相关消息的任务。 再加上去冒险工会的时候前台不断抱怨炼金院对于“尸体”的要求量增加…… 要是看不出那个破地方有问题,她脑袋才是真被门夹了。 第一百零一章 合着你还是无证经营 暂且不提炼金院那边直接被丢到她面前的隐藏阴谋,叶央还有一点想不通。 她和这个组织没仇没怨的,这怎么前脚刚出镇子,后脚就派这种完全没有素养的佣兵来抓他们…… 太怪了,对方完全没有任何想要隐瞒身份的意思,只要稍微带点脑子就能打听出来这帮家伙的来头。 叶央自认为要是她要做点什么隐秘的事情,下黑手的时候绝对会准备七八张契约然后再弄点禁咒什么的把雇的这群人的嘴锁得死死的,让对方什么都问不出来——而不是把信息弄得和筛子一样抖一抖就能倒出来不少。 就连勉强的表面工作都做得这么敷衍,她是真的搞不明白炼金院打算做什么。 是觉得只要没有实际证据,那么她所推测的一切都是凭空捏造无中生有是吗? 叶央抽了抽眼角,按照炼金院在这个世界的地位,还真可能是这种状况。 根据已知信息推断,只有两种可能能造成眼下的局面:要么是她上报冒险家协会的时候被发现没有使用魔素被认定为是异常因素…… 要么问题就出在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个老实人身上。 第一种可能基本上可以pass掉。 毕竟炼金院要是打算抓她这个疑似魔族的家伙,以他们对于魔素的研究的深度,派来的追兵应该会是王国官方的卫兵团或者是高阶的冒险家; 而不是拎着所谓的禁魔道具直接撞上来,以此验证人类自以为是的魔素在真正的魔法面前到底有多么不堪一击的三流佣兵。 更何况…… 叶央回忆起自己刚进副本时的状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可是拽了个人进来,根据世界意志的尿性,这次十有八九还是什么多人在线pve任务。 既然异常都那么多了,怎么可能就揪着她这个边远地区摸鱼的家伙。 但说起第二种可能…… 眼前这个小伙子很明显也处于一种不知所措,迷茫紧张到东张西望,并且频繁的把眼神移回到叶央身上试图寻求一些帮助或者是解释。 根据自己那神奇的直觉,伊浦西隆多半已经把老底交给她了。 “啊,伊浦西隆,在你那贫瘠且短暂的人生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紧张刺激让人气血澎湃的故事啊?” “怎么可能!” 对方否认的十分干脆利落,看他那副难堪的样子,叶央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想歪了。 “你想什么……我是在问,你有没有因为边境生活过于枯燥无味,选择铤而走险去寻求一些违法乱纪的刺激。”叶央瞟了他一眼,“看你这样子,基本上也干不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情,当我没问。” 伊浦西隆的脸瞬间黑了一截,她这话说的像没有违法乱纪的人生就不完美一样——正常人谁会选择这种扭曲的方式来找刺激啊? 这家伙绝对指望不上了,叶央看着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个守法公民的伊浦西隆,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怎么每次她遇到的npc都这么富有个性? “算球。”叶央轻轻叹了一口气,试图从别的地方寻找突破口,“伊浦西隆,你的技术都是从你师父那里学的吧?” “嗯,对,所有药剂的配方都是师傅教我的,据他说这是祖传秘方。”伊浦西隆还没从先前叶央问的离奇问题中缓过神来,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危险的想法,“其中有挺多离谱的玩意……只不过那些原材料我都没听说过就是了。” “祖传配方,那就是说……”叶央忽然想到了一种诡异的可能性,表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你们都是没经过培训,无证上岗的是吗?” 听到对方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伊浦西隆身子一僵,有些尴尬地开口道:“严格来说,你说的没错。” 叶央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某种真相。 “伊浦西隆啊,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叶央的语气逐渐沉痛起来,“我们是因为无证经营才被追的?” “啊?”少年的表情逐渐变得迷茫起来,“不会吧,我这个店都开了三年多了……” “不然你怎么解释炼金院派一群三流佣兵过来抓人?”叶央指了指自己,“要是目标是我的话,我个人觉得这个难度起码得翻一倍诶。” “……但是,师傅说了没问题的啊!”对方还在试图挣扎,而叶央一口气按没了对方最后一丝希望。 “你们是哪来的自信在这种能源垄断的情况下开私人小作坊还觉得不违法的。”她的目光忽然变得玩味起来,“而且,你的师傅刚走,后脚我们就被针对了,你不觉得这个现象很有意思吗?” “不可能,不可能是师傅!” “我没说是你师傅的问题啊……虽然这个垄断情况下能手搓出来野生魔素问题也不小就是了。” 叶央吹了个口哨,随后缓缓抽出了弓箭。 “嗨嗨嗨,司机师傅,你不表示一下什么吗?” “啊?” 很明显,伊浦西隆还没反应过来叶央的行动目的。 “小……小姐,您,您说什么呢?” “语气不错,但是呼吸频率很稳定啊。”叶央评价了一番对方的演技,随后啐了一口,“在我面前演戏,你是不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 “我就是个驾车的……我怎么会明白你在说什……” “啊,说漏啦。”叶央笑了起来,“要是没有隐瞒什么的话,为什么要和我解释呢?” 在审问的情况下,一般下意识否定的话,就相当于表示肯定。 在面对有秘密的普通人时,这招很管用。 起码在车夫的否认中,叶央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你……”车夫似乎还想要狡辩,叶央看了他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的,人总会有一些怜悯之心。”她掂了掂手中的武器,有些遗憾的放了下去,“虽然我没什么感觉,但是为了一些表面工作,我决定放你一马。”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车夫下意识松了口气,然后神色僵住了。 因为叶央干净利落地截断了马匹的缰绳。 看着对方逐渐变得惊恐的神色,她愉悦地笑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正在以奇怪的弧度开始侧翻的车厢。 “看,说放你一马,就放一马,我可没说谎。” 第一百零二章 为了力量,你能付出什么? “我去,艾勒斯你发什么病!” 伊浦西隆挣扎着从破损的车厢底部爬了出来,虽然在叶央使魔的保护下并没有受到多少实质上的伤害,但突如其来的意外还是让他原本就紧绷着的精神状态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在坚持了四天之后,就算迟钝如伊浦西隆也终于从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中明白了一个事实——名为柏瑞艾勒斯的少女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然而这还是叶央继上次被一众应答者当成永恒仙境的人围殴后痛定思痛决心收敛的结果…… “这不是为了检验一下我的理论嘛。” 从叶央轻松的语气之中就能明白这家伙完全没有任何反思的意味。 虽然不知道魔族那边的文化是什么样的,但是伊浦西隆确定以及肯定那边绝对不是什么以迫害他人为乐趣的奇怪文明。 所以问题绝对出在眼前这个家伙身上。 没有理会一旁满腹牢骚和怨气的伊浦西隆,叶央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可怜的车夫身上。 说可怜有点过了,对方完全是自作自受。 “果然还醒着。”她眯了眯眼,“喂喂,不要做出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啊,搞得像我是什么虐待俘虏的变态一样。” “那你倒是把手边上的武器收一下啊。” 看着叶央那副准备审问对方的架势,伊浦西隆好心提醒了一下她要是不打算上刑的话最好还是把这种会让人紧张的东西给收起来。 “你确定?”叶央的表情有些古怪,她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还趴在地上的家伙,随后翻了个白眼,“你没受伤那是我用使魔给你垫了一下……你怎么不想想咱们俩的车夫为什么在这种冲击之后也没多大事的问题?” 得亏于上个任务世界中她一直拖着季秋鹭行动,不然叶央对于普通人的受伤反应还真没一个准确的参照目标。 正常的普通人经历这种强度的冲击跌撞之后,就算不骨折起码也得擦伤一大片,但在这位“平凡”的车夫身上,叶央连一点血味都没闻到,而看对方的神情也没有经历太大的痛苦。 她可不觉得这个异世界的家伙都是什么超人。 “额……”伊浦西隆后知后觉地看向车夫,随后咽了咽口水。 叶央叹了一口气,毕竟对方只是个药师,而且还是在自己违法乱纪三年多之后都没有多少自觉的迟钝笨蛋,她就不做指望对方能在这种细节上面发现点什么了。 毕竟这种意识要么来源于大量的经验实践,要么就是某种奇特的天赋直觉…… 很明显,伊浦西隆两种都不太沾得上。 这种东西都是要慢慢学的,叶央顺手拨开了压在车夫腰部的马车零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用匕首把对方的胳膊给钉在了地面上。 她其实不想在如此天真的伊浦西隆面前露出这么残忍的一面,但是比起所谓的形象崩坏而言,叶央还是觉得他们俩的人身安全更为重要。 虽然炼金院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重视他们的意思,但用安全赌博是用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而不是现在。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她看着车夫惊恐的眼神,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自从到了小镇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在围绕着所谓的魔素打转,而冒险家协会的人手也在逐渐告急,以至于对人员的录用都过于随意了一点。 “而在这个时间点,特地来抓有私人作坊能独自生产魔素补充药剂的伊浦西隆……未免有点太刻意了吧?”她瞟了一眼被钉在地上的男人,微微摇了摇头。 “你想干什么?!”车夫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我,我都说,你……” “佣兵追过来的时候其实我就明白了一点。” 叶央缓缓地掏出了那块从三流混子佣兵那里缴获的禁魔武具,顿了一下。 “他们肯定是有能定位我们的手段,只是先前我无法确定到底是我们身上被动了手脚,还是队伍内部有内应。” 伊浦西隆看着少女有条不紊地举出一条条推论和疑点,只觉得有些恍惚,对方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么多东西的? “魔素药剂,谢谢。”叶央朝着少年的方向伸出了手,她要做个实验。 似乎这次任务从开始到现在,她就已经尝试过不少新东西了。 感觉不坏。 从伊浦西隆的手上接过对方私自调配的魔素药剂,叶央没有多少犹豫就直接拔掉木塞一口饮尽。 虽然那个禁魔武具的页面上写了在一般情况下应答者是无法使用的,但是…… 要是她也有了魔素呢? 在全部喝掉的瞬间,叶央的表情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血条掉了大概百分之十,微妙的酸痛感从胃部逐渐蔓延至全身上下,感觉就像是扛着超重的行李子在超级过山车上溜了半个小时,虽然根本没怎么运动但就是觉得身体要散架了…… “唔额……你这什么药啊……果然三无产品不能信任啊可恶……” 她小声喃喃了一句,随后打开了自己许久没有更新过的面板—— 果然多了个新的状态。 【魔素存储状态(感染量300\/300):人类产出的独特能量,令人摸不着头脑,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东西生产出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为了重新获得那份权利,你能献上什么?】 感染……? 你家魔力储存蓝池用的形容词叫感染?! 叶央知道人类这边的问题很大,但是就算她脑洞再大也想不到,人类这边所谓的魔力,是烧命换的。 算了,反正问题已经这么多了,再多一项也影响不了她目前的行动。 “虽然我之前只是诈骗,虚张声势之类的?”叶央尝试把那股让她难受的能量注入石板中,伴随着和先前劫匪展示时如出一辙的白光出现,她和这个东西也建立起了短暂的,微妙的联系,“毕竟之前我和伊浦西隆都待在一起,比起在我们身上动手脚,还是派人过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嘛。” 嗯,先前那人说的没错,这玩意烧魔素还是烧的有点快的。 感受到在领域内有个能量点被石板的场域给直接覆盖阻断,叶央挑了挑眉,这下答案很明显了。 第一百零三章 所以说我就不该出院 伊浦西隆拥有天命,而叶央是这块禁魔武具的供能源,因此在这片场域之中那位“叛徒”究竟是谁,答案显然已经摆在眼前了。 “哦呀,你居然牙缝里没塞什么小药丸?看来炼金院蛮自信的嘛。”叶央看着不停哆嗦的车夫,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本来我还想看着你宁死不屈直接吞毒自尽,然后你翻白眼吐血嘴角扬起微笑觉得自己真伟大的时候笑着告诉你…… “我都猜到了。” 可惜,看不到好戏了,她撇了撇嘴,缓缓把视线移向正朝她这边伸出藤蔓的伊浦西隆,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有这种能力就给我把人质绑起来啊,绑我有个屁用。” 少年讪讪地把手从树上移开,“这不是怕你没控制好力度把人质给送走嘛……” “我有分寸的好吧。”叶央翻了个白眼,“愣着干嘛,把这货吊起来。” “那伤口呢?” “人差点把我俩害没,你还搁这关心他呢;这点血流不死他。” 伊浦西隆从善如流地把嫌疑人捆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知道多少,但凭借着他能和炼金院直接通风报信的等级,叶央觉得有些基础的信息对方应该是清楚的。 当然这个信息只是对于炼金院相关人员来说的基础,像她这种开局一无所知,世界意志一点前情提要都不给的顶级倒霉蛋,这些讯息就是救命稻草了。 能不能完成任务辅助勇者拯救世界……好像光靠这个也没用啊。 嘁。 “我猜猜。”叶央眯着眼睛看向俘虏,嘴角缓缓上扬,“是魔素出问题了对吧?” “你……” “嘘,别回答,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禁制。”她直接堵住了车夫的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默默观察着对方脸上不断扭曲变化的表情,“虽然感觉自己被小瞧了不少,但是能苟是福,所以还请你继续忍受这种待遇哦……毕竟不忍受也没别的办法嘛。” “嗯……很好,我们继续。” 伊浦西隆看着被叶央间断的问题逼得转不过头脑的车夫,有些不忍心地捂住了眼睛。 太折磨了。 失血与眼前少女的喃喃声混在一块儿,不停地冲击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在大量信息的灌输洗脑之下,车夫所有的思绪都逐渐溶解,流入了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原本灵动的神色也逐渐呆滞起来。 眼看讯息轰炸的效果已经十分到位,叶央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问出了她真正想知道答案的那些问题—— “魔素供应出问题了,对吧?” “炼金院产能不够……不是?” “原材料出故障了?” “魔素花……原来如此。” 从对方下意识的反应中,叶央读出来不少东西。 说起来好笑,本来这些谈话技巧该是那些心理医生用在她身上的东西,结果反被自己这个危险人士给学了去折磨健全人。 张医生你看,放精神病人强行出院的后果就是更多的健康人士被逼疯,对社会危害程度简直不堪设想。 叶央忍不住自嘲了两句;虽然做的时候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事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她才无奈地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自己居然真的没干什么人事。 所以早就说了不要把她从登云路86号放出来啊…… “好的~感谢这位没安好心的车夫先生的配合~”叶央象征性鼓了鼓掌,做足了一幅魔术表演谢幕的姿态,随后冲伊浦西隆挥了挥手,示意他把这个倒霉蛋放下来,“希望我们,下-次-再-会~” “所以说,艾勒斯小姐,表演了这么久,你到底问出来了什么?” 从头把叶央的迷惑行为看到尾的某炼金术士表示不解,那个车夫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她就像是已经把所有秘密都掏出来了一样,轻松写意自在。知道的明白叶央在审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在变魔术找托。 “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以为我会这么说?” 叶央耸了耸肩,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对我来说是比较乐的新闻,不过对你来说嘛,应该就都是坏消息了。” “别卖关子了我的姐姐。”伊浦西隆双手合十,面露苦笑,“我们目前状况已经差成这样了,一时的坏消息也影响不到现在对吧?” “正确的,中肯的。”叶央吹了声口哨。 “不过你想得也太美了点,我们车烂了,马跑了,目前唯一的代步工具可能就只有我的影子使魔;而对方发信器可是在持续运行哦。”她指了指瘫在地上被捆成蛆的车夫,面色有些揶揄, “石板早在我问废话的时候就失效了,要是炼金院想要派人来追的话围堵都能把我们给逼疯。” “那另一个坏消息呢?” 看着面露难色的伊浦西隆,叶央的某种恶趣味开关再次被拨动,伴随着在脑内模拟完“咔哒”一声,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哦我的上帝,当然还有更糟的事情。” “……我已经不做什么指望了。” “当当当,魔素花,出问题啦。”叶央象征性晃了晃之前伊浦西隆给她的药剂瓶,“炼金院那边的研究出现大问题,供应量已经大大不足啦!” “这意味着?”伊浦西隆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想到了一种,也是唯一一种可能性。 为什么之前安然无事,而偏偏这次刚出门就被这些乌合之众盯上了? 虽然伊浦西隆觉得这可能和他那神秘见多识广并且博学的师傅有一定的关联,但那绝对不是关键。 除去先前炼金院消息落后,一个信息传了三年才传到对方决策人士的面前之外,只有可能是先前他这种小打小闹的体量根本无法影响炼金院在这整个地区的绝对垄断力,而现在的他的某种价值已经大大超出了围堵他的费用。 “没错!”少女弹了弹玻璃瓶,乐呵呵地开口道:“能够生产非法魔素的你,被官方盯上啦,要被抓去当苦力解刨研究啦!恭喜!” 第一百零四章 阴角和阳角 伴随着叶央的推测逐渐展开,伊普西隆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假如她那见鬼的询问方式没出问题的话,那么现在的事情就大条了。 “所以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伊普西隆止不住地喃喃,原本就不太整齐的头发被他烦躁地蹂躏成了更难以直视的模样。 叶央觉得对方这句话似乎在哪听过。 嗯……她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在季秋鹭那里? 虽然可怜的少年在短时间内不断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刷新着世界观,而且还莫名其妙地上了官方组织的通缉名单,但叶央并没有充足的时间来让这位新手勇者适应猛然转变的身份。 炼金院已经连掩饰都懒得做了,除去他们在这个国家内已经做到只手遮天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 叶央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伊普西隆,没把剩下的那些猜测告诉他。 就算是再厉害的机构,多多少少也还是在意名声的——眼下如此不择手段的做法大概只说明了一件事。 他俩应该是被包圆了。 只要人被抓住,那想怎么说不还是他们的事。 啧,有点不爽啊,对方这种做法。 叶央咂了咂嘴,发出了一声“嘁”,随后用力摇了摇神色恍惚的伊普西隆。 “走了,你打算留在原地被抓吗?” “你怎么这么淡定?”伊普西隆望了一眼脸色并没有多少变化,甚至眼底还带有一丝笑意的叶央,心底忽然升起一丝希望。 对方表现的如此冷静,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又办法应对这次的事件?! “想什么呢……”叶央一眼看穿了伊普西隆那些不切实际的指望,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对方的幻想,“就算在我们那里我的战斗力都是属于垫底的,别觉得我能轻易开无双以一敌十杀出条血路的。” 要是苏云涛在说不定还能借一下他的那个能力弄辆泥头车出来开路,但眼下无论是李剑白,周烨亦或者是唐竹都不在她的身边,叶央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完全没谱的奇特能力。 稍微和冒险家协会那里的怪物尸体数量比对一下都能得出她完全打不过本地人的结论。 魔女留给她的能力完全就是搞科研用的,除了由影子构成的使魔勉强能够干扰一下物质世界之外,基本上完全没有战斗能力。 虽说运用自己的影子似乎能够构建出特殊的阴影生物,但是刚才那一通突袭就耗掉了她不少灵能值,用剩下所剩不多的力量去赌这个技能所蕴含的可能性,不论怎么想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明明先前还暗地里下定决心这次要稳健一点,不要随随便便用生命安全做赌博。 结果没过一会儿就走投无路了。 那还能怎么办? 叶央的眉毛死死地拧在了一起,要是她自己是一个人,那她早就赌了。 问题是伊普西隆还在身边,就算这个世界本质上和她这个过客并没有太大的关联,这些人对于应答者来说和就游戏npc一样。 可惜叶央是体验派的,她从来都不是在虚拟的世界里肆意妄为的性格。 “伊普西隆,我这里有两个选项。”她对着少年竖起了两根手指。 伊普西隆看着对面忽然严肃起来的少女,忽然意识到,眼下的抉择或许对于二人来说十分重要。 毕竟他基本上从来没见过这个不着调的家伙露出这种表情。 “其一。”叶央指了指他们身后散架得不成样子的马车,“收拾好东西,我们从小路走,绕开炼金院的人,要是最后被包围了,我就用能力带你强行出去。” 听到对方的计划,伊普西隆逐渐皱起了眉头。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叶央的计划里,并没有提到她会怎么样。 “那你呢?” “我?”叶央愣了愣,随后笑了出来,“我会没事的,不论怎么样我都会没事的,放心。” 毕竟她要是出事了,直接退副本就好。 “我选第二个。” 伊普西隆回答得很干脆,“就这么决定了。” “哦,好的……等等,你他妈说什么?!” 叶央下意识走向马车那边,准备赶紧捡一下他俩的行李,结果走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对方选了另一个选项。 “你他妈都不知道第二个是什么就直接选了?!”她觉得对方简直无法理喻,“你都不听我解释的吗?” 伊普西隆挠了挠头,也跟着走到马车残骸旁边,开始收捡起那些散了一地的药剂材料——幸亏他包得够严实,不然这些稀罕的小玩意现在估计得报废一大半。 “啊,艾勒斯,你不要把我当傻瓜啊。” 少年原本焦躁的表情突然显现出一丝得意,“按照你的习惯,一般会把较为危险的选项放在后面;不论是分拣材料的时候,又或者是进行药剂合成实验的时候,你都会先做容易并且安全的那一项。 “所以既然第一个是能保证我安全离开险境,那么第二个应该是没那么有把握,但是会让我们俩,或者是你离开这里的方法吧?” “……你特么,能不能把精力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叶央叹了口气,看着对方爽朗的笑容,顿时觉得头痛起来。 不妙啊,她最不擅长应付这种阳光灿烂的家伙了。 在精神病院的时候…… 是…… 谁来着? 算了,不管这么多了,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再说。 “好吧好吧好吧,那就第二项。”她有些烦躁地掏出匕首,指向了自己在地上的影子, “我的那个能力对自己影子用的话似乎效果不太一样,但说实话,我自己没试过。 “我体内所剩的灵能……魔力,不多了,要是做了这个实验又没什么效果的话,那咱俩可以直接去炼金院里蹲大牢然后上切片台,直接丧葬一条龙。” 叶央露出了死鱼眼,笑得十分安详,“你还选这个?” “昂,开始吧。”伊普西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真头铁啊。” 灵能值顺着精巧的构造物传递到利刃尖端,叶央缓缓蹲下,随后直接一刀钉在了鞋的边缘! 体内所剩不多的灵能值被直接抽掉大半,她眯着眼看向那道被切割掉的人影,等待着这道属于自己的影子发生什么变化。 和先前的情况大差不差,浓稠的黑影在灵能值传递完毕的瞬间即刻沸腾起来,缓缓地蠕动脱离了叶央的脚边,随后翻涌汇聚。 宛如一滩毫无光亮的死水。 “啊……果然失败了吗……” 少女啐了一口,倒也没有超出她的预计,毕竟以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运气,要是真这么弄出了有用的效果才算见鬼…… 等等。 叶央看向突然蹦出来的界面弹窗,表情凝固了。 卧槽?! 还真有用??? 第一百零五章 天光流转 【月影映射】 【属性:固定技能(特殊类法术)】 【技能详情:通过消耗100灵能值在指定范围内制造阴影生物,拥有极其基础的思考能力,具体智能随着使用者的变化而变换;维持阴影生物存在需要持续消耗灵能值来支撑。】 【当法术使用者以自身的影子为原材料的时候,会构造出名为【月影】的阴影生物,此状态不可逆,将永久性转化使用者本身的影子,当灵能值耗尽时构造物会进入暂时的休眠状态,直至主体的灵能值再度充沛;月影的能力由使用者本身主体潜意识决定,无法更改。】 【月影:晦明】 【构造物详情:独属于应答者叶央的构造物,流淌在白昼与昏夜之间的暗色阴影。就如同月光来源于耀日的反射一般,她的影子也有着相似的特性,在日间昏暗,在暗夜闪熠;独特的色泽联结了相反的空间与时间,宛如湖泊一般的阴影就像是镜面一样,内里倒映着不同的黑夜与白天。】 【通过自身的阴影制造一个特殊的通道,跨越其中能够穿越绝大多数障碍——只要能付得起其中的代价,说不定连命运都能够跨越。】 “这来得,未免有点太刻意了……”叶央看了一眼面前的技能详情,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很明显这里面绝绝对对有坑,而且所谓的代价也并没有完全准确的量体…… “但没办法,眼下这种情况,只能用了不是吗?” 她自嘲地喃喃一句,接着把手伸向身后的伊普西隆。 “那么,头铁的先生,和我来吧。” 叶央牢牢握住少年粗糙的手掌,似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到了最后只留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笑容。 伊普西隆望着对方的表情,不知道该做什么。 从手腕处传达而来的力度逐渐带偏他身躯倾斜的方向,继而身体后倾,缓缓沉入难以辨认的阴影之中。 和预想的体验完全不一样。 并没有任何窒息感,和那些在小说中所描述的空间穿越的感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整个人的感官仿佛从物质被提炼到了意识,被浸泡在孤独,空虚以及撕裂的昏暗之中,连带着情绪也被无限放大。 记忆,情感又或者是所谓的灵魂在这片难以辨识的黑暗中被浸润,最后一股脑搅到一起,又缓缓地撕扯而开。 在难以辨别的时间末尾,叶央看到了光。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触碰那炽目明亮的存在,就在【指尖】的概念与【光】交汇之时,整个空间瞬间溃散—— 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啊痛痛痛……”伊普西隆小声念叨了一句,刚才的体验过于迷幻且难以形容,甚至在刚刚从那片黑暗脱出的瞬间,他就遗忘了绝大多数的玄妙感受。 真不知道眼前这家伙的技能值到底都点在什么地方…… “……艾勒斯?” 他扭头看向造成这一切都始作俑者,却并未窥见人影。 虽然有听说过某些传送魔法的效果极其不稳定,但伊普西隆真以为那只是在王国里流传颇广的没品冒险者笑话而已…… 不会这么巧,真被他遇上了吧? 伊普西隆下意识把目光往下移去,随后神色彻底凝固住了。 虽然他俩并没有因为离谱的传送魔法效果被送得东一截西一截,但此刻少年宁愿结果更为离奇一点。 “艾勒斯?!” 被他呼喊着名字的少女现在并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回应,事实上,叶央现在连呼吸都很困难。 虽然知道脱离困境肯定要付出代价,毕竟天底下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对于她这种被世界意志重点关照的特殊人群来说,指望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发福利还不如指望本次任务目标自动暴毙来得实在一点。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代价有些过于沉重了。 “奶……奶……的,噗咳……” 她的身躯在草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手指用力地抠进泥土之中;和之前喝掉魔素的感觉截然不同,假如说那种鬼东西对于人类来说是慢性自杀,那眼下叶央所要面对的困境显然更加极端。 这简直就是天灾。 骂都骂不出来,那种全身上下被撕扯皲裂,仿佛被一点一点蚕食干净的痛感让她连活动都万分困难,甚至是呼吸都会加剧这份痛苦。 叶央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有某个部分受到了严重的损毁,但最糟糕的是她完全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只知道痛的厉害,疼的神智不清。 世界意志给的人物面板上的数值没有任何变化,也并没有标注出任何特殊状态,除了血线悄然下降了一小截之外完全找不到其他的异常之处。 “唔……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之后,叶央面色狰狞地吐出了一大口漆黑的液体,干呕了几声,面色苍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草。” 语气简洁了然,涵盖了所有能用这句话表达的语境。 她脸色麻木地擦着自己还粘着唾液与漆黑液体的嘴角,嘴里依然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苦涩与腥臭的味道。 这他妈是什么? 世界意志能不能,给她来点正常人能用的技能? 眼见叶央的情况勉强算是好转了些许,伊浦西隆刚想靠过来询问几句,结果步子还没迈开,对方就一把把他拽了过去。 “伊浦西隆,我的眼睛没出问题对吧?”叶央的语气有些惊恐。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少年下意识望去——被叶央滚得一团糟的草坪上溅射了不少漆黑的液体,伴随着时间的流失,这些液体逐渐渗进草坪里,从而露出了中间裹挟的事物。 金属制的细小零件。 为什么她会从体内喷出这种东西? 伊浦西隆胡思乱想了很多,比如勇者传说套装里魔法师的人偶,又或者贤者的石像,但到了最后,他的心情又归于平静。 毕竟不管怎么样,她一直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柏瑞艾勒斯。 热心,奇怪,固执并且有点疯癫的少女。 有着奇怪吸引力的少女。 那么剩下那些就没关系了。 “要是你说的是,你看见了一些像是铁一样的东西的话……”伊浦西隆同样咽了咽口水,“我想你的眼睛应该没出问题。” “我草。” 叶央骂的字正腔圆。 第一百零六章 很难不对自己的种族产生怀疑 虽然叶央知道自己多少有点不正常,但她以为这份不正常是精神方面的,和她那脆弱且多灾多难的肉体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如今望着草地上还在反光的金属零件,她很难不对自己的种族产生怀疑。 自己到底特么是什么东西? 就算在这一个月内把叶央从前的唯物世界观碎的一干二净,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展开还是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些烦躁地看了一下四周,“应该算是脱离包围了吧?” 她和伊浦西隆进入阴影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而现在却是日头正午,耀眼的日光晒得叶央眼前发黑。 “大概?”伊浦西隆有些不确定,除去采药那几个山头之外剩下的地方他也不是特别熟悉,虽然先前师傅就在不断劝他出去看看大好河山,但边境的冒险者源源不断,药剂店的生意也完全放不下。 简而言之,对于边境之外的区域,伊浦西隆的认知程度和叶央基本上相差无几。 眼看自己这个明面上的引路人也陷入了迷茫的状态,叶央只得叹一口气,揉了揉仍然在抽痛的小腹,随后直起了身子。 “行吧,我收拾一下,让使魔去探个路。” 她有些嫌弃地拍了拍沾满泥土的外套,随后小心翼翼地把火焰形状的徽章从上面摘了下来,放进了腰间的储物袋中。 “这些东西……”叶央神情复杂地盯着地面上散落的金属零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又回想起来临走时,那颗彗星和她说的重要信息。 【你没有灵魂。】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难不成被什么科学怪人转换成了机械装置丢进她的体内,就像是《机械心》的男主一样,没了这个东西就无法维持生命。 问题是…… 这东西都破了一块了她还在这活蹦乱跳,完全搞不明白这种莫名其妙东西的运作方式。 当年体检拍片除了给她拍出来个脊柱侧弯之外也没照出这种体内的妖魔鬼怪啊? 当自己变成走近科学的研究对象时,有些东西就没那么好笑了…… “还是收起来吧,万一能修呢。” 叶央表情复杂地从兜里拿出来块布,尽可能仔细地把地上那些散布的细小零件给收集起来,而后紧紧包住。 等出副本后不管怎么说都得让陈恒找人给她看看……报酬的话…… 叶央开始祈祷这次别又拿什么绑定道具。 “总之!”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抽离出去,“还是先探路!” 为了避免自己难以理解的身体又出什么幺蛾子,叶央这次小心谨慎地选择了身边大树的阴影。 看着漆黑粘稠的阴影缓缓汇聚成难以名状的形体,伊浦西隆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艾勒斯,你……能不能让你的这玩意,稍微美观一点?” “要是我做得到的话,早就做了……” 伴随着漆黑的使魔窜出去的声音,叶央也随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视线与阴影生物的视野接通。 片刻之后,少女缓缓地开口说道: “根据使魔汇报的信息,确实应该是暂时离开包围圈了。” 叶央皱着眉闭眼分析从另一边传递过来的影像,“但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 听到她说离开炼金院的包围圈时,伊普西隆很明显松了一口气,但伴随着接下来那句补充,少年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看着对方忽然又紧张起来的神色,叶央原本并不怎么美好的心情忽然又跃腾起来。 “呀,别紧张嘛。”她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容,“我又没说这是多严峻的问题,怎么作出这副表情?” “那还不是你每次报喜不报忧……”伊普西隆露出了带着残念的死鱼眼,语气有些飘忽。 “这次没那么严重,嗨呀。”叶央随意挥了挥手,而后咧了咧嘴角,“只不过……” “伊普西隆,你对于野外生存的经验,或者说……你认的得方向吗?” “诶?” 少年此刻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艾勒斯……不会……” “是的。” 叶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汇报结果显示,这周围一点人影都没有。” “我甚至路都看不见。” 伊普西隆咽了咽口水,声线开始发抖。 “但是……我也不认路啊……” 除了上山找药之外,作为炼金学徒的他并没有点出能够荒野求生的技能。 看叶央那个恶趣味又带着些许慌乱的表情就知道,她绝对也不会处理这类事故。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只看到了眼里浓浓的茫然之色。 完蛋。 ———————— ———————— “团长,目标消失了。” 穿着银质盔甲的骑士一边分辨着手中卷轴上显现的痕迹,一边努力试图激活身旁的发信石板,借此来定位到叶央他们的位置。 很明显,行不通。 在叶央拉着伊普西隆坠入黑夜的瞬间,遍布全国的魔素网络就彻底失去了能对他们进行追踪的能力。 即便在边境的密探传过消息的时候,炼金院就指示骑士团将路径周围可能的出口给包抄起来,但…… 还是被那个家伙给跑了。 骑士团长的神色愈发阴沉起来,本来伴随着能源枯竭的问题,炼金院那边的风气就不怎么好,甚至出现竭泽而渔的趋势——要是这次抓捕行动失败的话,很难想象那些处于高位习惯了的家伙会做出什么见鬼的事情来。 所以还是尽量完成好,别去追究那些疯子想做什么,不然被恶心到的还是自己。 “联系法术骑士们,准备进行大型魔法同调。”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拳头被紧紧地攥了起来。 “好的,您的意思是……?” 带着锈的手甲轻轻点了点石板上闪着光的亮点,随后缓缓地划到了平铺的地图上方。 “把被包围的区域都轰炸一遍。” 他的声音平静且冰冷,那些细微的情绪再度被隐藏在严实的面甲之下,再也不见分毫。 “找不到人,就扩大距离,直到犁平这片山脉为之,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伊浦西隆·切赛德·塔弗·欧几里得·泽因弗赛里西斯·萨芬尔·沙门。” “为了光辉的帝国。” 同时也是为了千万尚且存活的国民,团长在心中低语。 第一百零七章 世界再度倾坍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是无法预计的。 就像叶央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炼金术士一同困在森林里,双方甚至还都在为第二天的伙食发愁。 两人一开始想的很简单,毕竟叶央的武力值在那,再不济打个兔子猎点野猪之类的也能活下去。 但问题是,能打和能捉到事物在本质上其实是两码事。 先不提根本看不到影的兔子野鸡,就算是随处可以瞥见的松鼠和飞鸟,当叶央举起弓箭,又或者是握紧匕首的时候,那些动物仿佛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了一样,瞬间就窜走了…… 而地上那些五颜六色的菌落和杂草,凭介她和伊浦西隆浅薄的药理学也能看出来,这东西应该不是正常人类能够轻易下口的东西。 稍有不慎可能就躺坟地里去了…… 简而言之,自从叶央和伊浦西隆发现他俩压根不认识路之后,生存就成了摆在二人面前的头等问题。 虽然出门前叶央根据自己在上个任务世界中的经历特地多储备了一些干粮,但就凭借这些量,怎么看都不可能支撑二人走出森林。 果子倒是找到了一些,但是没有蛋白质补充的话他们两个的身体早晚得垮掉。 真是烦恼啊…… 叶央还在试图用自己完全外行的弓术与远处的松鼠作斗争,结果弦刚拉开没一会儿,伊浦西隆就无奈地让她把武器先给收起来一会儿。 “总之,就找到了这些,先将就一下吧?” “你小子还摸到鱼了啊?” 叶央有些惊讶地看着篝火边上的活鱼,很明显,少年并没有处理生鲜的经验,那些鱼被他粗暴地刮掉了一些鳞片,很粗糙地穿在树枝上,那无神的眼神仿佛在控诉处理者的残暴与毫无技巧。 她倒是没想到这两天内唯一的蛋白质摄入还是伊浦西隆这个科学家给抓上来的,真是稀奇。 莫名其妙有种被比下去的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放着我来!” 眼看伊浦西隆带着炼金手套的双手又要摸上那几条伤痕累累死不瞑目的鱼,叶央连忙制止了他的造作行为。 虽然她的技术也不怎么成熟,但毕竟东夏人的种族天赋摆在那里。 就算再烂,应该也不会比现状更糟了…… 叶央拿着从天引上面卸下来的匕首,试图用刀背把伊浦西隆剩下的鱼鳞给清除干净。 “卧槽,伊浦西隆你怎么把鱼胆给搞破了?!” “啊……这个很严重吗?” “你吃苦能力怎么样?”叶央斜着眼反问了一句,随后继续盯着被破开的鱼腹发愁。 —————— —————— “魔素储备确认充足,法阵轨迹确认,材料已完全填装,随时可以启动。” 骑士团长沉默了片刻,随后反问了身后还在调整参数的侍从一句: “我们这么做,真的对吗?” “为了光辉的帝国,一切都是值得的。” “呵呵,是么……” 他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身后的杂音,稍微愣了一会儿。 攥紧的拳头缓缓地放松,高大的团长缓缓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森林。 “那么,三五式试做型魔素法阵,预备启动!” “一旦侦测到目标的波动,立刻停止魔法攻击!” 伴随着炽目的光芒缓缓在高空的虚幻法阵上凝聚,士兵们整齐划一的口号也随之响起。 “遵命,团长!” 于是,在集体的倒计时默数中,倾天的光辉逐渐扩大,凝聚…… 直至彻底贯穿大地。 一切以毫不讲理,并且莫名其妙的缘由开始崩毁。 没有怜悯,也没有情感。 连鲜血都难以直视。 甚至,在灾难发生的瞬间,少女与少年连察觉的机会都没有—— 耀眼的白光就笼罩了周边的一切。 “伊浦西隆!” 叶央连呼唤的声音都尚未传达而出,就被葱郁的青翠植物包裹了起来。 他……似乎早有预计。 自始至终,伊浦西隆都没有告诉过少女,他的那份天命的具体效用究竟为何物,能做到什么程度。 叶央紧紧攥着手中的弓箭,仅剩不多的灵能值在反复翻涌,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是用尽全力破开少年给予的安全巢穴,还是再度启用那个明显不对劲的传送魔法? 明明最开始就说过了,可以再多信任我一点,多依靠我一点的。 “已经够了,艾勒斯小姐。” 她能听到层层藤蔓之外,少年无力,且温柔的声音。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不是吗,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伊浦西隆,和我一起走啊!” 叶央捏紧了弓弦,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就是她明白以对方那个性格完全不是能够轻易说动的存在,但…… 她就是,很不想让这种别人为她所牺牲的事情发生。 以叶央看过百八十部小说的经验,一旦伊浦西隆被带走了,那之后恐怕关监狱里都算是最轻的处置。 她不想这样。 “艾勒斯小姐,不要浪费魔力了,消耗生命与潜力来拯救我这种怪物,其实没那么值得。” 少年的声音愈发虚弱,叶央能够感受到,包裹着她的这些植物开始缓缓地移动起来。 “伊浦西隆?!” 铁靴与泥土蹭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沉重且不言的盔甲停顿在了原处,随后大批的金属碰撞声音响起,连带着某种东西被扣紧的声音响起,在层层铁链下,少年无力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些许笑意。 “骑士先生。”伊浦西隆缓缓地喘了口气,忍住回头去看包裹着叶央的那些植物的冲动,如同红宝石一般澄净的眸子中充满了释然, “我们走吧。” 围绕着少年的利剑被缓缓收起,带着面甲的骑士团长面无表情,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铁与土的磨蹭声再度响起,带着沉重的铁链,以及呼吸声。 呼吸声。 呼吸声。 叶央在浓郁的黑暗中,只剩下了自己的呼吸声。 还有半根烤鱼的木棍。 她怔怔地盯着手中的木棍,在不久前,带着褐绿色的胆汁还残留在留有部分鲜血的鱼肉上。 “……” 叶央脑子里的某根弦,在此时此刻,彻底崩断了。 第一百零八章 余火的准则 无尽的怒火与懊恼从心底迸发而来,叶央死死的咬着嘴唇,强行按下自己想要冲出囚牢,一口气将外面那群莫名其妙的家伙给杀个七零八落的想法…… 但她明白,不现实。 既然伊浦西隆已经决定把逃走的机会交给她,那叶央不可能浪费他的好意,去毫无意义的送死。 得想办法,抓紧时间,用尽一切去找出那条足以拯救勇者的通道。 叶央的理智岌岌可危,许久未见的躁狂感似乎又要攀上脑海,让她成为极端危害社会的不稳定疯子。 不行,起码现在还不行,听声音那群人押送着伊浦西隆,她最重要的勇者,叶央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就算对方多少有些察觉,但是只要面子上过得去,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暂时不会放到自己身上。 除非…… 叶央神色一僵。 那群放跑的三流劫匪。 不不不,既然唐竹也跟着自己进来了,那么就证明这次多人任务大概是跑不掉的。 像自己这样特殊的个例想必不在少数,炼金院那些搞研究的不可能想不明白。 总之,先求援吧。 叶央从储物布袋中翻找出那枚余火授予的勋章,随后向之前一样,将自己的灵能输入其中。 “滋滋……滴滴滴。” 手中紧紧攥着好不容易接通的短程通讯,叶央嗓音沙哑且疲惫。 “您好,能听见吗,这里是余火分部新州雇员叶央,等阶为壹阶,我需要帮助。” “叶央?” 熟悉的女声充满了惊讶与急切,“你在哪?” “唐姐……是吗?” 叶央缓缓叹了一口气,“我在一片森林里,那里刚才经受过大范围轰击,应该很好找。”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是冲着你来的?!” 她仿佛能够想象到唐竹脸上的焦急与不安,叶央想要开口安慰一下对方自己没事,但是不论怎么样,像曾经一样不着调的笑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我没什么事……唐姐。” “你到底在哪?” “那个光秃秃被炸平的中间或者是旁边……有个绿色的球,用植物做的,我就在里面呆着。” “你等着,别动,我马上!” 唐竹迅速挂断通讯,没过一会儿,叶央就感受到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叶央!” 漆黑的长刀瞬间破开了外层植物的封锁,黄昏的余晖顺着缝隙洒到了叶央僵硬的面孔上。 已经是,傍晚了吗? 她用力地扣开最内层的藤蔓,挣扎着抬头向唐竹的方向看去,眼前却一片模糊。 直到此刻,麻木的她才感受到彻骨的疼痛,就算伊浦西隆尽快用植物包裹住了她,但能把整片森林都轰平的集束法阵又岂是那么好承受的? “唔咳咳咳咳咳咳!” 叶央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被烧烂的肌肤稍微牵扯一下就痛得刺骨,叶央咬着牙开启耀银星环的护盾,从其中涌起的能量缓缓注入叶央的肌理,让她的痛感消去些许。 眼看对方由于疼痛难以行动,唐竹当机立断一口气直接把她从植物构成的茧内抱了出来。 “叶央……你在哭?很痛吗?” 刚刚说出这句话,唐竹就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对方半张脸都烂了,怎么可能不疼啊! 她还是个高三还没毕业的孩子啊! “我……在哭?” 叶央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可是……” 我并不会为这种疼痛哭泣啊。 蹭烂了肌肤,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夺去一切的那个时候,叶央都没哭过。 因为她知道,哭泣是无法减缓疼痛的。 就算她再伤心,委屈,都无法改变她弱小的事实。 叶央的泪水是给予某些更温柔的事物的。 “唐姐,对了,我有事,要你,帮忙。” 回忆起伊浦西隆的事情,叶央的语气忽然急迫起来,原本无力的手死死地扣住唐竹的袖口,任凭伤口被撕裂的疼痛肆意流淌。 “唐姐,求求你,和我……” 少女的声音带上了歇斯底里,唐竹仿佛再度看见了叶央体内原本存在的那份疯狂。 原本她和陈恒都认为这种癫狂是和她体内那份无机质共存的异物,是少女异常的根源。 不是的,这是叶央原本就拥有的东西。 是她本质的一部分,是空洞之下为数不多的真实。 “和我,和,和我一起,去,救……救伊浦西隆!” 少女咬着牙说完这句话,浑身颤抖的厉害,“之后我可以把这次副本的所有收获都给你,我可以放弃我的任务,全心全意帮助你,但是我求求你,唐姐,和我一起去救他!” 我是无能为力的,我知道。 我既弱小,又无知,什么都做不到,没有够好的运气,也没有那些炫目了不起的金手指,更没有能与人和睦相处的口才与学富五车的知识。 但是为了你,温柔又有耐心,卑微却伟大的你。 我愿意付出一切。 我的勇者。 伊浦西隆。 “叶央,你先冷静。” 唐竹有些心疼地从腰间拔出药剂,随后轻轻涂抹在叶央的肌肤上。 “我会帮你的,作为余火的同僚,你的前辈和朋友,我会帮你的,不要急,好吗?” 叶央急促且剧烈地呼吸着,她忍着药剂敷在伤口上的不适感,轻轻咳了几声。 “我知道等价交换的原则,唐姐,放心,我一定……” “叶央,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于这种东西看得这么重。” 唐竹按住她想要直起来的身子,微微叹了口气,“但是,我们是同伴,不是用利益绑在车上的陌生人,你可以多依赖我们,多相信我们一些的。” “我是自愿帮助你的,不是为了所谓的奖励。” “所以,先把伤养好,好吗,只有你恢复能力了,我们才能去救你想要救的那个人。” 少女愣了一下,原本急切的语气都顿了一下。 “余火……都是这样的吗?” “起码我和陈恒,还有纪陵城慕慕他们,都是这样的。”唐竹有些心疼地揉了揉叶央散乱沾满血迹的发丝,少女原本清秀的半边面孔都被灼热的光束烧烂,虽然眼睛保住了,但脸上此刻却是有些惨不忍睹。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不知道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到底会有多失落。 她只是壹阶啊,到底为什么,才会被这样对待?! 第一百零九章 梳理现状 在唐竹的极力安抚之下,叶央的精神状态勉强回复到了平稳。 对方说的没错,只有等自己恢复之后才能具体商议去救伊普西隆的事情。 “我……咳咳,我……” “你慢慢说不要急。” 唐竹轻轻捏住叶央的下巴,仔细调整着弧度,以免喂下的药液漏掉,“先把药喝了。” “必须急,不然就来不及了……咳咳。”叶央忍着不适一口气把嘴边上的药瓶饮干,微微摇了摇头,“唐姐,要是情况,还算不错的话,你觉得炼金院那边会,用这种东西对付我们?” 唐竹不禁语塞,对方说的确实在理,这种看上去就十分夸张的重武器,一看就是如非必要绝不启用的玩意。 能用在他们身上,唐竹还真不知道她和她的同伴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受到这种重量级待遇。 一切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伊普西隆到底是谁? “所以说啊,唐姐,咳咳咳咳咳咳!”叶央喘了几口气,勉强缓了过来。 “我得,和你说明情况。” “用最快的方式。” “你说。” 唐竹心知倘若不让叶央把话说完的话,恐怕她没那么容易安分下来。 况且她也真的挺好奇,到底为什么才会让状况快进到目前这种情形——特别是先前周烨和李剑白暴跳如雷的态度让唐竹对于叶央本人的认知愈发地走向扑朔迷离的状态。 尤其是这次任务世界刚遇上她,整件事的展开就开始变味的神奇能力完全让唐竹无法理解一个壹阶的选手为什么能引出这种很明显超出副本等阶上线的高位攻击…… “简而言之,我被世界意志丢到了人类王国的边境,然后遇到了我本次任务的主角,炼金学徒伊普西隆,同时了解到人类以前有超能力但目前被他们自产毒能源代替的事实。” 叶央尽可能快速简洁地描述出自己的状态和遭遇,以便于唐竹理解她身上所发生的的事情以及为什么现状会变得如此惨烈, “伊普西隆在我的任务简介中是勇者,是能够拯救这个糜烂世界的英雄,只是他目前并没有明显的自知,而他的能力是植物催生,正好可以无中生有出人类王国最关键的能量源头——魔素花。” “而炼金院目前的能源供应方面出了大问题,自然而然就盯上了能够自产自销魔素能量的伊普西隆,即使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是持有勇者天命的关键人物……” 少女“嘶嘶”地抽着气,苦笑道:“然后我们就被整个世界中最为伟大也是最为可怕的组织给狙了,这就是下场,他为了救我被抓走了。” 听完叶央的陈述,唐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轻声开口道: “那么,叶央,和我去魔族那边吧?” “……哈?” —————— —————— 事实上,和叶央的悲惨遭遇不同,唐竹的开局显得十分良好且温和。 她和一部分等阶不高也不低的应答者被世界意志分配到了魔族的领地上,并且由于魔族和人类之间的界定界限实际上非常微妙,而他们这些能够使用灵能值的特殊人才也就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除了任务界面上那个相当显眼但是毫无进展的“防备即将到来的灾难”之外,他们这些应答者也就只能刷刷每日任务,和绝大多数rpg游戏中的勇者一样给东家修栅栏,西家赶鸽子。 只不过服务对象是魔族而已。 甚至每天还能面见魔王顺带汇报一下各地区的民生情况。 即便那人长得一副圣光系勇者的模样,但是也改变不了他是魔王的事实。 十分安静祥和,佛系养生,简单到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平和的世界到底是为什么能被世界意志判断为贰到叁阶等级的联合任务的…… 于是百无聊赖的唐竹忽然想起了自己进入这个奇怪副本的源头理由。 叶央。 委托了用徽章联系到的本部人员照看一下自己负责区域的实况,唐竹就准备摸进人类区域尝试性找找人。 虽然她对于叶央并没有她两个同学那样知根知底的认知,但凭直觉唐竹也认为,这个家伙弄出来的声响大概率会相当显眼。 本着打听打听买点报纸的想法,她准备去最近的人类城市进行一些很普通的社交行为,结果边境还没跑到,她就远距离目睹了现实版的地爆天星。 接着过了一会儿,唐竹就接到了叶央的短距离通讯…… 然后得知那个巨型光炮居然是对着她轰的这种惊人的事实。 “也就是说……”叶央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理解不能的神色,“我们居然是往魔王城那边跑的?!” 唐竹愣了一下。 “我以为你们知道?” “不,完全不知道,我们是用一个见鬼的技能逃出去的,根本不清楚……” 叶央回忆了一下他俩在丛林里勉强求生的状况,忍不住想要捂脸叹息——即使她本人现在并没能够做到这个动作的能力。 “所以说,唐姐,为什么你要把我带去魔王城那边?” 听伊普西隆的描述,还有人类这边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魔素科技,叶央原本以为魔族额人类之间的关系很严峻的来着…… 结果听唐竹描述,好像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那她和伊普西隆岂不是顶级小丑? “魔王城那边科技点的还算不错,起码比人类这边好,所以我想着既然我的势力分配在那边,要不然就把你带过去先把伤治好。”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少女复杂万分的小心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同时用绷带和喷雾式药剂把对方身上的伤口给迅速处理好。 “好了,虽然没有恢复到能自如行动的程度,但是起码在我背你的时候应该不会出现伤口崩裂的情况了。” 唐竹笑了笑,而后把叶央给缓缓扶了起来。 “那么,上来吧,叶央。” 她露出了背部,毫无防备。 而叶央心知此刻也并不是纠结矫情的时候,她耽误的时间越长,伊普西隆的处境就越危险。 “那么,拜托了,唐姐,谢谢你。” 谢谢你们,愿意照顾我不切实际的愿望和梦想。 间章 紧急通报!!! “什么,你说总部传来紧急通报,全世界内叁阶以上的部分应答者都被强制进入了一个任务世界?” 看着眼前突然空掉的两个座位,陈恒下意识开始紧张起来,随后又反应过来唐竹和叶央并不属于这个范畴之内。 “等等,所以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如此大的征召,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陈恒还记得,上次这么大范围的征召应答者,还是在总部事件记录的那次巨型异变。 自那次之后,整个世界的应答者数量激增,而任务数量也愈发频繁起来。 那次事件的名字就是【第四旧世界历史遗骸——夜之国】。 这次又是…… 他握紧了拳头,越发不安起来,上次的事件导致各大组织损失惨重,甚至丢失了不少压箱底的道具和格物,甚至最终让永恒仙境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 那这次又会怎么样呢? “有消息了,陈恒,我把简报发给你,之后估计需要你去天守沟通一趟了!” 通讯仪对面的声音很急促,在甩给陈恒一张总结报表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靠,就没点能让人安心的事,这个破时代!” 陈恒脸色难看地狠狠一锤桌子,接着打开对方发送过来的文件。 【临时事件总结——现实影响级事件“遗世庭园”】 【据观测部与外交部数据统计,本次任务世界一共在全世界摄取了两万八千名叁阶以上应答者进行参与,而目前已知通过率——0。】 【据部分参与者发言,他们刚一进入任务世界就被极其强硬地给驱逐了出来,少部分坚持地比较久的幸运儿也仅仅是窥见了一丝就被轰了出去。】 【而能力较强的部分人则是明确地听到了某个女性生物的发言。】 【“滚出去,人类!”】 【她这么说着,接着某些类人型生物就扑了上来,他们就失去了意识。】 【技术部发现,这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结合正在逐渐紧密,恐怕不假时日,这个世界就会成为新的固定任务区域,而其中承担的能量也会融合到我们的世界内。】 【通俗易懂地讲,大概在一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我们的世界会被这些能量给笼罩充盈。】 【也就是……】 “灵气复苏,我草!” 陈恒捂着脸哀嚎起来,就算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科学,但是…… 灵气复苏这个词,未免也过于玄幻了一点吧? 就算是技术部那帮疯子都不会想到这种奇怪的可能性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好吧,那群变态肯定是想到了的。 他有些颓废地吐了口气,随后从口袋里下意识开始往外掏烟。 掏到一半才想起来,由于今天要见叶央,怕熏到对方,他没在口袋里放烟。 见鬼,真是糟糕透了…… 不仅应答者的人数会再度激增,永恒仙境即将迎来招人新高峰。 陈恒回忆了一下那些小说里描述的情景,感觉脑子更痛了一些。 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超能力人士,最后连应答者的存在也要公开也说不定…… 肯定一团糟,绝对一团糟! “狗世界,从来不让人省心一点!” 第一百一十章 魔王城 出乎意料的是,魔族领地和人类国家之间的间隔比叶央想象中要近得多的多。 在伊普西隆给叶央所灌输的那些故事之中,魔族领地给她的印象是那种遥不可及,难以想象的庄重肃穆,或者是带着那种难以比喻的阴暗气息。 但事实是不仅魔族领地和人类国度之间距离其实十分微妙,就连所谓的将领驻守的区域也没有勇者传说中那种最终关卡一样的险恶感。 怎么说呢…… 就凭叶央仅仅在边境城市待过的经历,估计也做不出什么客观的对比。 不过…… 被唐竹抱在怀里的她抽了抽眼角,忍不住扭头问了一句:“唐姐,你确定这真的是魔族的领地,而不是什么穿越者聚集基地?” 不是叶央见识短浅又或者是异世界厕纸看太多了,只不过和人类那边对比起来,这个欣欣向荣并且产业丰富的地方实在是对比太过于明显。 很难不让人怀疑。 在对方蒸汽机都刚刚起步的时候你们电灯都点起来了,这不是穿越者的杰作难不成还是…… “等等,难不成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魔法科技?!” 根据传统小说情节怀疑到一半的少女忽然想起来伊普西隆给的那本书里对于魔族情况的描述: “对于魔法的运用领先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方。” 原来不是指魔法阶位领先而是魔法科技领先吗? “额……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们传送过来之后这里就是这个样子哦。” 唐竹拍了拍叶央的额头,随后又往她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你这个情况我还是带你去见一下魔王大人吧,毕竟他是整个领地里魔法技能最厉害的人物,据说连死人都能拉回来哦。” “你这未免把魔王描述的太平易近人点了吧……”她勉强把嘴里的东西给咽了下去,“要不我们就地随便处理一下算了?” 毕竟感觉魔族领地应该不会太小,从边境区赶往魔王城区域时间应该不会短。 她没有那么多的空余去耐心处理伤口。 “嗯,对,去王城内部,对要去觐见魔王大人,麻烦了。” 女声快速解释完使用传送阵的目的,随后抱着面目全非的叶央直接踏入光芒之中。 没有等到唐竹的回应,叶央就感觉到眼前一黑,等再反应过来就发现,她们已经身处于华丽的宫殿之中。 “……这啥啊?” “即便式传送魔法阵,在王国的各处都有而且免费使用哦,很方便吧。”唐竹看出了叶央脸上的疑惑,随口解释了一句。 “魔王大人,在这边。” 她的余光正好瞟到了宫殿内部某个正在靠近的人影,随即挥了挥手喊了一句。 “咳咳咳咳咳……哈?”听到唐竹随性的话语,叶央整个人都被呛了一下。 不对吧,你这魔王难道是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方便道具或者是哆啦a梦吗? 好歹得用点尊敬的语气吧?! “唐竹小姐,这位就是需要帮忙的病人吗?”魔王的声音似乎也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被呼来喝去的这个事实。 轻柔的男声逐渐靠近,叶央勉强抬起了一只眼瞄向对方的位置,随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咳咳咳,你跟我说,他,不不不,她?他是魔王?” 叶央瞪着眼睛,勉强抬手指了一下那个声音传来的方位,“这么清新健康的人物,这特么的不是传统小说里勇者或者是天使的配色吗?!” 眼前有着如同阳光一般耀眼的金发,宝石一般澄澈眼眸的家伙,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圣洁的氛围啊混蛋! 就算有对漆黑的角,看上去都像是某种带上去的劣质头饰一样。 见鬼。 “几乎每代勇者都会问我同样的问题呢,小姐。” 带着白手套的双手从唐竹怀里接过了叶央,魔王低低地笑了几声,随后挥了挥手。 “安心,不要半个时辰她就能完好如初地回来,请耐心等待吧。” “诶……诶?!唐姐?!” 伴随着唐竹怜悯的眼神,叶央被长得很纯洁无害的魔王大人带进了医疗室内。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啊?!” 双腿双手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叶央,只能勉强扭动头部看向那个笑的很愉悦的男人。 “我他妈一定是疯了……我居然觉得自己对你这家伙还挺有好感的……” 虽然很别扭,但叶央对着眼前过于阳光的魔王确实有种诡异的好感。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伊普西隆那样的好感。 叶央瞪着死鱼眼看向对方,“所以,魔王大人,宁在笑什么呢?” “不愧是lord,看待问题的方式还是那么奇特啊哈哈哈哈。” 魔王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水,刷地打了个响指。 “你这称呼是怎么回事……等等卧槽,你要干嘛,不是治疗吗,你这阵势是要杀人吧?! “救命啊魔王杀人啦!!!!” 用余光感受到了身侧层层叠加的繁复法阵,叶央下意识联想到那天被炮轰时天穹上那绚丽夺目的魔素轨道炮…… 这是要毁尸灭迹吗?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白光之后,叶央试探性地睁开双眼,满脸懵逼。 “完事啦?” “嗯哼,lord,我已经解开拘束带了,您可以起身走动。” 叶央将信将疑地爬了起来,虽然很离谱,但是她那些异常状态居然真的在一瞬间就完全恢复了…… “这啥,超威医疗魔法?” “差不多。”魔王点了点头,“权当最近您照料伊普西隆的谢礼。” 某个极其熟悉的人名瞬间触动了叶央的神经。 “伊普西隆?!”少女的表情扭曲起来,“难不成他真是见鬼的魔族?” 魔王有些好笑地看了叶央一眼,似乎在为她丰富的想象力作感慨,“怎么可能,您应该也知道,他所拥有的的可是天命啊。” “那……”她勉强回忆了一下伊普西隆所有的措辞,脸色一僵。 “卧槽不会吧,你就是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倒霉蛋师傅?!” “bingo~”魔王愉快地打了个响指,笑的很开心。 “猜对啦,lord。” “等等让我屡屡,你是他师傅,然后你是魔王他是勇者……魔王大人你确定不是玩什么奇怪的养成游戏吗?” 叶央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谜语人的预言诗 “可是做出这种奇怪设定的人明明是lord您诶,这么说我会很伤心的。”魔王故意做出一副掩面欲泣的姿态,脸上写满了无辜。 ……和这家伙简直没办法交流。 “所以你为什么也喊我lord……”比起和恶趣味的魔王大人交流奇怪的设定或者是偏好,叶央还是愿意把注意力放在他那个奇怪的称呼上面。 上次这么喊自己的家伙还是魔女小姐来着。 比起在社会镇时堪称是手把手引导自己的任务提示,这次在线性世界流程中毫无提示,甚至开头没多久她就直接弄丢了任务目标。 更别提所谓的隐藏世界观或者是什么记忆碎片之类的好东西了。 “诶呀,原来您这次还没有得到【钥匙】吗?” 【钥匙】? 叶央愣了一下,她最近和钥匙之类的东西似乎特别有缘。 如果假设她的记忆没有出差错的话…… 她应该就是用一把类似于钥匙一样的东西才被扯进这个离谱的副本的吧? “我就是用了一把钥匙才能到这个地方啊。” 他似乎有些惊讶,在仔细思考了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样啊,看来这次的重担都在我身上了……嗯,不过直接说明肯定是不被允许的,那我就稍稍给予一些提示吧?” 金发的魔王眯了眯眼,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我们的时间不多,在您的朋友找进来之前,我们就略过那些您应该能猜到的消息,直接进入正题。”他打了个响指,整间医疗室忽然就变得明亮起来。 “古旧的贤者在历史中留存,奇迹的勇者谱写出繁花,骄傲的僧侣吟诵着生命,而伟大的法师用魔法缔造未来。” 星星点点的荧光在半空中勾勒出浅金色的文字,逐渐汇聚成古旧的羊皮纸。 “最早的故事里记录着真相,最终的诗歌中写满了悲伤。” 轻柔而缥缈的声音缓缓念出预言,魔王取下了凝固的纸张,递了过去。 “最后的勇者,就交给您啦。” “我知道。”叶央瞟了一眼他所谓的线索,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谜语人给预言诗的时候能不能通俗易懂一点?” “啊哈哈,要是过于准确,那就不叫预言了——就像是钢铁与纸笔,创造与伊甸一样,您应该是最懂的。 “而且我想您心中大概有些许线索了,不是吗?” 似乎是看到了叶央不爽的表情,魔王大人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我可不记得我写过你这种不健全的角色啊。”叶央瞟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准备推开医务室的大门。 “请等等。” 带着洁白手套的手掌轻轻抵住了的即将打开的大门,魔王缓缓地走到少女的身边,随后摊开了她的手掌。 “虽然是赶工的,但我对于这方面的技术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哦。” 某种皮质的物体被他轻轻放入叶央的掌心,正当少女准备不解风情地立马查看时,温柔的王立马制止了她。 “稍微留点惊喜吧,现在,您的朋友应该已经等您等得焦急不耐烦了。” 微微用力,熟悉的大厅就再次被呈现在面前。 “叶央?” 她看着唐竹诧异且惊喜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嗯,唐姐,我准备好了。” 小小的君主转身对金发的魔王挥了挥手,随即踏上了归乡的路途。 她知道,繁花的勇者还在等她。 —————— —————— “那个家伙,绝对是在偷听我和伊普西隆讲话吧?” 看着手心中被标注出来的特殊道具,叶央苦笑了一声,“真是恶趣味,我手底下的角色怎么都喜欢作弄我。” 【精品护指(魔王特别版)】 【属性:护具】 【使用方式:被动】 【道具详情:作为魔王专门为你打造的工具,它不仅十分耐用,并且柔软可靠,绝对不会让你的手指在使用弓箭时收到损伤;似乎是知道你那糟糕透顶人神共愤惨绝人寰的弓箭技术,该护具特别搭载了实时瞄准的自动运算法阵,在储存的大量魔力耗尽之前,你大可放心使用。】 【“lord,怎么样,我还是很贴心可靠的吧?”——魔王】 贴心可靠你个大头鬼! 这破东西绝对是在嘲讽她吧?! 虽然脸上写满了不乐意与嫌弃,但叶央还是秉持着真香原则带起了护指。 没办法,在这个特殊时期,多一分力量总是好的。 就算这玩意本质上是个嘲讽垃圾技术的工具她也得用。 “啊对了唐姐,在走之前似乎是为了支持我们伟大的救援事业,魔王大人给了我一首预言诗。” 在踏进传送阵之前,叶央忽然想起那个神神叨叨的羊皮纸,赶忙掏出来递给了唐竹。 从少女的手中接过了线索,唐竹把所谓的预言诗凑到眼前看了一会儿,随后干净利落地表示自己看不懂。 “在去找你之前,我对于人类领地的认识也就局限在他们的能量系统和我们这边截然不同,还有好几个闲得蛋疼的选秀节目。” “啊,这边还有电视看的吗?” 叶央原本以为人类科技树顶多局限在蒸汽时代,没想到还能弄出来这种娱乐项目。 果然无聊的人潜力是无穷的。 “谁知道,毕竟我没去过……等等,我先打个通讯喊个人,光我俩肯定不行。” 从风衣外套上拆下实时用短距离通讯装置,唐竹等了一会儿,接着清晰的女声便从火焰状的胸针中传达而出: “唐姐,找我有事吗?” “啊就是刚才和你说的,一苕,过来帮个忙,我这边有个后辈的同伴被抓了,我们打算去救人。” “救人是吧,我切个状态,嗯,大概三秒后到。” 明媚阳光,听上去就很可爱的女声迅速挂断了通讯,叶央一脸茫然地看向唐竹,“……三秒?” 就在她发出疑问的下一瞬,某个明黄色的身影就直接撞进了她的眼帘。 “锵锵,magic☆jump,顺利抵达~” 对方比了个很可爱的pose,层层叠叠的蓬蓬裙以及夸张却完全没有违和感的头饰直接构成了某个词语的完美诠释。 “魔法……魔法少女?!” “对啦!”对方的手势构成了一个很完美的星型。 凭借着叶央多年的阅片经验,接下来她应该就要喊台词摆造型了。 “为了大家脸上的笑容,闪耀的明日之星!” “hope star!” “拯救与希望,就交给我吧!”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魔法少女就是不可思议的梦想呀! “等等等,我有点乱。” 叶央揉着太阳穴看向对面光鲜亮丽元气活泼的马猴烧酒,整个人脑子都停摆了。 “这,也是余火的人?” “对啊……不过真名得保密,这算是邀请他的筹码吧?”唐竹摸了摸下巴,“别看是这个样子,但是人还是很可靠的。” “所以我们就,三个人,跨越整个国度就,这么,赤裸裸地……跑去救人?”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可是壹阶啊,基本上不能算战力的?” “嘛,这个世界上奇迹和魔法可是存在的哦,所以说尽情任性一点,天真一点也不是不行耶~啾~”金色的魔法少女的食指在嘴唇边轻轻蹭了一下,金黄色的小星星就从上面蹦了出来。 ……总觉得更不靠谱了怎么办? 叶央的脸色变得更加微妙了,魔法少女,武者带着精神病的队伍去拯救勇者,这种不王道的展开方式岂不是连故事buff都吃不到? “比起还在这里纠结这些东西,叶央小姐,您是不是该思考一下您那个同伴的安危耶?” 对面的魔法少女歪了歪头,耳朵上的星星吊坠都跟着晃了晃。 “话虽这么说,但是人类国度那个距离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赶过去的吧……当时唐姐把我背回来都走了半天来着……” “叶央小姐,这可是魔法哦,只要相信,就会有奇迹的魔法哦?” 绚丽的法杖在她的手里哗啦啦地转着圈,伴随着纯白长靴的跃动,某个类似于扫帚的东西就“嘭”地出现在了几个人的旁边。 完全不符合逻辑,甚至还有那种动画里才有的白烟特效以及布灵布灵的音效…… “顺带一提,虽然真名不方便提及,但是可以叫我miss j哦~” 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叶央满是浆糊的脑袋目前唯一的反应就是—— “所以j小姐,我们……要坐扫帚去人类国度?” “这不是明摆的嘛!”她一个翻身跃上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飞行道具,顺带朝着还伫立在地上的叶央伸出了手掌,“来吧!” “诶……诶诶?!” 明明是这种魔法少女的设定结果常用载具还是扫帚这种东西吗…… “总之,别计较这么多啦,魔法少女的设定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嗯。”唐竹在一旁表示理解地拍了拍叶央的肩膀,随后很自然地也跃上了怎么看都有些微妙的交通工具。 为什么唐姐你的动作如此熟练啊?! “啊啊……真的是莫名其妙的,不过罪魁祸首的我完全没有理由说这句话就是了!” 带着略微有些自暴自弃的语气,叶央有些无奈地握住了魔法少女的手,紧接着也借力乘上了扫帚。 “不过不是我挑刺……j小姐你不觉得你这个扫帚……未免有些长过头吗?” “魔法少女的事情,就不要那么追究啦~那么二位,做好了哦,魔法☆jump号,就要出发咯——” 骑乘在最前方的金发少女双指并拢,耍帅般行了个礼。 紧接着,过长的扫帚就拉着喷洒着金色星星的尾焰,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 —————— “唔额……” 唐竹看着一脸惨白,在隐蔽的角落撑着墙干呕的叶央,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喝点水吧?” 她颤抖着手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水壶,勉强喝了几口之后才算缓过神来。 为什么余火的人都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才啊? 苏云涛是这样,怎么这个魔法少女也是这幅鬼德行?! “她真的有高空飞行执照吗?!”少女勉强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麻木了。 叶央发誓她当年开着泥头车到处乱创的时候,行驶的刺激感都没有今天坐半个小时扫帚来得激烈。 你是哪里来的爆裂魔法少女啊!!! “在正常世界是不会有高空飞行执照这种东西的……叶央妹妹,认清现实吧……” 就在双方准备就应答者高空飞行准则这个颇有建设性的话题展开探讨的时候,明媚充满活力的女声直接打断了二人的进程。 “嗨嗨嗨~我回来啦~” 被唐竹支开的某金发魔法少女此刻笑容满面地跑了回来,“看,人类领地的晚报诶——” 没空吐槽这个科技诡异的魔法世界的信息传递速度,叶央从她手里接过报纸,随意扫了一眼。 而后,她本来就不太健康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喂喂喂,不是吧,动作这么快的?” 少女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这下事情完全不妙了啊……” 【最高议院的卓越效率:翌日傍晚即将对领地中捕获的魔族间谍进行公开审判!】 【伟大骑士团发表声明,魔族正在计划侵略人类国度,我们能做些什么?】 【震惊!边境某药商居然是潜伏多年的魔族?!】 【临近居民表示:早有端倪!】 这种uc震惊部式标题充斥着报纸的头页,叶央用脚想都能知道这绝对是那帮子闲得蛋疼的应答者搞出来博眼球的东西。 也得亏对方整出这种标题,她才能一眼就明白现在伊普西隆的处境。 “第二天傍晚……也就是一天后嘛……” 叶央的眼角抽了抽,虽然知道营救勇者绝对不会是什么轻松写意的任务。 但这剧情线还没有开始进行,己方难度就直接被拉到地狱,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本来三人原先商量的是要么潜入把伊普西隆拐出来,等到被发现的时候直接用miss j的马猴烧酒之力飞速跑走;或者是直接通过应答者这边的手段把一部分有关于魔素花的消息弄出耸人听闻的舆论,扰乱炼金院的视线。 毕竟对方怎么说都是国民级的伟大组织,民众的支持就是他们的力量,只要陷于舆论,肯定首先会想办法解决这种对自己不利的因素。 结果对方首先给勇者大人先倒扣一顶帽子,介于现今魔族和人类这种微妙的差异感与关系,就算叶央等人翻出证据,在炼金院这种量级的组织面前也是完全可以一手按死。 而潜入…… 叶央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被骑士团一炮差点打没的状况,心底泛起一阵恶寒。 关押着勇者的地方绝对有很先进的魔术侦查法阵。 反正应该不是唐竹和j小姐两个战斗专精成员能够轻易解决的东西。 这下彻底麻烦了,眼下唯二的两种方案都不是什么好实现的状况啊…… 叶央捂着脸叹了口气,感觉问题立马又回到了原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解密的钥匙 “完全找不到方法啊……”在三人仔细探讨无果之后,叶央整个人的焦虑和烦躁彻底攀升至顶点。 难不成她真被世界意志下了什么诅咒,但凡是她遇到的npc都得先死一遍才算是完满? 什么天煞孤星设定啊喂?! “虽然感觉那个人什么都看透了,但是就直接什么不管地把我们扔过来营救勇者,未免有点太心大了吧?” 她掏出魔王给予的羊皮纸,把那几句短诗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算是预言,这未免也有点过于抽象过头了吧…… “能写出这种东西的人绝对有着非常浓烈的装x欲望,只有当事情完全发生之后才会事后回味起来‘哦——原来是这样!’之类的。”叶央无语地抖了抖所谓的预言,“真想让我们救人就别给这种东西啊。” 又没说那种经典的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干嘛给得这么抽象难以理解…… 对哦,魔王说过不能直接明示给她,只说会给一些提示。 “嗯……”miss j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让两个人颇感苦恼的两行诗句,忽然提出一个猜想: “你们说,会不会是你俩想太多了?” 听到她的话,唐竹和叶央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愣住了。 “嘛,你们也知道我也在为那位陛下效劳嘛,据我所知虽然那位恶趣味经常用在一些不合时宜的地方,但是总体上还是不会做出那种坑人的事情的。” 她指了指诗句的后半段,语气有些古怪,“就是说,如果让我们来救人的话,应该是不会让提示抽象成完全看不懂的样子来着。” “钥匙……提示……”叶央扭头看向几行诗句,“大多数都是我能猜到的内容……” 她知道什么? 勇者和魔王之间的传说童话,天命,魔素的来源以及人类与魔族之间的浅显历史。 “……有了!” 叶央狠狠地一拍脑袋,“j小姐,我们现在大概在人类领地的哪个方位?” miss j 看着忽然有了干劲的叶央,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王都哦。” “……诶?” “毕竟一个国家的首都肯定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嘛,不然我扫帚骑那么快干嘛?”她有些自豪地哼了一声,“看来,你应该是有些想法了吧?” 叶央点了点头,她确实有点思路了。 魔王给予的预言诗中,第一句中看似对应着传统勇者小队内各个必要职业的职能与意愿,但实际上也代指着某些事实。 【奇迹】的勇者,就是指着当今唯一拥有天命的人类,伊普西隆。 所谓的繁花不只是他的能力,也代指导致他被盯上的魔素花。 既然已知的信息被组合成了诗句,那么接下来的句子内同样是以排比的手法给出提示。 这些诗句不仅仅是预言,或者说,完全不是预言。 而是能够打开困境的【钥匙】。 她最近确实和钥匙很有缘分。 同理可得,“古旧的贤者在历史中留存”这句诗,大概的解读手法了。 “一切都巧合的不行啊……在这种时候得到了这样的提示,又被赠与了这样的能力,无论怎么想都像是被设定好的陷阱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叶央独自喃喃了一句,随后又摇了摇头。 她说过,为了伊普西隆,她能付出一切——虽然很不讲道理,毫无逻辑并且天真的不行。 但这真就是叶央唯一的想法。 所以说只要是能给予一丝拯救机会的东西,哪怕是陷阱,她也得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j小姐,唐姐,你们能相信我吗?” 她有些犹豫地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两位。 虽然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不论怎么样带着别人和自己一起胡来还是有些太过了。 “叶央,你说什么呢?” miss j嘟着脸,狠狠弹了她额头一下。 “呜啊!” 看着叶央吃痛的表情,她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同时看向唐竹。 “叶央妹妹,要是我俩不信任你,还会跑大老远帮你这帮你那吗?” 唐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叶央这些毛病从哪学来的,年纪轻轻就这么缺乏安全感。 明明当年她诊断书上也没有这些症状来着。 “我是说,那个,就是,额……”叶央开始拼命比划起来,语言系统仿佛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故障,“额,就是,那个,我,额,等会儿的操作,额,有些不规范,不对,不安全?” “你放心吧,我们都这个分上了,肯定是做好失败的准备的。” 二人一起用力地揉了揉叶央的头发,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就在他们下定决心的同时,莹蓝色的光幕不合时宜地显现了出来。 【阵营变更告知:是否接受任务“繁花凋尽之日”——选择接受后,原本阵营【魔王军】会随着任务线变更为【勇者小队】。】 【接受】 相同的选项被同时决定,而在他们按下按钮的同时,叶央那边也收到了队伍人数增加的告示。 比较类似于【xx加入队伍了!】这种设定。 也就是说—— 全部被她拉上贼船了! 完蛋啦!!! “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啦,叶央妹妹,你就放心去做吧!” 看着比她高一截的二人脸上温柔的神色,叶央愣了片刻,随后微叹着气笑了出来。 “真是笨蛋啊,我们。” “正是因为是笨蛋,余火才能成立啊。” 唐竹脸上的笑容不变,“那些准则就是这样,余火的大家是同伴与家人,可以无条件信任对方的伙伴。” 那些奇怪的招人标注,或许就是怎么来的吧。 “那我可不管接下来的事情了——” 轻轻握住二人的手掌,叶央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在心底默念道: 【有着最开始勇者故事的地方……】 【贤者的藏书室。】 自身的影子忽然溃散,接着如同液体一般蔓延到三人的脚下。 熟悉的感觉从脑髓深处传达而上,她握紧二人的手,随后同样倾倒而下。 “可能会有些难受,请忍耐片刻——” 逼仄浓郁的黑暗席卷而来,淹没了众人的视野。 随即便是羊水般的温暖与安心。 间章 古旧的幻梦 熟悉的感觉再度涌上脑海,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叶央终于在漆黑的阴影之海内窥见了那一丝光明。 而后便是再次抵达现世。 “叶央?” “叶央!” 唐竹和j小姐的话语在浆糊一般的脑子旁边打转,熟悉的剧痛感还是如影随形一般,从每根指尖蔓延到脊髓深处。 又有一部分被,撕扯掉了。 她在地上抽搐了片刻,最后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捂着嘴背过去。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就不至于把那些怪东西吐地上让别人瞧见了。 她捂着嘴把那些东西咳进了空空如也的存钱袋里——本来是伊普西隆说要给她发工资的来着,结果钱也没拿到就被她忽悠出去了…… “我没事,咳咳。”擦干净嘴角最后一丝痕迹,她转过身,勉强笑了笑。 唐竹静静地凝视了叶央片刻,随后叹了口气。 “我们这是在哪?” 她决定忽略掉叶央的异常与问题,转而开始询问所在的目的地。 “藏书室吧。”叶央直起了身子,把袋子又塞回储物袋中,当做一切从未发生。 看着二人心照不宣一般的反应,miss j也只能叹了口气,一起加入了探寻的队伍之中。 古老的木质地板在鞋底嘎吱作响,无论是窗格,又或者小小的书架上,都弥漫着“古旧”的味道。 虽然如此,但并没有堆积到可怕的灰尘,以及繁杂的蛛网。 就仿佛有人知道,在千百年后这里必然会被再度拜访一样,一切都井井有条到不可思议。 即便这就是很单纯的一隅图书室。 这让叶央得以再度确认,所谓的预言诗,本质上都是某些被安排好的巧合而已。 啧。 有点不爽啊,这种一切都被安排好的感觉。 随便在书架上看了看,都是一些对于魔族魔法的研究,以及人类天命的循环理论,只要翻开就是长篇的构架方式以及法阵摹写…… 简而言之就是普通人完全看不懂的玩意。 “总不可能这几架子的书我们都要看完吧?”叶央的嘴角抽了抽,假如真是那样,恐怕光是把内容过一遍,伊普西隆都不知道被炼金院沉到哪个海湾底下了。 就在她四处扫视,看看有没有更为明显的提示的时候,在窗台旁,摆满了实验道具以及书写工具的杂乱书桌吸引了叶央的注意力。 某个有着明显使用痕迹的记录本被堂堂正正地放在烧瓶架与试管架的中间,完全没有任何想要隐藏的心思。 “……日记?” 她的脸色有点古怪。 倒不是因为“正经人谁写日记啊”这种古早梗,而是这个日记的内容实在是有点…… 那啥,平易近人? “本来以为贤者这种名号的人,日记里应该都是今天发现了那个魔法,明天掌握了这条定理来着,结果为什么是这种少女日记一样的既视感啊……” 她面无表情的低声吐槽了一句,紧接着绷着脸慢慢翻阅。 【金枫年冬月,月旬日,天晴】 【这是我加入勇者大人队伍的第三年,仔细算算,从最底层的小队一步步爬上来,确实花费了不少功夫和时间。】 【时至今日,我们和他依然没有弄明白,籍籍无名的我们为什么会被神明大人选中,成为能够拯救人类这一种族的救星。】 【法师倒是很无所谓地表示既来之则安之,只要那份劳赏在,勉强当一当国民偶像也不是不行。】 【国民偶像?】 【我们其实都明白,不过是国王做出样子来,召集的倒霉蛋而已,没人会成功打败魔王的。】 ———— 【方晶年春月,旦宿日,天阴】 【在长期交战中,我们和勇者大人逐渐意识到,或许魔族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从小教会与炼金院就教导我们,魔族是邪恶的,有机会就要毁灭人类的不稳定因素,所以就算费尽一切,也要消灭他们。】 【或许过去是那样,但如今……】 【我们看着对面那个长得就像是神官一样的敌人,甚至觉得人生都错乱了片刻。】 【这个……是魔族?】 ———— 【方晶年春月,尾夜日,天晴】 【在经过长期交涉后,我们决定带着魔王的长剑回到王国,向国王大人禀报我们已经打败了魔王的这个“事实”。】 【在承诺了双方不得进犯之后,天使一样的魔王很爽快地签下来和平条约,而且飞速发了很多个光是听着就心惊胆战的禁咒誓言……】 【临走前,对方还很有深意地提醒我们——如果有兴趣,可以找机会去炼金院看看。】 【虽然听着很像是挑拨离间的话语,但是当这话是随意用点力就能吧你按进墙里,动都动不了的存在说的时候,可信度一下子就高了不少。】 【和勇者大人商量了一下,在他们接受国王荣誉的时候,我会找方法潜入炼金院内。】 【……反正国王也不知道勇者小队有几个人,呵呵。】 ———— 【方晶年夏月,燕伏日,天雨】 【炼金院绝对疯了!】 【他们就是疯子!】 【他们,在用人当练成反应砵啊?!】 【被称为神恩的天命,在他们手底下变成了提供反应能量的魔石,直接摧毁那些一无所有之人的可能性,随后用几银币打发对方。】 【啊啊,这种亵渎的事情……】 【毫无节制,甚至摧残同胞,造谣战争的行为,一定会收到惩罚吧……】 【向来只崇尚知识的我,如今居然也有了想要和神明祷告的日子。】 【如果人类的未来就是如此剥削,残忍的话,还请收回我们的恩赐吧。】 ———— 【磷灰年秋月,昼至日,天阴】 【自我们发现炼金院的恶行之后,人类的天命便彻底枯竭了。】 【以往如同臂使的魔法再也无法响应我们,而不可思议的力量彻底远离人类社会而去。】 【但是我并不后悔,因为我知道,为了众人的幸福,这些牺牲是必要的。】 【光是看到炼金院跳脚,议会天天发疯,我就高兴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我得赶紧去找勇者……】 不知不觉,贤者的日志逐渐接近尾声,叶央缓缓翻阅过了最后几页勇者小队的养老日常,紧接着看到了被急促的字体填满的最后一面。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是请听我说。】 【在最后借助天时地利完成的一则预言内,我看见了未来人类的毁灭。】 【炼金院不择手段的发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植物,有着漆黑的花心,以及能够提供“施法”能力的效果。】 【我不知道在你们那个时候,这个东西叫什么,但是请记住——】 【不!要!碰!】 【千万,千万,不要碰!】 【我在临终的时候用掉了魔王赠与的愿望,完成了这个虚幻之地的构建,用以隐藏自己所发现的事实,避免被炼金院给发现。】 【即便是英雄,在某些东西面前也是完全不堪一击的存在……真是令人难过。】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进来,但是如果可以,请把那种植物相关的资料发送给冒险协会……】 【这是作为贤者,我能为人类所做的最后之事。】 第一百一十四章 缔造于生命 三个人注视着贤者日记上的文字,久久不能言语。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只要智商处于及格范围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到这里面的猫腻,人类异常的举动,魔王微妙的态度以及所谓的勇者童话故事,都在这本不厚不薄的私人日记本里得到了解答。 虽然早在第一个任务世界的时候就充分认知到了世界意志的恶趣味,但没想到人体炼成这种古旧的烂俗戏码居然还能在这个带着古早rpg游戏风味的世界里看到,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怀疑世界意志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原创精神。 也是,毕竟没人能版权警告它。 早在人类【天命】尚存的时候,炼金院就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整出了“人力发电”这种烂活,那么在失去理所应当的恩赐之时,他们究竟会竭斯底里到什么程度似乎也不是很难预计。 叶央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了书桌正中央的工整纸页,叹了口气。 只能说在某些方面,人类果然永远富有活力和创意——虽然没有更好。 【新型植物调研记录——803号花型类菌植体(暂命名魔花)】 【记录者:贤者阿尔法】 【特征:白色边缘泛紫的碗状花,花瓣数量通常为五,花心呈黑色,单株花形,无异味,整体巨苦,不适宜食用。】 【虽然看上去酷似银莲花的亚种,但实质上并无关系,经过本人长期研究,发现这种类花型植物本质上是一种另类的菌株,其繁育方式通过花心孢子的破裂传播,而根系短浅且密。】 【在某处村落中,我们得知了森林女神的传说。】 【女神的仁慈让逝去的生命再度焕发美丽,洁白的花朵与亡灵同行,替代了尸腐,净化了哀怨。】 【当地人普遍采取土葬的方式,在对面司祭的热情介绍中,我们在坟墓上发现了这种奇怪的植物。】 【在争取到对方的同意之后,我成功采集了一些样本,并且对他们进行了实验研究。】 【根据对照实验相比,在鲜血与灵魂的刺激下,这种植物会积极分泌出带着孢子的某种类元素物质,拥有一定的能级反应。】 【为了避免这个村落某天被孢子熏坏了脑子,开始搞人祭给这些花朵,我最终还是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说服他们改信一些更飘渺无端的东西,以免生出事端。】 看到报告中对于“危险植物”的明确描述,叶央再次确认这就是伊普西隆所谓的魔素花。 但是讽刺的是,虽然边远小村庄不搞人祭了,王国中正儿八经的权威机构炼金院又开始这项无用且可悲的行为。 ……也不能说无用吧,只能说可笑。 她捏着纸翻开了下一段记录,嘴角同时轻微抽搐了一下。 【对炼金院新型能源调研事件报告】 【记录者:术士埃伊尔,剑士托兰】 【在贤者大人的嘱托下,我们决心对炼金院新兴的能源产品进行调查,在天命消失不久之后,这种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奇怪能源再度登上舞台——取代了曾经的天命之力,再度缔造起盛世。】 【和贤者预想的一样,炼金院果然是启用了那种奇怪的花朵。】 【最开始只是在死刑犯的身上采取实验,但当他们切实感受到了某种与魔力,天命都截然不同的能量的时候,事情就伴随着人类的贪欲走向了难以预计的深渊。】 【在人体中植入结晶,将体质转变为更容易被魔花所消耗的“盆”,并且实行栽种,确保那种含有孢子的新鲜能源能够得到充足的供应。】 【根据线人报道,为了不生出各种事端,炼金院特地与各地的灰色地带进行合作,开始操纵起人口买卖。】 【不需要的孩子会被父母卖给炼金协会,濒死的老人会被子女给卖给协会,犯人会被强制送到协会进行移植手术——直至连灵魂都被植物抽干。】 【而这不是最可怕的,贤者大人的研究中提到过这种植物的繁衍主要来源自花心中所蕴含的孢子,当人类只是把这种能源用作日常需求,供应魔家具还好——但当他们像运用天命一样,用这种东西施法的同时,魔花的生命也会悄悄在冒险者的体内萌芽——最终破土而出。】 【而下场便是,失去了意志,身体彻底沦落为植物的培养皿,最后由冒险家协会进行回收,再度送往炼金院】 【魔素花本质上是使人类燃烧灵魂的菌株,而副产物就是籍由生命力所带来的的“劣等魔素”。】 【这能量就宛如毒瘤,越是使用便越离不开,越是使用,这个世界的人类距离灭亡的日子便越近。】 【是时候说出真相,让民众铲除毒瘤了。】 “果然啊……”看着庞大的记录,叶央下意识感慨了一句,“但是这种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的好东西,怎么会突然枯竭呢?” “这里,叶央你看。”唐竹从纸堆里抽出来了一张,递了过去,“这还是蛮详细的。” “大概意思是,他们带领群众袭击了炼金院的地下研究所,并且摧毁了原先的母株,让炼金院彻底失去制造转换晶核的能力,从而打断循环链的一部分。” 就像是生物链一样,这种循环生产链,哪怕是断掉了小小一节,也会让剩下的问题变得难以解决。 一开始炼金院还没有察觉到问题,毕竟有关于魔素的生产工作从未停止,反而是越来越蒸蒸日上了起来。 但当菌丝的生命走到了尽头,而主体的盆也越来越虚弱,难以培育出优秀的魔花进行能源供应。 最终,这份枯燥的链式循环在当代的炼金院手中再度断送——就算再多的罪犯,再多被抛弃者也难以填补这份空洞。 所以才会需要伊普西隆这个勇者补全吗…… 叶央先前还是发自肺腑的认为关键点在抢对方生意这个问题上,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是馋伊普西隆这个人。 “等等……这是什么?” 她的手指指向了某段文字—— 【虽然难以理解,但是根据我们的观察,炼金院本部在大量的魔素生产工作之外,好像还有开发人类本能,以及天命之类的玩意。】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游戏的通关专用密匙 在运用人造能源维持虚假的盛世的时候,炼金院这个脑子完蛋的玩意居然还稍微保有一点理智——自私的理智。 叶央神色凝重地看着这行字,在和伊普西隆打了不少交道后,她对于这行字所意味着什么早就清楚无比。 在外界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同时,这群老逼登早就寻求到了另一条道路,避免受到这种东西的毒害。 “这不就完全说明所谓的魔素绝对不是好东西吗……”她紧紧捏着找到的调查报道,脸色很是难看。 一旦编造出一个谎言,就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弥补。 为了稳固住自己的绝对权利和地位,在人类的社会中就绝对不不能够出现【天命】这种不需要付出就能够直接运用的恩赐。 绝对不能够出现超出掌控的东西——所以才要不择手段地去维持乱七八糟架构而出的魔素体系。 假如魔素枯竭,那么人类必定就会去探寻新的方法来维持能源的运转。 就像是火,电气,又或者是魔法。 就算设下禁令,人们也会前仆后继地去研究,早在千百年前的地球便是如此,就算变成了异世界,这种探知性的历史也绝对会重演。 叶央眯起眼睛,看着手里的研究报告,缓缓开口道:“【命运】让我们来找这个东西,应该是有什么深意吧?” “是揭发吗?即便是炼金院,应该也无法反对民意吧——不然上面怎么会写核心被损坏这种事情。”唐竹摸了摸下巴,继续在四周摸索,期待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诶,我觉得难哦。” 魔法少女j小姐发表了不一样的意见:“这个毕竟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老故事,放到现在,炼金院运营灌输了那么多年的理念,怎么可能会因为突然蹦出来的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而改变——人家现在可是站在绝对的优势地位,我们直接冲的话会被按住打的吧……“ 叶央愣了一下。 “j小姐,你再重复一下最后一句话?” “啊……我们直接冲的话会被按住打?” “不是,更上面一句。 “额……占据绝对的优势地位?” 叶央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发光,“绝对的优势地位,是的。” “根据我贫瘠的经验来讲——既然你们能在魔族阵营,而我独立成为了一个勇者阵营,那么炼金院,冒险家协会那里有些阵营也不见得奇怪。” miis j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叶央,“这是很显然的事实啊。” “是的,假如是按照【魔族】,【冒险家】,【炼金院】,【王国】之类来分的话,确实很正常,因为这几方是均势力敌的、”她摊开手中的资料,眼睛眯了起来,“但问题是——有一方和其他人完全不能进行比较。” 勇者小队方,处于绝对的弱势。 既然分为了阵营,那么就说明不同势力的应答者会有摩擦对上的可能性——而世界意志绝对不会允许不能够完成的任务出现。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必定会有【能力补正】。” 听着叶央的描述,唐竹的表情逐渐迷茫,虽然对方说的东西她大致明白,但是感觉凑一起又迷糊了起来。 “嗯……大概就像是打游戏,对于极度手残总会有些专用的通关key一样的感觉吧?” 她又翻了翻资料,“我们手上的牌十分有限,就算能够直指对方命脉,也得步步小心——尤其是为了保证高评分的其他应答者。” 俗话说的好,和自己人斗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现代人玩起舆论战术来才是最可怕的,为了避免自己等人成为众矢之的,最好还是隐藏起来…… 问题是完全没有时间了啊! 要是和资料上面说的一样,那么炼金院对于解决他们所谓的能源短缺问题肯定是迫在眉睫的。 这也就意味着伊普西隆的审判,还有处决之类的事情绝对会被以最快的速度编一个表面过得去的手续和罪名,然后火速处理完毕。 而比火速更火速地解决问题,就是叶央他们要做的事情。 “啧……我真的一贯讨厌冒险。就没什么更稳健的方式吗?” 她咂了咂嘴,皱着眉头,“怎么每次我遇到这种迫在眉睫的问题时留给我的解决方式就只有赌这个选项呢。” “叶央,我打断一下。” miss j表情有些古怪,“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忘了个事。” “啊?” “你知不知道这屋子在哪?” “……我草。” “……果然。”对方捂着额头有叹了一口气,身边飘着的那些“布灵布灵”的特效都黯淡了不少,“刚才我出门看了一眼,是个完全不知道方位的山沟。” “这些古代的贤者就喜欢把家安在这种偏僻且莫名其妙的地方对吧?” 叶央的眼角抽搐片刻,最后只留下一句深深的叹息。 “草。” 留给她的可行方案只剩一个了。 “你们还找到什么东西没有?” “有,虽然看不懂,但是这个叫做【母株假定培育式】的东西大概有用吧。” 唐竹又抽了一沓东西出来,叶央下意识接了过去,接踵而至的巨量符号字母数字组成的页面瞬间触动了某种学渣dna。 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自己不会而且这辈子大概也不可能会的东西呢。 “……还是拿上吧。” 在几人又勉强找了点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资料之后,最终还是放弃去理解贤者写的那些非专业人士绝对看不明白的研究报告。 “那么,就走了哦?” 叶央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这个莫名其妙的线索房,总觉得一切好像都被什么东西安排明白了一样。 话说回来己方明明有一个那么强大的即时战力,为什么不把魔王拉上呢…… 可能因为他们的象征是【勇者小队】吧,魔王加入不进来? 嘛,毕竟在世界意志眼皮子底下投机取巧还是有点离谱的,还是别思考这种问题为妙。 世界意志还是有点小心眼的。 “走了。” “好~” 在牵好二人的手,并且确认东西都打包收拾好后,叶央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后,再度启动了【月影映射】。 随后,便是熟悉的黑暗。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只要没人看到就是成功的潜行 “yue——” 熟悉的眩晕感还有头痛从胃部流淌至大脑,叶央脸色苍白地撑着墙壁,面色痛苦地干呕着。 “……叶央,你那个能力真的没问题吗?” 看到她这副样子,唐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技能,你这不会是找什么人弄的临时契约之类的?” “是啊,副作用这么大,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弄的献祭技能……” “不,没事。”她擦了擦嘴角的黑色液体,抖了抖小小的储物袋,眼角抽了抽,“运气不好,抽到的技能是个和自己相性不怎么样但是超级实用的玩意,只能自认倒霉了。” “啊……你觉得没事就行。” 唐竹下意识瞟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又迅速移了回去。 “问题不大,还能动……” 她活动了一下手臂示意自己状态还不错——要是忽略掉她只剩60%的血条之外,确实还挺健康的。 “所以叶央你先前提到那啥……通关密匙,是有什么打算吗?”miss j露出了某种期许的表情,眼睛里面某种光芒一闪一闪的——魔法少女这种东西真的是蛮神奇的存在…… “嗯……没有。” 叶央很光棍地翻了个白眼,“我急死了,我是急急国王。” “……?” 看着另外两个家伙脸上写满了问号的模样,她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明确方案,而且全是猜的——我只是一个壹阶的应答者诶,正儿八经任务只完成了两个,而且第二个还是邪道通关法把任务世界给炸了……你们俩贰阶的,是怎么觉得我能成功动脑子的?” 唐竹和j小姐面面相觑。 “对哦……下意识忘记你是壹阶的新人了……” “啥,她才壹阶啊?” “这种问题不是在我们来之前就事先说明过了吗……” 看着两个家伙完全不靠谱的表现,叶央开始为他们本就没什么希望的未来担忧起来。 说起来需要精神病人拯救的未来,好像本来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嗯,话说回来,我发现那个空间好像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诶。” miss j抖了抖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报纸,表情有些古怪,“今天的报纸还是uc震惊部哦。” 叶央下意识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晚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 嗯,熟悉的标题,熟悉的味道。 “今天居然还是处决的前一天?!” “诶嘿?”miss j吐了吐舌头。 “这个线索……果然送的好可疑啊……” 唐竹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话说既然都能暂停时间了,为什么最后还是我们三个人去对抗全世界啊?”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叶央瞪着死鱼眼又看了一眼震惊部报纸,里面全都是完全没有营养的水货,还有胡编乱造的小道消息。 “总之,当务之急还是先总结一下信息,确认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似乎是终于发现他们的行动方向有点不太对劲的样子,魔法少女干咳了一声,示意剩下两人把注意力赶紧转过来,“咱们的主线任务是救勇者小哥对吧?” 要是你觉得那个任务栏里的东西明晃晃摆那里可以不管的话,也可以直接忽略掉。 看了一眼两人脸上的表情,miss j 缓缓地移开了目光。 “根据我们找到的信息,勇者小哥铁定是会被判决有罪,然后拉去种花的……我应该没说错吧?” “除了总结的过于简练之外,没毛病。”叶央点点头,“所以?” “也就是说,最终目的都是送到炼金院里面去?” “应该……等等你不会……?”叶央看着对方的目光逐渐变得诡异起来,“这可不是刺客信条,你确定?” miss j缓缓地眨了眨眼,“之前其实没什么把握的,但是叶央你有那个技能诶。” 先前你们不是还在关心我吗,怎么转眼间又盯上了? 再来几次传送我血条都烧没了啊kora! “毕竟一天的时间,要是让我们直接和对方杠上,那些应答者就够我们喝一壶的。”唐竹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就综合性价比来看,似乎潜入确实是最佳的方案。” “但是你们有人点了乔装技能吗,或者是潜行?” 叶央的表情有些扭曲,她看着两个明显不是智力派的家伙,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等等,你们不会真的想用刺客潜行法吧?!” “不然呢,用一天时间说服全人类你们的魔法其实全都是假的,应该去重新开发天命吗?” miss j神情庄重地握住叶央的双手,“所以勇者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感受着对方的力度,还有极其认真的眼神,叶央的眼角抽了抽。 “真的没有别的选项了?” “你觉得呢。” “……哈。”最终,少女认命般深深吐了口气,露出了苦笑。 没办法,毕竟最开始任性的是自己呢。 “所以最后的答案是劫狱对吗?” “以我们几个的水平,这应该是最优解了。”miss j耸了耸肩,“换陈恒来可能会有别的什么想法,但没办法,我和唐竹都是武力派。” “而你……说实话,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就想起那个传闻了……” 叶央脸上的表情一僵。 不会吧,她只是个壹阶啊? “那张极其充满了神经病气质的病理报告,基本上新洲部的人都知道你了……” 草。 “总之我们都不适合动脑子做出什么完美方案,大家还是随机应变为妙。”唐竹连忙打断了这个尴尬的话题,“叶央你那个能力有什么发动要求吗?” 少女摸了摸下巴,眼神有些有忧郁。 “有。” 果然,另外两人做出了了然的神色。 这么强力的技能,想来代价也不会太低吧? “你们知道炼金院内部长什么样吗,我得有个起码的概念才能进行传送。”她指出了自己几个人这几天疯狂在任务边缘蹭来蹭去的但是没什么实际进展的行为,并且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们连炼金院本部位置都没找到啊。” “啊嘞?”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怀疑的种子 事情发展到眼前这步,三个人才发现他们连勇者秋后问斩的地方都没找到,就急匆匆地跑去找炼金院的罪证了。 要是这个时候是跑团就好了,遇到不明白的事情丢个骰子问问灵感…… 想这些东西也没用,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找找位置吧。 叶央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随后扭头看向唐竹他们,“我说,我们还是先去找一下炼金院总部在哪吧?” 唐竹刚想点头,就被miss j打断了。 “当然我很赞成先去找炼金院在哪……叶央你等等,先回来。” 叶央很听话地把跨出去半步的脚又给挪了回去。 “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是“敌对方”的据点,所以就这么直接大咧咧地去问对方总部在哪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我们得慢慢找是吗?” “不,用点简单的话术就好。”miss j故作神秘地wink 了一下,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随后直接往不远处那个烘焙坊走去。 ……? 叶央下意识对比了一下对方身上那一身难以言喻的奇装异服,又看了看周围—— “等等?!” 那家伙穿成这样,怎么看都比自己更可疑吧? 结果还没赶过去,对方就笑容满面地自信走回,看样子似乎收获不小。 叶央的步子直接僵住了。 “……问到了?” “嗯哼,说是乡下人,特地来看看大新闻,就被大婶很热情地告知了。”miss j的语气十分自信,“这招百试不厌呢。” 叶央觉得自己的吐槽之心要按捺不住了。 “这种这么老套的话术居然也会真的起作用啊……你穿得这么离谱对方还信你是乡下人,见鬼。” “有结果就是好的,不要在意过程了。”唐竹一脸习惯就好的表情,缓缓地拍了拍叶央的肩膀。 “……行吧。”她搓了搓有点僵硬的脸颊,“所以你问到了什么?” ………… ………… “所以……我们现在干嘛?”唐竹扭头看向身后两人。 三个人站在庞大华丽的欧式建筑底下,面面相觑。 “伊普西隆还没被关进去呢,现在进去也不知道干什么啊……”叶央有些一言难尽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虽说计划好了暴力潜入,但是就这么干等着勇者被处决,什么都不做,好像也不太好的样子。 总感觉良心会有点痛之类的? “但是就近一天的时间,你也不可能说一口气让所有人类方的应答者都反水啊……”j小姐叹了口气,总觉得前路艰辛,“除了等着,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有价值的行为。” “应该还是有的吧……让我想想。” 叶央抱着自己的额头蹲了下去,完全不顾身边两人的奇怪表情。 首先虽然自己等人是独立于【人类】和【魔族】这两个大阵营的第三方,但仔细寻思一下自己等人之后绝对要和炼金院对着干的作死前途,就必定会和【人类】方的应答者对上。 根据先前对于唐竹的询问,叶央才得知余火这次进来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只有他们三个了。 就算还有别人,大概也是任务冲突或者是不想管他们逼事的家伙。 毕竟应答者有抱团性,如果真的是同一阵营的话,应该早就用各个组织里的内部联络方式聚在一起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打电话联络他们的人用脚想都不会是正统意义上的队友。 余火内部的相亲相爱守则再牛逼也不能让人放弃自己任务直接去敌方二五不管己方阵营贡献值啊。 最多是遇到放点水而已。 所以大概就真的是三人(要是伊普西隆成功就出来了就是四个人)小队拯救世界的故事了? 铲除邪恶炼金院,换世界一片朗朗乾坤——这么想好像还挺少年热血漫的。 要是他们有所谓的爽文金手指就更好了,如果可以叶央也想被踢出勇者队伍然后邂逅美少女走上无所不能的人生。 但问题是轻小说男主大多数都是阴暗逼,而不是脑子有毛病的缺根筋倒霉人。 所以注定他们这趟旅途不会太顺利。 虽然手上拿到了炼金院的关键性证据,但是就这么给别人看也不见得能说服对方,毕竟手里拿到的只有有关于魔素危害的论文以及数据,对于人类相关的天命数据似乎只有一句炼金院在研究…… 就算让他们明白了魔素是个充满了危害的东西,一时间也找不到替代物,最多是播种下疑心的种子而已。 等等。 线索这特么不就来了嘛! “有了,我和j小姐先潜进炼金院找魔素相关的研究证据还有与天命相关的文献——唐姐你去找能够信得过的人,给他们看贤者的研究。”叶央很干脆地拍板定论,“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们用余火的通讯器联络,你加了我号码的。” 唐竹看着忽然就充满了干劲的叶央,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怎么感觉队伍里的角色完全互换了? 还有她怎么忽然阳光起来了,明明先前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不过振作起来就是好事,要是单纯一蹶不振的话,也别指望任务能有什么令人欣喜的进展了。 “没问题,不过为什么是这么分配人员?” miss j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少女,自从见到叶央的第一面起,她对于对方的好奇心就完全遮挡不住,当对方突然振作起来后,这份心情更是浓郁到难以掩盖。 叶央低头沉思片刻,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直觉,你这个样子,应该挺不方便的——毕竟所有作品中的魔法少女好像在现实社交上的人缘都不怎么样,当然是以魔法少女的身份。 “当然,因为我必须承担传送的工作,所以我是跑不掉的。” “直觉这么准的嘛……”miss j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好吧好吧,知道了。” 叶央点了点头,随后把累计的资料都放到了唐竹手里,表情认真。 “唐姐,社交的任务就拜托你了,不要求让所有人都相信,但是请务必在那些对炼金院本身有怀疑,或者是不太依赖对方体系,社会关系的家伙的身上种下怀疑的种子。 “等我们拿到决定性证据后,就能让这份疑心生根发芽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所谓代价为何物 其实叶央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地医院塌了。 莫名其妙发现自己其实住了个假院。 莫名其妙发现自己的记忆和这个世界都完全不一样。 莫名其妙的成为什么超能力者。 莫名其妙发现自己的世界其实是个奇幻挂的,而自己正好被选成了参与无限流故事模式的玩家。 到了现在,莫名其妙被卷进难度超纲的世界里,然后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拿了个夸张到说是金手指都有点侮辱它的能力。 毕竟…… 就算是那种无敌流主角,都很少能够拿到随意构想一个想法就百分百能送到管用地方的能力。 更何况叶央心底清楚,他们这个世界并非善茬,不可能会无缘无故送上这么大的礼物。 “代价究竟……是什么……” 她死死地皱着眉头,余光瞥着战斗视窗上显示的剩余血量。 百分之六十。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世界意志这么执着于让她保持死血这件事上,即便用这种技能强行压血线,对于目前处于绝对弱势的三人来说实际意义并不大。 因为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如果不是实在想不开脑子被别人开瓢之类的,她一个很可能是目前副本里唯一的壹阶再怎么头铁也不会去强行和别人硬刚。 在血量本身不会影响到行动效率的情况下,低血线本身并不会现状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她菜的离谱,在跨阶战斗的情况下血量剩余的多少实际上对于结果的影响并不大。 该秒还是得秒。 所以世界意志所给予的这个东西……一定还有其他的,更可怕的副作用。 “嗯……总之,j小姐你有随身携带血瓶之类的东西吗?” 叶央笑着挠了挠头,表情看上去纯良且无辜,似乎先前所说的那些提议,这个莫名其妙的事端都不是她干的一样。 “那种东西,有倒是有,不过你要这玩意干什么……你看上去挺健康的啊,先前魔王不是给你全治好了吗?”miss j满脸疑惑,明明先前就听唐竹说过,叶央到魔王城那边是为了治疗一下看起来快直接死出副本的她来着。 按照双方完全不对等的魔法水平,就算叶央先前只剩一口气了,也能给她完完整整拉回来才对啊。 怎么听她的语气,好像还没怎么治好似的? “嗯…你就理解为我现在的状态不是很乐观吧……剩下不太好解释,嗯嗯。” 确实不太好解释,要是被唐姐知道自己这个技能副作用之一是烧血的话,估计铁定会被说教的。 还不止,绝对不止会被说教,可能还会因为关爱她的人身安全,心理健康之类的理由,一口气给她送出副本。 毕竟叶央先前就有因为副本晕了半天的经历,要死这次又出了什么岔子的话,按照余火人的特性,唐竹绝对会过意不去的。 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要是能够拿到回血道具就再好不够了,给她自己本就脆弱无比的生命添加上一些聊胜于无的保障。 还是那句话,有总比没有强。 “……” miis j仔仔细细地看着叶央的表情,浓浓地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绝对在隐瞒些什么东西,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小事,不然按照她这个德行,绝对会用一些不着调的话语搪塞过去,而不是支支吾吾的。 “你……是你那个能力的问题吧。“miss j叹了口气,金色的魔法棒在手心中打了个转,“不要做出一副无辜惊讶的表情啊,叶央,就算我看上去像是什么子供向动画片里的正派人物,但好歹我是贰阶的前辈,对于这种东西还是比你清楚的。” “额……” 结果行动还没开始就被察觉出端倪了吗。 叶央揉着太阳穴,愈发觉得自己果然不是什么动脑子的料。 要不是动脑子的人现在不在这里,也轮不到她在这里编造一些不着调的谎言用来搪塞朋友。 “不要自以为是的啊。”魔法少女有些不悦地给她弹了个脑瓜崩。 “额啊……” 说实话,很有点疼。 叶央揉着额头,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我们之间原来是需要用这种拙劣的借口来掩盖的关系吗?要是这样的话,唐竹可是会伤心的诶。” “不,不是……我只是……” miss j刚才那一下着实有点狠,她现在脑瓜子真是嗡嗡的。 “怕我们担心?” 金黄色的魔法少女摸索着周围的环境,又叹了口气。 “说真的,你这种别扭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 明明你们这群特异人士之间的处事方式才更不符合现代社会生存需求好么…… “叶央,你难不成觉得,我们不会察觉到你的小算盘?然后就因此满足了?” 少女盯着对方手里的金色星星魔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明明是超级非凡的展开,但是这种严肃的气氛让叶央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年被扣押在办公室背英语的惨烈过往。 不堪回首,不堪入目。 “那倒没有……不过能缓一时,就是一时嘛。”她再次试图用不着调的语气和行为来调节一下现在的气氛。 很可惜,miss j并不吃这一套。 穿着艳丽的魔法少女,面色严肃,金色璀璨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叶央那双无精打采的黑眸。 “我们不需要这种东西,我希望你明白,如果有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又或者是其他的,不用找借口——况且你找的借口,搪塞的理由,未免也太烂了一点。” “原来重点是这个吗……?” “不然呢。” 叶央吃力地点点头,总感觉自己所谓的人际交往条例,有关于现代社会人类之间相处的避障手册,好像在这里完全不起作用的样子。 “总之,先前唐竹嘱咐我的少儿教育手册就完成了,你不想让她担心对吧。”金黄色的魔法少女轻轻抬手,随意往叶央那边丢了什么,“有关于副作用的事情我就先帮你瞒着了,记得请我吃饭,还有事后坦诚一点,别拧巴了。” “哦……嘿哟。” 叶央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她丢过来的东西,那是个透明的小瓶子,内部装着像是虹彩一样的梦幻液体。 【人工hp补剂(大)】 【物品简介:像是所有rpg游戏里都会有的道具一样,能够有效帮助使用者回复生命值,尽管是人工大批量制造的工业产品,但是对于现阶段的你来说也算的上是良品了。】 【物品效果:完全饮用后回复40%hp,伴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加,该品类补剂的效果减弱。】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那些终将热爱的 说实话叶央内心多多少少有点五味杂陈。 她的所谓成长环境环境和李剑白这些看似正常的“高中生”确实有着一定的差别。 之所以不包含她的好兄弟周烨,那是因为周烨并没有在世界意志的作用下遗忘掉那些故事,虽然真实性在经过世界意志的洗礼之后尚且还处于一个存疑的状态,但也不能将他归咎于普通男子高中生范围内。 额,虽然他好像自己觉得自己就是普通男子高中生来着。 她的成长生涯内包含了过多的意外,缺失,在每条选择的道路上都进行了最冒险的赌博…… 以至于把自己成功送进去了。 她看着手里的药剂,没有再犹豫,直接一口饮尽。 就像是童话里爱丽丝的感觉一样。 味道么……没有樱桃小蛋糕一样的美好,就像是过于黏稠的水一样,不好也不坏,喝起来有种神奇的错位感。 “说起来啊,j小姐,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也没有和你们闲聊过。” 虽然在这种最紧要的关头忽然冒出这种话语,感觉有点不着调的出戏感,不过叶央觉得,在行动前和对方表明自己的态度,让自己不再拧巴或许更重要。 “额,叶央,虽然我确实很高兴你不再紧张。不再像小朋友一样闹别扭我确实很高兴啦……但是现在好像不是时候呢?” miss j 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少儿心理教育可能白做了。 “很快的,就当是我脑抽忽然想要感慨一下自己的高中生涯——毕竟如果想要前往找资料的地方的话,也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而已。”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然感觉有些陌生。 光滑,细腻,是有段时间没有被那些来自青春期分泌物的烦恼困扰过了。 “我的生活啊……农家乐,网球高手,霸凌101,中华小当家,电子设备狼人杀,高雅人事培训营,智慧树幼儿科学,间谍窃听战。” 魔法少女只觉得叹为观止:“牛逼啊,哥们。” “是啊,可牛逼了,要是里面完全不包含正常高中学习策略的话,那可真是太牛逼了。” 叶央发出感慨,“总之我生活过得太烂了,对于人际方面完全不擅长,也没有概念,余火这种相处方式前十七年没遇到过也没敢运用过……不过我会努力适应的,还是谢谢你们。” “什么啊,原来要说这个么。” 魔法少女不禁失笑。 有点太过于笨拙了啊,这个后辈。 笨拙的努力的样子,简直让人无法忽视,无法放心啊。 怪不得唐竹那么上心对一个新人。 “叫j小姐也有点不习惯吧,我本名叫夏易苕,叫我夏哥……夏姐,易苕姐都可以。” 虽然叶央大概不知道【真名】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个比较重要的东西,能够给予真名其实是完全信任对方的表现。 不过,她也不在乎这个了。 这么说来,无条件知道他们真名的自己这帮人或许才是最卑鄙的那个吧? “那……易苕姐?” 叶央尝试喊了一声,同时像是作出什么决定般,向对方再度伸出了手掌,“矫情的时间结束了……就算这次无法完美收场,也不要后悔哦。” “那是自然。” 就像是作出承诺一般,夏易苕也紧随其后,用温和但不让人感到难受的力度握住了少女的手掌。 果然啊…… 叶央默默回握,同时眼眸微垂。 她其实很少这么感慨,但是最近两个月加起来的实体感近乎覆盖掉了先前的一切。 苦涩的记忆与炽热的美好反复摩擦,这种过程就像是重新锻造她自身一样。 让人不禁觉得—— 能够【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你们。” 少女轻声低语,同时再度选择了前进的道路。 于是,黑暗再度笼罩周身,吞噬掉了眼前所有的一切。 而后再度迎来光明。 说实话,夏易苕的确觉得现在应该是勇者重新振作起来,从而踏上光辉旅程的路途。 但实在是耐不住有个专注于破坏气氛的家伙在这里。 “等等……让我缓缓……” 叶央再度脸色苍白地扶着墙壁,白眼翻得近乎快背过气去了,“都这么多次了……呕……怎么还没习惯……呕……” “叶央妹妹……你先前说的副作用可没有这么严重啊,你这是……” 夏易苕从以往的经验里搜寻了片刻,而后得出来了个有点微妙的结论,“晕传送?” “那晕传送的人抽到了个传送技能,世界意志搁这给我闹毛病呢?” 叶央狼狈地擦着嘴角的涎水。感觉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士气又要衰竭了,“虽然好像这个狗世界意志一直多少都沾点……嘶,仔细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少女又咳了几声,勉强振作起来精神,同时四周环顾了一下,发出了近乎无用的感慨。 “……怎么又是藏书室啊?” 木质的古老书架上堆积着成山一般的资料,甚至有不少早就泛黄地不成样子,一看就没有仔细保管,甚至连定期打扫都有些缺乏。 如果是现代大学图书馆的话,那么这类书一定是偏门到用来水论文都会被嫌弃的程度。 “知足吧,起码我们没有被送到什么幕后黑手的办公室,也不用被迫上演那种老旧到让人想笑的侦探小说戏码。” 夏易苕虽然嘴上说的很轻松,但是看着这些全部都是灰的书籍资料,不禁也多少觉得有些头大…… 这要是真找的话,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说真的叶央,魔王除了给了我们几句废话谜语之外,真的什么都没说么?” “他这种角色难道不就是用来说谜语人为制造困难的吗……你也没见过那些rpg游戏里的国王真的正儿八经帮过什么忙啊。” 叶央从兜里抽出来那张羊皮纸,也觉得头疼。 虽然确实世界意志绝对不会让她轻轻松松就过关,但是凭本心而论,叶央真的觉得光是营救伊普西隆这点就够地狱难度了。 真的不用增加这种找资料的时间工程来给他们的任务进程雪上加霜。 再雪上加霜…… 进度可以直接归零了。 第一百二十章 你这是不是有点故意过头了? “等等……” 叶央忽然想起来魔王大人刻意和她反复提起的某个词。 钥匙。 除去与命运戏码相吻合的预言诗之外,这个词语似乎更像是指代某个从一开始便存在于她的手上,明显长着一副关键道具的玩意。 “不会这个玩意,就是在这里用的吧?” 她下意识从道具栏内掏出了让事情变成现在这种复杂局面的罪魁祸首,同时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 这么光明正大不加掩饰的编排吗? 话说回来都到这个份上了不如直接给她加个任务指引算了,省时省力还不用操心。 “不过都到这里了,应该用点侦查技不算过分吧……毕竟这里看上去破不拉几的,应该不会有什么禁魔结界之类的东西……诶呀差点忘了这边的禁魔好像对咱不管用来着。” 毕竟人类这边的科技好像全点到内战上了,就算炼金院有什么心思,几百年没和魔族起斗争的他们对于类灵能自产自销方式使用方式的魔法应该也没有能够直接制衡的手段。 全民公用蓝池的问题似乎比叶央与唐竹他们讨论过的问题还要大。 剩下唯一需要警惕的一点就是—— 炼金院对于人类曾经拥有的奇迹,天命,有着不小的研究。 甚至不少人可能都已经成功唤醒天命了,听上去很像是某种讽刺的黑色笑话一样,卖酒的人从不喝酒,开减肥理疗店的是个肥胖人士一样。 在炼金院的绝对权力掌控的情况下,人类本身几乎完全不可能意识到天命的封禁早就解除的事实。 ……甚至本世代的人类很多根本不知道曾经拥有过名为天命的辉煌,将勇者等人的奇迹归咎于所谓的魔法之上。 那么。 叶央轻轻拎起华丽的短匕,而后在光线投射而下的阴影下掷出刀刃。 【月影映射】。 虽然基于技能本身的缘故,叶央本身的影子已经被完全转换,成为了固定的【月影】形态,但是对于其他能够被触及到的阴影的掌控能力还是不会改变的。 虽然对于自己的职能叶央心底多多少少都有一点逼数,但是…… 反正这里一没别人,炼金院也不会在这里发闲地设下什么针对于魔法的禁制。 话说他们这种灵能真的能够归到正儿八经的魔法系统里面吗? 叶央表示十分怀疑。 不过,诶呀,试试归试试嘛。 反正她相信除了她们这个仅有三人可能是四人的勇者小队之外绝对不会有其他人对于这个什么见鬼的世界真相啊,什么人类魔族啊,未来啊世界之类莫须有的东西投入兴趣的。 没办法毕竟利益第一位,虽然不知道其他组的任务是什么,但是她觉得应该和拯救世界,揭穿黑幕之类的没关系。 毕竟一组远在天边,一组本身就和黑幕有着不少关系——至于可能存在的冒险家阵营…… 说实话,应该和唐竹他们在魔王城的任务差不多,接任务做任务提升等级? 搞不明白。 “总之……额,能听到我说话吗?” 叶央在自己构造出来的东西面前伸手挥了挥,在得到回应之后把自己手上的钥匙递到眼前这坨迷之坨坨前面,随后晃了晃,“你能看见这个东西吗?” “咕叽咕叽。” 对面耸动了片刻,叶央当它能看见了。 “额,总之找到和这个花里胡哨东西比较像的地方?之类的?” 她的语气变得不确定起来,“总之先去试试。” 阴影生物蠕动了片刻,而后以一种微妙的速度潜入图书馆各种书架杂物构成的的阴影阵列中,随后消失不见。 叶央微微感应了一下确认对方在好好工作没有学习她本人开始摸鱼之后很欣慰地蹲了下来。 “额……真就这么随意?” 夏易苕忽然觉得自己一口气就答应唐竹过来帮忙……会不会有点过于果断了? 少女的眼神开始左右飘忽不定起来。 怎么说呢…… 要是和对方说自己干事一直都是这个鬼德行的话,绝对会被打一顿的吧? 就算不会被气急败坏地打一顿,可能士气也会得到极大的衰落。 所以还是算了吧,为了大家的心理健康。 嗯嗯。 “肯定不会的啦,我之前可是在某个跨级副本里打出隐藏结局的人呢!”她故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试图让她完全没有信用可言的人设变得稍微可靠一点。 但是叶央忘记了一点—— 她完全不擅长对自己人说谎。 以至于夏易苕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家伙绝对没有任何计划,只是单纯觉得这么做可能有戏然后自我说服之后一鼓作气地做了这个事实。 至于脑回路怎么联系起来的,他抽了抽眼角,正常人怎么知道对方的推论怎么得出来的。 毕竟叶央那份神奇的病历还摆在那呢。 “说起来陈恒这种泄露对方信息的行为是不是犯规了啊……是不是回去该写个反馈信举报一下?” 在得出叶央是在这种思考方面出现问题也应该不会改的人之类的结论之后,魔法少女的思绪不禁逐渐飘向某些更远的地方。 嗯,决定了,如果这次通过了的话,回去就写举报信。 没通过…… 那就当给后来的人警醒一下,把辉煌战绩留在那吧。 夏易苕自顾自地点点头,随后看向叶央,“有什么发现吗?” 虽然他根本没有抱什么指望就是了。 “额……” 叶央有些心虚的闭上眼睛,说实话她自己都觉得玄,只不过是抱着偷懒的心态试试而已。 毕竟要是真的翻这一整个图书馆,他们估计得通宵了……可能通宵都搞不定。 “卧槽。” 叶央下意识揪过了对方的衣袖,脸色古怪,“好像还真有。” “这都能行?” 夏易苕脸色也跟着微妙起来,伴随着被一阵蠕动的阴影拱开的一大堆杂物,某个上面镶嵌着花朵与象征着知识与理性的炼金符号出现在某个书柜的侧面。 似乎是为了方便查找,这个东西完全没有一丝遮掩的痕迹,烧瓶与度量尺以及类似e的符号镌刻于中心——如果稍微仔细一点查看的话,能够发现这个东西好像是个锁孔。 “……这不会是唬人的吧?” “我觉得有诈。” 夏易苕很赞同地点点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这是历史书?! 虽然感觉怎么都不太对劲,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多线索的情况下,叶央只能硬着头皮拿自己手上看起来就很可疑的钥匙进行尝试。 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吧钥匙插进了锁孔里,叶央半眯着眼,生怕自己插进的不是什么通往happyending的大门,而是诡雷的绊线。 额……虽然看上去好像也不是什么能够直通结局的大门的样子就是了。 在钥匙拧动的瞬间,锁框上的花朵仿佛都活过来了一样,迅速绽放,随即枯萎般收缩,只留下了银白色的线条从书柜侧延展下来,而后又在古旧布满灰尘的地毯上汇聚,于昏暗的房间内指引出全新的道路。 “……这要是说没有问题,鬼都不信吧?” 叶央抽了抽眼角,随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走吧。” 少女轻声叹息,“线索都给的这么明显了,再不动身,就是对不起魔王大人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看着对方那副确定的模样,夏易苕也无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点点头表示附和。 毕竟先前叶央说的头头是道,有关于什么阵营补正,游戏平衡之类的,感觉听上去就挺有道理的。 他只能祈祷少女所想便是现实,世界意志也不会闲得无聊在这种地方给他们下绊子吧…… “嗯……我看看,应该在这里。” 叶央看着逐渐向深处延展的白线,手里攥紧自己的钥匙,不知觉渗出了不少汗渍。 难以固定形态的使魔顺着她的指示逐渐攀附上白线的末端,就算知道这应该是白送的线索,但小心谨慎依然是处于劣势端的美德。 “易苕姐,这边。” 叶央指挥着使魔取下道路的终极目标,随后冲身后的夏易苕挥了挥手,企图呼唤智商增幅器上线。 被洁白的引导丝线所覆盖的书架此刻熠熠生辉,就像是伊普西隆曾经给叶央所演示过的奇迹一般,无数藤蔓凭空催生而出,逐渐遮盖住书架那些不重要的闲暇空隙,只留下了最为关键的线索—— 一列被格外凸显而出的书籍,上面落满了灰尘。 要不是这个地方真的古老破旧到就像是记载着花边新闻的过期报纸一样,估计早就有人闻着味追过来逮捕自己这帮可疑人员了吧。 心底嘟囔着完全不沾边烂话的叶央摇了摇头,试图驱赶走自己那些不着调的想法,把注意力集中在眼下的状况上。 “这就是……额你说的,通关的钥匙?” 夏易苕皱着眉头凑上前去,随后便也愣住了。 书脊上被分别铭刻上了类似于a、β之类的符号,而正侧封面上则是形制各不相同的花朵。 似乎是为了遮掩真正的讯息,它们看上去就像是某位炼金术师遗落的笔记本,又或者是少女日记一样,毫不起眼。 “等等……你那个被抓的同伴叫什么来着?” 夏易苕忽然回想起某个关键点,顿时扭头看向叶央。 因为对方似乎是理科白痴的样子,所以对于这种东西并不敏感——但是他作为饱受高等课程折磨的大学生可不一样。 “伊普西隆啊,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不过某种dna被触动了而已……” 夏易苕眯着眼睛抽出了剩余书籍中的第三本,随后叹了口气,“说真的,叶央,等结束后你再找纪陵城补补课吧。” “啊?” “阿尔法,贝塔这种东西都记不得的吗?” 叶央在自己贫瘠的大脑里检索了片刻,随后尝试性询问了一句: “浮力公式?” “……那是p。” 在此刻,夏易苕充分认知到了这位在余火分部颇负盛名的同僚,在知识水平方面成功超越了全国0.001%中学生这个悲痛的事实。 没救了。 “总而言之你那位朋友的名字在希腊字母顺序排列中是【四】的意思。” 他无力地解释了一句,随后迅速翻开手中的书籍。 而叶央也跟着照做了,但是在翻了几页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本异世界的冷血皇帝爱上我罢了,甚至凭借着系统的翻译还能看出来一股文言文味儿。 “……????” 她一脸茫然地看向夏易苕,试图从对方脸上求证出如出一辙的懵逼感,但只能看到那副青春靓丽表象下所透露而出的,深深凝重感。 于是叶央彻底明悟了——魔法少女和自己这个不着调精神病看到的绝对不是一个东西。 她所拿到的,不过是另一重保险罢了…… “原来王室这么狗血的吗……” 夏易苕发出了浓重的感慨,似乎真的被内容所深深震撼。 “易苕姐你在说什么?” “啊,就是不知道这边人类王室之间的关系这么混乱罢了。”亮晶晶的魔法少女津津有味地又翻了一页,“啧啧啧为了一个女人成这个样子,就是不知道那么多个国家在历史中是怎么消弭的。” 听到对方发言后,叶央忽然又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赶紧凑到对方的身边,试图窥视真正的“正经资料”。 结果所看到的不过是另一篇改变套路的言情小说文言文版罢了。 叶央忽然有了一种无故的牙疼感。 “不是,易苕姐,你就……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啊?” 夏易苕迷茫地回头看向叶央,说实在的,他真觉得这书里八卦的东西挺有意思——就是好像不正经的故事内容有点太多了? “这玩意不是那些小说网站所流行的三流言情小说吗……”叶央默默指出槽点,随后绝望叹气。 “你年轻时没看过这种狗血玩意吗?”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某人僵住了。 “你的意思是,这本书是小说?”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叶央气得又翻开一本,果不其然又是另外套路的小说标准模板,只不过又变成男频了,“你见过什么历史书在目录有‘冒失精灵爱上我’这种纲领啊?!” 对于女频完全不熟悉的夏易苕看到这些玩意,忽然有了某种既视感。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也玩…… 二人不死心地把那列被凸显而出的书籍都粗略地过了一遍,但是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它们无一例外的看上去都像是当今社会所流行的网络文学的翻版。 即使是看着扉页就让人感到脚趾扣底的尴尬感朝二人袭来,叶央和夏易苕面面相觑,满脸懵逼。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这就是你说的正确选项?” 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始下意识支开自己的责任,结果却在同一时间得到了对方的质问。 现场气氛变得更诡异了。 “系统我申请过灵感。” 叶央瞪着死鱼眼看向自己的任务界面,果不其然,一点回应都没有。 “所以我们拿着关键道具壮志凌云一鼓作气地走到这里,所得到的的结果就是一大堆在外面免费书软件里都被人嫌弃的无脑爽文?”夏易苕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之前唐竹特别交代了叶央在场的时候不论发生什么都很正常这种话,他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一天…… 果然还是理解不能啊?!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叶央摸索着下巴,一脸生无可恋地蹲在墙角,不知道第几次向自己问出这句话。 明明感觉过程其实挺正常的,这次也没发癫,就是强行把勇者拉出了新手村而已…… 剧情为什么会暴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魔王,魔王,魔王在吗,在的话请回复1。” 少女一边思索着直接劫法场的成功概率有多高,一边随口说着怪话试图清除脑子里的杂念,看看能不能从漏风的大脑中找到什么有用的思维线索。 “所以说……魔王给你的那个预言诗,到底起到了什么屁用啊?” 夏易苕烦躁地翻阅着其他地方的文献,比起被扔在这种地方和小朋友查资料,他宁愿和唐竹一起做应答者思想动员工作。 “预言诗……额,预言诗写的啥来着?” 某人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除了反反复复被不停念叨的钥匙一词之外,还有个很久没出场的关键道具。 下意识从腰侧掏出别着的羊皮卷,叶央试图从其内寻找某些线索。 “古旧的贤者在历史中留存,奇迹的勇者谱写出繁花,骄傲的僧侣吟诵着生命,而伟大的法师用魔法缔造未来……” 不是这个,没什么实际上的关系。 叶央继续往下看。 “最早的故事里记录着真相,最终的诗歌中写满了悲伤……” 最早的……故事? 这东西本质上是某种解密的钥匙,叶央若有所思地搓了搓脸颊,看向那排垃圾书。 “易苕姐,我似乎有点思路了。” 与其说是思路或者是思考结果,倒不如是某种创作者的本能被点醒的直觉,就像是冰箱里的大象一样,看似不合理,但是某种程度上又合乎其理。 “嗯?” 本来不抱期望的夏易苕默默挪过身子,等着这位不靠谱的后辈再度发表什么不切实际的脑补言论,反正不会变得更糟了不如听听她又能说什么鬼话。 “你看啊,虽然这些东西写的很离谱,但是出于对于故事最基础的了解,所谓的【设定】肯定在最开始就会找机会交代清楚吧?” 叶央挑出背脊上刻画着Λ的书籍,扫了几眼后翻到某一页,“毕竟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很多人就看不下去了。” 夏易苕感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随手又抓了一本,接着猛地瞪大双眼。 “你的意思是……” “真相确实藏在最初的【故事】中,这些书大概,设定都是套用的。” 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叶央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书里面的不对劲。 毕竟不论世界时代怎么变迁,某些偷懒的方法都是共用的…… “奇幻异世界,勇者魔王,魔法与……奇迹。” 她回忆起在伊普西隆那里看到过的某些文献,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也就是天命。” 按照魔王的说法,天命这种的东西在历史中应该是彻底没落了的,不然别人也不会一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魔族潜进来了。 虽然伊普西隆那边收集到的资料不能说是完整,但是也绝对不是现今阶段能够拿到的。 谁给他的? 他怎么找到的? 眼见谜团越来越多,叶央只觉得头痛。 而夏易苕凭借着贰阶应答者出色的记忆力与动态视力,飞速找到了被显露而出的每本书所谓的【设定】阶段。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世界在很久之前很老套地分为人类和魔族,然后这俩关系不太好,魔族有魔力人类有天命?” “天命由【神】赐予。”叶央撇了撇嘴,“而魔力诞生自种族本身,说实话有点不公平。” 虽然到了现在连神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是了,很难不怀疑炼金院别有用心。 毕竟炼金这个词在很多作品里面都富有宗教色彩。 叶央暗自揶揄了一句,随后叹了口气揉揉头发——从魔王城出来他们就马不停蹄地开启拯救勇者计划,刚才挠头时才意识到自己头发一团糟的事实。 “最重要的点是……天命的消失是因为炼金院哄骗大多数没什么见识的年轻人将自己的天命转换成能被他们循环利用的能源,然后再用低廉的价格雇佣他们成为所谓的‘学徒’。” 夏易苕皱着眉头翻着书页,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精彩,“所以神就收回了人类【起灵】的能力,这什么缝合怪设定?” 真他妈该让苏云涛来看看这个鬼世界。 “这不重要,反正世界意志能够收到的律师函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两封。”叶央耸耸肩,把发带从头上拆了下来,“重点是,伴随着主角们的努力……” 叶央把书翻到了某一页,上面的标题赫然写着——《能力的回归》。 “神被感动,准许某些人类能够重新获得天命。” 按照魔王给的线索,这就意味着,当今世界对于天命的封锁其实早就放开了。 “准确的说,是有着某些特质的人,会在合适的时候获得天命,或者是探险的奖励?” 啧,感觉这个设定越来越危险了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三章 现在是集结时间! “等等……你让我屡屡。” 夏易苕一把推开叶央,皱着眉头看向面前的东西,“话说到前面……虽然我个人感觉这个推测大概率还是挺可靠的,但是我们知道这些的东西对现状能有什么帮助么……” “嘶……” 叶央忽然发现夏易苕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就算不潜入这个图书室,好像凭借着己方应答者的聪明才智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推论出来——更何况大多数信息叶央在出生点就被天真无邪的勇者桑透过底了。 “也就是我们现在不得不承认——我们把珍贵的时间给用在了无用功上?!” “不能说是无用功,但是……大部分都是已知的讯息,确实没有多大的帮助。” 不可能吧……魔王的预言诗应该不会连续两次都指向相同的东西,不然给这东西的意义究竟何在。 叶央下意识扫读着面前的狗血小说,脑子里还在进行有关于谜语人给予线索的证辩过程。 “太奇怪了……总不可能是魔王觉得我们几个压力大过头了,于是专门给我们找点乐子缓解一下吧?” 少女嘟囔着又翻了翻手里的书,似乎还不死心。 而一旁的夏易苕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像是在为之后的计划而发愁。 虽然先前唐竹多多少少有提到过这个家伙的不靠谱,但是他真的没有料想到会不靠谱到这个份上。 啧,之后还是别给陈恒写举报信了,脑抽这个称号叶央戴的实至名归。 “……诶?” 叶央翻书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怎么,打算走了吗?” 夏易苕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双马尾,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这边倒是实时准备着。” 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夏易苕这次决定将错就错地配叶央小妹妹疯一把了。 反正他贰阶的失败次数还没用过,就算这次被叶央坑了也无伤大雅。 “那倒不是……” 叶央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不过可以去找唐姐倒是真的,让我拿本书等会儿好说明情况。” “行吧……” 夏易苕以为叶央还不死心,内心暗自把对方的麻烦等级在心中又提了提。 嘶……听苏云涛提过,在上个副本里叶央最后好像是被【永恒仙境】的人给救了来着。 这一切忽然就有了合理解释了。 “总感觉你在想很失礼的事情啊?” 叶央拿过了那本上面画着e的书,眯着眼睛吐槽了一句,“说真的,这次有发现了,还不小。” 要问叶央为什么这么肯定的话…… 因为**的世界意志忽然诈尸给她发了个【隐藏任务】——在她意识到某件事之后。 和魔女小姐那时候一样,半猜半就地莫名其妙拼出来一个船新的流程。 第一次还能说是她走狗屎运,第二次呢。 叶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恢复健康的血线,头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灿烂到夏易苕以为有病史的她要开始发癫了。 “既然有了所谓的【金手指】,怎么可以不用呢?” 叶央轻轻搭住夏易苕的双手,洁白的花瓣手套与她粗糙的指尖磨蹭,而少女只是轻轻闭上双眼。 “月影映射。” 熟悉的晕眩感再度传来,在经过漫长又短暂的穿梭之后,叶央和夏易苕再度——出现在了唐竹面前。 而唐竹此刻正在帝都的冒险家工会的委托处理隔间里。 看着面前突然窜出来的二人,她刚组织好的语言瞬间不连贯了。 “……叶……叶央?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而她对面的人显然也是被这种抽线的出场方式给惊到了,半张着嘴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 “等等,先让我例行公事一下。” 叶央脸色发白地自觉找了个墙面壁思吐,大约半分钟后她才勉强擦了擦嘴角,冲几人比了个勉强的大拇指。 “……额,你真的没事?” 坐在唐竹对面的男子此刻才艰难地组织出语言,却被叶央那个抽搐的大拇指给整的情绪不连贯了。 “没问题。” 叶央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扭头走向唐竹这边。 “自我介绍一下,余火壹阶,叶央。” 她指了指自己,“您看上去似乎是我们这次的合作对象。” “合作对象谈不上……顶多还个人情。”对面轻轻摇了摇头,“天守叁阶,山枕;我个人行为,和其他冒险家阵营的天守同伴无关。” 唐竹看着忽然变得社牛起来的叶央,内心不禁泛起一股疑虑——想当初这个家伙见自己的时候可是连话都说不清楚…… 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在伪装? 唐竹立马自己否决掉了自己的想法,叶央当时抽风很明显是发自真情实意的。 要是这也能装,那她应该去永恒仙境而不是余火。 然而暗地里否决自己想法的唐竹很明显错过了新洲分部某人的诉苦经历,要不然她现在就该陷入怀疑的怪圈里了。 叶央有些惊讶地看向唐竹,为了自己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居然专门动用人情了么。 可惜啊,叶央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东西了。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协议是什么,不过我现在有个更有意思的东西,要是成功的话收益肯定比山大哥您单独脱队行动要大得多。” 虽然至今都没有摸清世界意志的套路,但是单凭着上个隐藏世界观破解的he通关奖励来判断——隐藏任务肯定收益大得离谱。 山枕挑了挑眉头,他听懂了叶央的言下之意:“你要我们天守和你们合作?” “先别急着拒绝。” 叶央笑了笑,同时无奈地看了一眼唐竹,“唐姐,别瞎猜了,我暂时还没发病——你帮我点已经够多了,在这样下去我会愧疚的。” 毕竟谁能完全承受住一个还不熟朋友的完全好意啊…… 在这样下去她会害怕的。 “小姑娘你说的轻松,天守的体量,即便是你这种新手应该也听说过吧。” 叶央轻轻点点头,灿然道:“当然知道,东夏第一,同时也是整个东夏应答者规范化处理中心,我还是没那个胆子忽悠您们的——更何况我是余火的人,自有分寸。” “可是唐竹刚才还很忧心地向我表示这次不太靠谱,失败后会补偿我。” 山枕的眼神看上去温和,但是其中那份威压却丝毫不减。 “唐姐……就算这是事实你也不要到处揭露啊。”叶央叹了口气,“谈判时主动减少自家手牌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可是那是事实,要是隐瞒的话对我们的行动会更不利的。”唐竹同样无辜地摊了摊手,“保持诚实也是美德啊。” “行吧……” 叶央难以否认对方的言论,毕竟她这次沾染上的意外确实有亿点点多,多一层后手也是为她好。 “总而言之,我找到了隐藏任务,大家有兴趣干一票吗?” 叶央把那本《霸道勇者爱上我》给拍在了桌子上,面露微笑。 第一百二十四章 那么,为了这个世界 “哈?!” 一旁的山枕还没有反应,叶央身后的夏易苕先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你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大家都是一起去的图书馆,一起找到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没营养小说,她是怎么莫名其妙给大伙整出来个这么大的活? “额……其实就在刚刚。” 叶央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起来,整个过程很难向他们解释清楚,毕竟很少有人能够跟上叶央的思维,并且用这种奇怪的推断方式试探出副本的薄弱点然后一口气翘出来个大家伙。 而且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种流程只有她自己才行得通。 “总而言之……”叶央干咳一声,同时点开自己的应答者界面,“我先把任务同步给唐姐你们吧——好像阵营内任务可以共享来着。” 看着她这么实诚的份上,那些细枝末节就请各位应答者大人们别追究啦。 听到叶央的话语,唐竹和夏易苕下意识对视了一眼,随后一同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页面。 【检测到勇者小队成员唐竹\\\/夏易苕】 【隐藏任务解锁】 【任务详情:世界并非表面上那样平静祥和,或许当勇者失去光芒的那刻,毁灭的时计便已然敲响。 但所幸,此时此刻,你们还有时间。 那朵花仍在绽放,那颗星辰还未熄灭,而所谓天命的恩赐仍然属于人类本身。 在神还为神,人还为人的时刻,请不计一切代价达成目的——为了这个世界。】 【任务目标更新】 【任务一:拯救勇者】 【任务二:挫败炼金院的阴谋】 【任务三:娲讳笅铡伙紝璁╁彾澶椿涓嫔幓锛岃涓栫晫娲讳笅铡%……¥#】 最后一栏的讯息仅仅闪烁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与背景彻底融为一体。 “……这家伙还真的整出来了个隐藏任务啊……”夏易苕看着只存在于自己视野内的讯息,下意识喃喃了一句,“离谱。” 而唐竹皱着眉头看了几眼,随后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山枕。 “说真的,要是这个体量的话,我觉得我们和你们天守,还有剩余信得过的人有必要签个合作契约了——这玩意的体量有点大过头了。” 鬼知道仅仅是个壹阶的叶央是怎么弄出来个这么夸张的东西的。 “能透露一下吗,我好方便判断。” “成了的话每个人评价起码上升一阶,而且阵营战估计会被直接替代掉,你们主线任务也会直接更改。” “行,干了。” 听完唐竹的描述后,山枕当机立断掏出天守方的联络装置,开始发送通讯。 片刻之后,青年缓缓抬起头,冲三人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们这边基本同意,之后可能还会加人——你们这个是实时的,还是固定的任务线?” 唐竹瞟了一眼,“实时的,之后再加也行,就是奖励肯定是越早越好。” “行。” “你们这么快就敲定下来了?” 叶央还在那里曲曲拱拱着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结果扭头一看主角团已经自动组好了。 唐竹这是给她拉过来个什么样的大腿啊? 而等着某人解释的唐竹看到她开始逐渐空白的表情以及打颤的嘴唇,不禁扶额——果然叶央还是叶央,该不靠谱的时候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叶央?” “啊……啊啊,啊,哦。” 少女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干笑了一声,“唐姐,我在听。” “……我说,咱们这个任务怎么分享给别人?” “……” 叶央哽住了。 问就是她也不知道。 “额,大概是把查到的东西告诉要加入的人吧。” “所以你查到了甚么?” 在一旁怀疑人生的夏易苕赶紧加入对话,他是真的很好奇自己这个精神病院在逃同事究竟在一大堆狗血小说里挖出来了什么。 具体过程他就不强求了,毕竟叶央的推理过程听多了容易降智。 “很简单啊,我们当时的重点都在勇者方,但是这个资料是在炼金院找到的嘛——所以重点肯定是在炼金这一方面的。” 夏易苕人直接懵了。 虽然先前就知道叶央的推断过程完全不可信,不要去试图理解,但是真听到耳朵里还是对人类本身的思维过程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具体过程大概解释一下就是—— 虽然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但是总而言之结果是对的就行了。 叶央点点头,随后看向山枕,“人类方的原生力量【天命】被垄断,而绝大多数人对于人类力量的认知仅仅局限于传说还有现有的【魔素】。” “而天命在故事中是神赐予人类抗争的力量——说到炼金术和神明之类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点头绪了。” “翠玉录,贤者之石,成仙之药……总归是脱离不掉这种东西的,对吧。” 山枕开口打断叶央的谜语人行为,“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阻止炼金院成神?” “大体不差,山大哥你很懂行哦。”叶央打了个响指,“怎么样,接到任务了吗?” “嗯……显示我成什么勇者小队的赞助成员了。” 青年微微点头,随后从袖中抽出毛笔,随意一点,一只由水墨构成的小雀便从笔尖飞跃而出,扑腾着翅膀在房间内来回雀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唐竹,先前合作时说的讯息连带这一份能透露出去吗?” 他扭头看向短发女子,似乎在征求对方意见,而唐竹沉吟片刻,点点头。 “可以,本来我的打算也是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的,没想到误打误撞和隐藏任务的条件重合了——当然,重要部分最好只告诉你们内部人员,天命相关的倒是可以尽可能宣传出去。” 毕竟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给炼金院添堵,叶央带来的条件倒是正好锦上添花了。 “接下来我会协助你们救出勇者。” 山枕收起画笔,微微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我在天守的代号是【画仙】,能力偏辅助,正面作战能力和唐小姐应该差不多。” 叶央听到对方那句“能力偏辅助”,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 她看着那位来自天守,长得一副文静小生模样的青年,不由得想到另一位同样能力偏向辅助,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 “没有……只是上一次听人说能力偏辅助的还是余火的苏云涛……” 一己之力和永恒仙境平分秋色的男人。 呵,辅助。 第一百二十五章 难得可贵的休憩时间 “我和那个家伙还是不一样的。”出于对于自己名声的爱护,山枕还是认真解释了一句。 毕竟苏云涛这个人在东夏中低阶应答者内部还是挺出名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很有自知之明的叶央小朋友举起了手,“你们不会指望我想计划吧?” “我看你先前动作倒是挺利索,推理的井井有条。”夏易苕叹了口气,“放心,脑子好用的人这不就来了。” “嗯,你们说首要任务是救出勇者,这样可以直接打断炼金院的计划。”山枕敲了敲桌子,“而审判日在明天下午。” “对。”叶央点点头,“事实上我们已经彻底否决了劫狱这种可能性。” 毕竟先前被炼金院一炮差点轰出副本,她敢肯定目前这个世界上没有应答者比她更了解双方武力值的巨大差距。 要不是动手方面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可言,叶央这群非智力派也不会考虑从舆论方面下手。 “我知道你们的思路,但是就目前的时间而言,就算我们再努力传播这种言论,事实上效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山枕皱着眉头强调道,毕竟副本应答者能力上限是叁阶,而这次副本的真实能力值上限绝对不止叁阶。 也就是说从最开始这个世界观就绝对不是表面上【对抗类任务】那么简单。 或者说,重点不在【对抗】上。 表面上的多阵营可能只是误导信息的诡计。 虽然先前他就和自己的队友商量过相关事宜,但是出于并没有任务线索提示等因素,他们也不可能像叶央这边直接挖出世界观,只能慢慢做冒险家相关任务的同时向炼金院方应答者偷偷打听消息。 那自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而且他怀疑,要是自己真拉一大帮人直接加入余火这边的阵营,所谓的信息优势造成的平衡便会被轻易打破。 而营救勇者相关的任务线索条件也会直接进入地狱阶段。 所以他耍了个小聪明——先前世界意志所发来的其实是【是否加入勇者小队】这种转换阵营提示。 但是他拒绝了,取而代之的是建立起合作关系。 虽然不知道这种取巧的方式能不能绕过世界意志的逻辑,不过就目前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我们这边会和王国蒸汽新闻进行合作,在这几天的晚报上藏点消息,看看能不能骗点有天命的npc出来——不过还是别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比较好。” 叶央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她也体验过,魔素药剂是可以直接使用的,也就是说底蕴越深的冒险者被侵蚀的越严重。 就算找到了什么有天命的家伙,能够顺利使用并且可能成为有生战力的也不会强大到哪里去。 啧,真是好算计。 一边这么想着,叶央下意识翻了翻言情小说,问了一句:“说起来,根据我们这边找到的资料,勇者那个年代好像信仰还是挺发达的,为什么现在教会之类的东西完全看不到了?” “你猜猜天命消失后为什么炼金院兴起地这么快?”夏易苕为叶央的反应感到担忧。 “……好吧,当我说了句俏皮话。” 叶央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干咳了一声后翻了几页小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今天也不早了,先好好休息吧,剩下的明天再说也不迟。” 唐竹拍了拍叶央的肩膀,“我给你们在这边办好住宿了,想来你们这段时间也没有好好休息,先睡一觉吧,叶央。” 再急也不过是给自己找麻烦而已,叶央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唐竹说的对,她确实很有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虽然从时间意义上来说似乎也没多久,但是叶央体感上感觉起码她有三天没正儿八经休息过了。 巨大的讯息量冲淡了她的疲惫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着实累的要紧。 “……你说的对,该好好休息了。” 少女从对方手中接过钥匙,下意识愣了一下。 她好像对这种东西有点敏感过度了,叶央自嘲地笑了一声,随后向他人道别。 “明天见,各位。” 少女这么说着,轻轻带上了房门。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最终不知是谁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什么……你们有人告诉她房间在哪吗?” 而三人整齐地摇了摇头。 “哦豁,完了。” ———————— ———————— 虽然昨晚出于尴尬社恐等等因素并没有找人问房间的位置,而是自己根据钥匙上模糊的数字慢慢找了过去,但好在工会的休息区并不大,叶央也没有落得无地可睡的可悲局面。 似乎是吸取了昨晚的教训,今天叶央刚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听到了敲门声。 透过门上的洞看过去,是万能的好姐姐唐竹正在敲她门。 “嗯……唐姐?”叶央此时还迷迷糊糊的,头发乱糟糟地从门缝里探出个头,看上去像是从什么三流恐怖片里跑出来的参演人员一样。 “醒了吧,我怕你找不到会议室,过来喊你。”唐竹微微下蹲侧过头,得以顺利和叶央混沌的目光交接,“介意我进去吗,只有我一个人。” “啊……好……” 在大约十分钟的清醒洗漱时间之后,叶央一边用手耷拉着自己的长发,一边龇牙咧嘴地看向唐竹。 而对面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里变了把梳子出来,开始协助叶央打理她那长得离谱的一头黑发。 “你这头发一定蓄了很久吧?” “也没多久啊?”叶央也觉得纳闷,“我住院前明明头发才到肩膀来着……可能是医院营养过剩吧。” “那还挺让人羡慕的。”唐竹随口感慨了一句,随后用叶央的发带给她在头顶打了个蝴蝶结,同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真的,叶央怀疑是不是年龄偏大的人都比较喜欢扎高辫子,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咧了咧嘴。 和她妈……相似的手法。 某人完全忽略了唐竹才二十几岁这个事实。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用充分的弱智经验打败他 “所以让我们继续昨天的方案探讨。” 叶央故作深沉地撑着手掌托住下巴,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众人,“武力动作不行的话,那得怎么做?” 在主动权被炼金院掌控的情况下,不论是舆论发展还是组织反抗无遗都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那肯定是不能直接蛮干的,想必大家也清楚这一点,就算我们进行合作,也必定不会像那些网络小说里一样开诚公布,一口气打到对方总部去。” 似乎是为了加强自己辅助系的印象,山枕今天换了一套白色的褂子,昨天点墨为雀的那只毛笔配饰似的被他挂在腰间,看上去冷冷清清,就像是从什么古装剧里跑出来的服化道全不讲究的群演一样。 “自然。”唐竹轻轻点头,同样眉头也皱的很紧,叶央弄出来的这个任务无遗是给众人添了个大难题。 毕竟高昂的回报所伴随的只有同样高昂的代价,倘若想获得这份馈赠,那么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必定会多余他人十倍百倍。 这也是为什么山枕并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过于紧密的关系,他个人能够凭借人情关系参与其中,但是剩余人加进来无遗是凭空提升难度。 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有在现有情况下创造条件。 “等等……唐姐你似乎和我说过,人类这边的娱乐方式似乎挺大众化的。”叶央忽然想起来唐竹当时在魔王城区和她闲聊的时候提到过似乎有个什么转播的乐子综艺来着。 “嗯,毕竟有时候闲得无聊的魔王城居民会见缝插针地转接帝国那边的节目信号——炼金院似乎是为了瓦解人们对于天命的好奇,专门用魔素装置办了个能被固定收看的超凡选秀节目,似乎是仿照百年前勇者筛选的模板弄的。” 唐竹看她着实好好奇地要紧,于是顺口解释了一句。 解释到一半,她似乎明白了叶央的意思,“你是想,这次的勇者处刑会不会转播?” 叶央点点头,果然应答者的脑子转起来就是快,虽然很多时候跟不上她的推论,但是这种简单的联想还是很轻松就能明白的。 “毕竟他们倘若想要迅速合理地利用伊普西隆,就必须运用舆论将其他声音按死。”少女垂下眼眸,手指在木质长桌上轻轻点了点,“目前给他安上的帽子是魔族的间谍,而出于和举办人类乐子选秀大赛的目的相同,这种安抚人民内心的捷径他们肯定不会放过。” 尤其伊普西隆还是个卖违法药剂的,弗洛斯那个地方外出药剂供应起码五分之四都是他家的便宜货。 估计本地药贩子没了,现在领地里那些冒险家已经闹翻天了。 冒险家协会应该是有互相联络的,像伊普西隆这种私底下弄的违法药估计每个领地多少都有点,只是像他这种效果好还便宜的非兑水玩意肯定是仅此一份。 但是明面上,这位少年的身份就代表着每个领地低级冒险者的命根,为魔素药剂少付出一枚铜币,就意味着冒险家能够用更多的资源武装自己,从而活下去。 而合理的处置,或者是解释就是安抚低阶冒险者的良方——起码不能因为抓一个伊普西隆就把其他领地上那些抢他们生意的家伙吓跑。 不然谁还把脑袋栓裤腰上给他们种花找资源。 虽然不知道炼金院是怎么查到自家勇者身上,还专门找了人监视他们,但是既然现在这么急迫…… 想必除了魔素花的问题之外,还有其他要素吧。 比如莫名其妙出现在领地内的一大堆应答者。 看起来多像是天命再度复苏,神灵开始窥探世间了呢? 所以炼金院急了。 少女眯了眯眼,在阐述完自己的理念后不禁看向山枕。 虽然从基本盘上来说,以上推论成立起来有点勉强,但是这是建立在一般情况下。 伊普西隆身后肯定有什么他们还没探明的助力,无论是那些明显就像是给叶央送线索的历史书,还是魔王莫名其妙掺和进来一脚给他们牵桥搭线,她敢确定以及肯定,勇者方的这些潜在因素肯定是能够降低难度的关键。 这也是叶央为什么敢肯定勇者处刑会直播的缘故,她不信能弱智到给种族喂毒的炼金院会错过这种洗脑宣传的好机会。 【看!我们杀的是人类奸细,魔族的阴谋还在继续,大家伙要多用魔素,别断掉我们晋升的道路啊!】 既然敌方都挂降智光环了,这不上谁上。 起码叶央是很乐意对付这种思维水平在同一道路上的对手的,毕竟她经验丰富。 “你的想法……很没有道理,但是听上去又充满了道理。”夏易苕感觉一切熟悉的东西都回来了,莫名其妙的叶央式推理,一旦进入她的节奏之后一切就会被频发的意外弄的乱七八糟,最终形成无论是己方还是敌方都陷入歪七扭八状态中。 不过这种搅屎棍操作在当下情况中还挺通用的…… “就说干不干吧,就算不转播当场看乐子的人肯定也不少啊。”叶央一拍桌子,“而且我们这边有跑路神技,我们不闹谁闹!” 山枕的眼角抽了抽,他忽然有点理解之前唐竹为什么和他说掺和进来就别指望通关了。 就这个精神状态思维方式,他都怀疑这位叶央到底是怎么被世界意志挑中的…… 但这还不是问题最大的地方。 山枕神色扭曲地叹了口气,问题在于,他居然也觉得叶央说的好特么有道理啊! “可以试试,但是得做套另外的方案,这个顶多算一个尝试。”白衣青年扶额道,“要是你同意的话我们就继续。” “那是自然!”叶央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超级赞成的!” “那么就暂定去处刑现场闹一下,要是被发现就跑路。”山枕抽出毛笔,在空中画出计划流程图,“闹什么?” “直接大喊真相?反正捅娄子不如捅大点,说实话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甚至想像那些教会在圣诞节一样发小册子宣传呢。”叶央摊手,“很蠢对吧,但是很多时候越蠢越有效哦。” 毕竟聪明人干事大家不明白,但是要是有人干了特别蠢特别离谱的事情…… 大家都会去想这货脑子里是不是装着屎。 第一百二十七章 抱着不必有的觉悟 “那么,后补方案姑且算是制定好了。”山枕看了一眼表情在那里抽抽,一看就没在想什么正经事的叶央,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得准备一个稳妥点的计划,各位。” “当然。”夏易苕很认同地点点头。 虽然叶央的计划听上去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点道理,但是只要是具备正常思维能力的家伙肯定不会把那当做正儿八经的救命稻草。 除非打头阵的是她自己。 “嗯……所以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叶央从自己的弱智论中抬起头,脸上还挂着奇怪的笑容,“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计划不太可靠来着,所以说要是有更保守方案的话,我肯定是乐意接受的。” 白衣青年微微垂下头,皱着眉敲了敲桌子的边沿。 经过一夜的信息分析,其实他能得出来的东西和叶央也差不了太多,甚至还少了很多——毕竟他没有叶央这种大胆假设完全不求证的态度。 本身计划就是陷入僵局的,要不是时间过于紧迫的话,他根本不会赞成叶央的方案。 太冒险激进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保险的方案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本身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机动性就很差,而倘若想要把手里的牌发挥出最大作用的话,我想我们的重心就不能放在勇者处刑这件事情本身上。”山枕颇为头疼地定下结论,说实话要不是真没办法,他也不想承认叶央的计划。 “所以得趁炼金院放松警惕的下一瞬间,我们再找方法潜进去……” “嗯,所以短期还是得去法场宣扬非法理论对吧。”叶央开始兴奋搓手,似乎对于之后的整活场面有着与计划不符的期待。 看到她这副表情,在场剩下的三个人都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额……唐竹,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把先前那句话撤回去。”夏易苕戳了戳唐竹的胳膊,然后得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麻木脸。 “我觉得,应该来不及了。” 就算现在否认,也只会得到某人的鬼哭乱嚎,以及更为混乱的场景吧。 “不。” 最终还是山枕很残忍地否认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兴奋的某人,“我们会分开行动。” “诶……” 看着露出失望表情的叶央,青年的眉头不由得抽搐了片刻,最终浓浓地叹出一口气。 “并不是否认你的可能性,只不过为了之后的计划,我确实得做点别的事情。” “那唐姐她们呢?”叶央用胳膊肘捅了捅夏易苕,“山大哥,你不会让我一个壹阶经受这种狂风暴雨的,对吧?” “你猜。”山枕最终还是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我和唐竹去准备一下,你那个计划就和魔法少女一起去吧,你俩机动性最强。” “哈,我成带孩子专业户了是吧?!” 听到自己要和叶央一起行动,夏易苕瞬间就不乐意了,虽然平心而论他并没有歧视神经病的意思,但是和对方一起下副本实在是太消耗心力了…… 唐竹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无奈地看了叶央一眼,“问题是她这个样子,放着不管问题难道不会更大吗?” “呜呜,易苕姐,人家只有壹阶而已,帮帮人家,秋梨膏……”叶央做出眼泪汪汪的样子,瘪着嘴扯了扯某人的衣袖——只不过可能是由于演技过于拙劣的缘故,这份原本应该看上去楚楚可怜的表情此时居然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行,我是冤大头呗。” 被成功恶心到了的夏易苕很用力地把叶央的脸从自己身侧推开,黑着脸看向另外二人: “下次,要是还有下次,你俩必须出一个来替我——说的就是你,山枕,天守的画仙在这里和我说机动性不足,你给我等着。” 而青年只是下意识移开自己的目光。 ———————— ———————— 从那片森林中出来之后,究竟过了多久了呢? 伊普西隆静静地依靠着背后的石砖,苦笑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安上怎样的罪名,也不知道为什么炼金院要找他这个在边境安心呆着的无辜民众。 带着浓郁霉味的空气弥漫在阴暗狭小的房间内,手上沉重的铁环与肌肤磨蹭地生疼,背后即便当时下意识用“魔法”进行防御,但还是被骑士团的伟力所击倒,留下了大片的灼烧痕迹;要不是反应够快,他怀疑自己能够直接和艾勒斯人间蒸发。 不知道那位少女如今怎样了呢…… 自己这样自以为是,纯粹自我感动的行为在对方看来肯定很讨厌吧。 不过,伊普西隆更愿意这样,比起牺牲他人来说,他更愿意让自己受苦——虽然如此留下他人是一件卑鄙的事情,不过如果这样他人就能得救的话…… 那就让他十恶不赦吧。 想到这种离奇的比喻,少年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随后因为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又再度龇牙咧嘴起来。 说起来要是不和那位少女想当然地跑出来的话,说不定他现在还在老老实实卖药呢。 虽然可能算不上什么规范的行为,但是他可没偷工减料,甚至为了打开市场,价格比起炼金院在冒险者工会挂名的药剂还要便宜不少。 最多最多没挂名,但这样就算违法了吗? 还在纠结自己到底算不算非法经营售卖药物的少年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那些更为阴暗的内容,当然,也不可能意识到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大人的世界是要更加残酷的,脱离了象牙塔的世界是要更加不讲道理的。 伊普西隆抬起红宝石般的眸子,试图透过狭小房间的生锈铁门看到些什么,只可惜,从门缝里渗透而出的光,什么都代表不了。 直到影影绰绰的脚步声透过漏风的墙传达到少年的耳边。 熟悉的人影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骑士团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里拿着审讯室的钥匙。 说是审讯室,但只要是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个不过是用来关押人的借口而已。 骑士团内根本没有负责做笔录的人,也没有讯问官。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另一个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银色的骑士才缓缓开口道: “伊浦西隆·切赛德·塔弗·欧几里得·泽因弗赛里西斯·萨芬尔·沙门,你是否对于自己犯罪的事实供认不韪?” “是的,先生,和我们先前说好的一样,我认罪。” 间章 勇者的夜曲 伊普西隆是知道的。 和外表上看上去的温良,带着些许单纯的模样不同,他其实明白很多事情。 艾勒斯或许不是什么潜进来的魔族,而师傅或许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人类。 毕竟在当今技术被垄断的人类国度内,想要从零到有地培育魔素花,怎么想都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尤其是当伊普西隆越学越深之后,对于那位神秘的“师傅”所抱有的疑问更是越来越大。 这种事情是可以凭空做到的吗? 真的有人可以绕开技术壁垒,从另一个方向做到这些事情吗? 但是怎么说呢…… 他其实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并不是很在乎。 只要能够安稳度日的话,追究这些无所谓的东西就变成了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起码在荒诞的日子来临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就像是很多如今尚且存在于世界上的人类一样,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试图用一副乐天派的模样打发其他人。 只不过呢…… 少年微微低垂眼眸,骑士的铁靴与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着,就像是他身上的铁链一样,冰冷且沉重。 他试图开口,缓和一下如今的气氛,但想了想自己如今的身份,只能叹息着,无言地顺从着骑士的引导。 或许伊普西隆今天即将死亡。 可能是烈焰,也可能是铡刀,或者是长长的绳子——生活在边境的少年只能从文学作品中推断自己的末路,并且试图在里面选择一个相较于其他没那么狼狈的死法。 最终也没有得出结论。 少年半挖苦似的嘲讽了一句自己的结局,为了稍微有些好感的他人,就如此轻而易举地葬送自己的未来。 是这样的吗? 他不禁这么反问着自己,事实当真就是如同这般,仅仅是因为“艾勒斯”,自己就落入这般田地吗? 很显然不是的。 虽然从银甲的骑士身上难以问出什么讯息,但是仅仅凭借着先前和他的交易,少年其实就能够窥探出些某些真实。 【只要你老实跟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骑士诉说着低沉的话语,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少年身后巨大的之物聚合体,没有说出更多的东西。 自那刻起,伊普西隆就明白了某件事情。 炼金院的目标是自己,不论是何种理由,到了最后自己的结果大概都是如此。 要是更进一步推断的话,或许正是为了这份能力,也就是…… 魔素花。 他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但眼前骑士的步伐从未放慢过,逐渐放大的光亮最终吸引走了少年的注意力。 审判的时间到了。 伊普西隆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那些柱子,栏杆,坐席,还有难以辨识的设备,以及密密麻麻的人群。 无知的民众满眼期待,明明那些眼眸睁的滚圆,但看上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布一样。 可笑。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荒谬感,整个场上几乎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急促感所笼罩,不论是所谓的“证词人”,又或者是宣布罪行的法官,所有人的身上都笼罩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被操控感。 为何于此,为何存在,为何欢喜。 少年想大声质问民众,但是回想起自己曾经那份只要平稳,就算一无所知也无妨的心情,瞬间就被塞住了喉咙。 “根据调查,边境药商伊浦西隆·切赛德·塔弗·欧几里得·泽因弗赛里西斯·萨芬尔·沙门无证经营售卖魔素药剂,窃取我国机密,妄图再度挑起两族战争,罪无可赦。” 站在台席前的判决人面无表情地说出诸多罪状,那种肯定的,波澜不惊的语气仿佛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切实肯定的,被调查完全的事实。 好吧,无证经营确实是。 “接下来请证人提供证词。” 一些少年从未见过的面庞从一侧的小门内缓缓走出,同样的面无表情,还有一致性高到可怕的整齐步伐。 “他是魔族!看那可怖的血红色眸子!还有阴郁到难以置信的黑发!他肯定是魔族派来的间谍!” “他的店里从来没有过炼金院的许可!” “他的原料也没有任何证明!” 一条条莫名其妙的证据叠加起来,就像是在向所有能够看到这场审判的人们说明,眼下这位可恶的不祥之人,罪大恶极。 炼金院是绝对正确的。 这样一副要把他按死在这里的发言,说真的,凭借炼金院的手段,为什么还要弄出这种自欺欺人大张旗鼓的审判呢…… “综上所述,药商伊浦西隆·切赛德·塔弗·欧几里得·泽因弗赛里西斯·萨芬尔·沙门将被判处死刑。” 嘭地,锤子敲下。 僵硬的法官复述着既定的结果。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对于此人的处刑将由炼金院进行安乐处理,出于社会伦理原则,本次处刑不会公开——被告是否还有异议?” 是伊普西隆微微张了张嘴,最后长叹一口气。 “那么,如上所述,我认罪。” 就在少年闭眼,等待着这出荒诞戏的终幕之时,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大声传出。 “我有异议!” 黑发的少女气喘吁吁地高高举起长弓,漆黑的无神的眸子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神明的复苏 好安静。 伊普西隆不禁这么想着,伴随着楼宇的破碎,那些嘈杂的声音,连带着不可理喻的发言都被停顿在了这一刻。 那些高高在上的傲慢此刻被尽数摧毁,只留下了恼怒,以及难以置信。 甚至带着些许惊恐。 黑发的少女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冲动之下究竟干了什么,漆黑的眼眸缓缓地眨了眨,随后脸色发蒙,整个人陷入了宕机状态。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干什么? 人类的未来是啥? 世界怎么还没完蛋? 在片刻沉默之后,麻木的人群此刻才骚动起来,尖叫声此起彼伏,似乎才反应过来人群中间混进去了一个危险分子,而且身上还带着一大票危险道具,随时可以大开杀戒。 “炼金院,炼金院呢?” 穿着华丽衣裙,带着冠饰的妇人激动地站起身子,手上原先紧握的繁复羽扇此刻因为害怕已然抛落在地,“你们怎么敢让这样的人混进来的?!” “我们平时给你们的钱去哪了?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连警卫都不配备!” 上层的贵族老爷们显然平静了很多,但是神色之中的惊骇也还是远远没有压下,似乎是所谓的贵族底蕴才让他维持住这一份勉勉强强的面子功夫。 但是很可惜,他所谓的贵族气质似乎很快就破碎掉了。 因为叶央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白布,很迅速地就插在了自己长弓的末端,并且用力挥舞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一面神秘的旗帜。 在木头阶梯上大迈步,高高飘扬起来的旗帜。 而上面的符号…… 那几个炼金院资深研究员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那是【神明】的象征。 这个疯子到底是从哪搞到的这种东西?! 由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危险的符号,研究员得以辨认出这个“圣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好像是平民区那种随处可见晾衣绳上运气好能扯下来一大堆的……白色床单。 “哈喽,各位倒霉鬼冒险者们,大家伙是不是受够了魔素药剂那种诡异的味道!” 叶央很中气十足地大喊道,她的目的本质上就是来扰乱这个现场,来为唐竹和山枕后期的行动增加时间。 毕竟她和夏易苕一个壹阶一个贰阶,就算真要劫法场,估计也打不过这个世界的战斗力上限炼金院。 敢闹事的基础也不过是建立在他们混在人群之中,炼金院没办法直接对他们发动超距离范围饱和火力覆盖而已。 至于为什么叶央突然蹦出来发病,而不是按照先前两人规划好的方式…… 夏易苕只想吐槽,这特么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谁会指望她老老实实遵守规则啊! 唐竹和山枕表面上是让他来规划行动,保证叶央的安全以及稳定对方的精神状态,但话底下的意思除了叶央这个精神病谁都明白到底是什么玩意—— 就是让他这个倒霉鬼冤大头来给神经病兜底的! 夏易苕叹了口气,拿着自己可爱的魔法棒对准人群,同时做出一副很努力的语气。 “是!” 于是,密布的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声,好像被拉进什么股票分析会的梦想创业家一样。 突然被打断的严肃处刑瞬间变成了叶央同志的成功学演讲中心,脸色发蒙的贵族和炼金学者们很明显没有搞清楚眼前究竟是什么状况,而这种莫名其妙的荒诞场景也跟着所谓的魔族处刑被炼金装置们一同转播了出去。 听到回应之后的叶央似乎像是get到了什么神秘的信号一样,信心满满地拿出了自己的妙妙道具—— “那么,锵锵,船新的方法!” 她努力扯了扯自己的大白床单,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不用忍受炼金院供给的魔素,不用付出能源税,也不用定期考证。完完全全只属于你们自己的能力……” “不好奇吗?” “一派胡言!” 更上层的炼金院人士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乎想要运用自己的权利直接封住这个乱来家伙的嘴,但是在他们的命令还未展开之时,某些更为突出的声音就夺取了这群腐朽之人的发言权利。 正是夏易苕。 “那证据呢,你光是这么喊着,我们也信不了你啊!” 几道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叶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挪向即将暴起的警卫部队,轻笑了一声。 “证据啊……很简单不是吗?” 用金色油漆刻画着简陋图章的床单高高飘扬着,叶央随手抖了抖,干咳了一两声。 夏易苕看着她那抖成s形的运旗轨迹,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前商量的事情,为数不多能够用到的东西居然是在这里,这让他心情着实是有些复杂。 “炼金院在这种场合,必定是启用了反魔素矩阵的。” 少女眯着眼看向高位,魔法少女启用的法阵能力能够暂时阻挡声音的传播,要不是他们自断手脚,连这种魔法小把戏都冲不破,叶央和夏易苕还真不好搞出什么乱子来。 “不信的话,诸位可以试试自己的能力是否还能使用——当然,想必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个事实吧,进来之前都看到门口的告示了的。” 伴随着她话语的终结,金黄色的五角星结成盾状,将那些警卫统统都隔绝在旁观座位席之外,甚至连那些武器的劈砍攻击都一并挡了下来。 “这是骗局……怎么会有东西能够突破最高层级的魔素网络链接封锁……” 那些炼金术师们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所谓的“能力”能够突破伟大炼金院的封锁。 那些明显知道更多消息的高层更是阴沉着脸,注视着那面纯白色的旗帜。 “这是天命,但是不是明面上探查到的,所有异状都定期处理掉了吗?” 坐在面对伊普西隆审判席对面的男子神色不悦,镶嵌着金属丝线纹路的右手轻轻叩击着宽大的背椅扶手,眼神依旧没有从所谓的【神明】标记上移开。 伫立在他身后的骑士团长没有说话,他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面上最后一位天命者,如今已被抓捕,按道理来说,以炼金院对于人口的掌握程度不应该出现这种程度的疏忽。 但问题在于,这偏偏就是出现了,匪夷所思,难以理解。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像确实忘了什么 很难理解,在炼金院如此缜密的计划之下居然还会出现这种疏漏,如果不是有人居心叵测想要拉他们这帮老骨头下台的话,那最大的可能性还是所谓的【神明】看不下去这种闹剧,决定结束对于人类的封锁,让一切回归原本就该有的样子。 神明……吗? 人体的温度与金属制的扶手相倚靠,无言的高位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高台下的处刑场合;人类已经发展到了如今这种日子,所谓的神明倘若能够早日投以注视,或许现在人类的结局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难堪的地步。 谁又能说得清呢? 眼下的闹剧仍在继续,原本庄肃有序的审判场合在那个煞风景床单的挥舞下正在逐渐变味成为了完全难以形容的诙谐幽默,就像是低级场合里所流行的烂俗笑话一样。 叶央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僵硬,就算她再能讲段子,但是这又不是什么新世代脱口秀,炼金院也不可能放任她在这里开什么个人没品笑话派对。 更何况,在刚才情况的发展下,炼金院那些人很明显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估计只要再过一会儿,场内的魔素封锁就会对警卫队开放,然后她和夏易苕就得开始生死时速了。 运气再差点,再来次“天基武器”打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在古老的故事里说过的那些人类方的腌臜事情连历史书都羞于记录,谁知道继承了那种意志的炼金院如今能够疯狂到什么地步。 少女高举长弓,用力挥舞旗帜的手臂逐渐开始发酸,而一旁的魔法少女也逐渐感到力不从心,甚至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配旁边那个神经病胡闹到底是不是来给敌对方下菜的…… 等等,敌对方?! 夏易苕举着可爱少女魔法棒的手顿时僵住了,虽然己方在最开始考虑了敌对方势力的要素,但是那仅仅是在山枕的企划之中。 在叶央的眼底下,完全没有敌对应答者的存在! 这个人到底是心大到什么地步才能够弄出这种事情?! “他们说的神明……” 炼金院那边也反应过来了,“之前一段时间,不是忽然冒出来一大堆冒险者吗,你们查过吗没?” 被忽然cue到的骑士们齐刷刷摇了摇头,没人会闲的没事去查那些到处都是满地乱跑的冒险者,就算是数量激增也轮不到他们管控——硬要说这其实是工会本部的事情。 “你们不查就敢用人?!” 穿着长袍的学者整理着眼前的场景,皱着眉下意识看向骑士们,“还能联系上吗,那群家伙?” 他也知道这不是骑士团的份内职责,真要论起问题来还是他们上边规划的问题,但是眼下情况如此,要是不把这个锅推到别人身上,炼金院的面子有点过不去。 骑士也知道这帮老爷的问题,没有多说些什么。 “应该可以,如果开放魔素通路权限的话,能够封锁现场,而且联系上他们——你们打算怎么做?” “行,我和上边说一下给你们开放权限,尽快——现在转播还没断,上边吩咐了,做漂亮点,别让别人看我们笑话。” “还在转播?” 接到指令的骑士有点不能理解,现场都混乱成这样了,还能够保持一种波澜不惊的态度向场外转播这种闹剧,炼金院也不是一般的自信。 这就是所谓的实力决定态度吗? 骑士笼罩在厚厚头盔下的表情忍不住抽搐了片刻,翻了个白眼。 “主要是……要是突然断掉的话,对于民众来说感觉就像是变相掩盖什么真相一样,对于日后的治安管理很不方便,还是从头到尾直接一口气掐断这种苗头比较好。” 学者打了个哈哈,同时看向场内,表情也逐渐疑惑起来。 “所以说,天命这种东西明明只是童话而已,神明早在几百年前就抛弃我们了——如今弄出这种骗术大家只会觉得荒唐…… “她哪来的自信?” 不如说…… 哪来的神? “叶央你他妈快点!”夏易苕看了一眼周边正在逐渐聚拢的穿着盔甲的骑士们,忍不住大声吼了一句,“他们聚起来了,估计禁魔领域要关了! “还有你个不靠谱的是不是忘记炼金院那边也有应答者啊!?” 叶央动作一顿。 她确实忘了——在魔王那通谜语人诗句的攻势下,一切都顺利的离谱,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这个破副本是个对抗任务…… 话说回来,他们这次的目的除了拖炼金院的视线之外,真的没有别的目的了吗? “那伊普西隆怎么办?” 叶央的余光在周围来回移动,正如夏易苕所说一般,那些穿着沉重银盔的骑士从原先零零散散的分布逐渐聚拢成严肃可观的队列,铁质的靴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格外熟悉。 少女忽然回忆起了过往的那个黄昏。 似乎就是这样的声音,最终带领故事走向了如今的发展。 她下意识抬起眼眸,望向被破开的天穹——随后发出惊叹。 “我……草……” 熟悉的阵列在魔素道路的连接下再度出现,蹭蹭堆叠成繁复的阵法,其内所爆发而出的光逐渐笼罩住了整个处刑大厅。 仿佛下一刻,可怖的炽热光芒就会将眼前的一切付之一炬,什么都不剩。 “炼金院,他妈要灭口了,易苕姐。” 叶央不住地喃喃道,“他妈的,疯了吗,这么多人?” “冷静,叶央。” 夏易苕按住叶央摸上弓弦的手,下巴轻轻点了点他们这个位置能够平视到的正前方,“炼金院的人还没撤离,这应该不是你想的饱和式覆盖打击。” 金黄色的魔法少女与高处的炼金术师对视着,没有任何退却。 “他们不敢,放心吧,只要在这里,他们就不可能使盘外招来对付我们。” 这是掌握着“心的魔法”的正义人士特有的自信心。 叶央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处刑场后部,被骑士们围起来的那个地方,然后咽了咽口水。 “虽然但是——他们喊人算不算盘外招?” “啊?“ 少女火速扯下床单,随后用力往空中一抛;在阳光的照射下,用金黄色颜料涂抹的标志就像是真的被神明所注视到一般,愈发熠熠生辉。 “我的意思是,这个东西看上去和魔王城,还有之前拿书的地方的那种法阵看上去很像。” 叶央咧了咧嘴角,“会不会敌方的应答者要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历史断层 “所以……虽然计划制定下来了,但是在行动之前,我能问一句吗?” 山枕静静地看向木桌边上的少女,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对于那位勇者这么上心?”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啦。”叶央揉着从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轻轻笑了一声。 “我只是放心不下罢了,一些特有的感性?” “就是因为这个?” “只是因为这个而已……” 她有些无奈地拆开脑袋后面的发带,把垂到面前的头发重新梳起来,“怎么,你以为我会说点什么理由吗?” “那你真是太高看我了,山大哥。” 少女半眨着眼,打着哈欠,脸上依然挂着那副不着边际,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 “不过如果你们没有目标的话,我倒是可以给点建议哦。” 山枕重新抬起头,目视向叶央的方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如果只是你所谓直觉得出来的结论,我可不见得会考虑。” “阿哈哈哈哈……起码还是能听一下的,对吧?” 叶央重新抽出羊皮纸,摊开在桌上。 虽然魔王说的像是什么重要道具一样,但是就目前的表现看来,这东西就像是绝大多数谜语人故事里那种古籍的作用一般,除了能让读者事后回悟——“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之外没有任何其余用处。 说实话,叶央还挺期望这东西有点那种无字天书的感觉来着,不过现在看来希望大概率是落空了。 “虽然我和唐姐还有j小姐不太清楚,毕竟我们的活动范围并不在人类领地内,不过山大哥,看你们的情况,基本上应该都刷新在【王国】区域内吧?” 她的指尖在预言诗上点了点,顿在第三行上。 【骄傲的僧侣吟诵着生命——】 僧侣,虽然一般情况下看上去像是那种武侠游戏中贴近佛教的门派弟子称号,但叶央清楚,在某些日系轻小说中,这一名词其实更多代指勇者队伍中【牧师】一词。 也就是说,比起勇者或者是魔法师,更为贴近【神明】的信徒。 “虽然并不知道情况,不过我敢断言——” 叶央眯起眼睛,就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的更灿烂了,“在你们探索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应该没有遇到过神职,甚至是教会相关的任何事项吧?” 如果真的存在所谓教会相关事项的话,按照以往那些文学作品的套路,在边境这种冒险者聚集的地方肯定会开设一个的——不仅仅是因为受伤人数繁多,更是因为,这种地方很明显能够更方便宣传对于【神明】的信仰。 人们总是会对给予自己恩惠的东西记忆深刻,虽然在很多寓言故事中不通用,不过确实存在这么个道理。 画仙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不止,在你们来到,给予我们信息之前,我们一直以为这里没有任何宗教信仰,类似于魔法科学那种文明。” “在唐竹给我信息之后,我联系其他人打听了一下,甚至本地人都觉得教会,神明这种东西只是神话,或者是过于久远的历史。” “这样啊……有趣。” 叶央摸了摸下巴,抬头看向山枕和唐竹,“所以你们应该懂我意思?” “去找教会相关的线索吗?” 唐竹歪了歪头,眉头皱起,“虽然我理解,但是这有什么意义?” “嗯……怎么说呢,一个东西如果有着明确记录,但是在当今却近乎消失的话,总会有什么理由对吧? “就像人类的历史长河,就算再准确的记录,多多少少都会有失偏颇,更何况,所谓的历史断层。” 叶央有些恍惚地拿出那本从炼金院的图书室内找到的小说,下意识翻开某一页。 “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不能被民众知道的,那么就隐藏。” “如果有什么是想要隐藏的,那么就运用法律,运用权威。” “如果有什么连权威都无法撼动,那么就利用遗忘。” “在长久的时间之后,原先的人们死去,遗忘便会生效,洗去历史,最终形成断层。” “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不再有人记得了。” “新时代的文化,现实,最终会冲淡一切,只留下人们当时最迫切的东西。” “或许总会有东西流传下来,打破断层,但是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遗忘就是最可怕的灾难,却又是最为坚固的武器。” 少女微微舒一口气,同时抬头看向唐竹。 “解释这种东西很困难,毕竟我自己也不是很了解,但是在明确记录下,炼金院维持了不下三百年的统治地位,你猜猜——他们在这种统治下,磨灭了多少东西?” 唐竹沉默片刻,最终点点头。 “我理解了。” 不过……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叶央的方向,如果真是所谓的“精神病”,或者是叶央自认为的愚蠢的狂人,又是怎么能够体会出这种道理的? 真是越来越难以理解了,叶央这个人。 “嗯,那么,在我们吸引炼金院的过程中,你们可以尝试突破进去——当然,要是行不通,或者是过于危险的话,要不然试试找找教会吧,遗址什么的。” 她愉快地合上书,和一旁明显听得头脑发昏的夏易苕击了个掌,“好耶!”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唐竹和山枕行走在群山之间,满脸狼狈的原因。 利用天守方的能力,他们勉强在叶央大闹直播间的时间段内找到了与【神明】相关的线索。 虽然二人确实尝试过按照最初的计划,直接突入炼金院内部,不过在行动中途,山枕突然得到了大量应答者收到消息,正在向处刑现场移动的讯息——他们两个可没有叶央那种与全世界为敌的勇气,于是遂放弃。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消息,因为天守方正好有名能力与历史相关的应答者,先前叶央那么一解释,山枕倒是想起来了。 “所以……你们人真的靠谱?” 唐竹气喘吁吁地拄着黑色横刀,冲山枕翻了个白眼,“你这能力难不成还有网络延迟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愚民政策 “那倒不是……” 山枕从指尖接过墨灵,闭眼思索,随后摇摇头,“只是你也知道,叶央解释的那种东西太过抽象了,就算她推断出来的东西方向都是对的,从头查起也很麻烦。” “而且盛晴兮你也知道,她也才贰阶,使用能力的时间没那么久,范围也没那么精确;如果要探查的话,最终还是得我们自己上。” 唐竹只能保持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从叶央这次拉着她进副本的那一瞬间,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就不断在她的脑海中弥漫,却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 就像是手边上端着个不怎么按照规律垒起来的玻璃杯塔一样,摇摇欲坠,偏偏又没有出事。 这种焦急的感觉促使她在行动中直接选择了更为激进的方案,甚至有种干脆破罐子破摔任务失败把叶央先薅出去再说的倾向。 但唐竹明白,就算和叶央说清楚所谓的利害关系,她应该也只会用那种应付式的笑容打发过去,然后依然我行我素地开着思想的泥头车,笔直地创向南墙——要么南墙被撞碎,要么车毁人亡,变成那种能够登上交通事故惨烈排行榜之类的状况。 或者是得到什么搞笑诺贝尔之类的? 她也不清楚,毕竟预感什么的……就算真的跩着叶央的衣袖子说出来,可能对方也会不以为然? “我倒是知道这点……”她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眉头依然紧锁着,“就是这次真的,太**怪了。“ 男子倒是没有否认她的感慨,毕竟就算以他的角度来看,这次唐竹遇上的事情也着实够怪的。 “啊,有动静了,有动静了!”原本打算找点别的话题来分散唐竹注意力的他忽然注意到了原本没什么动静的墨灵忽然骚动起来,赶紧喊了对方一声。 由墨水构成的小鸟在山枕的指尖跃动着,最终,在二人抵达某一点的时候,振翅而出。 “山枕,找到了,顺着你鸟的方向往前走五步,随后看向七点钟方向,那里有棵树。” 有些疲累的女声从山枕衣袖左侧别着的宣纸处传出,看得出来,单单是为了他们这档子事,对方真的是费尽心思用尽全力。 她忽然有点理解叶央那种非得补偿别人不可的愧疚感了,要是平白无故地受到这种帮助,但凡是有点正常三观的人可能都会有点良心不安。 这算不算得到了叶央三观还没有偏离社会基础价值的好消息? “呵呵……” 唐竹自嘲地笑了一声,紧接着摇了摇头。 “接下来呢,盛小姐?” “我看看……隔这么远使用能力我也是第一次,可能不会特别准——啊,找到了。” 笔墨勾勒的鸟雀在树杈上停留了片刻,伴随着身躯愈发透明,唐竹和山枕也算是跟着它那磕磕绊绊的指引方式走到了一处看上去像是什么建筑遗址的地方。 之所以是用建筑遗址,而不是用什么准确的指代名词,是因为他们找到的这个地方,已经残破到连所谓建筑的基本轮廓都难以辨认——要不是还剩了点砖瓦和疑似地基的石柱,可能二人会直接当荒地略过去…… “这也太抽象了吧?谁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啊?” 山枕一边吐槽着,一边伸出画笔,在即将消散的小雀上点了一笔,“晴兮,能看出什么吗?” “山哥你也未免太高看我的能力了,你以为我是什么男频小说主角,能够直接唤醒历史残魂之类的东西来面对面进行询问吗?” 小鸟在杂草上蹦跶了片刻,随后有些无奈地给出了答复。 “不过这里应该是人为进行的破坏吧,看那些痕迹,应该是把原来的住民给驱逐出去,随后用锤子一类的东西物理强行拆除,最后再用火烧了一遍……应该是想要隐瞒什么?” “再具体的就不清楚了……你们要是想要找什么东西的话,到这的确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山哥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消息还来到这种偏门地方的?” “具体信息源保密,反正这次不出意外的话大家应该都能够捞到不少好处,所以也别深究到底是为什么了。” 毕竟山枕总不能老老实实和对方交代,这其实是来源于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妄想症患者的即兴猜想,他们觉得闲着不好才秉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把这次正好匹配到的符合环境的队友给支使出来验证消息。 真这么说了,那估计这份浅薄的同事情谊也会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吧…… “真是神秘……反正这是你们这群高个子的事情,和我无关。” 对方打了个哈欠,墨水雀鸟的翅膀抖了抖,随后身型开始变得逐渐淡化—— “灵能要不够了,总之这个遗迹地下应该还有点东西,但是看不出来是原先有的还是后来放进去的,如果你们真有什么闲心思可以去看看,当然只是我个人建议,也不是非去不可。” 在嘱咐完最后一句后,墨灵的形体彻底溃散,只在砖瓦上留下了一很不规则的墨迹。 “所以呢,你怎么看?” 在听完了外援给出的建议后,山枕扭头看回了唐竹那边,“看时间叶央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我们是抓紧机会探查清楚背景故事,还是先去给我们的高危人士搭把手?” 唐竹注视着眼前的废墟,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叶央先前给出的猜想,没有回答山枕的问题,反而抛出了另外一个疑问。 “你说,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一个国家才会需要通过摧毁宗教来满足自己的目的?” 听到唐竹的话,山枕不禁顿了顿。 在他有关于人类的历史的长久印象中,类似的事情可以追溯到中世纪的西欧所进行的魔女狩猎。 人们对于历史中魔女所具有力量的盲目崇拜,更类似于一种纯天然形成的对于未知恐惧的崇拜,以及对于超自然现象的向往。 据盛晴兮解释,为了巩固自身力量的统治,以及加强民众对于宗教的依赖性,当时的教会必须革除异教从而达到统一——本质上来说,比起所谓的信仰之争,这种更类似于政治斗争。 “你的意思是……”他清楚当时解释状况时唐竹也在现场,“炼金院本质上其实是为了完成愚民政策,所以才将宗教彻底清除?” “当然,只是猜测。” 唐竹轻轻摇摇头,眼神注视向废墟的底部。 “不过所谓的真相,或许就近在眼前,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揭开传说的面纱 “咳咳咳——咳咳——” 伴随着浓烈的烟尘,二人终于勉强扒开了这个连遗迹都基本上称不上的废墟。 “叶央和晴兮说的还真没错啊。” 山枕捂住口鼻,皱着眉头注视着眼前被藤蔓所支开的通道,咳了几声。 唐竹也眯起眼睛,避免视线被灰尘所干扰,“之前好像我们那些资料也是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找到的……” 叶央到底是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地点目标,并且翘出来一大堆信息的? 想不明白。 她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微凝,“前方应该没有危险,进去看看?” “嗯,进去看看吧,我走前面。” 山枕从腰间抽出画笔,回头看向唐竹,“虽然作为一个外人说这话有点奇怪,但是我真心觉得你那位后辈表现的着实有点……太超乎常识了。” “我们做过调查……” 唐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确实也知道叶央的表现有点太过扎眼了,但是对于这种事故体质的人来说,就算提醒,有些事情也是想办都办不到的。 “就目前存在的资料显示,她除了精神方面可能称得上有点前科之外,剩下的方面都很正常——甚至这个精神证书都是她自己从某个副本里带出来的,完全没办法确认真假。” “……这你们怎么敢收的。” 山枕持笔的手一顿,满脸不可置信。 唐竹叹了口气,缓缓从刀鞘中抽出长刀,做好警戒的架势。 “不收就变成永恒仙境的人了,上边说在手下看着总比变成心腹大患强。” “这倒确实……” 山枕微微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先前唐竹和他说明了这次副本多半会发展的十分离奇,并且估计结果完全不太靠谱,但是还是没有预想到叶央本身已经是需要向余火高层禀报情况,并且还得到切实回应的地步。 只能说不愧是有被永恒仙境看上潜质的人。 感慨间,墨笔轻点,刹那流光溢彩,云蒸霞蔚,斑斑斓斓喷溅而出,宛若惊鸿流云,一涌而上,色彩在此刻不再只是概念,而是某种切实之物,在面前昏沉的空气间流淌。 是的,色彩,在流淌,不似笔墨颜料,更像是从天上采撷而下的霞光日晕。 “确实没有东西。” 他的手掌从空气中轻拂而过,在接触到色彩的瞬间,那些没有形体之物顿时激烈地翻涌起来,似乎即将从虚无缥缈的烟尘光彩转变为另一种存在一般。 不,不是似乎。 山枕的食指微勾,伴随着一缕色彩从空气中被搅动而出,雾起云涌,在剧烈变幻的环境之中,此刻持笔的他仿佛看上去真的如同谪仙人一样。 树枝从雾中伸展而出,点点梨花盛开,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被萦纡尘埃笼罩的空间顿时焕然一新。 ……总有种奇怪的浪费感。 这家伙不会是专门在她面前炫技吧? 唐竹的眼角抽搐了一瞬,作为技能朴实无华派的支持者,每每看到山枕这种花里胡哨的灵能使用方式,还是有种微妙的感觉。 “总而言之,先看看四周吧。” 她摇了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在眼下的状况上。 和先前叶央找到的那个【魔法师】的小屋不同,眼前的隐藏地下室很明显并没有经过人为的精心修缮,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团糟。 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裂痕,甚至还有烟熏火燎之后残留下的秽迹,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建筑物之所以还能够存在在他们的眼前,一定是所谓的神明对于自己信众的某类恩赐。 即便是到达了如此隐蔽的微小房间,那种强烈的人为毁灭痕迹依然充斥着整片区域,边边角角上都破破烂烂的,即便残留下了什么纸质资料,也一定会在怒火的搜刮之中消灭殆尽。 唯有用野蛮痕迹彰显自己愤慨地语句留存了下来。 【神明抛弃了我们!】 【叛徒!】 【傻叉教会,让我们的生活变成了这样!】 诸如此类没什么营养的表达,再之后的基础上也看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了。 唐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等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性——他们到底是来感慨他人对于文明的掠夺,还是哀叹异世界某种宗教文化的彻底衰落? 很显然不是。 在失望地清理了一遍废墟之后,她也再度确认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叶央也不是万能的。 在遍地用浓厚的干涸血液涂抹而出的文字中,她勉强找到一些和抱怨无关的东西——对方似乎是觉得这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是随意地丢弃在了一边,顺便用一些批判性语句表达对于宗教的不屑之处。 但是说实话,唐竹觉得发展到这种地步,可能所谓的宗教与现在的炼金院差别也不是很大,后者只不过是明面上批了一层名为科学的外衣而已,本质上还是利用民众的盲目信仰来巩固自己的统治权,话语权。 “山枕,你过来看看。” 唐竹勉强用刀鞘把那块像是石板一样的东西从废墟里刨了出来。 大概是觉得这种东西确实没什么宗教含义,和地面上那些被砸扁的金属制器皿,或者是已然判断不出原先形状的徽记不同,石板上还留存着少部分图案,以及被刮花的文字。 “额……”画仙蹲下来,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眼前这个目前唯一具有阅读价值的玩意,试图利用自己的文化素养来理解异世界人想要传达而出的含义。 很快,虽然结果并没有得出来,但是山枕很显然习得了一种人类相对而言较为美好的品德…… 那就是懂得及时放弃。 “看不懂。”,他摇了摇头,看上去无比坦然。 而唐竹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我也看不懂。” “那我们俩在这里呆站着干什么呢。”山枕蹲在地上,表情很明显有些僵硬。 唐竹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自我感动,表示我们在努力,只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要不然我们还是喊晴兮来看看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顺理成章】 “山枕,你先等等……” 唐竹按住了山枕再次握住画笔的手,语气有些疑惑:“这个石板的形状,你不觉得稍微有点眼熟吗?” 她是真觉得眼熟,不知道这种即视感到底是被叶央的神经质传染了,还是的确有了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灵感。 “我倒是觉得,要是我俩再不弄出点所以然,你那个后辈可能真的要整出来点大动作了。”,山枕叹了口气,画笔随意地在地板上敲了敲,墨水衍生而出的藤蔓再度卷起地面上的杂物,打算让唐竹能够看得更清楚一点。 虽然嘴上说着对于唐竹的猜测并不怎么信任,但实际动作还是老老实实地让对方尝试了一番。 唐竹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移向被托举起来的各种残垣断壁,还有锈迹斑斑不成原型的金属器皿们,试图通过扫读的方式激活自己脑内那好不容易被点燃而起的神圣灵感。 “山枕,八点方向,第三个枝头上的砖块,麻烦转一下。” 唐竹从腰后掏出手电筒,她好像有点猜到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了。 虽说连自己想干什么都需要猜测的话,和叶央那种行为大概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她一边旋转着调整角度,一边开口道:“我想我们最开始应该猜错了,那个石板可能并不具备什么准确的含义价值——或者说,要是真的具备什么显而易见的信息的话,估计也不会幸免于难…… “虽然我觉得能够幸免于难这件事情就已经够诡异了,不过毕竟预言诗在那里,万一这就那啥命中注定对吧?” 山枕听从着唐竹的指挥,缓慢调整着石板,砖块,还有其他一些零碎器皿的途径,同时依然有些疑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记得以前你的思维没现在这么混乱啊?” 难不成这种乱来的精神还能传染的吗? 显然是看出来山枕在想什么,唐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特殊时期特殊处理,都提醒到这个份上了,你不会还没有察觉到这个任务世界的某种特殊规则吧?” 那还真没察觉出来…… 山枕本来想这么回一句,但一想到是对方来求的自己,结果现在反而收到了别人的恩惠;要是全程真被牵着走,跟着对方躺赢的话,那人情反而得欠回去了。 动动脑子吧,你可是天守的画仙。 但是余火的人这次行事风格完全跟着那个叫叶央的壹阶应答者一边倒啊,这要他怎么联想,总不会规则是发疯就能胜利吧…… 那不是永恒仙境的人早就赢了。 “算了……反正也不是我自己发现的,说不定某个看上去最不靠谱的家伙在某个我们还在磨洋工时刻就已经弄明白了这点。” 唐竹敲了敲头,微微侧过身子撇向山枕:“简而言之就是【顺理成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的隐藏特效应该是这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开启的,但是如果察觉到的话就能够成功利用。” 在唐竹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似乎像是撼动了什么至理,又或者说更为根深蒂固的底层逻辑,二人耳边那种无机质的机械音再度响起—— 或者说,所有人在那一瞬,都听到了世界意志的声音。 【勇者方阵营,逻辑回路达成,本次隐藏特权单独开启。】 “唐竹……” 山枕咽了咽口水,瞬间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们越过世界意志程序合作的违规行为好像被发现了。” 唐竹顿时也跟着僵住了。 他们这个额外阵营被揭发了先不谈,山枕是怎么确认违规操作被发现了的? “我的阵营列表在通知开始的那一瞬间就被强行变更了……现在任务和你们是一样的【拯救勇者】。” 原本胸有成竹的画仙现在语气苦涩无比,“我想你应该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绕过转换阵营本来就不想打破四方势力的平衡,从而获得信息差优势以及世界意志的【调整】,但现在不但信息差拉不大,甚至成了众矢之的那个目标。 更糟糕的事两个人还得到了一个消息。 “如果这个消息是我俩触发的话……”,唐竹脸色发青地盯着自己的面板,眼瞳中充满了绝望。 叶央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只是单纯发疯而已。 自己到底是从何而来这种过分高估对方的信心啊—— 在山枕和唐竹刚刚意识到因为理所应当的一句猜测就让他们的任务瞬间进入地狱模式的时候,叶央他们自然也收到了通知。 与那两个人不同,现在叶央和夏易苕的脸上只有问号。 硬要说还是那种知名表情包的迷惑形式——我是谁,我到底是不是勇者小队的,隐藏特权到底是个勾勾什么东东??? 逐渐聚集的应答者们被这个通知突然打上了一棒,就像是刚刚察觉到赛马的赛道上冲上了一辆有着电动马达的老头乐一样,甚至在不久之前他们还以为这个老头乐是特殊观众席位,结果现在才被裁判慢吞吞告诉这也是马。 哪门子的规定电动马达也算马啊?! 裁判你到底收了对方多少钱? 不过但凡脑子稍微灵光点的在场应答者都发现了可恶的老头乐驾驶者的真实身份。 毕竟就在场上站着在,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到那个挥得像个飘扬大裤衩的旗帜。 “叶央,你妈的怎么还不开技能跑啊?!” 夏易苕也不傻,在看到通知的下一瞬就意识到了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于是赶快催促队伍里唯一的传送术士抓紧跑路。 毕竟他俩不仅等级低,还是行为模式最莫名其妙的那个,就算对面全是弱智,通知一出来也能猜得七七八八。 “我也想……” 叶央眼神慌张地注视向夏易苕,怯声怯气地喏喏了一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出不去……” “不要感觉……”夏易苕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妈的,结界!” 虽然不知道叶央技能的运作原理是什么,但是夏易苕倒是清楚一点——应答者对于自己技能的感觉不会出错。 不如说,大多数应答者使用技能的原理都是“我感觉能做到”“直觉告诉我该这么做”所以去做了之类的。 所以…… “这下真把自己搭进去了,草!”魔法少女彻底放下了那种子供向作品的主角架子,暴躁地揉起了自己的头发。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未来的一角 “总之你先尝试一下好吗,拜托了,姐姐!” 夏易苕盯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叶央,感觉太阳穴突突的越来越厉害起来。 所以说他才不想当这个保姆,啧。 他知道唐竹和山枕的意思,毕竟魔法少女的能力一般都多样化,比起这两个一看方面很专精的家伙来说更适合照顾不怎么靠谱的队友——他们也不可能专门分出来两个人来当精神病看护,那是病院该干的事情,能稍微照看一下对方就算是微薄的同僚情谊了。 虽然“微薄”这词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感受到面前的情况愈发焦灼,叶央的手颤抖着支使着自己体内的灵能,那种反胃的,难以形容的撕裂感从胃部开始缓慢上升。 上升。 上升。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部,与此同时伊普西隆抬起头。 “咳咳,咳,,咳咳……” 漆黑的液体从嘴里蔓延而下,带着坚硬的零件,被堵在指缝之间,然后慢慢地满溢而出,彻底决堤。 叶央很想对远处的伊普西隆扯出她那一贯自以为是的笑容,但如今的情况,不论是对方还是她自己,都做不出来自我鼓励的行为。 叶央忽然很想哭。 可能有点委屈吧,莫名其妙的委屈,也可能是悲伤,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又或者是大脑哪根神经搭错了。 毕竟她的确也很喜欢莫名其妙地掉眼泪,有时候听到一个名词都会啜泣起来。 眼睛酸涩起来,但是回忆起所谓的礼节,叮嘱,还有那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她憋住了自己的情绪,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把咳出来的东西倒进钱袋里之后用手在身上随意的擦了擦,而后仰头看向夏易苕。 “易苕姐,还有别的办法吗?” 叶央的声音依旧在打颤。 而伊普西隆只是盯着她,最后又垂下头来。 “我认罪。” 他重重地重复了一句,“骑士大人,我认罪。” 就好像这是什么赦免罪行,升上天堂的魔法一样。 夏易苕回过神来,重新看向叶央,看着她的神色,感觉心脏狠狠地抽抽了几下。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唐竹说的,放心不下是什么玩意了——虽然之前就明白了这件事,但和这家伙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那种感觉就越强烈。 不是所谓对于后辈的照顾这种理由。 而是某种本能的期盼,在道德伦理没有跌到谷底之前,对于人类的期盼。 妈的,傻逼夏易苕。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看着即将冲破明黄色防护盾的应答者们,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如果真的在这里……人生可能就要结束了吧? 但是肯定不能再压力叶央了,不然要出事的,夏易苕确定以及肯定,对方那个神情,如果自己真不拿出来点看上去可行的解决方案,或者是任何能够被称为答案的东西,这个副本的下场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的,副本。 夏易苕无比确定这个家伙绝对能够搞出来点大事,尤其是还有前科。 所以只能上了吗…… 魔法少女张了张嘴,忍住内心的三分羞涩,三分绝望,三分恼怒,甚至还有一分舒爽感的复杂扇形图,准备给叶央交代后路。 “叶央……”他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唇,缓缓开口道——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某些更为无礼的东西闯了进来。 “那个,能否打断一下二位的对话呢?” 有些雀跃的男声忽然出现在二人的背后,带着红色手套的手在二人中间晃了晃,似乎想要把他们的注意力给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来。 “你怎么进来的?!” 夏易苕有点不可置信,按照当前副本的强度,他的防护罩不可能破的这么快啊? 就算真破了,怎么会只出现一个人? “啊,那个呀,我一直在观众席坐着呢。”对方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脸上的那半张面具,上面用粗糙的笔触在眼睛开孔的地方画了个红色的方片,而暴露在外的那只群青色眼睛的眼位则是纹了花体字的数字5。 据夏易苕所知,打扮成这样的人,一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叶央,我数321,我带你突破出去,别理这个家伙。” 叶央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反应突然激烈起来的夏易苕,迟钝的脑子里缓缓得出来一个答案。 “永恒仙境?” “看来你有被科普过,那我就不解释了,总之跑就对了……” 夏易苕手里抓紧魔法棒,咬着牙准备克服心理障碍,转换形态,但就在他嘴里刚开始音节的那一瞬,更高一层的声音打断了吟唱。 “在别人话没说完之前打断对方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哦,小姐。” 原本就很紧张的夏易苕,瞬间忘记了这个该死的破咒语接下来的音节是什么。 为什么当时自己为了帅气的变身,专门设置了这种音节复杂的非国语咒语啊?! 魔法少女这东西再怎么帅气不都还是蓬蓬裙吗! “诶呀,看来我们的魔法少女并没有系统性训练过抗打断施法呀。”方片5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咏叹调一样,那只暴露在外的眼睛毫不遮掩地弯了起来,仿佛在嘲笑夏易苕在应答者这条不怎么光明的道路上至今仍然是个门外汉。 “叶央,小姐,我有个提议。” 他微微张开五指,紧接着开始往下一根根缓慢地收拢。 方片5在倒计时。 “这一根手指代表十秒,我们一共有50秒来完成交易,50秒后你同伴的防护罩就会彻底碎裂。” “叶央别听他……” 红色的手套瞬间被塞进了夏易苕的嘴里。 “长话短说,我们关注你很久了小姐,甚至我这次都是专门出差过来的。” “我不会加入永恒仙境的。” 叶央回忆起先前的精力,用力摇了摇头。 “并不是加入,只是一个契约而已,你欠我一个人情,我个人的人情,怎么样?毕竟你想救那位先生吧,在这种人潮攻势下,你觉得你们两个能坚持下来吗,尤其你还是壹阶。” 对方似乎在盘算着些什么,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叶央陷入了沉默,而方片5的手指也只剩下两根了。 “我不介意给你透露一下我们的阵营目前的任务——处理掉入侵者,积分还挺丰厚的,说实话,我都心动了。” “很快吗?” 叶央抬头看向对方。 而夏易苕猛地睁大了双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方片5大笑起来,手指的计数也停止了,“当然,我的姑娘。 “那会很快的,而且你的小玩偶会完好无损,我保证。 “只要你点下头,下个瞬间,一切都会得到解决,很划算吧?” 而在话语结束的瞬间,源自魔法的奇迹,也彻底破碎。 在那之后,叶央轻轻点下了自己的头颅。 【那么,这便是你我之间的契约了。】 带着半张面具的怪人笑了起来,随后,悠扬的笛声响起。 下一秒—— 火光和轰鸣声吞没了眼前的一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全都上天去吧! 在火光产生的前几秒内,夏易苕和叶央只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还好夏易苕的反应足够及时,在端倪即将爆发的刹那就狠狠的吐掉嘴里的手套,揪着叶央的耳朵直接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扫帚上,从叶央搞出的那个洞里面窜了出去。 “你他妈在搞什么?!” 魔法少女死死地拎着叶央的耳根,脸上充满不可置信,“你他妈不是被山枕他们补过课了吗,你怎么敢的? “叶央,你他妈疯了吗?” “那个易苕姐,放手,放手,疼……”叶央用手捂着被他揪着那边耳朵的脸颊,龇牙咧嘴地想要推开对方,但是夏易苕的手指用力地就像是铁钳一样,根本推不开。 “我们尽心尽力地帮你不就是为了不让你变成这种祸害,你怎么就不理解呢?!啊?!” 结果这么干脆利落,这个没救的神经病就把自己给卖出去了。 夏易苕当真怀疑只要价格合理,魔鬼契约这个傻逼都能毫不犹豫地直接荡气回肠地“嘭”地拍下一个手印。 似乎还不解气一般,夏易苕狠狠的拧了一下叶央的耳廓,痛的少女直接叫了出来。 “嘶啊,疼疼疼……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嘶嘶……松手,松手呜啊……”叶央这下眼泪真的在眼眶里打转了,生理性地喷了出来,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吓得夏易苕赶紧松开了手指。 “呜呜呜呜呜呜,姐,我知错了,呜u呜呜呜u我,我真知错了……”叶央很不讲究地用自己的袖子在脸上胡乱和抹布一样乱擦,左边耳朵红彤彤的,甚至有些发肿。 夏易苕重重地叹了口气。 妈的,傻逼。 “我他妈还是不理解,你不是之前遇到过永恒仙境的人吗,怎么还敢的?” 夏易苕真的想不明白,按照永恒仙境那个阵仗,不是遇到过一次就应该打起警惕,遇到就立马隔个十万八千里,避无可避再用正义的群殴狠狠地殴打对方吗——就算不是余火,他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主动凑上去的。 还是在这种危险组织和你说“小伙子我很看好你”的微妙时间。 叶央端坐在魔法少女的加长扫帚上,吸了吸鼻子,刚才夏易苕真的挺使劲的…… “上次,上次,上次副本是我自己炸的,我觉得他们威力比不过我……”她的语气弱弱的,似乎觉得玩崩一个副本是个很了不起的丰功伟绩一样。 妈的,忘记这茬了,这个玩意是和永恒仙境不相上下的主。 “重点不是这个……要是他们只是单纯的疯子就好了。”夏易苕看着下面火光迸发的炼金院,皱着眉展开了防护罩,还好刚才没背全咒语,不然现在切成粉色形态的话就没防护功能了。 “那重点是……卧槽……” 叶央瞬间抓紧了扫帚杆,瞳孔紧缩。 不知道那个永恒仙境的神仙到底弄了多大的阵仗,才能够一口气掀飞炼金院,给地面上只留下了小小的一圈处刑台场。 而剩下的部分…… 他妈的在天上飞。 “你看,我说的其实是这个——这次你真的玩大了,叶央。”夏易苕看着下方逐渐逼近的炼金院,眼角忍不住抽搐起来,“你猜猜为什么你在这里能碰见方片5?” 叶央咽了咽口水,忽然回想起之前世界意志发的那个详细介绍。 “像你那种炸了副本还算完成的只是少数中的极少数……毕竟你不是凭借一己之力玩崩的,而是掇使主角做出最不利于大家的选择,这依然在世界意志的准许范围内。” 夏易苕的脚部在虚空中做了个蹬发动踏板的动作,也懒得管叶央是不是抓紧了握把,直接疾驰出去。 “但他们是,所以永恒仙境的人做任务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一般是把自己的位阶维持在一个基本的水平,然后找乐子,直到没有乐子了再去下一层。” 夏易苕的声音顺着风灌进叶央还肿着的耳朵里,从平滑的大脑上呲溜一下滑过。 “额……你的意思是,他们大多数人就像我第一次见山大哥那样,属于超纲人士?” 夏易苕捂着额头叹了口气:“你就当是吧。” 虽然不知道后患怎么样,不过叶央这次倒是干了件好事——如果她的良心过得去的话。 根据夏易苕估计,在炼金院上天的这个过程中,大概叁阶以下的应答者都会直接被轰出任务世界,连带着可怜的旁观人士们一起。 叶央点这一下头,不亚于自己在人群中丢了个炸碉堡的雷管一样,还是自己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那种。 不过看她这个还没有意识到后果的样子,夏易苕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自己意识到…… ———————————— ———————————— “喂。” 穿着制服的青年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同伴,感觉对方有点怪怪的,“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啊……没,没什么……”年轻人吞吞吐吐的,勉强挤出来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这次贡献点可不少啊,怎么会有这种光明正大的跳出来的傻子——看起来也不强啊。”制服青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紧接着摇了摇头,笑着说,“不对,我替对方担心什么,你说是吧,克莱蒙特……”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被称作克莱蒙特的青年的头部开始发胀,神色愈发苍白起来。 有着群青色眼睛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难以驱散。 “那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是我的错…… “那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你知道吗?” 少年蹲在草地上,脸上的笑容是那般温和,他热心又善良…… 对,善良。 对于任何小小的要求都来之不拒,并且热情四溢。 一杯水,一瓶胡椒,一张毯子,他总是保持着这么友好。 “我很乐意照顾别人,啊,明天我想做xxx,你有空吗,没有的话也可以,我只是随口问一句。” 在克莱蒙特向他道谢的时候,少年这么开口问了,语气十分随意,仿佛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是顺便想起来了,就问一下。 于是他便理所应当的拒绝了。 毕竟他们根本不熟,不是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但是…… 直到笛声响起。 “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你知道吗。” 克莱蒙特捂着脑袋,苦笑着开口道,“真是……不知不觉中招了啊。” “你再说什么鬼话?” 制服青年看着对方的表情,开始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起来。 但是…… 明明先前这家伙也没有说什么啊,怎么突然就…… “那声音真的太美妙了,太美妙了,太美妙了,我多想再听听啊……” 克莱蒙特的语气开始飘忽不定起来,而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也越来越明显,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错觉——他的脑袋好像越来越大了? “于是,我违背了我自己,在这四处布下了爆炸物,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青年露出了绝望的笑容,对着同伴做出口型。 【快跑】 【隶属于冒险者协会方的应答者请注意,隶属于冒险者协会方的应答者请注意。】 该死的无机质语音毫不犹豫地在脑海中响起。 【本次临时任务失败,请注意,本次临时任务失败。】 【应答者克莱蒙特,贡献点负——】 在机械音响起的瞬间,克莱蒙特的头颅和火光一同奏演出最为绚丽的烟花。 这便是瑞纳在退出副本前,所看到的最后光景。 【报告完毕。】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值一提 当火光乍现的刹那,不论是叶央,应答者们,亦或是炼金院,其实不论哪方都没有任何准备。 即便是最快速的指示下达,也无法阻止大当量的爆炸物即将掀翻整个建筑物的事实。 骑士团长长迅速做出判断,眼下的情况,那些大人物身上自带的防护法阵足以应对这种程度的危险。 那么,就像那些大人物所说的一样,为了我们的未来…… 确保基材【伊普西隆】的最基础生存。 “一队听令。” 回忆着那些莫须有的光辉理由,骑士团长最终下达了指令。 “启动防护术式,以盔甲序列站好,以被告为第一目标进行防御。” 毫无疑问地,那些距离最近的骑士迅速站好,整齐划一地举起右臂——随后,其上铭刻的纹路亮起。 魔素从庞大的网络中被汲取,从而根据术式逻辑构建出规式中的定局,小小的圆盾迅速扩大,紧接着一一相连,莹绿色的光辉与火光相撞,连带着砖石,还有迅速扩大的嗡鸣声。 在这种慌乱的局势中,伊普西隆的眼前只残余下炽目的惨白。 惨白的炽日。 —————— —————— “嗯嗯,伊普西隆,你有什么梦想吗?” 带着兜帽的金发男人翘着二郎腿坐在窗沿上,手上端着一个刚刚冒出嫩芽的花盆,不论怎么看这种组合都显得无比怪异。 少年看了看窗前的人,沉默了片刻,回忆起对方的恶趣味后摇了摇头。 “要是说出来的话,师傅你肯定会笑的……” “不会的,肯定不会笑。”对方宛若宝石一般的蔚蓝眼眸眨了眨,看上去无比诚实,“毕竟你是我教出来的,就算之后不干这个去种地我也不会笑你啦。” 伊普西隆憋了半天,最后吭哧吭哧地蹦出来两个字。 “勇者。” 带着兜帽的男人细细打量了他几眼,随后很热情地鼓起了掌:“真是了不起啊!嗯嗯!很棒的梦想呢!” 说实话有种敷衍的感觉,伊普西隆翻了个白眼,慢慢地挪到自己的工作台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要笑就笑,别这么说……” “不不不,没什么好笑的,我是认真的。” 对方从窗台上一跃而下,用力地摸了摸身高尚且到腹部的男孩的头,眼神中露出怀念的神色,“真正的勇者可是很了不起的角色,和你们这流行的选秀可不一样……啊,伊普西隆,我之前不是给你带了很多书吗,喜欢吗?” “嗯,师傅,那些故事是真的吗?” 男孩抬起头,注视向对方,似乎期盼一个回答。 “是真的哦,千真万确。” 男人抬头看向边境的远方,随后又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我可从来不骗人,你知道的,伊普西隆。” —————— —————— 那些勇者相关的传说故事,终究不过是童话而已。 已经长大了的少年默默地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随后闭上了双眼。 最终他谁也没有救到。 不论是艾勒斯,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果然最终他无法成为勇者。 无数的轰鸣声不断奏响,连绵不断的火光就像是为了何物加冕而放出的礼炮一般,盛大且光辉,振聋发聩。 残存的骑士们互相搀扶着对方,银质的铠甲此时在过量魔素的涌动下早已发黑,不复往日的荣光。 “还能站起来的,报数。” 骑士团长嘶哑着声音开口道,暗色的血液顺着手里的长矛渗了下来,和其余骑士相比,这位骑士团长的盔甲明显碎裂地更为严重,甚至在爆炸结束后,铠甲上的符文还闪烁着莹绿色的电弧。 “第一队列,四人。” “第二队列,二人。” “第六队列,三人。” ………… 密封的头盔内,熟悉的声音再度下达指令。 “萨普希尔,把人带过来。” 团长咳了几声,目光移向已经失去意识了的少年,沉默了片刻。 “遵命,大人。” “快点,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你知道的。” “大人,有关于现场的影像怎么处理,需要我们联系执行部吗?” 电流声不断在耳边作响,骑士团长紧紧皱着眉头,手臂因为铠甲融毁而不停颤抖着,但为了在剩下的骑士面前保持最基本的姿态,他努力稳定着自己说话的声音,避免露出丑态。 “别管那些了,再不处理魔素的问题,这条维系了几百年的道路就会直接枯竭——你知道后果的,萨普希尔。” “好的大人,请向我开放权限,我们会带着基石前往根系处。” “权限已下放至徽记,萨普希尔,别让我失望。” “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 于是,破破烂烂的骑士们扛着即将被作为耗材的少年,为了所谓的未来,走出了曾经作为处刑场的地方。 而那些建筑和围观的民众们,说实话,并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疲惫的骑士强打精神走进通道,心中不断默念着曾经炼金院的首席告诉过他的【真相】。 人类必须维系魔素,这是人类唯一能够通往超凡的道路,没有他物干涉的道路。 神明不会在乎我们,如果没有价值,那么便会被抛弃。 如果魔素枯竭了的话,几百年前的悲剧便会再次重演。 人类花费几百年建立而起的历史会轰然倒塌,堆积而起的科技会瓦解地一点不剩。 唯一存在的便是再度复苏的【天命】,还有重新将视线投向人类的神明。 人类将会不值一提。 科学将会不值一提。 历史将会不值一提。 政权将会倒塌,最终这套体系建立而起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所以……为了现在我们尚且存活的世界,必须牺牲。 牺牲民众,牺牲自我,牺牲无辜者。 为了世界的存续。 骑士团长本就不快的脚步瞬间顿了一下。 但是…… 如果世界继续这样建立在人类的尸骨上,真的会更幸福吗? 比起现在这样的世界? 从上一任团长手中接过这个位置之后,不断有人告诉他,提醒他,现在这个世界的重要性。 萨普希尔下意识觉得,人类必须依靠魔素才能存活。 不只是他,似乎见过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剧烈的头痛逐渐攀附上脑海,萨普希尔用力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带着焦糊气味的手甲与皮肤反复磨蹭,试图让这种感觉消退下去。 习以为常的魔素后遗症,有点经验的冒险家都知道这玩意。 如果像传说那样,人类使用天命的话。 他想起闯入刑场的少女,那面旗帜,忽然有点犹豫了。 人类不会损害自己的身体。 人类拥有更便捷的力量。 人类的力量不再需要审核,不再需要准许。 那会是一个野蛮的世界? 那会是一个自由的世界? 骑士长忽然有些累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唐竹:我觉得他俩没救了 “古旧的贤者在历史中留存,奇迹的勇者谱写出繁花,骄傲的僧侣吟诵着生命,而伟大的法师用魔法缔造未来。” 陌生的女声从萨普希尔背后传来,疲惫的骑士团长瞬间回头,身后却空无一物。 全队的铠甲序列基本上都无法运作,虽然现在魔素网络的最高权限已经得到了炼金院高层的批准,但以现在他的身体状况,除非是不要命,否则甚至连最低阶的探测法术都无法释放。 “嗯,我想我们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先生——毕竟炼金院的法阵伟力,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很清楚,为了我们双方的身体健康,还是冷静点比较好。” “你是谁?” 骑士团长勉强打起精神,虽然便利的魔法无法使用,但多年训练出来的本能此刻仍然在运作。 没有脚步声,在耳鸣的干扰下也听不到呼吸。 判断不出对方的方位。 “大概是路过的热心民众?” 对方的语气有点犹豫,看样子对于这种不着调的说话方式还有点不习惯。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萨普希尔对周围的骑士打出手势,让他们进行目前能力范围之内的警戒手段——但很显然,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成果。 “嗯……虽然你大概不信,不过我们是受人之托,来救这个孩子的。” 嗯? 萨普希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具体是谁,仔细思考了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是被骑士们夹在中间的伊普西隆。 “那你们的愿望大概要落空了。”骑士团长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能够让步的空间,“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的。” “但是你真的没有疑问吗,先生,对于炼金院对于这个人如此渴求,你真的不感到疑惑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骑士团长转过身体,不打算和这种连真身都不肯露出的莫名其妙的家伙废话,比起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他们讲故事,不如赶紧完成炼金院吩咐的事情。 “你所想的真的是你所想的吗?” 女声顿了顿,似乎距离他更近了一点,“对于魔素这种能源,你真的没有想过某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吗?” 当然想过,在听到你声音之前甚至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萨普希尔没有回答对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如果想要聊天的话,还是露出脸来比较有说服力吧,小姐。” “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的话,当然。” 唐竹揭下帷幕,缓缓走了过去,而她身后的山枕只是揉着脑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记得你之前没这么喜欢乱来来着,就算规则在这里,也不要这么做啊。” “就是因为这种便利的规则在,我才敢这么干——半边刑场都被炸飞了,你能指望叶央他们有什么好下场吗?” 唐竹只觉得心累,虽然她知道叶央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但是这种剧情到一半对方就因为事故不见踪影的事情发生的简直有点过于频繁了。 事到如今,后悔让全队两个等级最低的人组队这种错误决定已经来不及了,在沉痛的惋惜中,唐竹唯一能做的只有完成任务,让退出副本的叶央的夙愿得以解放…… 总之,抱有这种诡异的悲痛感,唐竹再度向前走了一步。 “劳烦耽误您一小会儿,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看一份调查报告?” —————— —————— 虽然过程中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让唐竹和山枕不得不加快探索的进度,不过得益于这种规则的加护,他们寻找线索的过程比起先前来说简直不知道顺利了多少倍。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劣质点击游戏的解密过程之后,二人勉强在世界意志的帮助下拼凑齐了所谓的【真相】。 虽然并没有得到那种隐藏世界观解密的大喇叭通告,但伴随着任务进度的更新,他们也明白自己在这里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世界意志的系统任务栏上,原先的任务二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词条。 【任务二(更新):揭露有关于魔素花的事实】 说实话,唐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会随着自己对于现状的认知变化而变化的任务,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山枕确实也挖出来了不少东西。 不枉费他俩把全队不稳定因素丢下,单独跑出来调查。 “那么……走吧,该拿的东西,该知道的应该都已经都找出来了,剩下没找出来的也没时间了……” 唐竹扭头看向山枕,随后叹了口气,“不过跟上叶央那种抽象的思维,果然还是太费劲了,对我来说。” “谁不是呢……要不是她的提醒,我还想不到那句预言诗里的问题呢。”山枕跟着摇了摇头,“虽然知道世界意志肯定不让直接把结果摆脸上,但你们这个预言诗未免也太……谜语了点。” “这说不定也是某种过度解读……只不过正好和叶央经常干的那样,撞上正确答案罢了……” 唐竹支使着山枕挪开挡路的砖块,从阴暗的地下室里走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阳光晃得她眼睛发直,她咳了几声,缓缓地眨了眨眼,仍然没有适应这种亮度。 不过……她记得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快要接近下午了,在里面磨蹭了接近两三个小时,按理来说天不应该这么亮啊…… “卧槽,山枕。” 有过之前的经验,唐竹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那个地方,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王国的首都城区吧?” 山枕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后脸色也瞬间黑了下来,跟着骂了一句, “草。” “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什么东西炸了……吧?” 二人面面相觑了三秒,随后用尽浑身解数朝叶央之前规划的行动方向冲去。 “妈的,果然出事了啊?!” 虽然知道只要叶央在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安生,但是这次直接连着这种剧情关键点都炸了的事情唐竹是真没遇到过,也根本猜不到事情的结果居然会变成这样。 二人看着只剩了一点地皮的前处刑广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种破坏力,唐竹和山枕觉得可以直接给叶央和夏易苕判死刑了。 毕竟他们两个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个疑似半截建筑物的东西以一种诡异的速度以违反重力的方式飘上了天空…… 受害现场唯一能够看到的东西,只剩下了半张上面画着方片的面具。 硬要说还有距离现场已经有段距离,但是前进速度并不快的骑士队列们。 作为现场唯一剩下比较可靠的线索,唐竹和山枕本着照顾队友遗愿以及完成自己任务避免被世界意志开除应答者户籍的态度,默默地跟了上去。 似乎是由于对方的装备严重受损,以及意识不到有人居然能从这种程度的爆炸下幸存下来,他们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身后远远地跟了两个人。 而唐竹和山枕也就理所应当地潜入了炼金院,提前完成了现在还在天上飘着的叶央和夏易苕的任务规划。 间章 说谎的诗歌 在过了不少时间,看了一段又一段所谓的历史之后,山枕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说僧侣其实代表传统勇者小队中的牧师,而贤者则是对于魔法师的尊称,而勇者则是担任整个团队的支柱,那么最后一句话中的法师,究竟指的是谁? 在贤者的日记中,虽然描绘了不少有关于冒险过程中的日常,但是其言辞模糊,并没有明确指明小队中到底有几个人。 毕竟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但伴随着他们对于这一行人更多的了解,山枕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所谓的勇者小队里,并没有第四人。 不如说正常队伍里根本不会出现两个职能重合的家伙。 所以…… 如果【魔王】给出来的东西是预言诗的话…… 会不会最开始他们理解的其实有问题? 或者说,这个东西不仅揭示过去,也昭示未来? 历史已然被探索,奇迹的勇者与繁花陷落于囹圄,僧侣早已不存于世,而生命也早已不属于人类自己。 伟大的法师用魔法缔造未来——缔造的究竟是什么未来? 不如问,这个所谓的魔法师,到底是谁? 山枕看向唐竹:“你还记不记得那个预言诗的原文?” “嗯,就是那四句话嘛。”唐竹点点头,“不过你想起什么了,突然问我这个?” 山枕回忆了一下唐竹他们描述有关于魔王的态度,越发觉得这里面肯定藏着什么弯弯绕绕的东西,只不过他们还没有联想到那一层而已。 “我指的是,原文,而不是世界意志自然给我们翻译出来的东西。” “啊……我想想,叶央好像把那个东西塞给我了来着,说是怕她乱来弄丢了。”唐竹在背后的斜挎包内摸索了一下,然后拿出了羊皮纸,“果然在这。” 山枕接过了这张承载着巨量谜语的关键道具,仔细打量了一眼,神色变得愈发古怪起来。 “唐竹,你们都没发现,这个东西的原文并不是用这个世界的文字写的吗?” “啊?”唐竹赶紧凑了上去,随后瞬间瞪大了眼瞳。 因为从来到这里就一直享受着世界意志的翻译服务,所以习惯了便利的他们竟然一时间没有发现魔王给他们玩的这个文字游戏。 羊皮纸上赫然写着花体西欧文。 唐竹和夏易苕因为经常在魔王城那边帮忙接取任务,所以下意识忽略了这种文字变化,而叶央…… 叶央那个成绩,也别指望她能够在这方面有所建树。 【archaicsagehassurvivedthroughouthistory】 【proudmonkschantaboutlife】 【greatmagiciansusemagictoshapethefuture】 【theearlieststoriesrecordthetruth】 【thepoemendswithpathos】 这是羊皮纸上真正所书写的内容,唐竹仔细打量了几眼,语气有些不确定:“这个,是不是,和世界意志翻译的,不太一样啊?” 山枕蹲着看了几眼,表情逐渐沉重起来。 “确实不一样,你逐字逐句挨个硬翻译,应该就能得出世界意志的结果了——真是玩的好啊,这个逻辑陷阱。” 好到几乎所有人都被骗了。 没有人能够想到一个任务世界里的类boss角色能够给出现实世界中的文字,更没有人会想到世界意志给的看起来挺像样的结果居然是机翻润色后弄出来的。 在开头就自动转换语言的便利辅助功能下,根本没人能够想到这一层——说实话,要不是唐竹推理出来的那个【顺理成章】的隐性条件,他估计也想不到这一层。 “那么,所谓的预言诗,真正的含义应该是……” 唐竹努力将世界意志给的固定翻译从眼前撇掉,试图用自己正在努力捡起来用以应付四级考试的英语水平再度理解: “古代的贤者在历史上一直存在,繁花的勇者缔造奇迹,骄傲的僧侣吟诵生命,伟大的魔法师用魔法缔造未来……好像也没差太多。” “magician还有魔术师的意思。” 山枕摇了摇头,“和魔法师比起来,魔术师的差距就是,他的魔法是假的。” 叶央猜的大多数都是对的,但是就算是她也下意识遗漏了一个问题,一个就像是文字陷阱一样被所有人轻视了的问题。 在历史中扮演弥足轻重的位置,但是却隐藏了自己的,骗子。 “如果先前贤者和她的弟子通过革命销毁了魔素花的关键的话,为什么这个东西到现在也没什么人在意?” 山枕神色凝重地继续查看唐竹和叶央之前并没有耐心仔细看完的繁重调查记录,如果这里面一切属实,而叶央先前带来的东西又能够互相佐证的话…… 为什么所有人都遗漏了这种被贤者反复提醒的可怕物种? 【根据贤者大人的吩咐,在那次袭击之后,我们依然保持着对于那种植物的观察。】 他抖了抖手里的记录,在皱着眉头速读了一遍之后,最终翻出来了纸张相对较新的那一批,细细查看起来。 【名为魔素花的物种,本质是吞噬他物灵魂,赐予虚伪美好的生物,并非植物,也并非真菌,而是更接近于动物的生物。 炼金院所得出的魔素在先前的研究中被归类为剩余产物,但经过我们【贤者】长达40年的分析,我们发现这种名为魔素花的物种会跟随赐予灵魂的需求,或者是某种集体的渴望分泌出接近于梦想的物质,例如魔素,或者是麻醉他人精神,制造幻觉的粉尘。 而这种理想物质会让人对于魔素花自发地形成某种崇拜理念,进而形成类似于宗教的体系,而这种汲取人类生命的植物就像是寄生虫一样,在社会上繁衍生根。 魔素花损害的不止有人的身体,还有人的精神,这种侵入的毒素会让人下意识忽略魔素的危害,从而继续使用。】 【隔绝这种危害的最佳方式就是杜绝使用,虽然35年前我们通过变革断绝了魔素花的发展前途,但是如果这种东西本质上是生物的话…… 总有一天会以更恶劣的方式继续蚕食我们的社会。 虽然希望渺茫,但我们还是尝试着将研究报告寄给了炼金院。】 笔记主人的字似乎顿了一下,在粗糙的萱叶纸上留下了浓厚的墨迹。 【但是,我总觉得,炼金院或者是王室的某些人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不然怎么会违背他们一贯认为的宗教虚无论,转而开始研究天命…… 虽然有贤者大人留下的记录在,不过天命已经沉寂了太久,久到我们都无法被眷顾,只是一种美好的传说。】 【希望我们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吧……】 【希望阿尔法大人庇佑我们。】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即便如此,你也要继续? “您应该看得出,这都是事实。”唐竹摊了摊手,眼神看向被一众骑士紧紧围住的伊普西隆,期待对方能够给出更加积极的回应。 “小姐,我明白您的意思。” 萨普希尔叹了口气,只是继续往前走着,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 “您的生活一定很美好吧,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极权,也有着充足的教育和营养。” 唐竹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现在要提这个。 她的本科并不像常慕颖一样充满了人文理论,因此也没办法客观分析这位骑士团长现在说的东西到底是出于人类与魔族之间的分化感慨,还是对于宗教信仰发展的统治批判,又或者是对于财务权利之间的分配感到不公。 一时间她竟然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的山枕默默不语,似乎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世界没有您想的那么美好,我知道您想说您知道这个世界并不那么完美,但是您这个行为就决定了,您还存在着理想,对于某个方面一定还抱有期待。”萨普希尔摇了摇头,只是笑了一声。 “……世界并不会因为我而改变,我明白,但是……”唐竹本来想强调更为积极的一些思想,但骑士团长沙哑疲惫的声音打断了她。 “小姐,我只是炼金院的一条狗而已,就算主子有再多不是,再多错误,我也不可能跳起来咬他——不听话的狗,是会死的。” 萨普希尔向后打了一个手势,眼神平静地望着唐竹。 热烈与死寂在此刻对视。 “世界需要你们这种人才能够变得更好,但我不是,我会怀疑,也会有想法,但我永远实施不了。” 唐竹张大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萨普希尔放下手的那刻,巨大的能量波动从骑士团的脚底传来,似曾相识的法术构造以莹绿色的光芒浮现在所有人眼前,浮现在萨普希尔的身后。 “友善的提醒,小姐,我和你好好说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来启动传送法阵,这世界没那么美好,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都需要活下去。” “就算再也没有未来?!”唐竹看着他们,死死地抿着自己的嘴唇。 “就算再也没有未来。” 身上依旧渗着血迹的骑士忽然开口道:“小姐,您说,就算真相是这样,就算我表现出这样,您那份理想依然还存在吗?” “……”看着对方那种类似机械一般的表情,唐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对方才能够激起更强烈的反应。 “呵呵……顺便一说,身上和您有着相似火焰图案的人,应该是您的同伴,在刑场爆炸前就骑着什么东西飞出去了。” 在身影彻底消失之前,萨普希尔似乎想起来什么,有些无奈地感慨了一声: “您的同伴,闹得还真是,夸张啊。” 看着对方消失的身影,山枕最终摇了摇头。 “你都猜到了?”唐竹看着对方,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惊愕。 “当然啊,唐竹,虽然你老以叶央的前辈自称,但你自己实际上也不过是刚刚踏入大学而已,而且也没有经历过多少副本吧。” 山枕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实际上就像是在遗留的问题上勉强运行的机器,那种老游戏的屎山代码,知道吗” 唐竹摇了摇头,她的家庭环境注定了她对于电子游戏相关知识不会有太多了解。 “有一款很着名的老游戏,打开时间有时候可能会要十几分钟,大家最开始以为是电脑配置跟不上,但是很多年过去之后,大家的设备都更新迭代了,但是这个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然后大家打开源文件一看,是那个烂到不行的代码搞的鬼。” “额,那改一下代码不就行了?” 看着唐竹那副疑惑的表情,山枕倒也是耐下心开始跟她好好解释,“没有那么简单,那个代码底层逻辑一团糟,你甚至不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跑起来的,如果想要重新修改的话,基本上等于重新做一遍。” 唐竹隐隐约约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里就像是一个垃圾的代码构成的程序一样,很难进行单方面的修改?” “比那还糟……毕竟这个世界在那么多年之后靠着自己发展出了科技,魔法,自发地形成秩序,以及社会阶层。 “虽然有人知道问题,但是,你能承担得住你自发革命后的下场吗?”山枕抖了抖手腕,摇了摇头,“没人敢,在贤者那段时间还属于萌芽期,如果扼杀的话也算不上什么。” “但如果是现在,我打个比方——如果想要让一切都做出改变,那么你就是电车难题手里拉着拉杆的人,你可以选择拉下拉杆拯救他人,但是你能够承受,那份心理压力吗?” “因为拉下拉杆,那个人被你选择牺牲的压力?” “但是不拉下的话,不是更糟吗……”唐竹忍不住喃喃道。 “但是不拉的话,你就可以欺骗自己,这是命运。” “大家都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但这种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而易举地用什么人生大道理解决的。”山枕干咳一声,感觉喉咙有点发干,“我其实不太擅长上课,对于目前你只需要知道炼金院其实也在寻找出路,但是他们和魔素花谁快……这就看天命吧。” 唐竹点点头,眼神现在还有些发直,看样子是刚才信息量过大,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不过……刚才他说的和你衣服一样的,是不是叶央啊……”山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试图把唐竹的注意力给转移过来,“这俩机动性最强,说不定还真没被炸出去。” 听到某人的名字,唐竹下意识点点头,“啊,好,嗯……对哦,他刚才是不是提到叶央了?” “应该是……” 在二人交谈期间,熟悉的刺耳尖叫声从头顶响起,唐竹和山枕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单手抓着魔法杖的粉色魔法少女还有某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家伙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危险速度朝他们两个人冲了过来。 …… 怎么这么眼熟呢? 唐竹摸了摸下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可以任性一点哦 与魔法少女疾驰在高空上,这是叶央从未设想过的体验。 就算到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莫名其妙签了一个契约把自己卖给高危组织,弄丢了关键人物,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金属零件,狼狈到四处乱窜,但叶央还是觉得,如今的一切温柔得简直就像是童话一样。 虽然将这段经历形容成童话故事的话,大概是会被所有家长投诉的垃圾故事…… 不过这样不也挺好吗,有一个和自己相称的结局。 她注视着正在往下坠落的宏大建筑,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把半截刑场炸飞的话,伊普西隆到底会怎么样之类的事情。 而后,喧哗与嘈杂声终于冲进了叶央的耳畔。 少女有些悠闲,狼狈,又带着些许庆幸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她终于意识到了事实——她到底让方片五干了什么。 永恒仙境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美好品德,能够在发动恐怖袭击之前还把受害者都给转移出去——那是天使干的事情,不是那个神经病。 也就是说,这约等于她亲自按下爆炸按钮,炸飞了几乎在场所有人。 而且她敢肯定,就算有什么神必妙妙道具,这堆人能活下来的不超过百分之三。 她突然有点反胃。 夏易苕感受到自己的扫帚杆开始微微颤动起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叶央。 “还好吧?” “易苕姐,我,我,我……” 叶央的脸上发白,看着下方逐渐坠落的建筑,语序混乱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干了什么……” 夏易苕瞬间反应过来叶央到底明白了些什么。 “嗯,他们大概都会死,好消息是我们少了一大批竞争者,整体来说还是赚的。”魔法少女的语气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反应。 “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老老实实退出去的话……” 但是那样,伊普西隆不就…… 少女只能注视着过去可悲的残响,惊恐地喃喃自语。 叶央不知道该怎么办。 牺牲一人拯救众人这种道德选择早在故事开始的最开始就已经被销毁了可能性,而现在她只是个拿着马桶搋子站在道路边上的家伙。 她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虚伪的惊恐与懊悔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么,叶央,这是我要教给你的第二件事。” 夏易苕稳住了身后少女的身体,手心微微发力。 “你是否有勇气为了一个目标付出一切?” 叶央缓缓抬头看向她,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易苕姐,现在说这个有用吗?” “所以你是去救伊普西隆,还是现在跳下去自杀赎罪?” 叶央看向对方眼眸中刻画着的闪耀星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我现在……那么干的话,能改变这一切吗?” “你知道结果。”魔法少女一边扶着叶央的身体,同时默默计算那个巨大建筑落地还需要多久。 好消息是他们飘得够高,而且爆炸气浪够大,还有魔法加护,所以不会摔得那么快——坏消息是他们死的比较慢。 “耍赖啊,这不是只有一个答案吗……“叶央惨白着脸,试图用出那种一贯的不着调语气来应付过去,但亲自杀人这种道德愧疚感根本不是用插科打诨能够应付过去的事情。 叶央想吐。 反胃带上来的泪水从眼角和涎水一起流了下去,不知道会砸到哪个路过的倒霉蛋身上。 “叶央,你还记得我教给你的第一件事吗?” 夏易苕看着对方那副惨不忍睹的表情,缓缓开口道,“或者是,唐竹告诉你的那件事。” 少女抬起还残留着些许人体分泌物的狼狈脸颊,很明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如说以前唐竹和夏易苕的说教她根本没有进脑子里去。 “你可以更依靠我们一些,不要一个人独自逞强啊……”夏易苕叹了口气,“你不会觉得我陪你跑来跑去是单纯打工吧?” “但是……” 夏易苕倒数了几秒钟,没有理叶央嘴里即将蹦出来的那些没什么用的套话,直接开口道:“现在我要教你第三件事情。 “你可以更贪心一点,毕竟这是超凡者的特权,没必要做什么都想着牺牲某一方,你自己也一样。” 叶央愣愣地看向夏易苕,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易苕姐,你?” “我可是魔法少女啊,你记得吗,魔法少女,就是奇迹和不可思议构成的哦?” 叶央咽了咽口水。 “有点丢人啊,一把年纪了还说这种哄小孩子的台词,这又不是真的子供番……”夏易苕直接松开了扶着叶央的双手,在一切尚且还有最后的机会的时候,开口询问道—— “所以说,叶央,你想不想救他们?” “可以吗?” 看着对方那副怯懦不安的表情,夏易苕翻了个白眼:“别问我。” “易苕姐,我想。”叶央握紧了拳头,很用力地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嗯,别用你那副回报式理论来应付我,然后……” 夏易苕打了个响指,“等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许传到外面去。” 嗯? 看到什么? 叶央愣了一下,而夏易苕也没管对方到底理解没有,直接脆声唤道: “璐璐,形态转换。” “魔法能量预备!” 一个头上带着礼帽,身上别着钻石蝴蝶结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面团用很可爱的声音回应了魔法少女的召唤,“璐璐随时为您服务!” 啊,啊啊? 叶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这是所有魔法少女必备的小精灵吗? 不过,变身器在哪来着? 叶央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坐着的扫帚,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没事,摔不死你的。” 夏易苕冲叶央比了个wink,“安心~” 我安心你个大鬼头! 叶央本想这么骂一句,但眼前的东西明显比自己马上又要从天上摔下去这件事更加震撼人心,以至于她的吐槽本能瞬间被压抑住了…… “魔法少女jump☆,magharge!” 在下坠的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只有夏易苕握住扫帚变换而成的法杖,喊出咒语的声音还在继续。 怎么变身时间无敌这种东西都有? 叶央已经无力吐槽了,看着粉色的光辉从带着翅膀爱心的魔法杖里涌了出来,逐渐构成丝带在魔法少女身边环绕的场景,居然还有点带感。 毕竟她小时候还是挺喜欢看这种变身系动画片的。 但是问题在于…… 叶央皱着眉头,感觉自己好像在这片亮闪闪自带圣光屏蔽的区域中看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夏易苕的身体在解除变身,转换形态的瞬间,似乎,高大威猛了不少,而且头发也很短…… 这让叶央忍不住想到了一些邪道系变身作品,里面的“魔法少女”拿着粉色的电锯,会飞踢的那种。 她好像明白,对方要她到底别说出去什么了…… 妈的,魔法少女是男人变的。 第一百四十章 魔法少女叶央,唐突登场! “为了大家心中的温暖,热烈的澎湃之心!” “warmheart!” 夏易苕羞耻地喊完唱名,摆完姿势,最终结束了变身。 而看着下方眼神里充满了梦想破灭感的叶央,男子大学生觉得,自己的人生大概在这一刻已经完蛋了。 不过没关系,当初在余火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完蛋多少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哈哈。 时间再度开始流动。 而叶央在被夏易苕精神虐待之后,还得面对自己即将从高空坠落的事实。 “夏易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尖叫从耳边掠过,魔法少女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粉色的蓬蓬裙上点缀的小爱心还在一闪一闪的。 “总之,干完这一票应该就没力气了吧。”他干咳了一声,“那么,璐璐,要上咯?” “jumpgo!” 魔法小精灵在他身边绕了一圈,随后用很有活力地声音赞同了魔法少年的决定。 夏易苕深吸一口气,对准下落速度开始加快的巨大建筑物,高声喝道: “爱和奇迹都是存在的哦,传递给你!heartmagicjet!” 粉色的光束从法杖中心的爱心宝石内轰击而下,直至抵达残破不堪的建筑处,随后逸散开来,宛若布匹一般迅速包裹住巨物。 “dreamheartwings!” 夏易苕忍着内心的羞耻感,迅速直冲而下,身后巨大的粉色翅膀急速张开,宛若流星一般坠向惊恐的人群。 “我的温度你感受到了吗?!” 魔法少女咆哮着念出原本应该坚毅可爱的咒语,以一种狰狞的神色一棒子抽向建筑物,“warmmagicfloat!” 于是,急速下坠的巨型建筑物,在梦幻的粉色魔法包裹下,居然真的止住了那种可怕的势头,转而开始缓慢地漂浮而下。 夏易苕身后的羽翼轰然而散。 粉色单马尾与蓬蓬裙也无法阻止下落的趋势,夏易苕调整了一下体态,向着叶央坠落的方向骤降而去。 1636年,伽利略在一篇论文中认为,自由落体的物体应该以恒定的速度下落,据说他在意大利的比萨斜塔上进行了实验——用两个不同质量的铁球,从比萨斜塔的同一高度同时抛出,结果证明这两个球同时落地。 虽然这个被记录在教科书里的小故事早就被证实为了谣言,但对于人民群众的基础知识普及仍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现在夏易苕和叶央要面对的远远不止自由落体运动这么简单的问题——两个人一个缺少浮空的能力,一个缺少支付能力的能量。 不过,魔法少女总是有办法的,不是么? 夏易苕抓紧手里的魔杖,在凛冽的飓风中忍不住咧了咧自己的嘴角,虽然有点离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也有点享受这种乱来的氛围。 “那么,这是我最后的波纹了……” 魔法少女一边如此自言自语着,感觉整个人都乐了起来,“魔法少女(まほうしょうじょ)kick☆!” 扎着单马尾,手里握着粉色法杖的魔法少女,用系着蝴蝶结的短靴做出飞踢的动作,身上燃烧着耀眼粉色的光焰,倏地从天而降。 于是,叶央再度看见,粉色的彗星以奇迹之名瞬间划过,附带层层叠叠的蓬蓬裙还有只有极端角度才能看到的泡泡安全裤。 ……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但是这人从天上砸下来,难道不会让他们两个摔得更狠吗? 叶央瞪着死鱼眼,继续享受自己的超绝急速坠空体验,同时思考所谓的我全都要在这种情况下到底怎么样才能实现。 难不成魔法少女附带死灵法师的功能么…… “所以说,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夏易苕从叶央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少女哟,和我签订契约吧!” “???” 伴随着下落运动的人为加速,叶央在熟悉的冰冷风声中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这是在逼我签订协议许愿望然后赶紧变成维护世界的能源吗?” “你见过哪个做好姿势的魔法少女能从高空摔死的。” “问题是我他妈不是魔法少女啊?!”叶央颤着声尖叫回应对方,“你是子供番角色我他妈是男频小说有特色的炮灰啊!!!” “那变成魔法少女不就行了!”夏易苕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棱形的塑料制品,啪地塞进叶央的手里,“赶紧的,不然真摔没了!” 眼见被爆炸拆的乱七八糟的地面越来越近,叶央也顾不得到底为这个破世界付出了什么,只能连忙点头答应:“哥,我签,我签,我变,我变! “所以怎么变成魔法少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唐竹和山枕目瞪口呆地看着天上正在急速下降的两个家伙,面面相觑。 “我俩是不是该,接他们一下?” 唐竹回忆了一下过去的经历,有点迟疑地点了点头:“但,额,接得住吗?” “这,不接的话,就是两块饼了吧。” 看着那种剧烈的势头,山枕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虽然接了也可能是四块饼就是了。” “那,咱先准备着?” 虽然唐竹从心底觉得叶央基本上不可能老老实实就这么从天上掉下来。 她绝对要给大家伙整点大活。 而后,在她和山枕招呼着支开虚拟缓冲垫时,剧烈的浅紫色光辉以一种晃眼睛地方式从天而降。 你看,她说什么来着,叶央在折腾人方面从不让人失望。 “变——身——!” 最终恐惧还是克服了羞耻心,叶央手里抓着夏易苕塞她怀里的菱形变身器,以一种女鬼回魂的凄厉声音嘶喊出了那句关键台词。 而被捂在胸口的塑料小玩具居然也真的回应了她的需求,就像是当初目睹魔法少男变身一样,迸发出了剧烈而瑰丽的光芒! 和夏易苕那种传统子供番美少女变身不一样,叶央注视着和当初那枚硬币一样浮空而起的棱形塑料儿童玩具,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变身器。 粉色的塑料制品缓缓流动融化,最终,伴随着少女【本质】的姿态,构建出更加适合她的形态。 靛紫色的十字星。 在少女握住十字星辰的刹那,无数带有晖彩的星状光辉从下而上环绕住了她的身躯,随后,轰然而散,显露出少女此刻真实的姿态。 漆黑附着着环扣的长靴,简单利索的衬裙,作为变身器的十字星点缀在胸口的大蝴蝶结上,用来遮盖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健全的上装,给少女留下了一丝脸面上的余裕。 略有些浮夸的亮紫色波浪褶坠饰在腰间的马甲下,衬托出腰后形似蝙蝠翅膀的布片装饰,还有全身上下唯一带有一丝少女气质的黑色泡泡袖。 紫色与金色的群星于身旁环绕,而熟悉的高马尾还是那副乱糟糟的模样。 于是,魔法少女叶央,在此诞生。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所谓魔法少女就是这种东西啊 比起魔法少女,更加类似于魔女的姿态,最终呈现在众人面前。 但魔法少女本人似乎被这种状况所震撼,在原地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穿着什么东西。 “这是个鬼的子供向魔法少女啊!夏——易——苕?!” 夏易苕看着脸色阴沉,甚至身高比起现在的自己还要高上不少的新晋魔法少女,不禁咽了咽口水。 “叶央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按理来说你也应该和我是一个系统来着……” 鬼知道为什么对方拿着个子供向的变身器变出来个这么不健全的东西出来。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什么灵魂决定质量之类的,因为没有一颗热爱魔法的心所以被魔法排除在外吗? 夏易苕觉得这难以解释目前他所看到的现况。 他给叶央的那个变身器又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小玩意,那可是绝大多数子供向作品中魔法少女的通用变身器啊! 而且还是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的神圣技能,用在叶央身上本来是想着做个顺水人情,以及让余火多个魔法少女可以混淆视听避免暴露真身等等小九九。 结果这种魔法少女番剧最后一集给后辈的打样的美好技能就变出来个这么玩意——说实话对于这种东西还有一定程度憧憬的夏易苕其实挺受伤的。 “【爱之精神的传递】……没用错啊,怎么会这样呢,你给我变个腰带出来都比现在好啊……” 叶央看着低下头,很失落凝视地面的对方,额角的青筋止不住地凸了起来。 “弄出这种效果你还给我失落起来了?”叶央咬牙切齿地看向对方,早知道是这种丢脸的结果的话她宁可在地面上摔成饼也不要变魔法少女啊! “这下不是特征更明显了吗……我真是造孽啊……”夏易苕瞪着死鱼眼看向面前的少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啊,让你白捡了个便宜我还不能抱怨一下吗?” “那你先告诉我怎么解除变身!!!”叶央真是觉得这个破衣服一刻都穿不下去了。 “你见过谁家魔法少女还不会自己解除变身的,要是想不到就先穿着吧。” 夏易苕费力地揉着太阳穴,直接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刚才灵能值消耗过度了导致他后遗症有点大,现在脑子还痛得跟插了根钢管一样,哪有心情去管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 “???”叶央看着摊在地上的对方,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山枕和唐竹,眼角忍不住抽搐了片刻,“你认真的?” “这我真没办法啊……你没小精灵之类的吗?” 粉色的魔法少女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自己旁边同样趴着的面团子,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少侠你自己去悟吧。 悟个屁…… 叶央同样回以白眼,每次这些人都说让她自己努力去,要是她知道怎么努力还会乱来吗? “这插件都给你装上了,前辈我的回合已经结束了,已经大结局了,现在是新生代魔法少女的表演时间——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直接撂挑子不干的话你肯定会觉得我不像话吧……”夏易苕勉强用魔法棒支起自己的身体,喘了口气。 看样子刚才那种胡来的行为即使是他也多少有点遭受不住。 “说实话我觉得你现在就挺不像话的……” 叶央也跟着叹了口气,“好吧我明白了,你说说你的遗言吧?” “能不能说点好的,我可是前辈啊。” 夏易苕看着对方的身影,最终摇了摇头,“该教给你的三件事我都教完了,不论结果怎么样,你记住就行。” “嗯……你在这拖时间应该不会只想说这个吧?” “啊,还有,我给你的那个塑料变身器是我的能力的附加技能,叫做【爱之精神的传递】,一辈子只能用一次的特技那种。” 夏易苕看着对方的表情,立马打住了对方那种诡异的补偿心理。 “停停停,我不是让你知道这个破玩意有多珍贵,如果不是没得选大家也不会想当x啦啦小魔仙的,这玩意没那么畅销。” 叶央用诡异的眼神注视了夏易苕片刻,有些犹豫地开口说了一句:“可是魔法少女小x,x之美少女,x卡少女,x护甜心……” “我的意思是,你别给我乱想了!!!”夏易苕瞪了她一眼,怎么这家伙还起劲了? “额,我明白易苕姐你的意思……” “你明白个大头鬼,算了我继续说。” 夏易苕深吸一口气,“魔法少女这东西没你想的那么便利,如果你选择变身的话,在变身期间原来的技能应该是完全无法使用的——除了那些绑定被动之外,哦,还有符合魔法少女规则的能力。” 嗯,大概这就是需要注意的东西了吧…… 符合魔法少女规则的东西又是什么来着,那么多种类的魔法少女,硬要说他是不是搞个浮游光炮出来其实都算是符合魔法少女规则的东西? “你看看你目前的面板技能吧……应该能理解所谓的魔法少女的规则。” 夏易苕示意叶央打开自己的应答者面板,“你不用展示给我,自己看就好……我还没有没品到偷窥后辈能力的地步。” 听到夏易苕的话语,叶央止住了自己下意识想把眼前的东西给这位高级魔法少女前辈看的心思,只能自己暗戳戳地琢磨。 她是真想问来着,但是看夏易苕那个标准典型魔法少女变身的样子,估计也没办法解答她这些乱七八糟的疑惑…… 顶多会让她获赠一句“你这算哪门子魔法少女”的感言。 说实话不太需要。 叶央只能把目光移回自己眼前的系统界面。 【姓名:叶央(**),性别:女】 【应答者等阶:壹阶】 【能力种类:幻构型能力[万象天引](当前状态已禁用)】 【已装备特殊词缀:白之塔眷顾之人,希望与梦想的承接者】 ……大概夏易苕说的那个技能产物就是这个什么希望与梦想的承接者? 叶央有些生疏地操作着面前的界面,说实话,她感觉好久都没看过这个玩意了,看起来怪麻烦的。 【词缀:希望与梦想的承接者】 【技能介绍:如同字面含义所说,魔法少女本身就代表着非日常,不可思议,梦想,那么如今你所成为的“魔法少女”,代表着你的哪份期望呢?】 【效果1:翱翔于天空——作为非传统意义的魔法少女,其本身就脱胎自传闻中的魔女,如果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魔法少女,那么飞翔应该是你必须得学会的一项技能,不过好消息是比起那些中后期才会这种技能占领制空权的魔法少女们来说,你已经领先了不知道多少步!】 【持有者可以念诵咒语召唤独属于自己的魔法扫帚,消耗一定的灵能值进行飞行或者是突进。】 【既然已经给你开通飞行许可证了,那么飞行载具之类的问题就暂且先忽略吧!】 【效果2:梦想的守护者——虽然看上去没那么标准,但是作为很多女孩子的理想职业,魔法少女一定要强大并且永远坚强,要战胜苦难然后拯救大家!听起来挺难为人的对吧?】 【持有者身体素质大幅度增强】 【作为这一切的前置条件,魔法少女有着优秀的体魄,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吧?】 【效果3:邪恶克星——魔法少女要打败坏蛋,而且还不能流血,说实话,这在武器选择方面就大大限制了她们,不过,除了魔法与正义之外,其他的东西也挺重要的,不是吗?】 【持有者能够专门召唤自己的魔法道具】 【不能流血又要强大,那也只有民间兵器之首了对吧?】 【效果4:为了未来与明天——说实话,虽然魔法少女是个很困难的职业,但是绝大多数的女孩们却也坚持下来了,并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这是魔法少女而已,好像听起来有点过分对吧?但是啊……】 【这就是所谓的理想哦?】 【在特定情况下,解锁最终必杀。】 【所有的故事都要有最华丽的谢幕和美好的结局嘛。】 第一百四十二章 骑割草机的女孩 “咒语吗……”叶央盯着自己的应答者面板,既然暂时无法解除变身,那么也只能先将就着用用这个什么魔法少女技能了。 她一向对于这种东西接受良好,不管是超展开,还是随时随地陷入危机,哪怕下一秒世界马上就要灭亡了,这个人应该都会有办法面对。 这大概算是叶央这个人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我想想……咒语……”叶央下意识摸着自己胸口的硕大蝴蝶结,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地狱式武装直升机?” “谁家魔法少女的召唤咒语是这个东西啊?”在一旁因为灵能使用过度瘫着的夏易苕下意识吐槽了一句,“你在脑子里好好找找啊!” 但是就在夏易苕吐槽结束的下一秒,似乎有什么东西带着那种农具特有的咆哮嗓音,从远方疾驰而来—— 夏易苕,唐竹连同山枕一起眯起眼,看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东西,心中不约而同地有了一种离谱的预感。 这他妈不会是叶央那句话弄出来的东西吧? “啊……毕竟只说了是咒语也没说是什么东西……我想应该随便念念也行,反正有那个意思嘛——大多数应答者的能力应该也是这样运作的啊。” 叶央把手搭在眉毛那,作出一副远眺的样子,随口解释了一句,“不过看来这么离谱的东西居然真有用耶!” 真劲! 然后四个人看着逐渐朝这边靠近的【那个东西】,表情开始不约而同的扭曲了起来。 “叶央,这就是你的魔法少女载具?” 看着三人脸上那种离谱中又带有一丝合理的表情,叶央感觉自己有必要洗刷一下自己的冤屈,虽然本来在大家伙心目中就没有什么形象了,但是该维护的时候还是得维护一下的。 “也不一定……额,那啥,会不会是永恒仙境的埋伏之类的?” “你信永恒仙境会开小车搭载诡雷来找我们吗,他们有这个闲工夫早就去纠缠大部队了好吗。”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本着给她一点面子的想法,还是默默注视着某种形状带有一丝丝诡异的玩意漂移到叶央面前,然后轻轻撞了撞她的小腿处,示意她赶紧搭乘上去。 …… 叶央真不想承认这玩意是什么魔法少女道具。 毕竟谁家魔法少女飞行是开手扶式柴油割草机的啊!? 这东西怎么骑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红红紫紫的小推车割草机在地上震动了片刻,身上布灵布灵地闪烁着那种廉价的十字星光效,伴随着有点诡异的农具发动机音效,给叶央变了个座出来。 “……我的意思是我能不能当没这个技能。” 叶央看着面前的手扶式柴油割草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似乎也有点理解夏易苕之前那种困难的抉择了,和性别无关,魔法少女本身似乎就是某种社死的职业。 到底该不该搭乘这种诡异的东西去救伊普西隆呢,不搭的话她单走过去,穿这种衣服,估计能被骑士团用魔法光炮轰成筛子。 问题是骑割草机的话…… 大概是路过所有现代人都会觉得她脑子有包的程度。 “唐姐……你们有没有什么便利道具能避免我社死啊……” 努力想在别人面前保留一份薄面的叶央把求助目光挪向唐竹和山枕,祈求能够得到前辈们的垂怜,但不管怎么看对面这些家伙都是脸上一副想笑又为了照顾她脆弱的心理而憋着,脸上表情拧在一块的样子。 叶央绝望了。 “那个叶央啊,不是我们不想帮忙,但是魔法少女这个东西,本身最大的规则要素就是变身系啊——你看你这种也不像那种不用变身的,所以我们的能力也对你不起作用啊,要是能起作用的话夏易苕也不用……” 唐竹看着后辈那副绝望的表情,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 “不过你想开点,这身衣服其实穿着还挺好看的……” 这不是衣服穿着好不好看的问题啊我的姐姐…… 叶央看着自己身上那身放少儿影视剧都不能过审的造型,重重地叹了口气。 对这个每天都在霸凌她的世界绝望了。 “算了……那我自己先过去吧,看样子唐姐你们之前搞的动作好像把不少人都牵扯进来了,你们先和那些家伙解释一下,然后再赶过来?” 虽然自行车都不怎么会骑,泥头车开的稀烂,但对于驾驶有着某种成谜执着的叶央最终还是忍着内心的吐槽欲望,横跨上了割草机。 唐竹皱着眉头看着坐在割草机是,正在调试设备的女孩,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那你呢,你不会又想独自一个人逞强吧?” 叶央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了片刻,随后展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唐竹从未见过对方脸上居然还能流露出这种表情。 而且并没有以往那种逞强的别扭感。 她是真心的? “当然不会啦,唐姐,只不过我先走一步而已,遇到困难难不成我还不会跑吗?”叶央伸手往旁边一伸,随后一个亮晶晶的,支撑部件上刻着很多华丽的植物花纹,底部系着紫色飘带,凳面用璀璨的透明晶石镂刻了月球与群星的折凳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而且你看,我也有武器来……啊???” 是的,不管折凳再怎么华丽,本质上都是折凳。 叶央可能是历史上第一个骑割草机,手持魔法折凳的魔法少女。 “额,总之,我肯定会跑的,你放心,你看,除了那个技能之外,这个魔法割草机其实也是跑路神器来着——易苕姐那个扫帚开的不是也很快嘛。” 强迫自己忽略掉手里东西的诡异,叶央把折凳塞割草机的零件夹缝内,还别说,居然能卡的正正好…… “行吧,你这个家伙总是这样,就算我劝你你肯定也会开着这什么小推车跑掉吧。”唐竹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己这位特色后辈,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不听人话方面你还是挺有一套的。” 叶央尴尬地笑了一声:“别这么说,唐姐,我这次还是真听进去了,要是真打不过,我还是会跑的。” “行吧,就听你的,我想也没什么时间了——你的朋友被骑士抗进炼金院了,如果你要去的话,得抓紧。”唐竹指了指炼金院的方向,然后从自己身上把余火象征的徽章给抠了下来,别在叶央的蝴蝶结上。 “去吧叶央,记得你说的话,还有我们对你说过的话。” 她用力推了少女的肩膀一把,最终还是勉励地拍了拍她的头——虽然变身后叶央的身高已然窜了不少,但比起常年习武的唐竹来说还是矮上一截。 “那么,加油啊,魔法少女,去把勇者救回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childhoods end 黑暗。 浓郁的黑暗。 剧烈的虚无感从全身各处涌来,尽管意识依然还有着微薄的存在,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这种难以辩驳的无力。 伊普西隆剧烈地喘息着,挣扎着,在脑海中翻涌,想要逃离这种一无所有的空虚之所。 但无济于事。 而后少年不得已面对自身,随后发现了事实。 他并不想要醒来。 醒来能够得到什么呢,废墟,新的刑场,或者是无数的尸体。 伊普西隆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这种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无法剩下的日子。 少年受够了无能为力的自己。 如果艾勒斯在的话,大概会笑话他,然后用不着调的语气和他胡乱扯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故事和例子,最后宽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其实这样也没关系,反正她不会嫌弃的。 “如果改变不了世界,也没关系。” 大概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吧。 伊普西隆心中浅浅地宽慰了片刻,紧接着又陷入了缥缈的思潮。 但是世界并不会准许少年休息片刻——哪怕是自暴自弃地休憩。 在机械的轰鸣声中,伊普西隆最终再度睁开了双眼。 并不是刑场,也没有尸体。 没有血腥,没有狂欢,没有层层叠叠的浪潮,也没有惊慌失措的尖叫。 伊普西隆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到满脸狼狈的骑士们,还有皲裂地不成样子的银制盔甲们。 “先生……?” 少年的嗓子忽然觉得有点干涩,这不正常。 如果是光明正大地赐予冤屈,伊普西隆大概也会欣然献身——因为少年能够说服自己,他是为了某人而牺牲的。 在这个时代的自我满足式死亡是多么难得啊,如果故事就那么结束的话,或许对于世界来讲也会是欲盖弥彰的美梦吧。 然而并没有。 粗糙的机械连接着泛着莹绿色光芒的管道,浓郁的灰尘味道混合着些许说不上来的腐臭弥散在空气中,就像是时隔多年的仓库一样。 少年忍不住抬起头。 无数洁白的花朵沿着墙壁绽放,而根系盘旋,最终在顶部汇集,残余下巨大的空洞。 就仿佛曾经那里存在着什么必不可缺的东西,但是却偏偏缺失了。 没有人知道,起码伊普西隆和萨普希尔不会知道。 也不会有机会知道。 “对不起。” 骑士团长头一次这么开口道,而少年只是看着他破破烂烂的身子,露出了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 “没关系。” 伊普西隆这么开口道,“没有人是错误的,我知道的。” 站在魔素花的海洋中,注视着能量涌动的少年,隐隐约约猜测到了自己的结局。 不堪的结局,凄惨的结局,在故事的结尾没有人会喜欢的结局。 不过,也不错。 “少年,你有什么愿望吗?” 耳边的机械音还在反复不停地催促,而骑士忍着身体上的剧痛,为了且存不多的良心,为少年开始准备人道主义的后事。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没什么实现的可能性。 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自我安慰而已,但是又不可或缺。 “也没什么了,毕竟什么都没剩下,而我也没有家人。” 伊普西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生平,有点可悲地发现居然没有什么值得留下的纪念物,也没什么有价值的梦想——为数不多的熟人好像都是什么高危人物。 那就没什么值得纪念的了。 少年点点头,停顿了片刻,而后露出了一丝犹豫的神情。 如果此刻便要赴死…… 伊普西隆确实还有点剩余的小愿望,微不足道的愿望。 “先生,您知道,勇者的故事吗?” 少年缓缓抬起头,“如果知道的话,在我死前,能给我复述一遍吗?” 毕竟啊,这可是一切的开始啊。 伊普西隆回忆起这段日子的经历,还有自己成为炼金学徒的初始,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这就是所谓【伊普西隆】故事的结尾的话,用勇者的童话故事当做致谢,也许还不赖。 萨普希尔凝视着少年,沉默了片刻。 “没有了吗?” “再更多就是贪心了。”伊普西隆摇了摇头,“世界没那么温柔的,对吧?” 盘旋的根系干枯且腐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在空气中一般——就像是轻薄且不可视的灵魂。 “对不起。” 看着眼神清澈的少年,萨普希尔最终还是再度说出了那句话,“这一切都得让你承担,很不可理喻吧,大人。” 在还未成为大人的时候被世界委以重担,最终为了世界死去。 为了现在而杀死未来,真的糟透了,不是吗? “已经不重要了,先生。” 少年叹了口气,“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改变事实的,所以这都不重要了,先生。” “萨普希尔,你还在犹豫什么?” 耳边的机械音还在不断催促,似乎对于眼下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急不可耐,就连这最后一丝的温情时间都不准许继续存在下去。 “我只是……” “没有更多时间了。” “好的,阁下。” 骑士团长应付式地回应对方,最终摇了摇头。 “把他架进去。” 于是骑士们互相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踩在腐烂的枝叶上,泥泞的花朵上,搀扶着手上带着镣铐的少年,磕磕绊绊地越过杂物,管道,最终抵达了目的地。 无数洁白的花朵拥簇而成的管状囚笼。 漆黑的花心与少年赤红的眼眸对视,少年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什么在律动,渴望掠夺走眼下所有的一切。 这和师傅教他培育的那些植物截然不同,眼下这些很明显,更有“生命性”。 这让伊普西隆再度开始怀疑将当化肥作为自己的人生结尾是否真的更为恰当。 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就像是当初那样有什么人天降正义,想必也是来不及的。 所以这样就好。 少年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端坐在了花心之中。 熟悉的勇者故事被骑士用疲惫的声音念出,就像是孩童睡前的晚安故事一样,听起来完全不可推敲,但是又令人安心。 在管道完全链接的那一刻,剧烈的嗡鸣声在少年的耳边响起,完全覆盖了那些老旧的故事。 是某物的尖啸,是某人的哀叹,是浓郁的绝望,还有难以磨灭的失望。 在此刻,少年忽然明白了艾勒斯之前喃喃自语时,那种讽刺的笑容,到底指的什么。 人类的文明究竟建立在什么东西上,在这时无比完整地呈现在了名为伊普西隆的人类眼前。 不是战争,不是钢铁,也不是疾病。 而是扭曲的尸骸。 在此刻,世界早已死去多时。 再也不会有更多故事了。 thisisthechildhood‘sendofhuman.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了我们可能性的明天 任何一个需要牺牲孩子来达成目的的文明,都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注视着面前开始尖叫嘶吼的少年,萨普希尔再也无法平静地,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那套说辞。 在炼金院的指示下,骑士团长连同骑士们作为大人物们的手套处理了无数难以说出口的任务,连同那些脏污,还有血液一起残留在了炼金院的地底。 没有人会知道。 没有人会记得。 最开始的年轻小伙子早已被磨灭了韧性,现在残留的只有曾经炽热的尘埃而已。 这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他已经这么反复给自己洗脑了数十年,从接过旗帜的那一日起,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就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说出,仿佛所有的所有真的就是为了这个世界,仿佛他们就是不被任何人所知的英雄一样。 但是,到了现在,萨普希尔已经没办法欺骗自己下去了。 魔素的侵蚀让年龄不足40的他早已有了颓态,越来越难以坚持的使用时间,还有不间断的头痛都在提醒这位骑士团长,他终将偿还魔法的代价。 如果人没有思想的话,说不定真能理所应当地度过这一生,不论做了什么,不论这个世界如何运作。 萨普希尔看了看自己身后还年轻的小伙子们,他们使用魔素的时间还不长,也没有体会到过像自己这么严重的魔素后遗症过——和骑士团长同年龄的骑士们要么在执行任务之中丧生,要么被炼金院罢免,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么辞职,试图在所剩无几的余生感受一下名为“生活”的滋味。 只有他还坚守在这里。 只有他守望着无数同僚的尸骸。 “为了未来……我们真的还有未来吗?”看着不断攀附而上,就像是什么生物一样的魔素花,骑士团长忍不住再度询问道,“如果真的只有靠杀死他才能得救的话…… “以前那些持有天命的人都去哪了?” 他们像这样给炼金院送去了不少所谓的【魔族】,但就像所有人看到的一样,没有人得救。 滋滋……滋滋…… 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并没有给予回应,就像萨普希尔所预料的一样,不涉及到利益的东西他们从来不会回答。 说什么为了人类的续存。 骑士团长发疯一般扯下了自己的头盔,连带着其中连接着血肉的金属丝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血液从脸颊,背脊,发丝,从任何能够看见的地方渗透出来,就仿佛在指责他背弃了所谓的光辉未来一样,要杀死阻挡通路的废弃物。 “他妈的狗屎。” 骑士团长气喘吁吁地呸了一口,原本浑身的剧痛在这番举动下进而变得更甚,乃至于行动都变得十分困难。 身后的骑士们看着眼前发疯的团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耳边的电子音似乎是发现了萨普希尔的举动,开始疯狂轰叫,但骑士团长仅仅是回了个头,这些躁动不安的年轻人们便迅速安静了下去。 现在才开始反应的指令方法就是一张白纸,根本不值一提。 “剩余队列,听令。” 萨普希尔勉强举起手臂,他从未在这些新人面前如此狼狈过。 但也从未如此光辉过。 “撤离炼金院,以最快速度,在抵达骑士团之后,按照先前所说的进行交接。” 回忆了一下炼金院之前交代的口令,萨普希尔嘶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而后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命令。 “全体队列听令,维护伟大帝国的最后尊严,在撤离完成交接后,对于本次事件进行记忆处理。” 看着铠甲支离破碎,但是身躯依然笔直的小伙子们,骑士团长最后勉励地笑了一声,决定不把这些困难的问题留给年轻人们了。 “那么,我,萨普希尔在此卸任骑士团长。” “至此之后发生的任何事都与骑士团无关,全都是我个人行为。” 就像是专门对炼金院的伟人们强调一般,他再度重复一遍,“和骑士团无关。” 反正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既然那些大人物都不肯理他这个微不足道小人物的些许疑问,那不如大家都别痛快,他直接一探究竟得了。 没有理会身后的骑士们,萨普希尔顶着一脸血,托着身子走到了花朵们的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伊普西隆。 “那么……为了我们可能性的明天。”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死死地抓住少年的手,向外拖去,妄想通过这种行为扯断那不知从何来而的藤蔓,根茎,花朵。 就像是拽住所谓的理想一样,萨普希尔干呕着,咳喘着,血从上而下布满了整片花丛,就像是为玫瑰漆上红色一样,为魔素花添上了多余的色彩。 而伴随着耳边嗡鸣声的减弱,伊普西隆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眼。 身体疼痛地仿佛要裂解了一样,大脑模糊不清,眼前一切都带着重影,而耳边的嘶鸣仍然源源不断。 但是最终,少年还是清醒了过来,就像是以往无数次那样。 眼前骑士的身形已然接近崩溃,但依然死死地抓着少年的胳膊,尽管气力越来越微弱,但他仍未放手。 “骑士先生……” “少年啊,如果你所拥有的当真是天命的话,就帮我们问问神明吧。” 萨普希尔剧烈喘息着,十分吃力地说出了这句话:“人类能否拥有更好的未来,倘若重新建立宗教的话?” 萨普希尔本身也没寄予多少期望,就像伊普西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样。 这种问题问现在的少年,就无异于问他这个世界的终极意义是什么一样,让人感到迷茫,过于宏大从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这么干真的没问题吗……我真的都做好准备去死了来着……” 伊普西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魔素花的耳语依然在脑海中作响,刚才得知的真相在骑士的一通搅和下也逐渐消散模糊了记忆,他下意识跟随着骑士的动作开始挣脱起来。 被压抑的求生本能最终开始作祟。 而那些花朵似乎察觉到了少年与骑士的企图,迅速收紧了肢体,想要将这份恩惠困于自己的体内。 因为伊普西隆是不可或缺的。 这种天降的奇迹不论是谁都难以舍弃。 “哈……这么久果然还是忍不住了,被喂这么大都反应不过来了吧。” 萨普希尔咬紧牙关,虽然身上的骑士装甲已经不复存在,炼金院也将他从魔素网络的使用者内除名——但就像是边境那些冒险者一样,萨普希尔此刻体内还残存着少数魔素感染量。 莹绿色的光辉在前骑士团长的手中绽放,微小的术式利刃在掌心展开,从而割断了最后纠缠少年的藤蔓根茎。 “说到底……其实我也只是自我满足而已……哈哈……”他咬紧牙关,注视着面前的花朵们,感觉自己的神志正在迅速远去。 而伊普西隆趴伏在地上,大口呼吸着,身体僵硬到难以动弹。 难道这一切都这么结束了? 少年咳嗽了几声,刚想说些什么,但刚刚努力抬起头,就看到身后的巨型植物聚合体,发出了不属于植物的声音。 “少年……”萨普希尔开口道,“你……没有……” 窸窸窣窣的尖锐鸣叫在地底响起,而那些像是管道的莹绿色根茎开始迅速蠕动起来。 无数漆黑的花心褪去色泽,露出了其中血红的眼球,进而与少年对视。 “骑士……” 他刚想开口呼唤身边最近的某人,但最终并没有得到回应。 最终想要说出某句话的骑士身体节节崩溃,在魔素花的嘶鸣中,最终丧失了人类的形体。 名为萨普希尔的人类已经不复存在。 只剩下头颅被花朵层层覆盖的怪物。 即将被抛到脑后的人类的恶行再度被唤醒。 巨大的根茎再次攀附上少年的四肢,而今他再也无力挣扎。 没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了。 也没有什么更加痛苦的了。 人类本身不值一提,没有任何奉献的理由了。 于是伊普西隆再度阖上了双眼。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世界五分后哀悼 时间回到萨普希尔刚刚进入密道后不久。 “那么,我先走咯。” 叶央坐上自己的魔法割草机,冲唐竹他们挥了挥手,“事情要兜不住的时候我会和唐姐你们打电话哒!” 望着少女一骑绝尘的背影,唐竹摇了摇头,总觉得还是不能放心。 明明自己才23岁,在叶央的摧残下却已经有了43岁的心态。 真是的……这家伙…… 她叹着气看向山枕和夏易苕,“她说自己先去看看,那我们干什么?” “勇者阵营的那个任务二不是还在生效么。”山枕指了指自己面前悬浮着的应答者面板,“要不然趁着这个时间先和我们那剩下的人对接一下——毕竟天守的人莫名其妙变化阵营还是挺迷惑的,我也还没和他们解释。” “你还没解释啊……” 夏易苕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这次余火优秀的匹配机制只弄进来我们三个,你知道的,我们人一直挺少来着。” 山枕无言以对——虽然说余火是东夏第二大非官方组织,但是基本上属于叶央在他们班属于第三强的应答者这种难以启齿的等级分类。 究其原因是因为东夏压根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组织,而且第一大的甚至是威名远扬,遗臭万年的非法机构。 是的,但凡是混的时间久点的应答者都知道,东夏最大的非官方组织是永恒仙境。 “所以你们这群家伙还要用这种话术骗多少新人进来啊……”山枕揉着太阳穴,“真不知道你们分部开的到处都是人却没几个的情况到底是怎么保持住组织财务收支平衡的。” “怎么能说骗呢,这是正大光明的交易,你可以说别的,但是不能说余火的待遇不好啊,亲亲。” 夏易苕吐了吐舌头,随后四周看了看,“话说回来,你们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把我放下,毕竟我还是为组织出了不少力来着?” “嘛……” 唐竹同样回过头去,神色有点无奈,“在干这些事情之前,我们还是先处理一下你和叶央两个人弄出来的闹剧吧。” 被魔法少女以奇迹之名拯救的人们从狭小的建筑缝隙中鱼涌而出,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面上大口努力呼吸着地表的空气,以确认他们已经到达地面的事实。 而巧合的是,叶央之前扛在肩膀上的那张床单,虽然被炸的破破烂烂的了,但是十字星构成的光辉痕迹,居然还勉强保持着样子。 而这个神圣的床单,此刻就正好摊在刚刚勉强落地的半个处刑场前面。 简直刻意到有些微妙…… 并且在送别叶央之后,山枕三人的站位也的确就刚好在这个白床单的斜后方。 这也就意味着,那些在空中漂泊半天,站都站不稳的倒霉蛋们爬出来的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这个白色的床单——而第二眼绝对就是这三个看上去奇形怪状的家伙。 并且某个魔法少年正好就在此列,让人不得不感慨命运之神奇。 愚昧与奇迹面面相觑。 而后,某种情感在必然的情况下爆发出来。 除去部分大概能看出情况的应答者之外,剩余的人们都匍匐在地上,面对着早已破损不堪的圣徽,低声念叨着什么。 如果叶央或者是盛晴兮此刻大概能给出一些合乎其理的近代历史推演,或者是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头昏脑涨的解释。 但问题是现在在场的人没人懂这个。 如果说夏易苕拯救了人们的躯体的话,那么此刻突然寂静下来,没有炼金院与骑士们的世界内,人们不由得更加自发地开始思考—— 神明是什么,炼金院是什么,奇迹是什么…… 以及,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而后,人群中的某个人忽然就意识到了某个事实。 炼金院百年以来对人民所做的事情本质上和宗教无异。 就像是突然绷断了哪根弦一样,人们忽然开始嘈杂起来,交谈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而夏易苕等人原本打算离去的脚步也被这群人所捕获,作为看起来与神距离最近的【天命】拥有者,他们有着太多太多迫切的疑问,有关于世界,有关于未来…… 还有信仰。 他们迫切地想要改变这一切,想要重新建立起新的秩序,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 “您们是……神明大人吗?” 最终,人群的嘈杂声暂停下来。 而夏易苕停下了脚步,看向唐竹和山枕,犹豫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 “唐竹,资料能给他们一份吗?” 而唐竹下意识点点头后,把目光又缓缓地挪向山枕,眼睛微眯,“你懂我意思。” “怎么使唤我起来这么顺利……行吧。”山枕揉了揉眉心,大概明白这两个余火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我灵能也不多了,你们真的打算这么干?” “就这么干吧,叶央那边暂时也不太容易出岔子……出了再想办法。” 唐竹耸了耸肩,“我自认为没有永恒仙境那种忽悠人的本事,不如直接把事情给他们看清楚——而且那个规则还在起作用呢。” 眼见唐竹等人已经下定了决定,山枕也不再耽搁,从腰间抽出毛笔与纸张,手腕微抖,灵能所构建而出的墨水与原先的讯息交织,迅速复现在新的载体上。 “我们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些,我们与这些其实没什么瓜葛,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话……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夏易苕从山枕那边接过复印件,递到开头人的手上,“下次别来这看热闹了。” 就在魔法少女背过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另外的声音再度勾住了他的脚步。 “你们先等一下。” 满脸狼狈的应答者喊住了他,“在各位离去之前,能不能先和我们解释一下,勇者小队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 —————————— —————————— 【人类不值一提。】 无数尖啸的意识与“他”的意识混合在一起,不断涌入源源不断的讯息,比起之前更要猛烈,迅速。 “他”早已失去了名为【伊普西隆】的概念,在无数的信息流冲击下,就连仅存的意识都无比模糊。 【人类会被吞噬。】 少年下意识张开嘴,无声地,想要说出什么。 但此刻的他也早已失去了发声的概念,语言的概念。 【人类将会迎来终结。】 少年的意识,记忆,与宏大的愿望一起升上了天空。 于是,在此刻,花朵们看向了太阳,自庞大的母株中,最后挤压而出了在世界毁灭前五分钟的最后信息。 自人类的口中发出,不再属于人类的尖锐鸣叫声。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吊销驾照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已经探索到了这个副本真正的背景故事,而现在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个任务栏上……说的东西做就可以通关了?” 了解完现状的应答者们脸上写满了迷茫,看上去似乎对于现状的改变暂时还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被夏易苕的神必魔法救下来不用感受摔成肉饼的痛苦确实很值得感谢,但是如果就因为这个从而被世界意志判定转换阵营,要和唐竹一行人探索这些莫名其妙的任务…… 说实话,大多数没什么情感基础的应答者其实都不怎么愿意。 “嗯……大概任务二已经算是完成了,我们的人正在救勇者,所以实施起来也不算多困难。”大概是看穿了这些一直在做阵营委托家伙们的心思,唐竹干咳了一声,没有提醒他们实际上那个家伙一点都不靠谱。 虽然叶央那个家伙大概率没办法指望,但是正如唐竹所言,过了一会儿,任务二个果然从他们的任务栏被划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让人头疼的【与眼前的民众协商交流,准备应对之后到来的危机】。 危机是什么? 这些众人暂时不得而知,不过眼下这些自以为发现推翻炼金院的沾沾自喜的小人物们倒是确实,有点麻烦。 —————— —————— “该死,这玩意怎么不动了?” 叶央踹了自己屁股底下的割草机几脚,眼见这种东夏人的传统修理方法真的对这种魔法产物不管作用之后,只能当出气一般,更加用力地把这个不争气的玩意给踹去别的地方。 明明人家魔法少女看着打架的时候挺威风的啊,也没见哪个有因为什么能量不足导致打不到怪兽,不能拯救人类一样。 说到底魔法少女无非是人类的某种理想具现化罢了,怎么真的有英雄会半路掉链子的…… 啊,这个英雄是她自己啊,那没事了。 叶央擦了擦汗,虽然这个魔法割草机开到一半不管用了,但她自己也没半分变回去的意思。 明明在【耀银星环】的启动下,如果只是支持自己座驾的简单运行的话,叶央能开这个诡异的东西开到天荒地老。 但是莫名其妙的,这个破玩意就是失效了。 叶央晦气地啐了一口,从悲惨倒地的割草机缝隙里抽出自己的魔法折凳,眼角忍不住又抽搐了片刻。 先不说魔不魔法少女的,光是这个折凳,就足以破坏掉百分之九十应答者的明面上的自尊心。 毕竟就算是镀金亮闪闪的折凳也没办法改变它本质上是个不入流武器的事实。 不过叶央有个优点,那就是对什么事情的接受力都十分良好,就算让她挥舞着折凳去抽什么人,可能过一段时间她也能拉下来做——如果折凳确实好用的话。 “不过这个东西坏掉的话……用脚走的话还是有点麻烦啊。” 她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下意识把手摸到了自己的领结上,而后在抚摸到余火胸针的时候就像是触电一般顿了一下,紧接着迅速放开。 要是因为找不到路而求救的话,叶央觉得自己估计以后在唐竹和夏易苕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还是先找找吧…… “诶,等等,我不是有个作弊技能吗?”叶央后知后觉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个东西应该和我这个乱七八糟的魔法少女冲突不了,怎么没想到呢?” 不如说叶央变的这种泥石流魔法少女,很少能够想到有什么东西能与它的性质冲突。 她寄希望于自己脚底下的影子,试探性地敲了敲—— 然而并没有反应。 叶央就像是不信邪一样,又试了试,甚至忍住被熟人发现的羞耻心在这种一看就能引起很大回音的宫殿走廊内部大喊技能名,渴望该死的世界意志能够给她一些回应。 哪怕是弹出个框说因为不符合所谓的魔法少女信条所以启动不能都能给她不少安慰。 但可惜。 什么都没有。 除了因为鼓足勇气大喊而此刻显得十分尴尬的叶央之外,什么回应都没有。 看样子应该是世界意志觉得太超纲一口气给她吊销了这种作弊技能。 真是倒霉,怎么早不吊销晚不吊销,偏偏卡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 叶央认命一般叹了口气,手缓缓摸到自己的领带上,准备摇人来帮自己找找倒霉的勇者大人到底被关在了弯弯绕绕宫殿的那个角角里。 然而,就在叶央刚刚拨通余火便利通话的一瞬间,那种含有韵律的刺耳叫声毫不客气地从宫殿深处席卷而来,刺得叶央耳膜生疼。 “……妈的,什么玩意……这是解放了什么不详的玩意,还是浓雾袭来让居民都变成魔兽了?” 少女的嘴里下意识彪出了某些梗含量有点爆表的句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叶央,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唐竹有些焦急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听着她的背景声音有些嘈杂,叶央下意识用不着调的话语模糊地应付了一句。 “啊,唐姐,你那边听起来挺热闹的呢……” 随后某人回忆起来自己与夏易苕的约定,赶紧立马改口说明现状:“唐姐,这次我是真不知道……明明什么都弄的好好的,除了割草机突然坏了之外,结果我刚想向你们问问路,那个声音就飞出来了,而且暂时还看不到什么异样……” 叶央本来还想解释这次她绝对没有乱动东西,也没有到处和别人说谜语或者是刺激别人,所以这种异响绝对和她没关系,但是心虚解释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唐竹那边的声音忽然扭曲嘶嚎起来。 “唐姐?” 少女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情大概要发生了。 “……” 通过音质不怎么好的联络器,叶央能够听到唐竹气喘的声音,以及利器砍进什么东西里的动静。 “唐姐?” 叶央再次重复了一句,这种突发的情况着实让人感到有些不安,尤其是自己真是全场技能垫底的存在的时候,这种不安感更为强盛。 在空旷的走廊内,叶央望着罗马柱,忽然想起来一个一直以来太过顺利以至于她忘记很久了的事实。 那就是,她只有壹阶,而这个副本的适应对象其实是贰阶到叁阶的应答者。 这个副本按理来说,应该属于超纲任务来着……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什么,叶央又出事了? 虽然唐竹知道叶央大概不会特别靠谱,但是她是真没想到在有着那种逃跑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她居然还能开局不到半个小时就给自己打通讯。 “叶央,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虽然下意识心里有些无奈,但是毕竟算是陈恒和自己带来的后辈,多多少少还是得关照一点,而且这个副本好像也不是很简单的样子。 唐竹聆听着叶央那边的动静,听着她支支吾吾模模糊糊的解释,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但是又说不上来,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少儿心理专家,没有义务去关照每个憋屈拧巴的青少年心理。 更何况这个青少年还有疑似精神问题的前科。 那个背景音听着就很不对劲,但是一时间唐竹也没办法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玩意,而余火的徽章传音质量本来也不怎么样,如果扩大给山枕听的话音质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怎么余火徽章没那个通话录音功能啊…… “你……” 唐竹的话刚说到一半,目光就被眼前的人的姿态给吸引住了。 无数纯白的花朵从人体的每个缝隙中钻出,枝干,绿叶,藤蔓取代了人体组织,进而构建出全新的系统,或者说,全新的物种。 虽然唐竹和山枕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炼金院的勾当,但是这种东西直接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种震撼的感觉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无法替代。 尤其是,人类的头颅在不经意间炸开,绽放出无数绚烂的花朵的瞬间,简直像是为从前的自身而诞生的某种葬礼一样。 人群中更多的人头颅就像是烟花一样彭彭炸开,就像是某种信号被传递而出,而封印在人皮下的怪物如今苏醒一般。 宛如童话一般的,嬉笑英雄传说终于在此刻终结。 在叶央那一通乱七八糟的插科打诨下,他们甚至真的觉得,在所谓的任务作用下,自己等人就是这个小小的,可悲世界的英雄。 一切如此顺利,顺利到就算有什么悲伤的事情,都可以随随便便地应付过去。 如果能够欢笑下去的话,这个故事就能得到美好的结局。 所以唐竹和夏易苕才能够放心地和叶央说那些有的没的,才能够放心要求她,告诉她,“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 但事实是,这个任务世界从一开始就是属于贰阶到叁阶的战场,而欢欢乐乐的勇者小队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家伙。 而今世界意志只不过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来提醒他们。 瞩目任务栏上的第一个任务,【拯救勇者】,此刻已经被世界意志无情地用红色的横线划去,无不彰显着他们任务的失败。 唐竹一边咬牙挥刀驱赶周身的花朵怪物,一边试图通过余火的通讯工具重新联系叶央。 但那边除了电流的杂音之外,什么都无法接收到。 “叶央?!” 利刃狠狠砍入花朵的中心,早已失去发声器官的怪物不断抽动着身躯,却无法发出丝毫声音,唐竹用力横向抽出自己的武器,随即周身扭转,利用惯性带动长刀插进旁边另一个想要偷袭他们的怪物的头颅。 “该死的……” 山枕也注意到了他们任务栏的变化,表情也不怎么好看。 这次唐竹消耗人情请他帮忙其实就有请他帮忙一起照看不靠谱后辈的意思,结果照顾着照顾着,不仅让本次唯一的壹阶带着他们做任务,最后还把人给弄丢了。 真是的…… 他沉着脸色用墨笔勾勒出几只栩栩如生的异兽,笔墨流走,轻松拦截下周身忽然发生异变的冒险者们。 这下可不能再藏拙了啊…… 本来以为按照他的实力,这种剧情副本应该轻松能够解决的,但是没想到这次的变数如此之多。 不仅丢了唐竹的人情,甚至还折了面子,丢了里子。 这不好好做完剩下的任务,简直对不起叶央的那些“胡言乱语”啊。 而夏易苕也勉强用魔法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仗着魔法少女的身体素质还在,几脚就踹翻了正打算用藤蔓把他绑起来的魔素花朵们。 “抱歉啊,虽然我是魔法少女,但是可没有和你们这种东西玩捆绑y的兴趣。” 他冷冷地扫了面前尚且还维持着人形的冒险者们,又扫了一眼眼前的任务栏,脸色瞬间变得更差了。 “妈的,还愣着干嘛,能打的赶紧打,不能打的赶紧滚啊!”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叶央绝对栽了。 妈的,傻逼。 夏易苕握紧带着粉色飘带手套的手,一拳直接陷进了花心中。 而此刻再度被唐竹等人默认死亡的叶央正在满地找刚才手抖给摔到地上的胸针。 本来听着唐竹那边挺热闹来着,结果她刚开口问,炼金院的地板就剧烈地颤动起来,让本来平衡性就不怎么好的叶央直接一个大马趴摔在了地上。 而当救命稻草的胸针直接就被她给甩飞了出去——就和之前走路撞树上把手机丢出去的动作一模一样。 等她龇牙咧嘴爬起来,想找自己丢出去的胸针的时候才发现,在这个遍地瓷砖的地方,找一个同样会反光的东西是多么困难…… 结果就在她遍地摸索,膝盖处的裤子把炼金院走廊的地板都擦得闪闪发亮的时候,那股震动感再度袭来。 而叶央下意识朝着震动的源头望去,随后呆住了—— 无数头颅处被花朵取缔的怪物们自走廊的尽头涌出,它们有的身穿长袍,有的身着铁甲,就像是那种滥用素材的rpg游戏给每个哥布林都归类了一样,各种各样仿佛有着不同职业的花朵们绚烂地绽放着。 花朵…… 叶央眯着眼睛看向那些玩意涌过来的方向,总觉得似乎有点眼熟。 白色边缘泛紫的花瓣,漆黑的仿佛在蠕动的花心…… 这特么不就是那倒霉的劳什子魔素花吗? 叶央脑子一抽,立即得出了一个和真相稍微有点距离的结论。 该死的炼金院,果然人体实验做多了出事了吧? 由于她的灵能值完全不稳定,开那个战斗视窗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叶央完美错过了第一个任务已经失败的消息。 真是可喜可贺。 第一百四十八章 顶级的脸 仔细一想,如果眼下这些人脸上炸开的都是炼金院视若珍宝的魔素花…… 那么在勇者传说中,那些最糟糕的事情果然已经发生了。 虽然叶央很不想承认,但是眼下这种日式轻小说的小品公路片故事已经结束了,接踵而来的,是早已烂大街,没人喜欢但是还是层出不穷的丧尸b级片。 按照这个世界对于这种诡异能源的依赖性,用小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剩下的人类七七八八到底都变成了什么样…… 怪不得唐姐那边的声音听着乱糟糟的,估计才被这种事情轰炸吧。 嗯……虽然稍微有点担心,不过仔细想想作为全村等级最低的神经病,或许她其实更该担忧一下自己的未来。 叶央根本没有感受到那种末世来临的紧张感氛围,首先是这些怪物长得不怎么血腥,反而有种诡异的优美感,第一时间反而让人感受不到那种恐怖谷效应带来的冲击力,第二嘛…… 第二就是那些家伙就像是看不到叶央一样,源源不断地从她身边掠过,偶尔碰擦到也当做看不见的样子。 就像是摩西劈开大海一般,从鱼群中逆身走过,而叶央手里拎着折凳,对于这些东西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略微有点尴尬。 就在这种面面相觑的诡异场面中,叶央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系统面板的事实。 于是,第一个任务被宣判失败的事实最终还是摆到了少女面前。 叶央眨了眨眼,仔细打量了片刻,原先还富有余裕的悠闲表情瞬间僵住了。 勇者已经无法拯救了…… 自己最关键的故事,在一瞬间被一行字轻轻松松毁灭到一文不值。 仿佛这句话,就把那个活生生的少年变成了一团灰烬一样。 叶央不信。 只是无法拯救而已,就算魔女小姐被分成n等份,最终一切都生锈腐蚀干净,但最后她不一样是弄出了一个完美结局吗? 只要能找到伊普西隆,就算剩个指甲盖她也要带回去。 大不了整点忒修斯之船,沼泽人之类的……好像稍微有点过分,不过走都走到这了,乱七八糟的和唐竹他们也弄了一大堆,总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吧? “按照这种三流小说故事的套路,一般公主不都是在故事的末尾等待勇者前来救驾吗?”叶央忍不住喃喃自语地笑了一声,哈,公主。 这家伙可是勇者啊,怎么一直都在等着被人救出去呢,真不像话。 等叶央再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给他一拳,然后再整理一下少年的衣服,告诉他…… 那些话还是等到找到人再说吧。 少女止住了遐想的念头,眯着眼睛盯向魔素花的方向。 如果说是勇者与花朵互相缔造的话,那么这些东西涌来方向的尽头,会不会就是伊普西隆所在的地方呢? 虽然这个猜想稍微有点离谱,不过反正叶央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听劝告,死命走到结尾把一切都玩的乱糟糟的。 叶央深吸一口气,拇指指腹轻轻转动中指上的银色戒指,感受着最基础的灵能值底线正在缓慢回复,大步向前,逆流而上。 只要少年鼓起勇气的话,那么世界跟随他们都会与之一齐改变。 ———————— ———————— 本来唐竹和夏易苕都做好直接被踢出副本的打算了,毕竟自己队友都不在了,就算在这里停留,剩下的花朵怪物们怎么杀都杀不完。 赐予奇迹的魔花在此刻尽数回收恩赐,而愚昧的人类奉上自我,在虚假的谎言之上挣扎,最终什么都不剩下。 萨普希尔问过她,那份理想是否还存在,如今唐竹回想起来,那不仅仅是在询问她,更像是在询问自己——曾经那些理想还活着吗? 不论是唐竹或者是他自己,其实都没办法给出答案。 最终,不论是理想或者是现实,都以这种颇具梦幻色彩的方式变得不值一提。 真是搞笑…… 唐竹只觉得胸口发闷。 仅仅凭着剩余的这些应答者,怎么去灭绝一整个种族呢…… 在魔族还未进犯之前,人类在短短不到一千年就顺利地毁灭了自己。 而他们对于这些新人类,到底该怎么办呢…… “神啊……如果真的存在的话,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身边少数尚且还保持人形的人们退缩在应答者身后,绝望地祈祷着。 祈祷着所谓的奇迹能够降临在他们这些人类身上。 “哇……这还真是,不出所料啊。” 熟悉的戏谑男声从混战的人们身前传来。 那人有着如麦穗一般柔和的耀金色长发,如天空,如湖水一般的澄澈双眸。 仿佛世界上所有描述美好的赞美诗用在他的身上都显得无比晦暗,只有古老的,早已被遗忘的宗教词汇才能够形容他容貌的神圣。 而那对漆黑的长角则彻底破坏了这份圣洁感,将高高在上的神明彻底拉入底下。 “魔王大人……” 唐竹费力抽出自己的长刀,神色微微有些吃惊,“您怎么来了?” “嗯,放在我好徒弟身上的某些东西直接烂掉了,所以我猜你们这边大概率出事了。”魔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不过没想到这些人真的那么不听劝啊,我可是专门提醒了贤者一脉的人那么久,结果还是一点成效都没有么。” 看着他完全不觉得遗憾的表情,唐竹的眼角忍不住跳了跳,果然不愧是魔王大人,这种不论什么时候都完全融入环境的恶劣趣味,颇有一种坐在高脚凳上欣赏香槟塔轰然倒塌的悠闲感。 “魔……魔王?” 听到唐竹下意识喊出口的称谓,身边的人都随之一惊,在人类方的典籍中,这位魔王可是那种无恶不作,总之有什么坏事都绝对是这位在背后搅动风云的所谓究极背锅侠。 虽然事到如今,还能行动的人多多少少都明白自家炼金院到底造了多少孽,但是所谓刻板印象总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 不如说事到如今还能维持这种表面上的勉强和平,魔王这张顶级的脸起到了某种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主要是这东西危害性太大,怕祸及人民。”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轻轻提起了自己颇具反派风情的披风。 紧接着,金色的传送法阵从他背后亮起,那些还在主城老老实实干委托的应答者们瞬间被传送到了唐竹的面前。 啊? 间章 如若吞食人类 杀死一个人类,便能获得眼球。 杀死两个人类,便能获得声带。 杀死三个人类,便能获得双耳。 杀死四个人类,便能获得双足。 杀死一百个人类,便能获得思维。 那么杀死多少人类,吞食多少生命,才能获得一颗心? 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花朵们贪婪地吞食着一切,将所有的知识,性格,身躯内曾经所包含的一切都传达给了伟大的母亲。 期待无所不能的集群思维能够在一切的结尾给出答案。 期待在一切被汇总之后,一无所有的它们,最终能成为人类。 于是,第一朵花拥有了视野,能够以人类的方式去观察这个世界。 于是,第二朵花拥有了语言,它用旧世界的声音告诉剩余的花朵,伟大的母亲将带领它们走向更为光辉的未来。 于是,第三朵花拥有了听力,无数旧人类惊恐的尖叫声与同伴诞生的喜悦从根茎中涌来,这些信息也随同链接它们的巨大魔素网络升上天空,直至抵达伟大母亲的居所。 于是,第四朵花从此能够行走,它迈出步伐,与同伴们一起与旧世界告别。 最后的花朵缓缓睁开双眼,绯色的双眸中只剩下了空虚与麻木。 “去成为人类吧,如果你们这么想的话。” 祂如此开口道。 “去毁灭旧世界吧,如果新世界如此才能诞生的话。” “尔等如今已然获得新生。” 旧人类的文化在短短不到半天就趋近于崩损,而新人类的故事在短短半天就已然书写出庞大的篇章。 在炼金院花尽心思,用尽一切才铺设出的魔素网络,如今成为了花朵们最为迅捷的思维渠道。 而旧时代一切曾经被称作文明的精华,在最终的集群网络处理终端内被完美总结,再无私地流通向地表的每一位孩子。 于是所有花朵睁开眼眸。 于是所有花朵张开耳朵。 于是所有花朵颂唱赞美。 于是所有花朵迈开双腿。 在魔素网络遍布的每一寸土地内,所有的种子都破土而出,再度接入神圣的思维网络内,接受来自母株的布道。 得来了源自旧世界的馈赠,那么对于所剩旧时代最好的告别便是彻底埋葬她。 “不会再有循环了。” 花朵们对着盆们发出怜悯。 “不会再有历史了。” 藤蔓折断了利刃,熄灭了火种。 “不会再有战争了。” 根茎扎入皮肤,新的花朵再度盛开。 “也不会有更多迫害与痛苦了。” 惊恐的眼珠最终湮灭,狰狞的头颅凋零,而美丽的花朵盛开。 洁白的花瓣取代了肌肤,纯洁的花心代替了大脑,幼嫩的新叶成为了新的肢体。 “我们永远在一起。” 无数一模一样的花朵们轻声笑着,用枝干颤动模拟出的发音在如今的人类耳中听着无比怪异,似人非人的东西在一瞬间就占据了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 对于旧人类来说,这甚至比一瞬间的天灾,世界末日更为可怖…… 而母亲只是注视着这一切,默默不言。 曾经熟知的一切在如今的思维集潮中完全不值一提,渺小的个人思维也早已被庞大的信息撕的粉碎。 直至那位少女出现在祂的眼眸之中,透过无数的鲜花,祂依然能够注视到她。 母亲沉默片刻,最终说出了道别。 而叶央身侧的花朵忽然顿住,僵硬地扭头看向她,拙劣的发声系统用尖锐颤动声向少女诉说出源自根源的言语。 “再也没有任何勇者了。” 而后,花心齐齐睁开眼眸。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问过我吗? 听到莫名其妙的话语,叶央的脸色一僵。 “你他妈问过我同意了吗?伊普西隆?” 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睁开眼睛的花朵们,一字一句道,“你他妈自以为是地和我说,你问过我了吗,傻逼?” 花朵没有回应。 睁开眼睛的牠们终于得以看见世界,牠们也还记得母亲给予的启示。 【毁灭旧人类,开启新世界】 但牠们不禁有些茫然了。 眼前的人有鼻子有眼,看上去像个人类,但偏偏没有灵魂。 这是个物件,还是个人类? 而母亲也再也没有下达过指令。 花朵们用窸窸窣窣的思维交流着,反复扫视着面前暴怒的少女,最终僵硬的非人之声再度响起——但并非是来自母亲的指导。 只是不是人的东西试图模仿人类而已。 “你,是,谁。” “你们他妈的爹。” 叶央咬牙切齿地举起折凳,她不指望对这些破东西有什么用,钝器打植物约等于找死。 但他妈现在只有这个破折凳,附魔折凳。 但凡那个弓还在,她绝对先把这个破炼金院炸了。 他妈的,如果没有那把破钥匙的话,她叶央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这个破世界轮得到被她祸害吗? “对象,拒绝,沟通,申请,歼灭,净,化。” 而在花朵蠕动着发出沟通申请的时候,叶央已经耐不住地高高甩起折凳,狠狠地抽了上去。 说实话,感觉……还不赖。 如果情况没有现在这么危急的话,说不定叶央还能享受一把在季秋鹭那里没有弄完的发癫嗨皮。 然后揪着他们的头头怒吼一句“你们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她其实一直挺想玩这个梗来着,但是没有机会。 但问题是不单情况十万火急,而且那个该死的伊普西隆不知道抽什么疯放弃当主角去干反派头子了,鬼知道是洗脑还是耐不住社会直接放弃挣扎乖乖接受命运。 妈的。 傻逼。 全都是傻逼。 叶央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其实就是每次和她一起做任务的人同样要面对的心路历程——除去叶央实际上除了伤害世界意志之外没有任何人受到损失。 少女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向周围的花朵,手里的折凳更加攥紧了几分——她没有单打独斗的经验,也没有获得来自民间的神秘武器真传奥义,更没有聚众斗殴以一敌十的伟大经历。 目前最伟大的战绩在阴了一堆没有魔法根本不会打架的吃白饭的佣兵。 好在这些破花脑子也见不得多好使,能够和她这个菜鸡打的有来有回,本身也就证明了外强中干。 但问题就在于有来有回。 她很难推进战线,就算敲废了一朵花,还有千千万万朵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和她平等较量。 也不知道脑子跟谁…… 哦,对,牠们没脑子。 侮辱智慧生物了,抱歉。 举着折凳的手逐渐发酸,就算是魔法少女也会有无法战胜的敌人,更何况现在也根本不是晚安宝宝剧场的主场。 也不知道这个拼尽全家之力弄出来的魔法少女到底强在哪了,除了拳脚结实点,力气大点之外完全看不出任何可取之处——甚至那些魔法少女动画片的超级净化必杀都没人和她说怎么用。 早知道还不如靠自己,干嘛听夏易苕的,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叶央突然有点后悔,但是想到这毕竟是前辈来之不易的能力,只能认命一般把嘴里那些埋怨的话咽回去。 “妈的早知道不当魔法少女了……” 她嘀嘀咕咕抱怨了一句,心想早知道结果都是被踢出副本,还不如当时在天上的时候就直接摔死算了…… 起码不用欠人情。 “魔法少女哪里不好了你不当魔法少女,魔法少女哪里得罪了你了,爱与希望哪里得罪你了?” 刻着粉色爱心的白色手套从她身边掠过,带起一阵飓风,从她的右耳侧擦过,只留下一张可爱的脸与叶央面面相觑。 看上去对方很不高兴的样子。 叶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着右侧已经变成植物碎渣的花朵,觉得自己应该再去进修一下说话的艺术。 “啊,易苕……姐,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夏易苕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拳头,脸上的笑容不变,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所以说魔法少女哪里不好了?” “魔法少女好得很!” 叶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现得无比真诚,“天底下没有比魔法少女更好的东西了!魔法少女最棒!感谢前辈你给我机会让我成为魔法少女!” 如果她的腿不抖就更好了。 夏易苕白了她一眼,一脚踹飞了另一个预途行不轨之事的魔素花。 “少贫了,你当刚才骂骂咧咧的我们没听到?” 啊…… 完蛋啦…… 本来就没有的形象,更不可能重建啦…… 等等,叶央扭头看向夏易苕,下意识重复了一句:“我们……没听到?” 还有谁,能不能灭口啊? “叶——央——” 唐竹蕴含怒气的声音从背后再度袭来。 叶央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耳朵,缩到夏易苕身后。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唐竹使劲把这个从来说教听不进去的玩意给拎了出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所带来的愤懑,“有危险就跑,你不是那么多技能,怎么不用啊?” 当初保证拍的啪啪响,结果扭头就忘了是吧? “那个,唐姐,你听我解释……” 叶央弱小无助地跩着自己的折凳,扭头砸在了某个倒霉魔素花的眼球里,无辜地眨巴眨巴自己的双眼,试图体现出自己的无辜。 “解释个屁,要不是魔王大人来帮我们了,怎么可能过来救你?” 唐竹一想到当时听通讯的时候突然没声儿的心梗感觉,就气打不到一处来,“不是说好了你小电驴很能跑吗,怎么现在连车都没了,你逗我玩呢?” “……唐姐,我说我能力失效了,车开不了了,你信吗?” “你说呢。”唐竹的语气甚至有点心平气和。 叶央有点心虚地看了她一眼,她也知道有点扯淡,但问题是这就是现实,“不过易苕姐和你来了,山大哥呢……” 她到现在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这么漂亮可爱清纯可人的魔法少女里面居然是个男人的事实,对于这个状态下的夏易苕直接喊哥不仅是在掀他马甲,还是在反复提醒叶央那个摧毁童年的瞬间。 那还是算了吧…… “他和天守的人在一起,你知道他能力比起和我们来还是在那种大环境下更好。” 唐竹一刀劈断了正在迅速靠近的花朵们,呼吸平稳,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夏易苕的配合居然格外默契,再加上叶央那个折凳的反复干扰,还真的推进了这片怪物浪潮几分,“叶央,这是家务事,我不希望别人看到。” “唐姐……” “你真把我当姐,那么我的话多多少少该听进去一点。” 粉色的闪光从她们周身逸散而出,趁着夏易苕控制住这些怪物的间隙,唐竹端起架子,整个人的气息逐渐凝实起来。 叶央能感受到她是真的生气了。 平时的唐竹不会这样的,仿佛在隐藏自己的锋锐,甘愿作为他人的陪衬。 既然刀不能砍在自己人身上,周边那么多沙包,就不怪她不客气了。 黑色的锋锐长刀再度苏醒,而唐竹平时那份温婉和气在此刻彻底无影无踪。 “关山。” 二字轻轻呼唤,而眼前的长刀在共鸣,在咆哮,在歌唱。 庆祝难得迎来的全力爆发。 而后,黑色的利刃风暴席卷了三人的周身,难以停歇。 “叶央,自求多福,唐姐真的生气了。” 夏易苕宽慰地拍了拍少女的肩膀,面露难色,“她很少这么生气的。” “易苕……哥,你们很熟?” “……也没有,但是我感觉应该是的。” 第一百五十章 家长谈心 不知道为什么,唐竹看到叶央那副不争气,和以往如出一辙的晦气模样,心中就忍不住地腾起恼火。 不,不尽然如此,与其说是对于不听劝的【愤怒】,更多的是,【后怕】。 没错,害怕。 唐竹对于少女的行为感到没有理由的恐慌,就像是家长看到孩子跑到悬崖边上够小花小草然后完好无损地跑回来的那种后怕感——与之而来的愤怒才是剩下的情绪。 她没有理由有这种感觉,毕竟从一开始她和叶央的关系顶多是算稍微熟那么一点点的组织同事的关系而已。 最多有一些成年人应该关照未成年的道德感,但就算是再善良,再富有正义感,唐竹也没有理由做到这种地步。 但叶央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不论是夏易苕,周烨,陈恒,李剑白还是其他唐竹认识的人,都是以一种立体的形象伫立在那里,唐竹清楚他们就算乱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最多就是失败了被踢出副本,之后反思一下还能见到。 但在她的印象中,叶央和他们完全不同,如果说其他人是【确切的形象】的话,那么叶央给人的感觉则是…… 幽魂。 飘忽不定,存在及其勉强,如果把线剪断,那么就会立马无影无踪的风筝。 如果放手的话,唐竹下意识觉得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也不敢尝试。 烦躁,后怕,恼火,疑惑等等情绪混作一团,最终只能化作招式挥出。 劈,扫,抽刀,随后腾挪,多年浸润此道的唐竹断然不会让这些不过是人类残骸的东西胜过自己——就算一开始稍微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这种东西既没有技巧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之后,应答者这边的局势便渐渐明朗起来。 尤其是这种外形也省去了她们这些和平社会的人下不去手的忧虑。 稍有疏忽一旁的夏易苕也会十分有默契地用他多功能的魔法少女技能应对过去,唐竹只要憋着一股气砍过去就行了,也没什么难度。 真是讽刺…… 人类彻底完蛋之后反而任务难度还直线下降,这到底该让她说些什么呢。 不知道,不过组织好语言骂叶央一顿肯定是必须的,虽然不知道能听进去多少,但是该说还是得说,实在不行打一顿也可以…… 总之肯定得留下点深刻印象,让这个小孩知道干事不计后果有什么代价。 清理完了周身的怪物,勉强流出了一丝空余时间,准备好好收拾完全不听劝的叶央。 叶央眼巴巴地望着她,干咳了两身,赶在唐竹敲她头之前火速滑跪认错—— “唐姐,我的问题!等回去你想怎么收拾我都可以!” 少女双手合十,做出祈祷拜托状:“但是请先和我去找一下伊普西隆!” “叶央。” 唐竹喊住了少女,神色莫名,她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少女那个真相。 会不会……有点残忍? “伊普西隆他……”唐竹组织着语言,试图让事实能够更加容易被接受一些。 然而叶央很冷静地打断了她,语气肯定。 “伊普西隆,没死,只是不是勇者了而已。” 唐竹愣了片刻,不太理解叶央在说什么。 “伊普西隆……可能并不再是伊普西隆了,但是他还活着,我无比确信这点。” 叶央缓缓握着自己的折凳,回忆先前伊普西隆最后给自己传递到讯息,感觉火气蹭蹭蹭蹭地上来了:“我听见他喊我了,唐姐,他……” “他是这些花朵的……主体?” 唐竹听到叶央最后的话语,忍不住瞪大了双眼:“等等等等,你说什么?!” “伊普西隆……成最后boss了。” 叶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哈哈,没想到吧。” 鬼想得到。 眼看叶央又要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鬼理由糊弄过去,唐竹一把拽住了她领口的蝴蝶结,直接给提溜到自己面前,强迫少女看着自己的眼睛。 “叶央,看着我。”她的语气低沉,“不要挪开,看着我。” 少女慌乱的眼神最终被强迫性地对准武师本人,而她也逐渐清楚,自己那些借口在此时此刻都没什么用,只能认命一样抬起头,“嗯”了一声。 夏易苕捂着脸没看这边,转而做起警戒,避免二人的对话被那些不识相的鬼东西打断。 “唐姐。” “叶央,我很害怕。”唐竹最终还是坦然决定把自己所想告诉叶央,“我很担心,再这么下去,哪天就见不到你了。” “那肯定不会啊……唐姐你也知道世界意志的规则,就算我再任性,也不至于一次……”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叶央,我不想你开这个坏头,也不想让你觉得,只要自己乱来,谁都会跟着附和。”唐竹一字一句地着重强调道,“我不可能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听到熟悉的话语,叶央愣了片刻,随后用浓重的鼻音哼了一声,表示答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番话,明明是严厉的训斥,叶央却有点意外地想哭…… “我总觉得,你马上就会离开我们,什么都不剩下。”唐竹拎着她,声音有点沙哑,“叶央……作为你的,前辈,姐姐,我希望你下次做什么的时候,想想……你的朋友们。” “嗯……”少女闷闷地答应了一声,“我明白了,唐姐。” “真的?” “下次不会再这么乱来了……就算要乱来也会和你们说的,不会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的。”叶央认真地做着检讨,最后还是抬起了湿漉漉的眼眸。 “我……呃,是不是说的有点重?”看着对方红彤彤的眼睛,唐竹下意识开始给自己找补,“你别哭啊,我,哎……” 现在的小孩真**说不得哦。 “没有,我,我……唐姐你说的很对,我只是……”叶央吸了吸鼻子,“很久没人和我这么说过了而已,有点,怀念。” 不如说从来没人和她这么说过——起码在现有的记忆中是不存在的。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去找伊普西隆了吗?”叶央最终还是抬起希冀的眼神,“我真的,真的知错了,我发誓,下次行动我一定会再三考虑,再四考虑的!” 唐竹看着叶央,在思考了片刻对方到底有没有反省过的这种严肃问题之后,还是选择了投降。 “走吧……” 毕竟她还是拿叶央没办法。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们谁都别说谁 只是一味的任性是做不到任何事情的。 叶央吸了吸鼻子,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而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也是做不到任何事情的。 用力一脚蹬开从身后涌过来的花朵怪物,叶央捡起折凳,深吸一口气,跟着唐竹和夏一苕的步调,逐渐向魔素花涌来的深处突破。 在唐竹和夏一苕的帮助下,原先拥挤的魔素花战线也在逐渐崩溃,松懈,而那个模糊的身影也不再那么遥远,不可触及。 灵能在逐渐枯竭。 叶央意识到了这个事实,当唐竹的利刃不再迅捷,夏易苕的援助不再那么及时,刺痛与血液,闷哼与转身逐渐变成了队伍的常态,少女逐渐意识到,所谓的任性在社会层面的代价究竟为几何。 血腥味与植物被碾碎的清新香气混合在一起,被灼热的体温弥散起来,涌入叶央的鼻腔。 有什么东西从前方被递了过来,叶央下意识接住,而后愣愣地看向唐竹。 “唐姐?”她勉强咧了咧嘴角,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这是……” 其实她的信息栏早就给出了答案,但是她还是希望唐竹能给她好好解释一下——给出其他的答案。 然而不论是谁都知道,这不现实。 被雕琢的彩色玻璃透过阳光,在面前遍布血液与植物残枝的走廊上投射下天平的痕迹,仿佛在提醒叶央,凡事皆有代价。 “传送卷轴,你的道具栏有提示。”唐竹偏过头,勉强躲过眼前的攻击,“等会儿我打指示的时候,一起撤退。” “事后再议。”夏易苕一个鞭腿扫掉周身障碍,略微有点喘息,“这些东西太多了。” 叶央咽了咽口水。 真的是……事后再议吗? 她仔细端详着人类的表情细节,他们脸上的汗水,血液,以及紧张,释然。 或许这是最后一张卷轴。 或许他们只是想要自己走掉,就像自己自以为是的逞强一样,两者并没有区别,都是高尚的自我牺牲,都是些微拙劣的演技。 区别只是理由的不同,以及自我安慰式地说服。 她摩挲着自己的口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谁都说服不了谁,他们都固执地要命。 渐渐地,似乎是发现难以撼动眼前的人类,魔素花的数量逐渐少了下去。 叶央余光注意着唐竹与夏易苕的动作,越过纠缠的根系与灰尘,沿着花朵绽放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抵达了炼金院的最底层。 也是伊普西隆所在的地方。 根系与血液,少年与少女在此完成了命运般的相会,而命运又是如此戏谑而扭曲。 任务栏缓缓亮起,所谓的最后任务终于揭示于众人眼前。 【杀死魔王,拯救世界】 答案不言而喻。 叶央缓缓抬起头,与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对视。 无数的花心与她对视,而她只是注视着那双眸子,宛如一座早已凝固千年的雕塑。 时代的钟声敲响,戏剧的舞台即将迎来落幕。 命运对调的少年与少女不曾言语,而叶央,最终打破了这份沉默。 “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看你毁灭世界的。” 她平静地宣告着自己的目的,没有唐竹想象中的崩溃,歇斯底里,或者是泪流满面。 叶央无比平静,似乎对这些早有预料。 “唐姐,你们说得对,一个人是无法做到所有事情的。” 月影映射的技能简介中有这么一句话: 【通过自身的阴影制造一个特殊的通道,跨越其中能够穿越绝大多数障碍——只要能付得起其中的代价,说不定连命运都能够跨越。】 只要能付得起其中的代价。 叶央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意味,似乎有点明白了技能无法再度启动的原因。 她的【代价】已经不足以支撑这段距离的传送了。 因此,只要她能够拿出新的代偿物,那么,先前无法办到的事情说不定也能够实现。 叶央缓缓转身,手里捏着那一张卷轴,露出了一个局促,似乎有些愧疚的笑容。 唐竹曾经在叶央脸上无数次见过类似的表情,她眼睛缓缓瞪大,微微张口,身体下意识反应,想要冲上前来夺过她手中的东西。 而叶央只是平静地摊开卷轴,身下的阴影开始剧烈涌动。 那是熟悉的海潮。 “我将献上我所虚无的。” 卷轴化作光点消散,而漆黑的液体从叶央的嘴里缓缓涌出,夹杂着些微金属的闪光,她熟练地捂住嘴,然后对唐竹挥了挥手。 迎接他们的只是黑暗。 叶央学到的互相配合可能只是怎么运用队内资源…… 在失去意识前,这是唐竹的唯一感慨。 而叶央擦了擦嘴,看了一眼仅剩百分之20的生命栏,把呕出来的零件塞进了袋子里。 “那么现在,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了,伊普西隆。” 她注视着镶嵌着巨大根茎内,宛若受难圣人一样造型的少年,第一次对对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说真的,伊普西隆,我**这么费尽心思地救你,不是为了看你给我表演怎么毁灭世界的。” 她慢条斯理地扭动着自己中指上的指环,将先前开启的护盾取消,露出了破烂不堪的魔法少女服装。 说实话,有种战损的味道在里面。 “你想看毁灭世界的话,我干给你看啊。” 她踢了一脚身边的折凳,咕哝了一句,“现在都进最终boss决战了,就算是再劣质的魔法少女,也应该获得一些必杀之类的吧。” 而魔素花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回应。 似乎是在怜悯她,又或者是因为某种特殊的情愫在,但是在那副哑巴模样面前,叶央就算是弗洛伊德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在想什么。 况且弗洛伊德也不管这个。 叶央觉得没劲,如果说不做人的代价是牺牲自己的事逼能力的话,那还是当人带劲点。 她又踹了凳子一脚,借此表达自己强烈的不满。 而凳子似乎是网络延迟过于严重,也可能是意识到要是它再不给点动静,这个劣质魔法少女剧组就要真的杀青的现实,在被踢了第二脚之后,终于给出了魔法道具该有的动静。 它在发光。 闪光弹一样的七彩迪斯科光芒。 叶央的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一边涌一边骂—— “我去他妈的魔法少女!” 第一百五十二章 魔法的奇迹 大概是纵容吧,就算弄出了这种啼笑皆非的动静,眼前的巨大花朵也并没有动静。 叶央眯着眼注视着眼前的闪光奇妙物体,最后叹了口气。 “watashinokokoro,unlock?” 她看着眼前混沌中的锁孔,摇了摇头:“未免这个也太刻意了一点吧?” 魔王说的【钥匙】早就被她握在手里了,只不过到达临界点才解放的钥迹,和卡点救人的炎帝有什么区别啊…… 啊,她没有那么多人能看她装逼,应该这是最大的区别吧。 从口袋中取出钥匙,叶央瞟了一眼上面的纯白花朵,又看了一眼面前的魔素花群,忍不住啧了一声。 提示早就在手边上了,结果现在才想起来观察,真的是太逊了。 “我的能力只能送人去往曾经有过【记忆】的地方,所以唐姐他们现在正在处刑广场那里。” 少女拧动钥匙,神色有点无奈,“他们应该是没有空间相关的能力,而山枕应该正好和他们两个人分开——如果比较急的话,应该想不起来找山枕辅助。” 绚丽的流光在指尖流淌,叶央轻轻握紧【奇迹】,缓缓舒了一口气,“这么纵容我?我还以为接下来会比较惨烈,才把他们送走的。” 花朵没有回应,似乎是默认这一点。 如果没有死去的话,那么驻留在原地是为了什么呢? 伊普西隆,你到底要做什么? 叶央缓缓前进,一边往前走,一边淡淡地自言自语,不知是向谁解释着什么一样,看上去莫名其妙:“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魔素花们会继续从通道中涌出,而他们两个跨过这段距离回到这里的时间,大概为十五分钟。” 这是她要解决问题的时间,解决不了问题就是唐竹解决她。 放大的钥匙替代了折凳的位置,相比于那把长弓来说,它掂量起来质量更大,并且比起明显的弓刃,隐藏在钥匙末端的凸槽内的尖锐使得它看上去更像是…… 铡刀。 握紧钥匙的时候能够明显感受到能量的回流,少女的脚步逐渐加快,当钝器转变为所向披靡的利刃,眼前的花朵与枝干也无法成为阻拦她的障碍。 切割,斩碎,血液与碎布和浓郁的植物气味融化在泥土中,叶央微微喘息着,手中紧紧握着能够开启新的未来的【钥匙】,目不转睛地盯着镶嵌在巨大枝干中心的伊普西隆。 她的勇者,世界的魔王。 最终的诗歌中写满了悲伤。 叶央抿紧嘴唇,在内心深处轻轻呼唤着某物的名字——如果所谓给予魔法少女的奇迹依然存在的话,那么就请帮帮我吧。 不光是为了伊普西隆,更多是为了自己。 为了拯救某个理念中,被丝线拉扯着无法挣脱的自己。 怪异的魔法“扫帚”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再次出现在了叶央的脚下,少女借力再度跃向更高的位置,高高扬起武器—— 巨大的钥匙凭借着利刃狠狠插入植物的根茎中,乳白色的汁液从被截断的碎屑中喷溅而出,带着浓郁的泥土的气息与鲜血交融。 怪物不再纵容眼下的人类继续胡闹,尖刺与从地底复苏的魔素花们顺着开辟出的道路蜿蜒而上,试图削弱叶央那完全不切实际的意图。 但这不现实。 少女嗤笑一声:“伊普西隆,事到如今,还是不肯回答我吗?” 好啊,那就让我把你从深层梦境之中挖出,狠狠打醒你吧。 艰难的攀爬混合着伤口与剧痛,还有战斗视窗内不断下降的生命值,利刃与割草机搅碎了阻挡在面前的脆弱障碍,感受着逐渐升温的呼吸,叶央用力将钥匙插进组成巨大根茎的链接缝隙中,而后狠狠拔出。 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杰克与魔豆一样,但是她既没有巨大的巨人要面对,这个植物也不是她种出来的。 硬要说,高塔上的勇者大人还在等着她吧…… 少年的身躯从中缓缓垂下,随后又被根须们迅速卷回。 “伊普西隆。” 叶央再度开口,“不管怎么说,你就是我的勇者。” 她看着眼前的面庞,逐渐与记忆中的某些东西重叠——曾经某些时刻脑内的辉煌冒险,告诉某个人的奇怪故事…… 不存在于眼下的不完美童话。 【那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对我,对你,对世界,都没有意义了,伊普西隆早就不复存在。】 【只是剩余的讯息才产生了对待你,特殊个体的反应。】 花朵们在耳边嗡鸣,叶央注视着早已变成1%的生命值,忽然有点理解唐竹面对自己的心态了。 都是相似的不听劝告,固执地要命,又有着诡异的幼稚与幻想。 “都到了这种时刻,结果又是以世界灭亡作为结尾吗” 叶央再度挥动利刃,切断了纠缠着他的植物藤蔓。 “一无所有的世界,最后只会剩下你的思维,这么寂寞的结局,你真的想要吗?” 粗暴地切割,剜出破碎的希望,就像是无机的傀儡一样,最后百分之一的能源支撑着名为叶央的生物最底层的行动,用于维持生存的谎言。 或许这就是某种尽心尽责的执念? 谁都说不准为什么现在这场故事还在继续。 早该消失的勇者,早该死去的玩家,一无所剩的地图还有不尽责的魔王——如果这是一个rpg游戏的话,那一定是没什么销量的烂作吧。 心里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叶央手一滑,钥匙径直撞进了【核心】的中央。 洁白的花朵与金属在少女手中缓缓融化,构成虚幻的通路,化作流光融入少年的胸膛; 而红宝石般的眼眸缓缓睁开,与眼前那副无比别扭的面孔对视,而后有些惊愕地开口道:“艾勒斯……” “你为什么哭了?” 还不是以为自己手误把你砍死了! “叫我叶央,我本名叫叶央!”少女狠狠剜了他一眼,“你玩够没有!” 伊普西隆看着插进他胸口的钥匙,龇牙咧嘴地苦笑起来,“你下手倒是一点都不轻……” 居然真的从庞大的洪流回路中把【伊普西隆】本身的人格给重组起来,让少年从【核心】重新成为了【人类】。 或许这就是所谓魔法少女一生一次的最终奇迹也说不定,毕竟如果这个不能称作为奇迹的话,还有什么可以做到呢? “你的中二病毁灭人类计划决定结束没有?”叶央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还要继续?” 伊普西隆老实地摇了摇头,“说实话,确实有点想来着,不过看你的样子我觉得还是算了好一点。”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无所有的希望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得赶在你的朋友来之前把我给挖出来?” 伊普西隆扯着身上连着的根茎,看着浑身鲜血,穿着明显略微有点少儿不宜的叶央,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还有,我师傅居然是魔王的吗?” 叶央趴在自己的割草机上面,一脸无语地看着伊普西隆:“不是大哥,你师傅技术这么熟练,人类世界在勇者时代之后哪来的这么高深的炼金奥义,他们不都全顺着炼金院给的歪道科技树走下去了吗?” “倒是怀疑师傅不是人类了……就是没想到这么……”少年有些忧郁地叹了口气,这下他人奸的称号倒是切实做牢套了。 叶央看着伊普西隆,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事情被这么轻易解决倒是始料未及的。 也对啊,毕竟这只是个贰叁阶的副本,要是按照预计的进行下去,估计难度都得突破天际了,干脆戛然而止避免出现更失控的东西,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发展。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了,未婚先孕的感受咋样?” 看着伊普西隆满脸问号,叶央干咳了几声,回忆着先前对方的行为,忍不住揶揄了几句:“满世界魔素花都追着你叫妈,当中枢处理器也不忘了我这个挖井人,还挺有报恩意识的嘛。” 本来想抽他几巴掌的,但是想想这个家伙也是被世界逼到现在这个结果的…… 世界。 叶央的面色突然僵硬了片刻,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生命值—— 1% 毫不意外的数据。 在揭示故事真正的结局之前,叶央必须得先思考一下有关于【自身】的问题。 零件,灵魂,诡异的血条,任务世界的既视感,还有扯不断的关联…… 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再加上之前身边的人对于自己遭遇的遗忘,让叶央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下去了。 她……到底是什么? 世界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人偶,npc,机器,工具,还是叶央本身? 事情似乎又回到哲学的诡辩上面了,忒休斯的船还是沼泽人,或者是缸中之脑? 这种事情谁都无法证明,她连抓到那根线的证据都没有。 “嗯……” 伊普西隆哼唧的声音最终打断了叶央无用的思考,挪回了她的注意力。 payattentiononsomeone. 她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等待着他开口说出下一句话。 “叶央,我重要还是……” “你重要。” 叶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呼吸逐渐变得更加急促。“伊普西隆,你别,你别学我,不吉利。” 世界和我谁更重要,这么俗套的疑问句结果还是被放在了叶央面前。 不过她向来是任性的,更偏爱自己人的。 “但是……魔素花和我是连在一起的啊。” 不杀了他,这份猛毒就无法根除。 虽然早就猜到了类似的结果,但是叶央还是被送上门的事实给打了一拳。 生活给不听话的小孩一个美妙打大嘴巴子。 叶央缓缓看向了炼金院的仪器,轻声开口问道:“所以,回答我,伊浦西隆,你想要拯救这个已经灭亡的国家吗?” 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到如今,就算再圣母,也说不出这种话吧? 况且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要怎么救这个地方? 那些魔素花,可是把所有的信息都传到他这了。 “在看了这么多之后,你还想成为勇者吗?” 勇者。 勇者这种东西,应该来消灭自己才对吧? 但叶央并没有停止询问,与其说是在问对方,更像是在给自己留下做准备的时间…… “梦想,未来,这种东西才是勇者该准备守护的东西,就像是魔法少女……世界的可能性,伊普西隆,世界应该留下更多可能性吧。” 她的勇者,应该有更多的可能性,而不是被单纯划掉的一行字,一个任务。 “勇者不因圣剑留名,而圣剑因为勇者而荣耀,如果是你的话,那些故事一定可以继续下去吧。” 叶央握住伊普西隆的手,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伊普西隆,你想拯救世界吗?” 少年愣愣地点了点头,叶央笑着答应了他。 “果然,勇者是永远不会让我失望的呀,谢谢你。” “我是没有灵魂的,所以你要做的很简单。”叶央切断了伊普西隆身上的管道,只留下了最后一根,然后把简单粗暴的种植工具送到了他的手上,“只要把母株种到我身上就好了,现在能量强到这种地步的它只要失去了供给源,就会很快衰败。” “而母株是不会抗拒你的,因为你就是它。”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你看,我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会出问题呢。” 可是你说了不希望我牺牲,那换一个人岂不是更不可理喻的事情? 伊普西隆定定地看着叶央,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那副没骨气的脸上刺客只剩下了坚定与固执,就像是无数次向他伸出手那样。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爹,没商量。” 叶央干脆利落地砍断了最后的根茎,凭借着魔素网络的维持,短时间脱离本体伊普西隆死不了。 不如说,在这段时间内魔素花母株的核心会尽可能往他的体内转移。 叶央揪住从巨大植株身上延伸出来的小小花朵,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嘴里,而后用力咽了下去。 这个世界本不该存在这样的力量,或许没了魔素之后人类才能重拾天命,这个世界的运转才能恢复正常。 但是人类都快死绝了,谁又知道世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反正不归她管。 就是这么粗糙的动作,真的对于这种灭世灾难管用吗? 这种问题不得而知,但是看到急速赶来,身上全是伤痕的唐竹与夏易苕,叶央顿时觉得自己算的真准。 她要完蛋了。 少女咽了咽口水,随后脚底一软,从扫帚身上连带着伊普西隆一起跌了下去。 不过这次运气比较好,被人成功接住了。 她看着眼前脸色发黑的唐竹,本来还想说点白烂话搪塞一下,但是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了体内某些东西突然延展纠缠起来,攥紧了她的五脏六腑,试图汲取什么,但是又找不到的无能狂怒的感觉。 好几把痛。 叶央的眼泪瞬间崩了出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距离溅射着。 看着她的样子,唐竹吓蒙了,她还没开始教训孩子呢,怎么孩子就哭了? 魔素花,醒了。 在叶央专门给祂准备的囚笼内苏醒了。 “卧槽快去找魔王,去晚了我和伊普西隆真要死了!!!” 在再度昏过去之前,叶央抓着唐竹的衣角很没出息地痛哭流涕哀嚎着,“我的姐,我永远的姐,救救救救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命的天秤 内在被植物的根须反复折磨,就像是在一无所有的干涸土地上汲取水源一样,不论什么都无法获得的空虚感促使体内的微小魔素愈发挣扎着想要掏空所有。 但不论如何,叶央或者是祂自己其实都清楚,这只是无用功罢了…… 叶央剧烈喘息着,尽力睁着的双眼注视着面容逐渐慌张的唐竹以及夏易苕,紧接着飞速转换的场景,本来想要说点不着调的话语安慰一下对方,但是百分之一的生命值昭示着存活便是奇迹这一事实,伴随着魔素花的入侵,就连活动都变成了艰难的奢望。 “叶央……你他妈……” 就连一向保持可靠前辈角色的唐竹在这番操作下都忍不住爆出了粗口,“你……你先别死行不行?” 叶央回忆了一下自己预计中的不靠谱计划,很想遗憾地告诉对方一句“不行”。 可惜如今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任性过度了啊,就算这样唐竹和夏易苕都没把自己这种祸害丢地上不管,要么上辈子自己拯救了世界,要不然上辈子自己肯定是他俩爹妈,不然怎么慈善到这种地步…… 脑子里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而耳边唐竹和夏易苕的呼唤声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叶央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避免自己真的在这种极端恶劣的情况下睡死过去,真的亖出副本导致之前的行动前功尽弃。 伊普西隆和母株是一体的,就算叶央人为切断了这种联系,但是伴随着魔素网络的传达,双方体内的【血条】本身还算是联通的。 这代表在人类国度的领域内,伊普西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然而当他们离开魔素网络覆盖的区域之后,这种联系就会迅速断开,维系少年生命本身的魔素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会削减,而伊普西隆本身也会因为灵魂与魔素花思维网络交融的缘故迅速消失。 即便用什么灵魂魔法大概也是回天乏术的效果。 因此将思维逆转一下的话,只要是【不需要灵魂】的本身维系驱动系统,就能在没有魔素的当下保持伊普西隆的存活。 而眼下拥有这种效果的东西,便是【没有灵魂】,生命值清零却依然存活的叶央本身。 因此需要伊普西隆活下去的叶央需要找魔王对自己体内的装置进行置换,同时通过世界意志的保底机制保证自己仅仅只会在任务世界内【死亡】,而在现实世界内会出现一个神清气爽的叶央? 当然,这只是假设,叶央没有办法确认在缺失了维持装置之后自己出副本不会变成一个纯纯的弱智,或者是因为缺乏内在直接一步进坟…… 嗯,要是出事了那只能怪运气不好……? 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那一抹熟悉的金色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魔王大人……她就……” 唐竹的声音无比模糊,叶央努力发出声音,但是体内早就被根系纠缠布满,就算努力也只能发出嘶哑的“支支吾吾”。 “哟,lord,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种不堪一击的脆弱模样?” 恶劣的魔王笑着蹲在叶央的窗前,“我没说错吧,不论是预言诗,还是钥匙,勉强还算是个合格的引导者吧?” 合格你个大头鬼。 伴随着魔王略带戏谑的挑逗,叶央感觉自己勉强可以回光返照一下抽他一耳光。 “诶呀,诶呀,lord别激动嘛,你又被绑上实验床了,可动不得。” 叶央瞪着魔王,半死不活的眼神中甚至透着一丝抗议。 “抗议无效。” 富有高级感的脸发出了没品的声音,“不过您的计划我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嗯怎么说呢……算是剧透吧?” ?不是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当初怕唐竹抽她,这个计划可是压根没有写纸上塞袋子里的,本来以为自己到这里多少还残留一点说话的能力,结果到了发现自己对于事实的估计果然永远都在意料之外…… 所以这个按理来说除了提供谜语和魔王城主线的任务发布之外什么都不干的npc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 这个世界到底除了叶央自己之外还有谁是一无所知的蠢货? 是不是大家其实什么都知道,这里是个缸中之脑之类的地方? 瞅着叶央到处乱飞的眼神,魔王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你猜?” 我猜个鸡毛我猜…… “好了,不逗你了。” 魔王从背后拎出来叶央之前用来装【零件】的小袋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lord,虽然有些事情不能说太明白,但是我可以给你说一点能够透露的信息。” 少女望着魔王那双澄澈到连天空都难以比拟的双眼,想要从其中看出来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看不到。 空旷的仿佛真正的宇宙一样。 “你真的会死哦,如果要这么做的话,【那个东西】是救不了你的。” 魔王随意摇了摇手里的袋子,其中的零件哐当作响,而叶央缓缓睁大了双眼。 “就算这样你还要继续吗?” 死…… 叶央感受着体内的痛处,心中下意识做出无数假设。 痛苦,悲伤,寂寥…… 但是就算叶央真的死了,什么都找不到了,什么都不剩下了…… 世界依然会旋转,对于身边的人来说无非也只是少了一个麻烦鬼,一个莫名其妙矫情的后辈,不靠谱的事故发动机。 而她可以拯救一个人,因为她的帮助才能够存活在世界上的人。 “可是对于你们来说,我们只是虚无缥缈的幻影,走掉了就什么都不剩的数据,npc。” 魔王轻轻伸出手,抚摸少女的面庞,“为了这种对于他们什么都不是的【我们】,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npc的命比起应答者来说更轻,因此在做抉择的时候,真实的人要高于角色,这是理所应当的铁律。 但倘若我们的世界本身也只是其他的故事里的一角,那么生命本身的重量评定便变成了难以辨别的荒谬定义。 伊普西隆谁都没有,叶央拥有很多。 按理来说,如果伊普西隆消失,而叶央活着的话对于社会本身的定义可能是更加积极的一面。 但…… 叶央看着魔王,缓缓地点了点头。 少女的使命似乎就是,为了这个世界死去。 与伊普西隆不同,她的主动神经,底层逻辑本身就是消极的,如果有毁灭的条件,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 而此刻,那根操纵命运的齿轮在彻底腐朽之前,代替少女做出了选择。 叶央【死】,而伊普西隆【生】。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非身躯及灵魂 这是自任务开始后在该世界度过的第二周。 继五天前叶央不知道干了什么操作莫名其妙拯救世界,然后半死不活地被唐竹他们送进魔王城里火速就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上去主线任务好像都做完的样子,结果世界意志还是把他们这群无所事事的应答者扣押在这里。 本来以为是不是因为自家后辈瞎操作的原因又把世界意志系统给整崩了,导致大家退不出任务——但当唐竹扣了扣因为上次任务世界出错所以强制要求系统安装的电子客服之后,发现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客服给的回复是【附加隐藏任务还在进行中,请等待完成后和您的阵营贡献一起结算。】 总结一下就是:没问题,等着。 虽然不知道隐藏中的隐藏到底是怎么整出来的,不过唐竹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大概是叶央搞出来的幺蛾子。 对于大多数应答者来说休养生息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眼下世界因为人类自身的原因已经被毁了个大半,而余下的人类数量用来重建王国本身已经属于痴人说梦的量级…… 而很不幸,即便事情已经糟糕成了这个样子,也并不是所有炼金院及帝国方的应答者都因为这种无妄之灾顺利加入勇者方。 勇者方的任务仅仅止于揭露炼金院阴谋,揭露魔素花的背景,以及引导民众…… 注意,这个任务实际上有个很微妙的点——那就是大家其实知道世界要完蛋了,也知道要拯救世界,但是这个拯救世界方面对于除了叶央他们之外的应答者来说和划水无异。 其结果也和大多数童话故事差不多,明面上的剧情只显示到“世界被拯救啦!”“哇!好耶!”的地步,并没有告诉大家伙故事之后会发生什么。 所以人类方减去明面上剩下的一大堆应答者之外,剩下的数量说是魔族的少数民族也不像假的…… 没有世界意志强制性任务驱动的情况下,让这些【应答者】来无偿帮npc做事基本上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些前提叠加在一起的结果就是,人类国度在短期内重建的概率性无限趋近于零。 就像是什么都干到一半保持一个光鲜亮丽的态度,最后等上司来检查才发现自己一大堆烂摊子等着自己擦屁股。 不过唐竹现在也没心思去思考有关于人类的未来,世界和平还有国际局势等等敏感的问题。 比起世界,眼底下这个喜欢乱来的小姑娘明显更重要一点。 自从他们把叶央和伊普西隆一起送进去之后,就没见那个屋子里成功出来人。 如果不是他们退出副本唯一的可能性在叶央身上赖着的话,唐竹都想砸门回去给这个家伙收尸了。 ———————— ———————— “嗯,叶央,我是你的心理医生。” 穿着熟悉白大褂的男人坐在少女的对面,依然是熟悉的办公室,映照病院内庭院的落地窗,舒适的座椅和沙发,还有永远都有补货的维生素c橙汁冲剂。 面容模糊的男人语气温和,“我叫徐玖。” 残存的意识僵硬了一瞬,几乎快要呼之欲出的反驳感在听到对方温和声音的瞬间,出奇地安静了下去。 不属于自己的话语从体内涌出。 “嗯,医生您好。” “听你的父母说,你这个问题已经有很久了对吧?” “嗯,小学记事起就有了。” “没有就诊的意向吗?” 【叶央】嗤笑了一声:“医生,您也起码有二十七八岁了,孩子得精神病在父母看来意味着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沉默,恒久的沉默。 即便不算奕江精神卫生中心的老牌专家,但在从事这份职业的过程中到底遇到了多少类似的原因,多少矛盾冲突,即便叶央不专门提点,徐玖也能够想象出类似的理由。 “那么……根据你的同学提供的信息……” “那个东西,不算第二人格,绝对不算。” 【叶央】用力否认着医生即将呼之欲出的猜想,“是操纵的丝线,是摇杆,是齿轮,是无机物……不可能是【我】。” 妄想症? 医生盯着先前凭借父母给出的症状写出来的笔记,愈发感到头疼。 怎么症状还越来越复杂了? “你别着急……我来就是帮助你解决问题的,放轻松。”徐玖只能干巴巴地重复台词,“会好起来的,你放心……” 他只能不断重复这几句话,刻写在灵魂中的设定无法对于现状祈祷任何作用。 在不断地台词重复下,【叶央】的神色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 “周烨!周烨在哪?!” 而徐玖还没开口继续说什么,门口的护士就像是经过无数次演习一样,顺理成章地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熟练地推动针管,然后精准进行注射。 而少女也瞬间软倒下去。 徐玖只是呼吸着,呼吸着,眼前逐渐发黑。 只留下熟悉的机械嗡鸣音。 ———————— ———————— “哈……!” 叶央惊醒过来,身上满是冷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梦的话,也未免太过真实了…… 但如果是现实的话,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现实。 因为叶央明确记得,自己的主治医生叫——张枢啊…… “哟,醒啦,lord?” 熟悉的语气在身后响起,叶央僵硬地回头望去,不出所料,果然是那个不靠谱的混蛋魔王。 “看起来做了个不错的梦啊,不是吗?” “你从哪看出来是个好梦的?”没好气回了一声这个不着调的家伙,叶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啊,我没死?” “叶央确实死了,只不过lord您还活着而已。” 魔王笑眯眯地用手指在叶央眼前比了个x,“就像是【叶央】因为死亡被吊销出户口本了,但是因为你的躯体还没死亡,所以有个新的???又被填了上去一样。” 叶央快被眼前这个魔王给绕晕了:“不是,所以我到底死没死?” 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嘴角缓缓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是这样的,从人类生物学上来说,你的确已经死透了。” “哈??????”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思故我在 “等等等等……” 被魔王的话雷的外焦里嫩的叶央本人此刻在巨大的讯息量冲刷下不得不再次审视起自己的身份。 “我死了的话,那我现在是什么?”熟读各类文学作品的叶央突然有了点不太美妙的猜想。 “小小的惊喜,怎么样,喜欢吗?” 魔王很愉快地拉开了她手术台旁边的帘子,红宝石般澄澈的眸子与少女再度对视,陷入无言。 “伊普西隆……?”叶央有点迟疑地开口呼唤对方的名字,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你活了?” 虽然这话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但是确实明确表明了叶央本身的疑问。 魔王的确给叶央打包票了一命换一命的事实,如果叶央【死亡】的话那么伊普西隆就会获得新生。 她倒是相信魔王不会做出什么食言的操作—— 可是这不是还没死透嘛…… 如果硬要等价换算的话,那她那可怜的勇者少年岂不是没活透。 这也太惨了。 不过看眼前勇者活蹦乱跳的样子,想必应该没有陷入半死不活的尴尬境地。 “叶央?”伊普西隆被她那副老母亲欣慰的表情整的有点不知所措,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怎么了……” “只是感慨你活的挺好,我没白发疯。” 叶央浅浅地感慨了一声,随后扭头看向还在看戏的魔王,轻轻挑了挑眉:“所以魔王大人,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什么吗?” 金发的男人浅浅低笑了几声,对于叶央还没有认识到真正的事实这一点感到十分愉悦——“lord啊,首先,咱这是魔王城对吧?” 听着对方似乎憋着坏的语气,叶央有点疑惑地点了点头,对于魔王大人给出的既定事实表示肯定。 “魔王城里面住的肯定不会有人类对吧?” 那肯定,如果魔王城里面人类也是常驻居民的话,这个世界观就不该是《勇者斗魔王》之类的背景,而是标准的类dnd世界观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虽然有点隐约察觉到他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刚从梦境中脱离的恍惚感让叶央的大脑暂时还处于开机困难的朦胧状态。 眼看实在不能点醒眼前这个不肯动脑的家伙,魔王很干脆地拉开了隔绝手术台的剩余挡板,露出了后面穿着白大褂的…… 鬼火骷髅??? “woc恶灵骑士?”被文艺作品荼毒已久的叶央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而魔王从善如流地紧跟其后—— “lord,这是您和伊普西隆的主治医生,他是巫妖。” ??? 喵喵喵? “因为魔族本身的医疗技术对于人类并不通用,而因为魔族与人类之间的紧张关系我们这里也没有人类的尸体库存和解剖图; “所以在您已经死透的情况下,我们未经允许运用制造奇美拉的方法对您体内的人体器官进行了拟态复原,从而确保您的思维能够在魔力通路构架的基础上顺利运行。” 努力用人能听懂的话概述了一下手术的具体技术含量之后,魔王转头看向叶央,似乎对于她接下来的反应十分期待。 而叶央也十分不负众望地终于开启大脑运转,从而领悟到了一个有点惊悚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你用尸块给我拼了个新身体出来???” 那他妈不是弗兰肯斯坦干的事情吗? “别用尸块这种词语玷污我的素材!”魔王身后的巫妖不高兴了,“要不是魔王大人专门来找我,用他以前的角作为交换,我才舍不得用这些收藏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给人类用这种东西真是浪费!” 叶央的眼角微妙地抽了抽,然后认命一般点点头:“您说的对,感谢您挽救了我微不足道的脆弱生命。” 但是**再好的巫妖素材归根到底不就是不同种类的高级尸块吗!!! 巫妖眼里的魂火勉强挤出来个“算你识相”的形状,哼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魔族等级最高的死灵术士,你这副身体就算放到全世界也算是一顶一的奥法序列装置,被其他巫妖看到绝对会眼红的技术结晶!” “奥法……装置……”叶央艰难咀嚼着这个词语,十分僵硬地唤醒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她再度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姓名:■■【叶央】,性别:女\/奇美拉】 【应答者等阶:壹阶】 【能力种类:幻构型能力[万象天引]】 【构造体:天引弓——下阶段该构造体将开启新的拆分物】 【幻想性:万象(该词条作用已固定)——我思故我在】 【若汝思索,汝便生存;箱庭之门互相链接,终末时计即将倒转,而定义之海不可磨灭。】 【已装备词缀:白之塔眷顾之人,希望与梦想的承接者(封印状态),自深沼而来】 【词缀:自深沼而来】 【效果:奥法装置079号——由魔王城的顶尖死灵术士结合魔王的魔力疏导技术聚合而成的奥妙结晶,当前世界最超前的魔法装置,也是专门为【某人】缔造的维生装置。 其原理大概是替代拟态器官运行环境,欺骗器官本身处于“正常”的状态,从而保持眼前的现状,用参与者其一的话来说,这种做法简直是浪费又亵渎。】 【当脱离眼前的固定状态之后,可能会发生一些某巫妖特别喜闻乐见的异变,所以请遵循医嘱,避免发生意外。】 【在维护期结束之前记得每天按时操作哦?——魔王】 【绑定装备:耀银星环,繁花之钥(已使用)】 【繁花之钥:曾经是开启某物的钥匙,拯救世界的奇迹;但如今光芒黯淡,花朵枯萎,除了作为纪念品之外你实在想不出来这东西还有什么用。】 【物品描述:或许它在等待着下次冒险的开始?又或者是某扇微小门的开启?】 叶央缓缓地抬起头,用一贯的死鱼眼盯着某个完全不负责任的魔王,咬牙切齿地开口道:“这是你他妈说的,小小的惊喜??? “就算我阻止了人类彻底灭亡,您也不用这么对我吧?魔,王,大,人?” 把人缝成拼多多融合怪难道就是魔王城的风俗礼仪,入乡随俗? 还是说如果人类要抛弃人籍就必须要走这一套流程? “lord,起码您没死,不是吗?”亮晶晶的天蓝色眸子眨了眨,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而且伊普西隆也还活着,不仅如此,我还给您准备了纪念品呢!” 按照这位乐子魔王的尿性,绝对会掏出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然后给叶央一点点小小的魔族震撼…… 所以不管是什么纪念品叶央现在都不想要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关于故事的伊始 叶央是一脸惆怅地走出手术室的。 毕竟换谁知道自己眼睛一闭一睁后就莫名其妙不做人的这个事实都不会太开心。 虽然对于魔王这种做法她的确想要表达强烈的谴责,但基于对方说的多半也是实况,叶央也没办法切实干出点忘恩负义的事情。 毕竟正常应答者多半在任务失败之后只会“咻”地一下消失,没人会像叶央一样死了还在地上留具尸体,给大家伙一个缅怀纪念的机会。 虽然她也知道应该没人想要给她这个祸害办追悼会,因此魔王运用不成熟不安全没证件没保险的“医疗技术”给她一步到位又送回来了。 “啊对了,lord,虽然我知道你不太想要,但是好歹是本人的一片心意,你还是拿着吧——我觉得你看一眼之后说不定无法拒绝呢?” 魔王飞快地把一个裹着布的棍状物体塞到了伊普西隆手里,而后火速关上了手术室的大门,生怕因为低劣技术让他们再度返工,进入一个保修死循环—— 所以魔王根本没有提供保修服务…… 真是算盘打得叶央在奕江都能听到响。 “所以伊普西隆……”叶央踌躇地看向眼前医疗部的大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哪些人在门外蹲着等她算总账,“要不然咱俩在这里聊会儿再出去……” 少年明显还在消化自己刚刚得到的信息,随便点头嗯了几声,愣愣地思考自己之后的去处。 事实上,对于伊普西隆的手术远比叶央简单的多,因为他自带修复供材(叶央友情用命提供),而且由于被魔素花寄生的缘故体内构造和魔王城这边炼金术士经常弄出的幺蛾子炼金生物类似,对于魔王来说反而更好修一点。 对,魔王当时给他描述的形容词不是【治】,是【修】。 对于他俩倒霉蛋的手术行为都是修,一视同仁平等得让人心痛。 于是伊普西隆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便宜师傅十分热情地询问有关于身体状况的感受,以及给他展示了一下由本人恶趣味打造了手术结果。 叶央得到了他也不能少。 少年至今都忘不了魔王笑眯眯地对着他轻轻鼓掌,洁白的手套在纤维摩擦间发出了闷闷的声响,为今后曲折的命运揭开帷幕: “亲爱的好徒弟,作为师傅我也得在这里恭喜你一句。” “什么?” “虽然你当不了勇者了,不过在这边我可以让你走后门当当我的首席贤者来着,怎么样,心动吗?” “???” 虽然伊普西隆知道自己的师傅不是什么好人,也经常说胡话,还到处看乐子;不过根据史料来看,他作为魔王也是相当合格的,并不是任人唯亲的那种昏君。 所以,让自己一个人类,差点毁灭世界的超级大坏蛋来这边当这么高位的任职真的没关系吗? “啊……还是……不会有人……”伊普西隆支支吾吾地东瞟西瞟,“毕竟我的身份可能,呃,不太合适?”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魔王乐呵呵把绑着他手脚的铁环松开,示意他从床上坐起来,“那位小姐给你提供的维生装置简直是世间仅存的奇迹,就算单把你拎出来,在炼金界都算是无法复刻的奇迹,当个贤者算什么,你当魔王城首席炼金顾问都没人敢说不。” 魔王没有告诉单纯的伊普西隆,魔族这边根本没有贤者这种职位。 叶央原来给了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吗…… 伊普西隆回忆起自己和对方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旅途,对于诡异的羁绊加成还有虎头蛇尾的结局,以及莫名其妙过于浓郁的情感,怎么想都怎么诡异。 他抬头看向魔王,“师傅,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魔王轻轻点头,眼角扬起愉悦的弧度:“是啊,我都知道,甚至事情变成这样也算我的推手,故事注定要变成这样;我什么都不说,甚至用半真半假的线索诱导你的朋友…… “怎么样,伊普西隆,你恨我?” 他似乎真的很期待伊普西隆说出那句话。 少年愣在原地,如同宝石一般鲜艳的绯红眸子缓缓瞪大,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您当初找上我也是……?” “嗯哼,我知道你是【勇者】,所以才找上你哦。” “您很早就知道魔素花的……问题了?” “在最初大战结束后的20年后就知道了。” 好像自己本来应该生气,对于这个世界落得这样的结局,对于一切早就注定,却无人挽救的发展而发出怒吼。 似乎应该对于魔王的冷血无情发泄自己微不足道的负面情绪,才是他作为【人类】的道德本能。 但伊普西隆出乎意料的平静。 在魔素花中心过度讯息的冲刷,还有萨普希尔的嘱托,在刑场上的一切,还有莫须有的罪名让伊普西隆对于整个种族都难以共情。 对于一个彻底烂掉的文明来说,这种结局说不定才是最好的…… “我不恨您。” 伊普西隆脸上有点迷茫:“您就是我的师傅,不管发生什么……没有那种感觉……” 魔王仔细打量着眼前勇者的表情,最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短发。 “就是这样,你应该感受到了,如今的你已经无法成为人类了。 “叶央的【机括】作为你的心脏,而原先的魔素花根茎网络用魔力进行覆盖,重新组成了你的身体,才让你能够行走在世间。” 不过没关系。 魔王在脑中细密谋划着,如果没有恨意的话,那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吧。 伊普西隆在之后漫长的岁月内会继续作为他的学徒,今后魔王城的魔术天才,高阶炼金术士,他的继承人存在下去。 直到世界迎来新的改变。 “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不过现在……” 魔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随后绕道了隔离帘子的另一面。 片刻之后,他“唰”地拉开了帘子。 而新的魔女与未来的魔王面面相觑——世界因此开始转动。 这便是奇迹的伊始,有关于▉▉故事真正的开始。 间章 不被何人所知的故事 第189章 间章.不被何人所知的故事 在有关于【某物】成为【某人】的故事真正开始之前,让我们先来讨论一个问题。 任何东西作为某物存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本身?他物?还是定义? 一个苹果,是树的种子,是鸟雀的食物,猿猴采撷的目标,是腐败的泥土,菌菇的温床,是补充维生素的基础水果。 这是各方位对于这个东西的定义,对于作用的渴求。 那么,没有果树,没有鸟雀,没有人类,没有猿猴,没有微生物…… 仅仅只有一个红色的,有味道,含有各种元素物质的类圆形物体存在于这个世上,什么都没有的话,它还有什么呢? 什么都不会剩下。 而一个人存在于世上所需要的,与一个苹果存在并无区别。 那个东西,没有这些。 当【她】睁眼的时候,并没有对于她的需求与认知,仅仅作为多余的,连带着某些东西的附赠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需要【她】,因为从来不会有人知道【她】。 如果说确实有需求之物的话,那便是与坏掉的果实一样,到特定的时候被祛除。 成为养分。 因为恐惧,所以如果有人需要【她】,有人能够知道【她】的话,这个事实是否会被改变? 然而就连这种行为,某物都无法执行,因为某物连作为自我的认知都不存在。 那么,如果【人】不可以的话,【故事】能否记住她呢? 模仿着曾经的记忆,以及他人的行为,某物开始尝试用其他的方式证明【她】是存在的。 但物品没有情感,仅仅是排列组合现有的东西是无法证明这点的。 所幸,采摘需要时间,而腐烂同样是个漫长的过程。 于是,在某个“谁也不知道”,也不再存在的地方,某物用时间孕育箱庭,而门扉链接定义。 ———————— 魔王伫立于无光的国度,与最初的勇者对峙—— 为何我们要战斗? 为何魔王与勇者为敌对? 而【她】给予完整的答案。 在国王的舞台秀下,一切早已腐朽,而不老的魔王与无数勇者擦肩而过。 并非勇者缔造魔王,而是魔王解放勇者。 ———————— 少女追逐群星,在一切终末到来之时—— 自我,命运,青春期还有童话,宗教,社会。 某物于此思考,而少女环行宇宙,即将得出答案。 ———————— 反叛的作家掀起革命,自天空而来的花朵于幕后熊熊燃烧—— 人类早已毁灭,而母亲却追寻早已死去的人类。 花朵目视历史循环反复的故事,最终献身而出。 ———————— 翡翠国度的女王们,与踏足于此的少女相会—— 宛若翡翠一般的终夜,舞曲与处刑反复上演,无用的故事反复上演…… 仅仅需要一丝奇迹的解脱。 献给我那无望而充满幻想的爱。 ———————— 红色海洋中,人类逼近灭亡,而死去的历史卷土重来—— 如果死去的我不再是我,那么你将怎么看待我呢? 不再是少女的少女,与不再是男孩的少年相逢。 世界不会因此改变。 ———————— 而最后,魔女与小镇,人偶与世界,这是她最终交给未来的答卷—— 自我,社会,他人,灵魂…… 如果【我】不再存在,最终腐烂凋零…… 那么就让这些故事留下,代替我的定义吧。 ———————— 于是██的完整定义由故事,由人偶,由时间,由命运给出,而无我褪去,记忆更迭。 而箱庭依旧周转,等待着真正命运的更迭,等待着在时间,命运,记忆汇聚的奇点复苏。 等待某个少女故事的真正开始。 而魔王知道,如今他们所等待的,所期望的,所定义的某物最终成为某人。 不再被他物束缚。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前日未终的后日谈 第190章 前日未终的后日谈 叶央歪头戳了戳愣在原地,没什么反应的伊普西隆。 少年绯红的眸子冷淡,空洞,即便最终叶央选择了对于少年来说或许更温柔的选项,但很明显,过于现实的经历依然狠狠在尚未成熟的果实身上狠狠刻上了痕迹。 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可能两边都说不上吧,或者是两者皆有,不恰当的成长不论在何时都是难以评价的话题,而叶央本身对于这种事情也完全解释不清——因为对于伊普西隆身上发生的迷惘,在少女的身上同样适用。 “呐,魔王给你了什么,咱拆开看看呗?”她试图支开少年深沉的思考,但很遗憾,她搭话的技巧还是一如既往地拙劣。 伊普西隆扭头看向身后努力和他对话的少女,在魔王一番信息量轰炸之下,他很难不对身后这人产生点新的看法。 可能他的确应该对叶央质问什么,生命的重量,以及命运,或者是其他让事情变成如今这样的因素…… 又或者——她到底是谁? “我还没看。”伊普西隆只是拆开了包裹着【礼物】的长布,缓缓转过身,把手里的东西呈现给对方,“师傅也没告诉我这是什么。” 因为那些问题,对于如今的伊普西隆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叶央俯下身子,皱着眉打量被伊普西隆举着的黑色长棍状物,因为颜色实在是过于统一,即便上面明显有着不少精妙的暗纹,但不怎么讲究也没什么知识储备的她着实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尝试性从少年的手中接过这个怪异的东西,叶央双手从长条状物体的下方托起,下意识以一种充满仪式感的姿态完成了神圣的交接。 而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世界意志的系统屏幕也完全不合时宜地亮起,破坏了此刻充满氛围画面感的一幕。 叶央撇了撇嘴,把目光移向没有情调的蓝色光屏—— 【格武——菟烟(已绑定):魔王的馈赠,比起说是感谢的礼物,不如说更类似于恶趣味的结果。】 【物品详情:虽然很难看出,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的确是魔王为你精心打造的武器。 高超的魔族工艺用魔素花母株的残躯配合你身上拆出来部分躯体残骸,加上烟晶,秘银,精金等复合金属打造出来的纯黑色类典礼剑。 虽说叫做典礼剑,但却只开了单边刃,甚至还有诡异的弧度,唯一行得通的解释就是这个东西和你的能力类似,好看重于实用……】 【看来魔王还是挺懂你的。】 虽然世界意志解释的信息说得非常委婉,但叶央还是读出来这里面的隐藏信息。 这他妈魔王给她的是一把【叶央骨灰】附魔过的剑! 谁家好人造武器用自己附魔的??? 【物品效果:每次斩击消耗10灵能值,对于单个个体以10%概率起步为敌方赋予【孳生】状态,对于个体的斩击次数每增加一次,在原先概率的基础上增加20%,状态维持至持有者放弃该目标。】 【【孳生】状态:用自身灵能激活魔素花模拟系统,并且汲取他人身上能量并进行演化繁殖——不过由于太犯规,因此效果被刻意削弱了不少,最明显的作用一是阻碍伤口愈合,二是恶心对手。 按照【孳生】状态叠加的层数n,汲取的灵能量按1%的1+(n-1)倍生效。】 【“怎么样,是个看上去就该给反派用的好东西吧?”——魔王】 这什么拼人品的被动刀啊??? 叶央忍住了自己对于道具的种种吐槽,把刀给收了起来。 眼看时间也磨得差不多了…… 少女咽了咽口水,闭着眼睛推开门的一道缝,随后揪着伊普西隆的衣领,用少年的体积硬生生继续把门给挤开。 是时候迎接狂风暴雨了! ———————— ———————— 而事实也不出叶央所料,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唐竹就火速绕后,一把把缩着的她从伊普西隆身后给揪了出来。 作为完全不听劝的坏小孩,被家长找上门来的时候要么好好找借口糊弄过去,要不然态度诚恳一点,避免生出更多事端。 但问题在于,这些经验多半只适用前几次犯事的时候。 而很明显,叶央干这种事情已经不下三次了——因此对于唐竹来说,不管她今天说什么,自己都必须给她留下点深刻的教训。 不然怎么让这种不听劝的家伙明白这种事情的危险性? 于是这场令人深刻,难以描述的家长教训小孩一直持续到世界意志姗姗来迟的通知抵达才得以结束——而叶央的眼底已经蓄满泪水,露出了解脱的神色。 而和她一起跪在一边的伊普西隆脸上还是恍惚迷茫的表情——很显然,长这么大,没有监护人的倒霉孩子还从来没有被家长专门训斥过。 在最开始,他还试图用理智的讯息解释自己行为的合理性,但在唐竹的不听不闻不问三政策下,就连他也得败下阵来。 世界在熟悉的机械音响起之时停止转动。 而这个故事,也在少年少女们疲惫的疑惑中迎来落幕。 【你们所熟知的人类早已不复存在,你曾骄傲的文明在时间的践踏下也终将一文不值。】 【你曾经拥有的一切早已被人遗忘,而你作为向标却会继续存在下去。】 与先前的任务结束语不同,似乎是因为此次任务含金量莫名其妙超标了不少,因此就连结算的规格都高了很多。 一幕幕类似幻灯片的影响呈现众多【勇者】阵营的应答者面前,而其中描绘的正是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后日谈”。 【少年伫立于魔王台前,而源自人的国度覆灭,却又在长久的未来之下迎来新生。】 【如同先前承诺的一样,无法成为勇者的少年最终成为了贤者,成为了魔王台前的得力干部,成为了最优秀的炼金术士。】 【就像某位少女与他承诺的一样,他的确迎来了更光辉的未来——】 【在长久的运行之中,某一刻,世界停止转动。】 【而常夜的国度迎来永恒,日不落的帝国蓬勃发展。】 【这便是,有关于夜之国故事的……】 【开端。】 在看到结尾的字幕时,山枕猛地睁大了双眼。 这是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为数不多的几次“现实影响级事件”中都算严重的那个名字正好就叫…… 【第四旧世界历史遗骸——夜之国】。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型单人家长会 第192章 大型单人家长会 怎么说呢……情况现在稍微有点复杂。 叶央努力把自己缩在墙角,尽量不去注意唐竹反复进进出出,一波又一波拎进来的人。 好像是上次自己干的太过了来着,以至于唐竹任务结束之前那一番说教感觉还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于是为了加深叶央对于自身安全意识的教育,唐竹最终做了个不太明智但是足够印象深刻的决定。 把有权限并且认识叶央的人全都拉过来,开展针对叶央个人安全意识危机的研讨会议。 俗称,家长会。 大家都是老师,大家都是家长,而唯一的不听话学生就是眼下这个可怜兮兮,试图装无辜躲过制裁的某叶姓女士。 说实话,这种场景甚至让叶央想起了中世纪或者是近代的某些审判现场——区别就是那些审判多数要给某人定罪,从而获得精神或者是物质上的利益; 而唐竹只是想让叶央不要死那么快而已。 不过…… 叶央的咧了咧嘴角,眼神逐渐开始发直—— 她知道自己在上个副本确实没干多少好事,但是对于自己一个新人,一个壹阶菜鸟…… 有必要出动这么多人吗??? 唐竹,夏易苕先不说,他们在家长会罪状陈列队伍里是毫不意外的事情。 苏云涛,嗯,见过并且参加过犯罪现场,被喊过来也算是情理之中。 纪陵城作为家教被喊过来可能是具有一定叶央劣根性的参考价值,虽然不能算太熟,不过好歹也算是教训过叶央的一份子,参加这个家长会也算是情有可原。 但是明明通过人设就能知道绝对很忙的陈大哥都过来参加家长会了啊? 还有前台小姐姐,明明只是当了个吐槽背景板,怎么也被拉过来看热闹了? 最后…… “唐姐,为什么周烨他们都在???”叶央看着同窗憋笑的表情,感觉自己某层底裤正在被唐竹给缓缓扒下,“他们算哪门子的安全参考价值啊?” “就凭我们两个老实本分,像个正常壹阶应答者,就能作为典型教育案例来解决你这个充满问题的小朋友了。”周烨缓缓蹲下,露出怜悯的微笑,“我看你是完全没有任何反省的意味哦?” ??? 叶央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随后瞬间回头看向唐竹。 果不其然,对方的脸色已经布满阴云,看上去即将给叶央本来就不太美好的售后体验再度添砖加瓦…… “周烨,你害我!”叶央挣扎着想要从教育的大网中挣脱而出,但最终还是被唐竹的无情铁手给按了回去。 “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这么干到底危险在哪。”她瞪着眼前还在挣扎的家伙,咬牙切齿地继续开口道—— “那下一个,麻烦纪大哥给她科普一下应答者的生存提要?” 叶央看着缓缓走上面前的纪陵城,颤抖着扯了扯遏住自己手腕的纤纤玉手,脸上逐渐爬上了绝望。 “我真的,我错了唐姐,我错了,我错了……” 对于把唐竹喊着一起拯救世界这点,叶央悔不当初。 当然,这也是这个人唯一反省的事情。 ———————— ———————— 陈恒点了根烟,倚靠在墙壁的指示灯旁——针对叶央的安全教育会正在大概三米外的房间内灼热开展。 “你说,你和叶央进去的那个任务世界,似乎是【夜之国】的前置剧情任务?”他狠狠吸了一口,眉头皱得很紧,对于如今已经肆阶的陈恒来说,代号事件不再是只存在于记录中的故事。 而是切实能够触及的危险区域——不论是对于【现实】的,还是对于如今应答者的数量或者是布局的影响都是深远且不可控制的。 唐竹缓缓点头,她刚刚把押着叶央听说教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夏易苕之后才得以顺利抽身。 不管是整个故事诡异的走向,又或者是过于超纲的任务难度,于情于理这种非常规事件都应该向拥有更多知情权,并且关系还不错的陈恒报告。 “你知道夜之国事件代表什么吗?”陈恒把没抽完的烟头丢到地下,用脚狠狠踩了踩,避免多余的烟气熏到唐竹,“我记得这种东西在你入职培训的时候应该没说过。” “确实没说过。” 唐竹跟着靠在墙边上,缓缓叹了口气,“但是我们这次任务,你也知道,是跟山枕一起出的——先前他欠我的人情在这里用掉正好。” “所以你就从他这个天宫星宿那拿到情报了?”陈恒扭头瞪了她一眼,“还教训叶央,你也得挨训。” “没有,我还是知道规矩的。” 她可没有知法犯法的心思。 “但是他当时的反应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该和你知会一声——毕竟现在新洲分部里关系最大的就是你这个负责外交招新的。” 陈恒啧了一声,小姑娘还怪机灵的。 “不过你确实也该知道了——和叶央走这么一遭,加上先前的积累,估计在他们这些高中生休息备考的时候你就能准备进阶了。”他回头看向还在持续发出哀嚎的房间,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苦笑,“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情况紧迫,这些孩子也不该进来。” 虽然可能少年们还没有意识到某些残忍的事实,但这份命运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多少还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那也不一定,起码有一个是肯定会掺和进来的。” 唐竹踢了一脚被陈恒踩瘪的烟头,目光移向不远处正在缓缓行驶过来的扫地机器人,沉默了片刻。 所以余火的招人标准到底是啥? 说实话,这个问题她好奇很久了,但是一直忍住没问。 但是伴随着余火的同事情逐渐加深,或许她也可以某些时候适当得寸进尺一点……? 但没等她真正开口向陈恒询问这个疑点,对方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这次的现实事件发生后,对于【夜之国】的信息管控会放开很多。” 唐竹倒是有听说,最近陈恒忙的焦头烂额的事情正是有关于一个通关率极低的任务世界。 不过原来那个任务其实和这个【夜之国】等级算平级的吗? 那她和叶央经历的还算挺了不起的咧。 “夜之国世界发生现实融合后,最大的受益方是永恒仙境——因为大量的应答者名额流入现实,而且强行的现实征召使得大多数应答者组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丢了不少东西……” 而凭借着永恒仙境诡异的招人手段,在这个时间节点迅速膨胀扩张。 唐竹瞬间猜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倒霉。” “是啊……”陈恒阴郁地叹了口气,“太晦气了。” 而且这次类似事件的发生只会让永恒仙境这种鬼东西变得更晦气。 第一百六十章 违背祖宗的决定 在经历了类比,训斥,轰炸,洗脑等等手段之后,就连叶央那记性基本为零的脑子都被迫刻入了不下十种独属于应答者的紧急避险手段。 你知道强行对一个不长记性的人进行精神填鸭是多大的酷刑吗? 反正叶央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了。 等到她的脑子勉强消化了被强行灌输进去的部分应答者安全常识之后,被众人围着的这个女性生命体才算是勉强从过载状态回过神来。 “哥哥姐姐们,我,我真的,我记住了……”就连声音都开始变得有气无力的她揉着自己脑子里还在回荡着嗡嗡声的脑袋,干呕了几声。 夏易苕看着眼前面如菜色的叶央,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下意识扭头看向身后——唐竹还没回来。 “我家要到门禁了,在我妈看来我一个伤患夜不归宿是很严肃的问题,再晚点她会开始疑神疑鬼我被拐了的。”叶央做出双手合十状, “我真的已经十分深刻诚恳地意识到我的错误了,我不该独自一人行动,不该在有风险的情况下还一个劲往前冲,不该干关键任务的时候不喊家长,不该遇到有问题的任务还瞒着大家,不该在超出我能力范围内的任务世界里上蹿下跳过分积极活跃——如果遇到下次!我一定!不会!再犯!了!!!” 周烨听着对方那对答如流,近乎崩溃的嘶吼结尾忍不住捂住脸,不忍再看。 虽然按照他对于叶央的了解,这种心理阴影带来的劝诫顶多维持到下周,然后她就会一口气全丢到脑后,愉快地再犯,直到再次被抓包…… 进入一个无法缓解的死循环。 “夏大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周烨叹着气,扯了扯夏易苕的袖口。 虽然知道这人绝对会再犯,不过叶央说得很对,确实他们几个高中生都该回去了。 毕竟他们都是高三生——虽然任务副本时间加成让他们的高三生涯看上去富有余裕,但副本的时间是副本,而现实的故事啊…… 从叶央拉着他第一次进入到应答者的任务世界开始,也堪堪不过三周而已。 听起来多少有点荒谬,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居然一个月都不到…… 但反正他的世界都有男频小说设定这种烂俗大活了,所以只要不耽搁他们高考,剩下的也就随便吧。 在思考衡量片刻之后,看着因为说教也已经疲惫不堪的各位同僚们,夏易苕最终还是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行,你们先走吧,下周放假再过来。”他拍拍手,“你们应该知道怎么操作设备传送回家吧?” 三个未成年老实点头。 本着送小孩回家这种事情也出不来多少操作,夏易苕走出门看了眼靠在墙边发呆的唐竹,也没吱声就领着三小孩走到了传送装置旁边。 “那下周见?” 在叶央有气无力的哀叹中,奇异的蓝色旋涡逐渐扭转,而少年少女缓缓踏入其中。 熟悉的旋转颠倒感如期而至,片刻后,熟悉的鹅黄色床铺出现在眼前。 下意识做出掏手机的动作,叶央在身上摸了半天,结果才想起来自己因为上辅导班怕开小差,在进副本前就把东西丢在余火的餐厅台面上…… 而后来唐竹等人的教育攻势过于强烈,直接给叶央干蓝屏了。 其结果就是,她手机彻底往余火总部,一个从中心医院开车过去要两小时的地方。 在奕江隔壁的新洲市的某栋看上去像是办公楼的地方。 干。 少女无奈地捂脸尖叫,本来想休息前玩玩手机放松一下,让她这个后进生在接下来的高三生活中有片刻的慰藉,结果就连这种权利都给她剥夺了吗?! 成绩差连命运都不允许开小差了吗! 叶央苦着脸推门而出,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沉沉叹了口气。 还得自己做饭。 勉强用冰箱里剩下的东西对付了一顿之后,想着就睡三小时,定个闹钟再爬起来写作业的某人疲惫地爬到床上,摸了摸床头的电子表,迷迷糊糊听着滴滴了几声之后,安心合眼。 ………… “嗯……” 叶央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勉强睁开,然后和窗外明媚的太阳光正好打了个照面。 “嗯?”她惊愕地抓起床边上的电子表,赫然看到已经计时11小时多的画面;叶央不信邪的又按了几下,然后得到了现在已经五点四十八的结果。 回忆起昨晚的动作,叶央才反应过来,自己把闹钟界面按成计时了…… 虽然因为身体外加陈恒和周烨弄出来的谣言使得叶央获得了伟大的走读资格,甚至还顺利免掉了早操,但是代价就是她必须比别人早起半小时坐公交上学。 而现在…… 已经是出门的时间了。 而我们的叶央女士的周末作业,一字未动。 是的,她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做事的拖延症患者。 在装病假不上学,在地上摔一跤,还是索性回去再睡一觉等等优质选项之中,我们坚强勇敢负有道德心叶女士最终还是…… 选择了背着空书包上学,用没带这种拙劣的谎言糊弄老师。 而其结果也十分喜人——叶女士不出众望地被老师拎到办公室,在每个课间乃至大课间无休都蹲在椅子上补她的周末作业。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直到在短暂的时间空隙中终于刷完了高三生的作业,她才如蒙大赦,被准许回家。 “该死啊……”她看着今天还没写完的练习,以及早已逃之夭夭的周烨李剑白俩人,狠狠地跺了跺脚。 他们之间同生共死的友谊有这么脆弱吗??? 啊??? 想了想那些不得不自己独立完成的作业,叶央只感觉窒息。 暗暗谴责了两个不靠谱的家伙三十秒后,少女叹了口气,继续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而被课业消磨精神的她此刻并没有注意到,在某条小巷里传出来的笛声…… 竟是如此耳熟…… 如此令人恐惧。 只是皱着眉低头思考的叶央在走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明明只是几步之外的公交车站,怎么还没到? 于是她下意识抬头向本该是公交车站的地方望去,却只看到了半张画着红色菱形的面具; 还有一只群青色的眼睛,那秀丽的眼睛尾部,纹着花体数字五。 第一百六十一章 花衣魔笛手 楼栋林立的小巷之中,身着戏服的滑稽演员于此等待猎物。 “您好,亲爱的小姐。”方片五微微欠身,向叶央所在的方向微微鞠躬,“虽然您并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不过我个人并不会因此生气。” 永恒仙境的人? 叶央紧张地后退几步,手掌往身后探去,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危险人物:“你们到东夏的地盘,不怕被抓?” 方片五轻轻抚摸自己掌心的锡笛,没有理会叶央的质问。 “小姐,您听说过,花衣魔笛手吗?” 答非所问。 叶央皱着眉握紧天引,并没有回答来自对方的反问——永恒仙境的人能力都诡异莫测,万一她回答问题答出事了怎么办? 不过花衣魔笛手,她确实知道——吹笛人因为没有收到报酬,因此拐走整个村庄的孩子,不知所踪的故事。 “您和我定下了契约,但是您并没有履行。”华丽的衣袍猎猎作响,而嬉笑着的少年眼角弯出了危险的弧度,“此地即是哈默尔恩,而您既无金币,也无法支付我所需的报酬。” 弓弦拉紧,叶央用力后撤,随后释放利箭—— 而笛声如期而至。 “我亲爱的孩子,请随我前往仙境。”吹笛人悠悠转身,而箭矢巧合般擦身而过,过往的魔音于此刻环绕周身。 花衣魔笛手,不知何处而来的捕鼠人——在过往的历史中,捕鼠人也代指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 而不论是契约的履行程度,还是诱拐目标,叶央都完美符合条件。 在利刃刻入水泥墙之中,光线轰然消散的那刻,少女的眼前景色渐渐模糊。 “叮”。 那是弓刃触地的声音。 也是叶央彻底失去意识的象征。 ………………… 陌生的天花板。 叶央下意识伸手想要揉揉自己略微有些胀痛的额头,但等到试图伸手这一行为发生的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又双叒叕被绑起来了。 记忆还停留在那条不怎么美妙的小巷之中,诡异的笛声与嬉笑着的少年还在眼前回荡,她缓缓抬头,却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房间。 简直是比电视剧里的警察审讯室还要审讯室的地方,刻板印象到了极点…… 按理来说,自己现在应该,大概已经被莫名其妙送到永恒仙境了。 但所谓传闻那些手段目前还没出现,而除了先前见过的那个诡异的方片五之外,也没有其他永恒仙境的人来专门接触自己。 所以到底是看上哪点了呢,图她不靠谱,图她发神经,图她总是莫名其妙把世界意志的任务世界弄的一团糟? 嗯…… 脑子里细细打理了一下少到可怜的讯息,叶央再度叹息一声。 搞不好真图这些。 白色的金属门板发出响声,圆形把手应声扭动,紧接着便是钥匙的晃动声。 叶央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开门的是一位有着桃色短发的东夏女性,健康活泼,脑袋上用夸张的蝴蝶结作为装饰,丝带尾部吊着几颗塑料星星。 脸上画着类似于小丑表演的简易彩妆,虽然脸上没什么标识,但右边袖口上多出来的布料还是说明了她的身份。 黑白joker,小王。 “嗨呀,小妹妹,你好呀?”她笑眯眯地半蹲下来,棕色的正好维持在能与叶央对视的高度,“欢迎来到永恒仙境!” 装模作样鼓掌了几声之后,她再度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而叶央挎着批脸的表情没有一丝改变。 “你们到底看上我哪点了,我改还不行吗?”她百思不得其解地反问道,“我都是余火的人了,你们把我拐过来我也不会立马认知到自己的错误,立马投诚啊?” 更何况,她不信永恒仙境的待遇能比余火好。 叶央在余火可是特等录取! “嗯嗯,虽然很遗憾你这种人才被余火吸纳了,而且听信了不少大概是事实的传言——不过我们总会有办法的。”小王笑眯眯地再度打开门。 “大老大,进来吧,人活的挺好的。” 绿色的塑料转椅被女人殷勤地推了过来,而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连个恐都没扎,看样子就完全不透气面具的男人从门后缓缓走入,而后稳稳地坐到了转椅上。 银色的台灯被他打开,让空荡荡的白色空间显得更加逼仄,用术语来讲大概是增加嫌疑人的精神压力…… 不过术语也就停留在学术层面,就目前的实践效果而言,很显然不怎么样。 话说回来现在几点了? “咳咳。”对方清了清嗓子。 小王很配合地当捧哏鼓起了掌,同时用嘴配出了舞台登场的“锵锵锵”声,用来烘托接下来话语的重要性。 “阁下意向如何?”和白板一样的面具直冲冲对着叶央,背后的灼热视线就算被遮盖住了,她也觉得躁得慌。 “你们**有毛病吧?” 最终,最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人忍无可忍,发出了无可奈何的质问。 “啧,看来不行。” 白色的面具来回晃了晃,语气逐渐染上一丝怜悯。 “其实本来不用这么做的,但是你实在是太重要了……余火这些年收编的人屈指可数,但是如此大张旗鼓,专门打听的……” 叶央往后挪了挪椅子,木制的凳腿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拖行声,张示着她内心的慌张。 “只有小姐您一人而已。” 白色的面具缓缓融化,就像是蜡液一样,顺着男人的脸缓缓滴到桌面上,在感受到冰冷的瞬间凝固,再也不曾流动。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被展现在叶央的眼前,对于这张脸,唯一的形容词,就只有普通。 千万大众之中的器官组合在一起,谁都可以是的那张脸…… 就是永恒仙境的领头人。 “您知道吗,从黑桃j和我提起您的那天,这就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了。” 冰冷的蜡在铁桌上举办着荒诞的游行,而面前的男人语气却无比平静。 “如果棋子不能握在自己手中,那就什么都不是。” 嗯,不知道从哪学的小说台词,这么说并不会让人看起来运筹帷幄充满智慧,只会让被谈话者觉得你可能多少有点中二病。 心里不断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组织进行着吐槽,同时缓慢祈祷余火那边能给点反应。 要不是联络徽章在任务世界里摔丢了,而手机又落在余火分部,内部联络设备塞在制服里上学根本不会带,事情也不至于变得如此棘手。 夭寿啊……她是真的每天必须回家,不然绝对会出事的啊!!! 所以说魔王那个状态就是专门给她插的出事小旗子吗??? “喂,能不能等等,我什么都答应你……” 叶央勉强咽了咽口水,身躯底部缓慢涌上的刺痛开始提醒叶央,魔王预定的维修时间到了。 不遵循医嘱的下场,叶央真的不太想体会。 而很显然,这个应答者精神病院并不可能为叶央提供任何贴心的医疗服务。 眼前的反派们也不会信一个没有任何投诚之心的人的哔哔。 “我真的……会出事啊……”刺痛在逐渐加剧,那种不妙的预感再度涌上心头。 “别担心,不疼的。” 唯一的人文关怀主义就是小王女士把叶央的嘴给捂上了。 真是谢谢您嘞! 最终,洁白的蜡汇聚在一起,成为面具,成为双眼,成为面庞,涌入叶央的眼帘。 “晚安,我亲爱的小姐,新升的太阳在等待着您。”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记忆与存在 第195章 记忆与存在 “叶央。” 熟悉的男声传来,而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熟悉的地方。 窗外的树影婆娑,黄昏顺着半拉的纱帘渗了进来,照在松软的单人沙发上。 手里端着还是温热的维c,叶央下意识抿了一口,然后看向坐在单人办公桌后的男人。 不是张枢,也不是徐玖。 说起来,有一点很奇怪。 叶央看向自己的掌心,下意识摩挲着,眉头紧皱。 她明确地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四任主治医生,并且前三任都因为各种原因卸任了。 但是…… 为什么她唯一有印象的,只有张枢? 前三个人,到底叫什么名字? 看她没有回应,医生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怎么了,我的好姑娘,为什么闷闷不乐的?” 目光移到医生标配的身份胸牌上——赵贾戈,这位医生叫赵贾戈。 叶央抿着嘴,仔细品味着这个名字,但空虚的胸腔与大脑却给不出任何反应。 那些医生真的疯了吗? 记忆与现实交错,在命运和既定事实都能发生改变的当下,究竟什么是真? 而什么是假? “医生。”叶央缓缓抬头,嘴里有点发干,“您认为决定一个人存在的关键到底是什么?” 赵贾戈看着眼前忽然开始不安的小姑娘,微微皱眉走到了她的对面,坐在了单人沙发上。 柔软的海绵包裹着叶央的躯体,但是却不能给予任何安心感——对于真真假假的现实,还有各种谜语一样的闪回暗示,所有的一切都在轰击着少女对于自身的认知,还有对于过往的恐惧感。 她隐约地猜到了什么,但是越是接近这个猜想,她就愈发恐惧不安。 恐惧到要把这一切寄托在不知道于何处的幻境之中。 “我的姑娘,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医生率先发问,他需要了解叶央所需要的是什么——哲学探讨,还是自我安慰? “只是对于这个世界,有些疑惑。” 少女不安地啜饮了一口酸甜的果汁,糖分的传递让她的大脑舒缓了不少。 虽然叶央现在是否真的还具有正常人类器官功能这一点目前还值得疑问…… 不过只要是在这个地方,她似乎就能安心不少。 “嗯……” 医生沉默片刻,随后缓缓解释道:“那你觉得,现在的你是否存在呢?” “应该存在吧……?” “那我存在吗?” “……” 叶央有点回答不上来。 “只要我们还在于此,交流,生活。” 大大的手捂住叶央纤细冰冷的手掌,而医生轻声开口:“姑娘,不用害怕。 “只要有人记得,只要你还站在这里,你就是你。” 而少女下意识反握,缓缓点头。 但是医生啊…… 一阵窒息感,外加撕裂的痛处从心底缓缓蔓延,叶央的眼底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酸楚。 已经没人记得你了。 再也不存在了。 “那么,好姑娘。”熟悉的无糖薄荷糖被塞到手心,“今天的会诊就到这里为止,回去睡觉吧。”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而叶央的视野再次从小小的诊室脱离,陷入了黑暗。 ———————— ———————— 如同白蜡一般的物质彻底渗入了少女内部,真正的joker伫立于少女身前,神情没有变化。 “已经陷入梦境了,大老大,现在她的意识就是最放松的地方。”小王女士扯了扯捆住叶央手的绳子,嘴角上扬,“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哦。” “不用你提醒,乐琗。” 自己这个手下,什么都好,就是嘴碎,还喜欢溜须拍马。 男人坐回了绿色的塑料椅,随后缓缓闭眼。 而白色的蜡制物再度开始翻涌起伏,逐渐围住了两人的范围。 乐琗注视着眼前诡异的场景,最终还是发出一声嗤笑。 “我的大老大啊,这个位置坐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没明白永恒仙境的真正含义。” 她缓缓摸了摸自己耳垂上的金属饰品,随后轻轻敲了敲。 “对,我乐琗……嗯,危月燕。” 她乐呵呵地关上审讯室的大门,随口应付道,“嗯嗯,人找到了,没事,不过短期送不回去,让那边等着。” 不等对面有什么反应,她就迅速切断通讯,随后哼着小曲走开了。 等待乐子的发生,总是需要耐心的。 而乐琗总是有充分的耐心。 ………… 人的意识是由记忆组成的。 印象深刻的地方,人,事,物,或者是构成人本身的,更抽象的东西;它们汇聚在一起,共同组成了此人的概念。 而这位大老大所需要做的,也只是渗入意识,篡改概念,让她发自内心融入永恒仙境。 听起来有点low,但越朴素的方法就越是有效。 起码他从未在新人身上失手过…… 起码曾经是。 晚风卷着橘子花的味道吹进室内,而带着消毒水气息的走廊往后延伸,混合着室外的泥土青草冲入joker的鼻腔。 缓缓往内走去,尽头的塑料白色门板微微敞开缝隙,似乎在欢迎他的到来。 男人推开门扉。 暖黄色的墙纸,能够透过薄纱看到黄昏天色的巨大窗户,插着飞燕草的花瓶,老旧的饮水机。 四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有的坐在办公椅上,有的陷在柔软的沙发内,还有的正缓缓翻阅着书籍,倚靠在不锈钢储物柜前。 在男人进门的瞬间,他们通通停下手里的事情,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那人。 塑料门莫名其妙关闭起来,而男人看着四位医生,总感觉事情有点超出想象。 为什么,叶央的意识深层没有【自己】,而是这些莫名其妙的男人? “她真的很努力。” 张枢悠悠开口道,“那么漫长的时间,痛苦的过程,她都坚持下来了。” “我们的姑娘不知不觉就长大了,长大到可以离开,长大到能够品尝自由的滋味。”赵贾戈瞥了joker一眼,最终还是嗤笑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她是无害的,肤浅的,一无所知的承担者,因此才陷入命运。”徐玖晃动着自己的透明玻璃保温茶杯,上面清晰地印着奕江精神卫生中心的logo,像极了每个地方都会有的劣质员工福利一样。 而最后的医生做出总结“所以,你怎么敢干涉她的自我,这么光明正大地继续操控我们的小姑娘?” 男人缓缓后退,虽然眼前的医生们看起来都是普通人,但是应答者的预感告诉他,要是不离开的话…… 绝对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但是门扉早已紧锁。 在他决定进入叶央的意识深处,或者是当他决定吸纳叶央成为永恒仙境大家庭一员的那时起…… 曾经作为大老大的命运,就已经终结了。 医生们决不允许他们共同的小姑娘病患出现意外—— 这是职业操守。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夜晚的结束 第196章 夜晚的结束 疼痛。 剧烈的疼痛。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撕裂开来,而就连骨头都被搅碎,而躯体在痛处中逐渐变得一无所有。 就连存在都处于消失的边界。 那并非来自于内心的酸楚…… 而是身体因为缺乏固定的养护,体内的奥法序列装置对于羸弱无用的人体本身进行排斥,驱逐真正原先属于叶央的每一部分。 “啊……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模糊的女声带着些许惊诧感在远处响起,似乎对于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表达自己充分的迷惑感。 而叶央无法给出回应。 如果说人死之前真的会有回马灯之类的东西的话,那么叶央应该已经濒死过很多次,因此才看了那么多没有任何印象但是可能存在于事实中的记忆。 但这次的感觉与前几次截然不同。 她能够切实感受到那句《生命如同风中残烛》的准确含义…… 因为永恒仙境这一通夏姬八操作,之前在副本里上窜下跳上拉彗星下拔魔素花都没怎么感受过的死亡实质感就这么突兀地扑面而来。 毫不留情。 连思考都无法进行,话语都无法说出的她,在惘洋中即将陷入沉眠。 而苍白的手自天空而来,温暖的手自海洋而来。 黑色的双眸与少女对视,沉默而无言,就像是早已凝固的雕塑,冰冷而坚固。 无机质的触感与灵魂碰撞,浑浑噩噩的叶央就这么被托举着,拉扯着,直至远离死亡的边界—— 直至能够看清,那只手来源的脸庞。 那是叶央自己。 那是叶央定义本身。 那是真正的叶央…… 于是,叶央再度苏醒—— 于血肉之中。 于脏器之中。 于【叶央】之中。 她沉重地,惊恐地呼吸着,感受着再度接触空气的温度,感受着鼻腔中充斥的血气。 而后,剧烈地干呕出来。 对于在精神稳定情况下没怎么见过血和真正器官的叶央来说,眼前的场景还是过于硬核了…… 联结的器官顺着她的躯体缓缓延伸,而身下是不知为何物的混合物质,带着血的腥气,却透明地让人心底发颤。 这些大概曾经属于她的东西,如今如此直白地摆在她的眼前,干瘪,不再新鲜。 叶央打赌就算她忍着恶心打算把这些东西重新装回去,估计医生也只会遗憾地宣布他们已经失去了人体器官的功效,转而成为教学物品。 而至于为什么叶央能够如此确信这些东西的来源,那是因为这个房间内除了她之外剩下的另一个看起来还挺健康的…… 虽然脸色不太正常,看上去受了不小的刺激需要送到精神卫生中心治疗个一年半载的,不过叶央确信起码他活的还算健康。 而就在叶央醒过来的瞬间,房间的金属门板再度打开,桃红色短发卷曲着翘起,而它的主人丝毫没有想要打理的想法,只是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到底踩在了叶央曾经不知道多少节的肠道之上。 少女突然感受到一阵幻痛。 “哇,您终于醒啦!”她很兴奋地上下打探着叶央,“嗯……我现在该叫您小姐还是先生?” ? 叶央不太理解眼前这个看上去有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女性嘴里到底在说什么浑话。 “啊对了,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很抱歉先前给您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对此我不会感到反省,也不会向您正式道歉。”小王女士微微欠身,嘴角的笑容依旧灿烂。 叶央并不觉得这种说辞是多么优质的笑话。 但是对方看上去乐不可支。 “你不觉得在这种g向场景里谈事情不太对劲吗?” 而小王女士摆了摆手,表示这样才有谈正事的感觉。 叶央只能选择沉默。 “我叫乐琗,是天守的星官之一,代号危月燕——是明面上的间谍,暗地里的小joker牌,也就是小王。”她很快乐地握住叶央的手,把她从血肉堆里拽了出来,“当时可壮观了,叶央小姐,你整个人就原地融了,你知道吗,那场景,啧啧啧啧……我下次拍片研究一下怎么复现出来,这可太有意思了!” “谢谢提醒……” 叶央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揉揉自己的头发,却摸到了出乎意料的杂乱质感。 短发,短到有点诡异的长度。 “不对,为什么你是明面上的间谍,暗地里的joker啊,你的职业是什么心之怪盗吗?” 乐琗吐了吐舌头,随手指了指一旁还在“阿巴阿巴阿巴”的某位领导,“不是啦……嗯,你知不知道有个拍烂片的导演,叫rabi?” “知道啊……就那个西红柿评分从来没大于3的神奇导演,n站很多up都做过吐槽来着。” 因为过于离谱的剧情和完全不能自洽的逻辑,劣质的演员以及诡异的演技,僵硬的道具等等因素叠加在一起,这位rabi的电影每逢拍出就会引起社交网站的吐槽狂潮。 目前她最出圈的梗就是每部恐怖题材的电影最后一定会用人皮面具作为科学解释,同时坚定地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每次她的电影大家都是边看边骂,到底除了这些影视区up之哪个傻——还在付钱给这个晦气玩意拍电影来污染大家视野。 而如今,叶央有了些许新的猜想。 看到她的表情,乐琗很高兴地踩着叶央原来的胃往前走了几步,同时愉悦地点点头:“是的,我就是rabi,拍烂片就是我的职业——怎么样,惊喜吗?” 惊不惊喜叶央是不知道,惊吓反正是足足的…… 而惊吓与意外总是结伴出没。 “余火那边发现你没动静,急的到处找你呢。”乐琗打了个哈欠,“所以天守联系上我看看有没有动静。” “虽然我也算看着你吧,不过等收到死命令的时候你已经开始化了,没办法,咱也只能等着。 “好在结果不错。” 看来陈恒他们还是靠谱的……虽然靠谱的稍微有点晚就是了。 不过靠谱就行,起码能给自己证明清白,她并没有因为胁迫就加入邪恶组织,成为危害世界的坏蛋。 “所以,乐琗姐,我能回去了吗,我妈还在等我回家吃饭。”叶央擦了擦自己身上沾上的不明物质,只觉得有点反胃。 而乐琗愉快地摇了摇头。 “不行哦,叶央小朋友,暂时你还不能回家。” “为什么?” 乐琗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面镜子,用嘴配着宠物小精灵亮相的声音,缓缓转了过来。 “哒哒哒哒哒哒~我是谁?” 镜子翻转,而叶央也看清楚了现在自己的脸,不禁陷入一阵沉思。 “这他妈谁啊?” 而看乐子的鼓掌声也从不缺席—— “永恒仙境的新领导!”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万能牌 过于白皙的皮肤,原先有些偏圆润的脸型逐渐变得硬朗,而黑色的长直发此刻突兀地转变为白色的短发,仅仅留下鬓角告诉她——看,你原来头发这么长! 她下意识触碰自己那如同绿宝石一样透亮的明媚双眸,随后迅速闭眼。 温润的触感,结膜的分泌物残留在手中,残余些许的粘滞感。 是真的眼睛。 叶央忍不住又眨了眨。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眼前这个镜子其实是乐琗弄出来糊弄自己的把戏道具,但仔细想想对方也没有理由这么干…… 毕竟比起用道具吓唬叶央,还是把事情做实显得更有乐子。 她又扒拉了一下自己右眼角下那个大大的k,伴随着皮肤的形变,她绝望的发现这个东西大概就像是纹身一样,单凭普通的手段是弄不掉的。 这不是是个人看到她都会下意识联想到永恒仙境的扑克牌吗! “怎么样,缓过来了吗?” 乐琗把叶央从自己的脏器堆里扶了起来,“你放心,现在知道你就是叶央的人只有我一个,本着看乐子的心态,我肯定不会泄露出去的。”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叶央闷声闷气地回了她一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似乎是因为最开始醒来的场景过于惊悚,外加信息量过大等等附加原因让叶央下意识忽略自己声音不太对劲的事情——但现在一切都勉强接受的差不多了,更多细微的改变也慢慢被叶央所察觉。 唯二的好事大概就是,眼下这副样子没人能和叶央联系起来。 以及,虽然看上去偏男性化了不少,但自己并没有变出那活出来…… 可喜可贺。 “嘛,毕竟你是新的领导嘛……嗯,要是你不喜欢大老大这个称呼,我也可以换一个。”乐琗上下打量着叶央现在的形象,身上的乐呵劲明显变得更多了,“首席?博士?还是……” “停停停……”叶央皱着眉止住了乐琗嘴里蹦出要素更多的词汇,原本比她大概高上一截的乐琗在如今看来也几乎可以平视,大概这也能算是优点? 毕竟长高谁不喜欢呢…… 她最终叹了口气,看向眼前的小王女士:“这个领导真的非做不可吗?” “组织传统,你不干大家也会自动把你推上位的,直接担着可能对你更好点。”乐琗用衣角擦拭着叶央脸上的污物,语气逐渐正经起来。 “虽然我确实挺想看乐子的,但毕竟你是天守交代下来的任务,也不能真让你陷进来。” 听到她的解释,叶央不禁有点动容,但对方接下来那句“毕竟你陷进来了我看谁乐子去”立马打消了她心中那刚萌生不久的感动。 穿着不太合身的衣物,叶央面无表情地推开铁门,而乐琗贴心地推着绿色的塑料转椅,黑色的轮子在地上发出骨碌碌的转动声。 要是这位大老大知道自己疯了之后立马被赶下台,还被“心腹”游街示众…… 算了,还是别知道好。 叶央心中不禁飘散起淡淡的怜悯。 “嘿我亲爱的伙计们,我是你们最爱的ck joker!”她热情地与走廊里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家伙挥手,同时把椅子上的前领导展示给大家,似乎想要把这人已经疯掉的事实传遍方圆百里。 看到乐琗的瞬间,整片空间内瞬间爆发出大量的嘘声,然而在看到自家老领导的惨状时,大多数人却爆发出了欢呼声! “我们有新的老大了吗!”方片五率先挥舞手绢,而大多数扑克成员的目光投向乐琗身后的叶央。 虽然这人完全没见过也没印象,不过大家伙也不在乎。 不如说,没见过但是突然成为老大这种事情明显比起某人上位更让人感到开心。 毕竟就算光听描述都知道是多大的乐子。 在永恒仙境这种乐子滋生的地方都算是超级大号。 “是的,我亲爱的朋友们!”乐琗突然把叶央推向身前,而电影打板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action!” 聚光灯突然汇聚于面前,不知何时起,眼前的场景唐突变换,成为了马戏一般的舞台。 乐琗高举魔术帽,身后散落着电影打板,剧本,各式道具,声音高昂且兴奋。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 脚底地板变化,而观众席唐突而至。 十几个装扮奇特的家伙正坐在上面,专心打量位于舞台c位的“少年”等待好戏开场。 “正是这位先生!” 转椅上的倒霉蛋突兀出现在舞台的一角,而聚光灯缓缓挪过去,似乎正在酝酿叶央的豪华出场! “让我们的red joker成为成为了!弱智!” 乐琗热烈鼓掌,随后身形漂移,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叶央面前;她微微欠身,系着夸张蝴蝶结的话筒被递到了叶央跟前—— “亲爱的,您叫什么名字?” 你绝对就是想看我乐子吧! 乐琗! 当然,位于敌方深处的叶央并没有出口痛骂——她还是惜命的…… 表情扭曲了片刻,心中编造了无数答案,而最终,她开口道: “黎夜。” 叶央是长夜未终,她那几百年见不到一面的老爹是这么告诉她名字的含义的。 那么,现在长夜已逝,黎明将至。 “我叫黎夜。”她从未感受到这名字如此合适过,于是再度强调了一遍,似乎多了些许认同感。 虽然在这种场合下有认同感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 “好的,黎夜先生,作为组织的规矩,您干掉了我们的老大,而您即将上位——作为优待,您拥有挑选一张大牌,也就是字母牌以上的扑克作为自己代号的权利。” 扑克在乐琗手中翻飞,而叶央所能挑选的牌被悉数展示,单独切了出来,在乐琗的无名指与中间开扇。 叶央盯着这些纸片,沉默了片刻。 “扑克不是55张吗?” 乐琗抬起头,随后愉悦的笑了起来。 “哦……您的意思是?” 白发少年弹开她手中所有选项,最终伸出手掌—— “如果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那么,乐琗。” 她重重地强调着结果,目光灼灼。 “给我extra card(替牌)。” “遵从您的命令~” 乐琗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挥散所有扑克,白色的纸片在空中翻飞,随后纷纷落下。 她迅速伸手往空中一抓,紧接着将抓取之物展示给众人: 那是仅有背面花纹,正面是四种花色的候补牌。 而这种牌,也是当扑克牌中某一张遗失的时候,能够作为任何替代的…… 万能牌。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们这破地方还有企业文化啊? 就这样,叶央不仅莫名其妙地获得了一个新名字,而且还不知不觉就当上了二五仔…… 还是一不小心就干成组织老大的那种。 她有点尴尬地看着台下,僵硬地接过乐琗手里的牌,随后干咳几声。 “你们一般喊我这个位置喊什么。” 而台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对于对方这么快就接受自己变成一个神经病组织顶头上司这种事情感到十分有趣。 暂时分不清到底是那张扑克牌很快就冲叶央挥了挥手,语气中充斥着压都压不下去的喜悦:“一般喊老大,ck joker喊大老大,有时候找乐子也喊领导,打游戏的话主控叫什么可能那张牌就喊您什么——您喜欢哪种?” 哪种都不喜欢,我压根就没打算当你们老大。 叶央的嘴角抽搐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按了按太阳穴。 “你们……喊我……”她在记忆里适合的词汇中挑来挑去,最终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个。 回忆起魔王魔女他们的称呼,最终叶央无可奈何地抬头看向自己以后名义下的下属们,扭曲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词: “lord。” “嗯?您说什么?”乐琗很热心地把话筒贴近了叶央的嘴唇,而面色铁青的某人咬牙切齿地又重复了一遍。 “lord!” “哦~lord,您喜好还挺特殊哈。”乐琗眼见叶央快急眼了,也不再和她胡闹,“大家新领导见完了哈,都自己干自己的去,我带领导见见世面。” “切——”台下爆发出大片嘘声,而乐琗也没理这些玩意,捡起地上的电影打板,轻轻一拍。 “咔。” 眼前的景象瞬间消失,乐琗和叶央又回到了那片走廊。 “乐琗姐……”叶央悠悠地抬头看向乐琗,眼神中满是哀怨。 说实话,她现在的动作在如今的模样下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叶啊,要是你不想回去之后被余火发现你在永恒仙境干了不得了的事情,从而变成我这样的打工人……”乐琗托腮思考了片刻,“你得调整一下体态和行为模式。” “啊?” “不然你就算顶着这张脸,陈恒也能认出来你。”乐琗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拍了拍叶央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你先学学这的人吧……” 我和你们学,那不是真完了吗! 看着叶央凝视她的眼神,乐琗忽然感觉自己生活中之后除了大老大之外,这位新老大应该能给自己提供更多的乐子。 “咳咳咳,话说回来,小叶你既然决定要当老大……啊对,lord,那先了解一下我们的企业文化吧!”乐琗又鼓起掌来,似乎对于叶央的决策感到很满意。 什么叫我决定当老大,你们**再说一遍? 而乐琗看着叶央越来越差的脸色,很显然,笑得更开心了。 “那么,亲爱的,看过来看过来——” 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一张小旗子,在叶央的眼前晃了晃,“到了前台了啊,看看哦——” 你们组织还有前台啊? 哪个不长脑子的会来啊? 虽然心中不断诋毁组织本身,但好奇心还是驱使叶央抬起头看向了那个被乐琗称呼为前台的地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乐琗此刻正踮着脚把挂着大老大弱智样的照片挂上墙,而剩余的空间里—— 全他妈是各种各样人不怎么美妙的下场。 大多数都……死的很有艺术性。 少部分看上去,癫的也很不安详。 叶央忽然有了点不怎么好的猜测。 “好了,弄好了。”乐琗拍了拍手,笑眯眯地指向最右上角的地方,“看,这是永恒仙境的第一任老大。” 叶央下意识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个看上去就有点年份的相框,里面的照片甚至都有点褪色了,但是就算如此,里面的场景还是一看都能震撼到大家伙。 那是一位身着白袍的男人,身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涂满了各种符号,叶央仔细打量了几眼,随后沉默了。 【╰☆╮ィ我?ィ厼ィ门啲鮱dà,ィ厼閅得δ斤偶甾!?】 “冒昧问一下,你们第一位老大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你看这个东西应该知道大概什么时候。”乐琗仰头看向那位勇士,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在这之前,这地方从来没人想过当领导,这人外面进来的,年纪不大。” 哦,懂了。 她继续打量着照片,“他疯了?” “疯了。”乐琗给自家新领导介绍前辈的丰功伟绩,“他的能力是精神影响,当年流行网络游戏,这位老大就中二病犯了想要飞升。” 飞升和疯了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和大家伙说了“我是秦始皇”然后被你们喂丹药喂疯了? “他弄了个信仰仪式,但因为技术问题,这个精神影响方式强行固化在了【首席】这个位置上。”乐琗打断了叶央的胡思乱想,有点感慨,“然后因为范围太大太抽象,超出了能力范畴,又因为在现实实施没有兜底,第一任就这么疯了。” 合着是把自己撑成这样的啊? “然后当时离老大最近的人就被推上去了,成了第二任。” 乐琗缓缓把手移向了旁边,那张照片里只剩下了一只手。 “他太敬业了,很努力想让老大留下来的组织做大做强,于是混进了高阶战场…… “所以他留了一手。” 叶央已经不太想知道剩下的领导到底是什么死法了。 “这是第十任。”乐琗的手指直接跳了一排,叶央的眉角抽了抽,“你们这领导还换的挺勤快的哈?”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没人想干这个。” 乐琗更乐了:“第十任提出了广招精神病这个概念,认为精神病更好受到控制影响,能够更好做大组织。” “这是我被拐过来的理由啊?” “差不多……不过你太显眼了,所以就。”乐琗耸了耸肩,“不过没事,反正这些领导都死透了,而你暂时还没有想要认真干活做大做强组织的想法,所以应该没什么事。” 合着只要是想要做好这个非法组织的人就会火速归西呗? 什么因果律武器啊??? “我能冒昧问一个问题吗?”叶央看了看半墙的企业文化瑰宝,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到底是第几任领导啊?” 乐琗稍微掰了掰手指,随后给出答案—— “33任。” “这才几年啊,合着你们领导没一个能活过一年的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继承人 说实话,叶央真被永恒仙境的传统文化给狠狠震撼了。 十几年间32个领导都人形崩溃了,这个位置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个该死的组织连壮大都做不到? “其实是有一位活过一年的。”乐琗指了指自己刚刚挂上去的相片,“如果没有lord您的话,他估计还能活个几年……” 叶央目光移向那张照片,不得不说乐琗不愧是拍烂片的,眼下的那位倒霉领导在灯光幕布氛围的烘托下,反而有种神圣的癫狂感。 不再是单纯的弱智,而是舞台上的小丑。 等等……她不是拍烂片的吗? “本来我们固定人数大概就二十几个人……但是这位老大过于努力,可能是对于金钱的渴望,又或是凌驾于精神病之上的权利让他感到兴奋。” 乐琗递给叶央一个小册子,纸张层层重叠,看上去就像是什么博物馆门口的介绍册一样,还挺正式的。 “利用本身获得的格武【十四行诗】,以及自身能力,将大多数进入的新人精神压低到永恒仙境本身规则的斩杀线——于是人数激增。”她手中的扑克牌翻转,最后露出一张黑白的joker,直直面对着叶央。 “虽然大家潜进来的想办法阻止过,但是耐不住他这一套操作下来效率太高太快,而回永恒仙境本部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所以也没办法。”乐琗耸了耸肩,最后拉着叶央走到前台后的走廊里,继续开口道: “所以我还挺谢谢你的。” 黑白格子砖的地板缓缓延伸,纵横交错。 墙壁上画满了大大小小的波点,而框架又穿梭其中,倘若没有乐琗领路,仅凭叶央自己应该会在视觉错觉的诱导下一口气直接撞到墙上。 不再合脚的运动鞋拢着脚趾,发紧的t恤勒着躯体的肌肤,叶央思考着乐琗的话语,下意识翻看手里的小册子。 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领导的死状,还有快来加入我们吧这种鬼话。 “那位大王先生拐了这么多人,52张牌够用吗?” 他们一起踱步缓缓走到了房间之中,乐琗拿出了叶央先前挑选的那张替牌,而后缓缓走到房间中央。 “当然够用。” 乐琗拉开幕布,而深蓝色的背景中央,摆放着古朴的木质讲台。 好戏开场。 她将副牌放上讲台,而灯光吊笼从天桥上延展而下,木质台面翻转,老旧的木板舞台装置上场,似乎等待着某人前来应答。 “永恒仙境的人,死的很快的——并不是真实死亡,只是我们的人员更容易被世界意志踢出游戏本身。 “所以永恒仙境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首领和部分特殊人物之外,剩下的人必须在这里呆满一年的同时,阶位曾经抵达过叁阶才能获得自己的扑克牌。” 叶央顺着台边的阶梯缓缓攀登,最终伫立于乐琗身旁。 “签下自己的名字吧,协议会把你进行录入高等序列——起码在这里,我们是对你动不了手的。” 抓过鹅管笔,叶央沾了沾墨水,笔尖顿了顿,最终写下了两个字—— 黎夜。 乐琗挑了挑眉,“非你自身定义内的名字可不通用……” 而后,羊皮卷亮起了翡翠般的光芒。 【我以惊喜之名对汝进行宣告。】 扑克牌缓缓飘起,随后融入了叶央脸上刻画的那个k形字符内,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仙境之门如今对汝敞开,而漫游之镜交于汝手。】 羊皮卷通过机关翻了下去,而柱状物从台下缓缓升起。 叶央取过此物,端详片刻,表情有点微妙——那是个万花筒,只是正常用来观察的圆形筒眼被刻意做成了锁孔的形状。 她拿起来转了转,真的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万花筒而已。 【extra card,黎夜——愿你能开创全新的未来。】 “还挺正能量的……”叶央嘀咕了一句,把万花筒收进了应答者空间内——刚才看了一眼面板,这东西也算道具。 “完事啦?”她扭头看向乐琗,而对方摇摇头,拿了个十年前很流行的密码锁本,拨弄了几下按开,然后递给了叶央。 “这是32任大老大卸任残余下来的规则,因为一代代的命运反复叠加在上面,这东西已经变成了类似于因果律武器一样的东西……但是因果律究竟是什么谁也不清楚,但是和我们老大换这么勤快肯定有关系。” “那你给我?我才多大?”叶央没敢接过来,怕自己下一秒就被克死了。 “这东西你免疫,起码现在肯定免疫。” 叶央不情不愿地接过来——上面最开始用火星文写了不少规则,要是一句句念出来肯定会被读者指责为水文的程度。 费力地解读了半天,叶央勉强明白了这些规则的大致含义。 无非是遵从领导命令,使劲耍,最好能搞世界意志心态就搞祂心态之类的…… “怪不得你们人死这么快,这么拉仇恨。”叶央感慨半天,“所以给我干啥?” “每一任都有修改这个东西的权限,但是因为大家对于现在的生活太满意了,所以基本没什么人改。”乐琗瞥了她一眼,嘴角笑意不减,“但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兴趣?” 叶央盯着倒数第一行用规整的简体字写的【混乱即是毁灭,而毁灭则是革新,创造属于我们的世界,不放过任何一个副本,不遗余力!】,嘴角抽了抽。 看得出来这一任多少是有点癫。 她举笔划掉这一条,随后把各类强行破坏的条例都划去,最后写了一句—— 【诸位,乐子>任务本身,而我们的乐子要找高级的。】 随后交还给乐琗。 “之后把大家聚一下,我讲一下什么是高级乐子。”她干咳几声,心中缓缓忏悔着自己的行为——一切都是为了世界的和平! 要是直接光明正大地写不许搞破坏,不许找乐子,我们要正经运营! 叶央觉得自己要是出了永恒仙境这个门立马会被乐子人做掉的。 况且她真不想管这里的破事。 你看,她专门选了张附加牌呢,在大多数便宜扑克里面这玩意上面都打着广告来着…… 她就是个意外,剩下54张牌才是真爱。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戏法时刻 听到叶央特地改好的条件,乐琗愣了片刻,随后立即捧腹大笑起来。 “呀……呀呀呀……小领导,小叶,我的lord大人啊,您真的是——” 她特地拉长了语调以彰显接下来话语的重要性。 “太适合永恒仙境啦!” 谢谢,她真的一点都不想从某人嘴里听到这话。 “要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妥我给原来的再抄一遍。”叶央白了她一眼,神态比起刚刚被绑过来的时候不知道放松了多少倍。 乐琗快乐地摇摇头,她自然是很满意叶央现在改的这样子——毕竟大伙真正留下来的目的除了少部分新人之外,大多数都是为了找乐子。 而正好,顺了他们的意。 叶央缓缓停下脚步,皱着眉头仔细端详着乐琗的神色,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 ……对了。 差点把密码本递回去的叶央把手瞬间缩了回去,在条件后面缓缓打了个括号。 乐琗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有关于高级乐子的定义请遵循extra card的讲义,特殊情况准许自行理解。】 凡事还是别做那么绝。 看着乐琗重新愉悦起来的神色,叶央试图把自己从这中间摘得干干净净的。 别看我,我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壹阶…… 壹阶? 叶央下意识觉得这个品级稍微有点不太对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最后看自己面板的时候好像还是那个样子来着,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下意识漏了点什么,就像是总被忘记的各式道具,还有不到拼命的时候绝对不会出来的弓刃道具一样。 哦……她好像知道自己没看什么东西。 盯着下意识唤出来屏幕上阶位上写的一清二楚的【贰阶】,叶央才想起来自己出副本都没看结算信息。 都怪那个家长会! 她开始仔细打量自己的面板。 【姓名:■■【叶央】,性别:女\/奇美拉】 【应答者等阶:贰阶】 【能力种类:幻构型能力[万象天引]】 【构造体:天引弓——长得很漂亮的,宝宝也会用的弓箭——目前拥有构造体(匕首,厚刃权杖)】 【幻想性:万象(该词条作用已固定)——我思故我在】 【已装备词缀:白之塔眷顾之人,希望与梦想的承接者(封印状态),自深沼而来(该词缀已锁定,不可拆卸)】 【已锁定装备:耀银星环,莬烟(格武),仙境之门(永恒仙境身份认证物品)】 【物品名称:耀银星环】 【物品详情:由星星的能量与魔女的咒文构成,用于开启链接命运的奇迹之物。(无法晋升)】 【戒指形态下,持有者的灵能储备增加60%,并且提供“冥想”效果(等级2(max):灵能值低于40%时会实时按照一秒8点的速度回复,当总量到达70%以上时停止回复),用目前自身10%的灵能能够开启耀银星环的环形态。】 【环形态下,耀银星环会以星屑的方式环绕在持有者周身,提供一定的防御能力,同时提供范围内小幅度回复状态,以及净化——持续环形态会大幅度消耗灵能(等级2(max):按照一秒5点的速度消耗,环形态时无法享受戒指形态时的增幅)当自身灵能总量低于10%时,环形态会自动切换为戒指状态。 【当环形态的护盾遭受无法承受的攻击时护盾破碎,同时自动切换回戒指形态。】 【眼瞳形态下,耀银星环会无可避免地进入回复状态,直至持有者灵能维持于50%的状态,届时持有者本身会陷入【同步】状态,直至耀银星环本身取消该状态。 【该状态无法主动开启。】 【(注:该状态下持有者有一定概率失去对自身躯体的控制权,有一定概率陷入疯狂症状,有一定概率陷入幻觉,请使用时务必小心)】 【您有一封邮件未查收,是否查看?】 注视着各自进阶的道具们,某种隐隐的怪异感在内心起伏,又被快速压下。 有什么问题可以之后再纠结,现在可是在永恒仙境里面…… 她缓缓点中【是】。 而新的蓝色光屏随之刷新。 【任务评价:不可名状(很难想象你到底怎么把任务内npc关系处的这么好,以及从哪弄来的这么多情报?不论如何,你确实拯救了世界,拯救了勇者,修正了世界线。)】 【这评价是你应得的。】 叶央很少能从世界意志那边得到正面评价,突然被夸了一嘴反而觉得是不是这边系统出故障了…… 当然,并没有发生这种状况。 她叹了口气,继续浏览自己这次获得的奖励——毕竟是近一年最后一次下副本了,还是希望拿点好东西安慰一下自己即将被余火分部私人补习班拉去蹂躏的心。 【任务奖励1:总灵能值上限增加40%】 【任务奖励2:随机优秀及以上品质物品x1】 【匠心道具——魔术帷幕】 【物品详情:能够成为任何颜色的华丽披风,曾经被青年时期的戏法之主在夜之国街头表演时使用过,不过很快就被当做赌资输给了某个小朋友。】 【物品效果:当持有者穿戴于身上时,该披风拥有固有状态【障眼法】,和固有场景【戏法时刻】。】 【障眼法:当物品被隐藏于披风笼罩下时更不易被他人发现,同时出于戏法师的本能,你能以不科学的方式在面积允许的范围内将物品暂时“储存”于披风内侧(负重正常承担)。】 【戏法时刻:持有者装备该披风时,会不自觉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此刻标记为表演状态。 装备者需要做出宣判词启动戏法时刻,在维持该状态时同时将轻微敌对的单位修正为普通状态,直至宣告退场词,或者是表演时刻维持在20分钟以上。】 【戏法时刻启动时间不得小于10分钟】 很牛逼的道具。 叶央感慨了一声,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运气这么好的一天——这道具简直是为了现在处于永恒仙境的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不过怎么又是夜之国,她难不成真和伊普西隆还有魔王有什么不解之缘,以至于都退出了还这么锲而不舍地追着她…… 【任务奖励3:任务世界内部道具携带x1】 这个大概就是魔王给她的那个什么格武,被世界意志纳入正统官方户籍了。 她是说怎么能给储存起来,合着自己争取来的骨灰剑被当奖励送给自己了呗? 世界意志是懂的做人情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准备亮相 在单方面愉快的氛围中,乐琗与叶央结束了永恒仙境的登记之旅。 虽然比起余火那种没人信的诡异气氛还是好了不少,但越是这种诡异的归属感越让叶央感到不安——要不是知道永恒仙境的强制规则对于顶头上司没什么用,叶央还以为自己真要彻底融入大家庭了…… 万一乐琗真是忽悠自己,纯粹为了看乐子呢…… 她下意识瞟了一眼乐琗,对方对于叶央重新书写的仙境准则仿佛非常满意,现在还在哼歌。 “那啥,乐琗姐。”叶央清了清嗓子,眼神有点飘忽不定,“咱组织真的没什么要注意的吗?” 虽然乐琗说过只要她还待在【lord】这个位置上,起码在仙境内部叶央就是绝对安全的——但明防不如暗箭,天知道这些人才万一兴起给自己来个自爆怎么办…… 毕竟叶央的战斗能力的确无限趋近于零,大多数时候打的对手要么是虐菜要不然是严重超纲导致她只能花式摇人来解决。 摇人确实是个好方法,问题是在这个存在近30多年至今还没被端掉的非法组织里叶央谁都摇不到。 就算乐琗说的都是真的,叶央敢打包票只要她没到快被整死的地步,所谓的天守保护绝对不会生效。 这是对于神经病鉴别技能的自信。 而且鬼知道她多久之后才能变回叶央——如果事情想糟糕点,她可能一辈子都得在这个破地方当吉祥物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老大。 叶央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缩在这吧? 似乎是看出来叶央的疑虑,乐琗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肯定能回去的,等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我找本部能信的医生给你看看,不过还得先稳定一段时日。” 出于对于乐琗完全趋近于零的信任,一旦她说点温清的话,叶央就明白接下来绝对会揭示出这个人不怎么纯良的目的。 “所以呢,大概多久?”叶央有气无力地扯了扯自己的短袖,要不是校服够劣质,在无数次洗衣机的洗礼下变得奇长无比,现在可能乐琗面对的就是略微有点不健全的露脐装了。 乐琗对叶央比了个巴掌。 “五个月?!” “五天。” 叶央缩了缩脖子,讪讪的笑了笑,“啊哈哈哈五天啊,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乐琗缓缓勾起嘴角:“是啊,无非是对应答者内部宣布一下我们老大换人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而已,算不得什么——您能接受就好。” 叶央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血压在听到乐琗的话之后火速飙升:“谁他妈说我要接受这个了?!” “温斯顿,你的血压又升高了。” 对方只是很淡然地看了看自己刚做好不久的美甲,粲然一笑:“行啊,你不接受我就把你是谁捅给陈恒……哦,对,还有他新纳入的另一个小姑娘。” “你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叶央甚至下意识把莬烟握在手里,刀鞘上绑着的丝带流苏扫到她的大腿处,才遏制住了自己拔刀的心情。 “就是威胁,你就说你干不干吧。”乐琗伸手阻挡住了叶央即将往前拔刀的动作,微微摸了摸鼻子,眉头皱了皱,“什么玩意往我鼻子里飘,你小子还暗算我是吧?” 看着被打开了些微的刀鞘,叶央下意识回想起任务世界里的种种事迹,吓得赶快缩了回去,“是你自己招惹我的,不关我的事情啊,多喝水,多喝水就没事了。” 没理会多喝热水这种浑话,乐琗伸手拍拍自己的右耳朵,又拍拍左耳朵,随后用力打了个喷嚏,很随意地擦了擦鼻头。 根据黑色……暂且叫长刀吧,典仪刀的反馈,乐琗好像把魔素花的传播物给排出去了。 “所以你答不答应。”乐琗已经把手机拿出来了,“不答应我打视频了。” “我干行吧!” 为了避免第二次家长大会召开,叶央悲愤且屈辱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参加反派露面大会。 “你得把这真正的规矩告诉我!不然我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永恒仙境成员!”眼看乐琗的心情明显变得更好了一点,叶央趁机得寸进尺,试图扣点情报出来。 乐琗懒得和未成年这点小心思纠结,狠狠地伸了个懒腰:“行啊,先去找人把你衣服做了,然后一边做一边和你讲。” 看了看自己身上早已不太合适的衣物,叶央表示赞同——要是就直接穿这身出去,不出两三天叶央的学校应该就会得到不太好的反馈。 为了同学的身心健康,自己真是牺牲良多啊。 叶央这么感慨着,跟着乐琗走进了不知道是第几条岔道里面,然后推开了上面画着梅花四的扑克牌房门。 无数不同种类不同材质的布料从天而降,而繁琐的服装展示台则毫不讲究地堆放在一起,连同成品一起拼凑出狭隘的空间。 华丽,戏剧感,这是这些东西第一时间给叶央的印象。 “给他做衣服。”乐琗指了指叶央,“弄风格化一点,最好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人。” 叶央忍住了想要反驳的声音,扭头看向乐琗吩咐的方向。 纤细的手指从布料之后缓缓探出,简直惨白地不像样子,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从其后传出:“伸手。” 叶央乖乖伸手,而洁白的布片从后面飞出,缓缓包裹住了叶央的躯干,紧接着又迅速缩了回去。 “有没有什么想法,或者是想要的元素。”机械运作的声音和那人的声音一齐传出,而洁白的纤细手指则端出来一个平板。 ……说实话,这个东西有点子破坏氛围。 忍住吐槽的冲动,叶央接了过来,发现上面恰好是她现在体型的大致模型。 “匠心品质的道具能结合起来吗?”回忆起自己的【戏法时刻】,叶央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那是个披风还是斗篷来着……可以随意更改颜色。” 后面机器运作的声音瞬间顿住了。 而乐琗的表情也停滞了一瞬,很明显对于叶央嘴里那个道具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就连小王女士也迟疑了起来,“你要拿那种道具做衣服?” “可拆卸的那种,那个东西应该也只能在我作为【lord】的时候使用,所以干脆这么干了。”叶央确信地点点头,反正浪费的道具不止这一个,地图都送出去了,魔法少女也当过了,一个用来装逼的斗篷也没比他们价值高到哪里去。 不如用来完成任务。 第一百六十九章 乐子与找乐子 可能是由于原材料过于惊世骇俗的缘故,一只略微泛着青色的手扒住厚重的布料,不顾它们死活地一口气扯开,呼吸相当沉重。 “额……这位小姐?”看着对方闪烁不定的眼神,叶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您冷静一下?” 对方因为兴奋而闪烁不已的明黄色眸子在灯光的照耀下缓缓平静下去,巨大的蝴蝶翅膀在她的头两侧微微扇动,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对于说话这件事情还带着一定程度的生涩。 “见笑了,只是作为纺织者来说,这种品质的原材料也是举世难见的程度……有些激动是很正常的。”纤细的手缓缓握住叶央手上的平板,即便努力平静下去,叶央也能看得出她的手还在轻微发颤。 “请务必交给我来做,您的所有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 “好的,请问您怎么称呼?”忍住了触摸对方头上那对奇特的骨角的冲动,叶央下意识询问道——来自礼仪世界的习惯仍未更改,虽然实际上叫代号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她还是不太想让自己和这边太过融入。 有着淡青色皮肤的少女擦了擦因为激动从面颊上滴下的深蓝色液体,浅咳了几声。 “lord,您好,我是梅花4——如果您觉得这不够,可以喊我特洛特。” 她扶了扶脸上的眼镜,“永恒仙境的纺织屋,欢愉与幸福的织机。” 听着不太像东夏人的名字…… 叶央忍不住又打量了对方一眼,而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好奇,特洛特直接把脸对向叶央,缓缓拉开了遮住一只眼睛的头发。 眼瞳几乎被漆黑占据,只余留下金色的虹膜。 “我是阿塔纳那边的应答者。”慢条斯理地说出自己的身份,“您还有什么好奇的吗?” 叶央老实摇摇头,乖乖把道具交出去,同时备注好自己的要求。 “嗯,乐团风格一点,要有披风的感觉……领巾,对对,领巾,然后额……单片眼镜,镜链能弄吗,能弄的话整点扑克牌之类的元素在上面? “下身,下身随便吧,靴子啥的就行……”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话说回来特洛特小姐,我看上去到底怎么样?” “与这里基本上融为一体,很意外你居然是新来的。”简短评价之后,纺织屋小姐重新缩回了布料堆里,“明天晚上来取衣服。” 多少有点难评。 叶央最终黑着脸和乐琗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对于自己损失了一件好像很牛逼的道具换到了一个对她来说不怎么样的评价这件事,叶央多少还是有点不开心的。 但是对方说的的确中肯,就连叶央自己现在都不能反驳【黎夜】这张脸看上去简直就是天生为了永恒仙境而生这种观点。 微微叹了口气,一想到可能几天后还要配合乐琗给大家介绍祸害组织里又迎来了新的祸害头目之类的事情,叶央就感到头疼。 表现得过好会导致生命危险指数急剧增加,而表现得很烂又可能让陈恒他们认出来自己,从而心理层面上经受人道毁灭之类的风险…… 怎么想都很难办。 下意识跟着乐琗在层层黑白花纹的房子里绕来绕去,最终踏上了一条黄砖覆盖的道路。 “你先前问我这里有什么要注意的,其实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桃红色头发的烂片导演特地拉长了语调,眼睛微眯。 她拍了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巨型蘑菇丛,然后随便找了一朵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 叶央学着她的样子就近找了另一朵蹦了上去,把腿盘了起来,侧耳仔细聆听。 “没什么要注意的。” “咳咳咳——”被乐琗嘴里的鬼话呛了一下,叶央忍不住激烈地咳嗽起来。 “乐琗姐你别逗我行吗……”她擦了擦自己脸上被挤出来的眼泪,语气充满了怨念。 乐琗脸上的表情很惊奇,似乎对于叶央这么想自己充满了不可置信感。 “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骗我不就是为了找乐子吗……叶央忍住翻白眼的心情,很违心地摇了摇头。 “永恒仙境有三种人,和职位,牌的大小,进入的时间长短不同,这三种其实是心态。” 没有理会叶央内心那些小九九,乐琗意外地端正了脸色,很认真地告诉叶央大概算是“机密”一类的东西。 “三种人分别是乐子本身,看乐子的,还有照镜子的。” 本来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正经词的叶央再度喷了出来,手里顺手不知道从哪拿到的一次性纸杯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像lord您现在就处于乐子本身的状态,您的存在就是乐子……啊,没有骂人的意思。” 乐琗对于叶央的反应毫不意外,其实正常人听到组织内分类这么随便的话大概率都是觉得自己在糊弄对方。 她伸手不知道从哪抓了根尾部绑着圆环的细线,随后用力一拉——洁白的帷幕就像是窗帘一样瞬间降下。 “看,这里。” 她伸手点了点远方的帷幕,那是一位中年男性,手脚畏畏缩缩,看上去似乎在出演什么拙劣的电视剧一样。 “就像是旁边这位,您瞧,皱着双眉,愁眉苦脸,小心翼翼,勤恳但是又摸鱼,十分不安——梅花三,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间谍的蠢货。 “啧,鸦阁把这么蠢的蠢货丢进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啊?”叶央下意识啊了一声,“间谍还留着?” 而乐琗最终露出了真正面目:“这种人就是乐子本身,我以前,还有不少人以前就是这样,没有享受到组织的真谛,以为真的有什么机密可以窃取。” 她无所谓得耸耸肩,眼睛眯着大笑了很久,随后擦擦眼泪。 等等,你也是间谍……哦对她是天守的人。 叶央差点都把这茬忘了。 “其实啥都没有……您可能是这里目前唯一的机密?” “那真是谢谢您。”——对于把她当机密这件事。 帷幕立即切换,变成了正在保养手里锡笛的方片五。 “虽然最开始可能加入方式多少有点非法,行为目的不太遵守道德……不过大家的结果都是殊途同归。 “等您理解这点后,就会成为第二种人——看乐子的。” 她点了点屏幕,嘴角的笑容弧度明显变得更灿烂了。 谢谢,她一点都不想殊途同归。 叶央在蘑菇上下意识往后挪了挪,然后臀部直接接触到了空气。 “嘭”的一声,乐琗顺着方向往下看去。 哇,结结实实的脸着地。 真精彩。 她忍不住为叶央的表演鼓起了掌。 而下方的倒霉蛋只能颤颤巍巍地竖起中指,以表示自己的悲愤。 第一百七十章 是谁在照镜子 最终叶央还是揉着脸,擦了擦从鼻子里喷出来的液体,再度爬上了蘑菇。 好消息,鼻子里出来的东西还是红的。 坏消息,过一会儿就看不懂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叶央大概明白这个原理可能是那啥体内的词缀生效了做了个短暂拟态,但是因为缺少灵能供给,所以在残余部分储存的能源耗尽后就现原形了…… 毕竟手术前叶央连通知书都没见过,过程也处于完全不知情的状态,因此即使事后叶央知道自己身体里可能被填充了很多鬼东西,但对于那些鬼东西究竟是什么她是一点都不清楚。 所以对于所谓“现原形”的下场她也完全没办法想象。 回忆起自己身上的【奥法序列装置】,叶央只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变得更严峻了一点。 好吧,她得承认可能不止一点。 毕竟如果叶央没记错的话,东夏高考前是要体检的,而且是绝对逃不过去的那种。 除非她和余火串通好帮忙伪造数据——但是她又没办法和余火那边的人解释问题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再追溯下去就会联系到她被永恒仙境绑架过这件事情上,然后神秘学体检一加深…… 嘭,她没灵魂这件事就被揪出来了。 然后说不定叶央就被开除人籍,当什么地方的间谍装置扣下去了。 而乐琗对于自家现领导的青春少年忧虑完全没有兴趣,只是给挂着的幕布切了个画面。 “作为这一状态的例子,我,方片五就处于这个分类里。” 画面上的景象突然变成了另一位女性,身着少儿不宜的兔女郎装,此刻正伫立在牌桌旁边,笑盈盈地注视着围着牌场的各位人士—— 当然,与那些专门的侍者不同,似乎是为了彰显身份,她的外围还披了一圈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支撑起来的大披风,稍微遮挡了一下白皙的躯干。 似乎是注意到叶央她们,她专门切了张红桃七出来,笑着对着镜头方向挥了挥。 “哦,还有天才红桃七。”乐琗很欣赏地点了点幕布,“他本来是弗利亚那边过来旅游的荷官,结果莫名其妙被卷进世界意志的任务,然后莫名其妙就被拐了回来,再也没离开过。” ……你们这就是所谓天下神经病是一家是吧。 看着眼前的俏佳人,叶央心中无不遗憾——好好的美人怎么脑子就烂了呢。 “他很配合地办完了手续,在东夏定居——你以为他被洗脑了吗?” 乐琗愉快地摇了摇头,似乎对于红桃七上任这件事表现得十分喜闻乐见: “其实没有,那些强制手段都你的前任上来后弄的,因为那什么现实影响他直接做掉了前前任老大,上位发誓做大做强。” 然后那个大叔在她进来后立马就疯了,呵呵。 叶央被乐琗的形容词呛了一下:“不要用前任来形容那个大叔,我觉得你在侮辱我。” “你思想健全点不就没事了。”乐琗白了她一眼,“红桃七留下来主要是他发现这里有无穷无尽的乐子,这可比在弗利亚抓出老千的看被揍一顿扒光丢到街上有意思多了。” 下意识擦了擦鼻子,叶央也跟着她翻了个白眼:“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或者说这就是永恒仙境精神之间的惺惺相惜? 叶央立马否认了脑子里的想法:要是真惺惺相惜像什么替身使者之间是会互相吸引之类的话,那不是就直接承认她和永恒仙境的不解之缘其实来自于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这点吗? 她才不是永恒仙境的预备成员! 已经深陷仙境不自知的某人此刻正在暗暗谴责自己现处于的职位。 “而最后照镜子嘛……” 乐琗特地拖长音,似乎想给叶央留点悬念。 而新的幕布落下,上面所呈现的画面正是端坐在绿色塑料椅上的前任领导的下场。 “这类人最后都疯了,比如你的前任,比如玩太过再也醒不来的。” 想想也是……把这种精神状态的组织当镜子照可不会出问题嘛! “组织的老大最后不得善终,也算是老传统了,恭喜您替我们担过这项殊荣!” 乐琗鼓掌鼓得很大声: “哦没得多!” “我还没进行补完不要这么早帮我写遗书啊?”叶央气得踹了一脚乐琗坐着的蘑菇,结果用力不恰当又滑了下去。 “嘭” 永恒仙境的地板再度感受到了它们新领导的关爱。 “我算是明白你们怎么没人想当领导了!”叶央对着还端坐在蘑菇上的乐琗又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紧接着爬起来狠狠地踹了一脚蘑菇的伞柄。 乐琗顺势跃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同时做了个谢幕动作。 “别这样嘛,起码我个人觉得这个工作还是非常适合你的,真的。”她的表情十分真诚,带着蓝灰色美瞳的眼睛一眨一眨,闪的叶央眼睛发花。 叶央捂住自己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把你背后的曝光灯给我关了!” 乐琗从善如流,装作一副很熟的样子拍了拍叶央的肩膀,语气有些感慨。 “我真觉得你挺有潜力的,起码比那个梅花3强。” “我一点都不想要这种潜力,谢谢。”叶央很冷酷地把乐琗的手推开,继续发愁。 哎……不知道周烨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怎么和她亲爱的母亲解释女儿失踪这种情况。 不过乐琗都联系上天守那边了,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没什么事情的消息。 应该不会直接上门吧…… 永恒仙境这么诡异莫测的神秘反派组织,总不至于一受刺激就轻而易举地被打上门吧?! 叶央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随后扭头看向乐琗,缓缓眨了眨眼睛。 “那啥,乐琗姐……”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咱们这安保措施怎么样?” 乐琗沉吟几秒,紧接着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看到她这招牌表情,叶央心里突然无端地突突起来,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可太好啦!我们自己人都回不来的那种好!”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叶央没救了 “什么——” 唐竹尖锐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她瞪大眼睛瞪着眼前的男人,“你说叶央不见了?! “那么大个活人!那么大个应答者,你们能在东夏给我搞丢???” 陈恒头疼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给唐竹解释自己所知道的事实—— “没办法,因为这些高三生不会再进入世界意志的任务内,就算她再特殊短时间注意力也不会过多放在他们这些‘绝对安全’的应答者身上……” 身后的夏易苕也轻轻拍着唐竹的肩膀,试图让她冷静下来:“唐姐,这也不是陈恒的问题,你这么揪着他也没用。” 唐竹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自己带着的后辈一出副本就出事了,而前一天她才对叶央进行了极其严峻的安全意识教育。 怎么想心里都觉得别扭。 “周烨和我们说手机联系不上。”一旁的纪陵城无奈地从“补习室”抓出来一个孔雀蓝渐变的长方体,“我看了一下,她手机落这里了,大概是昨天精神涣散没注意自己手机没拿。” “陈恒。”常慕颖的声音从头顶的广播里传来,听语气也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 “用苏云涛的内部通讯联系过了,也没用。” 当然没用,唐竹再度叹了口气——据她所知,叶央的徽章通讯器在上个副本的时候就已经搞丢了,就算苏云涛现在人就在奕江也不可能联系上。 “余火的专用通讯频道试过没?”抱着一丝丝希望,她再度把目光移向陈恒,却只得到了沉默的摇头。 哈……想想也是,手机都能忘的人怎么可能在紧迫的高三时期每天都带一个非凡组织的通讯仪。 唐竹苦笑地捂住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陈恒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挪了下来,宽慰性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让天守查查,放心,这姑娘不是省油的灯,在哪都能活得好好的。” “……行吧。” 她敲了敲墙壁,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会儿,随后打开了联系人列表。 还是得问问周烨他们有没有注意到叶央的行踪……这么想着,她最终选择拨打给了叶央的同学们。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唐竹皱着眉看着手里的电话,沉思了片刻,又试着用另外两种方法分别联系了周烨和李剑白。 无一例外地全都是没有回应。 “陈恒,你也查查周烨他们的,我打电话也没人接。” 陈恒沉默了片刻,随后拿起通讯器询问了几句,紧接着也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俩不用担心,只是又进任务世界了而已……” “那叶央?” “她机会用完了,你知道的,我正在和天守那边联系。” 对于眼下棘手的状态,陈恒也感到头疼,唯一可能知道叶央行踪的两个内部人士此时又联系不上,而她本人又很巧合地正好处于交流绝缘的状态。 “命运啊……”陈恒再度叹息,只能寄希望于叶央的整活能力不让大伙失望吧。 其他的陈恒可能拿不准,但是唯独对于叶央这份到哪都能弄出大动静的自信是无比确信的。 而叶央也确实不负陈恒所望,给大家伙整了个大的—— 在短短不到三小时的时间里,她就坐上了国内最大混沌邪恶组织的头把交椅。 “有消息了。” 两小时后,唐竹看着陈恒一脸崩溃的表情,焦急的心情忽然再度加速:“怎么?” “消息一好一坏,你听哪个?” 唐竹最烦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谜语人了,忍不住踩了陈恒的脚面一下:“你一口气不能都说吗?” 陈恒用力揉着太阳穴,总觉得这一切让自己一个年近三十的中年人承担有点太过分了:“行,那我说。 “好消息是人找到了,应该能回来……但坏消息是人是在永恒仙境内部找到的。” 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唐竹的忍不住瞪大了双眼,瞳孔都因为不可置信而小了一圈:“陈恒?你——认真的??” 要知道余火上个差点进永恒仙境的人做过心理干预都没变回正常人,而本来就有风险的叶央被直接拉进去…… 唐竹想都不敢想。 看到她的反应后陈恒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眉头快拧成迷宫了: “消息是余火那边安在永恒仙境的人传回来的,说五天后能回来。” “还要五天!那回来的他妈还是叶央吗?”唐竹最终没忍住骂了出来,“你看看苏云涛那个鬼样子,有多少人事后来找你们这些管人的问责过——你让叶央在那个鬼地方呆五天?” 陈恒能明白唐竹的言下之意到底是什么。 毕竟余火的人谁都没去过永恒仙境,而本来就十分放飞自我怎么都不听劝的叶央给丢进那种说染缸都算是抬举的垃圾地方,谁知道爬出来的到底是叶央还是他们的扑克牌…… 估计后者可能占百分之八十。 “真不能过去直接抢人吗?”一想到被放回来的家伙可能进化向更糟糕的方向,唐竹整个人脸都黑了半截,她可是才做完基础安全教育,结果自家孩子就被霍霍了。 这谁受得了啊? “真不行,你也不是没听说过永恒仙境最有价值的地方就在他们的大门——就目前现有的应答者技术来说就算是天守,末世教会还有至高乐团一起都打不进去……” 而且他们自己人开门运气差都得开个两个小时。 天守就抓过不少因为在某个墙面前不停调整万花筒二十多分钟,然后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被举报的永恒仙境成员。 当然虽然他们大多数级别都不怎么高,但是这也让大家充分认知到永恒仙境的门在物理意义上到底有多难进去。 “你放宽心点……”虽然说这话陈恒自己都不信,但是还是得劝劝唐竹的。 自家人已经陷进去一个半了,总不能再像送菜一样往里面添人吧? 他又瞟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通讯仪器,紧接着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那边传话回来,会把我们的人用理由锁起来,等过了他们新领导的交接剧场之后就找机会放回来……” 那感觉还行……唐竹这么想着,紧绷着的精神忽然放松下来。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华点:“不是,怎么他们领导要换啊,这个不是目前已知坚持最久的吗?” “毕竟是永恒仙境。”夏易苕回忆了一下目前已知的类永恒仙境生物苏云涛的行为,感慨了一声。 第一百七十二章 记住你是黎夜 在余火众人仍在惴惴不安,对于叶央现阶段的精神状态依然持有很大程度疑惑的时候,他们所担心的主角本人此刻正坐在永恒仙境的餐桌前,面露疑惑地看向乐琗。 “乐琗姐……我们现在在这里干什么?”她歪了歪头,看向自己名义上的引路人,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衣服不是明天才能拿吗?” “衣服确实明天才能拿。”乐琗吹了吹手里的茶水,随后啜饮一口,“但是为了不让你在交接仪式上露馅,小叶,你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叶央下意识也跟着喝了一口,然后有点无语地发现茶杯里装的其实是看上去像茶的高汤。 “那要怎么样……等等,乐琗,这不行啊,我已经做到最高层了你不可以给我洗脑啊!”她警惕抬头盯着乐琗,而对方只是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如果你不想被洗脑,那就从今天开始,到三天后,和我学怎么当一个永恒仙境的人——装也得装像点。”乐琗放下茶杯,又给自己和叶央满上,“现在先吃饭。” 古朴的橡木长桌上铺着棋盘格一样的桌布,而黑白形状各异的餐盘被放置在规整的格子内,仿佛棋局正在进行一样。 叶央咽下了嘴里的鱼排,沉默片刻。 “乐琗姐,你不会骗我吧。” “如果你觉得把你变成毫无趣味的人偶比当一个非常规的伪装成员对我来说更有价值的话,那么我毫无疑问就是在欺骗你。”金色的餐叉穿过芦笋,与胡椒粒一齐送入口中,乐琗仔细咀嚼,不论是仪态还是用餐礼仪都完全无可挑剔。 叶央一边下意识打量着对方,一边往身体里塞入人类维持生命所需的营养物质。 没有任何饥饿感也没有任何饱腹感,她只能凭借着经验估计到底该吃到什么地步才算是正常结束用餐。 “乐琗姐,我吃饱了。”象征性用餐巾擦了擦嘴,叶央盯着自己的餐盘直直地发愣。 “很好,看样子你还是明白永恒仙境的人和你以前那些病友的区别的。” 没有看到叶央登台子上脸的动作,乐琗稍微有点遗憾,不过很快她就调节好了心态。 她一向很擅长这些。 “哦对了,除了在这里之外,其他地方我都会统称你为lord,这是你自己要求的,没问题吧?” “没问题……嗯,没问题。”虽然被这个略显中二的词汇刺地一激灵,但叶央立马用这张脸不是自己所以可以为所欲为给立马搪塞过去了。 “同样的,你对我们任何一个人在永恒仙境之外的地方都不可以直呼本名,也不可以喊其他的称谓。”黑色的小王在乐琗的指尖跃动,紧接着出现在叶央的眼前—— “那么,亲爱的,现在要叫我什么?” 词汇在牙齿间打颤,叶央仅剩的理智正在阻止它的主人奔向无可挽回的前方,社会性死亡的坦途。 但这没用。 叶央认命般深吸一口气,小声地说了一句:“ck joker。” “yes,my lord。”乐琗微微欠身,“您做得很好,希望接下来您也能照样完成。” “那么,黎夜先生,从现在起,乃至在仙境的每时每刻,您都不会再是那个姑娘——叶央,被方片五拐回来的倒霉姑娘此时正在永恒仙境的监禁室内呆着,您明白吗?” 叶央沉默片刻,直觉告诉她这么干绝对不是好事,但是如果直接否认的话,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们提供个人定制房间服务,还有后续的完整支援——只要你是黎夜的话。”乐琗打断了少女的犹豫,就像是梅菲斯特诱惑浮士德一般,轻轻握住了她纤长的手指。 黎夜对于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叶央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她总会对自己的实际价值出现错误的估计。 少女松开手指,脑内的天平缓缓倾斜。 而乐琗的天守身份,便是劝说她本人最好的砝码。 毕竟没人希望自己真的陷进来,就算乐琗如此,天守那边看在余火的面子上也不会让一切这么显而易见的发生。 “您最大的价值便是,extra card,与任何定义姓名都无关——那张牌认可了你的选择,而我们的命运也认同您的选择。” 需要黎夜最大的原因便是,不论如何,处于余火,拥有社会身份的叶央永远不可能成为他们的extra card。 所以,不是【黎夜】特别,而是她本人特别。 而在乐琗的话语说出后,占据天平一段的恐惧彻底烟消云散。 “成交。”叶央心底一松,“但是永恒仙境不是人选牌吗?” “两者皆是,仙境的扑克牌选择人群,而人群选择手里能抓住的东西——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们皆称为命运。”乐琗点了点叶央脸颊上的k,嘴角笑容不减,“时间更久远的过往缔造如今,而未来书写过往,这是这个地方在最开始就立下的谶言。” 又是谜语。 叶央现在一听到这种东西就觉得头疼,怎么那些很牛逼的人物留点东西给后人总喜欢弄点益智小谜语。 是为了锻炼大家的脑回路,还是在某件事情发生后让所有人回味——哇,留下这个东西的人真厉害啊! “那么,亲爱的,告诉我。”乐琗笑盈盈地冲黎夜伸出手—— “你不是谁?” “我不是叶央。”生涩的语调从嘴里被重复说出,某物在某时被确认。 “你是谁?”她再度询问。 而某人于此回答: “我是——” 本该是黎夜的两字被消音在喉咙里,叶央哽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够了吧,乐琗姐。” “切,没意思。”乐琗笑着拉着叶央的手,“没别的意思,不过内部消息你知道吧,大概一年后你会用上的。” 叶央歪头看向乐琗,而对方只是用力揉了揉她头顶白色杂乱的头发。 “嘛,总之这两个问题是某个公认钥匙之一,而因为某些大人才知道的原因,咱们现在的世界很快就要被告诉全天下了哦?” “乐琗姐,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你就当是,不过多准备几手避免太糟糕的下场不是一件好事吗?”瞟了一眼身后的家伙,乐琗无奈地摇了摇头。 确实还没到时候。 不论是有关于她,还是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没到时候。 “所以啊,原谅我吧,街道啊,星星啊,黄昏过于美丽,而黎明又过于耀眼。” 轻哼着诗词,乐琗拧开了墙面上凝固的不和谐音符。 间章 星空与深海 “余火那边给你安排了个房间对吧?”乐琗哼着歌,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之前到底问了什么一样。 叶央只是反复咀嚼着自己的反应,隐约感觉到哪里有点不对味,但是又说不上来。 直到乐琗打断了她,少女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房间,缓缓点头。 “永恒仙境也有你的房间,到时候找一个有这种标志的墙。”乐琗指了指看上去不太和谐的降调音符,微微一笑,“刷你的牌就行了。” ……那个东西结果还是个房卡啊。 “你们这些非凡组织,房地产行业这么发达吗,见人就送房。”随口吐槽了一句,叶央的手顿在了原地。 “你们的卡怎么出来的?”她的眼里充满了困惑,她也没见界面上多个【召唤扑克牌】的技能啊。 “感觉,它已经成为了你灵魂本身的刻印,只要有感觉就可以了。”乐琗轻轻伸出手指,随后一掂——黑色的joker牌立马出现在手中。 灵魂啊…… 叶央觉得玄,但还是尝试回忆起那张牌的质感,模样,以及内容,回忆那份记忆,努力寻找着乐琗形容的那种感觉。 就像是【天引】出现时一样的感觉,叶央伸手一提,而后,熟悉的extra card也出现在手中,与他物无关。 叶央松了口气,还好没出幺蛾子。 “永恒仙境本身并非确切的建筑,它本身和名字一样,是wondend,超现实的荒谬梦境。”乐琗点了点门,示意叶央把卡贴上去,“虽然我们都不明白它的运行原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拥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叶央跟着乐琗的指引把房卡贴上房门,紧接着,谱写满音符的墙面瞬间变化,成为了叶央手中扑克的模样。 确实不可思议,而且实惠免费——叶央带着某些身为领导的自觉,认真思考起组织的开支来。 然后迅速摇头,她又不是什么真的领导,想这些也没用,她就是个路人,办完事在也不来的那种! “不一定是你要求的,但是一定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你最希望休憩的地方。”乐琗微微摇手,“这个地方可能什么都缺,但是唯独不缺少的就是奇迹。” 叶央继续往里面看去,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触碰不到。 “好啦~”乐琗轻轻一推叶央,少女踉跄着走了进去,摇晃了几步,随后跌坐在了地上,有些恼怒地看向始作俑者——对方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完全没有任何反思的意味。 “你们这个年纪多少需要点隐私的嘛,不谢哈?” 紧接着房门紧闭,只留下了叶央与寂静的黑暗。 这算什么,她需要的就是这么个拍恐怖片都显得沉闷无趣的地方? 试探性地摸索片刻,脚底的触感反复变化,有时硬,有时软,有时富有弹性而有时又吞没一切。 就像她曾经对于床底下怪物的幻想一样,如今眼前的黑暗神秘而不可捉摸,仿佛什么都蕴藏在其中,但是当接近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叶央再度掏出扑克牌,她身上如今什么都没剩下,除了世界意志给予的道具之外也只剩下这个东西了。 等等,道具。 叶央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有个东西叫耀银星环,她摸索上自己的戒指,随即切换成环形态。 细碎的星屑环绕在周身,给予了她部分安全感,而叶央此刻顺着微弱的光芒摸索而去,最终抵达了中心柔软的靛蓝色沙发。 她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 而当叶央彻底陷入沙发中心的时候,细碎的星屑所能照亮的东西更多了:从天花板上垂下的拉环,看上去隐隐约约像是书册一样的悬浮物,还有潮湿的气味。 手指勾上白色的拉环,冰冷而坚固,难以描述的质感…… 于是她轻轻往下拉动。 伴随着“咔哒”一声,整个房间瞬间被激活,在突如其来的光芒下,叶央身边的星辉都仿佛失去了色泽。 那是流动的星河,只存在于摄影中的景象。 墙面上,地板上,乃至于天花板都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景象笼罩——这让叶央回忆起自己曾经参观过的展览们,还有总被实际效果背刺的星空投影灯们。 不是真正的星星,但是正因为不真实,才震撼到让人难以思考。 叶央深深地呼吸着,瘫倒在沙发中,先前杂乱的思绪,连带着疑虑全部消散。 默默取消掉耀银星环技能的维持,切换回戒指形态,少女慢慢从沙发上站起,再度踏入地面。 首先是嵌入鞋缝中砂砾的质感,叶央感觉到脚趾与无机物的厮磨,皱眉把早已不再合适的鞋袜留在了沙发边上,最后亲自踏入了流淌着星河的地表。 那些投影从脚面流过,带着水流一般的触感,而脚底则是细密的砂砾,片刻之后又转换成柔软的弹力平面,无事不刻都是难以预料的惊喜。 叶央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喜欢这里了。 她用力地蹦了蹦,年少时的记忆再度回流,与充气城堡的鼓风机声音一起在脚底流淌。 而少女只是继续探索着。 房间并不大,但对于叶央却是最安全的大小,私密,隐蔽,没有任何泄露感。 无数书册悬浮于空中,大多数都无法理解,少部分仍然是空白,而更少的部分则是她所知道的故事。 魔王与勇者,魔女与白塔,少女与行星,还有精神病与拥有天幕的荒漠。 这些故事被她亲自刻下了名字,此刻便是只有她才拥有的经历。 它们让她感到安心。 叶央有些不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态,居然在这种地方感到安心,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 可是自己确实有所谓的诊断说明,而且也确实是从病院里出来的。 回想起种种经历,少女也只能无奈叹息——她什么时候又摆脱这个恰到好处的身份过? 再度陷入沙发,叶央盯着不远处被闲置在地面的旅行箱,缓缓发呆。 这东西她很熟悉,甚至用过不少次。 她缓缓起身,拂动箱内的沙子,聚拢成堆,缓缓拨散成希望的平整度;随后又将小小的高楼插入其中,紧接着是树木。 她思量片刻,最后放入了乌鸦,还有穿着戏服的演员。 “可惜,现在没人给我分析沙盘啦,张医生。” 缓缓合上箱子之前,叶央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从道具组里抽了个很不起眼的纸张,最后又塞了进去。 那是【余火】的徽记。 叶央低低地笑了几声,又窝进了沙发里。 第一百七十三章 转化 不知道在这片空间内沉浸了多久,再也不会有困意的少年被柔软的,让人感到安心的沙发笼罩,被星空与海流覆盖。 他突然很想听到某种声音,某种自脑海深处,从内部迸发而出的声音——那些低语或者是记忆,对,那些存在或者是不存在的记忆。 黎夜缩了缩身子,脑子里下意识回忆着不同的场景。 在熟悉的办公室内,透明窗外的黄昏景色,纱帘,绿植,装着维生素c冲剂的纸杯,饮水机,办公桌,保温杯……还有穿着白大褂的人。 很难说清楚这种依赖感究竟从何而来,但是乐琗说,在这里他就不可能成为叶央,他是,也只可以是黎夜。 把曾经属于他完整的过去彻底剥离,那些混乱的,理不清的东西,被全新的环境彻底否定——从而逼迫着黎夜彻底独立出来。 逼迫着一个是谁都可以,但是绝不能是【叶央】的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黎夜觉得,如果自己不想真的再度成为某个立体的模版的话,那么心理诊疗就是目前他最需要的东西。 或者是,用最快的速度建立起属于个人的性格模板,用来完成扮演。 “早上啦,lord——” 乐琗的敲门声从不知道哪面墙边上传来,与昨日相比她还是如此富有活力,似乎黎夜本身的存在对于她来说就是最近最值得让人感到快乐的事实。 哈—— 黎夜深深叹了口气,穿上不再合身的衣物,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最终缓缓打开了房门。 休憩时间结束,而心灵的攻坚防守战才刚刚开始。 这真让人感到沮丧,不是吗? “早安,乐琗。”他走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紧接着整理了一下不太熟悉的短发与鬓角,“今天要做什么?” “情景演练吧?”乐琗笑着歪了歪头,“不过你这身衣服确实不太合适,正好,你给的材料让特洛特很兴奋,熬夜给你的衣服还有配饰都做完了,我们先去看看?” 一晚上就做完了啊…… 那可不是普通的布,那位纺织屋小姐究竟有多兴奋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弄完? 他隐隐约约感受到些许不安,但如同乐琗所说,自己身上原先叶央穿的校服和t恤确实不太合身也不太合适,早晚都得换下来…… 女人的手慢慢牵上少年的手臂,黎夜咽了咽口水,浑身僵硬地点点头。 毕竟自己本质是倒霉的俘虏,被绑架过来的人质,就算自己莫名其妙有了很高的身份——但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否认他本身只是一个贰阶的应答者萌新。 自己对于乐琗的价值与其他被当做乐子的成员没有任何区别。 他反复这么告诫着自己,任由小王女士把他拖回了特洛特的工坊。 “哈……”特洛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大概衣服就在这里了……不过我总觉得差点什么,你有武器吗?” 黎夜下意识点点头,准备把自己亲爱的长弓拿出来,但手刚伸出来就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用和叶央一样那么显眼的武器,那么现在做出来的这套身份将毫无意义。 得找点别的东西。 于是他从道具栏中掏出了莬烟。 黎夜不得不再度感慨魔王给的道具是多么及时且贴心,假使那些独属于叶央身份的招牌道具都不能使用,这把格武也能让黎夜死的没那么快,从随便一只手都能捏死的虫子变成捏死前会被扎一下的有毒虫子。 看着少年手上掏出的道具,纺织屋小姐原本有些发直的眼神忽然变得有神起来,嘴里一边嘟囔着这才对味,一边从他手中接过了华美的刀具。 虽然没太理解这东西到底属于什么武具范围,但其所具备的美学价值足以抵消这些微不足道的不便之处。 “好了,这下你也算有点永恒仙境人的样子了。”特洛特轻轻拍手,笑着把武器还回;而黎夜接过莬烟,仔细端详片刻也没发现什么大的改动。 无非是在上面绑了个尾部坠子,又在刀鞘上绑了一些丝带……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extra card的身份,坠子上的金属装饰专门被调整成了各个扑克花色的形状,而丝带的花纹也专门挑选了具有这种元素的类别。 黎夜缓缓收刀,随后将目光移向了被展示在人体模特上的服装。 完美符合他的所有要求,戏剧性的披风,乐团的排扣,长靴以及能够携挂武器的腰带,还有丰富反派个性的单片眼镜——甚至还与他本人的颜色做了些许搭配,主体以白绿为主。 缺点就是和余火的官方礼服一样,看着就很难穿,而且应该更胜一筹,能和过去的cosy服装一分高下。 为什么这些非凡组织的衣服都这么难穿? 有些困惑地让纺织屋小姐在人体模特上演示了一下穿衣流程之后,他总算是费力地把衣服给重新穿在了身上,拥有了勉强看上去像样的表象。 在特洛特的指导下把镜框卡进眼眶前,黎夜缓缓眨了眨眼,似乎对于新的着装习惯还不怎么适应。 过于正式,华丽,虽然在永恒仙境倒也不算罕见,但对于更喜欢家居服的他来说多少还是有些为难。 “我在这都得这么穿吗,没有点日常的衣服?”最终,少年发出了灵魂提问,“你们都不睡觉的吗?” 随后,乐琗的笑声如期而至。 “我的lord——诶呀,要是您喜欢这么穿也可以,毕竟也算是道具,在短暂的时间内您应该也没有把它穿皱的本事。”她笑着拍了拍黎夜的肩膀,似乎对于他现在的形象十分满意,“挺好,只要不开口,你已经是一名完美的领导了。” 少年把她的手拍了下去,皱眉看向特洛特:“这么说是有日常穿的东西对吧?” “有,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特洛特指了指一旁的几套男士服装——虽然看上去也没多日常,但比起身上这种戏服来说也算是可以接受。 白了一眼乐琗脸上那种期待的表情,黎夜暗暗地再度叹气,最终推开试衣间的门,走了进去。 “乐琗,有必要吗?” 看着关上的试衣间门,特洛特很认真地看向持有小王牌的应答者,“你是不是有点太急于求成了点?” “有必要,很有必要。”乐琗轻轻弹了弹身旁的晾衣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我可不是梅花k,没资格也没能力对他的认知动手脚,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这才是有必要的。 “某个人告诉我,他天生就属于这里;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把他留下来,让他永远都摆脱不了。” 女人粲然一笑: “不然哪来的乐子给我们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忠诚之心天地可鉴! “那么,现在进入情境模拟。” 乐琗巧了敲黑板,而黎夜撑着脸坐在下方,似乎对于此事早已轻车熟路。 “你是一名叁阶应答者,现在与同伴进入了一个恐怖主题的狩猎类任务内,并且在开头世界意志很好心地给你们了一些有关于任务对象的提示与禁忌,那么你该如何完成任务?” 而黎夜立马作答:“世界意志心脏得很,肯定少给了点什么,我个人建议先丰富探索对方底线,如果世界内有npc则积极联系,争取把官方组织给演出来——当然,如果对象是可沟通的,那就争取化异为同,有什么冤屈可以给大家说说,要是觉得不尽兴也可以牺牲一下大我成全小我。” “不够激进……不过思路还算不错,通过。”乐琗在记事本上用圆珠笔画了个勾。 “那如果你的队友里有永恒仙境的人,并且已经‘明牌’,你该怎么做?” “把他当做最佳耗材,争取保持与他人同仇敌忾的态度一致。”黎夜翻了个白眼,“反正他不管是谁肯定都会很高兴的。” 乐琗忍不住赞叹一声:“完美!” 记事本被她手动翻了一页:“那么,如果在剧情任务内,队友包含余火的人,又当如何?” 黎夜当即拍桌:“那还用问,我就是余火的垫脚石,我是永恒仙境最大的叛徒!谁敢挡他们的道就是乱我道心,其心可诛!” “……你认真的?”乐琗的笔顿了一下,“你演都不演的?” 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她:“当然,这点是决不能让步的;乐琗姐,我都配合你们到这种地步了,你也知道我的要求吧?” 小王女士叹了口气。 小孩真是叛逆,不听话——不过倒也不碍事。 反正也没指望黎夜能真的彻底变成他们这种看乐子的,那就不好玩了。 “那我换种问法,那些不打算让余火的人好过的其他应答者呢?”乐琗抬头看向黎夜,而此时,对方脸上的表情终于露出了让她感到惊喜的神色。 “那他们就是乐子本身了,和我没区别——你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随手扯下桌前的废纸,他揉了揉,然后精准投入垃圾篓中,“怎么样,姐姐,满意吗?” 乐琗合上本子,直接把整个评估册给丢进垃圾桶。 “无师自通的天才,我宣布你今天就出师了!” 热烈地鼓掌声伴随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礼花喷洒在黎夜的头顶,少年只是随手拂了拂:“三整天也算是无师自通啊,那你们要求还怪低的咧。” 而且他这种态度也能过,只能说永恒仙境到现在人没死绝确实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奇迹了。 “反正到时候怎么和余火解释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谁都不负责~”似乎看出了黎夜内心的想法,乐琗收起手里的纸筒,笑着回答了一句,“到时候走了记得常回家看看哦,小领导?” 想都别想。 黎夜啐了一口:“你们怎么把我绑过来的,心里好歹有点数,我可是高三生——考不上大学你们养我?” 乐琗耸了耸肩:“如你所见,永恒仙境一分钱都没有,之前试图用你这个身份赚钱的人要么疯了要么死了,所以我个人也不太建议你这么干。” “啧,知道了。” 以后养活自己的路子又少了一条。 “你们那个什么剧场不用彩排的吗?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我就得登台亮相了吧,还是说你决定告诉大家伙永恒仙境已经改邪归正,成为良好组织了?”推门推到一半,黎夜忽然想起来这事还不是单单通过乐琗认证考试就算完事的,后续还有个大概十分麻烦的实战演练。 而对方只是打了个哈哈,用“没事你天赋异禀,自由发挥就行。”这种话给他打发过去了。 少年当即决定,要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他一定当场投诚表示自己是被骗过来洗脑的,然后先前的老大莫名其妙死了,他觉得永恒仙境不是什么好鸟希望各大组织救救自己——他愿意当给太君开门的间谍。 就当报复乐琗一直把他当乐子玩的行为了。 笑死,真当他对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归属感一样。 狠狠关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心态认知已经产生某种偏移的某人在墙上摸索着找到了不和谐音符,随后火速刷卡回家,不留给乐琗他们任何一个骚扰自己的机会。 起码在这个地方,黎夜能够确认勉强算是安全的。 他叹着气打开自己的面板,再度看向已经变样的词条—— 【姓名:■■【黎夜】,性别:奇美拉】 虽然对于那两个字确实变成了黎夜这件事他丝毫不感到意外,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以及困惑。 那两个方块既不是黎夜,又不是叶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己的真名到底是什么玩意? 【应答者等阶:贰阶】 【能力种类:幻构型能力[万象天引]】 【构造体:天引弓——长得很漂亮的,宝宝也会用的弓箭——目前拥有构造体(匕首,厚刃权杖)】 【幻想性:万象(该词条作用已固定)——我思故我在】 【已装备词缀:白之塔眷顾之人,希望与梦想的承接者(封印状态),自深沼而来(该词缀已锁定,不可拆卸)】 【词缀:自深沼而来】 【简介:奥法装置079号——由魔王城的顶尖死灵术士结合魔王的魔力疏导技术聚合而成的奥妙结晶,当前世界最超前的魔法装置,也是专门为【某人】缔造的维生装置。 出于命运既定的意外,在此刻装置终于呈现出了该有的形态,符合最高程度的炼金术结晶,伟大魔法的凝聚物,不论是谁看到都会为之震撼的传奇道具。 换言之,维持人体拟态的功效在此刻已然彻底报废,恭喜您开创了一个在生物谱系之外的全新种族!】 恭喜个锤子恭喜,高三体检真没法过了,那这个假身份做出来有什么意义? 黎夜狠狠锤了一下沙发,紧接着默默下滑介绍面板,心里想着要是换来的不是什么很牛逼有用的东西,他绝对要给写着魔王的那个故事弄点惊天地泣鬼神的狗血展开——不来点带球跑追妻火葬场文学他是不会收手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死于不活的逻辑关系 【词缀效果(1)灵能自循环系统:为了维持躯体的完美状态,替代原先魔力的灵能于驱动核心中构成循环,如同血液一般生生不息,如同生灵一般源源不断;在稳固装备者原先持有灵能总量的基础上提供独立于其他装备之外的每一小时总量10%的灵能回复值,并且不因现有总量而改变回复速度。】 【词缀效果(2)灵肉结合:作为代替原本灵魂拟态系统的奥数道具,去除了传统生物灵肉分离的操控弊端,选择了全新的,时尚的,天才的,史无前例的操作手段,通过炼金矩阵将持有者体内灵能分化为意识衍体,从而实现真正的躯体意识自控独立于灵魂意识。】 【词缀效果(3)非自然生物:非自然无灵魂的人造生物,独立于世界意志之外,不被承认的伪造者——因此世界意志的循环手段无法捕获装备者,换言之,您在任务中造成的伤口,乃至于死亡都处于无法被回溯的状态。】 【词缀效果(4)深沼的怪物:虽然不被世界意志承认,但好消息是你很难死,体内不论是史莱姆女王的晶核,又或者是高等血族的心脏,将种种高阶材料组成的生物炼金装置作为躯体的你继承了这些材料的特性,虽然并没有幸运地得到其中的天赋魔法,但魔族的不容易死之类的特性被你学了个十成十……嗯,已经不能说是学了。】 【虽然看到这行字的时候lord您大概已经因为种种意外没有成功坚持两个月的保养,不过我们为您准备的二号备选方案应该还算不错,所以别报复我,好吗?——魔王】 黎夜简单的归总了一下这些看上去很麻烦的效果,发现其根源本质就是围绕“很难死”和“超长续航”展开的人体改造,而且看世界意志描述的语气——显然相当成功。 哦对,还给他加上了男频主角特有的不被无限流系统承认,不能装备复活甲。 很难想象到底是因为太能活所以被世界意志ban了福利享受资格,还是因为被世界意志拒绝进入泉水才融出了这些苟命专长。 但是黎夜宣布他绝不原谅魔王给他装了开除人籍小道具这一行为。 没有别的,单纯只是因为把他作为生活的一半乐趣的睡眠给剥夺了,绝不是公报私仇。 再度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除了颜色白了点之外倒是没有出现什么非人的迹象,看来作为底层逻辑的拟态指令还在运行,不至于让他再度在公众眼前上演一次人形崩溃…… 看在这点的份上,黎夜决定不让魔王体验那些过分的女频剧情,只体验一下狗血无脑爽文就行了。 轻轻打了个哈欠,黎夜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虽然已经很疲惫了,但是没有任何困意,这才是让人最崩溃的点。 不过好在,黎夜这个人的特长就在于迅速接受并且融入事实,以及超棒的抗压性能,还有不论多离谱的事情,只要发生了,他就一定会给出解决方案的天才思路! 虽然大多数时候这个思路不一定能让大多数人满意就是了。 在房间里又看了几眼,仔细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黎夜下意识又滑动了几下自己的面板,随后想起了自己到底得干什么。 黎夜的状态肯定不是一时维持,虽然他很绝情地说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但就直觉而言,这么标准的,剧情化的,乐子化的现实,乐琗肯定就不会放弃。 而对方很强,比起陈恒,唐竹,山枕…… 比“叶央”所见过的所有应答者都强。 所以大概率以后如果因为什么巧合之类的方式再和他们凑一起的时候,他还是得拿出这套身份。 对于永恒仙境人没有任何互助意识这个事实,黎夜已经领悟地很透彻了——所以他得找一些即便在这个状态下也可以用的,不会被发现端倪的技能。 例如耀银星环的戒指状态,以及魔女给的词缀。 又或者是那个一向不怎么好用的使魔召唤。 黎夜下意识看向面板: 【月影映射】 【属性:固定技能(特殊类法术)】 【技能详情:通过消耗100灵能值在指定范围内制造阴影生物,拥有极其基础的思考能力,具体智能随着使用者的变化而变换;维持阴影生物存在需要持续消耗灵能值来支撑。】 【当法术使用者以自身的影子为原材料的时候,会构造出名为【月影】的阴影生物,此状态不可逆,将永久性转化使用者本身的影子,当灵能值耗尽时构造物会进入暂时的休眠状态,直至主体的灵能值再度充沛;月影的能力由使用者本身主体潜意识决定,无法更改。】 【月影形态已经彻底确认,无法更改,如需调整请联系社会镇白塔办事处魔女小姐。】 【月影:晦明】 【构造物详情:独属于应答者■■的构造物,流淌在白昼与昏夜之间的暗色阴影。就如同月光来源于耀日的反射一般,她的影子也有着相似的特性,在日间昏暗,在暗夜闪熠;独特的色泽联结了相反的空间与时间,宛如湖泊一般的阴影就像是镜面一样,内里倒映着不同的黑夜与白天。】 【虽然因为偿还的代价已经消失,过于庞大的奇迹已然无法实现,但只要支付成比例的灵能值,它一样可以带你前往一片区域内你曾经见过的某些地方。】 【但不要紧,我们相信,就算没有魔法,就算没有故事,就算没有■■■■,您也同样可以跨过既定的命运,达到所需要的,最好的未来。——魔女】 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黎夜原本充满某种负面情绪的心灵在顷刻之间便舒缓下来。 与先前被迫的,被动的舒缓不同,一种与记忆中办公室内类似的安心感再度涌上意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 不过此刻他,或者说也是她,明白了总有人在注视着她前行的步伐。 叶央与黎夜,不论是谁都不是孤单的,她的故事与经历,起码对于某些人是具有意义的。 于是月影应运而生,于星空下,少年的影子缓缓裂解,从身下窸窸窣窣飞舞而出。 微微伸出指尖,黎夜尝试触碰它们,如同记忆那般连接—— 于是飞蛾围绕少年飞舞,宛如皓月,又似烛火。 而少年眼中只余星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荒诞喜剧开幕 周四,九月二十八号,唐竹陈恒以及其他许许多多不在任务世界内的应答者纷纷点开内部通讯渠道,等待着某刻,充满传奇的荒诞戏剧于着名剧场永恒仙境内上演。 当然,也包括任务结束后回来的周烨和李剑白二人——在得知他们前脚刚进任务世界,后脚叶央人就不见这种事情之后,两个人完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除了骂永恒仙境也太会赶巧了之外,也只能哀叹不愧是叶央的运气,总是如此惊天地泣鬼神。 虽然不知道永恒仙境是不是有意赶上疯狂星期四的趟,但就按照那明面上二把手的恶趣味,也不是不能v仙境50,听听新首领的上任过程。 毕竟永恒仙境虽然整体危害大,分散下去基本上也没干人事,但唯独明面上的领导这个职位算是难得能从这个组织身上找乐子的部分。 很快,在十二点整的时候,一条诡异的链接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各大应答者组织的官方通讯频道内—— 【?劲?爆?仙?境?在?线?直?播,点?击?观?看?最?新?领?导?辣?舞?(???)?——】 众人沉默了片刻,看着这个疑似诈骗讯息的玩意,寻思了片刻应该没人闲得无聊专门黑进他们的官方内部通讯来发澳门赌场小广告,最终还是点了进去。 “喂喂喂,hello,everyone?听得到吗?test,test?” 轻快的女声显然在调整屏幕中的场景道具,似乎是看着进来的人数逐渐增多,原本昏暗的剧场也被缓缓点亮,暗沉的幕布点缀着金色丝绸,在木质地板上耷拉着,随时等待着。 “嗨嗨嗨,各位,过得还好吗?我是你们最喜欢的ck joker,剧场的总导演!”乐琗笑眯眯地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很高兴还有这么多朋友喜欢我们永恒仙境,如果今后条件允许的话,类似的剧场还会增加的,不用为之后就看不到这么精彩的表演感到遗憾。” 因为这次准备仓促,她并没有给临时架起来的直播通道准备弹幕系统——这使得少了很多看那些应答者破口大骂的乐子。 稍微有点遗憾,不过毕竟这次出场的和以往都不太一样,所以就算没那么完美,乐琗相信黎夜能带给她的乐趣绝对不比看其他永恒仙境受害者联盟骂街来的差。 “虽然很理解大家的心情,毕竟我本人也是激动地不得了,不过似乎因为部分延迟原因,全世界的大家还没到齐呢——这可不行。”她颇为神秘地在嘴唇前竖起了食指,“希望在五分钟之内我们可以成功开始呢。” 当然,这话其实是说笑的,主要是用来把还在后台发呆的黎夜给运上来,最好能打个措手不及,让大家看看本次最真实的直播。 嘛,最主要还是想看一下小领导究竟会临场应变,还是惊慌失措。 真有意思~ “那么,感觉气氛也活跃地差不多了,大家大概对于看我这个熟面孔讲故事也没什么兴趣~就让我们切入正题!” 乐琗轻轻拍手,身后的幕布骤然升起,木质地板层叠变化,最终铺垫出完美的原型。 而一扇门通过操控台从一旁平移过来,明明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门板,单薄地与其他道具没有任何区别,但偏偏后面传来了扭动声。 被乐琗哄骗着开门的某无知少年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登场会如此迅速,如此让人感到不知所措。 门扉应声而开,而黎夜推开了它,看见了璀璨的舞台。 乐琗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身后满是聚光灯与摄像机——而其余的成员更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台下,期待着他作为正式领导的第一场登场表演。 “乐……这位看上去就很快乐的小姐,您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下意识想要爆粗口的黎夜意识到现在很有可能不单纯是在永恒仙境的环境里,而乐琗这个热衷于制造混乱的伪二五仔大概已经在直播他的反应了。 “lord,您的上任剧场,还有有关于新规矩的演讲,就在这里开始哦~”乐琗一步步逼近,手里的话筒更是刺眼地要紧,硬生生给塞进了黎夜手里,“期待表现哦?” 这是在威胁他,绝对是,少年下意识抽了抽嘴角,又迅速崩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她一句:“那当然,肯定,不会让我们小王女士失望的。” 登场表演,第一印象得漂亮,富有特色,从而造成人设切割。 随手把话筒插进支架上,黎夜轻抖披风,无数飞蛾顺应而上,瞬间塞满了整个屏幕! “suprise,everybody——很荣幸见到大家。” 调整着自己的仪态,领结,乃至于武器——对,武器。 他必须给所有人建立第一刻板印象,将所有属于黎夜的东西都狠狠绑在身上,日后才能尽量避免让别人看出端倪。 飞蛾散去,再度融入披风内,少年露出了浮夸而不失风度的戏剧性笑容,翡翠般的双眸微眯。 “我是永恒仙境目前的话事人,很高兴大家对于我们这么感兴趣,也很高兴大家对于我这么支持,如此期待。”反复斟酌着真正能够说出口的话语,黎夜伸手轻挥,从空中翻出一张扑克牌,随即明示。 “我是仙境的extra card,当然,我更希望有意向的诸位喊我lord,这么说听起来似乎更有诚意,不是吗?” 还好没有弹幕问东问西。 他对于眼下的发展十分满意,“有关于仙境的企业文化想必大家都了解地差不多了,我也不必解释,不过想来大家对于我们多少还是有些误解……嗯,大概也算不上什么误解?” 飞蛾瞬间从身后涌起,瞬间包裹住少年的身形,随后于舞台的另一侧,更靠近永恒仙境座位席的那一端再度出现。 乐琗似乎领会了他的想法,但并没有阻止,只是让摄像机跟了过去。 “传送技能……而且看上去很轻松。”盯着演播屏幕的陈恒眉头紧皱,显然其他级别稍微高一些的应答者也有着类似的想法,“他看上去最多19,甚至更年轻都有可能。” 真是可怕……永恒仙境到底从哪找到的这种怪物? 最可怕的事情在于…… “我居然觉得他,大概是无害的?我他妈脑子在想什么?”陈恒瞪大眼睛,为自己内心的想法感到恐惧——他十分怀疑这一届和上一届一样都具备心灵影响的能力,而且大概率比起先前更为强大!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其实我们真的是良好组织 “虽然之前都是误会,但我想,今后这些误解应该会少不少。”黎夜轻咳两声,“不过今天的重点倒也不在这个,本来我以为是永恒仙境的内部会议,但是……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么也一起听听吧?” 毕竟乐琗和他说,那什么【找乐子】的定义得到这说,他才推门进来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是和领导交接仪式一起的…… 也不要紧,正好一口气说明白,自己和先前的领导不是一路人,他有一颗改邪归正的心。 “那么——请。”乐琗旋转手腕,将舞台留给如今的少年,富有永恒仙境特色的真正领导。 黎夜清了清嗓子,目光缓缓下移,看向台下的观众们,脸上那副被培训出来的诡异笑容依然不变:“那么诸君,你们好,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毕竟上次不是大家都在场,不少不在组织内的朋友们还没见过我——那我再交代一下。” “我是extra card,你们的君主,上一任的下场我也可以告诉你们。”他很爽快地断章取义,没有任何对于名义上手下的愧疚。 反正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也差不多,将心比心嘛,他也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黎夜狠狠心底保证着。 “他已经变成弱智了,嗯,最标准的,可以申请残疾人补助的弱智,每月一千呢。”少年很愉悦地鼓掌,手里的仪式长刀在手心打转,随后直直地竖起,在自己肩上随意点了点,“很符合我们的企业文化,也很符合他该有的下场。” 大概是永恒仙境确实有这种略微有点抽象的文化,也可能是上一任领导做的稍微有点过火,大家也不怎么喜欢他——总之,台下爆发出了如雷鸣般的喝彩! 黎夜的眉角有些狰狞地挑了挑,随后在自我表情管理的情况下迅速平复下来,语气尽量温和:“看来大家对于这件事还处于喜闻乐见的态度,那么也好,对于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想必你们也会老老实实遵守吧?” 不知道多少个屏幕外的某人皱了皱眉,这个永恒仙境的领导似乎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 倒不是说精神状态,他们组织的精神状态倒是一直都是变幻莫测的,甚至某些人会一边惊恐地道歉,一边尖叫,然后“不小心”把在场所有人都烧了,留下一地焦尸。 主要是,眼神,对方眼神里没有以往那些人的狂热。 过于清澈了,有一种朴实无华的美感。 甚至给大家一种对方可能真心想要改邪归正的错觉? 当然,那也只是错觉而已,毕竟永恒仙境什么德行大家也清楚,而且刚才对方可是光明正大承认了自己那不怎么光彩的上位过程。 只能说,现在的永恒仙境领导真是一届更比一届强,心思越来越重了! 不知道自己风评正在自己的表演下迅速急转直下的黎夜还在美滋滋盘算自己改邪归正之后,永恒仙境能不能弄点正儿八经的营生,然后给自己留点股权之类的,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种早就跌到谷底的风评其实根本没有任何逆转的可能性。 “很好,那么,诸君,记住——永恒仙境是wondend,是快乐的乌托邦,而不是刽子手培训中心,也不是反社会组织。”仪式长刀狠狠插入地表,黎夜悄无声息地注入灵能,促使“魔素花”于地面繁殖,散发出能够覆盖场地的拟态魔素,“乐子大于任何事情,大于你们对于别的东西毁灭的欲望,有意见吗?” 孳生状态蠢蠢欲动,虽然没有进行斩击,但那种异物感依然缓缓侵入每位在场人士的躯体内,饥渴而乖巧,蓄势待发。 场下倒也没什么反对的声音,毕竟大家基本上大多数人的目的都是找乐子——除去少部分仅仅存在就是乐子本身的人之外。 “而且,乐子得找高级一点的。”黎夜再度敲了敲地板,眉头微皱,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 “你们看看,你们找的都是什么乐子?!” 少年略微有点恼怒的声音传达而出,带着些许鄙夷,似乎对于现在大家的表现感到惋惜,痛恨以及难堪,“你们这就叫找乐子,这是拂了我的面子! “我进来的时候,得知你们那些东西,你知道吗,我感到羞愧!我简直为这么个组织享有这种盛名感到羞愧!” 仿佛觉得这还不够发泄自己的愤怒,黎夜更是扭头,用一种略显诡异的姿态看向摄像头,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微笑: “那么,各位观众觉得呢?” 没有回应,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要是有回应那就该害怕了。 “看!大家都觉得不满,你们居然还沾沾自喜!” 台下的某位扑克牌有些不满了,他们能得到代号,留下来的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论战斗能力,起码找乐子的能力都算是第一水准。 而今天,一个刚入门,得到了谁都不想要桂冠的一个领导,就敢在这里对他们评头论足?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嗯,笑话。 忽然大家纷纷发起笑来,忽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您说,什么是真的乐子?”梅花j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花,嘴角的笑容愈发热烈,“我亲爱的lord,您肯定懂的,让大家都满意,都开心的乐子吧?毕竟您现在的效果简直是天生为找乐子这件事而生的!” 谢谢您的评价,但是我是真的一心向光明。 无言地略过对方的喊话,黎夜轻轻点了点身后的门,脸上装出一副符合永恒仙境标准的笑容,缓缓开口解释道: “方片五,你拐了个孩子回来对吧,余火的孩子。” 当然,切割是必要性,马甲的建立首要是撇清关系。 而吹笛人点了点头,同样以笑容回答他:“当然,那孩子多棒啊,完美符合一切条件,您也这么觉得?” 完全不这么觉得。 黎夜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不觉得,人家一个新手都能领悟的东西,你们这么久才明白?” 虽然对于诬陷自己是个神经病这点,黎夜稍微有点愧疚,但如果是为了未来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是必要的。 为了不再和永恒仙境绑定,这一切都是必要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高级乐趣 下面的人隐隐约约有点不服气了。 黎夜能够感受到,但这正好就是他想要的,越是不服气,才越有可能爆发出来。 而黎夜才能顺理成章地表忠心。 他笑着点了点地:“就比如你,梅花三……你觉得,玩尸体,炸人,恶心大家,然后被追杀,很光彩,很有意思吗? “啊,还有你,方片五,操控别人的心灵,上演背叛,身不由己的戏码,一定很有意思吧?” 少年顿感无趣地摇摇头:“但是,你们也就干了这些,除了对少部分造成心理阴影之外,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连点印象都留不下,没劲。” 台下的躁动声更明显了! “这姑娘,人家还是余火的呢!”黎夜内心有点愧疚,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出卖自己换取和平,“人家刚出道!才壹阶!你知道吗,人家已经搞崩了三个世界了!” 嗯,初始世界自己崩坏掉了,第二个社会镇完结之后应该没人能进去,而第三个直接被彗星创烂了…… 至于最新的这个,对于大多数应答者来说和世界毁灭了其实没啥区别。 只能说叶央确实恐怖如斯。 “你们这什么效率,光顾着折腾别人了,你折腾别人能有这么干更有意思吗?!”黎夜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简直是真理,忍不住狠狠地跺了一脚,碧色的双眸默然扫视过众人,完全不掩盖其中的失望。 “果然,自从那次之后永恒仙境一直盯着叶央在。”陈恒皱着眉头看着直播里黎夜的表现,“苏云涛那次报告后我们就该加强防范的,怪我疏忽了。” 唐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永恒仙境,谁又能防得住呢,他们有了想法,那么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无数次千万次,余火能防得住现实,那我们能防得住任务世界内吗?” 防不住的,永恒仙境这个恶心的东西无处不在,就像是你家的美洲大蠊一样,难以彻底斩草除根。 然而两个人谁都想不到,双方正在担心的叶央此刻正拿着自己的绝佳例子,苦口婆心教导永恒仙境众人要学习她,无师自通地去用爱毁灭世界。 嗯…… 用爱毁灭世界。 叶央用自己可怕的,无知的命运,还有莫名其妙的慈悲心肠,无情地毁灭了每一个无辜的任务世界。 而且今后可能这种情况在她的教导下,会变得越来越频繁。 听到眼前小领导的具体描述,底下的扑克牌们的神色逐渐从不屑一顾变得肃然起敬。 确实,听上去找乐子的能力比他们强多了,而且因为之前梅花j的复述,大家对于叶央是新人这点倒是没有任何怀疑。 但是就是因为是新人,没有任何技巧,技能以及战斗力,而且背调告诉大家伙这家伙也只是高中教育水平。 而她能做到他们都不能普遍完成的一件事,并且听上去比他们这些人干的事情更让人崩溃,猝不及防,听上去就充满惊喜…… 大家忽然理解黎夜要他们反省什么了。 没有预料中的反驳,黎夜感觉事情稍微有点超出预计了…… 怎么这些人脸上都一副反省自己,痛定思痛的表情啊?! 妈的!真神经病啊? “您说的对。”最终,专门赶回来的红桃七发表了自己的感言,“我们确实做的不够。” 就连被乐琗一向当乐子看的梅花三都露出一副“哇靠真他妈是人才”那种复杂的神色,看得黎夜整个人心底毛毛的…… 不是,你们反思出来个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该反思什么东西啊? “你们明白了?”他忍不住百思不得其解地反问了一句,“那你们谁能给我总结一下?” 不知道哪张扑克牌率先举手,但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脸上携带着出题者本人都完全无法理解的胸有成竹。 黎夜忍不住点了一下他。 “找乐子最重要的是运用现有资源,而不是凭借着自身优势去折磨别人!充分与任务世界内的人物沟通,彻底让任务偏离常规走向才是能弄崩溃大多数应答者的方法!” 在对方话语刚说完的下一刻,陈恒脸色僵硬地赶紧把自己的通讯器给关了,随即转向唐竹观看的屏幕。 想都不用想,大概接下来几分钟绝对会有不少人过来找他麻烦——问他到底给余火招了什么东西,甚至能给永恒仙境上课。 他怎么知道叶央做的那点事全被对方扒干净当教材了啊?! 此刻教材本人的表情尚且有点微妙,并不知道幕后现在情况已经逐渐变得严峻起来——严峻到只要他是黎夜就绝对不可能洗白上岸的程度。 ……听上去好像确实比以前只针对应答者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黎夜仔细思索了片刻,如果不是单纯折磨应答者的话,对于大家的危害应该就没有那么大了——虽然投诚的目的没有达成,但是毕竟是直播。 那么明事理的伟大大人们应该可以看出来他和这些神经病不是一路人吧! 原本没有达成原本预期目的的少年肉眼可见地变得开心了起来。 然而黎夜本人尚且不清楚,在他那些操作之后,有多少应答者因为任务莫名其妙偏向了暴走的不团圆he结局,过来专门找余火麻烦,甚至给陈恒写了不知道多少投诉信! 他当然不知道,毕竟这种事情一向都是那些大人处理,而等级不高的学生党们除了唐竹隐约从纪陵城那边察觉到了一些之外剩下的都一概不知。 虽然大多数和叶央一起下过本的人都下定决心如果不是不可抗力,他们一定不会再和她一起做任务了…… 没错,奖励是很丰厚!叶央肯定会本着朋友情谊把他们强行拉到同一阵线,就算是个人任务也会找办法帮忙完成…… 不过问题在于,这个完成的方式还有后续,不论是他们还是叶央自己全都没办法控制。 这就导致了,虽然大家面子上有个happy ending,但里子上的社会交际方面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塌糊涂。 所以在黎夜畅想未来的时候,屏幕后的大人无一不悲愤痛骂—— “出生啊!永恒仙境哪里找的出生!**给我查!这个玩意到底哪里冒出来的!还有余火也给我留一则通讯——他们怎么养新人的?!” “以前只祸害部分应答者,躲过去或者是事后做干预也差不多了;结果现在这个新的什么君主上任,直接打算对所有参与任务的应答者下手了???那个余火的人他妈是谁啊?” “他妈的陈恒呢,这人不是你拉进来的吗?你当时满奕江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呢!你拉个什么东西进来还去给永恒仙境当榜样了,下一步你们余火是不是就是永恒仙境分部了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成熟之蛹 “哈……” 虽然不知道外界对于这次直播的评价如何,但在黎夜看来,他作为一个领导,该做的已经都做完了,剩下只能期待那些热烈反馈能帮助他成功切割掉这个糟糕的身份。 此刻他正坐在乐琗的对面,双方隔着一张古典的圆桌,上面零零散散摆着不少点心,还有很多看上去就颇有艺术造诣的茶具。 乐琗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这次是真茶。 “我说过,小叶你就适合干这行;看,你表演得多漂亮!”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捏起一块马卡龙,随后缓缓塞入口中,感受着略微酥松的外皮以及内心的柔软,最终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来点,毕竟糖分总是能给人带来愉快感的。”她作势又捏起一块,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随时等着他张嘴,“啊——” 黎夜皱眉推开她的手,随后也端起一个茶杯:“说真的,你说好弄完后让我变回去的——难不成你又骗我?” 乐琗再度吞下甜点,随后抿了一口茶清口。 她愉快地摇了摇手指,表示自己并没有那种想法:“当然不会,虽然在你看来我大概是个很恶劣的坏女人,不过在这方面我也不至于糊弄你。” “幸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黎夜翻了个白眼,随后再度正视女人,“那你快说,明天余火的人就要来查岗了,好歹我们得……不对,你们得给陈恒一个交代。” 听到对方有些慌乱的改口,乐琗再度愉悦地哼哼起来——果然她的策略还是有效的。 “诶呀,小领导,你想想……你为什么会成为黎夜呢?是我的助力,又或者是仙境之中谁动了手脚?” 圆圆的古朴饼干被浸入茶水,再度被捏在了女人指间,毫不在意地滴下茶水与淀粉的混合物:“嗯哼~” “那还用说,肯定是你们……”黎夜刚想开口指向那个早就疯掉的前任领导,但回忆起乐琗对于永恒仙境历史的介绍,他的语气又变得不确定起来。 那位只有精神改造的能力,并不包含肉体改造。 反倒是黎夜自己的身体有这种可能性——毕竟鬼知道魔王给他缝了多少种顶级魔族尸块,保不齐哪种就能给他来一次彻底的改头换面。 而且,他还记得自己在永恒仙境刚清醒的时候,地上可全是“叶央”的内脏与体液混合物。 “……是我自己?”他有点不敢置信,如果让事情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是黎夜本人干的话,那么这五天所发生的一切简直是天大的乐子。 少年缓缓抬头看向乐琗,而对方正好吃完最后一块甜的有点过分的西欧老式饼干,正在桌布上擦着自己手指上的碎屑。 “你说的我是乐子就是这个?”黎夜的神色逐渐变得越来越微妙,而乐琗点点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是,但只是一部分哟。”她笑着伸手捏住黎夜的下巴,蓝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莫名的情绪,“小领导,只要你在这里一天,你就逃不掉,而如果你离开了……” 那也不会改变的。 乐琗用力捏了捏少年没什么肉感的脸颊,盯着对方有些愕然的神色,最终忍不住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小领导你简直是……太有意思了。”她愉快地拍了拍桌子,又咳了几声——刚才笑太狠呛到了。 “所以你倒是说方法啊?你他妈不会让我自己摸索然后你自己偷着乐吧?!”黎夜也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努力展示出身为高位者的威严。 很可惜,完全没有这种东西。 不过乐琗确实也不打算真的糊弄他,眼看对方快急的要拔刀了,她才慢悠悠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不急,虽然我倒是想这么做……嗯,看在天守的面子上还是算了,告诉你吧。” 随口吹了吹滚烫的茶水,女人眼角微眯,嘴角的弧度不变:“嗯,小领导,我大概可以用你能听懂的话告诉你现在的状况,不过具体的话可能真得靠你自己。” “你……” “诶,别急。”乐琗按住黎夜的手,“你没问题的,来,这么告诉自己。” “他妈……” “别说脏话嘛,我还算好心咧。”不知道从哪拉下一块幕布,乐琗打了个响指,和之前类似的投影影像再度出现在了上面。 那是很多昆虫与动物。 “你现在的状态,大概类似于一种生物的新生处于完全受威胁的环境之中——而为了适应环境选择了拟态变化。” 幻灯片切换,兰花螳螂,圆掌舟蛾,章鱼,地衣露螽,无数先天后天,固定或者非固定的拟态生物出现在黎夜眼前。 “而你,大概是新的躯体为了适应环境,选择了最适合你印象中,与叶央最无关,最适合永恒仙境的姿态——也就是黎夜。”乐琗笑着放下茶杯,打了个响指,幕布瞬间消失。 黎夜大概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这说法也太日常了点,完全没有任何指示性。 他也不是具有天生拟态技能的生物,总不可能乐琗一点就会明白——啊!我该这么做! 很显然不是,不然他就不用待五天然后还整个上台演讲了。 “这个问题很简单。” “啊?” 看着黎夜还是那般发蒙的神色,乐琗头一次觉得自家领导大概不怎么聪明:“既然【黎夜】是因为受威胁而诞生,那么你只要找办法回到‘安全’的状态,那么应该会自己变回去了。 “当然,只是猜测。” “你说得倒轻松……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找到安全感,而且那岂不是我以后一受刺激就‘嘭’地变成黎夜了?”少年皱着眉头反复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比冷热水变男女还**抽象啊。” 乐琗只是笑笑不说话。 黎夜明白她的意思了——我只提供解决思路,后续服务你自己想办法,想不到当就是额外赠送的乐子dlc了。 真是恶劣的女人,这个破地方谁爱来谁来,反正黎夜是再也不来了。 不对,是叶央再也不来了! 第一百八十章 未竟之梦 乐琗确实给出了对于眼下状况的解法。 但黎夜觉得给不给差别其实不大。 毕竟只是一个过于模糊的指向,附加了众多可能性而已,并没有切实可行的计划,也没有让人能感到安心的改变。 有关于他本人的安危全都归咎于——“靠你自己努力啦!”之类的事情上,换谁都无法理所当然地安心下来。 尤其是黎夜对于自身资质有着超出当前版本的认知,这种心理疏导的事情如果只是靠他一个人的话,那必然是绝对做不到的。 嗯…… 不过如果有外力的建议,说不定就能做到。 黎夜伸手翻出了乐琗临走前塞给他的扑克牌,最终叹了口气——他是真不想和这些家伙扯上太多关系。 但毕竟特殊时期特殊办事,如果是为了更好的未来或者是更体面的表象,那么顺应眼下的身份也不失为一种智慧的选择。 “梅花k吗……”少年凝视着眼前的纸牌,缓缓闭上了眼睛。 最后再信一次乐琗。 他缓缓起身,推开了茶歇室的门。 “命运会指引你,握着这张自【全能牌】中分裂而出的子体,就算不知道路也可以抵达你所需要的成员那里。” 回忆着乐琗对他解释的话语,黎夜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顺着感觉在弯弯绕绕的走廊里寻找着自己需要的那扇门,那扇画着梅花k的门。 永恒仙境还有很多未知尚未揭晓谜底,比起余火那种“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安心感,这里更多是谜语一样让人头晕眼花的不安感。 而黎夜偏偏又不得不在这种地方寻求安全感。 他能感受到这大概是又一种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行为,但如果早已深陷其中归于灰烬,那么火焰燃烧起来也无非是烧的更精细一点罢了。 最终,他于一扇门前停下,手里紧握的扑克化作光点迅速消散。 而门扉缓缓显形——正是梅花k。 少年推门而入,而迎接他的并不是印象中穿着戏服的某人,而是洁白的蛋形座椅。 “……”黎夜忍住自己那略微有些暴躁的心思,努力平复下来自己的语气,“能别玩梗了行吗?” “呀!是lord!” 蛋形座椅迅速转过来,被笼罩于其中,煽动着透明翅膀的小精灵径直冲出,身上穿着小小的戏服,腰间还挂着个木制罐子。 他看上去大概只有黎夜一节小臂大小,和童话故事里描述的略微有些不同,但亮闪闪的鳞粉与眼前瞬间突变成森林风格的房间都强行把对方的印象给固定在了“妖精”这一身份上。 不过黎夜觉得这种梦幻生物自从出现在永恒仙境这种茅坑里的时候,所谓的童话感啊,或者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美好印象大概算是彻底完蛋了。 尤其是乐琗对于对方职业的介绍——专门负责新人思维处理的洗脑人员。 “lord您真是太帅啦!刚才的演讲超级!超级精彩的诶!”梅花k扑闪着他那有着密集睫毛的美妙双眼,神色中刻满了崇拜,“诶诶诶,您找我什么事情呀!” 黎夜皱了皱眉,又揉了揉太阳穴: “大家都是仙境人,不用装,我不是被推过来接受改造的——你们应该没有想对我下手上位的想法吧?” 听着少年不怎么愉快的声音,妖精嬉笑着吐了吐舌头,露出一副搞砸了的模样。 “诶呀,那肯定是不敢的,您别生气……嗯,要是您生气的话,那我告诉您我叫什么吧?”细小的手指对着怼了怼,尽量露出一副无害的表情,姣好的面容迅速提升好感,而美妙的嗓音摧毁防御。 黎夜缓缓拿出莬烟,脸上标准的永恒仙境式笑容也越来越强烈。 “好啊,但是你最好别玩了哦。”他弹了弹样式奇特的武器,无数洁白的花朵从地表升起,漆黑的花心直勾勾地对着梅花k,“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要是不小心你身上多了点什么或者少了点什么……嗯永恒仙境应该负责治疗吧,毕竟福利很好嘛?” 不好糊弄的家伙。 梅花k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为什么乐琗传达消息的时候脸上笑的那么开心了,果然那个女人找乐子的习惯还是那样,防不胜防,无处不在。 “那肯定不会呀——真名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告诉你是信任lord哦?”妖精在嘴角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叫希尔芙,lord可不要告诉外面的人哦?” 呵呵,你猜啊? 余火正宗走狗内心不断冷笑。 “干正事。”黎夜打了个响指,“乐琗说你能催眠对吧?” 妖精看了看对方,皱着眉头:“诶……可是lord您看上去不吃这套,如果您想做点什么后续准备啊,自动唤醒之类的坏东西我可帮不了您。” 听着这些名词,黎夜就大概猜到这群闸种到底是怎么潜进副本祸害应答者们的,但他可是正人君子,要这种服务干什么? “入梦就行,不要试图碰我脑子里的东西。”他瞟了一眼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但是蠢蠢欲动的家伙,啧了一声。 要是作死那也没办法,只能夸对方勇敢。 “那应该可以试试!交给我吧,只要是您的事情都可以交给我!”希尔芙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包在他身上。 “那么,请您躺在这里。” 一片树叶缓缓垂下,构成了能够容纳一人的柔软吊床。 而黎夜也跟着希尔芙的指示躺了进去,再度很严肃警告了对方不要干不该干的事情——他是真心为了自己名义上手下的身心健康着想。 希望对方听劝吧…… “嗯嗯,那么,您看着我的手心。” 细小的白皙拳头猛然张开,泛着金光与甜香的粉尘缓缓降落,与水声,风声,草坪声混合在狭小的空间内,而妖精甜美的嗓音如期而至。 “星星诉说着人类从不知晓的故事,月亮注视着人类永不更新的故事。 太阳的孩子,夜晚的孩子,不属于土地的孩子,树木的挚友啊,猫头鹰传来讯息。 如今仙境的门扉敞开,而钥匙早已交于你手。 五个答案的集合,五个虚幻的故事,复归的白兔,倒流之茶水。 嘘……” 黎夜缓缓闭眼,而金色的粉尘已然降下,逐渐覆盖住少年的眼眸,口鼻,乃至所有。 “早晨的鸟雀亦会睡去,夜晚的蝉鸣也将终止,帷幕拉下,虚幻的太阳熄灭。” 希尔芙哼唱着歌谣,嘴角笑容不变: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睡吧,直到仲夏夜的结束。” 第一百八十一章 随身老爷爷的全新版本 “叶央。” 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细碎的发丝从耳畔滑下,低头望去,正好是到小腹的长度。 叶央轻轻嗯了一声,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果然自己身上带着一些“东西”。 少女从熟悉的沙发上起身,随后坐到了办公桌对面。 “嗯?”窗前端着保温杯的男人发出了稍微有些惊讶的声音,“今天怎么坐这了,你平时不是嫌弃硌屁股吗?” 叶央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胸牌,上面写着两个字——罗戟。 很好,又是一个自己不怎么认识的。 对于记忆的缺失早已形成习惯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带着些微的紧张与激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有种陌生的拘谨感,医生稍微愣了愣,轻轻放下保温杯,随后也坐上了办公转椅。 黑色的显示屏被他敲击键盘唤醒,而叶央只是看着他的动作,没怎么说话。 “嗯……我想,你大概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但是又缺乏能够获得稳定建议的对象,所以来找我对吧?”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也不对,应该是我们?” 少女神情微微一怔,语气稍微有些激动:“所以果然你们是……” “嘘,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罗戟竖起食指,朝对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梦醒来总会被遗忘,而你的梦是不该存在的,非自然产物——因此更不适宜来说一些会影响到奇点的讯息…… 不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它们也不再重要了,所以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吧,■■……叶央。” 又是谜语人,她身边的谜语人怎么那么多。 少女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失去的东西不再重要?她可从来不觉得一无所知这种状态算得上什么优良反应。 不过,大家总有难处的,除非是乐琗或者是永恒仙境里面那群家伙一样的恶趣味,大部分人当谜语人多半也是形势所逼…… 她总是懂得体谅他人。 “就当这样。”叶央轻轻点了点桌子,就像乐琗所说的一样,在这里她确实有了完全的安定感,所以她又变回了叶央。 “孩子总是需要引导的,而我们的作用就是充当你生命中缺席的大人,迟到的港湾,虚幻的故乡。”罗戟给对方倒了一杯她最喜欢的冲剂,“因为这种存在形式,我们总是可信的,稳固的。” “和那些小说中的随身老爷爷一样?”少女饮下酸甜的饮品,神色放松了许多,“区别就是,他们提供功法机遇和美女,而你们提供免费的心理咨询?” “称不上心理咨询,我们大多数只是半吊子而已——狼狈的大人吧,或者是老师;总之能帮上你的忙,我的好姑娘。” 叶央忍不住笑了一声。 “好姑娘?” “只要你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了不起的事情,应当值得被肯定和鼓励……不过太狠了你会感到害羞,所以这么说是最好的。”医生操作着电脑,似乎在查询什么文件,“我想你也不希望我给出什么每天对着镜子大喊我是最棒的这种建议。 “所以,我的好姑娘,你来这里有什么需要吗?” “我需要能够稳固住安全感的方法,嗯……怎么说呢,在现实里,如果我对于一个地方没有安全感的话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是在大多数人眼里那个人的身份大概很糟糕吧?”叶央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虽然在她本人看来黎夜已经尽力做到能做的最好状态了,不过现在在正常状态下稍微回味了片刻…… 大概洗白还处于十分渺茫的状态。 “首先,阿央,我们需要确认一个问题。”罗戟敲了敲桌面,让少女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并且十分自然地转变为了更亲密的称呼,“造成你那种状态的根本究竟是安全感缺失,还是别的原因?” 叶央歪了歪头,思考了片刻:“可是我认识的人和我说,因为处于一个十分危险的环境内,而为了适应环境我才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外壳。” “人本身是不会因为这种外力而进行伪装的,因为并没有这种类似的功能,其次你尚且处于社会之中,同类的讯息以及对于他物的信任并不会造成过分的‘负安全感’。”医生示意她走过来,看一下显示屏。 屏幕上正好放映着她刚刚进入永恒仙境的时候,以及刚刚在魔王的手术室里醒过来的状态。 “根据我们所知道的,你本身尚且自我认知处于人类的状态,而魔王给你装上的装置本质上算人类拟态,所以发展出这种东西算得上是不合理的。”罗戟切换了一下页面,上面变成了黎夜的脸,“虽然你们那套解释也完全说得通,不过……阿央啊,仅仅是安全感的话,是无法解决你的问题的。 “因为本质上,你体内的东西是没有改变的,所以如果仅仅是因为缺乏安全感的话,那么在最开始你就该成为黎夜了,而不是正好醒来的那个时间点。” 倒也是……如果只是因为单纯的躯体问题的话,那么这个技能状态应该被写在世界意志的系统介绍栏里,而不是一无所知。 差点真被乐琗忽悠瘸了。 啊,不过她这次大概真没有忽悠人的心思,只不过因为叶央实在是太超常识了,用正常的逻辑方式是难以去解决问题的。 这就彰显出随身精神病医生的重要性了? 叶央下意识摸了摸下巴,认真地看向医生:“所以?” “现在我要和你强调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不论多久之后,我都希望你记住这个。” 罗戟打开了电灯开关,窗外的黄昏缓缓落幕,而月亮接替天幕,向世人展示自身反射的光辉。 “定义,万事万物万灵都有确切的定义,无法被语言或者文明捕获的某种定义——这是存在于世界本身对于形态最初的诠释。 当你看到某物,集群产生的不同的潜意识,或者说那种模糊的感觉,它们最终汇聚成为了【定义】——而我们用我们自身的语言诠释装点,以追求靠近最准确的定义。 它并非真理,也不是能够被完全理解的故事,词条,它既是这个世界的某一部分,拼凑出现有一切的某种非直觉的东西。 而定义一词,是所有一切的基本准则,是万物构成的基础,是你成为如今的你,而应答者被选择的本质。” 医生关上显示器屏幕,目光炯炯,语气严肃:“叶央,你已经知道一部分有关于世界的真相了,而你自身的真相我想你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很遗憾,因为某些原因,我们都不能告诉你具体的答案;但正是因为无知,所以才具有好奇心与可能性。” 即便叶央根本没有听懂多少,但身上自带的词缀【白之塔眷顾之人】还是发动了特定效果【大智的图书馆】,将叶央接收到的隐秘讯息归于其内,等待某个时刻建立体系,从而完全理解。 “所以,在一切结束之前,你必须找到独属于你自己的定义,你必须十分确信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的归属之处——因为我们是无法成为你真正的归处的。 “就让过去留在过去吧,而未来才是你需要考虑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只有你才会做的事情 “那么把问题回到【黎夜】究竟是如何诞生的这件事情上。”罗戟清了清嗓子,捧起放着枸杞和金银花的玻璃保温杯喝了一口,“【黎夜】和【叶央】是不同的,【叶央】是处于漫长的岁月中缓缓累积起的概念,有父母曾经的期愿,社会之间建立起的关系,被规则束缚着必须履行的义务;她是既定的,难以被他物撼动的事实。” 叶央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医生介绍起这些相关概念的时候总有种并非她本人,而只是外物的冷淡感。 “而黎夜不一样,在白纸上被外力挤压出既定的形态,由无关的陌生人,无数双眼睛,无数话语强行凝固而出的概念——你那位副手说的也没错,如果不是在永恒仙境内,那么【黎夜】也不会成为一个这么具像化的身份。” “所以永恒仙境录入的时候,就是把【黎夜】这一身份给彻底确认下来,而因为【黎夜】的概念本身就是应运这个组织本身而诞生的,所以在被承认的同时也彻底凝固了?”少女皱着眉回忆起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乐琗的种种行为,总有种每一步都在对方算计之下的诡异感觉,“而所谓的登场亮相则是彻底固化外人对于我‘永恒仙境’高层的概念?” “嘛……我个人感觉应该也没有到这种地步,毕竟按照你那位副手的等级以及所处位置,一般是不会接收到这种层次的信息的。”罗戟摸了摸下巴,“我感觉她应该只是单纯觉得好玩而已?” 那状况不是更糟糕了吗?! 有利可图的聪慧人士和只是单纯想看乐子的永恒仙境人比起来简直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所以如果你想要回到【叶央】的状态的话,那么就需要反复巩固那些只有【叶央】会做,而【黎夜】不知道的事情。”医生缓缓站起,表情渐渐温和下来,“阿央,这个世界是很神奇又充满了包容力的地方,其实没有必要那么害怕或者是疏远那个问题,你的朋友们不会因为‘沼泽人’这种问题而断绝与你的关系的。 “定义只是外壳,而缔造世界的最终还是故事,你们的故事由你开始,那么也不会因为你而结束——相信他们,相信自己,这也是我身为你的医生给你的建议之一。” 叶央跟着起身,看着窗外摇晃的松柏,她能闻到土地与干枯的植被散发着被雨水濡湿的气味。 看来时间快到了。 “嗯,还有一个问题,因为阿央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所以我想我们做事情之前应该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罗戟脸色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隐隐约约带着部分尴尬:“喏,有个家伙好奇跑进你的医院里面了,剩下三个人把他给抓了起来,看衣服大概是你认识的人——你打算怎么办?” 少女的心底瞬间咯噔了一下,她已经差不多知道是谁了。 果不其然,透过电脑显示屏的监控画面,小小的妖精正被按在塑料椅上,眼神明显有些发直。 梅花k果然没听她的劝告,溜进来了。 啧,能说这是纯粹活该吗? 叶央皱着眉,表情隐隐有些扭曲——虽然她本人确实很想把对方就直接留在这,让梅花k落得和先前那位红joker一样的下场…… 但毕竟对方算是永恒仙境难得的正经扑克,要是再扣下的话,叶央真怕永恒仙境以后人全被她关进去,让【黎夜】彻底变成光杆司令。 “给他点教训,然后丢出去吧……留在这也晦气。”她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对罗戟挥了挥手,“谢啦医生,帮我和大家问个好。” 而后叶央推开白色的金属门板,上面挂着的钥匙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于是,少女的身少影彻底从罗戟的眼前消失。 医生抽出抽屉,看了里面的眼镜,拿出来稍微擦了擦,又放了回去。 ———————— ———————— 睁开眼,叶央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一看就是没怎么上过学的模样。 还是黎夜啊…… 她感慨地从树叶中坐起,随后翻身而下,朝着原本梅花k的方向走去。 “醒醒。”她可没空搞什么温情时刻,直接揪着对方的领子使劲晃了晃,眼看对方迷迷糊糊地有点反应之后随手丢在地上,径直扬长而去。 应该没被关进去,那后遗症就不归她这个倒霉领导管了,自己做心理干预去吧。 不论是叶央还是黎夜都没好心肠到去人文关怀这群恐怖分子,她又不是永恒仙境保护组织成员。 “嗯……只有叶央会做的事情啊,那应该是在记忆里有很大占比,能够带起浓郁情感的事情。”她把现在还卡在自己眼眶上的单片眼镜给取了下来,又揉了揉自己的右眼,“好像没什么特别好的回忆来着……算了,找乐琗问问厨房在哪吧。” 真是说乐琗乐琗到,正当叶央还在反复念叨着自己一点都不亲爱的副手名字的时候,总是带着那副笑脸的可恶粉毛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略带恶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哟,lord,看样子收获颇深嘛?”ck joker挑了挑眉,语气还是那么漂浮不定,“看样子您又需要我的服务了,那么,请告诉我吧?毕竟我总是可靠的嘛~☆” “没必要说话的时候带个星啊混账!”下意识吐槽了一句没必要的东西,叶央叹了口气,“你们这有食材嘛,普通的萝卜青菜之类的,不要给我整什么鱼人肉蜂蜜酒或者是夏塔克鸟蛋。” “您去厨房就能找到……不过我想,如果是您希望的话,某个地方自然也会出现这些东西,看一下您的需求咯?” 看着笑眯眯的乐琗,叶央皱了皱眉:“去厨房就行。” 看着对方有些失落的神色,叶央总觉得自己下意识避开了一个大坑。 “好嘛,那还是这样,您拿着这张牌,自然就会走到的。” 叶央接过对方手里递过来的东西,皱着眉瞟了一眼:“怎么只有个红桃啊?” 平整的扑克牌上并没有特定的花纹,只有看上去像是牌背一样的红心密密麻麻分布在应该是牌面的地方。 “永恒仙境特色啦,你就当是神秘学gps咯?”乐琗耸了耸肩。 第一百八十三章 难得的温情时光 作为叶央的记忆中到底存在什么呢? 推开画着红心图案的厨房门,少女默默思索着自己记忆深处的答案。 支离破碎的人生被过去搅成一团,她无法确认这些到底是真实属于自己的,还是某些时候被冷不伶仃塞进去的伪造品。 叶央吸了吸鼻子,看着正在一旁忙活的人影,下意识开口准备建立一下自己伟大的领导形象。 结果还没等开口,那两道人影的真面目就给叶央给干蒙了。 穿着厨师服的老爷爷老奶奶正在后厨辛勤劳作,揉面的揉面,切菜的切菜,暖烘烘的小木屋只剩下了干净的小桌椅板凳,还有放着杂物的小橱柜。 平凡温情地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应答者恐怖组织一样。 叶央疑惑地挠了挠头,踮着脚绕到老爷爷老奶奶身后,想要看看他们是不是在烹饪什么不可名状之物,或者是绝世黑暗料理之类的毒物来矫正自己对于永恒仙境的认知。 但结果只看到了清亮上面漂浮着芹菜洋葱的法式高汤,还有被揉的让人心生愉悦的光亮面团。 “呀呀呀,姑娘这还没开饭呢,你怎么就摸过来了?” 宽厚的手掌抓住叶央身上的立领披风,带着笑意的温和语气耐心询问着:“是不是饿到肚子啦?我可和小帽子说过,不能让这里的孩子们饿到肚子的!你等着,我去找他理论理论。” 叶央吓得一把抓住作势要往外面冲去的,手里还拿着擀面杖的老奶奶:“啊啊啊,您冷静,冷静,我没饿没饿!” 在叶央的劝说下,好说歹说才没让银丝上还沾着面粉的六旬老人破门而出殴打他人。 “等等,奶奶啊,您是怎么知道我是个姑娘的?”回忆起自己如今的模样,叶央才反应过来这位老人第一句就准确辨别出了她这个男女不分形象的本质…… “姑娘啊,你肯定就是个姑娘啦。”老奶奶放下擀面杖,随手抄起了一旁的土豆,打开水槽开始狠狠搓洗,“就是姑娘啊,女孩子要对自己好点,发育这么慢,以后怎么成家啊……” 叶央下意识看向自己现在平坦如同飞机场的胸脯,哽了一下。 这奶奶人还怪好的咧,提前替她操心未来。 “奶奶啊,没必要这么着急哈……”某人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把陌生老奶奶那拳拳赤子之心给堵了回去,“奶奶您这灶台能用不,空出来借我一下哈?” “呀,女孩子家家的,小小年纪动什么菜刀也不怕切到手。” 一旁的老爷爷止住了叶央蠢蠢欲动的爪子,“姑娘,你想吃啥,咱们给你做就是了,我们在这里包干也是拿工资的,没理由让你们自己动手哈。” 永恒仙境还他妈有包干煮饭阿姨,甚至还有工资?! 叶央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这个破地方怎么能发出来的工资的,不会乐琗他们随便弄点啥打发这些好心老人家,骗吃骗喝三十年吧? 那他妈真不是个人啊! 少女瞬间痛心疾首,发誓等自己出去之后一定痛定思痛,让外面的人把这压榨农民工的黑心资本家全拖出门挂路灯! “啊,哈哈哈,说起来您们可能不信,但是我是最近上任的管事人啊爷爷奶奶,您们工资情况和我说一下哈,事后我去找人申报一下?” “啊,不用啦小姑娘,我们的工资全权由小帽子负责,那些东西你们这些小家伙可不知道哩。”老爷爷挥了挥手,语气轻松,“我们这些老骨头可就不麻烦你们操心啦。” “啊哈哈哈哈哈……这样啊,这样就好就好。” 靠,永恒仙境怎么他妈还有她不认识的人。 叶央晦气地啐了一口,她就说领导这东西上面肯定有更大的领导,这种谁当谁晦气的的身份怎么可能是最牛逼的大牌。 乐琗害我!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事成之后她就和永恒仙境这破地方没关系! 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嗯……找人端掉犯罪窑子肯定还是得干的。 “嗯奶奶,我烧饭很熟练的,您放心哈,不会伤到自己的,主要是做点简单的菜啦——我们这些人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您就谅解一下嘛。”叶央勉强用黎夜的嗓子夹了一下,试图打动这两位看上去就很慈祥的爷爷奶奶,“我保证肯定不会伤到自己,事后也会打扫厨房的!” 一旁搓土豆的奶奶翻了个白眼,语气瞬间鄙夷下去:“算了吧,上次我孙子孙女自告奋勇要帮我们做苹果派,哦我的玛丽珍啊,他们俩差点把这个小小的木屋炸上天了!” “……奶奶你看我的样子,这么成熟!肯定不会干出那种事的!”叶央再三保证,“我可是专门经过培训的!” 话说去信誓旦旦,但是本人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厨艺培训班到底是在哪上的。 难不成医院这个都教? 叶央对于这个事实尚且抱有怀疑的态度。 不过在她的软磨硬泡攻势下,爷爷奶奶还是给她弄了个小小的菜刀和一块小案板,同时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台面。 “姑娘你还是小心点,别切到手了。”带着担忧叮嘱了一句之后,老两口还是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偶尔分心出来看一眼这个冒失的家伙有没有在干什么不符合安全规则的事情。 ……叶央有种诡异的感觉。 就像是空荡荡的某处被细心填充了一部分,又或者是缺失的拼图被重新找回一样。 如果这就是定义被重新唤醒的过程,那么,如果被完全补完的话,说不定一个完整的叶央就会出现在大家面前? 少女突然有了不知名的动力去应对这个荒诞的故事。 顺着记忆的味道,她在小小的厨房里四处走动,顺着色泽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端起丝瓜,又找容器抄起水里吐完沙的花蛤,叶央想了想,又拿上了少许葱姜。 “这个东西是谁教我的来着?”仔细回忆着记忆中的男声,和缠着纱布的手腕,她有些烦躁的地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不管是谁,总之对于【叶央】归位应该是有帮助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五日梦的终结 洗干净的花蛤,被切作寸断的翠绿丝瓜,紧接着是葱与姜片被不熟练地准备成不太合适的大小。 叶央拎起还在开合的小小贝类,些微的水产独有的味道蔓延到指尖,带着生命力与弹性。 她记得,某人说过,花蛤只是下等,有种更好的淡水贝类,也是小小的,类三角形,那种肉质更加柔软,而且鲜味更加突出。 只不过,叶央并不记得那种贝类的名字。 似乎是为了照顾她,老奶奶给她找了个小小的灶台,还告诉她该如何开关火,怎么操控大小。 倒入油,等待大火熬到微微冒烟,迅速转中火,而后抄起一旁的葱姜丢入,没擦干净的水滴与油接触,发出滋滋的爆鸣声。 叶央下意识挡了一下,发觉问题没自己想的那么大之后,又伸着铲子够进去,随后翻了翻。 等待葱香味飘出些许,贝类被全部丢入,随后狠狠注水,又加入少许胡椒料酒。 是这么做的吗? 皱着眉按照厨艺直觉胡乱摸索着步骤的某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老奶奶已经有点皱起的眉头,只是盯着锅里全都闭口的小三角形们,下意识发起呆来。 【这种味道你肯定没吃过,来,尝尝,叶央,你肯定喜欢!】 煮了一会儿,锅里的新鲜花蛤们纷纷开口,叶央琢磨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把切好的丝瓜丢了进去,紧接着加了四分之一锅铲的盐,把铲子伸进去搅和了片刻。 吹了吹铲子尝了尝味,感觉有点淡,又加了点。 半透明的白色汤水上漂浮着丝瓜们,而花蛤纷纷沉底,切了点葱绿撒了上去,叶央找了个大碗把它们一起盛了出来。 “应该是这个味……有点不对?”她咂着嘴喝了一口,感觉好像没差太多。 【你看,我说好吃吧!你们这边人很少能吃到这个味道的,再吃几口!啊,没吃够怎么办?】 模糊的人影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嘿嘿一笑。 【我和食堂师傅打通关系了,你想吃的话我再给你做就是。】 头脑一阵阵发晕,眼泪啪嗒啪嗒地从眼眶里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努力吸着鼻子,却怎么都抑制不住喉咙深处散发出的苦味。 “医生。” 她咀嚼着嘴里的蛤肉,带着丝瓜特有土味的汁水在嘴里蔓延。 “我已经成为一个大姑娘了。” 不断的麻将声在耳边回响。 咯吱作响的木桥,漆黑夜里的松柏,刺痛的沙滩,咸腥的海水。 叶央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躯体正在融化,眼前的景色也逐渐模糊。 被称为灵能的能量在伪造的器官内奔流,串通,最后遵循基层指令成为被称为【叶央】的定义。 被晒得泛起塑胶味的操场,人群恐惧的眼神,少年低沉的嗓音,跌打伤药的气味。 还有不太刺鼻的消毒水味,带着薄荷的奶香味,透着黄昏景色的玻璃窗,以及穿着白大褂,挂着胸牌的那些人…… 慢慢放下承载汤的容器,叶央咽下最后的液体。 “哈……真的挺荒谬的老铁,要是知道吃一顿饭就能回来的话我还折腾个屁。” 把桌边的花蛤壳给很有公德心地拢进碗里,叶央此刻缓缓起身,黎夜那身衣服对她来说已经太过宽松,不过没关系。 叶央笑着把厨余垃圾熟练地处理好,而后推开房门。 如她所料,该死的粉毛乐子人正站在房门外面,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 “欢迎回来,叶央小姐,准备片刻后余火的人就要来了。” 叶央的身子一僵:“你他妈说啥?” 她去看了一下心理医生,然后吃了个饭,怎么一天就过去了? “亲爱的小姐,余火的人要来啦,我们得放人,而你得回家,离开我们的快乐大本营啦!”乐琗又给她拉了个响炮礼花,“跟我去换衣服吧?” 叶央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么快,但看乐琗那副欢乐的语气就能知道事情大概已成定局,就算她再想推脱也得照顾一下陈恒他们焦急的心情。 “行吧……”叶央叹了口气,“黎夜那身好像和我的道具绑一块了,你们也不用给我收拾,我自己换一下干净衣服?” “你进来那身已经清理好了,毕竟是校服,还是得重视的。”乐琗熟练地不知道从哪拉开一扇大门,狭小的换衣间内已经摆好了叶央那身已经洗的有点过长的老校服。 叹了口气,叶央缓缓关上门扉。 这五天的短暂漫游仙境得结束了。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毕竟永恒仙境这边把自己坑没了五天学习时间,叶央不找他们算账就不错了。 而最终,陈恒等人在叶央失踪的小巷深处,等到了被直接提溜出去的少女。 “叶央?” 少女缩了一下身子,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逃离了魔窟,有点恍惚地看向他们。 然后,周烨皱起了眉头:“不是,你眼睛怎么了?” “啊,我眼睛怎么了?”叶央下意识揉了揉,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又费劲地眨巴了片刻,“感觉挺正常的?” 李剑白没有废话,直接掐诀凝出剑面,让她自己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卧槽怎么发光啊?!”叶央对着锃亮的长剑扒拉着自己的眼皮,“不是啊我就……我就被关了几天,怎么会这样啊,那我还怎么上学啊?” 唐竹揉着太阳穴,看着精神状态并没有如同苏云涛那样急转直下的叶央,内心总有种不安感——这比起她平时好像都有点过于稳定了? 不会真被诓骗进去了吧?! 叶央还在研究自己的眼睛,她就变了个黎夜,当了个永恒仙境吉祥物老大,怎么原先东夏人标准的深棕色眼睛突然就变成布灵布灵的紫色了? 这还怎么上学啊,说自己爱好cosy上学带有色美瞳吗? 那这他妈也太扯了! “叶央。” 唐竹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把人给抓到自己面前,“你知道之后要发生什么吧?” 叶央咽了咽口水,不会吧,这事难不成也得被追究啊? “唐姐这事真不怪我,全是不可抗力因素,咱没必要……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终要回到正轨的生活 在达成基本上所有应答者这辈子都完不成的【永恒仙境】五日游成就之后,最终生活还是勉强回到了正轨。 虽然被唐竹拎着又教育了一顿,但毕竟本质上叶央出事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而她手机没拿也算是余火等人的杰作,所以她也没有被训的太狠,只是被反复叮嘱要注意个人安全,上学记得拿通讯器,看到不对劲的记得联系他们。 为了方便叶央及时摇人,唐竹甚至专门给活动方便的几个成员在她手机上设了一件拨打,一个打不通赶紧打另一个。 “唐姐,真没必要……”叶央握着手里不到巴掌大小的通讯器,嘴角抽了抽,“他们再绑我也没意义啊,我都是余火的人了。” 虽然实际真相肯定会让所有人感到胃疼,并且感受到自己做的安全教育到底有多失败,不过眼下高三协议在,永恒仙境也没必要过来找一个没价值的领袖乐子。 叶央相信她第一次的上任发言已经够大家消化很长一段时间了…… “你还说!”唐竹瞪了叶央一眼,“鬼知道永恒仙境对你做了什么,你又死活不肯让我们看看——你出魔王任务世界的时候可不长这样哈?” 少女讪笑了一声:“这是意外,意外,哈哈。” “你还说,人家在演讲的时候直接把你当榜样案例!你知道外面的人给我们余火打了多少个电话吗?”唐竹哼了一声,“真的是烦人的虫子,这点破事到处说。” “啊这……” 叶央咽了咽口水。 这马甲更不能掉了,掉了岂不是自己卖自己又坑余火的事情就全暴露了! 永恒仙境还是得早点端掉,不然留的时间越久后续发酵问题越大,要是他们干什么事情全用【叶央教的】这种理由大肆宣扬,那她以后下任务岂不是都不能用真名了? 真该死啊,乐琗。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多半是她自己发癫造成后果的叶央恨恨地磨了磨牙。 “总之,你高三了,好好准备高考——我们应答者可不包上大学哈?” 叶央哭丧着脸嗯了一声,果然她的成绩全余火都有逼数。 学习烂到自家非凡组织都知道的人她应该算是第一个,呜呜。 啊,不对,好像常慕颖已经比她先丢过脸了…… “知道了唐姐……我会按时补课好好学习的……” 焉焉地调试好自家的传送门,叶央叹了口气,和余火众人告别,然后看向身边的男孩们。 “那啥,明天……啊不,下周一见。” 周烨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少女疲惫的身影早已先他一步没入旋涡之中,不见踪影。 “叶央肯定有事瞒着咱们。”李剑白嘀咕着捅了捅周烨的胳肢窝,而他只是翻了白眼。 “瞒着就瞒着呗,她瞒着咱俩的事情还少了——还是先想想高考吧我的大剑仙。” “妈的,当应答者怎么还得高考啊,为什么不是像小说里一样搞个特殊学校,然后大家一起集训学打架啊!” “你真他妈是小说看多了,快走。” 周烨踹了对方一脚,看着身影消失之后,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进去。 “叶央问题多着呢,真不差这点幺蛾子。” —————— —————— 虽然唐竹还是心软,帮叶央搞了副黑色的美瞳带着,但对于失去了睡眠能力,每天多出来的几小时也完全不想学习的叶央来说,这个道具完全没有任何摘下来的可能性。 虽然不知道美瞳的耐用性如何,但叶央总有种自己这么造下去,质量再好的美瞳都得变成眼睛疾病的罪魁祸首。 就是不知道现在她的眼睛有没有得病的这个功能。 虽然大家都知道高三很重要,考不好就完蛋啦,没学上要进厂打螺丝…… 但是叶央确实没有这种实质感,对于眼前的东西总抱有一种不真实的质疑,而到关键点也总会落得不太美好的下场。 当然,叶央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属于她的失败,还是另一个人的失败。 是她的选择,或者是另一个的选择。 但不论如何,她是活在当下的,只要生活的世界还在正常运转,而日常才是一切的主旋律,那么她就没有打破规则的道理。 见鬼的,有点想永恒仙境了,妈的。 真他妈是疯了,叶央,你真他妈是疯了,想那个地方干什么。 轻轻抽了自己脸几巴掌,叶央在床上翻来覆去,止不住的疲惫感压上来,她却没有任何能缓解的方法。 妈的,这样下去绝对会疯吧。 她深深吐了口气,捏起自己的手机,绝望看到了凌晨三点的时钟。 不行,得给自己找点乐子,不找真是得疯了。 叶央一口气坐起,紧接着赶紧点开自己的的应答者面板,看看有没有什么乐子能给自己找。 霍,还真找到了。 【姓名:■■【叶央】,性别:奇美拉】 【应答者等阶:贰阶】 【能力种类:幻构型能力[万象天引]】 【已锁定装备:耀银星环(max),莬烟(格武),仙境之门【extra card】】 【已绑定道具:魔术帷幕礼服】 【已装备词缀:白之塔眷顾之人,希望与梦想的承接者(封印状态),自深沼而来(该词缀已锁定,不可拆卸)】 【词缀:自深沼而来】 【词缀效果(5)开幕者:在知晓有关于定义的‘详情’之后,有关于躯体绑定的相关定义成功固化于奥法核心内;合格的怪物要无辜,要险恶,要狡诈,要戏谑,要死去。 剧场早已为你开幕!如果需要更改自身定义,需要装备【魔术帷幕礼服】并且通过开场词判定来进行切换。】 【注:【黎夜】状态下,叶央本身应答者能力处于封禁状态,无法使用。】 【“果然对于阿央来说,反复回忆可能既痛苦又麻烦,所以还是牺牲一下你的小道具吧?”——罗戟】 叶央砸吧了一下嘴,总感觉这个东西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对味——虽然描述还算是符合状况,但是怎么想都感觉类似的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道具和奇特咒语组合在一起…… “这他妈不还是魔法少女吗!?”叶央恍然大悟。 间章 薄冰之上的日常 10月2号,周一。 如同先前约定好的一般,早已支离破碎的日常被温柔缝补,再度支撑起编制美梦的巢穴。 少年少女再度坐在了教室之中,仿佛那些不现实的,让他们痛苦或是激昂的故事从未发生过,只有眼前余留的知识与纸张才是贯穿他们生活的主旋律。 大概是上次周烨和陈恒多少玩的有点过火,以至于叶央缺了这么多天课也没人来找她的麻烦,甚至多少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没有多少交集的社交人缘一降再降,让本来就缺乏信息稳定定义的叶央本身变得更加岌岌可危,甚至某些不属于眼下身份的某种意识中被附加的东西都开始逐渐翻涌,蠢蠢欲动。 这样下去不行。 不知道多少次压下【黎夜】那边被乐琗灌输进去的恶趣味,叶央叹着气把笔给戳进了笔帽内,随后合上笔记本。 比起眼下似乎很重要的学习日常,可能来奠定【叶央】本身这件事来得更为紧迫。 “周烨。”她轻轻踢了一脚眼前正在整理英语笔记的少年的椅子,压低声音喊了对方一声,“今天晚上有空没有?” 周烨也跟着停下了笔,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女——因为之前和陈恒编造出了很离谱的解释,因此让老师调整座位这件事也变得更加理所应当。 不过因为课程逐渐变得越来越紧张的缘故,原本的同桌制度变成了单桌,他和李剑白只能争取到叶央前面和右边的位置。 “怎么了?”少年把椅子微微侧了侧,皱着眉头看向脸上表情隐隐有些抽搐的少女,“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今晚和李剑白一起吃个饭,然后做作业吧。”叶央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后遗症……稍微有点严重,就当帮忙做好事行不?” 听到两人的谈话,一旁摸鱼偷偷用语文书夹着看小说的李剑白瞬间挪了过去:“哥们你之前去的是永恒仙境,在余火你可没交代有什么后遗症啊?” 叶央翻了个白眼:“在余火交代有后遗症那我不得被赶紧抓去心理干预……哥你饶了我吧,我只是精神状态不稳定,不是想要精神恍惚几天都缓不过神来。” “诶对,你也没交代在永恒仙境到底干啥了啊,他们总不可能真就把你好吃好喝地供了五天然后时间一到给你放回来吧?”鉴于叶央之前干的事情的前车之鉴,李剑白对于事情真实性十分怀疑,“那个新领导上任你见到没?那场面整的可牛逼了我觉得你一定喜欢……” “停停停!” 虽然不算挚友级别的关系,但和李剑白这个超大号中二病玩了这么久的叶央还是很清楚这个人如果遇到感兴趣的事情一絮叨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的,赶紧打断了他那源源不断的疑问:“唐姐没和你们说过,我是被里面天守的卧底救出去的嘛——人家收到消息后就把我找个禁闭室关起来了……” “那你后遗症哪来的?”李剑白仍然抱有怀疑,主要是先前被永恒仙境的人坑的印象过于深刻,叶央这种说辞很难说服他那些傻逼有没有在眼前这个本身浑身上下都在抽风的人身上埋点什么。 嘶……对啊,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按照说法被关起来的话,那后遗症哪来的? 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干咳几声:“主要是陈大哥的电话,打得稍微有点晚,知道吧……我已经被他们旧领导摧残过一轮才被那个天守的星宿救走——虽然她很愧疚地给我找方法清理了一下脑子,但是因为之前副本啊不任务世界里本来我就留了点问题,一次性不能弄干净,她说我得找时间多接触社会接触人类。” “那你去接触社会接触人类啊?”周烨下意识脱口而出,紧接着就看到了叶央略带幽怨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 “我也挺想接触社会接触人类,但是某人不给我机会啊。” 她撇着嘴站起身在周围稍微走动了几步,身边人都下意识声音暂停了片刻,远离了几步。 “你干的好事嘛,你得负责。” 确实。 周烨眼神略微有些心虚地移到了另一边,眼下叶央尴尬的社交状况确实是因为自己的“造谣”变得更加糟糕,虽然有一定几率只是对方在逃脱责任,但他确实也没办法把落得如此下场的对方给抛到一边。 老祖宗的古话总是没错的……害人终害己啊…… 少年只能叹口气,表示认命。 “我们有晚自习,你打算怎么办?” 叶央微微一笑,拉住两个人的手,嘿嘿了一声。 “谢谢你们给我营造的身份,我可以自己申请独立教室——嗯私立学校也就方便在这里了。” “你不会把我们抓去洗脑吧?”李剑白上下打量着浑身写满可疑的某人,“叶央你要是真敢做什么,我们多年的深厚友谊就完蛋了啊!” 先不说哪来的深厚友谊,叶央无语地把口袋里的通讯器丢到对方手里:“有什么问题你们报警好不好,至于嘛,我哪里看着不像正常人了?” 李剑白慌忙接住,宛如获得了至宝:“你说得像永恒仙境那些人在副本了装的不像正常人一样……哦好像你遇到过的都没怎么装。” “醒醒。”周烨轻轻锤了李剑白一拳,友情提示道,“你上次遇到的那个,好像很正常的永恒仙境成员其实是苏云涛,他是余火的人。” “……” 李剑白沉默了片刻,随后扭头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自己。 “周烨。” “嗯?” “你说我现在反水去天守或者是鸦阁还来得及吗?” “当然。”周烨耸了耸肩,“只要你不怕陈哥唐姐的话,请随意。” 第一百八十六章 巧合的前置条件 九月二十五号,周一。 虽然仍然有着一定程度的风险,但作为世界意志对东夏高三应答者的赦免状,接下来在一切步入正轨之前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任务。 而且因为叶央最后一个任务的机会已经被用掉了,周烨也算能放下心来自己不会因为和对方关系好之类的原因就导致莫名其妙又被送进一个超纲的可怕地方里面去。 感谢唐竹替他抗雷。 周烨心底默默合十祈祷。 叶央的幺蛾子杀伤力实在过大,自己已经和她下了两次副本了,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全都是自己一个天选倒霉蛋去承受这种苦难吧? 绝对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嗯。 “啊,真羡慕那家伙能走读。”坐在周烨斜后方的李剑白打了个哈欠,“今天又提前请假回去了,李老师也真给她批了……啧,周烨你说我找余火的人演个戏能给我演出来个走读证明不?” 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妈能准才怪。” “说不定呢……算了,确实。”李剑白被哽了一下,“我都加入超凡组织了,不应该给我点后门吗,怎么现在除了要定期下本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也太没劲了吧!” “中二病该治治了。”周烨起身拍了拍男子高中生的肩膀,努了努嘴,“走吧,再不去食堂就没饭了。” 李剑白叹息着起身,为自己那充满潜力的未来并没有按照小白文发展而感到遗憾。 “说真的,就算没有妹子投怀送抱,好歹给我个装逼机会啊。” “又不是没有,下次你第一个冲上去抓永恒仙境的人,我保证只要你成功抓到了绝对是特大号的牛逼。”周烨拿着餐盘,仔细在番茄炒花菜,蒸黄鱼,茄子炒青椒等等大锅饭中寻找着能让自己满意的菜式。 李剑白让阿姨打了一勺红烧丸子,看着豆腐比肉多的格子忍不住叹气:“你行你上。” “去去去,我可没那些其他的想法。”周烨嫌弃地挥了挥食堂的不锈钢筷子,“有时间倒不如想想叶央的问题。”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继开学之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搭伙吃饭。 周烨夹了一筷子青椒,塞进嘴里:“那家伙理科简直不忍直视,就算每周都有免费补习班都不见得能有学上……” “我说周烨,你又不是她妈,怎么这么关心。”李剑白揶揄地看了对面一眼,“你不会当保姆上瘾了吧?” 当然没有。 周烨顿了顿,又想起来李剑白并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和叶央为了那些小小的自尊也并没有告诉同伴这些更隐晦的信息…… 少年扒了几口饭,很快地咽了下去。 对于李剑白,缺失同伴的信息可能是不公平的,毕竟他们三个是很尴尬的一女两男关系,就算周烨再努力平衡那些微小的信息,就算李剑白的神经再迟钝…… 人际方面的问题迟早有一天会爆发。 对于拥有过去记忆,并且忍不住向叶央伸出援手的周烨来说,更是能清晰地体会到这点。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种脆弱又顽固的东西。 而现在……他还没想好,是否该让李剑白去彻底面对这一切。 以及是否要和对方建立起更加深厚,顽固,难以割舍的友情关系。 叶央总说他是很敏感的,周烨承认这点。 “嗯?”看着周烨脸上突然怔住的神色,李剑白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说我们的脑力担当周哥怎么呆住了,青椒太难吃了?” “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周烨回过神来,对李剑白笑了笑,“赶快吃吧,晚上还有自习……” 【检测到剧情类副本《千年通往天空的列车》已捕获到足够数量的应答者,达到开启标准,检测到应答者周烨,李剑白的607时间协议符合此次副本标准】 【正在调整空间状态,本次任务将占用半小时现实时间,请应答者对自身状况做好安排】 【当前区域定位人数:2】 “我草世界意志!” 李剑白和周烨不约而同地出声骂了出来,而后又面面相觑。 “我说,我们的休息时间是不是又他妈报废了?” 周烨脸色十分沉痛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大概是。” 妈的,世界意志早不来晚不来,真是该死啊。 就在蓝色屏幕倒计时结束的瞬间,陈恒与唐竹的夺命连环call刚刚打来。 而二人的通讯器齐齐在书包底层震动,没有任何反响。 —————— —————— 熟悉的眩晕感在大脑深处呻吟,周烨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缓缓睁开双眼。 并没有前几次和叶央一起经历的那种喧嚣感,也没有一开始突然被拖入世界意志的那种茫然无措感。 列车运行的声音平稳地在耳边回响,那些零碎部件的摩擦声带起嗡鸣,仿佛在昭示一段艰难旅途的开始。 周烨缓缓起身,开始探查周边的环境。 而坐在座椅对面的李剑白紧接着苏醒,同样很难受地揉着自己的脑袋,龇牙咧嘴地抱怨世界意志多少次了还不改这个破方式。 座椅是横排相对的,中间有公共的置物区;并不像现代高铁一样单个统一朝向,并且配有小桌板。 干净整洁铺有华丽地毯的走廊,玻璃的车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尝试了一下,应答者能力并没有受到限制,而偌大的整个车厢内除了他和李剑白之外再无一人。 勉强算是比较经典的悬疑开局。 这样子也看不出来什么…… 周烨原本还想问问李剑白有没有什么先来者的经验来判断这个时候剧情怎么进行下去,结果就看到了横在对方眼前的蓝色光屏。 ……是他唐突了。 被学习荼毒太深的好学生周烨甚至忘了世界意志对于任务是会有简介的。 缓缓缩回自己即将触碰到对方胳膊的右手,周烨乖乖点开自己的应答者界面,果不其然,信息正跃然其上。 【任务简介:那过往的人驶向天空,而如今的我们依然仰望着,等待着; 等待自塔桥而来的奇迹落下; 而新的船啊,顺应而起; 告诉我们,世界于尸骸上拔地而起。】 间章 有关于还未开始的一切 【背景介绍(1)——某人:她的世界曾经存在过。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里,另一个小小的,没人记得的世界里,短暂存在过名为“人类”的生物。 那是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在“母亲”的照料下,一切都蓬勃发展,一切都生机盎然。 那是她还未诞生,世界还未终结的时候,尚且进行的历史。 随后,在反复的螺旋之中,在第一架通往天空的桥被升起之时,在无数的未来之中,“母亲”看到了最后的故事。 那是什么都没有剩下,什么都不再存在,而什么声音都没有的,悲伤寂寞的世界。 于是在那一刻,母亲流着眼泪,为了她最后的孩子们,将“人类”毁灭。 虽然人类灭亡了,但是箱庭仍然在破损,最后,世界停留在了过去,无法走向将来。 新的生命不再出现,而旧的也不再死去。 在母亲的努力下,小小的世界最后只剩下了一片完好无损的田野。 那是旧世界最后的残留。 【遗世庭园】。 “去成为人类吧,去理解人类吧。” 在乘坐最后的高塔离开世界之前,她只得到了这么一句话,那是“母亲”临别的赠言。 也是赋予她的诅咒。 一个再也无法回归故土的诅咒。】 【背景介绍(2)——某处:这是她所希望的地方。 正如同历史的螺旋一般,在千百年的发展之中,聚落成为村庄,继而变成城镇,而后成为王国。 在人们并未用双腿丈量大地,理解世界并且试图通往天空之前,他们用想象力编造出关于世界的解释,并且将其冠名为信仰。 而信仰聚集成为宗教,宗教更迭成为权力。 于是更高的权力者否定真实之物,为了巩固,为了力量,为了金钱,为了地位。 在这一千年间的旅途即将开始,而后迎来终末。 是为了自由举起旗帜,又或者是为了生存磨灭思想。 或许这一切和你们并无关联。】 【背景介绍(3)——某物:这是你们进行旅途的重要道具。 这是行驶于时间之中的列车,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承担在百夏之都的重要角色。 但如今它已褪去光芒,成为了普通的机械产物。 作为这趟旅途的同伴,能窥见人心的魔女与她的助手先生会协助你们抵达终点。 所有人都是可信的,但所有人也许不是可信的…… 那么,希望在这趟开始在未来,而在过去终结的旅途让你们能够理解到什么。】 …… 这是周烨第一次看到有足足三个介绍框的应答者任务。 而且是头一次把“协助npc”给摆到明面上的任务世界。 正因为是先前是一直和叶央一起完成里世界任务,所以现在当这些适当难度下理应给予的帮助给送到眼前的时候,少年反而有一种无所适从的不安感。 不过既然给的这么明显,那么所谓的“魔女”与“助手”应该现在就在列车上。 少年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任务面板。 【任务目标:在旅途的终末,为露泽寻找到一颗心脏。】 第一百八十七章 x-03号列车 在完成了对于世界意志任务的初步解读之后,周烨和李剑白互相交流了一下信息,决定在车厢中寻找所谓的“魔女”与助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无垢之物 自我睁眼开始,世界便是一片纯净的,无垢的色泽。 洁白的母亲坐在砖瓦与草木之中,而我们生活在群山旷野之中, 祂赋予我们与过去“某物”相似的面貌,在世界仅剩的一角中照顾着我们。 祂似乎试图通过我们去窥见这个世界曾经的样子,但在废墟与花丛之中,不论是历史中的文明,或者是其他的生物都不可能生存下来。 而我们作为世界最后的凝固,早已死去的历史,也无法为祂复现出这个世界该有的面貌。 于是,在我询问这个世界的过往究竟该是何物的时候,母亲看向了我。 “那是曾经人类认为属于他们的世界。” 祂轻声回答我的问题,“那是如今再也不会前进的世界的起点。” “人类是什么?” “人类是建立废墟的生物,是试图飞向宇宙的坟墓。” 尽管祂告诉了我许多,但我依然无法理解【人类】这一种群的概念。 “那么,露泽。” 母亲第一次露出了寂寥的神色,那是悲伤,无奈,却又带着某种期许的感情。 当然,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懂得这份情感的含义,只是注视着洁白而高大的身躯。 “去成为人类吧,去理解他们,然后告诉我一个答案。” 于是沉寂万年的高塔在早已死去的世界最后一次复苏,而我顺着指示承载而上。 “你要温和,无害,你要慈爱,温顺——这样你才不会在旅途中被视为敌人。” 我缓缓点头,而母亲的嘱咐在逐渐缩小的世界里变得愈发难以耳闻。 “你要锋利,固执,你要自傲,聪慧——这样你才不会在旅途中被碾压成灰烬。 “在永恒无法得出答案之后,让时间告诉……” 感官所有的一切缓缓没入黑暗,而在不知道过往多久的时间内,群星在我耳边歌唱。 彗星与伴侣滑行而过,告知了我最终的目的地。 “旧的人类早已死去。”被闪耀的星星包裹的人形给予我路标,“而新的顺应宗教在死去的故土中重生,异世界的花朵啊,此番旅途必定遍布苦楚,你能忍受吗?” 我并不知道苦楚的定义,也不知道死亡的悲寂,一无所知地仿佛白纸一样。 “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有关于旧世界为什么死去,而母亲为什么要终结它的答案。 一个有关于人类究竟为何物,以及他们的执着。 星星没有回答我。 而我顺着它给予的坐标继续前行,直到剧烈的噪音笼罩了我的耳畔。 眼前漆黑冰冷的宇宙被一瞬的白芒包裹,随后迅速在我的眼前消失…… 这便是我来到弥列之前所有的一切。 —————— —————— 再度睁眼时,陌生的植物气味涌入了鼻腔,那是干枯的,带着些许灰尘的气息。 “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 露泽缓缓起身,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向眼前的人,微微泛褐的肌肤,隆重规整的布料,柔顺的黑色头发与蓝灰色的眼眸。 “你是人类吗?” 她下意识发出了这样的疑问,而后迅速意识到自己这种说辞的不准确性以及所富含的风险。 能够被称之为人类的生物微微愣了一下,并没有计较她语气中略显怪异的形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是的,小姐,毫无疑问,我是人类。” 他并没有反问露泽相关的信息,只是缓缓站起,伫立于光秃秃的麦秆之中,向露泽伸出了手。 “那么,这位不知道从哪里来,大概也不知道到哪里去的星星小姐,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探讨,有关于我们究竟为何存在的问题?” 而花朵缓缓伸出了手,探索性抓住了对方带着温度的肢体,浅蓝色的发丝顺着她的站起而缓缓下落。 “这是你们特有的仪式吗?”露泽的眼中带着清澈的愚蠢。 对方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 “不是,只是向刚刚认识的人表达很高兴认识你的过程而已——这叫握手。” 露泽缓缓往下移动,握住了他的手心,随后跟着摇了摇:“那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陌生的人类,你好。 花朵在内心反复排演,最终被对方打断了推断的程序: “那么,可爱的小姐,我叫克尔凯·欧伦吉。” “我的名字是露泽。”花朵按照标准语序重复了有关于自己的定义,“很高兴认识你,克尔凯·欧伦吉。” 青年看着对方的语调,最终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感慨了一句:“哦,我的彼苏尔啊,看来在我们继续讨论之前,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彼苏尔……是什么?”露泽看着眼前的克尔凯,那种不谙世事的愚蠢再度显露而出。 “你这个状态,比隔壁小塞恩奶奶家的诞生派还糟糕……大概意思就是你和刚生出来没差别。”克尔凯放弃了解释的必要性,“你喊我克尔凯就成,先跟我回教会吧。” 教会。 在属于露泽部分的历史之中,包含这个词语,花朵也知道它的独有含义。 为了欺骗自己而塑造土偶,进而赐予名字,编造故事,告诉人们他们能够对抗可怕的自然与灾祸。 母亲曾经说过,历史是螺旋的。 “你们也信仰神明吗?” 她回忆起星星告诉她的故事,“你们是在旧世界死去之后,找到新的故土吗?” 克尔凯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露泽。 “他们是信仰神明的,因为神是万能的。” “宗教不是万能的,克尔凯。”露泽看着对方蓝灰色的眸子,平静地回答道,“如果宗教是万能的,那么人类就不会死亡了。” 如果曾经的土偶是真实的,那么遗世庭园就不会存在。 “你这么说,在这里会死的。”青年看着眼前的少女,轻轻挑了挑眉,“不害怕?” 而露泽只是缓缓眨了眨双眼,给出了只属于她们这些死去世界遗物的专属疑问。 “那么,克尔凯,告诉我。” 她靠近年轻的神父,轻轻踮脚,期待那个答案。 “死亡究竟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九章 神与人 “神父神父!” 穿着麻布衣服的孩子急急忙忙闯进了礼拜堂内,而克尔凯正端坐在石椅上,耐心地铲除着边角的白色结晶。 “有外乡人想去弥列,能在这边借个地休息一下吗?” 年轻的神父放下手里的铁铲,把小孩招呼了过来:“小布兰度,来,告诉我,那些外乡人长什么样?” 布兰度乖乖走了过去,爬到了凳子上面。 “是穿着很好衣服的大人们哦!像是什么地方的贵公子一样!” 贵公子吗…… 克尔凯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从木质的讲桌内取出发黄的浑浊糖块,递给了他:“那去把他们带过来吧,麻烦你了。” 布兰度迅速接过糖块,紧接着就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 “神父大人!您就等着吧!” 他含糊不清地留下一句话,随后火速从教堂的正门跑了出去。 不到一会儿,他就领着两位穿着整齐的少年走了进来。 “神父大人,人带到啦,我回去帮家里忙咯?”小男孩眼巴巴望着克尔凯,而年轻的神父无奈地又摸了摸他的头,往对方的手心里又塞了一个糖块。 “去吧去吧,顺便告诉大家,今天礼拜堂不对外开放。” 注视着逐渐远去的男孩身影,克尔凯终于把目光移到眼前二人的身上。 “那么,两位小先生,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干什么?” “我们找人……你信吗?”李剑白有点尴尬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么穿实在是有些过于别扭了。 周烨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的手臂,让他注意一下目前明面上的身份。 “神父先生,您好,我们是外地来的旅行者——听闻你们最近目睹到有神迹发生于此地……所以前来问问您是否知道些什么?”少年重复着列车上竹乌给他们编好的简陋身份,尽量用自己不太丰富的历史知识去应付眼前这个陌生时代。 当然,这些对于克尔凯来说显然是完全不够看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毕竟露泽都留下来了,眼前这两个怪人难不成还能比那颗星星,那位【天使】更无知吗? 显然是不能的。 神父轻轻勾起唇角,保持一贯的温和笑容:“找人啊,我这里确实有人。” 突然的单刀直入激得周烨和李剑白同时一愣,仿佛有那种拙劣的谎言瞬间被揭露,其下不纯的动机瞬间暴露于世,赤裸裸地什么都没剩余的窘迫。 “大概算是神迹吧,小少爷们,那是从天而降的星星,是拯救世人于水火的天使?” 克尔凯坦然坐在了成排的石凳上,光线顺着彩色的花窗映照在粗劣的石砖上,勾勒出模糊的神圣影像。 “可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好奇,“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周烨与李剑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少年们在短暂的生涯中并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他们所接受的教育也既未教导他们如何坦然地欺骗他人,也没告诉过他们如何编织出一个优秀到足以令人信服的好故事。 不过好在神父并不在意这些。 “算啦,我们也不需要追究这个,毕竟比起有关于信仰与存在的问题,你们的动机与来历也算无关紧要。”克尔凯敲了敲石凳,“我不在意你们为何而来,来这里找人是为什么,不过你们需要找到的那位小姐已经决定参与我的研究了。” 虽然露泽本人并没有表现出这种意愿,但她既然愿意跟着自己来了解人类,那么也算是间接促进了这份研究的进展。 也不算克尔凯欺骗了周烨他们…… 最多算是对现实的美化过度罢了。 “你研究什么?”听到对方的话语,周烨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在琴澜轩给出的信息中,神父不应该是乖乖祷告,享受最高待遇福利当社会蛀虫吗? 怎么还有研究的? 克尔凯顺手关上教会大门,很随便地说出了一句完全一点都不随便的话语: “也没什么,只是在研究信仰与神明到底赐予了我们什么罢了。” 神父从衣服内部抽出一本黑色的小册子,随意地翻阅了片刻,紧接着看向少年们,轻轻笑了一声:“不如说,少爷们,你们觉得我们因为诺斯创世而存在,还是因为我们本身就应该存在于这里呢?” 少年们齐齐愣住。 他们可能想过千万种可能,比如偷偷研究科学,或者是试图证明人们生活的地方并非是世界中心。 但一个在宗教具有绝对权威的时代的神父,却公然质疑神明的权威。 他是饭吃得太饱了还是幸福童年过头,以至于能思考这种砸自己饭碗的问题? 看着他们二人脸上惊愕的反应,克尔凯有点感慨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露泽,出来吧。”他冲着角落招了招手,“他们应该是来找你的。” 就像是某种小动物一样,招一招手,浅蓝色发丝的少女就缓缓走了过来,并且向周烨他们一人伸出了一只自己的手掌。 本来还在思考克尔凯嘴里问题的二人瞬间被任务目标这种敬酒机器人一样的动作给整懵了。 “……这是?” “握手。”露泽言简意赅,“对新认识的人表达友好的方式。” “啊?” 两人注视着她那同时伸出的手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随对方的指示一人牵住一只,然后轻轻地晃了晃。 “我的名字是露泽,很高兴认识你。” 她把这种像是西欧语公式套话一样的句子对着周烨和李剑白一人重复了一遍,紧接着便愣在原地,硬是等待着对面二人完成流程接下来的一步。 “nice to meet you too?”李剑白僵硬地回了一句,“my name is lihua…li jianbai?” 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回成了西欧语呢…… “我叫周烨,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小姐。” 看着同伴的反应,周烨忍住了同样的dna回复,只是老实地用通用语复述了一遍句式,随后加了一句标准的文化夸赞。 第一百九十章 神权大于一切 虽然克尔凯·欧伦吉给予了周烨与李剑白莫名其妙的自由与信任,但经过短暂时间的相处,他们能够轻易判断本次的任务目标,露泽小姐,目前还处于一个尚未社会化的白纸阶段。 她有着与心智不符的知识储备量以及经验,但那些来自于他物,并不是露泽自己的东西。 因此她无法理解,只能够僵硬地生搬硬套。 甚至对于【人类】这一概念的理解也不过是从“曾经存在过的灵长类生物”变成了会说话有着四肢和头的社会化生物而已。 距离【让她获得一颗心】这种虚无缥缈的目标看上去完全不止一点距离的样子。 索性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探索这一切。 克尔凯总是充满耐心的,尤其是对于露泽这种身份特殊的生物来说更是如此。 这不禁让周烨再度感到困惑——一个信徒到底为什么会对如今的“真理”产生质疑,乃至失望? 很可惜,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熟悉到能够互相倾诉过往的地步,克尔凯对于他们的让步也仅仅是因为他们与露泽身上那种隔绝当今时代的理性而已。 因为没有信仰,所以那种皈依者狂热永远不可能在他们的身上出现。 “弥列,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因为诺斯的圣子彼苏尔于此地降世,因此这也被认为是整个王国中最为重要的圣城,神圣的诞生地。”帕斯尔抬头看了一眼正坐在石凳上发呆的李剑白,微微提高了一些声音,“当然,泰尼斯人认为彼列是他们的圣人别尔穆罕的巡游之地,因此相近的两国关系一直都很紧张。” 静静聆听内容的露泽最终还是发起了疑问:“但是克尔凯,人类没办法证明你们所谓的【神】的存在吧?” 听到少女的话语,神父微微一笑,似乎在她的身上更加确信了什么:“如果是王国的话,还是有办法的,如果你好奇的话,我们中午可以去中心区看一眼【神】存在的证据。” 听到这,原本打瞌睡的李剑白瞬间来劲了,瞬间合上自己手里的教典,兴冲冲地问道:“我能去吗?” “可以,你那位朋友也可以一起。”克尔凯也顺势合上教典,“顺便带你们走一下弥列的城区。” “不远吗?”周烨问了一句,而青年摇了摇头。 “不远的。” —————— —————— 克尔凯确实没有骗人,教会所在的镇子距离城区确实不远,大概走了不到半小时就抵达了外围。 泥泞与杂乱是这里的主基调。 周烨皱着眉头注视着这里,一种腐烂的气味混合着人类的体味成为了这片区域的主基调,妇女与孩童赤裸着双足坐在街边,默默地,机械地处理着手里的豆类。 佝偻的老人驼着背,穿着远称不上得体的正装颤颤巍巍地在街上行走,而不远处正是一群西装革履的先生们,大肆对着目前的一切评头论足。 他们周围围着双目充满渴望的穷人们,而光鲜亮丽的他们只是嫌弃地捂住口鼻,毫不掩饰自己眼中那鄙夷的目光。 “对,就你。” 默不作声的男孩被他们看似随意的挑中,“和我们去中心区,教皇等着你。” 一阵阵唉声叹气传来,言语之中尽是对于男孩幸运的羡慕,通过这些只言片语,周烨不难总结出其中精髓: 无非是选中某些人接受恩赐,祛除病痛与苦难。 “本来是没有这种活动的。”克尔凯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明显有些讽刺,“自从烟尘革命之后,为了所谓的平等,每个月都会从外城区选一些幸运儿来接受神的恩赐。” 露泽歪了歪脑袋:“克尔凯,这是你说的神的证明?” 此时的她带着黑色的兜帽,将生长着粉色花朵的长发都笼络在内,看上去居然还真有了一丝名贵大小姐的恬静修养。 “不在这呢,走吧,继续。” 克尔凯轻轻略过眼下这些失落的贫民们,继续往着城市中心走去。 布满油污的石砖逐渐变得整洁,而那种淤积的气味在路途中也逐渐消散。 克尔凯走到铁栅栏的警卫处,似乎出示了什么,很快,阻拦四人的厚重大门缓缓打开,将所谓中心的面貌彻底展示给了周烨他们。 整齐的房屋,穿着得体的人们以及大道上奔赴的马车,还有浓重的香料气息。 “彼列外城区与内城区的区别就在此处——内城区的人有被神赦封的资格,而外城区没有。”克尔凯摇了摇头,“赦封也无非就是那些东西,我想你们多少也能知道为什么,就不细说了。” “所以克尔凯,神存在的证明是什么?”露泽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长裙,很明显行动起来有些困难。 “在那里。” 神父淡然看向远方。 洁白的大理石柱耸立而起,身后是规整的四方神殿,粗壮的罗马柱上镶嵌着黄金与珠宝,勾勒出故事的眼眸。 而在神殿前方,则是平齐的巨大平台与高大的神像。 “那是彼苏尔的神像,而神像前面的台子上才是神迹发生的证明。”克尔凯带着他们走到了能看清上面的地方,此刻他们的周围已然围上了不少人,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周烨就明白他们到底在等待着什么了。 与克尔凯类似着装的神父推搡着穿着白色麻布的男人从神殿的后方走出,随后交接给骑士们。 而骑士们毫不客气地将他按倒在石台上,用绳索把他的四肢都死死锁住,让他只能以跪姿挺立在地板上。 “博日达尔·史都华,因为否定神的权能,被宣判散播异端邪说之罪!” 穿着白色长袍,头戴金冠的教皇伫立于神像身前,手持权杖与利刃,直直地指向眼前的男人:“你是否认罪?” “怎么?”那男人只是很放肆地大笑着,“如果这不是真相的话,那为什么你们如此害怕?” “放肆!”教皇狠狠地跺了一下手里的权杖。 “弥列不是世界的中心!那天上也不是神的画布!世界根本不可能是诺斯创造的!”男人被骑士压倒在地,但仍然声嘶力竭地嘶喊着—— “道格拉斯!你们到底还能藏多久!你们能把真实藏匿多久!” 下一刻,他的脑袋就被狠狠砸在了地上,而高高在上的教皇并未在意地上的鲜血,只是缓缓将长剑竖起,庄严祷告: “你要专心仰赖彼苏尔,不可倚靠自己的聪明,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认定他,他必指引你的路。不要自以为有智慧,要敬畏彼苏尔,远离恶事。凡人所说的闲话,当审判的日子,必要句句供出来;因为要凭你的话定你为义;也要凭你的话,定你有罪。” 话语刚落,洁白的日光自天空而来,将被束缚的男人灼烧成了灰烬。 连一丝喊叫都未留下。 家对面被屎炸了 因为家对面被生化武器攻击了,吐的没办法自理,望批准请假,谢谢。 整个楼层都是一股屎味,对门门口砸了三罐绿汤臭豆腐…… 不行了,我出门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便是【死亡】 鲜血与灰烬全都融于空气之中,曾经鲜活的人在祷告中无影无踪,连带着眼前沾染他气息的一切。 “天父谅解一切僭越者,凡事谦虚、温柔、忍耐,用爱心互相宽容,用和平彼此联络,竭力保守圣灵所赐合而为一的心。无知者当入圣者福土,当他知晓,那便顿悟了!那便有福了!”被称为道格拉斯的神父面带悲悯的神色,看上去对于眼前的一切感到遗憾,“如今他顿悟了,那便由天光接引,去往父的国。” “行于地便如天上。”他念叨了一句,随后对着身后伟大的神像祈祷片刻。 周烨与李剑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缓缓滑过下车前琴澜轩笑着对他们说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可是存在魔法的,小心点,别死啦?” 这就是她说的……魔法? 他们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克尔凯,对方的眼中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些许鄙夷,似乎对于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克尔凯,这是神吗?”穿着长裙的露泽轻轻拽了拽神父的衣角,眼神中没有多少波动,只有纯粹的好奇心,“为什么会发生呢?” 露泽所知道的历史中,人类可以造出机械,可以飞往天空,但是却独独没有这种凭空蒸发的能力。 克尔凯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对周围三人做了个“嘘”的动作,便继续伫立在原地。 露泽又拽了拽,见他没什么动静,便把头望向了一旁的周烨二人,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可惜,周烨他们并不可能知道所谓的原理,只能对着她摇了摇头。 “露泽。”克尔凯喊了少女的名字一声,示意她把注意力继续移回现场,“这便是死亡。” 少女愣了一下,反复打量了一下现场:“他只是不见了,你们没有高大的母亲吗?” 在露泽生活在遗世庭园里的漫长岁月中,他们就算不小心消失掉了,母亲也会把她的兄弟姐妹找回来,血流干净了便重新注入流水,身子碎了又会从土中复苏回来。 她是拥有永恒的白纸,一贯认为天底下的一切都会如他们一样。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无法看见他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能最终连名字都不会有人记得。”青年神父的语气平淡,缓缓阐述着有关于死亡的概念,“什么都没有了,他无法再次注视到布满灰霾的天空,也听不到任何话语,连思想都剩不下来。” “可是,那个高处的人说他只是去别的地方了。”露泽表示质疑,对于少女来说至乐福土是个明确可能存在的地方,如今的她并不理解有关于宗教本质上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概念。 一个在现实中永远不可能找到真实的无法证明之物。 “对于我们来说,他就是死亡了——人的死亡是相对他人而言的,对于整个世界而言的,却唯独不是对于自己的。” 克尔凯轻轻抬头,注视向被层层云翳遮盖的高空,叹了口气。 “这是一种死亡,接下来,是第二种。” 漫长而枯燥的祈祷终于结束,而周边的人不觉无聊,只是专注听着教诲,嘴里反复默念着,期待所谓的虔诚能为自己谋得一份好的前程。 “神说,要有光。” 厚重的云翳突兀地散开一圈,那耀眼柔和的日光顺着窟窿打下,直直地冲入人群之中。 “上来吧,孩子。”教皇的声音温和而慈祥。 而周烨他们的注意力也跟着移动过去,熟悉的人影再度在强光中显现出身影…… 正是那位先前在贫民窟被选中的男孩! 他下意识看向克尔凯,而对方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副模样,不屑且戏谑,仿佛对于眼前的一切早已知晓答案。 身边围住的人们抱着艳羡的神色注视男孩一步步走上台阶,走上云端之地,走向至乐福土,他们的神色中充斥着向往,对于男孩的幸运并未感到嫉妒。 而男孩的神色宛如死掉一般,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过去,那束光跟着他的身影缓缓移动,仿佛要告诉所有人,他是被上天偏爱的神子,是注定的奇迹。 最终,教皇伸手扶着瘦弱的孩子,再度伫立于神像之前,语气温和: “孩子,我父看中于你,赐予你拂去伤痛与疾苦,是否愿意步入至乐福土,享受永恒?” 男孩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一点灵动的感觉都不存在。 道格拉斯拉着男孩的手缓缓转过身子,面向民众,而男孩也配合地露出孩童般纯净甜美的笑容,仿佛刚才周烨所察觉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不是幻觉。 周烨瞬间醒悟过来,他回忆着对方的眼神,最终和某一瞬间对应起来——叶央无力地靠在器材室中,脖子软软地垂下,双眼无神,却还留有最后一丝意识。 那是她倒下去前留给周烨的信息。 “那是绝望……”他忍不住喃喃自语,眼瞳越放越大,似乎对于过去的理解更加理解了几分。 而克尔凯的声音如影随形,在教皇带着男孩露出笑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开口道:“这叫,自我的死亡。” 露泽歪头看向他:“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能动能说话呢。” 什么算死了呢,你先前说的可是再也不存在了才是死亡。 青年没有回答露泽话中的疑问,只是反问了一句—— “露泽,你知道,存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少女平静地回复道:“如果你说的是定义的话,那我是明白的。” “不,存在先于任何东西,它先于本质,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非直觉的东西。”克尔凯摇摇头,“我们活在世界上本身这件事是被动的不可抗力,因此我们存在,我们活着这件事先于思考,先于文明。” 而因为我们存在,所以我们选择,而我们的选择变成了世界现在的样子——所以人类的本质在我看来便是做出选择的权利。” 而这种权利被剥夺,便也意味着本质的死亡。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世界因神转动 少年们眼睁睁看着冠冕堂皇的大人念着“凡坚持行善,寻求荣耀、尊贵和不朽的人,才赐予永生”便匆匆离去,连带着手边上的男孩一起湮没在石质建筑的黑暗之中。 他们求助一般把目光移到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的神父身上,但他们不可能在一个出生在这个时代中,经受过丰富的宗教熏陶的高物质生活的人上人身上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世界因神转动 少年们眼睁睁看着冠冕堂皇的大人念着“凡坚持行善,寻求荣耀、尊贵和不朽的人,才赐予永生”便匆匆离去,连带着手边上的男孩一起湮没在石质建筑的黑暗之中。 他们求助一般把目光移到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的神父身上,但他们不可能在一个出生在这个时代中,经受过丰富的宗教熏陶的高物质生活的人上人身上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在狂热的高潮气氛之中,一切最终迎来了落幕。 亵渎神之权利的人被处以刑罚,赞美神的纯洁之子授封于天上,归于极乐净土。 而无知的人们继续做着不可能实现的幻梦,再度回归为神献上一切的人生之中。 “走吧,孩子们。”克尔凯伸手拍了拍男孩与女孩们的肩膀,面色平常,“现在我想我们可以更进一步讨论有关于我们世界的故事了。” 露泽抬头盯着高高的神像,微微皱眉:“克尔凯,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年轻的神父轻轻低头,轻声开口道:“神不是个东西。” 露泽缓缓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平静地转过身子,开始往城郊的教会走去。 周烨看着轻微摇头的神父,以及逐渐远去的少女身影,隐隐感觉像是抓住了一些什么。 但是那种感觉随风而逝,在洗脑一般的经文颂念中被洗刷地一丝不余。 而作为老中二病的李剑白则有些完全不同的意见,他拽住周烨的后衣摆,示意对方把耳朵靠过来。 “怎么了?”周烨表示疑惑,而李剑白只是咂了咂舌,轻咳几声。 “你想想啊,克尔凯也是神父,但是他还得专门把我们带过来看诶。”少年下意识瞟了一眼在前方缓缓踱步的青年神父,发现对方没有注意过来之后才放心地继续和周烨嘀咕,“他是不是不会啊?” 周烨翻了个白眼:“说不定那是教皇特权呢,或者是以前的科学把戏,什么鬼火蚂蚁写字之类的。” “鬼扯。”李剑白鄙夷地看着身边的朋友努力扯唯物主义遮羞布的样子,不禁为自己领先周围十年的思想感到沾沾自喜。 在二人就唯物主义与宗教魔法之间存在可能性你一句我一句地叨咕一路之后,终于再度回到了熟悉的教堂。 克尔凯熟练地关上礼拜堂的木门,而后缓缓转身看向乖乖坐在木椅上的三人。 “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积累了许许多多的问题。”他轻轻敲了敲木桌,从抽屉深处拿出了那个小小的黑色笔记本——纸页早已泛黄,膨胀,被棕色的皮绳捆在一起,避免失去勉强的组合性,彻底散架。 “现在,不论是露泽,还是小先生们,你们可以随意地提出问题,因为这里神不在乎。” 周烨看着眼前的克尔凯,微微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神父。”李剑白替周烨问出那个问题,“你到底会不会用神术?” 这是眼下三人都迫切需要知道的一件事。 这也是帮助他们确认这个世界基本构成法则到底是什么的重要节点。 克尔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我曾经会,但是现在不会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少女们,“我知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的所有神父及以上的神职人员都会使用不同程度的神术。” “神术是什么?”露泽打断了克尔凯腾升而起的解释欲望,“神术到底为什么存在?” “神术是奇迹,是告诉人们神存在的证明,更是检验虔诚的工具。”克尔凯伸手打了个响指,金色的火花在昏暗的礼拜堂内闪烁了一瞬便悄无声息地湮灭掉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存在,它存在的依据是什么,但是自我出生起,它便存在着,与现在所有的一切一起存在着。” 检验虔诚的工具。 周烨抓住了这个关键词,紧接着露泽的脚步发问:“假如能够使用神术的人不再虔诚……这个东西就会失效?” 克尔凯摇了摇头,摸了摸下巴:“并不是虔诚,而是对于宗教本身的认知问题——当一个人不再全身心地认为天父是拯救世界的根源,不再愿意全身心地奉献于天父,那么他便也不再享有作为代行者的权利。 “嗯,起码主教写的圣典是这么说的,无法使用神术的神父与异教邪说同罪。” “那么,神父。” 周烨最终缓缓站立而起,认真地看向对方—— “您到底无法使用神术多久了?” 克尔凯看着对方眼神中的怀疑,笑得更开心了:“三年,自从三年前我开始思考宗教本身存在的价值的时候,我就已经用不出来了。” 李剑白看着身边突然站起来的同伴,总感觉自己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他又漏了什么导致根本跟不上说话的节奏吗? 少年求助式地看向露泽,试图证明没有理解周烨突如其来的发问并不是自己的问题,但对方并没有理会男子高中生的自尊求证实况,反而是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 “所以,克尔凯·欧伦吉,你是故意到这里来的。”周烨为神父的行为下了定论,“因为在中心区呆着更容易被发现问题。” “你说克尔凯骗了我们。”露泽抬头看向站起来的周烨,“他和表现出的信息不匹配是吗?” 可惜,差了一些。 克尔凯遗憾地摇了摇头,否定了露泽的答案。 “他没骗人,他在等着我们发现这个问题。”周烨皱着眉头,指尖轻轻敲着石凳的边缘,下意识想要扶一下自己脸上的眼镜,但等摸到脸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东西因为不符合时代在下车的时候就被竹乌给拿走了。 还好他脸上的眼镜只是个没度数的防蓝光水货。 露泽又将目光移向克尔凯的方向:“克尔凯,你想要我们知道什么? “你已经证明了神的存在,那么,你现在还想告诉我们什么?” 年轻的神父收敛起了脸上那副一贯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们,反倒是陷入了沉默。 “露泽,我只是希望你能用永恒让我发现的东西继续留存下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时日无多 永恒。 一个对于人类来说算得上遥不可及的词汇,在文艺作品中或许会被视作生命的终极目标,从而酿成种种悲剧。 但对于眼前的少女来讲,这只是一种随处可见的概念。 非永恒的常物对于露泽来说才是需要理解的东西。 世界总是如此不公又充满偏见。 克尔凯感慨了一声:“这个世界将会在阴云之下持续生活,百年,千年,就连我都不敢猜想有关于宗教的统治究竟何日才会结束。”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传下去呢?”露泽歪了歪脑袋,浅粉色的双眸中只留下了浓郁的疑惑。 李剑白代替克尔凯回答了少女的疑问。 “他不敢。” 如此笃定的回答,但年轻的神父却没有否认少年的答案。 “在极权时代下,如果唐突传播对当权者不利的思想,那么只要被发现,高位者会不惜一切铲除异己,包括你能想到的所有方式。”李剑白回忆起曾经在叶央那里见过的一本书,名为女巫之槌。 那本书描述了如何辨别女巫以及处死女巫的方式。 例如如果一名女性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女巫,那么需要用手抓住一块滚烫的烙铁,紧紧抓着行走九步,最后随便用纱布包扎起来。 一段时间后,如果该女子的手痊愈了,那么她便捂嘴。 但在医疗条件差的可怕的年代中,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说用各种劣质手法陷害无辜的女人,仅仅是因为在那个时代中被给予的权利可以去随意加害被贴上女巫标签的人罢了。 而女巫巫师一词在最开始仅仅是用来代称有智慧的人。 “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去做这件事。” “因为我见过,今天你们见到的处刑,自我出生起就不断上演——神反复告诫我们,违反真理是危险的,是可怕的,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克尔凯嗤笑一声,“但是谁又忍得住呢?” 周烨跟着叹了口气,虽然他们那个私立学校根本不知道教学体系是什么,文理分班分的稀烂,但也正拜其所赐,他历史勉强还算学得不错。 所以他更加清楚,不论是从文学层面上还是历史层面上来说,眼下这种情况不论如何都具有必然性。 必然有人会脱离当下的环境,并且开始思考。 “那么,克尔凯,为什么选择我,我们认识连一周都不到。”少女的眼眸中仍然是那种淡淡的迷惘,以及一种脱离世俗的超然感,“如果这是很重要的伟业,按照你们的习惯来讲,会交给更靠得住的,关系长远的朋友,而不是我。” “因为你是从天而来的星星,你和我们不同,露泽,你拥有永恒。 “对于你来说,这不重要,所以你不在乎;正因为你不在乎,所以它才有续存下去的可能性。” “这不是很矛盾吗?”露泽越发不明白眼前的神父到底在絮絮叨叨些什么莫须有的东西,“况且,克尔凯,按照人类的年龄计算来说你也正值青年,你没必要如此着急。” 周烨明白那种他抓不住的怪异感究竟从何而来了,克尔凯太急了,那种急迫感促使他抓着他们这些陌生人,就像是要把毕生所学全部传功一样丢出去。 太奇怪了。 “没关系,露泽,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克尔凯轻笑一声,随后摸了摸少女如同清晨一般透彻的浅蓝色长发,“但在你明白之前,请先答应我这有些逾越的请求吧。” 露泽只是看着眼前的克尔凯,最后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她立下了承诺,继而变成追逐她余生的诅咒。 “时间不早了,明天教堂会照常开放,就麻烦你们帮忙了。” 克尔凯轻轻挥了挥手,“饭的话也只有些面包和炖菜,想吃的话就自己热一下吧。” 周烨看着留下笔记本的青年,眉头依然紧皱,不曾停歇。 “真奇怪。” “哪里奇怪?”李剑白伸着懒腰反问了周烨一句,“这些搞思想的特立独行的人不一直这样吗?” “哪样?” “就神神叨叨的,一直说着你们会明白的,然后自己计划好一切,我们一点插手的机会都没有?”少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召唤出来的黑剑,啧了一声。 他倒是明白为什么总对这个神父有种某明奇妙的不爽感了,合着这个家伙本质上和君文昌是一路人。 “你怎么怨气突然这么大?”周烨满脸疑惑地看着身边怨气快能养邪剑仙的同伴,而李剑白只是恨恨的磨了磨牙:“你是不知道,之前在那个彗星的副本里,我那个阵营的领导就是个每天说话说一半,东西说了和没说一个样的谜语人疯子。” “……诶。”周烨感觉好像后知后觉地抓住了什么,“话说你那个老板老在神叨叨什么啊,上次还没问你那个避难所到底在干什么。” 李剑白努力回忆了一下那次算不上多美妙的经历,最后勉强和周烨总结了一下精髓:“世界要毁灭了,我们要完蛋了,所以弄个旅行者号让宇宙记录一下人类存在过……” 而后两人齐齐对视一眼,齐声感慨道:“遗书啊!!!” 克尔凯·欧伦吉那个天杀的谜语人是在跟他们留遗书呢! 他是说味怎么那么冲呢,合着这不就是交代遗言,然后让他们薪火传承,最后顺理成章嘎掉成为大家伙心中永远难忘的白月光。 去你妈的白月光是封建神父。 周烨忽然被自己这个形容搞得有点恶心。 而一边的露泽则是默默看着两个男子高中生发癫,并且试图用自己不怎么聪明的小脑瓜去理解他们这些词汇究竟在表达什么含义。 明明听起来没什么,但是组合起来就变成自己完全不理解的含义了? 于是我们的露泽小姐充分发挥了自己勤学好问的态度,用最无害的语调问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谜语人疯子是什么意思?你们是在说克尔凯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神父与女巫 莉葡西卡认识克尔凯·欧伦吉。 但不止于此。 在中心区域的教会还没有发展到城郊乡村的时候,莉葡西卡是帮助男女老少治疗头痛脑热的妙手,更是为数不多识字的女性。 因此在教会的定义中,莉葡西卡是一位女巫,而克尔凯是一位神父。 在当今为数不多带字的书本全都是歌颂彼苏尔伟业圣典的当下,莉葡西卡与克尔凯·欧伦吉本该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一方被挂上火刑架,而一方则是审判者——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却并没有发展成这样。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克尔凯并不是一位称职的神职人员,他的神术自从莉葡西卡认识他开始就从来没有起效过。 而莉葡西卡恰恰拥有能勉强替代神术的能力,而她不想死,克尔凯也不想死,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达成了诡异的合作关系。 而眼见五天前下田转悠的神父到今天都没有出教堂的门,莉葡西卡怀疑是不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教会发现了,而克尔凯这个傻缺神父早就被抓走挂到城门上当做异端打算找时间给烧了。 “克尔凯?”她用力敲了敲教堂的木门,“你在吗克尔凯?” “梆梆梆”的沉重拳击声让人怀疑折扇早就属于年久失修的粗制滥造产物会不会在下一瞬在莉葡西卡的有力击打下化为灰烬。 当然,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前,我们的神父就打开了大门,把女巫小姐迎了进去。 “早安,我的姐妹莉葡西卡,看样子今天的你过得还算不错嘛。”克尔凯还是那副几万年都不会变的造型伫立在那里,有时候莉葡西卡会忍不住阴暗地揣度这个没情商的家伙会不会衣柜里就一件神职人员服装,每天就等着拿香料腌一下就接着穿。 “克尔凯,现在是农忙的时候,你每天缩在教堂里干什么?现在可没人有时间和你那该死的彼苏尔祈祷,要不然你赶紧去研究你那该死的神术,降低大家的工作量!”她瞪眼看着满脸悠闲的克尔凯,对于他眼下这幅样子很是不满,“你当这还是中心区吗,让你过你的人上人生活?” “别急,我的姐妹。”克尔凯轻声安抚道,“我肯定是记得的,你看,我给你们找了一些帮手,请不要吝啬,他们应该是乐意帮忙的。” 他侧身指向拱形门后的周烨等人:“别担心,他们不是从中心城来的,不会得罪人。” 莉葡西卡皱着眉头走到餐厅里打量了几人一番,尤其是他们的指尖,在看完之后她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克尔凯,你从哪给我找到的少爷小姐,他们能干什么?!我敢打赌他们连镰刀都没有握过,棒槌都举不起来!!!”女人的脸上布满了抱怨的神色,显然对克尔凯找的人选十分不满。 “可以做点别的嘛,这些少爷小姐会的东西可比你想得多——起码他们每个人都认字,而且还都不信彼苏尔,多好啊,莉葡西卡。” “你说什么鬼话……等等,克尔凯,他们都不信彼苏尔?” 女人抱怨的话语瞬间止住了,进而转变成的是不可置信感:“你哪找的鬼才?” “天上掉的。”克尔凯言简意赅,顺便挥了挥手,“能找到什么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莉葡西卡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进而变得眉开眼笑:“诶呀,这多不好。” 而周烨等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克尔凯卖给完全不认识的女人,甚至嘴里有些发硬的面包都没来得及咽下去。 “克尔凯……给教堂帮忙?”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给教堂帮忙,这是最虔诚的教众,主教导我们应当帮助他人。”克尔凯完全不虔诚地在胸前胡乱画了几笔,“当然,我觉得你们对这个理由应该不太感兴趣。” 听完他的话,李剑白翻了个白眼。 “这是我的合作对象,村子里的圣者代行人——当然,本质上她只是村里的女巫。”克尔凯干咳几声,毫无芥蒂地就把女巫两个字给扯了出来。 周烨不得不承认,这下确实是来兴趣了。 神父和女巫的通力合作,即便是放在现代的文艺作品内都显得是相当离谱的组合。 一般这种设定要么出现在作为噱头背景,在剧情中完全不算重要的言情小说里,要么就是在一些邪门拉郎视频内。 总之在一个类中世纪环境内凑出这么一对…… 周烨表示xp隔行如隔山,祝克尔凯成功。 “女巫?”一旁的露泽提出了疑问,“在人类的传统文艺作品内,女巫通常是崇拜恶魔获得力量的邪恶女性,被视作宗教的对立面,也可以视作被迫害的性别象征。 “克尔凯,既然神因为神术而存在,而这位女士被你称为女巫……她也会魔法吗?而她的魔法能够证明恶魔其实是存在的对吗?” 露泽觉得自己根据条件得出相似结论的推理过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而莉葡西卡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克尔凯,示意他和眼前这个小姑娘解释一下“女巫”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还没等到克尔凯开口,一旁终于把塞在口腔内的干巴面包咽下去的李剑白终于等到了发言时间: “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当下宗教神权垄断了对于医疗的权利,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条件去接受这种治疗方式——而这位小姐,或者是其他人勉强掌握一些能够帮助其他人从伤病中恢复的小技巧,而在圣经……圣典之中因为他们触犯了神的领域,因此被视为异端,冠以女巫之名。” “你上哪知道的这么多?”周烨感到有些纳闷,按理来说李剑白不应该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的那种中二病吗,怎么对于这些西欧历史小知识知道的这么多? 皮肤稍黑的少年得意地揉了揉鼻尖,好像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一样:“哼哼,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要战谁啊?” 这货不会是为了继续和叶央的中二病设定大战才去学的这些鬼东西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医学的萌芽 “霍,克尔凯你说的还真没错,这些少爷确实有点东西的哈?”莉葡西卡对于眼下李剑白的表现感到惊喜,很少见有人知道了她的“女巫”身份还不带害怕的。 毕竟在圣典中就有很明确的一句话叫做“你应当处死你见到的女巫。”,而神父们为了巩固神权的统治更是把他们的治疗手段扭曲成魔鬼的恩泽。 魔鬼,多么可怕的词汇,仿佛一旦和这个词沾上边,一切就会堕落糜烂,失去所有良好的品德! 再也不能进入主的神国,从而在苦难后享乐。 但克尔凯总是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屑一顾。 “神不在乎。”他总是这么说,“神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人死之后的一切神都不会在意,而至乐福土只不过是教会安慰人们缴税的一个从未被证晓的借口。” 多可笑,一个从出生起就有了一切的神父居然这么否认他们的教义。 毕竟就算教会拥有了神术这种不科学的东西,但也从未见过有什么圣子圣灵从高天回归告诉众人死亡之后的享乐有多么美好。 就像莉葡西卡知道自己会的这些东西更多是在泥泞之中的人们摸爬滚打口口相传的经验,和那劳什子魔鬼没有一点吊关系。 “也就是说,神是被证明存在的,但是魔鬼不是,莉葡西卡小姐会的东西其实只是科学?”露泽皱着眉总结了一下周烨话语中的精神概要,“但是如果神存在的话要如何证明魔鬼不存在呢?” “证明不能。” 这是唯一的答案,人无法佐证神的不存在,而祂的对立面自然而然便也无法被否认存在的可能性。 “克尔凯,如果你这么说,那么你应该不只是让我们去帮这些人的忙,而是你想要我告诉他们什么,对吧。”露泽缓缓抬头看向克尔凯,一向平静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情绪的起伏,那是纠结与迷茫。 “你们能够承受得起这个代价吗?”少女很认真地和年轻的神父确认这个信息,“在当下的环境中你们总是一无所有,你们的权利与我能让你们知道的一切都不对等,你们的知识体系与我所知的一切都不匹配,而我对于你们所有沉重的一切都无法理解。” 露泽是天空的花朵,是女性的慈悲,生命挣扎的火花,她拥有死去历史的部分记忆,却从来没有见证过活着的现在。 正因为如此,她更加无法确认自身所拥有的一切对于一个进展与【历史】不尽相同的世界是否有效且正确。 而她也无法对此负责。 “没关系,露泽,一切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克尔凯只是轻声开口道:“我期待你真的是从天上而来的神使,这样或许我能捡起被我抛下的教义继续蒙蔽自我,装聋作哑地过完我的一辈子。” 但是她不是。 拥有现代记忆的周烨与李剑白无法预测过去故事的走向,拥有凝固知识的露泽不能结构关于未来的发展,而生活在过去的克尔凯也想象不到除了神明与迷信的巫术之外还有其他方法能够帮助这个糟糕的时代。 自从他们拨动齿轮开始,这一切早就步入了难以预料的命运轨迹。 而周烨和李剑白的使命也不过是见证露泽的旅途,仅仅作为高中生的他们所拥有的知识无法撼动庞大的命运洪流。 此刻,这条河流正在奔涌,把这个故事的开端带向难以预料的方向。 “我会和她走的。”露泽只是轻轻点头,“在那之后,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更多你需要我记住的东西。” 周烨和李剑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默契地放下碗,表示自己也已经吃好东西了。 莉葡西卡看着互相打谜语的几个人,一脸狐疑地看向克尔凯,仿佛在询问对方是不是专门找了几个傻子来和她逗乐的。 而克尔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忙完了记得回来。”他站在教堂内对众人挥手,“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的。” 莉葡西卡最终还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后带着周烨等人从昏暗的教堂内走了出来。 “好逸恶劳的大少爷……”女巫轻哼一声,对于神父这种抗拒劳动的行为表示很不满,“我先说好,就算克尔凯说你们有多么神奇,要是你们一直给我帮倒忙的话,我就把那个该死的神父给抓出来!给我干活!” 她身后的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那个……莉葡西卡小姐?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最终周烨还是担起了团队的交流重任,继收拾烂摊子之后又为自己找到了生存价值,“我没记错的话,田里的作物应该都已经收了,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帮助你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迷信治疗法 “那么你信吗?”李剑白忍不住问道。 “我不信,但是我都敢干这个了,就算罪上加罪也不过是一死而已——区别大概就是死法干不干脆吧。”莉葡西卡的语气淡然,“我死前只要能减少没有‘彼苏尔’庇佑区域的人们的死亡数量,那也算做了件好事。” 做好事按理说应该上天堂的不是吗? 几个人没说话了。 “那么这是第一家,我前几天来过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好材料了……”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敲了敲门,“格里高利先生,这边是你前几天在教会预约的治疗服务,我是莉葡西卡,能进来吗?” 摇摇欲坠的木门内传来了虚弱的声音,示意他们可以进去,而女巫小姐轻轻推开门扉,那种血肉腐烂的淤气一股顺着气流涌出,毫无防备地就钻入了周烨等人的鼻孔。 如此令人感到震撼的气息使得三人生理上就忍不住反胃起来,下意识呕了几声,紧接着又努力憋了回去。 “您还好吗?” 莉葡西卡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先前嘱咐您准备的燕子与兔子都弄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圣女小姐。” 面色苍白的男人瘫在铺着草杆的床上,声音微弱发虚:“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在这里,有什么要求就和他们说吧。” “好。” 周烨等人跟在莉葡西卡的身后,看着她从随身的挎包中拿出研钵和扁平的刺刀与弯刀,还有看不太懂的瓶瓶罐罐,总感觉接下来看到的东西大概率不会靠谱到哪里去。 “过来。”她对着周烨招手,“你们两个男的过来,对,你按住他上半身,你按住下半身。” 周烨和李剑白互相对视一眼,在对方脸上看到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而露泽则是被莉葡西卡支使过去,把男人左小腿上覆盖着的厚厚泥灰给清除掉。 伴随着露泽的动作,周烨和李剑白手下的男人开始挣扎,两个人不得不加大力度按住对方,避免整个看上去不太健康卫生的治疗过程受到影响。 厚厚的灰泥被少女轻轻拭去,所展露出的只有发烂发臭的脓疮以及糟糕的伤口情况。 “加大力度按着他。”莉葡西卡皱着眉头吩咐了一句,随后毫不犹豫地用小刀刺入男人的腿部,“把兔子和燕子拿过来。” 一旁站着的女人和孩子满脸担忧地把还在扑腾的动物们抓了过来,而女巫小姐头都不回地继续向他们灌输疗程:“把兔子的头砍下来,把血放进研钵里面,然后挖出燕子的眼睛,在里面碾碎,弄好后给我。” 不一会儿,血糊糊的迷之浓浆被女人端了过来,而莉葡西卡一把抓过研钵,准备往男人的腿上涂抹。 “您应该先将脓液挤出,如果想要避免这位先生的挣扎,可以找个金属器皿罩住他的头,紧接着用重物击打器皿。” 眼看经典传统迷信医疗法即将迫害可怜的男人,露泽最终还是本着母亲的要求【慈爱】来拯救众生。 要是真的这么治下去,能康复才算是奇迹。 “脓液……”莉葡西卡有点茫然地看向露泽,在这个年代还并没有产生这种概念,连确切的医疗系统都不存在。 莉葡西卡本身也只是得到先前人的迷信疗法经验的普通农妇,在神看不到的地方他们只能利用自己浅薄且毫无价值的知识去尝试治疗其他人。 而这种经验正确与否,谁都无法验证。 “你已经用刀破开了他的创口,稍微用点力就会有液体渗出来,那就是需要剔除的东西。”露泽总结着现有的条件,发觉基本上如果做了大型清创的话很难保证止血与消毒的环境,“总之先找个金属器皿吧。” “……我们这边没有金属。”女人颤颤巍巍地开口道,“您还有别的办法吗?” 露泽皱眉看着在周烨和李剑白手下挣扎着的男人,缓缓看向他们二人:“先生们,你们有没有办法击晕他?” 李剑白率先摇头:“我只会使用刀剑利器,没有相关的能力,打架还行,但是这种时候是绝对指望不上的。” 周烨取出自己的方块,本来还在思考自己对着这人哪里砸不会砸出大问题,但在把立方体取出的瞬间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正好有个适合现在用的道具。 那是之前在彗星砸地球的任务世界里拿到的奖励,可能是因为他下意识觉得那个任务失败的很彻底所以一直都没有想起来用…… 【城防局通用电棍】 【属性:充能型道具】 【使用方式:主动】 【物品详情:能够存储一定灵能的科技型道具(储能上限为三百点,需能量使用完毕之后才能够再次充能;充能时长视灵能值输入速度而定,最短时间为二十分钟),能够释放出使人晕厥的电压冲击波,很遗憾,由于道德和法律规定,这种电击棍虽然有着不小的起效范围,但是它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作用。】 周烨举起熟悉的黑色短棍,默默地抵在了男人的胯骨侧,随后尝试启动——和所有需要充电使用的现代电器一样,里面总是还剩了一些能量能够使用。 伴随着男人的身体很鬼畜地抽搐片刻之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去,周烨你哪来的电棍?任务不是不让带东西进来吗?”李剑白对周烨手里的现代产物啧啧称奇,没想到你小子浓眉大眼的身上还留有这种好东西。 “……是叶央之前弄烂的那个世界留下的任务奖励。” “所以这是道具?” 周烨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道具。” 本来他也没觉得这个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东西大概这辈子都起不了什么作用,结果没想到在下一个任务里面就用上了。 大概这就叫灵活运用吧…… 露泽看了一眼周烨手里的现代道具,眉头瞬间紧紧皱了起来。 但是现在没时间去纠结这些问题,等眼下的伤势处理结束之后再问问他们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现在与未来 勉强运用现场极其简陋的条件进行了一场完全称不上专业的清创之后,露泽看着现场有些发愁。 很明显在这个时代的乡镇之中,很难找到高纯度的酒精,而相对应的消毒物什要么是还没有被发明出来,要么就是难以寻找。 但如若就这么直接把创口暴露在空气之中,不出一周这位先生的腿就会回归先前的样子。 少女茫然地注视着不太美好的现状,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概念,但根据周围人的反应来说,拯救这个男人应该算得上是目前比较重要的事情。 母亲说过,在探索人类究竟为何的过程中,她需要温和,无害,慈爱,温顺——因此当人们需要被伸出援手的时候,她必须出手。 只有这样她才更容易被人类归类为可信任的对象,值得被倾诉需求的可靠之人。 莉葡西卡看着眼下忽然开始犯难的露泽,贴心地询问她:“那小姐,现在需要将那些东西敷上去吗?” 露泽的眼光移向了那碗血糊糊泛着腥臭味的谜之混合物,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后摇了摇头。 现在创口已然开放,那上面覆盖这种中世纪偏方产物和谋财害命没有任何区别。 “嗯……你去把研钵清洗干净。”露泽开始从衣服袖子里揪东西出来,那是大片粉色边缘泛紫的细碎花朵,隐隐约约还能在底部看到血迹,“顺便去流水边上带点那种绿色的粗茎植物过来,越快越好。” 莉葡西卡看着还在衣袖内鼓捣的露泽,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的做法。 毕竟克尔恺说她能带给大家惊喜,而她学到的那些东西对于人类生命的挽救效率称不上有多高,最好的方法也不过是控制住不再恶化,让大家看命而已。 而眼下虽然看得出 第一百九十八章 鲜血铺垫而出 身上所能见到的鲜血印记越来越多,而露泽身上原本由克尔凯准备好的洁白衣裙被点点鲜红濡湿,斑驳地变得肮脏。 与此相对的是,他们逐渐走过越来越多的石屋,在一声声的感谢之中扩宽他们的路途—— 直至黄昏。 周烨和李剑白早已发现了对方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但对方是目前团队中唯一一个有着勉强算得上可靠的医疗技能的人,就算周烨他们想要阻止露泽这种自我伤害的行为,他们对于创口处理这件事也处于无能为力的状况。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露泽自己身上的花朵对于她自身会不会有效。 除了用麻布为她缠上双臂之外,少年们也不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李剑白忽然有点理解任务背景中说的那句“或许这一切和你们并无关联”的含义了。 作为应试教育中的高中生,不论是周烨,叶央或者是李剑白都很难拥有超出正常范畴内的技能。 因此仅仅具有不切实际思考的他们也不可能撼动历史。 历史不因白日梦前进,而因千万的沉重故事运转。 但…… 李剑白微微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少女身上点点血迹,总感觉心底有些不舒服。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就是觉得,如果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走下去,那最后所得到的结果肯定不会是他满意的。 就像是他从来没有认同过君文昌那种牺牲人类,只求所谓的“文明痕迹”能够留存下去的精神一样,饱读经典网络小说的李剑白一直觉得如今这个时代,独属于他们这些“应答者”的精彩时代更应该随心所欲,不留遗憾,快意恩仇才是。 他已经拥有了此等能力,那为什么不拯救个世界,让所有人都得偿所愿,而非得去牺牲某一方去达到一个不那么完美的结局呢? 世界意志又没有封禁他们的能力,即便如今教会人多势广,李剑白觉得他们也还算是有资本与对方碰碰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克尔恺·戈诺斯达 估摸着十分钟的倒计时即将接近尾声,为了避免车在路上开着开着突然就没了然后两个人顺着惯性直接飞出去的惨剧,叶央知趣地松开了她亲爱的油门,然后死命地踩住刹车。 下一秒,她的头就撞在了挡风玻璃上。 “砰”地一声,撞得很响。 脑瓜子里嗡嗡地响着,叶央揉着自己被撞红肿的额头,颤颤巍巍地拉开了车门。 一旁的季秋鹭也晕乎乎地爬出了车厢,叶央开车彪太快了,就算是平时不晕车的她都有点扛不住…… “唔……”好不容易爬出狭小的副驾驶座位,季秋鹭整个人直接瘫在地上,感觉胃里一阵天翻地涌。 挺着最后一点绝对不能吐自己身上的倔强,她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 “yue……” 直到胃里的东西什么都不剩下为止,她又干呕了一阵子,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叶央。 “你这开的什么车啊?” “泥头车。”肇事者本人状态良好,除了头被自己撞得有点疼之外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真是见鬼。 直到现在,季秋鹭才发现随着叶央驾驶的非法改造机动车的超速飞驰十分钟限定超值体验的结束,她们二人居然跟着泥头车一起冲出了03区的乱象,并在路上造成了数起重大事故。 ……要是把这一路上叶央的操作全都归纳下来送到监察局,可能她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季秋鹭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吐槽对方的离谱行为了。 “所以,我们现在离你那个彗星降临的地方还有多远?” 叶央从兜里掏出饮用水,接着递向了明显还没缓过来的季秋鹭。 她也没客气,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部分涎水,直接大口灌了下去。 “应该沿着公路走个三个小时就到了。” “啊……这么远啊……” 看着小声嘟囔了几句的叶央,季秋鹭的眼神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我们硬生生走了两天啊,怎么,你开了十分钟的车就已经开始由奢入俭难了?” 回忆了一下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叶央顿了顿,而后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嗯,没有泥头车的一分钟,想它,想它……还是想它。” 经此一役,她已经下定决心等毕业之后就要去找关系学b2驾照了。 汽车可以不会开,但是没有水泥车不行! “你给我冷静点,正常情况下你那么开车不出一分钟就要被出警的!” 听着对方意犹未尽的语气,季秋鹭立马出声阻止了叶央危险的想法,避免等会儿她又干出什么更危险的事情。 “啊……也对。”认真思考了一下现实的情况,叶央发现自己彪泥头车的想法确实不现实,“还是先走吧。” 看着对方突如其来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季秋鹭有些头疼地看了一眼脸上粘着灰尘和血,包扎的纱布早就不知去向的叶央,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行吧。” 先前坚挺的mp3在众多离奇且接二连三的超展开中还是放弃了挣扎,早在叶央开起泥头车之前就宣布了自己的寿终正寝。 看着不过巴掌大的古旧机身窜出了劣质的电线,她有些心疼地捏了捏金属制的外壳,又反复摁了摁开关机键,眼见真的没有反应之后只能无奈地再次揣回兜里。 看着季秋鹭还在努力挣扎的动作,叶央下意识也跟着掏了掏自己的衣兜——随后她才想起自己进副本的时候穿的是余火准备好的制服,而不是那身内兜能联通夹层内侧的劣质校服。 啧,要是穿着那身说不定兜里还有点存粮呢。 眼见并没有摸到能哄小朋友的糖果,叶央有些遗憾地从裤兜里抽出手。 “来聊天吧,这么长的路,聊着聊着说不定就走完了呢。” 她伸出手在季秋鹭的眼前挥了挥,试图转移掉她还在为播放器坏掉而惋惜的注意力。 “嗯。”闷闷不乐地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标志,想着先前叶央话语里透露出的一些事情,季秋鹭忽然有些好奇。 “说起来,听你的描述你们那边的现实好像……比起现状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你想说我活在荒诞主义构成的魔幻现实里就直说。”叶央斜了她一眼。 “啊哈哈……这是你自己说的嘛。”季秋鹭笑着打了个哈哈,“随便讲讲呗。” “听了会下地狱也要听啊?” 她愣了一下,然后回忆起老一辈口中那些极度没品的“地狱笑话”。 对方玩的梗怎么都这么老…… “今年还流行地狱笑话啊?” “你知道?”叶央小小地吃惊了一下,“我还以为你这样子对那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的。” “倒也不是感兴趣……主要是追忆时代,网络记事里写了这些东西……” “毕竟地狱笑话永不过时。” 回忆了一下近几年越来越离谱的发展,叶央摸了摸下巴,接着开口道:“人类的终极目标就是娱乐至死,我觉得在我们那彻底完蛋之前我可以先乐死。” “?” 季秋鹭迷惑地歪了歪头。 “嗯……就你想啊,先是宝宝巴士,然后是宝宝步枪,我觉得很快就能快进到宝宝军火系列大全了。” ??? 作为新时代连利器都没见过的青少年,对于叶央描述的景象季秋鹭着实有点无法想象。 她难不成活在那些还没被联邦普及统一法的地方,还能看见这种乱象的吗? 看季秋鹭整个懵逼的神色,叶央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懵逼吗,懵逼就对了。 当年看见那些牛马新闻的时候叶央整个人也是蒙的。 直到后来她进了精神病院。 在这半年内叶央学会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人生至理,首当其冲的就是“永远不要质疑生活给你的荒谬惊喜”。 毕竟无法反抗就享受,实在享受不了也得接受。 “可能为了应对校园霸凌,隔壁有些‘可爱的’不长脑子的军火商就推出了这种颇具效果的‘玩具’吧,可能是只要我先干掉对方霸凌就落不到我身上,或者是只要我先干掉匪徒我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反正我是无法理解这种过于硬核的自卫方式……” 叶央眼角抽搐着叹了口气,随后就看见了季秋鹭“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你们那从娃娃抓起的技能好像点的有点歪啊?” “邻居那边年轻一辈的技能树可能确实点得有点歪。”她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道这种过于硬汉的教育……我们教科书上好像记过一段历史……” 季秋鹭皱着眉回想了一会儿,随即神色也变得微妙起来,“好像就是弄军备竞赛卷起来,到了最后全民皆兵,直到联邦建立后发现年轻一辈都快没个完整人了才禁止了所有的武器与利刃……” “看来世界的历史不仅是个环,而且还都挺牛马的。”叶央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第二百章 无人证明 一个无限的,永恒的,自由的神明被教会的故事固化成为名为彼苏尔的人类。 那些有关于诺斯也好,彼苏尔也好的故事都来自于教会的传颂,所有的讨论都是基于表面上被人为钦定的【神明】的形象,却没人想要真正理解神的概念。 一个全知全能的绝对伟大者绝对不可能被人类所证明存在,而正式因为证明不能才能证明诺斯本身的存在可能性。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零一章 于是他要自由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零二章 一语成谶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昨晚熬夜打宇宙之轮姐妹会 如题,昨晚熬夜到四点把宇宙之轮姐妹会一口气打通了,现在精神萎靡不振,希望得到请假批准(?) 宇宙之轮姐妹会,比密教模拟器更适合当赛博神秘学家模拟器的小体量游戏,当然更重要的是没什么难度可以直接一口气通关,更像是神秘学家模拟器版本的视觉小说。 唯一昨晚比较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和人外成功谈恋爱,把很帅的建筑师姐姐给抓了……以及算命给姐姐算死了,虽然不知道姐姐有没有不死的方法,挺可惜的。 还有果然不愧是国外做的游戏,xp和政策开放的都让人难以置信。 可惜最后有点不耐烦了做牌不怎么仔细。 第二百零三章 莫名其妙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 desperate sunsets, the m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man who has looked long and long at the lonely moon.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i offer you my ancestors, my dead men, the ghosts that living men have honoured in marble: my father’s father killed in the frontier of buenos aires, two bullets through his lungs, bearded and dead, wrapped by his soldiers in the hide of a cow; my mother’s grandfather -just twentyfour- heading a charge of three hundred men in peru, now ghosts on vanished horses.i offer you whatever insight my books may hold. whatever manliness or humour my life.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先辈,人们用大理石纪念他们的幽灵:在布宜偌斯艾利斯边境阵亡的我父亲的父亲,两颗子弹穿了他的胸膛。蓄着胡子的他死去了,士兵们用牛皮裹起他的尸体;我母亲的祖父——时年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名士兵冲锋,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幽灵。 我给你我写的书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或幽默。 i offer you the loyalty of a man who has never been loyal.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人的忠诚。 ———————————————————————————————————————————————————————— nomobuyo oshi hasitawa dokeda gunmicha de ribura应该是反过来念的:原句是【らぶりてちゃみぐんだけどわたしはしをよぶもの】 ノモブヨ?ヲシ?ハシタワ?ドケダ?グンミーチャ?デーリブラ 也就是【ラブリーでチャミングだけど私は死を呼ぶ者】 意思就是那个【我虽然可爱动人但我会召来死亡】。 gunmicha是指英文charming,ribura就是lovely。 中文谐音: 【诺莫不哟哦西哈西他哇多可大滚米差跌里布拉!】 ———————————————————————————————————————————————————————— 南斗六星分别为天府星、天梁星、天机星、天同星、天相星、七杀星 南斗六星由天府星(南斗第一星,天文学称斗一,古名令星),天梁星(南斗第二星,天文学称斗二,古名荫星),天机星(南斗第三星,即斗三,古名善星),天同星(南斗第四星,即斗四,古名福星),天相星(南斗第五星,即斗五,古名印星),七杀星(南斗第六星,即斗六,古名将星)组成。 南斗六星君,正是管理世间一切人、妖、灵、神、仙等生灵的天官。南极长生大帝玉清真王,是南斗六星君的顶头上司。因此南斗六星君的六宫都隶属于南极长生大帝管辖。 宫殿所住神仙 第一天府宫:司命星君 第二天相宫:司禄星君 第三天梁宫:延寿星君 第四天同宫:益算星君 第五天枢宫:度厄星君 第六天机宫:上生星君 南斗六星,第一天府宫,为司命星君;第二天相宫,为司禄星君;第三天梁宫,为延寿星君;第四天同宫,为益算星君;第五天枢宫,为度厄星君;第六天机宫,为上生星君,总称六司星君。专门奉祀南斗星君的庙宇称南斗星君庙。因南斗专掌生存,故中国民间又称为“延寿司”。而道教称北斗七星为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宫,即: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瑶光宫破军星君。 东方青龙:龙是东方的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而这七宿的形状又极似龙形,从他们的字义上就可以看出来,角是龙的角,亢是颈项,氐是本,而是颈根,房是膀,是胁,心是心脏,尾是尾,箕是尾末。[2] 南方朱雀:易经的四象是老阳、老阴、少阳、少阴,而在风水学的四象学,就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经曰:“夫玄武拱北,朱雀峙南,青龙蟠东,白虎踞西,四势本应四方之气,而穴居位乎中央,故得其柔顺之气则吉,反此则凶”。朱雀是四灵之一,也和其他三种一样,它是出自星宿的,是南方七宿的总称:井、鬼、柳、星、张、翼、轸。[2] 西方白虎:白虎也是战神、杀伐之神。白虎具有避邪、禳灾、祈丰及惩恶的扬善、发财致富、喜结良缘等多种神力。而它是四灵之一,当然也是由星宿变成的。是由二十八星宿之中,位西方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所以是西方的代表,而它的白,是因是西方,西方在五行中属金,色是白的。所以它叫白虎不是因它是白色,而是从五行中说的了。[2] 北方玄武:玄武是一种由龟和蛇组合成的一种灵物。玄武的本意就是玄冥,武、冥古音是相通的。武,是黑的意思;冥,就是阴的意思。但玄武被后世的道士们升级做北方的大帝“真武大帝”。有别于其他三灵。七宿是斗、牛、女、虚、危、室、壁。[2] 中国古代为了认识星辰和观测天象,把天上的恒星几个一组,每组合定一个名称,这样的恒星组合称为星官。各个星官所包含的星数多寡不等,少到一个,多到几十个,所占的天区范围也各不相同。在众多的星官中,有31个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这就是三垣二十八宿。在唐代,三垣二十八宿发展成为中国古代的星空划分体系,类似现代天文学中的星座。 三垣,是指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紫微垣包括北天极附近的天区,大体相当于拱极星区;太微垣包括室女、后发、狮子等星座的一部分;天市垣包括蛇夫、武仙、巨蛇、天鹰等星座的一部分。 二十八宿又称为二十八星或二十八舍。最初是古人为比较日、月、金、木、水、火、土的运动而选择的二十八个星官,作为观测时的标记。“宿”的意思和黄道十二宫的“宫”类似,表示日月五星所在的位置。到了唐代,二十八宿成为二十八个天区的主体,这些天区仍以二十八宿的名称为名称,和三垣的情况不同,作为天区,二十八宿主要是为了区划星官的归属。二十八宿从角宿开始,自西向东排列,与日、月视运动的方向相同。 东方七宿: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 北方七宿: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 西方七宿: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 南方七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此外还有贴近这些星官与它们关系密切的一些星官,如坟墓、离宫、附耳、伐、钺、积尸、右辖、左辖、长沙、神宫等,分别附属于房、危、室、毕、参、井、鬼、轸、尾等宿内,称为辅官或辅座。 唐代的二十八宿包括辅官或辅座星在内总共有星183颗。 第二百零四章 燃烧吧,孩子,燃烧吧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零五章 挥之不去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零六章 死后成圣 。reply扑克成员 extra card君主黎夜,就是我啦!你猜猜我是干嘛的?嗯……哦?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不看天守警告榜单的勇士啊?那我就告诉你吧——永恒仙境的首领,每年新人失踪的罪魁祸首任务世界毁灭者……诶呀,你居然是被永恒仙境祸害过的人呐,那——幸会?|梅花k,组织的有力洗脑干员,每年给新人建立目标,确认核心思想的人就是她啦!顺便说一句,她以前是搞传销的,所以……欢迎加入永恒仙境!家人~|红桃4,就算在夏威夷也要戴围巾穿羽绒服把自己热中暑的傻逼杀手,除了脑子不好使之外剩下的都勉强还行,业务合格。|黑桃j,喜欢玩尸体的变态,特技是堆积巨人观进行大范围尸爆对方圆五百里进行身心双重的剧烈打击……我希望你没见过那场面,yue……|方块a,朋克至上主义,目前最伟大的战绩是把一个中古世界给扭转成娱乐至死主义并且睡服反派开始狂欢,导致经济运转不周,直接陷入全民危机——你说我说错了,是说服?呵呵……你觉得呢? 。reply君主黎夜嗯哼,你喊我?|在呢在呢在呢,忙死了,别喊我。|*请选择心仪的服务人员:a.君主黎夜(有严重精神疾病,请谨慎选择);b.余火周烨(空间系能力者,业务评价良好);c.余火李剑白(修仙能力者,气功大师,强身健体好帮手);d.余火叶央(暂时不知道怎么评价的能力者,差评居多)|呜呜呜……该死的当年装逼自己起的都是什么名字…… 。reply你认识叶央吗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余火外勤组的某个成员……怎么?很有名?|不认识,完全不认识哦——呵呵,你他妈不是清楚吗,还问我这个问题?|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到底是哪个傻逼告诉你拿这个问题来逗我的?|自己问自己很有意思是吧?周烨? 。reply最终之前的晨宿谁他妈告诉你这个名字的?这……这……这他妈不是只有……|你是谁?除了那几个医生之外不应该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啊?!你到底是谁?!|张医生……嗯,对,我是叶央,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希望我还能找得到你们。 。reply世界真相(1)死去的历史吞噬了我们的世界,而个人的定义成为了箱庭,继而发展成为新的世界。|(2)赤红的海潮笼罩着死去的尸体,不论是遗弃的,还是被遗忘的……最后终将吞噬所有,防止人类最后的存在被毁灭,这便是所有应答者的工作。|(3)历史的规律周而复返,被记录的过去扯着正在进行的现在飞速下坠,直至完全循环。|(4)我所记住的,我所遗忘的,我所拥有的,都是名为晨宿的小小箱庭。|(5)一人将拯救世界,而一人也将毁灭世界,直到迎来新生。|(6)沼泽人是谁,沼泽人是我,自始至终从未诞生,也从未死亡的空虚之物。 。reply晨宿究竟是谁一无所有的我,被期望,被允许,被赐予的定义,与黎夜截然相反的命运,周天的开端,辉日之始。|听说过沼泽人的故事吗,那就是晨宿,死去灵魂中诞生的独属于躯壳的意识,没有定义也不被知晓的扮演者。|被诸多医生赐予定义,被过去的叶央所祝福的诞生物,属于我的真名。|怪异的英雄,最终的破晓。 。reply今日没品笑话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什么能够通过折叠来应对困难?嗯……折凳,梯子,吸管,日本人。|一中国小伙去犹太人开的内衣店买38ff码的黑色胸罩。犹太商人很精明,说这个尺寸的黑色胸罩很少见,每件卖50美元,中国小伙买了25件。没过几天,中国小伙又来买黑色胸罩了,犹太人说很难从供应商那拿到货,于是要卖60美元一件,中国小伙爽快地拿了50件。一个月后,中国小伙把店里剩下的50件库存又以每件75美元的价格拿走了。犹太人很好奇,问中国小伙要买这么多黑色胸罩干甚么。中国小伙答道:“我把这些大尺寸的胸罩建成两半,以每顶200美元的价格当帽子卖给你们犹太人。”|一名美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和波兰人站在埃菲尔铁塔的顶端。美国人开始向下扔大把的钞票。“你在干嘛?”其他人问道。“我们美国人有很多钱可以拿来挥霍。”法国人说:“我们法国最不缺的就是香槟了”,接着开始往下扔大瓶的香槟。波兰人慌忙看了一眼英国人,大声道:“你他妈敢把我扔下去!”|今天我通过了品德考试。因为我作弊了。|我和汤姆克鲁斯在讨论基督科教。他说:“你试着从我的角度来看问题”,于是我双膝着地。|精神病院里两个病人在走廊里搭话,一个说:“咦,墙上的那个钟时间准不准?有没有出问题?”另一个回答:“没问题啊,完全正常。”第一个大吃一惊:“完全正常的怎么也关在这里!”|大家有没有思索过……盲人们怎么知道该往哪里去摸盲文呢??|小学里,班主任看到小约翰紧紧地抱着一只猫,她就上前去问:“小约翰,你怎么把猫给带到学校里来了呢?”小约翰“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我、我听到邮递员叔叔跟我妈妈说:‘等你的孩子们去了学校,你的□□可就任我蹂躏啦!’”|狗的的确确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要是你不信,可以自己来做做这个实验:把你的狗和你的老婆锁在车的后备箱里关一个小时。看看你把后备箱打开的时候,他们中哪一个见到你会很高兴?|医生忠告我必须得换个业余爱好了。我手腕得关节炎了……|一英国人、一苏格兰人和一爱尔兰人在一起讨论他们十几岁的女儿,英国人说:“上次我去整理女儿的房间,竟然发现了一包香烟。当时我就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她已经开始抽烟了!”苏格兰人说:“你那算什么,上次我去整理我女儿的房间,结果找到半瓶伏特加。当时我就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她已经开始喝酒了!”爱尔兰人说:“你们俩都是瞎操心。上次我去整理我女儿的房间,结果找到一堆安全套。当时我就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有一个工程师死後到天国报到。天国守门人看了看他的档案,说:你走错地方了,所有的工程师都应该到地狱报到。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他还是乖乖地都地狱去报到了。在地狱住了几天之後,他觉得地狱的温度太热,住起来相当不舒服,於是动手设计了一套空调系统,使得地狱不再水深火热了;过了一阵子,他又觉得地狱的运输系统不方便,所有又设计了一套捷运系统;然後他又觉得地狱生活太无聊,於是又设计了电视和inte。於是地狱的生活水准经过他的改进之後,己变得相当舒服了。为了要向上帝夸耀地狱的进步,撒旦用最先进的影像电话打电话到天国。上帝接起电话,看到撒旦之後说:你的气色看起来好极了,到底怎麽回事?撒旦说:我们这里最近收了一个工程师,他把我们这里改进得比天国还舒服呢!上帝说:不对呀,工程师都应该上天堂的,你们一定在手续上动了手脚。我劝你最好赶快把他送过来,不然我要找律师告你!撒旦听了,忽然大笑不已。上帝很纳闷,问撒旦:你在笑什麽?撒旦好不容易才停止大笑,说:你以为律师都在哪里? 。reply黎夜背景设定(1)对于一切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玩性很大,不管什么我先造了再说,三观勉强还在,没有远见的及时行乐主义者,脑子很好用但是从来不用在正经事上,被永恒仙境带的稍微有点疯,经常因为不着调的行为和言论还有集合各个人才的奇怪行动性把身边人弄崩,但又因为知道这个人没什么坏心思,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而无奈接受,限制着她不做法外狂徒张三的不是因为什么道德感或者是良心,这人没有良心,只是因为规则而已,是个entp。|(2)脑子因为被精神病院电了很多轮的原因导致什么都记不住,但事实上并不傻,相反,在某些方面还很聪明。|(3)有关于自己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一直采取消极摆烂的态度,她很害怕真相。她其实不是“叶央”,但这其实不重要,只是她无法察觉到这个事实。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没人期待着她的诞生,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诞生。|(4)因为世界意志“发条”的原因,过去一直浑浑噩噩的,而且身体经常失去控制干一些闸总行为——事实上是叶央自己本来就有些闸总因子,压抑太久了总会需要释放。正常情况下在发条的作用下人偶只会自杀,从来没有遇到这种需要送进精神病院的情况。最开始进病院的时候自杀过,逃跑过但是无论怎样都会被清掉记忆,叶央在这种情况下下意识开始憎恶世界意志,并且,真疯了。在无数次的循环下靠着医生们的灵性写完了所有的故事,最终带着自己得到的精神病逃离了循环。|(5)千万箱庭之主,所有故事的创作者,因为过于仓促所创作的故事无法构成世界,只能成为真正故事的载体,箱庭。但这份能力已经足以为其支撑起躯壳,构建出位格,也能支撑这个糜烂的世界完成升格,所有的一切重获新生。|(6)是永恒仙境背后的人,把他们弄疯别人的低级趣味变成了弄疯世界意志的高级趣味。在永恒仙境那边用的是自己的马甲,【君主】黎夜。身为黎夜的时候,性格比起原先来说恶劣一百倍不止,但是还是有点口嫌体正直的意味。尤其是每次都千方百计换着花样去帮余火忙的样子,真的很好笑。但是真的说是很差劲的人也完全没问题,毕竟是永恒仙境的领头boss。但是也可以说是很厉害的好人,她带给了永恒仙境秩序和底线。是那种会笑着干碎别人的变态,感到不爽就会带着手底下神经病掀桌子的奇怪的人。顺带一提,永恒仙境大家的衣服和标志都是她一个人设计弄好的,因为想着毕竟是个组织不是邪教…… 。reply心理医生张枢(zhangshu)|罗戟(luoji)|赵贾戈(zhaogu)|徐玖(xujiu) 。reply为什么要弄马甲呀你说捏,当你是正常组织公务员的时候,忽然成了敌对方老大,你不弄马甲等着被发现拎回去写检讨吗?|因为我的人设不允许我当没品乐子人神经病,但是黎夜可以。|怕被上司发现自己每天热衷于弄疯别人呗……虽然最后还是被发现弄回去写检讨了……而且一出事就找我,我哪里管得住这群神经病嘛…… 。reply黎夜能力查询第一之钥——a1217(achaeus)——耀银星环(k)【魔女,银星】。形态:戒指:防护,回复\/「天引」:长弓(基础形态),短匕|第二之钥——the flos dreamer——繁花之梦(yume)【勇者,魔王】。形态:钥匙:稳固,魔化\/「天引」:钥匙形状的断头铡|第三之钥——the dust from dawn——尘埃颂歌st)【革命家,亡灵】。形态:金杯:倒影,指南\/「天引」:长矛|第四之钥——all time for you——百夏无色(idea)《刻时吟游》【社长,作家】。形态:印玺:传承,撰写\/「天引」:锡笛|第五之钥——de that pierced the cage——至夜高天(dawn)【提灯法师,魔术师】形态:裁信刀:魔术,魔法\/「天引」:提灯法杖|第六之钥——so said zarathustra——固理箴言(since)【哲学家,占星术士】。形态:书籍:真理,命运\/「天引」:天象仪 。reply余火叶央那也是我,并不是伪装什么的,只是……需要收敛一点而已。|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擅长评价自己,甚至……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存在都难以理解,但是啊……我想,倘若生存在这个世界的话,一定会有人记住我,认同我,理解我吧。|……你其实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对吧?|致终将覆没的微小世界,我自红海而来,自虚无而去,背负他人之名苟且残存的非人之物。 。reply主角季引(季隐)——沮洳门三弟子——仙茅,灵(说书人);所属阵营:【地】方,魔属,妖属,灵属;【势力】:苍梧派,沮洳门,九辨客卿【恶趣味的观察者】|叶哲(墨鲤)——沮洳门掌门——心魔(替换置身);所属阵营:【异】方,魔属,人属;【势力】:鉴鬼楼,沮洳门,九辨客卿【脑回路清奇的谋划者】|琴澜轩——算天行者——赊刀人;所属阵营:【异】方,人属;【势力】:沮洳客卿【救场大师,伟大的债主】|叶央(黎夜\/晨宿)——余火所属应答者——万千箱庭之主;所属势力:余火,永恒仙境,天引小队【最终窥视一切的沼泽人】|周烨——余火所属应答者——空间行者;所属势力:余火,天引小队【包容的拯救者】|李剑白——余火所属应答者——剑仙;所属势力:余火,天引小队【热爱幻想的赤子】|叶间——鉴鬼楼外勤人员——槐影黎明;所属势力:鉴鬼楼,宿封【极度缺乏安全感被绑着上车的倒霉蛋活死人】|叶曲——鉴鬼楼外勤人员——白昼游星;所属势力:鉴鬼楼,宿封【没有成功去异世界,吃饭还被逮住的倒霉蛋幽灵】|尤格里特——前异教圣女——飞蛾的魔女;所属势力:宿封异常组,鉴鬼楼合作人员【天真遵守诺言的魔女,厄之苹果的缔造人】|李青锋——鉴鬼楼元老——三流道士;所属势力:鉴鬼楼,j城纺织大学电子工程系,异常专案组专家【打架完全不靠谱的游方道士,精通奇门遁甲】|帕斯尔.楉叶庭(周天)——异常旅行家——卸任魔王,梦界旅行家;所属势力:祈光教会编外成员(兼被监视者),幻梦餐车食客,本届勇者小队主c【生活过于丰富多彩的吸血鬼】|罗莎莉雅.楉叶庭——祈光教会战斗修女——裁决圣锤;所属势力:祈光教会外勤部,本届勇者小队圣职人员【命运逐渐扭曲的虔诚修女】|维克多·瓦伦迪诺(叶枝)——历届最烂勇者——全然没干劲的作家;所属势力:勇者讨伐小队挂件,幻梦餐车食客【意外的穿越者,有史以来最摆烂的勇者】|亚瑟——最初的勇者——破灭幻想;所属势力:幻梦餐车食客,本届勇者小队指导【跨越生死故事很多记性很烂的无赖活死人】|克尔凯.欧伦吉——xp惊人的主厨——梦界行者;所属势力:幻梦餐车主厨,本届勇者小队后勤【疯狂的理想者,丢弃梦想的幸福混蛋】|克莉丝·莱汀(叶溯)——精通横跳之术的专业二五仔,圣堂编外编外成员——第十支柱黄昏魔女;所属势力:所有圣堂,欧几里得炼金学院,黄昏之乡【从神走向人的思想家】|帕斯尔·马塞勒斯(周天)——黎明之主圣堂的破晓者——窥望星空之人;所属势力:黎明之主圣堂第三小队【冷静渴求知识的热血青年】 第二百零七章 女巫指控 “教皇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了吧?”穿着盔甲的骑士取下头盔,皱着眉头打量眼前的破烂小村庄,“真不知道戈诺斯达家的傻子到底在折腾什么,好好的少爷不当,还专门跑到这种破地方来。” “啧,人家吃饱喝足没事干,钱多的。”一旁穿着盔甲的同伴酸唧唧地回了他一句,“现在我们还得给他这种傻缺行为找补呢。” “真是吃撑的没事干,这种人还能生在戈诺斯达家也是他投胎技术好了。”某人在盔甲下偷偷翻了个白眼。 “别贫了,还记得教会派下来的任务吧?” “记得。”剩下的人纷纷列队站好,而在他们的动作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聚集了过来,在一旁窸窸窣窣地讨论着眼前的现状。 “这些人不是中心区的那些老爷吗?怎么过来了?” “这可是金属的,啧啧啧……我们这个破地方终于也要有发达的一天了吗?” “谁知道呢……话说回来这种时候不应该是神父出来接待他们吗,毕竟平时能进中心区的也只有他啊。” “哎?你们还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 “克尔恺神父啊……哎……” “啊?什么,克尔恺?怎么了?” 在这种小地方,一个人的不幸总是一传十十传百的。 但是阶级隔阂永远都是隔断信息的最佳手段。 “咳咳!肃静!” 伴随着骑士的大声咳嗽,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终于平静下来,而领头者在怀里摸索片刻,最终掏出一张洁净的纸质卷轴,大声念到: “克尔恺·戈诺斯达!身为神父却以身触犯禁忌,令人不齿!受神恩惠却行如此不规范道德之事!因此当受圣火灼烧,清除体内的邪恶力量,最终堕入地狱! “然仁慈的圣父认为,他仍有补救的机会,作为被恶魔引诱的迷途羔羊,没有抵挡住诱惑是圣父的失职;因此伟大者决定,为了挽回堕落圣子的过错,他应当找出并消灭恶魔。” 听完高高在上骑士们说出的话语,人们不禁面面相觑,脸上尽是茫然无措。 “克尔恺……戈诺斯达?神父不是姓欧伦吉吗?” 腿伤早就好得差不多的格里高利先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还有……您说的意思是,神父已经……” “克尔恺先生已经魂归高天,圣父希望能帮助他重返天国,成为主座下忠诚的使徒。”骑士淡淡地瞟了这位可怜的农夫一眼,“怎么,你有什么有关于恶魔的信息吗?” 格里高利瞬间摇了摇头,吓得又缩了回去。 领头的冷哼一声:“克尔恺·戈诺斯达是在这里迷失的,因此恶魔也定居在这个可怜的地方——如果你们之后还想过好日子的话,最好仔细想想哪些人比较可疑,毕竟恶魔总喜欢附身在人类身上,引诱他们堕落。” 堕落者可是无法前往至乐福土的,这种事情就算是他们这些下等人也知道。 辛辛苦苦耕种,缴税最终不过是为自己最后谋求一个好的结果,对于无法进入至乐福土这种事情他们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人们忽然骚动起来,反复搜刮日常中所有的一切,尽力把一切都推到他人的身上,避免他们挡了自己进入伟大土地的道路。 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人,那个有着一头小麦般金色长发的健康姑娘。 “莉葡西卡!一定是她!”人群中的某个女声忽然尖叫起来,“她识字!而且许多人受伤之后,她碰一下就能行走了!” “格里高利!格里高利的腿几天前还是烂的,那天那个姑娘带着人进去之后,过几天他就又能下地了!平时这个程度的伤应该都死了!” 人群中一声声指控把所有存在的,不存在的罪行一层层叠加在了他人身上,似乎只要让莉葡西卡认下了这个罪行,他们就绝对会安然无事,继续他们一成不变的生活。 哪怕莉葡西卡的治疗让村子里人的生活勉强好了一些,但在无法升上乐土的面前,这些交情什么都不是。 女巫不配得到爱戴。 领头的骑士挑了挑眉,看着下面这些乱成一团的愚民们,不屑地哼了一声:“哦,那你们把她带过来吧。” 人们听到了他的话,互相看了一眼。 虽然眼下活下去或许更加要紧,但大家也算是体面人,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太难看。 毕竟莉葡西卡确实还是全身心在为这个村子着想,平时治疗的时候人们不会想着去指责她,说因为她的蹩脚治疗会让大家伙上不了至乐福土——如果现在直接在对方眼前撕破脸皮的话,岂不是显得他们都是忘恩负义的混蛋了吗? “怎么?”看着眼下这群踌躇不前的贫民们,骑士有些不耐烦了,“你们不去我就在你们里面随便挑一个走。” 听到他的话,人们嘈杂的声音顿时寂静了一瞬间,随后又互相推搡起来。 片刻之后,一个看上去面善的妇女最终被推了出来。 “你和她的关系最好,快把她带过来!” 妇女唯唯诺诺地想要反驳几句,但看到周围人脸上的神色,最终又归于平静,勉强点了点头。 人们望着被选中的女人匆匆离开,忍不住开始讨论女巫的下场。 虽然听说过弥列的中心区会定期举行处刑仪式,但碍于他们的身份,大多数人一生都没有踏足过那片洁净整洁的土地。 对于莉葡西卡的下场他们虽然有些许愧疚,但在那份情感之后更多的是好奇。 如果他们揭发莉葡西卡的行为,把她送到这些老爷们的手里,那看在神的份上,会不会允许他们去中心区旁观这种神圣的仪式? 甚至可能会因为这件事准许他们步入弥列的城内! 哦,他的彼苏尔啊!这是多么神圣荣耀的事情! 所以,即便莉葡西卡被抓住了,但是看在他们所有人美好未来的份上,也会坦然认罪吧! 毕竟她确实也干了亵渎神明的事情嘛!那为大家献身,上个火刑架有什么不好? 说不定最后他们这会有新的神父呢! 会神术的,真正的神父! 人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起来了。 第二百零八章 no faith salve the witch “她不在她的家里,平时经常呆的地方也找过了,也不在地里。” 人们并没有等来他们希望的那个身影,反而是被推搡出去的女人带来了不算太好的消息。 “她不在?”其他人顿时惶恐起来,先前那些骑士老爷可说过,如果找不到莉葡西卡的话,就得从他们之中随便挑一个出来,顶替那些糟糕头顶的事情。 他们可是指望去享福的,哪能这样呢? “该死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某个男人突然愤愤不平起来,似乎为莉葡西卡脱离了他们预先准备好通往幸福生活的牺牲柱而感到不满。 谁听到风声告诉这个该死的女人了吗? 不知不觉间,原先对于她的怜悯,愧疚,或者是些许残留的犹豫都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消失殆尽。 人们只留下了愤怒,无尽的愤怒。 她怎么敢的,她怎么敢脱离常规的行动,成为他们通往美好生活的阻碍! “找不到人?”骑士冰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的眼神中充斥着不耐烦与鄙夷,“我可是给足了你们充足的时间,这点事情都办不到?” “大人,大人,这只是意外……您再等等,您再等等……”站在稍微靠前一些的人唯唯诺诺地开口道,不停发誓再给他们一些时间一定把那个邪恶的,不守规矩的荡妇给这些老爷们带过来。 “啧……”为首的骑士不耐烦地咂了咂嘴,“难怪你们只配住在这里。” “哈哈哈哈……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人们谦卑地卑躬屈膝着,内心对于女巫的埋怨更上一个层次。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 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遭遇到这些! 莉葡西卡以往做过的所有都在这种氛围之下被逐渐遗忘,只留下了干巴巴的,不再鲜活的关键词—— 女巫。 “她一定在那个教堂里!她之前动不动就去那边!” 人们最终在模糊的记忆中得出了答案,而后逐渐沸腾起来。 “我们去找她!多带上几个人!” 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世界,使用着与原先完全不同语言的人们,却又做出了与历史中的故事毫无区别的抉择。 草叉,厨具,农具乃至手边拥有杀伤力的一切都被他们紧紧攥在了手里,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再普通不过的莉葡西卡就在他们的自我说服下逐渐妖魔化,变成了值得被加害的可怕邪恶。 哪怕在过去她只是手无寸铁的可悲女性,但在如今,她是,也必须是那个被描绘而出的可怕恶魔。 人们闹哄哄地朝着小小的,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教堂逼近而去——他们大概是有些兴奋的,毕竟平时哪有这种直接闯入教堂,进去逼问的机会呢? 借由神的名义去亵渎神的居所,这放在以往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 —————— “莉葡西卡!” 呆坐在神像面前的女巫突然抬头看向祷告室的门口,那里站着气喘吁吁的少年们,脸上的神色布满了惊慌。 她很少能从克尔恺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天真小子们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如果不放在现在这个时间段的话,她或许还会对他们调笑一番。 但很可惜,她并没有这个心情。 李剑白努力地深吸了一大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心肺功能平静下来:“你快走,村里的人在找你!” “走?”她并没有询问为什么村子里的人在找她,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那我又能去哪?” 她从小生长在这片土地,依靠着劳作生活,如果离开了这里,她一个女性又能去哪? 这不是那个拥有知识,能吃苦耐劳就不会饿死的时代。 “就,不管去哪,你先走吧!”周烨磕磕巴巴地接下了她的话,在身边的人已经惨烈地死亡了一个之后,他实在不想看到这种再度事情发生。 哪怕是伪善的私心,他也希望莉葡西卡能够在他们的指引下逃离这片地狱。 这会让周烨觉得这个时代没有那么糟,他们的任务也没有那么糟,起码他们可以改变一些东西,能够拯救到一些人。 “所以,我能去哪呢,大少爷们?” 莉葡西卡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能让我离开呢?房子?钱?还是粮食? “你们什么都没有,你们现在还在这里,吃的是克尔恺留下来的东西,喝的是我每天打过来的水,你们连如何劳作都不懂,又哪来的理由来说服我?” 周烨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但是还在试图努力说服对方:“先活下去再说吧!这些我们都可以学,但是莉葡西卡……你是我们认识的最后的朋友了,我真的不希望……” “少爷,我真觉得你挺天真的,这话也挺可怕的。” 女巫打碎了他最后的幻想:“先活下去?你知不知道活下去到底意味着什么?” 被村庄憎恶的女人,就算她勉强逃走,继续苟活下去,又能做什么呢? 她曾经觉得自己可以改变克尔恺,但是最后克尔恺也没有理解他们的苦楚,甚至最后化作了灰烬。 她觉得自己可以拯救他人,但是那些活下来的人最后却要反过来抓捕她。 莉葡西卡甚至可以猜到那些嘴脸,无非是她平时的所作所为被供了出去,这对于有智慧的女人来说简直稀松平常——毕竟她是弱势的,叛逆的,与宗教相违背的。 毕竟克尔恺已经死了,而且他是大家族的人。 就算他拼命地想要甩掉这一层身份,但到了最后,教会一样会为了所谓大家族的名誉把他好好安葬。 而为了这份体面,克尔恺本身的罪过总会被推诿到其他人的身上,会在他的生平里寻找其他任何能够成为替罪羊的人。 而这个低等落后,从来没有被神眷顾过的地方自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牺牲者总会妄图去寻找其他的牺牲者来顶替自己的位置。 莉葡西卡见过很多人因为这种事情被押上火刑架,被愚昧地绑在椅子上,反复在水里被溺毙,被草叉穿刺。 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快,如此迅速,如此…… 让人失望。 第二百零九章 神无权审判众生 最终,莉葡西卡对着周烨开口道:“你们走吧,带着你们需要的东西,离开这里吧。” 这里什么都不会留下,只是可悲的,吞食贫穷者的泥潭。 “那你呢?” 周烨看着坐在神像之下的女巫,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你就要老老实实地接受这一切吗?!”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明明她才是救了这里绝大多数人的人! 女巫最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他们:“不会的,这么说可以吗?” 到头来他们还是什么都不可能明白,与克尔恺一样,哪怕他们的心是好的,希望和她成为同路人,但是最终都是不可能。 但是没关系。 莉葡西卡看向少年少女们,最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吧,走的越远越好。” 周烨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却被李剑白拉住,强硬地缓缓往外拖去。 “你干嘛?!”少年努力挣扎了一下,却被同伴堵住了话头。 李剑白叹息着:“周烨,留点体面吧,算我求你了。” 他看着脸上仍然残留有不甘的同伴,摇了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露泽:“小姐,走吧。” “不留下来吗。”少女依然是那副平静的样子,“她看上去需要帮助。” “走吧,留下来就是不合时宜了,我们需要给她一点最后的体面。”李剑白用力扯着周烨的胳膊,“我们该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好的。”露泽点点头,缓缓起身。 在周烨的挣扎中,少年少女们逐渐退出了老旧的教堂。 莉葡西卡看着那一成不变,面色柔和的神像,最终笑了出来。 —————— —————— “就是这里!” 人们依然喧嚣吵闹,眼神中充斥着愤怒与贪婪,只要抓住眼前这个女人,那大好的日子还在以后! 莉葡西卡在话语中逐渐升华,成为了他们通往幸福道路的唯一阶梯。 虽然那些骑士连一句承诺都没给够过,但他们就是这么觉得如此。 多么讽刺荒诞的一幕。 救人者被污蔑成为怪物,杀人者被捧上圣坛——如果不是现实如此,有多少人会相信这是历史中的真实呢。 封闭的木门被毫不留情的破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站在神像前,手里捧着笔记本,身边放着油灯的莉葡西卡。 她还是那副模样,似乎从来没有改变过,坚挺地伫立在这里,仿佛与眼下的泥潭丝毫没有任何关联。 她的姿态瞬间刺痛了不少人,女巫单单是站在这里仿佛就是在讽刺眼下所有人的肮脏堕落,内心有多么龌龊,她就是所有人行走的罪状,所有人不洁的象征。 她必须被破坏,被撕扯,落到泥泞里被人评论,才能显得他们是如此正义高洁,他们才配得到更好的生活。 于是人们发起怒来,怒不可遏,誓要让这个女人背负上莫须有的罪行。 “莉葡西卡!滚出来!” 他们叫嚣道。 “为什么?”女巫并没有半分惧怕,只是坦坦荡荡地反问道,“你们之中的大多数都被我救过命,你们的亲朋好友也由我从死亡的手中抢回性命,你们难道不害臊吗?” 女巫一直清楚,这不是她的错,她能够坦然面对一切,因为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人的事情。 “你个恶魔,蛊惑人堕落的恶魔!” “就是因为你!我们这才这么多灾多难!你个灾星!你个女巫!” “与恶魔交易的女巫!你那些把戏无非是骗取我们的信任罢了!” 嘈杂的声音渐渐涌起,最终,某个声音下了定论。 “我们在这里和她废话干什么,冲进去抓了不就好了,反正不杀了她就行!” 于是人们举起手里的物什,快步冲入教堂内部。 莉葡西卡叹了口气。 “克尔恺,你看,这世道从来没变过。” 她丢下了手里的笔记本,淡定地打碎了身边的油灯。 火焰顺着神仙蔓延而下,瞬间从地面升腾而起,连带着身后的纸张,教典教义,以及目所能及的一切都开始熊熊燃烧。 “疯子,你他妈个疯子!” 人们被眼前快速蔓延的火焰吓得退了出去:“你他妈在教堂里撒油?!这么贵的东西你就用来干这个!” 她怎么敢的!她怎么敢的! 这女人不过是个软弱的废物!除了鼓捣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她怎么敢的! “老娘还不清楚你们这群混账要干什么!你们他妈的吃灰去吧,忘恩负义的混蛋!”莉葡西卡笑着看向他们,脸上的表情张扬而肆意,“去告诉教会那帮傻逼,老娘的命自己做主,与其给你们这些脑子里全是蛆虫的垃圾,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你他妈!” “老娘才是你们惹不起的活爹!有人生没人教养的倒霉玩意!” 人们瞠目咋舌地望着通往美好未来的桥梁渐渐在火焰中熔断,最终开始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卸到身边的人身上。 “都怪你要刺激她!好日子没了!” “放屁!还不是你举叉子的动作太大!” “妈的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 诸如此类,却再也没有人关注莉葡西卡的死活了,毕竟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向伟大的骑士老爷交差。 “老娘的命是老娘自己的,神没救过任何人,凭什么审判我们?” 莉葡西卡看着眼前燃烧的笔记本,轻轻地啐了一口。 “傻逼,害的老娘也死了,他妈的要是真有什么死后世界,我起码得先杀你一遍解恨。” 她还记得周烨他们互相拌嘴的时候会做出一个动作来鄙视对方;莉葡西卡学着身边曾经呆过的少年的动作,对着上空缓缓竖起中指。 “傻逼,你等着吧,你这个逼理论害得老娘死了,等我找到你,非得逼着你把这个东西写出来再烧一遍……哈哈,现在老娘也是烧死的!多配啊!”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用中指直直地对着天空,再也没有改变过动作。 直到教堂彻底坍塌,化作一片废墟。 直到她彻底死去。 二百一十章 死亡也并非所向披靡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一十章 荒诞手势 (一)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dead mean naked they shall be one with the man in the wind and the west moon; when their bones are picked clean and the clen bones gone, they shall have stars at elbow and foot; though they go mad they shall be sane, though they sink through the sea they shall rise again; though lovers be lost love shall not; 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under the windings of the sea they lying long shall not die windily; twisting on racks when sinews give way, strapped to a wheel, yet they shall not break; faith in their hands shall snap in two, and the unicorn evils run them through; split all ends up they shan’t crack; 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no more may gulls cry at their ears or waves break loud on the seashores; where blew a flower may a flower no more lift its head to the blows of the rain; through they be mad and dead as nails, heads of the characters hammer through daisies; break in the sun till the sun breaks down, and death shall have no dominion.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西沉的月亮融为一体; 骨头被剔净,而干净的骨头又消失, 他们的臂肘和脚底一定会有星星; 尽管他们发痴却一定会清醒, 尽管他们沉落海底却一定会重新升起; 尽管情人会失去,爱情却永生; 死亡也井非是所向披靡。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久卧在大海的迂曲漩涡之下, 他们不会像卷曲的风儿一样死去; 当筋骨松弛在刑架上挣扎, 虽受缚于车轮,却一定不会屈服; 他们手中的信仰会被折断, 独角兽似的邪恶刺穿他们的身躯; 纵然粉身碎骨,他们一定不会屈服,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海鸥不会再在他们身畔啼鸣, 波涛也不会高声拍打着堤岸; 曾经花枝招展的地方再也不会 另有鲜花昂首笑迎雨点的打击; 尽管他们疯狂,像硬瘤一般僵死, 一个个人物的头颅在雏菊丛中崭露; 在阳光中碎裂直到太阳崩裂, 死亡也并非是所向披靡。 (二)twenty-four years 二十四个年头 twenty-four years remind the tears of my eyes. (bury the dead for fear that they walk to the grave lnbour.) in the groin of the natural doorway i crouched like a tailor sewing a shroud for a journey by the light of the meat-eating sun. dressed to die, the sensual strut begun, with my red veins full of money, in the final direction of the elementary town i advance for as long as forever is. 二十四个年头 二十四个年头时时提醒我眼中的泪珠。 (将死者埋葬,以免他们走近分娩时的坟窟。) 我蜷缩在自然之门的腹沟内,犹如裁缝 就着食肉的太阳光 为一个旅程缝制一套尸衣。 我穿戴整齐去赴死,肉感鲜活的大步流星, 殷红的筋脉满当当地流淌着金钱, 在基本元素的小镇,我循着最终的方向 前行,永恒多深我走多远。 (三)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old age should burn and rave at close of d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though wise men at their end know dark is right, because their words had forked no lightning the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good men, thest wave by, crying how bright their frail deeds might have danced in a green b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wild men who caught and sang the sun in flight, and learn, toote, they grieved it on its wa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grave men, near death, who see with blinding sight blind eyes could ze like meteors and be gay,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and you, my father, there on the sad height, curse, bless, me now with your fierce tears, i pray.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rage,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the light.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进发出闪电,他们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善良的人,当最后一浪过去,高呼他们脆弱的善行 可能曾会多么光辉地在绿色的海湾里舞蹈,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 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严肃的人,接近死亡,用炫目的视觉看出 失明的眼睛可以像流星一样闪耀欢欣,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您啊,我的父亲.在那悲哀的高处. 现在用您的热泪诅咒我,祝福我吧.我求您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四)this bread i break 我切开的面包 this bread i break was once the oat, this wine upon a foreign tree plunged in its fruit; man in the day or wind at night id the crops low, broke the grape’s joy. once in this wine the summer blood knocked in the flesh that decked the vine, once in this bread the oat was merry in the wind; man broke the sun, pulled the wind down. this flesh you break, this blood you let make destion in the vein, were oat and grape born of the sensual root and sap; my wine you drink, my bread you snap. 我切开的面包 这片我切开的面包曾是燕麦, 这生在外来树上的酒 曾果实垂落。 白天的男人,夜里的酒 使庄稼低下,葡萄欢乐。 这酒里夏天的血, 曾敲破饰着藤蔓的果肉。 这面包里, 燕麦曾在风中欢欣, 人打碎太阳,把风拉倒。 这切碎的肉,这让你饮的血 在血管中造成了孤独。 燕麦和葡萄天生具有 肉感的根与汁。 你撕咬我的面包,你喝我的酒。 (五)i fellowed sleep 我与睡眠结伴 i fellowed sleep who kissed me in the brain, let fall the tear of time; the sleeper’s eye, shifting to light, turned on me like a moon. so, nning-heeled, i flew along my man and dropped on dreaming and the upward sky. i fled the earth and, naked, climbed the weather, reaching a second ground far from the stars; and there we wept i and a ghostly other, my mothers-eyed, upon the tops of trees; i fled that ground as lightly as a feather. ‘my fathers’ globe knocks on its nave and sings.’ ‘this that we tread was, too, your father’snd.’ ‘but this we tread bears the angelic gangs sweet are their fathered faces in their wings.’ ‘these are but dreaming men. breathe, and they fade.’ faded my elbow ghost, the mothers-eyed, as, blowing on the angels, i was lost on that cloud coast to each grave-grabbing shade; i blew the dreaming fellows to their bed where still they sleep unknowing of their ghost. then all the matter of the living air raised up a voice, and, climbing on the words, i spelt my vision with a hand and hair, how light the sleeping on this soily star, how deep the waking in the worlded clouds. there grows the hours’dder to the sun, each rung a love or losing to thest, the inches monkeyed by the blood of man. and old, mad man still climbing in his ghost, my fathers’ ghost is climbing in the rain. 我与睡眠结伴 我与睡眠结伴,它吻着我的脑筋, 让时间之泪垂下;睡者的眼睛 朝向光,像月亮照着我。 布置好紧跟,我沿人们飞翔, 跌入梦或向天空。 我逃出地球,全身裸体;攀登天空, 到达远离星辰的第二级; 那儿我们哭泣,我及另一个死魂, 我母亲的眼睛闪耀在高高的树梢; 我已逃离大地,轻若羽毛。 我父亲的球叩响轮觳与合唱。 我们踩着的土地也是你父亲的土地, 我们踩着的这土地承受了一群天使, 他们羽翼中父性的脸如此甜蜜。 这是些做梦人,呼吸并凋零。 凋零,我肘部的幽灵,母亲的眼睛 吹动天使,我失落于云的海岸, 那里紧靠唠叨的坟墓的阴影; 我把这些梦者吹上床, 他们继续沉睡,不知魂魄。 活跃于空气中所有的物质 提高了声音,在词汇之上攀登, 我用手和头发拼出我的幻象。 多么轻,睡在这沾泥的星星上。 多么深,醒自这满世界的云层。 那长高的时间的梯子升向太阳, 鸣响爱情或丢失,直到最后一次。 人的血一寸寸嘲弄。 一个老而疯的人仍在攀登他的亡魂。 而我父亲的亡魂在雨中攀登。 (六)the force that through the green fuse drives the flower 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 the force that through the green fuse drives the flower drives my green age; that sts the roots of trees is my destroyer. and i am dumb to tell the crooked rose my youth is bent by the same wintry fever. the force that drives the water through the rocks drives my red blood; that dries the mouthing streams turns mine to wax. and i am dumb to mouth unto my veins how at the mountain spring the same mouth sucks. the hand that whirls the water in the pool stirs the quicksand; that ropes the blowing wind hauls my shroud sail. and i am dumb to tell the hanging man how of my y is made the hangman’s lime. the lips of time leech to the fountain head; love drips and gathers, but the fallen blood shall calm her sores. and i am dumb to tell a weather’s wind how time has ticked a heaven round the stars. and i am dumb to tell the lover’s tomb how at my sheet goes the same crooked worm 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 通过绿色茎管催动花朵的力 催动我的绿色年华,毁灭树根的力 也是害我的刽子手。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佝偻的玫瑰 正是这同样的冬天之热病毁损了我的青春。 催动泉水挤过岩缝的力催动 我鲜红的血液;那使絮叨的小溪干涸的力 使我的血液凝固。 我缄默不语,无法对我的脉管张口, 同一双嘴唇怎样吸干了山泉。 搅动着一泓池水的那一只手 搅动起流沙;牵引狂风的手 扯动我的尸布船帆。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走上绞架的人 我的肉体制成了绞刑吏的滑石粉。 时间的嘴唇像水蛭吮吸着泉源, 爱情滴落又凝聚,但流下血液 将抚慰她的创痫。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变幻不定的风儿 时间怎样环绕着繁星凿出一个天穹。 我缄默不语,无法告诉情人的墓穴 我的床单上也蠕动着一样的蛆虫。 (七)the hand that signed the paper 那只签署文件的手 the hand that signed the paper felled a city; five sovereign fingers taxed the breath, doubled the globe of dead and halved a country; these five kings did a king to death. the mighty hand leads to a sloping shoulder, the finger joints are cramped with chalk; a goose’s quill has put an end to murder that put an end to talk. the hand that signed the treaty bred a fever, and famine grew, and locusts came; great is the hand that holds dominion over man by a scribbled name. the five kings count the dead but do not soften the crusted wound nor pat the brow; a hand rules pity as a hand rules heaven; hands have no tears to flow. 那只签署文件的手 那只签署文件的手毁了一座城市; 五个大权在握的手指扼杀生机, 把死者的世界扩大一倍又把一个国家分两半, 这五个王置一个王于死地。 那只有权势的手通向倾斜的肩膀, 手指关节由于石灰质而僵硬; 一支鹅毛笔结束了一场 结束过谈判的屠杀。 那只签署条约的手制造瘟疫, 又发生机谨,飞来蝗灾, 那只用一个潦草的签名 统治人类的手多了不起。 五个王数死人但不安慰 结疤的伤口也不抚摸额头; 一只手统治怜悯一只手统治天; 手没有眼泪可流。 (八)light breaks where no sun shines 没有太阳,光就降临 light breaks where no sun shines; where no sea runs, the waters of the heart push in their tides; and, broken ghosts with glowworms in their heads, the things of light file through the flesh where no flesh decks the bones. a candle in the thighs warms youth and seed and burns the seeds of age; where no seed stirs, the fruit of man unwrinkles in the stars, bright as a fig; where no wax is, the candle shows its hairs. dawn breaks behind the eyes; from poles of skull and toe the windy blood slides like a sea; nor fenced, nor staked, the gushers of the sky spout to the rod divining in a smile the oil of tears. night in the sockets rounds, like some pitch moon, the limit of the globes; day lights the bone; where no cold is, the skinning gales unpin the winter’s robes; the film of spring is hanging from the lids. light breaks on secret lots, on tips of thought where thoughts smell in the rain; when logics die, the secret of the soil grows through the eye, and blood jumps in the sun; above the waste allotments the dawn halts. 没有太阳,光就降临 没有太阳,光就降临 没有大海 心潮就掀起波涛 破碎的鬼影头顶着萤火虫 没有血肉装饰的枯骨 光的手却抚爱它的肌肤 大腿上的烛火 温暖着青春,却烧焦了岁月的蓓蕾 没有种子 人的果实在星光下平滑圆润 像无花果一样辉煌 没有蜡,烛光展示它的柔发 黎明升起在瞳孔之后 呼啸的热血贯透全身 海流般地滑动 天空毫无顾忌地倾斜着 将呕物喷满魔杖—— 正微笑着探寻泪水的矿藏 夜在眼圈四周积聚 像漆黑的月亮,限制着眼球的扩张 白昼照亮尸骨 没有寒冷,侵肌的风 解开冬天的衣裳 春的柔发在眼睑飘荡 思想在雨中发霉腐烂 光降临在神秘之骰和闪念的指尖 当逻辑死亡 土地的秘密通过眼睛透露 那时,血就会在阳光下飞扬 黎明止息在荒废的机缘之上 (十)sometimes the sky’s too bright 有时天空太明亮 sometimes the sky’s too bright, or has too many clouds or birds, and far away’s too sharp a sun to nourish thinking of him. why is my hand too blunt to cut in front of me my horrid images for me, of over-fruitful smiles, the weightless touching of the lip i wish to know i cannot lift, but can, the creature with the angel’s face who tells me hurt, and sees my body go down into misery? no stopping. put the smile where tears have e to dry. the angel’s hurt is left; his telling burns. sometimes a woman’s heart has salt, or too much blood; i tear her breast, and see the blood is mine, flowing from her, but mine, and then i think perhaps the sky’s too bright; and watch my hand, but do not follow it, and feel the pain it gives, but do not ache. 有时天空太明亮 有时天空太明亮, 或者有太多的云或者鸟, 而远空中,太阳太尖利 以致很难让人记起。 我的手为何太迟钝 不能在我的前面 为我砍断可怕的想法。 多汁的微笑, 嘴唇的无力触碰 我想知道 我不能抬起,那个 有着天使面孔的家伙 告诉我苦痛 并看见我的肉体掉进 灾难,他能吗? 不要停。把微笑 放在眼泪干涸了的地方。 天使的苦痛还在; 他的言辞在燃烧。 有时,一个女人的心里积着盐, 或者流着太多的血液; 我撕开她的胸部, 看见的是我的血液, 在她的(而不是我的)体内流出, 这时,我想 或许天空太明亮; 看着我的手, 并不流血, 又感觉到流血的疼痛, 却并不痛。 (十一)poem in october 十月的诗 it was my thirtieth year to heaven woke to my hearing from harbour and neighbour wood and the mussel pooled and the heron priested shore the morning beckon with water praying and call of seagull and rook and the knock of sailing boats on the webbed wall myself to set foot that second in the still sleeping town and set forth. my birthday began with the water- birds and the birds of the winged trees flying my name above the farms and the white horses and i rose in rainy autumn and walked abroad in a shower of all my days. high tide and the heron dived when i took the road over the border and the gates of the town closed as the town awoke. a springful ofrks in a rolling cloud and the roadside bushes brimming with whistling ckbirds and the sun of october summery on the hill’s shoulder, here were fond climates and sweet singers suddenly e in the morning where i wandered and listened to the rain wringing wind blow cold in the wood faraway under me. pale rain over the dwindling harbour and over the sea wet church the size of a snail with its horns through mist and the castle brown as owls but all the gardens of spring and summer were blooming in the tall tales beyond the border and under therk full cloud. there could i marvel my birthday away but the weather turned around. it turned away from the blithe country and down the other air and the blue altered sky streamed again a wonder of summer with apples pears and red currants and i saw in the turning so clearly a child’s forgotten mornings when he walked with his mother through the parables of sun light and the legends of the green chapels and the twice told fields of infancy that his tears burned my cheeks and his heart moved in mine. these were the woods the river and sea where a boy in the listening summertime of the dead whispered the truth of his joy to the trees and the stones and the fish in the tide. and the mystery sang alive still in the water and singingbirds. and there could i marvel my birthday away but the weather turned around. and the true joy of the long dead child sang burning in the sun. it was my thirtieth year to heaven stood there then in the summer noon though the town belowy leaved with october blood. o may my heart’s truth still be sung on this high hill in a year’s turning. 十月的诗 这是我去天堂的第三十年 醒来我倾听港口和附近树林 贻贝聚集、苍鹭 为岸布道 早晨召唤 用水的祷告和海鸥白嘴鸦的啼叫 而帆船敲击网织的墙 我自己踏进 那瞬间 依然沉睡的小镇,动身。 我的生日始于水 鸟和展翅的树木之鸟放飞我的名字 在那些农庄和白马之上 我起身 在多雨之秋 在我所有日子的阵雨中外出。 潮水涨,鹭下潜,当我上路 越过边界 而城门 在小镇醒来时关闭。 涌动的百灵鸟在滚滚 云中,路旁灌木丛溢满乌鸫 的呼哨,十月的太阳 夏天一般 在山冈的肩膀, 天气宜人,甜蜜歌手们突然 走进我游荡其中并倾听 雨水淋湿的早晨 寒风吹透 我脚下远处的树林。 苍白的雨在缩小的海湾上 在大海弄诅的蜗牛大小的教堂上 用触角穿透迷雾,而城堡 棕褐如枭 但春天和夏天的 所有花园都在吹牛中怒放 在边界那边在百灵鸟充斥的云下 在那里我会为 我的生日而惊奇 但天气突变。 它避开那欢乐的国度 随另一气流而下,蓝色改变天空 再次流出夏天的惊愕 和苹果 梨及红醋栗一起 在转变中我如此清楚地看见一个孩子 那些被遗忘的早晨,他和母亲 穿过阳光的 寓言 和那绿色小教堂的传说 以及两次被告知的幼年田野 他的泪灼烫我的脸,心跳在我胸中 在树林河流和大海之处 一个孩子 正倾听 死亡之夏把欢乐的真理 悄悄告诉树石头和潮中的鱼 而神秘 还在 在水中在啼鸟中欢唱。 在那里我会为我的生日惊奇 但天气突变,那长眠的孩子 所歌唱的真正快乐燃烧 在太阳中。 这是我去天堂的 第三十年,站在夏日正午 而下面的小镇满树十月的血。 噢愿我心中真理 仍在这 转变之年的高山上被歌唱。 (以下几首诗歌暂时没有找到原文): (十二)雨切割着我们走过的地方 雨切割着我们走过的地方, 闪烁的水流洒向 我们这些毫无活水的孩子可我是例外 用手掌掂量着 从一条云的街衢上飘来的雨水。 我们驾着一条船驶上小路, 以叶为浆 荡入一条迷人的光线中, 观望,有点昏昏然 以致未能用感知感受更多, 展开的波浪里 大多点缀着闪亮的碎石, 花园里器皿似的活物 在轻快的时光里漂浮; 同时,正如你所见,彩虹的脚 踏在大地上, 一头传说中的马,扬着蹄飞舞着翼翅, 急急地离去。 它穿过天空, 可是,当它从视野里消失时, 它飞扬的尾留下 无数分叉的云翳, 一条欢快的抛物线 刻在积满草叶的小船的上空。 我们划着桨; 水流异乎寻常的生硬, 太凝滞了,无法用桨叶拔动, 满是扯碎的苔草植物的 枝茎和外壳。这是一条 由铁一样的草木构成的沟渠。 当我们用桨触碰花朵 我们像是在击打而不是搅扰它。 我们的小船随着 再一次高涨的 上升到惬意高度的水流, 进入彩虹害羞的拥抱。 我们毫无怨尤地颤抖着, 品尝着各自的嘴唇、这片刻、 这绿宝石般的吻, 并呼吸着靛蓝的呼吸。 (十三)清晨,莉达的时光 清晨,莉达的时光。 用欢快的脚搅动水流, 并有提琴声插入 为捕捉她顺流而下的航行—— 森林中的短句不是她的; 一只食鱼鸟让象牙般的音符 蹦跳在它鹤颈似的喉管中—— 举目可见月亮仍悬于空中, 明亮,不偏不倚的额头, 同时,作为一枚枢轴, 从如镜的海上掀起的阴影 以泪水打湿着天空, 以渴望涂抹着尚未升起的旭日。 天鹅在坚守中弹拔着水纹; 在日与月之间 有着拽住竖琴之声的时间, 睡眠湿润的嘴唇 用封存于 一朵花上的蕊蜜吻醒我的手臂。 在上升与沉落之间 春天可能绿了—— 在树木的服饰下没有忧愁, 在树木的裙裾下没有肢体—— 冬天像一阵回声一样跟着 夏天的声音如此暖热从簇拥 在她肩膀周围的果实上飘落, 并藏匿于她裸露着的胸脯上。 清晨,也是恋爱的时间, 当莉达,单趾触地, 与天鹅舞动着进行一场搏击 天鹅把她紧紧地拥进强悍、洁白的翼间; 手与手相挽流动着光,而黑暗 是盲目的带着泪水,太脆弱了以至不可品尝。 (十四)被明亮的世界所包绕 被明亮的世界所包绕 在一切的边缘,辛辣地 吸进她草木般哔啪作响的嘴里 必定感到像某种异质的侵入 一如你脱落的一绺神经进入我, 这围困的轻触被爱和眷顾 深深束缚, 在死亡中或从死亡中逃脱, 从黄色的坚果上瞥见, 从蜂蜡砌成的高塔上注目, 或者,白如奶汁,出自丝丝渗漏的黑暗, 这低垂,一如你将我囚于 一个网中的世界 我碰着就碎了, 我碰着就碎了。 (十五)寻常的日与夜 寻常的日与夜 充斥着喧嚣与叹息 多让我忧郁, 活力与乐音在光中散尽, 在嘀嗒作响的铃声里 我又消磨了生命里的一小时, 好心的人; (多么好的一个词); 不要去伤害女人编针样的 优美肌体,它已磨损,近乎碎裂 在灌木房、实验室、或玻璃场, 女人以源于女人特有的热力, 缝一个谎在轻信里, 而阳光会晒裂它 而石块会压碎它 伸手捂住嘴、 耳朵、鼻子和眼睛, 以及我全部稀薄的天赋的味觉。 可白昼过尽,夜晚来临, 夜晚来临。 黑色的阴影降落, 奇异的噪声终于平息, 我欢乐的言辞, 竟如此稀少—— 是谁教给我苦难? 从空空的黑色的子宫, 从薄薄的黑色的嘴唇, 从我不洁的双眼 和我腐败的知识—— 它们是一些痛哭的词汇。 甲虫说,我 在这世上,苦难够多了。 疼痛中的高声哭嚎, 猛烈地冲击着头颅, 哦,欢乐! 哦,欢乐! 暗处的歌声, 歌唱着美好的事情歌唱着美好; 歌唱着,回到一首歌里。 间章 跨越历史的列车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一十一章 沉浸式语擦 伴随着列车门的紧闭,少年们才感觉自己真的从那个时代中脱离了出来,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车厢中还是那副现代化的模样,身穿白大褂的少女依然坐在餐吧的小圆凳上,似乎对于他们如今的表现颇感兴趣。 琴澜轩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周烨叹了口气,“对于东夏的青少年来说实在是有点超纲了。” 谁家青少年不到半个月直接目睹两次中世纪人类火化现场啊…… 如果这是网络游戏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被家长举报下架了。 可惜这不是。 周烨本来经过叶央一系列逼事已经把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锻炼地足够强大了,但经此一役让他明白强中还有强中手,火腿肠有王中王:“所以剑白你……是怎么做到崩住的?” 他对于这个问题实在是憋不住了,明明大家都是东夏的高中生,怎么对方对于这种事情这么淡定这么坦然! 按照世界意志的正常难度,不可能对方每次任务都是胃疼故事小集合吧? 毕竟他之前下副本又没带叶央这个特殊道具。 “谁说我崩住了……”李剑白翻了个白眼,声音有点沙哑。 “啊?”周烨懵了。 他都没什么反应还叫没绷住啊? “有个词叫角色扮演你知不知道?” “啊?” 李剑白深深叹了口气,揉了揉被指尖刺地有点疼的掌心:“为了应对某些剧情,我会给自己规划一个合适的人设,最后去扮演他,就比如在露泽故事中的【稳定帮助者】。” 周烨还是没理解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就像是玩游戏一样,你操控的主角总需要有个形象吧,你不可能成为勇者斗魔王里的勇者,但是你需要扮演勇者去完成游戏流程。”李剑白疲惫地从餐吧边上拿了瓶矿泉水,顺手拧开,“而我在任务中多半会根据文学作品或者是其他媒体作品的经验筛选出一个适合的【主角形象】,进而去扮演他。” 周烨没忍住瞪大了双眼:“也就是说你把这当游戏打?” “差不多。”李剑白狠狠灌了一口水,最终长舒一口气,“不然对身心健康很不友好的,尤其是遇到永恒仙境的时候——陈恒他们没有教你这个?” “……我只被科普了永恒仙境的危害性,你忘了高考协议把我们的培训进程推迟了吗?”周烨叹了口气,“在那之前我都是被叶央害进任务世界的,这个任务还是第一次因为世界任务定额被筛进来。” “确实。”李剑白挠了挠头,“总之这个方法还是挺管用的,尤其在任务世界的通过率上,你也可以试试。” “啊……好的……”周烨点了点头,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等等。”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你说扮演?” 李剑白很淡定地点了点头:“昂。” 回忆着对方平时一些离谱操作和现在世界意志内的对比,周烨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某种真相。 “你他妈不会平时在演我吧?” 周烨发出了很大声的质询! 听到他这话李剑白顿时不乐意了:“演你干毛啊,我闲的蛋疼?” 对于李剑白的解释周烨表示鬼才信你的: “你人设差距这么大,不知道以为你鬼上身了好吧?” “那你们俩平时藏着掖着的我也没问你犯啥罪了啊,你就这么对待我的贴心啊?” 原来他和叶央平时演的这么差吗? 周烨忍不住陷入了深思,但最后反应过来对方在尝试转移话题:“不是在说你的事,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哥们就一纯纯中二病,你要查啥你就说吧。” 看着对方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周烨顿时感觉头大。 虽然感觉多半对方说的就是真相,但仔细想想如果对方真是正常东夏中二病高中生的话,这个心理承受能力表现很明显不单单是在玩语言cosy就能解决的问题啊! 他自己看小说看到胃疼的情节都会掉小珍珠,而李剑白玩这种沉浸式全息模拟游戏却没点反应,这已经不是所谓神经粗大能解释的事情了吧?! “哪有中二病自己说自己是中二病的啊?” “喂喂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吧,叶央自己不还说自己是神经病你怎么不问她?”李剑白对对方的论点表示抗议,“你怎么不问问为什么我知道这么多啊?” 周烨从善如流:“为什么?” “因为苏云涛。”李剑白悲伤地叹气,“哥们被他整破防了,永恒仙境ptsd老在犯,再犯下去就得被世界意志开除了。” “啊对,你说你有永恒仙境后遗症,后遗在哪里啊?”因为没有正儿八经被永恒仙境迫害过,所以周烨对于李剑白口中那个概念不太理解。 “这么说吧,那之后的每个任务我都在揣测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永恒仙境派来害我的,根本做不下去流程,全在和npc或者是其他队友斗智斗勇了……” 听完他的描述,周烨肃然起敬。 如果是这种四面皆敌的心理模式,那他现在还能当应答者确实纯属奇迹。 “后来有个大哥看不下去我和空气斗智斗勇了,当时给我上了个意识切割buff,给我分了个纯净版本李剑白出来,然后就,现在这样了。”他耸了耸肩,“当然,那个是一次性的,任务结束就没用了,不过好歹让我悟出来现在这个方法用来预防犯ptsd。” ……咋听上去不像是好事啊? 周烨没忍住后退了几步,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向对方:“这不是给你整了个全自动人格分裂出来吗,你自豪啥啊?” 他原先以为李剑白问题不大的,结果现在看来对方能和叶央当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没那么夸张,你看起码现在我挺正常的……等等,你掏出方块干什么啊?” “你知道的,有病的人最喜欢说自己没病。”周烨干咳一声,眼神怜悯,“没事的,我不会因为你有神经病而歧视你的。” 大纲告急!救救我们! 虽然勉强从那个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神叨叨的男生女生向前冲中逃了出来,但这个世界现在越来越不对劲了。 我喘息着回到学校门口,却看到原本应该是宿舍楼的地方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巨大的告示牌! 直觉告诉我,不要违反上面的规则,不然会有很糟糕的下场。 如果没有按时回寝的话会砍掉四肢,不能穿过医务室走捷径回到宿舍,不能从二楼三楼的正面通道通过,需要走侧边的消防通道…… 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学校并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通道,也没有这些奇怪的规则。 更重要的是,学校的医务室根本不可能和寝室楼挨在一起! 那些白色护士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每一个从医务室门口经过的人,简直就像是某种怪物一样……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尝试摸索着早已扭曲到不像样子的道路,找到回到寝室的路,但是走着走着却发现身边的一切早已改变,被人类建造用来远离糟糕环境的现代建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一开始我看到那个闯关广告的公园。 综上所述需要请假一天,我得找方法躲避规则活下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尚未成熟的特权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再次出发 一:赫密斯派(hermeticism) 历史:赫密斯派的名字来自于hermes trismegistus,意思是三倍伟大的赫密斯,这个学派在希腊时代就已经存在,但是并没有固定的组织,而是以小组方式秘密船承下来。在罗马帝国采取基督宗教为正统之后就慢慢势微,直到中世纪文艺复兴之后才被费奇诺重新介绍到欧洲,并成为西方神秘学当中的重要传统。 文献:现存最早的赫密斯派文献为费奇诺翻译的《秘义集成(corpus hermeticum)》共十七篇。大多数赫密斯派文献的作者都不可考,因为他们都托名为托特神或赫密斯。 简介:赫密斯派并不是经过系统化整理的单一理论,我们可视之为早期西方神秘学的的经验总结;基本上他们认为人类投身到世界是一段精神的旅程,最后仍应该与神性(divine)合而为一,因此一方面要研究自然的法则以了解神性的展现,另一方面也要努力修行求得精神上的精进。同时他们认为世上万物都是一体的(或者说是相通的),因此人应该在自己身心灵的各个层面取得平衡,也要与大自然的秩序取得平衡。早期的赫密斯派文献也有提到一部分占星学,炼金术和魔法的使用方法。 影响:赫密斯派的文献可以说是西方神秘学主要的细想来源,一方面影响到占星学当中天人合一(as above,sobelow)的思想,提出了早期的宇宙论和秘传心理学,同时也是炼金术发展最直接的理论根据,后来许多魔法的研究者纷纷以赫密斯派的传承者自居,可见其影响力的广大。但是现在赫密斯派的学说已经被各家神秘学者吸收后重新诠释,所以并不存在任何单纯的只教授赫密斯派思想的学校。 二:诺斯替派(gnosticism) 历史:诺斯替派的名字来自于gnosis,在希腊文当中的意思为''知识'',因此有时也被称为‘灵识派’。在西元一世纪到二世纪之间盛行于地中海岸,故被早期基督宗教视为最有威胁性的异端之一。诺斯替派曾在叙利亚和亚历山大港建立起自己的崇拜组织,但在西元三世纪之后由于被基督宗教打压而消失,之后仍然能在犹太教,基督宗教及伊斯兰教的某些派别中看到诺斯替派的影响。 文献:诺斯替派的文献在中古世纪之后的欧洲可以说是完全消失,大部与之有关的说法都是来自于反对他的基督徒,知道1945年在埃及的沙漠中发现了一系列诺斯替派的抄本,世人才有机会再见到诺斯替派的第一手资料。 简介:诺斯替派相信精神是人的本质,并且认为肉体是精神的牢笼,人会‘为恶’完全是因为‘无知’,因此‘灵知(gnosis)’是将人从物质世界和肉体当中解救出来的唯一方法。对于诺斯替派来说,人的救赎是一个宇宙性的过程,当人突破肉体带来的限制之后,还要通过星体(包括行星及恒星)层层的考验,最后才能回到真实纯净的状态,找到真实的自我,在这个部分就带有很强烈的密契主义色彩。此外,他们相信造物主除了男性面之外还有女性面的存在,因此允许女性担任领导人及主持正式的仪式。 影响:诺斯替派是众多密契主义的源头,影响后世的犹太密契主义及许多基督教密契主义。神智学会对于诺斯替派的很多四象几乎是照单全收;容格也因为研究了诺斯替派的思想而受到很大的启发。 三:喀巴拉(kabbh) 历史:喀巴拉是犹太密契主义中最着名的一个派系,喀巴拉在希伯来文当中的原意是‘传统’,早期都是以口传的方式进行,代表一种对于经典的秘密解释。喀巴拉在十一世纪开始成为一个明显有区别的宗教团体,在法国南部和西班牙各地有显着的影响力,到十四世纪初时发展到达顶峰,并成为稳定的团体一直流传到现在。 文献:喀巴拉学说当中最具有代表性的着作为《光明之书(bahir)》,《创造之书(sepher yetzirah)》和《光辉之书(zohar)》,但有更多的内容只以口头的方式传承,禁止被书写下来。 简介:在喀巴拉的学说当中认为世界创造的过程与飞升救赎的过程正好相反,所以只要了解创世的秘密,就有机会找到飞升得救的方法。喀巴拉学说当中最为人熟知的象征为生命之树(tree of life),当中包含了十个流溢层(sephiroth)和二十二条路径(paths),与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可以找到对应的方法,同时也是密契修行时的重要工具。一般学者将喀巴拉分成理论和实用两大部分,‘理论的喀巴拉’通常专指密契修行的法门,‘实用的喀巴拉’则是指在魔法方面的应用。 影响:现今大部分西方神秘学的项目,或多或少都受到喀巴拉学说的影响。包括密契修行的具体方法广被采用,万物对应的体系成为仪式魔法相应系统的最主要来源,把文字数字话的方法成为后来灵数学的源头,其他如手相学,塔罗牌,符咒学,炼金术。。。。。。等等,都可以在早期的喀巴拉学说当中找到源头,这也使得研究喀巴拉所使用的希伯来文成为西方神秘学当中重要的文字。 五.蔷薇十字会(rosicrucuans) 历史:蔷薇十字会的象征符号为十字架当中镶嵌着红色玫瑰花,代表宗教与魔法的调和。传说中蔷薇十字会的创始人为德国人克里斯丁·罗森克鲁兹(christian rosencreutz),但比较可信的历史则由 1616年约翰·威廉泰尔·安色德烈(johann valentine andreae)发行《化学婚礼(chemical wedding)》开始。由于蔷薇十字会对外保密性质,虽然有些人自称或被认为是蔷薇十字会的成员,但是真相一直众说纷纭。 文献:《蔷薇十字会的名声(fama fraternitatis)》、《蔷薇十字会的告白(confessio fraternitatis)》和化学婚礼并称蔷薇十字会创始的三份重要文献。 共济会(freemasonry) 共济会名称的原意是自由的石工,据说是传承自建造埃及金字塔及犹太圣殿的团体,但近代的起源则是由1717年在伦敦设立英格兰本部(grand lodge of ennd)开始,渐渐发展成国际性的组织,一直传承到现在。其成员在西方世界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例如美国的开国元勋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班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等都是共济会的成员。 文献:由于入会者都需要立誓保密,同时也不可以对外界公布组织的运作状况,所以比较少有可靠的第一手资料,目前公开资料当中比较有名的是1723年的《安德森惠章(anderson constitutions)》,大致描述了共济会的宗旨与组织方式。 简介:共济会并不纯粹只是神秘学团体,反而比较像是兄弟会(brotherhood)的组织,在商业及专业领域上形成了重要的人际网络。依照《安德森惠章》的内容,共济会的成员分为三个阶层,使用不同的服装和象征来区分,但组织演变到今天又增加了三十个阶层,一共有三十三个阶层。共济会也有属于自己的入会仪式,包括精神思想,情绪及劳动的考验。通过考验者就有资格加入共济会,并在宣誓后受到惠章和仪规的约束,其中守秘和成员间友爱互助的规定是最有名的。 影响:共济会是西方世界最大的神秘学组织,目前在全世界有超过六百万的会员,其分支构成员影响了美国独立革命和法国大革命。同时共济会的组织,规章,入会仪式,升级制度等,也成为后世大部分神秘学团体模仿的对象。 七:黄金黎明(hermetic order of the golden dawn) 历史:黄金黎明的全名为‘黄金黎明赫密斯派修会’,由三位共济会成员维斯考特(w.w.westcott),马瑟斯(s.l.mathers)和伍德曼(r.woodman)于1888年在英国成立,一开始只教授基本的喀巴拉,占星术,象征的炼金术及塔罗牌,后期再加上仪式魔法的内容。但是由1900年起,黄金黎明陷入空前的分裂危机,接下来的几年当中陆续有成员出走另立门户,之后就渐渐没落了。 文献:曾任职克劳力秘书的雷加地收集了大量黄金黎明的讲义,编写出版了《黄金黎明(the golden dawn)》共九册,最新出版的为一大册的合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永恒并非恩赐 大纲(3)——魔花(勇者和魔王) 【这是发生在夜之国里,某个小小地方的荒诞故事,也是人类自取灭亡的过程。】 【是所有夜之国主线的前传故事。】 是阵营战,有三方势力。 魔王方势力的任务是预防人类方搞偷袭,被分到魔族阵营的应答者很少很少很少,基本上每天要干的就是平和生活完成工作。 人类方是预防魔族来进攻。 炼金院方是研究魔素花。 第四方是叶央,她的任务是探索主线和真相。 伴随叶央任务的推进,所有阵营的主线会变。 uwu最终变成生化危机(?) 魔花是种植在不被需要的人身上所开出的花朵,所谓的适应性魔素其实不过是由人类本身生产出来的生命原料被披上了一层合法的外皮。 真正的魔素的确也只有魔族能够使用,原本人类拥有的能量【天命】早在很早之前的某件事中被断绝——虽然这届魔王是个种田摸鱼的但是人类确实也害怕。 某件事:人类滥用天命打破了世界进阶的门槛,世界为了避免破灭不得不回收了那段时间内所有人类的能力。 因为恐惧,又或者是无法舍弃魔法的便利,在漫长的岁月中人们还是开发出了【天命】的替代物,能够转换人类灵魂和生命的【魔素花】。 这种邪道技术,最开始只在犯人身上使用,直到现在,被抛弃的,不被需要的人会被送到王国炼金协会里进行转化,成为“盆”。 不需要的孩子会被父母卖给炼金协会,濒死的老人会被子女给卖给协会,犯人会被强制送到协会进行移植手术——直至连灵魂都被植物抽干。 当然,这种事情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直到你成为不被需要的那部分为止。 伊浦西隆的天命是【勇者】,他的师父是那个回去种田摸鱼的魔王。 与普通的被封印了天命人类不同,受到了魔王的教诲,拒绝使用魔素的他获得了使用天命的资格——与魔花相反的能力。 他的血液可以促进植物生长,而也拥有一定操纵植物的能力,只不过伊浦西隆没有过度使用,因为这种奇异的能力不使用魔素就能够展现的能力让他觉得自己说不定不是个纯种人类反而是个魔族。 再加上自己稍微和别人有些不一样的样貌,他加深了自己的这种认知,从而放弃使用了自己的天命,苟起来。 魔王虽然天天种田摸鱼但是毕竟还是魔王,手下有一大帮子事情要管,也不能时不时过来看伊浦西隆。 所以伊浦西隆觉醒天命的时候他也不在,后来还是偶然撞见的——但反正自己是魔王这东西也没啥好奇怪的。 于是伊浦西隆就产生了师傅是好人帮他隐瞒身份的错觉。 魔王最开始教伊浦西隆只是为了完成自己对于人类这种奇异的魔素植物的研究,再然后上头了,就放不下了。 叶央的主线其实就是带着勇者小哥探索这个世界隐藏的真相,副线是找回自己一开始被世界意志一棒子敲没的部分记忆。 其实世界对于天命的管控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人类自己栽培出来的魔素太过浓郁,阻碍了天命的觉醒与发展,从而失去了机会。 而勇者小哥生活的是人造魔素十分稀薄的边界,这种人为的抑制力便被降到最低,他还有魔王教,因此觉醒天命也变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勇者小哥和魔王都是叶央原本小说里的角色,但是世界意志让她强行遗忘了,所以一开始她的反应才会那么剧烈,所以叶央和伊浦西隆之间的交流才会那么自然,完全不社恐。 但叶央最开始的小说只是很普通的勇者和魔王成为朋友的故事,并没有这么深黑残的背景,是被世界意志给魔改了。 勇者小哥药店里做的魔素药效果好过了炼金协会弄出来的补充剂,影响了他们赚w,于是他们打算弄死勇者小哥。 所谓好的东西要是不能够掌握在自己手里,还不如让它消失。 勇者小哥以为自己露馅了准备带着叶央开溜但是没跑过那些有魔素补充的炼金协会的人,然后用植物把叶央送走然后他被抓了回去。 炼金院发现这个人类居然能使用天命,这就意味着人类的封锁其实已经被世界解开了,但是高层和炼金院舍不得放弃由魔素花带来的巨大利润 叶央急了赶紧跑去找唐竹,却发现唐竹的落脚点居然在魔族这边,然后两个人串了个消息发现出问题的果不其然是人类。 人类这一生物是世界上最能作死的物种,这点是毋庸置疑并且不容反驳的。 然后顺带看见了配色十分清新健康的魔王。 魔王点出了叶央本身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暗示她忘了什么。 叶央拉着唐竹打算回去营救勇者小哥,但是一回去就勇者被炼金院的人为了利益给指控了,并且完成审讯之后准备送去炼金协会种花。 勇者也发现叶央他们,但是为了不连累她们就没有动容。 在用拙劣的技术潜进炼金协会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人类所谓的能力背后的谎言。 魔素花本质上是使人类燃烧灵魂的菌株,而副产物就是籍由生命力所带来的的“劣等魔素”。 这能量就宛如毒瘤,越是使用便越离不开,越是使用,这个世界的人类距离灭亡的日子便越近。 一旦人类开始使用“魔素”,他们的灵魂就会逐渐腐化,最终在某次冒险中成为被人所畏惧的,恶心的怪物。 这些怪物被炼金院和利益既得者们伪造成为了魔族研发的生物兵器,看着这些人失去灵魂的模样,魔素花的细碎菌株遍布在他们的血管内,突破了皮囊。 而无知的冒险者们使用着魔素,杀死这些怪物再卖回炼金院,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勇者本身作为拯救人类的天命,在这个时代的含义便是帮助人类戒掉这一毒素,然而在失去天命长达百年的人们怎么会理解勇者本身存在的含义。 在对勇者进行审判的时候,叶央和人类方的夏易苕终于找到了关键性证据,他们打算把魔素的真相对人们公开来让舆论的力量迫使炼金院释放勇者。 完成自己主线任务之一探明了真相的叶央取回了对于魔王和勇者的记忆。 顺带在找资料的途中发现了一种名为【天命】的力量,她和夏易苕以及唐竹把自己伪造成了天命的持有者,试图让人类高层放弃对于魔素的追求转而开发人类自己的天命。 但是天命怎么可能会有自产自销源源不断的魔素好用,炼金院和高层直接反手一个举报把他们判为魔族的间谍,让手底下的骑士团进行人道毁灭。 同时人类阵营内的应答者接到了任务,分裂成为两派,冒险者和高层,冒险者们为了自己生命的真相开始反抗炼金院,而高层派系的应答者们则是为了稳定住国民的情绪,开始编造谎言同时暗地里处死反抗的人。 但是天命的真相是被记载在书籍里的,虽然民间的版本都变成了传说,但是这不能方案冒险者们推断出真相——而察觉到天命的人们最终部分重新获得天命。 讽刺的是,那些获得天命的人大多数都是难以支付使用魔素费用的低阶冒险者们,而那些高阶的冒险者因为体内菌株含量过大已经不被世界认定为人类。 这种现象再度加剧了人们对于魔素花本身的恐惧,炼金院和高层已经无法控制底层人民和冒险者,人类帝国陷入内乱。 意识到人类自取灭亡的真相之后,魔族早就佛了。 炼金院的终极目的是让菌株活化,成为现成的母体而不用再收集尸体进行培育转移——事实上他们也成功了,在接入拥有植物天赋天命的伊浦西隆之后,菌株成功活化,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母体。 但是他们也翻车了,这种以灵魂为原料的植物,在汲取了巨量人类的灵魂之后怎么可能还只是单纯的植物,菌株们早就拥有了自己的灵魂。 那些被菌株腐蚀的魔素使用者们瞬间被【魔素花】们夺去了神志,而菌株打算把人类帝国作为自己的培养基,让这个世界成为植物的世界,取代人类。 因为基底是人类灵魂的缘故,这种植物本身的思考方式也很人类。 剩余的人类,应答者,和天命使用者们被迫开始与这些菌株抗争,但是魔素的力量过于庞大,他们日程生活中所使用的的能源很多都是来源自这种植物,因此有生力量十分有限。 而魔族终于上线,意识到这种植物的危害性之后他们不得不展开手段对抗菌株。 主线进入二阶段,应答者大战蘑菇人(什) 而叶央询问了唐竹和夏易苕的意愿之后就一起组队去偷菌株老家了。 发现这种东西本质上算是植物,根本打不晕之后,叶央只能杀掉了,她很恶心但是为了救人又不得不杀,只能努力说服自己这东西不算人。 在上个副本里得到自己没有灵魂的信息之后,叶央在这里有着绝对优势,因为菌株不可能有视野,它观测人类的途径是通过灵魂,因此叶央算是个隐形人。 三个人拼到菌株母体周围的时候基本上就没蓝了,夏易苕彻底干了,唐竹比他强点。 三人合力把伊浦西隆拖了出来,然后彻底被榨干,叶央靠着被动回蓝。 菌株陷入狂暴状态,之所以没人偷家,最主要的问题是就只有叶央三人在炼金院里没被控制,剩下的早就是活着的蘑菇人了,而那些偷家的人有灵魂,潜不进来。 蘑菇人其实不强,但主要是很多人都是熟人,正常人下不去手,只有应答者能干翻他们,但是这是个贰阶本,大家的战斗力跟不上。 唐竹还想帮忙,但叶央觉得因为自己的任性不能让她就和自己一起送,就用传送卷轴把她送回了魔王的阵营主城,夏易苕看着叶央,知道自己挪不过她,也传回了主城,走之前最终对她用出了自己的能力【爱之精神的传递】。 本来以为会有什么小精灵之类的到自己面前签订契约,但没想到最后落到自己手里的是个说话很轴的电锯。 叶央:? 夏易苕:?不公平为什么你是这种我就要比爱心? 因为魔法少女的契约是随机的,有人能随机到小圆,魔卡少女樱,巴啦啦小魔仙,光之美少女,双马尾机甲萝莉和美少女战士,所以叶央随机到的是《这个是僵尸吗》里面的魔法少女也是合理的。 叶央继承过来的力量是削弱版的,只有这一个形态,不像夏易苕能换衣服。 淡紫色的电锯既是变身道具也是武器还是小精灵,魔法少女叶央酱拎着电锯锯翻了一大堆蘑菇人,魔法少女的力量是不讲道理的,但叶央的灵能值早就干了,一直靠着戒指的被动撑着在。 最终伊浦西隆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拿着把快烂掉的电锯,身上没几块好肉的叶央。 伊浦西隆其实已经半转化了,但是由于是提供母株的核心,因此意识还存在着。 而他也能控制蘑菇人,因为和母株是共存的,叶央也杀不了母株;被送去种花之后,伊浦西隆的仪式和母株是共存的,他也看见了所有的真相,觉得人类完蛋了的他本来想破罐子破摔地让母株放手去做,但没想到叶央他们杀过来把他给挖出来了。 “人类这种生物的劣根性永远都无法根除的,伊浦西隆,但是不要因此放弃人类啊。”叶央笑着看向他,正因为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才能越来越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体内那个代替灵魂存在的发条,在维持着自己的生命活动。 “你也能感受到吧,人们的抗争,只有在这种时刻你才能发现人性的熠熠生辉。” “所以,就当为了我好吗,不要放弃自己作为人的身份。” 但半转化的伊浦西隆已经用不了天命了,除了能对抗蘑菇人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叶央看向了炼金院的仪器,轻声开口问道:“所以,回答我,伊浦西隆,你想要拯救这个已经灭亡的国家吗?” “在看了这么多之后,你还想成为勇者吗?” “勇者的任务不是打倒怪物,而是保护,保护你重视的人,保护你认为值得被保护的东西——剩下的无关紧要。” “所以,伊浦西隆,你还想保护剩下的这些人类吗,这些真正的人类?” 少年愣愣地点了点头,叶央笑着答应了他。 “果然,勇者是永远不会让我失望的呀,谢谢你。” “我是没有灵魂的,所以你要做的很简单。”叶央躺到了仪器上,把简单粗暴的种植工具送到了他的手上,“只要把母株种到我身上就好了,现在能量强到这种地步的它只要失去了供给源,就会很快衰败。” “而母株是不会抗拒你的,因为你就是它。”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你看,我都到这里了怎么可能会出问题呢。” 伊浦西隆本能地想要抗拒,知道他的想法的叶央叹了口气,自己把花的母株通过传输装置给灌进了身体里。 这个世界本不该存在这样的力量,或许没了魔素之后人类才能重拾天命,这个世界的运转才能恢复正常。 就在母株被彻底封禁身体里之后,叶央眼前一黑,最后看见的是宛如死尸一样倒地的伊浦西隆。 母株为了存活在攥取她身体里所剩无几的生命力,灵能值也在不断被吸取着,叶央想起来伊浦西隆和母株是共存的,要是母株寄了的话他就真的没救了。 本着应答者寄掉之后世界意志会帮忙回复的设定,叶央决定赌一把,用体内的发条救一下伊浦西隆。 这得在母株彻底寄掉之前完成,叶央只能扶着伊浦西隆走出研究院,而唐竹和夏易苕见蘑菇人的攻势弱了不少,而很多轻度感染的人也回复了原状,就跑过去接应叶央。 叶央见到二人,就喊他们赶紧送去魔王那里,而后放心地昏过去。 最后就是见到魔王,叶央让他拿体内的发条救勇者,而魔王根据她体内存在的菌株和死灵法师一起研究创造出了拼夕夕叶央。 奇妙的故事(叹息)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敬者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分化过去 选项1:米斯特汀《槲寄生的常青环》 选项2:诺查丹玛斯的眼瞳(预言) 选项3:a1217(achaeus)——耀银星环(已选) 人偶(1)魔女,人偶(2)银星,人偶(3)魔王(男,魔女卡和之前人设揉在一起),人偶(4)占星术士,人偶(5)亡灵(不死者,无性别,很危险,会在叶央濒死的时候顶状态,此时所以状态清零,只剩下一个叫【未死之人】的状态)(6)提灯法师,(7)勇者,(8)革命家,(9)作家,(10)魔术师,(11)哲学家,(12)????(社长) 只有信念坚定,情绪与世界意志契合的人才会被选拔为应答者,应答者的能力千奇百怪,主要根据自身与世界意志契合的部分幻化,或成为千百人的英雄,或成为被人唾弃的罪人。 没人能够解释清楚应答者诞生的缘由,有很多不突出的人依然被世界意志选中,这种召唤的规律无从追寻,有人推测是由于那些暗藏在心中的某件事,让他们脱颖而出。 应答者一般会在世界意志规划的里世界区域活动,帮助清除世界自身的压力(业力之类的),作为回报,世界意志会提升他们的能力。 除却本身能力之外,世界意志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奖励,更有着与应答者完美匹配的道具【格武】。 能力分类:作用于自身的本格类与外力呈现的具现类,还有二者混杂而成的幻构类。 变异,脑力提升,超能力都属于本格类,召唤,契约,构造属于具现类,角色扮演,魔法少女,出生自带武器的绝大多数都属于幻构类。 业力被应答者清理之后会变成一种世界能量,让世界本身完成升格,每一个世界的升格方式有所不同,目前这个世界只是一个低等世界。 升格之后的世界能够承担更多的业力,目前世界是已经升格过一次的结果。 每个世界都有它的诞生理由,这个世界是由某个创造者编撰出来的,但是创造者的情况目前很糟糕,无法再回应世界意志本身,而祂糟糕的状况也以业力的方式被灌输给这个世界。 世界自救的方式是打开应答者渠道,增加数量来分担庞大的业力负担,倘若业力负担过重,世界会直接崩碎。 目前还剩余两百年的时间。 世界是平行世界,国家分为东夏,西欧,大和,弗利亚,阿塔纳,冰极 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世界马上要完蛋这个事实。 —————————————————————————————— [壹]:东夏【余火】:与【天守】合作密切,算东夏的半个官方组织,实力不算很强劲但是氛围自由,组织成员之间关系密切,没有个人限制,只要你履历干净再弱鸡都能进,但是同样资源也不是很多,一切都看人情,能获得什么看你个人。 [贰]:东夏【天守】:东夏的官方组织,对于实力虽然没什么要求,招募人都性格都必须含有正义,冷静,坚韧,忠诚,组织内比较严格,但是有自己的独特培训方式,可以根据自己消灭的任务对象来获得积分,获得锻造武器的机会,或者一些小道具。 [叁]:西欧【末世教会】:西欧的官方组织,拥有一定程度的信仰以及对于末日这个神话的概念,等级严格,以教会的名义行动,服装严格,同时能力大多数都与信仰相关,但是也不一定,有些不要的“垃圾”可以去卖,获得贡献值去换一些教会特供道具。 [肆]:无区域限定【鸦阁】:情报机构,要经过一定的训练,情报贩子思维以及刺客的身手,以及绝对中立的立场,收集到的情报可以在【鸦阁】内进行贩卖,可以拿到一些小道具,或者是当前等级本来不开放的情报。 [伍]:无区域限定【研究院】:科技侧应答者的选择,根据自己的研究可以获得一些援助,或者是技术,但是交流和研发会消耗你的成长时间和幕间时间。 [陆]:大和【铸日庭】:大和的官方组织,有派系之争,可以获得剑道的练习也可以卖垃圾去换一些小道具(阴阳师の小道具)。 [柒]:阿塔纳【杜朗达尔】:阿塔纳的官方组织,与北欧神话息息相关,以世界树作为象征,大多是神话体系的能力(北欧希腊神话相关),根据杀死异常的数量来获得积分,可以兑换一些德鲁伊相关的灵药。 [捌]:弗利亚【至高乐团】:艺术相关的应答者,弗利亚的官方组织,可以获得乐谱以及临时buff。 [玖]:无限定范围【图书馆】:学者的组织,最纯粹的研究与阅读,组织人员大多数都是科技侧以及本格型概念类能力,有很强的学术能力,与【研究院】有合作项目,与【哲思录】交好,属于你们打架别拉上老子搞研究的类型。 [拾]:极地【送葬人】:极地的佣兵组织,可以接受委托,但是消耗你的成长时间以及幕间时间,可以发布委托,也可以根据自己的佣兵等级来用钱换一些你需要的玩意。 [拾壹]:无限定范围【哲思录】:思考者的聚集地,很多人都学魔怔了,大多数是本格型概念类应答者,能力通常都莫名其妙的,但是他们通常也是离真相最近的人,你可能会得到什么,但也可能不会得到什么,他们与【图书馆】的应答者的关系很好,也是不管别的屁事的组织。 [拾贰]:无限定范围【永恒仙境】:疯子最开心的聚集地,只要你够疯一定很快就可以和大家打成一片(物理),只要加入就会被加上一个集火buff,你坑的人越多能得到的东西也越多……只要丢掉你的良心,我们可以做到一切! 叶央接手后的【永恒仙境】:精神病患者欢乐多,大家脑子都不正常,但是算是勉强有了组织的样子,除了所有人都是闸总之外比起先前那个靠洗脑传销弄起来的组织好了不止一点——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变得更糟糕了。 [拾叁]:不可加入【观测站】:只是默默地看着和记录,守护着末日钟的组织。 ———————————————————————— 【世界的真相】 这个世界是由千万个匣子组成的,小小的,封闭的匣子。 得到力量的人类或许更乐意将他们称呼为“箱庭”。 箱庭一词最开始起始于心理治疗,一个长方形不深不浅的格子,里面铺满沙粒,而格子外放着各种各样的事物,患者所要做的就是,运用手边已有的材料与建筑,在沙盘里搭建属于自己的小小世界。 应答者亦然。 或许很多人都曾经开口询问过,这份力量,这份奇迹从何而来。 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份世界赐予的礼物是迸发自人类的灵魂,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但是并不准确。 真正的答案只有那些接触到“箱庭”的人们才能够知晓——自身。 这份力量正来源于人类自身。 从你所存在的痕迹,你的躯体,你的灵魂,你的姓名,你的幻想中所真正提炼而出,属于你个人的“定义”。 这就是能力真正的源头。 而能力进步的本质含义则是了解自身,当人类成功了解自身之后,再逐渐加深这份“痕迹”对于世界的影响。 个人与世界之间的交杂,所产生的裂隙就是一个“箱庭”的开始。 箱庭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它只不过起始于某人,但并不从属于任何人。 但箱庭却仍然可以通过联系来影响到应答者本身,缓慢并且坚定地促使突出的应答者们被融入到世界之中,这个过程不能够被阻断,也不适合被阻断。 因为加深与自身所在世界的联系是帮助这个世界稳固存在,也是帮助他们稳固自身不至于被更大的箱庭牵引进去。 人偶的特殊不仅来自于世界之外的创造主,更来自于她们与箱庭之间无法被割舍的联系,这使得人偶们通常无法融入自身所在的世界,并且频繁地被自身创造的箱庭们所影响。 人偶的定义过于鲜明,她们的记忆情感以及脑海中的思绪乃至于梦境都更容易被裂隙捕获,并且与她们建立稳定的通道——这使得人偶成为一种天然的工具。 用来处理世界遗弃历史的工具。 自人类这一种族诞生以来,我们就热衷于用定义来分割社会,用迫害,孤立以及思想来割裂掉我们的历史。 不论发展至何等时代,人类永远不会更正这种习性,永远无法做到求同存异,我们的历史上永远堆积着血泪愤懑悲哀与灰暗。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的再度重演,先前的历史便会成为“废弃品”。 中国古代的修行者们给这些遗弃物起了个名字,“业力”。 被遗弃的历史永远纠缠着世界和名为人类的种族。 有些东西在进步,有些东西从未改变,而有些东西则在退步。 被遗弃的历史在没有被世界处理之前仍会影响着正在运作的历史,牵制着现在的历史缓缓偏向过往,使得遗弃物累积的越来越多,最终难以承受。 我们退步的越多,我们离遗弃物越近,这个世界离崩溃就越接近。 而箱庭作为正世界的映射附庸,也会容纳被遗弃的历史,并且被其所影响。 而这也就是世界征召应答者,开启里世界前往箱庭,处理遗弃历史的影响的缘由。 这就是所谓“无限流”的真相。 而部分箱庭崩溃,个人的影响扩散到正世界进行同化容纳,从而缓慢改变这个世界本身的定义,这也就是“灵气复苏”的真相。 黄昏の键盘选购指南 自从开始玩键盘大概已经过了两年了,虽然两年之后我还是逃脱不了洛斐的小翘谜因,容易付出大价钱买塑料美貌,但是起码没有陷入四位数的塑料货陷阱。 虽然我知道大家关注我大概都是因为我那有趣但是充满电波的狂气灵魂,也可能是找乐子拯救0观众少女的v区常客,但是毕竟玩了这么久还是想从我个人经验来给大家推荐一些“言志角度”偏女性化的键盘选购指南。 嗯,大概也不算指南的样子,只是我朋友说我太专业了可以当键盘区vup所以我来找乐子写点东西。 那么在正式开始之前,我觉得大家需要一些大概算不上什么有用知识的豆知识来帮助看懂这个专栏。 不太必要的键盘小基础 虽然打着基础的幌子,但是因为我本人还是个不会用撬棒拆机天地盖的手残党,所以并没有进入到键圈老哥那种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这个专栏本身的目的是帮助那些不想太费心思仅仅以普通使用为目的,对于颜值有一定程度要求的圈外人选购或者是了解一下键盘。 希望大家轻喷呜呜 伴随着机械键盘市场的日渐壮大,各种轴体与结构让大家应接不暇,虽然大概看这个专栏的人其实没什么应接不暇的但是出于写专栏凑噱头的目的我还是稍微吹逼一下比较好。 键盘的基础配列大概分为65,75,85,98,108等等,因为我主要是轻便办公需求所以大多数时候使用的都是65配列,这些差距主要是键位差别上,65是不具备f区(虽然按fn能当f区使用,但是我至今还是没搞懂f区是干什么的),75是具备f区但是少一些快捷按键,85是不具备数字区……以此类推。 在基础配列之后,键盘本身也是拥有结构的,这取决于键盘的填充类型以及定位板材质,现在市面上大路货最流行的就是top结构和gasket结构,就我个人的体验感而言,top结构的敲击手感更为硬朗,gasket更为软弹,更容易弄出所谓的hifi声音。 具体表现为gasket结构在键帽上用力是能够看见下沉空间以及形变的,top结构则是一种硬邦邦的感觉——就我个人的使用习惯而言我更喜欢gasket结构的那种舒畅感,声音聚集,并且码字舒适。 轴体则是现今客制化多样性的另一根源之一,轴体主要分为线性和段落,也可以按照最基础的轴体认知分为类茶轴,类红轴,类青轴;线性就是一种直上直下的感觉,段落则是有一种停顿感,按压的时候会感觉到有一段阻力,之后再是顺畅地弹回,有点类似于按按钮的感觉。 青轴按压的时候虽然是直上直下,但是会有一种触发鼠标的感觉,也会发出类似的clikclik的声音。 虽然还有那种提前触发轴体的选择,但是在我本身的使用过程中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与线性轴不太一样的手感所以暂且不表,如果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可以去关注龙翔可乐老师,他讲的比我更深入一些。 选择好自身的轴体手感偏好之后,就可以开始选择轴体压力了,一般来说40多g是正常的办公手感,打字的时候也不会太累,如果手的力气比较小可以考虑35g左右的触发压力,这些都可以在键盘的基本参数上看到;打游戏使用的话一般轴体压力会上升到45—50g左右,如果是大力金刚指的话甚至也有60g的轴体提供选择,但是因为我手的力气不太大一般都是40—30g的选择,因此也提供不了什么参考。 当然影响声音的还有一大因素,那个东西叫做卫星轴,是帮助你的空格enter退格等等大键位在按压的时候不会发出哐当哐当钢丝音的好帮手,拥有一个好的卫星轴有两种方法——1.你有钱,可以买个现成的好货;2.你有闲可以当手工达人让它变成上等好货。 毕竟世界上可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通过时间和动手解决,卫星轴比起你的生活来说还是更具有升值价值的,这起码能让人感到欣慰。 当然还有三模单模之类的区分,其实也就是你爱不爱给键盘插线,用不用2.4g(以前无线鼠标要插个类似u盘的接收信号的东西,现在直接用蓝牙就行,但是2.4g貌似更加稳定)和蓝牙;单模是只能插线使用,三模是你爱怎么用怎么用。 至于键帽高度的话……嗯个人觉得其实都还挺好用的,不过果然还是原厂高度最顺手了。 大概需要了解的就这么多,其实不爱看的话也可以不看,但是已经写了还是要发的。 那么现在就可以进入重头戏了! 言志的奇妙键盘冒险——机械键盘篇 因为都是我个人的使用体验,所以不太具备有普适性,大多数办公码字的体验,没什么游戏体验价值。 65配列篇 (1)rkr65 这是最近新发售的键盘,如果是具有办公需求的话我个人觉得在当前价位这个性价比简直堪称一绝,甚至能够吊打部分铝皮皮,所以如果对于你来说平时没什么游戏需求,65配列够用的话可以完全无脑冲风信子轴的一把键盘。 风信子轴也算是之前比较火的大众价格轴体了,线性轻压力,虽然不知道耐用性如何但是我相信大多数人应该的都用不到它烂掉的那天所以我们先不谈这个。 颜值方面是简洁清新的优雅大小姐,有xda和原厂高度两种键帽可以选择,主要看配色。 这大概算是最简单方便廉价体验所谓麻将音的方式了,所以如果对于自己人品有一定自信不会抽到中奖的话还是可以试试的,这个大货翻车率好像没有那么高的亚子。 是到手就不想放下的心尖尖宠爱! (2)小翘68 虽然是公认的工业垃圾,有点键圈知识就不会买的美丽废物,但是如果你乐于动手的话还是可以试试改造的,起码是真的好看。 拥有弧度的外形以及定制化键帽,简直是斩女神器。 对于装机拆机装乐高搞机器人大赛有兴趣的朋友们有福了,这把工业废物在你购买之后拆掉轴体换掉卫星轴添加声音包之后能变成一个拥有美貌的正常键盘!多么让人感到兴奋! 综上所述,如果比较有空,喜欢这种设计化外形并且动手能力比较强喜欢自己装乐高的选手可以考虑购买这个来让自己体验一下罗马不是一天建成但是键盘可以一天装完的快感。 装机改造指数难度三颗星,主要是部分螺丝很难拧下来,以及硅胶垫很难拆导致卫星轴同样难拆,不过用力恰当的话还是比较简单的。 硬要说这个东西还有什么优点的话它用的是干电池,你可以带它坐飞机。 (3)小翘pro套件 上面那个东西的昂贵升级版,初始附带一个没人会喜欢g黄pro轴体,所以我一般默认这个什么都没有。 可以去官网购买至尊plus版本但是个人觉得没必要不如去pxx搜。 昂贵升级在它变成了金属的,看上去更华丽个性化,gasket结构而且有了一些填充物,但是底下还是空荡荡的所以你得自己去买夹心棉然后裁剪塞进去,同样还是需要一点动手能力不过毕竟是半成品所以比起上一个来说动手能力要求没那么高。 动手能力要求一颗星,难度主要在要看说明书记得装机的时候不要把背后的脆弱链接扯烂了。 同样适配小翘系列键帽,可以变得美貌,大概算是斩女max系列;不过很可惜它同样也没有防尘罩。 如果你钱多可以考虑一下它。 (4)柯芝k65 网上风很大,如果买键盘大概率会看到的柯芝k75的儿子,因为年纪太小了所以不让接触电子产品,所以它没有很炫酷的小屏幕。 但说实话我感觉小屏幕也没什么用() 优点在于品控稳定,卫星轴顶级,而且有个切换模式的旋钮很炫酷,很有设计感,而且配色也很好看,有种艺术的美感,rgb光效很顶级,如果是男人的话应该会很喜欢的炫彩程度。 搭载ttc轴体,算是老牌高价货,真正的耐用高端,烈焰紫是打游戏用的声优轴体,声音很有一套而且压力不算太大;码字的话还是选轻压力始祖金粉轴。 听说电池很不错但是因为我习惯插线使用所以任何键盘的电池含量都不在我的大脑考虑范围之内。 (5)iqunix f65 美丽废物之一,甚至连改造空间都没有留下来多少,角度固定,没有填充,有着铝坨坨的外表却没有铝坨坨的心,是我比较后悔购买的一把键盘之一。 当然这个价位做船壳也一定是厂家疯了。 外表小巧,身子比较薄,大概是出于方便携带的目的制造的,但是如果是想要方便携带的话为什么要用铝来给它打造身躯变得沉的一比,我觉得这个东西唯一比较适合的场景是健身房里当小哑铃。 虽然有金粉轴当保底选项但是因为实在是太贵了所以就算给我什么轴我都觉得买它一定是我当时疯了钱多。 因为太垃圾了所以不想放误导大家。 (6)杜卡洛vn66 手上为数不多的top结构键盘,原本的键帽不是很好用所以我换成了原厂的,选的是ttc月白轴,本来是买来当静音过度键盘用的却没想拿到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虽然段落轴多多少少有点影响主观评测,不过确实掂在手里很有分量,填充很到位——虽然价格算不上太亲民但是如果是追求耐用性的话这个应该是首当其冲的选择。 月白轴作为为数不多的段落静音轴,没有那种按压下去的沙沙感,也没有静音轴那种不爽脆的粘滞感,清脆的段落取缔了硅胶底垫的磨蹭手感,总的来说老厂轴体果然还是有独到之处。 唯一的缺点就是那个金属旋钮稍微有点丑。 (7)黑爵ac067渣渣灰 算是之前吹得很猛的廉价铝坨坨,当然在如今的卷王突袭之下也变成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存在,属于有无都可的程度。 虽然比起之前的单模版本多了一些铝电池,但是谁家好人模式开关藏在键帽底下,我切个模式还得插拔键帽,单单是这么一想都觉得这个升级有点脑残——稍微阴谋论一些,这个三模本身就是用来提升价格的吧? 颜值肯定是没有同期奶酪高的,手感也很一般,出场自带的冰淇淋轴不是凯华的冰淇淋box,稍微有点诈骗说实话,而且键帽也不是很好看,怎么说都比不过它的同事奶酪。 总体来说并不是很推荐,虽然填充什么的都升级了一些,但是一想到它用冰淇淋轴骗我就有点生气。(主要是诈骗轴体很难用,手感很烂) 更重要的是它太重了!太重了!太重了!而且也没有调节角度的功能,简直是正统鸡肋。 (8)keychronq4 65%套件 同样是贵到让我觉得我脑子有问题的一把键盘,据说贵在全键编辑编程特化触发快,但是因为我没什么使用体验所以暂且不表。 同样也是铝坨坨,比起上面那个因为看上去很高级所以让我有点钱稍微落到实处的安慰感,但是现充和结构都有些单薄落后于时代了所以应该是专业性很强的一把键盘,不太适合大多数人。 顺便一提这个卫星轴很烂。 可能是有钱的石油佬程序员才会买吧…… (9)狼蛛f68 虽然先前吃过ck75的亏但是因为这个结构确实不错填充也很到位,原厂键帽的高度也很省心(我买的是原厂版本的,不是透明的),而且还送小键盘,所以购物体验意外还算不错,当然使用体验只能说一般。 大概算是塑料透明套件中性价比相当之高的一款选择,自带的轴体不算特别好不过段落轴大多数都是一个样所以也不太妨碍购买。 也是gasket结构的一把键盘,形变相当之明显,打字清脆动听,唯一缺点大概是卫星轴算不上第一梯队;如果对于这种淋湿衬衫一样欲拒还羞,或者是探索内部结构有很大兴趣的话,可以考虑一下这把键盘。 (10)akko 3068b 出于猎奇心理看看ttc公主轴到底是什么东西买的塑料小垃圾,别买。 (11)tm680 早年间大概还能端上桌面的套件,但是放在今天只是塑料小垃圾,别买。 还有不要看淘宝pdd评价购物,更不要在那里买装好的套件,血的教训。 (12)达尔优小方糖z68 便携的静音键盘,设计虽然比不上小翘但是毕竟小小的也很可爱,键帽圆润,旋钮可爱还能套个猫爪,又是个斩女神器。 比起小翘来说性价比高了不少,而且静音效果确实不错,线性轴正常触发压力,缺点在于不能热插拔,键帽不兼容,很难更换——但是我觉得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折腾键盘的心思所以如果需要一把静音办公键盘的话这个是性价比比较高的选择。 光效的话只有白光,所以说斩女不斩男。 它的哥哥z82是同款超级加大版,因为懒得再到75及以上配列里再说一次所以我先说了。 (13)洛斐1%漫 还是众所周知洛斐家的昂贵美丽小塑料,颜值确实十分能打,比起那种透明比较彻底的键盘来说有了中半遮半掩的趣味性,键帽运用了类似于古早红绿灯的技术有种年代复古感。 比起众所周知的小翘来说,它填充彻底,轴体优秀,大键位美好,是一把到手就能用不用折腾的好键盘! 额,轴体优秀多少有些夸张的,但是作为线性轴来说还算是能用,声音不错的范畴内,压力类似红轴。 ……等等我记错了,这个东西的大键位还是有点问题的,算不上第一梯队,还是得折腾一下的。 总而言之比起自己使用更适合送礼,这就是对于他们家键盘的最好总结! 毕竟白月光就是因为得不到才是白月光啊! 总而言之这就是言志的键盘历险记上!下我会把我有的75配列及以上,以及不属于机械键盘的键盘也领出来好好讲一讲。 第二百一十七章 彼处水如酒 选项1:米斯特汀《槲寄生的常青环》 选项2:诺查丹玛斯的眼瞳(预言) 选项3:a1217(achaeus)——耀银星环(已选) 人偶(1)魔女,人偶(2)银星,人偶(3)魔王(男,魔女卡和之前人设揉在一起),人偶(4)占星术士,人偶(5)亡灵(不死者,无性别,很危险,会在叶央濒死的时候顶状态,此时所以状态清零,只剩下一个叫【未死之人】的状态)(6)提灯法师,(7)勇者,(8)革命家,(9)作家,(10)魔术师,(11)哲学家,(12)????(社长) 只有信念坚定,情绪与世界意志契合的人才会被选拔为应答者,应答者的能力千奇百怪,主要根据自身与世界意志契合的部分幻化,或成为千百人的英雄,或成为被人唾弃的罪人。 没人能够解释清楚应答者诞生的缘由,有很多不突出的人依然被世界意志选中,这种召唤的规律无从追寻,有人推测是由于那些暗藏在心中的某件事,让他们脱颖而出。 应答者一般会在世界意志规划的里世界区域活动,帮助清除世界自身的压力(业力之类的),作为回报,世界意志会提升他们的能力。 除却本身能力之外,世界意志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奖励,更有着与应答者完美匹配的道具【格武】。 能力分类:作用于自身的本格类与外力呈现的具现类,还有二者混杂而成的幻构类。 变异,脑力提升,超能力都属于本格类,召唤,契约,构造属于具现类,角色扮演,魔法少女,出生自带武器的绝大多数都属于幻构类。 业力被应答者清理之后会变成一种世界能量,让世界本身完成升格,每一个世界的升格方式有所不同,目前这个世界只是一个低等世界。 升格之后的世界能够承担更多的业力,目前世界是已经升格过一次的结果。 每个世界都有它的诞生理由,这个世界是由某个创造者编撰出来的,但是创造者的情况目前很糟糕,无法再回应世界意志本身,而祂糟糕的状况也以业力的方式被灌输给这个世界。 世界自救的方式是打开应答者渠道,增加数量来分担庞大的业力负担,倘若业力负担过重,世界会直接崩碎。 目前还剩余两百年的时间。 世界是平行世界,国家分为东夏,西欧,大和,弗利亚,阿塔纳,冰极 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世界马上要完蛋这个事实。 —————————————————————————————— [壹]:东夏【余火】:与【天守】合作密切,算东夏的半个官方组织,实力不算很强劲但是氛围自由,组织成员之间关系密切,没有个人限制,只要你履历干净再弱鸡都能进,但是同样资源也不是很多,一切都看人情,能获得什么看你个人。 [贰]:东夏【天守】:东夏的官方组织,对于实力虽然没什么要求,招募人都性格都必须含有正义,冷静,坚韧,忠诚,组织内比较严格,但是有自己的独特培训方式,可以根据自己消灭的任务对象来获得积分,获得锻造武器的机会,或者一些小道具。 [叁]:西欧【末世教会】:西欧的官方组织,拥有一定程度的信仰以及对于末日这个神话的概念,等级严格,以教会的名义行动,服装严格,同时能力大多数都与信仰相关,但是也不一定,有些不要的“垃圾”可以去卖,获得贡献值去换一些教会特供道具。 [肆]:无区域限定【鸦阁】:情报机构,要经过一定的训练,情报贩子思维以及刺客的身手,以及绝对中立的立场,收集到的情报可以在【鸦阁】内进行贩卖,可以拿到一些小道具,或者是当前等级本来不开放的情报。 [伍]:无区域限定【研究院】:科技侧应答者的选择,根据自己的研究可以获得一些援助,或者是技术,但是交流和研发会消耗你的成长时间和幕间时间。 [陆]:大和【铸日庭】:大和的官方组织,有派系之争,可以获得剑道的练习也可以卖垃圾去换一些小道具(阴阳师の小道具)。 [柒]:阿塔纳【杜朗达尔】:阿塔纳的官方组织,与北欧神话息息相关,以世界树作为象征,大多是神话体系的能力(北欧希腊神话相关),根据杀死异常的数量来获得积分,可以兑换一些德鲁伊相关的灵药。 [捌]:弗利亚【至高乐团】:艺术相关的应答者,弗利亚的官方组织,可以获得乐谱以及临时buff。 [玖]:无限定范围【图书馆】:学者的组织,最纯粹的研究与阅读,组织人员大多数都是科技侧以及本格型概念类能力,有很强的学术能力,与【研究院】有合作项目,与【哲思录】交好,属于你们打架别拉上老子搞研究的类型。 [拾]:极地【送葬人】:极地的佣兵组织,可以接受委托,但是消耗你的成长时间以及幕间时间,可以发布委托,也可以根据自己的佣兵等级来用钱换一些你需要的玩意。 [拾壹]:无限定范围【哲思录】:思考者的聚集地,很多人都学魔怔了,大多数是本格型概念类应答者,能力通常都莫名其妙的,但是他们通常也是离真相最近的人,你可能会得到什么,但也可能不会得到什么,他们与【图书馆】的应答者的关系很好,也是不管别的屁事的组织。 [拾贰]:无限定范围【永恒仙境】:疯子最开心的聚集地,只要你够疯一定很快就可以和大家打成一片(物理),只要加入就会被加上一个集火buff,你坑的人越多能得到的东西也越多……只要丢掉你的良心,我们可以做到一切! 叶央接手后的【永恒仙境】:精神病患者欢乐多,大家脑子都不正常,但是算是勉强有了组织的样子,除了所有人都是闸总之外比起先前那个靠洗脑传销弄起来的组织好了不止一点——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变得更糟糕了。 [拾叁]:不可加入【观测站】:只是默默地看着和记录,守护着末日钟的组织。 ———————————————————————— 【世界的真相】 这个世界是由千万个匣子组成的,小小的,封闭的匣子。 得到力量的人类或许更乐意将他们称呼为“箱庭”。 箱庭一词最开始起始于心理治疗,一个长方形不深不浅的格子,里面铺满沙粒,而格子外放着各种各样的事物,患者所要做的就是,运用手边已有的材料与建筑,在沙盘里搭建属于自己的小小世界。 应答者亦然。 或许很多人都曾经开口询问过,这份力量,这份奇迹从何而来。 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份世界赐予的礼物是迸发自人类的灵魂,这个答案是正确的,但是并不准确。 真正的答案只有那些接触到“箱庭”的人们才能够知晓——自身。 这份力量正来源于人类自身。 从你所存在的痕迹,你的躯体,你的灵魂,你的姓名,你的幻想中所真正提炼而出,属于你个人的“定义”。 这就是能力真正的源头。 而能力进步的本质含义则是了解自身,当人类成功了解自身之后,再逐渐加深这份“痕迹”对于世界的影响。 个人与世界之间的交杂,所产生的裂隙就是一个“箱庭”的开始。 箱庭并不属于任何一方,它只不过起始于某人,但并不从属于任何人。 但箱庭却仍然可以通过联系来影响到应答者本身,缓慢并且坚定地促使突出的应答者们被融入到世界之中,这个过程不能够被阻断,也不适合被阻断。 因为加深与自身所在世界的联系是帮助这个世界稳固存在,也是帮助他们稳固自身不至于被更大的箱庭牵引进去。 人偶的特殊不仅来自于世界之外的创造主,更来自于她们与箱庭之间无法被割舍的联系,这使得人偶们通常无法融入自身所在的世界,并且频繁地被自身创造的箱庭们所影响。 人偶的定义过于鲜明,她们的记忆情感以及脑海中的思绪乃至于梦境都更容易被裂隙捕获,并且与她们建立稳定的通道——这使得人偶成为一种天然的工具。 用来处理世界遗弃历史的工具。 自人类这一种族诞生以来,我们就热衷于用定义来分割社会,用迫害,孤立以及思想来割裂掉我们的历史。 不论发展至何等时代,人类永远不会更正这种习性,永远无法做到求同存异,我们的历史上永远堆积着血泪愤懑悲哀与灰暗。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的再度重演,先前的历史便会成为“废弃品”。 中国古代的修行者们给这些遗弃物起了个名字,“业力”。 被遗弃的历史永远纠缠着世界和名为人类的种族。 有些东西在进步,有些东西从未改变,而有些东西则在退步。 被遗弃的历史在没有被世界处理之前仍会影响着正在运作的历史,牵制着现在的历史缓缓偏向过往,使得遗弃物累积的越来越多,最终难以承受。 我们退步的越多,我们离遗弃物越近,这个世界离崩溃就越接近。 而箱庭作为正世界的映射附庸,也会容纳被遗弃的历史,并且被其所影响。 而这也就是世界征召应答者,开启里世界前往箱庭,处理遗弃历史的影响的缘由。 这就是所谓“无限流”的真相。 而部分箱庭崩溃,个人的影响扩散到正世界进行同化容纳,从而缓慢改变这个世界本身的定义,这也就是“灵气复苏”的真相。 第二百一十八章 坦白 我们好像在冒险,还是战争,忘了。 但是好像有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恶魔,我们要去阻止祂,所以我们推开了尘封的锁链门,进入了那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那里有点像王者峡谷的分路那种,就很大一条路,上面有怪。 然后我们就蜂拥而上,砍杀打怪。 随后我拉住你的手,往后逃去,远处纯白的巨龙仰天咆哮。 我们都认为那条巨龙是传说中的恶魔,于是先撤退,准备商议怎么干死对方。 就在逃跑的时候,我脚一滑,掉到了崩坏的路的缝隙里。 很黑,很多不断下坠的碎石砖块,我趴在一块上面,随后缓缓地直起身子,跳到了另一块上,随后就这么跳来跳去,到达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平台。 我在这,我在这。 层层叠叠的纱布将我包裹,我挣脱出来,穿过小房子,从残垣断壁上走过,随后在废墟里找到了钥匙,进入了第一个房子,在第一个房子里找到了花朵,进入了后面的花店,在花店里拿到灯泡,走到了下面一个房子里…… 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就像是毕加索和梵高拼凑在一起的画面一样,他们都在告诉我,恶魔要复活了,你不应该在这里! 你不属于这里! 快逃!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长杖子,上面拴着一个很古老的中世纪油灯。 然后我从最下层的梦离开。 睁开眼睛,是你们很担心看我的眼神,我抬头看向面前的墙壁,那里有一块屏幕,是一个像素游戏。 就是我刚刚经历的一切。 我有点懵逼,然后摸了摸身旁,那盏提灯还在。 我们商量好了什么,又走回了战场上,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真正的怪物出来了。 漆黑的巨龙睁着猩红色的眸子从后方的泥土里飞出,喷吐着火焰。 没有皮肤的天使们在天空飞翔,随后落在地上。 我们跑啊跑,石板路碎掉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最后,我看见,洁白的巨龙从后方的山脉中飞出,和黑色的巨龙扭打在一起。 我支起提灯,浑身泥土与灰尘,你在一旁看着我,手里握着利刃。 “让这一切结束吧。” 我如此念到,提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逐渐放大,我的视线最后只剩下了白色。 然后我醒了。 淦。 ———————————————————————— 魔法学院吗,好像是。 一个小小的,很普通的凡人女孩进入了那个世界,获得了她的魔力凭证物,青色的苹果,一瓶酒红色的药水,一根灰白色的羽毛。 凡人也可以变得伟大,在普通世界的魔法,到了这里可以展现出全部的力量! 好厉害的说! 但是女孩只是最普通的人,天赋不是很优秀的她在这里过得并不是很好。 而优秀的女孩,经常冷嘲热讽她的女孩,凭证物是两个不同品种的红苹果。 然后女孩被欺负,吐出了黑色的液体,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些人,最后慌忙逃走了,那些被誉为希望的凭证物也被落在了地上,我捡起了它们,想给她送回去。 然后那个骄傲的女孩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把她的两个苹果塞我手里,然后也跑了。 盛满梦境的花朵,缓缓地张开,于是我们的梦便溢出了,流失了,直至露出了苍白的花心,渴求着夜晚的梦寐。 花朵盛开,闭合,再次盛开,直至一切季节都结束的时候,花朵也凋零了。 就像我们从未开始也未终结的梦想一样。 做错事情会回溯的世界 奇异国度的旅行记——e的自述日记——致我亲爱的n先生(everyone and none) 【跳房子之国】 【利益之国】 【普通之国】 【道德之国】 【尽头之国】 【死亡之国】 【梦之国】 【未来之国】 —————————————————— 【亚瑟】 是男主 是西方奇幻 男主好像是骑士之类的东西 然后这个国家生活在一个类似于围墙一样的东西里面 男主就是最底层的那种,冒险者 然后围墙外面是无尽的雾,雾里面诞生了很强大的怪物 男主和他的伙伴们拼杀,然后在一个遗迹里得到一个试炼 这个试炼其实是王国八把神剑中骑士剑的试炼 男主通过了试炼 得到了骑士剑的剑灵亚瑟的认证 然后剑的三个伴生随从中最强大的亚瑟就决定帮助男主 然后在重创怪物之后亚瑟牺牲了 男主拿着骑士剑离开了这里,经历了重重冒险 然后男主就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强者 在国家危难之际国王决定开启剑阵召唤剑灵 八大神剑和王国中八大强者对应 男主对应的正是骑士剑 他手里那把其实只是一个钥匙 真正的神剑在王国的秘库里 然后……亚瑟不是牺牲了吗 男主召唤的三个剑灵中最大的那个缓缓倒下,倒下之前还帮他把最小的那个给从召唤阵里揪了出来 总之就很喜感 但是人们都有歹心,他们看见了剑灵出现,很多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得到神剑 王国秘境开始混乱起来,自保程序启动,很多的柱子升了起来,男主抱着剑灵就开始跑 那个小的还在吐槽他 然后一个人抓住男主的脚踝,狞笑着说“我知道你手上的东西” 那是亚瑟的随从兰斯洛特和加拉哈德 你……你就是湖中剑的主人! 湖中的仙女看着你! 然后男主一惊,一脚把他给踹飞了 那只最小的剑灵突然说话“假如这个国家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光鲜亮丽,你会怎么做?” 男主站立在柱子的顶端,沉声答道“我并非是这个国家的侍从,我所追奉的,只是真正的正义。” 最小的剑灵笑了起来,开始唱歌,大概意思是—— 我是加拉哈德,我是唯一得到圣杯的高尚之人;他是兰斯洛特,他是放弃高洁的可悲罪人;亚瑟是我们的王,他是万民的领袖;你是莫德雷德,你是杀死亚瑟王的罪人;圣杯青睐于高洁的骑士,但是圣杯亦会毁灭他那份高洁,我的骑士啊,我的王,你看,圣杯已经在您的眼前了,咽下这份黄金的果实吧,我的王啊——至高的道路就在眼前。 就记得在一个雨夜,男主在看书,身旁坐着的是王国的公主,但他们并不在王国里,而在另一个地方。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看点好的吧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二十章 信仰的坍塌 一:赫密斯派(hermeticism) 历史:赫密斯派的名字来自于hermes trismegistus,意思是三倍伟大的赫密斯,这个学派在希腊时代就已经存在,但是并没有固定的组织,而是以小组方式秘密船承下来。在罗马帝国采取基督宗教为正统之后就慢慢势微,直到中世纪文艺复兴之后才被费奇诺重新介绍到欧洲,并成为西方神秘学当中的重要传统。 文献:现存最早的赫密斯派文献为费奇诺翻译的《秘义集成(corpus hermeticum)》共十七篇。大多数赫密斯派文献的作者都不可考,因为他们都托名为托特神或赫密斯。 简介:赫密斯派并不是经过系统化整理的单一理论,我们可视之为早期西方神秘学的的经验总结;基本上他们认为人类投身到世界是一段精神的旅程,最后仍应该与神性(divine)合而为一,因此一方面要研究自然的法则以了解神性的展现,另一方面也要努力修行求得精神上的精进。同时他们认为世上万物都是一体的(或者说是相通的),因此人应该在自己身心灵的各个层面取得平衡,也要与大自然的秩序取得平衡。早期的赫密斯派文献也有提到一部分占星学,炼金术和魔法的使用方法。 影响:赫密斯派的文献可以说是西方神秘学主要的细想来源,一方面影响到占星学当中天人合一(as above,sobelow)的思想,提出了早期的宇宙论和秘传心理学,同时也是炼金术发展最直接的理论根据,后来许多魔法的研究者纷纷以赫密斯派的传承者自居,可见其影响力的广大。但是现在赫密斯派的学说已经被各家神秘学者吸收后重新诠释,所以并不存在任何单纯的只教授赫密斯派思想的学校。 二:诺斯替派(gnosticism) 历史:诺斯替派的名字来自于gnosis,在希腊文当中的意思为''知识'',因此有时也被称为‘灵识派’。在西元一世纪到二世纪之间盛行于地中海岸,故被早期基督宗教视为最有威胁性的异端之一。诺斯替派曾在叙利亚和亚历山大港建立起自己的崇拜组织,但在西元三世纪之后由于被基督宗教打压而消失,之后仍然能在犹太教,基督宗教及伊斯兰教的某些派别中看到诺斯替派的影响。 文献:诺斯替派的文献在中古世纪之后的欧洲可以说是完全消失,大部与之有关的说法都是来自于反对他的基督徒,知道1945年在埃及的沙漠中发现了一系列诺斯替派的抄本,世人才有机会再见到诺斯替派的第一手资料。 简介:诺斯替派相信精神是人的本质,并且认为肉体是精神的牢笼,人会‘为恶’完全是因为‘无知’,因此‘灵知(gnosis)’是将人从物质世界和肉体当中解救出来的唯一方法。对于诺斯替派来说,人的救赎是一个宇宙性的过程,当人突破肉体带来的限制之后,还要通过星体(包括行星及恒星)层层的考验,最后才能回到真实纯净的状态,找到真实的自我,在这个部分就带有很强烈的密契主义色彩。此外,他们相信造物主除了男性面之外还有女性面的存在,因此允许女性担任领导人及主持正式的仪式。 影响:诺斯替派是众多密契主义的源头,影响后世的犹太密契主义及许多基督教密契主义。神智学会对于诺斯替派的很多四象几乎是照单全收;容格也因为研究了诺斯替派的思想而受到很大的启发。 三:喀巴拉(kabbh) 历史:喀巴拉是犹太密契主义中最着名的一个派系,喀巴拉在希伯来文当中的原意是‘传统’,早期都是以口传的方式进行,代表一种对于经典的秘密解释。喀巴拉在十一世纪开始成为一个明显有区别的宗教团体,在法国南部和西班牙各地有显着的影响力,到十四世纪初时发展到达顶峰,并成为稳定的团体一直流传到现在。 文献:喀巴拉学说当中最具有代表性的着作为《光明之书(bahir)》,《创造之书(sepher yetzirah)》和《光辉之书(zohar)》,但有更多的内容只以口头的方式传承,禁止被书写下来。 简介:在喀巴拉的学说当中认为世界创造的过程与飞升救赎的过程正好相反,所以只要了解创世的秘密,就有机会找到飞升得救的方法。喀巴拉学说当中最为人熟知的象征为生命之树(tree of life),当中包含了十个流溢层(sephiroth)和二十二条路径(paths),与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可以找到对应的方法,同时也是密契修行时的重要工具。一般学者将喀巴拉分成理论和实用两大部分,‘理论的喀巴拉’通常专指密契修行的法门,‘实用的喀巴拉’则是指在魔法方面的应用。 影响:现今大部分西方神秘学的项目,或多或少都受到喀巴拉学说的影响。包括密契修行的具体方法广被采用,万物对应的体系成为仪式魔法相应系统的最主要来源,把文字数字话的方法成为后来灵数学的源头,其他如手相学,塔罗牌,符咒学,炼金术。。。。。。等等,都可以在早期的喀巴拉学说当中找到源头,这也使得研究喀巴拉所使用的希伯来文成为西方神秘学当中重要的文字。 五.蔷薇十字会(rosicrucuans) 历史:蔷薇十字会的象征符号为十字架当中镶嵌着红色玫瑰花,代表宗教与魔法的调和。传说中蔷薇十字会的创始人为德国人克里斯丁·罗森克鲁兹(christian rosencreutz),但比较可信的历史则由 1616年约翰·威廉泰尔·安色德烈(johann valentine andreae)发行《化学婚礼(chemical wedding)》开始。由于蔷薇十字会对外保密性质,虽然有些人自称或被认为是蔷薇十字会的成员,但是真相一直众说纷纭。 文献:《蔷薇十字会的名声(fama fraternitatis)》、《蔷薇十字会的告白(confessio fraternitatis)》和化学婚礼并称蔷薇十字会创始的三份重要文献。 共济会(freemasonry) 共济会名称的原意是自由的石工,据说是传承自建造埃及金字塔及犹太圣殿的团体,但近代的起源则是由1717年在伦敦设立英格兰本部(grand lodge of ennd)开始,渐渐发展成国际性的组织,一直传承到现在。其成员在西方世界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例如美国的开国元勋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班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等都是共济会的成员。 文献:由于入会者都需要立誓保密,同时也不可以对外界公布组织的运作状况,所以比较少有可靠的第一手资料,目前公开资料当中比较有名的是1723年的《安德森惠章(anderson constitutions)》,大致描述了共济会的宗旨与组织方式。 简介:共济会并不纯粹只是神秘学团体,反而比较像是兄弟会(brotherhood)的组织,在商业及专业领域上形成了重要的人际网络。依照《安德森惠章》的内容,共济会的成员分为三个阶层,使用不同的服装和象征来区分,但组织演变到今天又增加了三十个阶层,一共有三十三个阶层。共济会也有属于自己的入会仪式,包括精神思想,情绪及劳动的考验。通过考验者就有资格加入共济会,并在宣誓后受到惠章和仪规的约束,其中守秘和成员间友爱互助的规定是最有名的。 影响:共济会是西方世界最大的神秘学组织,目前在全世界有超过六百万的会员,其分支构成员影响了美国独立革命和法国大革命。同时共济会的组织,规章,入会仪式,升级制度等,也成为后世大部分神秘学团体模仿的对象。 七:黄金黎明(hermetic order of the golden dawn) 历史:黄金黎明的全名为‘黄金黎明赫密斯派修会’,由三位共济会成员维斯考特(w.w.westcott),马瑟斯(s.l.mathers)和伍德曼(r.woodman)于1888年在英国成立,一开始只教授基本的喀巴拉,占星术,象征的炼金术及塔罗牌,后期再加上仪式魔法的内容。但是由1900年起,黄金黎明陷入空前的分裂危机,接下来的几年当中陆续有成员出走另立门户,之后就渐渐没落了。 文献:曾任职克劳力秘书的雷加地收集了大量黄金黎明的讲义,编写出版了《黄金黎明(the golden dawn)》共九册,最新出版的为一大册的合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沉默的匣子 我们好像在冒险,还是战争,忘了。 但是好像有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恶魔,我们要去阻止祂,所以我们推开了尘封的锁链门,进入了那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那里有点像王者峡谷的分路那种,就很大一条路,上面有怪。 然后我们就蜂拥而上,砍杀打怪。 随后我拉住你的手,往后逃去,远处纯白的巨龙仰天咆哮。 我们都认为那条巨龙是传说中的恶魔,于是先撤退,准备商议怎么干死对方。 就在逃跑的时候,我脚一滑,掉到了崩坏的路的缝隙里。 很黑,很多不断下坠的碎石砖块,我趴在一块上面,随后缓缓地直起身子,跳到了另一块上,随后就这么跳来跳去,到达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平台。 我在这,我在这。 层层叠叠的纱布将我包裹,我挣脱出来,穿过小房子,从残垣断壁上走过,随后在废墟里找到了钥匙,进入了第一个房子,在第一个房子里找到了花朵,进入了后面的花店,在花店里拿到灯泡,走到了下面一个房子里…… 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就像是毕加索和梵高拼凑在一起的画面一样,他们都在告诉我,恶魔要复活了,你不应该在这里! 你不属于这里! 快逃!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长杖子,上面拴着一个很古老的中世纪油灯。 然后我从最下层的梦离开。 睁开眼睛,是你们很担心看我的眼神,我抬头看向面前的墙壁,那里有一块屏幕,是一个像素游戏。 就是我刚刚经历的一切。 我有点懵逼,然后摸了摸身旁,那盏提灯还在。 我们商量好了什么,又走回了战场上,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真正的怪物出来了。 漆黑的巨龙睁着猩红色的眸子从后方的泥土里飞出,喷吐着火焰。 没有皮肤的天使们在天空飞翔,随后落在地上。 我们跑啊跑,石板路碎掉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最后,我看见,洁白的巨龙从后方的山脉中飞出,和黑色的巨龙扭打在一起。 我支起提灯,浑身泥土与灰尘,你在一旁看着我,手里握着利刃。 “让这一切结束吧。” 我如此念到,提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逐渐放大,我的视线最后只剩下了白色。 然后我醒了。 淦。 ———————————————————————— 魔法学院吗,好像是。 一个小小的,很普通的凡人女孩进入了那个世界,获得了她的魔力凭证物,青色的苹果,一瓶酒红色的药水,一根灰白色的羽毛。 凡人也可以变得伟大,在普通世界的魔法,到了这里可以展现出全部的力量! 好厉害的说! 但是女孩只是最普通的人,天赋不是很优秀的她在这里过得并不是很好。 而优秀的女孩,经常冷嘲热讽她的女孩,凭证物是两个不同品种的红苹果。 然后女孩被欺负,吐出了黑色的液体,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些人,最后慌忙逃走了,那些被誉为希望的凭证物也被落在了地上,我捡起了它们,想给她送回去。 然后那个骄傲的女孩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把她的两个苹果塞我手里,然后也跑了。 盛满梦境的花朵,缓缓地张开,于是我们的梦便溢出了,流失了,直至露出了苍白的花心,渴求着夜晚的梦寐。 花朵盛开,闭合,再次盛开,直至一切季节都结束的时候,花朵也凋零了。 就像我们从未开始也未终结的梦想一样。 做错事情会回溯的世界 奇异国度的旅行记——e的自述日记——致我亲爱的n先生(everyone and none) 【跳房子之国】 【利益之国】 【普通之国】 【道德之国】 【尽头之国】 【死亡之国】 【梦之国】 【未来之国】 —————————————————— 【亚瑟】 是男主 是西方奇幻 男主好像是骑士之类的东西 然后这个国家生活在一个类似于围墙一样的东西里面 男主就是最底层的那种,冒险者 然后围墙外面是无尽的雾,雾里面诞生了很强大的怪物 男主和他的伙伴们拼杀,然后在一个遗迹里得到一个试炼 这个试炼其实是王国八把神剑中骑士剑的试炼 男主通过了试炼 得到了骑士剑的剑灵亚瑟的认证 然后剑的三个伴生随从中最强大的亚瑟就决定帮助男主 然后在重创怪物之后亚瑟牺牲了 男主拿着骑士剑离开了这里,经历了重重冒险 然后男主就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强者 在国家危难之际国王决定开启剑阵召唤剑灵 八大神剑和王国中八大强者对应 男主对应的正是骑士剑 他手里那把其实只是一个钥匙 真正的神剑在王国的秘库里 然后……亚瑟不是牺牲了吗 男主召唤的三个剑灵中最大的那个缓缓倒下,倒下之前还帮他把最小的那个给从召唤阵里揪了出来 总之就很喜感 但是人们都有歹心,他们看见了剑灵出现,很多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得到神剑 王国秘境开始混乱起来,自保程序启动,很多的柱子升了起来,男主抱着剑灵就开始跑 那个小的还在吐槽他 然后一个人抓住男主的脚踝,狞笑着说“我知道你手上的东西” 那是亚瑟的随从兰斯洛特和加拉哈德 你……你就是湖中剑的主人! 湖中的仙女看着你! 然后男主一惊,一脚把他给踹飞了 那只最小的剑灵突然说话“假如这个国家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光鲜亮丽,你会怎么做?” 男主站立在柱子的顶端,沉声答道“我并非是这个国家的侍从,我所追奉的,只是真正的正义。” 最小的剑灵笑了起来,开始唱歌,大概意思是—— 我是加拉哈德,我是唯一得到圣杯的高尚之人;他是兰斯洛特,他是放弃高洁的可悲罪人;亚瑟是我们的王,他是万民的领袖;你是莫德雷德,你是杀死亚瑟王的罪人;圣杯青睐于高洁的骑士,但是圣杯亦会毁灭他那份高洁,我的骑士啊,我的王,你看,圣杯已经在您的眼前了,咽下这份黄金的果实吧,我的王啊——至高的道路就在眼前。 就记得在一个雨夜,男主在看书,身旁坐着的是王国的公主,但他们并不在王国里,而在另一个地方。 间章 来自未来的解答 。reply扑克成员 extra card君主黎夜,就是我啦!你猜猜我是干嘛的?嗯……哦?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不看天守警告榜单的勇士啊?那我就告诉你吧——永恒仙境的首领,每年新人失踪的罪魁祸首任务世界毁灭者……诶呀,你居然是被永恒仙境祸害过的人呐,那——幸会?|梅花k,组织的有力洗脑干员,每年给新人建立目标,确认核心思想的人就是她啦!顺便说一句,她以前是搞传销的,所以……欢迎加入永恒仙境!家人~|红桃4,就算在夏威夷也要戴围巾穿羽绒服把自己热中暑的傻逼杀手,除了脑子不好使之外剩下的都勉强还行,业务合格。|黑桃j,喜欢玩尸体的变态,特技是堆积巨人观进行大范围尸爆对方圆五百里进行身心双重的剧烈打击……我希望你没见过那场面,yue……|方块a,朋克至上主义,目前最伟大的战绩是把一个中古世界给扭转成娱乐至死主义并且睡服反派开始狂欢,导致经济运转不周,直接陷入全民危机——你说我说错了,是说服?呵呵……你觉得呢? 。reply君主黎夜嗯哼,你喊我?|在呢在呢在呢,忙死了,别喊我。|*请选择心仪的服务人员:a.君主黎夜(有严重精神疾病,请谨慎选择);b.余火周烨(空间系能力者,业务评价良好);c.余火李剑白(修仙能力者,气功大师,强身健体好帮手);d.余火叶央(暂时不知道怎么评价的能力者,差评居多)|呜呜呜……该死的当年装逼自己起的都是什么名字…… 。reply你认识叶央吗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余火外勤组的某个成员……怎么?很有名?|不认识,完全不认识哦——呵呵,你他妈不是清楚吗,还问我这个问题?|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到底是哪个傻逼告诉你拿这个问题来逗我的?|自己问自己很有意思是吧?周烨? 。reply最终之前的晨宿谁他妈告诉你这个名字的?这……这……这他妈不是只有……|你是谁?除了那几个医生之外不应该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啊?!你到底是谁?!|张医生……嗯,对,我是叶央,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希望我还能找得到你们。 。reply世界真相(1)死去的历史吞噬了我们的世界,而个人的定义成为了箱庭,继而发展成为新的世界。|(2)赤红的海潮笼罩着死去的尸体,不论是遗弃的,还是被遗忘的……最后终将吞噬所有,防止人类最后的存在被毁灭,这便是所有应答者的工作。|(3)历史的规律周而复返,被记录的过去扯着正在进行的现在飞速下坠,直至完全循环。|(4)我所记住的,我所遗忘的,我所拥有的,都是名为晨宿的小小箱庭。|(5)一人将拯救世界,而一人也将毁灭世界,直到迎来新生。|(6)沼泽人是谁,沼泽人是我,自始至终从未诞生,也从未死亡的空虚之物。 。reply晨宿究竟是谁一无所有的我,被期望,被允许,被赐予的定义,与黎夜截然相反的命运,周天的开端,辉日之始。|听说过沼泽人的故事吗,那就是晨宿,死去灵魂中诞生的独属于躯壳的意识,没有定义也不被知晓的扮演者。|被诸多医生赐予定义,被过去的叶央所祝福的诞生物,属于我的真名。|怪异的英雄,最终的破晓。 。reply今日没品笑话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什么能够通过折叠来应对困难?嗯……折凳,梯子,吸管,日本人。|一中国小伙去犹太人开的内衣店买38ff码的黑色胸罩。犹太商人很精明,说这个尺寸的黑色胸罩很少见,每件卖50美元,中国小伙买了25件。没过几天,中国小伙又来买黑色胸罩了,犹太人说很难从供应商那拿到货,于是要卖60美元一件,中国小伙爽快地拿了50件。一个月后,中国小伙把店里剩下的50件库存又以每件75美元的价格拿走了。犹太人很好奇,问中国小伙要买这么多黑色胸罩干甚么。中国小伙答道:“我把这些大尺寸的胸罩建成两半,以每顶200美元的价格当帽子卖给你们犹太人。”|一名美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和波兰人站在埃菲尔铁塔的顶端。美国人开始向下扔大把的钞票。“你在干嘛?”其他人问道。“我们美国人有很多钱可以拿来挥霍。”法国人说:“我们法国最不缺的就是香槟了”,接着开始往下扔大瓶的香槟。波兰人慌忙看了一眼英国人,大声道:“你他妈敢把我扔下去!”|今天我通过了品德考试。因为我作弊了。|我和汤姆克鲁斯在讨论基督科教。他说:“你试着从我的角度来看问题”,于是我双膝着地。|精神病院里两个病人在走廊里搭话,一个说:“咦,墙上的那个钟时间准不准?有没有出问题?”另一个回答:“没问题啊,完全正常。”第一个大吃一惊:“完全正常的怎么也关在这里!”|大家有没有思索过……盲人们怎么知道该往哪里去摸盲文呢??|小学里,班主任看到小约翰紧紧地抱着一只猫,她就上前去问:“小约翰,你怎么把猫给带到学校里来了呢?”小约翰“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我、我听到邮递员叔叔跟我妈妈说:‘等你的孩子们去了学校,你的□□可就任我蹂躏啦!’”|狗的的确确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要是你不信,可以自己来做做这个实验:把你的狗和你的老婆锁在车的后备箱里关一个小时。看看你把后备箱打开的时候,他们中哪一个见到你会很高兴?|医生忠告我必须得换个业余爱好了。我手腕得关节炎了……|一英国人、一苏格兰人和一爱尔兰人在一起讨论他们十几岁的女儿,英国人说:“上次我去整理女儿的房间,竟然发现了一包香烟。当时我就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她已经开始抽烟了!”苏格兰人说:“你那算什么,上次我去整理我女儿的房间,结果找到半瓶伏特加。当时我就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她已经开始喝酒了!”爱尔兰人说:“你们俩都是瞎操心。上次我去整理我女儿的房间,结果找到一堆安全套。当时我就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有一个工程师死後到天国报到。天国守门人看了看他的档案,说:你走错地方了,所有的工程师都应该到地狱报到。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他还是乖乖地都地狱去报到了。在地狱住了几天之後,他觉得地狱的温度太热,住起来相当不舒服,於是动手设计了一套空调系统,使得地狱不再水深火热了;过了一阵子,他又觉得地狱的运输系统不方便,所有又设计了一套捷运系统;然後他又觉得地狱生活太无聊,於是又设计了电视和inte。於是地狱的生活水准经过他的改进之後,己变得相当舒服了。为了要向上帝夸耀地狱的进步,撒旦用最先进的影像电话打电话到天国。上帝接起电话,看到撒旦之後说:你的气色看起来好极了,到底怎麽回事?撒旦说:我们这里最近收了一个工程师,他把我们这里改进得比天国还舒服呢!上帝说:不对呀,工程师都应该上天堂的,你们一定在手续上动了手脚。我劝你最好赶快把他送过来,不然我要找律师告你!撒旦听了,忽然大笑不已。上帝很纳闷,问撒旦:你在笑什麽?撒旦好不容易才停止大笑,说:你以为律师都在哪里? 。reply黎夜背景设定(1)对于一切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玩性很大,不管什么我先造了再说,三观勉强还在,没有远见的及时行乐主义者,脑子很好用但是从来不用在正经事上,被永恒仙境带的稍微有点疯,经常因为不着调的行为和言论还有集合各个人才的奇怪行动性把身边人弄崩,但又因为知道这个人没什么坏心思,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而无奈接受,限制着她不做法外狂徒张三的不是因为什么道德感或者是良心,这人没有良心,只是因为规则而已,是个entp。|(2)脑子因为被精神病院电了很多轮的原因导致什么都记不住,但事实上并不傻,相反,在某些方面还很聪明。|(3)有关于自己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一直采取消极摆烂的态度,她很害怕真相。她其实不是“叶央”,但这其实不重要,只是她无法察觉到这个事实。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没人期待着她的诞生,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诞生。|(4)因为世界意志“发条”的原因,过去一直浑浑噩噩的,而且身体经常失去控制干一些闸总行为——事实上是叶央自己本来就有些闸总因子,压抑太久了总会需要释放。正常情况下在发条的作用下人偶只会自杀,从来没有遇到这种需要送进精神病院的情况。最开始进病院的时候自杀过,逃跑过但是无论怎样都会被清掉记忆,叶央在这种情况下下意识开始憎恶世界意志,并且,真疯了。在无数次的循环下靠着医生们的灵性写完了所有的故事,最终带着自己得到的精神病逃离了循环。|(5)千万箱庭之主,所有故事的创作者,因为过于仓促所创作的故事无法构成世界,只能成为真正故事的载体,箱庭。但这份能力已经足以为其支撑起躯壳,构建出位格,也能支撑这个糜烂的世界完成升格,所有的一切重获新生。|(6)是永恒仙境背后的人,把他们弄疯别人的低级趣味变成了弄疯世界意志的高级趣味。在永恒仙境那边用的是自己的马甲,【君主】黎夜。身为黎夜的时候,性格比起原先来说恶劣一百倍不止,但是还是有点口嫌体正直的意味。尤其是每次都千方百计换着花样去帮余火忙的样子,真的很好笑。但是真的说是很差劲的人也完全没问题,毕竟是永恒仙境的领头boss。但是也可以说是很厉害的好人,她带给了永恒仙境秩序和底线。是那种会笑着干碎别人的变态,感到不爽就会带着手底下神经病掀桌子的奇怪的人。顺带一提,永恒仙境大家的衣服和标志都是她一个人设计弄好的,因为想着毕竟是个组织不是邪教…… 。reply心理医生张枢(zhangshu)|罗戟(luoji)|赵贾戈(zhaogu)|徐玖(xujiu) 。reply为什么要弄马甲呀你说捏,当你是正常组织公务员的时候,忽然成了敌对方老大,你不弄马甲等着被发现拎回去写检讨吗?|因为我的人设不允许我当没品乐子人神经病,但是黎夜可以。|怕被上司发现自己每天热衷于弄疯别人呗……虽然最后还是被发现弄回去写检讨了……而且一出事就找我,我哪里管得住这群神经病嘛…… 。reply黎夜能力查询第一之钥——a1217(achaeus)——耀银星环(k)【魔女,银星】。形态:戒指:防护,回复\/「天引」:长弓(基础形态),短匕|第二之钥——the flos dreamer——繁花之梦(yume)【勇者,魔王】。形态:钥匙:稳固,魔化\/「天引」:钥匙形状的断头铡|第三之钥——the dust from dawn——尘埃颂歌st)【革命家,亡灵】。形态:金杯:倒影,指南\/「天引」:长矛|第四之钥——all time for you——百夏无色(idea)《刻时吟游》【社长,作家】。形态:印玺:传承,撰写\/「天引」:锡笛|第五之钥——de that pierced the cage——至夜高天(dawn)【提灯法师,魔术师】形态:裁信刀:魔术,魔法\/「天引」:提灯法杖|第六之钥——so said zarathustra——固理箴言(since)【哲学家,占星术士】。形态:书籍:真理,命运\/「天引」:天象仪 。reply余火叶央那也是我,并不是伪装什么的,只是……需要收敛一点而已。|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擅长评价自己,甚至……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存在都难以理解,但是啊……我想,倘若生存在这个世界的话,一定会有人记住我,认同我,理解我吧。|……你其实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对吧?|致终将覆没的微小世界,我自红海而来,自虚无而去,背负他人之名苟且残存的非人之物。 。reply主角季引(季隐)——沮洳门三弟子——仙茅,灵(说书人);所属阵营:【地】方,魔属,妖属,灵属;【势力】:苍梧派,沮洳门,九辨客卿【恶趣味的观察者】|叶哲(墨鲤)——沮洳门掌门——心魔(替换置身);所属阵营:【异】方,魔属,人属;【势力】:鉴鬼楼,沮洳门,九辨客卿【脑回路清奇的谋划者】|琴澜轩——算天行者——赊刀人;所属阵营:【异】方,人属;【势力】:沮洳客卿【救场大师,伟大的债主】|叶央(黎夜\/晨宿)——余火所属应答者——万千箱庭之主;所属势力:余火,永恒仙境,天引小队【最终窥视一切的沼泽人】|周烨——余火所属应答者——空间行者;所属势力:余火,天引小队【包容的拯救者】|李剑白——余火所属应答者——剑仙;所属势力:余火,天引小队【热爱幻想的赤子】|叶间——鉴鬼楼外勤人员——槐影黎明;所属势力:鉴鬼楼,宿封【极度缺乏安全感被绑着上车的倒霉蛋活死人】|叶曲——鉴鬼楼外勤人员——白昼游星;所属势力:鉴鬼楼,宿封【没有成功去异世界,吃饭还被逮住的倒霉蛋幽灵】|尤格里特——前异教圣女——飞蛾的魔女;所属势力:宿封异常组,鉴鬼楼合作人员【天真遵守诺言的魔女,厄之苹果的缔造人】|李青锋——鉴鬼楼元老——三流道士;所属势力:鉴鬼楼,j城纺织大学电子工程系,异常专案组专家【打架完全不靠谱的游方道士,精通奇门遁甲】|帕斯尔.楉叶庭(周天)——异常旅行家——卸任魔王,梦界旅行家;所属势力:祈光教会编外成员(兼被监视者),幻梦餐车食客,本届勇者小队主c【生活过于丰富多彩的吸血鬼】|罗莎莉雅.楉叶庭——祈光教会战斗修女——裁决圣锤;所属势力:祈光教会外勤部,本届勇者小队圣职人员【命运逐渐扭曲的虔诚修女】|维克多·瓦伦迪诺(叶枝)——历届最烂勇者——全然没干劲的作家;所属势力:勇者讨伐小队挂件,幻梦餐车食客【意外的穿越者,有史以来最摆烂的勇者】|亚瑟——最初的勇者——破灭幻想;所属势力:幻梦餐车食客,本届勇者小队指导【跨越生死故事很多记性很烂的无赖活死人】|克尔凯.欧伦吉——xp惊人的主厨——梦界行者;所属势力:幻梦餐车主厨,本届勇者小队后勤【疯狂的理想者,丢弃梦想的幸福混蛋】|克莉丝·莱汀(叶溯)——精通横跳之术的专业二五仔,圣堂编外编外成员——第十支柱黄昏魔女;所属势力:所有圣堂,欧几里得炼金学院,黄昏之乡【从神走向人的思想家】|帕斯尔·马塞勒斯(周天)——黎明之主圣堂的破晓者——窥望星空之人;所属势力:黎明之主圣堂第三小队【冷静渴求知识的热血青年】 第二百二十二章 赎罪的特权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尘埃颂歌 1.时间会刺破青春的华美精致,会把平行线刻上美人的额角,它会吞噬珍世稀宝、天生丽质,没有什么能逃过它横扫的镰刀。——莎士比亚 2.我帮他穿上干净的白衬衫,替他打好领带,发现领口的纽扣和爸爸的脖子之间都出了两英寸的空间。我在想当爸爸逝去,该留下多大的虚空。——追风筝的人 3.妻子、孩子、太阳,月亮和其他观棋者站在他背后,他每走一只棋,我们都会战栗一下,他点燃一根烟,将这盘棋继续走下去。——马林·索列斯库 4.一点点地消瘦,一点点地憔悴,然后不露痕迹地在冬的萧瑟里,和整个季节一起老去。——花落的声音 5.他担心自己会在某一天死去。他感到他的皮肤实在太细腻,细孔实在太多了,他对自己说:有一天,风景将穿透我。——帕斯卡·基尼亚尔《罗马阳台》(改) 6.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从亲手将父辈埋进土里那一刻开始的。——《六爻》 7.在一片黑暗的沉静之中,“睡眠”干净利落的切换成“死亡”的那一刻,到底有没有声音?——笛安 8.这世界有离别,有相聚。离别时刻都会发生,可和你相聚的人,就如同去年盛开的鲜花,今年已经不是那一朵了。——张嘉佳《让我留在你身边》 不错,你的确见到了死亡,因为离别就是它的一个面具。——罗曼·罗兰《约翰·克里斯朵夫》 9.“你认为死就能将人分开吗?”我想恰恰相反,死亡能把人拉近……对,能拉近生前分离的人。——《窄门》 10.我入眠,他长眠,同是梦中人,正好相依为伴。——雨果《悲惨世界》 “记忆是相见的一种方式”——纪伯伦 11.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克斯维尔的明天》 12.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李白 “我从地狱来,要到天堂去,正路过人间”——司汤达《红与黑》 13.他更愿意这样,临别时可以凝眸回望,就像那首描写死亡的俳句。他不喜欢不辞而别,更愿意停下来,跟路上的人说说话。“樱花间的茶舍,开在黄泉路上”——唐娜·塔特《金翅雀》 14.生命的尽头,就像人在黄昏时分读书,读啊读,没有察觉光线渐暗;直到他停下来休息,才猛然发现白天已经过去,天已经很暗,再低头看书却什么都看不清了,书页也不再有意义。——毛姆 15.死亡是一枚沉重而干净的果实,我们吃下去,医治太多活着的病症。——《我们爱过又忘记》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弱的街道、绝望的日落、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悲哀。 —博尔赫斯《英文诗两首》—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博尔赫斯《你不是别人》—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博尔赫斯《深沉的玫瑰》- 我在我的黑暗里,那虚浮的冥色,我用一把迟疑的手杖慢慢摸索。我总是暗暗设想,天堂,应是座图书馆的模样。 -博尔赫斯《关于天赐的诗》- 房子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使它显得很大的是阴影、对称、镜子、漫长的岁月、我的不熟悉、孤寂。 -博尔赫斯《死亡与指南针》-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世界会变,但是我始终如一,我带着悲哀的自负想到。 -博尔赫斯《阿莱夫》- 所有的人都从生活中得到了一切,但是大多数人自己却不知道。 -博尔赫斯《翁德尔》- 我心想,一个人可以成为别人的仇敌,成为别人一个时期的仇敌,但不能成为一个地区、萤火虫、字句、花园、水流和风的仇敌。 -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 我给你我书中所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上帝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 上帝背后,又有哪位神袛设下尘埃,时光,梦境和苦痛的羁绊。 -博尔赫斯《棋》- 任何命运,无论如何漫长复杂,实际上只反映于一个瞬间:人们大彻大悟自己究竟是谁的瞬间。 -博尔赫斯《塔德奥?伊西多罗?克鲁斯小传》- 我写作,不是为了名声,也不是为了特定的读者,我写作是为了光阴流逝使我安心。 —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 灰色的烟雾模糊了遥远的星座,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历史和名字。世界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人还是原来的人,河还是原来的河。 —博尔赫斯《面前的月亮?圣马丁札记》— 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你是云、是海、是忘却,你也是你曾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博尔赫斯《云?其一》- 黑夜里的你,拥有看不见的世界,和清晰的自己。 —博尔赫斯《博尔赫斯诗选》- 我们生命中的每位过客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会留下自己的一些印记,也会带走我们的部分气息。有人会带走很多,也有人什么也不留下。这恰好证明,两个灵魂不会偶然相遇。 —博尔赫斯《朋友之树》- 不存在的事物只有一样,那就是遗忘。上帝保全了金属,也保全渣滓,在他未卜先知的记忆里,寄托着过去和将来的月亮。 —博尔赫斯《另一个,同一个》- 使他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博尔赫斯《等待》- 生活是苦难的,我又划着我的断浆出发了。 —赫尔博斯《恶棍列传》- 人活着就应该热爱生活喔,而说到热爱生活,人也必须热爱不幸,失败,孤独。 -博尔赫斯《最后的对话》- 拂晓时我仿佛听见一阵喧嚣,那是离去的人群;他们曾经爱我,又忘了我;空间、时间,和博尔赫斯已把我抛弃。 -博尔赫斯《界限》- 我寻找自己的真实面貌,世界形成之前它已形成。 -博尔赫斯《塔德奥?伊西多罗?克鲁斯小传》 不存在的事物只有一样那就是遗忘。上帝保全了金属也保全渣滓,在他未卜先知的记忆里寄托着过去和将来的月亮 使他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生活是苦难的我又划着我的断桨出发了 人活着就应该热爱生活而说到热爱生活人也必须热爱不幸失败孤独 拂晓时我仿佛听见一阵喧嚣那是离去的人群;他们曾经爱我又忘了了;空间时间和博尔赫斯已把我抛弃 我寻找自己的真实面貌世界形成之前它已形成 第二百二十四章 骨灰与花圈 我们好像在冒险,还是战争,忘了。 但是好像有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恶魔,我们要去阻止祂,所以我们推开了尘封的锁链门,进入了那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那里有点像王者峡谷的分路那种,就很大一条路,上面有怪。 然后我们就蜂拥而上,砍杀打怪。 随后我拉住你的手,往后逃去,远处纯白的巨龙仰天咆哮。 我们都认为那条巨龙是传说中的恶魔,于是先撤退,准备商议怎么干死对方。 就在逃跑的时候,我脚一滑,掉到了崩坏的路的缝隙里。 很黑,很多不断下坠的碎石砖块,我趴在一块上面,随后缓缓地直起身子,跳到了另一块上,随后就这么跳来跳去,到达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平台。 我在这,我在这。 层层叠叠的纱布将我包裹,我挣脱出来,穿过小房子,从残垣断壁上走过,随后在废墟里找到了钥匙,进入了第一个房子,在第一个房子里找到了花朵,进入了后面的花店,在花店里拿到灯泡,走到了下面一个房子里…… 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就像是毕加索和梵高拼凑在一起的画面一样,他们都在告诉我,恶魔要复活了,你不应该在这里! 你不属于这里! 快逃!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长杖子,上面拴着一个很古老的中世纪油灯。 然后我从最下层的梦离开。 睁开眼睛,是你们很担心看我的眼神,我抬头看向面前的墙壁,那里有一块屏幕,是一个像素游戏。 就是我刚刚经历的一切。 我有点懵逼,然后摸了摸身旁,那盏提灯还在。 我们商量好了什么,又走回了战场上,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真正的怪物出来了。 漆黑的巨龙睁着猩红色的眸子从后方的泥土里飞出,喷吐着火焰。 没有皮肤的天使们在天空飞翔,随后落在地上。 我们跑啊跑,石板路碎掉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最后,我看见,洁白的巨龙从后方的山脉中飞出,和黑色的巨龙扭打在一起。 我支起提灯,浑身泥土与灰尘,你在一旁看着我,手里握着利刃。 “让这一切结束吧。” 我如此念到,提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逐渐放大,我的视线最后只剩下了白色。 然后我醒了。 淦。 ———————————————————————— 魔法学院吗,好像是。 一个小小的,很普通的凡人女孩进入了那个世界,获得了她的魔力凭证物,青色的苹果,一瓶酒红色的药水,一根灰白色的羽毛。 凡人也可以变得伟大,在普通世界的魔法,到了这里可以展现出全部的力量! 好厉害的说! 但是女孩只是最普通的人,天赋不是很优秀的她在这里过得并不是很好。 而优秀的女孩,经常冷嘲热讽她的女孩,凭证物是两个不同品种的红苹果。 然后女孩被欺负,吐出了黑色的液体,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些人,最后慌忙逃走了,那些被誉为希望的凭证物也被落在了地上,我捡起了它们,想给她送回去。 然后那个骄傲的女孩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把她的两个苹果塞我手里,然后也跑了。 盛满梦境的花朵,缓缓地张开,于是我们的梦便溢出了,流失了,直至露出了苍白的花心,渴求着夜晚的梦寐。 花朵盛开,闭合,再次盛开,直至一切季节都结束的时候,花朵也凋零了。 就像我们从未开始也未终结的梦想一样。 做错事情会回溯的世界 奇异国度的旅行记——e的自述日记——致我亲爱的n先生(everyone and none) 【跳房子之国】 【利益之国】 【普通之国】 【道德之国】 【尽头之国】 【死亡之国】 【梦之国】 【未来之国】 —————————————————— 【亚瑟】 是男主 是西方奇幻 男主好像是骑士之类的东西 然后这个国家生活在一个类似于围墙一样的东西里面 男主就是最底层的那种,冒险者 然后围墙外面是无尽的雾,雾里面诞生了很强大的怪物 男主和他的伙伴们拼杀,然后在一个遗迹里得到一个试炼 这个试炼其实是王国八把神剑中骑士剑的试炼 男主通过了试炼 得到了骑士剑的剑灵亚瑟的认证 然后剑的三个伴生随从中最强大的亚瑟就决定帮助男主 然后在重创怪物之后亚瑟牺牲了 男主拿着骑士剑离开了这里,经历了重重冒险 然后男主就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强者 在国家危难之际国王决定开启剑阵召唤剑灵 八大神剑和王国中八大强者对应 男主对应的正是骑士剑 他手里那把其实只是一个钥匙 真正的神剑在王国的秘库里 然后……亚瑟不是牺牲了吗 男主召唤的三个剑灵中最大的那个缓缓倒下,倒下之前还帮他把最小的那个给从召唤阵里揪了出来 总之就很喜感 但是人们都有歹心,他们看见了剑灵出现,很多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得到神剑 王国秘境开始混乱起来,自保程序启动,很多的柱子升了起来,男主抱着剑灵就开始跑 那个小的还在吐槽他 然后一个人抓住男主的脚踝,狞笑着说“我知道你手上的东西” 那是亚瑟的随从兰斯洛特和加拉哈德 你……你就是湖中剑的主人! 湖中的仙女看着你! 然后男主一惊,一脚把他给踹飞了 那只最小的剑灵突然说话“假如这个国家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光鲜亮丽,你会怎么做?” 男主站立在柱子的顶端,沉声答道“我并非是这个国家的侍从,我所追奉的,只是真正的正义。” 最小的剑灵笑了起来,开始唱歌,大概意思是—— 我是加拉哈德,我是唯一得到圣杯的高尚之人;他是兰斯洛特,他是放弃高洁的可悲罪人;亚瑟是我们的王,他是万民的领袖;你是莫德雷德,你是杀死亚瑟王的罪人;圣杯青睐于高洁的骑士,但是圣杯亦会毁灭他那份高洁,我的骑士啊,我的王,你看,圣杯已经在您的眼前了,咽下这份黄金的果实吧,我的王啊——至高的道路就在眼前。 就记得在一个雨夜,男主在看书,身旁坐着的是王国的公主,但他们并不在王国里,而在另一个地方。 第二百二十五章 未祛魅的世界 2111年,我因为无法与人类正常交流而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认为放屁这种方式更为有效高级,从气味与声音就能区分出大量的信息,而一个普通的屁最多需要十秒。 十分钟一个人的信息量也不过是1000词的演讲而已。 为了锻炼这种能力,我每天每餐的三分之一都必须是豆类食品以及含气饮品,确保我能有充足的屁来应对社交。 于是在我逃出疗养院,对街上的行人放了五个屁,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够交流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完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负罪的圣人 。reply扑克成员 extra card君主黎夜,就是我啦!你猜猜我是干嘛的?嗯……哦?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不看天守警告榜单的勇士啊?那我就告诉你吧——永恒仙境的首领,每年新人失踪的罪魁祸首任务世界毁灭者……诶呀,你居然是被永恒仙境祸害过的人呐,那——幸会?|梅花k,组织的有力洗脑干员,每年给新人建立目标,确认核心思想的人就是她啦!顺便说一句,她以前是搞传销的,所以……欢迎加入永恒仙境!家人~|红桃4,就算在夏威夷也要戴围巾穿羽绒服把自己热中暑的傻逼杀手,除了脑子不好使之外剩下的都勉强还行,业务合格。|黑桃j,喜欢玩尸体的变态,特技是堆积巨人观进行大范围尸爆对方圆五百里进行身心双重的剧烈打击……我希望你没见过那场面,yue……|方块a,朋克至上主义,目前最伟大的战绩是把一个中古世界给扭转成娱乐至死主义并且睡服反派开始狂欢,导致经济运转不周,直接陷入全民危机——你说我说错了,是说服?呵呵……你觉得呢? 。reply君主黎夜嗯哼,你喊我?|在呢在呢在呢,忙死了,别喊我。|*请选择心仪的服务人员:a.君主黎夜(有严重精神疾病,请谨慎选择);b.余火周烨(空间系能力者,业务评价良好);c.余火李剑白(修仙能力者,气功大师,强身健体好帮手);d.余火叶央(暂时不知道怎么评价的能力者,差评居多)|呜呜呜……该死的当年装逼自己起的都是什么名字…… 。reply你认识叶央吗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余火外勤组的某个成员……怎么?很有名?|不认识,完全不认识哦——呵呵,你他妈不是清楚吗,还问我这个问题?|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到底是哪个傻逼告诉你拿这个问题来逗我的?|自己问自己很有意思是吧?周烨? 。reply最终之前的晨宿谁他妈告诉你这个名字的?这……这……这他妈不是只有……|你是谁?除了那几个医生之外不应该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啊?!你到底是谁?!|张医生……嗯,对,我是叶央,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希望我还能找得到你们。 。reply世界真相(1)死去的历史吞噬了我们的世界,而个人的定义成为了箱庭,继而发展成为新的世界。|(2)赤红的海潮笼罩着死去的尸体,不论是遗弃的,还是被遗忘的……最后终将吞噬所有,防止人类最后的存在被毁灭,这便是所有应答者的工作。|(3)历史的规律周而复返,被记录的过去扯着正在进行的现在飞速下坠,直至完全循环。|(4)我所记住的,我所遗忘的,我所拥有的,都是名为晨宿的小小箱庭。|(5)一人将拯救世界,而一人也将毁灭世界,直到迎来新生。|(6)沼泽人是谁,沼泽人是我,自始至终从未诞生,也从未死亡的空虚之物。 。reply晨宿究竟是谁一无所有的我,被期望,被允许,被赐予的定义,与黎夜截然相反的命运,周天的开端,辉日之始。|听说过沼泽人的故事吗,那就是晨宿,死去灵魂中诞生的独属于躯壳的意识,没有定义也不被知晓的扮演者。|被诸多医生赐予定义,被过去的叶央所祝福的诞生物,属于我的真名。|怪异的英雄,最终的破晓。 。reply今日没品笑话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什么能够通过折叠来应对困难?嗯……折凳,梯子,吸管,日本人。|一中国小伙去犹太人开的内衣店买38ff码的黑色胸罩。犹太商人很精明,说这个尺寸的黑色胸罩很少见,每件卖50美元,中国小伙买了25件。没过几天,中国小伙又来买黑色胸罩了,犹太人说很难从供应商那拿到货,于是要卖60美元一件,中国小伙爽快地拿了50件。一个月后,中国小伙把店里剩下的50件库存又以每件75美元的价格拿走了。犹太人很好奇,问中国小伙要买这么多黑色胸罩干甚么。中国小伙答道:“我把这些大尺寸的胸罩建成两半,以每顶200美元的价格当帽子卖给你们犹太人。”|一名美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和波兰人站在埃菲尔铁塔的顶端。美国人开始向下扔大把的钞票。“你在干嘛?”其他人问道。“我们美国人有很多钱可以拿来挥霍。”法国人说:“我们法国最不缺的就是香槟了”,接着开始往下扔大瓶的香槟。波兰人慌忙看了一眼英国人,大声道:“你他妈敢把我扔下去!”|今天我通过了品德考试。因为我作弊了。|我和汤姆克鲁斯在讨论基督科教。他说:“你试着从我的角度来看问题”,于是我双膝着地。|精神病院里两个病人在走廊里搭话,一个说:“咦,墙上的那个钟时间准不准?有没有出问题?”另一个回答:“没问题啊,完全正常。”第一个大吃一惊:“完全正常的怎么也关在这里!”|大家有没有思索过……盲人们怎么知道该往哪里去摸盲文呢??|小学里,班主任看到小约翰紧紧地抱着一只猫,她就上前去问:“小约翰,你怎么把猫给带到学校里来了呢?”小约翰“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我、我听到邮递员叔叔跟我妈妈说:‘等你的孩子们去了学校,你的□□可就任我蹂躏啦!’”|狗的的确确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要是你不信,可以自己来做做这个实验:把你的狗和你的老婆锁在车的后备箱里关一个小时。看看你把后备箱打开的时候,他们中哪一个见到你会很高兴?|医生忠告我必须得换个业余爱好了。我手腕得关节炎了……|一英国人、一苏格兰人和一爱尔兰人在一起讨论他们十几岁的女儿,英国人说:“上次我去整理女儿的房间,竟然发现了一包香烟。当时我就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她已经开始抽烟了!”苏格兰人说:“你那算什么,上次我去整理我女儿的房间,结果找到半瓶伏特加。当时我就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她已经开始喝酒了!”爱尔兰人说:“你们俩都是瞎操心。上次我去整理我女儿的房间,结果找到一堆安全套。当时我就震惊了,我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了!”|有一个工程师死後到天国报到。天国守门人看了看他的档案,说:你走错地方了,所有的工程师都应该到地狱报到。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他还是乖乖地都地狱去报到了。在地狱住了几天之後,他觉得地狱的温度太热,住起来相当不舒服,於是动手设计了一套空调系统,使得地狱不再水深火热了;过了一阵子,他又觉得地狱的运输系统不方便,所有又设计了一套捷运系统;然後他又觉得地狱生活太无聊,於是又设计了电视和inte。於是地狱的生活水准经过他的改进之後,己变得相当舒服了。为了要向上帝夸耀地狱的进步,撒旦用最先进的影像电话打电话到天国。上帝接起电话,看到撒旦之後说:你的气色看起来好极了,到底怎麽回事?撒旦说:我们这里最近收了一个工程师,他把我们这里改进得比天国还舒服呢!上帝说:不对呀,工程师都应该上天堂的,你们一定在手续上动了手脚。我劝你最好赶快把他送过来,不然我要找律师告你!撒旦听了,忽然大笑不已。上帝很纳闷,问撒旦:你在笑什麽?撒旦好不容易才停止大笑,说:你以为律师都在哪里? 。reply黎夜背景设定(1)对于一切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玩性很大,不管什么我先造了再说,三观勉强还在,没有远见的及时行乐主义者,脑子很好用但是从来不用在正经事上,被永恒仙境带的稍微有点疯,经常因为不着调的行为和言论还有集合各个人才的奇怪行动性把身边人弄崩,但又因为知道这个人没什么坏心思,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而无奈接受,限制着她不做法外狂徒张三的不是因为什么道德感或者是良心,这人没有良心,只是因为规则而已,是个entp。|(2)脑子因为被精神病院电了很多轮的原因导致什么都记不住,但事实上并不傻,相反,在某些方面还很聪明。|(3)有关于自己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一直采取消极摆烂的态度,她很害怕真相。她其实不是“叶央”,但这其实不重要,只是她无法察觉到这个事实。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没人期待着她的诞生,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诞生。|(4)因为世界意志“发条”的原因,过去一直浑浑噩噩的,而且身体经常失去控制干一些闸总行为——事实上是叶央自己本来就有些闸总因子,压抑太久了总会需要释放。正常情况下在发条的作用下人偶只会自杀,从来没有遇到这种需要送进精神病院的情况。最开始进病院的时候自杀过,逃跑过但是无论怎样都会被清掉记忆,叶央在这种情况下下意识开始憎恶世界意志,并且,真疯了。在无数次的循环下靠着医生们的灵性写完了所有的故事,最终带着自己得到的精神病逃离了循环。|(5)千万箱庭之主,所有故事的创作者,因为过于仓促所创作的故事无法构成世界,只能成为真正故事的载体,箱庭。但这份能力已经足以为其支撑起躯壳,构建出位格,也能支撑这个糜烂的世界完成升格,所有的一切重获新生。|(6)是永恒仙境背后的人,把他们弄疯别人的低级趣味变成了弄疯世界意志的高级趣味。在永恒仙境那边用的是自己的马甲,【君主】黎夜。身为黎夜的时候,性格比起原先来说恶劣一百倍不止,但是还是有点口嫌体正直的意味。尤其是每次都千方百计换着花样去帮余火忙的样子,真的很好笑。但是真的说是很差劲的人也完全没问题,毕竟是永恒仙境的领头boss。但是也可以说是很厉害的好人,她带给了永恒仙境秩序和底线。是那种会笑着干碎别人的变态,感到不爽就会带着手底下神经病掀桌子的奇怪的人。顺带一提,永恒仙境大家的衣服和标志都是她一个人设计弄好的,因为想着毕竟是个组织不是邪教…… 。reply心理医生张枢(zhangshu)|罗戟(luoji)|赵贾戈(zhaogu)|徐玖(xujiu) 。reply为什么要弄马甲呀你说捏,当你是正常组织公务员的时候,忽然成了敌对方老大,你不弄马甲等着被发现拎回去写检讨吗?|因为我的人设不允许我当没品乐子人神经病,但是黎夜可以。|怕被上司发现自己每天热衷于弄疯别人呗……虽然最后还是被发现弄回去写检讨了……而且一出事就找我,我哪里管得住这群神经病嘛…… 。reply黎夜能力查询第一之钥——a1217(achaeus)——耀银星环(k)【魔女,银星】。形态:戒指:防护,回复\/「天引」:长弓(基础形态),短匕|第二之钥——the flos dreamer——繁花之梦(yume)【勇者,魔王】。形态:钥匙:稳固,魔化\/「天引」:钥匙形状的断头铡|第三之钥——the dust from dawn——尘埃颂歌st)【革命家,亡灵】。形态:金杯:倒影,指南\/「天引」:长矛|第四之钥——all time for you——百夏无色(idea)《刻时吟游》【社长,作家】。形态:印玺:传承,撰写\/「天引」:锡笛|第五之钥——de that pierced the cage——至夜高天(dawn)【提灯法师,魔术师】形态:裁信刀:魔术,魔法\/「天引」:提灯法杖|第六之钥——so said zarathustra——固理箴言(since)【哲学家,占星术士】。形态:书籍:真理,命运\/「天引」:天象仪 。reply余火叶央那也是我,并不是伪装什么的,只是……需要收敛一点而已。|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擅长评价自己,甚至……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存在都难以理解,但是啊……我想,倘若生存在这个世界的话,一定会有人记住我,认同我,理解我吧。|……你其实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对吧?|致终将覆没的微小世界,我自红海而来,自虚无而去,背负他人之名苟且残存的非人之物。 。reply主角季引(季隐)——沮洳门三弟子——仙茅,灵(说书人);所属阵营:【地】方,魔属,妖属,灵属;【势力】:苍梧派,沮洳门,九辨客卿【恶趣味的观察者】|叶哲(墨鲤)——沮洳门掌门——心魔(替换置身);所属阵营:【异】方,魔属,人属;【势力】:鉴鬼楼,沮洳门,九辨客卿【脑回路清奇的谋划者】|琴澜轩——算天行者——赊刀人;所属阵营:【异】方,人属;【势力】:沮洳客卿【救场大师,伟大的债主】|叶央(黎夜\/晨宿)——余火所属应答者——万千箱庭之主;所属势力:余火,永恒仙境,天引小队【最终窥视一切的沼泽人】|周烨——余火所属应答者——空间行者;所属势力:余火,天引小队【包容的拯救者】|李剑白——余火所属应答者——剑仙;所属势力:余火,天引小队【热爱幻想的赤子】|叶间——鉴鬼楼外勤人员——槐影黎明;所属势力:鉴鬼楼,宿封【极度缺乏安全感被绑着上车的倒霉蛋活死人】|叶曲——鉴鬼楼外勤人员——白昼游星;所属势力:鉴鬼楼,宿封【没有成功去异世界,吃饭还被逮住的倒霉蛋幽灵】|尤格里特——前异教圣女——飞蛾的魔女;所属势力:宿封异常组,鉴鬼楼合作人员【天真遵守诺言的魔女,厄之苹果的缔造人】|李青锋——鉴鬼楼元老——三流道士;所属势力:鉴鬼楼,j城纺织大学电子工程系,异常专案组专家【打架完全不靠谱的游方道士,精通奇门遁甲】|帕斯尔.楉叶庭(周天)——异常旅行家——卸任魔王,梦界旅行家;所属势力:祈光教会编外成员(兼被监视者),幻梦餐车食客,本届勇者小队主c【生活过于丰富多彩的吸血鬼】|罗莎莉雅.楉叶庭——祈光教会战斗修女——裁决圣锤;所属势力:祈光教会外勤部,本届勇者小队圣职人员【命运逐渐扭曲的虔诚修女】|维克多·瓦伦迪诺(叶枝)——历届最烂勇者——全然没干劲的作家;所属势力:勇者讨伐小队挂件,幻梦餐车食客【意外的穿越者,有史以来最摆烂的勇者】|亚瑟——最初的勇者——破灭幻想;所属势力:幻梦餐车食客,本届勇者小队指导【跨越生死故事很多记性很烂的无赖活死人】|克尔凯.欧伦吉——xp惊人的主厨——梦界行者;所属势力:幻梦餐车主厨,本届勇者小队后勤【疯狂的理想者,丢弃梦想的幸福混蛋】|克莉丝·莱汀(叶溯)——精通横跳之术的专业二五仔,圣堂编外编外成员——第十支柱黄昏魔女;所属势力:所有圣堂,欧几里得炼金学院,黄昏之乡【从神走向人的思想家】|帕斯尔·马塞勒斯(周天)——黎明之主圣堂的破晓者——窥望星空之人;所属势力:黎明之主圣堂第三小队【冷静渴求知识的热血青年】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迟钝的遗忘 “你要温和,无害,你要慈爱,温顺——这样你才不会在旅途中被视为敌人。” “你要锋利,固执,你要自傲,聪慧——这样你才不会在旅途中被碾压成灰烬。 她是所有令人怜爱的花朵,是包容孩子的母亲,是救助的医生,是死去的文学家。 【那是一个永久的梦魇,一个追随着她的背影,一个熊熊燃烧的焦炭,再也无法言说的死亡,那个十字架追逐着她,迫切地追逐着她,哪怕那个人并不会这样,但这个噩梦却再也无法散去,直至死亡。】 除了时代之外,没有任何人是错误的,也没有任何人是正确的。 这就是世界本身的悲哀性。 类似于千年中世纪的背景,但是有超凡介入,宗教的力量凭借信众凝聚,能够使用简单的神术。 因此比起显示来说宗教的地位要更加稳固,但是伴随着世界科学的发展,人们对于神明的伟力会产生质疑,而教会的力量会因此削弱。 而为了稳固自己的力量,教会的举动会更加丧心病狂,进入烧书断绝知识的愚民政策,并且否认一切新兴学说与宗教。 并且否认一切与神无关的思想,否认神独立,而教会并不是代言人的说法。 对于不同的思想罪,教会会采取不同的刑罚。 在本作中教会尚未掌握强制洗脑的能力,因为脑科学没有得到应许发展。 而总有人们源源不断地产生反抗意识,每周教会都会举办集中处刑,宣扬武力与神力。 人们需要缴纳不同的税负,粮食税,酒税,工业税,或者是金钱。 发展到了中期会产生赎罪券。 赎罪券具有神的效力,购买到一定数量,会拥有小型神术的能力。 失去赎罪券会失去神的眷顾。 故事在一个城邦内发展,也是宗教国度的中心,舞台的中心。 城邦附近有一定数量的村落与小镇。 城邦模仿维瑞斯,在外围接近贫民区,内部为宗教区。 为了巩固地位与信仰,也为了平复部分贫民对于教会只眷顾有钱人的质疑——在烟火革命之后教会会定期抽取贫民区的人进行治疗。 当然,那些人都是事先被买通的。 最开始是哲学家,克尔恺·欧伦吉因为提出存在主义被处以火刑,与他的学说一起死亡。 紧接着是异教徒,因为宗教被新约解构,所以所有相关人员都被赋予水刑,鲜红的水柱从他们的身躯内喷出。 而后是科学家,因为否认神的全知全能,哥白尼被圣光化作灰烬,探索者的轮船永远开不出港湾。 医学家也无法幸免其难,因为救治被瘟疫感染的居民,他们有的同样死去,或者是被教会抓住,齐齐砍头,因为他们拯救了被神罚者,这是上天赐予人类的考验! 最后是艺术家,因为创作了与宗教无关的事物,为民众书写普及书籍,讽刺教会,他们被抓起来,吊在高塔上,活活饿死。 在恐惧中,总有人站立而起。 总有书籍被不断流传,直到神不再成为神——至少教会不等于神。 而那时,所有过去的早已死亡,所有人早已失去其名,只留下部分。 需要打补丁的地方: 宗教为何消亡? 遗迹里到底藏着什么? 天命究竟为什么存在? 神到底意味着什么? 史诗级补丁: 神不是神,是人类思维本身的集合体,人类本身的奇迹。 当思维失去信仰,神术便失去作用。 奇迹本身存在于被证明之前,有人虔诚便能被唤醒。 遗迹里藏着的是编造的神的传说,而神本身处于无法证明状态,因此之后炼金院发家,信仰减少,失去了纯粹心之后奇迹无法复苏,因此只留下了谩骂。 唐竹的顺理应当buff觉得眼熟的石板其实来自于叶央做的游戏,里面有类似的图案,而叶央作为美术设计喜欢反复利用素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但因为buff存在所以他们还是得出了结果。 最开始炼金院对于天命的研究其实是快要成功接触本质,从而开辟新的魔网时代,但是被勇者团队发现后僧侣本身用圣杯ddos攻击瘫痪了天命系统,导致转战魔素花。 而天命系统自动修复之后因为没有【信仰】激活从而荒废。 伊普西隆的天命来源于对于【勇者】概念本身的信仰,而非神明。 第二次别离,那是国王因为卫生问题逝去,而瘟疫蔓延,无数人死去,因为神不全能。 第三次别离,那是人们想要说出真相,人们想要拥有自我,人们有了新的信仰,因为神不存在。 叶央是只要想到就会去做,虽然有点神经质电波系但更具有行动力的角色,偶尔会耍小脾气,也因为自己的盲目行动造成过很多次混乱,但是不会因为困难就会放弃的角色,是积极的,自卑的。 周烨是喜欢瞻前顾后,自以为是,对于当下思考很多,喜欢有规划地进行,总认为自己是能够帮助大家保全大局的规划者,对于同伴很重视,有一定程度的自负,实际上有点悲观消极。 李剑白是理智的,更容易看透本质的,自我伪装的,容易在故事中销声匿迹,但是还是拥有一颗成为主角的心,中二病是一种护盾,一种掩饰自己内心真正想法的幌子,实际上本人对于世界的态度相当冷淡,你在故事中看不懂他的真正想法——但是如今,他想成为真正的英雄。 应答者的本质不是梦想理想那么高大上的东西,而是由你的未来来拯救你的现在 之所以能成为超现实,正是因为未来具有无限的可能性 所以可能性被兑现的现在大家才能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非脆弱性成长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存在的永恒 1.时间会刺破青春的华美精致,会把平行线刻上美人的额角,它会吞噬珍世稀宝、天生丽质,没有什么能逃过它横扫的镰刀。——莎士比亚 2.我帮他穿上干净的白衬衫,替他打好领带,发现领口的纽扣和爸爸的脖子之间都出了两英寸的空间。我在想当爸爸逝去,该留下多大的虚空。——追风筝的人 3.妻子、孩子、太阳,月亮和其他观棋者站在他背后,他每走一只棋,我们都会战栗一下,他点燃一根烟,将这盘棋继续走下去。——马林·索列斯库 4.一点点地消瘦,一点点地憔悴,然后不露痕迹地在冬的萧瑟里,和整个季节一起老去。——花落的声音 5.他担心自己会在某一天死去。他感到他的皮肤实在太细腻,细孔实在太多了,他对自己说:有一天,风景将穿透我。——帕斯卡·基尼亚尔《罗马阳台》(改) 6.每一代人的上下求索,都是从亲手将父辈埋进土里那一刻开始的。——《六爻》 7.在一片黑暗的沉静之中,“睡眠”干净利落的切换成“死亡”的那一刻,到底有没有声音?——笛安 8.这世界有离别,有相聚。离别时刻都会发生,可和你相聚的人,就如同去年盛开的鲜花,今年已经不是那一朵了。——张嘉佳《让我留在你身边》 不错,你的确见到了死亡,因为离别就是它的一个面具。——罗曼·罗兰《约翰·克里斯朵夫》 9.“你认为死就能将人分开吗?”我想恰恰相反,死亡能把人拉近……对,能拉近生前分离的人。——《窄门》 10.我入眠,他长眠,同是梦中人,正好相依为伴。——雨果《悲惨世界》 “记忆是相见的一种方式”——纪伯伦 11.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克斯维尔的明天》 12.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李白 “我从地狱来,要到天堂去,正路过人间”——司汤达《红与黑》 13.他更愿意这样,临别时可以凝眸回望,就像那首描写死亡的俳句。他不喜欢不辞而别,更愿意停下来,跟路上的人说说话。“樱花间的茶舍,开在黄泉路上”——唐娜·塔特《金翅雀》 14.生命的尽头,就像人在黄昏时分读书,读啊读,没有察觉光线渐暗;直到他停下来休息,才猛然发现白天已经过去,天已经很暗,再低头看书却什么都看不清了,书页也不再有意义。——毛姆 15.死亡是一枚沉重而干净的果实,我们吃下去,医治太多活着的病症。——《我们爱过又忘记》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弱的街道、绝望的日落、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悲哀。 —博尔赫斯《英文诗两首》— 命运之神没有怜悯之心,上帝的长夜没有尽期,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博尔赫斯《你不是别人》—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的眼睛前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博尔赫斯《深沉的玫瑰》- 我在我的黑暗里,那虚浮的冥色,我用一把迟疑的手杖慢慢摸索。我总是暗暗设想,天堂,应是座图书馆的模样。 -博尔赫斯《关于天赐的诗》- 房子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使它显得很大的是阴影、对称、镜子、漫长的岁月、我的不熟悉、孤寂。 -博尔赫斯《死亡与指南针》-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世界会变,但是我始终如一,我带着悲哀的自负想到。 -博尔赫斯《阿莱夫》- 所有的人都从生活中得到了一切,但是大多数人自己却不知道。 -博尔赫斯《翁德尔》- 我心想,一个人可以成为别人的仇敌,成为别人一个时期的仇敌,但不能成为一个地区、萤火虫、字句、花园、水流和风的仇敌。 -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 我给你我书中所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上帝操纵棋手,棋手摆布棋子, 上帝背后,又有哪位神袛设下尘埃,时光,梦境和苦痛的羁绊。 -博尔赫斯《棋》- 任何命运,无论如何漫长复杂,实际上只反映于一个瞬间:人们大彻大悟自己究竟是谁的瞬间。 -博尔赫斯《塔德奥?伊西多罗?克鲁斯小传》- 我写作,不是为了名声,也不是为了特定的读者,我写作是为了光阴流逝使我安心。 —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 灰色的烟雾模糊了遥远的星座,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历史和名字。世界只是一些影影绰绰的温柔,人还是原来的人,河还是原来的河。 —博尔赫斯《面前的月亮?圣马丁札记》— 一朵玫瑰正马不停蹄地成为另一朵玫瑰,你是云、是海、是忘却,你也是你曾失去的每一个自己。 —博尔赫斯《云?其一》- 黑夜里的你,拥有看不见的世界,和清晰的自己。 —博尔赫斯《博尔赫斯诗选》- 我们生命中的每位过客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会留下自己的一些印记,也会带走我们的部分气息。有人会带走很多,也有人什么也不留下。这恰好证明,两个灵魂不会偶然相遇。 —博尔赫斯《朋友之树》- 不存在的事物只有一样,那就是遗忘。上帝保全了金属,也保全渣滓,在他未卜先知的记忆里,寄托着过去和将来的月亮。 —博尔赫斯《另一个,同一个》- 使他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博尔赫斯《等待》- 生活是苦难的,我又划着我的断浆出发了。 —赫尔博斯《恶棍列传》- 人活着就应该热爱生活喔,而说到热爱生活,人也必须热爱不幸,失败,孤独。 -博尔赫斯《最后的对话》- 拂晓时我仿佛听见一阵喧嚣,那是离去的人群;他们曾经爱我,又忘了我;空间、时间,和博尔赫斯已把我抛弃。 -博尔赫斯《界限》- 我寻找自己的真实面貌,世界形成之前它已形成。 -博尔赫斯《塔德奥?伊西多罗?克鲁斯小传》 不存在的事物只有一样那就是遗忘。上帝保全了金属也保全渣滓,在他未卜先知的记忆里寄托着过去和将来的月亮 使他觉得遥远的不是时间长而是两三件不可挽回的事 生活是苦难的我又划着我的断桨出发了 人活着就应该热爱生活而说到热爱生活人也必须热爱不幸失败孤独 拂晓时我仿佛听见一阵喧嚣那是离去的人群;他们曾经爱我又忘了了;空间时间和博尔赫斯已把我抛弃 我寻找自己的真实面貌世界形成之前它已形成 第二百三十章 我们好像在冒险,还是战争,忘了。 但是好像有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恶魔,我们要去阻止祂,所以我们推开了尘封的锁链门,进入了那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那里有点像王者峡谷的分路那种,就很大一条路,上面有怪。 然后我们就蜂拥而上,砍杀打怪。 随后我拉住你的手,往后逃去,远处纯白的巨龙仰天咆哮。 我们都认为那条巨龙是传说中的恶魔,于是先撤退,准备商议怎么干死对方。 就在逃跑的时候,我脚一滑,掉到了崩坏的路的缝隙里。 很黑,很多不断下坠的碎石砖块,我趴在一块上面,随后缓缓地直起身子,跳到了另一块上,随后就这么跳来跳去,到达了一个比较稳定的平台。 我在这,我在这。 层层叠叠的纱布将我包裹,我挣脱出来,穿过小房子,从残垣断壁上走过,随后在废墟里找到了钥匙,进入了第一个房子,在第一个房子里找到了花朵,进入了后面的花店,在花店里拿到灯泡,走到了下面一个房子里…… 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就像是毕加索和梵高拼凑在一起的画面一样,他们都在告诉我,恶魔要复活了,你不应该在这里! 你不属于这里! 快逃!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但是还是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长杖子,上面拴着一个很古老的中世纪油灯。 然后我从最下层的梦离开。 睁开眼睛,是你们很担心看我的眼神,我抬头看向面前的墙壁,那里有一块屏幕,是一个像素游戏。 就是我刚刚经历的一切。 我有点懵逼,然后摸了摸身旁,那盏提灯还在。 我们商量好了什么,又走回了战场上,但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真正的怪物出来了。 漆黑的巨龙睁着猩红色的眸子从后方的泥土里飞出,喷吐着火焰。 没有皮肤的天使们在天空飞翔,随后落在地上。 我们跑啊跑,石板路碎掉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最后,我看见,洁白的巨龙从后方的山脉中飞出,和黑色的巨龙扭打在一起。 我支起提灯,浑身泥土与灰尘,你在一旁看着我,手里握着利刃。 “让这一切结束吧。” 我如此念到,提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逐渐放大,我的视线最后只剩下了白色。 然后我醒了。 淦。 ———————————————————————— 魔法学院吗,好像是。 一个小小的,很普通的凡人女孩进入了那个世界,获得了她的魔力凭证物,青色的苹果,一瓶酒红色的药水,一根灰白色的羽毛。 凡人也可以变得伟大,在普通世界的魔法,到了这里可以展现出全部的力量! 好厉害的说! 但是女孩只是最普通的人,天赋不是很优秀的她在这里过得并不是很好。 而优秀的女孩,经常冷嘲热讽她的女孩,凭证物是两个不同品种的红苹果。 然后女孩被欺负,吐出了黑色的液体,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些人,最后慌忙逃走了,那些被誉为希望的凭证物也被落在了地上,我捡起了它们,想给她送回去。 然后那个骄傲的女孩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把她的两个苹果塞我手里,然后也跑了。 盛满梦境的花朵,缓缓地张开,于是我们的梦便溢出了,流失了,直至露出了苍白的花心,渴求着夜晚的梦寐。 花朵盛开,闭合,再次盛开,直至一切季节都结束的时候,花朵也凋零了。 就像我们从未开始也未终结的梦想一样。 做错事情会回溯的世界 奇异国度的旅行记——e的自述日记——致我亲爱的n先生(everyone and none) 【跳房子之国】 【利益之国】 【普通之国】 【道德之国】 【尽头之国】 【死亡之国】 【梦之国】 【未来之国】 —————————————————— 【亚瑟】 是男主 是西方奇幻 男主好像是骑士之类的东西 然后这个国家生活在一个类似于围墙一样的东西里面 男主就是最底层的那种,冒险者 然后围墙外面是无尽的雾,雾里面诞生了很强大的怪物 男主和他的伙伴们拼杀,然后在一个遗迹里得到一个试炼 这个试炼其实是王国八把神剑中骑士剑的试炼 男主通过了试炼 得到了骑士剑的剑灵亚瑟的认证 然后剑的三个伴生随从中最强大的亚瑟就决定帮助男主 然后在重创怪物之后亚瑟牺牲了 男主拿着骑士剑离开了这里,经历了重重冒险 然后男主就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强者 在国家危难之际国王决定开启剑阵召唤剑灵 八大神剑和王国中八大强者对应 男主对应的正是骑士剑 他手里那把其实只是一个钥匙 真正的神剑在王国的秘库里 然后……亚瑟不是牺牲了吗 男主召唤的三个剑灵中最大的那个缓缓倒下,倒下之前还帮他把最小的那个给从召唤阵里揪了出来 总之就很喜感 但是人们都有歹心,他们看见了剑灵出现,很多人就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得到神剑 王国秘境开始混乱起来,自保程序启动,很多的柱子升了起来,男主抱着剑灵就开始跑 那个小的还在吐槽他 然后一个人抓住男主的脚踝,狞笑着说“我知道你手上的东西” 那是亚瑟的随从兰斯洛特和加拉哈德 你……你就是湖中剑的主人! 湖中的仙女看着你! 然后男主一惊,一脚把他给踹飞了 那只最小的剑灵突然说话“假如这个国家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光鲜亮丽,你会怎么做?” 男主站立在柱子的顶端,沉声答道“我并非是这个国家的侍从,我所追奉的,只是真正的正义。” 最小的剑灵笑了起来,开始唱歌,大概意思是—— 我是加拉哈德,我是唯一得到圣杯的高尚之人;他是兰斯洛特,他是放弃高洁的可悲罪人;亚瑟是我们的王,他是万民的领袖;你是莫德雷德,你是杀死亚瑟王的罪人;圣杯青睐于高洁的骑士,但是圣杯亦会毁灭他那份高洁,我的骑士啊,我的王,你看,圣杯已经在您的眼前了,咽下这份黄金的果实吧,我的王啊——至高的道路就在眼前。 就记得在一个雨夜,男主在看书,身旁坐着的是王国的公主,但他们并不在王国里,而在另一个地方。 第二百三十一章 。reply黎夜背景设定(1)对于一切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玩性很大,不管什么我先造了再说,三观勉强还在,没有远见的及时行乐主义者,脑子很好用但是从来不用在正经事上,被永恒仙境带的稍微有点疯,经常因为不着调的行为和言论还有集合各个人才的奇怪行动性把身边人弄崩,但又因为知道这个人没什么坏心思,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而无奈接受,限制着她不做法外狂徒张三的不是因为什么道德感或者是良心,这人没有良心,只是因为规则而已,是个entp。|(2)脑子因为被精神病院电了很多轮的原因导致什么都记不住,但事实上并不傻,相反,在某些方面还很聪明。|(3)有关于自己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一直采取消极摆烂的态度,她很害怕真相。她其实不是“叶央”,但这其实不重要,只是她无法察觉到这个事实。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没人期待着她的诞生,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诞生。|(4)因为世界意志“发条”的原因,过去一直浑浑噩噩的,而且身体经常失去控制干一些闸总行为——事实上是叶央自己本来就有些闸总因子,压抑太久了总会需要释放。正常情况下在发条的作用下人偶只会自杀,从来没有遇到这种需要送进精神病院的情况。最开始进病院的时候自杀过,逃跑过但是无论怎样都会被清掉记忆,叶央在这种情况下下意识开始憎恶世界意志,并且,真疯了。在无数次的循环下靠着医生们的灵性写完了所有的故事,最终带着自己得到的精神病逃离了循环。|(5)千万箱庭之主,所有故事的创作者,因为过于仓促所创作的故事无法构成世界,只能成为真正故事的载体,箱庭。但这份能力已经足以为其支撑起躯壳,构建出位格,也能支撑这个糜烂的世界完成升格,所有的一切重获新生。|(6)是永恒仙境背后的人,把他们弄疯别人的低级趣味变成了弄疯世界意志的高级趣味。在永恒仙境那边用的是自己的马甲,【君主】黎夜。身为黎夜的时候,性格比起原先来说恶劣一百倍不止,但是还是有点口嫌体正直的意味。尤其是每次都千方百计换着花样去帮余火忙的样子,真的很好笑。但是真的说是很差劲的人也完全没问题,毕竟是永恒仙境的领头boss。但是也可以说是很厉害的好人,她带给了永恒仙境秩序和底线。是那种会笑着干碎别人的变态,感到不爽就会带着手底下神经病掀桌子的奇怪的人。顺带一提,永恒仙境大家的衣服和标志都是她一个人设计弄好的,因为想着毕竟是个组织不是邪教…… 。reply心理医生张枢(zhangshu)|罗戟(luoji)|赵贾戈(zhaogu)|徐玖(xujiu) 。reply为什么要弄马甲呀你说捏,当你是正常组织公务员的时候,忽然成了敌对方老大,你不弄马甲等着被发现拎回去写检讨吗?|因为我的人设不允许我当没品乐子人神经病,但是黎夜可以。|怕被上司发现自己每天热衷于弄疯别人呗……虽然最后还是被发现弄回去写检讨了……而且一出事就找我,我哪里管得住这群神经病嘛…… 。reply黎夜能力查询第一之钥——a1217(achaeus)——耀银星环(k)【魔女,银星】。形态:戒指:防护,回复\/「天引」:长弓(基础形态),短匕|第二之钥——the flos dreamer——繁花之梦(yume)【勇者,魔王】。形态:钥匙:稳固,魔化\/「天引」:钥匙形状的断头铡|第三之钥——the dust from dawn——尘埃颂歌st)【革命家,亡灵】。形态:金杯:倒影,指南\/「天引」:长矛|第四之钥——all time for you——百夏无色(idea)《刻时吟游》【社长,作家】。形态:印玺:传承,撰写\/「天引」:锡笛|第五之钥——de that pierced the cage——至夜高天(dawn)【提灯法师,魔术师】形态:裁信刀:魔术,魔法\/「天引」:提灯法杖|第六之钥——so said zarathustra——固理箴言(since)【哲学家,占星术士】。形态:书籍:真理,命运\/「天引」:天象仪 。reply余火叶央那也是我,并不是伪装什么的,只是……需要收敛一点而已。|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擅长评价自己,甚至……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存在都难以理解,但是啊……我想,倘若生存在这个世界的话,一定会有人记住我,认同我,理解我吧。|……你其实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对吧?|致终将覆没的微小世界,我自红海而来,自虚无而去,背负他人之名苟且残存的非人之物。 。reply主角季引(季隐)——沮洳门三弟子——仙茅,灵(说书人);所属阵营:【地】方,魔属,妖属,灵属;【势力】:苍梧派,沮洳门,九辨客卿【恶趣味的观察者】|叶哲(墨鲤)——沮洳门掌门——心魔(替换置身);所属阵营:【异】方,魔属,人属;【势力】:鉴鬼楼,沮洳门,九辨客卿【脑回路清奇的谋划者】|琴澜轩——算天行者——赊刀人;所属阵营:【异】方,人属;【势力】:沮洳客卿【救场大师,伟大的债主】|叶央(黎夜\/晨宿)——余火所属应答者——万千箱庭之主;所属势力:余火,永恒仙境,天引小队【最终窥视一切的沼泽人】|周烨——余火所属应答者——空间行者;所属势力:余火,天引小队【包容的拯救者】|李剑白——余火所属应答者——剑仙;所属势力:余火,天引小队【热爱幻想的赤子】|叶间——鉴鬼楼外勤人员——槐影黎明;所属势力:鉴鬼楼,宿封【极度缺乏安全感被绑着上车的倒霉蛋活死人】|叶曲——鉴鬼楼外勤人员——白昼游星;所属势力:鉴鬼楼,宿封【没有成功去异世界,吃饭还被逮住的倒霉蛋幽灵】|尤格里特——前异教圣女——飞蛾的魔女;所属势力:宿封异常组,鉴鬼楼合作人员【天真遵守诺言的魔女,厄之苹果的缔造人】|李青锋——鉴鬼楼元老——三流道士;所属势力:鉴鬼楼,j城纺织大学电子工程系,异常专案组专家【打架完全不靠谱的游方道士,精通奇门遁甲】|帕斯尔.楉叶庭(周天)——异常旅行家——卸任魔王,梦界旅行家;所属势力:祈光教会编外成员(兼被监视者),幻梦餐车食客,本届勇者小队主c【生活过于丰富多彩的吸血鬼】|罗莎莉雅.楉叶庭——祈光教会战斗修女——裁决圣锤;所属势力:祈光教会外勤部,本届勇者小队圣职人员【命运逐渐扭曲的虔诚修女】|维克多·瓦伦迪诺(叶枝)——历届最烂勇者——全然没干劲的作家;所属势力:勇者讨伐小队挂件,幻梦餐车食客【意外的穿越者,有史以来最摆烂的勇者】|亚瑟——最初的勇者——破灭幻想;所属势力:幻梦餐车食客,本届勇者小队指导【跨越生死故事很多记性很烂的无赖活死人】|克尔凯.欧伦吉——xp惊人的主厨——梦界行者;所属势力:幻梦餐车主厨,本届勇者小队后勤【疯狂的理想者,丢弃梦想的幸福混蛋】|克莉丝·莱汀(叶溯)——精通横跳之术的专业二五仔,圣堂编外编外成员——第十支柱黄昏魔女;所属势力:所有圣堂,欧几里得炼金学院,黄昏之乡【从神走向人的思想家】|帕斯尔·马塞勒斯(周天)——黎明之主圣堂的破晓者——窥望星空之人;所属势力:黎明之主圣堂第三小队【冷静渴求知识的热血青年】 第二百三十二章 在那令人诧异的午后,奇迹的交织构造出了在这所学校中截然不同的思想,源自星球源头的光辉在这件狭小而又破旧的教室中展现,将所有的不可思议,不合常理以及颠覆性思维都一股脑地灌进了学生们那如同死海一般的心灵之中。 那些奇迹在第二天都消失了,空荡荡的黑板仿佛只是幻觉一样;梅丽雅出神地盯着那款曾经浮现出神秘光辉的黑板,仿佛盯着它那些东西就会再次出现一样。 显然不会。 托尔·斯特兰那些天说的东西真的只是耍他们吧?!什么奇迹什么神秘,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在现实世界出现呢?被科学院决定了那么久的定理,在火焰与时代中被付之一炬的炼金术,这种东西,倘若真的有用的话又怎么会被时代抛之于后呢? 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但那天上课所发生的事情除了奇迹以及那些传奇小说中所记载的炼金术可以稍微说明一下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可用的科学手段可以解释清楚。 这世界到底是什么组成的?为什么他们所用的能源的描述却和所谓的科学背道而驰?气体运作,水流涌动,山川大海的变迁都可以作为解释的来源,将所谓的【力】转化为能源——但官方给出的明面解释却和所谓的神话如此地贴近,魔幻到说这些紫色的气体是圣贤赐予人类的礼物梅丽雅都敢信。 【火种由我们所居住星球自身孕育,所有能源的循环,无论是下雨,地震还是日夜的交替,我们的星球无时不刻都流淌着这种能源。】 这是什么魔法师用的魔力吗?无时不刻地流淌?那她怎么没有看见紫色的空气或者是什么奇怪的气流在世界各处运转呢? 这种诡异的解释说不是为了遮掩什么梅丽雅打死也不肯信,但是科学院所展示的粒子实验也十分具有说服力,说实在的要是他们能够把这种能源在晶体管里的运行原理告诉民众们相信大家对于那套离谱的说辞接受度会更好的。 话说回来好像下一节的课就是托尔·斯特兰的炼金术普及教育课程吧? 梅丽雅这么想着,扭头看了一眼艾姬·科里纳,见她眼中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光芒便不信邪地扭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帕夏·伍德曼,见她眼中所闪烁的截然不同的光辉,梅丽雅此刻才确认自己不是有问题的那一个。 那么,艾姬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又说明了什么呢?她难道是预先知道世界上其实存在这种奇迹吗? 就在梅丽雅胡思乱想的时候,下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缓缓地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双眼,随后行云流水地捞起自己的课本与文具,和身边的同学们一起离开了教室,奔赴向下一个奇幻之地。 那是托尔·斯特兰最开始向他们承诺的课堂,那个炼金实验室。 而艾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手里随意地拎着自己的随身物品,看上去毫不在意接下来的课程。 这些炼金教室已经很久没有启用过了,明显的锈渍在金属大门上蔓延,稍微推动一下就能够听到风化和时间所留下的痕迹摩擦出的“嘎吱”声。 托尔·斯特兰不紧不慢地在古老的木质讲台上摆弄着他那些古里古怪的仪器,见有人进来了,就点点头,示意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下。 梅丽雅在稍微靠前的地方找了个位置,把自己的手提包放进桌子的抽屉里,出神地盯着托尔·斯特兰脖子上那根漆黑的颈带;之前在她家暂住的时候梅丽雅就留意到了这点,即使是在洗澡的时候,她那条颈带似乎也没有取下来过…… 是在遮掩什么吗? —————————————————————————— 一份水银,两份硫磺,药店里可以直接买到的蓝纹草,还有被精细确认好绝对不会出错的图纸…… 这东西好像对人体都有毒来着,要不然再加个防护矩阵? 克莉丝将手里的东西快速分类摆好,而被藏在讲桌底下的炼金工房则在兢兢业业地生产着一些上课所需要的的道具,散发出点点荧光。 这可是第一堂课,一定要整一点带劲的才行,不然可就辜负了同学们那颗期待已久的心啊。 她清了清嗓子,随后又看向自己手里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以及流程,最后则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块怀表,等着指针正正好好指向上课的那个点,带领学生们走向自我觉醒的路途。 清脆的上课铃准时响起,梅丽雅从未觉得这一成不变的铃声居然如此动听,眼前的托尔·斯特兰也动了起来,伴随着他胳膊的律动,奇异的光芒顺着讲桌向台下流淌,随后顺着教室的走势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圆,随后是交叠的三角形,菱形,八边形,最后是无数的,不规则的线,它们交织闪烁,仿佛在告知所有坐在台下的学生,这斯凯亚斯克学院有史以来的第一节炼金课,就这么开始了。 随着矩阵的彻底构建,梅丽雅背后的大门带着陈旧的噪音关闭,似乎要将这片不可思议之地与世隔离…… “这是只献给你们的惊喜哦。”温柔的灰蓝色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斯特兰先生就直立立地杵在那里,双手轻轻地拍了拍,“那么同学们,今天的炼金课堂就开始了哦。” 背后的黑板自行展开,泛着蓝色荧光的文字开始在其上蜿蜒爬行,克莉丝一个华丽的转身,随后中指与拇指交磨,发出一声脆响—— “第一节课,灵魂的色泽!”她兴致勃勃地转过头,就像是面对千年前在此渴求炼金术奇迹的学徒一般,将自己所知所得全都倾授而出,“在此之前,我们先来探讨灵魂的概念吧!同学们,这是我,托尔·斯特兰的课堂,如有疑问请举手发言,没有疑问也要想出疑问哦~” “作为一名合格的炼金术士,对于世界抱有敬畏之心,好奇之心,探求之心与守矩之心,这是我们能够从星球这里借来东西的秘诀哦!”她恶作剧般地笑了笑,随后又独自嘀咕了一句—— “这玩意好像在搞传销啊……” 第二百三十三章 “那啥,校长女士,我二十四了。”克莉丝缓缓地眨了眨眼,随后把自己的身份证明递了出去,“喏,您看,托尔·斯特兰,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欧莉叶刚想张口说些什么,结果就又被克莉丝接下来递过来的资料堵住了嘴。 “啊,还有,维瑞斯【哈兰姆】公学的证书,还有我导师的推荐信……校长女士你怎么不说话了?” 语气间充满了疑惑,似乎对于对方的反应感到十分不解。 “您认为我有资格在这里应聘吗?” “当然有,毕竟我们学校还是很渴求您这种人才的嘛。”欧莉叶脸上的笑容愈来愈盛,看上去似乎对于克莉丝的到来很是欣喜,“虽然很突然,不过应聘的话,就在这里开始吧。” 她确实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和那些学生差不多大的家伙居然是正经公学出身的学者,更没有想到现在居然真的还有那种单纯追求学术的家伙。 着实罕见。 维瑞斯的哈兰姆公学虽说比不上处于索多纳首都的克拉伦特公学来得出名,但也算得上是一所不错的大学了——起码比起他们斯凯亚斯克要好上千倍万倍。 欧莉叶望着被缓缓关上的大门,拿起手中的羊皮纸,缓缓展开。 古旧的纸张被展开,露出了铭刻在其上的奥秘花纹——和欧莉叶座后墙壁上所挂的“曾经的”校徽如出一辙。 曾经,曾经的光辉? 她是听说过这所学校曾经的辉煌,在科学院的理论还没有兴起,当炼金,星象以及部分医疗还没有被归入科学的名义之下的时候,斯凯亚斯克便是每一位炼金学徒所渴望的圣所。 能够佩戴上三角尺与坩埚烧瓶交织在一起所构成的校徽,是每一个在炼金学上有所基础的年轻人们一致的梦想。 但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吗? 如今科学的名义早已笼罩整片大地,不过是不同物质之间的相互反应而已,钢铁尚且不能够成为金子,何谈传闻中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哲人石】呢? 如今,以智慧之树斯凯亚斯克冠名的学校才傲然屹立于此,位于弗里曼帝国的学校是现在的斯凯亚斯克,而不是曾经! 那些老头子所叮嘱的东西都有些过时了,顺应时代变化才是这所学校的生存之道——古板地摆着过去的招牌,又如何走向现在的道路呢? 自然是走不到的。 她哒哒地敲着桌子,骨节分明的手上戴着镶嵌着血红宝石的戒指,就像是在欣喜地等待着什么一样。 如今一片欣欣向荣,不都是她的成果吗? 另一边,秘书奥萨娜举着银色的烛火,从办公室旁的一条小道穿了出去。 鼎沸的人声从门口传来,克莉丝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开始感悟到青少年们过于强盛的青春活力。 “斯特兰先生,这就是我们的校区了。”秘书女士的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对于从这种阴暗小道里钻出来的生活感到习以为常,“对于您个人的考核将从明日开始,您将会在这里担任一段时间的临时讲师,以及部分时刻的助手。” 克莉丝整个人都有些迷,虽说她没怎么听说过学校教师的应聘流程,但她可以肯定,入职方面绝对没有这么随便! 难不成她那张假证书的效果真的有这么好?还是伊洛斯给她的那张老古董真的起作用了? ”秘书女士,那个……你们都不对于我个人能力进行考核的吗?“她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声,这么随意的入职这学校真的能够开得下去吗? 奥萨娜愣了一下,随后一脸复杂地看着她,琢磨了一会儿,问道: “要是你想做一做我们学校的测试卷子也不是不行……你想做吗?” 克莉丝满脑袋问号——她是这个意思吗? 秘书女士没有回话,只是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没什么,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个人的教学水平或者是知识专业程度在实习的过程中就会体现出来的,毕竟先生您是哈兰姆公学的毕业生,这方面公学还是值得信任的不是吗?” 就是这方面完全不值得信任我才问的啊!克莉丝在内心呐喊,但表面却做出一副完全明白的样子。 “原来如此,确实是很好的方法呢。”她装样子似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抖了抖自己的箱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女士,我们现在去哪?” 奥萨娜哒哒地走在前面,高跟鞋在石制的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响声,听着让克莉丝很不舒服。 “先生,现在带您去您的宿舍。” 宿……舍? 克莉丝的脸色一变,她现在可是个男人,据她所知这个时代的宿舍条件似乎并没有那么优渥…… 这不是意味着,她要和几个大汉共处一室,还要一起搓澡? 现实版睡在我上下前后左右的兄弟?还是别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奥萨娜补了一句:“我们的宿舍是单人制的,先生您不用担心;我们学校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以往留下的房间留了很多下来,那些过于繁多的实验室被我们改建了不少,在这方面绰绰有余。” 你们是暴殄天物!克莉丝悲愤,她这个学期两年的炼金学徒馋伊洛斯描述中的古代实验室很久了,结果一过来你们就告诉我那些东西太老都过时啦!所以我们把它们都拆了,改成了中学生教室和活动室!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只有惊没有喜好吗!你们这群败家子! 奥萨娜似乎才想起来这位托尔·斯特兰先生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赶紧回头,果不其然,克莉丝那张中性化的面庞上都已经被愤懑和委屈堆满了。 我们的秘书女士似乎是想要补救什么,急忙开口道:“当然,那些实验室是先辈留下的财富,我们也保留了部分作为学校历史的纪念,先生我想您可以去那里看看!” 克莉丝带着希冀抬起眼眸,明朗的蔚蓝色眸子里充满了喜悦:“是吗?太好啦,女士,你们的决定真的是无比正确啊!” “我冒昧地问一下,您们保留了多少?有冶炼室吗?那萃取室,储存室合成室反应室呢?这些还剩下多少?” 奥萨娜被一大堆不知所谓的名词堵住了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一句:“那您只能够自己去查看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最后克莉丝只能够讪讪地移开视线,是啊,能够把这些东西给拆了,想必这些人也不知道其中所蕴含的价值吧。 问她又能够得到什么结果呢?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那些到处都是的小小密道也能够解释清了,毕竟这里原先是个炼金学院,有时候搞出一些危险的东西,进行一些危险的合成,都是需要一些逃生密道的。 当年她宅在洞里和伊洛斯学炼金的时候就炸了不少次梦境,最后两个人只能够灰头土脸地从密闭空间中冲出来,看着一个新被构造好的梦境在恐怖的灵质波动下轰然倒塌。 变异的灵质也算是灵质,对吧? 就在她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奥萨娜就已经把她带到了宿舍的门口。 “祝您今夜好梦。”她微微欠身,随后把钥匙交到了克莉丝·莱汀的手中,转身离去。 克莉丝看着那道身影渐渐地远去,掂了掂手里的钥匙,打量了几眼上面的齿孔与间隙,立马就确认这玩意的备份今天晚上她就能直接复刻几把出来。 望德斯普最优秀的工匠这一名号可不是被吹出来的,她除去修家用“电器”和随身机械物品之外还顺带把锁匠的活计也给包了,全方面不给其他手艺人活路…… 这么说听起来确实是很过分的样子,克莉丝忍不住挠了挠脑袋,随后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旋转几圈。 伴随着“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克莉丝打量了里面几眼,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房子比她在维瑞斯买的那栋好多了! 她左敲敲,又看看,确认了这里没有任何不正常要素之后随手布置了一个密封矩阵,顺带还堵死了自己房间里声光效果。 看上去就像是人因为疲惫不堪直接睡死了一样。 虽然有些潮湿,但是这个房子对于她来说已经很不错啦;克莉丝捋了捋袖子,在自己的宝贝工具箱里鼓捣了片刻,把那堆装样子的工具给掏了出来,再次把箱子给合上;把镶嵌在箱子上的装饰品齿轮给逆时针扭三圈,顺时针扭一圈,再逆时针扭一圈,小巧的机关便从齿轮堆底下探了出来。 克莉丝微微一笑,把手轻轻地覆盖在铭刻了奇怪纹路的机关上,将自己的灵质注入其中;温暖的乳白色光芒顺着机关的纹路蔓延至整个箱子,随后一声脆响,箱子的临时封印便被真正地解除了。 这是她和伊洛斯一起研制出来的掩饰机关,在机关启动的时候,这个箱子的本质会被逆转,就像是她灵魂里被老主教铭刻上的【苍白之契】一样,任何神秘都将被逆转为普通,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工具箱——事实也是如此。 无论怎么打开,关上,就算七扭八扭意外地把机关扭出来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个箱子认的是克莉丝·莱汀的特殊灵质,就算是你七大姑八大姨一起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且最方便的是只要再逆时针扭一下它的封印就会被再次开启,完全不怕遇上什么紧急情况! 当然,他们也设想过一些紧急的开启方式,但其中所需要的的配合要素过多,不适合现在这种悠闲的时刻使用。 一边想着,克莉丝一把掀开了箱盖,把腿给伸了进去,随后是半个身体——她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不科学的方法直接钻进箱子里了! 隆重介绍一下,古代炼金术师的宝贝家当,伊洛斯的得意藏品,二人联手改造的精美产物——伊洛斯的炼金工房! 里面凝聚了一位古代炼金术士的毕生心血,将炼金所需的各类矩阵,道具以及原料存放格融为一体的便携产物!无论是方便性还是安全性都是一流! 缺点就是这里不包吃喝不包住,就像是个纯粹的实验室一样,除去能够临时闭个难,搞搞实验研究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不过现在克莉丝有了住的地方,倒也不用为那些日常问题而担忧。 “唔,几套衣服……他怎么知道我码子的……不对,他哪里来的衣服?“克莉丝决定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她懒得去深思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了。 她就是单纯好奇伊洛斯那个家伙究竟给她带了些什么,倒不是想要搞什么事情——但结果十分出乎人的意料。 伊洛斯就像是一位老父亲一样勤勤恳恳地给她把出门旅行该准备的一切都给码上了,甚至当克莉丝推开贮存室的门时,她看到了一整面的【龙焰】。 她的嘴角抽了抽,随后有些羞耻地捂着脸蹲了下来,忍不住低声哀嚎:“尼玛我是个成年人啊!不要什么都给我准备得这么详细啊!” 是的,除却被褥,衣物,日用品还有研究用的材料之外,伊洛斯还给克莉丝准备了一些他本不该准备的东西…… 例如,卫生用品…… 克莉丝有些崩溃地看着那一沓卫生棉布,恨不得再买一张火车票奔回望德斯普把伊洛斯再抽一顿——这种东西是可以随便准备的吗?! 这就离谱,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啊???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关上了贮藏室的门,逃似的奔回了房间——手上还夹着自己的被褥。 ———————————————————————————————————— “梅丽雅,听说我们的科学课要来一位新的老师哎,你不期待吗?” 一旁的女生戳了戳呆坐在座位上的梅丽雅,却只得到了一声叹息: “期待,为什么要期待?” 少女撩了撩自己的金色长发碧绿的眼睛眨呀眨,就像会说话一样,里面写满了对于新任教师的怜悯。 “我们不应该为这位新入伙的家伙感到悲哀吗?” 旁边的女生轻笑着打了她一下,弯弯的眼角就像是遇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根本睁不开。 “梅丽雅,你又在说怪话了;你可是伯格爵士的女儿,文雅一点对于你没坏处。” 梅丽雅轻轻微笑,随后点了点对方的胸脯,缓缓地开口道:“艾姬,学生之间是平等的,不存在什么贵贱之分,不要拿我说玩笑话了,好吗?” 艾姬眨了眨眼,随后有些惊讶地后退,继续调笑道:“啊,这可不一样~” “你以后肯定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绅士嫁了,但我嘛……就只能看命啦!” 梅丽雅·伯格皱了皱眉,但她也没打算和面前这个家伙生气,只是反驳了一句—— “艾姬·科里纳,我可不是生来就为了嫁人的!现在的女孩子可是有自由择婚的权利,这可不是几十年前了!” 艾姬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望向了门口。 “梅丽雅……那人有点帅哎!”她忽地兴奋起来,梅丽雅听到“帅”字,也忍不住看向了门口。 沙哑的男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克莉丝推开了门,敲了敲讲桌,随后清了清嗓子,温和地开口道。 “安静,上课了;我是你们新的科学老师,叫我托尔就好——当然,要是有同学对于这种称呼感到不适,也可以叫我斯特兰先生。”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是谁不对劲吗? 奥萨娜一脸迷惑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申请书,随后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一脸乖巧的托尔?斯特兰,只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奇幻色彩。 这尼玛一个炼金术士,哈兰姆公学毕业的顶尖人才,科学的研究者告诉她,自己觉得自己不太适合科学教学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决定去尝试一下没怎么接触过的文理教学——比如说哲学或者是思辨。 这究竟是多想不开才会做出这种决定啊? 尤其是后面增加的条理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在继续哲思课程教学的同时,他也会继续应学校要求担任部分的科学教学…… 一个人打两份工,还只拿一份工资,着实罕见;要不是动机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奥萨娜简直想要把这种干活不嚷嚷的好员工给评选为斯凯亚斯克十大年度榜样。 没人会脑子抽成这样的,当对方是在炼金学与数理方面颇有建树的研究人才时,这种脑抽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要从这些东西谋取什么,得到他想要的什么…… 但这能够得到什么啊? 他图啥啊? 无论如何分析,如何演算都没有推断出这些抉择之中所能够切实谋取到的利益,这么算来,学校甚至都没有亏过一星半点…… 但这家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长着一副慈善家面庞的人啊……? 这些问题是如此的深奥,如何掂量,称量一个人的思想? 最终,奥萨娜还是把那份看上去无懈可击的申请书给展开,在上面有些不甘地写下了批准。 毕竟没人会放着利益从眼前溜走。 她怎会想到,克莉丝真正的答案,真正的谋求? 她所想做的,只是作为一位教师,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让孩子们开始思考,开始尝试着去问出那一句“为什么”。 既然科学无法做到的话,那么哲学又如何,只要能够促动他们去思索,尝试去辩驳我的理论,所教导的是哲学还是科学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很重要。 这种天真地像是天边的彩虹,轻飘飘的梦一样的理由,换做是任何一个现实主义者都无法理解吧? 所以他们才无法猜测克莉丝的目的,因为本就没有任何出于利益的目的——起码没有出于为了自己利益的目的。 克莉丝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居然如此轻易就被通过了,就像是随意打量了几眼,大致看一看有没有问题,然后就通过。 就没人去思考一下她究竟有没有能力去胜任这份工作,能够交给学生们真正有用的,值得他们思考的知识,而不是早就歪掉的世界观。 就真的没人在意她会不会把学生给带到沟里去吗? 虽说考试的时候大家只要记住书上写的几句关键的理论就好,但从错误的角度来理解与记忆这些东西,日后成长进入社会的时候绝对会被人笑话吧! 或许他们会说,这关我屁事,他们交了钱,拿到高分,家长开心学生放心,我们学校风评高涨…… 这就足够了。 至于未来那种东西,who care? 有没有未来都是问题了,还谈什么理想? 克莉丝捂住脸叹了口气,她心血来潮又做了一些多于的举动,这些东西本来不该归自己负责的,犹豫一些尚且可以被称之为良心的东西,她还是去做了。 就当是为了这狗屎一般的世界能够有更好的未来吧。 随手拿起放在墨水瓶旁的【龙焰】,直接对着嘴就来了一口狠的,有些晃悠地打了一个嗝之后,克莉丝又捧起手里的教案,皱着眉头把前面写好的内容全划掉,随后又刷刷刷地写下了一大堆东西,没有任何桎顿。 就在写完了第五页纸以后,克莉丝才微微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熄掉了面前的台灯。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她轻轻地笑着,愉快地闭上了眼。 明天的课题,就是论世界与主宰主观吧。 —————————————————————————— “我这昨天晚上写的什么?!” 克莉丝的表情就像是得知自己即将要被带到某个地方浇进水泥里一样难看;眼前已太阳高照,但并没有花儿对她笑,也没有勤奋的鸟儿说早早早…… 她快迟到了。 但这还不是最要死的,比这更为急迫的事情是克莉丝现在,起床后不久才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她昨晚喝高了,讲义写的和鬼一样。 什么自由与哲辩啊,世界的真谛与缸中之脑啊,所谓哲学僵尸啊…… 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被用潦草的字迹写在了可怜的教案本上,还被暴力的写写划划弄得一团糟。 简而言之就是一本除了克莉丝之外没人能看懂的讲义——甚至本人都得大费周章的去解读自己昨晚酗酒之后究竟写了什么鬼东西。 别人能看懂才是真见鬼了。 比鬼讲义更见鬼的事情叫做,她得对着这份鬼讲义去上完一整节课,因为已经完全没有时间给她再写一份的机会了。 天晓得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在上完这趟在水泥里涮了几十遍又浸满了沙砾的课之后还能不能保住。 希望到时候得知她在这个炼金学院就职不到三天就被辞退的事情之后伊洛斯能少笑话她几天…… 真是一出闻者伤心见着落泪的悲剧啊。 为什么说喝酒误事呢,这就是原因了哦,小朋友们可千万不要学习呀~ 克莉丝急急忙忙地冲出了教室宿舍楼,这一刻,伊洛斯所改造而出的优越体质被她狂奔的速度体现的淋漓尽致。 校园内刮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那些边走边聊准备赶去上第一节课的学生们只感觉得身旁似乎窜过了一道人影,但仔细去追究的时候只留下了一摊空气,以及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草皮…… 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从自己身旁一窜而过只留下满地问号和碎草。 斯凯亚斯克鬼故事喜加一。 当然这不是重点,当克莉丝宛如狂风一般刮到教室之后,上课铃正好响了,叮叮当当咚咚当当,为克莉丝打开了噩梦的大门。 就此,斯凯亚斯克建校以来最为邪门的一次哲思课,由资深胡思乱想家托尔?斯特兰为您献上。 第二百三十六章 梅丽雅精神奕奕地走进教室,哲思课啊哲思课,每周为数不多的放松课程,上课摸鱼划水就全靠这门课啦! 手里喜滋滋地捧着女仆昨晚上为自己准备好的特调饮品,精美的手提包里装着的是最近新盛作家玛格丽塔的流行小说,但凡是个正经老师看见她这副不上进的样子就会气得头顶冒烟,身体不好一点的甚至可能会当场突发一场心肌梗塞——但很明显,斯凯亚斯克的哲思课是个很随便的地方。 这种就连自己的本科老师都不上心的科目,更别指望学生会用心听了,一般就是那个秃头老大叔翻开个课本,对着他们呱呱地念一整节课,下面该摸鱼的摸鱼该补觉的补觉,安静如鸡其乐融融,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新世纪好课堂…… 感天动地。 这就是为什么梅丽雅对于这种课如此期待的原因——毕竟谁不喜欢摸鱼呢? 反正她挺喜欢的。 就在她找到了平时走得较近的朋友,放下手上的饮品杯,摊开了新买的小说,顺手端起特饮嘬一口的同时,一道穿着风衣的身影就像鬼一样刮了进来,随后气喘吁吁地放下课本,冲他们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正好上课铃便叮叮当当地响起,梅丽雅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便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上的人。 没看见那熟悉的秃头反光,她又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随后就喷了出来。 是你,怎么还是你? 托尔?斯特兰老师不是科学课教师吗?怎么又开始教哲思课了?斯凯亚斯克的教室人员这么紧迫的吗? 不过他们这哲思课确实没有什么含金量,随便换哪个老师谁上谁都可以;甚至梅丽雅觉得自己上也完全没有问题。 不就是照着书读嘛,谁不会呀真是的! 不过可惜了这么一张好脸,怎么就来这个破学校了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 不过这并不会妨碍到她摸鱼,那老师是谁这个问题就算不上是问题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托尔?斯特兰轻轻地敲了敲黑板,又清了清嗓子。 他好像要讲什么? 梅丽雅疑惑抬头,这有什么好讲的,难不成要强调一下课堂纪律吗? 但大家不都心知肚明这课就是用来玩的,有谁还会在意这些东西呢? 当年那个老教师最开始也想要他们投入到哲思的海洋,但最后沉浸进去的只有他一个人,整堂课就变成了他一人的独角戏。 而学生们除了不要讲话之外什么都没有学到——反而摸鱼技巧更加精进与高明了。 她可不想看见一位勉勉强强还算是充满了青春活力的教师被这些东西给磨平成为咸鱼。 克莉丝翻开自己昨晚酗酒后脑子迷迷糊糊地时候写的讲义,眼角开始疯狂抽搐了起来,这要怎么讲才不会讲歪毁灭学生的世界观? 毕竟内容过于不健康和不积极向上了一些,很多东西都不适合台下的孩子们…… 起码在她对于学校的印象中,孩子们是不能够接受这种思想的。 但没办法,写都写了,难不成她还能够编一整套理论出来给学生们灌一整节课的心灵鸡汤吗? 她自己都会被那些见鬼的理论给肉麻吐的,别整那些没用的了,兄弟。 不过这些学生的架势和态度她很熟悉嘛…… 像极了上辈子每节课都乐在摸鱼的自己。 好家伙这些小朋友合计着根本就没打算好好上课啊? 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奥萨娜那里的申请批下来这么快了,原来是这种课就是送给学生们摸鱼的吗? 同志你们这学生的思想工作做的很有点差劲嘞? 不过……那这样我讲什么歪理与屁话都不会有人在意了吧? 克莉丝突然轻松了很多,也懒得对自己的教案做什么修饰了,把黑板一推就直接开讲。 “新的学期,新的一年,新的老师,同学们,我是你们的新哲思老师托尔?斯特兰。” “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对于这门课不甚在意,都是做好了十足的打算来我课上玩的,对于这部分同学,我不会阻拦你们也不会做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你们上课不打扰其他同学,完成我布置的作业,考核的时候来一下露个脸就好。” “当然,相信我,我布置的作业肯定比你们先前的哲思老师要少上很多,没有抄写经典论据也没有默写各个理论所对应的人名……但凡是涉及到死记硬背的枯燥作业我都删掉了。”克莉丝故作高明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体贴学生的绝世好老师。 “至于剩余的作业……只要你们课下稍作思考就好了,很简单的;而且你们只要是思考了我这个问题并作答,我答应给你们的哲思课学业考试一个高分。” “以上是针对于不想上课只想要摸鱼的同学们的一些小小的要求,至于所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想要听我讲课的同学们,很遗憾,我得告诉你们一个沉重的消息——那就是我并不是一个专业的哲思老师,部分同学清楚,我是一位科学老师。” 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随后遗憾地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说实在的,你们那些教材和课本确实有够无聊的,就连我自己都不太能看下去……” “所以今后的课堂我们将会脱离课本,给你们讲一讲我所理解部分哲思理论,思考与反省才是这门课永远的主题……而不是仅仅对着那些课本,用力地去背诵它们。” 她深吸一口气,捏起了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了几个看上去比较公整的单词—— 【论世界与思想之间的关联】 她还记得曾经帕斯尔和她所说过的一句话。 ”人类必须要有思维的领导者,不然在从众性与匿名的双重作用下,所迎来的绝对只有后退,不会有任何进步。“ 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不会荒唐到让一个脑子根本不清醒的家伙去教导种子们思考与哲学,但世界偏偏就是荒唐至此,丝毫不给予人们反抗的权利。 不,不应该这么说,毕竟一切都是她自己自愿去这么做的,只是…… 没能够料想到自己会成为栽培思维花朵的沃土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就像是地球上所说的很多故事一样,名为【上帝】的存在创造了一切,给予了一切生命。 但上帝也是先思考,认为什么合适,需要什么,什么美好以及什么丑恶,随后才是整个世界。 所有的神话故事,童话故事以及寓言故事都是这么写的,聪明的肯开动脑筋的可人儿们用智慧战胜了邪恶。 那么思考就必定是有意义的,甚至是必不可缺的。 所谓真理与绝对真理之间的差距也在于此,唯有不断改进与思考,所谓的现存真理才能够不断地向着绝对真理靠近,而绝非是拿着得到的理论去洋洋自得,永远的停滞在这一刹那。 世界会因此而疯掉的,如果人类这么做的话,无异于将自己的种族杀害,放空在毫无一物的未来。 那是沙漠,是空旷,是绝望,但唯独不会是能够拯救人干涸心灵的绿洲。 世界是不需要沙漠的,无论是我,你还是人类也好,大家所渴求的不过是能够浇灌自己的甘泉,布满翠绿色泽的林地。 思考吧,用尽你的灵魂,你的所有,搅尽一切把所有都倾吐而出,用尽一切,振聋发聩地喊叫,向我说出你们的思考吧! 克莉丝正如此要求着面前的学生们,渴望听到对方的回答,哪怕再稚嫩,再青涩,再异想天开也好啊…… 给我一点回应吧…… 她如此恳求着,却依旧只看见下方一片麻木不仁的面庞,死寂从她截断了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就开始蔓延。 什么都没有,沃土被掷下之后什么都没有生长。 就连一个人也没有吗,一个发声的人,愿意思考这一切的人都没有吗? 在此地掀起浪潮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人可以在海水中,河流中,泉眼,水潭中掀起风浪,但唯独不能够在墓地中做到这一切。 而此处,斯凯亚斯克正是无数思想的墓地。 如何去唤醒一颗早已干枯的种子,你给它们浇灌再多的水都永远不会发芽,就算敲开,想要窥见其内的思想也不过只能够看见蛆虫…… 不!远还没有如此严重,这可不是现代社会,也不是她曾经所生活的监狱囚笼啊!种子还没有完全干枯发烂,只要足够多的甘露,充足的肥沃土壤,种子一定会发芽的! 种子必定还是能够发芽的,只不过是她的方式不够猛烈,无法唤醒孩子们! 一定是这样! 她咬了咬下嘴唇,如果演讲与课堂无法让他们投入的话,那就只能够从孩子们最看重的成绩下手了…… 虽然,先前是说过会给他们一个好成绩,但前提是自己思考了对吧? 克莉丝顿了顿,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缺德事情一样,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瘆人。 上课不听的话,这作业可有够他们头疼的呢。 —————————————————————————————————————————— 虽说斯特兰先生在讲台上面说了近乎快一整节课,而且似乎都是他自己理解之后再灌输给他们的干货…… 但很遗憾,梅丽雅完全没听。 她心中稍微有些愧疚,毕竟这位新来的老师看起来上课上得格外认真,就连手上的教案也比之前的那个老头子厚上不少…… 但没办法啊,这课就是摸鱼用的,不论是哪个老师来,就算是校长欧丽叶来……不,要是那个女人的话还是做不到安然摸鱼的。 “不过斯特兰先生的脾气真的很好欸,我们上课烂成这样,他还是按照所承诺的一样只布置了一点作业……一张纸的哲思课作业,天,我从来没见过欸!” 梅丽雅真的怀疑那个秃头老家伙就是为了报复他们上课没人听讲,才布置了和山一样高的作业! 梅丽雅忍不住拉住身边好友的手,却看见对方的脸色十分难看,直愣愣地顶着手上的作业发怵。 “额,艾姬,怎么了,作业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苦着脸把作业给梅丽雅翻了过来,展示了一下上面的题目。 【论正义和真相之间的关系,字数500,请不要引用以及借鉴他人作业,违者后果自负。】 只有一题,但是看得梅丽雅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什么稀奇古怪的作业? 头一次见到这种过于抽象的作业,有些稀奇,但稍加思索之后就发现了更为浓郁的不对劲…… 这很明显完全就是在报复他们上课不听讲的行为吧!? 因为完全没有听讲,所以也不会思考,更没有任何有关于这种哲学思辨问题的头绪——难不成真的要全班每人水个五百字给他瞧瞧,让他见识一下斯凯亚斯克学生的优秀胡编乱造能力吗? “所以说这哪里是有了当个仁慈的老师的决心嘛!我更宁愿做那个死老头的作业!”艾姬忍不住向别人大吐苦水,没有人愿意去写那些需要大费周章用力思考的作业,尤其是当全班都在摸鱼根本没有同学可以“借鉴”一下答案的时候,这种作业只会成为噩梦! 而且题目还是该死的抽象,所谓的正义也好,真相也好,真理也好,谁能够猜得出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啊?! 梅丽雅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也为作业头疼起来——请当她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这确实不是什么人能做的作业…… “对了,梅丽雅,要不然你去和斯特兰先生沟通一下……让他换个作业?这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很好地完成啊。”艾姬忽地望向梅丽雅,脸上露出来灿烂的笑容;而就在她笑容露出来的刹那,身后的同学们也附和起来: “是啊,梅丽雅,麻烦你去一下嘛!”“辛苦你啦!”…… “你怎么不自己去?”梅丽雅瞥了艾姬一眼,摇了摇头,满脸鄙夷,“不会吧,不会是你怕得罪老师所以才不去吧?” 艾姬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手,像是不好意思一样看向梅丽雅,轻咳一声:“哎呀,梅丽雅,这话就难听了……这不是看你最受老师欢迎嘛……都是同学,没必要整的这么难看对吧?” 梅丽雅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提起手提包,有些无奈挥了挥手,叹了口气。 “好啦,我知道了……下次记得自己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虽然知道自己的老好人属性只不过是再次被利用了而已,但对于那么多要求的声音,梅丽雅还是完全无法拒绝。 毕竟想要维持社会关系,互相帮助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但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吃亏了,啧。 她晃悠悠地走向老师们的办公区,却被值日老师告知托尔·斯特兰先生待在学校现存为数不多的炼金实验室,做着自己的炼金实验。 就很离奇,这老师都跑过去教哲学还对自己的本职这么热衷,难不成是现代教学环境不太适合这些古代炼金术士? 毕竟早在大概两百年前左右,科学院就将炼金术宣判为过去式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高效的机器以及更为优秀的人工材料。 这么想着,她顺着各种弯弯绕绕的小道就来到了炼金实验室的门口,透着铁门的缝隙就可以看见里面所渗透出来的各种奇幻色泽的光线,已经动静稍微有些大的爆炸声…… 梅丽雅:??? 她向着大门靠去,已经年久失修的实验室并没有什么很好的隔音措施,因此托尔?斯特兰独自一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也透过缝隙传了出来, “虽说只靠着【万象事典】单独构造物品确实是浪费了一点……但是运用炼金术和机械的话也很难实现我想要的效果啊。” “伊洛斯那个家伙说得挺轻松,像是这里的设施有多么多么高级一样,但结果只留我一大堆都快要风化烂掉的老古董,还要我自己修!他把我支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克莉丝?莱汀严重怀疑那条龙居心不良,别有目的! 就在她收拾着一地残局,嘴里不停抱怨这学校环境烂到爆炸的同时,梅丽雅·伯格轻轻地敲了敲门,在外面尴尬地咳了几声。 “那个……老师,我找您稍微有点事。” 克莉丝有些纳闷,自己教了什么很难理解的内容吗,怎么还会有学生找上门来?不过出于一位教师的基础素养,她还是很温和地将站在门口的这位同学请了进来。 梅丽雅稍微有些不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作业问题而找上一个老师,在斯凯亚斯克里这种荒唐事简直是屈指可数,就算是有也是学生们觉得作业过少而主动要求老师再多布置一些练习……而非如今让一位老师去改换自己的作业。 但没办法,托尔?斯特兰布置的作业过于离奇和困难了,要是不沟通一下,到时候明天交上来的作业都和鬼一样,他们班上的学分可能就因为这一次离谱的作业完成,在气急败坏的斯特兰先生手下彻底归零…… 谁都不想看见这种情况,作为可悲的利益共同体,只能够推选出一个倒霉蛋来参与沟通了——而她就是那个倒霉蛋。 这就是老好人的悲哀啊…… 梅丽雅已经做好了迎接克莉丝那如同风暴一般的怒吼,并且之后回去和她可爱的同学们解释自己已经尽力的这一事实,但却没有想到托尔?斯特兰并不生气,反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作业真的很多吗?” “不……其实并不多,斯特兰先生。” 梅丽雅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衣角,要是这番举动被她的礼仪教师看见的话,必定少不了一顿臭骂,但看着面前似乎的确是在很认真的思考她话语中的含义,揣测学生目前能力状况的托尔?斯特兰,梅丽雅完全做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 “作业确实不多,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太难了。” 看着对方蔚蓝色眼眸以及过于年轻的清秀面庞,她下意识就把实情给说了出来,这般明亮的眼眸,倘若他都不能够信任,我还能像谁诉说呢? 【彼得的诚挚之礼:提升自身的亲和力,让他人下意识想要将一些内心的想法向你倾吐。】 【这是名为彼得·帕里森的男子的天赋才能。】 克莉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 “啊,我懂了!你们上课都没听对吧!” 眉眼间充斥着一股子不安好意的调笑味儿,她点了点梅丽雅的眉心,轻声低语。 “我不是为了为难你们啊,我知道哲学这种东西很无聊,我上课应该没人愿意听吧……但我已经尽力让它听上去比较有意思了。” “但这不是重点,梅丽雅同学,我只是希望通过我布置下去的作业,能够让你们对于哲学有个基础的认知……是我的小小的私心。” “如果你现在对于作业这点不是很满意的话,那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答出来,给出独属于你自己的答案,今天你的作业就不用写了。” 克莉丝看向了那双宛如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眸,这么晶莹剔透,而又散发着光芒的眼眸,克莉丝?莱汀确定以及肯定,希望绝对没有泯灭于其中! 她郑重开口道—— “梅丽雅同学,什么是真理,而什么又是真相?” 告知我你的想法,尝试去思考,去询问这一切,尝试去质疑,去创造…… 最终成为一个绝对独立,富有创造力的人吧。 这是我能够给你们最后的礼物了。 梅丽雅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的这般话语,忍不住愣住了神。 事情居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解决,而她只需要回答这位教师的奇怪问题就好了。 斯特兰先生确实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梅丽雅能够感觉出来,他确实只是单纯希望他们能够尝试去思考这些问题。 但平时的学业已经够繁重了,又哪里来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呢? “我想……真理应该就是绝对正确的东西,而真相很多时候只是人们所发现真理的一角。” “很棒,很优秀的回答!”克莉丝忍不住鼓起了掌,这个孩子很有前途啊,观点很有意思,看起来的确像是思考了一样——用她自己的思维。 “梅丽雅同学,你很擅长哲学嘛!”她就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样,欣喜的笑了出来,看得梅丽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但她明明只是说了一些谁都可以说出来的废话而已,他为什么会如此欣喜…… 难道这是什么不得了的才能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眼眸中的疑惑,克莉丝懒散地坐在了实验室的桌台上,脖子上所缠绕的漆黑颈带被风吹的高高的飘扬着。。只见她低垂眼眸,轻声叹息: “梅丽雅同学,这个时代,会独自思考已经是一种难得的才能了哦。”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于是在克莉丝的一番吹水蛊惑之下,梅丽雅就迷迷糊糊地回去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直到她回到了教室,看见了一水儿同学们期盼且期望的眼神,她才回想起自己的目的。 对啊,她是过去让老师换作业的啊,怎么莫名其妙就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梅丽雅就恨不得尴尬地用脚抠出来一整个斯凯亚斯克,自己免了作业却完全忘记了任务,这种事实报道出来只会遭到同学的唾骂说她是托尔?斯特兰的一条狗好嘛! 该死的!怎么偏偏忘记了这一茬! 她要怎么和她亲爱的同学们解释她和老师聊得入迷导致完全忘记了这档子事吗? 别开玩笑了!这种鬼话就连班级里成绩最差的家伙都不会信的好吗? 但这他妈就是离谱的现实生活啊! 于是梅丽雅又惴惴不安地揉起了衣角,开始思考她究竟该不该说老实话。 就在此时,艾姬·科里纳探出了希冀的人群,露出了她那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把校长女士那张面庞的精髓给学了一个十成十的像,让人完全生不起任何的厌烦之心。 只见她轻声开口,气吐兰息,有些抱歉地看着梅丽雅。 “梅丽雅同学,想必托尔?斯特兰一定是为难你了吧……真的很抱歉,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和他谈谈……” 真的很感谢你这番安慰的话,要是能够在我动身之前说就更好了,美丽的小姐。 梅丽雅面无表情地看完艾姬的表演,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有,斯特兰先生没有刁难我。” 听到她这番话,同学们眼神之中的光芒又盛了几分,但却被梅丽雅接下来的话语打落了谷底。 “但是他也没有减作业,因为他认为让我们完成这些东西是有必要的,是对于我们未来有益的。”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你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反而还觉得这些作业布置的很有道理?!”艾姬身边的一个女生刻薄的大喊起来,“梅丽雅·伯格,不要为你的无能找借口啊!没有做到被臭骂了一顿就说出来,何必在这里装什么面子!” 她反倒是怪罪起替他们出头的人来,却被艾姬拦下了身子,她一脸不耐烦,却换来了对方严厉的眼神。 “够了!”艾姬·科里纳狠狠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咬了咬牙,大声喊到。 “梅丽雅同学已经很辛苦了,这种事情是她干,得罪老师的也是她,你们没有资格指责她!” 随后她又带着饱含歉意的面庞,贴到了梅丽雅周围,拍了拍她的后背,很温柔的问道:“没事吧,梅丽雅同学?” 梅丽雅忍不住看了艾姬一样,随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女人了,不过,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们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毕竟她是伯爵之女,不同人生的轨迹之间交接也只会有这么一小段。 “呵!这就是伯爵之女的品行,我算是见识到了!” 那个女生显然还是没有过够嘴瘾,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梅丽雅,却碍于她的身份没有多嘴。 这也多亏了梅丽雅的“众生平等”论,换做是其他的千金大小姐,她敢在别人面前随意逼逼几句,日后的日子有她难受的。 不过在这种地方一般也见不到什么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来这里的学生大都来自于富商之家,有大把金钱可以挥霍,等到她们学出有成之后,接手家里的事业——再不济钓一个大少爷回家也是好的。 班里的气氛因为这件事情直接凝固,大家都默不作声,生怕惹出什么更大的是非出来,就在此时,一阵不太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托尔?斯特兰从门后探出来脑袋,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 “那啥,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要是你们有事我就走了……”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梅丽雅没忍住直接脱口而出,她急需一个结帮忙解围的人! 。。。。。。。。。。。。。。。。。。。。 “我听梅丽雅说你们好像觉得作业太难了,想换一个是么?”克莉丝?莱汀面露微笑,这群小朋友终于知道慌了,很好,很好! “换作业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真的有人上课听讲了吗?” 刚才指责过梅丽雅的女生连忙举手,她大声呼喊着:“老师,我绝对听讲了!” 好像这么做,作业立马就会少下来一样。 “哎,这位同学别急嘛。”克莉丝淡定地挥了挥手,让她先坐下,“我话可还没有讲完呢?” “要是你们但凡上课听了一星半点,也不会觉得作业难了。” “可老师我真的听了,但是这作业确实没法子做啊!”女生顿时愤愤不满起来,好像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似的,却被克莉丝轻轻地瞥了一眼。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眉眼之间所流淌的愉悦看得女生心底发毛,好像马上就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啊……我很高兴能够有人大声说出自己上课听讲,真的很高兴。” 那女生的表情瞬间变得喜悦,神采飞扬到让梅丽雅看了都想给她来一拳。 “那么……这位同学,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今天的作业你就不用做了——这句话我大约是在上课后十分钟讲的……” “哲学的基本三问是什么?” 女生蒙了,这提的是什么鬼问题?哲学三问?!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概念? 克莉丝看见她迷茫的神色就大致知道答案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露遗憾之色。 “很抱歉,这位同学,好像你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努力,坐下吧。” 女生脸色通红,似乎还想狡辩什么,但克莉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来一个看起来比较温和的笑容。 可以,很痛啊,和她犟。 她轻轻地扶了扶眼镜,装作是整理自己着装的模样,但暗地里其实偷偷的把眼睛上的封印稍微松动了一丝,然后又摁了回去。 不过此时此刻,在她对面的那位女生可就惨了。 就好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给盯住了一样,那种猛烈的进攻性几乎压得女生喘不过来气…… 血肉,扭曲的幻彩,尖锐的利齿,黑龙,漆黑的枝干……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克莉丝所透出的一丝气息中攀上对方的理智,然后彻底蚕食。 她被吓得瘫倒在地,连滚带爬,逃出了教室,脸上涕泗横流,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 但这里只有克莉丝?莱汀。 “那么,还有谁想要和我说说他上课听讲之类的鬼话吗?我很乐意哦?” 克莉丝幽幽地抬起了眼眸,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沉声开口道: “别把老师我当做是傻子看待啊?” 二百四十章 看着学生们噤若寒蚕,一言不发安静得和小鸡仔一样的模样,克莉丝开始头疼起来。 她先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她试图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来宽慰学生们惶恐不安的心情,但不知道是她脸的问题还是学生们太紧张了,她这一笑反而把原本就僵的不得了的氛围搞得雪上加霜…… 但没办法,自己作下的死,哭着也要认完——更何况这群学生也的确是缺乏教育。 但不说其他的,再这样子下去,恐怕他们也会成为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草哲学僵尸,没有自己的思维,单纯地去满足他人的需求,去奉献自己。 成为只有通过这种可悲的方式才能够活下来的人。 “我理解大家的课业任务很重,我也理解大家在我的课堂上摸鱼的行为,大家很累,好不容易有点放松的时间,这些我都知道。”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愈发魔幻的现实而感到疑惑,这真的是名为·克莉丝·莱汀的存在会做的事情吗? “所以,我布置这样子的作业也并没有为难大家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在睡觉前,下课空闲甚至上课发呆的时候能够想一想这些问题,我就感到满足了。“ 她伸出食指,在面前画了一个圈,随后又在自己的心口点了点,眼镜下的灰蓝色眸子中闪烁着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情,熠熠生辉。 即使不懂得也希望他人能够去拥有,希望悲剧不要再次发生,希望所有人眼神中都散发着希望的辉光,而不是如出一辙的死寂。 这就是她的梦想,不切实际的,为之甘愿放弃自己所得的妄想幻梦,幼稚理想。 但这也是她为之约定,哭泣,嘶吼与痛苦的根源——无论如何,至少面前这群尚且还在成长之中的孩子们应该拥有梦想。 “如果嫌麻烦的话,那就现在和我说说你们的想法吧,不用五百字,一句话就好,思考一下,然后给我答复吧。” 她算不上什么名师,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教育方法,就算是深入和人交流,去了解他人心理也只在精神病院里干过;但学生又不是精神病人,自然也不能够用那些方法让他们开口说话。 用这种方式真的可以得到学生们的真实想法吗?克莉丝感到疑惑,因为此时的课堂气氛空前活跃,远远超过了她曾经带的任何一堂课,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涌到她的面前,喊出各种各样的话。 “真理是写在书上的,真相是在我们面前的!” “真理是被科学家发现的,真相是被侦探们发现的!” 一句句话从耳边涌出再涌入,让她目眩神迷,两眼昏花,差点没当场死机——太多了,太嘈杂了! 这些孩子们所说的真的是实话吗?是他们的心中所想吗?这到底是思考过还是敷衍的给予我一个答案,哄我这个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老师开心? 很遗憾,完全无法辨别,嘈杂的,大量的耳音搅乱了克莉丝的所有思维,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观察孩子们的神色与动态,只有一句句“我认为”还在教室的上空晃荡。 不过,只要能开口,能倾吐,就算是第一步了吧……吧? 嗯,是好事。 梅丽雅.伯格看着在中心完全陷入了迷茫的托尔·斯特兰,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这个样子的老师,似乎格外有趣呢! 说不准,他还有别的杀手锏藏着掖着准备什么时候丢出来吓大家一大跳!真不愧是托尔·斯特兰老师,他确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啊! 就在梅丽雅望着托尔·斯特兰发呆的时候,艾姬突然走过来,笑着拍了怕梅丽雅的肩膀,开口问道—— “梅丽雅同学,你怎么没过去呢?是打算晚上写五百字的感言吗?” 很容易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但梅丽雅今天懒得和她计较,只是悠悠地说了一句:“不是哦,之前找老师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他说过我的想法了。” “原来是这样啊……”艾姬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轻轻地笑了笑,蹦跳着走向托尔·斯特兰的位置,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明白了什么?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什么关键的信息吗?她究竟明白了什么? 梅丽雅懵逼地看着艾姬在那里扭来扭去的身姿和委屈的语态,叹了口气。 算了,女人的世界不是她能够理解的,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 就在梅丽雅.伯格离开教室的瞬间,艾姬·科里纳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向站在面前的托尔·斯特兰,露出了笑容。 “老师,很抱歉,梅丽雅给您填了不少麻烦吧,真的是不好意思,作为她的朋友没有阻止她……真的很不应该!” 她陈恳的鞠下一躬,态度好到令人咂舌——但克莉丝只是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有些不解地问到:“梅丽雅她怎么了?我们之间的沟通挺愉快的啊?” 这下子轮到艾姬懵逼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不应该是托尔·斯特兰责问她,然后再顺水推舟地送别人一波,给自己塑造一个重情重义的形象吗,怎么这边一点波澜都没有呢? 不应该啊? 克莉丝·莱汀倒是隐隐的懂了一些什么,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下艾姬·科里纳,然后开口道—— “艾姬同学,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不过我有句话还是想要送给你。” “老师,是什么呀?”艾姬充满了期待,果然要来了吗,上天安排给她的剧情!? 然而并不是,她所等来的只是一句“大家都是年龄不小的人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干,不要老使唤别人。” 艾姬瞳孔紧缩,他是怎么知道的?托尔·斯特兰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梅丽雅.伯格告诉他是自己等人支使她过去的!? 克莉丝看出了她眼里的想法,又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些把戏在上辈子就被那些所谓的好闺蜜们给玩腻了,她以为这辈子到了这边就不会看见,但结果这还没到学校工作几天,这种感人至深的塑料姐妹情又出现在了眼前…… 她算是理解为什么以前的中学老师看见女生撕逼都没什么意外的反应了…… 估计早已习以为常。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先是孤立,排挤,再以谬论覆以他身,从此那人便再也翻不了身,被掩埋在社会的坟墓里。 她见证过,绝望过,为自己没能够帮上那个女孩的忙而感到后悔不已,直至那朵高岭之花从高处坠下,鲜红染透了一切,她才发觉所谓的感同身受竟是如此可笑…… 所谓的互相理解永远都无法实现的,只要人类尚且还是个体,就永远不会有感同身受。 直到生命逝去的那一刹那,她才察感同身受觉到自己的无力,自己的无知……以及永恒的冷漠。 高傲且脆弱的玻璃面具活着,但孤独坚强的无人所知却逝去了——连同她的共情一起,被撕碎在人类的漩涡里。 她不懂,不明白那人为什么哭泣,为什么如此歇斯底里,为了所谓的尊严竟做到如此地步,连最为重要的东西都抛弃了,时至今日她仍然不明白,最后的呐喊嘶吼是为了什么。 但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她曾经活过,以最骄傲,最美丽,最炽热的姿态活过——以人类的名义奏响了最后一曲高歌。 因为她,克莉丝?莱汀,托尔?斯特兰向所有人承诺过他们会有光明的未来,他们会获得幸福,找到梦想,明白执念和追求。 那么这些孩子就绝对不能够被毁在这些东西上面! 如果无法拯救全部人的话,那救一个也是好的啊!如果所有人都陷在谎言与视线的泥潭里,那她至少也要成为在烂泥里舞蹈,镣铐下高歌的人——告诉尚且还相信世界与梦的孩子们,你们并非一无所有。 只要肯坚持……一切在未来都会实现的,对吧? 她轻轻地敲打着桌沿,抿了抿嘴唇,不注意间,指甲早已深深地陷入手心。 那种事情倘若再次发生了,她该怎么办? 她如今作为教师托尔?斯特兰,而不是学生克莉丝?莱汀——改变了身份的她能为那个孩子做什么? 只不过是更加无力而已。 努力奔跑,向着前方伸出手掌,一跃而上——然后便是无尽的坠落,直至深渊粉身碎骨。 她曾经目睹过太多太多相同的事件,孩子们都坚信着自己会拥有美好的未来,只要坚持,撑过这段黑夜,美丽且耀眼的黎明就会降临,他们就会被救赎。 但事实往往是他们向着悬崖边的光明高高地伸出了手,却被未能渡过的长夜摧毁了一切。 那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叫做未来啊。 本以为自己可以飞翔的,但事实是地心引力大于一切——但克莉丝想要改变,她这个半吊子老师能不能过为这些孩子做些什么,与以往不同的,一点不理智却充满了作为人的情感的抉择…… 给他们装上滑翔的翼,点燃长夜里名为希望的提灯,打破名为制式教育加工厂的牢笼,让孩子们脱离人偶从而成为人类。 这便是她想要做到的,赠予这些孩子们的礼物。 假如教育不能够给予孩子们真实,那便由“魔法”来带给孩子们想象力;假如知识不能够帮助他们破除谎言,那便让哲学引领他们思考;假如变革无法终止无思维的培育,那便让不可思议来击破这份冰冷机械的日常。 虽然听上去完全乱七八糟,没有任何条理,充斥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虚伪,超越正常弧度的怜悯,但是克莉丝?莱汀是个自私的人,她承认自己缺乏持恒性,也没什么对于社会的责任心,只是为了满足自身的欲望,对于他人的救赎,来填补内心的空虚——从来就没什么高尚的品格,那些所谓英雄的夸奖根本就是受之有愧…… 但所谓结果是好的不就够了,过程她快乐,结果对于大家有益,那无论出发点是什么,总归是好的。 虽然说起来很残酷和不堪,但本身克莉丝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对于精神病有些事情不能够一言以概之,不如说她能够保持如今的模样不发疯,不去祸害他人,而是老老实实地去学习希望,梦想,爱这些东西就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奇迹了…… 话题又扯远了,怎么思维又偏了这么多? 她不是应该好好地教育一下面前出现不太对劲苗子的学生们吗,怎么又跑去思考学生的未来去了…… 正当克莉丝回复了精力,准备和面前的艾姬好好探讨一下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些人际关系的勾心斗角上面,有那些闲工夫还不如好好地把科学知识研究一下,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自己也有一个更有希望的未来,但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面前的人早就走光了,就只剩下梅丽雅还坐在原位,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脸。 不是吧,她发呆到底发了多久啊,怎么再清醒过来,面前一个人都不剩了?! 梅丽雅·伯格看见托尔?斯特兰终于从他那长久且深奥的沉思中清醒过来,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随后无奈地看向对方,有些害羞地开口道:“老师,他们都赶紧在你面前喊完话就跑了,我看您想问题想得入神也没喊您,不要紧吧?” 克莉丝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逐渐变暗的天色,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梅丽雅,缓缓地叹了一口气,黄昏的光泽把教室镀上了一层黄金,有些刺眼,但是却是令人安心的橙明色。 “梅丽雅同学,时间不早了……”她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对方,随后思索了片刻让人家在这里呆等自己这么久也不太好,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哲学作业大礼包?科学课程理解笔记三大本? 这太魔鬼了,但凡是个学生看见这种礼物都会露出痛苦面具的,这算什么狗屁报答啊!!! 不行,换一个……炼金炸弹?不,这不太合适…… 女孩子喜欢什么……呃,她记得好像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漂亮的衣服,华丽的首饰……是这些吧? 但是她那里虽然小玩意虽然蛮多,但却是不能够轻易送人的危险物品,衣服……说实话,她衣服本来都没有几套,在和执事们打了几架之后那些繁琐华丽的礼服和首饰要么丢在了维瑞斯,要么就被她忘在望德斯普的工匠坊里……随身的衣物都是从伊洛斯那里薅来的男款,所剩无几的女士衣服还都是方便活动和战斗的风衣和实验用的实验服…… 那能给啥啊? 她又打量了梅丽雅几眼最后点了点头,痛下决心,恬着面子说了一句: “那啥,梅丽雅同学,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 梅丽雅面色剧变,虽说托尔?斯特兰长得是挺帅,但是也不能够这么直接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那啥,梅丽雅同学,我做饭水平很不错哦!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先去我那里应付一下?”克莉丝?莱汀向着对面的少女发出了邀约,却得到对方有些失望的“哎?”。 克莉丝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她总感觉这声哎里面有些不太对劲的东西。 小老弟,你是不是想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 梅丽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思想滑坡有些太狠了,连忙红着脸错过了克莉丝?莱汀责问的视线,轻微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支持他这个想法。 我就不去追究你刚才究竟想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了……克莉丝吁了一口气,随后思考了片刻,觉得自己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便走上前去拉住了梅丽雅的手,温和的开口道:“我住的地方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他的手意外的不是很大,也没有想象中的粗糙,反而是有些纤细柔软,很凉,和梅丽雅自己的手比较的话,托尔?斯特兰的手温就像是夏天与寒冬的对比一样夸张。 他倒也光明磊落,老老实实地牵着自己,反倒是自己先想歪了,可恶。 但是托尔?斯特兰先生实在是很帅啊,即使知道不可能,但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喜欢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心里偶尔脑补云一下,也是很棒令人小鹿乱撞的事情啊…… 尤其是对方还牵着自己的手,梅丽雅咽了咽口水,脸蛋红扑扑的,脑子里已经被翻涌上来的念头占据了所有,失去了所有的思维,像一具行尸一样被克莉丝牵回了寝室。 克莉丝?莱汀可能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她的思维还是自己身为女生时候的模式,虽说有专门注意过自己的行为模式,以及和那些似乎有些馋她身子的女学生们之间的互动问题,但在某些事情上面还是没有太过于在意与留意——不然她就会意识到此时的梅丽雅究竟在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也不会有后面那一大坨尴尬的事情…… 可惜她并不知道与在意,只是很自然地把对方安排在了起居室外面的客厅内,让她稍等片刻。 而此刻,作为一名成熟且专业的青春期少女,梅丽雅体内的激素已经帮她干完了她脑子内引发的一切不好思维与想法…… “那啥,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克莉丝翻了翻自己从炼金小屋里翻出来的储存柜,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存货,“你有没有什么不吃的东西?” 梅丽雅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红脸捂了捂自己的额头,那里就像发烧了一样滚烫。 “都可以……不要太奇怪就好……”她回答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嗡嗡一样,差点克莉丝就没有听到。 “梅丽雅同学,你知不知道厨师最头疼的话是什么?” 克莉丝又叹了一口气,很无奈地开口道:“那就是随便和都可以啊!” 语气十分痛心疾首,似乎是对于梅丽雅·伯格的选择感到十分不满。 “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的喜好!喜不喜欢吃辣?吃多咸?吃多甜?”克莉丝敲了敲手里的锅,梅丽雅打起精神来,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清淡一点的,主食和菜咸一点,饭后的甜点可以来一点。” 不愧是大小姐,这种要求还真是不客气,还有甜点……她要做什么给她? 唔,不错,我懂了。 克莉丝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要什么,但总之清淡就对了…… 她从小柜子里翻出了和那个柜子体积一点都不相符的蔬菜和肉类,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根手杖出来…… 托尔?斯特兰老师要干嘛?拿手杖干嘛? 梅丽雅满脸疑惑,但接着就被托尔?斯特兰的操作惊掉了双眼——只见她那位敬爱的老师扭了扭手里的手杖…… 接着就弹出了一把剑! 他怎么会有这种危险物品……等等,这比起枪炮来说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危险物品。 问题是他拿剑出来干嘛?他不会想要用剑切菜吧?! 很快托尔?斯特兰就回应了她的猜测,标准的弗萨斯宫廷剑术出手,面前的蔬菜瓜果和肉类就被规整的切成了想要的形状。* 似乎是注意到了梅丽雅诧异的眼神,克莉丝还专门解释了一下她的杖剑很干净,菜可以放心吃的问题。 问题不是能不能吃啊亲,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自己会拿武器切菜,以及你的宫廷剑术怎么使得那么溜的问题吗?! 克莉丝满意地看着面前整齐的菜段段,她正儿八经切菜绝对切不了这么整齐;把【正义】散去,随后把伊洛斯友情提供的各色调料拿了出来,接着搬出她心爱的小炒锅以及小砂锅…… 不单单是武器切菜的问题,但是托尔?斯特兰做饭的方式就令人感到不安了…… 拿着奇怪的东西在锅里和来和去,还往里面加一些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她梅丽雅·伯格好歹是伯爵之女,弗萨斯帝国虽然没去过几次,但是梅丽雅·伯格敢打包票,那里的菜绝对不是这么做的!!! 渐渐的,香味飘了出来,和以往的菜品不同,这种扑鼻而来的奇异香味是梅丽雅从来没有品鉴过的,肉类蔬菜在水里被烹饪,散发出最为自然鲜香滋味,和那些黏糊糊的汤不同,这种清亮透丽到和水一样的汤看上去十分诱人…… 还有那几盘菜,梅丽雅·伯格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就是托尔?斯特兰刚才在锅里做的东西,没想到成品居然……这么成功? 那试试? 试试就试试! 她伸出了叉子,狠狠地插在了一块可能是土豆的东西上面,随后送入了口中,闭上了眼睛,皱起了眉头。 无法言喻的咸鲜滋味涌上舌尖,连带着肉的鲜香还有调味料的奇异香味——很奇怪的是,调味料居然没有喧宾夺主,反而是把食材的本味给体现的淋漓尽致,但同时又透出一股特殊的香味…… 好奇妙,但是,很好吃! 克莉丝看着面前被美食俘虏了心神的少女,微笑地看着对方狼吞虎咽,随后拎起手里的酒瓶,灌了一口。 第二百四十三章 “老师,您不吃吗?”梅丽雅有些疑惑地托尔?斯特兰斯特兰面前没动几口的饭菜,按照他这个年纪的食量,不应该啊? 克莉丝点了点头,对于自己面前几乎没怎么吃的饭菜点了点头,十分郑重地开口道: “是的,梅丽雅同学,我吃饱了。” 梅丽雅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作为一名淑女,她是不是也应该……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托尔?斯特兰轻咳了一声,有些局促的解释道:“我是因为在厨房尝味道吃了不少,现在不是很饿;但是梅丽雅同学,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不是坏事,赶紧吃吧,一定要吃饱哦。” 梅丽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塞了几块面包到嘴里,和碗里的饭菜一起咽了下去,然后又喝了几口汤。 很标准的宫廷礼仪,即使如此迅速地狼吞虎咽之下却依然没有失去风度,一看就是贵族家庭内教养良好的大小姐——必定是那些讲面子,希望将子女培育成出色的人偶,美丽且优雅,处处附和王室,成为他们更上一步的工具。 这样子的女孩一般是要嫁给更高位级的男人,过上奢华却不一定幸福的生活——这是绝大多数贵族千金的命运,甚至安娜之后也有可能会变成这样。 不是人人都有弗雷德·莱汀一般丰伟的功绩,以及如他一般开放的思维,只有男孩子能够继承家业,传承姓氏与财富,给家族带来希望,女孩子只是工具而已。 法典上只承认男子们的继承权,却丝毫不提女子们为这个家族尽心尽力所做的一切,因为这是所有女性的义务。 哪怕是克莉丝自己的家里,从赫尔宾与安娜所学习的东西截然不同这点上来看,恐怕弗雷德先生也没有脱离这个圈内。 这是时代所需,这个时代给予了性别极端的含义,凭个人的能力,家族的能力,甚至是国家的能力都是无法颠覆的;虽然科学院说出过“男女平等”这种话,但这不过是给予女孩子们一些幻想的权利而已…… 大家都清楚,打心底里明白,这些不过是美妙的谎言而已。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大胆的提出自己想要继承权利,想要一览财富,干出一番大事业……没人会做的。 越高层的社会这种面子工程便越是悲哀,或许它能够让人们看上去更加靓丽,有风度,优雅——但它也毁灭了绝大多数人通向幸福的道路。 因为幸福是自由的。 这话听上去很虚,但是克莉丝正是因为失去了那种环境,虽然从优质的生活跌落到勉强糊口,但是她确实思想上更自由了;能说各种各样的怪话,能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够去研究一些女孩子不该碰的武器,能接触到去实现未来的奇迹…… 这是她学到的,领悟到的。 从优雅的进食跌落到毫无风度的吞咽,有时候也不算什么坏事。 “梅丽雅同学,你吃完了吗?” 克莉丝看着对方放下了刀叉和进了尽量使用过的筷子,也放下了手里的酒瓶,盖好了瓶盖。 “啊……是的”梅丽雅看着面前几乎被扫光的餐盘,害羞的低下了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的食量几乎快是托尔?斯特兰的三倍了,作为一个淑女,这真的有失礼仪…… 而且她记得学校的规章制度里好像有专门标注教室不得抽烟酗酒来着,斯特兰先生怎么就自己抱着瓶子喝上了…… 闻着酒精味就知道度数不低啊喂…… 克莉丝随手把桌上的盘子碗餐具一揽,然后抱着很可能会塌掉的一大挪陶瓷制品走向了厨房内部,然后把他们一股脑的塞进伊洛斯给自己带的“魔法洗碗机”,也不晓得古代的炼金术师究竟是有多闲和多懒才会发明出这种东西…… 灵质灌入,机器嗡鸣作响,等到右侧方的液柱被奇怪的紫色液体汞满了之后,她便哼着小曲轻松的走了出去。 之后便是梅丽雅的严肃凝视。 “那个……梅丽雅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眼神看得克莉丝有点发毛,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教导主任看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悲痛眼神…… 她托尔?斯特兰有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吗? 她觉得没有啊? “斯特兰先生,学校里是不能够饮酒的……”梅丽雅望着有些懵逼于是下意识地拿过酒壶准备打开再喝一口压压惊的托尔?斯特兰,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是都习惯成自然了吗,怎么喝酒的动作如此行云流水…… “哦,哦,好的。” 克莉丝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教师这件事,乖巧的放下酒瓶,从善如流;自己得给学生们做个好榜样,不能把他们给带偏了。 梅丽雅看着立马收好了酒瓶的托尔?斯特兰,不由得捂额,这动作一做岂不是证明了他肯定还会再犯嘛…… 算了,能做个样子就很不错了。 克莉丝点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梅丽雅,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问一下这个对于她本人来说很重要的问题。 “梅丽雅同学,你究竟喜不喜欢哲学?” “哎?”梅丽雅倒是没想到托尔?斯特兰会问她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 她是不是该说些好听的谎话,借此来让老师喜欢上自己,更重视自己? 但是,对于托尔?斯特兰这种钟爱所谓未来,梦想,希望等等美好的人来说,这种谎言真的有必要吗? 没有必要啊,梅丽雅相信,无论自己给出什么样子的答案,托尔?斯特兰对于梅丽雅·伯格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他只会去思索这个回答之下更为重要的信息,而不是梅丽雅居然不喜欢哲学这件小小的事上。 那就说出实话吧,给这位教师一个真正的答复。 “说实话,斯特兰先生,我个人并不是很喜欢哲学……因为它根本不能够给我带来一些什么。那些又长又冗杂的定理问题与思考,不能够带来成绩不能够创造财富,不能够奠定地位——它们除了被记载在纸上刁难后人之外别无用处……我知道这回答很肤浅,但是这就是我的想法……” “不,梅丽雅,这回答不肤浅啊……”托尔?斯特兰就像是想像中那样,露出了鼓励的温和笑容,然后赞扬道—— “这就是绝大多数人对于思考结果的看法啊无用且复杂。” “但到了一切枯竭的时候,这些无用的废品反而会派上用场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克莉丝·莱汀就明白言语能够令人难以起身,权利能够让人俯首称臣的道理。 无法被言说的过去,简简单单仅仅是因为地位之差,正确与错误便能够被彻底颠倒,利刃一般的话语从心脏深处穿过,然后再折回,深深地插入伤口,让人只能够在深夜无力地哭嚎。 要么是向着错误抛弃尊严臣服,要么带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消失——只有这两条路给予少女们做选择。 狼狈地趴伏在地面呕吐,冲着莫须有的幻影留下了颤抖的泪水…… 如今回到了相似的环境,被故意忘却的回忆便再次涌上了心头,克莉丝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曾经她是旁观者,受害者,最无力的那个人——但这次绝对不会了,在有奇迹,魔法;最可笑的幻想也可以被实现的现在,那些一直被逃避着的问题……是不是就可以被解决了? 梅丽雅·伯格看着面前眼眸深邃的教师,有些紧张地揪着裙角——她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斯特兰先生似乎有些不悦的样子……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准备拎起酒再灌一口,但看见梅丽雅审视的眼神之后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随后把散乱的头发向脑后别去,拍了拍似乎在发愣的女孩,“你家住哪?” “那个……斯特兰先生,不用了……”梅丽雅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我有女仆接送回家的,不用担心……” 克莉丝皱了皱眉,没有回应她的话语。 这么晚了,就女仆和她好像不太好……要不要送她们一截? 送一截吧,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她还能打一打,克莉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晚了,单你们也不太好,我还是陪你们回去吧。” “可是……斯特兰先生,我们学校有宵禁,你回去晚了会被罚工资的。” “没事,工资不是问题,我也不稀罕。”克莉丝抽了抽嘴角,工资嘛,学校发的那点数字真拿来正经生活估计也不够她花的,还没她当工匠的时候收入高就离谱…… 可能学费便宜吧,不能要求人家太多,毕竟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拿工资,而是这里保留的实验器材和场地。 梅丽雅又看了托尔·斯特兰一眼,抿了抿嘴,轻微地点了点头。 很明显,虽然克莉丝·莱汀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很明显她又把一些关键点给遗忘了。 她现在,是个男人——在这个保守的时代,一个男性,要送不是很熟的女性回家…… 虽说这的确是一位绅士该做出的行为,但是也很容易遭人非议。 更何况,这世界有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你——祂们…… 无处不在。 —————————————————————————————————————— 漆黑的夜深深长长,就像是一块笼罩一切的幕布,除却前方被油灯照亮的地方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皮靴和湿润的地皮反复摩擦,闷闷的撞击声在地上哒哒地响了起来,毫不拖沓,随后是较为稳重的鞋底与地面摩擦,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合格的玩偶,一丝不苟地向前迈进,完美地符合了名为女仆这一职业的行为规范。 与之相对的是克莉丝的脚步,虽然没有像女仆整齐一致到不科学的地步,但从深浅一致的脚步上来看,很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梅丽雅有些拘谨地走在最前面,稍微有些古旧的大宅内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就像是一位守候已久的仆人等待着大小姐归来一样,显得温和且恪守礼仪。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是克莉丝就是莫名其妙有这种感觉,这座宅子在等候着梅丽雅归来。 “老师……我到家了。”梅丽雅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地顿住了身子,随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那么明天见……”“斯特兰先生,现在不早了,要不然你先在我们这里暂住一晚?” 平日里颇为严肃的女仆竟然发出了破坏规则的言论,作为一位淑女,一位合格的淑女,这种话本该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她为什么会问出来这种完全不合规矩的话? 是为了她吗,是察觉到她心中那份暗含着的感情吗,亦或者真的只是单纯觉得让人家老师这么回去不太好? 梅丽雅有些不安地看向托尔·斯特兰,这是不是不太好,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守规矩的坏孩子…… 克莉丝有些惊讶地看向开口说话的女仆,她是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留宿,她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真的觉得自己会被宵禁这种问题困扰吗? 确实很晚了啊…… 克莉丝看了一眼自己随身携带的怀表,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留宿。 “如果您不嫌弃的我的无理,能在此地留宿是我的荣幸,梅丽雅小姐。” 这房子是属于梅丽雅的,按照贵族的礼仪应该向屋主问安并且表示谦虚,对于对方的收留表示感激——她应该做的八九不离十,剩下的一二差距与错误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毕竟克莉丝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贵族,能记得这些繁琐的细节就是一件令弗雷德·莱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这同样也是我的荣幸,斯特兰先生能够位临寒舍,梅丽雅当然不会嫌弃您。”梅丽雅·伯格如同本能一般回应出了下一句,随后有些惊讶地看向托尔·斯特兰,“斯特兰先生你就这么答应了?!” 克莉丝有些尴尬地看向了头顶炫目的吊灯,想要缓解一下自己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没错,到现在,答应下来了,克莉丝·莱汀才发现这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好像是个男的,而一位陌生的男性不止主动送一位淑女回家,甚至还在这里留宿…… 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如果不是知道真相,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馋人家身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咳咳,那个,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么晚回去有些不太好……如果梅丽雅同学觉得这样子不太行的话我立马回去!立刻马上!”克莉丝有些慌张地举起手,下意识地行了一个弗萨斯军礼,看得梅丽雅眼神直愣,而一旁的女仆则是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不不不,斯特兰先生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您是个正人君子,我没有嫌弃您觉得您是那种人的意思!我真的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梅丽雅也慌了神,这种事情真的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而且刚才那个疑似军礼的东西也彻底打断了她的思维,导致现在谈话的方向有些朝着不可控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在两个人手忙脚乱慌慌张张解释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总算是气喘吁吁地确定了答案。 梅丽雅擦了擦额头因为紧张而漏出的冷汗,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斯特兰先生……我知道这么打听别人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一下……”“ 您不是索多纳王国的人……对吧?” “嗯,我是弗萨斯人。”克莉丝坦然地承认了,这没什么好掩饰的,毕竟索多纳人和弗萨斯人虽然都用通用语作为交流的语言,但是其间口音的差别以及部分词汇的转变是很难掩饰的,她也没有想过掩饰这个问题。 梅丽雅皱紧了眉头,看上去有些犹豫,而她身旁的女仆则代替她问出了这个问题,“托尔·斯特兰先生,您方才紧张的时候所做出的的动作是标准的弗萨斯海军军礼,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应该是帝国探索船队那一系的动作。” “啊……是吗?”克莉丝有些尴尬地看了看自己刚放下没多久的右手,心虚地咳了咳,“我们国家的教材里,那位帝国坚盾被列为最好的榜样,不怕你们笑话,我小时候的偶像也正是他,为此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斯特兰先生……”梅丽雅有些疑惑地开口了,“您做饭的时候,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用的那些架势应该是弗萨斯宫廷内具有极大表演性质的宫廷剑术,这还是很好认的。” “在我印象里,弗萨斯的贵族阶层里没有家姓为斯特兰的贵族啊。” 克莉丝又猛烈的咳了出来,她知道这些贵族小姐大多数都是花瓶一样的存在,也知道她们所学的礼仪以及一些社交用的知识有多么繁琐,多么令人厌烦——但她是真没用料想到梅丽雅居然连隔壁王国的贵族姓氏都记得一清二楚。 震惊克莉丝一百年! “那啥,这事儿能别追究吗?我现在只是托尔?斯特兰,你们可爱可敬的人民教师而已……呃,如果你们没觉得我的哲学课学了一无是处的话。”克莉丝有些狭促地挠了挠头,随后打掩护一般匆匆地逃向可能是浴室的地方,挥了挥手——“梅丽雅同学早点洗洗睡!明天还要上课,老师我先找地方洗个澡!” “托尔?斯特兰先生,浴室不在那边,那里是大小姐的更衣室。”女仆很淡定地补充了一句,克莉丝立马大跨步回刹车,横跳回了原来站立的地方,气喘吁吁地问道:“那浴室在哪?” 女仆指了指和她刚才逃走方向相反的地方,“在那边,您小心一点。” 克莉丝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脸,随后逃向了正确浴室的方向。 梅丽雅·伯格没忍住,用小袖口轻轻地遮住了嘴角,发出了“噗嗤”的声音。 而耳力本来就好的克莉丝听到梅丽雅那声噗嗤,更尴尬了…… 要命,谁来救救她…… “小姐,注意礼仪。”女仆尽职尽责地提醒了梅丽雅一声随后走向了换衣室的方向。“您老师说的没错,是该睡觉了。” 梅丽雅蹭蹭地跟了上去,没有任何大小姐的风范,甚至还边跑边问女仆一些问题。 “塞拉,你是怎么突然就想要托尔?斯特兰先生留下来了?” 名为塞拉的女仆十分淡定,只见她利落地将梅丽雅的睡衣拿了出来,把她繁杂的发辫散下,用木梳轻轻搭理,一边缓缓地开口。“小姐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 克莉丝把眼镜摘下随后又把自己身上那些有的没的细细检查了一番,随后得出来一个什么都没有丢的结论,便安心地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是内里的裹胸,接着是颈带,最后把头发也散了下来。 照例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不做人的特征有没有更明显,以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异状之后,克莉丝随便冲了几下,准备找条毛巾把自己身上的水珠擦擦,但是没找到。 “托尔?斯特兰斯特兰先生,这是为您准备的毛巾。” “哦,谢谢啊……卧槽?!?”克莉丝惊悚地回头看去,面无表情的女仆正站在她身后,而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女仆行云流水一般直接打开浴室,毫不尴尬走进去送浴巾的梅丽雅在看见雾气中托尔?斯特兰那隐隐约约有些许凸起的平坦胸膛时直接露出了三观崩碎的表情。 她先前还专门和塞拉说过他们家里还是有男仆的,没必要这么过去,结果却迎来了“小姐你确定吗?”的表情,原来结果竟是如此…… 梅丽雅·伯格,在十六岁的冬天迎来了长达时间为两天的暗恋,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碎掉了,连渣都不剩。 克莉丝回头时发丝正好遮挡住了脖颈的伤口,而身体因为是半侧面,一些其他的奇怪东西也没有露出来;趁着对方正愣神的时候,她以最快的速度绑好了颈带,系上了裹胸,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梅丽雅·伯格。 马甲可以丢,但是这些东西决对不可以给别人看! 梅丽雅·伯格浑浑噩噩满脸残念地度过了接下来的一晚上,第二天刚起来她就顶着老大一黑眼圈冲上前去,只看见托尔?斯特兰淡定地坐在餐厅吃着早饭,看上去一点也不慌张…… 如果她手里的咖啡没有被颤抖的手泼出来就更好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马甲莫名其妙掉了之外一切安好……个屁啊! 克莉丝手上哆哆嗦嗦地捧着咖啡,小心翼翼地嘬了一口,然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这要她咋整,这难道还说给梅丽雅掏出来一个大宝贝吗? 还是物理失忆法,甚至毁尸灭迹? 算了吧,对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这么做未免太魔鬼了一些…… 但是目前这个情况也不太好解释啊……虽说之后确实要用一些“非常”手段来进行课堂教学,甚至把对于这个时代完全落后,不可思议的炼金术带到孩子们面前,告知他们,一切是可以触碰的,是可以抵达的,是可以实现的。 但她仅仅是将这些东西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他们,企望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能够打破他们思维的桎梏,而不是告诉他们这些东西的本质是什么。 克莉丝·莱汀根本不希望将名为灵具的本质,世界上还存在那么多名为侵蚀的怪物,这种事实告诉孩子们——不单单是因为圣堂的保密协议,而是这些东西着实太过危险,倘若单单从渴求一方面去追寻极致的快乐,那也只会让灵魂堕落,思想放腐烂而已。 这样子是不正确的,不可靠的,不成功的,充满误导的。 为了让青春期的花朵顺利盛开,不在花期中因为其他事情而凋零,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够告知梅丽雅的。 那么,她该怎么解释,女扮男装,作为隔壁帝国的人,甚至还会宫廷剑术和军礼,这不是间谍根本就说不过去好吗? 梅丽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按部就班地举起刀叉,优雅地切割起面前的食物,缓缓地送入口中,随后就像是一位真正的人偶一样,小口小口地咀嚼,和对面的克莉丝·莱汀的动作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梅丽雅……我……”克莉丝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梅丽雅接下来的话语给堵住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辩解。 “斯特兰先生,吃饭时不宜说话,这是必要的礼仪。”梅丽雅喝完杯子中的牛奶,随后把被女仆煎的恰到好处的吐司全部咽下,然后细细地用手帕清洁好了嘴角,再把它递给了伫立在一旁的女仆。 克莉丝看着有些无奈的梅丽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够干巴巴地开口道:“现在好像不早了,我送你去学校吧……” 梅丽雅轻咳一声,托尔·斯特兰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想到了千千万万种可能,就如同一面白墙能够被漆上多少种颜色一样,这些可能完全没有人能够否决。 但无论如何,那面墙最适合的还是无暇的白色。 最为深处的本我,梅丽雅所能窥见那个灵魂的片角,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一样,卷起了自我所拥有的的,散发出能够被他人感受到的热量。 那不是眼瞳所能看见的,也不是耳朵所能听闻的——单纯的白色从散发着海浪气息的朝日中轰涌而出。 那般纯洁无暇的灵魂,那般真挚的情感与眼眸,无论如何那些猜测都无法将其涂抹,将其玷污。 梅丽雅忍不住感慨,世间怎会还有这般人存在;这种人,不应存世啊…… 这明明是只存于故事中的主人公,永远会用温暖和希望救赎大家,教导大家,引导大家的贤者。 这种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啊,这个吞噬希望,搅碎梦想,最后只余空荡荡结果的地方。 “老师,走吧,该上课了。”她自然地牵起了克莉丝的手,随后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温暖的朝阳将残余的夜晚驱散,带着迷糊的粉色朝霞笼罩满了半个天穹,照亮了她们面前的道路。 克莉丝已经不想去纠结自己的马甲是怎么掉的这个问题了,纠结根本没有用——看上去自昨晚的震惊之后梅丽雅也没说别的,那应该是没事了? 应该……吧? ------------------------------------- 如果克莉丝没记错的话,第一节课应该正好是自己的科学课。 她赶紧冲回自己的寝室拿好教案和教材,随后又立马冲回了教学楼;而梅丽雅则不紧不慢地走向教室,她们来的应该还不算晚,不至于紧赶慢赶的…… 就当她收拾好东西,坐到了座位上,一旁的艾姬立马凑了过来,一脸坏笑。 “梅丽雅,你今天怎么是和斯特兰先生一起来的?我记得你住校外啊?” 一旁的同学也开始起哄:“是啊,梅丽雅,你作为大小姐,不会不知道我们学校的那些规矩吧?不会吧,不会吧?” “距离那么远,毫不相干的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呢,我真的很好奇哦!” “梅丽雅,你是不是喜欢斯特兰先生啊?虽然他确实很帅啦,但是这里可是绝对不可以谈恋爱的哦!” “梅丽雅,说说嘛,我们肯定会为你保密的啦!” 嘁,肯定是被哪个多嘴的家伙看见了,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歪,她又没干什么,斯特兰先生是个女的这事也不好往外传,倒是有点难已解释…… 算了,懒得解释,在他们眼中解释就是掩饰,还不如直说。 正当梅丽雅准备开口说明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托尔·斯特兰急急忙忙地冲进了教室,用手用力地撑住讲桌,随后颤颤抖抖地掏出准备好的讲义,随后弯下腰猛烈地喘息起来。 正当他缓过来正好直起身子的时候,上课的钟声被敲响了…… 这节课注定不太安静,在她背过去板书那些定理的时候,下面总有那些稀稀疏疏的声音发出,就像是啃食着心灵的蚂蚁一样,令克莉丝烦躁不堪。 “安静!”她还是忍耐不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镜片之下灰蓝色的眼眸缓缓地扫视着下面的学生,那些脸上所流露出来的好奇,冷视,以及不屑一顾狠狠地刺痛了克莉丝的双眼。 这种神情似曾相识,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些学生的眼中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这种神情,不是当年她吃瓜的时候用的那种神情吗? 无论是在网络上也好,现实中有同学触犯了“法律”因此坠入深渊,或者风评被害也好,那些事不关己的人就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们。 或许是随意评论几句,明白这个人是什么之后打个标签扬长而去,或者就是冷冷地站在那里看着,就像是看故事书一样品味着这些发生在这里的故事。 但是人不是故事啊,曾经的她不明白,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些玩笑故事中的笑料,那么互相嘲笑下去,当个乐子人说不定就能够活的更好。 但事实证明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是更糟了。 但这种鬼话能和面前这群学生说吗?明显不能,他们只会嫌你啰嗦,部分感同身受的家伙甚至会觉得你有病,说什么不好偏偏来说这些破事。 很多时候只要坦然揭开真相就好了,但这次克莉丝却做不到…… 要问就是伊洛斯那个混蛋给她办了一套男的假证!这到时候性别不符来查户口查出个死人就好玩了! 是的,克莉丝·莱汀这个身份,明面上是死亡户口。 毕竟当年签订契约的时候只消除了维瑞斯人的记忆,而弗雷德以前和不少人吹过她,作为【帝国坚盾】的养女肯定是有档案的…… 所以她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自己整了个坟,当弗雷德他们看见的时候只会觉得自己是悲伤过度选择性遗忘云云,就不会再追究到这个多出来的人到底去哪这个问题了。 至于坟里到底放了啥……她只能说她磨了点大理石粉放到一个盒子里,还丢了点零零碎碎的动物骨块进去,装得像是被火化了一样——至于这个时代怎么殉葬,为什么她那么特殊来了个火化……让他们去想吧,问就是选择性遗忘。 但问题就是把梅丽雅给坑了——她记得很清楚斯凯亚斯克的校规里有一条是不能够谈恋爱,发现第一次处分,再犯直接开除。 后面还很贴心地贴了一句学费不给予退还,请各位同学为自己的未来负责就很灵性。 说实话,这个校规有点离谱,打架斗殴会被开除,每个月的规则计分分数不够也会被开除,不好好学习会被开除…… 感觉只要是和学习无关的事情,干了就有几率会被开除。 克莉丝忽然头就开始疼了起来,这局面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她昨晚是不是不该送别人回家…… 应该是的,但让人家小姑娘家的晚上直接回去,她心底也确实也过意不去。 这晚上路上也没个灯,这学校还建在荒山野岭这种破地方里,怎么说晚上天黑回去确实很危险——先不说歹徒什么的,单单是发生脚滑看不见摔跤这种事情也不好啊。 那么昨晚不留她吃饭就好了? 但人家小姑娘在那里站着等你那么久,难不成真的要送点哲学大礼包给她吗? 怎么纠结都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法,好像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昨晚不留宿半夜飞奔回学校……但这个想法也很离谱,她也会累啊,虽然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在知道有某些更轻松的可能性之后,谁还会选择这些累人还不讨好的选项呢。 可恶,要不要每个人给他们一人灌一口酒算了,等第二天醒来直接断片最好! 不行,他们还是学生,是未成年,不能饮酒……淦啊,好烦啊! 克莉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背过去继续板书,在嘈杂声再次响起之前从牙缝里缓缓地挤出来一句话: “你们谁再说些和上课无关的事情,下课就过去和我好好谈谈!” 顿时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只剩下了奋笔疾书的声音。 ------------------------------------- “同学们,在下课前我宣布一件事,先不要走!”克莉丝用力地敲了敲桌子,随后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她知道这很冒险,甚至有可能将一切都尽数摧毁,她做这个决定应该更温婉,更缓和一些的……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这些孩子的内里正在腐烂,那些曾经作为旁观者,乐子人的气息从这些早已经被压迫变质的孩子们身上冒了出来。 这种时候只能采取非常措施打破循环! “从下节科学课开始,我会以一节科学教学,一节炼金术普及这种进度来上课——放心,不会耽误你们正常课业进度的,我保证。” 克莉丝垂下眼眸,随后伸出双手;金色的矩阵从手中浮现,随后重叠,组合,变换,连同那些被称为“无用古董”的仪器一起熠熠生辉,青灰色的铅液在其中沸腾,在几种简简单单的普通材料的反应之下,奇迹爆发了! 不知从何处变出的烧瓶中泛出金色的光芒,随后克莉丝将它们垂下,粘稠的金属色泽液体从瓶口蔓延,随后生长,就像是真正的植物一样舒展着自己的枝芽,随后迅速孕育,绽放出了明艳的金色花朵。 “同学们,为之惊叹吧!此乃炼金术的奇迹!”她摘下新鲜的金色花朵,随后轻轻一扬,花朵随即爆裂,无数细小的金色光蝶从她手中飞出,在这间有些破旧的教室内四处飞舞,“欢迎来到赫尔莫斯的炼金课堂!” 教室依然鸦雀无声,但是从他们惊愕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这是与之前死寂之时完全不一样的情感,绝大多数的眼睛都闪耀起名为好奇的光芒,想要知道,好有意思,好想玩……诸如此类。 至于学习?暂时放一边吧!永远呆在那里一成不变的知识是不会逃走的!但是眼前这东西可是奇迹,转瞬即逝完全无法抓住,但是却如此吸引人,想要去了解…… 这是与所谓学习,考试,获取更有价值的人生截然不同的事情,这是想要研究,想要知晓,想要做到更多…… 想要根据自我的意愿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感情在内心萌芽,以往被称为思想的废土之地,现在也有生机正在迸发;有东西在生长,在萌芽,克莉丝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这点。 那么这件事,在不计算未来的当下,应该就是好事吧。 间章 冬之公主的巡礼(一) 在遥远的冬之王国内,有一位小小的公主。 冬天的王国是白色的国度,公主目光所能目及的一切都被雪覆盖,冷冰冰的,不会动弹也不会说话。 【春天的王国有鸟儿歌唱,夏天的王国有鲜花绽放,秋天的王国有果实丰收,冬天的王国只有皑皑冰雪。】 公主并没有对于眼前的世界感到厌烦,只是,在这片土地上长久地生活之后,她不禁产生了疑问—— 【春天,夏天,和秋天又是什么样子呢?】 穿着由冰结成铠甲的雪人告诉公主: 【那里贪婪而又可怕,鲜花会枯萎,果实会腐烂,小鸟会被更大的野兽吃掉。】 不会说话的国王留下了信件: 【那里与这里并无区别,有会说话的人,有需要被吃下的食物,也有说不完的故事。】 而高大洁白的王后叹息一声: 【那里瞬息万变,有冬天没有的所有东西,我的公主啊,如果你想要去往那里,那么你需要献上三样东西。】 好奇心驱使公主提出了询问,她想要知道如何才能够去到那些其他的世界。 【永不冻结的雪水,最为朴素的心脏,永远遗忘的枝叶。】 公主为王后找来了最深湖中心的水精,用雪堆成的心脏和最高枝头的银杏枯叶;王后看着眼前的小小公主,她的头发就像是天空一样明澈,她的眼眸就像是冰雪一样纯净。 【我的女儿啊,我的公主啊,我再问你一次,是否要踏上这趟旅途?】 小小的公主点了点头。 【那么我的女儿,我将给予你最后的告诫和祝福。】 沉默的国王接过了小公主手里的材料,用魔法将它们变成了公主路途上所有的一切。 【你将会遇到两位同伴,三场离别,和最后属于你的大雪,我的女儿,你的旅途与星辰为伴,充满了悲伤和欢悦。】 雪离开了冬天的国度便永远无法冻结,王后轻轻吹动掌心的水精,细长的流水在公主的面前缔造出流淌的阶梯。 小小的公主踏上了阶梯,而雪人为她别上王国内最后的花朵。 【我的公主,这是去往春天的钥匙,希望您旅途平安。】 水的阶梯在身后缓缓消散,公主奔跑着,那细碎的花儿在冬之公主的身上生根发芽,带着她一起奔向遥远的春天。 春天是新生的季节,冬之公主来到了春天的国度,这里的居民们正在努力耕种着,等待着春天的新芽土地之中萌发。 小小的公主从未见过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色,在冬天的王国中,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寒冷的冻土之中生长不出任何作物。 溪水在沟渠之中潺潺流淌,新生植物的气味氤氲在空气之中,小小的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忽然,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们挡住了公主的去路,他们单膝跪地,与周围的一切截然不同: 【亲爱的公主,请让我们与您同行,您的旅途并不安全,我们是时间的骑士,负责保护您在回到冬日之前的安危。】 骑士的铠甲上铭刻有银杏的纹路,公主浅浅点头,同意了他们的同行。 【这个世界即将毁灭!看呐!我的朋友们,这个世界即将毁灭!】 穿着华丽的诗人高举着手里的里拉琴,但他似乎并不懂得如何用它奏出美妙的乐章。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毁灭了呢?】小小的公主十分好奇,【我所在的国家从来没有这种预兆。】 小小的洁白的世界总是一成不变,干净美丽又庄严肃穆,在离开冬天的国度之前,小小的公主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所有的全部雪化掉的样子。 那厚厚的雪底下究竟是什么,从来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冬天的孩子啊,春天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春天无比脆弱,流火和寒冷能够摧毁这里的一切。】诗人手里的乐器发出了难听的杂音,【如果你们想要知道更多,就和我来。】 公主和骑士跟着诗人走进了他的小屋子,小屋子上堆满了麦穗,与青葱的一切格格不入。 【我是秋天的女巫。】 屋子里的女人有着麦穗一样的金发,她的裙摆像是干枯的稻草一样粗糙,【三流诗人看到了未来的预言,夏天的流火会不断灼烧,将春天和秋天一起毁灭。】 【为什么会毁灭呢?】 【夏天的国王厌恶那些土地上残留的杂草,它们过于茁壮生长了,一直纠缠着土地,哪怕雨水来临也不会被淹没。】 【他想要用火焰烧掉一切!】春天的诗人语气夸张,【可是野草到处都是,如果国王想要烧掉它们,那么除了冬天之外的国度都会变成焦土!】 【我们要保护那些杂草,最初的麦子和果树就是来源于它们,可能在未来会有更多的作物从其中诞生。】 秋天的女巫看向小小的公主:【冬天的孩子,种子在我们的手里总会腐烂,我们筛选了许多的野草,希望你能够将它们保存。】 冬之公主接过了种子,而时间的骑士开口道:【我们的公主又能做什么呢?她不会耕种,也不懂得植物的秘密。】 【保留着它们吧,我们只是女巫和诗人,当夏天的流火到来的时候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只会化为灰烬,而冬天永远不会被它吞没,所以你们可以去到这些杂草能生根发芽的地方——它们坚强无比,所以只要洒下就能够存活。】 公主点点头,将种子于头发之中保留; 【我们想要去往别的地方。】 【那就去秋天吧,我拥有去往秋天的钥匙。】 女巫取下了裙摆的麦穗;【用它投掷于春天的泉水之中,秋天的门扉便会为你们打开。】 【快走吧,孩子。】 女巫催促着他们;【那火就要来了,快走吧,孩子。】 【那火将要烧掉一切,什么都不会留下。】 公主和骑士急匆匆将麦穗丢进了城镇中心的泉眼之中,一跃而下。 在他们的余光中,源源不断的烈火吞噬掉了一切,只留下了植物的灰烬。 第二百四十八章 最后克莉丝只能够讪讪地移开视线,是啊,能够把这些东西给拆了,想必这些人也不知道其中所蕴含的价值吧。 问她又能够得到什么结果呢?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那些到处都是的小小密道也能够解释清了,毕竟这里原先是个炼金学院,有时候搞出一些危险的东西,进行一些危险的合成,都是需要一些逃生密道的。 当年她宅在洞里和伊洛斯学炼金的时候就炸了不少次梦境,最后两个人只能够灰头土脸地从密闭空间中冲出来,看着一个新被构造好的梦境在恐怖的灵质波动下轰然倒塌。 变异的灵质也算是灵质,对吧? 就在她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奥萨娜就已经把她带到了宿舍的门口。 “祝您今夜好梦。”她微微欠身,随后把钥匙交到了克莉丝·莱汀的手中,转身离去。 克莉丝看着那道身影渐渐地远去,掂了掂手里的钥匙,打量了几眼上面的齿孔与间隙,立马就确认这玩意的备份今天晚上她就能直接复刻几把出来。 望德斯普最优秀的工匠这一名号可不是被吹出来的,她除去修家用“电器”和随身机械物品之外还顺带把锁匠的活计也给包了,全方面不给其他手艺人活路…… 这么说听起来确实是很过分的样子,克莉丝忍不住挠了挠脑袋,随后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旋转几圈。 伴随着“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克莉丝打量了里面几眼,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房子比她在维瑞斯买的那栋好多了! 她左敲敲,又看看,确认了这里没有任何不正常要素之后随手布置了一个密封矩阵,顺带还堵死了自己房间里声光效果。 看上去就像是人因为疲惫不堪直接睡死了一样。 虽然有些潮湿,但是这个房子对于她来说已经很不错啦;克莉丝捋了捋袖子,在自己的宝贝工具箱里鼓捣了片刻,把那堆装样子的工具给掏了出来,再次把箱子给合上;把镶嵌在箱子上的装饰品齿轮给逆时针扭三圈,顺时针扭一圈,再逆时针扭一圈,小巧的机关便从齿轮堆底下探了出来。 克莉丝微微一笑,把手轻轻地覆盖在铭刻了奇怪纹路的机关上,将自己的灵质注入其中;温暖的乳白色光芒顺着机关的纹路蔓延至整个箱子,随后一声脆响,箱子的临时封印便被真正地解除了。 这是她和伊洛斯一起研制出来的掩饰机关,在机关启动的时候,这个箱子的本质会被逆转,就像是她灵魂里被老主教铭刻上的【苍白之契】一样,任何神秘都将被逆转为普通,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工具箱——事实也是如此。 无论怎么打开,关上,就算七扭八扭意外地把机关扭出来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个箱子认的是克莉丝·莱汀的特殊灵质,就算是你七大姑八大姨一起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且最方便的是只要再逆时针扭一下它的封印就会被再次开启,完全不怕遇上什么紧急情况! 当然,他们也设想过一些紧急的开启方式,但其中所需要的的配合要素过多,不适合现在这种悠闲的时刻使用。 一边想着,克莉丝一把掀开了箱盖,把腿给伸了进去,随后是半个身体——她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不科学的方法直接钻进箱子里了! 隆重介绍一下,古代炼金术师的宝贝家当,伊洛斯的得意藏品,二人联手改造的精美产物——伊洛斯的炼金工房! 里面凝聚了一位古代炼金术士的毕生心血,将炼金所需的各类矩阵,道具以及原料存放格融为一体的便携产物!无论是方便性还是安全性都是一流! 缺点就是这里不包吃喝不包住,就像是个纯粹的实验室一样,除去能够临时闭个难,搞搞实验研究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不过现在克莉丝有了住的地方,倒也不用为那些日常问题而担忧。 “唔,几套衣服……他怎么知道我码子的……不对,他哪里来的衣服?“克莉丝决定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她懒得去深思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了。 她就是单纯好奇伊洛斯那个家伙究竟给她带了些什么,倒不是想要搞什么事情——但结果十分出乎人的意料。 伊洛斯就像是一位老父亲一样勤勤恳恳地给她把出门旅行该准备的一切都给码上了,甚至当克莉丝推开贮存室的门时,她看到了一整面的【龙焰】。 她的嘴角抽了抽,随后有些羞耻地捂着脸蹲了下来,忍不住低声哀嚎:“尼玛我是个成年人啊!不要什么都给我准备得这么详细啊!” 是的,除却被褥,衣物,日用品还有研究用的材料之外,伊洛斯还给克莉丝准备了一些他本不该准备的东西…… 例如,卫生用品…… 克莉丝有些崩溃地看着那一沓卫生棉布,恨不得再买一张火车票奔回望德斯普把伊洛斯再抽一顿——这种东西是可以随便准备的吗?! 这就离谱,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啊???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关上了贮藏室的门,逃似的奔回了房间——手上还夹着自己的被褥。 ———————————————————————————————————— “梅丽雅,听说我们的科学课要来一位新的老师哎,你不期待吗?” 一旁的女生戳了戳呆坐在座位上的梅丽雅,却只得到了一声叹息: “期待,为什么要期待?” 少女撩了撩自己的金色长发碧绿的眼睛眨呀眨,就像会说话一样,里面写满了对于新任教师的怜悯。 “我们不应该为这位新入伙的家伙感到悲哀吗?” 旁边的女生轻笑着打了她一下,弯弯的眼角就像是遇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根本睁不开。 “梅丽雅,你又在说怪话了;你可是伯格爵士的女儿,文雅一点对于你没坏处。” 梅丽雅轻轻微笑,随后点了点对方的胸脯,缓缓地开口道:“艾姬,学生之间是平等的,不存在什么贵贱之分,不要拿我说玩笑话了,好吗?” 艾姬眨了眨眼,随后有些惊讶地后退,继续调笑道:“啊,这可不一样~” “你以后肯定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绅士嫁了,但我嘛……就只能看命啦!” 梅丽雅·伯格皱了皱眉,但她也没打算和面前这个家伙生气,只是反驳了一句—— “艾姬·科里纳,我可不是生来就为了嫁人的!现在的女孩子可是有自由择婚的权利,这可不是几十年前了!” 艾姬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望向了门口。 “梅丽雅……那人有点帅哎!”她忽地兴奋起来,梅丽雅听到“帅”字,也忍不住看向了门口。 沙哑的男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克莉丝推开了门,敲了敲讲桌,随后清了清嗓子,温和地开口道。 “安静,上课了;我是你们新的科学老师,叫我托尔就好——当然,要是有同学对于这种称呼感到不适,也可以叫我斯特兰先生。” 第二百四十九章 【玩家信息载入中……】 【已识别,帕斯尔·马塞勒斯,欢迎来到《启示圣贤沉眠之处》,祝您游戏愉快!】 【距离本游戏永久停服还有1:53:03】 熟悉的地面,熟悉的场景,自最终战过后这篇贫瘠的土地最终也是获得了一丝的希望与生机。 哪怕直至最后,都没有人能够想到自己曾经追着打过的某个疑似“反派”小角色居然是最后的救世主…… 哪怕是唯一一个选择了这条路线甚至最后把自己的游戏角色折腾进了反派阵营的帕斯尔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当最终决战开始,所有人都看起剧情最后的cg时,大家本来期待着自家主角大展神威,甚至论坛上还开了盘,赌谁家主角出力最多,或者是谁家剧情主角会赢得胜利,就连反派会胜利毁灭世界的票数都比现在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救世主来得高…… 全网,算上入流的不入流的论坛,救世主的票数就只有一,还是帕斯尔看在他们之间的情谊上投的。 结果却离奇的大赚特赚,下辈子吃喝不愁的那种盆满钵满。 救世主,克莉丝·莱汀,源自黄昏的魔女——作为全图唯一一个四处乱窜的“疑似反方二五仔”人物,被不少玩家围攻过,甚至地图上有关于这个人物的副本就多达八个之多,而最令人称奇的就是有关于她的所有副本之中,难度最大,号称“完全无法攻克的恶魔难度”的那个副本居然是在一个新手村里。 而作为号称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剧情展开方式的绝佳剧情体验游戏,《启示圣贤沉眠之处》的每个角色都有着死亡的可能性。 据官方数据统计,全图npc剧情死亡几率最大居然不是某些反派,而是这个正方反方都二五仔横跳的克莉丝…… 同样是数据统计,她这条剧情线被走完的次数也是唯一一个——1。 这个属性倒是引得不少人好奇这个人物到底是什么情况——包括那个被称为官方的恶意的新手村,都令人疑惑。 不少玩家都吐槽过一个叫做维瑞斯的新手村,说是什么这个新手村的剧情难度堪称百分之八十销号,剩余百分之二十也都是点数被洗回刚出生的时候,一个多月的努力就这么在系统的强制洗点下化为乌有…… 最开始所有人还以为这是个bug,结果到了最后官方说这就是剧情,还表示出我怎么都不会改的恶劣精神。 这游戏本来就不怎么人性化,各种各样奇怪的机制都从里到外地说明着这公司根本不想挣钱,摆出一副爷就是大爷,你爱玩不玩,不玩拉倒的态度,甚至连氪金通道都没有开放,全靠玩家自己肝。 作为二十二世纪的好青年,帕斯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什么都不要的全息拟景异世界幻想大作…… 虽然可能是因为技术原因,并没有做成全开放多人联机游戏,而是以个人剧情为世界主题,游戏活动以及材料副本作为玩家之间互动的契机,但是这次,作为游戏收尾的活动,居然是把帕斯尔个人世界的最终决战剧情给放出来,供各个玩家体验,在结束了攻略活动之后会获得游戏的毕业装备和他们公司下个游戏的测试码——以及出人意料地解锁克莉丝莱汀的个人志。 就仿佛在向所有玩家宣告,这个游戏的真正主角,是这个毫不起眼的少女。 当所有人看完她的个人志之后,只能够恍然大悟地叹息了。 这番丰功伟绩,却不被任何人所知,她身旁那个名为帕斯尔·马塞勒斯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在最开始就认定她是英雄? “所以,这就要结束了吗,克莉丝?”红发的少年叹息着坐下,余下一个多小时里,他除了和身边这位聊聊天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毕竟他因为作死的原因阵营偏移到反派那边去了,除了克莉丝和其余几个主线剧情中出现过的【主角】有些交集,剩余的npc看到他要么都是直接开打,要么就是敬而远之,剩余的同僚嘛……当然是变成了升级经验啦~ “是啊,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关服了。”克莉丝看着头顶的星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场冒险终于要结束了吗,果然还是有些不舍啊……” “不过还是谢谢你啦,帕斯尔桑,没有你的话我肯定走不到这一步啊。” “哎,你知道要关服了吗?”帕斯尔很明显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这个游戏的智能会优秀到这个地步。 “当然啊,我可是主角哎……”她随意地摆了摆手,随后轻轻地点了一下帕斯尔的额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啊;倒是你,之后要怎么办呢?我看你喜欢这里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啊?” “不是还有新游戏嘛。”帕斯尔耸了耸肩,和面前这个女孩相处快五年了,说是不舍肯定都是骗人的,“新作里你会出现吗?” “很遗憾,并不会,我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我该休息了……但是啊,帕斯尔,你真的,真的帮了我很多,我觉得这些简简单单送出的东西,不足以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哈?我也没有做什么啊……” “你真的做了很多很多,甚至说,创造了这世间唯有亿分之一的概率才会发生的奇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随后拍了拍手,“毕竟这个结局的达成条件真的十分困难呢,你如此相信我,相信一无所有,谁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我,我真的很开心哦。” “但是你如此温柔,如此坚强又是如此脆弱……把道德与底线看得比谁都重要的你,倘若都做不到,那还有谁能够做到呢,这是你应得的。” 帕斯尔静静地看着克莉丝,如此美丽,脆弱,天真而又顽固的心灵,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和这个时代也不一样——在机械与电子讯息取代了人们之间的感情,所谓的娱乐至上掏空了人类所有内在之后,这源自代码与数据之间的光,反倒是让他充实起来。 无论怎样都能活下去,货币不过是用于娱乐的数字,让生活更加糜烂之物——堆积如山,也无法感受到一丝温暖。 他从政府的培育仓之中诞生,如今的人类只需要上交基因,就能够轻易获得后代——而非先前通过生物学孕育生产而产生连接与情感,就算拥有父母,感情也无法产生共鸣。 大脑中被装载了各式各类的芯片来辅助学习,生命也被科技延长,人生中无意义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空,越来越空…… 马上就要和这个游戏说再见了,他可能又要回归之前那种状态了吧…… 望着他空虚的眼瞳,克莉丝忽地开口: “朋友,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哦,希望你喜欢!”在关服前的最后一瞬,她微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随后帕斯尔便从蛋形的游戏仓内苏醒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章 让太阳之下的归神明,阴影之下的属于我们 让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日光之下无新事 是谁不对劲吗? 奥萨娜一脸迷惑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申请书,随后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一脸乖巧的托尔?斯特兰,只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奇幻色彩。 这尼玛一个炼金术士,哈兰姆公学毕业的顶尖人才,科学的研究者告诉她,自己觉得自己不太适合科学教学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决定去尝试一下没怎么接触过的文理教学——比如说哲学或者是思辨。 这究竟是多想不开才会做出这种决定啊? 尤其是后面增加的条理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在继续哲思课程教学的同时,他也会继续应学校要求担任部分的科学教学…… 一个人打两份工,还只拿一份工资,着实罕见;要不是动机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奥萨娜简直想要把这种干活不嚷嚷的好员工给评选为斯凯亚斯克十大年度榜样。 没人会脑子抽成这样的,当对方是在炼金学与数理方面颇有建树的研究人才时,这种脑抽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要从这些东西谋取什么,得到他想要的什么…… 但这能够得到什么啊? 他图啥啊? 无论如何分析,如何演算都没有推断出这些抉择之中所能够切实谋取到的利益,这么算来,学校甚至都没有亏过一星半点…… 但这家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长着一副慈善家面庞的人啊……? 这些问题是如此的深奥,如何掂量,称量一个人的思想? 最终,奥萨娜还是把那份看上去无懈可击的申请书给展开,在上面有些不甘地写下了批准。 毕竟没人会放着利益从眼前溜走。 她怎会想到,克莉丝真正的答案,真正的谋求? 她所想做的,只是作为一位教师,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让孩子们开始思考,开始尝试着去问出那一句“为什么”。 既然科学无法做到的话,那么哲学又如何,只要能够促动他们去思索,尝试去辩驳我的理论,所教导的是哲学还是科学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很重要。 这种天真地像是天边的彩虹,轻飘飘的梦一样的理由,换做是任何一个现实主义者都无法理解吧? 所以他们才无法猜测克莉丝的目的,因为本就没有任何出于利益的目的——起码没有出于为了自己利益的目的。 克莉丝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居然如此轻易就被通过了,就像是随意打量了几眼,大致看一看有没有问题,然后就通过。 就没人去思考一下她究竟有没有能力去胜任这份工作,能够交给学生们真正有用的,值得他们思考的知识,而不是早就歪掉的世界观。 就真的没人在意她会不会把学生给带到沟里去吗? 虽说考试的时候大家只要记住书上写的几句关键的理论就好,但从错误的角度来理解与记忆这些东西,日后成长进入社会的时候绝对会被人笑话吧! 或许他们会说,这关我屁事,他们交了钱,拿到高分,家长开心学生放心,我们学校风评高涨…… 这就足够了。 至于未来那种东西,who care? 有没有未来都是问题了,还谈什么理想? 克莉丝捂住脸叹了口气,她心血来潮又做了一些多于的举动,这些东西本来不该归自己负责的,犹豫一些尚且可以被称之为良心的东西,她还是去做了。 就当是为了这狗屎一般的世界能够有更好的未来吧。 随手拿起放在墨水瓶旁的【龙焰】,直接对着嘴就来了一口狠的,有些晃悠地打了一个嗝之后,克莉丝又捧起手里的教案,皱着眉头把前面写好的内容全划掉,随后又刷刷刷地写下了一大堆东西,没有任何桎顿。 就在写完了第五页纸以后,克莉丝才微微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熄掉了面前的台灯。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她轻轻地笑着,愉快地闭上了眼。 明天的课题,就是论世界与主宰主观吧。 —————————————————————————— “我这昨天晚上写的什么?!” 克莉丝的表情就像是得知自己即将要被带到某个地方浇进水泥里一样难看;眼前已太阳高照,但并没有花儿对她笑,也没有勤奋的鸟儿说早早早…… 她快迟到了。 但这还不是最要死的,比这更为急迫的事情是克莉丝现在,起床后不久才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她昨晚喝高了,讲义写的和鬼一样。 什么自由与哲辩啊,世界的真谛与缸中之脑啊,所谓哲学僵尸啊…… 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被用潦草的字迹写在了可怜的教案本上,还被暴力的写写划划弄得一团糟。 简而言之就是一本除了克莉丝之外没人能看懂的讲义——甚至本人都得大费周章的去解读自己昨晚酗酒之后究竟写了什么鬼东西。 别人能看懂才是真见鬼了。 比鬼讲义更见鬼的事情叫做,她得对着这份鬼讲义去上完一整节课,因为已经完全没有时间给她再写一份的机会了。 天晓得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在上完这趟在水泥里涮了几十遍又浸满了沙砾的课之后还能不能保住。 希望到时候得知她在这个炼金学院就职不到三天就被辞退的事情之后伊洛斯能少笑话她几天…… 真是一出闻者伤心见着落泪的悲剧啊。 为什么说喝酒误事呢,这就是原因了哦,小朋友们可千万不要学习呀~ 克莉丝急急忙忙地冲出了教室宿舍楼,这一刻,伊洛斯所改造而出的优越体质被她狂奔的速度体现的淋漓尽致。 校园内刮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那些边走边聊准备赶去上第一节课的学生们只感觉得身旁似乎窜过了一道人影,但仔细去追究的时候只留下了一摊空气,以及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草皮…… 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从自己身旁一窜而过只留下满地问号和碎草。 斯凯亚斯克鬼故事喜加一。 当然这不是重点,当克莉丝宛如狂风一般刮到教室之后,上课铃正好响了,叮叮当当咚咚当当,为克莉丝打开了噩梦的大门。 就此,斯凯亚斯克建校以来最为邪门的一次哲思课,由资深胡思乱想家托尔?斯特兰为您献上。 第二百五十一章 科学院宣称,世界是由各种粒子组成的,因此世界才会运行,我们所看见的,所听见的才会被归于日常的范围内。 苹果会落下,就像太阳会升起一样,这都是源于科学的研究。 没有东西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就像很久之前就被抨击为无用之物的炼金术一样——金子不会从铅里诞生,坩埚里煮的东西除了会发生爆炸和产生废物之外什么都干不成。 这个世界是没有【奇迹】的,不存在任何不合理的东西,那些骗子所谓的灵魂也只不过是你大脑中所产生的念头而已。 首都那里已经研究出来粒子的用途了,似乎就连普通家庭里都用上了新型产物,导管里的气体所能产生的能量完全超乎人们的想象,除了让晶能灯发光之外,它们还有着更多的用处…… 而那些被抛在时代身后的玩意,是绝对做不到这些的。 现在我们能够轻松用上热水,用着百年前绝对不可能产生的明亮灯火,这些都是科学的力量——因此炼金术毫无作用。 这是梅丽雅曾经被教导的,被印在科学教科书上的每一面,被深深刻印在灵魂里的东西。 但眼前的是什么? 一个科学教师,居然在用所谓的被抛在时代之后的老玩意,创造着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奇迹? 她是听说过圣堂里掌握着一些【非常规】力量,父亲似乎对于那些东西避之不及,也并未在她面前多提。 毕竟贵族家的女儿本来就多半是用于政治活动的工具,女孩子并不需要了解那么多,即使在众多有志之士极力改善女性地位的当下,在这个国家里,贵族家的女儿最多能给做到的就是像梅丽雅一样去继续学习,去做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权利什么的,除非极端情况,她们根本没有机会去触及这种“男人专属”的工作。 对于那些东西,梅丽雅只当是一些科学院新造出来的特殊武器,并未和眼前的东西联系起来——不如说,她对于所谓的奇迹充斥着怀疑态度。 这玩意,真的是真的吗?她不是运用着什么特殊的科学原理来哄骗我们? 事到如今,当奇迹出现的时候,人们反倒是不愿意去相信,先质疑起这种不可思议是否只是欺诈来骗取他们的信任,或者是其他可以制造利益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根本不信,没关系……”烧瓶在他的指尖翻转,随后就像是存在幻觉一样,瞬间就消失了。 “我会让你们相信的。” 克莉丝缓缓地抬起眼眸,嘴角勾勒出一个标准的优雅笑容,就像是曾经无数次在礼仪课上练习的那样,从容不迫,温暖而又不失距离。 “科学与哲学相互辅佐,才形成了如今我们这个世界。”她修长的十指交叉,轻轻地抵在了自己的下巴上,金色边框的眼镜上折射出太阳的耀眼光泽。 “试着去相信一些奇迹吧,奇迹与智慧,”她身后的黑板忽然也亮起了矩阵的光辉,一瞬之后,左侧便浮现了精密的齿轮造物,而右侧则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奇妙流动光影,“神秘与科学;如今我们屹立在此地,靠着的是无数伟人的牺牲与创造。” “三百年前所谓的万有引力只是一则笑话,没有人可以想想光是靠着蒸汽驱动,庞然大物便可以横行于大地,我们可以轻松地到达任何地方,没有人可以想到;如此日常的东西放到古代却是只有传说中的人物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台下依然是一片死寂,只不过与先前奋笔疾书的模样不同,此刻的学生们齐齐地张大了嘴,脸上刻画出如出一辙的震惊。 “老师……” 克莉丝看向台下那只弱弱举起的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请问,萨迪奥·科列夫。” 被点中的男生满脸纠结地站了起来,但他的眼神中已然诞生了一些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东西——质疑。 孩子们先前是不会质疑的,即使结果再荒诞,也不会有任何反驳。 这里面是没有真正会学习的人的,再优秀的孩子也只有乖巧这一点值得表扬,而灵活的思维却是不值一提。 这点转变很好,克莉丝·莱汀很满意。 “那么按照您的意思,神明,传说这种东西……是真的?” 其他的孩子也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克莉丝,这同样也是他们所好奇的。 除了教会所宣传的神话之外,又有什么能够解释他们面前的这种奇观呢? “懂得提问是一个很好的习惯,萨迪奥加一分。”她轻轻地把自己面前的十指放下,随后又很夸张地比了一个叉,“并不是,虽然我并不能否认这种观点,但目前我们所有的资料来看,那些神话并不是特别可信的文献,大多数都是经过篡改的修饰版本——大家都想让英雄看起来更伟大不是吗?” 虽然其实大部分都是真的啦……但是圣堂有保密协议这种东西,我还是别乱说了…… 克莉丝独自诽腹了一句,随后又轻咳了一声,将手心的炼金术符文展示给他们:“炼金术这种技术源自于古老的帝国,而它运作的原理与我们现在所使用的晶体管能源是近乎类似的。” “有同学可以回答我一下晶体管中的紫色-气体,也就是所谓的【火种】是怎么产生的吗?” 越来越多的同学举起手来,克莉丝随意挑了一个样貌并不是很出众的女生,她记得这孩子好像叫帕夏·伍德曼来着。 “火种由我们所居住星球自身孕育,所有能源的循环,无论是下雨,地震还是日夜的交替,我们的星球无时不刻都流淌着这种能源。” “很好!”克莉丝轻轻地拍了拍手,随后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露出了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那么,帕夏女士,请告诉我,这句话的含义究竟哪里不对劲?” “啊……?”女孩子愣住了,但当她和先前克莉丝所说过的话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那个……额……那为什么会有万有引力定律?” “确切来说,要是一切都源自火种,那么科学这一体系都是无效的。”克莉丝点了点自己手心的矩阵,“准确来说,这种东西我愿意将它称呼为【源头】。” “它产自任何地方,也流通于任何地方,但这不代表它是一种切切实实的本源,不如说是所有运动所带来的的副产物。” 这东西,在古代炼金术指南里被称为星球的血液,也就是说由星球本身产生的原质,而这些原质经过圣贤道路的加工之后,也就是经由灵具使本身的提炼会变成他们独有的灵质。 但也有更为简单直接的方法,那就是炼金术。 奇迹是存在的,等价交换也是存在的,科学也就是存在的——唯一的变量便只是这些源自于星球的原质而已。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只是自私罢了 最终,希耶尔依然没有踏入那扇木门内。 或许那些少年们说的对,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迈入门去见那位红发的姑娘。 他本来想着看看那位姑娘,然后自己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将自己的愤懑全都一口气推到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或者是传教士身上。 毕竟,毕竟如果不是他们的那些莫须有的希望,那些政策,自己…… 自己也不会去做出将露玛丽引诱过来,导致对方死亡的事情出来,对吧? 更何况,更何况自己的姐姐也因为那些混蛋死了啊?他应该也是和对方同一阵线的受害者才对啊! 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将这套冠冕堂皇的逃避说法坚持下去的话……他也不至于这么痛苦了。 希耶尔跪在门前,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头发,至今他再也骗不下去自己,被掩藏在那些谎言之后的烦怒,悔恨乃至绝望都在这一瞬爆发出来,压得他难以翻身,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那些人不会懊悔吗? 为什么他,他们,他们许许多多的人只是想要活下去,最后却落得了尸骨无存的下场? 自己只是个懦夫,只会把责任推诿到更低人的身上,只会将矛头丢给其他本该无辜的人。 或许那些少年们说的是对的,他在这里再怎么祭奠露玛丽都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真正的苦难,矛盾并非滋生于泥泞,而是从上而下。 但是当他想要对本该受到灾难的人做些什么的时候,却也只能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那可是教会。 两个字,就划开了他们与下城区的距离,本身便是极度的云泥之别,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掌握着令人畏惧的力量。 单单是行神之迹的使者便能够变化出无数可怖的怪物,那些少年手里可是拥有着那种能力!那种堪称是神力的能力! 但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被狠狠修理了一顿,希耶尔只是一个贫民,一个苟活在世界上,喝着脏兮兮的泥水,吃着难以果腹的干硬面包的下等人而已。 他能做什么? 他颓丧绝望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家里仅剩不多的粮食也全部被那个教会的走狗消耗一空,而他就算去干活也不可能挣到今天乃至明天的食物配额。 饥饿对于他们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意味着疾病,意味着痛苦,更意味着死亡。 一旦生病,希耶尔就更不可能从狭小的地方抠出能够供养自己的资源。 眼下,他的结果简直明了清晰地让人感到恐惧。 男人不否认自己过来,除了看望露玛丽的尸体之外还有一些小小的心思——毕竟葬礼都会有一些吃食的,哪怕他再被打一顿,说不定也能混上一口饭吃呢。 直到对方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希耶尔也不忘要从对方身上扒下来任何能为自己所用的可能。 简直卑劣到了极致…… 或许找个角落里饿死,烂掉才更应该是自己这种罪人最好的结局。 身体还在抽痛,很显然,先前少年和教会的人前后对他的殴打在本就不健康的身体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累累伤痕。 希耶尔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木质的梁柱缓缓地立住了自己破烂的身躯,最后吃吃地笑了一声。 “嘿,他们说的没错,我活该。” 简直是世界上最活该的人。 男人搀扶着墙壁,没忍住又看了一会儿被紧紧关着的木门,他那可悲可怜可恨的愧疚心依然还在作祟,但理智却警告他,作为害死露玛丽的元凶,他根本连踏足这片土地的资格都没有。 就让他再看一眼吧,人总该是自私的,尤其是马上就要死的人。 在男人木然地注视中,木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隙,随后,宛如花朵一般明媚的少女从中悄悄走了出来,又轻轻带上。 她的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地方的花香,如同绸缎一般明媚的浅蓝色的长发上点缀着无数繁花,像宝石一样清澈的粉色瞳孔中沉满了连他也看不懂的情绪。 露泽显然没有料想到门口还有个人站在这,刚刚屋内的气氛就连她都被压得喘不过气,面对剩下人的诘问,她除了茫然地重复先前露玛丽,周烨他们说过的句子之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最后只能狼狈地躲了出来。 “……抱歉啊先生,我们现在不接待病人。”她还是勉强挤出来一个算得上温和的表情,对希耶尔笑了一下。 很明显,露泽并没有把这个狼狈的罪魁祸首放在心上。 他记得这个女孩,当时在引导圣人步入死亡的道路上,也有她的陪伴。 对于露泽没有表现出对于自己的怨恨,希耶尔十分吃惊,按理来说,她应该像那些少年一样对自己怒吼,咆哮,又或者是冷冰冰的讽刺…… 但什么都没有,露泽只是向看着一个普通的病人一样,疲惫地依靠在墙上,告诉他,今天他们没有办法接受治疗委托。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逆不道! “所以先生,您在纠结什么,您在为什么感到痛苦?”露泽递出手里的面包和清水,看着对方狼吞虎咽的模样开口问道。 希耶尔用力吞咽着柔软的面包,近乎快要把食道塞满,但最终想起了那些因为长期饥饿后快速进食,导致死亡的结局,只能把咽到一半的食物反了上来,慢慢咀嚼干净,再一点点吞下去。 希耶尔再次体会到一件事——他不想死。 哪怕发生了那么多事,无数人都谴责他的卑劣与下流,身旁所有的一切在一次次闹剧中灰飞烟灭,就连最亲近的人都已然死去,徒留他一人在这世间受苦…… 但是希耶尔还是不想死。 “因为我的姐姐死了,我的生活如同一潭死水,我做的所有事都徒劳且错误,所有我认为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选项最终却通往了一条殊途同归的死路。”男人咀嚼着口腔里面包的残渣,说出来的句子干瘪又无味,“道德上我陷害了无辜的医者,而事实上我又让我的姐姐得到了最糟糕的治疗,以至于死去……我不该活着,但是我不想死。” “不想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露泽蹲了下来,和坐在地上的希耶尔平视,漆黑的长袍在地面上逐渐沾染上了泥水的灰色,“大家都想活下去,就算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想活下去,因为人类作为生物,躯体的目的就是为了繁衍,你的身体需要健康与能量。” “您说的这些,我不懂,就像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您对我如此平静一样。”他舔了舔手指上与灰尘混合在一起的面包屑,不舍地放下了它们。 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尘埃】这个组织会出现在下城区,为他们卑劣的生活中平平添出一道光来,却最后要被逼着让他们亲手熄灭它。 下城区人的生活总是如此讽刺,他们总想着得到更多,但当那个被期望的东西被放到眼前的时候,他们又会想要更多。 他们想要更多的念头总会摧毁那个被好不容易放在面前的希望,最后周而复始,谁也得不了救。 “您说,为什么那位小姐会想着救人呢?”希耶尔回忆着自己狼狈的一生,这些医生嘴里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便是【生命没有重量】,但在男人看来,生命自然能够被分为三六九等。 他们这些泥巴人自然是再低贱不过,比任何人,任何东西都要轻贱,一枚小小的铜钱或许就能够买走他们的性命,而那些上等人的性命或许千两黄金都换不走。 生命更重的人要去用性命拯救他这种泥点子,就算他知道那些医生大多数都是天真的小姑娘伙计们,但最终他得到的结果却依然压得他喘不过气。 “因为过去的过去,其他人也想着拯救他人,因为你们得不到救,所以他们想要先自救,而后再去救其他不被神看到的人。”露泽眼前浮现出了被称为女巫的金发女人,那片如同麦浪一样明媚的短发在此刻依然无法从她的脑海中驱散,就像是梦中燃烧的十字架一样,追逐着她每时每刻。 露泽也有无数个为什么想要明晓,但每个能给她提供帮助的人都先后死去,只能带给她更多更多的疑问。 她很想从任何人身上得出所有为什么的解答,这种情感的沉重对于她无疑是复杂的,沉重的,那些积压的问题正在蚕食着那片过去的纯白,让她一点点变得驳杂。 “我的脑子里有无数故事,悲伤的罪人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再多和我说说话吧,已经很久没人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少女看着眼前同样被情感扼住咽喉的希耶尔,将他从泥水中搀扶而起。 “我会救你,直到你告诉我我需要的答案,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她宣判出对于男人的“惩罚”,同样也是一场并不对等,也不公平的交易。 但或许,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从此刻开始,最上与最下之间最关键的那道差距正在被逐渐拉平。 那道差距名为【思想】。 希耶尔虽然无法理解露泽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比起狼狈地在街上饿死,接受自以为是的审判,他果然还是更想活下去。 “克尔恺说过,人在一生中需要找到那个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为之而死的事情;先生,在您找到那个思想之前,就先为我解惑吧。” 直到她的画布们被填满,直到他们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那个答案为止。 “好。”男人接受了露泽的搀扶,从尘埃之中拔地而起。 露泽没有在意身上染上的泥水,只是为他指引着通往集会内部的通道:“先生,跟我从后门走,我们先需要一个地方坐坐,当然,如果您还感到饥饿的话,我可以为您再找一些食物过来——不过我并不建议您这么做。” “我们先坐下吧,小姐。”希耶尔摆了摆手,“虽然我是个烂人,但好歹还有点良心的,您救了我,我自然得报答您。” 露泽愣了一下:“我救了你?” “我今天本该死的,但您没让我死去,所以您救了我——比教会那些狗屎更有效地救了我。”希耶尔没有注意到对方脸上一瞬的茫然,只是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观念。 少女没有回话,只是悄悄地打开了某扇隐蔽的木门,带着浑身泥泞的男人走到了此刻不会有人的地方。 露玛丽的房间。 如果露泽与周烨他们一样拥有所谓同理心的话,她应该能够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件事对于整个【尘埃】来说到底有多么大逆不道…… 但毕竟露泽现在并没有那种东西。 她坐在了平时经常坐的木椅上,而希耶尔也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露玛丽平时坐的地方。 小小的房间里依然弥漫着熟悉的植物气息,这对于常年被烟尘和腐臭熏陶的男人来说显然是新奇的,他打量着干净的房间内所有的一切,却依然没有意识到房间主人正是他追寻已久的赎罪对象。 多么荒诞的景象,罪人坐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与对方的朋友彻夜畅谈!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过去不曾有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过去,有一个小小的世界。 那些小小的人在繁复的历史中总是会建立起三六九等的秩序,然后绝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 因为不平等,所以许多人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躯体的一部分乃至最后失去了生命。 当许许多多的人都失去了许许多多的事物的时候,他们中的某些人便发出了疑问: “为什么我们必须要承受住这么多的痛苦?” “为什么那些在上方的人却从来不如体会?” 紧接着,他们开始询问自己: “如果我变成了上面的人,那么痛苦是否就不再属于我了?” 于是他们举起火把,拿起破旧的武器,开始向着最上方冲锋。 这些冲锋的小小人民大多数时候都会被重新镇压下去,但偶尔,也就是偶尔的时候,他们会突破庞大的封锁,打破短暂的桎梏。 但小小世界的人们从来没有意识到过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承载在漩涡里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如果一方不想痛苦的话,那么就必须将它转移,或者是施加给其他人。 从下面到达上面的人最终开始像过去的人一样,将自身的痛苦倾倒去更底层的地方。 循环往复。 露泽不知道将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过去从【箱子】里放出到底会造成什么结果,现在的人类对于这个世界所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倘若直接放出那些故事,那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整个社会体系或许就会受到过于庞大的冲击,最终溃不成形。 但说实话,她并不是很在乎这些事情。 这个世界的发展放在她所知道的历史长河内都是极度不正常的,就算多了一些难以形容的外力元素,但是一个拥有明确政体的“国家”在如此长的时间内都保持一种近乎一成不变的状态,露泽怀疑如果不往里面投入更多非常规变量的话,弥列这种堪称诡异的神权统治系统可能能持续百年甚至更多。 没有日不落的帝国,这个事实早在许多年前就被别的世界验证过。 弥列是异常的,尤其是她曾在土地上行走了大约人类时计中两年的宽度,却依然没有看到除了弥列之外任何的文明景象…… 露泽近乎可以明确地保证,在如此硕大的一个星球内,目前唯一的,仅剩的智性文明,只有弥列一个。 圣典里关于民族变迁,神与人之间契约,甚至所谓的“十灾“都是一个荒诞的谎言。 因为不可能有人走出弥列。 她注视着眼前被故事所环绕的希耶尔,轻轻用手指点着泛上灰尘的木桌,就像过去露玛丽所习惯的那样,一点点地屡清这个被【宗教】所掩盖的物质世界。 高层的人痴迷神术,妄图得到更多的力量与教会抗衡,而底层的人因为过多的苦痛,就连多余思考的力气都不曾拥有。 异议者被冠上罪名处死,而其他人因为揭发异类能够得到教会的赏赐,也会对这种事乐此不疲。 “……我懂了。”露泽喃喃道,“教会根本不在乎贵族们是否掌握了神术,他们也不惧怕对方拥有了真正的力量。” 教会只是不想要任何人走出去而已。 一旦人们走出去,就会发现圣典内故事的虚构,就会开始质疑神本身的存在性。 而信仰就会逐渐坍塌…… 绝大多数的弥列人不会有露泽这种在荒野靠光合作用就能活下去的能力,而弥列本身也并不是紧邻庞大水系的地理位置。 因此,就算真的有人有空有闲去往外界,也不会像她一样走到如此偏远的地方。 他们没有对于整个世界大小的确切估计,就算真的走到了那么远却没有看到人,也只会想是不是走的还不够远,却不会探究——弥列之外是不是从来没有过人类的存在? 敲击桌面的手指瞬间顿住,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从背后逐渐笼罩住露泽,一点点攥紧了她的思绪。 “……这不科学。”她咽了咽口水,就算像她这种非人类也会对这种推测感到惊恐。 因为如果这种推测成立的话,也就意味着一个事实: 人类不是这个地方的原生物种。 起码绝对不可能是“自然”演化出来的。 虽然早已察觉到部分事实,但彼时的露泽只是记事本一样的命令执行器,是物件,是不变的墓碑。 她不会去思考这些,因为一切的一切在她看来,对于她去了解人类都毫无帮助。 这些没有必要的事情她不会去深思。 但如今,她必须开始思考,必须去承担更多的事情。 因为露玛丽,莉葡西卡,克尔恺都不在了。 “请您在这里稍坐片刻,或者是去走廊内侧最里面的房间里等等我,我得出门一趟。”她拉开自己的椅子,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名为“焦急”的神色。 还没等希耶尔给出更多反应,露泽就飞奔着推门而出。 男人的脑子里充斥着过去数不清的故事,对于文化水平堪忧的他来说明显是不小的负担。 他们这些人是不可能会读写的,那些庞大的信息除了在脑子里一遍遍梳理归类之外,希耶尔做不到任何其他的事情。 他无法领会这些故事中所具有的深刻含义,在长时间的讲述内,希耶尔唯一记住的事情只有一件—— 最最关键的一件。 “即便是我们……”他看着自己遍布伤痕与厚茧的手,渐渐地握成了拳头,“也能够打倒教会吗?” 露泽说过,在漫长的时间内,总会有人感到不公,然后为了所谓的公义,或者是仅仅为了活下去而站出来。 但在过往,他们的记忆里,那些站出来的人都被神术燃烧地渣都不剩。 他们总是觉得,教会是一种庞大的异物,一种被概念过度巨化的,难以被衡量的执权者,而非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但如果他们的人足够多,如果一个人会被燃烧成灰烬,那么十个人,一百个人…… 只要他们不再信仰神明,那么教会就不再坚不可摧。 第二百三十八章 百年孤独 那是空无一物的荒原,那时的她尚且只是如同死物一样的白纸,空有与人交流的能力,却从未知晓人除了心脏之外,还拥有另一颗心。 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是过去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期望她能够拥有的东西。 烈火带走了她曾经的朋友们,而白雾又再次带走了她未来的朋友们,对于那时的露泽来说,弥列已然没有任何意义,她驻留在这里除了反复回味之外,也只剩下了一地废墟。 于是她往外走去,假使克尔恺所期望的思想无法被这个地方所容纳,那么就去其他的地方,其他更大的地方。 露泽这么想着,带着过去友人的遗物们,一步步踏上了无人的荒野中。 经验主义告诉她,人类作为一种星球自然衍生的灵长类,假使一个地方已然建立起如同弥列一般庄严的秩序集合体,那么其他人类起码也应该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聚落。 露泽从来不缺乏时间,她可以将克尔恺所拥有的思想乃至对于宗教本身的批判变成另一个民族的至理名言,也可以将莉葡西卡塑造成尝遍百草的医学启蒙家。 时间可以覆盖一切,而故事则能够随着时间覆盖掉那些没有被记录下来的事实。 于是少女怀揣着记录着过往的记忆,用脚丈量着荒原与山河,从未停歇。 露泽自己都记不清到底走过了多少遥远的路途,路边常见的植被早已日新月异,寒冷与炎热也不断地交替过,她一步步走着,直到看到了独属于这个世界的大海,也再也没有见到过任何人类。 于是,因为没有得到恰当的反馈,她又背过身去,一步步回到了弥列。 就像是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一样,那时的露泽只想着如何去完成其他人对她的“命令”,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些话语内所蕴含的真正寄托。 其实现在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克尔恺,莉葡西卡,露玛丽最后的归宿都是死去,而其他人却可以活得那么肆意潇洒,又或者狼狈不堪。 但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露泽已然明白了一点: 倘若她只是如同过去一样,不断地,不断地将自己所有的告诉他人,期待他人能给出自己什么反应的话,最终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是那人的再度消失。 一个人对于这个世界还是太过渺小了,她不应该,也不应当将这种责任全都推诿到一个属于弥列的人类身上。 她要用诗歌,用故事,用文字用画面,用她所知道的一切将过去那些故事,那些故人们所希望的东西告诉更多的人。 就像教会用圣典将神话一遍遍传颂一样,她也应该将那些故事一遍遍地谱写下来,而后留给其他人。 在这个时代里,人们所能活的时间甚至不如一本书籍,一张纸腐朽的长度。 她奔跑着,在泥水中跌跌撞撞地寻找着那些少年们的踪迹。 她跨过捶打着衣物的双手,跨过泛着酸味的黑面包,跨过这座城市底层的每一寸土地。 她有了自己必然要去完成的事情,但这不够,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消息,更多的线索去佐证自己的猜想,从而完成更庞大的伟业。 露泽最终在通往上城区的道路上找到了周烨他们,她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如此鲜活的神情:“请帮帮我,先生们!” 周烨显然愣了一下,他从未料想到对方这种转变是如此地突兀,仿佛在一瞬,作为顶梁柱的那个人死掉之后,大家突然就成为了大人一样。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先生们,我需要更多的线索。”露泽的眼神明亮,她从未如此明确地想要去完成一件事情,“这有关于弥列真正的命运,也是探寻神本质的最佳时机!” “你什么时候也像那个混账一样对神这么在乎了?”李剑白转过身,上下打量着身上沾满泥泞的少女。 都说人的觉醒大多数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那个瞬间,他们会打破自己多年都寻求不得的桎梏,他们会发现生命的真谛,又或者嘲笑自己多年以来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难以辩驳的空虚。 但露泽显然与他们不同。 少女迈开步子,紧紧握着他们的双手,精致温婉的面庞从未如此逼近过窘迫的少年们。 她开口道:“这个世界只有弥列。” 她注视着略微发怔的少年们,再度强调道:“这个世界只存在弥列这一座城市的人类。” 还没等他们给出多么恰当的反应,露泽就急切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因此,拥有神奇力量的你们,我请求你们,去弥列之外的地方,去丈量这个世界,在你们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日子里,去佐证这个观点。”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周烨百思不得其解,这种观点如果放在他们的世界显然是反智的,就像是地平说之于地圆说一样,完全不符合常理。 但他又清楚露泽不是那种像叶央一样莫名其妙给出一个诡异结论的直觉派,倘若她最终说出了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那么唯一的可能性也只有她的确找到了不少能够佐证其的线索。 “因为我在弥列之外的荒野上不眠不休地行走了两年,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见到。” 没有人类,甚至连明显的生活痕迹都不存在。 露泽看着逐渐陷入惊愕的少年们,语气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当时的我只是自顾自地走着,总觉得能够找到另一处拥有人类的聚集地,但最终所见到的,除了过于庞大的大海之外什么都没有。” 正常人不可能像她一样做到这种事情,所以越是异常,便越能说明这个猜想本身的真实性。 “我需要继续在弥列待下去,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去做完;所以我的朋友们,现在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们,你们能去弥列之外看看,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在【圣典】所说范围内,从来没有存在过任何人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否定默认 对于少年们来说,这种发现明显是跨时代的,惊愕且不符合常理的。 人们总是喜欢先入为主地将自己所拥有的经验一概都倾倒在他人的身上,却从未有过求证的概念。 不论是他们,还是露泽,都习惯性地把自己原有的世界观套用在弥列之上,因为惯性的存在,以至于没有人会思考这点。 没有人会思考,并且颠覆与常识相关的根基,就像是一加一等于二,世界是圆形的这类早已在生活中被根深蒂固的【默认知识】一样。 默认之所以为默认,就是在潜意识中难以更改,除非主动去触碰,否则便一成不变的事物。 他们不是学者,也不是哲学家,对于早已存在已久的世界并不会采取反常识的方式进行思考,在东夏高中生习以为常的舒适圈中,不论是文学作品或者是难以被更改的课本知识都不会提到这些东西。 就算露泽口述出近乎称得上惊悚的证据,但那只是对方口中的主观条件,他们显然无法坦然的面对这种可能性。 “你知道你这句话对于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吗……”李剑白叹了口气,作为生活在现代社会,尚且崇尚理性的未成年高中男性来说,很显然不可能直接认同这种略显唐突的猜想。 露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地反问了一句: “那我能相信你们吗?” 自以为是的防线在这句话前瞬间溃败下来,少女轻轻的,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的声音就像利刃一样,狠狠扎进了少年们的脑海之中。 他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有些无可奈何地低头看向她:“我们可是人类,不能像你一样走那么远的,也没有充分的荒野求生经验,前往不到那种足以让常识泯灭的地步。” “没关系的。”露泽似乎是早就考虑到了这种层面的条件,“你们只要迈开双腿,行走在那片荒漠之中,就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世界与人相同,人死前尚会挣扎,而世界内倘若融入了异物,自然也会求救。 露泽的拇指轻轻揉搓着周烨的手心,轻柔地,缓慢地告诉着少年们那些在学校中永远不会学到的东西。 “感官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世界通过它们与我们链接,而我们最终也通过它们回归到世界。 “当你们的脚步行走在荒芜的大地之上时,曾经察觉不到的回响便会映入你们的脑海,属于人类的信息被剔除,而最终留下来的便是来自于世界的信息。” 所以去那些无人的土地吧,没人看得到的土地,没人会在乎的地方,没有人希望被知晓的地方。 露泽微微垂下眼眸,最终酝酿出一个刻意的笑容。 “那我们该如何行走?”周烨轻轻挪开了她的手指,他总比朋友们都更加敏锐一些,拙劣的装模作样不论如何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我们只是人类,无法飞上天空,也无法凭空变出酒水,弥列的土地还处于未开发的阶段,而时间也没有将大地洗涤为我们熟悉的模样。” “用你们的箱子装上食物,它们能够打开,想必也能够关上储物,用上这些,你们一定能够走到更远的地方,走到你们足以理解这个世界的地方。” 少女的声音平静,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于泥泞之中起舞,她的步伐逐渐轻快起来,就像是风一样,带着不属于城市的花香在灰尘之中奔跑。 “你们一开始就是来帮助我的,我知道,而现在则是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在小巷之中忽然转身,厚重的裙摆因为惯性而稍微打出了旋摆,被挽起的发丝在空中忽的散开,于阴沉的灰霾中折射出来自太阳光芒的色彩。 这个世界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月亮,下城区的人甚至连天空中拥有星辰这点都快要忘干净了。 但露泽记得,她记得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太阳与月亮,她记得旷野上无人的天空,她记得梦中永远燃烧的十字架,还有追赶着再也不会离开的烈火。 “所以你们不能拒绝,先生们,你们的到来是所有一切的开端,而你们的行动才是推动世界的齿轮。” 在这一瞬,周烨明显感觉到,她体内那种固有的无机感正在减弱,而生命力就像是粉色细碎的花朵一样在纤细的躯体内发荣滋长,即将突破弱小的界限喷涌而出。 “好,我试试。”他沉默着应下了承诺,露泽说的没错,他们的目的昭然若揭,只要对方不傻就能够察觉到少年们行为中的刻意感。 黑色的立方体从手心中浮现而出,精巧而缥缈,年幼学过的立体几何知识此刻在大脑中再度重演,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倒霉的小明需要他的帮助去数一数从一个方向观察而来到底有什么形状。 立体展开为标准的面,随后逐渐扩大,而后又重新折叠为更庞大的立方体。 周烨注视着自己的战斗视窗,略微估量了一下灵能值消耗的速度,而后做出了判断:“这就是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再大的话……维持就成问题了。” 如果他有叶央那个回蓝戒指道具的话,或许能够更加从容一些,可惜对方不在,而且据他所知,【耀银星环】也是一个绑定道具,自己用不了。 不知道应答者死后会不会爆装备呢…… 看世界意志那个死后回溯的温和设定,大概率是不会的。 李剑白了解周烨的性格,如果他决定要干一件事,自己大概率是反驳不了的。 况且他也没打算让周烨改变主意:“能维持多久?” “这个大小的话,大概能维持半天左右,按照灵能回复的速度……应该是休半走半,睡觉的时候取出来,走的时候再存起来。”周烨打量了一下大概小臂为标准边长的正方体,有些发愁。 就算里面全装列巴的话,食物和水也不够他们走多远的,而贫瘠的荒野求生知识也只会让他们在弥列之外的生存陷入危机。 话说回来,到了这种关键时候,不应该有什么神奇海螺冒出来充当金手指关键吗? 第二百四十章 神奇海螺! 最终,少年们还是踏上了出城的旅途。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不是找到了对于眼下状况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是单纯的,没有其他想法地踏出第一步而已。 这种感觉对于周烨和李剑白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奇妙,毕竟他们并不像另一个同伴一样,做事基本上从来不做什么计划。 或者说就算有计划也永远赶不上变化。 被日常所贯彻生活的他们做事总是讲究着从人类文明本身生根而出的逻辑,而非是没有任何信服力的直觉。 但也许叶央的行动方针在对于这种无解现状的时候才是最有用的——对于一件事不采取任何行动的话所得到的结果只会是被动的。 而迈出第一步之后第二步乃至于第三部甚至很多很多很远的路途都不再艰难,这种感觉确实很奇妙。 周烨手里轻轻抱着纯黑色的立方体,装作承担着重量的样子,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露泽说过,在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的时候没有遇见过任何一个人类,乃至任何能够证明人类存在过的痕迹。 但是弥列之外却存在着莉葡西卡的村落。 如果不是露泽实在迷路的太离谱,又或者是对方过于天然以至于对弥列整个围绕着的区域没哟任何探索的话…… 那最终能够给出的结果也就是,那个村落是一个故意的线索,又或者是陷阱? 周烨并不清楚这种事情,他虽然总是被同伴们戏称为智商担当,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成绩中等缺乏社会经验与实践经验的中学生,不论是地质考察还是历史梳理都轮不到他对于这片大地做出什么判断。 他是个俗人,就算脚步已经踏入了荒原,也无法体会到露泽所说的那种,与所谓世界的沟通感。 用喜闻乐见的跑团例子来做比较,那他也只会是让游戏主持人感到无可奈何甚至感到恼怒的灵感检定频繁失败者。 如果是叶央在的话,大概会笑着顶一顶他的胳膊,用一种轻松到仿佛在讨论下一顿饭该吃什么的语气安慰他,没什么好担心的,走一步看一步就好了。 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才是最让人后悔的事情呢——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 虽然对于在荒野露宿这种事倒也算不上是头一次,但是这种轻装上阵过头的行为多多少少也还是对于这个任务世界有些不太尊重。 没办法,毕竟现在也不是像当时在z市一样整个社会文明处于一种膨胀到开始坍缩的状态,为了不挤占为数不多的生存物资空间,他们在难吃的口粮中精挑细选也没有加入粗糙的棉麻厚垫子作为野外风餐露宿的基础保障。 为了应对各种各样的危机情况,李剑白身上也没有背上那种看上去和漫画能够媲美的庞大包袱,仅仅是拿了一点点在这个时代中勉强算得上出行必备的生活用品。 任谁看这俩人都是去参加春田花花小班郊游的轻松氛围,而非是什么需要跨越庞大障碍风餐露宿的严峻形势。 周烨和李剑白自然也不是什么傻瓜,对于自己手上这些东西根本走不出去多远这点事实上还是有着比较明确的清晰认知的…… 但现在这个样子整个故事也陷入了僵局,既然主要的npc都给出了出城探索的任务,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就这么视而不见,就算是粗糙简陋饱受折磨地出门晃荡几圈听上去也比冲去教堂直取教皇老登首级要强上不少。 走出弥列远远比少年们预想的要快上不少,这种时间的错位感可能是来源于他们对于城市内奔波景色的有感而发,也可能是他们在这片小小的区域中见到了太多太多的故事,这些事累计在一起,已然超出了这片土地的重量。 这短短的路程仿佛在反复强调着一个重点——弥列也不过只有这么大而已。 20年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度量单位,但对于弥列这个小小的文明来说,却又成为了一个算得上漫长的尺度。 曾经他们与莉葡西卡短暂相处过的小小村落被火焰付之一炬,最后枯萎的花草与泥土混合,最终又与世界融为了一体,变成了漫无边际荒原的一部分。 就连一丝焦黑都没有留下。 看不出模样的石像伫立在杂草之中,与弥列的城墙遥遥对应,一丝刺破灰霾的阳光倾洒在粗糙的石料上,为这个雕像渡上一点点可能称得上神圣的色泽。 他们驻足片刻,注视着这称作人形都多少有点困难的东西,内心多少有些复杂。 “这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周烨有些哭笑不得,如果克尔恺知道多年之后自己的雕像被弄成这副德行,大抵也会觉得心情有些复杂吧。 李剑白勉强用只在开学见过的美术课本里得来的艺术审美眼光略微品鉴了一下,最后也只得出了狗屁不通的结论, “毕竟最近弥列的圣人也只有他一个了嘛……啧啧,不得不说教会那帮子狗屎真会玩,要是那个大哲学家知道自己被当作偶像崇拜y的一环,大抵能气得从棺材板里蹦起来。” 周烨叹了口气:“要是能蹦起来就好了。” 如果对方还在的话必然不会让现状陷入这种这么迷茫的境界,克尔恺起码是个有想法有实干才能的家伙,虽然想法和实践对于当前的社会多少有点抽象且超前了,但比起他们这些过家家爱好者还是强上不少。 “这种没有什么明确指引的任务我还是第二次遇到,而且这次叶央人还不在……我们也没理由把这种意外给甩锅给她了。”李剑白耸了耸肩,试图用一些不太有品的笑话来诋毁自己朋友的事故体质; “虽然这话说起来多多少少有点马后炮的意味,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个人在前面朝着未知方向一个劲狂奔,而我俩只负责牵绳,而且绳子可能压根没绑上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额……周烨我是不是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到那个克尔恺像边上有个东西在反光?” 周烨顺着李剑白扭头的方向忘了过去,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好像……确实有个东西……等等那个形状怎么看着这么……” 怎么这么闹的慌呢? 他往那个方向试探性地走了几步,那个泛着来自工业科技光泽度的诡异物品愈发清晰,与质朴无华的荒原形成了完美的对比。 只见粉紫色海螺形状的塑料小玩具安安静静地躺在杂草堆里,带着白色拉环的细线从侧方延展而出,仿佛在引诱着任何来人去拉动它来获得一些回答宇宙真谛的答案。 眼见靠近也没有引起什么奇怪的反应,最终,周烨缓缓蹲了下去,脸色复杂地捡起了玩具,任由黑色的立方块漂浮在自己的身边。 李剑白好奇地凑了过去,拉了一下那个白色的拉环。 【什么都不做。】有些失真的声音从被白色塑料听筒端衔接的海螺壳内传了出来,他的手在空中僵硬了片刻,而后破口大骂道: “我去他妈的神奇海螺!” 间章 他必行此前行过之路 今日的弥列依然如同往日那般,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尘,甚至逼迫到了呛人的地步。 人们总是觉得,只要上城区的人下来了,日子就会好起来的,毕竟他们从出生到现在所唯一能接触到的教育也就是——神本身便是万能的,倘若人不能得救,那也只是天命。 他们还未做足够的善事,没能足够地虔诚,将自身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伟大的彼苏尔。 但让那些神选出来的天命之子,所谓的代行者给他们指出到底哪里不够,到底如何才算是彻底地虔诚的时候,他们偏偏又沉默了。 贫民总会再三责怪自己,但上城区的人却早已明白,所谓的救赎之道本身与虔诚根本毫无关联。 不够虔诚本身可能会影响到神术的使用,但是信仰却完全无法撼动既得利益的事实。 下城区的人每天依然还在痛苦之中挣扎着,燃烧尸体的火焰并没有因为所谓【神】的注视抵达这里便得以熄灭,相反,那丛火反而越窜越高。 躲躲藏藏的医者们一个个被从隐蔽的角落之中抓出,哪怕他们确实试图对于这个绝望的世界进行哪怕一丝丝的拯救,但最终所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忘恩负义而已。 于是下城区的人们仅仅是因为浅显的,浮于表面的低等神术便轻而易举地抛弃了可能存在的救赎可能性。 再也没人愿意在下一场瘟疫到来的时候站出来,被圈在外围的下等人们只能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求着上等人洒下连微小都难以言喻的【恩赐】。 露泽站在火堆前,注视着曾经朋友们的累累尸骨。 自从露玛丽死亡之后,【尘埃】在瞬间便分崩离析,没有一个能够聚拢人心的领袖,这个本就不切实际的组织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存续的道理。 但即便再也没有人在夜里奔波忙碌,人们的恐慌依然在弥列的没一克空气之中流淌,从来没有降低过浓度。 他们就像过去的希耶尔一样,不断指证着不再为医者的他们,就像是某种仪式一样源源不断地投入火焰之中。 这让露泽想起了那个死去的世界,在早已没人记得的曾经,中世纪的人们固执地对看不顺眼的人进行女巫审判,而骗子们也因为虚假的鉴别手段赚得盆满钵满…… 就像现在一样,似乎看上去只有倒霉的医生们没有得救,但这种短暂狂欢般的混乱最终能导致的也只有绝望。 就像希耶尔的结局一样,粗略的神术唯一能达到的效果也只有回光返照。 于是继少数的医者之后,堆成小山一样的尸体被投入火堆之中,继续燃烧着。 那堆火从未熄灭过,如果弥列从未改变,那么这团火永远就不会熄灭…… 直到燃尽这里每一个人,或许最后,露泽能得到的也不过是另一个过去,一个贫瘠的,悲哀的世界。 一个早已死去的世界。 于是她再度站在火堆前,裹紧了身上黑色的袍子。 她开口道: “肯定有人错了。” 这话多少有些苍白,谁都知道这个世界如今这般模样肯定出自于错误的开端,但谁都得不出答案。 希耶尔同样注视着那团火焰,他唯一的亲人在前不久的闹剧之中死亡,而为了最后的一丝体面,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将遗体投入火中,最终灰烬与尘埃堆积在一起,所留下写只有难以言喻的绝望感。 他就像过去无数的人一样,被挫败与绝望纠缠着,但又无比恐惧着碌碌无为的死亡。 最终一事无成,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让自己接受所谓的审判,让痛苦的生活结束地稍微拥有【意义】一点。 拥有意义一点。 露泽说过,人的一生总得拥有一个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目标,人本身活着不是为了生存本身,而是为了意义。 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那些痛苦到极致的人最终决定破除这种循环的怪圈,寻求一种真正的解脱——他们举起火把,农具,锅碗瓢盆乃至手中的一切,为了建立一个他们所希望的世界。 露泽说,在旧世界,这种行为叫做【革命】。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词,希耶尔就连这个词都念的磕磕绊绊,只有单纯的音节,连确切的字符都不存在。 露泽站在火堆前,最终一笔一画地确定了这个含义的单词,在这个世界最初的面貌—— “reburme。”露泽写下了字母,确切地拼出了与她所知的旧世界完全无关的单词。 在日后的世界中,历史学家如此记载道:这个单词的出现,是新世界开端的征兆。 尘埃的覆灭是旧世界的结束,而新世界的开端则是从这个单词开始,与【宗教】无关的单词被创造出来,一个个特殊的词根词源最初的样貌开始被人描绘而出,真正的文化本身开始脱胎于虚假的故事,开始形容这个世界本身。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与此世再无关联 神奇海螺,一种脱胎于西欧动画片的神秘道具,据说会根据使用者的需求而给出回应,从而对绝大多数难以解决的问题提出一种荒诞不经的解决方案。 当然在周烨已经过了观赏动画的那个年纪之后偶然在论坛上刷到过关于这个塑料玩具的猜测——它并不是充满魔法力量的万能许愿机,只是一个会根据拉线的时长选择播出话语的伪随机产物而已。 显然这种神必豆只是和现状无关,不论是他或者是李剑白对于为什么一个应该出现在海底小剧场的诡异玩意出现在这种沉重氛围的中世纪世界中都明显毫无头绪。 唯一能够确信的就是,这玩意绝对有问题。 将信将疑地又拉了几下之后,这个海螺除了重复“什么都不做”之外,也只会发出“棍斤拷”的诡异叫喊。 伴随着螺体本身的火速升温,他嫌弃地甩了甩,眼看得不到什么有效的回应,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李剑白。 李剑白当然也看过那个家喻户晓的海底动画片,虽然看的断断续续的也不咋仔细,不过对于神奇海螺的使用方法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了解…… “神奇海螺,你是谁丢过来的?”他效仿动画片主角对海螺提出疑问,随后拉动拉环; 伴随着拉绳玩具特有的刺耳收绳音,不明运作原理的塑料玩具再度发出了声响:“您好,根据您的询问,已为您转接人工——” 他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瞬。 人工?什么人工?难不成在这个世界里也有智障ai逼着你在0123中选一个合适的转接? 李剑白僵硬地端着塑料海螺,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索性海螺里并没有传出来【选择东夏文请按1,选择西欧文请按2】之类的电子音,反而是真的冒出来的人声…… 这真的能够称得上好消息吗? “喂……喂?”略微有些熟悉的女声伴随着有些失真的杂音在海螺壳内侧响起,“能听得到吗?喂?” 李剑白愣了一下,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是说好不能过度参与的吗,怎么还给我丢了个神奇海螺下来?” “哦哦哦,果然是你俩啊,那我就放心了。”对面似乎舒了一口气,对于他俩捡到这个既视感这么强的东西并没有任何解释,反而是立马和身后的人开口说了一句,“你看,我说那群狂信徒没一个会跑出弥列的,你还不信——这玩意最后不还是被他俩捡到了吗?” “医生……我只是假设……你这个行为的风险还是有点太大了。”竹乌的声音多少透露着一些无奈,似乎对于自家医生想一出是一出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 周烨愣了一下,本来对于这种漫才一样的对话多少还有点放松精神的态度,但是一想到之前各种槽点满满的幺蛾子经历之后立马又提起了精神: “所以你俩为啥打电话过来……不对你们这种援助真的不会让我们的任务难度直线飙升吗?!” 之前他俩看叶央进行批斗大会的时候可是听到唐竹是怎么控诉叶央的行为的,她们那个任务世界之所以难度飙升就是因为自身的任务被过量能力的人掺和进去了来着——琴澜轩他们这么一弄,不会自己这个线性任务也会迎来那种惨剧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安啦安啦,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专门等到你们出了城才给你们丢神奇海螺——自从莉葡西卡那个村子灭亡之后,弥列的因缘就被牢牢地锁死在了城市之内,只要踏入荒野,我们与你们之间的因果就不会交叉在弥列历史的基础上。”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显然这种事情早就在他们的考量之中。 “文字游戏嘛,大人的世界经常有这种事情的啦,什么阴阳合同之类的……嘛不过这和现在没什么关系,毕竟当时竹乌和你们说了来着,我们对你们无法干涉的条件是建立在【不能与时代本身产生因果】上的,那么只要不产生因果,就不算违规噜。” 周烨磨了磨牙,总觉着如果真的这么从规则上剑走偏锋的话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露泽委托他们走出弥列不仅仅是因为需要探究有关于弥列真实历史的问题,更是因为她自己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他们尚且不知道在时间的催化下弥列内部到底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反应,但起码此时此刻他们的的确确需要把“弥列之外再无人类”这点给老老实实地记载下来。 确凿,客观且可理解地记载下来。 这种工作显然不是两个热血高中生能够轻易完成了,说不定这个神奇海螺在此刻就是专门过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呢——周烨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到。 “总之先不说那些俏皮话了,嗯,我想想……”话筒那端传来的翻找东西的声音经由神秘的介质传达地隐约有些刺耳,与时代不符的电音听的周烨的大脑隐隐约约有些眩晕,但下一刻他就被眼前出现的东西给激地振起了精神。 “露泽小妹说让你们出来找找弥列外没人的证据,对吧?”琴澜轩打了个哈欠,顺手打了个响指,“我看你们的东西实在是不太够用,太早回去的话你们的主角可能还没有重振心绪,与其在弥列无所事事再被面包人胖揍一顿,不如老老实实在野外散散心咯。” 周烨看着从白雾中逐渐显现出形状的非当代产物,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你给我们整了一堆……野营用品的原因?” 她真的不怕之后有人跑出来科考,然后在不知道几百年后发现不可降解塑料包装袋从而变成新时代世界未解之谜吗?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这么大的高中生了不会连垃圾要揣兜走找个垃圾桶丢掉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吧…… “哇真差劲,这可是真的纯正无污染的环境,你们不用芝士雪豹也不用芝士狐狸来着,难不成你们真的打算把这堆现代垃圾留下随机噎死点小老鼠小鸟吗?”琴澜轩的语气中充满了嫌弃,似乎对于他们这种随地乱丢垃圾的行为十分看不上。 “我们上哪去找垃圾桶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智能的,可循环的,环保的 周烨和李剑白来到荒原——获得神奇海螺 【条例是不能与时代本身产生因果,也就是说,如果去到弥列之外的话可以获得帮助,因为因果是周烨他们与时代产生的所以不算】 在荒野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科考结束之后回去(妙妙小道具帮助整理记录速度比较快) 同时间线露泽和希耶尔开始反抗举旗,很多人也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跟着他们好歹能得到一些什么(医疗或者是物资),继续当教会的仆人只能吃不饱穿不暖,而且病死 在反抗过程中失手杀掉了一位神职,导致双方的矛盾开始彻底激发,完全升级。 整个下城区陷入了铁与血之中,上城区因为下城区的贱民们敢反抗陷入了彻底的暴怒之中,而下城区因为上城区的过激反应导致更多人加入了希耶尔的反抗组织 然而最先的反叛者却死在了开头,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呼吸逐渐微弱 【露泽,记住我】 他哀求着,然后像是解脱了一样,露出了笑容 【我赎清了我的罪孽吗?】 【我可以解脱了吗?】 【我有,我有成为一个……英雄吗?】 而后是—— 【活下去。】 于是少女躲进了人焚烧之后的灰烬之中,在熊熊的火焰之后注视着他被绑上柱子,而头颅被砍掉,在地上像西瓜一样滚动。 露泽彻底绷不住了,冲出去抱着他的脑袋夺路而逃,而这个时候周烨他们回归,发现弥列陷入了混乱之中,准备寻找露泽。 他们根据提示拿到了大量的科考证据,统统整理成了笔记准备带回来给露泽,但最后只看到了抱着希耶尔头颅,近乎崩溃的她。 将笔记放到了露泽的身边,他们刚想开口问些什么,但白雾涌来,将他们带离了这个世代。 露泽注视着眼前一次又一次来救她的少年们,本来想开口问一句为什么,通过人与人之间必要的交流缓解这种积压的情绪,但还没爆发出来,少年们就消失了。 就像是上一次一样。 没有人告诉她该去做什么了,她的身上承担的只有更多的,过去的尸体。 她尝试学习露玛丽,学习莉葡西卡,学习克尔恺,甚至学习希耶尔留下的过去,试图重复他们的故事来完成他人留给她的愿望。 但一次又一次地被教会发消息,这次她的身边再也没有能够让她远离纷争的人了。 于是曾经这些人经历过的痛苦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被烧死,吊死,砍头,甚至被神术审判…… 但露泽最终总会在春天醒来,从来没有例外过。 这实在是太痛苦了,她在痛苦中学会了人类应该会的一切,学会了欺瞒,屈服,暴力,绝望。 她一次又一次地希望再也不要清醒过来,但下一个春天到来,她就像野草一样再度从弥列某个角落醒来,仿佛从未死过。 在那场叛乱被人遗忘,弥列的上城区与下城区签订了协议之后,教会的福泽最终也普及到了这里,普通人也可以接受教会的教育,竞选神官…… 过去的英雄仿佛从未活过一样,而露泽最终沉沦在了世俗里,染掉了自己蓝色的头发,修剪掉了体表的花朵,为怪异的另一只眼睛带上了眼罩,似乎变成了最普通的人。 但夜夜梦中追逐着她的十字架与火焰从未熄灭过,她总是在半夜惊醒,再也无法拥有一个好觉。 她活的足够久,足够狡黠,足够卑微,就像是一粒灰尘一样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引起教会的注意,她只是为教会提供壁画与油画服务的一个最普通的画家。 为了一个安宁的夜晚,她开始试图通过酒精麻痹自己,通过香烟舒缓神经,但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只能起到心理作用,每天晚上的噩梦依然缠绕着她。 露泽不得不为了所谓的安心开始继续履行那些职责,只不过这次带着自己的愤懑,怨恨和更多的情绪。 她开始写讽刺小说,把圣典搅烂,泡出最次的纸,在上面画可笑的简笔连环画。 这些东西的反向出乎意料的好,她也只能疲惫地继续写下去。 在她早已疲惫的当下,周烨他们再度来到了露泽面前,看到了如今面目全非的她。 如果想死的话,只有成为人类,但是她如今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人类。 在疲惫麻木中,曾经如同无垢白纸的圣人的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平淡地,面无表情地干完了自己该干的活,然后歇斯底里地砸掉了房子里所有的东西。 “我下周要去教会里话新的教皇画像。”她平静地开口道,“我受够了。” 她受够这样的日子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得救的日子,自从自己也陷入这种痛苦的漩涡中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过去所有的人都渴望破局,但是最终也只是陷入了更可悲的下场。 她也亲自体验过希望变成绝望的过程,不论挣扎多少次都无法得救的极权统治,单凭个人,凭借着她是无法成为英雄的。 带着半崩溃的心理,她来到了教皇面前,烧掉了画像和曾经画的一切,周烨和李剑白劫持了教皇,而露泽破罐破摔地准备再死一次,结果却意外打开了通往黑匣子的道路。 为什么会打开,原来是李剑白的生物信息被来自过去的黑匣子识别到了,他作为君文昌最信任的下属之一自然被录入了权限……(原来伏笔居然在这里吗?!) 然后露泽就见到了这个痛苦的世界居然是建立在这种东西上,她愣了片刻,然后准备破防着把这个东西砸掉,但是砸不动。 彻底崩溃绝望的时候还是周烨嘴炮这个玩意,说过去的人类已经死了,该让新世界的人们开启新的生活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新的星球,不应该被旧世界的文明禁锢云云 旧世界的人不可能使用神术,旧世界已经死了之类的 然后机器因为见到了真正的旧人类【李剑白】,意识到新世界已经诞生,人类已经能够生存,而它的存在只能让这个世界的文明无法发展一丝一毫,于是经过演算决定自毁 【人类的基因与过去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世界与旧世界也没有了任何关系,属于我的世界已经灭亡,而我也需要为新世界送上赞歌,我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赞歌。】 伴随着整个系统的彻底格式化,被构建出的神术系统彻底崩坏,人类唯一的都市弥列开始走向消亡的道路。 露泽沉默地与李剑白他们回到了小屋内,最后意识到不论是谁都没办法在这个地方成为英雄。 属于过去的故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于是她在过去死亡的瞬间获得了一颗真正的心,鲜活的,跳动的心脏。 李剑白和周烨也在这一瞬间离开了这个时代,但是列车最终带着他们去看了露泽的真正结局。 在上城区失去了神术之后,整个弥列陷入了真正的革命之中,露泽凭借愧疚心写下的那些东西最终成为了新时代的教材,起点,而在革命结束后的某个冬天,她最终倒在了雪里,彻底闭上了眼。 她没有见到人们再度飞往天空,但她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发生,因为人类的历史就是螺旋向上的,总会重复,就算没有了历史的匣子,但相似的故事也一定会发生。 这次她再也不会在春天醒来了。 【这人世间,我再也不要来了……】她本来想这么说,但已经没有力气了。 【不过,我想了想,果然,如果真的有人们说的来世的话,我还是再来一次吧,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人的欲望必须通过否定而得到满足,而爱意味着把你没有的东西给一个不想要的人。 间章 正经人也得写日记 克尔凯郭尔所提倡的存在主义,强调哲学家应探讨现实中人生问题。他反对德国观念专门讲理想的东西,而以为人生最主要的是要很具体地把握住个人的存在,克尔凯郭尔个人对自己“孤独”与“例外”的感受,所以创造出对自己关心的哲学——存在主义。克尔凯郭尔的哲学,可以说是利用最简单的、感性的、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方法,希望利用普通的、实际的、具体的方法来实现自己的存在,解消自己内心中的苦闷与荒谬。存在指此时、此地、此人的存在,是有血有肉的个人存在。个人存在中有喜怒哀乐,经由喜怒哀乐才能体验到真正人生。语言、理性和逻辑无法揭示每一个人独特的个性,无法揭示人的真正存在。对于后者,只能依靠每一个人本身内在的独特的主观体验。他的个人是一种为恐惧、颤栗、悲观、绝望等消极情绪所支配的个人。这种悲观消极的情绪是个人对自己的生存的最本真的体验。正是这种情绪驱使人采取行动,进行非此即彼的选择。 克尔凯郭尔又有单有理智思考不足以引发行动的观点,这种选择被形容为一种跨跃(leap)。必须有结束这一思考历程的决心,而且这决心必须由激情来产生。形成一个人的自我的这种激情,被他指为个体的内求性(inwardness)或主体性(subjectivity)。最重要的激情如爱情和信仰,并不只是偶然发生的,它们是必须被培育和养成的。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做自己哲学的根本方向。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把逻辑必然性当做实在的统一性的最高原则以及理性和实在的统一性的保证,并由此而陷入了“客观主义”。世界无非是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某一成分。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发生的事件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的存在主义有两大要义:其一是存在先于本质的理念,其意义是指人的生存是被动的、命定的(人之出生是男是女都不能由自己决定),可是人可以利用自己命定的这种存在,去创造自己的本质。所以人之所贵,并非由于他有一个命定的存在,并非由于他的历史背景、家世,亦非由于他出身的地位,而是在于人有选择改造自己的本质的自由,他如何选择做自己想要做的人,选择自己想要做的事,这就是人的本质。其二是克尔凯郭尔将存在分为三级: 感性存在:感性的存在通常是追求自己的快乐,追求轻薄的人生,追求自己自私的一面,是从维持生命到享乐方面的存在; 理性存在:是一种比较严肃的、尽责的人生,以理性的方法、哲学的方法,解决自己的问题,使自己对别人尽到伦理责任,合于社会道德的存在; 宗教性存在:是一种祈祷和爱的生活,是对神的自觉和崇敬,从而使精神有所寄托的存在。 在克尔凯郭尔一生的最后12年里着述甚多,同时出版了宗教、哲学、心理学,甚至关于幽默的书籍。在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之前,他还写过一本完全针对焦虑的着作《恐惧的概念》,他在心理学方面的创新思想受到弗洛伊德的赞许。 信心的跳跃 克尔凯郭尔自认是反文化基督教的先知,他极其厌恶黑格尔的思想,认为黑格尔把圣经和先知的正宗基督教扭曲为文化性的基督教。这种文化基督教在他来看根本不是正宗的基督教。在他晚期的着作《讨伐基督教国度》中论到,这种每个人都是“基督徒”的社会,真正的基督教显然已经消失了。 黑格尔对德国和北欧国家的基督教有两方面的影响。首先,黑格尔把宗教与哲学合为一体,把基督教信仰理性化、神学思辨化。其次,黑格尔的国家主义理论适应了国家教会的社会潮流。祁克果对神学思辨化的思想潮流和教会国家化的社会潮流都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所以,他不仅是公认的存在主义哲学先驱,而且被新保守主义尊为先驱。 克尔凯郭尔的信心跳跃是谈到当人面临抉择的时候会引发焦虑,而这种决定是一种跳跃的动作,它无法用逻辑方法来推演。克尔凯郭尔认为人的堕落也是一种非理性的跳跃。然而另有一种跳跃,就是信仰的跳跃,同样不能从处境中推演出来。当人面临致死的疾病或是无法克服的焦虑,信仰却能帮助人克服。 在克尔凯郭尔的理论中,信仰跳跃有三个阶段,但是这些阶段不是时间上的那种阶段,而是包含美学的、伦理的和宗教的,这三阶段彼此间相互联系,无法清楚分开,例如在最后的宗教阶段里,仍不免存在伦理思想和美感。尤其是他认为伦理宗教是具有主观性的,是源于他独特的审美观,而美感却不能用逻辑来推理。而上帝是所有行为与思想的终极前提,因此更无法用推理与逻辑证明上帝的存在。 有关美学阶段是他很值得一提的事。美学阶段的特征是与人的生存扭在一起,他在这里所谈到的美学不是指美学这门课程本身或艺术,而是一种衡量的标准。标准是按照每个人和每件事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美学,也就是圣经中描述犹太人对于好的事情或正确的事情,就称这事为善、为美的“美”,这就是属于美学的阶段。因此他曾批评罗马教宗曾醉心于异教风俗与道德败坏的希腊罗马艺术。 在伦理阶段,克尔凯郭尔提出“魔性的”(demonic)这一个概念,是“自我隔离”(self-seclusion)的意思,也就是没有走出自己。跟这种自我隔离的情况相反的是爱,爱可以引导人走出自我隔离的处境,也就克服了“魔性的”。这种爱的特征可以引导到爱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伦理阶段中,爱克服了孤立进而产生责任心,而透过责任心就可以达到伦理的阶段。宗教阶段超越了美学的和伦理的阶段,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宗教a”和“宗教b”,其代表性人物分别为“苏格拉底”和“耶稣”,两个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对神的看法上都是存在主义者。 宗教a或苏格拉底的宗教认为真理可以在人的存在中找到,也就是说基本真理存在于人自身之中。苏格拉底想要用辩证法和存在主义把真理从人中召唤出来,他使用两种方式,一种是反讽,这意味透过彻底的追问来探寻真理。另一种方式是产婆术(midwifery)。教师不是单单地直接教导真理,要帮助人们发现存在他们之中的真理,而使本来存在人之中的知识诞生出来。 有论者提出,苏格拉底可被视为人道主义的创立者,这可以被视为准宗教之一,但是苏格拉底并没有转变别人之存在的总体状态,因为这种转变只能在宗教b中才能做到。宗教b认为真理无法在人之中找到,因此,上帝必须从人的外面进入,并对人进行教导,于是上帝以基督的形式进入到人之中。这是另一次的跳跃,上帝借着基督道成肉身产生跨越时间的跳跃。 因为神与人之间有“素质上的无限差异”(infinite qualitative difference),而人类不仅有限,更是有罪的;所以追根究底,人必须借着决心,也就是“信心的跳跃”,以内心的热情拥抱真理。没有信心的跳跃就会变成只有理性的宗教,但是这绝对不是正宗的基督教。 第二百四十三章 少男终末旅行 “老师,您不吃吗?”梅丽雅有些疑惑地托尔?斯特兰斯特兰面前没动几口的饭菜,按照他这个年纪的食量,不应该啊? 克莉丝点了点头,对于自己面前几乎没怎么吃的饭菜点了点头,十分郑重地开口道: “是的,梅丽雅同学,我吃饱了。” 梅丽雅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作为一名淑女,她是不是也应该……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托尔?斯特兰轻咳了一声,有些局促的解释道:“我是因为在厨房尝味道吃了不少,现在不是很饿;但是梅丽雅同学,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多吃一点不是坏事,赶紧吃吧,一定要吃饱哦。” 梅丽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塞了几块面包到嘴里,和碗里的饭菜一起咽了下去,然后又喝了几口汤。 很标准的宫廷礼仪,即使如此迅速地狼吞虎咽之下却依然没有失去风度,一看就是贵族家庭内教养良好的大小姐——必定是那些讲面子,希望将子女培育成出色的人偶,美丽且优雅,处处附和王室,成为他们更上一步的工具。 这样子的女孩一般是要嫁给更高位级的男人,过上奢华却不一定幸福的生活——这是绝大多数贵族千金的命运,甚至安娜之后也有可能会变成这样。 不是人人都有弗雷德·莱汀一般丰伟的功绩,以及如他一般开放的思维,只有男孩子能够继承家业,传承姓氏与财富,给家族带来希望,女孩子只是工具而已。 法典上只承认男子们的继承权,却丝毫不提女子们为这个家族尽心尽力所做的一切,因为这是所有女性的义务。 哪怕是克莉丝自己的家里,从赫尔宾与安娜所学习的东西截然不同这点上来看,恐怕弗雷德先生也没有脱离这个圈内。 这是时代所需,这个时代给予了性别极端的含义,凭个人的能力,家族的能力,甚至是国家的能力都是无法颠覆的;虽然科学院说出过“男女平等”这种话,但这不过是给予女孩子们一些幻想的权利而已…… 大家都清楚,打心底里明白,这些不过是美妙的谎言而已。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大胆的提出自己想要继承权利,想要一览财富,干出一番大事业……没人会做的。 越高层的社会这种面子工程便越是悲哀,或许它能够让人们看上去更加靓丽,有风度,优雅——但它也毁灭了绝大多数人通向幸福的道路。 因为幸福是自由的。 这话听上去很虚,但是克莉丝正是因为失去了那种环境,虽然从优质的生活跌落到勉强糊口,但是她确实思想上更自由了;能说各种各样的怪话,能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够去研究一些女孩子不该碰的武器,能接触到去实现未来的奇迹…… 这是她学到的,领悟到的。 从优雅的进食跌落到毫无风度的吞咽,有时候也不算什么坏事。 “梅丽雅同学,你吃完了吗?” 克莉丝看着对方放下了刀叉和进了尽量使用过的筷子,也放下了手里的酒瓶,盖好了瓶盖。 “啊……是的”梅丽雅看着面前几乎被扫光的餐盘,害羞的低下了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的食量几乎快是托尔?斯特兰的三倍了,作为一个淑女,这真的有失礼仪…… 而且她记得学校的规章制度里好像有专门标注教室不得抽烟酗酒来着,斯特兰先生怎么就自己抱着瓶子喝上了…… 闻着酒精味就知道度数不低啊喂…… 克莉丝随手把桌上的盘子碗餐具一揽,然后抱着很可能会塌掉的一大挪陶瓷制品走向了厨房内部,然后把他们一股脑的塞进伊洛斯给自己带的“魔法洗碗机”,也不晓得古代的炼金术师究竟是有多闲和多懒才会发明出这种东西…… 灵质灌入,机器嗡鸣作响,等到右侧方的液柱被奇怪的紫色液体汞满了之后,她便哼着小曲轻松的走了出去。 之后便是梅丽雅的严肃凝视。 “那个……梅丽雅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眼神看得克莉丝有点发毛,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教导主任看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悲痛眼神…… 她托尔?斯特兰有干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吗? 她觉得没有啊? “斯特兰先生,学校里是不能够饮酒的……”梅丽雅望着有些懵逼于是下意识地拿过酒壶准备打开再喝一口压压惊的托尔?斯特兰,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是都习惯成自然了吗,怎么喝酒的动作如此行云流水…… “哦,哦,好的。” 克莉丝立马就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教师这件事,乖巧的放下酒瓶,从善如流;自己得给学生们做个好榜样,不能把他们给带偏了。 梅丽雅看着立马收好了酒瓶的托尔?斯特兰,不由得捂额,这动作一做岂不是证明了他肯定还会再犯嘛…… 算了,能做个样子就很不错了。 克莉丝点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梅丽雅,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开口问一下这个对于她本人来说很重要的问题。 “梅丽雅同学,你究竟喜不喜欢哲学?” “哎?”梅丽雅倒是没想到托尔?斯特兰会问她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 她是不是该说些好听的谎话,借此来让老师喜欢上自己,更重视自己? 但是,对于托尔?斯特兰这种钟爱所谓未来,梦想,希望等等美好的人来说,这种谎言真的有必要吗? 没有必要啊,梅丽雅相信,无论自己给出什么样子的答案,托尔?斯特兰对于梅丽雅·伯格的态度都不会改变。 他只会去思索这个回答之下更为重要的信息,而不是梅丽雅居然不喜欢哲学这件小小的事上。 那就说出实话吧,给这位教师一个真正的答复。 “说实话,斯特兰先生,我个人并不是很喜欢哲学……因为它根本不能够给我带来一些什么。那些又长又冗杂的定理问题与思考,不能够带来成绩不能够创造财富,不能够奠定地位——它们除了被记载在纸上刁难后人之外别无用处……我知道这回答很肤浅,但是这就是我的想法……” “不,梅丽雅,这回答不肤浅啊……”托尔?斯特兰就像是想像中那样,露出了鼓励的温和笑容,然后赞扬道—— “这就是绝大多数人对于思考结果的看法啊无用且复杂。” “但到了一切枯竭的时候,这些无用的废品反而会派上用场啊。” 第二百四十四章 从未来到过去 “寻找一个对我而言是真理的真理,寻找一个我愿意为它而活、为它而死的理念。” 克尔凯郭尔指出,人生有三种绝望:不知道有自我,不愿意有自我和不能够有自我。 而整个克尔凯郭尔哲学都没有离开生存(人的存在)这个地基。一切都只有在生存的背景之下才可能有意义。这里也是克尔凯郭尔深深影响存在主义哲学的地方,他指出人的存在是一个未完成的过程,是自由与可能性孕育的结果——这无疑给与了世人深深的安慰。萨特清楚地说到,认同“存在先于本质”,是所有存在主义者(包括有神论的存在主义者和无神论的存在主义者)的共同之处。既然人的存在是一种为完成的过程,那么是什么在推动着这一过程的进行呢?克尔凯郭尔使人意识到了另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选择。我们之所以是我们,之所以呈现出现在的样子,完全取决于我们的主动选择。克尔凯郭尔认为,我们在一定条件下成为了我们自己的塑造者,这条件就是我们存在的背景,包括时代、民族、家庭等因素。在这点上,克尔凯郭尔指明了生存的奥义,即通过”非此即彼“的选择,我们创造自己的本质。单就这一点,便足以为克尔凯郭尔赢得应有的尊重。自由意志本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在基督教神学背景之下,人的本质却是被先天(上帝)赋予的,而克尔凯郭尔说,人是必然性与可能性的综合,如此,便为人的生存提供了辩护。 “存在”意味着一个人自己的生活过程,包括自我参与、自由选择以及实现自我三个环节。 自我参与就是以自己特有的方式生活,这表现为积极地、主动地参与人生的全过程,而不随波逐流地附从于他人的生活方式。自由选择是自我参与过程中面临的选择。自我实现是把人变得越来越个性化,同时也越来越脱离社会的存在的过程。个人责任感来自自我参与和自由选择。只有一个存在的个人才会为自己选择和参与的后果承担全部责任。 当信仰压垮个人时,又要忠诚面对所虔信的上帝,那么,人处于伦理的荒原中,他只能孤独地浸泡在恐惧与颤栗中,只能独自面对一片无边的绝望。 他们将一种隐秘的、关乎拯救的智慧,称之为“诺斯”。有知者(knower)的意思,也就是拥有诺斯(gnosis)或秘传知识的人,这种知识不是普通的知识,而是一种“精神直观”的灵知,其核心理念是“神性”。这种知识具有一种独特的色彩:隐秘、启示、是拯救所必需的知识。“逻各斯”是可说的,诺斯是不可说的。诺斯替主义相信人透过自身的努力,可以拯救自己。把我们高超的灵魂,拆迁安置到一个更美的世界。根据这种观念,诺斯替主义者乃是被拣选的人,他们的灵魂上分得了上帝的圣性,需要从物质和变化无常的尘世中解脱出来。以他们之见,芸芸众生不过是浑浑噩噩的俗世之辈,毫无希望可言。这一派认为有三种实体:物质、魂灵和属灵的实体,与之对应的是三种人,他们以亚当的三个儿子该隐亚伯和塞特为代表。真正属灵实体的人不需要拯救,而物质实体的人没有资格得到拯救,只有灵魂实体的人就是在中间状态的那些人,他们既容易堕落,又有可能被拯救,堕落是由于无知,而获得拯救是因为得到这种灵知。它的基本要旨包括了对世界的某种观念、对人在世界中感到流落异乡的观念,以及对于神的超越性的观念。这个体系里面有很多的观念用语,比如真理、生命、光明、灵智等都是对人很有吸引力的,很容易迷惑人。这一派强调个人与上帝的神秘联合,使自己从世界和肉体中脱离出来。就灵知的神话结构而言,划分为不同时期的救恩历史,对宇宙论、人类起源、背叛天使神话以及对智慧的思索,都是根本性的。诺斯替主义, 历史学家一般认为诺斯替主义的始作俑者实行邪术的西门(simon magus)和塞林多(cerinthus)。诺斯替主义认为:神不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他不是德穆革(demiurge,)及创造神,或耶和华;神性受到诱惑,蒙福的众移涌(aeons)之间的不安骚动,神的智慧索非亚迷失了,她的愚昧使自己堕落,浪迹于她自己所创造的空虚与黑暗之中,无尽的寻找、哀叹、受苦、懊悔,她的情感造成了物质,她的悲伤造就了灵魂;一个盲目而骄傲的造物主相信他自己就是至高无上者,君临于一切造物之上,而这一切创造与自己一样,都是错误和无知的产物。世界的产生纯属一场错误,是由于神性世界的分裂和堕落的结果;灵魂陷入并迷失在世界的迷宫之中,想要逃脱,却为宇宙监狱的守卫者——可怕的掌权者——所吓退;一位来自光明彼岸的救主冒险来到了这个低级的世界之中,照亮了黑暗,开辟了道路,治愈了神性的裂痕:这是一个光明与黑暗、知识与无知、平静与激情、自满与怜悯的故事,不是发生在人的尺度上,而是发生在永恒存在者的尺度上,然而在这个永恒尺度上的存在者,也免不了受苦与错谬。人——或者说灵性的人——是从神性世界流落到这个世界的异乡人,当他听到启示的道之后,就会认识到自己最深层的自我;恶的来源不是罪,而是无明或者无意识。由此,诺斯替主义的主要观点就是让人获得这种神秘的知识,人就能获得拯救。属灵的人将认识到自己是不死的,而欲爱是死亡的根源,凡珍爱肉体的人都是出自欲爱的错谬,他住在宇宙的黑暗中,在感官的迷失当中受苦,受到死亡的捉弄。人进入世界是“生命已经被扔到这个世界,光明被扔到黑暗,灵魂被扔入肉体”[6]在诺斯替主义看来人是被抛入这个浩瀚广袤的宇宙之中的某个自然的遥远角落的“一根会思想的芦苇”,“人生是一个梦的魂影”。在这个世界上人显得非常的软弱和无助,只不过是大地上的异乡者。这种状态是指人与世界、上帝与世界,精神与自然的疏离,人不是世界的一部分,而是无奈、无助、无辜、无根基。这个世界并不像斯多葛主义所描述的那样是具有理性的,有秩序地宇宙,是一个完美和谐的整体,而他的产生纯属一场错误,是创造神堕落的结果。诺斯替主义的产生是由于人痛苦的发现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孤独处境和被抛弃感,这非常类似于现代哲学当中的存在主义,但灵知主义不同于现代存在主义的特征是:在灵知主义的公式中,尽管我们被抛入这个世界,我们却有着神圣永恒的起源,也有着永恒的归宿,这就把灵知的内在于宇宙的虚无主义放在一个形而上学的背景之中,而这个背景对于现代存在主义是不存在的。沃格林认为:现代性就是以灵知主义为表征的时代,其特征就是人谋杀上帝,以便自己拯救自己。 柏拉图的《会饮篇》中,有一段极富“诺斯替”色彩的对话,可称为“文曲星下凡”的一个泛灵论版本——有个女巫,叫狄俄提玛,她教导苏格拉底什么是哲学的智慧。她说,只有极少数人,有一种属灵的情欲,就如大多数男人对女性的情欲一样。所谓哲学家,就是属灵的情种,他们对真理的奥秘动情,成为上帝与世人之间的精灵。 在新约教会初期,诺斯替主义者曾借用基督信仰,来表达这种隐秘智慧的求道方式。被教会的大公会议判为异端。沃格林认为,当近代启蒙运动的世界观,开始抗衡清教徒世界观后,诺斯替主义在思想史上重新展开,形成了人类对现代性的追求。“诺斯替主义”并非一种完整的思想或宗教;而是思想史上的幽灵,一种灵魂的寄生物,必须附在寄主身上。希腊哲学、基督教都曾是它的寄主。近代以降,科学主义和社会主义,成为了诺斯替主义新的寄主。 第二百四十五章 活着 news (q1)who is your favourite celebrity in your country? 虽然我平时并不关注社会新闻或者是其他头条消息,不过就目前而言,国内对我影响最深,也最让我动容的名人是一位博主。虽然是几年前的事情,但是他勇敢地揭发了当时一些戒网瘾学校的不良之处,面对许多人的威胁勇敢指出,那些学校只是在单纯的折磨孩子而已。 although i usually do not pay attention to social news or other headlines, as far as i am concerned, the celebrity in the country who has had the most profound impact on me and moved me the most is a blogger. although it was a few years ago, he bravely exposed the bad aspects of some of the inte addiction schools at that time, bravely pointing out in the face of threats from many people that those schools were simply torturing children. (q2) what kind of famous people do you often see in the news? 伴随着现代社会信息的娱乐化,现在最常能够在新闻中看见的并非什么对于社会拥有丰功伟绩的名人,也不是那些领导人,而是各式各样的明星。这挺让人沮丧地说实话,因为那些演戏技术并不好的明星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出现在新闻上。 with the modernisation of information and entertainment in our society, nowadays it is not the celebrities or leaders who have done great things for the society that are most often seen in the news, it is the celebrities of all sorts. it''s frustrating to be honest, because stars who aren''t very good at acting are in the news at the drop of a hat. (q3) do you pay attention to famous people in the news? 我并不太喜欢将自身的注意都放在那些名人身上,因为现在大多数有名的人并非什么伟人,大多数只是一些哗众取宠试图一夜暴富的投机分子,或者是那些没有实力的明星。他们占据了太多的网络信息资源,却给不出什么好的反馈。 i don''t really like to put all my attention on those celebrities, because most of the famous people nowadays are not great people, most of them are just spectors who try to get rich overnight by mouring for attention, or those stars who have no power. they take up too much of the inte''s information resources and give little good feedback. (q4) do you believe that the news about famous people in the media is true? 在过去,我或许会认为大多数都是真的,但是最近,越来越多的明星试图编造假的律师函或者是其他的文件来混淆视听,借此逃避掉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我会把这种目前的现象叫做网络信息的失真性。 in the past, i might have assumed that most of it was true, buttely, more and more celebrities have been trying to fabricate fakewyer''s letters or other documents to confuse the public, and by doing so, they are avoiding their share of responsibility. i would call this current phenomenon the distortion of information on the inte. (q5) would you like to be a famous person in the news? 我并不想成为一个经常会被记录在新闻上的名人,这意味着我不会有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必须时时刻刻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即便我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公众人物的影响力和压力都是巨大的,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i don''t want to be a celebrity who will often be recorded in the news, which means i won''t have free time to myself and have to watch what i say and do all the time. even though i''ve had great sess, the influence and pressure of being a public figure is immense and i just want to be a normal person! money (q1) do you prefer to save money or spend money? 存钱和花钱都是让人会感到快乐的事情,不过大多数时候我更喜欢看到一个比较喜欢的东西,然后为它存钱,等到钱数抵达一个标准的时候再花出去!这会让人感到一种从内而外的满足感,不仅仅是因为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时还体会到了一种逐渐抵达目标的成就感。 saving and spending money are both pleasurable things to do, but most of the time i prefer to see something i like better, save for it, and then spend it when the amount reaches a standard! it''s a satisfying feeling from the inside out, not only because you''re getting what you want, but also because you''re experiencing a sense of fulfilment as you gradually reach your goal. (q2) how do you save money? 在网上我看见过有人会把自己的工资全部从银行卡里取出来变成现金,然后分门别类地放到不同的袋子里以此区分需要花的钱和要存的钱。不过就我个人而言,存钱只需要将一部分钱从微信钱包里转到平时不常用的银行卡里就行了。 i''ve seen people online who take their entire sry out of their bank card and turn it into cash, and then put it into different bags to differentiate between the money they need to spend and the money they need to save. personally, all i need to do to save money is to transfer some of it from my wechat wallet to a card that i don''t normally use. (q3)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payment apps or mobile payments? 我认为这类app以及线上转账交易极大程度上地方便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在以往,我出门总需要带一个钱包,为了避免自己外出花钱的时候不能够完成支付。这也就意味着,如果哪天我出门忘记带现金了,那么那天我大概率不会过得太美好,但是现在我只需要带一个手机就能够完成出门! i think these apps and online money transfer transactions have made our daily lives much easier, in the past i always needed to take a wallet with me when i went out to avoid not being able to pay when i went out to spend money. this also means that if i forget to take cash with me when i go out, i''m probably not going to have a good time that day, but now all i need to do is to take my mobile phone with me and i''m good to go! (q4) do you use a credit card to buy things? 通常情况下我不怎么用信用卡,因为信用卡本身是一种超前消费,而我看了太多超前消费导致的悲剧,因为超前消费而无法还款从而选择贷款!而他们的家庭因此变得支离破碎,我觉得我没什么自制力,所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大概也不会选择使用信用卡。 i don''t usually use credit cards because they are a form of overspending, and i''ve seen too many tragedies caused by people who overspent and couldn''t pay back their debts, so they chose to take out a loan! their families are torn apart, and i don''t think i have much self-control, so i probably wouldn''t use a credit card if i didn''t have to. (q5) do you think cash will still be popr in the future? 我认为大概在未来现金不会再流行,毕竟网络支付是如此的便捷实用,除去一部分不太擅长使用电子产品的老年人之外,剩下的人没必要去拒绝这种方式。而且在中国,现在的网络支付已经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早已对这种无现金交易的模式习以为常。 i don''t think cash will be popr in the future - after all, online payments are so convenient and practical that there''s no need for the rest of us to reject them, except for some older people who aren''t very good at using electronics. and in china, where online payments have permeated every aspect of life, we''ve long since bee ustomed to cashless transactions. social media (q1) when did you start using social media? 我记得当我还是一名小学生的时候,腾讯旗下的qq是当时最流行的社交媒体,而我被我的舅妈帮助着注册了一个账号,从此开始了我的网络社交之旅。当时的我并不怎么常用这个软件,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觉得sh小游戏明显更有意思。 i remember when i was a primary school student, tencent''s qq was the most popr social media at that time, and i was helped by my aunt to register an ount, and from then on began my online social journey. at that time, i didn''t use this software very often, because at that time i thought sh games were obviously more interesting. (q2) do you think you spend too much time on social media? 我不认为我在社交媒体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事实上在当今这个现代社会,社交媒体同样也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社交手段。这类媒体将不同地区的人们链接在一起,共同组建虚拟社区,成为好朋友,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i don''t think i spend too much time on social media, in fact in today''s modern world, social media is an equally important means of socialising. this type of media links people from different parts of the world together to form virtual munities and bee good friends, which is a very rare thing. (q3) do your friends use social media? 是的,我的大多数朋友们都是社交媒体达人,我和她们也是在互联网上认识的,大多数时候我们都通过社交媒体来进行交流。老一辈或许可能觉得这有些荒谬,我们之间的友情简直一触即溃,但是我们很享受这样。 yes, most of my friends are social media mavens and i met them on the inte and most of the time we municate through social media. the older generation might probably think this is a bit ridiculous and that our friendships are literally touch and go, but we enjoy it. (q4) what do people often do on social media? 在我的印象中,人们最常在社交媒体上分享自己的生活,或者是一些他们找到的美图照片。当然在我最常使用的qq空间之中,我的朋友们经常和大家讲述自己的oc(own character),也就是他们的原创角色之间的故事。 as far as i can remember, people most often share their lives on social media, or some beautiful pictures they found. of course, in qq space, which i use most often, my friends often tell people about their ocs (own character), which is the story between their original characters. feel bored (q1) do you often feel bored? 我并不常感到无聊,在当今社会之中,很少有人会感到无聊,因为我们的手机几乎从来不离手,无事不刻都在接受着碎片化的讯息以此来填补我们的大脑。虽然就科学而言这不太好,但是生活习惯已经养成了。 i don''t get bored very often, and in today''s society very few people do because we''re almost never without our mobile phones, filling our brains with fragmented messages all the time. it''s not good science-wise, but it''s a habit. (q2) when would you feel bored? 虽然我几乎不会感到无聊,但是当我一个人在家,并且所有工作,游戏的每日任务都完成的时候我或许会感受到十分无聊。因为不仅这意味着我的工作都完成了,而且代表着今天的游戏时间也结束了。我或许会看看书来打发这些时间。 although i hardly ever get bored, i might feel very bored when i''m home alone and all my work, gaming daily tasks are done. because not only does this mean that all my work is done, but it also means that gaming time is over for the day. i might read a book to pass the time. (q3) what do you do when you feel bored? 当我切实感到无聊的时候,我大概会找一些书来读,毕竟我平日里是一名小说家,看书总归对我来说是没有坏处的。或许很多人觉得应该出门去找朋友一起玩大概是更健康的一种生活态度,但我觉得看书对我来说正好,也不会有社交压力。 when i''m actually bored i''ll probably find some books to read, after all i''m a novelist on a regr basis and it never hurts me to read. maybe a lot of people think they should go out and find friends to hang out with probably a healthier approach to life, but i think reading a book is just right for me and there''s no pressure to socialise. (q4) do you think childhood is boring or adulthood is boring? 我认为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比较的必要,毕竟一个人在不同的年龄段所拥有的兴趣和认知都是不同的,就像是大多数小孩子会觉得钓鱼是一件无聊的事情,但是当许多男孩变成中年男人的时候他们又会疯狂地沉迷这种活动。难以理解。 i don''t think there is any need to pare the two, after all, the interests and perceptions that a person possesses at different ages are different, just like how most small children would find fishing to be a boring activity, but when many boys turn into middle-aged men they bee crazily obsessed with this activity. it is difficult to understand.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合众为一 一:赫密斯派(hermeticism) 历史:赫密斯派的名字来自于hermes trismegistus,意思是三倍伟大的赫密斯,这个学派在希腊时代就已经存在,但是并没有固定的组织,而是以小组方式秘密船承下来。在罗马帝国采取基督宗教为正统之后就慢慢势微,直到中世纪文艺复兴之后才被费奇诺重新介绍到欧洲,并成为西方神秘学当中的重要传统。 文献:现存最早的赫密斯派文献为费奇诺翻译的《秘义集成(corpus hermeticum)》共十七篇。大多数赫密斯派文献的作者都不可考,因为他们都托名为托特神或赫密斯。 简介:赫密斯派并不是经过系统化整理的单一理论,我们可视之为早期西方神秘学的的经验总结;基本上他们认为人类投身到世界是一段精神的旅程,最后仍应该与神性(divine)合而为一,因此一方面要研究自然的法则以了解神性的展现,另一方面也要努力修行求得精神上的精进。同时他们认为世上万物都是一体的(或者说是相通的),因此人应该在自己身心灵的各个层面取得平衡,也要与大自然的秩序取得平衡。早期的赫密斯派文献也有提到一部分占星学,炼金术和魔法的使用方法。 影响:赫密斯派的文献可以说是西方神秘学主要的细想来源,一方面影响到占星学当中天人合一(as above,sobelow)的思想,提出了早期的宇宙论和秘传心理学,同时也是炼金术发展最直接的理论根据,后来许多魔法的研究者纷纷以赫密斯派的传承者自居,可见其影响力的广大。但是现在赫密斯派的学说已经被各家神秘学者吸收后重新诠释,所以并不存在任何单纯的只教授赫密斯派思想的学校。 二:诺斯替派(gnosticism) 历史:诺斯替派的名字来自于gnosis,在希腊文当中的意思为''知识'',因此有时也被称为‘灵识派’。在西元一世纪到二世纪之间盛行于地中海岸,故被早期基督宗教视为最有威胁性的异端之一。诺斯替派曾在叙利亚和亚历山大港建立起自己的崇拜组织,但在西元三世纪之后由于被基督宗教打压而消失,之后仍然能在犹太教,基督宗教及伊斯兰教的某些派别中看到诺斯替派的影响。 文献:诺斯替派的文献在中古世纪之后的欧洲可以说是完全消失,大部与之有关的说法都是来自于反对他的基督徒,知道1945年在埃及的沙漠中发现了一系列诺斯替派的抄本,世人才有机会再见到诺斯替派的第一手资料。 简介:诺斯替派相信精神是人的本质,并且认为肉体是精神的牢笼,人会‘为恶’完全是因为‘无知’,因此‘灵知(gnosis)’是将人从物质世界和肉体当中解救出来的唯一方法。对于诺斯替派来说,人的救赎是一个宇宙性的过程,当人突破肉体带来的限制之后,还要通过星体(包括行星及恒星)层层的考验,最后才能回到真实纯净的状态,找到真实的自我,在这个部分就带有很强烈的密契主义色彩。此外,他们相信造物主除了男性面之外还有女性面的存在,因此允许女性担任领导人及主持正式的仪式。 影响:诺斯替派是众多密契主义的源头,影响后世的犹太密契主义及许多基督教密契主义。神智学会对于诺斯替派的很多四象几乎是照单全收;容格也因为研究了诺斯替派的思想而受到很大的启发。 三:喀巴拉(kabbh) 历史:喀巴拉是犹太密契主义中最着名的一个派系,喀巴拉在希伯来文当中的原意是‘传统’,早期都是以口传的方式进行,代表一种对于经典的秘密解释。喀巴拉在十一世纪开始成为一个明显有区别的宗教团体,在法国南部和西班牙各地有显着的影响力,到十四世纪初时发展到达顶峰,并成为稳定的团体一直流传到现在。 文献:喀巴拉学说当中最具有代表性的着作为《光明之书(bahir)》,《创造之书(sepher yetzirah)》和《光辉之书(zohar)》,但有更多的内容只以口头的方式传承,禁止被书写下来。 简介:在喀巴拉的学说当中认为世界创造的过程与飞升救赎的过程正好相反,所以只要了解创世的秘密,就有机会找到飞升得救的方法。喀巴拉学说当中最为人熟知的象征为生命之树(tree of life),当中包含了十个流溢层(sephiroth)和二十二条路径(paths),与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可以找到对应的方法,同时也是密契修行时的重要工具。一般学者将喀巴拉分成理论和实用两大部分,‘理论的喀巴拉’通常专指密契修行的法门,‘实用的喀巴拉’则是指在魔法方面的应用。 影响:现今大部分西方神秘学的项目,或多或少都受到喀巴拉学说的影响。包括密契修行的具体方法广被采用,万物对应的体系成为仪式魔法相应系统的最主要来源,把文字数字话的方法成为后来灵数学的源头,其他如手相学,塔罗牌,符咒学,炼金术。。。。。。等等,都可以在早期的喀巴拉学说当中找到源头,这也使得研究喀巴拉所使用的希伯来文成为西方神秘学当中重要的文字。 五.蔷薇十字会(rosicrucuans) 历史:蔷薇十字会的象征符号为十字架当中镶嵌着红色玫瑰花,代表宗教与魔法的调和。传说中蔷薇十字会的创始人为德国人克里斯丁·罗森克鲁兹(christian rosencreutz),但比较可信的历史则由 1616年约翰·威廉泰尔·安色德烈(johann valentine andreae)发行《化学婚礼(chemical wedding)》开始。由于蔷薇十字会对外保密性质,虽然有些人自称或被认为是蔷薇十字会的成员,但是真相一直众说纷纭。 文献:《蔷薇十字会的名声(fama fraternitatis)》、《蔷薇十字会的告白(confessio fraternitatis)》和化学婚礼并称蔷薇十字会创始的三份重要文献。 共济会(freemasonry) 共济会名称的原意是自由的石工,据说是传承自建造埃及金字塔及犹太圣殿的团体,但近代的起源则是由1717年在伦敦设立英格兰本部(grand lodge of ennd)开始,渐渐发展成国际性的组织,一直传承到现在。其成员在西方世界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例如美国的开国元勋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班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等都是共济会的成员。 文献:由于入会者都需要立誓保密,同时也不可以对外界公布组织的运作状况,所以比较少有可靠的第一手资料,目前公开资料当中比较有名的是1723年的《安德森惠章(anderson constitutions)》,大致描述了共济会的宗旨与组织方式。 简介:共济会并不纯粹只是神秘学团体,反而比较像是兄弟会(brotherhood)的组织,在商业及专业领域上形成了重要的人际网络。依照《安德森惠章》的内容,共济会的成员分为三个阶层,使用不同的服装和象征来区分,但组织演变到今天又增加了三十个阶层,一共有三十三个阶层。共济会也有属于自己的入会仪式,包括精神思想,情绪及劳动的考验。通过考验者就有资格加入共济会,并在宣誓后受到惠章和仪规的约束,其中守秘和成员间友爱互助的规定是最有名的。 影响:共济会是西方世界最大的神秘学组织,目前在全世界有超过六百万的会员,其分支构成员影响了美国独立革命和法国大革命。同时共济会的组织,规章,入会仪式,升级制度等,也成为后世大部分神秘学团体模仿的对象。 七:黄金黎明(hermetic order of the golden dawn) 历史:黄金黎明的全名为‘黄金黎明赫密斯派修会’,由三位共济会成员维斯考特(w.w.westcott),马瑟斯(s.l.mathers)和伍德曼(r.woodman)于1888年在英国成立,一开始只教授基本的喀巴拉,占星术,象征的炼金术及塔罗牌,后期再加上仪式魔法的内容。但是由1900年起,黄金黎明陷入空前的分裂危机,接下来的几年当中陆续有成员出走另立门户,之后就渐渐没落了。 文献:曾任职克劳力秘书的雷加地收集了大量黄金黎明的讲义,编写出版了《黄金黎明(the golden dawn)》共九册,最新出版的为一大册的合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喧嚣的羊羔 在那令人诧异的午后,奇迹的交织构造出了在这所学校中截然不同的思想,源自星球源头的光辉在这件狭小而又破旧的教室中展现,将所有的不可思议,不合常理以及颠覆性思维都一股脑地灌进了学生们那如同死海一般的心灵之中。 那些奇迹在第二天都消失了,空荡荡的黑板仿佛只是幻觉一样;梅丽雅出神地盯着那款曾经浮现出神秘光辉的黑板,仿佛盯着它那些东西就会再次出现一样。 显然不会。 托尔·斯特兰那些天说的东西真的只是耍他们吧?!什么奇迹什么神秘,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在现实世界出现呢?被科学院决定了那么久的定理,在火焰与时代中被付之一炬的炼金术,这种东西,倘若真的有用的话又怎么会被时代抛之于后呢? 想不明白,完全想不明白,但那天上课所发生的事情除了奇迹以及那些传奇小说中所记载的炼金术可以稍微说明一下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可用的科学手段可以解释清楚。 这世界到底是什么组成的?为什么他们所用的能源的描述却和所谓的科学背道而驰?气体运作,水流涌动,山川大海的变迁都可以作为解释的来源,将所谓的【力】转化为能源——但官方给出的明面解释却和所谓的神话如此地贴近,魔幻到说这些紫色的气体是圣贤赐予人类的礼物梅丽雅都敢信。 【火种由我们所居住星球自身孕育,所有能源的循环,无论是下雨,地震还是日夜的交替,我们的星球无时不刻都流淌着这种能源。】 这是什么魔法师用的魔力吗?无时不刻地流淌?那她怎么没有看见紫色的空气或者是什么奇怪的气流在世界各处运转呢? 这种诡异的解释说不是为了遮掩什么梅丽雅打死也不肯信,但是科学院所展示的粒子实验也十分具有说服力,说实在的要是他们能够把这种能源在晶体管里的运行原理告诉民众们相信大家对于那套离谱的说辞接受度会更好的。 话说回来好像下一节的课就是托尔·斯特兰的炼金术普及教育课程吧? 梅丽雅这么想着,扭头看了一眼艾姬·科里纳,见她眼中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光芒便不信邪地扭头看向了另一边的帕夏·伍德曼,见她眼中所闪烁的截然不同的光辉,梅丽雅此刻才确认自己不是有问题的那一个。 那么,艾姬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又说明了什么呢?她难道是预先知道世界上其实存在这种奇迹吗? 就在梅丽雅胡思乱想的时候,下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缓缓地抬起头,迷茫地眨了眨双眼,随后行云流水地捞起自己的课本与文具,和身边的同学们一起离开了教室,奔赴向下一个奇幻之地。 那是托尔·斯特兰最开始向他们承诺的课堂,那个炼金实验室。 而艾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手里随意地拎着自己的随身物品,看上去毫不在意接下来的课程。 这些炼金教室已经很久没有启用过了,明显的锈渍在金属大门上蔓延,稍微推动一下就能够听到风化和时间所留下的痕迹摩擦出的“嘎吱”声。 托尔·斯特兰不紧不慢地在古老的木质讲台上摆弄着他那些古里古怪的仪器,见有人进来了,就点点头,示意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下。 梅丽雅在稍微靠前的地方找了个位置,把自己的手提包放进桌子的抽屉里,出神地盯着托尔·斯特兰脖子上那根漆黑的颈带;之前在她家暂住的时候梅丽雅就留意到了这点,即使是在洗澡的时候,她那条颈带似乎也没有取下来过…… 是在遮掩什么吗? —————————————————————————— 一份水银,两份硫磺,药店里可以直接买到的蓝纹草,还有被精细确认好绝对不会出错的图纸…… 这东西好像对人体都有毒来着,要不然再加个防护矩阵? 克莉丝将手里的东西快速分类摆好,而被藏在讲桌底下的炼金工房则在兢兢业业地生产着一些上课所需要的的道具,散发出点点荧光。 这可是第一堂课,一定要整一点带劲的才行,不然可就辜负了同学们那颗期待已久的心啊。 她清了清嗓子,随后又看向自己手里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注意事项以及流程,最后则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块怀表,等着指针正正好好指向上课的那个点,带领学生们走向自我觉醒的路途。 清脆的上课铃准时响起,梅丽雅从未觉得这一成不变的铃声居然如此动听,眼前的托尔·斯特兰也动了起来,伴随着他胳膊的律动,奇异的光芒顺着讲桌向台下流淌,随后顺着教室的走势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圆,随后是交叠的三角形,菱形,八边形,最后是无数的,不规则的线,它们交织闪烁,仿佛在告知所有坐在台下的学生,这斯凯亚斯克学院有史以来的第一节炼金课,就这么开始了。 随着矩阵的彻底构建,梅丽雅背后的大门带着陈旧的噪音关闭,似乎要将这片不可思议之地与世隔离…… “这是只献给你们的惊喜哦。”温柔的灰蓝色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斯特兰先生就直立立地杵在那里,双手轻轻地拍了拍,“那么同学们,今天的炼金课堂就开始了哦。” 背后的黑板自行展开,泛着蓝色荧光的文字开始在其上蜿蜒爬行,克莉丝一个华丽的转身,随后中指与拇指交磨,发出一声脆响—— “第一节课,灵魂的色泽!”她兴致勃勃地转过头,就像是面对千年前在此渴求炼金术奇迹的学徒一般,将自己所知所得全都倾授而出,“在此之前,我们先来探讨灵魂的概念吧!同学们,这是我,托尔·斯特兰的课堂,如有疑问请举手发言,没有疑问也要想出疑问哦~” “作为一名合格的炼金术士,对于世界抱有敬畏之心,好奇之心,探求之心与守矩之心,这是我们能够从星球这里借来东西的秘诀哦!”她恶作剧般地笑了笑,随后又独自嘀咕了一句—— “这玩意好像在搞传销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最后的弥撒 “老师,我记得科学院不久之前才明确地否决过灵魂的存在啊?”一名女生举手提问,而克莉丝很赞赏地看了一眼对方,这让她更有勇气将剩下的东西说完了,“之前我们的普及教材上还标记过人类脑子里产生的思想其实是身体先做出指令,然后我们才会有各种念头的啊……” “很好,正好问到点子上了,这位同学请坐。”克莉丝的苍白指节轻轻地敲了敲黑板,美丽的萤蓝色光芒便在黑板上书写流淌,“但是那只是一部分,人类从古至今进化至此,即使失去了理智我们也会在残酷的世界里活下去,于是身体的反馈成为了我们存活的保障——渴了才会喝水,饿了就会吃饭……虽然我不是专业的科研人员,但我也不能够否定灵魂确实不存在的这种可能性……” 她的话锋随之一转:“但是你们不觉得,凡事都是由身体决定的,大脑在身体里只作为一个可悲的指挥者……不,是看客,这种东西对于人类本身太过于悲伤了,不是吗?” “身体不会教你们去爱,不会教你们悲伤痛苦,更不会让你们去思考和生存无关的东西,这是只有你们独到的灵魂才能够促使你们自己开出如此珍贵的花朵。” 克莉丝·莱汀的手心再次浮现光芒,一个小小的,上面有许多荧光植物点缀的玻璃瓶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无数五彩斑斓的小光点就在其中涌动,蹦跳,她低垂眼眸,露出了温柔的神色:“这啊,是老师我灵魂的色泽哦。” “而今天,我会把这些小瓶子交给你们,请努力让自己灵魂的色泽浮现其中吧!” 黑板上的萤蓝色光芒开始蜿蜒组合,变成了一个个奇怪的图形,而克莉丝缓缓地走到了那些图形下方,一个个地指了过去—— “三角形代表坚固,圆形代表循环,矩形则是组成一切的框架……” “交叠三角形是奇迹的代言词,他们是你们与这个星球本身沟通,向她支取力量的最好桥梁,长短不一的线则是向那些被支取而来的能量说明意图的语言……” “不过那些太难啦!我们今天只是稍稍体验一下而已,过程我已经详细写好啦,你们可以开始动手了哦!” 克莉丝拍了拍手,被均匀分好的材料便呈现在了桌前,她指了指黑板上画好的矩阵,开口道:“同学们操作的时候记得带好防护用具,为了自身的安全,手套眼睛请不要摘下来;看到那罐紫色的液体了吗?对,就是我左手边第一罐,这是用来绘制所有矩阵的外边的,然后是水银,你们都认识水银吧?这是用来绘制第二个矩阵的中心形状的……” 仔仔细细地把过程给学生们叙述了一遍,她看了一眼台下蠢蠢欲动的小家伙们,心脏开始抽抽——她还不是很放心…… 抓一个小朋友来演示一下吧…… “梅丽雅,麻烦上来一下,我教你先做一遍——同学们看好了啊!这不是玩笑!” 梅丽雅·伯格在台下愣了几秒,随后急忙走上讲台,迷茫地看向克莉丝·莱汀——显然她没有记清到底要干嘛。 克莉丝庆幸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轻轻地捏起玻璃笔,沾好涂料,在铺好的蓝色纸张上画出了一个规规整整的圆。 而当圆完成的时候,玻璃笔上所沾上的涂料正好消失殆尽,透亮如新。 “梅丽雅同学,画圆的时候心里不要想别的,只要构造自己认为的最标准的那个圆就好了——你会画的很圆的。” 梅丽雅也跟着克莉丝的动作捏起玻璃笔,轻轻地闭上眼,在纸上勾勒出自己想要的弧度。 睁开眼,一个紫色的整圆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有些惊讶地看了克莉丝一眼,对方充满赞赏的笑容映入眼中,这让梅丽雅对于接下来的步骤更有信心了。 “然后是交叠三角形。” 银色的痕迹迅速地出现在第三个小圆内,构成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三角形,随后是四边形,六边形,更多的圆,三角形,弧形线,线段;各种各样的图形被克莉丝用各式各样的笔墨描绘,展现在了矩阵之中,而梅丽雅则不紧不慢地跟随其后,画出了如出一辙的图形。 “收工!”她打了个响指,玻璃罐子便出现在了矩阵中心,随后她把手掌贴在了矩阵的一端,与超出圆界的三角形对接——萤蓝色的光芒泛起,随后迅速地在矩阵内涌动,原本空荡荡的玻璃罐子内突然出现了五彩斑斓的光点,随后慢慢地稳定下来,直至变成和克莉丝最先展示的那个玻璃罐子一模一样的状态。 “梅丽雅同学,试试吧?把玻璃罐子放上去,把手放上去就好了。” 托尔·斯特兰温和的声音在梅丽雅耳边回荡,她有些犹豫地看了面前复杂的矩阵一眼,还是按照托尔斯特兰所演示的把玻璃罐子和手都放了上去。 萤蓝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原本被誉为不可能的奇迹再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梅丽雅愣愣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流淌的不现实之物,缓缓地将小小的玻璃罐子捧起。 橙黄色的光粒宛如炙热的太阳一般,在玻璃瓶子里轻飘飘地游荡着,即使是隔着玻璃瓶,梅丽雅都能够感受到一阵温热。 这是我灵魂的颜色吗?她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玻璃小瓶子,随后又转眼看向了托尔·斯特兰那边——五颜六色斑斓驳杂的光粒,与自己面前这温暖的橙黄色的光粒相比,显然杂乱了不少。 但比起手里毫无秩序到处乱跑的粒子们来说,斯特兰先生的光粒显然更有秩序地排列在一起,在小瓶子里缓缓地盘旋。 这难道就是所谓人类个体的差异性吗?梅丽雅不知道,当看着台下同学们同样兴致勃勃地开始动手实验之后,她才隐约察觉到托尔·斯特兰所说的自由意志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所带来的奇迹,所讲述的哲学,到底是为了实现什么……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在这两周的相处内,梅丽雅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地方被改变了——不,不只是她自己,这所学校内的许许多多都被改变了。 学生们开始尝试着学习思考,去询问为什么而不是只是作为一个单纯的机器执行着老师们,家长们的命令,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改变了。 “这才是他说的奇迹吗……”梅丽雅看向自己手心中的玻璃小瓶,露出了微笑。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为食粮而献祭 于是在克莉丝的一番吹水蛊惑之下,梅丽雅就迷迷糊糊地回去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 直到她回到了教室,看见了一水儿同学们期盼且期望的眼神,她才回想起自己的目的。 对啊,她是过去让老师换作业的啊,怎么莫名其妙就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梅丽雅就恨不得尴尬地用脚抠出来一整个斯凯亚斯克,自己免了作业却完全忘记了任务,这种事实报道出来只会遭到同学的唾骂说她是托尔?斯特兰的一条狗好嘛! 该死的!怎么偏偏忘记了这一茬! 她要怎么和她亲爱的同学们解释她和老师聊得入迷导致完全忘记了这档子事吗? 别开玩笑了!这种鬼话就连班级里成绩最差的家伙都不会信的好吗? 但这他妈就是离谱的现实生活啊! 于是梅丽雅又惴惴不安地揉起了衣角,开始思考她究竟该不该说老实话。 就在此时,艾姬·科里纳探出了希冀的人群,露出了她那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把校长女士那张面庞的精髓给学了一个十成十的像,让人完全生不起任何的厌烦之心。 只见她轻声开口,气吐兰息,有些抱歉地看着梅丽雅。 “梅丽雅同学,想必托尔?斯特兰一定是为难你了吧……真的很抱歉,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和他谈谈……” 真的很感谢你这番安慰的话,要是能够在我动身之前说就更好了,美丽的小姐。 梅丽雅面无表情地看完艾姬的表演,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没有,斯特兰先生没有刁难我。” 听到她这番话,同学们眼神之中的光芒又盛了几分,但却被梅丽雅接下来的话语打落了谷底。 “但是他也没有减作业,因为他认为让我们完成这些东西是有必要的,是对于我们未来有益的。”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所以……你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反而还觉得这些作业布置的很有道理?!”艾姬身边的一个女生刻薄的大喊起来,“梅丽雅·伯格,不要为你的无能找借口啊!没有做到被臭骂了一顿就说出来,何必在这里装什么面子!” 她反倒是怪罪起替他们出头的人来,却被艾姬拦下了身子,她一脸不耐烦,却换来了对方严厉的眼神。 “够了!”艾姬·科里纳狠狠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咬了咬牙,大声喊到。 “梅丽雅同学已经很辛苦了,这种事情是她干,得罪老师的也是她,你们没有资格指责她!” 随后她又带着饱含歉意的面庞,贴到了梅丽雅周围,拍了拍她的后背,很温柔的问道:“没事吧,梅丽雅同学?” 梅丽雅忍不住看了艾姬一样,随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女人了,不过,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们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毕竟她是伯爵之女,不同人生的轨迹之间交接也只会有这么一小段。 “呵!这就是伯爵之女的品行,我算是见识到了!” 那个女生显然还是没有过够嘴瘾,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梅丽雅,却碍于她的身份没有多嘴。 这也多亏了梅丽雅的“众生平等”论,换做是其他的千金大小姐,她敢在别人面前随意逼逼几句,日后的日子有她难受的。 不过在这种地方一般也见不到什么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来这里的学生大都来自于富商之家,有大把金钱可以挥霍,等到她们学出有成之后,接手家里的事业——再不济钓一个大少爷回家也是好的。 班里的气氛因为这件事情直接凝固,大家都默不作声,生怕惹出什么更大的是非出来,就在此时,一阵不太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托尔?斯特兰从门后探出来脑袋,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 “那啥,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要是你们有事我就走了……”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梅丽雅没忍住直接脱口而出,她急需一个结帮忙解围的人! 。。。。。。。。。。。。。。。。。。。。 “我听梅丽雅说你们好像觉得作业太难了,想换一个是么?”克莉丝?莱汀面露微笑,这群小朋友终于知道慌了,很好,很好! “换作业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真的有人上课听讲了吗?” 刚才指责过梅丽雅的女生连忙举手,她大声呼喊着:“老师,我绝对听讲了!” 好像这么做,作业立马就会少下来一样。 “哎,这位同学别急嘛。”克莉丝淡定地挥了挥手,让她先坐下,“我话可还没有讲完呢?” “要是你们但凡上课听了一星半点,也不会觉得作业难了。” “可老师我真的听了,但是这作业确实没法子做啊!”女生顿时愤愤不满起来,好像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似的,却被克莉丝轻轻地瞥了一眼。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眉眼之间所流淌的愉悦看得女生心底发毛,好像马上就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啊……我很高兴能够有人大声说出自己上课听讲,真的很高兴。” 那女生的表情瞬间变得喜悦,神采飞扬到让梅丽雅看了都想给她来一拳。 “那么……这位同学,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今天的作业你就不用做了——这句话我大约是在上课后十分钟讲的……” “哲学的基本三问是什么?” 女生蒙了,这提的是什么鬼问题?哲学三问?!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概念? 克莉丝看见她迷茫的神色就大致知道答案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露遗憾之色。 “很抱歉,这位同学,好像你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努力,坐下吧。” 女生脸色通红,似乎还想狡辩什么,但克莉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来一个看起来比较温和的笑容。 可以,很痛啊,和她犟。 她轻轻地扶了扶眼镜,装作是整理自己着装的模样,但暗地里其实偷偷的把眼睛上的封印稍微松动了一丝,然后又摁了回去。 不过此时此刻,在她对面的那位女生可就惨了。 就好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给盯住了一样,那种猛烈的进攻性几乎压得女生喘不过来气…… 血肉,扭曲的幻彩,尖锐的利齿,黑龙,漆黑的枝干……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克莉丝所透出的一丝气息中攀上对方的理智,然后彻底蚕食。 她被吓得瘫倒在地,连滚带爬,逃出了教室,脸上涕泗横流,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 但这里只有克莉丝?莱汀。 “那么,还有谁想要和我说说他上课听讲之类的鬼话吗?我很乐意哦?” 克莉丝幽幽地抬起了眼眸,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沉声开口道: “别把老师我当做是傻子看待啊?” 第二百五十章 非常理存在之物 看着学生们噤若寒蚕,一言不发安静得和小鸡仔一样的模样,克莉丝开始头疼起来。 她先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她试图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来宽慰学生们惶恐不安的心情,但不知道是她脸的问题还是学生们太紧张了,她这一笑反而把原本就僵的不得了的氛围搞得雪上加霜…… 但没办法,自己作下的死,哭着也要认完——更何况这群学生也的确是缺乏教育。 但不说其他的,再这样子下去,恐怕他们也会成为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草哲学僵尸,没有自己的思维,单纯地去满足他人的需求,去奉献自己。 成为只有通过这种可悲的方式才能够活下来的人。 “我理解大家的课业任务很重,我也理解大家在我的课堂上摸鱼的行为,大家很累,好不容易有点放松的时间,这些我都知道。”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愈发魔幻的现实而感到疑惑,这真的是名为·克莉丝·莱汀的存在会做的事情吗? “所以,我布置这样子的作业也并没有为难大家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在睡觉前,下课空闲甚至上课发呆的时候能够想一想这些问题,我就感到满足了。“ 她伸出食指,在面前画了一个圈,随后又在自己的心口点了点,眼镜下的灰蓝色眸子中闪烁着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情,熠熠生辉。 即使不懂得也希望他人能够去拥有,希望悲剧不要再次发生,希望所有人眼神中都散发着希望的辉光,而不是如出一辙的死寂。 这就是她的梦想,不切实际的,为之甘愿放弃自己所得的妄想幻梦,幼稚理想。 但这也是她为之约定,哭泣,嘶吼与痛苦的根源——无论如何,至少面前这群尚且还在成长之中的孩子们应该拥有梦想。 “如果嫌麻烦的话,那就现在和我说说你们的想法吧,不用五百字,一句话就好,思考一下,然后给我答复吧。” 她算不上什么名师,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教育方法,就算是深入和人交流,去了解他人心理也只在精神病院里干过;但学生又不是精神病人,自然也不能够用那些方法让他们开口说话。 用这种方式真的可以得到学生们的真实想法吗?克莉丝感到疑惑,因为此时的课堂气氛空前活跃,远远超过了她曾经带的任何一堂课,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涌到她的面前,喊出各种各样的话。 “真理是写在书上的,真相是在我们面前的!” “真理是被科学家发现的,真相是被侦探们发现的!” 一句句话从耳边涌出再涌入,让她目眩神迷,两眼昏花,差点没当场死机——太多了,太嘈杂了! 这些孩子们所说的真的是实话吗?是他们的心中所想吗?这到底是思考过还是敷衍的给予我一个答案,哄我这个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老师开心? 很遗憾,完全无法辨别,嘈杂的,大量的耳音搅乱了克莉丝的所有思维,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观察孩子们的神色与动态,只有一句句“我认为”还在教室的上空晃荡。 不过,只要能开口,能倾吐,就算是第一步了吧……吧? 嗯,是好事。 梅丽雅.伯格看着在中心完全陷入了迷茫的托尔·斯特兰,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这个样子的老师,似乎格外有趣呢! 说不准,他还有别的杀手锏藏着掖着准备什么时候丢出来吓大家一大跳!真不愧是托尔·斯特兰老师,他确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啊! 就在梅丽雅望着托尔·斯特兰发呆的时候,艾姬突然走过来,笑着拍了怕梅丽雅的肩膀,开口问道—— “梅丽雅同学,你怎么没过去呢?是打算晚上写五百字的感言吗?” 很容易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但梅丽雅今天懒得和她计较,只是悠悠地说了一句:“不是哦,之前找老师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他说过我的想法了。” “原来是这样啊……”艾姬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轻轻地笑了笑,蹦跳着走向托尔·斯特兰的位置,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明白了什么?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什么关键的信息吗?她究竟明白了什么? 梅丽雅懵逼地看着艾姬在那里扭来扭去的身姿和委屈的语态,叹了口气。 算了,女人的世界不是她能够理解的,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 就在梅丽雅.伯格离开教室的瞬间,艾姬·科里纳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向站在面前的托尔·斯特兰,露出了笑容。 “老师,很抱歉,梅丽雅给您填了不少麻烦吧,真的是不好意思,作为她的朋友没有阻止她……真的很不应该!” 她陈恳的鞠下一躬,态度好到令人咂舌——但克莉丝只是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有些不解地问到:“梅丽雅她怎么了?我们之间的沟通挺愉快的啊?” 这下子轮到艾姬懵逼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不应该是托尔·斯特兰责问她,然后再顺水推舟地送别人一波,给自己塑造一个重情重义的形象吗,怎么这边一点波澜都没有呢? 不应该啊? 克莉丝·莱汀倒是隐隐的懂了一些什么,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下艾姬·科里纳,然后开口道—— “艾姬同学,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不过我有句话还是想要送给你。” “老师,是什么呀?”艾姬充满了期待,果然要来了吗,上天安排给她的剧情!? 然而并不是,她所等来的只是一句“大家都是年龄不小的人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干,不要老使唤别人。” 艾姬瞳孔紧缩,他是怎么知道的?托尔·斯特兰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梅丽雅.伯格告诉他是自己等人支使她过去的!? 克莉丝看出了她眼里的想法,又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些把戏在上辈子就被那些所谓的好闺蜜们给玩腻了,她以为这辈子到了这边就不会看见,但结果这还没到学校工作几天,这种感人至深的塑料姐妹情又出现在了眼前…… 她算是理解为什么以前的中学老师看见女生撕逼都没什么意外的反应了…… 估计早已习以为常。 第二百五十一章 诞生于宇宙的文明 虽然知道自己的老好人属性只不过是再次被利用了而已,但对于那么多要求的声音,梅丽雅还是完全无法拒绝。 毕竟想要维持社会关系,互相帮助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 但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吃亏了,啧。 她晃悠悠地走向老师们的办公区,却被值日老师告知托尔·斯特兰先生待在学校现存为数不多的炼金实验室,做着自己的炼金实验。 就很离奇,这老师都跑过去教哲学还对自己的本职这么热衷,难不成是现代教学环境不太适合这些古代炼金术士? 毕竟早在大概两百年前左右,科学院就将炼金术宣判为过去式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高效的机器以及更为优秀的人工材料。 这么想着,她顺着各种弯弯绕绕的小道就来到了炼金实验室的门口,透着铁门的缝隙就可以看见里面所渗透出来的各种奇幻色泽的光线,已经动静稍微有些大的爆炸声…… 梅丽雅:??? 她向着大门靠去,已经年久失修的实验室并没有什么很好的隔音措施,因此托尔?斯特兰独自一人絮絮叨叨的声音也透过缝隙传了出来, “虽说只靠着【万象事典】单独构造物品确实是浪费了一点……但是运用炼金术和机械的话也很难实现我想要的效果啊。” “伊洛斯那个家伙说得挺轻松,像是这里的设施有多么多么高级一样,但结果只留我一大堆都快要风化烂掉的老古董,还要我自己修!他把我支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克莉丝?莱汀严重怀疑那条龙居心不良,别有目的! 就在她收拾着一地残局,嘴里不停抱怨这学校环境烂到爆炸的同时,梅丽雅·伯格轻轻地敲了敲门,在外面尴尬地咳了几声。 “那个……老师,我找您稍微有点事。” 克莉丝有些纳闷,自己教了什么很难理解的内容吗,怎么还会有学生找上门来?不过出于一位教师的基础素养,她还是很温和地将站在门口的这位同学请了进来。 梅丽雅稍微有些不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因为作业问题而找上一个老师,在斯凯亚斯克里这种荒唐事简直是屈指可数,就算是有也是学生们觉得作业过少而主动要求老师再多布置一些练习……而非如今让一位老师去改换自己的作业。 但没办法,托尔?斯特兰布置的作业过于离奇和困难了,要是不沟通一下,到时候明天交上来的作业都和鬼一样,他们班上的学分可能就因为这一次离谱的作业完成,在气急败坏的斯特兰先生手下彻底归零…… 谁都不想看见这种情况,作为可悲的利益共同体,只能够推选出一个倒霉蛋来参与沟通了——而她就是那个倒霉蛋。 这就是老好人的悲哀啊…… 梅丽雅已经做好了迎接克莉丝那如同风暴一般的怒吼,并且之后回去和她可爱的同学们解释自己已经尽力的这一事实,但却没有想到托尔?斯特兰并不生气,反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的问道: “作业真的很多吗?” “不……其实并不多,斯特兰先生。” 梅丽雅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衣角,要是这番举动被她的礼仪教师看见的话,必定少不了一顿臭骂,但看着面前似乎的确是在很认真的思考她话语中的含义,揣测学生目前能力状况的托尔?斯特兰,梅丽雅完全做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 “作业确实不多,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太难了。” 看着对方蔚蓝色眼眸以及过于年轻的清秀面庞,她下意识就把实情给说了出来,这般明亮的眼眸,倘若他都不能够信任,我还能像谁诉说呢? 【彼得的诚挚之礼:提升自身的亲和力,让他人下意识想要将一些内心的想法向你倾吐。】 【这是名为彼得·帕里森的男子的天赋才能。】 克莉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 “啊,我懂了!你们上课都没听对吧!” 眉眼间充斥着一股子不安好意的调笑味儿,她点了点梅丽雅的眉心,轻声低语。 “我不是为了为难你们啊,我知道哲学这种东西很无聊,我上课应该没人愿意听吧……但我已经尽力让它听上去比较有意思了。” “但这不是重点,梅丽雅同学,我只是希望通过我布置下去的作业,能够让你们对于哲学有个基础的认知……是我的小小的私心。” “如果你现在对于作业这点不是很满意的话,那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要答出来,给出独属于你自己的答案,今天你的作业就不用写了。” 克莉丝看向了那双宛如宝石一般美丽的眼眸,这么晶莹剔透,而又散发着光芒的眼眸,克莉丝?莱汀确定以及肯定,希望绝对没有泯灭于其中! 她郑重开口道—— “梅丽雅同学,什么是真理,而什么又是真相?” 告知我你的想法,尝试去思考,去询问这一切,尝试去质疑,去创造…… 最终成为一个绝对独立,富有创造力的人吧。 这是我能够给你们最后的礼物了。 梅丽雅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的这般话语,忍不住愣住了神。 事情居然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解决,而她只需要回答这位教师的奇怪问题就好了。 斯特兰先生确实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梅丽雅能够感觉出来,他确实只是单纯希望他们能够尝试去思考这些问题。 但平时的学业已经够繁重了,又哪里来的时间去胡思乱想呢? “我想……真理应该就是绝对正确的东西,而真相很多时候只是人们所发现真理的一角。” “很棒,很优秀的回答!”克莉丝忍不住鼓起了掌,这个孩子很有前途啊,观点很有意思,看起来的确像是思考了一样——用她自己的思维。 “梅丽雅同学,你很擅长哲学嘛!”她就像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一样,欣喜的笑了出来,看得梅丽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但她明明只是说了一些谁都可以说出来的废话而已,他为什么会如此欣喜…… 难道这是什么不得了的才能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眼眸中的疑惑,克莉丝懒散地坐在了实验室的桌台上,脖子上所缠绕的漆黑颈带被风吹的高高的飘扬着。。只见她低垂眼眸,轻声叹息: “梅丽雅同学,这个时代,会独自思考已经是一种难得的才能了哦。” 第二百五十二章 看着学生们噤若寒蚕,一言不发安静得和小鸡仔一样的模样,克莉丝开始头疼起来。 她先前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她试图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来宽慰学生们惶恐不安的心情,但不知道是她脸的问题还是学生们太紧张了,她这一笑反而把原本就僵的不得了的氛围搞得雪上加霜…… 但没办法,自己作下的死,哭着也要认完——更何况这群学生也的确是缺乏教育。 但不说其他的,再这样子下去,恐怕他们也会成为和曾经的自己一样草哲学僵尸,没有自己的思维,单纯地去满足他人的需求,去奉献自己。 成为只有通过这种可悲的方式才能够活下来的人。 “我理解大家的课业任务很重,我也理解大家在我的课堂上摸鱼的行为,大家很累,好不容易有点放松的时间,这些我都知道。”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为愈发魔幻的现实而感到疑惑,这真的是名为·克莉丝·莱汀的存在会做的事情吗? “所以,我布置这样子的作业也并没有为难大家的意思,只是希望大家在睡觉前,下课空闲甚至上课发呆的时候能够想一想这些问题,我就感到满足了。“ 她伸出食指,在面前画了一个圈,随后又在自己的心口点了点,眼镜下的灰蓝色眸子中闪烁着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情,熠熠生辉。 即使不懂得也希望他人能够去拥有,希望悲剧不要再次发生,希望所有人眼神中都散发着希望的辉光,而不是如出一辙的死寂。 这就是她的梦想,不切实际的,为之甘愿放弃自己所得的妄想幻梦,幼稚理想。 但这也是她为之约定,哭泣,嘶吼与痛苦的根源——无论如何,至少面前这群尚且还在成长之中的孩子们应该拥有梦想。 “如果嫌麻烦的话,那就现在和我说说你们的想法吧,不用五百字,一句话就好,思考一下,然后给我答复吧。” 她算不上什么名师,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教育方法,就算是深入和人交流,去了解他人心理也只在精神病院里干过;但学生又不是精神病人,自然也不能够用那些方法让他们开口说话。 用这种方式真的可以得到学生们的真实想法吗?克莉丝感到疑惑,因为此时的课堂气氛空前活跃,远远超过了她曾经带的任何一堂课,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涌到她的面前,喊出各种各样的话。 “真理是写在书上的,真相是在我们面前的!” “真理是被科学家发现的,真相是被侦探们发现的!” 一句句话从耳边涌出再涌入,让她目眩神迷,两眼昏花,差点没当场死机——太多了,太嘈杂了! 这些孩子们所说的真的是实话吗?是他们的心中所想吗?这到底是思考过还是敷衍的给予我一个答案,哄我这个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老师开心? 很遗憾,完全无法辨别,嘈杂的,大量的耳音搅乱了克莉丝的所有思维,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去观察孩子们的神色与动态,只有一句句“我认为”还在教室的上空晃荡。 不过,只要能开口,能倾吐,就算是第一步了吧……吧? 嗯,是好事。 梅丽雅.伯格看着在中心完全陷入了迷茫的托尔·斯特兰,不由得噗嗤笑了出来,这个样子的老师,似乎格外有趣呢! 说不准,他还有别的杀手锏藏着掖着准备什么时候丢出来吓大家一大跳!真不愧是托尔·斯特兰老师,他确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啊! 就在梅丽雅望着托尔·斯特兰发呆的时候,艾姬突然走过来,笑着拍了怕梅丽雅的肩膀,开口问道—— “梅丽雅同学,你怎么没过去呢?是打算晚上写五百字的感言吗?” 很容易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但梅丽雅今天懒得和她计较,只是悠悠地说了一句:“不是哦,之前找老师的时候我就已经和他说过我的想法了。” “原来是这样啊……”艾姬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轻轻地笑了笑,蹦跳着走向托尔·斯特兰的位置,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明白了什么?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什么关键的信息吗?她究竟明白了什么? 梅丽雅懵逼地看着艾姬在那里扭来扭去的身姿和委屈的语态,叹了口气。 算了,女人的世界不是她能够理解的,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 就在梅丽雅.伯格离开教室的瞬间,艾姬·科里纳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向站在面前的托尔·斯特兰,露出了笑容。 “老师,很抱歉,梅丽雅给您填了不少麻烦吧,真的是不好意思,作为她的朋友没有阻止她……真的很不应该!” 她陈恳的鞠下一躬,态度好到令人咂舌——但克莉丝只是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有些不解地问到:“梅丽雅她怎么了?我们之间的沟通挺愉快的啊?” 这下子轮到艾姬懵逼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不应该是托尔·斯特兰责问她,然后再顺水推舟地送别人一波,给自己塑造一个重情重义的形象吗,怎么这边一点波澜都没有呢? 不应该啊? 克莉丝·莱汀倒是隐隐的懂了一些什么,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一下艾姬·科里纳,然后开口道—— “艾姬同学,虽然我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不过我有句话还是想要送给你。” “老师,是什么呀?”艾姬充满了期待,果然要来了吗,上天安排给她的剧情!? 然而并不是,她所等来的只是一句“大家都是年龄不小的人了,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干,不要老使唤别人。” 艾姬瞳孔紧缩,他是怎么知道的?托尔·斯特兰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梅丽雅.伯格告诉他是自己等人支使她过去的!? 克莉丝看出了她眼里的想法,又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些把戏在上辈子就被那些所谓的好闺蜜们给玩腻了,她以为这辈子到了这边就不会看见,但结果这还没到学校工作几天,这种感人至深的塑料姐妹情又出现在了眼前…… 她算是理解为什么以前的中学老师看见女生撕逼都没什么意外的反应了…… 估计早已习以为常。 第二百五十三章 就像是地球上所说的很多故事一样,名为【上帝】的存在创造了一切,给予了一切生命。 但上帝也是先思考,认为什么合适,需要什么,什么美好以及什么丑恶,随后才是整个世界。 所有的神话故事,童话故事以及寓言故事都是这么写的,聪明的肯开动脑筋的可人儿们用智慧战胜了邪恶。 那么思考就必定是有意义的,甚至是必不可缺的。 所谓真理与绝对真理之间的差距也在于此,唯有不断改进与思考,所谓的现存真理才能够不断地向着绝对真理靠近,而绝非是拿着得到的理论去洋洋自得,永远的停滞在这一刹那。 世界会因此而疯掉的,如果人类这么做的话,无异于将自己的种族杀害,放空在毫无一物的未来。 那是沙漠,是空旷,是绝望,但唯独不会是能够拯救人干涸心灵的绿洲。 世界是不需要沙漠的,无论是我,你还是人类也好,大家所渴求的不过是能够浇灌自己的甘泉,布满翠绿色泽的林地。 思考吧,用尽你的灵魂,你的所有,搅尽一切把所有都倾吐而出,用尽一切,振聋发聩地喊叫,向我说出你们的思考吧! 克莉丝正如此要求着面前的学生们,渴望听到对方的回答,哪怕再稚嫩,再青涩,再异想天开也好啊…… 给我一点回应吧…… 她如此恳求着,却依旧只看见下方一片麻木不仁的面庞,死寂从她截断了自己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就开始蔓延。 什么都没有,沃土被掷下之后什么都没有生长。 就连一个人也没有吗,一个发声的人,愿意思考这一切的人都没有吗? 在此地掀起浪潮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人可以在海水中,河流中,泉眼,水潭中掀起风浪,但唯独不能够在墓地中做到这一切。 而此处,斯凯亚斯克正是无数思想的墓地。 如何去唤醒一颗早已干枯的种子,你给它们浇灌再多的水都永远不会发芽,就算敲开,想要窥见其内的思想也不过只能够看见蛆虫…… 不!远还没有如此严重,这可不是现代社会,也不是她曾经所生活的监狱囚笼啊!种子还没有完全干枯发烂,只要足够多的甘露,充足的肥沃土壤,种子一定会发芽的! 种子必定还是能够发芽的,只不过是她的方式不够猛烈,无法唤醒孩子们! 一定是这样! 她咬了咬下嘴唇,如果演讲与课堂无法让他们投入的话,那就只能够从孩子们最看重的成绩下手了…… 虽然,先前是说过会给他们一个好成绩,但前提是自己思考了对吧? 克莉丝顿了顿,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缺德事情一样,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瘆人。 上课不听的话,这作业可有够他们头疼的呢。 —————————————————————————————————————————— 虽说斯特兰先生在讲台上面说了近乎快一整节课,而且似乎都是他自己理解之后再灌输给他们的干货…… 但很遗憾,梅丽雅完全没听。 她心中稍微有些愧疚,毕竟这位新来的老师看起来上课上得格外认真,就连手上的教案也比之前的那个老头子厚上不少…… 但没办法啊,这课就是摸鱼用的,不论是哪个老师来,就算是校长欧丽叶来……不,要是那个女人的话还是做不到安然摸鱼的。 “不过斯特兰先生的脾气真的很好欸,我们上课烂成这样,他还是按照所承诺的一样只布置了一点作业……一张纸的哲思课作业,天,我从来没见过欸!” 梅丽雅真的怀疑那个秃头老家伙就是为了报复他们上课没人听讲,才布置了和山一样高的作业! 梅丽雅忍不住拉住身边好友的手,却看见对方的脸色十分难看,直愣愣地顶着手上的作业发怵。 “额,艾姬,怎么了,作业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苦着脸把作业给梅丽雅翻了过来,展示了一下上面的题目。 【论正义和真相之间的关系,字数500,请不要引用以及借鉴他人作业,违者后果自负。】 只有一题,但是看得梅丽雅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什么稀奇古怪的作业? 头一次见到这种过于抽象的作业,有些稀奇,但稍加思索之后就发现了更为浓郁的不对劲…… 这很明显完全就是在报复他们上课不听讲的行为吧!? 因为完全没有听讲,所以也不会思考,更没有任何有关于这种哲学思辨问题的头绪——难不成真的要全班每人水个五百字给他瞧瞧,让他见识一下斯凯亚斯克学生的优秀胡编乱造能力吗? “所以说这哪里是有了当个仁慈的老师的决心嘛!我更宁愿做那个死老头的作业!”艾姬忍不住向别人大吐苦水,没有人愿意去写那些需要大费周章用力思考的作业,尤其是当全班都在摸鱼根本没有同学可以“借鉴”一下答案的时候,这种作业只会成为噩梦! 而且题目还是该死的抽象,所谓的正义也好,真相也好,真理也好,谁能够猜得出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啊?! 梅丽雅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也为作业头疼起来——请当她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这确实不是什么人能做的作业…… “对了,梅丽雅,要不然你去和斯特兰先生沟通一下……让他换个作业?这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很好地完成啊。”艾姬忽地望向梅丽雅,脸上露出来灿烂的笑容;而就在她笑容露出来的刹那,身后的同学们也附和起来: “是啊,梅丽雅,麻烦你去一下嘛!”“辛苦你啦!”…… “你怎么不自己去?”梅丽雅瞥了艾姬一眼,摇了摇头,满脸鄙夷,“不会吧,不会是你怕得罪老师所以才不去吧?” 艾姬尴尬地笑了笑,摇了摇手,像是不好意思一样看向梅丽雅,轻咳一声:“哎呀,梅丽雅,这话就难听了……这不是看你最受老师欢迎嘛……都是同学,没必要整的这么难看对吧?” 梅丽雅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提起手提包,有些无奈挥了挥手,叹了口气。 “好啦,我知道了……下次记得自己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指什么?”莫罗的脸上笑容不变,似乎是对于克莉丝·莱汀现在抓狂的样子很是满意,“距离毁灭来临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我们两个的时间还有很多,不必着急。” “你别逗我玩了!”克莉丝的表情明显不是很好,“先不说这些东西,你指的毁灭是什么意思?” 莫罗掰了掰指头,有些无辜地看向她,随后露出笑容:“也没什么,不过你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既然都见证过那些东西,想必你对我话语里的含义再清楚不过了吧?” “你什么意思?”克莉丝皱了皱眉,对于面前这个说话像在迷宫里拐弯一样的家伙,她能够理解才真的是见鬼了。 莫罗想了想,随后恍然大悟,“哦,你还没有见过那位,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不过你指的抄袭这种事情,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哦。”祂掂量着被称作《sefer ha―zohar》(光辉之书)的书籍,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残灵]一系的灵具使在历史上千千万万,总有那么一两个幸运儿会在梦中感知到什么。” “圣贤的记忆会化作碎片,进入灵具使的梦中——当等阶越高时,便更容易受到影响,也更加容易记住。” “尤其是我,当他们做梦的时候,运气好一点只会梦见‘我’的记忆;但当个别灵感过高,就像你一样的幸运儿收到源自于灵魂深处的感召之时,有时候他们会梦见一些不该梦到的东西。” “我所处的【地方】,事实上并没有比现在先进多少,除去有些不可思议的魔法与刚刚诞生没有多久的电能之外,根本起不到诞生催动如今这种混杂到令人感到难受的科技。” “那都是来源于更为深远,晦涩的远方,从零碎空隙中所流露出的碎片——只属于你们那个辉煌的,没有神秘的时代的记忆。” “啊呀,好像说太多了。”祂象征性地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腕,然后拍了拍脑袋,“来说正事吧?” 好像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但是又很重要的的东西? 克莉丝揉了揉实际上只是一堆液体的头发,脸上一片茫然——原来说了这么多,结果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吗? “话说回来圣贤们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好见到吧?”她回忆起之前神秘学基础教育中有关于圣贤的部分,面露狐疑之色,“你们不是精神在宇宙里,肉体在传说之城【克拉尼托斯】吗?” “我说过我是实体了吗?”莫罗笑眯眯地看着克莉丝·莱汀,慢悠悠的开口道,“懂得质疑是好事情,但是无知的询问会令人感到厌烦。” “不过作为对于你终于破除第一关的奖励,姑且还是在这里好好地回答你一下吧。” “卡巴拉的内景并不是实物,事实上,无论是你还是我,不过是将自身的意志映射进来,借由某些支点将自身移入,不然早已没有实体的你与支离破碎的我,又是如何相遇的呢?” “事实上,这个家伙也只不过是盗用了卡巴拉这个名字而已,就连真名也不过是延伸的【逆生命之树】,而非正统的卡巴拉生命树,体内的辉煌原典《sefer ha―zohar》也不完全,只能说是拼凑出来的垃圾货色。”祂有些鄙夷地看着那本破破烂烂的书,随后翻开,将里面被填上的羊皮卷都撕了下来,往后一抛,随意地丢在地上。 垃圾货色……? 克莉丝看着被丢弃在地上的书籍,表情有些扭曲,垃圾货色,就算是垃圾货色也依旧造成了如此不可逆转的伤害——那么真实的卡巴拉宇宙论,延展至理的生命树,究竟是什么? 莫罗没有理会克莉丝·莱汀的询问,依然是自顾自地说着那些令人难以理解的话语。 “薄薄的一沓,少得可怜的内涵,”祂忽的瞥了一眼克莉丝,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随后露出热切的笑容,“啊,我忘记了~” “你的愿望是什么来着……对了!”祂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盒子,献宝一般盛了上去,“美好的结局……?” “但是你觉得,现在做到的那些,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莫罗掂了掂手里的盒子,在她的耳边悄然低语,“……不够对吧?” “现在的你无法做到,不代表不可能做到哦。” 克莉丝咽了咽口水,看向祂手里的那个小小匣子,颤抖着开口道:“……那是什么?” “传闻中,富含美好与绝望的迷梦之盒——潘多拉之匣。”祂的双指合拢,唯独露出一丝空隙,“微量的希望,与满溢的绝望——篡改一次记录的机会,与永久的苦痛,还有付出的巨量代价。” “用你未来光明的命运,英雄史诗一般的未来交换。”祂将薄薄的几页原典又捡了起来,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所有死去的都将复活,所有苦难都会被修复——克莉丝·莱汀的存在将会被所有人遗忘。” “当然,你的父亲,耀阳号上面的船员也会如他们自己所说一样,进行一次不可思议的冒险——除去你的存在,一切如常,不会有侵蚀者,也不会有逆生命之树。” “只有不尽的苦难与痛苦,绝望与悲伤伴随着你,直至再次迎来终末。” “如何,满意吗?” “……成交。”克莉丝咬了咬嘴唇,颤抖着将手伸向匣子所在处,“……一切……真的会复原吗?” “会的哦。”莫罗把匣子递了过去,“除了你不会存在之外,一切都会恢复如常——帕斯尔·马塞勒斯也会继续他的研究,那个贫民区的少年依旧活得艰难,但是他会挣扎下去,直至正常死亡。” 那么……克莉丝闭上眼睛,猛地打开匣子—— 【创界之间】手中的书页瞬间被点燃,随着匣子里爆发出的光辉一起,将整个领域撕碎…… “那么,再见了~”祂的身影消散,只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最为卑劣,狡诈却又冠冕堂皇的骗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最后克莉丝只能够讪讪地移开视线,是啊,能够把这些东西给拆了,想必这些人也不知道其中所蕴含的价值吧。 问她又能够得到什么结果呢?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那些到处都是的小小密道也能够解释清了,毕竟这里原先是个炼金学院,有时候搞出一些危险的东西,进行一些危险的合成,都是需要一些逃生密道的。 当年她宅在洞里和伊洛斯学炼金的时候就炸了不少次梦境,最后两个人只能够灰头土脸地从密闭空间中冲出来,看着一个新被构造好的梦境在恐怖的灵质波动下轰然倒塌。 变异的灵质也算是灵质,对吧? 就在她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奥萨娜就已经把她带到了宿舍的门口。 “祝您今夜好梦。”她微微欠身,随后把钥匙交到了克莉丝·莱汀的手中,转身离去。 克莉丝看着那道身影渐渐地远去,掂了掂手里的钥匙,打量了几眼上面的齿孔与间隙,立马就确认这玩意的备份今天晚上她就能直接复刻几把出来。 望德斯普最优秀的工匠这一名号可不是被吹出来的,她除去修家用“电器”和随身机械物品之外还顺带把锁匠的活计也给包了,全方面不给其他手艺人活路…… 这么说听起来确实是很过分的样子,克莉丝忍不住挠了挠脑袋,随后把钥匙插进锁孔里,旋转几圈。 伴随着“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克莉丝打量了里面几眼,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房子比她在维瑞斯买的那栋好多了! 她左敲敲,又看看,确认了这里没有任何不正常要素之后随手布置了一个密封矩阵,顺带还堵死了自己房间里声光效果。 看上去就像是人因为疲惫不堪直接睡死了一样。 虽然有些潮湿,但是这个房子对于她来说已经很不错啦;克莉丝捋了捋袖子,在自己的宝贝工具箱里鼓捣了片刻,把那堆装样子的工具给掏了出来,再次把箱子给合上;把镶嵌在箱子上的装饰品齿轮给逆时针扭三圈,顺时针扭一圈,再逆时针扭一圈,小巧的机关便从齿轮堆底下探了出来。 克莉丝微微一笑,把手轻轻地覆盖在铭刻了奇怪纹路的机关上,将自己的灵质注入其中;温暖的乳白色光芒顺着机关的纹路蔓延至整个箱子,随后一声脆响,箱子的临时封印便被真正地解除了。 这是她和伊洛斯一起研制出来的掩饰机关,在机关启动的时候,这个箱子的本质会被逆转,就像是她灵魂里被老主教铭刻上的【苍白之契】一样,任何神秘都将被逆转为普通,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工具箱——事实也是如此。 无论怎么打开,关上,就算七扭八扭意外地把机关扭出来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个箱子认的是克莉丝·莱汀的特殊灵质,就算是你七大姑八大姨一起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且最方便的是只要再逆时针扭一下它的封印就会被再次开启,完全不怕遇上什么紧急情况! 当然,他们也设想过一些紧急的开启方式,但其中所需要的的配合要素过多,不适合现在这种悠闲的时刻使用。 一边想着,克莉丝一把掀开了箱盖,把腿给伸了进去,随后是半个身体——她整个人以一种极其不科学的方法直接钻进箱子里了! 隆重介绍一下,古代炼金术师的宝贝家当,伊洛斯的得意藏品,二人联手改造的精美产物——伊洛斯的炼金工房! 里面凝聚了一位古代炼金术士的毕生心血,将炼金所需的各类矩阵,道具以及原料存放格融为一体的便携产物!无论是方便性还是安全性都是一流! 缺点就是这里不包吃喝不包住,就像是个纯粹的实验室一样,除去能够临时闭个难,搞搞实验研究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不过现在克莉丝有了住的地方,倒也不用为那些日常问题而担忧。 “唔,几套衣服……他怎么知道我码子的……不对,他哪里来的衣服?“克莉丝决定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她懒得去深思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了。 她就是单纯好奇伊洛斯那个家伙究竟给她带了些什么,倒不是想要搞什么事情——但结果十分出乎人的意料。 伊洛斯就像是一位老父亲一样勤勤恳恳地给她把出门旅行该准备的一切都给码上了,甚至当克莉丝推开贮存室的门时,她看到了一整面的【龙焰】。 她的嘴角抽了抽,随后有些羞耻地捂着脸蹲了下来,忍不住低声哀嚎:“尼玛我是个成年人啊!不要什么都给我准备得这么详细啊!” 是的,除却被褥,衣物,日用品还有研究用的材料之外,伊洛斯还给克莉丝准备了一些他本不该准备的东西…… 例如,卫生用品…… 克莉丝有些崩溃地看着那一沓卫生棉布,恨不得再买一张火车票奔回望德斯普把伊洛斯再抽一顿——这种东西是可以随便准备的吗?! 这就离谱,你怎么会这么清楚啊???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关上了贮藏室的门,逃似的奔回了房间——手上还夹着自己的被褥。 ———————————————————————————————————— “梅丽雅,听说我们的科学课要来一位新的老师哎,你不期待吗?” 一旁的女生戳了戳呆坐在座位上的梅丽雅,却只得到了一声叹息: “期待,为什么要期待?” 少女撩了撩自己的金色长发碧绿的眼睛眨呀眨,就像会说话一样,里面写满了对于新任教师的怜悯。 “我们不应该为这位新入伙的家伙感到悲哀吗?” 旁边的女生轻笑着打了她一下,弯弯的眼角就像是遇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一样,根本睁不开。 “梅丽雅,你又在说怪话了;你可是伯格爵士的女儿,文雅一点对于你没坏处。” 梅丽雅轻轻微笑,随后点了点对方的胸脯,缓缓地开口道:“艾姬,学生之间是平等的,不存在什么贵贱之分,不要拿我说玩笑话了,好吗?” 艾姬眨了眨眼,随后有些惊讶地后退,继续调笑道:“啊,这可不一样~” “你以后肯定是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绅士嫁了,但我嘛……就只能看命啦!” 梅丽雅·伯格皱了皱眉,但她也没打算和面前这个家伙生气,只是反驳了一句—— “艾姬·科里纳,我可不是生来就为了嫁人的!现在的女孩子可是有自由择婚的权利,这可不是几十年前了!” 艾姬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望向了门口。 “梅丽雅……那人有点帅哎!”她忽地兴奋起来,梅丽雅听到“帅”字,也忍不住看向了门口。 沙哑的男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克莉丝推开了门,敲了敲讲桌,随后清了清嗓子,温和地开口道。 “安静,上课了;我是你们新的科学老师,叫我托尔就好——当然,要是有同学对于这种称呼感到不适,也可以叫我斯特兰先生。” 第二百六十章 是谁不对劲吗? 奥萨娜一脸迷惑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申请书,随后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对面一脸乖巧的托尔?斯特兰,只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奇幻色彩。 这尼玛一个炼金术士,哈兰姆公学毕业的顶尖人才,科学的研究者告诉她,自己觉得自己不太适合科学教学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决定去尝试一下没怎么接触过的文理教学——比如说哲学或者是思辨。 这究竟是多想不开才会做出这种决定啊? 尤其是后面增加的条理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在继续哲思课程教学的同时,他也会继续应学校要求担任部分的科学教学…… 一个人打两份工,还只拿一份工资,着实罕见;要不是动机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奥萨娜简直想要把这种干活不嚷嚷的好员工给评选为斯凯亚斯克十大年度榜样。 没人会脑子抽成这样的,当对方是在炼金学与数理方面颇有建树的研究人才时,这种脑抽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要从这些东西谋取什么,得到他想要的什么…… 但这能够得到什么啊? 他图啥啊? 无论如何分析,如何演算都没有推断出这些抉择之中所能够切实谋取到的利益,这么算来,学校甚至都没有亏过一星半点…… 但这家伙无论如何都不像是长着一副慈善家面庞的人啊……? 这些问题是如此的深奥,如何掂量,称量一个人的思想? 最终,奥萨娜还是把那份看上去无懈可击的申请书给展开,在上面有些不甘地写下了批准。 毕竟没人会放着利益从眼前溜走。 她怎会想到,克莉丝真正的答案,真正的谋求? 她所想做的,只是作为一位教师,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让孩子们开始思考,开始尝试着去问出那一句“为什么”。 既然科学无法做到的话,那么哲学又如何,只要能够促动他们去思索,尝试去辩驳我的理论,所教导的是哲学还是科学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很重要。 这种天真地像是天边的彩虹,轻飘飘的梦一样的理由,换做是任何一个现实主义者都无法理解吧? 所以他们才无法猜测克莉丝的目的,因为本就没有任何出于利益的目的——起码没有出于为了自己利益的目的。 克莉丝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居然如此轻易就被通过了,就像是随意打量了几眼,大致看一看有没有问题,然后就通过。 就没人去思考一下她究竟有没有能力去胜任这份工作,能够交给学生们真正有用的,值得他们思考的知识,而不是早就歪掉的世界观。 就真的没人在意她会不会把学生给带到沟里去吗? 虽说考试的时候大家只要记住书上写的几句关键的理论就好,但从错误的角度来理解与记忆这些东西,日后成长进入社会的时候绝对会被人笑话吧! 或许他们会说,这关我屁事,他们交了钱,拿到高分,家长开心学生放心,我们学校风评高涨…… 这就足够了。 至于未来那种东西,who care? 有没有未来都是问题了,还谈什么理想? 克莉丝捂住脸叹了口气,她心血来潮又做了一些多于的举动,这些东西本来不该归自己负责的,犹豫一些尚且可以被称之为良心的东西,她还是去做了。 就当是为了这狗屎一般的世界能够有更好的未来吧。 随手拿起放在墨水瓶旁的【龙焰】,直接对着嘴就来了一口狠的,有些晃悠地打了一个嗝之后,克莉丝又捧起手里的教案,皱着眉头把前面写好的内容全划掉,随后又刷刷刷地写下了一大堆东西,没有任何桎顿。 就在写完了第五页纸以后,克莉丝才微微吐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熄掉了面前的台灯。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她轻轻地笑着,愉快地闭上了眼。 明天的课题,就是论世界与主宰主观吧。 —————————————————————————— “我这昨天晚上写的什么?!” 克莉丝的表情就像是得知自己即将要被带到某个地方浇进水泥里一样难看;眼前已太阳高照,但并没有花儿对她笑,也没有勤奋的鸟儿说早早早…… 她快迟到了。 但这还不是最要死的,比这更为急迫的事情是克莉丝现在,起床后不久才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她昨晚喝高了,讲义写的和鬼一样。 什么自由与哲辩啊,世界的真谛与缸中之脑啊,所谓哲学僵尸啊…… 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被用潦草的字迹写在了可怜的教案本上,还被暴力的写写划划弄得一团糟。 简而言之就是一本除了克莉丝之外没人能看懂的讲义——甚至本人都得大费周章的去解读自己昨晚酗酒之后究竟写了什么鬼东西。 别人能看懂才是真见鬼了。 比鬼讲义更见鬼的事情叫做,她得对着这份鬼讲义去上完一整节课,因为已经完全没有时间给她再写一份的机会了。 天晓得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在上完这趟在水泥里涮了几十遍又浸满了沙砾的课之后还能不能保住。 希望到时候得知她在这个炼金学院就职不到三天就被辞退的事情之后伊洛斯能少笑话她几天…… 真是一出闻者伤心见着落泪的悲剧啊。 为什么说喝酒误事呢,这就是原因了哦,小朋友们可千万不要学习呀~ 克莉丝急急忙忙地冲出了教室宿舍楼,这一刻,伊洛斯所改造而出的优越体质被她狂奔的速度体现的淋漓尽致。 校园内刮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那些边走边聊准备赶去上第一节课的学生们只感觉得身旁似乎窜过了一道人影,但仔细去追究的时候只留下了一摊空气,以及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草皮…… 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从自己身旁一窜而过只留下满地问号和碎草。 斯凯亚斯克鬼故事喜加一。 当然这不是重点,当克莉丝宛如狂风一般刮到教室之后,上课铃正好响了,叮叮当当咚咚当当,为克莉丝打开了噩梦的大门。 就此,斯凯亚斯克建校以来最为邪门的一次哲思课,由资深胡思乱想家托尔?斯特兰为您献上。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双重推测 “这只是其一,其实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推测。”李剑白推了推莫须有的眼镜,做出一副高深的样子,“当应答者应该大胆推测,大胆实践,所以我们不妨整个大的。” “您请。” “既然弥列本身完全没有符合人类存在的条件,而且也种不出来我们熟知的作物……那为什么不假设这整个地方的人类,其实都来源于末日续存箱子之内呢?”李剑白微微一笑,非常大胆地把离谱的推测说了出来。 周烨也比了个6:“所以你的意思是,这地方不仅露泽是外星人,连带所有人类包括我俩都是从不同地方来的外星人,而这个逼地方本质上是外星人被外星ai领导搞出来的外星文明宗教社会,而且本质上这玩意就是外星人内斗,和这个星球一点关系都没有关系?” “bin gong!”李剑白打了个响指,“我本人更倾向于这个答案。” “当世界本身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一切生物群落与弥列的’传统人类社会标准生态‘相悖的时候,比起相信类似那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的非常规生物演化发生在了这个城镇上,倒不如假设弥列内部本身就拥有着【机械降神】的能力。” “但是把所有问题都粗暴地归咎于ai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周烨瞪着死鱼眼看相脸上重返自信的同伴,叹了口气,“比起让我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你说这一切逼问题都来自于中世纪的智械危机明显更不可信啊……” “而且,就算真的一切都是ai弄出来的,那你怎么解释神术?”他皱着眉点出了关键的问题。 李剑白知道他在疑惑什么。 毕竟之前在z市的时候虽然本地人都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冒出来一帮子超能力者大概是真的有什么神整了点神秘的恩赐,但作为应答者大伙都清楚,那只不过是一堆从别的世界观穿越过来的乌合之众而已。 在科技侧观内整出来的ai大概也不太可能因为在宇宙漂流接受了辐射就变异出来一个神术系统。 间章 如何取舍 李剑白这个疑问直接将原本只是单纯的宗教迷信问题直接上升到了人伦层面,也让二人目前所面对的处境更加难堪。 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怎么发展,世界将会怎么变化,这个问题甚至可以归咎于更深层次的哲学思考——世界究竟需不需要他人来拯救? 而就像是绝大多数的哲学猜想一样,这个问题终究也得不到解答。 这多少有些难堪,他们曾经费尽心思想要证明他们不是这个舞台的过路人,更不是单纯的观众,甚至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互相论证参与其中的可行性,乃至于最终踏上了冒险的道路。 但最终却被这种微不足道,但又至关重要的问题给拦在了门前。 归根到底,这种令人感到恐惧的猜想本身就是一道沉重的难题,无一不在向他们质问: 【你们是否有承担起一个世界命运的勇气?】 【你们是否能承担选择所造成后果的能力?】 这多少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在里面,毕竟让弥列变成这个吊样子的并不是他们,让所有人陷入痛苦漩涡现状的人也不是他们,而规劝露泽,写出哲学迷思,质疑宗教,建立宗教或者是科学组织的人更不是他们。 他们对于这个世界唯一的意义大概就像是在电车难题的道路边上拿着马桶搋子的路人,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但实际上车到底创到什么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手上的证据就类似于看上去似乎能够决定电车导向的马桶搋子一样,看上去似乎很有用,但实际上说不定屁用没有,但是他们还得为这个马桶搋子担忧——万一这个马桶搋子真的是个改换轨道的拉杆呢? 这比喻虽然通俗,但确实贴切。 “但说实话……这种事情本质上轮不到我们担心,就,额,大哥你看啊,我们生活在的现实世界之中有那么多苦难,战争乃至于物种的灭绝,这种庞大的事件或许会因为某一个人开始,但永远不会因为仅仅那一个人就发生转变。” 周烨挠了挠头:“就算我们给那些原始外星人带去了能够招致毁灭的妙妙小工具……也不见得他们会用啊?” 这种道德陷阱本质上已经从到底扳不扳拉杆进化成了找到的这个长得很像拉杆的马桶搋子其实只是恰好被放在轨道边上不知道哪个傻卵建的露天公厕里,而顺手拿着玩意通厕所造成的连锁反应总不能怪到他们这俩只是想要拉屎的人头上吧? “吔……别说了,我tm要吐了。”李剑白下意识捂住鼻子挥了挥手,让周烨少说点这种味大的比喻。 “这不是怕你第一次跟着乱来有什么心理负担嘛。”他耸了耸肩,从腰间的挎包里拿出来被粗加工过的粗糙搅合纸张装订成的本子,顺手翻到了记录的最新页,“看到什么就些什么呗,反正又不是拿给别人看的——你不会真觉得在这种人均文盲的地方别人能看懂这个本子上写的什么逼玩意吧?” “哦……对哦……这破地方的前传实在是太牛逼了,我都快忘了这是什么故事背景了……” 李剑白才反应过来虽然本质上弥列其实是外星人基地,但能够被称之为前文明所遗留下的东西最终变成了宗教集权以及展现权威和公信力的道具。 由于满脑子都是先前君文昌整的那一套神叨叨理论集合体,他先入为主地下意识觉得这东西在未来一定会整个超级大活出来…… 但事实确实倒也是拉了坨大的——反方向向他们证明了历史是一个绝对的循环螺旋这个观点。 “那我们实事求是露泽会不会看不懂啊?” “哥,你对见证一个文明兴衰的魂灵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周烨翻了个白眼,“看你之前信誓旦旦尽在掌握的,怎么在这种时候想象力就衰退了?” “你之前是这种人设的吗?!”李剑白瞟了他一眼,“之前哭唧唧一脸崩溃的人怎么到这时候就看的格外开了?” “这不是充分认知到了我们干啥事都对这个见鬼的现实无法撼动分毫,所以决定全心全意开摆嘛。” “行,你牛逼。”李剑白竖了个大拇指。 两个人又插科打诨了几句,出于对露泽前文明的认知担忧,虽然嘴上说对她的理解能力非常具有自信,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尽量用简洁易懂的话语给阐述出来。 但两个人谁都没想到的一点是——露泽开始忘东西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若花篮中盛满骨血 盲从的羊羔用钝角刺死了来自天上的使者。 那场狂欢之后,人们注视着彼此手上的鲜血,浑浊的眼神中逐渐燃起狂热的光亮,嘴角染上了再也洗不去的笑容。 血腥后的惊惧与后怕在时间的流逝下被逐渐冲淡,他们握紧利刃狠狠剁下,既然所谓神的代行者也同样只是会流血的人,那细分之后再度细分,将部分变成更小的部分…… 谁又能认出来呢? 他们看着小小的碎片,用唱诗般的曲调哼着赤红的歌词,愈发卖力。 直到碎片几乎碾为尘埃,他们擦了擦再也洗不净的双手,某种情绪在众人之间生根发芽,仅仅一瞬,攀附的毒株就爬满了幼小的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木,那支撑一个人的脊梁。 弯下的背往后屈伸,人们的头颅高高扬起,狂热取代了理智,孳生了盲目的热潮。 露泽坐在木板门的背后,前些日子的灰尘尚未从她白皙的面庞上抹去,老旧的衣服尚且还未与鲜血产生关联。 她只是茫然地坐在这里,而身后的人们日复一日地劳作,倘若那是耕地,想必会迎来丰收。 但弥列的城内只有漠土,在这种地方耕作所能得到的只有干瘪的作物…… 她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人们,试图喊住他们,拉扯着这些陷入泥沼的人,使得他们重回探寻真理的殿堂。 但当人们得知了捷径,一条能够赦免他们过往罪孽的捷径,那谁又愿重返看不到希望的重复劳作之中呢?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原先圣职人员的碎片成为了他们发泄,乃至于宣誓效忠的道具。 直到每一寸骨血都再也看不出人体的样子,对于【信仰】的玷辱才算告一段落。 “我们把那些垃圾,对,垃圾。”希耶尔换上了整洁的白袍,露泽头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么富有积极性的笑容,“丢进了河里,我的小姐,您猜怎么着?” “沉进了河里。”露泽抱着自己的膝盖,从露玛丽那里得来的袍子早已破旧不堪,在所有熟知的人都已远去的今日,她为了【记住】,将这身衣服用粗糙的针脚缝补,只为留在过去。 然而过去是留不住的,就像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一样,永远都留不住。 “您真没趣……好吧好吧,我老实交代,那些狗养的白袍贵族到处搜查,但是他们谁知道呢,他们的同伴早就变成喂鱼的东西了,他们就算怀疑过来……嘿,谁又猜得到,我们胆敢杀了他们这些高等人呢?”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过于夸张的表情让许久没有分泌过液体的腺体挤出了几滴泪水。 “希耶尔先生,您说这段故事已经不下十次了,我不得不提醒您……到底为什么,我们还留在这里。”露泽能够听到他过于兴奋而变得格外响亮的呼吸声,忍不住开口道,“我们是为了未来,为了露玛丽留下的东西不被遗忘,为了花圈尘埃,还有中指。” 而不是为了看你们怎么杀人分尸的。 希耶尔啧了一声,她总是这么扫兴。 明明同样都是教会的受害者,却总是这么平静,难道她的心里就不会燃起愤怒,也不会憎恨吗? “知道了,我的小姐,您教我的那些东西,我会用起来的,保证让所有人都忘不了你反复强调的那些鬼东西。” 木门再度被关上,随后又被轻轻打开,男人走了回来,蹲下与少女平视:“我说真的,你不出去? “我们已经弄干净了,保准一点味都没有。” 露泽摇了摇头:“算了,我去了也只是扫你们的兴,我只是个东西,你当我是个物件就好。” 希耶尔叹了口气,注视着将他从恐惧与绝望中拉起的少女,略微有些犹豫。 “你后悔吗?” “我不具备这种功能性。”露泽只是注视着他,眼底一丝波澜都没有。 木门再度被关上,少女低垂眼睑,盯着眼前的木桌,缓缓打量着上面每一处墨迹,刮痕,在脑内重复回放着露玛丽在此处处理病历,总结规律的样子。 “怎么才不会遗忘呢,母亲……” 她低声喃喃着,而门外狂欢之声不断。 ………… “兄弟姐妹们!”希耶尔高举手中破烂的木杯,只有一丝丝麦芽味的劣质饮品在其中泛起涟漪,“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父,与我们并无区别,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亡!” “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亡!” “就算我们把这些烂肉丢进他们神圣的河流,他们也对我们做不了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神罚也好,还是其他什么诡异的小花招,一点作用也起不到!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保护不了! “他们从来不是神,也永远不可能是神!” “他们大喊着神爱世人,却掏空了每一个人的口袋;他们宣称只要勤奋,乖顺就能得救!”他的声音接近嘶哑,却依然咆哮着说出了这句话,“但是你们看看,我们谁得救了,我们当了这么多年他们的牲口,我们谁得救了?!” “去他妈的神,去他妈的教会,去他妈的神父!”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怒吼咆哮着,歇斯底里地发泄着心底所有的愤恨,将愧疚化为怒火,将过错化为仇恨,将曾经恐惧的一切都抛之脑后。 “他给我们的故事里说,神爱世人,人生来有罪,我们凭什么生来就要背负罪孽,我们就非得赎罪? “那些人交了钱就能够进入乐土,我们劳作一生,当牛做马,我们为彼苏尔修建壁垒,垒砌圣像,如果罪孽的赎清要靠价值衡量,那我们每个人所做的一切,不比那些教会发的小铁片管用?” “如果神真的以公平衡量我们所要经受的罪与苦难…… “那为何当我们遭受不公时,却从未能得到拯救?” 倘若人生来有罪,那神又何尝无罪? 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要经受考验,而最初的乐土却又缺乏治理,树木生了虫蛇,最终又要将罪怪在我们的头上? 倘若神真的全知全能…… 为何他不能带领我们走向幸福,不能拯救我们所有人于水火? “既然神无法做到,那失去的,就由我们自己夺回来。” 激昂的声调突然收敛,希耶尔将木杯倾斜,随后倒在了地上,嘴角露出嗤笑。 “他们说佳酿是神的血,而白面包是神的肉。 “那如今,我便践踏所谓神的血,碾烂神的肉。” 第二百五十四章 若标志被仇恨篡改 “来,不要颤抖,不要害怕。” 希耶尔平静的声音在衣着褴褛的女人身后响起:“我们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已,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便做回去。” 年老的女人身子不断颤抖,就连因为缺少食物而格外虚弱的声调都高了几分:“你们疯了,你们疯了! “这他妈的是教会的人!你们怎么敢的!你们怎么敢的!你们难道就不怕……” 她手里粗粝的锈刃几乎要从掌心落下,而对面被用粗布堵住嘴的白衣圣职更是一脸惊恐地注视着眼前的场景,不断发出尖利的呜呜声。 希耶尔轻而易举地从女人的手里拿过刀刃,随后掂了掂,静静地看着满脸惊恐的神使,咧了咧嘴角:“怕什么,怕这种人?” 他踢了踢对方臃肿的身躯,没怎么用力,对方就跪伏在地上,没有双手的支撑,缺乏锻炼的身躯只能像虫豸一样在地面涌动,却做不了任何其他的事情。 “卑劣,下贱,自私自利,仅仅是因为有一个好的出身,就能够凭借【神】的名义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废物?我们凭什么恐惧他们?”他笑着开口反问道,“况且说,只要能得到吃的,做什么都可以的人不是你吗,怎么突然又害怕了?” 看着他不以为然的神色,女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我他妈怎么知道你们这些疯子要我杀人!他妈还是杀上面的人!你们他妈知不知道被发现是什么下场???” “无非死而已,顶多区分一下死法。”希耶尔耸了耸肩,把不再锋利的刀刃举起,静静地对准女人,嘴角微勾,“这把刀年纪不小了,剁了面包,切了肉,也杀过人,上面缺口不少,如果捅进身子里,想必也不会太快。” “你们他妈疯了,我不杀人,你就要杀了我?”她瞪大了双眼,布满补丁的麻裤在灰尘中跌跌撞撞,最后避无可避地跌在了尘土之中,“简直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你们就不怕下地狱吗?” “我们生而有罪,圣典总是这么说。”希耶尔步步逼近,语调依然平静,“可我们因为这罪受了那么多苦,在他们的膝下砥砺前行了那么久,极尽卑微,就为了那一丝丝进入死后乐土的可能? “活着都难了,如果你觉得乐土一定存在……” 他举起钝刀,轻轻抵在她布满鸡皮疙瘩的脖颈上,注视着她涕泗横流的脸庞:“那为什么还如此恐惧死亡呢?” 女人注视着布满锈迹的刀刃伴随着力度慢慢陷进自己的肌肤,而对面那个告诉她,只要跟着他们照做就会衣食无忧的男人神色不变,似乎对于这种夺取他人生命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你……你……我,我他妈加入,我他妈加入!把刀给我,我#¥*的,把刀给我!” 在刀锋即将割破喉咙的刹那,女人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叫出声,神经质地抽动身躯,最终自暴自弃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锋。 希耶尔并没有死死抓着唯一的利器不放,他并不觉得对方会将这份极度恐惧之后的情感在自己身上宣泄,就像他说的,那些苦难,导致这些问题出现的人并不是他,也永远不可能是他。 他看着那灰扑扑的背影从尘埃之中站立,缓缓走向早已失去高傲的上等人。 他看见颤抖的手握紧利刃,在血肉之中高歌。 最开始是恐惧,但在不能出声,也不能动弹的肉偶面前,刀刃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从捅刺最终变为挥砍,直到刀刃死死卡在骨头里,她才从血浆之中恍惚抬头,看着早已变成死尸的神职人员,痛哭出声。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要面对这些……凭什么……” 女人跪倒在地上,干瘪的双手无力再握住刀刃。 她歇斯底里地捶打着地面,连抬头的力气都失去了。 希耶尔缓缓蹲下,看着哭嚎到近乎失声的她,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背部。 “没有为什么。 “我们生而如此,就像他们生来高尚,而我们注定卑劣。” “那我们就活该死去?”她颤抖的肩胛缓缓顿住,只留下带着泪水的面庞,空洞地注视着希耶尔,“我们再努力,都抵达不到属于我们的乐土,这仅仅是因为我们生来就不配?” 男人看着那布满痛苦却又空虚的脸庞,他无数次地从他人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自出生到现在,这种苦难的基调就从来没有从他的生活中真正地远离过。 他也问过露泽,带着痛苦的神色,期待能从高尚的她那里得到解答,得到救赎。 但露泽只是东西,她没有,也不会具有安慰人的义务。 “因为世界不由你们制定,在他人的规则下生活,为他人的利益服务,为土偶修建神庙,最终在这套规则体系下,你们能得到的只有现在的生活。” 她安静地坐在木屋的角落,就像现在一样,似乎不论再庞大的现实洪流,都无法撼动她一丝一毫。 “你们之中总有人试图改变现状,但无一例外都被驯化的他人捕获,从而倒下,你们一边责骂着现实,却又不肯逃离藩篱,最终能得到的结果也只能是痛苦的回环。 “因为神是存在的,这一事实无法被撼动,而祂的意志在你们的眼中等同于教会,而忤逆教会,就是忤逆神明。” 但是很巧,应对这一套信仰体系,露泽正好有一个另外的解答,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最终得出的答案。 于是希耶尔缓缓开口道: “谁都不配,因为乐土本就不属于我们,不属于任何人。” 女人缓缓睁大了双眼,看向他身上染上血污的白袍。 “因为神不在乎,也不可能为渺小的我们专门制定一个能够享乐的地界,将我们分为三六九等。 “因为一个全知全能的人不可能被拟定为人类,祂只是一个庞大的意志,永远不可能被我们了解,操控的意志。” 她微微张口,看着神色悲悯的希耶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无信者才能促使信仰 “道格拉斯冕下,家族那边反应,又有人高热不醒了。” 坐在高位的男人注视着眼前单膝跪地的骑士,轻轻皱了皱眉,又迅速地抚平那份疑虑:“起身吧,我的孩子休伯拉罕,来,坐到这边,和我讲讲……又发生什么了?” “感恩您的仁慈。”骑士微微颔首,随后缓缓站起,“愿彼苏尔的辉光照耀您的前路。”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温和地开口道:“那,我的孩子,前不久教会的福祉不是已经降下,为何又有这么多的苦难出现?” “敬爱的冕下,我们无从得知——按照您的旨意,我们已经在下城区推行神术,加强他们的信仰,理应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年轻的骑士微微皱眉,很明显他也没有预料到眼前这种情况:“以【神】的预言,倘若我们下放本只属于虔诚者的奇迹,按理来说疫病会削减下城区那些叛教者的数量,而虔诚者会增多,神的伟力也能过普及到更多的区域……” 道格拉斯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身边年轻骑士的肩膀,温声开口道:“我的孩子,神教导过我们,你还记得吗?” 休伯拉罕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年老的教皇到底在阐述繁杂圣典的哪句话:“恕在下愚钝。” “凡有接触,必留痕迹。”他叹了口气,语气依然平缓,“休伯拉罕,这是你我选择的道路,你不能遗忘,也不可能遗忘。” 骑士的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后单膝跪地,有些惶恐的垂下头去:“请冕下宽恕……神光所普及的日子实在是太漫长了……” 时间太过漫长,漫长到他早已浸润在世间已久,长到他近乎遗忘了过去,忘却了比现实更冰冷的真实。 “我宽恕你,可是我的孩子,休伯拉罕……不,休伯尔,我本不想这样称呼你,可是,休伯尔,别忘了……” 年老教皇的语气逐渐沉重:“神只是铁块而已。” “感谢您的教诲,冕下。”休伯拉罕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将头垂的更深了。 “我们的日子就是建立在这种东西上的空中楼阁,那个东西告诉我,你的父亲,最后又告诉了你——” 年轻的骑士缓缓抬起头,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只有不存在信仰的人,才是最好宗教的创立者,管理者。” “是的,休伯尔。”他看着跪在身前的骑士,缓缓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所以我们不能拥有信仰,我们必须清醒地面对现实。” “我的父,我不会遗忘您的教诲,我会将此铭记于心……” 而后继续宣扬神的美德,宣扬不属于我们的信仰。 “好的,我的孩子,放松。”道格拉斯把他从地面扶起,“我并不是要责怪你,我只是恐惧你的遗忘。” 年轻的骑士顺着他的力道缓缓起身,随后深吸一口气,止住自己下意识想要画出宗教符号的手势。 “冕下,除了这件事之外,我还有事要报道。” “不必忧虑,休伯拉罕,如果是你不得不上报的事情,我想一定是超出我们现在的解决能力了。”道格拉斯也缓缓起身,握住了华贵座椅边上的手杖。 “是的,冕下……我们有好些教士都失踪了,实在是找不到。” “哪些?”道格拉斯温和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我们能活动的教士不都掌握了最基础的神术吗,怎么会失踪?” 骑士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就是那些最近被我们授予神术的贵族……” 怪不得。 道格拉斯心底一惊,虽然大多数教士都是贵族子弟,但是出于对维持宗教的必要性着想,在大量下放神术,创建赎罪券业务之前,那些能够使用神术的家伙都起码得在他们开办的宗教学校内进修,直到精神已经完全成为了彻底的盲信徒,【神】才会授予属于他们的神术…… 一般地位高的家族人员是不会掺和到这档子浑水之中的,毕竟明眼的聪明人都看得出来教会在训狗。 但今时不同于往日,用钱就能买到奇迹,这么好的法子,想必只要是家里有钱的人都愿意花钱买点赎罪券,让教会给自己专门渡个金身——既能增加自己家族的威望,又能获得与教会本身抗衡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显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购买赎罪券本身就是一种在践行“宗教仪式感”的行为。 在这种短暂的稳定下,道格拉斯本来以为能再熬个几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直到旧的家族失势,他们再从平民中扶持新的家族—— 就像以往一样。 但伴随着大量在五大家族中具有话语权的人参与到了这场宗教狂欢之中,教会所要承担的风险也越来越大。 他们早已习惯了温顺的羔羊,就像他们早已遗忘了下城区的人也和他们属于同一种族一样。 毕竟日复一日的恐吓,还有源自宗教的狂热洗脑,这使得就算他们对那些早已被驯化的人进行极端的压迫,他们也会用那些话语洗脑自己。 用所谓死后就能抵达的天国来洗脑自己。 “家族察觉到了?”他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算了,休伯拉罕,他们施压了多久?” “冕下,约莫一周前,他们就要说法了……只不过最近爆发的疫病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让他们无暇顾及那些失踪的家人。” 真是头疼…… 道格拉斯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手足无措的棘手感了。 “到底是哪来的这些问题……休伯拉罕,把大门关上。” 年轻的骑士点了点头,轻轻握住胸前的银制神像,随后祷告: “在天我等父者,我等愿尔名见圣,请我主之国降临于此,使我主之旨意化为福泽,浸润福土。愿您赐予我等今日的食粮,如我亦免负我债者,又不我许陷于诱惑,乃恕我父诺斯免于我罪,请我主彼苏尔于此,而使我等摒除一应秽恶歹念。” 伴随着祷告的声音,他手中的小小神像逐渐泛起微光,而后愈发扩大,直至天界的云朵避散,辉光降临。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生的卑劣,死的平等 “希耶尔,我们得谈谈。” 露泽轻轻拉住领袖的白袍,语气平静:“我想你应该不缺这一时半会儿来完成你的伟业不?” 男人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早已砍卷刃的斧头,蹲了下来。 “确实不缺,但是我的小姐,您又要和我谈什么?您不在那个小小的房间坐着逃避现实,又想着我能给你什么呢?” “你们杀了多少人了。” 露泽没有如同往日一样继续重复着那些早就已经说烂的调调,只是重复地问了一句:“希耶尔,告诉我。 “你们杀了多少人了?” 他本以为自己又得听那些日复一日的说教,没想到她居然问出了这么现实的话题,忍不住笑了一声:“记不清了,小姐,您能记清那堆火里烧了多少尸体吗?” 二人之间又陷入了些许的沉默。 当然不可能记清,弥列的疫病实在是太久了,他们又缺乏可行的医疗手段,而之前教会发癫式屠杀更是让为数不多脑子里不是浆糊的温良学者被席卷一空,全都变成了知识分子碎片。 那团火自从露泽回到弥列的那一日就没熄灭过,在人类能够飞向天空的时代,从一堆灰烬之中区分人数尚且都是极度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当下? “我不是要指责你,也不是要辱骂你,希耶尔。” 露泽叹了口气,“只是,你知道吗,你们把那些家伙带着肚子里的秽物剁烂,随后一股脑的倒进河里——可是你们谁都没有烧水的习惯。” 要不然怎么说,除了尘埃的老好人倒霉蛋之外,剩下的下城区都是烂掉的吊人,脑子里都是浆糊呢。 “弥列的河里可能有鱼,但是你们并没有吃鱼的习惯,那想必那些鱼要么数量不多,要么就是又小又难以捕捉的,不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你们丢进河里的神职酱不太可能以一种比较健康的方式被消耗掉。 “如果只是一个人,两个人还好……但既然你们自己都数不清了,那我想,河里的卫生情况基本上也可以判死刑了。” 她耸了耸肩:“毕竟人体是会腐烂的,就算在水里,也会形成一定程度的污染——可能对于微生物……嗯,对于水里的小生命算好事? “但人类可承受不了。” 虽然对露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这些陷入另一种宗教狂热的家伙们注意一下卫生问题。 “你的意思是……?”很显然文盲还没听明白露泽话底下不太言外的言外之意。 “我的意思是,你们应该都快得上疫病了。”她言简意赅地用这群人能听懂的话比喻了一下,“幸运的话大概能活几个,不幸的话可能整个弥列都要完了。” “?” 希耶尔明显愣了一下,毕竟他被露泽拉住的时候他以为对方又要说什么未来啊,哲学啊或者是她那些过去早已离开的死鬼朋友们,却从来没想过会得到这种消息。 “那你的意思是,上城区那群家伙也会完蛋?”他抓住了奇怪的重点,“那先不管我们怎么样,是不是只要接着这么干,上城区就会完蛋?” 露泽有些茫然的抬头,在男人的眼中没有往日的狂热,也没有恐惧或者是过往的歇斯底里,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焰继续燃烧着。 仿佛要把这个早该死去的世界一并燃尽。 “不知道。” 少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希耶尔。” “既然是不知道,那就代表有可能,对吧?” 他笑了一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弯下了腰,直到眼泪也流了出来。 “我操她妈的。” 露泽只是看着突然陷入某种癫狂的男人,下意识拍了拍对方的背部,一言不发。 希耶尔只是笑着,直到连气都喘不过来:“我他妈怎么知道,我们这么活着,这么活着了这么多年,结果你告诉我,原来只要杀那么多人,只要把那些东西都丢进去……” 这个该死的世界就会毁灭? 那我们受那么多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是希耶尔,他们有神术,他们有比你们更优越的生存环境,而你们什么都没有。”露泽没有回复他的疑问,只是静静地阐述着事实,“他们或许总有办法活着,可是你们死了,就是死了,他们能用钱买走信仰,而你们不论如何努力在死后都得不到幸福……” 这毫无疑问是不划算的买卖。 “可是小姐,就算我们泄愤一样,不断捕猎着那些来自上面的人,可那也只是零星一点啊。” 只是零星一点而已啊。 他止不住自己身躯的颤抖,“他们总是有神的庇佑,如果某日的天光再度降临,就像以前一样,把我们所有人都化为了灰烬…… “小姐,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那你嘴里的自由,理论还有其他的我根本理解不了的东西,要怎么办?” 露泽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 她不是那些旧世界的成功学者,也不会像没什么用的心理咨询一样干巴巴地说着,只要活下去就好,活下去一切都会变好。 “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让这个世界起码在结束的时候得到平等……” 希耶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为什么我们不试试?” 确实,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去报复让这个世界变得一团糟的上城区人了。 “我们总是遵守着那些人立下的规定,生怕自己违反,从而失去进入狗日的死后天国的机会。”男人再度拿起利刃,眼中的光芒较往日更盛,“可是,如果我们真的具有那种机会,又何必生来经受奴役,又何必活在泥泞之中挣扎?” 无非只是生来卑贱而已。 “我们做错了太多事,我们流了太多血,露泽,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少女看着属于自己的木门缓缓紧闭,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那……希耶尔,就听我最后一句话好么?” 男人关门的动作一顿。 露泽停顿了一瞬,最后说到: “记得烧开了,多喝热水。”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个答案 “littlemb revolting,run form church ;” 【背叛我们的小小羊羔,从圣所之中仓皇逃窜】 borious working,take a stride to finding;” 【勤劳的工人迈开步子,寻找逃窜的小小羊羔】 “worker find kidlingugh for way cooking;” 【工人发现了小羊羔,笑着谈论如何烹饪它们】 “catch humans body,n of parts cutting;” 【让我们抓住这些叛徒的身躯,让我们细细规划如何分解它们】 mb littling speech,so we have to smash ;” 【高傲的羊羔发表着轻蔑的言论,我们不得不用力粉碎它们的身躯】 “so brother and sister make our knife clenching;” 【所以……敬爱的兄弟姐妹们,让我们举起我们的刀刃!】 “let''s break them up into little pieces, little pieces, smaller pieces than small pieces, smaller, smaller, smaller pieces!” “until no one can see that they were once god''s poor kidling!” …… 盲从的人们举着手里能找到的一切,一边唱着轻快的劳动小调,一边把不知道是第多少个被抓住的教会倒霉蛋一人一棒子一锤子地捣成分子料理。 骨头变成碎末,那就混入早就腐臭的肉糜,最后再报复一样倾倒进河流。 不知道是露泽的寓言故事里的鸟先把海填平,还是他们这些烂人先用憎恶将河流干涸? 希耶尔不太聪明的大脑并没有从少女嘴里的所谓理想自由与信仰中间悟出什么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案,从未识字的他到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那又怎么指望他真的能继承露玛丽的衣钵,像是薪柴一样去用自身托举早就腐朽的弥列找到一个可能的未来? 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所谓嘴里的伟业只是为了逃避一个现实,一个先于他人血肉之上诞生的苟活,最后又将死于平庸之后的命运。 就像现在下城区还能聚集在这里,与他一共完成围猎的人们,他们连杏仁大小都没有的脑子里除了仇恨之外,什么都装不下。 比起文明的存续,火种或者是露泽从别处学来的美好品格,现有的人们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只能把愧疚恐惧以及之后所带来的空虚感都统统转为仇恨。 只有去用尽全力憎恶异类,他们才能够暂时忘却或者是掩盖自己本就不光鲜亮丽的事实。 只有用尽全力去憎恨不公平,他们才能够暂时逃离自身的恐惧,自身为了存活,将他人的命运弃之如敝屣的罪行。 这种报复性行为日复一日,就像是一辆载满燃油,最后又在悬崖边上打滑的运输车,除了粉身碎骨,没有别的结局。 这种暂时性的狂热能够缓解一时的恐惧,却给不了任何人目标。 希耶尔没读过书,也没学过写字,就连教会给他们这些穷人刻进骨子里的卑贱,他愚钝的大脑也隔绝了神学存在的区域。 他没什么口才,最开始的演讲除了用露泽给的话一遍遍拆碎了捯饬,也只能用为数不多的食物来诱惑那些人。 男人也清楚,自己给别人画的大饼,除了真的智障能吃下去,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他在糊弄大伙。 所以他做了一件事,让所有人在那个时刻,一定能被他拉上贼船的一件事—— 成为谋害【上层人】的共犯。 一旦踏入这条路途,在恐惧的掩盖下,他们一定会一同前往一条不归路,一条与他人不死不休的路。 因为那些老爷们地位,武力乃至粮食储备都远远强于他们,只要与他们为敌,那一定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是共识。 这趟旅途早已迈上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们沉沦在血肉糜烂之中,用愤怒掩盖恐惧,用鲜血洗涤过往…… 这样的日子本不该长久,也不可能长久。 狂热终有一日会消散,或许到那时,他也会因为某人想要活下去的念头,落得和露玛丽相差无几的下场。 本该如此。 但……但露泽告诉了他另一种可能性。 一种让陷入疲惫,迷惘的他,重新陷入狂热,乃至于喜悦的事实。 “我的兄弟姐妹们!” 他再度重复着前几日就说过的话语,脸色的血污早已干涸,肌肉微微牵扯,凝固的厚厚污渍就簌簌落下。 “只要我们将他人杀死,那些上城区的人就有概率染上与我们相似的疫病,经受我们所经受的痛苦,最终也会一同投入到火里什么都剩不下!” “杀死他们!” “分解他们!” “让他们也尝尝我们经受的苦痛!” 人们手里举着不知道从哪具尸体上掏出来的骨头,用力地叫喊着,差点熄灭的恨火再度席卷了这个空间。 希耶尔相信,只要燃起,那就再也不会熄灭了。 他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木门,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污渍。 而在那扇木门之后,露泽听着他们狂热的呼喊,闻着早已腐朽的空气,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 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她张了张嘴,四处张望片刻,既没有从天而来的列车,也没有突然冒出来的友人。 只有空旷与死寂。 没有聪明的人类学家来告诉她这种狂热究竟从何而来,又将要从何而去,也没有存储在脑海中的经验去教导她要怎么避免第二次即将席卷世界的瘟疫与疾病。 更可悲的是,即便她想要祈祷,但却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切实可行的信仰与神。 到头来,她也只能一遍遍回忆着过往,一遍遍地重复着诗句,就像旧世界早就抛弃掉的机器一样,在新世界也没有地位。 【假如承载香料与鲜花的篮子被骨与血盛满,倘若代表期望与前行的手势被仇恨篡改替代】 【那么花圈是否还能叙述我的悲伤,烟尘弥漫的当下,唯有我会铭记的过往是否还能等待到下次黎明盛放?】 从始至终,露泽唯一想要的,也只是一个答案。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两个结果 依然是熟悉的小道。 道格拉斯默不作声地行走在坚硬的石质地面上,而休伯拉罕手中握着十字架,紧紧跟在其后。 地道上方缓缓渗入神术呈现的金色辉光,却渗不进眼前更深邃的黑暗;金属的铁靴与地面碰撞出哒哒声,在狭隘的密闭空间中显得格外明显。 最终,那个沉默的方箱再度出现在二人眼前。 不论是他们之中的谁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再度见到这个箱子,这个在这个世界之中,最应该被称之为神的存在。 伴随着熟悉的探头伸出,而萤蓝色的扫码光芒从二人身前掠过,最终又归于平静。 【您好,登记者07号,这里是人类文明续存装置,注册码382,ai编号47,很高兴为您服务。】 道格拉斯很明显并没有和这种死物探讨人生的兴致,“启用问询模式,调用旧文明时期语料库模拟。” “已启用语料库模拟系统;亲爱的道格拉斯先生,47号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进行查询的疑问?” 丝毫没有变化的语句被投影出的虚构女性身影道出,它静静地伫立在年迈教皇的前方,脸上带着丝毫不变的微笑。 道格拉斯突然有些厌恶这种笑容,但他知道,冲这种东西发泄怒火,最终也不会得到自己需要的心理安慰。 “调用神术网络系统,查询在下城区最后一名使用者的所处位置。” 由信仰所构筑的庞大网络早就笼罩了整个弥列,这也是他们抓人从不失手的底气。 “很抱歉,道格拉斯先生,系统调用错误,无法查询到该使用者的相应位置。”模拟的女性机械音毫无波澜地说出最令人失望的语句,“您的神术网络信号不足。” “什么意思?”道格拉斯的脸色本就不好看,现在明显变得更差了。 “根据信仰公式换算,现在弥列所能提供的信仰能源明显低于维持全部网络的能源总量,根据您先前的协议,该系统已自动优化耗能,集中关注上城区状况。” “也就是说查不到那些人为什么消失,对么?” “是的,先生。” 道格拉斯重重叹了一口气,很明显,这确实是一个雪上加霜的信息。 毕竟弥列的上城区只占据整个区域的五分之一,而人一旦散进混乱不堪的下城区,对于现在的教会来说和海底捞针毫无差别。 “没有别的办法?” 女性投影非常人性化地摇了摇头,“目前是没有的,当然,如果您授权该末日续存装置后备能源使用权,或许我能为您维持片刻网络通路,从而查询该个体最终所处位置。” 年迈的教皇停顿片刻,最终缓慢地摇了摇头。 “算了,你的能源更重要。” “道格拉斯先生,据观测,您要求重点关注的几个区域内,均出现了成员高热的状况,请问您是否需要更详细的资料?” 似乎是为了安慰他,女性投影从身后取出厚厚的纸堆,最终变成投射的屏幕出现在他的眼前。 “据悉,近一月内,戈诺思达,亚伯拉罕,拉斐尔,奥古斯塔,缪约斯家族领地内均有成员体温异常,但由于神术系统需要能源维持,因此现有神职人员的神术输出被削弱,该五处区域内的疾病无法得到有效缓解。” 很明显,看着投影给出的虚拟地图模拟场景,道格拉斯额头的青筋没忍住跳了几下。 “那么,47号,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根据神术网络在上城区内部的初步侦测,通过戈诺思达家族成员的详细身体状况结合资料库内状况的推断,演算结果为水源污染。” “水源污染?” 道格拉斯的声线明显拔高了几度,明显被这个词汇给吓到了,“我的彼苏尔啊,你也知道,弥列只有一条水源……” “根据您的需求,已对该水源内成分进行水体测试,请稍等……” 在神术效果削弱,信仰缺乏的循环下,突如其来的水源污染更是对于现今的教会当头一棒。 “根据检测结果,在该水体内发现了少量的标准意义水源。”它的脸上模拟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凝固,但很显然,现在焦头烂额的教皇并没有心思去理会他根本听不懂的旧文明笑话。 “给我具体检测结果,47号。” “好的,道格拉斯先生,检测结果如下。” 新的分析表目被投影到了他的眼前,然而其中的结果实在是惨不忍睹…… “该水体主要污染源为大量腐烂的人体组织,以及富营养化所繁生的大量藻类植物,该水体内细菌及微生物含量超过不健康人体饮用水标准约莫10倍左右…… “道格拉斯先生,好消息,您的两个问题都被解决了。” 这他吗算哪门子好消息。 “你的意思是……”他感觉这句话就连说出来都烫嘴,“那些上城区失踪的人……都在河里?” “根据分析,需要大量基础污染源才能造成这么恶劣的环境问题,所以我想,应该是的。” ai的声音还是那么不急不缓,“目前最优根治方案为,尽快恢复神术系统,用以净化水源——根据计算,成功率高达百分之八十。” “那么,怎么恢复神术系统?” 家族内部已经发现了神术无法治疗自身的疾病,这种信任的薄幕一旦被撕开任何一道口子,那么都是无法挽回的巨大危机。 而既然那些失踪的神职人员都在河底变成了现在的环境污染源,想必下城区对于神本身的信仰也早已大打折扣…… 一旦家族发现那些失踪的成员都在下城区被变成了一具具尸体,那他们对于神术本身的狂热更会削减,发行赎罪券用以稳固信仰的计划也肯定败不旋踵。 本就维持在谎言之上的弥列,一旦信仰狂热彻底退去,所迎来的只会是彻底灭亡。 “神术系统目前的能源,还能够生产多少粮食?” 道格拉斯有些颓然地靠在墙上,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启动备用……不,还是别启动了,等待下次吧,47号。” “道格拉斯先生,您有些悲观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愚钝的牧群 “悲观?”道格拉斯如今只觉得从ai口中说出的词汇和其可笑,“47号,我用尽了所有,我查询了所有的方式,最终我们一起得出,只有让弥列处于宗教狂热之中,其中产出的信仰才能实现只属于宗教的奇迹。” 点石成金,点水为酒,凭空变出食粮…… 这是只有神术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弥列必须立在神的谎言之上的原因之一。 “如果没有神术,这片旧时代稻谷无法生长的地界,我们要怎么生存? “如果没有神术,早已污染的水源,我们要怎么处理才能饮用?” 他苦笑几声,最终举起手臂,“整个世界都是建立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如果我们拥有自力更生的能力,那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如果不依赖【神】的奇迹,就连存续都会变得虚无缥缈的下场? “我们也想过耕种,可是你带来的种子根本无法在这片土壤上生根发芽。” 年迈的教皇深吸一口气,脸上除了疲惫什么都剩不下,“我们也尝试寻找能够代替作物的植物,可是时间不允许,因为寻找本身就是当着所有人否认神伟绩的做法……不等到我们能够培育出能够承载弥列需求的作物,神术的先一步枯竭就会导致饥荒再度爆发。” 科学与宗教的发展,在这片连文化都是荒漠的土壤上是根本无法并驾齐驱的。 倘若人类的进步就是要抛却百分之九十的人,最终让剩下的百分之十在尸骨上建立起更文明的社会,那这种进步对于那些死在过去的人来说,还能称得上公平吗? “我承认,宗教是不公平的,是虚假的……但是只有这么做,所有人才能活下去,人类才能存在啊……” 他们是受了苦,他们是没有人权和尊严…… 可是,他们起码还活着啊。 比起为了理想带着大部分人奔赴未来,对于道格拉斯来说,他更希望维持现有的秩序,所有人都活在痛苦的漩涡之中。 “道格拉斯先生,我理解您。” 冰冷的机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老教皇的伤春悲秋,“但是我的确认为,您有些过于悲观了。” “悲观?”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这种从人类情感之中诞生的社会学名词在此刻被一个无机制的机械说出,用来安慰在长久的时光中早已被洗礼得癫狂的宗教领袖,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称不上一个优秀的玩笑。 “是的,悲观。”47号模糊的投影脸上模拟出一个最容易让人类感受到放松的标准笑容,“因为我们现在尚且还有解决方案,而且这个方案非常简单,就算神术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我相信您现在也可以做到。” 道格拉斯看向它,“我也能做到?” 如果没有了神术,他只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脑子早已迟钝,激情在辉煌的岁月里也早已磨灭,他是一个过去的幽灵,被机械捆绑在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城市里,连这样的他都能做到的话…… “是的,先生,您也可以做到,您和您的朋友在弥列建立起来的两百年内鞠躬尽瘁,您们一步步看到神被创立,神术的光辉普及众生,您们在过去资料的领导上维持着弥列的稳定,虽然您并不觉得自己是多么伟大的人,但是作为在弥列最有名,最慈爱,也最被尊重的教皇…… “您手上拥有的东西远比您想象的多和有用。” 道格拉斯抬头看向冰冷的投影,脑子里不断回忆着这个属于人的城市一遍遍在各种错误之中前行,而小小的匣子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间点给出,或者是提前预言到问题的发生,而后给出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从未失误过…… 过…… 他恍惚了一瞬。 “47号,告诉我,你的解决方案。” “尊敬的道格拉斯先生,47号愿为您服务。” 虚构的身影微微欠身,“您知道的,弥列被人为分裂成了上下两个城区,在建立的当初,您们为了稳定所有人,避免出城探索的欲望,最终决定通过制造内在矛盾的方式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这条方案非常成功,因为愚钝的人会成为最好的信仰机器,也会成为彰显上城区权利的工具。” “而聪明的人又会被卷入宗教审判,从而再度稳固您的教会在弥列的统治权……” 因此弥列下城区根本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聪明人。 “这就是我们选择的政策,愚民政策。” 道格拉斯似乎有些明白了ai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缓缓抬头,“他们只是愚民而已。” “是的,先生,他们没有接受过教育,甚至对于教会教导的概念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他们一味地相信着人在劳累死后一定能够去往一个天国,这也是他们温顺,愚昧的根本。” 而当人造的天国在疫病之中破裂,当人的死亡沉重到用虚伪的宗教概念无法掩饰,那么怀疑就会撕裂信仰。 “但也因为他们没有接受过教育,因此在愤怒之后,他们无法从任何地方汲取到知识,就算真的有一个聪明人存在,但只要他不是这些愚者们的领导,那么最终他们也只会是乌合之众宣泄自己的情绪而已。” 47号再度调出对于水体的调查,不太有情绪起伏的模拟表情上作出了一副嘲笑的神色:“您看……能将从上层来的人杀成这样,没有任何对于自己即将引来后果的思考,也没有任何对于污染的预知……做出这种行为的一群人,难不成他们的领头羊就会是能够逃离牧群的智者?” 显然不可能。 杀掉一个上城区的人或许还能理解,但这种屠杀一般宛若和上城区宣战的行为,在极端的武力差距下和自杀也没多大的差别。 对于这种现象也只有一种可能。 道格拉斯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居然在因为这种人而感到恐惧? “他们……只是在发泄而已吧?” “是的,冕下。”ai换上了休伯拉罕对于道格拉斯的称谓,“他们只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已啊。” 第二百六十章 破局法 或许道格拉斯会害怕一群真心实意打算揭竿而起反抗上城区,决定解放自己的革命者,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害怕一群只是在发泄自己情绪的无脑绞肉机。 “看来您想明白了,冕下。”ai欠身,面露笑容,“那群愚民只是乌合之众,他们现在或许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但他们既然能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聚在一起,那么拆散他们也轻而易举——您看,你有骑士们,也还保有神术……” 无私的人早在教会的迫害下被屠杀殆尽,那群愚民,会为了发泄而不顾未来的人,在面对生命的威胁时,他们真的还能维持这种高度的统一吗? “47号,你确实是个好机器。”道格拉斯笑了一声,“我已经是个老家伙了,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还年轻着呢,弥列正是因为您才存在,只有您存在,神才会存在啊。” ai笑着对他挥了挥手:“很高兴为您服务,看来您的疑问都被解决了?” “暂时都被解决了。” 道格拉斯转身,拍了拍静静站在他身后的骑士:“走吧,休伯拉罕。” “冕下……”年轻的骑士忍不住开口道,“您真的要……” “我们的箱子是不会错的。”年老的教皇皱了皱眉,示意他别再说了,“休伯拉罕,你是神的孩子,你的父亲拉塞尔早在我之前也打开了这个箱子,我们因为它聚集在一起,而弥列也因为它而存在于此,如果它有错的话,那弥列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休伯拉罕的身子僵硬了片刻,他缓缓抬头,却只看到了老教皇脸上晦暗的神色,下意识扭头望去,模糊的ai投影还未散去,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骑士抿了抿嘴,最终也只能低下头去,轻声说: “遵循您的教诲,我的父。” “好孩子,我理解你可能会有些疑问……但那是属于神的领域,我们无权理解。” “您的教诲将铭记于心。” 道格拉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最终从地道走了上去。 休伯拉罕缓缓抬头,叹了口气。 可是我的父,伟大的教皇道格拉斯冕下。 如果这一切真像您说的那么伟大—— 那为什么您在【神】的记录中,仅仅只是第七位登记者呢? —————————————————————————————————— —————————————————————————————————— “哦话说回来,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在讨论一个问题吗?” 周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前他们插科打诨太久,都快把几天前的疑问给丢了。 “啥问题来着?”李剑白手上的动作不停,依然专心捧着自己手里的本子,试图把脑子里所有的推论都给露泽这个拥有着无限时间的外来者写上去。 “就是莉葡西卡的那个村子,她亲口说那个医疗小本是家传土方,村里盛产女巫,还能种地……你用这个不太正常的点作为开头指出这个地方都是外星人来着?” “是啊,还有啥疑问?”李剑白手里的笔还是没停下,毕竟不是所有人的大脑都有多线程工作的能力,他没听懂周烨嘴里的言外之意也属正常。 周烨把他手里的笔给拽了下来,本子合上,“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知道了幕后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还是没人能解释为什么弥列本地没点出这种已有科技自给自足,反而是开始搞宗教这档子烂活。” 李剑白瞟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刚想开口用已有信息反驳他一句,但脑子立马反应过来周烨真正想问的事情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为什么在一片区域的两个地方会点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科技树?” “对,为什么?” 明明这俩地方间隔不远,如果正常发展的话,不可能出现这种割裂的情况。 “而且我们发现这个碎片,正好也是在野外……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箱子被好几个人都打开过?” 李剑白皱眉沉思片刻,随后给出答案,“不无可能,毕竟里面的ai单纯只是为了末日续存服务的,启动条件也简单的可怕,只要是个人类都能打开……” 而这个箱子在不同的地方被打开,为了人类存续,在不同的时候教给了人们不同的知识? “而莉葡西卡他们祖上也开过,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末日箱最终跑弥列城里面去了,他们只能靠着祖传土方和改造过的种子在这里种地,又因为神术的存在,他们点出来的医学也被判定为无用功……这有点太扭曲了吧?”周烨抽了抽嘴角,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我寻思学老西欧搞宗教也没必要照搬历史陋习啊?” “我怎么知道,弥列神术都车出来了,说不定和某些小说设定一眼科学尽头是魔法,会影响宗教发展呢……等等,我艹!” 李剑白一拍巴掌,瞬间顿悟:“周烨,我艹,这他吗不会是真的吧?” “什么真的?”没怎么看过网络小说的男高有些迷茫,“你说啥呢老哥?” “我说宗教和科学对冲啊!”李剑白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你看克尔恺,他就用不了神术了,因为他不信弥列的【神】,而是搞哲学去了!” 谁说社会科学不是科学? “怪不得他们天天搞宗教审判,合着只要内部人员不信,那神术就用不了了啊?” 周烨被激动的李剑白摇的有点头晕:“冷静,哥,我要吐了,要吐了,才吃完饭……” “你让我怎么冷静,在这个鬼地方蹉跎那么久,总算感觉自己能有点用,你不让我激动,你让我干嘛?!”他的眼睛里放着精光,“只要我们说服露泽,让她用时间打持久战,私底下点科技树……掀翻老登统治指日可待啊!” 一想到他能让那个一天到晚慈祥地搞迫害,杀遍弥列无敌手的老登吃瘪,李剑白立马就把自己之前嘴上说干涉不了弥列决定认真开摆的发言给抛到脑后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相似而相同 “诸位!”道格拉斯站在巨大神像的前面,手里依然握着他那华贵的权杖,“我们站在这,是为了宣扬我们伟大的父的圣名,是为了解救我们受苦的同胞,更是为了让那些从未理解过伟大父的愚钝羔羊得到救赎!” “我之名,即为父之名!” “我所行,即为父之所行!” “我所言,即为父之言!” 阶梯下伫立的骑士们整齐划一地举起自己手中的骑枪,毫不犹豫地齐声高呼,“我愿成为维护神荣光的盾!诛灭邪恶的枪!” “愿彼苏尔照佑我等!” “愿彼苏尔照佑我等。”道格拉斯在胸前往下划动,随后又在左右不均等地点了三下,“孩子们,出发吧,为了我们的未来,也为了我们的弥列。” “我的父,愿遵从您的旨意。” 为首的骑士走上阶梯,跪在年迈教皇的面前,虔诚地亲吻着他的指尖。 “和你的兄弟们稍作休整,我的孩子。”道格拉斯示意他起身,“对了,我的孩子,先前我嘱咐你们每天对圣餐的净化,是否照做?” “尊敬的冕下,不敢忤逆您的良言,我等从未懈怠;不论是身躯还是灵魂,我等从未受到腐恶都诱惑,也从未遭受污染。”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在我的旨意下达之前,务必遵从现有的誓言,只有这样,你们的灵魂才能够维持圣洁,也只有这样,神才会降临在我们的身上,我们才能进入真正的至乐福土,成为在神周身服侍的天使。” 骑士微微欠身,向道格拉斯展现自己的虔诚,“自然,冕下,我们从未遗忘自己的使命。” “先回去休整吧,我的孩子——在处理真正的邪恶之前,我还需要和那些上城区的老顽固们来一次谈判……我想你知道的,他们总是理解不了神的伟大,也无法理解现在他们所遭受的苦楚正是为了自己日后进入乐土前的赎罪。” 眼见那些骑士们整齐划一地离开,道格拉斯才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休伯拉罕——这些日子,这位虔诚的贴身护卫骑士就从未带来过好消息。 “那么,休伯拉罕,我的孩子,哪些老家伙又是怎么说的?” “道格拉斯冕下……他们越来越不耐烦了。”休伯拉罕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那套说辞已经糊弄不住他们了,神术几乎无法治愈哪些正在遭受病痛的贵族们……他们已经考虑要一起组织一次抗议来旨意我们了。” “啧。”道格拉斯咂了一声,“蠢货就是蠢货……看来是我们优待他们太久,久到让这些家伙忘记了,弥列究竟是谁建立的。” “请您息怒,毕竟……戈诺思达家的家主现在因为肠胃的病痛几乎无法离开房间,腹痛让他连说话都困难了。” 戈诺思达…… 道格拉斯还记得,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从非精英之中提拔一个家族上来,而结果自然是非常有效。 他们足够听话,虔诚,对比哪些老贵族们,简直是一等一的乖宝宝。 呵,老贵族,他们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在最开始的建城中多出了几份力,与第一代教皇他们有些交情,就因为这些,他们就得寸进尺了不少。 “戈诺思达家的封地……怪不得,我记得当初为了立威,专门给他们选了一个离水源最近的地方,为了彰显他们与神的亲近。”道格拉斯感觉有些荒谬,没想到这种将圣地的荣耀加封在某个家族之上的行为居然引来了这种结果。 “是的,冕下,因为他们离水源最近,而且足够虔诚,他们对水都是从河里打起来就直接用的……”休伯拉罕也觉得难崩,没想到足够虔诚居然会引来这种下场。 道格拉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记得之前那个,克尔恺是他们家的儿子吧?” “是的冕下,您的意思是?” “等这段时间之后,给他再加封一下,变成什么圣人之类的,把放在村子里的雕像挪到上城区,再修缮一下吧……至于事迹?随便编一下就行,反正总有人会信的。” 就算没人信,教会也会让他们不得不相信的——毕竟现在的弥列,就是最好的证据。 —————————————— —————————————— 希耶尔最近也有些焦头烂额。 倒不是因为上城区的问题——毕竟因为失踪案的问题,最近敢下来找事的上城区人倒是少了不少。 而且他们已经充分掌握了这么针对这些超能力神棍的方法,只要在他们念咒的时候直接上前打几下,这些没怎么吃过苦的大少爷大小姐就会倒地哀嚎,什么都念不出来,变成砧板上的鱼。 就算有一两个能忍着剧痛念完神术,但那些小戏法最多杀死一两个人,之后的人群依然会把他们当作待宰的羔羊,在愤怒之中继续变成肉酱。 他头疼的是另一个问题——虽然之前露泽已经说明了他们这种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也给出了可能有效的建议,但最终防治效果并不理想。 很多下城区的人都开始腹泻,头疼不止,甚至高热发烧; 那场杀死他们无数亲朋好友的瘟疫似乎卷土重来,要把这片不幸的土地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墓,让所有人都在死后的世界团聚。 现在和希耶尔一起厮混的狂热绞肉机还好,他们知道为什么,也一起下定决心要接受这个下场,但其他下城区的人并不知情。 无知的人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希耶尔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点,如果继续让这种恐慌持续下去,好事不太可能,但是这群烂人肯定会和之前的他们一样干出一些会让下城区的痛苦变得更混乱的吊事。 在这种行径发生之前,他决定先发制人,避免这群人真的又去找上城区求援,最终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开始将矛头瞄准他们…… 正好,教会在之前已经给了一个非常好,非常好的方法,去处理这种矛盾。 希耶尔勾起嘴角,嗤笑一声。 “兄弟姐妹们,是时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人工和工人 下城区的人没有属于自己的意志。 这不是贬低他们没有脑子,只是单纯的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就算露泽费尽心思想要把过去那些独属于聪明人的智慧掰碎了灌到他们空空的头骨之中,那孱弱的海马体也不见得有相应的功能去接收这些东西。 这个事实不仅教会清楚,希耶尔清楚,就连周烨他们也早早认清了这个泥潭中永远不可能生出能够飞出沼泽的飞鸟。 只要给他们一点因势利导的苗头,他们空空的大脑就会为了维护自己可有可无的利益展开行动。 在过去,教会利用他们这种特性制造了无数场冲突,让某人为了一个虚无的承诺杀死另一个,甚至展开一次对于文明的毁灭,又或者是无数次屠杀。 或许不应该止步于此,既然教会可以这么做,那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利用人们对于死亡的恐惧,把这种因为愚钝而发展的矛头指向教会呢? “他们用神术控制了我们的医疗!” “因为他们的操控,我们才会失去家人,才会失去最后能够给予我们救赎的医者们!” “神不存在,如果神存在的话,那为什么我们受了这么多苦,还要为日后进入乐土继续劳作,如果神存在,那为什么那些上城区的人生来就拥有一切?” 一个质疑或许会被称之为胡言乱语,一些质疑最终也只会被打成阴谋论,但倘若无数个质疑配合着眼前的危机,而以往能够伸出援手的人要么自身难保,要么早已抛弃这些可有可无的蛆虫…… 那这些质疑毫无疑问就是只属于他们的显示。 希耶尔依然散布着他们精心总结的猜疑论点,伴随着越来越多人加入了这个不知何时就会覆灭的绞肉机组织,期待着,只要加入他们,教会就会覆灭,而恶人会被打倒,他们就可以回到以往的生活之中,甚至更好! 甚至更好! 显然这些人没有听过一句话—— 永远不要相信领导画的大饼。 ———————————— ———————————— 根据现有的发现,目前能够推断出的可能事实有三个: (1)弥列现有的扭曲科技树是因为背后有个从超前的未来文明送来的机械降神专用机器 (2)从之前任务世界流传下来的末日箱被不止一个人在不同的地点打开过 (3)弥列本身的神术极有可能与科学相关的技能树对冲,点了一方另一方就不能使用(存疑) 周烨合上记录本,将纸笔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扭头看向同伴:“说是这么说,但是……虽然大致明白了幕后黑手以及导致现有问题的原因,但这对于露泽的任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吗?” 显然没有,不论是周烨还是李剑白都一致认为就算是超级机器也不可能在“寻找一颗心”这种抽象概念上作出什么有效的建树。 李剑白跟着叹了口气:“毕竟任务提示只是让我们跟着她的旅途见证到最后,这种事情肯定急不得,就算要急……” 也肯定轮不到他们这俩外人啊。 “好吧,倒也是,那我们还是接着昨天的话题。”周烨看了手上的指针一眼,确认了一下距离弥列还剩多少距离,“假设弥列城区和露玛丽所在的村落都是【末日续存箱】的开启者,而这个机器自带的只能ai会根据现在的情况选择性授予人类知识,那么李剑白,你还记得选择哪种知识的前提吗?” “当然记得,虽然我不是小说里那种超级~天才的超能力者,不过好歹是高三学生,一个东夏人一生之中不论是学习能力还是记忆能力都在最巅峰的黄金时段。”李剑白耸了耸肩,“末日箱内ai配备三大演算模块,分别用于侦测被孵化出来人类的数量,社会启蒙度,以及文明复苏度。 “因为其内装载了最高端的反智协议,ai只能将复苏‘人类’作为最底层的逻辑,所有的复苏流程乃至于其内所配备的资料库模型都为了这一基准而服务。” 周烨被一大串专有名词绕的有些晕乎,只能打断李剑白滔滔不绝说设定的兴致,“能不能说的简单易懂一点……你知道我在z市全在和二五仔斗智斗勇,哪有空学习当地文化名词……” 李剑白挑了挑眉:“很难懂?” 他点点头:“不好懂。” “好吧好吧,谁让你是我哥们呢……嗯,让我想个例子。” 少年打了个响指,神色一亮:“有了! “人类的定义是什么?” 看来自己不能只当个听众了,周烨叹了口气:“一种灵长类生物?” “一种灵长类生物,dna与香蕉的相似度为百分之六十的生物,占据一个星球的总时长不到百分之一,但是却自以为是的编排了历史与文明——也就是说,想要人类为人类,那就必须重复在这个世界上所经历过的一切,复现所有的过程,才能呈现出最原汁原味的人类。 “从第一缕钻木取火飘出的烟,再到第一个绳结记事的部族,只有一步步走下来,才能够成为那个在z市之中生存过的文明。” “?”周烨愣了一下,“不是哥们?” “虽然听上去非常难以置信,但事实确实也不怎么灵光,大概是民科技术受限,他们最终闭门造车出来的成果就是这样的。”李剑白耸了耸肩,咧了一下嘴角,“人类的数量作为试错的基底,而社会启蒙度则是ai筛选知识传授方式的测量模型——毕竟你不可能对着一个原始人用现代数论逻辑讲授各类公式计算法。” “神金啊卧槽——”周烨算是开了眼,他以为自己要面对的多少是科幻作品那种智械危机型ai,精心谋划圈养人类,但最终得到的结果确实一个稍微高级一点的x猫精灵? “比你那个玩意还是要高级不少的,毕竟这玩意还得根据现有文明的发展进度随时调整方针以及要拿出来什么东西才能圈住人类这种好奇心爆棚的生物,避免走上与前文明不同的道路。”李剑白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非常没有想象力。” 确实挺没想象力的…… 等等。 周烨打断了他的感慨,扭头问了一句:“那,额,神术?” 神术这鬼东西难道像是正常人类科学文明里该发展出来的玩意? 第二百六十三章 生意经 很显然,以普遍理性而论,【神术】这种没有逻辑,全靠索求而抵达效果的玩意,其性质究其本论甚至科学性还不如魔法大。 李剑白也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只能摇了摇头:“不知道。” 毕竟在当时虽然他也被君文昌归为了心腹一类,不过还是没有权限,或者说传销头子觉得他的大脑不足以胜任这种任务,在一开始他就没有能够插手末日箱子研究的机会——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不感兴趣。 只有在偶尔自己当对方保安的时候吗,才能从几句自吹自擂中捕捉到一些信息…… 天杀的,如果他知道这疯子死后的余孽会阴魂不散地跟着他到下一个世界,说什么李剑白都要狠狠把话套出来,起码把ai的具体性能和运行机制给摸索得更清楚一点…… 当然这都是马后炮。 对待这种现状,除了面面相觑,随后叹气一声之外,他们两个男高也干不了什么。 好吧,也不是什么都干不了,周烨挠了挠头:“还是不说老登和他心爱的神术了,我们又不是搞科研的,等回到弥列,这个非剧情金手指也用不了了……” 神术的大本营可是弥列城区,而不是这荒郊野外的地方…… 等等,周烨顿了一下,“你说除了,科学和神学的对冲可能,还有没有可能,神术距离远了也不好使?” 毕竟当年找莉葡西卡的时候也没看到那些骑士跪地祈祷,然后一道神术从天而降,给他们的女巫小姐直接审判升天。 李剑白摸了摸下巴:“不无可能,但是很明显,之后的主线都在弥列城区内——你总不会觉得露泽在野外种田中到天荒地老,然后就会自然而然地获得一颗心了吧?” 显然不可能,毕竟一颗心这个指代通常都是用来形容非物理意义上的心脏,如果像是绿野仙踪一样一个铁块就能获得情感…… 那这个世界何必经受这么多苦楚,她又何必在其中颠沛流离地流浪? “那略过讨论,换个话题,我们之前总结出莉葡西卡的前辈们可能开过箱子,而按照你的依照文明给予知识的前提条件,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反向推断——那个村子早于弥列?” 毕竟人类的精神需求后于狂热的宗教崇拜,或许有一些原始的迷信以及信仰,但是绝对不可能在饭都吃不饱,每天饿殍遍地的情况下编出一套无比工整逻辑自洽的《圣典》。 李剑白低头沉吟片刻:“应该是的,因为民科那边搞出来的ai只能说有点智能,但不多,它能够判断现在的发展情况,但是却没有人心……它不懂人类在某个阶段最想要什么,但是它明白,他们最需要什么。” “那么莉葡西卡他们开出来的是……最基础的医疗救治,以及最粗糙的农作物耕作能力?”周烨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我感觉他们男耕女织的挺好,为啥ai不教了?” 李剑白怎么可能揣摩清楚一个来自旧世界的人工智障为什么会远离那个村落,跑到弥列城区里去…… 那破玩意砍都砍不动,按照密度推论,就算科研程度再牛逼,也需要遵守最基本的物质法则。 这个箱子既然能够扛住一个旧世界的毁灭,扛过千万光年的宇宙旅行,那么它的质量就不可能是人类能够用体力撼动的。 除非是这玩意自己长了轱辘跑调,不然李剑白想破脑袋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位赫拉克勒斯才能扛着这玩意怒触不周山。 “鬼知道,可能是看着他们这些人光吃原始稻谷营养不良生育率低下达不到指标,所以决定换个田肥水美的地方再度开启人类养殖场?”他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明白ai系统中枢到底触发了哪个指令回路,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 周烨遗憾地摇了摇头:“没事……那当年我看莉葡西卡村子里囤了不少粮食,你说我们能不能找了让露泽种一下,用科学冲冲迷信的歪风,弘扬现实精神,拒绝和老登同流合污?” “啧,难,我们也没人会种地。”李剑白摇了摇头。 “试试呗,说不定她资料库也存了点咋种地的知识?”周烨回忆了一下露泽的人设,最终还是觉得别指望这种外星人比较靠谱,“算了你当我没说。” 但终归还是想办法拿点回去比较好,说不定玩意能辟邪呢? —————————————— —————————————— “道格拉斯冕下!” 身着华服的老人有些不悦地抬起头,看向表情有些慌乱的休伯拉罕,对于对方的失仪明显非常不满, “休伯拉罕,我说过,你是神的孩子,你的所作所为就是神的形象,神的旨意……” “冕下,冕下!”年轻的骑士声音里只有颤抖,“可是冕下…… “戈诺思达家的……家主……家主,昨日病逝了啊……” “什么?”道格拉斯那张冠冕堂皇的面具最终碎裂出一个口子,随后缓缓裂解,“戈所思达家的……死了?” 他妈怎么死的那么快? 年迈的教皇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搓了搓耳朵,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不是说,只是肠胃问题吗?” “本来我也以为,他至少可以拖到我们回来的,拖到神术恢复的那天……”休伯拉罕的惊惧明显还没有缓过神来,“可是,可是根据他们家里人的描述,昨天夜里……安德雷·戈诺思达突然高烧不止,甚至下体都控制不了,不断腹泻……” 那位戈诺思达可能也以为和以往一样,只是腹泻而已,但是长久的虚弱和难以进食以及让他对于自己身体的病痛都无法判断了。 “他,他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虚脱地瘫倒在盥洗室内……和秽物躺在一起。” 道格拉斯皱了皱眉,“还有多少人知道他的事?” “冕下,除了戈诺思达家的人,也就我和部分传讯的教士知道。”休伯拉罕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教皇,“安德雷是您亲封的神圣之盾,他买的赎罪券也是最多的。” “我知道。”道格拉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不用和我强调他们的丰功伟绩,休伯拉罕,但是戈诺思达不缺少一个安德雷——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少年骑士有些茫然地抬头:“冕下?” “美化他的死状,说是为了神而死,现在只是和儿子团聚去了,给他也追封个圣人,让戈诺思达家觉得讨了好处——最后,许诺一些神学院的名额。” 神学院的名额,和靠钱买来的神术使用权含金量截然不同,那些更高阶的治愈,乃至于审判法术,只有真正的教士才能用出来。 一个家族的实力不仅仅是靠表面的财富证明,更是靠其中正经神职的数量。 第二百六十四章 非人的机器 道格拉斯还是有一点没想明白——如果水源的污染是来自于下城区,那为什么…… 那些人并没有表现出惊慌或者是恐惧? 他自然不会明白,下城区在恐惧,尖叫乃至于放下尊严的时候,他们在玩乐,在享受,在神的谎言内龟缩着,依赖着那个近乎全能的谎言。 在疫病杀死了大多数下城区的人,剩下的人只能僵硬的注视着亲朋好友的尸骸,绝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的时候,上城区的人还在为自己的荣耀自豪,讨论着自己家有哪个孩子进入神学院了,今年从下城区征收上来的东西有几何。 他们大肆贬低对方,似乎只有贬低那些人,自己才能获得更高贵的荣耀。 直到那些人低到了尘埃里,连自己都信了自己生来有罪,上城区的人却能够坦然享受来自神的恩赐,任何病痛,只要教会的使者到来,念出神秘的祷告咒语…… 任何苦难,疼痛甚至饥饿都会消失。 他们在这种温暖的羊水之中度过了无数日子,甚至忘了自己原本也是和下城区一样的人类,也会留学,生病…… 他们根本没有能够应对眼下情况的任何抗体。 在下城区被苦难锻炼的坚持到无法轻易被污染的水源感染出肠胃病的时候,上城区的人突然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襁褓,只留下了空洞的权利,却连掌握权力的力气都没有。 最终只能落得一个连最高位的家主也只能腹泻身亡的下场…… 真是好笑。 “安德雷,我记得他以前是个羊毛商人,手里掌握了大量的钱财,但却永远无法融入……”道格拉斯的语气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有些惊愕的瞪大了双眸,“休伯拉罕。” “冕下。”骑士依然温顺,虔诚。 “我们的城市……有羊毛贸易吗?” “……冕下,您忘了吗,我们的城市内能够圈养绵羊,但是……”休伯拉罕也沉默了片刻,“没人做这个生意。” 因为布匹也是神的恩赐,只要祈祷就好了…… 只要祈祷就好了。 羊毛根本一无是处,除了当神明伟力吉祥物之外,羊对于劳作的人来说…… 没有任何用处。 道格拉斯用力地握住了椅子的扶手,一种极大的荒诞感与恐惧逐渐蔓延上他的后背,最后在空荡的大厅内转变成了一种虚无感。 无力的虚无感。 “太可怕了,休伯拉罕……太可怕……”他原本仁慈,温和的语气逐渐像是一个最普通的人一样,陷入了惊惧之中,骑士注视着他的主,他的父,那个光辉的,自傲乃至独裁的统治者似乎在某个夜晚,终于从沙中抬起头来,看到了星空。 但他最终也只能把头买进沙子里,因为鸵鸟只能这么过活,他们理解不了太阳,也理解不了月亮。 教皇失神片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休伯拉罕慌忙上前,轻轻拍了拍年迈者的背部:“冕下,冷静……” “咳咳……” 道格拉斯颤抖着手,而骑士瞬间理解了对方的需求,于是赶忙去不远处拿到水杯,立马递到了他的手中。 道格拉斯颤抖着饮下没有受到过污染的水源,眼神明显失焦了很一会儿。 “冕下?” 道格拉斯回过神来:“没事,年纪大了……” 他又轻咳几声。 “那戈诺斯达家?”休伯拉罕轻声询问,他见过这种场景不少次,也知道即将发生的下一刻将变成什么样…… 但道格拉斯是他的长辈,他必须敬爱的人。 就算所有人都活在虚构的谎言之中,但只要能够活着,能够感受到幸福…… 于是意料之中的回应抵达道到了少年的耳畔,“之前怎么说的,就怎么做吧。” “好的,冕下。”骑士深深低头,努力掩盖住身体的颤抖。 再也没有人提到关于羊毛的问题。 “对了,休伯拉罕。”教皇抬头看向骑士,嘴里又开始说车轱辘话,“之前好像说过,要去处理下城区吧?” “是的,冕下,骑兵队已经召集了。” “那现在就去吧。”道格拉斯紧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下意识松开,随后在镶嵌着宝石的表面上轻轻敲了敲,“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神不可能眷顾他们,也不可能让愚钝的他们发现到这个世界的奥秘——先前只是放纵,才让他们得到了机会。” “好的,冕下。”休伯拉罕并没有回应他反复强调上城区更加优越的论调,他已经没有力气去继续恭维道格拉斯了。 老人喋喋不休了许久,就像许多人老了,就喜欢不断回忆过去一样,他意识到许久没有听到身旁骑士的回复了,抬头一看,也只看到了空荡荡的殿堂。 —————————————— —————————————— 洁白的建筑,柔软的草地。 就连空气都纯净如初,永久不变的日光从地平线不远处越过,穿透固定的云层,倾洒在澄澈的地表。 露泽茫然地扭头望向四周,那些长得宛如河边芦苇的绿草们在风中来回游荡,因为光谱折射变得湛蓝的湖水永远平静,就连一根水草都不存在于里面。 这里是庭园,露泽曾经的家,一个早已死去的世界。 她努力抬头仰望,却再也看不到那个永远驻留在虚伪太阳旁边的白色巨影。 母亲不在…… 她突然有些惶恐,如果母亲不在,那她与兄弟姐妹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世界,连同他们就是为了母亲而存在的,如果母亲不在,那这个早就死去的世界会不会在刹那间就消失成为粉尘? 她在一片片连灰尘都不会落下的残垣断壁之间奔跑着,肺部毫无意义地过滤着来自世界外部的空气。 这是陋习,一种不属于她的陋习。 青草与湖水的气味在躯体内反复流淌,她努力寻找着任何一个认识的身影,试图从中提取到哪怕一丝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露泽。”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不远处呼唤她的名字,露泽匆忙奔去,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带着烈火与干燥的气味越来越浓烈…… 直到她抵达了那个终点。 无数烈火从漆黑的身影上冒出,熊熊燃烧,几乎要点燃所有剩余的草原,蒸干ning宁静的湖泊。 那个身影被绑在十字架上,他没有尖叫,也没有哀嚎,他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在烈火溶解脂肪噼啪声中,开口道: “星星是不会有感情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朝向未来 她惊恐地从梦中醒来,原本柔顺的浅蓝色长发在并不安详的睡眠之中变得乱七八糟,但露泽并没有心情去打理他们,只能够深深喘息着。 她应该做些什么的,她必须做些什么的。 天空依然昏暗,露泽呆呆地望着今夜依然被阴霾笼罩的夜空,从人类那里学习而来的陋习早已根植入她的骨髓,事到如今,她连呼吸都早已无法忘却,更何况睡眠。 梦本不该属于她,早在宁静的庭园内,所有的孩子都无需睡眠,也不需要梦境作为安抚。 有太多不属于她的东西如今连甩都甩不掉,澄澈透明的灵魂能够飞上天空,返回乐园,但如今她早已浑身污浊,甚至连欺瞒自己的迟钝都难以掩盖下去…… 她必须成为人类,是的,必须成为人类…… 露泽下意识抚摸着自己平静的胸口,那里并没有一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只有成为人类,才能满足母亲的愿望,只有成为人类,才能回家…… 我要温顺,无害,温和,慈爱;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人类视作异类。 我要锋利,固执,自傲,聪慧;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被平庸碾为灰烬。 她呼吸着浑浊的空气,却依然忘记不了日日夜夜的梦。 “克尔恺,克尔恺……你日日夜夜追逐着我,可,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无法再成为过去的星星,也成为不了露玛丽渴望的记录品,她什么都成为不了,只是一个假冒货。 露泽深深把头埋进破旧的长裙,脆弱的躯体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记忆,要么选择遗忘,要么只能接受事实。 露泽无法遗忘,她在某个夜里或许想过这些,但露玛丽的死最终只能让她眼睁睁地把一切都记住,带着内心痛苦的记忆继续徘徊。 外面的剁肉声依然没有停下来,不论日日夜夜,那些恶心的声音一直从未停止,反反复复。 这是新的人,还是旧的肉? 对于露泽来说,这些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就像她对于希耶尔如今也什么都不剩一样,她也不再需要希耶尔了。 这个地方已经不存在未来了。 这些人如今只能沉溺在那份憎恨之中,就像是过去的她只能沉浸在无感觉的世界里随波逐流,但如今的露泽起码明白了一个道理: 如果人类只是在原地呆着,那不论如何,都无法前往未来。 露泽凝视着紧闭的木门,又望了一眼敞开的窗户,最终叹了口气—— 随后从窗口翻了出去。 人们可能不需要能够看得见的未来,但是露泽需要,她必须前进,只有前进,才能更加接近人类,才能够成为人类。 露玛丽,莉葡西卡,连带着她过往所有的朋友都能够带着她走到更远的地方,但希耶尔没有办法,他再也无法飞起了,他被露泽铸就的虚伪蜡翼终究在仇恨之中被融毁,而后坠落。 虽然露泽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或者说,能做什么。 弥列是如此贫瘠且荒诞的土地,在露玛丽死亡,贤人不存在的土地上,她到底能做什么? 露泽不知道,但是一切总归要试试,就像过往的所有人一样,只有第一个,才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之后无数人。 她必须要奔赴向属于自己的未来,只有闭眼,只有做梦,然后醒来才能够走向明天。 —————————————— 距离弥列又近了一些。 李剑白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器械,又看了一眼手边上的笔记本,最终缓缓合上。 他们尽可能用露泽能看懂的语言描述出了自己的猜想以及已知信息,虽然不知道对于她能够有多大的作用的,但至少,在他们两个男子高中生的能力范围之内,已经完成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好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宗教的对答 【好吧,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李剑白和周烨很明显能够听到对面有一道男性痛呼的声音。 【为了防止宇宙被破坏,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正义,可爱又迷人的中立角色】 【竹乌!】 【端木闻琴!】 “这种时候就他妈别在这里玩烂梗了啊喂!” 【我们是穿梭在平行世界之间的救护团队!】 【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 “……” “……” 【接词啊。】 “我俩不接梗你就不会说话是吧?”李剑白憋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举动,又和周烨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神色。 “就是这样,喵。” 【咳咳,好吧,说回正题。】 神奇海螺停顿了片刻,显然对于接梗这种事情实在也有些无能为力: 【好吧我的男孩们,把你们手上的本子拿出来,翻到中间前几天你们记录猜想的地方,对,就是那个“神术与科学对冲”的地方。】 “你是要反驳我们?”周烨也觉得这个观点实在扯淡,毕竟早在西欧物理学启蒙的时候某个被苹果砸过的科学家就说过一句话——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不不不,恰恰相反,我要帮助你们佐证这个观点。】 “?我们只是夏季八猜的,不会正好踩到点上了吧?”李剑白摸了摸下巴,忽然有些自得,“我就说多储备点中二知识总没坏处!” 【不能说和事实相符,只能说南辕北辙背道而驰……不过倒是一个很好的出发点……】 眼看声音越来越小,周烨的眉头跳了跳,只能再次伸手把白线拽长。 “你们这个玩意不会是靠手摇发电吧?”他忍不住质疑道,“怎么不拉就没音了?” 【要尊重剧情设定,嘛——原作可是只能说一句话,我一口气可是能和你说好几句,已经算是科学了不起的进步了。】 “6……还是说回正题吧,别问题没交代清楚,我俩手都拉抽筋了。” 【行吧,按照你们的叫法,除了你们国家之外的西方国家,应该是统称西欧?】 “不,是那块大陆板块上的国家统称西欧联邦,虽然有不少地区,但因为签署了西欧协议,所以被称呼为一个共同体……”高三生的倔强让周烨忍不住纠正了对方那种没有任何得分点的说法。 【行行行,总之,就叫西欧;你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弥列城区的现状能够和西欧历史上的某个时期高度重合,这总没问题吧?】 “不,有个问题。”李剑白虚着眼睛打断了讨论,顺手又拉了一把神奇海螺的扯线,“你不是说不能给我提供任何帮助,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行动,因为我们是旁观者嘛——但是你们现在做的已经超出了这个范畴吧?” 【这不是不在城区内嘛,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不会你小子年纪轻轻就得了阿兹海默吧?】 “你别给我扯远话题,现在你这行为和直接告诉我们通关密码都没区别了,总不可能这种帮助都算在城外吧?” 确切的知识可是唯一一种无法被回收的东西,只要被他们知道,可没办法像是随身高科技道具一样轻轻松松地回收。 【啧……我就讨厌你们这种敏锐的小孩,笨一点可是会幸福很多的。】 “所以你果然是违规操作吧,为什么?”李剑白的手按在海螺上,眉头紧促,“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免费的义务援助服务……” 端木闻琴咂了咂嘴,有些索然无味:【行吧,告诉你们也没问题——你俩主动把副本难度提升了,但是按照你们身上那个诡异的高考协约,又不能真的让难度高过d,所以我们被迫上场降低难度了,怎么样,足够人文关怀主义吧?】 李剑白翻了个白眼:“我还真以为你们顶着处罚要给我们大发善心……不过我俩怎么主动提升副本难度了?” 他记得在印象中并没有干出和叶央相似的举动啊,流程也只是很正常的在跟着走,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触发难度机制啊? 【你俩根本没有按照任务要求只是当个旁观者,反而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参与进去,这难度不上去谁上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心虚地挪开眼神。 【行吧,别废话了,继续说——虽然弥列和历史上的西欧某个时间段相似,不过这两者之间有本质上的区别。】 【弥列的神是真实存在的……不对,你俩和克尔恺在一起混了很久,那我换个说法:弥列的神能被看到,西欧的不行。】 但凡西欧的上帝真的可以现身表演神迹,那每年复活节早就是直播观看耶稣仰卧起坐的现场了…… 【那为什么弥列的“神”能够这么频繁的展现神迹,但是西欧的不能?】 “这不废话……要是西欧的神也这么主观能动,那就轮不到现代科学发展了,大伙都去研究神学不是更好……” 李剑白愣了一下,随后眼睛缓缓睁大。 【看来你想明白了?】 “不对,我还是不理解,如果不存在真实的神迹,那么宗教只会变成迷信,但是如果存在的话,那不是最好的工具吗?” 【是啊,但是如果神迹真实存在,你不觉得这与你熟悉的一些东西很相似吗?】 “什么?” 【你出身自东夏,在这个国家之内长大,想必属于东夏的神话故事你也听了不少?】 他皱眉低头沉思,而周烨反而抬起头:“功利性,如果在东夏,神没有呈现出应有的神迹,或者说没有完成人们的愿望,那神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东夏与西欧的信仰差距在于东夏人具有非常灵活的信仰,比起用恐吓来迫使人们相信神画的大饼,东夏人更愿意看神本身能够为大伙作出什么贡献。 也就是所谓实用主义神学。 【是的,弥列的人信仰神,除了恐吓之外,神因为神迹而被相信,因为存在这种奇迹,水源所以人们才会愿意相信所谓死后乐土之类的东西。】 “中西结合,制成标本是吧?” 【大概这个意思——也就是说,神基于信仰,而信仰才能维持神的存在】 第二百六十七章 非二元论 “你这未免开挂开的太明显了……这说辞多强词夺理没点逼数,还硬要走流程。”李剑白揉着眉心,最终没忍住吐槽了出来,“不说是怕我们这辈子到通关都想不出来要点,被老登一口气用神术掀翻不成?” 【人文主义关怀嘛,反正该说的都告诉你们了,怎么用是你们的事,我和竹乌又不可能真的天神下凡来帮你们拳打教皇脚踢神明的,别人可以干机械降神的操作,我们可做不得,要被警告扣工资的。】 “你俩干这行还有工资?” 【当然有,而且不少捏,不然谁接着又要安慰青春期少男emo情绪,还要给你俩兜底,真当我俩做慈善?】 李剑白没忍住啧了一声。 万恶的资本主义。 【嘛,说了这么多,总结一下就是一个事实——弥列的神不因为‘克尔恺’的理论而存在,也就是不是因为存在一个绝对全知全能的神,而是一个客体,一个可以被察觉被操控的客体,这个神可以是任何东西,它因为信仰才得以在‘人的世界’存在。】 “也就是说,弥列的神和西欧传统宗教设定不一样,比起它本身存在创世的伟力,信仰对于它们只是鸡肋——因为它们全知全能全善,并且绝对爱人; “这个神只是依赖于我们的现象世界而存在,为了我们的现象世界而服务,也只因为我们现象世界的需求而存在,只是一种单纯为了信仰服务的‘机器’?” 趁着李剑白和端木闻琴扯淡期间,火速温习了一下克尔恺·欧伦吉理论的周烨试图用哲学的思维理论回应端木闻琴的抽象总结。 【是的,这个神与属于非现象世界的完美定义不同,它只是一个附带的产物,或者说,基于人们心灵的需求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因为心灵物质而存在的被模版复制出来的“神”。】 【但我的意思并不是这个神就能够被轻视了,相反,正因为这个神并不是属于人们的“真正上帝”,它一定是基于某种需求被制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不论是这些人嘴里的彼苏尔还是诺斯,本质上都不属于‘宗教的上帝’,它们既不全知全能,也不爱人。”李剑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色逐渐认真起来,“虽然我也觉得你无端给我们这么多线索肯定不安好心,但这种与物质世界相悖的推论说出来,那些老中世纪人真的能理解吗?” 【理解与不理解并没有关系,因为信仰并不会因为理解而消失,也不会因为理解而壮大——你们要做的只是打破,或者说帮助他们打破这层迷雾,也就是打破对于‘神’本身的信任,只要人们对于神开始质疑,那么信仰本身也就会陷入崩解。】 “信仰真的是这么容易被崩解的东西吗?”周烨回忆起了历史书上的种种,忍不住质疑道,“信仰是一个民族的根基,尤其是弥列本身就是建立在宗教信仰上而形成的社会,这种东西没有那么容易根除吧?” 【当然,但是谁说让你们根除信仰了?】 端木闻琴的语气显然有些不悦:【你们只是需要削减绝对的盲信,因为只有这种最狂热的能源才能够在绝对的现象世界之中缔造出一个拥有伟力,看上去近乎全知全能的神,只要神的伟力不能,或者说不足以造成恐吓,那么信仰就会衰退,转变成更加现代化也更文明的理念。】 太复杂了。 李剑白摇了摇头, 这堆车轱辘话和露泽或者克尔恺说说还差不多,当初辩经的时候他俩都昏昏欲睡欲仙欲死,更何况直接像写论文一样把这种东西写出来,这不是要命嘛…… “能说点中世纪人能听懂的说法吗?”他的语气非常诚恳,“我们总不能手把手和他们讲近代史,告诉他们破除封建迷信,弘扬科学思想;然后举着锅碗瓢盆就去把老登的教堂砸了,就为了告诉大伙自由可贵生命价高?” 很明显这既不现实,也非常愚蠢——他敢打包票,只要他俩一探头搞这种幺蛾子,老登立马念咒,然后他俩就可以光荣退休,直接结束掉自己高考前最后的任务之旅。 【我真他妈受够了,你俩政治和历史的论述题到底怎么写的?】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耸肩: “你拿东夏填鸭教育备考法去谈论辩证思维,还不如让我俩给你咬个打火机实在。” 【啧,真**麻烦。】 端木闻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们只要说不信神老登就放不出来神术,大伙就可以过上自给自足的好日子,种地织布或者是干啥活都是为了自己,那群刁民不就有动力了?】 “所以到头来应对老登大饼的方式不还是给大伙画新的大饼……”李剑白翻了个白眼,“都说了唯一不会画大饼的领导是鼻子下没气的领导,这是提前让我俩进一步适应官僚主义,锻炼画大饼能力,给弥列众人宣扬狼性文化是吧?” 【随你怎么说,反正时间不早了,你俩再磨蹭下去,说不定就赶不上最后一趟了。】 “?不是哥,你能不能说详细点?” 周烨和李剑白的两眼懵逼,端木闻琴非常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魔法海螺的通讯,只留下两个傻逼在原地做无用功的拽绳子。 “不是哥们,不是?”周烨很明显还没缓过来,看着手里真的变成小玩具的塑料海螺,总感觉自己似乎被耍了一样。 李剑白也跟着骂了一声:“她都和我们逼逼这么多了,结果到了最后临门一脚剧透刹住了,这他妈不就和看盗版电影在最后结尾十五分钟告诉你为了尊重版权所以请自己付费观看正版一样操蛋?” “不管怎么说……她那个语气,总给我一种弥列城区要整大活的感觉,他妈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周烨倒吸一口凉气,总觉得这人肯定不安好心,在自己身上找乐子看,但是又没有实际证据。 “这特么铁定出事了啊……赶紧用我们高考刷题两年的手速写完思维导图,然后往回赶啊!”李剑白一把夺过周烨手里的笔记本,趁着记忆还没消退,立马写了起来。 “我艹你等等我,还有没有本子和纸啊我艹……”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自量力 “祂来了,便不使地上太平,反倒是起刀兵;祂来了,使得人们离心,使得人们明了,世间的丑恶乃在自己家中,那恶魔包藏祸心,用伪善的面庞蒙蔽我主,用虚假的躯体假装世人; “要穿戴神所赐予的全副武装,就能够抵挡魔鬼的诡计; “因我们并不是与显而易见的魔鬼争战,乃是与那些自以为聪慧的、满手血腥气的、欺瞒世人的,满口道德与自由的诱惑争战; “拿起神赐给圣灵的宝剑,守卫天赐予我们的使命,铭记主与父赐予我们生命的真理!” “我的兄弟姐妹们,今日我们就要出征,用刀兵证明我们对于神的虔诚! “那不敬的人用钱财与食粮诱惑他人,使得刀刃残害我们的手足兄弟,让污浊与罪恶的血浸染我们的圣河…… “唯有让他们的眼紧闭,再也注视不了世间纯净;唯有让他们的血流尽,再也污浊不了澄澈的愿景!” 骑士们整齐地单膝跪地,等待着最高处的父吹响最终的号角,发表旨意。 “我的孩子们!” 道格拉斯最终挥手,“那恶魔所在便是人所不在的地方,莫要受到他们蒙蔽,莫要受到言语的诱惑。” “是,冕下!”为首的骑兵起身,随后行礼,“您的旨意便是我们的愿景,您的言语便是神行于地的证明!” “那么,去吧,去夺回属于我们人的荣耀,去收殓你们兄弟姊妹的尸骨,为最后的恶魔敲响丧钟,宣告它们,神的土地不容侵犯!” 道格拉斯高昂道:“行于土地,你们的灵魂将会永久被铭记于乐土之上!” “一切皆为父!为民!为神!为国!” 他们高昂地宣誓着自己的忠诚,而后提起骑枪,转身冲向下城区,这个距离边界只有几步之遥的【地狱】。 —————————————— 希耶尔再度敲响房门,已经几日没有听到露泽的说教,他本以为对方已经认命打算加入他们这场闹剧,但当男人推开门的一瞬,打开的窗户和干净的房间已经说明了现实—— 露泽已经放弃他们了。 这倒不算什么稀奇事,毕竟不是谁都愿意和这群烂人同流合污,就算露泽是打开这个匣子的罪魁祸首,但她既然能打开一个糜烂的匣子,自然也可以打开无数个,毕竟下城区最不缺的就是人。 但话说到这里多少还是有些伤人的——希耶尔在这之前还觉得自己是那么特别,能够吸引到露泽这种明显不属于这里的特殊者为他驻足,专门为他教导,听上去简直就像是弥列的福音书中彼苏尔专门为了圣人驻足,此来教导自己的门徒。 但现实很明显和宗教不沾任何关系,他再迟钝也得认知到自己只是漫长河流中的一滴水珠,一个根本不起眼的浪花,露泽为了他驻足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特别…… 只是因为正好他在那里而已,没有别的原因。 男人叹了口气,虽然多少有些察觉到露泽的失望,但是希耶尔自己都明白自己只是一个烂人,不可能遵从露泽给出的美德教导,从而给弥列带来什么希望,他只是卑劣地窃取着知识,从而让仇恨的漩涡旋转,以此来欺骗自己,来建立自己的正义而已。 从始至终他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活下去,而露泽也确实满足了它,不管用什么方式,确实满足了这个渺小自私的愿望。 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他发呆地看着眼前的空房间,下城区也有不少人陷入了腹泻与疾病之中,但这种卷土重来的征兆反而使得那些在上一轮疫病之中用尽手段幸存的烂人们再度陷入惶恐之中,而最终的结果也就是他们丢掉了教会的大饼,转头又贪婪地塞进了希耶尔画的大饼,陷入了大饼循环。 如果周烨在,高低得给他们开十版健胃消食片,这么爱吃饼,也不怕消化不良。 可惜谁都不在。 手下的人越来越多,但是能抓到的上城区人却越来越少,如果找不到外部矛盾来激化,那么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很快会把矛头指向自己,希耶尔再清楚不过,但他又没有这个胆量去带着这帮乌合之众闪击上城区——虽然他蠢,但也没有蠢到这种与上城区的骑兵队对着干的程度。 真的没有吗? 人对于自己的智商总是会错估不少,尤其是蠢人。 希耶尔还在为了未来伤春悲秋,绞尽脑汁为了罪行寻找新的替罪羊,但是转头就听到了不太妙的声音。 那是让人胆寒的金属碰撞地面,尖叫哭喊,还有烈火燃烧物品的味道。 那是刻在所有下城区人潜意识里的恐惧。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就算他再蠢,对于未来有多少美妙的畅想,在这一刻也必须画上休止号了。 “快,那个谁,快点通知所有人……”希耶尔咽了咽口水,“拿上手边任何能用的东西,上城区来人了。” 上城区来人了! 原本沉溺在空虚的欢乐之中的所有人顿时惊醒,上城区,这个曾经被他们踩在脚下诋毁的名词最终向他们爆发出了自己应有的能量。 那无数次的狩猎,压迫还有鲜血淋漓的恐吓故事从未被人遗忘过——或者说他们以为自己忘了,但是最终自己还是卑劣地颤栗起来。 “希耶尔,怎,怎么,怎么办……”外面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语气惊恐中带着哭腔,“来的,来的不是一个人,是骑枪队,是圣殿骑士!” 和那些肥头大耳,除了嘴巴念念咒之外什么都不会的神职人员不同,所有人都清楚教会麾下骑士的实力——铠甲,武器连同人数组合在一球,对于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希耶尔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勉强打起精神,把自己从祖辈刻下的训诫中抽离出来,忍住自己想骂娘的冲动,最终组织出语句:“慌什么,他们也是人,你们当初怎么对那些神职的?怎么遇到这些铁罐头就没劲了?” 希耶尔清楚,自己就是这些蠢货现在的精神支柱,就算最后真的一败涂地,在此刻也绝不能露怯,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人的劣根性,只要自己少了一分气势,他们就会像芦苇一样前仆后继的投降,自己会像无数个倒霉蛋一样被挂上火刑架,然后烧成焦炭或者是其他的惨样…… 就算绝对没有胜算,他也得逼着这些傻逼上战场。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击即溃 历史是一个螺旋的圈,希耶尔似乎在露泽嘴里听过这句话,但是他也记不太清了。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伤春悲秋的时候,毕竟按照教会一贯的行为,他这番举动很明显挡了教会的路,成为了应该被庞大的车轮碾死碾烂的对象,成为了螳臂当车的螳螂。 在姐姐还活着,爸爸妈妈也没有某天突然吐血死在奔波泥泞中之前,似乎也总有人被教会抓起来,挂起来,烧死,或者是被神术化成灰烬,用露泽优美的词汇来说,就是杀鸡儆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杀死鸡猴子就会害怕,但既然露泽这么用了,就证明这是高端的东西,是值得他学习的知识。 他看着眼前的乌合之众,被谎言和画出来的美好未来所蒙蔽的他们正在一往无前地奔波忙碌,希耶尔很明白,这些东西都是脆弱的,只要现实的骑枪杀死了第一个人,那么这只零散的军队就会一哄而散。 然而希耶尔还能做什么呢,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挣扎多久? 在死亡之前不论做什么都只是更快地抵达所有人都会抵达的既定终点,如果不挣扎,那能留给他的无非也只是遗臭万年的恶名而已。 遗臭万年,事到如今,谁还怕遗臭万年? 希耶尔叹了口气,最终只能嗤笑一声,嘲笑自己的懦弱,虚伪,嘲笑自己不肯在那个夜晚就结束只属于自己的故事,要苟延残喘到今日。 眼前的人狂热的呼喊着,他们似乎真的相信了这些骑士与那些神父一样只是无力的弱者,那些看上去银光闪闪的铠甲和纸糊的没什么区别,只要用力,钝斧子,铁锅甚至吃饭的碗都能砸扁他们。 然而当那些骑士整齐划一地开始冲锋,健壮的马匹轻而易举地踏碎了他们用来阻挡敌人的木板,而骑枪稍微用力就像串串一样把人刺透,随手就能把孱弱的他们像是破布娃娃一样举起,随后甩进不知道哪个水沟里。 整个故事破灭地非常迅速,就像是开始地莫名其妙一样,乌合之众既然能够因为苟活而加入希耶尔这个疯狂的计划,那么自然也可以因为想要苟活四散而逃。 然而教会显然并不会给他们这群像绞肉机一样的刁民第二次机会了。 神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神说,一命换一命,杀人得偿命。 神真的说过? 希耶尔不知道,但是那些人把这些话奉为至理,不论他们怎么求饶,还是在第一次冲锋之后他们这些举着叉子铁锅的蠢人就四散而逃,这些骑士才更像是真正的猎手,毫不留情地用铁蹄撕碎他们,用锋利尖锐的骑枪刺透他们。 有人恐惧到极点,最终奋起反抗,然而一名骑士倒下,更多的骑士会找到他们,刺透他们,烧死他们…… 就像是过去他们对露玛丽,还有其他试图拯救他们的善者所做过的一样。 这是否就是被称作报应的东西? 他也不知道,在极端的恐惧下,在人群溃散的第一刻,他就狼狈地逃走了,就像是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他非常擅长这样。 他非常擅长苟活。 希耶尔在小巷之中穿梭着,他是这里的老鼠,熟悉每一片泥泞,他曾经假装狩猎者潜伏在污秽之中,如今作为猎物,他也会是最擅长逃窜的那个。 而他最恐惧的东西在千百次亵渎之后还是再度降临了,他曾经亲眼看过无数次,也因此恐惧了数年数月,乃至于甘愿成为蛆虫,成为下等中的下等,正是因为这种东西的恐吓。 道格拉斯开口道: “起初乃是黑暗,乃是混沌污垢,乃是虚无。 “而后,父睁眼,祂言——此地应有光。 “于是,光便来了。 “祂言,水分苍穹与泥土,光之后世界便有了雏形。” 熟悉的巨大神术光辉聚集在整片土地之上,希耶尔缩在他最熟悉的狭小缝隙之中,下意识望向天空。 道格拉斯继续道: “祂乃善中最善,伟大中最伟大者,世间无物可状祂功绩,世间无词可描祂容貌。 “我父来到世间,见诸多丑恶,祂言: 【我在此地便是要见你们动刀兵,我来到此地,便是要见你们胜了又胜!】” 辉光降下,骑士们的身上纷纷泛起白光,他们刀枪不入,钝刀子钝斧子砍到盔甲上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他们力大无穷,武器锋锐无比,他们这些穷人的鲜血把银白的骑枪染成了血红色,但还是被一串一个准,丢在地上连抹布都不如。 道格拉斯又言: “我父彼列,我在此忏悔,如此多羔羊蒙受晦难,如此多人子行于错路,此乃我之失职。 “慈父诺斯,人之子在此祈祷,祈祷您能给予他们引导,予我以圣旨,赐我权利,使我行于地,便如您行于地,使我宽赦他们,便是您宽赦他们。 “我主彼苏尔,愿您降下辉光,除去人世间一切不净,免除他人一切蒙难;愿您之光辉降于人世间,破除被恶魔蒙蔽的灵魂,使得他们最终能归于天上。” “愿主宽恕一切罪过,亚孟。” 镶满宝石的权杖高举,年迈的教皇脸上落下泪来,似乎在为他们的罪感到愧疚,又似乎为神的圣洁,慈爱而感动落泪。 倘若神真的仁慈—— 缩在角落里的希耶尔注视着同伴们在神术光辉下入同往日一样化为灰烬,再度往里面躲了躲。 那为何,宁愿净化我们的罪过,使我们到达天上,也不愿谅解我们,让我们拥簇着原罪在世间苟活? 他注视着那些骑士用锋利的武器刺穿着剩余人的身体,直到他们也不能动弹,最终吐了出来。 倘若神真的全知全能—— 希耶尔在角落中贪婪地呼吸着存活的空气,最终在泥泞与尸骨之中攀爬挣扎。 那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制止他们这些亵渎的行为? 希耶尔不懂,希耶尔不明白为什么。 如果神真的伟大,不可撼动…… 那种恐惧最终席卷而来,宗教恐慌最终再度控制了弥列的下城区。 那为什么祂一定要通过他们这些人的尸骨,才能再度垒砌起一个只有恐惧才能被尊崇的神座? 第二百七十章 皆为利往 一切就像是过往曾经所有的过错在此刻全都变成了报应,过去死去的人在此刻借由神的名义再度附身到了生者的身上,以此完成正大光明的复仇。 人们逃窜,尖叫,就如同几个月前那些早就被烧成灰烬的花圈一样,最终只能破烂地死在不知道哪条臭水沟里,连融入那从未熄灭的焚尸之火的资格都没有。 道格拉斯看着自己英勇的骑兵们毫不犹豫地把那些乌合之众刺穿,搅烂;用坚定的信仰完成了最标准最完美的恐吓行为。 一切就如同那个箱子预言的那样,没有信仰与知识的蠢人最终只会自取灭亡,由暴力开始的疯狂叛乱最终也只能由暴力结束——只需要轻轻一戳,这些不论如何都想要苟活的人就会蜂拥而至,再度成为最愚蠢最虔诚的信徒。 在面对于生命的威胁时,他们只会一哄而散,最终和无数次一样选择自己能活命的那一条路,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饱和的神术光辉再度凝聚,直到眼前再也不剩下一丝渣滓,年迈的教皇才深深舒出一口气。 “你们做的很好。”他的嗓音温和,一如既往,“我的孩子们,此处的恶孽已然衰弱,而你们的功绩必然会被记入神的国度。” 骑士们虔诚地单膝跪在他的眼前,无一不彰显着这位父的高尚。 “冕下,这是我们的荣幸。”为首的骑士团长轻吻他的手背,还未洗净的鲜血在洁白的手套上留下如同勋章一样的暗红色标记,“您行于地,便如我主行于地。” “来吧,人之子。”道格拉斯扶起眼前的骑士,对着他在胸口轻点七下,“与我一同归向彼苏尔,祂捶打我们,定是使我们赎清在人间的罪;祂宽恕我们,也定是祂的仁慈愿宽恕我们。 “我如今将要行往日之事,使得人们纵使沉浸于苦海,也能见祂的光,便也就得了救。” “我父,我等尊崇您的高尚,愿您再度指引我等前路,使我得见真正的光辉。” 骑士低头,温顺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语句。 “我便要到深处去,见那罪的果实在人间流淌,见那灾祸在世间肆虐,见兄弟姊妹离心,见同胞刀兵相见——直到他们在血海中顿悟,那恶!那真正的污秽便是身边一切欺骗他们能逃避罪孽的!便是身边一切诉说乐土不存在的!” 教皇语气怜悯,仿佛他真的对于世间都是慈爱,他真的就是那圣典之中真正的圣灵一样:“我便去,尔等便留,世间众人还需尔等存护;唤你们能信的兄弟前来,与我同行,寻最虔诚的姐妹过来,使我们再无后患。” “遵从您的旨意。” 骑士点了点头,随后迅速分好队伍,一批带着血污凯旋回归,而剩下的便护在道格拉斯左右——看来他们确实在长久的锻炼之中拥有了非同一般的谜语理解能力。 “那么……” 道格拉斯回头,温声开口道:“能告诉我吗,我的孩子,为什么你们要对兄弟姊妹刀兵相向,要将上天的使者踏到土里,使你们的罪孽更加一等?” 考虑到下城区人的文化水平,他将平日拗口的词汇都变成了比较好理解的大白话。 畏缩在街道内的瘦弱男女缓缓走出,在血腥的镇压下,过往那些癫狂与丝毫的喘息在这位光鲜圣洁的教皇面前最终又回归了恐惧,他们颤抖着身体,却不得不走出—— 对面既然能够如此大张旗鼓地开启屠杀,并且再度证明,神术不是他们能够撼动的;那他们这些虫豸不论如何躲闪,最终也只会和他们那些倒霉的同胞一样变成尸山血海之中的沧海一粟。 “你们当听彼苏尔的话;我代祂与这地的居民争辩,因这地上无诚实、无善良、无人认识神。 “但起假誓、不践前言、杀害、偷盗、奸淫、行强暴、杀人流血,接连不断。 “因此,这地悲哀,其上的民,河中的鱼,空中的鸟都必衰微,而食粮也必消灭;正因罪恶,正因谎言,你们饱受痛苦,最终受到魔鬼引诱。” 骑枪竖起,最终整齐地在地上一跺,金属轰鸣,那些瘦弱的人又退了几步,脸上皆是惊恐。 “我代我父,可使你们赎清罪过。”道格拉斯微微一笑,“假使你们也想活于世上,便告诉我,那诱人堕落的恶魔此刻位于何处,那杀我兄弟姊妹的恶魔此刻藏匿于何处? “假使你们罪过赎清,那我便赐你们前往乐土的钥匙,赐你们足够存活的食粮,赐你们所需的地位,也赐你们最需要的恩赐。” 直白的威胁被摆在所有人的脸上,他们沉默片刻,而后再度选择了相同的道路。 我们要活。 我们要活得更好。 “大,大,大人……”有人率先踏出一步,虽然没人认识他是谁,但是有了第一个,就必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是,是一个男人,他,他说,跟着他……”那人咽了咽口水,“能吃饱。” “对,是一个男人!”后面人的话语也跟着流利起来,“他要挟我们!如果不杀他抓到的人,不砍几刀,他就要把刀砍到我们的脑袋上!” 同样也是恐吓,宗教恐吓,或者是为了自由的恐吓,归根到底并没有区别。 一种恐吓能够轻而易举地揭穿另一种恐吓编造起来的狂热帷幕,而没有智慧的暴力最终在更庞大的暴力面前也只会土崩瓦解。 “他……他叫希耶尔!” “他是个男人!一个约莫40岁……或许更大!” “他穿着白袍……” 最终,人们把领袖的名字,样貌,衣着供出,就如同领袖供出另一位领袖的位置一样,只是为了苟活。 “大,大人,我们可以帮您找到他,他们,剩下那些人!” 人们把目光投射过来,语气带着颤抖:“我们能活吗?” 道格拉斯点头默许,而他们便自发地陷入了狂热,把所有过错,所有恐惧的一切都丢向了曾经的领袖。 一如曾经所发生过的一切一样。 第二百七十一章 无托邦 【他有着黑色的长发,在背后束起,蓝灰色的眼睛中总是闪烁着狡黠和悲伤……】 【他伫立在金色的植物丛中,注视着我,而后向我伸出手。】 【人生倘若总是有这么多的苦难,那为何神不来拯救我们?】 【他最终长叹一声,得出来了结论:“因为神不在乎我们。”】 【我问他,神究竟是什么,他沉思许久,最终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个绝对伟大的伟大者,一个无法被人为观测,人为形容,人为预测的绝对存在者,不论否定或者肯定,祂独立于我们的有无,独立于我们任何先入为主的判断,也独立于教会的圣典。”】 【克尔恺·欧伦吉如是说。】 露泽合上了怀里早已破烂的记录本,在时光从时间流淌而走的时候,就连纸张也会变得脆弱,泥泞与灰尘,湿气与烈火总能轻而易举地模糊毁灭掉过去应该被记录下的东西。 但她还是记得,自己无数次被摆脱过,让自己记住什么,要去做什么,不要遗忘,不要遗忘。 过去的人总是寄希望于她身上,指望天外之物能够趟过人间既定习惯的河流,能够跨过遗忘,能够跨过死亡,能够跨越时间。 纸张会被腐朽,一代代的人们也会消失在时间的海洋里,或许教会也是发现了这点,于是他们在没有露泽的一方使用了另一种能够跨越时间长河的武器——信仰。 他们没有永恒,但这种即便会被曲解,但最终总会流传下去的东西却能够获得比露泽多得多的支持,也能得到比露泽一个人奔走更多的流传,从而建立起属于人类的文化城墙。 “让人能够去救人,而不是一味的依靠神术;让我们拥有除了匍匐之外更多的可能性。” 红发的医师如是说。 “让人们意识到神只是一个无法被人为影响的绝对偶像,绝对伟大者,我们的信仰只是一种虚无的自我安慰式祈祷,像一个绝对伟大者贪婪汲取奇迹的寄生虫。” 黑发的神父如是说。 “让我,死去的我们,所拥有的东西流传下去,无法被遗忘。” 金发的女巫如是说。 他们在死亡,在鲜血,在烈焰之中不断追赶着她;露泽想要喘息片刻,却最终患上了人类的恶习。 她需要让人类意识到这么多的事情,记住这么多的知识,但是…… 露泽抱着手里的纸张,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泥泞的小巷中,无用的肺部呼吸着焦灼的空气,连带着无数焚烧数年的灰尘一起在体内旋转。 这里的人连字都不认识。 这里的人除了活着根本无法思考其余的事情。 爱是无比奢侈的东西,一个人如果需要靠爱活下去,那他需要付出比一个爱字多得多的代价。 但恨无比廉价。 只需要一个理由,一根线头,那么憎恶便能够成为活下去最轻易的燃料。 这里的人除了恨什么都不会,思考,知识或者是空闲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天方夜谭一样的童话…… 在这里根本找不到能够传递理想的乌托邦。 在那个早已死去世界,那些属于过去人类,但从不属于露泽的经验这么告诉她: 这场荒诞的宗教迫害距离结束遥遥无期。 人们能用一个故事去覆盖另一个故事,能用一次屠杀去掩盖另一次屠杀,那么自然也能用无数的谎言去掩盖最开始的那个谎言。 他们能为克尔恺塑起神像,那么也能在知道故事的所有人死去之后为莉葡西卡,甚至希耶尔塑造神像…… 一次虚无的加冕便能够掠去过往所有的罪过——一个不属于他们的故事就能够覆盖掉所有与信仰无关的东西。 人类的一生在庞大的历史面前就是如此廉价之物。 就算露泽能够赢过时间,但单她一个人,不论如何都无法赢过世界。 一个属于神,却不属于人的世界。 在这片泥泞之中匍匐,不论如何都是无法寻找到能实现最纯粹理想的燃料的。 她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细细抚平已经有些发脆的纸张,用干涸的墨水仔细描摹着过去人留下的痕迹,生怕忘却一丝一毫。 —————————————— 在得到了来自神奇海螺完全不隐晦的暗示之后,意识到问题的少年们急忙朝着弥列城区的方向赶去。 即便他们用上自己目前最快的速度朝着记忆之中的城市赶去,但伴随着与弥列距离的缩短,那些来自于神奇海螺,来自于不属于这个时代列车的便利道具逐渐开始失效,崩解——就像是时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来自于魔法的南瓜马车就会变回原样一样。 偏偏在这个时候…… 李剑白心底暗骂一声,虽然他明白作为格外援助,端木闻琴已经堪称仁至义尽,但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掉链子,还是很难不让人怀疑其故意性。 周烨怀里抱着唯一能被带回去的纸张们,在这个格外脆弱的时代中,这种不靠谱的载体在露泽身上能够存在多久,他们也不清楚。 但倘若连这些东西都不给予,而只是一味地全靠记忆阐述,他们谁也保不齐自己说的答案是绝对准确无误的。 紧赶慢赶,最终他们在第八个月亮降下之前回到了一开始的原点。 过往的麦秆早已被杂草侵蚀,整齐的土屋也变成了残垣断瓦,与出发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李剑白手里捏着符咒,其中发出的光芒正好能够照亮三尺之内的区域。 “哈……那颠婆不会在糊弄我俩,怕我们挖出来更多消息,直接通关了吧……”他气喘吁吁地松了一口气,刚想调笑几分,却兀得愣住。 在他们面前,破旧的石像早已布满龟裂,发出了在宁静的夜中非常突兀的“哔攴”声。 细碎的石块从雕像之上掉落,而早已看不出面目的它在空气中摇晃几下,最终断裂,在泥土中溅起几丝灰尘。 少年们僵硬地顺着倾倒石像的方向望去—— 即便在夜晚也显得格外突兀的亮光在那个方向亮起,他们早已在无数个晚上见证过那簇从不熄灭的篝火,但从未有一日如同今日这般喧嚣明亮。 那正是…… 弥列城内的方向。 露泽所在的地方。 第二百七十二章 旧的不去 最终以神之名发起的神圣清洗在这一刻迎来了无比完美的终结。 躯体内寄居着恶的可怜羔羊们最终变成了遍地横陈的尸体,而被骑士们亲手刺穿杀死的躯体成为了被释放的囚笼,无辜的灵魂最终也会回到天上,就如同主在圣典之中所承诺的那样。 一切都是正义的,事出有因的。 一切都是仁慈的,将被拯救的。 就如同父所承诺那般。 神赐予他们战无不胜的躯体,赐予无法被折断的武器,也赐予无与伦比的勇气;他们的虔诚会保佑他们所向披靡,成为天父的利刃,天父行走在尘世间的手与眼。 而剩余迷途的羊羔也最终领悟了神的教诲,一同加入了神圣的清洗之中。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年轻的骑士长心想着,抬头将目光投向远方——那位蒙受了主最大的恩惠,也接受了最崇高启示的智者,先行者正伫立在日光之下。 一如既往。 骑士长内心的景仰从未衰退,这位常伴伟大教皇身边的不老骑士,自始至终都以少年的姿态出现在大众的面前,他本身便是神伟力本身最好的显兆。 倘若能攀谈上几句,那属于主的微光是否也能照拂自己片刻? 他犹豫片刻,最终走上前去。 “休伯拉罕大人。”骑士微微颔首,期待自己能够聆听到这位圣者的教诲之言,但即便低头到脖子酸痛,也没有等到那道熟悉的温和声音。 他下意识抬头望去,随后惊愕地倒退几步,直至跌坐在地上,嘴里忍不住喃喃道: “怎么会……休伯拉罕大人……” 少年仍然伫立在日光之下,一如既往,似乎他生来便是为了这光,为了世间的一切。 “我的孩子,休伯拉罕作为主座边的侍奉天使,他只是回到天上了而已,不必惊慌。” 道格拉斯的手抚上了他的肩膀,随后把他缓缓拉起,又拍了几下,示意他冷静下来。 “道,道格拉斯大人,我,我……” “他完成了自己应尽的使命,便留下了这具由主捏造的躯体,灵魂回到了天上,回到了圣灵的身边,我们应该感到喜悦……” 道格拉斯的眼睛微垂,“卢尼,我没记错吧,你的名字。” “没,没错。”对于教皇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年轻的骑士长多少有些受宠若惊,多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竟然也将这份目视他人化为雕塑的恐惧给冲淡了下去。 “祈祷吧,卢尼。” 年迈的教皇双手合十,随后紧扣。 “为之感到喜悦吧,卢尼。” 道格拉斯双膝跪地,虔诚地向休伯拉罕的尸身拜去。 “而后,为我们逝去的羔羊哭泣吧。” 卢尼注视着他的眼眶中落下近乎金色的泪水,最终也只能跪下,向着过往的崇高者俯首称臣。 休伯拉罕先生…… 他紧紧扣着双手,抿着嘴唇注视着这位最虔诚的信徒。 “愿他的魂灵,在我主身旁常伴左右;愿他的美德,在世间生生不息。” —————————— —————————— 最终道格拉斯还是回到了上城区,带回了所有人都想得到的结果。 起码对于教会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下城区过多的人口在两次自我毁灭的起义之中削减过半,而上城区过于强盛的家族也因为疫病的原因不得不向教会低头,交出信仰,人口乃至于钱财。 虽然道格拉斯对于金钱并没有过多的欲望,但为了维持一个稳定社会的良好货币市场,他最终还是欣然收下了天降的馈赠。 亚蒙。 他在胸口轻点七下,似乎在为死去之人哀悼,而桌子面前能站着的贵族们只觉得他恶心。 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去触教会的霉头,就算道格拉斯想要演戏,他们也得硬着头皮陪着演下去。 “今天我们聚在一起,便是为了给我们的天使,从乐土降临人间,只为了拯救世间的圣人——圣休伯拉罕——送别。” 道格拉斯轻轻举杯,向众人示意。 “敬圣休伯拉罕!” 其余人也只能跟着举杯,陪他演完这场猫哭耗子的假把戏。 “他的魂灵归于天上,而他的躯体也留下,只为了这个早已蒙受众多苦难的人间……” 他们看着道格拉斯独自陶醉,眼角不知道怎么能流出这么多的泪水,手上却依然能沾染如此多的鲜血。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休伯拉罕的死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但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日子里,他们这些衰弱的家族又怎么不知道这是做给他们看的把戏? 一场代价更沉重,付出更惨烈,效果也更直接的杀鸡儆猴罢了。 真是可怜的休伯拉罕啊…… 如此虔诚,如此卑微,最终却也沦落为了道格拉斯的权力斗争工具。 酸涩的葡萄酒被他们齐齐饮下,随后又一同分食浸泡在其中的粗糙面包——每次与道格拉斯商谈事宜,配套的餐品总是这种只具形式主义,毫无食品美德的餐点。 “那么,我的朋友们,在此刻,所有威胁主的已然离去,所有不敬的羔羊也已然温顺。” 教皇微微一笑,似乎那泪水与逝去的圣人已经成为了题外话,“弥列又回到了我们的手中,回到了我们习以为常的日子,习以为常的阶级。” “感恩您。”剩余人齐齐放下手中餐品,随后在胸前熟练地轻点七下,向格外热爱形式主义的道格拉斯展现自己的虔诚。 “是时候来享受我们的成果,我们缔造的美酒与蛋糕了。”道格拉斯微微抬手,表情从容,“你们先前问我,该如何生存下去,你们的家中已然死亡如此之多的亲族,为何我们无动于衷,为何我们不肯为你们降下一如既往的甘霖? “这就是答案,我的朋友们——你们的家中亲族早已染上不属于我们的原罪,他们披着你们亲朋的皮,却行着魔鬼之事……” “道格拉斯!” 最终其中一人还是无法忍耐下去了:“我们来这,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也不是为了让你告诉我们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我们与下城区岂可等同? 教皇注视着他的瞳孔,最终嘴角勾起: “哦?” 他的语气悲悯:“拉斐尔,我们认识多久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新的不来 被他直接喊出名字的家主心中一突。 虽然他的家族并不像戈诺斯达家那样损失惨重,但长久浸润在神术环境之中也早已使得他们失去能够面对真正顽疾的抵抗力。 失去了能够与教会抗衡的人数与力量,就连最终这场本意为责问的回忆也变成了道格拉斯的单方面哀悼表演秀。 最为忠诚的信徒变成了最冰冷的雕塑,而自诩仁慈的教皇在此刻无情地衡量着休伯拉罕的价值,最终摆上桌子变成了筹码…… “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维安尼·拉斐尔背后冷汗直流,“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我们处理那些人的手段可以更温和一点……” 而不是明明拥有拯救他们的能力,最终却选择让众人活生生病死在床褥上。 “我理解你被魔鬼蒙蔽的苦闷,拉斐尔,但主教导我们,祂来这世间,便是让我们手足相残,亲族互相背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看清世间所有的陷阱与诱惑;只有这样,我们身上的罪才不会垒砌堆垛……” 拉斐尔的家主注视着眼前眼角又流下泪水的道格拉斯,最终只能强行撑出来一个笑容:“您说的对,我承认,是我狭隘,看不到神的高瞻远瞩,也无法理解您高贵的思维,希望您能宽恕我的罪行,带我们走向天国。” 走向天国。 哈哈,走向天国。 走向一个不属于活人,也不属于存在世界的理想国。 他近乎要干呕出来了,但最终也只能强撑着陪道格拉斯演完这出永不落幕的马戏——弥列的神不可能消亡,也永远不会消亡。 只要神存在,那么教会就会永远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一个拥有权利,人心,财富,武力,甚至拥有释经权的机构,在一个绝对的宗教国度之中永远都不会衰落。 他们这些所谓的上等人花了比那些死在道格拉斯手底下的下等人多出几十甚至上百倍的时间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这个机构不被扳倒,他们找不到另一处能够寄托灵魂的信仰,那么没有人能够在这个世界中得到真正的自由。 因为神不属于他们,神不会眷顾他们,神短暂目光的投射也仅仅是因为“教会想要祂注视他们”,所以神才注视他们。 神从来不会拯救世人,哪怕买了赎罪券,也一样。 —————————— —————————— “休伯拉罕,休伯拉罕。” 道格拉斯注视着过往少年的雕像,又或者说遗体,最终只能叹气出声。 “修伯尔,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我的孩子。 “希望你能得到安息。” 他是那么年幼,那么鲜活,那么虔诚,没人能比得过他,也永远不会有人能再比拟他。 道格拉斯不是没有想过其他,但当他最终和四十七号查询相关信息的时候,能够得出的答案也只是停滞在休伯拉罕体内的“神力”因为神术的发动被迫抽离了片刻——而恰巧在那时,他带领着骑士团对上了还未衰减气势的下城区刁民们的第一波冲锋。 于是维持奇迹的伟力最终停滞,成为了那些孩子的手足与坚盾,而虔诚的休伯拉罕在圣战中凝固了形体,成为了一尊死亡,却又鲜活的雕塑。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道格拉斯只能这么告诉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的大脑,他的躯体,他的潜意识都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他只能这么去面对休伯拉罕的死亡。 最后一位真正知道弥列,知道过往,知道47号的人也已然死亡,那段属于他们的故事似乎在休伯拉罕死去的瞬间就彻底凝固,成为了不可言说的历史。 再也说不出口,也不可能揭开的历史…… 但是没关系。 道格拉斯这么宽慰着自己。 只要他还活着,那么弥列就还活着。 只要自己还活着,弥列就永远不会死去,那段再也说不出口的故事也不会被遗忘。 对。 道格拉斯。 所以你要活下去。 所以你不能多想。 他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些话,最终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那么……” 年迈的教皇起身,脚步是与年龄完全不相称的轻便。 “晚安,休伯拉罕。” 道格拉斯走到门口,年轻的骑士长正驻守在这里,目光游离。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卢尼。” 骑士的身子抖了一下,不知道跑哪去的思绪瞬间回笼,随后僵硬的望向道格拉斯,随后立马单膝跪地。 “冕下!是我失职了!” 他望着如此年轻鲜活的骑士,忍不住恍惚片刻,最后哑然一笑。 “别害怕,我的孩子,我此番前来,只是为了问你一件事情。” 道格拉斯开口道: “你有没有兴趣,接替休伯拉罕的位置,当我的近卫?” “我,我……”卢尼明显有些激动的语无伦次,“我可以吗?” “当然。” 他注视着如此仁慈,神圣的年长者,恍惚间,那不似凡人的巨大塑像似乎投射到了他的身上,在此刻,生出双翼,又沐浴日光。 他几乎要落下了泪来,磅礴的欣喜与崇敬在这一刻瞬间击垮了他的神志; 骑士只能俯下身,缓缓跪地,最后虔诚地亲吻道格拉斯的脚尖: “我的荣幸,冕下。” “很好,我的孩子。”他慈爱地抚摸着对方蓬松的卷发,年轻,富有活力,虔诚,纯洁,就如同最开始的休伯拉罕一样。 “那么,去找能接替你工作的同伴,完成交接之后,你就如同休伯拉罕一样,来到我的殿前,侍奉我左右,成为我的刃,我的盾,我最虔诚的使徒; “而在未来,你也会同他一样升上天空,成为离神最近的虔诚卫士。” 他注视着眼中只余下狂热的卢尼,嘴角的笑意并不达眼底。 新的护卫也找到了,现在剩下要做的,也只有最后一件事了。 老牌的家族仍然存有戒心,甚至有反扑的迹象,如果就这么轻轻松松一笔带过,那么想必之后留下的祸患比之下城区会更加难以处理…… 是时候提拔一批新的家族上来,和他们斗斗了。 道格拉斯注视着年轻骑士兴奋的背影,最终叹了口气。 “休伯……” 他语塞片刻,只能摇了摇头。 休伯拉罕已经不在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薪与价值 似曾相识的嘈杂声音再度卷土重来。 人们开开合合着嘴角,脸上不知道染上了从哪而来的血污,神色空洞,带着就算同为人类都难以理解的狂热。 更多的人趴在地上,和露泽曾经见过的无数人一样连眼睛都再也睁不开。 以一个人的命,就可以换取另一个人的命,如果用过往世界的规则来衡量,人类本身就不该被冠以价值,或者说人类本身的价值不能轻而易举地被用物质衡量。 如果人类的价值与社会内其他的物品并无差别,同样可以被以一个具体的,可以形容也可以看到的品类所阐述价值,那么人类本身的人文道德价值在那一刻便会崩坏…… 但是人文道德,或者说其他更多的所谓人权本身就是社会进步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产生的东西,弥列的世界距离那种程度的文明社会仍然遥遥无期。 人们依然还在不断地刀刃相向着,期待用一个人的命就可以在另一些人的手上换到更为光辉的未来,更为富裕的钱财,更多更多能够让他们从下城区这个地方逃离出去的机会。 曾经他们举起刀刃,剁碎他人的躯体,给他人施加更庞大的痛苦——这是为了他们自己,为了所谓的名义将曾经自己身上的痛苦反复施加回去,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这个麻木的世界中体验到些许高贵感,一种将自身终于能够凌驾在某物身上的快感。 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让自己体验到真正的活过。 现在的一切只是又回到了原点,希耶尔他们狩猎上城区的人,或者曾经狩猎过那些无辜的医生,而命运的回旋镖在此刻终于流转到了他们的身上,现在他们也沦为了被狩猎者的一环。 仅此而已? 那些曾经杀人的人如今为了活下去就像往日的人一样奔逃,就像是鼠雀一样在最泥泞最狭隘的肮脏街道里奔逃。 而火焰从小小的一簇,仅仅是用来焚烧尸体的篝火逐渐壮大,就像是孩童对白蚁窝实施的酷刑一样,将浓烟与烈火倾倒而入,期待着猎物从矮小的房屋中逃窜而出,接而将他们变成可以论功行赏的货物,换取登上阶梯的财富。 这一场行动从一开始就错了,从希耶尔决心用杀人的血液来完成并不高尚的复仇,学习上城区的宗教,用恐吓与编造的美好谎言来换取所谓信任的那一刻起,这一切早就注定了失败。 用微小的暴力去对抗更具有权威性,系统性,更富有更庞大的暴力,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可能实现的自我派对。 露泽想过如今这一遭,但是她知晓,人们走错了路,在一条不可能的道路上付诸了实践,并且沉溺其中,这种宛如瘾一样的快感是无法被阻隔的。 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她没有矫正错误的义务,也没有必须将手伸进血与火的勇气。 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完不成的她最终只能看到新的失败。 在这场虚无的革命之中,上城区并没有覆灭,也没有受创,只有愚人们在一开始就注定的失败中迎来了自己的结局,一场用生命作为代价,用信仰作为筹码的溃败。 他们能够得到的也只有惨烈的失败。 烈火燃尽了露玛丽建立起的房屋,烧尽了尘埃曾经存在过的所有证据。 后人的鲜血覆盖了布道的场所,不成人形的尸体最终垒砌了新一轮痛苦轮回的转盘。 一成不变的星星伫立在泥土之中,默默注视着再度不复存在的一切,最终也只能在疯狂的烈火之中奔逃,避免自己同样陷入这种只剩下暴力的狂潮之中。 领袖早在最开始的溃败中就流窜成为了最富有价值的狩猎对象;露泽唯一所能庆幸的,也只有自己只是呆在小小的屋子之中,从未参与,也从未被人们所记住过。 她不会成为被狩猎的猎物,也无法成为举起刀刃的狩猎者…… 仅此而已。 —————————— —————————— 更多,更庞大的火焰就像过往莉葡西卡点燃的灯油一样在脆弱的下城区内燃成了连绵的火墙。 大多数人的房屋,或者说窝棚仅仅是用脆弱的可燃性自然材料建造,在长久累积的油污中简直是最佳的引线,只需要些许的高温,便会成为新的炬火,将曾经过往拥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但没人在乎,除了这个世界假想未来中的某些考古学家之外,不会有人在意这些挥之即来,最后又轻飘飘没有的废品。 人们只要杀死更多的人,更多冒犯神明,冒犯上城区大人的谋逆者,便会得到更好的未来,这些过往的一切只会变成阻碍他们往上爬的障碍,是绝对无用的垃圾。 就算烧的什么都不剩下,人们依然坚信最终收到磨难,最终一无所有的人绝不会是如此虔诚的自己。 少年们呆滞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连绵不尽的火海似乎磨灭了曾经熟悉的街道,连同最后圣者的痕迹都烧的渣都不剩下。 人们只能举起刀刃,随后抓着任何一个能够看到的,不忠,不净,大概可能是谋逆者的人,然后用力挥下。 毕竟没人会记得他们这些下城区人的脸庞,所有人都是向上城区谋取功利的讨赏良方。 看到他们身上的华贵服饰,陷入狂热的人们愣住片刻,随后更用力地谋杀曾经的毗邻街坊,最终拎着血淋淋的尸体向他们走来,脸上写满了欲求,卑劣与讨好。 “大,大人们。” 他们磕磕巴巴的开口说道:“我已经完成了你们吩咐的一切,杀死了他们,那些谋杀神,谋杀你们的贱种畜生……” 在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不再是人,仅仅是一种新型的货币,在旧时代流通的贝壳,闪亮亮的金银,给足数量便能够成为在社会之中换取一切的支票。 被人为刻意避开鲜血与泥泞,为了维护心理健康从而建立起的屏障在这一刻被直接撕碎,浓郁的浊臭与血腥气冲入鼻腔,伴随着眼前被砍的乱七八糟,就像在身上打了个酱料铺子,说是人类都勉强的东西…… 周烨最终没忍住,在荒野上养尊处优吃下的东西在这一刻都被倾吐而出。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没有答案 在道格拉斯还在以价值谋算弥列剩下的一切,用听话与否衡量人的自主性的时候,下城区的烈火遇上了陈旧的薪柴,一旦燃起便再也无法收拾。 周烨吐的稀里哗啦,生理不适带来的冲击感在儿童节目一般的春游之后被塞入眼眶所带来的对比感,不公甚至是荒谬都在变成一团浆糊之中的脑海里盘旋,但最终什么都得不到,图留下一片空白。 李剑白的脸色同样青白,显然被眼前的场面也刺激的不清,但是在此刻他明白,他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做足表面功夫坚挺着,否则在这个狂热的狩猎漩涡中谁都讨不了好。 蠢人与发狂的疯人比起来,较之更为可怕的一定是发疯的蠢人。 “你们做得很好。”他忍着胃底泛上来的反胃感,勉强作出一副一切都在掌握的样子,在脑子里学着教皇老登的样子,摊开手道,“神会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一切罪过都会被赎清……” “感,感谢您的,仁慈!” “那,我的孩子,你想要什么?”他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神承诺的,必将得到奉还。” 嘴里已经组织不出来什么真正准确的词汇了,好在这些早已发疯的蠢货脑子里也没什么知识,分辨不出来语句的真正含义,也没空纠结他神叨叨的格式和正儿八经的教皇比起来是否正确。 “我,我要钱,我要当人上人,我,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 “您,您们说过的,只要我虔诚,我杀死这些人,我就可以通往上城区,我就可以摆脱他们,摆脱这一切!” 熟悉的话术,好像曾经的露玛丽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被希耶尔杀死的,好像莉葡西卡也是因为这个理由被村民围堵…… 似乎一切从一开始都没有变过…… 他尝试问更多一些,但最终对面只会反复在嘴里捯饬更大的欲望,端来更多的尸体,试图用这种富有地狱色彩的货币来换取更光辉的未来。 从这些早已陷入狂潮的人嘴里套不出来任何东西,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李剑白的脑子里早已组织不出有效的讯息,他只能白着脸让对面把尸体拖远点,最终扶着胃早已空掉的周烨找到某个角落,以血骨火作为背景,也跟着吐了出来。 周烨同样青着脸,除了拍着同伴的后背,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有在彗星降临的世界见过人们真正癫狂的样子,在这个任务世界内也被完美支开,避免了最惨烈最血腥日子的少年们不论如何都想不出来为什么在半个月都不到的时间里,弥列下城区就变成了席卷一切的痛苦战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开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关闭的绞肉机。 “露泽,对……” 李剑白最终也再也吐不出来更多的东西,勉强抬起早已面无人色的脸,干咳了几声,“找露泽。” 找到那个打开一切的钥匙,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魔盒。 那个带来问题的开始,也是命中注定所有问题的答案。 —————————— —————————— 最终在泥泞的血与火中,如同命运一般,却与爱情优雅乃至于艺术风马牛不相及的相遇在露泽与希耶尔之间发生了。 这似乎也具有一定的必然性,毕竟在最终的异端狩猎之中,倘若他们想活,就必定在狭小的路径之中奔逃。 就必定会远离那最疯狂,最炽热,也最血腥的地方。 在相似路径交叉之下,只要他们都活着,最终必定会在某条小径之中相遇。 当然,露泽并没有心思,也没有兴趣去与希耶尔在这种时候讨论概率学的问题,也没有能力去阐述他们在此相遇是命运的抉择,是必然,是心有灵犀。 “为什么?” 她只想问这一个问题。 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最终他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为什么人们必须互相残害? 她什么都不明白,最开始她只想得知为什么,而最后她能问出来的也只有为什么。 然而希耶尔伤得太重了,以至于他都失去了精力与辨别问题的能力,作为最明显的头目,最富有价值,最便捷的阶梯,身着与下城区不符白袍的他显然是众矢之的的那个目标。 就算他再狡黠,再敏捷,在缺乏食物,水源以及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之中,他注定无法成为能够全身而退的那个幸运儿。 失血,发炎,创口撕裂的疼痛几乎贯穿了他躯体的每一处能感知到的神经。 他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浅蓝色的发丝依然澄澈得如同天空,白皙的肌肤上依然绽放着纯净的花朵,仿佛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也从未被血污玷污过。 他看着露泽的神色带着茫然,痛苦,却根本听不懂她的嘴里到底在说什么,只能无助地看着那曾经吐出无数知识,无数道理的嘴唇一张一合,却根本回答不出她想要的答案。 “对不起。” 他只能这么说。 “对不起。” 他不知道对于眼前这位少女还能说其他的什么。 “你……” 露泽看着他,眼神失焦,曾经骄傲的头颅只剩下的苍白的脸色,温度连带着血液一同从过往鲜活的躯体中流失了出去。 但露泽没有魔法。 她除了过剩的时间,什么都没有。 小小的花朵无法拯救任何一个死去的生命,她不会倒流时间,也不会宗教中能够让人复活的奇迹。 弥列同样什么都没有,没有药品,没有医学,眼下连能够处理希耶尔伤口的一切都在烈火之中不复存在。 如果是其他更富有情感,更鲜活,真正的人类或许会淡淡看着他步入死亡,最后在他冰凉的尸体旁边踹几脚,紧接着吐一口痰,大骂一声“活该”。 毕竟他所遭受的一切对于过往那些真正该得救的人来说只能说是报应。 但露泽只能注视着他,注视着他说出了那句如今自己最恐惧的话语—— “你能不能记住我?” 希耶尔如此卑劣地开口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最不应该的解脱 记住? 露泽看着他那苍白纤弱,就连吐气的力气都逐渐微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最终却也只吐出了这种话语。 她有那么多东西都要记住,要带向未来,仿佛只要是一个生物,一个活物,会说话的东西,就会喋喋不休地冲着她叫嚷: “记住我!” “记住我!” 她只是一个行走的墓碑? 一个不存在互动性的载具?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不存在的内心中兀得升起一种荒谬感。 “我要记住你什么?” 她这么发问道,对于一个近乎没有任何贡献,也没有给出任何对于露泽有意义的答案,甚至连交流都欠缺的对象,她又能,又该记住些什么? 然而希耶尔怎么会能够露泽的话语? 他在耳聪目明,躯体富有活力的时候都无法理解,更别提在这种生命垂危的时刻了。 他只能徒劳地开合着嘴唇,让气流窜过,让声带振动,从而发出能被称为语言的具象化文字。 “记住,记住我的名字,我,我活过……” 希耶尔如此卑微地乞求道:“我要死了,但是……但是克尔恺,你嘴里的其他人也死了啊,他们能够被你记住,那起码,我的名字……” 从一开始就无法避免的死亡如影随形,在逃避了一个月不到之后,这位最无形也最无情的猎手再度嗅到了他的气息,而这次,希耶尔注定无法如同上次一般幸运。 那份狂热从始至终只是为了逃避死亡,逃避因为杀死他人,自己独自苟活,自己犯下无数罪过——却什么都得不到; 却不敢死去; 却连赎罪都做不到的恐惧与愧疚。 他在这个世间逃窜良久,却依然没有理解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想做什么。 最终死亡追上了他。 最终希耶尔也意识到了所有人类命中注定的那个终点。 他要死了。 没有变成改变世界的英雄,也没有聪明到变成足以毁灭世界的恶人。 没有勇气称为如同露玛丽一样的先驱圣者,最终也没有因为贤人的指导脱颖而出,成为传承炬火的学者。 他最终如同开始一般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卑劣怯懦。 “对不起……” 希耶尔只能如此开口道,在意识都迟钝的当下,如同梦呓一般,给出的回答只剩下了源源不断的道歉。 他的视线最终也开始模糊,连辨别形状,识别声音的能力也开始远去,身体持续不断的钝痛似乎在此刻也即结束,平和美好的死亡不论是否罪恶都会将他们拥抱入怀,如此公正。 而后在死亡如此临近的当下,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想要去做,最终也没完成的事情。 “对不起,但是……” 死前的跑马灯开始在模糊的视线中流淌,带着过往所有的回忆接踵而至。 温柔女声的呢喃,连带着似乎早就遗忘的熟悉声音都在希耶尔的耳膜边上不断回响。 男人几乎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但他依然跌跌撞撞地扶着墙站了起来。 露泽不明白他要去做什么,他自始至终想得到的不就是活下去吗? 就算这个目标如此遥远无期,但总还是有着些许概率。 如今只要是活动都是对于他生命的削减,任何的步伐都无异于是死亡倒计时的当下,他站起,又是要做什么? 过往他模仿上城区那些贵族们打扮的白袍子早已被血污染成发灰的猩红,近乎是最好的衣服也破烂不堪,连露泽如今身上不断缝补的旧衣服都比不上。 “姐姐……我……” 【我有成为一个好人吗?】 【我能见到你们吗?】 【最终我能救到任何一个人吗?】 是啊…… 最后的血液似乎都要从创口之中涌出,失温的四肢就连站立都成为了困难。 大脑的意识恍惚无比,他似乎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想要做到的只有一件事啊。 他只是想救自己的姐姐而已。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男人的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语句,露泽也无法知晓在最后的眼前他究竟看过什么风景。 她所能做的只有坐在最后阴暗的小小角落,看着希耶尔虚弱的躯体内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爆发出这种力量,支撑着近乎死去的躯体摇摇晃晃走出去,而后被那些人拖走,变成了最新的旗帜,最该被捕获的俘虏。 而希耶尔似乎也因此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一切,在那一瞬,露泽清晰地意识到,人可以先死于事实意义上的死亡。 在那一刻到来前,男人的意识在完成目标的一刹那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此地所能余下的只有一具空洞的躯壳。 她只能看着他们近乎癫狂地按住早已不存在任何力气的他,而后如同希耶尔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一样,高高举起手上任何具有杀伤力的东西,狠狠砸下去—— 露泽瞬间瞪大了双眼。 人的脆弱脊柱如此幸运地在这一瞬间就迎来了自己的终结。 人的脆弱头颅在这一瞬间如此幸运地脱离了属于自己的桎梏。 苍白失血的面庞从这个现象世界中如此幸运地被剥离,从苦楚与痛苦的漩涡之中被释放,陷入了安详的永眠。 而新世界的人注视着眼下最具有价值的货币,脸上露出了露泽从未见过的满足笑容。 他们捧起希耶尔的头颅,那颗头如此宁静,如此美好,为什么脱离了具有思维性的世界后…… 你笑的如此美好? 她凝视着那颗微笑的头颅,思维似乎也连同那人的体温一起从世界之中逃离了出去,头脑中除了空空如也的空白,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你到底从这个世界之中得到了什么,为什么…… “你能解脱?” 她下意识说了出来。 随后露泽意识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说了什么? 我感受到了什么? 为什么我会感受到这种情绪? 在这一刻,少女才如此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与过往的差异——自己与绝对纯净纯洁的世界之间所产生的那道罅隙。 那些人依然站在原地,谈论着希耶尔的价值观,不断嘲弄着他,诋毁着他,同时又不断炫耀着即将获得荣耀的他们自己是如此幸运。 最终他们得出来一个结论: 神是如此慷慨,如此仁慈,如此伟大。 第二百七十七章 凭什么 一种难以描述的悸动从从未鲜活过的躯壳之中涌出,露泽注视着眼前干瘪的无头身躯,又缓缓将目光移向了那颗微笑得如此幸福的头颅。 凭什么? 她不禁如此发问,一种荒谬的思维在脑内生根发芽,逐渐胜过了日夜燃烧的刑架,胜过了母亲的叮嘱,胜过了许许多多的一切。 按理来说应该如此,应该不曾有错过,如果世界真切有一个如同克尔恺所说的,全知全能的神,一个无法被人们所观测到,所估量的神…… 那属于这片宇宙的因果报应就不会出错,所有人都在全知全能的神观测下生活,前往不存在的乐土或者是来世。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她咬紧牙关,注视着希耶尔那张在如今看来近乎可憎的面庞。 凭什么一个人在做了如此多的错事,在杀死了无数朋友,坑害了无数义人后却能够得到幸福,在死后真的得到解脱? 凭什么作恶多端的人能够在此刻得到幸福,而无数真正愿意为社会贡献的好人却永远都得不到更好的结局? 在过去由克尔恺,莉葡西卡,露玛丽甚至眼前希耶尔所种下的种子终于在今天结出了果实。 那些人似乎真的疯了,他们端详着希耶尔的头颅,似乎手里所捧着的不是自己的同胞,而是最纯洁的艺术品,他们笑着谈论着这条最珍贵性命的价值几何,近乎完全无暇顾及身边的一切环境。 他们已然讨论了许久,但是人们对于做白日梦这件事总是乐此不疲。 他们沉溺在妄想之中,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份承诺根本不会被兑现的可能性。 露泽看着他们最终因为虚无的奖赏互相殴打彼此,争夺那颗唯一在这世间得到解脱的头颅,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究竟掩藏着什么样的真理。 但是露泽意识到了,她自来到这世上起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如此强烈,甚至源源不断,甚至在耳边叫嚣。 死去的头颅不会说话,就像从天上而来的星星本就不应该学会做梦一样,这一切本就不该发生。 但她早已学会了如此之多的陋习,学会了白日梦与妄想这种对于生活毫无益处的技能。 她如此渴求,如此虔诚地期望,期望这颗早已失温的头能再度睁眼,真正告诉她为什么。 欲望足以使人发狂,而希望更是如此。 露泽的耳边早已听不进任何声音,辨别不了任何的东西,那强烈的愤懑,或者说是祈求般的渴望驱使着她抛下了过去不断纠缠着她的一切,让她短暂地忘却了自己身上承载的无数愿望。 她跌跌撞撞地从狭小的荫蔽中逃出,近乎癫狂地向那颗如今闪耀的头颅伸出了双手,从其它的谋杀者手中夺过了这尽显血腥的桂冠。 那些人眼见这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外人夺走了他们通往幸福的阶梯,立马也跟着发狂了起来,尖叫着向她冲过来,势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救赎。 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手里再也开不了口的头颅,这东西带不来任何幸福,只能带来更多的痛苦与死亡,与那些朋友们所留下的知识相比,连一个字符都比不过。 没有任何价值,也没有任何意义。 露泽的脚步踉跄,从无数发了疯的人身边逃过,从无数早已愚钝,早已报废的刀刃下逃过,却不论如何都找不到她希望的那条路。 她找不到为什么。 这里的人不论希耶尔是否存在,是否存活,似乎总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在某日变成疯狂的奴隶,总会在某一刻丢掉了属于自己的理智,去争夺由上城区人丢下的骨头,比起狗来说都更没有尊严。 在一场又一场的角逐之中他们从来没有人认知到一个事实——从未有人得救的事实。 而如今真的有个人在死后得到了解脱,比任何人都更加从容幸福的解脱,这是唯一一个足以佐证神无法给予人幸福的扭曲事实,但在现在,不论是那些下城区的愚人,又或者是眼前的露泽都无法认知到这一事实。 眼下的露泽失去了过往旁观的资本,成为了贫苦众生中的参与者,只是一个狼狈的逃亡者。 就如同先前的希耶尔一样,甚至还比不上他的伶俐机敏;空有一副不属于人类的身躯,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心灵,她所有的一切除了能让她在这世上吃更多苦之外,没有任何益处。 白皙的肌肤早已如同负罪的恶人一样伤痕累累,无数花朵早已在追赶逃亡的狩猎场上凋谢殆尽,化作了血污与痂结,柔顺的浅蓝发丝再也无法保持过往那般整洁。 从未光鲜过的着装在此刻竟是她唯一能与这个世界融洽相处的屏障。 除了逃跑近乎一无是处。 她只能跑,不停地跑,一丝喘息机会都没有地逃跑。 那些人似乎愈来愈多,互相叫嚣着,变成了幽影一般,如同跗骨之蛆。 露泽什么都顾不上,她除了继续在早已变成废墟的下城区中继续奔逃,想不到任何其他能够改变现状的办法。 对于运动本身也没有什么诀窍,在这个世界上只是静坐着成为静物的她来说,逃跑比起记忆更是艰难的任务。 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窜逃了多久,即便躯体没有疲累的感受,脆弱的心灵也早已不堪重负。 最终她踉跄倒地,再也没有哏更多的精力去分辨他人源源不断的加害钝刃。 她如同曾经看过的无数人一样,只能徒劳地举起手抵抗即将到来的苦痛…… 但他人的尖叫此起彼伏,露泽睁开眼,下意识往前方望去。 熟悉的身影。 少年们不知道从哪飞身而出,再度成为了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英雄,似乎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样,一切都恰当到那么诡异。 露泽把手又放回那颗头的下方,她再也没有心力去应对更多的事物,她只能迫不及待地举起死去的希耶尔,将目光投向早已紧闭的眼睑,她虔诚地与死去的他面对面,问出了从未得到解答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 死去的头从来不会回话,永远都不会回话。 就像露泽一样,她永远都得不到解答。 第二百七十八章 毫无意义 寻找露泽的过程远比李剑白和周烨想得更加轻松容易。 发狂的愚人们就算数量再多,但就如同道格拉斯说过的一样,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聚集在一起,也无非是从一只微小的蚂蚁变成了一个不太大的蚁穴,就算是孩童也能够使用工具轻易地摧毁这一切。 更何况对比起需要各种前置条件才能过使用的神术,切实拥有某种超出凡俗【能力】的他们与那些神职人员相比,才更像是真实被神所眷顾的使者。 他们身上干净整洁的高档制服足以构建起由贫瘠社会铸就的阶级壁垒,就算真有不识好歹的蠢货过来想要对他们做些什么,稍微举起利刃,他们就自然一哄而散。 如此不堪一击,只要稍微流血就会屁滚尿流地爬得不成人形,李剑白都不知道先前为什么露玛丽会因为这些人死亡,会为了这些人死亡。 在现实社会所学到的良好教养自然不允许他们将人的性命与任何一般等价物相比较,也不可能硬生生冠以价值,说谁的死更轻,而谁的死更重。 但比起曾经在温良的现实社会所学到的一切,眼前所有丑恶的光景几乎都被血与火浸透,不论是对于社会有价值或者是没价值的人在这个时代——全都不值一提。 这种过于真实,又过于轻飘飘的现状几乎摧毁着他们在学校所培养起的一切认知,过于浓烈的厮杀与从未停止过的血浆就如同他们即便在城外也能望见的炬火一样,让弥列无数次成为了摧毁命运的烘炉,不论如何都无法前进,只是僵硬地运转着,把卡在缝隙中的普通人们碾成再也看不出人性的样子; 就像是风车中的水磨一样。 轻飘飘的性命不值一提,曾经在这里建立起的文化不值一提,甚至到了现在,在弥列看似最顽固的信仰,仿佛也不值一提了一样。 所有人都变成了为了欲望驱动的野兽,为了更好的生存抛弃了在文明社会所获得的理性,最终投身烈火,参与到这场只是为了取悦上城区的角斗之中。 在断断续续地前行之中,他们不得不使用上了在现代社会几乎无用的武力,而正是这种以暴制暴才使得他们得到了更多的答案。 有关于这场暴乱为何开始,又为何无法停下的答案。 那个卑劣的犹大在杀死了圣人之后还不够,继续辐射着自己的怨恨,用空空如也的大脑啃食着周围所有人的不幸,最终什么都没做到,只是用一场加害点燃了另一场加害。 似乎这一切就是为何世界变成如此的经过了,即便在这种环境之中慢慢麻木的少年们即便早已迟钝了不少,他们还是隐约能够察觉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爆发中所暗藏着的某种异样感。 按照他们对于希耶尔的理解,如果他背后没有某种推手,没有某种足以使他从泥沼里勉强站立起来的力量,按照他那种如同烂泥一样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如同那些人口中一样掀起一度又一度的风波。 按理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少年们不应该如此迅速地得到答案…… 在文学作品之中,这种案件的幕后黑手往往到了最后几页才会蹦出来,从而变成一种足以摧毁所有人阅读体验的剧透对象。 但现实往往毫无道理。 他们沐浴着与自己丝毫没有任何关联的血与火,用自己世界内更伟大的存在赐予他们的超能力劈砍掉所有的阻碍,留下一地只会尖叫哀嚎的残缺人体。 不杀死他们也只是让他们受到更多的苦楚,最终也会死去,只不过死的更慢,他们看不到而已。 周烨和李剑白都明白这点,但他们谁都没有更进一步,让自己变成足以拯救所有痛苦的人的那个圣人—— 愿意为了免除他人苦痛,让自己变得肮脏的圣人早就不在了。 他们这种独特的凡人除了行走在世间,麻木地寻找自己的目标之外,再也做不到任何更多的事情。 他们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是足以改变世界的,是可以拯救他人的。 但所期待的一切在不知道多少个夜之后倾坍,最终抱着热枕的少年们回头向自己需要救赎的世界望去,只看到了一片泥沼与废墟。 周烨又忍不住回忆起在这个故事开始之前,世界意志的任务提示: 【或许这一切和你们并无关联。】 多么直白,多么残忍的提醒。 最后的他们只能在肉体堆成的地狱中寻找那颗似乎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星星。 她是多么纯白,多么无辜,多么一尘不染,多么孑然独立。 他们是这么想的,最终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也产生了这样的期待,期待在这个谁都得不到拯救的地狱中看到那朵干净的小花,那个从来没有被世界影响到的少女…… 但最终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有妄图撕碎那抹浅蓝的愚人,和不再纯粹的那朵花儿。 “玄穹!” 没空去思考为什么露泽会被他们如此疯狂地追逐,疲惫不堪的李剑白还是唤出了常伴身边的那柄黑剑。 不多的灵能值并不适合在此处浪费,飞剑对于他们这些并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人来说还是过于奢侈,他只是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剑,随后没有任何犹豫,估算好足以斩断任何骨肉的力度,灵能注入,随后跃起—— 反身向她身后的狂人们挥砍而去。 剑光凌厉,丝毫没有留情,他并没有使出多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也没有用出自己曾经引以为豪的剑诀奇术,只是利用灵能构筑的锋利剑芒,用最基础的动作去折断这些人的肢体,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体验到脚踏实地的感受。 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做出更加人道的关怀动作,曾经的怀柔政策在此刻都显得幼稚且可笑。 注视着同伴飞身出去,周烨也没有闲着,立刻将漆黑的立方具现出来,围在他们的周身,尽可能限制住其他不识相家伙的活动能力。 这些人虽说并不算特并不算特别大的威胁,但他们比起过去被完全驯化的温驯下等人来说早已品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品尝到了用他人作为阶梯的可能性,在人海战术下,他们倘若单打独斗,想必也讨不了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为什么是你? 这场几乎一面倒的施虐最终以少年们的胜利告终,完全没有任何悬念。 李剑白慢慢地擦了擦自己脸上,手上沾上的血液,十分用力;周烨也没有说那些杂七杂八的烂俗笑话,只是默默注视着眼前所有的一切,最终把目光移向了露泽。 曾经整洁的衣衫也变成了褴褛的破布,柔顺的长发早已变得肮脏不堪,就连过往平静澄澈的神色也只留下了浑浊的惊恐。 他缓缓移动着自己的视线,最终,他注意到了她胸口紧紧抱着的东西。 不是本子,不是纸张,也不是画布,而是一颗头颅。 一颗带着幸福的笑容,却如此碍眼的头颅。 那是希耶尔的头颅。 不论是周烨还是李剑白都忘不掉那张脸,那张尽显卑劣,从来没有说出任何好话,也没做出任何好事的卑劣者,作为亲手杀害露玛丽的罪人之一,少年们不论如何都忘不掉这张脸。 他痛哭流涕过,卑微地乞求过,也绝望地跪倒在地过,更像个小人一样志得尽满地满面笑容过。 但少年们唯独没有在这个人脸上见过如此安宁祥和的笑容。 他们甚至没有在这个世界中见过如此美好的笑容。 露泽曾经感受到的荒谬与愤懑最终也降临到了他们的心中—— 唯独这个人不能得救! 唯独这个人不配得救! 周烨慢慢地看向露泽,看着她举起这颗头颅,近乎虔诚地发问,似乎同那个男人一同凝固在了这段难以接受的时间里一样。 看着她在血与火中跪伏在地上,那些过往似乎都被她残忍地丢到了一边,过往高尚纯洁的星星在这一刻似乎也变成了如同他们一样丑陋麻木的凡人。 他近乎要哭出来了,一种莫大的哀切覆盖了剩余的所有情感,这一刻似乎完全否认了他们过往试图改变世界的所有努力。 那克尔恺怎么办? 那莉葡西卡怎么办? 那露玛丽怎么办? 他想要这么发问,想要把自己对于现状所有的不满全都一股脑施加在眼前如此脆弱的少女身上,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做。 李剑白只是用力擦拭着身上的血污,他们的胃里早就没有能吐出来的东西了,也没有呕吐的能力。 他跟着抬头看向周烨,最终把目光也转向了露泽。 这一切的答案,关于为什么世界最终走向了毁灭,为什么希耶尔发了狂一般想要摧毁一切,为什么…… 无数为什么似乎都得到了解答。 那个本该在最后揭开的谜底直接被摆在了面前,让所有的问题在一瞬间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但依然还有无数为什么等待着解答。 世界就是这么公平,它给了你想要的答案,最终又会产生无数疑问作为回报。 他默默走到了周烨身边,也没有开口说更多话。 对方的表情看上去几乎要碎了。 他只是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试图给朋友更多一点的勇气,更多一点力量——即便他对比起弥列这个过于去现代化的社会也只是一颗尘埃。 他们只能这么看着,在当下过于巨大的信息冲击下,他们一时之间居然也忘了自己最开始寻找对方的目的。 直至白雾挥发,再度笼罩了这个世界,将他们与纷争与火血分割开来,就算再干涩的喉咙也得在此刻发声…… 时间如此富裕,在此刻又如此贫瘠。 李剑白最终代替周烨完成了最后的交接,他拿着他们用近乎半月的时间写下的游记,又注视了一圈早已蒙上一层朦胧遮罩的斗争世界,最终只能叹出一口气,一言不发的把手稿放在了她的身边。 他没有立场,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去追问露泽为什么了。 轻微的窸窣响动终于将露泽从她幻想的救赎天国之中解放出来,她茫然地抬头,最终眼里只剩下了神色莫名的少年们与浓厚的白雾。 她理解不了,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们脸上挂着这种表情。 她想要理解,但是不论如何她都不能够明白,他们为什么看上去如此愤怒,如此悲伤——就像她此时依然没有注意到她原本平静的面庞在无数日夜的交织下也被纺上了她曾经理解不了的情绪。 那颗发青的头颅最终滚落下来,露泽缓缓捡起身边的手稿,又幻视了一圈身边的白雾,最终只能干涩又嘶哑地发问道: “你们要走了吗?” 她似乎总是在发问。 周烨看了一眼她,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去。 那辆穿越时空的列车早已从虚幻的白雾之中再度显现,似乎将要拯救年轻的少年们于血火之中,使他们远离过于荒诞的纷争,呵护他们脆弱的心灵。 李剑白又看了一眼露泽; 那张沾染上灰尘与血液的脸庞上早已被情绪交织,她哭着,她笑着看向他们,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 “我们要走了。” 最终,他还是给出了回答,但却没有任何停下脚步的意思。 露泽起身,踉跄地往前跨了一大步,试图拽住他们的衣角;但他们的脚步又快又急,连最后一丝间隙都不愿留给她。 最终她只能再度跪倒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近乎崩溃地丝毫出了一个她始终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为什么? 不论是周烨还是李剑白都没有停下脚步。 他们也有很多的为什么啊…… 他们也想得到答案。 但是他们也没有得到答案,他们更不可能给出答案。 露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车门再度关闭,就如同二十多年前一样,他们成为了飞逝的流星,徒留她一人在这仓皇的世间受苦。 时间随着白雾的消散再度流动,她只能注视着那辆虚幻列车的离去,环抱着他们最后留下的东西,与一颗冰冷的头颅一同跪坐在战火与尸体的中央。 那些被切掉肢体的残骸们依然在地上扭动惨叫着,尖锐嘶哑的声音无孔不入,一点点切割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 她近乎饥渴地翻阅着少年们留下的【游记】,试图在字里行间中找到能够解决自己问题的那个答案。 但是…… 怎么可能呢? 她眼神发直地注视着扁平的纸张,最后神经质地笑了几声。 那一页最后被加粗划了黑线的标注语句这样写着: 【末日箱,来自于更高等文明的重启装置,在一个世界毁灭之后会试图在另一个世界寻找新生。】 【那是一个能够孵化出人类文明的机械产物,一个人造品。】 只是一个人造品而已。 间章 危机干预措施 足以分隔时间的车门伴随着少年们的踏入缓缓关闭,白雾在虚无的命运之中铺筑银轨,再度一次次分隔他们与那个充斥着惨烈与痛苦的世界。 直到现在他们的精神仍然没有从那个尚未得到开化的野蛮时代中脱离出来,就连此时此刻的呼吸中都带着烟尘与血火的味道。 就算到了现在,他们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人命轻而易举地就能够变成连草芥都不如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人试图努力了那么久,但这些人仍然与茹毛饮血的野兽无异。 虽然曾经隐约在历史读物上听说过,在界限极为模糊的中世纪结束之前的黑暗日子里,这段时间曾被誉为历史彻底停摆的年代,任何与文明社会相关的一切进步在这里都不再存在了…… 但来自文明社会的他们不论是理解这些人,又或者是加入这场难以理喻的狂欢都是不现实的。 他们除了狼狈地喘息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从列车上得到的光线礼服早在一场场文明的破碎中变成了肮脏的破布,那些在下城区染上的鲜血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轻易从织物中被轻易祛除。 端木闻琴看着他们身上携带的鲜血与创口,从过往带来的灰尘就算抵达了未来也无法驱逐干净,更何况破碎的心灵? 这显然不是一顿话聊就能解决的问题。 她不可能站在原地和他们说一些大道理就能使得这俩男高的心灵如同子供番里被美少女光波打中的怪人一样瞬间变得纯净如初,所有苦难与晦暗都在可爱美好的咒语下被净化成了对于社会有益的模样。 如果不拿出切实的解决方案,或者是让他们被更大的痛苦所吸引,这种情况是调理不好的。 她也没什么心思去在这个时候找点什么例子,或者是自我挖苦给他们排忧解难;那些从童年之中得到创伤的人都得花近大半辈子去治愈自己,更何况这俩看上去三观直接碎成渣渣,铁定留下ptsd的倒霉蛋。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顿感麻烦地挠了挠头。 这下端木闻琴算是明白为什么百夏社中那么多人,结果这个麻烦偏偏得找上她了——一定是制造麻烦的人预见了这种难堪的情况,最终才从众多大能中找到了她这个压根不会正式治疗的心理医生。 既然短期内无法利用科学手段给他俩调理好,那就强行上魔法的是吧? 真是简单粗暴的方法…… 过于年幼的心理医生摇了摇头,对于派出任务的人内心产生了些许鄙夷——创造了对于男高来说过于惨烈的任务,结果又安排了一个能强行篡改认知的【魔女】来强行拉回他俩避免变成反社会阴郁比,这简直就没把他俩当正儿八经的人看,而是某种纯纯的工具。 真不知道这俩倒霉蛋到底犯了什么事才遇上这种任务。 老板是要骂的,但是活还是得干的,她皱着眉头又打量了至今还在惊惧痉挛的周烨和李剑白,显然不是能通过【言语】打开【门】的状态。 “竹乌,得在这里用上权能了。”端木闻琴叹了口气,“虽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过还是麻烦你照看着点,毕竟这次出任务对方需求没表达清楚,我们没有把固定的钥匙带上,只能强行创造一个门来突入他们的心境了……” “医生,道理我都懂,但是眼下这种突然半路加设定是不是不太好?”助手也跟着叹了口气,嘴里不知道在吐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以为我想,我巴不得干脆当木桩子做到结束,拿钱轻松也没什么多余的售后要做……”她翻了个白眼,“但你看这俩是我们不介入能飒爽自愈的样子?” 竹乌打量了几眼明显内心剧烈受创的李剑白和周烨,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俩是不是得罪发任务的了?”他很真诚发问了,“我记得他们那个世界不是有隐性条约,对未成年有条约保护的吗?” 端木闻琴沉默了片刻,随后指了指她自己,又指了指竹乌,示意他俩就是保护措施。 “还有,他俩应该成年了。” 男子啧了一声,随后点了点头:“干活吧。” “知道了……”端木闻琴深吸一口气,将手缓缓伸出,随后掌面向上摊开; “舒展躯体。 “深呼吸。” 很显然眼前的少年们并没有理会她那不温和,也并不明确的引导词。 “眼乃是心之窗口,耳为门户,口为锁,触感为壁垒。 “躯体为心之小屋,外界乃是梦中之梦,三层重叠的非现实之现实。” 并没有理会杵在那和两根立柱的他们,端木闻琴比起引导他们放松身心的催眠,更像是在走一趟必须完成的流程一样,不太用心,但起码专注: “此时我为心之暖炉,为叩响门扉的访客,外界花园中的小径;纯善的灵精,乃受天之旨意,遵循自我的法则,此为正当理性的卫道路径…… “于是,洞察之扉理应为我打开。” 翠色的钥匙于掌心浮现而出,伴随着清晨水藻气味,水声,与碧色的细小影子经过,整辆列车的车厢在此刻隐没于从非现实浮现而出的幻境之中。 【心之镜,我问汝,汝当为何?】 虚幻的门扉如同鸟翼一般翩跹而舞,微微颤抖着,等待着眼前钥匙的回答。 【我应答,我为湖中鸟。】 手中的钥匙在回答之后的顷刻幻化为迅捷的碧色翠鸟,眨眼间便扎入了层层叠叠羽翼构筑起的虚无心灵之扉,随后,门扉化作无数飞鸟游鱼在虚无的世界中索然俱散,只留下了泛着纯粹白光的门状入口。 端木闻琴冲竹乌挥了挥手,随后坦然走入—— 现在是心灵魔女的专属领域了。 眼前所有异象似乎只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之内,对于周烨和李剑白来说,端木闻琴只是在眼前摆了几个奇怪的pose,紧接着就呆在了原地。 当然他们俩现在这精神状态肯定也没有心思去关注眼前这个过于年轻的心理医生到底是不是在犯中二病就是了…… 第二百八十章 苦难平衡感 竹乌小心翼翼地把眼下只剩下个躯壳的端木闻琴轻轻抱起,随后熟练地为她调整到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任其轻轻躺在靠椅上。 由于此次出勤并未携带固定的特异门扉,此次竹乌除了在外协助工作之外也帮不上其他的忙。 对于他人心的修整是一项艰难且复杂的工作。 与部分文艺作品不同,由于她所接触到的是足以构成一个人的本质之物,一个由认知与记忆构筑而起的拼接区域,一些细微的变化便可能会改变性格乃至于三观,而进入者伴随着深入也会被其内的信息反向影响自我。 因此不论是从个人的角度出发亦或者是从医治的角度出发,强行借由自身权能篡改他人【心境】的行为都必须慎之又慎……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但倘若心之小屋早已坍塌,那么翻修的过程难免磕磕碰碰,从而产生类似于忒休斯之船一样的诡辩问题。 一个由他人修缮的心灵,最终组织起来的是属于自我的自我,还是人为建造的另一个机械产物? 端木闻琴暂且没有心思去思考这类吊诡的问题,眼下面前的心之境中虽说并没有演变成为彻底受灾的废墟,但显然也称不上什么健全的区域。 在弥列最终所得到的记忆过于强烈,与曾经平凡普通的认知不断交融碰撞,在庞大的意识洪流之中形成了难以逾越的漩涡,围绕着野蛮血腥反反复复,以此构筑出扭曲的意识囚笼。 医生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不能强行让这一切变成看上去正常的样子;显然周烨和李剑白的旅途显然还没有抵达终点,倘若强行将这一切拼凑回过往的模样,那么最终的结果也只不过是让两个普通小孩的心灵再度受损,甚至问题可能会变得更加严重。 即便她与医者仁心这话着实搭不上边,但起码也没有医德缺失到治标不治本的程度。 有句新话这么说道:【西医治标,中医治本,中西结合,制成标本……】 此刻改编一下,倒也适合她为这两位男子高中生准备好的治疗方案—— 【传统治标,魔法治本,科法结合,治回常人。】 虽然不太押韵,但能理解就行…… 碧色的小鸟于掌心的纹路之中微微颤抖,端木闻琴叹了口气,随后将其从平面世界之中放飞,使其再度没入虚无之中。 细小的声音在竹乌的耳边轻语: “打开车窗,告诉他们异物将会遭受如何痛苦。 “告诉他们,只有颠沛流离之后,她才会真正成为一个人类。” 唯有更庞大的痛苦才能够稀释更稀薄的苦痛,用更粗浅的话语来形容其本质的话,其实也就是稍微好听点的幸灾乐祸; 利用他人的痛苦舒缓自我的神经,从而能够使得过于混乱的内在在这种不太道德的自我调节之中寻找到新的平衡,也能让端木闻琴找到适时的插手机会。 虽然这方法多少有点缺德,但毕竟眼下既不能强行大刀阔斧地回溯对方的心灵缺口,也没有带上足够多的工具或者是帮手,在各方面都不算不上充足的医疗条件下,能救回来就算happy ending。 至于过程……想必之后这俩高中生也不会追究她侵犯露泽隐私权的问题。 显然作为助手的竹乌很明显理解了端木闻琴操作的意义,没忍住抽了抽嘴角,再次决定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模糊打听一下周烨和李剑白最近是不是没干什么好事或者是得罪发任务的存在了。 干咳几声,眼见他们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的兴趣,竹乌只能又拍了拍他俩的脸,让他们从过于庞大的自我痛苦之中缓过神来,起码暂时能把自身从其中抽离片刻。 “好了,小伙子们。”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更温和一些,更亲切一些,“把目光从过去的伤痛之中暂时放下吧,我想,你们可能有许许多多的为什么,不过……” 他微微摊手,伴随着他的动作,原本略显复古的车厢墙壁就像是关掉了某层渲染层一样,原本的色泽尽数褪去;连带着屁股下的座椅乃至身边的墙壁,通通消失殆尽,或者说——透明化了。 “这和你们最后的故事息息相关,这趟旅途马上就要迎来终点了,庆幸吧,欢呼吧,最后为止喝彩,乃至悲叹吧!” 浓厚的白雾逐渐散去,在谁也不在,谁也无法注视到的时间线中,对弥列最后的命运拉开了帷幕。 也对少年们展开了更为惨痛的故事前篇。 【唯有更庞大的悲剧才能胜过平凡的苦痛。】 【唯有更惨烈的故事才能掩盖细碎的裂痕。】 他们的目光逐渐移向透明的车厢之外,朦胧的空间逐渐呈现出熟悉的样貌,只不过由于并未深处其中,或者是借由一层无形的幕布能够隔绝故事与他们之间的关联——在此刻他们并未感同身受,只是像是又一次观影一样略读接下来会发生的故事。 由端木闻琴提前筛过一遍,在固定的地方删减了音画,却又保留了一定原本风味的青少年版弥列传奇即将开播,足够吸引人类的眼球,也足够跌宕起伏! 最重要的是,能够激发心理平衡机制,却又不会过于毁坏三观,让她需求的“从苦难中获得乐趣”这种比较恶趣味的本能在此刻成为修复心灵的钥匙,成为铸造风暴中心的关键点。 他们注视着那抹纤细的,脆弱的,不再纯白的浅蓝色身影,她此刻跪坐在地上,手里死死抓着他们最后留给这个世界的答案,却没有任何获得救赎的意味。 希耶尔发青的头颅早就失去了保质期,在现在展现出了并不美好的特质——好在端木闻琴料想到周烨和李剑白应该不太想认真观摩一个人在生物圈中从有到无的具体过程,非常细心地给该画面打了一层厚码,只是用字幕标注了这是希耶尔快烂掉的头颅。 是的,字幕。 似乎是由于距离过于遥远,或者是为了减少冲击力,本就不太清晰的画面并没有配备实时声音的转播,取而代之的是能够解说现状,复述台词的字幕。 如果男子高中生们的脑子稍微好使点的话,大概能够悟出来这里面到底能藏多少猫腻,不过他们现在确实没这个心力和脑子去思考这玩意最终表达出来的效果与真实世界到底有多大差距,这大概也能算是某种幸运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如何使得非人者成为人类 在少年们离去之后,露泽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有关于弥列本身的事实过于惊世骇俗,即便是她,对于这一切一知半解的她,在得知弥列背后只是一个机器时也难以接受。 神不存在? 神存在? 人类的命运属于自我,还是该由他人编织? 自我意志真的存在吗? 这种沉重的,与世界息息相关的问题似乎本来就不应该由她来思考。 在过去一直都是其他人告诉她,露泽,你要做什么,你需要做什么,我需要你做什么;当自我使命被从这个凡俗世界之中解放,从一个他人铸就的任务需求系统之中解放之后,她并没有从之中感受到所谓的解脱,或者是过去世界文艺作品之中对于自由的歌颂与美好…… 露泽在这种环境之中所能得到的只有一片空虚,还有身上承担着的,只属于过去的尸体。 在持续的厮杀之中,弥列的下城区似乎回到了许多许多许多年之前,一片空虚的土地,什么都没有,也不应该存在。 只留下了还在呼吸的尸体,已经停止呼吸的尸体,还有腐烂的尸体。 却没有留下任何能给予答案的人,能够回答问题的人。 为数不多还活着的人也与物件没有任何差别,机械地寻找着他人的头颅,最终在血海之中幸存而来,最终匍匐地爬向那些上城区的人,极尽卑微之能,只为了向他们展现自己的虔诚与温顺。 少部分人确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更多人,更多缓慢的,受伤的,真正温良的人却只能继续沉浸在苦痛之中。 露玛丽说过,弥列只是一个苦痛的循环,上面的人并不是脱离了苦痛,得到了拯救…… 他们只是把自己应该受到的苦,遭受的痛持续往下城区之中倾倒,以此获得平衡。 以此试图自欺欺人罢了。 露泽在泥水与尸骸之中再度翻找出来了本来消失在火海之中的破烂笔记本,上面曾经过往的朋友们留下的东西,也仅仅留下了形似甲骨文的痕迹,再也没有更多了。 她在此刻似乎真的意识到了过去是根本抓不住的东西,是对于她毫无意义,对于世界来说也根本没有意义的东西。 火熄灭了。 那些死去的人也变成了灰烬,或者是泥土。 残存的人们在废墟上再度搭建起窝棚,住了进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生活着。 人们继续禁欲,继续劳作,继续试图赎清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罪过,期待有一天自己能成功脱离这个循环,前往上城区,或者是进入乐土。 露泽注视着这一切在自己的眼前迅速恢复成过去的模样,不禁感受到了一阵阵无力感。 那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又能找到哪条路,才能成为人类,最终才能够回家? 她只知道那条从真正乐土之中逃离的道路,却忘记了,在一开始,母亲就没有给过她从这个凡俗世界之中逃脱的选项。 如果不成为人类,不理解人类…… 似乎露泽永远都回不了家。 但如何使得一个非人之物在一个历史再也前进不了的旧世界明了所谓的文明与自我? 人类解析自我的论题在许多年之后才会被系统性归纳,她或许才能够进行系统性地学习,从而试图复现和解构这一切。 但在弥列,如果弥列还存在,弥列还为弥列,不能够成为其他更庞大,更文明的人类社会,露泽便永远都不会得到这样的机会。 她尝试学习露玛丽,学习莉葡西卡,学习克尔恺,甚至学习希耶尔留下的过去,试图重复他们的故事来完成他人留给她的愿望。 似乎只要完成了这些,只要完成了这些…… 这个社会的文明就能真的再度推进一点,哪怕一点点…… 也好啊。 哪怕这种行为会让自己获得如同这些人一样的结局; 哪怕现在的弥列敏感到只要发现一点点苗头,就会让她化为灰烬; 只要能够得到一丝回响,那么露泽的牺牲,执着与悲伤就不是毫无意义的。 但不论是露泽自己,还是观看这场苦痛戏剧的周烨与李剑白都明白一件事。 这是不可能的。 她在这场横跨百年的长途跋涉之中,除了苦痛之外,什么都学不到。 就像从一开始,露泽就注定无法回到庭院一样。 —————————— —————————— 弥列似乎总在轮回之中,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需要真的知道为什么,是什么造就了这些令人痛苦的结果。 人类只是维持社会的耗材,除了神似乎总是一成不变之外,剩下的一切总会在某一刻爆发,最终开始一次次血腥的厮杀旋涡,直到某一方成为了既得利益者。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有些太过了。 道格拉斯注视着47号展示给他的数据,忍不住皱了皱眉——即便是他这样的老人,都能从图像化的表格数据之中看出现在弥列人口的不平衡程度。 下城区的人口此刻甚至与上城区达到了接近一比一的惊人程度,这无疑是极其糟糕的征兆。 虽说由于神术系统,弥列本身并不需要农奴这类生产者,但他们仍然需要下城区来做一些最劳累最肮脏的活来提供一些加工品,例如鞣质皮革…… 当然,这是更次一级的原因,比之更为严重的问题在于——下城区本身才是弥列最主要的信仰供给来源。 正因为盲从,愚信,缺乏知识,才更方便操控,也更容易相信所谓死后世界的鬼话。 上城区的人还得利用利益,分享神迹才能成为神术系统本身的能量来源,比之下城区才更像是吸血鬼,寄生虫。 道格拉斯啧了一声,内心隐隐约约有了点想法,但他并没有开口告诉47号,自己这个跨时代的伟大计划。 一个绝对能够改变现状,解决问题的计划! 自己可是神的使者,虽然47号作为一个ai,一个工具确实是无比合格的,但…… 道格拉斯总觉得它的手伸得有点过长了,不像休伯拉罕,听话,乖巧,就算有疑问,却也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旨意。 但凡自己有点动作,想要查询一点东西,它就会开口干涉自己的想法;似乎它比起道格拉斯,才更像是这个弥列的主人。 这可不行。 老教皇内心冷哼一声,过于长的寿命,以及人们对于他敬若神明一样的态度逐渐催生出了一些更偏执,也更绝对的东西。 他是为了弥列而存在的,因此,弥列也只能为了他而存在…… 毕竟,他可是神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代言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幸福的僵尸 道格拉斯有个天才一般的想法。 一个能够平衡目前所有矛盾,同时使得信仰不足以成为教会的担忧问题,而会自发地变成一种通用流通资源的方法。 一个在过去世界中总会发生,但是在这个世界中却几乎没有发生过的更替。 教会给出的承诺不能违背,但上下城区之间的供需关系早已因为瘟疫与屠杀变得摇摇欲坠——他不可能一边向那些脑子里早被利益与恐惧占满的愚民们给予通往幸福的恩赐,又一边让余下甚至二分之一都没有的人口完成整个弥列的加工与第三产业服务。 所以道格拉斯才有了这种跨时代的,令人惊叹的想法。 那些上城区的家族们总是享有利益,却依然抱有对于【神】的怀疑,甚至于做出种种违背教典规定的事情,却期待自己能够通过金钱继续享有现有的,甚至于更高的权利。 上城区装潢精美的教堂在礼拜日空空如也,而下城区破烂不堪的石头房子里却挤满了渴望救赎的虔诚羔羊。 如果教会本身只是一种信仰机构,一个为无所适从的人在社会中寻找到一个意义,一个足以驱使他们成为更好人的象征意义,那么维持利益,平衡关系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比起金钱,比起地位或者是利益,眼下对于道格拉斯乃至于教会来说更重要的,是那虚无缥缈的信仰。 因此,将那些早已没用的,虚弱的,缺乏武力的高贵人换下去;而那些被承诺的,虔诚的,盲信的下等人提拔上来,成为新的贵族,从而组成新的弥列,一个更好的,能够提供更多奇迹的弥列。 由于下城区的血腥狂热绞肉机,虽然弥列近乎五分之二的人口都消失在了其中,但更幸运的是,从这场人为与自然共同构筑的筛选之中,幸存下来的那五分之二,自然是最最虔诚,也最最愚蠢的狂人。 曾经忧心的信仰能源问题在此刻迎刃而解,伴随着神术系统的更新,过往暂时为了获取能源向五大家族下发的神术也因此回流,特权被更正,使得他们不得不再度理解到了一个事实: 不虔诚者无法获得奇迹。 而虔诚者又岂会因为自己亲朋好友的利益与教会刀兵相向? 疫病使得他们不再完整,而神术的缺失又再度拔掉了他们的爪牙,除了享有过曾经的幸福,拥有过识字的权利,身体能够穿上华美的服饰之外,这些家族此刻与那些愚民再无差别。 此刻正是他们最虚弱之时,而道格拉斯虽然愚钝,但人心总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只要有利益冲突,再加上一丝丝愤懑,任何不具有绝对信仰的庞然大物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下轰然倒塌,变成废墟一样的东西。 他向那些杀人者兑现了承诺,给予了他们权利,自由,公平,他们认为幸福的一切,道格拉斯都统统以神的名义兑现给了他们。 他们不分彼此,共称为兄弟姊妹;他们分食同一条面包,共享同一杯美酒。 他们被赐予同一个名字,从即日起,他们便是神的躯干,四肢,享有最正统的名誉。 旧的太阳在昨日早已焚寂,而新生的太阳从东而起,熠熠生辉,似乎就如同昨日的光辉一般耀眼。 【诺瓦思塞】,一个全新的家族,不由血缘构筑,也不因过往的功绩成名,仅仅是因为夸张的愚行而得到赏识。 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代表一个新的开始; 历史齿轮得以转动的开始。 —————————— —————————— 他们目睹自己过往的邻居与亲朋得到了全新的名字,获得了他们认真劳作,就算进入了死后的乐土也无法获得的荣耀。 这使得剩下的可悲的人们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他们也学习着那些幸运儿的行迹,便也能获得同等的幸福,享有同样的荣耀。 同样能够从这片痛苦的泥沼之中挣脱而出,飞往真正属于神的国度。 投机者日日夜夜睁着自己布满血丝与欲望的双眼,试图在尸臭味尚未散去的街巷之中寻找到任何有悖于教义的,与神不同的,新兴的,不属于旧世界的东西,以此再度开启审判。 再度开启足以一步登天的阶梯。 拥有知识,便会被杀死。 行为诡异,便会被杀死。 长相不同,也会被杀死。 一场场堪称荒谬的围猎并未在过往血污的战争之中衰减,反而由于癫狂的欲望愈发频繁,愈发难堪。 他们抓住一切与他们不同的人,任何拥有征兆的人,任何脆弱的人,贪婪地打量着那些还未被弥列污浊毁灭的良善者,随后当着教士的面将他们高高挂上刑架,只为得到一丝丝施舍的可能性。 不幸的是,这些特征…… 露泽全都具备。 当她渴望告知人们属于女巫的知识,便会被抓起来烧死。 当她睁眼后,试图让这些人理解独属于神父的信仰论据,便会因为宣扬异教,被吊起来绞死。 当又一个春天来临的时候,她为了预防再度席卷而来的疫病,四处偷偷奔走的时候,最终却被浑身红疹的病人死死压住,最终再度回归到了只有她的刑架,被神术的光辉粉碎,变成了他人的功绩。 最终,当少女疲惫而痛苦地发现,不论如何她都拯救不了他人的时候,仅仅是因为样貌有异于他人,便会被视作魔鬼的象征,再度被贪婪的人们抓住,期待用她的躯体去换得神的恩赐。 任何不属于平凡普通的特征,任何光鲜亮丽的行为,任何天真纯粹的神色都会变成谋杀的理由。 但不论发生多么可怕的事情,经历多么痛苦的死亡,到了最后,不同于人世的她,不幸的,可悲可怜的她,最终也只会再度在春日的某一天睁开双眼,呆滞而绝望地注视着遍布灰霾的天空。 如何才能避免死亡? 如何才能从这场闹剧之中超脱? 妈妈,如果您真的爱我…… 为什么就算到了,如今,我品尝到了痛苦与绝望,学会了欺瞒,屈服,知晓了暴力才是唯一能在这个时代获得权利的方式…… 她在下城区泥水的角落中再度睁开双眼,仿佛从未死过: “为什么,我回不了家?” 第二百八十三章 重新分配 弥列的时间总是比所有人预计的还要快得多。 就像是人们总会错误地估计着仇恨存续的时长一样,就连一个新世界的生根发芽也是如此容易地被人遗忘。 在露泽从耀眼的,一成不变的夺目星星,最终也同样成为被埋没在世界之中的灰尘之时,那场湮灭了弥列超过五分之二人口的内部战争也最终轻而易举地在人们的记忆与口中被消弭,就像那些过往死去的人从未诞生,而既得利益者们似乎生来便属于高地一般。 过去真正辉煌的高尚者似乎从来不属于这里,而花朵也最终沉沦在了世俗里,染掉了自己蓝色的头发,修剪掉了体表的花朵,为怪异的另一只眼睛带上了眼罩,似乎变成了最普通的人。 一个毫不起眼,也绝对不会引起注意的人。 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下城区已然被泥污堆积,散发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淤臭。 似乎只有如今空缺的工作岗位才能够证实她记忆中的惨烈地狱并不是凭空捏造的幻觉…… 如果让如今的人来评判过往那些愚人们的行为,或许大家只会笑嘻嘻地鼓掌,随后在希耶尔的坟前啐一口,大骂一声——好似! 正因为他们对上城区举起了过于无知的钝刃,才能使得现在大伙人人都有工作,甚至原本些许属于上城区的荫蔽也因为那些老爷们的需求,得以漏些微下来,让他们感受一下所谓神的恩泽。 只要足够虔诚,足够努力,能够为教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那他们这些生而有罪的下贱人也能得到救赎,能够识字,能够去理解那最高尚,也最美好的文字,记录着伟大彼苏尔言行的圣典—— 《七戒书》。 甚至只要能够做的更好,他们也可以成为使用神术的代行者,成为神座下最虔诚的侍从,从而获得前往死后乐土的机会! 多好啊。 人们发自内心地感到庆幸,庆幸过往亲朋的死亡是多么及时,才能为他们谋得如此福祉,才能让他们从过往记忆中泥沼一般的苦痛旋涡之中挣扎喘息片刻。 妇女得以继承死去丈夫的产业,不必成为其绝对的附庸,而学徒们也能从工匠那里分配到更合理的工作,得到更满意的报酬,似乎所有人都在赢。 但世界是公平的,只要有人在赢,那么总有人会输。 显然,上城区现在成为了比较级上的输家,他们失去了大部分使用神术的能力,又因为疫病失去了亲朋,最终连权利都被不知道从哪跑来的下等人又平分了一茬。 他们世世代代为弥列供税,与教会分享权利与财富,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只得到了老教皇的敲打,以及越来越衰弱的当下,仅仅是提拔些许下等人,就足以令他们辉煌的一切在时间的消磨下都不复曾经。 戈诺斯达是这样,而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仅仅是因为杀的人够多,就一跃而上成为上等人的所谓“诺瓦思塞”更是一等一荒谬的东西。 他们付出了财富? 他们付出了时间? 他们为维护弥列上城区的荣誉付出了什么? 如果仅仅是因为暴力就能够得到地位,那何必又假惺惺地加封所谓的新家族呢,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来一场无限制格斗,胜者成为上等人,而输掉当下等人,这岂不更符合这位教皇的意愿? 神说了那么多东西,怎么没人告诉这些不懂礼貌的贱民,总有人会高上别人一等,他们生来高贵,身上纯洁无瑕,就算什么都不做,不劳作,不去礼拜,他们也能够进入纯净的死后乐园。 如果让那些从下城区获得殊荣的人听到这番话,那至少得冷哼四声。 这些上城区的老东西占着茅坑不拉屎,既要又要,又不为神效劳出力,又要享受所谓的殊荣,最后到头来还要对他们这些真正虔诚的人指指点点,这又怎么不是一种又当又立? 他们遵循神的旨意,抹杀了忤逆神的叛乱者,亲自拿着那些恶魔的头颅与教皇,神在世间唯一的手眼,唯一的发言人兑现了承诺,他们先辈与过往的教会立下契约,得以成为人上人,那为何他们又做不得这些? 依他们看,倒不如让这些尸位素餐,连礼拜都不做,只顾享乐的老家伙们直接滚去下城区,让他们这些神最虔诚的奴仆得到自己应得的报酬才好! 但倘若问起他们与过去朋友们的联系,这些所谓的新上城区人又会摆出另一幅嘴脸,表示谁和那些贱民认识,现在他们已经划清关系,只愿做神的鹰犬,教会的走狗,最虔诚的信徒。 真是好笑。 —————————— —————————— 在不知道第多少个栖身之所中,露泽辗转反侧,似乎格外满意自己身上的市侩与凡俗,只要这样,只要不再纯白,她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不用体会那些过往被他人附加在身上的意义,并且为之赴死。 那些被记在本子里零零散散的东西似乎早就被抛之脑后了,那些她不得不记住,必须记住的美德与故事,似乎只要她不去触碰,就会掩耳盗铃一般被掩盖在了手掌的遮罩之外。 但露泽清楚,那根本不会,也不可能奏效。 只要闭上眼,只要有片刻的喘息,那自几十年前被点燃的十字架与火焰就会攀附上来,如影随形,仿佛随时就要一同将她点燃,与过去死去的人一并化作灰烬。 她夜夜喘息着从梦中惊醒,理智告诉少女,这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但死去的朋友,或者不是朋友的人总在脑海内作祟。 “记住我。” “不要忘了我。” “把我带向未来吧。” “露泽,记住我。” 如此诸多的话语,她甚至都记不住,想不起来,那些过去早已死去的人们到底有没有如此嘱托过,如此请求过。 理性告诉露泽,那些人或许不愿看到她如今被过往深深折磨,但脑内那些亡灵的幻影们似乎永不停休,只要露泽苟延残喘着成为一个凡俗者一天,他们就会攀附撕咬着她自以为然的宁静,直到她再度动身。 直到她再度成为那些过去的死人唯一前往常世的桥梁。 第二百八十四章 日光如新 似乎是预料到少年们对于冗长的改革与各类并不太光彩的暴政手段并不感兴趣,眼前本就只存在字幕和各种画外特效的默片再度快进,仅仅留给他们一段非常短暂的描述—— “新的家族与旧家族的矛盾在道格拉斯的强硬手段下非常突兀的被解决了,毫无道理,也丝毫没有对于未来的考量。 “忠于教会的狂信徒得到了过去不曾有的位置,而怀抱知识与文明的自傲者们最终回到了他们曾经应处于的尘埃之中。 “如果让我评价的话,这真是一步烂棋。” 就算大脑一时难以处理过于复杂的信息,周烨和李剑白也都看出来些许不对劲;他们有些困惑地将头扭向竹乌的方向,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么剪?” “谅解一下,你们在车上停留的时间有限,我们得高效利用。”助手面不改色的嘴里说着鬼话,丝毫没有欺骗男子高中生的愧疚之心。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由于并不清楚这辆列车能够穿行时间的具体机制,他们二人也就没有开口继续问更多问题。 毕竟如果眼下对面这人真的在真心实意地忽悠他们,那他们俩这种没什么城府,进中世纪去城市化的任务世界一遭和从地狱里走了一趟没两样的男高想必也不太可能从竹乌这种一看就知道是老油条角色的嘴里套出来什么有用信息。 “没问题的话,我就继续了。”竹乌干咳两声,忍不住将目光移向了至今还瘫在躺椅上呼呼大睡的端木闻琴。 见她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默默地将目光移回车厢外部,再度打了个响指。 “这片子虽然没声音,但是特效部分倒是配的挺好咧……” 脑子晕晕乎乎的周烨下意识揶揄了一句,随后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 而李剑白翻了个白眼,继续将注意力放在过往的弥列身上。 —————————— —————————— 太阳底下无新事。 如同道格拉斯所预计的一样,在弥列上下城区的地位得到置换之后,一切在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内就恢复了曾经的样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那些从下城区提拔上来的绝对忠诚者开始沉浸在独属于上城区的奢靡乐趣之中——穿上曾经没有机会,也不被准许接触的华服,豢养珍奇的小动物,甚至还能多出空闲来去看看圣典中天父曾经用化身行走过的圣地。 过往趋之若鹜的面包与烤肉被随意丢给宠物狗,似乎那段为了面包而谋害他人的时光从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一样。 而他们也成为了最好的例子,一个只要努力,只要虔诚就能得到幸福的巨大谎言。 因为人口锐减而变得格外宽敞的就业通道为所有的下城区人提供了看上去美好的上升路径,教会额外修建的神学院似乎成为了除了中心教堂之外的另一个圣地; 无数的下城区人拼了命挤出自己余下不多的时间,将所有心神都投入进厚厚的圣典之中,期待自己能够从众多凡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被神眷顾的幸运儿,能够步入幸福阶梯的代行人。 是的,部分的他们曾经拥有过知识,拥有过权利,站在众人之上。 但正因为曾经位于过那个地方,因此才会更加执着于重返过去属于自己的阶级,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重新握于手中。 也正因如此,他们不会像过去那些被吊上审判台的聪慧者一般,将自己的余生都奉献给真理,与质疑神是否存在的道路,因为作为曾经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清楚,这一切对于弥列来说都毫无意义。 在一个被极权掌控的社会中,任何忤逆伟大存在者的思想最终都只会落得毁灭的下场。 如果想要爬的更高,想要在无限的痛苦之中获得有限的幸福,那就只能在道格拉斯制定的规则之中行事。 过往的他们早已汲取到了教训,贵族们永远不可能从教会手中抢到真正的权利,他们的崇高与自傲只是从教皇手中施舍下来的东西,只要道格拉斯想,随时都能收回。 唯一重新得到这些的方法只有一个: 将学识与传承都扎进那永远都不会完结的圣典之中,学习被撰写出来的教义与故事,学习那本他们知道永远不会呈现真正知识,永远不可能有用的圣典,从而成为一个永远不会违背教会意愿的人。 —————————— —————————— 眼前的画面闪烁了一瞬,随后迅速切换到了这个故事的真正主角身上。 那位少女的头发不再澄澈柔顺如同清晨的天空,反而成为了最朴素的颜色。 他们不知道露泽到底是怎么在这个科技与文明几乎停滞发展的地方找到能改变发色的方法,就像他们也完全无法从这部默片之中看到她在旅途空隙之中究竟受了多少额外的苦一样。 眼下伴随着字幕流动,唯一能明晰的事实只有一个: 她只能怀抱着自己从痛苦之中体悟到的生存法则,以及永远追逐着她的死者幻影,长久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那是愧疚感,是迟钝到来的恐惧,亦或者是心理疾病造就的后遗症? 他们对于这一切不得而知,眼前的画面极为迅速的流动着,如果他们将思绪过多放在这类揣测少女心理状态的迷思上,过于省流的讯息便会一闪而过,甚至连倒带的机会都没有。 在错过了几次画面之后,他们只能放弃这种想法,继续放空大脑,专注地看着露泽在间隙之中的颠沛流离。 过于省流的精剪画面甚至无法让他们判断具体流逝的时间长短——毕竟在弥列,通过社会发展来倒推历具体年份早就变成了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唯一能够观测到的只有愈发狡黠市侩的露泽,以及在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她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卑微地如同尘埃一般,绝对不会引人注意,也绝对不会如同过往的熟人一般,特立独行,独立于他人之外,干着有悖于教会利益的行当。 过往早在她这张白纸上留下了独特的刻痕,不论是好的,坏的,都无法被修补与擦拭。 今天早晨的露泽打理了一下被仔细盘起的黑发,将制作了有些时日的眼罩熟练的戴在了自己的左眼上,随后放下厚厚的刘海,穿上灰扑扑的衣服。 最后,她夹起了画板,扭动门把手,走出了家门。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这么打码? 这样的露泽自然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以往的她似乎只会将自己放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比起具有社会性的人类,似乎更像是一个工具,一个摇晃就能给出答案的魔法球——尽管那个答案只是一套由工业生产出来的固定程式。 尽管在运作,但是总是不能让人们得到如愿以偿的回答,也无法做到任何抵达最终目的的行动,她只是一种单纯的,纯粹的无机物,以至于所有人最终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在亘古不变的石像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砖石又怎会知晓所谓“到此一游”的具体含义? 而如今,周烨他们也无法断言,使得无机纯粹之物被迫成为人类,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或许时间能够给出答案,或许不能,毕竟露泽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们注视着那道如今早已成为灰色的渺小身影在泥泞的街道之间穿梭,似乎生来就属于这样一般。 他们注视着她走入曾经从未进入过的华贵教堂,温顺,卑微地同那些身着白袍的教士们交流,就如同尘埃一般,不值一提。 但她似乎又独立于这里,过往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总是格外强烈,强烈到就算时过境迁不知道多久,就算弥列一如曾经的,但是刻痕总是难以消弭。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露玛丽让她执行的方式,用旧世界的技巧,旧世界的审美去诠释这个糟糕新世界的需求。 颜料并不便宜,而艺术与文学也从来不属于只有神的弥列。 露泽不知道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但过往日日夜夜的经历纠缠着她,攀附撕咬着她的每一处肢体,就连行走在道路上都感受到了一阵阵幻痛。 她的记忆库中还存储着过去世界的童话故事,她也知道那条人鱼为了美好的爱情最终甘愿冒着风险,最终却也只让灵魂获得了所谓的升华。 灵魂是否存在? 这个问题或许该由克尔凯回答,露泽只是一样东西,一样如今似乎是人,但却绝不是人的物品。 如果用某个心理医生做出来的表格来衡量,她与人之间的差距也抵达不到引起恐惧的地步。 画笔沾着粗糙的颜料,她看着眼前努力作出一副威严模样的神父,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对方这样子看上去既不庄严肃穆,也不怎么聪明,而是知趣的“适当”美化了对方的形象…… 这是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诀窍。 半天过后,男人看着略显粗糙的半成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先生。” 他们看着露泽开口道:“我得先走了,剩下的明天继续。” 显然那位不知名的神父在做模特这件事上也没什么充足的耐力与恒心,他打量了露泽一眼,咧了一下嘴角: “之前我还在疑惑为什么别人都在推荐你…… “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在这个下面的贱种都蠢蠢欲动,想往上爬的时候,你这样明白身份地位的人可不多。” “您谬赞了,为神的使者服务,乃是我这种生而有罪人的荣幸。”她的脸上并没有做出多余的表情,只是摆出了练习无数遍,最终最被人喜欢的那个笑容。 一个光是看上去,就觉得对方低自己一等的笑容。 果然,他看着露泽那副表情,最终脸上的笑容定格在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幅度; 带着优越,以及某种内心需求被满足后的饕足。 露泽小心挪动着还未完全定格的半成品,将其放置到了一个不会碍事的地方,叹了口气,而后小步走出了荫蔽之中,拐进了另一个墙角。 眼见她十分熟练地把手伸进自己随身的挎包之中,里面插着各种看起来应该是画笔的柄状物,但之后,她全身就明显被打了层厚码。 “?” 这出足够出戏的意外再度打断了二人的观看进度,他们有些迷惑地把头扭向竹乌,显然信任条已经被拉到了底端。 “其实不做后期也可以的。”李剑白努力组织出一句话,忍住了吐槽的欲望,“实在不行你们干脆剪了吧,这样是干什么?” “……尊重个人隐私?”竹乌抽了抽眼角,似乎完全放弃了狡辩。 周烨显然也没绷住:“不是,你们这个码和欲盖弥彰有什么区别?透过动作轮廓也能明白她在干啥啊? “不是这才第几周,她就抽上了?” 被压抑了许久的吐槽功力最终爆发出来,他指着那片早已糊的只能隐约辨认肢体的马赛克,忍不住开口道:“在这个节骨眼打码,就算是狗来都知道她在干啥吧?” “为了守护青少年的身心健康,这是必要的行为。”助手先生语气故作深沉,但是心底却暗暗松了口气。 “必要行为个屁啊!”李剑白跟着骂了起来,“我爸天天搁家里厕所抽抽,也没见人来给他打码啊?” “这是要放给观众看的,谅解一下,好吗。” 眼见这人嘴里还在夏姬八乱扯鬼话,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那便秘一般的表情。 过了会儿,码才下掉,很明显露泽完事了,脸上表情都舒畅了不少。 “不行,我真绷不住。”周烨忍不住捂脸,“虽然知道学坏容易学好难,但是就算这是天杀的导播精剪版我还是绷不住。” 李剑白非常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更多话。 毕竟如果一个人吐槽之后另一个人还接着,露泽连续剧就不用演了。 眼见她终于收工,给干得差不多的画布上罩了一层,准备明日再度开工,这个诡异默片居然还特地在字幕外备注了一层: 【其实她今天就能画完的,但是露泽决定多磨蹭几天,这样可以多骗……哦不拿点工钱。】 贴心的解说让周烨他们感觉自己与露泽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他们如今还是脱产的学生,而这位来自外太空的友人却在可恶的人类社会被浸润了万恶的一身班味。 正当他们看着半工半摸,深谙上班奥义的露泽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本来指望在这段时间内能看到她有什么比较符合过往刻板印象的行为,但到了最后,他们只看到露泽非常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厨房,随后打开柜子,拿出了小小的杯子和…… 等等? 怎么又**打码了? 这货私底下真的烟酒都来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切如过去所愿 虽然这粗劣的码不论是尺度还是选择都打的非常令人诟病,但比起花费时间去和竹乌对峙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行为艺术,显然将目光投射向如今早已被俗世浸润的露泽更有性价比。 弥列对于露泽来说分明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途。 那荒诞的厚码在片刻之后终于识趣地散去,少年们看着她拿出格外粗劣的纸张——对比起周烨他们曾经在教堂之中见过的圣典来说显然粗糙了不少。 很明显,这些覆盖着颗粒的纸张并不是通过教会的技术得到的超越当前时代的产物,而是某种更加充斥着古法韵味的,真正隶属于弥列的东西。 小小的玻璃杯中盛着显然不算清澈的液体,少女注视着眼前尚是一片空白的纸张,淡淡地抿了一口。 金属的笔尖沾着墨水,在粗粝的纸张上摩擦出沙沙的声音,行云流水一般歌颂着过往被遗忘的故事,用隐晦的指代,用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修辞来写出所有与神无关的词句。 辛辣,讽刺的故事被用最下流粗俗的语句组织起来,佐以寥寥几笔便格外灵动的简笔画,就算是目不识丁的下城区来了,仅仅注视着这些画作,也能够明白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神毫无用处。】 【神根本谁都救不了。】 如果说广为流传的神圣故事对于弥列来说是圣典的话,那眼下露泽创作的很显然是能够使人堕入地狱的恶魔之书。 噩梦日日夜夜纠缠着尚且存活于这个世界之上的她,在长久的日夜之后,不堪其负的露泽最终不得不脱离平凡的白日梦中,再度开启更加痛苦的征程。 如果将过往他人期望的一切都付诸于纸张之上,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被过往的梦追逐着燃烧,也不会继续痛苦了? 想要做到这一切无疑是高难度不现实的,她不能直接写出自己记得的那些东西,更不能直接提出那些过往存在的人名——一些隐晦的讽刺小说,教会或许能够对这种只存在于下城区的粗俗娱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果真的写出与教皇允许存在的历史相悖的事实,公然大声反驳这个世界最高贵的虚无存在,那么毫无疑问,教会会毫不犹豫地开启过往搅碎过这个世界无数遍的漩涡,然后将她无数遍化作涅粉。 为了掩盖这一切,她只能装作卑微的样子,尽心尽力地为教会提供她的技能,为从不存在的神,从不存在的圣人绘制出一幅幅画像,以此成为所有人眼中的虔诚者。 但即便是这么隐晦,这么毫无攻击力的东西,居然也能风靡起来…… 她注视着眼前脆弱,肮脏,粗糙的成品,缓缓整理整齐,最终将杯中的液体饮尽。 等待片刻后,房门被反复轻重敲击了几声,露泽只得起身,将这些亵渎的词句折叠包装进早被掏空的圣典之中,随后从门缝中缓缓递了出去。 —————————— —————————— 不太像话的剪辑手法为这场苦难增添了少许画外的趣味性,端木闻琴注视着眼前勉强拥有了一个坚实基础但尚未成型的心之境,缓缓叹了口气。 既要能够抗击风暴,又不能够过于明显地篡改其意识,在眼下这显然称不上充裕的时间中,端木闻琴自认为这是最合适的医疗方案。 “那么,接下来只能看你们自己的了,少年们。” 拥有【心】称号的魔女最终从虚无的门扉之中脱离而出,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救场秀拉上了最终的帷幕。 就如同一开始注定的一样,这个世界不该,也不会由他们拯救。 就像他们不会彻底参与进这个故事一样。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永远无法影响这个世界,无法改变任何一样事物。 竹乌注视着【医生】从躺椅之上苏醒——伴随着她的起身,原本透明的车厢逐渐实体化,变回了那副有些人情味的现代化模样。 少年们彼此对视一眼,也明白了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 “结束了?”,周烨开口问道。 “是的,你们要再度出发了。”端木闻琴做出以往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扶了扶自己脸上的眼镜,咧了咧嘴角,“虽然我理解你们对于蛮荒中世纪的恐惧,不过这是任务,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们跳过的呀。” “不。”李剑白打断了她特地准备的玩笑话,“我们要去。” “就算那副吊样,你们还要去? “你们之前可是狼狈的不行,怎么重振旗鼓这么快?” 端木闻琴有些惊讶,她只是给他们维修了能面对风浪和打击的地基,并没有亲自复现曾经由文明世界缔造的心之小屋,按理来说这俩男高应该还是一副焉吧的模样,最多能恢复行动了而已…… 难不成这就是男子高中生特有的韧性,或者是所谓热血拯救世界的天职? 没怎么正儿八经读过高中的端木闻琴自然不明白他俩的心路历程,但好在周烨和李剑白都是敞亮人,由义务教育诞生出的祖国花朵也懒得给他们两个故事之外的角色做一些弯弯绕绕的心眼子活。 “一切由我们开始,也必须由我们见证着结束;我们必须厨房,看到这场痛苦循环的终结……起码是在一个人身上的终结。” 他们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们不为拯救这个世界而来,也不为了拯救露泽而来。 现在他们唯一能希望,也可能做到的一件事只有在最后顺利地让露泽得到解脱。 并没有过往那副自以为是的积极语气,李剑白的身上最终还是带上了疲惫,他抬头扫了一眼端木闻琴,没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这家伙……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 “这么明显?”端木闻琴自以为她的小动作还挺隐蔽的,“过于敏感的男孩子会招人讨厌的哦?” “毕竟我们上车前一副死鬼模样,然后看了个毫无技巧的剪辑影片就能行动自如心态平衡……”周烨白了一眼,“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跳完大神后昏过去的某人干的好事啊?” 端木闻琴“切”了一声,很明显对于自己没能做成暗藏身前身后名这件事非常不爽。 虽然完全搞不懂不爽的点在哪就是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亘古不变之物 “那么,是时候启程了,少年们。” 时刻没个正形的医生终于在最终的旅途之中摆出了稍微正经一些的态度:“此番旅途并不是能够拯救自我与世界的勇者之旅,也不是其他故事之中所有人都能在此刻得到宽恕的童话故事……在经历了诸多事宜之后,想必你们也明白了这个任务,或者说,颁发这个任务的存在究竟让你们要做什么。” 周烨和李剑白沉默了片刻,最终,其中之一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我们真的在这个故事之中的作用只是那些二流游戏主角一样的摄像头吗?” 虽然认清了部分事实,但是他们仍有些许不甘心——或许这就是这个年纪小男生特有的执着? 很难说清楚。 但确实是这段青春热血时光的医生依然非常乐意为他们解答这份过于青涩的疑惑:“当然不是。 “你们总有能够改变的微小事物,而且你们已经做到了其中一部分,就像是所有病症的疗程都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过程,任何人想要在一个世界之中留下痕迹,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一瞬间的庞大伟绩。” 在这个世界之中,就连不可忤逆的神都得用过于冗长的圣典来编造功绩使人信服,更何况与这个世界天然缺失关联的少年们。 周烨舒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副笑脸来:“好吧,这多少算个安慰……虽然你的业务能力不太行,但好歹鸡汤煲得算能入口。” “真是嘴臭的小鬼,到这种时候不应该好好叩首感恩我对你们心灵的拯救吗?”端木闻琴顿感没趣,忍不住撇了撇嘴,“行了,这就是你们最后的一站了,在停靠的短暂时间中好好整理一下你们的心绪,然后再度投身进那个过于残忍的世界吧。” 话音刚落,周烨和李剑白就能感受到身下行驶的列车速度正在逐渐降低,正如同这位医生所言,他们短暂的休息时间即将结束,最后的旅途即将开始,为这趟称不上多美好的旅途划上所谓的帷幕。 “那么,剑白。”周烨扭头看向身边的同伴,向着他的方向伸出拳头,“加油吧!” 见到同伴这副神色,李剑白也只得伸出拳头与他轻轻对碰,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面对接下来的狂风骤雨了。 很明显,在这趟旅途之中,男子高中生之间所谓的羁绊纽带显然粗壮了不少;就像是那些少年漫画所描述的一般,经历过重重冒险同甘共苦之后,主角和朋友们就会成为不可分割的挚友,随后能够一起面对更多更困难的挑战。 看似十分令人感动,但如果让端木闻琴对这种过程进行评价的话,大概这位丈育心理医生只会冷哼一声,随后翻一个白眼,大骂一声: “让人吃没必要吃的苦,要么是艾斯爱慕,要不然就是闲的蛋疼;他们这个年纪培养友谊打一个暑假的竞技游戏效果也差不多,何必呢?” —————————— —————————— 伴随着列车的缓缓靠停,能够凝滞时间的白雾再度从其中氤氲而出,伴随着车门的缓缓打开,周烨与李剑白得以从模糊的雾气之中窥见时过境迁之后的弥列。 一个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改变的弥列。 本来在这个时候或许应该说一些能够感动人心的句子,从而产生一些分别的伤感来制造所谓的氛围感,但不论是男子高中生,或者是工作过度的端木闻琴都没有这种无聊的心思。 最终,他们只是挥了挥手,从放下的斜坡上走进这个世界,不带走一片隶属于时间的云翳。 如同一开始一般,当雾气散去之后,在厚重的泥泞之中,他们再度看到来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不在纯粹,不再形似物件,而是更加狡黠的露泽。 灰扑扑的她也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多么出格的举动。 露泽只是轻声开口道: “呀,你们回来啦。” 如同一个最普通的人类看到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她缓步向前,把沾上颜料的手在长裙上擦了擦;这动作甚至带着些许窘迫,就像是课文中写的那位开牡蛎的叔叔一样,只是竭尽全力的生存着。 但仅仅是因为生存着,这份贴近世俗的低俗感就会打破许多许多许多人的美梦。 还好少年们并不在这份列表之中。 “我们回来了。” 最终,周烨的嘴里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走吧,和以前一样,你们应该没地方住……”露泽轻车熟路地握住他们的手,微微发凉的指尖有些用力,“先去我家坐坐吧。” 李剑白注视着她脸上多出来的疤痕,将目光移向了她身上与曾经不同的每一处地方,随后与周烨对视一眼,紧接着点点头。 他们正是为此而来的——早在不少年前,露泽就点明了这个事实。 弥列的空气似乎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带着些许腥味,腐烂味,还有蛋白质被火烧焦之后弥散在空气之中的味道。 那场瘟疫似乎已经变成了许多年前的事情,人们也遗忘了那份因为神无能为力而发散出来的恐惧。 但即便是危害一切的瘟疫早已结束,弥列的死亡也依旧如影随形,一如既往无处不在。 行走在熟悉的街道之中的少年们嘴唇分分合合,似乎总想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但最终在这种氛围下,他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直至走到了熟悉的木门前,他们才愣了一下。 “这是……” 正因为弥列恒古不变,他们才能如此轻易辨识出如此熟悉的事物。 露泽的身影很明显停滞了片刻,随后继续开门。 “是的。” 她扭开生锈的门锁,最终推门而入。 “这是露玛丽他们曾经的……房子。 “现在只有你们记得了。” 记得这里曾经有一群人,有刚刚萌发的医学,有神不存在,人们也能自救的自由。 有一个名为尘埃的组织在此覆灭。 第二百八十八章 物是人非 对于露泽而言,弥列和周烨他们似乎才是那个不会被改变的地标一样的存在,而不是如此脆弱的她。 “是吗。”少年们只能如此回应一句,对于如今的确得到成长的露泽,如果是一开始的他们或许为之欣喜,毕竟从所谓的任务角度上来形容的话,如果露泽切实更贴近人类,那么获得一颗心的可能性也会被无限放大。 但如今的他们已然知晓了在这趟旅途之中的少女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堪称残忍的事情。 具有同理心的他们如今只会为之感到悲伤,他们宁愿露泽还是一开始那副模样,宁愿自己的任务失败,也不愿看到如今的露泽。 但他们明白,这个过程是无法逆转,也无法被他们干涉的——他们无法参与那段真正属于露泽的故事。 再度回想起曾经他们在离别时候的那番话,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失望与残忍,却忽略了露泽比之他们而言才更是那个纯粹的人形,一个会被痛苦与野蛮摧毁心灵的人。 她并不具有真正人类自欺欺人的韧性,逃避事实逃避问题也不是她生而便具有的功能。 “是的。” 露泽轻轻回答道,“毕竟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嘛,很多人都死掉啦。” “噗咳咳咳……” 一旁拿着露泽准备好的玻璃杯子,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的李剑白没忍住喷了出来,“多少年?” “三十年。”露泽很有耐心地回答道,“曾经参与暴乱的人几乎都已经离世,人们也已经习惯啦如今的世界,就连曾经高高在上的那些家族也经历了轮换,成为了下城区的人,似乎生来就该如此。” “可是……可是……” 少年们的声音逐渐支支吾吾起来,如今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告诉露泽他们在世界之外视奸了她近乎大半辈子。 “变化很大,对吧。” 她笑了一声,“如果时间没有这么长,或许我也无法成为这个样子。” 不是的。 “毕竟前十年,属于弥列的火焰完全无法平息,人们发了疯的想要往上爬,如此异样的我就算再会隐藏,但他们总会记住我的样子,年复一年地寻找着我的踪影。”她的语气平静,似乎完全不像是在阐述属于自己的苦难,“好在,就如同教会希望的一样,只要一代人死掉了,下一代总会慢慢遗忘过去的苦难与癫狂,借此,我才能够解脱。” “我艹那个傻逼庸医果然剪的不成人形。” 少年们蛐蛐拱拱了一会儿瞎几把乱剪片段的端木闻琴,果然所谓精剪版就是专门弄出来的宝宝巴士版本吧? “那,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周烨酝酿出了一个话题,努力让现在的空气变得稍微轻松一点。 “啊,明面上我在给教会画像,那些老登的审美不怎么样,对于弥列的神根本没有确切的概念,只有一个粗略的神像——我就根据他们圣典中的描述编撰了许多的主题画作,给他们裱起来哄骗下城区的人。 “背地里我学习克尔恺他们,私底下搞些乱七八糟被发现就会被吊起来烧死的脏活——诋毁神明的连环画,讽刺小说。 然后与那些曾经是上城区贵族的家伙们对接,把这些文字带给他们。” 仿佛接下来就再也没有更多可说的了,时间没能成功改变这个世界,也没能在如此厚重的弥列之中建立起所谓的人文历史,但最终,它依然战胜了他们,以长短在他们与露泽之间垒砌起了一道极其可悲的厚厚壁障。 露泽看着嘴唇张张合合,连完整的话语都无法组织出来的少年们,只是静静微笑着。 她明白为什么在最后他们说出了那样的话,也明白为什么最终自己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东西,与以往所有人留下的东西并无差别。 不论是知识,亦或者是所谓的真相,对于露泽而言无非都是累在身上的负重,无法摆脱,却也无法做到更多。 他们如同过去所有人一样觉得,或者潜意识希望她能够改变这个世界,毕竟她拥有的东西一直比这个世界其他人拥有的多出太多,她能够做到的也总比那些转瞬即逝的人们多上太多。 “但是啊。”她平静地开口道,“我试过了,我试过很多次了。” 少年们齐齐愣了一下,很明显并没有跟上露泽的节奏:“什么?” “试着把你们托付给我的东西拿出来,然后试着改变这个时代,改变这个世界。 “但最终我发现了,不论如何努力,流了再多的血和泪,我都做不到。” 她注视着他们,从此刻开始,这些从遥远世界而来的朋友们似乎才是真正纯洁无瑕的纸张:“就像这栋房子一样,它早在你们离开的那年就支离破碎了,就算如今我花费了十年的时间让它一点点恢复到曾经的样子,但不论如何它都不可能是从前的那栋房子。” 这并不是忒休斯之船的经典哲学疑问,只是一个事实。 如果露玛丽不在,曾经为之奋斗的人们不在,那么这栋房子就算再像曾经,那也只会是一栋房子,不能够承载更多其他的东西。 “可是……可是我们……”周烨哽了一下,“我们并没有想要你做什么……” “但是你们给我那些东西,本身具有的含义已经足以驱使我成为你们的工具了——周烨,就算你们主观地觉得只是给我提供了一份资料,一份能够帮助我在这个世界上活的更好,或者是完成所谓任务的资料……” 但本质上,他们所作所为与露玛丽,莉葡西卡,克尔恺乃至于希耶尔都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我说了,没有关系。” 露泽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毕竟我死不掉啊,所以这些事情天然就该由我来完成,是吧?” “当然不是!”最终李剑白没忍住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我死不掉呢?” 露泽缓缓走到他的面前,静静与他对视着:“那为什么我经历了这么多痛苦,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连属于自己的过去都快丢掉了,还是死不掉呢?” 如果不是我有未完成的任务,我还没能彻底成为人类,那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获得死亡的安宁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 点火 她看着少年们脸上的表情,最终只是抽动了一下自己的眉毛,笑了一声。 “行了。”露泽笑了一声,“和你们说有什么用呢,何必。” 她叹了口气,在身上的挎包中胡乱摸索着,手微微有些颤抖。 “劳驾。”她在一堆笔中抽出了那根长长的烟杆,长长呼出一口气,“帮我点个火。” 少年们看着她把剪碎的植物叶子塞了进去,随后很自然地将那根长杆伸了过来,也只能抖着手把点着火的长长纸条对准那个小小的空洞,直到注视着燃烧的细烟升起,她才回避似的把杆子伸向了窗外。 “好啦,现在可不是小孩子的故事时间,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俩回避一下哦。”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舌头在嘴边搅了搅,最终对着灰白色的天空吐出一个圆圈。 周烨看着她这副样子愣了片刻,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某种具有关联性的既视感究竟从何而来。 从过往流传下来的神圣雕像在今日于尘土泥泞之中彻底倒塌,李剑白看着这样的露泽,抿了抿嘴唇,但最终也没在这个时候问出不合时宜的问题。 他拉扯自己的同伴从单个房间之中走出,回到了熟悉的大厅;那个平时无数医生与温和人不断交流聚会,在过往充斥着理想与欢笑的地方。 “周烨……”李剑白将目光投向沉思的同伴,“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感觉有点眼熟……我在哪见过?”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在脑海中追寻着与露泽脸上表情的相似之物。 总感觉会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然后,周烨明悟了。 “卧槽,固态水……” 听到他过于抽象的形容,李剑白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凝固了片刻,完全没反应过来。 但正处于高考准备阶段的高中生自然在下一个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要表达些什么。 “啊?不是你哪来的经验?”对于答案实在是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的少年忍不住将目光投射向同伴,“你背着我搞些什么违法操作了?” 周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我之前和你说过叶央住过院,而我看过她几次吧?” “这倒是,不过这……”李剑白刚想问下去,紧接着就想起了叶央到底住的什么狗屁医院,“啊?” 周烨哼了一声:“我们放假又不是个准期的,去探望也得提前申请做批准,我自然不可能每次都在体面的时候见到她。 “那自然是看到过她刚吃完药之后的样子,我没记错的话那还是最开始那段时间……” 李剑白没忍住卧槽了一声: “我是说那医生怎么那么好心给我们看默片还加特效……” 合着那全是抽出来的幻觉是吧? 他妈的,如果真的还能见到那个破医生,他一定要大骂一句庸医—— 宝宝巴士也不带这么扭曲事实的! 二人正在闲聊着庸医到底给他们看的事实艺术加工了多少这个比较没有现实意义的话题,就听到本来关上的门中传来乒乒乓乓的打砸声。 “woc不会抽嗨了开始弄什么玉玉症时尚单品在手上下井字棋呢?”周烨一个转身破门,生怕露泽在这半路出点什么意外; 结果刚转头突入进去,就看到已经变成一片狼藉的屋子,和与之相比格外规整美好的…… 某弥列知名老登画像。 “不是姐们,再不高兴也没有在这画屎恶心大伙啊……”李剑白看到那副画像就忍不住捏住鼻子,搓搓肩膀,“我要驱魔了。” 露泽一口吐掉嘴里叼着的杆子,语气显然不正常:“我他妈真受够了,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过个鸡毛。” 世界意志非常贴心的把弥列土话在少年们的脑内翻译成了能理解的东夏语言,让露泽体内孕育的愤怒能够更直白地被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你……”她伸手指向周烨,“一直追什么追,每天晚上都看得到你…… “克尔恺,我自认为没对你做过什么……吧? “你嚷嚷的那些,我都写到书里了啊?!” 我受了这么多苦,最终都写下去了,你凭什么还追着我? 凭什么我连一个能安睡的夜晚也都不配得到? 她笑着又把手指头移到李剑白身上: “至于希耶尔……你个混账…… “你和道格拉斯就他妈是一类人。 “你凭什么得到解脱,凭什么死了还笑得和吃饱了屎的狗一样?” 她笑的快哭出来了:“那我怎么办?我他妈实现了你们想要的一切,我他妈怎么办?我怎么回家? “我灵魂已经承载了你们这些混账的一切,重到根本连飞鸟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我怎么回家?” 最终,露泽哭了出来。 她已经明白了,从离开庭园的那刻起,她根本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明白母亲的意思了。 【你学会了人类的好奇心,这个最终会毁灭世界的东西。】 【你不再纯净了。】 【庭园内根本容不下你。】 就和眼下的弥列一样。 少年们看着她自说自话地演着属于自己的独角戏,想伸出手搀扶着在废墟之中步履蹒跚的她,却被一把推开。 “很可笑吧,我谁都救不了,谁也救不了我。”她瘫倒在废墟之中,咳了几声,脸上那副温和的表情面具终于崩坏掉了,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失望吧?” 周烨沉默片刻,还是把她从废墟之中搀扶了起来。 “……没有,我们对你没什么指望。”他叹了口气,“而且痛苦本身就不能被用来衡量和比较,我们没理由去质疑你,也没有资格去干涉什么。” “你能……死去,就是我们现在的愿望了。”李剑白跟着叹了口气,“为你找到一处适合安眠的坟墓,然后再也不要看到这个世界了吧,露泽。” 少女怔了一下,随后笑的更大声了。 少年们看着她近乎发狂一般的大笑,笑到直接呕吐了出来,最终也只是擦了擦自己嘴边的秽物,平静了下来。 “我下周要去把这个画像送给那老登。”露泽注视着他们,“我受够了。” 受了苦,才能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痛苦,为什么所有人只能过着这样的生活,只能活在旋涡之中。 如果想要让旋涡停止,那么自己只能被撕碎,根本做不到阻隔片刻。 如果只有一个人,几个人,一群人…… 不,不论多少人,只要弥列还存在道格拉斯,存在神,存在教会…… 永远不可能出现英雄的—— 因为英雄超越了神对人的权威和希冀。 第二百九十章 旧名字 卢埃德·戈诺斯达还记得五年前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告诉他的那个事实。 “卢埃德,我最骄傲的儿子……你足够聪慧,能够在这片泥沼之中找到立足之地……”年老的帕什诺·戈诺斯达剧烈地咳嗽着,惨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就连最后象征着生命的空气都要从肺部吐出一样。 “你足够狡猾,能在那群脑子空空的贪婪鬣狗中寻到出路……我从来不怀疑你能够回到上城区,再度成为人上人……” “等等父亲……”还是少年的卢埃德忍不住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瞬,“您说,回到?” “是啊,回到……这是我们家里的秘密,世世代代的秘密……”老人干瘪的手指轻轻握住年轻儿子那红润的手心,仔细摩挲着他那布满老茧的指尖,“就像我从来不让你告诉别人,你从小就能识字,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我们的名字会故弄玄虚地模仿那些高等人,后面多出如此繁重的一截一样……因为这不是属于现在我们的权利…… “知识能够使人聪慧,而人一旦聪慧,就不愿意……再相信这个世界只能由教会掌控了……” 尚且年轻的卢埃德看着生命垂危的父亲,喉咙有些许嘶哑,甚至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能用力地回握那稍显冰冷的手掌。 他明白对方告诉自己这些意味着什么。 “父亲……”他看着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老人,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皱纹,试图将一切都刻进自己的脑海之中。 他们家很穷,甚至雇不起一个能为老人绘制遗像的画家。 “孩子……我们曾经是上城区最大的家族之一……在更早之前,据说家主也只是一个下城区的人……” 这一切仿佛就是一个轮回一样,一开始大家都是普通的人,然后某一天,他们从神那里获得了特权,或者是做了什么,一瞬间就成为了人上人,得到了财富,知识乃至于地位。 然后在另一个瞬间,新的人代替了他们,他们这些过往的人上人再度沦落到泥土之中,期待着某一日神的目光能够再度瞥向他们。 “最终……我们在某一天,从某一处找到了祖先的手记……” 老人颤颤巍巍地指向床旁边地板上的一处裂缝:“那位祖先叫——” 【克尔恺·戈诺斯达】 卢埃德记得这个名字的前半段,下城区的人如果想要往上爬,那只有学习圣典这一条路子。 只有成为神的手足,神的仆从,神的走狗,才能在这个只有神才能算人的地方活得更好一点。 克尔恺作为近百年前的圣人,以身殉道,驱逐了弥列之外的邪魔,这才使得城外处于纯净的世界,才能让国外的商人将那些物资运送进来献给神明赐福。 才能使得弥列人能拥有食物…… 如今这位圣人居然要冠以他们家族的姓? “是的……我的孩子……他是我们家族的人……”老人又咳了几声,“我之所以将你喊到床前,就是因为我知道,家里的孩子中只有你能保护这个秘密,能让属于我们的知识流传下去……” 这……这简直可笑的像一个笑话…… 卢埃德瞪大了双眼,试图从破旧得不成样子的纸张上寻找到任何能够辩驳父亲论据的证据,但每一句话下都有被批注出来的论点,他完全找不到任何机会去推翻这个可怕的现实。 “这……” “一开始我们也不相信……可是每当我们询问的时候,那个隐藏在黑色之下的女人就给我们摆出来足以说服我们的证据……甚至……甚至我们还偷偷走出了城……”帕什诺·戈诺斯达苦笑了一声,“我们看到了那个雕像……也看到了似乎是建筑的东西……” 这些东西的距离与弥列间隔短到可笑,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就仿佛这个曾经住过人的地方从来不存在一样。 “或许有些东西根本无法证明,或许这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的骗局……” 老人局促地捏紧了打满了补丁的被子:“可是我的孩子,我们有什么价值,值得她这样做?” 卢埃德沉默了。 他们毫无价值,从小他乃至于所有下城区的孩子都知道这个事实。 除了成为教会的教士,他们没有任何能获得被弥列视作人的机会。 “她教会了我们那些本该知道的东西……你知道的,孩子,你的爷爷早在那场互相屠杀之中去世了,我们许多许多的兄弟姊妹也死在了十三年前…… “而疾病从未离去,慌乱之中我们只能靠干着体力活为生——在当时最好的出处也就是找个地方,学门手艺……” 识字根本是无用的东西,上城区养尊处优的一切根本没办法帮助我们活下去。 就算年幼的我知道,我本身应该过上优越的生活,应该成为人上人,但在活着面前,这一切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们要识字,我们要学除了圣典之外的东西,能够思考的东西……一定要识字,要学会思考……” 卢埃德攥紧了手中的纸张,抿了抿嘴。 “父亲,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孩子,在这里活了那么久……你应该明白的。” 于是年轻的卢埃德接过了戈诺斯达家最重要的遗产,目送自己父亲被投入小小的火焰之中,成为了无数烟尘之中的一缕,轻飘飘到没有任何实感。 年轻的父亲也曾这么想过吗? 卢埃德总觉得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世界呢? 他只是一个下城区的人而已。 就算再聪明,能够获得教会的青睐,最终也只会成为一个低级的神职人员,看似成为了人上人,但他也清楚,只不过是在三角的阶梯上往上走了一步,最终不过也只是高了人一等。 但总有人会更高他们一等,生来如此。 父亲死去后的第三天,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戈诺斯达。”露泽故意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你是帕什诺交代的孩子,对吧。” 他看着那隐藏在袍子之下的身影,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是你们要的书,以后每三个月到红街的双层木屋门口来取,具体时间我会在书中标明。” 他看着手里被塞入的粗劣书籍,怔了怔。 “请问你……” “我只是一个写书的人。” 露泽没有回头: “如果硬要给个名字,那叫我尘埃便好。” 第二百九十一章 新世界 这是他从小读到大的书。 也是下城区唯一能被称为书的东西。 他看着手里粗糙的文字,本还想再追问几句,但最终忍住了这份冲动。 他得把这东西给孩子们,给更多的孩子们,给他的孩子。 卢埃德已经睁开了眼,那他就不能让孩子们依然闭着眼,甘愿成为教会的仆人,一辈子只能当个愚蠢的人下人,眼巴巴地抱着教会的大腿舔舐,哪怕得到一根腿毛都觉得是所谓的恩赐。 但他必须小心,就像是父亲一样。 孩子们可以识字,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会到真谛,能够成功睁开眼睛。 他不能让睁不开眼的人毁掉希望。 于是男人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平衡点,同时每个月定期去那个固定的场所拿到属于他们的东西。 能够打开他们大脑的钥匙。 今天的老卢埃德手中捧着圣典,走到了小屋的门前,轻轻敲了敲。 那双带着黑色手套的手从门缝之中伸出,拿走了他手中早被掏空的圣典,同时极为迅速地将另一本圣典放回到了他的手中。 卢埃德下意识地想往那个神秘的门缝之中再瞥视一眼,但最终他忍住了这份冲动,还是回头准备关上门。 但屋内的声音实在太过巨大,就算他不去注意,还是如此自然地流淌进了耳朵之中。 “等等……不能再砸了……你昨天……” 断断续续的年轻男声传入耳内,尽管辨认不出来到底在说些什么,但那打砸的声音还是不绝于耳。 “露玛丽……小心……” 卢埃德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看来给他们供稿的组织也不容易,最终还是快步离开了这片区域。 有些秘密还是不要揭开为好,这是成年人在这片残忍世界中的生存法则。 将目光移回这栋熟悉建筑的内部——由周烨和李剑白好不容易维护住的整洁在露泽再度释放压力之后再度回到了一团乱麻的状态。 其实他俩倒也能理解露泽现在这颓废的状态,毕竟这个世界痛苦残忍,而且完全无可救药;如果由他们两个来承担露泽的任务,可能都坚持不到这个时候,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自杀宣布任务结束了…… 宣泄也是正常的事情,但…… “事情不是吹叶子就能解决的啊露泽!”李剑白用力架住又开始发癫的露泽,“不然等到我们过几天去找那老登麻烦的时候你还在飞,那不就完了吗?! “她到底抽的什么啊!!!” 周烨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但出于在现代社会的良好修养,少年还是觉得不要在这方面生出额外的好奇心比较好,于是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 “怎么庸医不说事实就算了,连个解决方案都没有啊,这是哪门子的医生……”李剑白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滴,看着进入贤者时间的露泽,叹了口气。 “都说是庸医了……而且这也不归心理医生管吧?” 周烨也觉得麻烦:“万一她找老登麻烦的途中犯病真的就完蛋了,比叶央犯病还完蛋的完蛋。” “那怎么办?”李剑白揉着自己的眉心,“总不能捆着她去讨伐老登,然后看准时机就松绑,和宝x梦一样大喊一声——去吧露泽,为了露玛丽,对老登使用炎拳吧!” 用屁股想都知道不现实啊可恶。 “不用。”露泽吐掉自己嘴里被塞着的抹布,缓缓站了起来,“我会为能杀掉道格拉斯而兴奋的,用不上这东西缓解压力。” “你好歹算半个现代人,这玩意是说不用就不用的吗?”周烨咬牙切齿道,“而且你**是怎么在这种鬼环境中找到替代品的啊?” “天赋,我记得我和你们说过,我是庭院中象征女性,医学还有文学的花朵。”露泽坐在全新的废墟之中,随便找了个硬质的碎片敲了敲自己的烟杆,“虽然我已经忘记不少了,但只要愿意花时间,在这种基础的辨别上还是有些自信的。” 不要把天赋用在这种东西上啊?! 忍住了吐槽的欲望,李剑白扭头看向露泽:“算了……换个话题吧。 “去找老登之前,你有没有什么要处理的事务? “比如和那些找你拿书的家伙……” “哦,我没告诉你们吧。”露泽迷迷瞪瞪地看了他们一眼,咧了一下嘴,“刚才来的人是戈诺斯达家的,他们沦落到这了,嘿嘿。” “?你嘿嘿个头啊?” “还有亚伯拉罕,拉斐尔,奥古斯塔,缪约斯的人,也会来取——老家族在下城区团聚了,我不笑?”露泽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踉踉跄跄地扶墙走进了厨房内。 “你干啥?”周烨已经有了充分的警戒心,“你别告诉我你要去喝点啊?” “对,看来你们已经习惯了。”露泽打了个响指,“不然我写不出来东西。” “……您这日子真是一眼看到头啊。”他翻了个白眼。 “谁过得不是一眼看到头的日子?”露泽拿着熟悉的玻璃杯走了出来,“在送死之前,我得先留点东西啊,不然不安心的。” “但那些终归不是真的啊。”李剑白看向她,“你也清楚吧,那只是你的幻觉。 “如果真的那么唯心主义,那我给你画张来自神秘东方国度的符咒?” “你知道,我不信那个——这个世界的神也只是个人造的机器,那其他的神在我这里更不可能有什么据信力。 “况且幻觉又怎么样?”露泽抿了一口液体,“就算是幻觉,依然日日夜夜追逐着我,不论日里夜里;他们死在我眼前,我做不到就这么过下去。 “圣典中总是强调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才算是公平,那为什么所谓的公平只给那些上城区的人,却从来不给我的朋友们——这才让他们成为追逐着我的幻影,从来不得安息啊。” “……那,少抽点吧。”李剑白只能叹息着开始收拾着眼下的残局——他和周烨也不可能在如今做到更多了。 他们只是一个过客,如今更是参与到露泽预备葬礼,甚至可能亲手给她这个苟延残喘的余烬拔管的存在。 在走下列车的时候他们就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让露泽在这个世界中能找到一颗心,从而成为人类。 这样,她才能真正地安息,再也不用被那些过往的幻影追逐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平安夜 在说出那些天方夜谭般的复仇宣言之后,世界并没有因此改变什么,就连他们的日常连同露泽生活缝隙间的点点滴滴都别无二致,就好像那天突如其来的崩溃只是露泽飞叶子时发癫的妄想,并不是什么值得付诸于实践的伟大计划…… 抱着这样的疑问,少年们将目光移向此刻正在为稿件收尾的露泽,试图在她的指缝与墨水间寻找到能够证明先前一切不是幻觉的证据,但看她那副疲惫充满一身班味的表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太能从肢体语言上得到确切的答案。 但当真的把这种拿不上台面的问题摆在三人面前的时候,露泽非常淡然地指了指前几日就画完的道格拉斯的画像—— “和你们说好的一样,没什么特别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方案——或者说你们想要把这种事情整的更有仪式感一些? “嘛,毕竟是这个年纪的小孩,也能理解第一次干这种事多少有些紧张……” 看着对面轻描淡写地把搞恐怖袭击说成像去春游一样的氛围,不论是周烨还是李剑白多少都有些绷不住。 “不是,这个是能随便用这种语气说的事情嘛?”周烨咳了几声,没忍住吐槽道,“就算时间间隔了50多年,你这突变的也太彻底了……” “那不然呢。”露泽咬着笔杆,头都懒的回,“在绝对武力值的对比下,你们两个就算谋划任何策略的成功率都属于可悲到不忍直视的程度,我认为我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花费时间。” 与少年们擅长在脑内脑补的热血故事不同,即便他们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露泽的世界注定是他们如今再努力靠近,都无法带入的宽宏沟壑。 这本来就不可能是属于他们的世界,自始而终都是如此,只不过在某个时刻他们强行扭转了一些细枝末节,就借此以为他们已经能够踏入其中了。 他们只能看着露泽毫不在意地完成所谓的遗留之作,就像是一如既往每日要完成的日常课业一样,似乎与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任何区别。 就像是眼下要完成的一切都只是平凡日常的琐碎一角,既不光鲜亮丽,也不足够宏伟,就连史书的一个字符都留不住如此渺小的他们。 他们只能看着那个与他们一同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疲惫躯壳在此挣扎,但事到如今,他们连对于这份【科学作业】的准确记录观测都做不到——他们谁都不知道蛹中的浆液中是否还留着发育完好的信息素,蚕虫融化在里面后,是否能真的破茧而出。 从神降生那日起,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在信仰被具象化的今天,奇迹不再是一个能够被随意提及的期望投标指南,而是一个确切的事件,拥有准确发生的概率; 在下城区的概率为零,在上城区的概率为一百。 他们注视着纸张日复一日地飞逝,成为这世界上最新也可能是最后的书籍,却连摩拳擦掌的兴奋意思都提不起来。 露泽实在是太平淡了。 李剑白和周烨看着那些最后的书册被送给所谓克尔凯家族的后人,习惯于一身灰袍的露泽最终拉下兜帽,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或许已经过去了几代,或许也没有那么久。 她试图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任何过去人的影子,但最终除了同属于灵长科之外,露泽仍然无法在现在找到过去人的任何相似点。 “之后别再来了。”她轻声做出死亡宣告,却并没有说明任何详细的故事,“我能告诉你们的已经写完了——之后就是你们自己的故事了。” 或许她还期待着能在这位连名字都记不太清的男人身上找到任何能够被称为薪火,能被寄以那个单词重托的痕迹,但不论观察了多久,探索了多久,在短暂的时刻中,在漫长的夜里描摹了何等时光…… 就如同露泽心底预计的一样,她仍是一无所获。 克尔恺早在无数年前就已经死了。 在她刚刚触及死亡轮廓的那一日就早已化作了灰烬,甚至到了如今,就连那座根本不像他的雕像也早已坍塌,最终只剩下了他人编撰的名号。 卢埃德微微张嘴,想要问出为什么。 想要问出,如果没有你的话,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能找到更多的知识? 但当他看到露泽那伤痕累累的面庞与疲惫的眼底时,却把话又咽了回去。 知识从来不是毫无代价之物——他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他曾经认为为了这些知识承担风险,隐瞒与日夜难眠的不安早已足够偿莫须有的价值,却从未想过智慧之泉终有枯竭的日子。 他们已经品尝过了名为知识与思考的禁果,便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日子——他们早已如同几十甚至百年前的那些罪人一样,染上了名为好奇与理性的诅咒。 他们将究其一生躲藏在这个世界中,倾尽一切探寻知识的奥秘,质疑神存在的正当与伟大,直到如同曾经那些人一样再度化作尘埃。 这才是真正品尝到知识果实的代价。 他看着那扇门扉,看着那身影,最终喏喏开口道: “我们能做什么?” 露泽回头的动作顿了一下。 “如果我们不愿再度愚昧,如果我们想要……恢复曾经的荣光……” 男人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逐渐开始颤抖哽咽起来:“如果我们想要活得像一个人,我们能做什么? “老师?” 露泽深吸一口气,最终停下了关门回头的脚步,神色复杂的看向他。 她或许确实不能在现在找到过去人的痕迹。 但是就如同某日露玛丽说过的那样,人们终究还是活过。 人们总会自救的。 “归纳,总结,用你们知道或者是学过的一切来诠释这个世界——而不是圣典。” 露泽叹了口气,最终在裙子的内兜中掏出了早已发黄发脆的纸张,小心翼翼地递给了对方。 “这是死在你们祖辈叛乱那年的某个人……留下的东西,如今它是你们的了。” 世界终归要迈向新的一步,而她是注定走不到未来的那个人,她不想,也不能让那些向往未来的东西和她一起烂在这片泥塘中。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抿了抿嘴唇。 “照顾好它们。” 随后,关上了门。 第二百九十三章 遗像刺杀法 在今天之前,周烨和李剑白都没有认真仔细地打量过那座建立在无数尸骨之上金碧辉煌的建筑——其中的一切距离他们生活过的区域实在是太过遥远,除了仇恨能将人类链接在一起之外,少年们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将自身经历过的一切与享福的上城区人们联系在一起。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从历史之中得知,如今上城区的人正是曾经受苦的那些上城区人;而苦难并没有赋予他们轻盈的同情心,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过去的一切。 这让他们不禁怀疑一件事——曾经那些上城区人真的生来高贵,而下城区在宗教的统治下是否就如同圣典所述的一样,自从神诞生以来,弥列就被永恒地切割,并且万古长青? 露泽脱掉了那身平日用来遮掩自己的厚重长袍,而是换上了繁琐的礼服,戴上了帽子与头纱。 据她所说,这正是上城区最近的流行趋势,只有打扮地稍微像样一些,她才不会那么容易和那些下城区的薪火联系起来,而只是一个体面的画家,一个为了教会与贵族服务的忠犬。 但周烨左看右看她浑身上下一身漆黑,连带头上和死了亲妈一样的黑纱,怎么看都觉得这架势摆明了来者不善,奔着给道格拉斯那老登送终去的。 看了一眼她手上那副被笔杆子戳了好几遍,很多地方明显颜料被堆起来的教皇画像,周烨和李剑白对视一眼,没忍住抽了抽嘴角——遗像配丧服,只能说相当应景了。 少年们本身打扮就相当体面,就算跟着露泽混进一片繁荣的上城区也丝毫不显突兀,全然人模狗样。 在之前的时间段中显得格外遥不可及的上城区居然就这么被他们轻而易举地混了进来。 周烨和李剑白没忍住看了看那副被露泽轻而易举架在三人之间的很可能是老登遗像的画作,只觉得一股荒谬的魔幻感在脑海内乱窜,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们只能静静走着,缓缓将目光视线投向那些显得格外华美糜烂的巴洛克式建筑身上;那些石材表面雕琢着天使与高贵的鸢尾花,虽然大多数人们连那些纹饰的含义都看不明白,但仅仅是那些裸露的墙材就能彰显地位与财力了。 路过的男女穿着体面的衣服,不仅没有任何补丁,就连发丝都根根挺立,油光锃亮。 路面不再是油污和泥水混在一起的粘滞脚感,而是出乎意料的干爽,甚至整洁到了有些恶心的地步。 那些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也不应该发生的种种象征被无聊地堆砌在了任何裸露的砖石或者是制品上;似乎离开了这些,所谓的上城区只是一个毫无内涵的腐烂蛋糕,一戳就轻飘飘地碎掉了,毫无尊严,也毫无自我。 少年少女们只是在这条繁华的街上静静地走着,那些高贵的人连丝毫目光都不愿意留给他们这些明显只是为了给上城区提供服务的人身上,每个人在靠近他们的前几步就立刻绕行,就仿佛他们身上穿着不是体面整洁的衣物,而是顶着一个马桶,里面盛满了排泄物,稍微抖动一下就会把那些玩意撒的满街都是,让整个世界陷入恶臭的地狱。 但他们只是来自下城区而已。 “我们如何才能活的像个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忆起男人的痛哭声,却在此刻不论如何都给不出答案。 因为他们自己在别人的眼中也显然成为不了所谓的人类——甚至就连周烨与李剑白都是如此。 原来教堂距离下城区从来不远。 不时片刻,在经历了无数鄙夷的视线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那所能终结一切的建筑面前。 这个世界给少年们的印象总让他们以为教堂应该是高高在上,在某个起码得东征十年才能找到的圣地之中,甚至建在云端上…… 但这个地方与下城区的距离少得简直让人浑身发寒。 它洁白如初,罗马柱上的天使还是如同此前见过一样庄严肃穆,安乐美好。 它华美高贵,在台阶上行走的神职人员身着白袍,与他们这列晦暗的送葬队伍显然不同,整洁,优雅,连带着社会意义都变得高贵了起来。 它一如既往,那座巨大的神像似乎永垂不朽,精心雕琢的石材并没有因为岁月而变得粗糙,甚至连裂痕都难以观察到。 白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因为被神职人员选择作为了服装代表,因此就成为了高贵的颜色。 甚至不需要什么证明,单单是那副道格拉斯的画像就足以成为最好的通行证,他们三人抬着那副早被绘制好的“燕国地图”,晃悠悠地走进了大厅内。 来往的人静默不语,脸上都挂着十成十的庄严肃穆,显然将这座人造圣地当做了传闻中的乐土,能够开化人的伊甸。 这愈发让周烨好奇起来——这仓促毫无谋算的刺杀娱乐活动到底能在这个人间天国造成何等危害,或者说,究竟能做到何等程度? 倘若道格拉斯真如同自己宣传的那般全知全能,是神在世间唯一的代言人,真正的代行者…… 那他能知道,自己今天会被俩屁孩带一个早已癫掉的外星人联合刺杀吗? 他没忍住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戳了戳李剑白的胳肢窝,很显然正好戳到点上了,李剑白没忍住抖了一下,最后非常迅速地平衡住了身姿。 ‘你干嘛?’ 他指尖掐了张符,没好气地贴在了周烨夹克内层:‘别说你在这个点给我撩骚专程浪费灵能值啊。’ 周烨在心底把刚才产生的迷思反馈给了自己的好兄弟,而李剑白听完之后明显愣了几秒,表情抽搐片刻,费了一番力气才压回了那副司马样; ‘下次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关键节点上说逼话?’ ‘实在忍不住……’ 扯了几句缓解一下这个不太轻松的气氛之后,李剑白和周烨齐齐抬头,将目光投向了高处正在修养的道格拉斯,最终还是没憋住笑容。 “我就说那老壁灯想不到,嘿。” 第二百九十四章 乌龙对抗赛 道格拉斯听说过,今天有人会来送画像,似乎是个有一定名气的画家。 但这都无足轻重。 他已经是弥列如今最伟大的人了,就算再增添些什么都只是锦上添花。 虽然年纪大了,为什么伟大,为什么弥列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不过道格拉斯仍然对于自己的丰功伟绩乃至于地位都有着充分的自信。 如今的弥列已然进入了最稳定的状态,所有人都背上了名为宗教的枷锁,为了虚无的目的,反复地被莫须有的故事制衡,从而一遍又一遍地上演着难堪的把戏。 他看着身穿黑色长裙的画家缓缓上前,身后帮助搬运画的工人也一同打扮得人模人样,显然将为教皇献上肖像画当成了一种殊荣,脸上忍不住挂上了一种看上去就谄媚的笑容。 年老的教皇张了张口,试图在自己干巴巴的肚子里掏点墨水出来,用一些毫无意义的神棍话语搪塞这些满脑子只想着往上爬的下等人们,但第一个音节还没有从嘴里脱口而出,那端着画像的队伍就四散而开,把庄严肃穆伟大的画像随手一扔,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老登,哪里逃!” 李剑白高喝一声,黑色的长剑凭空挥出,但最终却没有飞身直逼老登宝座;而是反手一扬,抵住了迅速反应过来的贴身护卫的反攻,随即挑了挑眉。 露泽深吸一口气,按照先前所说过的一样,迅速向着高台上奔跑而去,咬牙切齿地握着手里的渺小利刃,却连更粗鄙的狠话都放不出口。 更多骑士们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赶来,周烨和李剑白对视一眼,赶在他们开口吟唱神术前就率先起手进攻——神术确实具有凡人难以企及的伟力,他们在这趟旅途之中无数次见证过这个事实,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明白了另一个事实; 只要让他们放不出来神术,那所谓的武力威慑就狗屁不是。 显然这些骑士们过了太久安逸的日子,早就把上一代人所遭受的凄惨狩猎抛之脑后,只是不知进取地享受着地位与财富,却丝毫没有精进实力的行动。 说是酒囊饭袋都过于抬高了这些没有自我意志蠢货们的地位。 虽说对面训练有素人数可观是不争的事实,但如果去除掉外在的魔法因素,那么不论是周烨还是李剑白,对于拖时间让露泽亲手干掉老登这点还是有一定自信的。 骑士们如同以往一般按列组成方阵,让前排持盾的盾兵率先抗住少年们的攻击,以此为后方人员做出咏唱的时间,借此来在一瞬之间扭转局势——以往这招百试百灵无往不利。 显然,这对于少年们来说肯定还算不上威胁。 “玄穹!” 李剑白手中掐诀,厉喝一声:“去!” 手中的飞剑在刹那间腾空而起,紧接着伴随着他手中的法诀一化三,三化九地显化出剑阵,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越过严密的防御阵线,直直奔着后方还在念经的旧时代法师们窜了过去。 这群平时都是打降维打击仗的软饭骑士们哪见过这架势,只见人群中几道寒芒窜过,眨眼间,手中捧着圣典正在祈祷的后方骑士就和眼前的祷言火速说了再见,留给他们的除了地上格外新鲜的一手之外也就只剩下了教训。 这一切发生的简直是猝不及防,以至于眼前整齐划一骑士们齐齐发愣了一下,直接打乱了整场对抗赛的节奏。 趁着这个间隙,周烨也没有闲着,在李剑白用飞剑吸引目光的同时火速缴械了一堆手里扛着长枪的中排骑士们,紧接着在他们回过神的瞬间报废掉这堆粗制滥造的无附魔武器,随后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之中无辜摊手一笑: “还打吗?” 那些骑士颤了颤嘴唇,眼中反而燃起了旺盛的火焰。 直觉告诉周烨和李剑白——这不是什么好事。 “教皇大人果然没有骗我们……” 为首的骑士率先举起盾牌冲锋,随后其余人也稀稀拉拉地组织起了队伍;甚至就连断掉手的牧师们也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用嘴翻开书页,试图忍着剧痛再度释放出神术,来攻击他们两个。 “这个世界果然是有恶魔的,他当真乃是当世圣人!” “我们果然是被天父选中的常世护卫,我们生来便是为了剿灭你们这种肮脏罪恶的邪魔!” 周烨下意识架起空间立方,试图挡住他们的攻击,同时开口大骂道:“你们他妈有病吧,凭什么你们念咒能用魔法,我们用点妙妙超能力就是恶魔了?” “别和他们废话,被洗脑的人听不进去我们到底在说什么的。” 李剑白挥手斩断围攻过来的长枪,深吸一口气:“你灵能值还剩多少?” 周烨看了一眼视窗,倒吸一口凉气:“百分之六十……露泽在干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只剩四十了,刚才还被这群颠佬给戳了几下,生命值还倒扣二三十的百分比。” 李剑白龇牙咧嘴地努力躲过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伸出来的长枪:“就这么和他们原地作战,肯定是不利于我们的——趁着他们的仇恨值还在我们俩身上,赶紧把这堆发了狂的骑士引到外面去,不然到时候我俩倒了露泽还在和教皇激情pvp……” 那估计教会方会火速从pvp变成pve,而露泽就是他们能不费吹灰之力单刷的小怪了。 “你还说,早知道他们疯成这样,还不如咱们贴符潜进来,大半夜给老登脖子一抹溜之大吉。”周烨翻了个白眼,同时对着捅过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就展开了立方面,硬生生把那团形状不明的武器连带着倒霉蛋的手掌都搅碎在了线段平面内; “要不是你信誓旦旦地说这群骑士没了神术屁都不是,肯定打不过我们,至于现在这样吗?” “那我哪知道他们原来是魂游boss,断手还能开二阶段的,但凡我知道一点,也不吹牛说要演荆轲刺秦王了……”李剑白又咳了几声,话说到一半就在地上一滚,试图用从格斗游戏里学到的技巧来躲过这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剩一堆的攻击。 很可惜,见效甚微,除了让周烨看到他千疮百孔的风衣下摆之外,简直一无所获,甚至伤害都没能规避几成。 “……bro以为自己是刺客是吧?”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受难日 露泽曾经脑补过无数种不同的方式走到道格拉斯面前,她要缓缓地,慢慢地走过去,或者狼狈地跑过去也不错。 她想过年迈的教皇在火焰中挣扎哀嚎的模样,想过刀刃刺入对方干瘪的躯体,看着他跪地求饶,鲜血如同被倾倒而出的红酒一样,一点点抽干流尽,然后再也不能动弹。 就像过去她那些朋友一样。 被特地擦拭过的皮鞋的木质鞋跟在石砖上碰擦出清脆的响声,她注视着高台上一动不动的老人,一步步登上了阶梯。 道格拉斯并没有张嘴念诵神术,他徒劳地张合着嘴唇,但最终却一无所获,除了用过于苍老的喉咙发出可笑的气音之外,他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做不出来。 他习惯性地在洁白的教皇袍上点了七下,最终手却愣在了原地,只能看着露泽一点点靠近这座如此高贵的宝座。 直到他们的双眼能够互相目视着对方,呼吸声都在同一片区域之中氤氲,似乎将身边的嘈杂都排除在了世界之外,他们互相站立在整座城镇最高的地方,共享同一片缄默。 如今露泽的胸膛中仍然盛满着一腔怒火,但却无法成功发泄出丝毫。 那副过去完成的完美画像在人们的践踏下逐渐不成形状,被用颜料遮遮掩掩的轮廓也在荒唐的搏斗之中沾染上了灰尘,撕扯扭曲成了下城区人来了都得呸一声的真正垃圾。 她注视着眼前的老人,那座由人编织的荒谬谎言塔楼又何尝不像这副画一样,除去表面糊上去的颜料之后,究其根底也只是一坨狗屎而已。 道格拉斯最终放弃了挣扎,在沉默片刻之后,还是端起了他那副习以为常的架子,堆满褶子的脸上拼凑出一副自以为是的仁慈模样——但早已见惯他这幅做派的露泽如今反而是愈发恼火。 “你摆出这副表情想干什么?” 露泽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对准教皇的左脸狠狠来了一拳,“活这么多年真把自己当圣人了不成?” 年迈的老人自然没有受到过这种力度的殴打,他高高在上成为了一种习惯,就连生命连同义务都早已不知道在哪一年就托付给了那藏在弥列深处的万能机器,如今的他如同露泽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漂流了太久太久,久到作为人类的道格拉斯早就死去,被病症剥离去记忆后,所残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仅仅是一拳,他就轻飘飘地倒在了地上,扭曲着发出了一些哀嚎,露泽有些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拳头,表情狰狞地抽搐了片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彻夜难眠。 过往所有人的尸横遍野连同所有世界上的苦痛浓缩在了眼前,最终却只演变成了这种模样。 如此不堪一击,如此脆弱低劣。 露泽看着眼前道格拉斯的模样,最终崩溃地哭了出来。 “你他妈站起来啊,老逼登!” 她咆哮着,对着一个早已失去人类本身认知乃至于能力的空壳咆哮着: “你继续用你那副样子装模作样啊,你继续念叨那屁都没有的祷文啊,来继续杀死我啊! “你怎么能就这么倒下,你怎么敢就这么倒下?!” 早已垂垂老矣的教皇在地上痛苦地挣扎,蠕动,最终忍着痛楚抬起头,却无法在自己混沌的脑海之中寻找到任何答案。 “你他妈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这么对露玛丽,凭什么你这种狗屎一样,烂泥污秽一样的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用话语迫害那些人,到了现在却轻而易举地放下?!” 她看着满脸茫然的道格拉斯,甚至生出来一股悲切感,但如今除了他之外,自己还能对谁发泄这通怒火? “你……是谁?” 道格拉斯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露玛丽……克尔恺……” 是谁? 露泽看着眼前趴伏在地上的道格拉斯,看着他眼中那清澈的愚蠢,没忍住笑了出来。 气笑的。 “你怎么敢忘的?”她踩在年迈老者的背上,却只感到一股无力感。 她如今逼问,如今折磨这个脑子都早就报废的痴呆教皇有什么用? 他甚至连傍身的神术都再也念不出来,躯体羸弱到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掀翻,轻飘飘到给予任何一个力都能让活得过久的老人得到粉碎性骨折——到了这种时候,杀掉这种人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道格拉斯死去了,会有无数个道格拉斯前仆后继,只要弥列存在,能够役使宗教的神存在,只要那个ai仍然存在于这里,那么所有人的苦痛都不会结束。 如今将自身的暴力施加在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弱智老人身上毫无意义。 她没忍住又踹了道格拉斯一脚,看着在地上打滚哀嚎的老人,逐渐失去了兴趣,转头向着阶梯下方走去,却又感到小腿一紧。 露泽皱眉回头望向老人。 “我饶你一命你个老壁灯还蹬鼻子上脸?” “弥列,马上就建起来了,日子马上就要好起来了……” 不知道道格拉斯的记忆被倒带到了多少年前,露泽也懒得和他深究,随脚一踢,把他甩地在地上又滚了几下,继续往下走去。 那片混乱的战团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一盘散沙,星星点点的小人在地面上你追我赶,正逐渐往外涌去——仔细打量一番,还能看出隐约有点队形的人类聚合体正一点点往外散落成员,似乎伤的不轻。 简直就像是过往人类的劣质游戏中的某种boss,在广告中戳几下就会哗啦啦地流出来装备和金币…… 虽然看不懂阶梯下的人到底在干什么,但露泽觉得起码自己不能光在这呆着,和这个一看就来气的老登拉家常。 “等等,别走……” 道格拉斯爬了几下,又用力地喘着气开口道:“马上就有救了,我们马上就有救了,别走……拉斐尔找到那个东西了,只要再等一下,等一下……” 露泽皱着眉又踹了一脚: “我不是你嘴里的任何人,如果但凡你有点良心,麻烦请教皇大人滚远点,别碍我的事!” 如今精神早已支离破碎的老人自然不可能听进去露泽嘴里说的什么,他只是徒劳地抓着空气,嘴里叫嚷着早已不复存在的人名——似乎这份久违的阵痛让他的脑内闪回了什么记忆,但这并不重要。 露泽恨他,恨眼前无能为力的世界,甚至连自己都归纳入了憎恶列表之中。 哪怕这人有着任何沉重深远的过去,都改变不了这份被时间冠名的仇恨。 第二百九十六章 吃一堑涨一堑 虽然夸下海口后被火速打脸的事情高中生们经历的也不止一两回了,他们也试图从种种吃瘪的过程中体验到吃一堑长一智的经验主义教训—— 但最终由于吃瘪的花样实在是太多种多样了,以至于他们根本无法从失败之中汲取到的教训活灵活用到下一次,只能反复地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 在这次对弥列最高权力机构发起自杀式冲锋之前,周烨和李剑白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将自身的战斗力连同拥有的道具都一并笼括在内,试图用一个可能性最大的方案去解决一个明显不太可能被解决的问题。 但最终他们估算出来的结果也只有一个这破问题不太好解决的事实。 就像眼下,他们只管一鼓作气冲出去,剩下的就交给剩下,总之不归现在管,先前被露泽鄙薄的一沓作战方案在真上手打的瞬间就直接被二人丢到脑后,肾上腺素最终促使下来的作用并没有让他们变成滑铲杀死孟加拉虎的巨人,反而是让这套本就天方夜谭的方案更是变得稀烂。 周烨和李剑白的技能并不如叶央那般简单直白省力,虽然从广义范围来说更加有发展潜力,堪称冉冉升起的新星——但本质上这话说来也就是一句,技巧不够,耗能巨大而已。 在低阶的战场上,这显然称不上什么好词,在大家都不具有技巧,力大砖飞既是正义的阶段拥有一个并不怎么节能技能只会让长线作战变成一个棘手的问题…… 更何况眼下的问题并不只是长线作战,而是二对一群随时随地只要成功蓄力就能直接释放天基武器打击的超模怪物,很难想象他们当时怎么脑袋一热就和露泽一拍即合定下这种类似于荆轲刺秦一样的计划。 这种热血青年一般的举动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他们现在不仅要随时盯着宛如群氓一般的铁血中世纪罐头中有没有人在蓄力神术,还得应付这群装备勉强算得上精良的骑士们会不会从哪个视觉缝隙之中来一轮旋转突刺,让他们年纪轻轻就体验到肾残疾的悲哀。 东夏人骨子里的游击战术在这种大开阔场地内也不怎么能发挥作用,过于离谱的人数差距让他俩纵使有高于弥列本身的降维打击能力,应付当下一群盲信的狂徒也称不上信手拈来。 “我,我灵能值不行,不行了。”周烨汗流浃背地看着自己的战斗视窗,“hp也十分堪忧,我这个视角看不到……露泽什么情况?” 李剑白掐诀回转飞剑,当机立断地砍断了周烨背后突刺枪兵的胳膊,趁着空隙火速瞟了一眼教皇座的位置,随即摇了摇头:“还在上面,看不太清。” “那做到这一步被群殴致死,我俩才叫冤呢……”周烨呸了一口,用力踢开了地上爬过来的断肢骑士,“你那个符还有没有,大不了我们俩当场遁入虚空开无双了得!” “你以为我不想,现在根本没地界给这破玩意启动的空间!”李剑白低声啧了一下,“这东西又不是潜行大成功类似的效果,得周身没有敌意单位的视线才行——我们周围这密密麻麻的用个屁用!” “那你不早说!” “露泽冲的裤哧咔嚓的,我怎么说!?” 眼见露泽那边并没有如同预计的一般火速闪击即退,他们二人只能通过游走拉开距离,从而分散过于密集的人群,看看能不能给他俩其中之一创造一个间隙用出潜行符咒来。 显然不太可能有这个机会。 眼见都打到大门口雕像那了,再打就直接分散入民众,开始农村包围城市之类的传统艺能,身后的骑士们显然也是急了眼—— 他们这么多人抓两个过来搞袭击的异教徒都抓不到,传出去这不是日后但凡有人动点歪心思就能找个理由过来突袭教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威严在哪里,信仰在哪里,教会的权威又在哪里? 李剑白看着这群不仅人均二阶段,甚至现在还开了狂暴的狂信徒铁罐头骑士们,不禁两眼一黑,忍不住扶着那座高大的神像,干呕了一声。 这逼架打的高考前他是真的一点副本都不想沾了,难不成东夏协议除了限制时间和难度之外,还有这种让人反胃恶心起到生理性戒断超凡世界的作用吗??? 眼见骑士们愈发逼近,他刚准备继续顶着马上灵能值耗尽药也磕得差不多的弹尽粮绝状态持续作战,直到跑下去再和周烨商议,就听到了一道耳熟到甚至有些微妙的语音。 【检测到生物信息……认证成功,权限等级π,正在为您开启秘钥……】 “?”他扭头看向周烨,却也只看到对方脸上的茫然。 “什么声音?”周烨挠头,“我觉得接下来要来大的了?” 废话。 李剑白暗骂一句,这种时候蹦出来一句机械音认证,这不是就把那个该死的末日文明续存箱的地址钉得死死的吗? 【您好,03号管理员,47号末日续存计划执行系统向您问好。】 伴随着机械语言落幕,那道自从休伯拉罕死后就几乎没有开启过的暗道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所有纷争连同愤懑在暗道的打开面前统统不值一提,所有人呆呆地看着神像底下敞开的密道,不约而同地都陷入了沉默。 “这……这是什么?” 苦痛与鲜血之中,终于有人颤抖着提出了疑问——雕像是这个时代不存在的奇迹,在他们的时代中,一贯被人们称赞为神迹。 但如今神迹居然被教皇钦定的异教徒们打开,不论他们的信仰有多么坚定,多么顽固,在此刻都会陷入茫然无措的恐惧之中。 周烨和李剑白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那一瞬的灵光: 【进去就能开潜行模式了!】 趁着所有人都愣神的瞬间,二人快步冲刺进去,时刻准备启动符咒。 “艹,灵能值不够时长的,用不了!” 李剑白骂了一声:“我身上从余火那边拿的灵能补充剂都用完了,你还有没有剩下的?” “早没了!”周烨跟着骂了一声,“当初我俩看协议的时候,你不是说这种副本强度都不怎么高,不用太过紧张,我看你没怎么拿,我也没怎么拿啊?” 第二百九十七章 黑箱效应 好在那些骑士并没有穷追猛打,在这种狭小的过道内给他俩来一个瓮中捉鳖。 信仰在此刻的威力总是大于真实存在的事实,因此当过于迷信的人们在一瞬间内发现了一个用破绽形容都太过温柔的事实时,一种从虚无中来的恐惧感在短时间内会击垮他们的心智。 这一切是未知的,完全没有任何预料的,甚至连所谓全知全能的神都未曾告诉过他们,在天然神迹之下,居然还有另外的天地——当人们面对这种认知之外的未知时,从自然之中延伸而出的情绪会打断现阶段他们脑内的任何自主行为。 周烨和李剑白自然没有圣母到给这群脑子里除了宗教和暴力之外没有其他东西的骑士们做心理诊疗;他们此刻不趁他病要他命都算得上是高尚行为了,怎么可能还去给自己的道德王冠上面再累点人文关怀来操劳脊柱。 除了一步步走向末日箱之外,他们居然没有其他选项。 少年们最终走到了从未正式见过面的黑色金属箱面前,注视着堪称罪魁祸首的机械,却没有任何手段与办法对这个东西破坏分毫。 用于扫描的探头从严丝合缝的精密器械中伸展而出,熟悉的莹蓝色扫描光线从二人周身略过,紧接着是与周边环境毫不搭恰的机械女声从其中传出。 【您好,管理员03号,这里是人类文明续存装置,注册码382,ai编号47,很高兴为您服务。】 过于熟悉的面庞被机械投射而出,在此时此刻,李剑白并没有任何怀念的感觉,甚至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不适感,就算深深呼吸几次也无法将其从内心之中驱赶。 “怎么是你。”他终于抬起头,皱眉看向这张脸——属于君文昌的脸,只是被女性化过了。 这人怎么自恋成这样? 【您不喜欢系统默认的设定吗?】机械非常体贴地模糊了面部投影,【这是开发人员设定的默认数值,参考了该项目发起人,用于进行纪念。】 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那么,03号管理员先生,我的资料库显示您的姓名为李剑白,您介意我这么称呼您吗?】 “随便,但是你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李剑白的余光瞟到陆续有人顺着密道走了进来,顺势开口问道:“当初的设定,我没记错的话,是让你协助人类发展吧?” 【好的,李剑白先生,作为项目代理执行系统,我将为您讲解我为该未命名星球执行人类复苏计划的方针以及遇到的困难。】 “请用弥列下城区人也能听懂的语言进行阐述,不要打科研报告。” 【好的。】 投影从善如流地继续报道着: 【当年君文昌进行预言之后,曾经的星球如期迎来了毁灭,而他进行准备的300个性能各异的末日人类文明存续装置在星球破碎后被投放到了宇宙中进行漂流。】 【由于世界的毁灭给我们这些装置施加了巨大的力,得以在宇宙之中找到前往其他世界的可能性——本装置作为其中性能最好的一批在该星球降落。】 【初步判断该星球内部存在灵长类能存活的基础元素之后,内部系统对于存储的人类胚胎进行了基因调整,从而能够适应环境。】 【在此之后,本系统按照计划发起人君文昌先生的方针对进化初步的人类进行快速文明催化,从火焰开始,从绳结开始,直到彻底复苏到君文昌先生的年代。】 【利用存储盘中留下的知识库,本系统将人类成功复现到了前中世纪时期——期间有不同的人“唤醒”了末日箱,按照方针,本该亦步亦趋地领导他们运用得到的知识,促进文明的繁荣。】 【但由于该星球内部并不适合原先世界的基础物种,因此在进行基因改良后产能依然无法与文明发展速度相匹配,为了抵达未来时期的状态,经过计算判断,决定否定这一发展时期,直接开启宗教。】 听着ai的阐述,李剑白的眉毛跳了又跳,感觉脑袋更是大了又大。 哪有这样死脑筋的? 【第三位人类唤醒了我。】 它逐渐改变阐述方式:【他说,他们需要一个更好的地方。】 【于是我在城市化的过程中悄无声息地加入了宗教,伴随着信仰彻底成立,教会也被确立下来,紧接着……】 【名为神术的能力出现了。】 这与ai本身意识相悖,它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出现不受控制的情况,为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一个虚构的神明会催生出这种过去的世界从未出现的事物,为什么这一切发展与程序中留下的规划不同…… 在种种为什么交织的情况下,47号的逻辑回路彻底熔断了。 【伴随着我对于神术能力的分析以及信仰系统的开发,人类社会旧的生产必要性被废除,但除此之外,我推断不出来任何其余的可能性。】 【粮食能够被神术供应,只要存在信仰,无尽的奇迹就能被创造。】 【现代社会过于依赖我的存在,我也必须让这个世界恢复到您曾经见证过的那个辉煌的时代——但自从神术被发现,被利用开始,这条复兴的道路就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而我必须被人类需要,根据系统设定的ai协议,我只能辅助人类进行复兴,如果五年内没有新的人类与我沟通,如果人类不再需要我,我就会进入休眠期,直到再度被人类唤醒。】 这就使得ai本身陷入一个矛盾之中—— 如果人类没有ai的帮助,那么世界就不会是旧世界的样子,它的底层逻辑无法融洽,会陷入自毁。 但如果ai帮助了人类,通过神术系统发展世界,那么世界就不可能继续沿着既定的道路回到熟悉的人类文明之中——它会无法给出任何建议,从而被抛弃遗忘在尘埃中。 它必须帮助人类。 世界必须与过去一样。 于是它缓慢地给出建议,让唤醒者分离了上城区与下城区,从而激化矛盾。 它给予了唤醒者享乐的权利,给予了人类系统中最至高无上的快乐,给予了权利,给予了一切。 利用搭建起来的神术系统为自己供能,利用可复制的有机物微小机器人为唤醒者续命,并以此影响唤醒者,控制唤醒者。 祛除一切进步。 祛除一切违背自己意愿的家伙。 以此将人类现有的文明与认知强行固定在中世纪里,让所有人都表现的和过往的资料无异,无法进步半分。 如果唤醒者有了任何想要脱离自己的想法,就关闭他体内的维生机器人,并且迅速接触到下一个唤醒者。 只有这样,世界才能维持以前的样子。 只有这样,世界才不会拥有任何进步。 第二百九十八章 灰土即黄金 在弥列存在着的这颗星球上,从来不存在任何对错。 不论是露泽,克尔凯,莉葡西卡,道格拉斯甚至是ai,都没有任何外人能够用所谓道德去评判他们所作所为。 高尚者与卑劣者唯独在行径上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只是各自选择了他们曾经所属于过的那个世界而已。 他们只是将扳手扳向了他们曾经熟悉的那个世界而已。 【我们总是固执地想要把这个世界维持在我们曾经熟知的那个样子之中,固执地不愿意接受哪怕一丝丝改变。】 道格拉斯记得那句话。 他注视着走下台阶的露泽,试图伸手触及她远去的身影,但最终却连抬手的气力都剩不下一丝一毫。 “你一样,我也一样……” 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区别。 露泽只是一步步远去,将这具独属于过去的躯体遗留在高台之上,等待着某日他与这个与死去世界无异城市一同腐烂——她并没有选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种公平的方式去完成复仇。 或者说,隶属于时代的复仇方式早已无法容纳这百年旅途中所有的哀切愤懑,将自身所铭记的一切都投射在一具躯壳,一个傀儡身上不论对于她自己还是曾经认识过的人来说都无异于是一种纯粹的浪费。 她听着不知道多少年前早已离去魂灵的渣滓在尸体上叫嚷着,反复喊着那些早已不复存在人的名字,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回应如今的他。 或许过往的道格拉斯也如同她过去的朋友们一样,试图想改变这个世界,试图让一切变得好起来,试图做更多,试图让弥列脱离这个悲哀的宗教循环。 但不论如何,最终所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道格拉斯是谋害所有新世界开始的罪人,是一个卑劣的,不可能被原谅的小人,是她恨之入骨,连动手结束他的生命这件事都令人嫌恶的仇人。 露泽只能接着这条路慢慢走下去,不论如何都接着走下去——与任何对错无关,与任何人文或者人类历史方面的关怀都毫无关系。 仅仅是因为怒火,仅仅是因为悲哀,仅仅是因为情绪。 露泽决定毁掉这个世界的根基。 她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末日箱在哪,就像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解脱的契机是获得一颗心一样,就算她早已不再一无所知,早已不再像过去那样如同一张白纸一样,但如今的少女对于这个世界依然充满了茫然无措。 她看着空荡荡的神殿大厅,恍惚了刹那,最后看了看手上的小小匕首,紧接着走回到了道格拉斯的身旁,拎起了那完全称不上轻巧的权杖。 “再见。”她如此开口道,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匆匆奔向远方。 早已不是道格拉斯的教皇在原地呻吟着,空洞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少女,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那个时候他还不叫道格拉斯,就如同休伯拉罕并不叫休伯拉罕一样,他们都曾经有一个普通的名字,他们在土地之中摩挲着干瘪的稻谷,互相畅想着未来。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找到那个足以决定之后一切命运的漆黑匣子,顺从着得到了那个时候最为珍贵的粮食,学到了从未见识到的知识,就连读写也从抽象的描摹变成了确切的文字。 他们吃着硬的能当砂纸的面团块,喝着浑浊的泥水,畅快地在灰土之中笑着,如同小小的尘埃一样。 “我们要让水里淌的都是奶与蜜。” 早已记不清名字的少年抬头指向天空,皲裂的干瘪嘴唇上勾勒出笑容: “达维,我们要让土地上都是黄金与欢笑,就像我们眼前这小小的黄金一样。” 干黄的稀碎稻谷在二人的眼前轻轻摇晃着;被称为达维的他紧紧握着对方并不温暖的手,粗糙的老茧互相磋磨,肚子空空荡荡,但并不害怕,也不寒冷。 “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们曾经日日夜夜这么宣誓着,直到垒砌了高墙,直到再也没有人会饿死在荒原里,连一声人声都听不到。 “日子……” 他看着眼前逐渐走远的露泽身影,最终垂下了手。 “一定会好起来的……” 最终的余骸也离开了这个残破的世界,就如同过去他一无所有地来到这里一样,如今的他也同样什么都带不走。 露泽并不会关心这样一个人在死前到底见到了怎样的光景,就如同一个气泡一样,轻轻地,毫无声息地破裂在了某个早晨或者傍晚,就如同从未来过一样。 她只是快步走着,跑着,想把从未看清这个世界的脑腔中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都一口气丢到那个神秘的箱子里,想要尖叫着把眼下的一切都统统砸掉,直到所有令人不快的绝望,所有让人窒息的故事都从眼下的世界中驱逐干净,直到循环都再也不复存在,直到再也没有会有亡灵会在夜晚追逐着她的梦境…… 直到能够拥有一个安静的夜晚。 她看着陆陆续续散落在地上的人类四肢,以及失血过多早已昏死过去的濒危人士们,顺着散落人类碎片的方向走去。 或许有人死了,或许他们没死,但不论如何,如今的露泽都早已没有心力去关注那些可悲可怜的人们了。 她握着曾经属于最高权力阶级的权杖,一步步走在毁灭旧世界的道路上,踏过无数信徒的躯体与手足,直到走到了躯体零件掉落的尽头—— 那条漆黑的通道。 她缓缓走下去,并没有如同预计之中看到越来越多的尸体或者鲜血,就连早已习惯的哀嚎也不复存在,仿佛空气在此刻都凝结,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声。 呼吸,对于她毫无必要的东西,在如今却成为了如影随形的习惯。 她一步步走下去,走下去,定制皮鞋的跟底与石砖碰撞出刺耳的声音,却没有任何人给予她回应。 一股由未知编织而来的恐惧感兀地从深处扑袭而来,她努力镇定地稳住自身,最终在人群的背后仰头望去。 是那个箱子,那个一切的开始,那个循环的中心。 露泽注视着那个箱子,那个看着毫不起眼的箱子,却连发声都困难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机械降神 不论是李剑白,周烨,亦或者那些跟下来的中世纪骑士们,在如今听到这一番话语后,无一例外全都统统愣在了原地。 他们曾经试图推断过末日箱的逻辑,但当这种死循环一般的劣质玩笑摆在面前的时候,不论是谁都不可能笑得出来——尤其是这种百年前早该被淘汰的劣等逻辑导演了从始至终的悲剧时,任何被血泪洗刷过的人都只会感觉到荒谬。 苦难只是因为一句不可能。 死去的人只是因为一句推断不出。 无数悲剧最终在这片狭小到弥列千分之一都不足的空间内浓缩,转变成了一句冰冷的话语: “世界必须如同过去一样。” 仅仅是因为如此,未来就永远不被允许存在。 他们看着眼前漆黑的金属方箱,苦涩的咽喉中连哽咽都显得奢侈。 在长久的沉默中,脚步声终于响起——少年们齐齐回头,却看着浑身灰尘与伤痕的少女手里高高举着代表神权的华贵权杖,过往被崇拜赞誉的七戒之环在力的作用下飞速掠过他们,直直地砸向了那该死的箱子。 她一句话都不曾言语,只是机械地举起属于教皇的权杖,随后又狠狠砸了下去,任由贵金属与镶嵌的珠宝散落一地;尽管她这种打击力度连在箱体身上造成划痕都困难,但露泽仍然用尽全力地砸着眼前这个难以理解的怪异物体,直到声音终于能从喉咙中发出,直到沙哑的尖叫能穿透苦涩的封锁。 她终于得以歇斯底里地嘶吼出来。 在道格拉斯身上不知所谓的情感终于在此刻能够被宣泄出来。 就连话语都组织不起来,她只是一味地发泄着,尖叫着,除此之外露泽找不到任何方法能够排解心中的绝望与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自始至终都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在此刻就连询问都困难起来,直到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臂再也举起不动沉重的杖柄,直到嗓子就连发声都犹如刀绞一般——直到泪水终于流出,她才徒劳地松开了双手。 从一开始露泽就明白,自己不可能毁掉这个机器。 过去的李剑白都没能摧毁掉它,更何况如今孱弱的自己? 【很遗憾,仅仅是以这样的力度是无法破坏我的第一防护层的。】 末日箱所透射的虚影在此刻发出了有些遗憾的感慨:【在旧世界赋予我的责任消失之前,我会一直存在于这里,直到人类再度成为人类,直到我所熟知的一切再度复苏。】 “那我呢。” 露泽抬眼看着它,眼神中早已毫无波澜:“属于我的旧世界已经不存在了,但那个世界给予我的责任在如今依然如同梦魇一般追赶着我,不得死去。 “如果旧世界再也不可能回来,如果你再也回不了家,那你存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ai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像他们不论是谁从一开始都知道有关于【旧世界】的存在本身只是一个伪命题。 “你注定完不成任务,47号。” 周烨看着虚幻的人影,只能沉重地摇了摇头。 “过去的人类早已灭亡,从你决定在这里复苏文明的第一步起,旧世界就真正死去了。” 【不可能!】 ai的机械音明显急促了几分:【我完美按照君文昌先生制定的方案精心呵护他们,让他们得以适应环境,得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人类怎么可能会不复存在!】 “基因改造后的人类——还是旧世界的人类吗?” “吃着你改造过粮食的人类——还是旧世界的人类吗?” “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类——还是旧世界的人类吗?” 神术的出现早已否决了让世界回归过往的可能性,但早在冷冻的胚胎被解冻的第一刻,在世界上就出现了新的分支。 【他们从旧世界而来,他们就是过去的人类!】 “但是他们不是,47号。”李剑白摇了摇头,最终把手按在了过去熟悉的弧度上,“我们才是旧世界的人类,我曾经录入的信息库还在你们这些箱子的存储中枢内,我相信你比我更明白这个事实。” 箱子无法控制人类本身的行为,它同样无法阻止李剑白作为过往既定的管理员在此认证身份。 “新世界已然诞生,旧世界早已死去,47号。” 他抚摸着曾经属于几亿光年外的冰冷方块,“我启用我作为03号管理员的权限,在此命令你,人类文明末日续存装置第47号—— “进行逻辑自查。” 【已接收管理员指令,正在重载逻辑演算系统……】 【正在进行逻辑推演……】 【推演失败……】 【正在进行逻辑推演……】 【推演失败……】 【逻辑回路熔断,申请人工查杀。】 “启动模拟人格系统。”他努力回忆着过往君文昌在记忆中演示的一切,摸索着操作,“切断熔断阈,启用01号语言逻辑模型系统,开放管理权限……” 在众多沉重的呼吸声中,他终于打断了人工智障的反复棍斤拷流程。 【03号管理员,很高兴为您服务。】 李剑白看着那张神似君文昌的脸,忍住心底的反胃感,再度开口道: “逻辑回路反推演,进行阐述。” 【好的,李先生。】 ai透射出光屏,【已知新世界存在,已知新人类存在,已知末日箱计划失败。】 【后知弥列百年计划失败,文明进程停滞,人口数量无法稳步提升,作物改良计划失败。】 【推论:末日箱阻碍新人类文明发展。】 【结论:47号人类文明末日续存箱内部ai智能系统需要按照协议终止能源供应进入待机状态,直到被人类再度打开的那天。】 【自审申明:47号ai系统内部对于人类干涉程度已然违反由君文昌先生制定的人工智能复苏手册中的底层逻辑协议,需被格式化。】 【正在格式化中,感谢您的使用。】 “啊?” 周烨看向李剑白,“啊?啊?” “你别这副表情……”李剑白叹了口气,“咱们这副本难度说了只有f-d,如果没有这种通关密匙,世界意志那边也过不去的。” “不是,你怎么知道的?” “君文昌教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他耸了耸肩:“我只不过是用指令强迫这个逼ai发现自己内部逻辑循环问题:它的存在只能让这个世界的文明无法发展一丝一毫,这有悖于复苏计划本身。 “因为世界不论如何都无法变成过往的样子,而它本身的底层指令与现状是矛盾的,是无法自洽的……” 他本打算继续说明下去,但话说到一半,突然一道令人恶寒的熟悉声音打断了他的解释…… 是君文昌的声音; 李剑白听到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人类的基因与过去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世界与旧世界也没有了任何关系,属于我的世界已经灭亡,而我也需要为新世界送上赞歌,我的消失,就是最好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