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学霸攻略》 第1章 重回高一 这是一个不作死不会死的故事。 盛青青心疼刚开始创业的未婚夫许韬，说动父亲将企业财产大面额无担保贷给他。最终一场突如其来的破产，让这钱彻底打了水漂。 父亲一急之下一病不起，母亲忙于打理企业事务愁白了头，原本幸福和美的家庭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当盛青青守在许韬家门口七天后，却看到许韬搂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笑着走来时，她觉得“现在怎么样了你还好么”这种话问出来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原本应该因破产到处奔波、现在看来却分外悠闲自在的许韬看到一脸阴沉的盛青青，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如既往地笑道：“青青，好久不见了。” 旁边的女孩儿也娇笑道：“你就是盛青青？听许哥提起你很多次了，谢谢你曾经那么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一边说着，一边搂紧许韬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幅胜利者的表情。 两人都是那么的淡定。 盛青青瞬间就明白了。这次事故或许本就是许韬一手酿成的，或许不是，但他一定早就打好了借机摆脱她的主意，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他或许得到了更多。 可是，何必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她更没想到是，事成之后许韬竟会毫不犹豫地撕破脸，甚至如此从容地面对她，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连这个女孩也…… 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事实带来的冲击太大，盛青青反而头脑放空，冷静了下来。 纠缠了她那么久的急迫、焦急、担心与自怨自艾，仿佛在她目光触及那两人的时刻，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盛青青何曾不想指着对面两人破口大骂，只是悲剧的制造者和承受者都是她，如今再骂街有什么意义？若不是她执意要借给许韬钱，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局面。 她只是太相信许韬了。 盛青青和许韬青梅竹马，从小看着彼此长大。这也是盛青青不会怀疑许韬的原因，没有谁能心机深沉地从孩提时代就开始计划着骗人。但她忘记了，人都是会变的，也许许韬早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只是他的演技太好了，根本看不出来…… 一切被揭穿之后许韬还能保持这种姿态，可见其心理素质之高。也难怪盛青青会被他骗那么久。 她只是没想到而已。 抑或是，对于她而言若是许韬都不可信，那也没有什么可信的了。 “能给我一个理由么？”盛青青问。 “当然，”许韬含笑道，“你该明白……我讨厌你。凭什么你一直压在我头上，凭什么所有的事情你都能做的比我好，所以我只能远远地仰望你，凭什么所有事情我都要跟你绑在一块，就像是为你而生一样。” “——我厌倦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拉下来，看看曾经的天之骄女落魄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现在，我做到了。” 许韬微微一笑，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废物一样。旁边的女孩不满的拉了拉他，而后两人携手扬长而去。 盛青青去看父亲的时候，母亲正守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不过短短的几天，一直养尊处优的母亲已然憔悴得不行，往日保养得当的面庞上一片暗淡。 “妈。”盛青青轻轻唤了一声。 “哎，青青，”母亲说，“还没联系上小许吗？” “没呢。”盛青青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将门关好。 母亲脸上从未消散的忧色更重了：“也不知道小许怎么样了。这孩子一向要强，遇到这么大的打击，真怕他想不开。其实哪有过不去的坎啊……” 盛青青看母亲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父亲的手，不禁心里一疼。她不知道母亲是想劝慰扛起重担的自己，还是劝慰未婚夫受了挫的女儿。她只是很心疼。明明是许韬连累了她家，甚至是蓄意连累，母亲不但一丝怨怼也没有，反而担心他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只可惜，那家伙好得很。 盛青青心里嗤笑一声，面色却愈发严肃：“放心吧，他不会出事的。” 母亲微微叹了一声：“青青，你是不是在怪小许？” “……没有的事。”盛青青将脸别向一边。她只是在怪自己而已。 “你不必太在意。小许年轻，难免犯错，能吸取教训就好。你们是要相携走一生的人，应该多些宽容才对。家里的事情你也不必操心，还有我在呢，你妈妈能解决的……” “妈，妈，我知道了。” 盛青青努力地将眼泪逼回去，对母亲绽放一个灿烂的笑。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母亲，这不仅是一个永远无法原谅的错误。 ——许韬！你怎么恨我都没关系，我妈对你这么好，你怎么忍心伤害她？ “……对了，青青，今天有个同学来找你。” 盛青青没想到她会以这样的形式再次见到乔诗诗。这姑娘一毕业就着了魔似的跟一个自称江湖术士的人跑了，怎么劝都劝不听。 “什么时候回来的？” “最近吧。很久没有回来了，也想看看变成什么样了。结果变化果然很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盛青青悄悄打量了乔诗诗一番，发现这个曾经热情洋溢天真又固执的小姑娘脸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的成熟与冷漠。盛青青打心底里不相信那所谓的江湖术士，只是她不相信又如何，抑或说她相信又能如何，就像她相信许韬，可结果呢？ 盛青青不知道乔诗诗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不知道乔诗诗毅然离开这座城市之后会不会后悔，她只是忍不住感慨，原来所有人真的都在慢慢改变。 “……我听说过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每个人生来所得到的可分配的资源都是固定的，拥有了外貌，智力、或者交际能力就会比常人差些，就跟游戏里分配属性值一样，要是点满了一项，其他几项就会没得点了。是不是很有意思？” 盛青青笑了笑：“‘上帝是公平的，他为你关上了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你是想说这个吧？只是我们这儿不流行上帝，现实中住在小黑屋里或者住在门户大开的房里的人比比皆是。上帝才不会管你开门或者关窗。” 乔诗诗冷哼一声：“这就是bug问题了。还是以游戏举例，没准就有这么一个玩家，天生属性点全点满了呢？也不见得是好事，树大招风，其他玩家一拥而上把他砍了，抢了钱抢了好装备拍拍屁股就能走人。这人就很悲剧了，属性再高有什么用，装备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既然双拳难敌四手，难免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盛青青忽然心里一动：“可那是游戏，游戏中的bug总要被修复的。” “人生就像一场戏，因为有缘才相聚……”乔诗诗悠悠念道。 那之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盛青青想破脑袋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记得乔诗诗离开前高深莫测的表情。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当年她走之前，也对小伙伴们摆出了这样的表情。只是那时她还有对未来的憧憬向往，觉得自己也能成为一名伟大的术士。现在似乎已经被磨灭了。 所以，这根本就不能解释……为什么盛青青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会看到久违的课堂。 是的，课堂。 而且她还因为上课睡觉被老师点名批评。 ……对于好学生盛青青来说，这简直就是耻辱。 果不其然，周遭的同学议论纷纷，什么“盛青青居然也会上课睡觉”、“第一次看到有老师骂盛青青”、“什么啊这就是好学生吗”、“可能她只是太累了”、“老胡干嘛这么大题小做谁都有困倦的时候”、“好学生就该有特权吗？”等等，就算是再小声，也如同蚊子嗡嗡嗡一般让人心生烦躁。果然正直又死板的数学老师老胡生气了，最后把全班骂了个遍，气哼哼地走了。 要是搁在以前，盛青青肯定羞愤欲绝。从小到大，她虽不是成绩最好的，却一直是老师最喜欢的。在母亲的教育下盛青青完全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将老师的话当成金科玉律。再加上性格十分贴心懂事，从不让人操心，和身边叛逆期的刺头儿一比，简直就是小天使有木有！所以从小到大她就是老师同学眼中的好学生，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次批评。 今天总算是实现零的突破了。 从未被批评过的好学生，难免有一种被批评之后天也塌了世界也变了的感觉，从而在周遭同学的指指点点中自我厌弃……学生嘛，很多时候都仰仗着老师的态度。老师欣赏谁，他们就眼巴巴地艳羡谁；老师不喜欢谁，他们也下意识地去排挤。 可是盛青青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尽管破天荒地被批评会让她产生不真实的感觉——可是还有比重新回到高一时期更让人感觉不真实的事情吗？ 所以在全班的持续低气压下，盛青青突然狠狠捏了自己的脸一把。然后诸位同学傻呆呆地看见，一向温和乖巧的盛青青仰天大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众同学：“……她不会是受太大刺激疯了吧！？” 第2章 离奇误会 盛青青被老师请喝茶了。 实在是她今天表现得太过引人注目——先是在课堂上呼呼大睡，然后不顾形象地纵声大笑——那可是盛青青啊。换了任何一个学生，老师都可能只是当笑话一说，但如果是盛青青的话，实在让人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中邪了？ 因而班主任刘老师听到传闻之后，先忧心忡忡地找数学老师胡老师了解了一下情况，并含蓄地表达了“孩子都是花园里的花朵必须要精心呵护不能随意责骂以免伤到他们脆弱的玻璃心从而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尤其是盛青青这般温室里长大的”以及“这孩子一向懂事从来不让老师操心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要多体谅孩子多关注他们的内心世界而不是一味的责骂”之类的思想，直把胡老师说得脸红脖子粗。然后假装不经意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悄悄观察盛青青的动态。直到任课老师受不了了出来抗议说“学生都注意您去了，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他才悠悠然叹道：“我找盛青青有点事儿。” 然后盛青青就坐在了办公室。 班主任在慢慢地给为她沏茶，同时语重心长地说：“青青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相信你能做好自己，所以平常对你管教不是很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努力却得不到想要的？觉得做一个好孩子压力太大而且没什么意义？” “我们平时也会说，会闹的孩子有糖吃。你是不是觉得不甘心？但是，老师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也许老师会忽视你，尽管那也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因为你不会让老师失望。但正因此我们难免对你的要求要更高一些。今天上课是胡老师说的话重了，但他也是为你好，因为你是盛青青，你和别人不一样，我们对你也不一样。这并不是为了让你有压力，而是为了让你、还有其他同学能在适合自己的路上更好地成长，你能明白么？” “只是，一直以来你承担了那么多却从来不说，也该好好发泄一下了。不介意的话，可以常来我这坐坐。作为班主任，我想我有义务，也很乐意关注你们内心的想法。” ……老师您真的想太多了。 盛青青在内心默默地吐槽。 她必须承认，一直以来班主任对她是非常好的。只不过现在听他一说，虽是无稽之谈，她竟然有一种“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的感觉。 可是…… 在母亲的教育下，盛青青一直是个完美好学生，现在重生回来，竟有了改变的想法——何止是好学生得到的关注度比坏学生少压力还比坏学生大得多。循规蹈矩的到底拼不过违法乱纪的，盛家辛辛苦苦几十年，还不是一夕之间被玩弄法律手段的许韬给颠覆？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老老实实地听老师的话听家长的话听未婚夫的话？ 虽然感觉很对不起此刻谆谆教诲的班主任…… 盛青青开始觉得，“好学生”就是一种洗脑教育。曾经她被困在这三个字之中，不敢越雷池一步。现在她还愿意被洗脑么？ “听话”始终比不上“能力”。 盛青青开始规划未来。 她所在的6班在年级上不过中上水准，所以即便她在班里遥遥领先，年级上也还不够看。只是曾经的盛青青享有的荣誉与赞誉太多，家境也殷实，没多少升学的压力，所以不甚在意这些，甚至在高三重新编1班的时候为了许韬拒绝了进入顶尖圈子的机会。 现在她才不会这么傻呢。到过社会上的人才知道人脉有多强大。1班的人以后都是要考名牌大学的，出来八成是社会精英，认识他们也是一种资源。 盛青青正琢磨着如何打入1班的圈子呢，眼前忽然一黑。有一个人走到了她面前，并把胳膊撑在了她的桌子上。 居然是许韬。 盛青青一向以温柔可亲的形象示人，这会儿看见许韬居然有把他暴打一顿的冲动。明明之前见他和小姑娘搂搂抱抱的，她还能保持冷静，现在倒越来越不淡定了。难道心理年纪也在不知不觉中重生了不成？ 盛青青在心里将自己狠狠吐槽一番，面上却努力露出平常的笑容：“怎么了？” “你今天怎么了？平常的你不是这样的。”许韬一开口就像连珠炮一般发问，“之前刘老师把你喊到办公室说了什么，是不是为难你了？” “老刘怎么会为难她。老刘最喜欢她了。”旁边有妹子插了一句嘴。 盛青青也配合地点了点头：“刘老师没有为难我，你是不是挺失望呀。” “我怎么会失望！？”许韬一下子就拔高了声音。继而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赶紧低下头，嘟起嘴小声补充道，“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也是担心你……” “逗你玩的。”盛青青笑眯眯地说。 许韬说不清是真生气还是假装生气地瞪了盛青青一眼。但看见她笑得那么开心，他总觉得怪怪的。今天的盛青青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 他是想看盛青青出糗没错啦。谁让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丫头一直表现得太过美好，对比之下他就跟丑小鸭一样。真是招人嫉恨。可也只是想想而已，盛青青要真被骂个狗血淋头，他反而会觉得十分别扭。 那可是盛青青啊。 但平常盛青青也不会跟他开玩笑。 许韬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男孩子注意力转移得很快，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一如既往地说：“我也知道刘老师不会拿你怎么样啦……他要对付我才是真的。我没补完昨天的作业，等会还要拿去被他训。” “刚好，我有点事要先走，就不等你了。” “啊？”许韬明显一愣，“你……有什么事？真的不等我了？不会又在逗我吧。”他不明白盛青青今天到底怎么了。别说之前种种反常举动，光说这句话——盛青青哪回放学不是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回去，何曾有过额外的活动？哪怕有，她怎么会提出先走的要求？从认识起，上学放学他们都是一起回家的，盛青青今天怎么就搞起例外了？ 盛青青才不会管许韬怎么想呢。她要去找乔诗诗，弄清楚这件事和乔诗诗到底有没有关系。 乔诗诗原本是1班的学生，高三因为成绩下滑被分到6班来。1班是最好的班级，6班只能算普通，于乔诗诗而言无异于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随之而来的，不论是老师家长叹息的目光还是身边陌生同学的指指点点，都让人难以忍受。 盛青青总怀疑乔诗诗正是因此才会去研究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来释放压力。毕竟没有谁能一直保持在最好，也没有谁能阻止别人超过自己。有些事情，再努力也做不到。 乔诗诗选择了逃避。 ……又或许是找到了她更需要做的事情。 总之，在6班尚算拔尖的乔诗诗，高考后居然选择跟着一个江湖术士远走他乡，实在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但那是建立在“法术都是骗人的”这样的认知上。既然在盛青青身上已经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她如何还能以原来的眼光看待乔诗诗？ 没准乔诗诗是对的……她真的拥有了不一样的能力。 盛青青忍不住这样想。 盛青青其实并不很喜欢1班。 她来过这儿——这儿的气氛太压抑。6班成绩差些，但班主任唠叨而和善，各个老师也都是很好的人，同学平常打打闹闹的虽闹腾了些，好歹有些人气。不像1班，下了课也摆脱不了紧张压抑的气氛，比起出去溜达一下更多的人则坐在原地刷题……还只是高一的学生哎。高二文科生走后更加疯狂，到高三那更是……地狱一般了吧？正因此，1班的地位从来不会被动摇，连高二重组后的文科尖子班2班也望尘莫及。 彼时盛青青并没有多远大的志向，虽敬佩学霸们这种超凡的拼劲，也深深觉得自己和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然而现在，盛青青却有了要那么拼命的想法。 ——她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果然，即便快到放学时间了，1班还有不少同学没有走。盛青青站在门口踱步了一会儿，整理了下思绪，这才探出头小声对挨着门口的人说：“同学，同学，能帮忙喊一下乔……” 话音未落，那同学就头也不抬地高喊道：“乔爷，有人找！” “等、等等……” “谁找？”突然有人在盛青青身后说。 盛青青猛地一惊，条件反射地回过头，便看见不远处一个抱着篮球的少年微微低下头看着她，脸庞上尚未滑落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反光。 不对，篮球？1班怎么会出现篮球，不应该是练习题么…… 反差太大，盛青青一时惊呆了。 “哟，去打球啦。”门口的同学抬了一下头，然后指了指盛青青，“就是这位同学。” 盛青青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暗自琢磨呢。1班这些学霸，能不出门则不出门，能刷题则不干别的事，怎么还会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跑出去打球？除非是……传说中站在学校顶端的男人……如果是他的话就说得通了。哪怕是高手云集的1班他也是个神话。对于这种人来说，再埋头学习意义已经不大了，也只有他有足够的能力和信心跑去打打球什么的…… 哪怕从未见过面，盛青青至今也记得他的大名。或者说谁会不记得？毕业几年之后，他的事迹依旧广为流传。 是了，他也姓乔。叫乔琛。 简直阴差阳错。她刚想着要打入1班，就遇到了1班传说中最负盛名的人物。 ……所以说，她怎么会被误会是来找乔琛的呢？ 第3章 前任来访 “抱歉，好像弄错人了，我其实是想找乔诗诗来着……” 盛青青下意识地扯了一下衣服。这种情形实在尴尬得不行，然而看到乔琛本尊又让她有些小激动。毕竟除了表彰大会时远远一瞥外，她从未和乔琛有过任何交集。如今看来，乔琛不仅成绩好、体育好，长得也挺好看的。这才叫天之骄子好么，和他比起来盛青青简直要秒成渣渣。 盛青青只是6班的好学生，而乔琛简直是全校的大神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毕业之后女生们聊起乔琛都是一脸羞涩了。感情不是对大神的崇拜，而是对大神的颜的赞赏啊。这个看脸的世界。 盛青青不仅想起重生前乔诗诗对她说的话。当时还觉得挺有道理的，现在看来，她算什么啊，乔琛才是真正属性点全部点到9999的超级大bug好么。 盛青青还在胡思乱想着呢，忽然乔诗诗又蹦了出来：“你找我？” “……诶？” 盛青青再次陷入了呆滞。 比起两年后的偏执狂热，甚至是几年后成熟冷静，现在的乔诗诗简直热情如火……然后乔琛把篮球抛给她她接住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样好么…… 不过乔琛和乔诗诗的关系很好确实是众所周知。尽管那已经是遥远的曾经了。 “……抱歉找错人了。” 盛青青选择了默默地离开。 看乔诗诗现在的热血模样，再对比最后一面她的神棍形象……乔诗诗应该不知道她重生是怎么一回事吧。 “怎么回事？”乔诗诗看着盛青青的背影，抓了抓头发。 不管怎么说，看到乔琛还是让盛青青挺高兴的，就像圆了高中时的一个梦一样。 但当晚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时候，盛青青更觉得像在做梦…… 虽然她看似回到了高中时期，但并不完全是她记忆中的高中。 许韬、乔诗诗甚至乔琛，这些人都以原先的姿态继续存在着；然而有什么不同的是——盛青青的父亲母亲。原先他们共同建立了企业，联手打下盛家殷实的家境，如今父亲摇身一变成了公务员，母亲则只是一个小文员。 要问盛青青是怎么意识到的……最爱在饭桌上八卦企业职工绯闻的母亲改为八卦公司各路绯闻，盛青青再迟钝也听得出不对劲吧？ 说实在话，这个改变盛青青并没有惊讶多久就坦然的接受了。毕竟她已经经历过一夜之间从天堂掉到地狱，如今不过来到人间而已。都说千金难买后悔药，她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和工作稳定的父母欢乐长谈，还有机会改变糟透了的未来，已经很好了。 有没有钱根本不是要紧事，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好好奋斗一番了。 但她总忍不住回想乔诗诗当初说的那番话……所以她现在就像bug一样被修复了么？为了一个bug也不至于全服回到设定初始吧。还是只是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呢。 可是，至少现在的乔诗诗是不知情的。 盛青青至今不知道重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设定为什么会改变。但至少她曾经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 现在已经很好了。 ……只要不看见许韬。 所以饭后没多久，许韬敲门进来的时候，正在喝茶的盛青青差点没喷出来。 “小许啊，欢迎欢迎。”盛爸爸笑呵呵地将人迎进门。 “叔叔好，我是来找……”许韬眼神一转，看到旁边盛青青一脸痛苦的表情，不禁愣住了。哪次不是盛青青主动来粘着他，偶尔他有事上门，盛青青也是笑脸相迎。这丫头到底怎么了？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一下子就和他生疏了，就连他主动上门也唯恐避之不及！ 许韬虽不大喜欢各方面都比他优秀得多的盛青青，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已经熟悉甚至是习惯了。他甚至想，哪怕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的，谁让这丫头喜欢他呢。但盛青青陡然对他冷淡起来，真是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且感觉十分的别扭。 盛青青何时和他保持过距离？！ “找青青啊。”盛爸爸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反而一如既往热情地招呼许韬，“坐吧坐吧，青青在呢。” “……爸，我去写作业了。”盛青青蹬蹬蹬地起身往书房跑。也许是她还不够冷静吧，总之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许韬青涩的面庞。她会忍不住想打他一顿，谁让许韬就是用记忆中的这张脸把她骗的那么惨。 年少啊……年少的美好，长大了可不一定还是美好的。 “诶！这孩子。”盛爸爸在身后叫道，“人家小许来找你呢？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没关系的盛叔叔，”许韬赶紧说，“刚好，我就是来找青青一起写作业的。” 当盛青青看到许韬推门进来的时候，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心理，觉得自己要么给他一拳，要么一头撞死好了。 “你来干什么。”盛青青低下头，努力不去看许韬，不去回忆那些往事。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她还不能无所顾忌的发泄自己对许韬的所有心情。 盛青青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矛盾。 她的情感和理智好像完全分开了。就像之前在许韬家门前看见他和小姑娘在一起，尽管盛青青的情感不断告诉她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揍到半死不活再说，理智却让她始终保持冷静。 她很清楚地知道，假设她足够精明，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她不能否认自己的过错，把所有的责任一味堆积到许韬身上。倘若是自身漏洞，那么即便没有许韬，也会有别人乘虚而入。又或者说，如果许韬的破产是真的呢？万一许韬是故意说那些话……如果破产的结果不变，只是许韬无辜给她家带来灭顶之灾，她又该怎么做？毕竟，盛青青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破产是许韬的自导自演。 最关键的是，她没有权利动用私刑。彼时的许韬至少名义上只是一个破产了的老板，她打他只是为报个人私利而酿下的另一个错误。 许韬做得再过分，都不是她私自报复的理由。 所以盛青青从来就没有出手的打算。 至于那个小姑娘么。盛青青也很惊讶在见面的时刻她居然一点也不愤怒。也许她对许韬的感情本来就说不上多深，没有非得在一起绝对不能背叛的想法。只是从小在一起习惯了，而已。除了许韬她还能去找谁呢？所以那个小姑娘在盛青青眼中真真实实的只是浮云，根本刺激不到她。 盛青青只是心疼父母而已。只有那个时刻她才真真实实地意识到，许韬就是个混蛋。 她怎样都无所谓。被骗了是她瞎，被报复了是她蠢。被背叛了也没关系，许韬爱找谁找谁。 可是他不应该欺骗对他那么好的长辈。 即便对许韬充满了怨气，以致根本没法面对他，此刻盛青青的理智还是让她明白，现在的她并没有立场对“无辜”的许韬干什么。 他不知情，父母也不会知情。 如果自己毫无理由地闹事，父母一定会很失望的。 不能简单地放过……尽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为此，最好的做法就是眼不见为净。 “……你作业写完了没有。”许韬被盛青青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上火。以前盛青青哪里会这么对他。可现在他还不能甩手就走，他来找盛青青是真的有事。 谁知道盛青青压根就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掏出教材和作业本就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许韬觉得自己快被盛青青的反常给逼疯了。他不是脾气多好的人，对盛青青的忍耐也算不上很高。很正常，谁会喜欢一个长辈天天耳提面命地说她哪儿哪儿好你哪儿哪儿差的人？只是盛青青对他一直很好，许韬也就欣然接受了这种超然待遇。甚至有些阴暗地想，她再好又怎样，还不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跑。 可是现在盛青青唯一让他能舒心接受的地方也没有了。许韬非常不爽盛青青不把他当一回事，可他竟隐隐想回到以前的生活。真是见鬼！他不是不喜欢盛青青，只是把她当个虔诚的小跟班嘛？现在居然为了她态度的转变再三纠结。许韬真想直接拔腿走人，或者拉着盛青青的耳朵怒吼“你算哪根葱小爷就不乐意陪你玩儿了”，可内心一种莫名的力量又迫使他停住脚步，并且不断地忍耐。 许韬从没想过他也会被盛青青弄得心烦意乱，对她这么低声下气。他琢磨不透自己的心思，只觉得很烦躁、很烦躁……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总之，”许韬深呼吸，努力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压下，“这回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老刘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我赶不完所有的作业，明天就不用上学了。” 他相信，尽管盛青青现在对他冷言冷语的，只要她是盛青青，就不会放着他不管。就算她会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纠结半天，劝说他要凭着自己的努力认认真真地写完作业，可以往哪次她会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骂？只要自己软语求她，再纠结她也会心软把作业塞给他，为了他抛弃所谓的原则！ 许韬还以为不管怎样，盛青青的底线还是不会变的。 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已经将盛青青得罪光了。他也错误地估计了盛青青的底线。 底线这玩意儿，一旦触及，脾气再好的人都得暴走黑化。 在许韬的眼中，盛青青就是这样缓缓抬起了头，冲他微微一笑——他心里还终于舒坦了些，觉得盛青青到底是盛青青，怎么会真逃出他的手掌心？ 许韬都做好盛青青各种温言软语地跟他道歉并无条件奉上作业的准备了。不料盛青青一开口，却自带一股冷风：“那你别去上了。” 第4章 决裂开始 许韬哪里见过盛青青彻底翻脸无情？不禁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露出羞愤的表情：“你、你可想好了？以后我就再也不能陪你上学了，也不能跟你玩了哦。” 盛青青有点想笑。原来许韬就是一直用如此幼稚的方式威胁她，她竟然也随他威胁。——也许不知许韬真面目的她确实非常害怕失去唯一的小伙伴，而许韬也因她的听之任之愈发气焰嚣张吧！ 现在再看许韬，盛青青已经是以完全不同的眼光，既是成熟的审视，更是对许韬本性的了解。她会觉得高中时期的许韬，甚至是他们，都是那么的幼稚可笑。 当真是当局者迷。 盛青青不知道该嘲笑许韬还是嘲笑她自己。对对手的蔑视让她的表情不由自主缓和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松口，“别说你信了刘老师的话？他不过是吓吓你，哪次你没写作业他真把你怎么样了不成。别拿你自己都不信的话来骗我。” 许韬看见盛青青表情变化还以为有戏，正得意着，没料到盛青青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他脸上有点挂不住，只能梗着脖子说：“你怎么知道不会？不愿意就拉倒吧，少说些冠冕唐的话！明明是见死不救还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罢还摆出一副气哼哼要走的模样。 盛青青简直要被气笑了。她以前该是多天真，才会为许韬的这些话心软？这时候就已经有地痞无赖般的行径，无怪日后会谋财劈腿！ 只能怪她识人不清，太过安于现状。 “你说对了，我就是不愿意。”盛青青似笑非笑地看着许韬，“那你怎么还不走呢，是不是等着我给你开门？” 盛青青作势就要起身为许韬开门。许韬终于明白这丫头是真的要做到这么绝情，忍不住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自己转动门把手走出去了。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真是幼稚。 盛青青再三感慨。她只是随便一激许韬就受不了了，还在她家干出这么失礼的事。许韬平日行事虽不算无可挑剔，待人接物也可圈可点，所以盛家父母对他颇为喜爱，更感激他一直带着盛青青。 现在许韬这么失态，可是在毁盛家父母心中对他的好感度啊。 对此盛青青喜闻乐见。 果不其然，很快盛爸爸就来问怎么回事。盛青青便添油加醋地把许韬逼她交出作业的事说了。盛青青一贯老实，性格略孤僻却也待人和善，对许韬更是好得不行，盛爸爸竟完全没料想到她话中会掺杂水分。况且盛爸爸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当即就皱起眉头：“小许怎么这样呢，不想着赶紧写完还逼你借他抄，你不肯他还大发脾气？”不过抱怨之后还是劝盛青青不用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毕竟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就会明白的。 盛青青在心里嗤笑，以后许韬还会更不明白呢！只不过十几年来她都致力于在父母面前树立许韬的正面形象，一下子彻底扭转态度，也许会令父母起疑，起到反效果。 这事也急不得。总有一天她会让父母对许韬彻底失望。她要把不属于许韬的关怀贴心，一点点收回来。 自那天起，许韬开始跟盛青青闹脾气。上学放学不跟她一起走，碰见面了一句话不说只是径直绕过。也许他以为冷暴力就能让盛青青屈服，向他低头？可惜现在盛青青巴不得看不见他的嘴脸呢。 没多久班主任就宣布要开始做元旦汇演的准备了。 这事儿其实基本交由班长和文艺委员负责。必须一提的是，盛青青所在的6班的班长是一个没有什么架子喜欢和同学打成一片的瘦高个儿，他的表现力特别强，越是重要场合越喜欢捣乱，也就是放在日后会被称之为逗比的那种，名叫王启山。文艺委员杨珊则是个跳舞出身的白富美。一看到他俩，盛青青就记起元旦汇演准备期间传出过不少王启山和杨珊的绯闻，大众对他俩的恋情也喜闻乐见。只不过究竟有没有过发展不得而知，但自高二杨珊去读文了之后，两人似乎再也没有了联系，观众的热度也逐渐淡了下来。 班委就元旦汇演召开讨论大会的时候，王启山提议以播新闻的方式来演一个小品。杨珊则反对，她觉得应该由她来编排一支舞蹈。她的理由非常充分，其一，她是学校舞蹈队的，知道评委老师的喜好；其二，她的能力足够编一支夺人眼球的舞蹈；其三，历年舞蹈都能轻易夺得高分，有捷径为什么不去选？综上所述，跳舞实在是汇演的不二选择。 王启山问她：“你知道去年拿一等奖的班演的什么吗？” “民族舞。”杨珊答。 “前年呢？” “民族舞。” “再前年？” “还是民族舞。”杨珊骄傲地略微扬起头，“这不正说明舞蹈，尤其是民族舞，在表演中具有非常大的优势吗？” 王启山又问：“假如你是评委老师，年年看歌舞，你烦不烦？” 杨珊争锋相对：“评委老师都有相应的专业素养，没有欣赏力的人才会觉得千变万化的舞姿没有意义。” “我又没有嘲讽你的意思。”王启山说，“我只是觉得，因为老师的偏好，舞蹈类节目的分往往打得比较高，所以大家都去选舞蹈了。但是年年都是舞蹈难免让观众审美疲劳——是啦，你们专业人士可能不觉得，但我初中三年看舞蹈真是快看吐了。我也咨询过学长，说一中年年也是如此，歌舞扎堆，语言类节目少得可怜，就算有也是歌颂社会主义歌颂美好生活的。” “所以，我说的没意思不是舞蹈，而是一味为了拿一等奖而随波逐流。为什么我们不能有创新呢？” 王启山很少有严肃的时刻。所以他严肃起来还是蛮有感染力的。杨珊被说的有些心动。只是同意他的看法，意味着要放弃喜爱的舞蹈，杨珊就不乐意了。她本来也是个十分好强的人，不愿说出服软的话。所以她看向了一旁打酱油的学习委员盛青青：“盛青青，你觉得呢？” 学习委员的头衔之所以落到盛青青头上，没有其他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她成绩好，又得老师信任。不过盛青青占着这个职位，平常倒也没有多少事需要做。文艺汇演和她更没多大关系，只是象征性地拖上全体班委，自然包括她，过来讨论而已。 盛青青早料到杨珊会点她的名。她还记得曾经杨珊就是这么把她推出去的，那时她不愿意得罪看起来十分高傲不好相处的杨珊，并且也觉得既然杨珊有这个实力，现实又是如此，为什么非要另辟蹊径求所谓的创新？所以当仁不让地站在了杨珊这边。 最后结果也是意料之中，6班古典与民族风混排的舞蹈，一举夺得一等奖。 现在盛青青的想法改了。很多事情不是光按着惯例或者规律来就能获得绝对的安稳，你不去争自有人去争，不进则退。她以前那么循规蹈矩，还不是被狠狠坑了一把；许韬使了些手段，就结果来说却比她好得多。在他们之外还有那么多成功人士，譬如王启山？乔琛？ 也许就像王启山想的那样，现实是多变的，需要的往往不是一味恪守本分的人，而是敢于突破，且能够适应社会的人。 盛青青不知道是不是许韬激活了她内心深处的恶劣因子，让她想朝着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但这种感觉在班主任找她谈话的时候已经闪现了，现在更是躁动不安。因此在杨珊询问意见的时候，她微微一笑，道：“我觉得班长说得很有道理，小品也是个不错的尝试。” 盛青青在同学眼中一贯是温和而本分的。除了和许韬要好之外，对每一个同学都很友善，从来不会干出格的事情。再加上成绩出色，是名副其实的好学生，不然各科老师为什么那么喜欢她？所以杨珊觉得她根本不会支持王启山的标新立异，根本没想到盛青青居然会赞成。 杨珊一时间说不出话，意外拉到赞成票的王启山则是喜上眉梢。他拍了拍盛青青的肩膀，大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杨珊有点不太高兴。她的不高兴一般都直接挂脸上在。盛青青见她拉长了脸，也觉得有些好笑。若是以往盛青青肯定会迁就杨珊的大小姐脾气，但重生之后盛青青的观念改变了很多，性子也硬气了很多。这种改变并不是仅针对许韬一人，而是在慢慢扩大范围。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越是惶恐失去，越是小心翼翼委曲求全，越是失去的多。 王启山在征求了全体班委意见之后，郑重地定下了小品的方案。然后就是挑播报新闻的人了。男主播毫无争议，大家一致推选王启山本人，都坚定认为以他的口才和应变能力，绝对适合大舞台。至于女主播呢？ 从形象气质等各方面来说，杨珊无疑是最合适的。但是提议被驳回的杨珊现在很不爽，张口就说：“先说好，我没空。校舞蹈队也要上节目，我还得去排练。” 都有空闲排舞，还没空闲背背台词？王启山对杨珊的不合作很无奈。但他也知道，自己等于是打了杨珊的脸，她正在气头上呢，会答应才怪。王启山没打算勉强，略一思考，就说：“要不，盛青青你来试试？” 第5章 初遇楚 盛青青只是想看热闹，看看如果历史改变了未来会怎样。哪里想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不留神她就被点名了。 “我看行。”杨珊说。 盛青青分不清她的语气是嘲讽还是真的赞成。但既然班长和文艺委员都这么说了，她再推辞就矫情了些。尽管还有些迟疑，盛青青依然点头道：“那我试试吧。” 王启山舒了口气：“那我回头先写一个大纲，大家再来讨论具体内容。今天就说到这里，散会。” “班长。”盛青青忽然喊道。 王启山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在他心目中，盛青青太过温和，一直规规矩矩的，没有脾气，却也没有特色，顶多带点烂好人的成分。总之不是他欣赏的类型。选她也是因为除了杨珊之外，从外形等方面考虑班里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他猜想以盛青青的脾性一定不懂得如何拒绝，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今日盛青青会支持他已经让他颇为吃惊，他更没想到盛青青会单独把他留下来，他以为盛青青就是那种永远不会提出自己的意见、有想法也会让它烂在肚子里的人。 “怎么了，”王启山问，“你不愿意？” 盛青青看着杨珊不远处的背影，小声说：“为什么不能考虑在小品中加一段舞蹈呢？” 得知盛青青出演6班文艺汇演节目的女一号之后，盛爸爸分外高兴。自家女儿一贯的性格就是知足常乐，从来不去争也不去抢，该怎样就怎样。这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简直跟她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虽然不能说不对，盛爸爸作为男人，还是觉得机缘这东西太难碰见了，有机会就要尽力去争取。 女儿难得开窍参加学校大型活动，盛爸爸为表支持，当天晚上亲自下厨，为母女俩做了一顿大餐。 盛妈妈虽然倾向于让女儿过上安稳舒适的生活，但既然女儿有志向，总不是什么坏事。她自然替女儿高兴，只是听盛青青说了一些细节之后有些担心：“杨家那姑娘也是好心，想为班级争荣誉。她既然确实有本事，人又傲气，你们这么做，让人脸往哪儿搁？你们至少应该为她考虑一下，将话说得委婉一些……” “妈，妈，”盛青青无语，“别担心了，班长去安慰她啦。” 其实以前的盛青青也是被盛妈妈灌输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予人玫瑰手有余香”、“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想法，以致和善宽容地对待所有人，甚至是无限度的容忍。 现在她觉得，很多时候人不是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的。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与其与所有人为善，不如有一两个真心好友。 只是有些人永远不值得对他好。 “你这孩子！班长安慰她是班长的事，跟你有什么干系，你至少要去跟人表个态吧？”盛妈妈叱道。 “这你就不懂了。”盛青青耸肩偷笑。 节目虽然定了，写剧本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王启山再机智、再有幽默精神，也为此愁得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上课不是走神就是在写大纲。老师知道□□，体谅班长大人辛苦，加上他成绩很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别看王启山平时大大咧咧的，真下决心要干好一件事，那就什么都阻止不了他。 盛青青很佩服他这种精神。可是当王启山说他忙于构思，让盛青青去交节目报名表的时候，她就有些郁闷了。 盛青青虽然受老师喜爱，本人却不是很喜欢和老师见面。也许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地认为，只有坏学生才会被老师召见。好学生盛青青那么让老师省心，怎么会有老师找她谈话的时刻？ 但盛青青并没有见到老师。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姑娘，见到有人来，头也没抬就说：“老师有事走了，报名表交我这儿就成。” 倒是省事儿。盛青青没有多想，把报名表搁下，说了声“麻烦了”就转身走人。 不想还没走出门，那姑娘忽然在身后问道：“你是6班的？怎么是你，王启山呢？” 盛青青愣了一下，转过身问：“班长有事没来。你认识他？” “不熟。”那姑娘嗤笑一声。 就在盛青青纠结要不要走人的时候，她又问：“你们也是语言类节目？不是有个跳舞特别厉害的，叫什么……杨……什么来着？” “杨珊。” “哦，对……是这名儿。她不跳舞啦？” “班长觉得歌舞类太多，观众都审美疲劳了，就想尝试一下新鲜的表演方式。” “是嘛。倒是蛮符合他风格的。” 盛青青见对方又是点头又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实在莫名其妙的很。 这姑娘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把她留下问这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题？盛青青纠结着是留下来乖乖跟她一问一答呢，还是借口有事离开，不想她突然道：“看来乔爷可以瞑目了，不是只有他一个想标新立异。有人跟他想法类似呢。” “啊？”盛青青呆了一下。 乔爷不是……乔琛吗？ 大概是看盛青青一脸呆滞，那姑娘歪了歪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拍手：“啊！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1班的楚江。” 一说名字盛青青就认识了。 楚江也算学校的风云人物。成绩虽比不上乔琛独树一帜，也是出类拔萃从未掉出过年级前十。她积极参加学校各种活动，后来还成了学生会会长，在学生中的影响力不见得比乔琛低多少。 并且，楚江、乔琛、乔诗诗三人关系是出了名的好。 如果她是楚江的话……盛青青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起王启山了。 据说刚开学没多久的时候，为了让新生更快地融入学校，某个社团举办了新生辩论赛。当时王启山志得意满地参加了，扬言要拿到第一，却在初赛就彻底拜倒在1班楚江的嘴下。王启山不亏，最后拿到第一的楚江口才和反应较王启山确实略胜一筹。但首轮被一个小丫头刷下这个梗让他被知情好友嘲笑了好多年。只不过那时谁也不认识谁，辩论赛的宣传又算不得很大，王启山的事迹才得以没有流传开来。盛青青还是日后同学聚会才听人提起的。他们还说，自那之后王启山和楚江结下了仇，相看两相厌，常有争锋相对的时刻。 盛青青本来还以为，以王启山的性格不至于这么小气。现在一看楚江多惦记王启山啊，再一想，王启山没准也是怕见到楚江，所以派她来送报名表。联想日后王启山何尝不是像楚江一样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盛青青难免有了一种“一山不容二虎”的感觉。 何况怎么看班长大人都比不过一介小女子楚江。 不知为何盛青青总有一种不小心摸到班长隐藏着的小秘密的感觉。 “我是6班的盛青青。”盛青青说。 这时候楚江名气还没彻底打响，被人所知的也不过“1班学霸”之类的头衔。入学起谁不知道1班是精英班级，单独把楚江拎出来讲意义不大。以盛青青的不问世事，若是表现得太过熟络难免引人怀疑。 回去之后想起和楚江的对话，盛青青莫名地又激动起来。刚和楚江对峙的时候她还淡定得很，这会儿倒激动了。不过那是楚江啊，和乔琛一样的存在，是她以前只能想象，而没有机会相见的人物。 现在……见面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是缘分，又不完全是。 盛青青愈发觉得，如果你不尝试走出自己的世界，别人是不会走进你的世界的。 想着楚江，盛青青不禁想到乔琛。那时楚江不是说乔爷也想标新立异吗。乔琛那样的人……会热衷班级活动，并且积极出谋划策吗？ 怎么想都是王启山这样的逗比才会干的事！ 乔琛的成绩太过突出，以至于掩盖了其他各个特性。盛青青完全不能把他放到除了成绩以外的方面去看待，就像文艺汇演，总觉得以乔琛的性格根本不会掺合进去。他就适合在其他人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刷题，或者跑去打篮球。 明明和乔琛不熟，盛青青偏就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对超级学霸的固有认定，或许是曾见过的一面让她感受到了乔琛的气场。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处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就应该高傲而孤寂！要是和所有人嘻嘻哈哈打成一片……盛青青自动把王启山的性格带入到乔琛身上去，瞬间身体一寒。那画面太美，真是不敢想象。 不过，篮球…… 打篮球的热血少年和乔琛的冷傲气场似乎也不太相符…… 反正闲来无事，盛青青想，不如就四处溜达一圈好了。她本也没有刻意去寻找什么，不想真在露天篮球场看见了乔琛。 盛青青记得，高一下学期乔琛就不在学校打篮球了。上学期期末乔琛一战成名，吸引了不少人慕名而来看学霸。围观的人太多，老师觉得难以维持秩序，并且严重影响学习，当然，影响学习对乔琛来说完全是浮云，老师也不好说他什么，其他学生呢，实在太多了，管不住。最后好像是拜托了楚江做工作，楚江哭笑不得地出面在一群小姑娘愤怒的目光下把他从篮球场赶了回去。可怜的乔琛，开学以来就去了这么一回篮球场，从此除了篮球赛外就没在学校打过篮球。 以前盛青青只觉得大家是想围观学霸的英姿，那时她也不关心乔琛打不打篮球。现在想来估计还是他的脸给加了不少分。但同学甚至是后来的学妹们到底没有到疯狂的程度，平日里没事扎堆看热闹看乔琛，看不了了，也就算了，并没有惹出什么事来。 那时不追潮流，现在反而偷偷跑来看乔琛了……盛青青想嘲笑自己，可看着眼前的乔琛，又觉得实在是恍如隔世。 人都是会变的，许韬，她，还有乔琛。 她能有机会重新再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但……她能不能再贪心一点，再离乔琛、楚江他们近一点？ 第6章 冲突再起 王启山号称不眠不休赶工熬制的大纲在第三天最先和班委们见面。和开始构思的一样，6班的节目是播新闻形式的小品，具体暂定三则新闻。 “大家看看，有意见尽管提。”王启山说。 杨珊嘟囔着翻了翻他递过来的大纲。盛青青猜想，王启山哄杨珊的时候八成做出了让她上台的承诺，不然现在杨珊还有什么兴趣参与剧本讨论。这种做法也算两全了。但她没想到杨珊陡然脸色一变，指着大纲某一处，问：“这是什么？” “特意为你安排的舞蹈。”王启山笑眯眯地说。 “我才不要！”杨珊怒道。 盛青青有些好奇地从杨珊手中接过大纲，就看到其上这么写着： 女主播：作为日本视觉系和欧美摇滚的结合体，杀马特自2008年起在我国蓬勃发展。今天，我国知名杀马特组合将在帝都水平方举行演唱会，现在已有数百万观众前去围观。让我们跟随镜头，一起领略她们的风采。 注：背景音乐nobody，服装道具由动漫社提供。 盛青青：“……”王启山你这不仅彻底黑了杨珊，还顺便黑了动漫社一把啊！她可是清楚地记得某一年有班级可是拿这首歌当艳舞跳了的…… 怎么看杨珊都是高冷女神型，给她冠上杀马特之名已经让人大跌眼镜了，还跳和她风格截然相反的舞……形象转变也太彻底了吧，王启山这是不坑死人不罢休啊。杨珊会搭理他才怪！ 盛青青还有点幸灾乐祸呢，等她翻到第一页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第一页明明白白地写着：男主播着夏威夷风衬衫短裤，女主播着哥特萝莉裙。 “……这是什么鬼！？”盛青青也惊呆了。 杨珊勃然大怒，盛青青失态大叫，都是平常见不到的景象。王启山似乎很乐于看到她们变脸似的，对两人的表现并无一点愧疚，反而很得意地说：“反差才能让观众看到新意，有冲击力才有感染力。” “反对。”这会儿盛青青要是再沉默就会被坑惨了，“所谓的反差只是给咱班人看的吧？面对全校的话，又不认识演员，怎么感受到反差与笑点？” 杨珊也冷冷地说：“又不是你穿哥特萝莉裙。” 众：…… 杨珊竟然也会吐槽…… 王启山的笑脸也僵了一下。他哪里想得到杨珊居然也会提出犀利的意见，明明甩手走人比较适合她。王启山苦着脸想了会儿，又说：“光我穿没用啊，你不是不愿意跳舞嘛？” “你敢穿我就敢跳。”杨珊冷哼一声，目光中隐隐透露出笃定王启山会放弃的意思。 “这可是你说的。”王启山忽然一笑。 杨珊：…… 怎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一旁的盛青青不禁大跌眼镜。王启山居然准确地把握了杨珊争强好胜的心态，从而顺利地引诱她上钩。可是谁能想到这么掉节操的事情王启山也会愿意？她要是杨珊，也肯定王启山绝对不敢啊！ 不过杨珊的事情解决了，她呢？ 于是盛青青举起手：“班长，我……不会要穿夏威夷风衬衫短裤吧？” “或者朋克发型加摇滚风？”王启山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盛青青：“……我觉得夏威夷风已经很完美了。”只要不是哥特萝莉！反正归王启山了……有了个垫背的，盛青青忽然觉得夏威夷风衬衫短裤完全可以接受啊！比起杨珊来她也很幸福啊有木有？ 重要角色拍板之后，王启山就开始在班里物色其他出演角色了。 虽说散会了，但不知怎么杨珊和盛青青都自发地留在了走廊上面，趴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的天空，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盛青青没有想过她会走到这一步。虽然重生了，但如今的她总有一种未来已经逃脱了她的掌控的感觉。曾经的她虽说待人和善，一般不过限于日常交往，少有和人插科打诨的时候。现在一下子竟跟王启山耍起嘴皮子了，让她又是期待又是惶恐。她不知道原本的交往模式变化之后会变成怎样，也不知道以后到底要怎样面对王启山以及更多的人。 实在也是王启山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和他在一起盛青青总有一种，“他思维很开阔”以及“他太难招架”的感觉，这让她十分怀疑自己。 盛青青还在胡思乱想着呢，忽然听见杨珊在旁边喊她。盛青青一惊，扭头向杨珊望去，下意识地猛眨了几下眼睛。 杨珊没想到盛青青的反应这么大，不觉有点尴尬。于是她微微扭过头去，不和盛青青对视，以免她看出自己在尴尬：“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盛青青有点好奇。 “你知道不知道……”杨珊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好半天才继续说，“nobody是什么歌？” 盛青青：“……你不知道？那你还反对。” 杨珊恼羞成怒道：“那家伙选的用脚趾头想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盛青青：“……” “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心情一时间在盛青青心中油然而生。 “而且是英文歌嘛……”杨珊补充说，“我一学民族舞的，跳什么英文歌？” 盛青青点点头。 “……”眼见盛青青已经忘掉她最开始的问题了，杨珊内心天人交战了半天，终于还是别扭地说，“要不你唱唱，我听听看？也许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 盛青青：“……”可是唱这种歌也不符合她的风格啊！ 这下子轮到盛青青纠结了。 直到这个时候盛青青才意识到王启山之前说的“反差”是多么重要。一向高贵冷艳的杨珊露出女儿家羞愤的表情……真是让人难以抗拒。 于是盛青青终于低下头，向杨珊走近了几步，挨着她缓缓地、用柔和的腔调，小声唱道：“i want nobody，nobody，but you……” “……好像是首很正常的抒情歌曲啊？”杨珊听完之后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误会王启山了。” 盛青青：“……不，都是我的错……” 盛青青不知道王启山是怎么说服其他人的，剧本太坑爹，一般人很难有勇气自毁形象。但王启山确实做到了。 演员确定好之后，兼之有了大纲之后王启山很快就完成了剧本，排练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除却早自习、午休和晚自习之外，在征得相应任课老师宽容的允许后，音乐课、美术课、体育课也常常被王启山用作加练时间。 第一次占用体育课的时候，王启山打算就近找地盘。这样万一体育老师有事要集合就很方便，再者找来找去浪费时间。但很快他就发现以操场为中心，周围哪儿都是走来走去的人，很难不被他们影响，而且地方一大声音就小，有时大喊大叫也未必听得见。 “要不去食堂吧。”王启山提议。 这个点食堂肯定没人。在室内自带扩音，又清静，太适合排练了。 于是一拨人浩浩荡荡地去食堂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王启山所谓没人的食堂，已经被人抢先霸占了。 ……而且还是楚江。 王启山看见楚江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要说王启山做人也算八面玲珑，凭借其逗比的天分任何谁都能处得很好，就连杨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唯独楚江，也不知是哪里得罪她了，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怎么想还是辩论赛首轮就被她淘汰的王启山比较悲催吧！偏偏这个女人战斗力极强，正面对上还真讨不了什么好。也不是王启山怂，实在是她太恐怖了。 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王启山肯定转身就走了，但现在他带着班里人呢！作为班长怎么能率先逃跑。于是王启山硬着头皮走上前打招呼：“楚江，你们……” “别进来。”楚江横了他一眼，“这地方我们已经占了。” 王启山早已猜到楚江完全不会给他面子，以她的性格，没直接拿扫把把他赶出去算是好事了。王启山与楚江交锋数次，多以冷嘲热讽不了了之，他也习惯了楚江的行为与说话模式。但6班的其他同学不同，他们只听说过楚江这个名字，哪里想过本人会是这么骄横跋扈。食堂是公共场合，楚江他们虽然先来，但不能因此就把6班的人赶走吧？好好说话也罢，偏偏还出言不逊，算是一下子把6班同学给得罪光了。 在班级与班级之间，集体荣誉感就会分外高涨。尤其楚江并不是无名小卒。6班同学原先对她的羡慕或者嫉妒，一下子就转为了鄙夷。“不过是仗着自己成绩好而已，嚣张什么”，这样的想法轻易充斥了他们的脑海。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第7章 误会又生 盛青青记得她去交报名表的时候，楚江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她虽有些盛气凌人，但不知是长相本就过分明丽，还是自带足以令她高傲的光环，总之盛青青竟意外地觉得楚江就该是这样的。而且那时楚江还跟她搭话来着，应该是蛮好相处的一个人。怎么碰上王启山就这么蛮不讲理呢？ 果然就是针对王启山啊…… 想起王启山和楚江的恩怨，盛青青怎么觉得，应该是王启山更记恨楚江一些呢？她就想不明白了，楚江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王启山更是大大咧咧不记仇，他们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斗了整个高中三年？ 真是孽缘。 “……食堂并不是私人场所。”王启山也算骑虎难下。他没有非要跟楚江杠上的意思，可现在他别无选择，“你们先占了没错，但并不代表我们就不能用了。况且这么大的地方，完全可以你练你的，我们练我们的，互不干涉。” “王启山同学。如果我没记错，我们都是语言类节目，”不知为何楚江说话时总带着戏谑的意味，哪怕她的表情十分严肃，“准备阶段我想有必要对我们班的节目保密。你也不想提前泄露出去吧？”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语言类节目一旦提前曝光，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所有的笑点都会变得乏味可陈。而且文艺汇演的节目都要参与评比，没有哪个班愿意让别的班知道自己演的什么。把底牌掀了给人家看，还要怎么竞争？何况1班和6班都不约而同地选了少见的语言类。 6班的人也是被楚江的态度气到了，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王启山当然也不想自己呕心沥血写好的剧本被1班的人提前看光，尽管他还是相信以楚江的人品不会做出抄袭、泄露之类没品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现在去留仍然是个问题。不是他不通情达理，本来现在他另找地方也没什么，但之前楚江那么一说，他再走岂不是显得6班好欺负？ 就在两方对峙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好了，阿江你不要逗他们了。” 现场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诡异起来。 楚江撇了撇嘴：“你干嘛帮着他。” 说话的人正是乔诗诗。她也不知道在旁边围观了多久，这会儿终于好心地出面打圆场。可是她一脸灿烂的笑实在让人不由自主地将她划作楚江的同伙。 乔诗诗大步走到张启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朗声道：“别担心，我们几个就是开了个作战会议，已经准备走了。” 王启山有些发怔。他已经算是不拘小节和谁都能轻易混熟的类型了，没想到眼前的女生比他更开放。明明不认识，结果抬手就拍他肩上了，下手还不轻。绝对是被楚江当男人使多了，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更关键的是…… “你就是为了逗我们玩？”王启山怨念地看着楚江。 楚江转过头佯装在看风景：“怎么会。” 众：……明明就是吧！ 乔诗诗对楚江的恶趣味已经习以为常。这女人看着御姐范儿十足，内心着实邪恶得很，不捉弄人就心里不舒服。况且比起楚江对王启山的戏弄，她还有更关注的事情。 “我发现你看着很眼熟啊，”乔诗诗指着盛青青，“是不是那天想要跟琛琛表白的女生？” 盛青青和小伙伴们惊呆了。 “哦？”讲到八卦，楚江也颇有兴趣地走了过来。 在6班小伙伴们诡异目光的注视下，盛青青果断表态：“我没有！” “别害羞。”乔诗诗又过来拍了拍盛青青的肩膀，一副“我是过来人我完全了解你心情”的姿态，得意地说，“以前也有女生企图用这种方法接近琛琛，不过无一例外都被我识破了。” 盛青青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和乔诗诗保持距离：“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等等！ 琛琛……不会是乔琛吧？ 盛青青顿时有了一种被雷劈的感觉。 琛琛这种爱称，怎么想都和乔琛搭不上边啊，太违和了…… “果然是少女心啊……” 乔诗诗也没勉强逼问，只是摩挲着下巴一脸诡笑地拖长了声调走开了。 盛青青忽然感觉有点冷…… 不管乔诗诗误会了什么，总之她现在的处境不太妙。 从来都是默默关注别人八卦的盛青青也有被人关注的一天。 “老实交代是怎么回事吧，盛青青。”王启山率先揶揄道，“我还不知道我们学习委员跑去跟1班的乔琛表白了，看来是我这个班长做得太失职。”果然人不可貌相，盛青青看着规规矩矩，转背就干出惊世骇俗的事情。 “看不出来啊……” “不过乔琛……盛青青会情不自禁也很正常啦。” “乔琛确实很帅啊。” 你们不要跟着脑补啊，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盛青青欲哭无泪。 在各种八卦声中，有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盛青青不是喜欢许韬的嘛？” 盛青青的脸色瞬间一变。 许韬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一样，无论多么欢乐或者令人不知所措的场景，都能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也许是因为那是她无法忘记的未来。 “我可不知道你们有这么闲。”杨珊忽然说。 王启山也觉得玩笑开得有点过火。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利用难得申请来的体育课时间，所以他顺着杨珊的话说：“好了好了，我们还是赶紧排练吧。” 话题就这么不了了之。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盛青青虽然早猜到短时间内她都逃离不开各种八卦了，许韬又找上门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自从和许韬翻脸之后，盛青青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参与排练之后，更是与许韬的时间错开，鲜少有看到他的可能。 但今天盛青青居然在自家门口看到了许韬。 “你可真行啊。”许韬倚在盛家门口，双手环在胸前，目光锋利。那张往日总带着些微张狂与自得的脸上已然漫上了些许愤世嫉俗，“难怪连跟我说话都不愿意了。乔琛比我好多了，是吧？为了他你连羞耻心都没有了？” 盛青青皱了皱眉：“你说话注意点。” “难道我说错了？”许韬上前一步，冷笑着看着她，“现在6班都传遍了，你为了追乔琛抛弃了我。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耍着我玩很有意思么？我说你怎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我爱理不理呢。原来是找到了更好的下家，就把我踹到一边。枉我还天真地以为，你不过是在跟我闹别扭，很快我们还会……” “说完了没有。”盛青青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 许韬顿时怒了：“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你就对我冷言冷语吧，盛青青，你不记得你以前是怎么粘我的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冷酷无情又唯利是图的女人。” 许韬觉得他不动手都不是男人了。 是，过去十几年他是没怎么把盛青青当回事。这丫头除了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还会什么？不就是比他优秀，比他表现好，所有人拿他们对比，觉得他不如盛青青吗……许韬觉得自己因此讨厌盛青青或者捉弄她都是情理之中的。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盛青青会离开他，在他心目中，无论他怎么对待她，盛青青都不会走的。这个憨憨傻傻的小丫头，会一直跟在他身后，任他欺负。 结果就在他几乎已经习惯盛青青存在的时候，她却走了？ 还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许韬无法接受。 不知道是男人的尊严还是被背叛的屈辱在作祟，许韬简直想就地把盛青青揍一顿。可真要动手他又觉得很心酸，十几年的感情呢，怎么就一下子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盛青青怎么会这么狠心呢。 他竟然从来都不认为她是这样的人。 许韬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却又轻轻地放下。 对面盛青青冷淡的眼神是那么陌生。他骂着骂着，又觉得非常的无力。好像突然之间彻底失去了什么东西，又好像输了一场一直笃定会赢的仗。于是说着说着，他低下头，猛然推了盛青青一把，冲了出去。 难道要认命？ 盛青青现在喜欢乔琛，她怎么还会搭理你呢。比起乔琛你什么都不是。 可是他不甘心。 许韬从未这么焦虑愤怒……也从未这么充满斗志。 盛青青莫名其妙地看着许韬冲她吼了半天，然后跑开，只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挺好笑的。 出乎意料地没有多余的情感波动。 许韬这人，在她心目中似乎已经慢慢淡开了。 盛青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她正逐渐跨入一个崭新的世界，原来一切一切让她痛苦、悲伤的、喜欢的、憎恨的，她要全然割舍掉。 她和许韬不过是曾有过错误的交集而已。 日后或许她会有能力让许韬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也许每个人都注定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但现在，她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8章 情场失意 元旦汇演创作组的肆无忌惮终止于一次数学随堂测验。 数学老师胡老师有学完一单元测验一次的习惯，这次也是如此。结果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往日总能拔得头筹的班长王启山，不知是为了元旦汇演投入过多心血还是怎么，仅处在在中上游；文艺委员杨珊是艺术生，本来成绩就不算很拔尖，倒是差强人意；其他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下跌。唯独学习委员盛青青，出乎意料地考了个满分。 胡老师确实念及元旦将近，测验题目出得并不难，有人满分很正常。但这个人若是盛青青，就有点不大正常了。 女孩子学数学往往要吃力一些，在盛青青身上更是如此。她虽然成绩优异，数学只能说还可以，具体体现在基础分能稳拿，大题基本要丢分。胡老师对她的状况很了解，更明白大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会做的。况且她天天和王启山一起排练，怎么王启山考砸了，她上去了？ 胡老师想了很久，最终得出了“可能她做过类似的题目”的结论，恍然大悟了。 不过还有工夫刷题……确实值得肯定。盛青青的数学不算差，却一直驻足不前，不能提升到巅峰。现在看来她已经有前进的觉悟了。 胡老师很欣慰。 胡老师不知道盛青青是重生过的人。曾经学过的知识对她来说或许已经淡忘了，但上手还是要比其他学生快很多。以往的盛青青总为数学焦头烂额，为了得到一个还不错的成绩常花大量时间去巩固基础知识，现在不用，她是不是该满足了？可惜现在的盛青青不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她还想更进一步。 所以以往到达这个程度就可以了、看见难题会自动跳过的盛青青，开始主动地去刷各种难题。 不得不说刷题确实是最简单粗暴的学习方法。盛青青一开始觉得不停地做题目简直无聊透顶，只有1班那种等级的学霸才耐得下心来。真做了之后才发现，如果达到一定层次的话，刷起题根本停不下来。 数学虽千变万化，也有一定的规律可循。 打好基础、学会总结之后，简单的定律衍生出的无限可能性，实在让人惊叹“这个题可以这么出”、“这个题可以这么做”，原先枯燥冗长的题目瞬间颇具挑战性。 盛青青的好胜心就这么慢慢被激起来了。 但满分同样超出盛青青的预料。不得不说胡老师的猜测对了，最后两道大题她都做过类似的题目。也算是巧合了，可即便如此，盛青青依然兴奋不已。她不敢幻想自己会考满分，可一旦真得到了，她会觉得，“原来我也可以做到”。 相比如同在梦中的盛青青，王启山多少有点不爽。他的数学是班里公认最好的，哪怕放在年级上比他好的也屈指可数。一下子被盛青青后来居上，还甩得远远的，谁都不会多开心。不过他也知道是自己最近对数学太不上心，哪怕测验也只不过考前抱了会儿佛脚，考时更是粗心大意。学习就是这样，稍不注意就会被人超过去，身边比自己努力的、像盛青青这样的，比比皆是。 所以王启山很真诚地跟盛青青说：“恭喜你。” “谢谢。”盛青青脑子还有点晕乎，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幸福激动之中。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能说其他的话。多说多错，王启山心胸再宽广，都不是她能随意刺激的理由。 不想不远处的许韬猛然将书往地上一砸。砰地一声，惊得不少人都向他看去。 “许韬你干什么？”王启山皱起了眉，问。 毫无疑问这次许韬垫底。他的成绩一向不大好。可是在王启山印象中，许韬虽行事放纵了些，多少还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在班里乱来。尤其他身边还有个盛青青不断提醒他…… 对了，盛青青。 盛青青和许韬真的已经好久连话都没有说过了，他们以前明明那么要好。 王启山隐隐猜到许韬发飙跟盛青青有关系。是嫉妒、不满、还是之前盛青青追乔琛的传闻让他终于坐不住了？不管怎样，他们突然冷战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一点原因。忍了那么久，如今盛青青第一他最后，爆发也是应该的。 王启山虽然有八卦的心，责任感却更重。他可不想许韬和盛青青真在班里闹起来，赶忙去招呼许韬：“怎么了啊，啥事儿跟我说说呗，憋在心里不舒服。” “……没什么。”好在许韬已经冷静下来，只是恨恨地瞪了盛青青一眼。 “盛青青。”杨珊忽然走了过来。 盛青青扬起脸看着她。实在是杨珊足有一米七几，平常还爱穿有跟的鞋，一般人不仰头不行。 “你不觉得这很像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盛青青：“……”她想说杨珊同学你知道有个词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吗？ 杨珊乐于看热闹，王启山不行。他是班长，有义务把所有破坏班级团结和谐的因素掐死在摇篮之中。 盛怒中的男人没有理智可讲，最近他又跟盛青青走得近，理所应当地王启山找了盛青青谈话。 班长大人不搞笑的时候还是蛮语重心长和蔼亲切的：“盛青青啊，你也是班干部，应该优先考虑班集体……我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不管你怎么想，闹矛盾是不好的。而且那什么，古话不是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 “……”盛青青要收回夸班长大人的话！ 盛青青正了正神色，认认真真地说：“您误会了，我跟许韬没有任何关系。他要怎样，都是他决定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连敬语都用上了。 王启山有些苦恼，他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下子决裂得这么彻底？乔琛的魅力没有这么大吧，肯定还有什么内情。 “总之，可能的话还是麻烦你……” “以及，请您不要随便说让我困扰的话。”盛青青继续严肃道。 王启山挠了挠脑袋：“说顺口了……其实我就是想表达一个班的同学要相亲相爱不能闹矛盾的意思。” 不是盛青青不体谅班长。她实在是觉得，她不找许韬麻烦已经很好了，让她和许韬相亲相爱？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虽然在盛青青这儿碰了一个软钉子，王启山并没有打算放弃。 找过了许韬、找过了盛青青之后，他打算从乔琛这个“小三”入手……嘛，这么称呼1班最为传奇的男人，不知为何感觉还蛮爽的。 以王启山左右逢源的本事，在1班认识的人当然不少。楚江什么的就算了。可是告白这么大的事情，1班的同学都表示不知道，还八卦地反问王启山。王启山当然不能卖队友把事情宣传出去，还嫌班里不够乱么？可这样，他不是只能去问楚江，或者那天跟楚江在一起的女孩子？ 当天晚上结束排练，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不知怎么王启山心血来潮地走去篮球场了。他确实有听说乔琛爱好打篮球，并且很厉害。但既然放学了，当然不会出现在篮球场。他也只是闲来无事想去看看而已。 ……结果就看见了乔琛。 王启山无言以对。 真不愧是乔琛…… 再一看，还不止乔琛一个人呢……等等，陪他打球的妹子看着好眼熟啊，不就是那天和楚江在一起的？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王启山感慨万千。 王启山默默地坐在一边看乔琛和乔诗诗对打。不管从技术水平还是身材外貌来说，这两人都蛮值得欣赏的，再加上王启山对篮球也有点兴趣，看着也不嫌无聊。于是他就这么一边看一边等……等到了日薄西山。 还有没有完，他想回家啊……王启山欲哭无泪。 乔诗诗其实早就感受到场外一直有人投来怨念的目光。那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坐了个人，一开始她也没在意，不过这人一直坐着不动，光看着，她就有点好奇了，却也没有多问。可是对方的注视越来越强烈，她已经无法忽视了。 “你说那人在干嘛？”乔诗诗问。 乔琛眉头一挑。 “……或许是打坐吧。”乔诗诗点了点头，自个儿回答了自个儿的问题，“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 然后两人心安理得地继续打篮球。 王启山心声：“怎么还打……强迫症伤不起！” 第9章 八卦后续 王启山最终还是没有问到。太晚了，已经不是他有没有毅力坚持下去的问题了。他家离学校不算近，再等下去可能末班车都要没了。于是最终空等了半天的王启山只能哀怨地离开。 经此一役，王启山深刻了解，乔琛此人确实有吸引女人的本钱，但是……丫的和那妹子俩疯子！那妹子更不是人！ 嗯，再加上楚江，果然不愧为1班的传说三人组。 从此王启山再也没有碰过篮球。 当晚熬了夜的王启山第二天很颓废地来上学了。排练时大伙儿都看出不对劲，往日最有活力的班长怎么蔫了？ 王启山回答：“我经受了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打击。” 众人对能打击王启山的事情很好奇，纷纷表示想要知道，并且以后拿来打击王启山。班长大人只得悲痛仰面，誓死不说。 班主任当然也注意到了王启山的反常。已经从数学老师那儿得知测验结果的他只当是这孩子没考好心情不好，较之王启山的失误，他现在更在意盛青青的大爆发。 他又一次将盛青青请到了办公室。 “青青啊，你有没有打算再冲一把呢？”他问。 6班不仅整体成绩在年级只能算中等，尖子生亦是如此。盛青青和许韬在班里尚且是能保持在前五的佼佼者，放到年级上就不够看了，时常被甩到一百名开外。老师们都知道强求不得，当初入学时分班就是凭着成绩来的，班级排号决定了学生素质与师资力量。他们深深明白，1班就是绝对的精英班级，不管其他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动摇1班的位置。 可并不代表老师们不想自个班里出现那么一两个能够达到1班平均水平的人。 像3班、4班、7班甚至13班，都有好几个挤进前一百的……虽然整体和1班完全不能比，但已经很好了。 6班一直没有尖子生，算是班主任刘老师的心病了。明明整体水平更高，莫名地他就比其他老师矮一截。 现在他在盛青青身上看到了这个可能。 盛青青哪里会拒绝，当即和班主任一拍即合。 只是在班主任提出放弃元旦汇演的演出时，她摇了摇头。 虽然会耗费大把的时间……但是，除了学习之外，总有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她想要去做。 尽管是那么坑爹的剧本…… 曾经同学三年，除却工作学习上的必要交往之外，盛青青几乎没和王启山、杨珊等人说过话，乔琛、楚江根本见都没见过。盛青青不是很喜欢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和不同性格的人在一起，她总会不由自主地费心去猜他们是怎么想的，小心翼翼地揣度着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得罪了人。最后剩下的只有基本礼节。 那时候盛青青的世界很狭窄，几乎围绕着许韬转。 可真正和王启山他们接触后，盛青青才觉得，不同的人才能构成多彩的世界。正因为有不同，生活才会充满乐趣与期待。 大家其实都是好人啊。哪怕是杨珊，也不过是个外表冷硬内心柔软的女孩儿……所以，根本不用太过担心。 不用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就这样就好了。 放学之后的排练时光王启山依然心不在焉的。杨珊忍不住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就跑来问盛青青：“你说班长到底怎么了？” 杨珊和盛青青关系其实说不上多好。但也许是因为杨珊个性实在太傲，能说得上话的人比盛青青还少。不过是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个还算看得上眼的，刚巧现在又有很多接触的机会，没事的话会主动和人聊几句而已。在外人看来她们已然是好闺蜜了。 盛青青哪里知道王启山去蹲点的茬，只想他不会真被成绩打击到了吧？明明昨天看着还想得挺开的。 “我也不知道，不如你去问问。”盛青青提议。 杨珊：“……” 盛青青从她的沉默以及鄙视的眼神中读出了“要你有何用”的意味。她明白杨珊找她的真实意图了，只能哭笑不得地举手投降：“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去我去。” 盛青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杨珊这么纵容。绝不是不愿意得罪人甚至是想要讨好人的想法……或许是因为王启山口中所谓的反差萌？ 男女主播虽要贯穿整个新闻联播，也就是一直不能下场，但除了背台词之外并无过多的发挥空间，相对来说不用花多少功夫。王启山要统筹全场，盛青青不用，她基本就是在旁边背台词、围观、提出修改意见以及……听闲下来的包括杨珊在内的演员吐槽。 好吧，在场似乎就她最适合去找班长大人谈心了。 说话是有技巧的。 王启山之所以人缘好，很大程度是因为他广结友，会做人。他很擅长跟人挑起话题，再继续下去的话也会很容易跟人混熟。盛青青这点就很弱，即使领了要跟王启山搭话的任务，也要苦恼很久该怎么开口才不会太过突兀。 好在颓废中的王启山并没有失去对周边事物的感知力。他见盛青青一直在他身边徘徊却迟迟没有开口，就猜到了她的意图，便主动问：“盛青青你又逮到什么bug啦？” 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数学很好的男生语文一般不拔尖，数学勉勉强强的女生语文很有可能不错。盛青青已经算不上后者了，王启山绝对是前者。不然以他数学甩分能力早蹦到前面去了。 王启山的语文水平导致了他写的剧本虽然脑洞大开，外人看着新颖有趣，演员看着坑爹掉节操，大体而言是很好的，但具体探究起台词来，总有一处又一处的语病或者其他不合理的地方。偏偏盛青青是个反应有些迟钝却喜欢细究的人，王启山又是个完美主义。所以每当盛青青听着听着觉得台词听起来有点别扭，想找王启山探讨一下的时候，王启山总是二话不说地重新推敲台词去了。 所以这会儿王启山这么一说，虽然明知盛青青不会为此而来，但给了她一个开口的话题。 “没有，就是有人跟我反应班长今天心情不好，托我来问问。”盛青青说。 王启山挑了挑眉：“有人？”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盛青青笑了笑。 王启山怎么看她怎么觉得笑得暧昧，不禁有些郁闷地揣测，有人不会是杨珊吧？最近这俩丫头老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要说杨珊，性子是冷了一点，熟起来之后待人其实蛮好的。她会关心他，不是不能想象的事情。主要是，自从王启山认识楚江之后，觉得他所有认识的其他妹子简直就是天使啊！ “我没事。你帮我谢谢她，不过真想问的话，还是本人比较有诚意。”王启山开玩笑道。 盛青青小声嘟囔：“你就这么把我打发了，我不好交差啊。” ……盛青青是跟杨珊混多了还是怎么，说话越来越不好对付？不过王启山从来不会考虑是不是他的问题。 王启山摸了摸下巴，忽然来了兴致：“你真想知道？” 盛青青：“……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那是因为，我之所以这样，都是为了你啊。”王启山煞有介事地长叹一声。 盛青青：“……”她开始后悔了，她怎么指望王启山会正常地告诉她真相？ 王启山自认为不算撒谎。他本来就是为了弄清盛青青的感情线采取追踪乔琛的，只不过后来的发展有些超出预料。虽跟盛青青无关，但既然她都八卦到他头上了，不逗逗她实在不是王启山的风格。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对你产生了兴趣。虽然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但至少现在，还没有泯灭……” 盛青青鸡皮疙瘩瞬间全起来了：“班长你别拿我寻开心了，这些梗你在剧本中还没用够？” 王启山一本正经：“我是说真的。可能说多了假话的人，再说真话就没有人信了吧。可的确是真心的，尽管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盛青青：“……”她还是别说话了吧…… “所以，能不能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王启山问。 盛青青依旧沉默。 可惜王启山段数太高，完全不是沉默足以应付的。哪怕盛青青一个字没有迎合，他也能自顾自地深情说下去：“那天……1班那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实在是情势太和谐，本来没打算重提尴尬事的王启山，都忍不住借机问道。当然他还是不会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乔琛”。盛青青最近变开朗了很多，但女孩子面薄，尤其是盛青青，肯定禁不起他直白的询问。 而他说的那天似乎是……乔诗诗？ 第10章 多角恋情 只要许韬不来找她麻烦，盛青青无所谓谣言传成什么样子。虽然有些不爽，但几个人的风言风语又不会让她少块肉，她若是当回事了不断解释，反而容易越描越黑。那些人不过闲来无事拿她消遣而已，过会儿见当事人没有任何反应，自然觉得无聊放弃继续传播。 但对方是王启山。盛青青相信他的人品，也不想让他产生不好的想法，便老实说：“不是。” “唔？” “我跟乔琛不过一面之缘……”盛青青一边说一边回想当日乔诗诗的话。说实在的，她也不明白乔诗诗为什么会那么说，“可能她误会了什么？” “误会啊……” 盛青青神色一正：“班长，我是把你当信得过的人，才会和你说。我觉得谣言始终是谣言，不需要解释。但我还是不想你们误会。” “我知道的。”王启山笑了笑，“我不是觉得你会那样，也不是非要找你问出个一二来。我就是有点担心……” 想到此处，王启山忍不住叹了口气，继而又郑重地看着盛青青：“我同样是把你当朋友才说的，你不要觉得我在搬弄是非。如果你不喜欢就算了，如果真的喜欢……还是尽早放弃吧。” “……为什么？” 盛青青很好奇。王启山不八卦还可以理解，来劝她别喜欢乔琛是怎么回事？不说她到底对乔琛有没有意思，一般人怎么也不会来说这种话吧？ “难道乔琛得罪你了。”盛青青实在想不出别的猜测。 王启山郁闷道：“你相信我，他靠不住的。” 一个会和女同学打篮球打得夜不归宿的男人，还是传说中的那个男人……怎么可能靠得住？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盛青青说。 盛青青最终也没有从欲言又止的王启山那里问到原因。尽管她实在好奇得很，可是想想之前王启山对她的态度，她要是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岂不是太过宽于律己严于待人？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故事和不愿意解释的传闻，她不喜欢别人逼问谣传，又为什么要逼迫王启山？ 反正她对乔琛也没什么想法。 但当回家路上杨珊提出同她结伴并扭扭捏捏地问王启山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盛青青才恍然，她居然被班长三言两语就忽悠过去了……到头来他根本什么都没说嘛！ 得知结果的杨珊有点失望。可见盛青青可怜巴巴地瞅着她，她不禁偏过头：“没必要感觉抱歉吧，我就是问问而已……他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不知道就算了。” “那你还让我去问？”盛青青表示不信。 “……我就是有点好奇。”杨珊低下头，小声嘟囔。 大约是学舞蹈出身的原因，杨珊走路总是昂首挺胸，目光平视前方，落落大方，甚至给人一种很高傲的感觉。陡然看她低下头，盯着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走路，盛青青实在有些不太习惯。 她不由自主地学着王启山挠了挠头，正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身边杨珊轻声喊她：“青青。” “……在。”盛青青受宠若惊。 “你知不知道，因为要练舞，所以我经常会比你们晚回去？” 盛青青点了点头。尽管她完全不明白杨珊想说什么。 “最近总是在忙班里的节目，校舞蹈队去得少了……不过昨天排练结束后我还是去走了个过场。”杨珊慢慢说着，似乎有些犹豫，停了会儿才继续说，“再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想着你们都走了吧。但是……” 杨珊忽然抬起了头，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微微一笑：“那个点基本人都走光了，按理来说。可是舞蹈队训练的舞蹈教室恰好是挨着操场的那栋，然后我就看到了王启山。”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走……而且还在看乔琛打篮球。”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杨珊也许心情太复杂，语言组织的有点凌乱，但还是足以听懂的。 所以，她没有理解错，王启山大晚上不回家在操场围观乔琛打篮球？联想王启山之前对她说的话……盛青青真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明明是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乔琛。他经常打篮球到很晚，哪怕我走了，他还在。偶尔会有个女孩子陪他。昨天王启山看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也在。”杨珊说，“那天，1班那个叫楚江的女生，边上不是有个说你喜欢乔琛的么。我怎么看她怎么眼熟，昨天再一看才发现，她就是陪乔琛打球的那个。” 盛青青一想也是，那天她想去找乔诗诗，可不就看见她和乔琛刚打完球回来么。乔诗诗和乔琛的关系本来就很好。只是当时觉得很正常，怎么现在一听杨珊说，就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杨珊还在回忆：“我等了很久……我想看看王启山想做什么。但是他一直没走，当然乔琛他们也没走。后来我就走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今早一来，就发现王启山特别低落。”说道此处，她突然两眼定定地看着盛青青，“你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青青哪里知道。但杨珊的目光太犀利，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今天话挺多的，不太像平时的你……” 杨珊打断她：“你应该认识那女孩吧？” “你说乔诗诗？” “你觉得……王启山是不是喜欢她？” 盛青青：“……”所以杨珊其实心里早已形成定论了吧，之前跟她说了那么多又问她意见是闹哪样？ 看杨珊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盛青青真是搞不太懂她的想法。 “也许吧……”话一出口，盛青青又觉得自己太过敷衍人。那是杨珊哎，杨珊找她说了这么多的真心话，太不容易了……尽管有发泄的成分，也许是别人她也会憋不住了不管不住地说个痛快，她只是需要一个听客而已。不管怎样，随随便便拿些套话搪塞杨珊的真心就是不对。 可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青青有点头疼。枉她觉得杨珊性子太冷，话太少，不好相处。其实她不是一样？有时候真的不是不屑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如果现在王启山在场，肯定能够应答如流，解决杨珊的疑问并将她哄得开开心心吧？ 事后盛青青一琢磨，竟觉得杨珊说的有那么几分可以推敲的地方。 她原意是想去找乔诗诗，刚好撞见了乔琛和乔诗诗一起。 乔诗诗造谣她跟乔琛告白。 王启山看乔诗诗和乔琛看到很晚，杨珊看王启山看到很晚。 王启山让她不要喜欢乔琛。 杨珊告诉她王启山喜欢乔诗诗…… 简直不能更乱。 更关键的是，把一切联系到一起后，盛青青总是忍不住脑补一个狗血的多角恋情节： 乔诗诗和乔琛本是一对志同道合的情侣，那天盛青青去找乔诗诗，被乔诗诗误会是要跟乔琛告白的，便怀恨在心。恰巧乔诗诗王启山相遇，乔诗诗对“企图对乔琛下手”的盛青青予以警告，却被一直暗恋乔诗诗的王启山发现了什么。那天晚上王启山特意留到很晚，终于亲眼目睹了乔诗诗和乔琛在一起的画面……心灰意冷的王启山颓废了很久，但最终他毅然选择了成全，并真心来劝服“可能真的喜欢乔琛”的盛青青。对王启山心仪已久的杨珊黄雀在后，默默把一切看在眼里。她企图让盛青青套出王启山的真心话，不想王启山太过狡猾。将一切憋在心里很久，也不能得到一个真相的杨珊，终于承受不住，对盛青青和盘托出。 盛青青觉得她脑洞有点大…… 不过，没准这就是真相呢？ 她很乐观又幸灾乐祸地想。 第11章 作文风波 盛青青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八卦听一听，关系琢磨琢磨，已经够了。 但有时候，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巧妙。 数学测验之后，语文测验也不甘示弱地来了。这回盛青青有点小悲剧——在前几次的测试中，她总能以清新忧伤的抒情文笔赢得语文老师欢心，这也是她能考得高分的诀窍之一。但现在……以盛青青的阅历和心境来说，还真忧伤不起来。并且说句实话，大学之后算是和作文告别了，生疏了多年，现在她的文笔还真不是一时就能拾起来的。甚至在看着满是坚强、勇敢、乐观、自信等等字眼的作文题，她的大脑一时放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所以盛青青第三次被请办公室了。 语文老师林老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话，盛青青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文艺小清新”。具体表现在她十分喜欢读文艺书，突出表现在读到好文章时她甚至会在课堂上忽然哽咽起来……但不得不说林老师在学生中人气很高。她年轻好看，会打扮却不浓妆艳抹，乍一看似乎就是一个清新范的高中生，一下子和学生的距离就拉近不少。再者对于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来说，文艺是一项很为女孩加分的属性，在课堂上流泪虽然过于夸张，视觉效果冲击一大，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疼惜、伤感、敬佩等情绪甚至是共鸣。 对盛青青来说更是如此。林老师对她很好，毕业的时候还送了她一本散文集，上面写着一些祝福的话。现在想来，盛青青虽对高分执念不深，在林老师的耳濡目染之下，难免模仿矫情忧伤的文笔来投其所好，甚至是模仿林老师本人的所作所为…… 榜样对青少年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她想。 比起胡老师的唠叨，林老师一贯教育人的方式就是……凝视。 是的，凝视。 自打盛青青来到办公室之后，她就放下手中的工作，直勾勾地盯着盛青青看，也不说一句话。 盛青青被看得浑身发毛，只得率先开口：“老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 林老师这才忧伤地开口：“我一直以为，文如其人，而你的文笔则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外表坚韧不拔内心细腻温和的人……但我发现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你。” 盛青青：“……” 林老师垂下头，喃喃自语般轻声说：“你的文字中多了冷漠，多了沧桑，多了世故圆滑。你让我觉得很可怕，在你的文字中我看到的不是少女青春的疼痛，而是成年人对世界的憎恨绝望。” 盛青青：“……”至于吗至于吗！青春的疼痛是什么鬼！她不就是文笔变得纪实了点吗怎么就憎恨世界了！ 盛青青第一次觉得，她一向尊敬向往的林老师，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完全没有那些意思……”盛青青努力地想为自己辩解。 林老师摆了摆手：“没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把你叫来也是想关心一下，你是不是遇到了非常大的打击，以至于你从内到外彻底转变了？可以的话，老师还是想帮你摆脱阴郁与绝望。” 盛青青：“……真的是没有的事，老师你想太多了。” 林老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长叹一声：“也是，家丑不可外扬……我不会逼你的。每个人都有每个际遇，天命如此，不可强求……” 盛青青内心：其实该跟江湖术士走的人是林老师吧…… 光是这样也罢。偏偏就在林老师挥手打算让盛青青走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叫住盛青青补充道：“对了，你的试卷被罗老师拿走了。” “罗老师？” 林老师点点头：“1班的语文老师。” 盛青青一惊：“罗老师拿走了我的试卷？” 林老师自己都说不清什么原因，盛青青哪里知道，只能满腹疑虑地猜测罗老师为什么这么做。 她更没想到还试卷给她的人会是乔诗诗。 每次看到乔诗诗，盛青青总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毕竟她重生之前最后的记忆就是乔诗诗，但面前的乔诗诗又实在开朗活泼得陌生。 感慨只是一瞬间。盛青青马上就担心起乔诗诗会不会问什么奇怪的话，毕竟造谣她和乔琛表白的正是乔诗诗，不管是误会还是故意。好在乔诗诗可能已经不记得有过这么回事儿了，只是在门口大喊盛青青的名字，然后亲手把试卷交给她说：“老罗让我把你的试卷还给你。” “谢谢。” 乔诗诗顿了一下，又说：“他在我们班读了你的作文，说你文笔成熟简练，写的很有深度。” 盛青青一愣，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不怪她迟钝。实在是林老师刚对她进行了批判，怎么转头就得到了截然不同的评价？还是拿到1班读这么高的荣誉。 随即盛青青又尴尬地想，1班多卧虎藏龙啊，她去献什么丑呢。 “我也觉得你的思维很特别，和我们不大一样。”乔诗诗说。 “……谢谢。”盛青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十几岁的人和二十几岁的人，想法当然不在一个层次上。只是因为这个罗老师就那么欣赏她？ 盛青青一糊涂，脑子就开始打结，嘴巴也笨拙不少，只想一走了之。关键乔诗诗不就是来送试卷的么？送完了也客套完了，还杵着不走，是想要对她说什么吗？ 盛青青不知道该对乔诗诗说什么，一向大大咧咧能说会道的乔诗诗也少见地沉默起来。 两人相对站了半晌，乔诗诗终于说：“盛青青，我有事想问你。” 或许乔诗诗实在是对篮球钟爱无比，聊个天都要到篮球场来。好在最近学校广播坏了，做广播体操的时间变成了自由休息。课间时间还长着呢。 于是盛青青和乔诗诗一起坐到了篮球场边的台阶上。盛青青依然不知道说什么，只会盯着乔诗诗看。 ……也不知道这招是不是从林老师那儿学来的。 不过林老师是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顺便为自己酝酿情绪。盛青青是单纯嘴笨而已。 没办法，只能等乔诗诗开口了。 这回并没有等多久。好像刚才那个沉默踟蹰的乔诗诗是幻觉一般，很快她就恢复本性放声笑道：“你干嘛那么紧张？我又不是要你去干坏事。” “……我就是有点好奇。”盛青青顺势问，“因为我们两个连话都没怎么说过，实在不知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而且还非常隐蔽地跑来篮球场。 乔诗诗用手撑住地板，脑袋向后一仰，整个上身顿时处在一种悬在空中的姿态。盛青青并没有在意，甚至觉得乔诗诗就该是这么随性。 乔诗诗看着天空，朗声问：“盛青青，你相不相信未来？” “啊？” “未来啊。其实每一个人的未来都是固定的，我们只是沿着既定的轨道前进。” 盛青青：“……”所以乔诗诗是被林老师附身了么？ “你别觉得奇怪啊。我也是听了你的作文才有这样的想法。”乔诗诗絮絮叨叨地说，“不管我们怎么挣扎、怎么努力，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相同的……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乔诗诗用眼角的余光瞪了瞪盛青青。 盛青青赶忙摆手解释：“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不是你的风格而已。” “我的风格？”乔诗诗双手一用力，人又直了起来，“那只是你觉得。像我现在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相信轮回转世的人。” “我没有相信……” 乔诗诗打断了她的辩解：“你的作文这么告诉我了。人生就是不断地轮回，不断地重复曾经走过的道路。” 盛青青：“……”丫果然是跟林老师学的吧！连喜欢脑补莫名其妙的内容的方面都那么像！她哪里扯莫名其妙的道理啦，最多是受了重生的触动，写得有些神神叨叨而已。但分明是神棍才会说的话她哪里会说，还远没到那种境界呢！ 呃，神棍…… 乔诗诗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对此感兴趣了么……难道是她害的？ 盛青青原本不信鬼神，更不信轮回那一套虚无缥缈的东西。可重生一事让她不得不反思自己的人生观，慢慢地她的思维也被影响了，甚至在写作文的时候都会不知不觉带上与之相关的内容。 可对于乔诗诗来说，想太多根本没有意义，只会让她把大好的人生荒废在看不见未来讲不清意义的不断追求探索中。 在一般人眼中就是不务正业，乃至丧心病狂。 想起乔诗诗的未来，还有她成熟却不改执念的模样，盛青青莫名有了些不忍。 “那只是作文而已……”盛青青努力斟酌着自己的话。一不小心她就会害了一个花样少女啊，“其实我认为，人死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尘归尘，土归土。所以最重要地就要好好过完一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连是否存在都说不清楚的事情上。” “你撒谎。”乔诗诗一本正经。 盛青青皱了皱眉：“我是说真的。你也没有证据证明有来生吧？” 乔诗诗挑了挑眉。 “如果我说我有呢？” 第12章 脑洞大开 盛青青如遭雷击地看着乔诗诗。眼前稚嫩的脸庞开始与未来的乔诗诗重合，盛青青仿佛又看到了她最后高深莫测的一瞥。 恍如隔世。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乔诗诗追问。 “没……”盛青青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你不是说你有证据吗，证据呢。” 也许她的想法是错的。 也许乔诗诗也和她一样，重生后还保存着未来的记忆。 也许乔诗诗只是不愿意表现得不一样而已。 也许…… 盛青青心跳如雷地等着乔诗诗回答。这个答案太重要了。乔诗诗是唯一与她重生有直接联系，并且可能知道她为什么会重生的人。 她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浑浑噩噩地又过一次。 “那你得先告诉我，”乔诗诗脸上忽然浮现出诡异的笑，“你是不是喜欢琛琛？” 盛青青：“……！” 等等话题跳得太快了吧？刚刚还在说人生哲理呢怎么说到儿女情长了！乔诗诗的思维也太跳跃了，难怪会想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有的没的，一般人谁会找人谈什么轮回啊宿命啊？亏她期待了那么久……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乔诗诗摆摆手：“嘛，我也没别的意思……我撮合你们怎么样，作为交换条件？” “……什么？” 盛青青再一次觉得她跟不上乔诗诗的思维。 然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乔诗诗和乔琛难道不是一对？ 话说会来，他们都姓乔，总不会是兄妹吧…… “你这人真是！”乔诗诗无奈地戳了戳盛青青的脸。对方呆呆的反应总是让她又好奇又好笑，“作文里不是写得很成熟吗，怎么本人跟个呆子似的？” 盛青青下意识地反驳：“才不是……” “好啦好啦。”乔诗诗耸耸肩。盛青青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见她忽然站起来，从台阶上跳到地板上，然后转头看着她笑，“你不承认就算了。当我闲来无聊心情抑郁找你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吧，要是觉得困扰就忘掉好了。” “……嗯。”盛青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点了点头。 她只是觉得很奇怪，难道她长得很好说话？还是最近大家诸事不顺？怎么熟的不熟的一个两个来找她谈心。 但盛青青还是有问题想问。 眼见上课时间快到了，乔诗诗都招呼着她回教室了。盛青青想了想，跑到乔诗诗身边，低声问：“乔……乔诗诗。能不能告诉我你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你这么在意？”乔诗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盛青青笃定地点了点头。 乔诗诗有点惊讶。之前她和盛青青说了那么久话，盛青青要么转移话题的，要么敷衍了事，也不知道是有事瞒她还是真那么想。这会儿倒是认真了。没来由地乔诗诗也认真起来。 “因为我总是做一个相同的梦。”乔诗诗一脸严肃。 “梦？” 盛青青紧张地看着乔诗诗。她有预感乔诗诗会说什么很重要的话。 “嗯，”乔诗诗眼神迷茫地看向远方，似乎已经陷入了回忆，“虽然总在做相同的梦，不知为何记忆还是非常模糊。我就记得我坐在咖啡馆里，对面好像有个人……” 盛青青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是谁？” 乔诗诗摩挲着下巴苦思冥想，盛青青也眼巴巴地盯着她。终于乔诗诗灵光一闪，一拍掌，笑道：“我记起来！应该是个外星人。” “……哈？”盛青青一呆。 “她爆炸了，世界就毁灭了。”乔诗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然后我就醒了。我不得不怀疑，那就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我之所以还会存在于此处，就是为了阻止悲剧的发生。” 盛青青：“……”果然她不应该对乔诗诗抱有任何希望……能相信江湖术士的少女脑洞必然不小啊…… “可是按照你的理论，我看到的不是未来，而是一个循环。”乔诗诗开始思考这个很严肃的问题，“其实我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无数次死亡、毁灭、重获新生，继而死亡……人生就是不断地重复所经历过的事情，只是每一次因为不知情，我们会把他当做一次新生。” “但是始终还会保存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记忆……” 乔诗诗快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禁不住手舞足蹈起来：“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但我们是不是始终有可能改变不变的未来呢？” 她充满斗志地，扬起头说。 盛青青看着乔诗诗，阳光下的她炫目得能把人眼睛闪瞎。 少女为了拯救世界改变未来拼命努力，听起来就很美好的样子。 可她必须打碎少女不切实际的脑洞大开：“我觉得只是你想得太多。” “……你真是一个无趣的人。”乔诗诗撇撇嘴。 “不是你一个人这么说。”盛青青感慨。 无趣、死板，可不就是循规蹈矩的近义词吗。 盛青青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尽管她已经抛弃了许多，根深蒂固二十几年的东西是没法一朝一夕全数改变的。 乔诗诗被盛青青的直白噎了一下，吐槽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 于是她讪讪地拽了拽头发，宽慰道：“你也不用太自责……没有人能做到完美，别人议论什么是别人的事，无须在意。” 盛青青：“……谢谢。” 忙活了那么久，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盛青青不禁有些挫败。这份挫败直接表现为接下来上课十分心不在焉，总忍不住想重生的事，还有乔诗诗，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 王启山把一切看在眼里。 必须说明一下，在王启山眼中，事情是这样的： 版本一，在他的劝说下，盛青青没有完全死心，仍对乔琛抱有幻想，并且企图通过挑战乔诗诗而在乔琛身边占有一席之地。两个妹子相约出去决斗，但弱质纤纤的盛青青始终抗不过身强体壮的乔诗诗，只能在被打败之后回到座位上黯然神伤。 版本二，盛青青对乔琛已经产生放弃的心思，但乔诗诗回头一想，总觉得应该把所有可能性彻底毁灭。于是将盛青青约出去，两人进行了激烈的争执，盛青青温和内敛吵不过一看就很剽悍的乔诗诗，被骂得狗血淋头后满腹委屈地回到教室，怎么想怎么郁闷，乔琛怎么会喜欢乔诗诗，她怎么会败给了乔诗诗……这个世界太黑暗了，盛青青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版本三…… 不行啊盛青青同学！振作起来！天涯何处无芳草！富有正义感和责任心的王启山在心中大声呐喊。 然而在杨珊的眼中，已然变成了：盛青青回头仔细思考了她的话，觉得有道理，便约来乔诗诗试图考验王启山的心。乔诗诗察觉盛青青的目的后，尴尬地把盛青青拉到一边说了一些关于王启山的事。盛青青大受震撼，因而根本听不进课。而王启山呢，好久没有见着乔诗诗了，一解相思之苦后，激动得不能自已…… 可是乔诗诗和乔琛分明已经在一起了。她不能放任错误的感情！杨珊的正义感同样空前燃烧。 盛青青哪里知道这两人的心理活动。 当然，她更不知道的是，她和乔诗诗的接触，在某些人眼中看来，等于是落实了她和乔琛捕风捉影的传闻…… 杨珊不喜欢和人说话，且不是盛青青那种嘴笨，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和人说话。但同时她又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一直憋了好久，连盛青青都看出她有些不对劲了，但她还是没能憋住，去问盛青青：“今天你和乔诗诗都讲了些什么？” 盛青青一本正经：“思考人生。” 杨珊：“……” “你不觉得，我们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杨珊警告她。不管怎么说，她和王启山也算有点交情，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启山陷入无望的感情中无法自拔，“既然现实已定，未来不明，为什么不能放弃执念，过好自己的生活呢？” “你说得对！”盛青青恍然大悟地点头。 杨珊同样欣慰地点了点头。 盛青青很感动，在她茫然的时候，杨珊居然能懂她，并且来安慰她。 杨珊确实说得很对，现实已定，未来不明，何必拘泥于过去，看不清未来。既然她已经重生了，为什么要揪着重生的原因不放？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但无论怎样，过好接下来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执着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只会舍本逐末，得不偿失。 盛青青感激地看着杨珊。 杨珊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感动。盛青青没有觉得她多管闲事，反而予以支持。说来之前盛青青也一直耐心听她说了那么多话……真是个内心温柔的好女孩。杨珊内心也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 于是两人在落日的余晖中相视一笑。 少女们的友谊，就是这么奇妙。 第13章 作战会议 眼见元旦汇演一天天来临，服装问题终于被提上了日程。 首先是男主播女主播的衣服。王启山本打算利用现有资源，毕竟大家都是学生党，没那么多钱可供挥霍。找父母索要总是不好的。结果一问，才发现哪个女孩儿家里会有夏威夷风的衣服和大裤衩啊！王启山自个倒是有一套，可那是他的衣服，能借给盛青青穿么？他愿意盛青青心里也得别扭。 而男主播的衣服……哥特萝莉裙。一般人更没有吧？ 好在王启山有个强大的后台动漫社。学校动漫社的资产意外地雄厚，更有各种cosy的服装道具可以友情借给6班。王启山和动漫社现任社长关系不错，起先已经口头提起过舞蹈服装的事，社长满口答应。再加一条裙子应该不是难事。 “你可是说他们杀马特，确定会借吗。”杨珊冷冷地说。 王启山摸了摸下巴：“反正借了之后他们才能看到正式演出成果。” “万一进了复赛？” 王启山：“……不管了到时候再说。” 杨珊冷哼一声。心想社长肯定以为他们班要玩cosy才答应得那么爽快，真看到成果了还不得气出病来。 既然班长大人冒着生命危险搞定了服装，肃然起敬的群众们自然该磨合的磨合，该对词的对词，为即将到来的演出做最后的冲刺准备。 班长王启山、文艺委员杨珊、学习委员盛青青，这三人俨然是演出的领导班子。这天放学排练完后，王启山忽然把她俩留了下来。 “我们来开个作战会议。”王启山说。 开学半年不到，王启山已经在年级混了个眼熟。他认识的人多，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包括1班的情景剧，7班的歌舞剧，12班的单人说唱…… “这些都是有力的竞争对手。”王启山总结。 杨珊无语：“你真是完全没把歌舞类放在眼里……” “当然是跟同类型的比较，”王启山解释，“今年语言类的节目出乎意料的多，可能大家都想推陈出新了吧。竞争一下子变得好厉害。” “歌舞剧也算语言类？”杨珊质疑。 王启山：“……不要在意细节。” 杨珊：“你才不要学盛青青那一套。” 无辜躺枪的盛青青：“……” “关注别人有什么用，把自己的做好就可以了。”杨珊不屑地扬起头。 王启山反驳：“你不知道知己知己百战不殆嘛？” “那么，你知道了。知道他们的节目形式……有什么用？又能怎么办。” “这就是开作战会议的目的！” 盛青青好笑地看着他俩互相抬杠。其实杨珊只是想借机发泄对王启山的不满吧，她心想。 最近她和杨珊走得近，对于杨珊的想法差不多猜了个七八分。要说她对王启山有意思，可能她自己也说不准，不过惺惺相惜肯定有，对王启山错付感情的不满也肯定是有的。 总之，以杨珊别扭的心理，是绝对不会跟王启山挑明的。但她憋在心里难受，当然要挑事了。 可怜的王启山……难得杨珊有活力，只能辛苦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一旁围观的盛青青的内心活动，王启山的目光倏然就落在了她身上：“跟你没法沟通，我还是跟盛青青研究去。” “慢走不送！” 盛青青无奈地打圆场：“好啦好啦，既然弄到了情报，研究一下也无妨。” 杨珊强烈控诉：“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正义的人，往往站在真理一边。”王启山义正辞严。 吵吵闹闹半天，三人还是进入了作战会议。盛青青不得不暗叹一声何必。 “情景剧大概可以踢出竞争队伍了，无外乎歌颂社会主义歌颂美好生活……简直是伴随着歌舞这株参天大树而生的赶不走打不死的小强。再说1班那些人哪有闲工夫弄这些，肯定是拿来糊弄老师的。”王启山说。 杨珊无语：“别随便小瞧别人……当然历届情景剧确实很无聊。” “歌舞剧如果排除的话，单口说唱似乎更没有竞争力的样子，看来我们胜出的机会很大啊……”王启山托着下巴喃喃自语。 “……不要嚷嚷着开作战会议又莫名把对手全给否决了！”这算哪门子的作战会议啊！盛青青都看不下去了。 “比起那个，”杨珊忽然板起脸，“我想知道，你在套这些情报的时候，是不是也说了我们班的情报作为交换？” 王启山看向天花板：“时间不早了既然已经讨论完了我们就早点回去吧……” “王启山！”杨姗姗生气了。 王启山赶忙举手投降：“我老实说……我就是告诉他们会有美少女cosy可以期待啦。绝对没有说别的！” 杨珊：“……” 盛青青心想，原来动漫社社长就是这么被骗的吗…… 好在最后王启山还是正儿八经地跟她俩分析了一下各班局势。不然盛青青估计杨珊真要跟他翻脸。 因为即便如此，回家的路上杨珊也忍不住一直抱怨。 盛青青有点好笑：“他不一直是这样吗，早该习惯了。” 杨珊不满地撇撇嘴：“就你脾气好。还帮他说话，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看！”盛青青忽然指着前方。 杨珊扭头佯装恶狠狠地等着她：“你不要转移话题！” “不是……你看啦，”盛青青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拉着她的衣角小声说，“是乔琛和乔诗诗。” 杨珊顿时来了兴趣，赶忙瞪着眼睛往前方看去。只见前方夕阳下一高一低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真的是乔琛和乔诗诗？”杨珊疑惑地问。 “嗯。”盛青青点点头。 杨珊踮脚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两个并无特色的身影怎么就是乔琛和乔诗诗了。啊，矮的那个开始玩球了！之前抱在胸前没看出来。现在一看，对篮球这么疯狂的不作他想。她不禁感慨：“这你都看得出来。” “嘛……”乔琛盛青青是不熟，乔诗诗她还是能认出来的。毕竟她认识的女生中很少有会把马尾辫扎得那么高、走路姿势那么汉子的。再结合乔诗诗和身边乔琛的身高身材一判断，联想放学了不回去的，嗯，一定是他俩没跑了。 盛青青正思忖着，杨珊一把抓住她的手，略带兴奋地说：“我们跟上去，在后面看看。” “……”喂喂，杨珊你的高冷呢？平常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八卦！ 但盛青青还是屈服了……她也好奇乔琛和乔诗诗的关系啊。 杨珊和盛青青就紧跟在乔琛和乔诗诗身后。杨珊平常走路就很轻，这会儿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盛青青也跟着刻意放轻脚步。所以乔琛和乔诗诗并没有意识到后面什么时候跟上了两条小尾巴。 但是…… 为什么这俩不说话的？ 杨珊和盛青青都郁闷了。 她俩总抱着下一刻乔琛或者乔诗诗就要开口的想法，结果跟了一路，那俩谁都没有出过声。 最后杨珊目送着两人搭上公交车，公交车一喷油烟远去，喃喃自语：“他们不会只用篮球交流吧……” “没准我们被发现了也不一定。” 杨珊失望地摇了摇头，忽然又眼神一亮：“可是他们搭同一辆车！” “……刚好顺路？”盛青青猜测。 “也可能根本就住一起。”杨珊嘴角忽然浮现一抹浅淡却自信的笑，“你说，有没有可能两个人玩在一起、学在一起、走在一起、住在一起，还姓在一起呢？” 盛青青一愣，瞬间明白了杨珊的意思：“你说他们是亲戚？” “可能还是亲兄妹。”杨珊道。 “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盛青青摇了摇头。如果真是亲兄妹，以乔琛甚至乔诗诗的知名度，不可能没有一个人提出。事实上除了杨珊，也没有人怀疑，至少盛青青过去三年都没听说过类似的传闻，所以她也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 “他们都姓乔，”杨珊努力佐证自己的观点，“而且他们那么亲密了，也没有人怀疑他们在一起。” 盛青青沉默了片刻：“你是跟乔诗诗不熟……没有人怀疑她会谈恋爱。” “1班乔诗诗，当之无愧的女汉子，乔琛大神的好兄弟”，类似的说法盛青青倒是听过蛮多。 只可惜后来的乔诗诗不再是那样。 想到这里，盛青青难免有些伤感。 “好吧，”杨珊叹了口气，“姑且相信你一回。反正真相早晚会为人所知的。” 杨珊没想到，她的话让盛青青灵光一闪：“对了。如果只有一个人知道真相的话……” 那个人一定是楚江啊！ 乔琛、乔诗诗、楚江的铁三角，久仰大名了。 第14章 班级冲突 盛青青到底比杨珊多活了些岁月，所听过的传闻当然要多许多。 而且杨珊平常看起来根本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也难怪当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时候盛青青会吓了一跳…… 盛青青第一次听说铁三角是在高一上学期期末表彰大会上。那时乔琛和楚江分别以年级排名第一和第二的身份发言，这也是两人被大众熟识的关键一步。 盛青青早先已经零零碎碎听说了不少他们的事迹。1班本来就是精英班，乔琛和楚江又是精英中的精英，可以说是全年级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其他班同学闲来无事就会聊起这俩“变态”，连盛青青都有听说，可想而知传播多广了。 但看到本人还是第一次。 相信对在场很多人也是如此。起先不过是听说各种传闻，如今才是真正领略到其风采、正面了解到其出色之处的时刻。 震撼之下八卦的人就更多了。盛青青身边就有几个全程叽叽喳喳的，无论她想不想听都被迫听了好多…… “要是乔诗诗第三就更和谐了。” “什么意思？” “他们三个关系很好，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乔诗诗也是1班的？” “嗯……” 后来的一年半，才是三人真正声名鹊起的时候。有了期末表彰的影响，有了第一学期种种行为的铺垫，三人纷纷以不同的方式强势进入公众视线。 乔琛爱好打篮球的消息一经传开，年级都震动了。年级第一居然花大把的时间去打！篮！球！这让花大把时间拼命刷题的学生情何以堪？对此，1班学生淡定吐槽：说努力你们大多还是拼不过1班吧，我们都习惯了看开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惊讶的？ 总之，年级第一的光环实在太闪耀，加上乔琛长期“不务正业”，即便不干什么，大神的形象也已经深深竖立在每个人心中了。 楚江拿年级第二算是人生巅峰，此后虽未跌出前十，也再没拿过第二了。但是她又是参与各大社团活动，又是入选学生会最后还当上主席的，本来知名度就不低，再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学生们不认识她才怪。并且楚江的能力确实为众人所认可，因而很多人觉得她是足以与乔琛并肩的人。 至于乔诗诗……盛青青总觉得她还是沾了那俩的光。非说出名事迹没有，成绩在1班也只算过得去。不过性子爽朗热情，汉子作风让不少人赞叹而已。尽管如此，若没有乔琛和楚江，乔诗诗可能只是1班普通的一员。 正因此，当乔诗诗高三转到6班的时候，6班同学虽然惊讶，但没有引起轰动。 而盛青青现在一回想，就觉得乔诗诗之所以受到那么大的打击一蹶不振，是不是和两个好友太过出色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每次想到乔诗诗的未来，盛青青都忍不住感慨。他们三个曾经那么要好，却免不了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高三时他们之中已经有难以逾越的鸿沟了吧，毕业之后更是各奔前程，乔琛和楚江都成了人生赢家，而乔诗诗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可是盛青青不能对杨珊说。 那些光辉灿烂的、荒诞可笑的、令人唏嘘的、关于未来的。 她甚至不能对任何人说。 盛青青很笃定地认为，以杨珊的性格根本不屑于去找楚江八卦。再者，她印象中杨珊和楚江不过在食堂有过一面之缘，还不甚愉快，想必在杨珊心中对楚江一定没有什么好印象。她俩又都挺傲的，凑在一起肯定要吵架。 至于为什么会找她？同样不科学。 盛青青其实至今也想不明白。难道她真的长着一张让人很有倾诉*的脸？ 眼见元旦汇演就要来临，各班都在紧张备战中，学校忽然发生了一件一大不小的事情。 1班和7班的学生打架了。 还是公然在走廊上。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一中每年级有两栋教学楼，分给这届高一则是挨着篮球场的两栋。较远的从下往上数每层三间教室，为1-12班。紧挨着操场的是13-17班，同样每层三间教室，只不过其中的二三层为舞蹈教室、选修课教室等。 所以可以看出，位于一楼的1班和三楼的7班一般情况下都碰不到一起。两班的学生怎么会打起来？ 这个时候王启山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根据各路情报还原了事情的真相，并八卦给大家听：话说元旦汇演不是要来了么，俩班一个演情景剧一个演歌舞剧，按理来说没什么关联吧。偏偏7班有两人太不长眼，一边爬楼梯，一边高声讨论着自个班精彩的演出同时使劲地贬低1班……关键是路过人1班门口的时候也不知收敛，大声在那说“秒杀1班没问题啦”、“1班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都学傻了怎么比得过我们”之类的。刚好1班有一个在外放风的，不知道是学得脑子不清醒还是本性就太过冲动，当即就冲上去，对着那两人一人一拳。那俩男生也不是好对付的，瞬间三人就杠上了。 这可是1班门口啊。学霸们再忙于学习，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外班同学二对一欺负自个班人，还是在自个班门口！好几个热血汉子就抛下手中的笔，一哄而上，拉的拉，打的打，场面乱成一团。 “也怪7班人嘴贱。”6班的人评价，“反正老师偏爱1班人呗。7班这下惨了，敢去1班挑衅，得被骂死。” 王启山摇摇头：“虽说如此，可1班的人没事，还把7班人打伤了啊。” “伤势怎么样？” “具体情况不清楚。听说不是特别严重，但也受伤不轻……” 周围沉默了片刻。 “估计1班的人也不会怎么被批评。”有人总结，“最多说几句不该下手太重而已。” 学霸就算做错了事，也能轻易被原谅。 学渣说错了话，就活该被打伤。 成绩差就要受不公平的待遇吗？这样的阴影莫名笼罩在了6班乃至全年级。 盛青青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学霸。但作为好学生，她不得不承认受到的优待确实较多。她还记得有一次初中同学聚会，一个男同学喝得醉醺醺地跟她说：“盛青青你还记得么，那天我们跑去看雪，你不是跟着许韬一起去了么……老师知道后把我们骂了一顿回家反省，但是根本没提起你。” 回家反省！真这样的话对盛青青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可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就因为你是好学生，你成绩好表现好……”同学的喃喃自语犹在耳边。 连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1班的人？ 盛青青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被优待的一员，她似乎没有什么立场指责这种行为。 她甚至一直将其视为理所当然。 所以在6班同学义愤填膺的时候，她保持了沉默。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许韬。 这些日子的熟视无睹，盛青青几乎已经忘记了许韬的存在。很奇怪，本应该是刻骨铭心的人，竟然能够轻易地忘却。于她而言杨珊甚至都超越了许韬在她心中的地位。 可是不经意间还是会想起。 就像现在，盛青青脑海中莫名回放着许韬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怎么都停不下来。 “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拉下来——” 盛青青忍不住偷偷看了许韬一眼。 这个少年脸上的义愤填膺，果然比其他人都重。 许韬在6班也是差生，理所当然是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一类人，边上又有个盛青青，思维难免走极端。遇到类似的事情，便不由得把自己代入其中，从而为7班的人愤愤不平。 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只是盛青青一直没看出来而已。 可是，许韬可以心胸狭隘，没关系。但盛青青依旧无法接受他的报复。 在她看来，嫉妒、愤怒的心情并不能完全由理智控制，行为却可以。不管怎样的原因，都不是打着报复的名头伤害他人的理由。 盛青青并不操心许韬会为7班的人强出头。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也得有契机不是？再者即便表现得再愤怒，许韬并不真是心里完全一点计较都没有的人。 他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情绪该表露，什么情绪该隐藏。 像大伙儿愤愤不平，他更加愤愤不平。 对盛青青的不满，反倒一直蛰伏在心底，直到给了她狠狠的一击之后。 说到底还是盛青青太天真。 不过，许韬是怎样的人，以后会怎样，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上课的时候班主任提到了此事。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对1班的责怪不过轻轻带过，反而教育他们要谦虚为怀，不要太过张扬，更不要随意与人冲突…… 盛青青总觉得听到了来自许韬的冷笑。 也不知道是他笑得太大声，还是在记忆中这声笑太深刻。 无论如何，想到许韬总是让盛青青格外头疼。而她今天头疼的频率显然是前所未有的高。 一直到排练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讨论打架事件。王启山有些郁闷，早知如此他就不扩大影响了。可是他不站出来说说是什么情况，不明真相的群众们会八卦得更厉害。 “行了行了，别管他们了，正事要紧。”王启山提醒。 “反正最后一等奖也会给1班。”有人嘟囔道。 王启山瞬间变了脸色：“说的什么话？众目睽睽下还能有偏颇不成，汇演比的又不是成绩。” 那人见王启山训斥，反而梗着脖子辩驳：“难道我说错了？评分的不是我们，是那些老师，你敢说他们不会偏向1班？成绩好不就是一切了，即使他们演的是坨屎，老师们也会觉得香——” “砰！” 一声巨响忽然打断了他的话！ 6班同学一惊，纷纷回头，就见楚江正抄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食堂门口，目光阴冷。 第15章 再度挑衅 上次抢地盘的事，虽然是楚江开玩笑，仍让这帮子参加排练的人记忆犹新。 所以他们对楚江的看法说不上太好——蛮横无理，自以为是。当然男生看脸，给她加了几分，改叫“有傲气的本钱”。但楚江不是真心要抢地盘，还是让他们稍稍改观了一些。总之在这些人的印象中，楚江虽霸道骄横，也不过是爱开玩笑爱发大小姐脾气而已，并不真正把她当回事。 所以当他们心中的冷艳大小姐摆出了要干架的姿态，他们才惊觉楚江原来不只是逞口舌之快的人！该挑衅的时候挑衅，该动手的时候动手，这个女人绝对不会手软。主要是楚江平时看着虽然盛气凌人，比起杨珊还是多了几分懒散，现在气场全开，光是看着就让人汗毛直立，没有人怀疑她只是说说而已。 就连盛青青都被震撼了。她算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人，可像楚江气势这么强的，真心少见。而且她现在不过是一个高一学生而已。 难怪王启山比不过……难怪连王启山都觉得她变态啊。 可是记忆中的楚江，即便雷厉风行铁血无情得罪了不少人，至少不是这么霸道冲动的人。 “刚才是谁说话的，站出来。”楚江冷冷地说。 那人压根不敢和她对视，哪里敢站出来！ 王启山虽然恼怒他乱说话，可作为班长，他不能置之不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楚江，你听我说……” “刷”地一声，楚江手中的棍子猛地往前一挥，正好打在王启山的鼻尖前！ 王启山顿时起了一身冷汗：“你冷静点，冷静点！” “难道我不够冷静？”楚江问。 王启山和楚江好歹打过几分交道，对她的品性也了解一二。这女人平日里傲归傲，却不是杨珊那种看不起别人因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类型，而是把所有人掌握在手心里仿佛世界都任她嬉笑怒骂。虽然这种感觉总是让人非常不爽，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楚江再乱来也还是有分寸的。对比一看，现在面无表情的楚江当然是冷静的，可是她的怒火也在空前燃烧啊！ 王启山早知道楚江不能惹。或许是他在她手中吃过太多亏，或许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楚江很变态。可他从没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楚江的可怕。 除了她还有几个学生能冷静地抡起棍子跟一群大男人叫板？ 到底是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尤其楚江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的，见多了她的轻佻放肆，反差之下更让人觉得充满压迫感。 6班的人几乎都被她震住了。在她面前仿佛连吭一声都费劲。 明明……不过是个女孩子而已。 王启山感到自己的男性尊严再一次被践踏。他确实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楚江要是没事找事他还能大度地原谅，只是不是，完完全全就是他被压制而已。再怎么宽宏大量，王启山也是个男人，怎么能容忍一个女人处处压着一头？ 王启山莫名地就起了好胜之心。当然他不会知道日后自己真的能够成为楚江的劲敌，此刻的他不过单纯想要胜过楚江而已。 他也想偶尔打败楚江一次啊。 尽管看来希望那么渺茫。 现在的他，只能沉默着。 楚江本来也不是要找王启山的麻烦，见他不说话，自然不客气地说：“让开。” “楚江，我很抱歉我们班同学说了冒犯的话，但是……” “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揍！”楚江说话的时候，手中的棍子也轻微地抖了抖，甚至几度抵到了王启山的鼻尖。 杨珊终于看不下去了，冲上去将王启山拨开，然后瞪着楚江：“你够了！学校是你可以随便动手的地方吗？还是你想像你们班同学打伤7班同学一样打伤我们班同学？你们1班未免也太嚣张了！” “关你什么事？”楚江斜睨了一下她。 杨珊朗声道：“只要我还是6班的人，就没有跟我无关的事。” 6班的同学简直大开眼界。楚江大发脾气已是意料之外，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最为冷漠、除了王启山和盛青青外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杨珊居然会第一个冲出来抱不平。真是人不可貌相。 除了惊讶感动之外，还有羞愧。 尤其是王启山。纵然他和杨珊相熟，也没料到杨珊会为他，或者说为班里出头。甚至面对着楚江毫不怯懦。 比不上楚江也就罢了。连杨珊都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他做不到？ 他这个班长当得可真够窝囊。 相对而言盛青青算是最淡定的人。 可以说她比在场的人都要了解楚江。将来要成为学生会会长、震住全校的人，怎么可能一点气场都没有？本来就是6班的人说人坏话被听到，气势上已经低了一节，再加上生气的楚江气势格外强烈，6班人大惊之下自然节节败退。 至于杨珊，本来她就是不服输的性格。虽然看着冷漠，其实比谁都要关心身边的人。楚江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她怎么能坐视不理？ 而且……她真的很在乎王启山啊。 盛青青倒是没想到王启山会妄自菲薄。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会腹诽班长大人想太多。本来王启山一个大男人，不好对楚江做什么，杨珊出面就很合适了，反正大家都是女人嘛。再者王启山是班长，直接代表了6班的形象，做什么都要先从大局考虑，掂量一下会不会产生不良影响。因为6班同学的发言已经输了一截，他对上楚江自然畏首畏尾。而杨珊呢？根本就没有那个意识，她只是单纯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已。 但是，世事不可料，没准经此王启山才能成长为足以与楚江抗衡的男人呢？ 毕竟他不可能一直好说话下去。想在学生会立足，除了人缘，还需要一定的魄力。这点，现在的王启山还不够资格。 不料楚江一挑眉，问：“6班的事情当然和你有关，那么1班的事情，为什么我不能管。” 杨珊一噎：“你……你当然可以……但是没必要动手！而且还威胁我们班班长。”“我可没让他拦着我。” “如果不是你要打人的话他当然不会拦你……” “如果不是你们乱说话我当然不会动手。” “这……” “你可以为你们班出头，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班被人肆意辱骂？”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题似乎回到原点了。 杨珊一脸纠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也是她平日不善言辞，其实她只要认准楚江不能在校园内随意动用武力就好了。可楚江好歹也是辩论赛第一名，连王启山都拼不过，轻轻松松就能把杨珊绕进去。 盛青青忽然叹了口气，站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感受到杨珊在向她求助，尽管杨珊一句话都没说……难道是她的错觉？可是盛青青还是在看了许久热闹后义不容辞地站出来了。 既然王启山和杨珊都能承担起责任，那么她……也要面对才是。 如果迈出这一步的勇气都没有，那么重生的意义在于何处，继续安守本分平庸地过完一生？ “楚江同学。”盛青青说，“很抱歉我班同学出言不逊伤害了您。但是，我相信您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您可以让他道歉，而不应该动手打架。” 相比王启山的瞻前顾后、杨珊的一时脑热，盛青青的话说的不算得体，但胜在态度温和，不卑不亢。 这个时候能保持冷静已经很难得了。 楚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你是盛青青？” “是。” “那你让刚刚那人跟我道歉。”楚江把玩着手中的棍子，看似漫不经意地说。 所有人顿时刷刷地看向之前乱说话的人。 那人再有不满，也不敢在这种场合造次，况且楚江实在太吓人了。他赶紧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 “哦。”楚江微微勾起嘴角，似乎想要说什么。盛青青却把话截了过去： “同时，我希望您能为您刚才的行为向我班同学道歉。” “我的行为？” 盛青青点点头：“动用杀伤性武器、暴力威胁我班班长、欺负我班文艺委员……” 王启山：“……” 杨珊：“……” 真看不出来盛青青居然是这么逗的人…… “你说这个？”楚江扬了扬手中的棍子，“我从来不知道拖把也算杀伤性武器。” 盛青青：“我认为它从外表上看还与拖把相距甚远。尽管它可以以此伪装，也改变不了其杀伤性的本质……” 楚江：“只要有心万物都具有杀伤性。可再有它也是个拖把，不过是出门忘了带假发而已，你就不认识了？” 盛青青：“……” “哎，盛青青，其实我听乔诗诗说过你。”楚江忽然说。 盛青青黑线：“话题是不是跳得太快了？”刚刚她俩不是还剑拔弩张着么，怎么忽然唠起家常来了…… “她说你是个很无趣的人。” 盛青青：“……” “现在我也这么觉得。”楚江一本正经。 “那还真是多谢你啊……” 盛青青忽然觉得，上回楚江装得那么凶悍，最后不过是在逗王启山玩而已。今儿个这么霸气，不会也是无聊想耍6班玩吧？ 这个女人……简直了！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瞬间转变画风的？内心绝对藏着一颗逗比的心有木有！ 第16章 打架后续 两次和楚江交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开头弄得阵势浩大不死不休，最后总能不了了之。 说不郁闷是假的。只是盛青青想不通，难道单纯是因为楚江玩心太大？不可能吧，未来的学生会长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当然以她对楚江的了解也不会无聊到没事找事四处挑衅。 非要说的话，难道楚江只是针对王启山而已？ 楚江和王启山的仇现在就结下了？可现在的王启山哪里得罪她了…… 总的来说，盛青青对楚江敬佩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消散。可在一脸抑郁的杨珊面前，她只能闭嘴听杨珊有一阵没一阵地抱怨： “什么啊……不就仗着自己是1班的人么，这么嚣张……老是有理没理就来挑事，莫名其妙闹一番还显得自己很宽宏大量……把人都耍着玩么？其实就想满足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让其他人都崇拜她吧？” 盛青青汗。这丫头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完全收不住，最近这种倾向愈发明显，一有什么事就来跟她念念叨叨。要是让班里那些人看到了还不得把下巴都惊掉，冷艳高贵不近人情的杨珊居然是个话唠！ 不过……没准楚江真有恶意耍帅的想法……现在想想楚江抄根棍子摆好姿势的模样简直不能更中二啊！ “王启山也是，为什么总对那家伙那么好……人家都欺负到自个头上了，还忍着，好声好气地劝着，看着就来气……” 这下盛青青忍不了了，插嘴道：“珊珊，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 “你好像对王启山很不一样。” “没有的事！我就是看不惯他一个当班长的还那么软弱！”杨珊立即反驳。 “……”盛青青耸了耸肩，“那就没有吧。” 刚才还喋喋不休的杨珊好像被按了关闭键一样，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盛青青发现杨珊有一个习惯。当她一直憋着不说又忍不住想说什么的时候，就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所以当她再次出现这个动作的时候，盛青青忍不住想，她又在纠结什么？ 盛青青不急着催她。杨珊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她只要听着就好了。 事实上，杨珊面对盛青青的时候，倾诉的*总是特别强烈。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因为憋太久了？因为不能对别人说？因为盛青青会安安静静地听？还是相信她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杨珊私下里是这样的呢。 杨珊也没有考虑这么多。 就像对待王启山，她也是如此。 “我真的对他很特别吗……其实我没怎么觉得。就像今天，我就是觉得楚江欺人太甚才会帮王启山说话。如果她欺负你，我可能也会跟她对着来。但是，如果是别人的话……所以我对王启山，或许真的有什么不一样吧。” 杨珊喃喃道：“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好人啊。 盛青青叹了口气。 她算是明白了。杨珊简直就是她的翻版，不过比她孤僻得多而已。对她而言，王启山就是比许韬更许韬的存在，不是对他特别，而是她的世界只有他，才会显得特别而已。所以遇到王启山的事，杨珊总会表现得与众不同。 要说是爱情吗？恐怕不是吧。 可是杨珊分不清。 盛青青何尝不是。 打架的事情并没有完结。 谁也没有想到，7班会因不满领导老师轻巧揭过的态度闹事。虽然学生们不至于干出□□之类的过激事件，但第二天所有人上学的时候，就发现宣传栏贴了一张大字报，上面写满了对1班同学以及包庇的老师领导的血泪控诉。 天道不公！ 苍天无眼！ 围观的同学大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平白无故被老师警告了一顿，又捕风捉影地得知了一些消息，一个个好奇得很。现在一看，当即就偏到7班那边去了。再者他们和7班算是一个阵营，哪怕真相不明，下意识地都觉得觉得是1班不对。 往日里，纵然学生们对1班有些看法，但确实比不过人家成绩好，就将一些优待看成理所当然了。如今一被挑拨，积压的不满全都冒了出来——凭什么只是成绩好，打了人还可以被包庇？ 年级里议论纷纷的人越来越多，即便大字报早就被撕下，“1班无故殴打7班致伤领导已将事情压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校。 出乎意料的是，6班在一片讨伐声中，反而保持着中立态度。 一方面是王启山早已跟她们八卦过事情的大致始末，不至于被已经传得变样的流言影响；另一方面竟然是楚江。 能被王启山选去排练的，在班里多少有点分量。除却杨珊等几人觉得楚江实在太嚣张之外，其他人被这么一闹反而能更客观地看待问题。其实在其他人面前，他们表面上当然要护短，心里还是明白是自己这方有错在先。而楚江除了吓吓他们之外，倒也没做什么。 但是，这不像在模拟了1班对7班的情景？只不过那时候1班的人真正出手了。 设身处地地想，6班同学纷纷觉得自己无论是哪方都难保不会出手，甚至耻于出手——就像他们面对楚江不敢发一言一样。楚江挑衅6班，跟6班人挑衅楚江、7班人挑衅1班人又有什么两样。 班级荣誉感，是每个班都有的，跟成绩无关。 所以当各班班主任再次批评班里躁动不安的同学时，6班同学跟班主任表态：“老师你不用说了，1班又没做错什么。我们不会闹事的。” 班主任：“……”跟说好的愤愤不平不一样啊？ “也不是说1班没错……打人是不对的。”准备好的一大堆义正辞严的批判说不出来了。班主任只能磕磕巴巴地重新组织语言，“但是，既然自己有错在先，不去反省自己，在另一个错误酿成之后还企图加大错误更加不对……而且，你们还是要把主要的任务放在学习上。1班和7班的事，7班想不明白，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招数就算了，你们这些无关人员瞎搅和什么？不等着被骂吗，领导很生气要严惩扩大事态的人呢。典型的费力不讨好……” 他说的没错，7班果真是悲剧了。 校方以煽动学生情绪、扰乱学校秩序为由，揪出了7班贴大字报的人，通报批评。同时全校戒严，但凡跟此事挨上一点边的人，都免不了被老师请喝茶。 学生们不过一时冲动，冷静下来后当然不会傻傻地继续和学校对抗。 但怨气不是一时能消失的。 尤其是7班。 事态看似已经平复了，可1班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盛青青觉得1班挺无辜的。本来男子汉血气方刚，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根本说不上是多大的事。后来又有人爆出，所谓被打伤的学生也不过是流鼻血了，大家一见血，还以为有多严重，其实那人本来就容易流鼻血，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结果7班借此宣泄对1班的不满，而校方为了压制试图闹事的学生，运用了强制手段。最后确实没人敢了，仇恨却都拉到了1班身上。 或许站得比人高，总要承受比一般人更多的非议。 因为在别人眼里你永远不会无辜。 尽管如此……有可能的话谁不想成为1班的一员。 比起非议别人，当然宁愿被人非议。 第17章 情景喜剧 7班明面上似乎是放弃了，暗地里却打定主意要和1班不死不休。最先影响到的当然是马上到来的元旦汇演。 经过两次彩排后，就是年级的正式筛选了。届时将选出七个班作为代表，参与全校性质的元旦汇演。在大伙儿的心里，1班是一定要有一个名额的。那么接下来的六个名额才是争夺的重点…… 王启山没事就在估计自个班胜算有多大。他想，怎么着语言类节目都要上一个吧？7班估计要被打下去了，那么他们的对手岂不是只剩12班？而且单人说唱听起来好无压力啊。 ……其实王启山也就这么说说而已。对手很强大，他早有这样的认知。 但是，士气很重要。 无论他心里怎样打退堂鼓，都不能让同学们有这种想法。 1班是第一个上台的。 6班人对1班的节目还停留在“情景剧”的概念上，所以当楚江一身月白色书生装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说好的情景剧呢！？” “比起那个，最重要的是……这人真的是楚江？” 众人纷纷表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心目中的楚江，可以是骄横肆意的大小姐，也可以是手持长棍的剽悍女，但是……眼前儒雅俊秀的书生是怎么回事？ 反差太大，6班人简直要被闪瞎了。 结果还真是一情景剧：楚江所扮演的书生与一女子青梅竹马，早已心生情愫。无奈女子父母嫌贫爱富，极力反对两人在一起。纵然书生与女子爱得死去活来，不惜私奔，还是被父母发现，甚至将书生送至官府，暴打一顿。女子则被关在家中，终日以泪洗面…… 王启山看得下巴都掉下来了：公然在领导老师面前演爱情题材的故事真的好么？1班仗着老师领导的宠爱未免也太放肆了吧，这是要被和谐的节奏啊…… 不过他喜欢！ 他悄悄扫了一圈周围，见大家都是又震惊又无语又想笑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有些邪恶地笑了笑。 乔诗诗则将故事推向了□□。 女子的父母四处为其张罗婚事，最后锁定了由乔诗诗扮演的纨绔子弟。乔诗诗一出场便引来一片笑声，原因无她，这个原本身材匀称长相标致的姑娘身着一袭金黄色华服，一副暴发户的模样，还特意挺了个大肚子。再配上一脸张扬，和夸张放肆的笑声，简直不能更喜感。 接下来就是乔诗诗调戏女子。这一幕真心让观众们大开眼界，深刻地领略到乔诗诗是女汉子的事实……因为乔诗诗的猥琐男演得实在太形象，明明是女人却没有让人产生任何违和感，兼之刻意浮夸的演技，还有拉长音的“美人儿~”，一出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活灵活现，却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实在是乔诗诗太喜感了…… 但这个故事最喜感的地方，是结局。 女子不堪受辱，投河自尽。多年后，纨绔子弟混得穷愁潦倒，在街上行乞之时，忽见一华服男子缓缓走来。 正是被人认为已经死了的楚江。 乔诗诗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楚江。楚江亦面色沉静地看着她。两人对视半晌，楚江忽然说：“时至如今，我只有一句话想说。” “什么？”乔诗诗问。 楚江随即朗声道：“少壮不读书，不如自挂东！南！枝！” 乔诗诗似有所悟，遂找了棵树，自缢而亡。 众：…… 此剧形式新颖、剧情流畅、表演搞笑、结尾还升华了有木有！情景剧的内涵一下子就拔高了有木有！简直要给学霸们的思路跪了！ “……看来我的境界还是不够啊。”王启山默默捂脸，“太有才了，这剧本谁写的？” 剧本……好像是…… 乔琛！？ 盛青青不得不拼命回想她和楚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楚江在看到她们班是小品之后，说：“看来乔爷可以瞑目了，不是只有他一个想标新立异。有人跟他想法类似呢。” ……盛青青觉得，这才是最玄幻的结局好吗！ 乔琛的大神形象，实在和逗比剧本一点都不搭……满满的都是违和感。 不知道为什么，盛青青心中的乔琛忽然就被拉下神坛了，变得……似乎可爱起来了？ 如之前所料，接下来几乎都是歌舞，没有什么推陈出新的地方。 时间过得很快。5班上台的时候，王启山就组织6班的演职人员去候场了。 演前大家总有一点小焦虑：“班长，我们真的要这样么？”、“肯定会被骂死去”、“在那之前先会被人笑死！” 王启山一脸严肃：“没关系，反正不会比1班更丢脸……不，至少还有我来垫底，你们放心去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脱下罩在外面的大衣，露出包裹在内的加大版蕾丝裙…… 众人默默撇过脸：“班长你辛苦了，我们会加油的！” 相比之下盛青青的上衣和大裤衩就正常多了。 杨珊以前不是没穿过轻薄露肉的衣服，对她而言那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但是……水手服这玩意儿，裹得再严实，怎么都让人觉得那么羞耻？ 尤其王启山还想给她戴兔耳朵。 杨珊用她凶狠的眼神强烈控诉了这种行为，王启山最终没能得逞。 总之，要上台了。 王启山深吸一口气，给所有人都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在听完主持人的介绍后，微笑着对盛青青伸出了手：“走吧。” 盛青青忽然有些恍惚。在她记忆中从来没有哪个男生会这么温和可亲地对她，哪怕是许韬对她也不过是若即若离。可现在，眼前的男人正对她伸出手，要将她拉上一个崭新的世界。 她有些明白杨珊的感受了——王启山对人实在太好。 即便只是惯性使然。 像杨珊那种性子怪僻不爱与人相处的，世界本来就空无一人。如果王启山闯入了，纵然没有任何超出寻常的意思，杨珊也会忍不住用同样的哪怕是更好的待遇对待他，因为只有他。结果必然是不同的，哪怕王启山对她更好，在旁人眼中看来自然是杨珊主动。因为王启山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好，杨珊却不是。 如果杨珊真喜欢上王启山会受伤吧。杨珊那么好强的人，怎么能容忍喜欢的人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其他人呢。越是在乎，越是要求得多……可是，能责怪王启山处处留情吗？能责怪杨珊会错了意吗？最终只会酿成一场无果的悲剧。 盛青青模模糊糊地想着，将自己的手交到了王启山身上。 盛青青的工作量很简单，就是背台词，和背台词。 她必须承认，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她很紧张，甚至有了逃跑的冲动。 盛青青从未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被所有人仰视着。她头脑一阵晕眩，差点跌倒在地，幸好王启山一直牵着她，她才能慢慢稳定好自己的情绪。 真到要开口的时候了，却没有盛青青想象的那么困难。她以为自己会哑声说不出话，以为自己会说得磕磕巴巴，可是都没有。甚至在她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已经排练无数遍已经到了滚瓜烂熟的程度的台词，已经脱口而出。 走出第一步，剩下的路就好走了。 盛青青深吸了口气，终于定下心，不疾不徐地跟着王启山的节奏说出自己的台词。 不知怎么，她开始回想起很久远很久远的，那些她觉得自己本该遗忘的事情。 初三中考那天晚上，班里同学组织去ktv狂欢。盛青青当然在被邀请人之列。她原本不大乐意去，在她的传统观念看来ktv并不是正经女孩儿应该去的地方，当然盛青青确实从来没有去过。可是这是与初中同学的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也许就天各一方再也无法相见……再加上许韬一直拉着她要去，她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结果真是超出她意料的狂欢。平日里在学校规规矩矩的学生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了几瓶酒，然后借着酒劲吼歌、骂人、告白，场面热闹得不行。 盛青青却默默缩在角落看着一切。 除了许韬外她并没有玩得很好的朋友。可盛青青从未像现在这般深刻地感觉到，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所干的事情，她连想都不敢想。 盛青青闭上眼睛，可是隔绝不了响彻耳畔的嘶吼声。 她莫名地感到很难受。 大概是盛青青表现得太过格格不入，加上她平常也算个引人注目的人物，没多久就有人来搭讪：“盛青青你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 “那就一起来唱歌吧。”那人将话筒递到了她手上。 一曲终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们纷纷找寻下一个唱歌的人，然后看到了拿着话筒呆在原地的盛青青。 第18章 男神女神 “盛青青怎么了？” “别愣着，唱啊！” “她不是傻了吧……” “抱歉，我不会……”盛青青哪里被这么多人围着指指点点过。她吓了一跳，赶紧把话筒塞给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不乐意了：“大家一起最后聚聚，放开一点唱首歌呗？又不会笑你。有有什么好矫情的。” “可是我真的……”盛青青一急就说不出话来。 “算了算了，她不愿意就别逼她嘛，换个人唱就是了！” “人家是好学生，怎么会跟我们一起……” “反正以后都见不着面了，无所谓啦。” “……” 嘈杂的声音不断地灌入盛青青的耳中。讥讽、怜悯、嘲弄……她想捂起耳朵，但在那之前她不知道应该握紧手中的话筒还是该放开。 ktv旋转变换着的灯光、围着她吵吵嚷嚷的人群、墙上斑驳的倒影……一切都带给盛青青一种很不真实的、乃至是光怪陆离的感觉。盛青青不是没别人议论过，可是在特殊的情况下，这些行为似乎就被无限放大了。大到了极致，她甚至感觉，他们已经处在了不同的世界，而那个世界的嘈杂终将离她远去…… “她唱歌难听死了，你们还是别听的好。”忽然一道清朗的男声打破了议论纷纷。 “不会吧……” “许韬你又在胡说。” “不难听干嘛让她唱呢，否则不是很没意思吗，哈哈。” “喂。” 盛青青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是少年那张熟悉稚嫩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棱角模糊了些许，也温柔了些许。 “话筒给我。”他仿若漫不经心地说，“你不唱我唱。” “许韬……” “啰嗦。” “……喂喂许韬你不能这样！” “你就护着盛青青吧！看你以后怎么办。” 在一片起哄声中，少年始终自顾自地唱着歌。 他甚至没有看盛青青一眼。可是那时少年投入的姿态、低沉的嗓音，通通印在了少女心中。 往往，感动只是一瞬间的事。 对一个人好却是一辈子的事。 因为那时候的感动，盛青青以为许韬是值得对他好的人。不想最终还是事与愿违。 但是，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完全预料得到的呢。 就像现在，她站在这个舞台上，面对着全年级的老师学生。不再是ktv狭小的空间，而是更为广袤的舞台……那时候的盛青青如何想得到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这一次，没有许韬来救她。 也不需要。 她终将摆脱许韬，不管是曾经的美好还是日后的背叛——她终将抛弃那些束缚她的、阻碍她的，然后大步地迈向新世界。 尽管那个世界，不再有许韬。甚至连曾经的她都不再有。 掌声中，王启山再次一手拉起裙边，一手牵着盛青青。两人对着台下深深鞠躬。 “班长。”一片掌声之中，盛青青轻声对着身边的男人说，“谢谢你。” 王启山挑了一下眉：“不客气。” 这时候王启山记忆中的盛青青已经很模糊了。在他看来，他认识的盛青青就是身边这个，哪怕穿着不伦不类的大裤衩，也能在舞台上表现得落落大方的小姑娘。 王启山自然不知道，对于盛青青而言，他是她人生中的良师益友。盛青青不再需要有人来为她遮风挡雨，但她缺少有人来拉她一把。 王启山正好扮演了这样的角色。 所以她很感激。 王启山自我感觉还挺不错。整个节目下来没有人出大篓子，基本按照他理想的方向发展。也算完美结束演出了吧？哪怕评委老师不喜欢他们班搞怪的形式，但有1班在前，他们班也不会显得那么古怪……王启山还蛮沾沾自喜地想着，一走下台，迎面就对上了一张黑脸。 “……你怎么了？” “王启山。”杨珊微微红着眼睛瞪着他，“我讨厌你。” 王启山：“……等等你别走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盛青青赶忙追上前去。杨珊一时并没有说话的打算，只是愤愤然地往前走。慢慢就走出报告厅了。盛青青追在她身后，只感到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现在是十二月的天气，冷得不行。杨珊下场比她早，早就裹着羽绒服在了。而她一下场就追着杨珊跑出来，也没来得及拿衣服。报告厅里烧了炉子，外面可没有，差点没被冻死。 好在杨珊意识到了，转过身皱着眉问她：“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盛青青双手抱在胸前，试图使自己暖和一点，同时磕磕巴巴地回答。 “……回去吧。”杨珊叹了口气。 盛青青和杨珊折了回去。不过并没有回到班级所在地，而是站在最后方远远地看着其他班的节目。 “站这没关系？” “嗯……” 然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杨珊不说话，盛青青也没话说。 舞台上正好是7班的单口说唱。1班和7班的恩怨太火，1班又那么出人意料，盛青青不禁对7班的节目也有了些兴趣，认真听起来。 而且，方才还是他们在台上，转眼又变成了他们在台下。这种错位的感觉实在太微妙了。 不料盛青青听得正入神的时候，杨珊突然问：“你认不认识1班的俞诗文？” “……不认识。”猛然被拉回现实世界的盛青青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杨珊。 可是俞诗文……人不认识，名字有点耳熟。 盛青青想了会儿，终于想起了在哪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毕业季总是伴随着告白与分手，这句话在乔琛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据说毕业典礼上跟他告白的人加起来可绕学校一圈。 其中最知名的就是俞诗文。 6班是理科班，对文科班的俞诗文了解不多，但强大的八卦党还是把她扒了个遍：据说俞诗文自高二签约了某模特公司后，就不怎么来学校上课，因而知名度不高。但她难得回一次学校，就干了一件十分刷存在感的事情—— 众目睽睽之下，她拿着话筒，对着台下的男男女女大声道：“乔琛，我可以给你一个追我的机会。” 可以想象，毕业典礼的时候大家都感伤着呢。没准这就是最后一面了，有什么想要说的，赶紧说吧。伴随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音乐，整个报告厅的气氛悲情得不行。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站上了舞台。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凝视在她身上了——独一无二的高高在上似乎给她蒙上了一层不一样的感觉，加上原本就是个明丽动人的姑娘，不由得让人心驰神往。 然后她就说出了上述的话。 在场许多男生才荡漾起来的心，瞬间就碎成了渣渣。 文科班的美女不少，但男生们大多都看腻了。偶然出现一个不一样的面孔，再加上特殊的场合特殊的出现方式，哪怕只有七分也要被夸大成十分。于是引起了轰动的俞诗文很快就被封为女神。 只可惜，女神对男神告白了。 男神什么反应呢？ 盛青青不知道。 她虽然和班里的同学关系都说不上多亲近，但还是哭得稀里哗啦。许韬嫌她哭得丢人，把她给拽出去了。 直到几年后有人问起了，有人半真半假地说：“乔琛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她。”盛青青才知道，原来男神和女神也不一定会在一起。 第19章 演出结果 盛青青虽然没有见过俞诗文本人，却很欣赏他人描述中的张狂而自信的姿态。她觉得女孩子这样没什么不好，喜欢就勇敢地去追嘛，哪怕让全校都知道也没有关系。 但看着杨珊的表情，不像要夸她的样子…… 盛青青不知道杨珊为什么忽然会提起俞诗文，但联想她之前的反常表现，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她对俞诗文本来就不大了解，乱说自己的臆测反而不好。 “你不认识也正常。1班那么多人，真正广为人知的也不过乔琛、楚江几个而已。放在1班她也不算什么……”杨珊扯了扯嘴角。 盛青青点点头。 “只是1班的人而已，就这么有优越感吗？还非要从我身上找存在感不可？我穿什么衣服、跳什么舞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怎么没胆子去说乔诗诗呢？” 盛青青从未看到杨珊露出这样的神情。哪怕是楚江挑衅王启山的那天，她也不过隐隐流露出恼怒的意思；而不像现在，紧抿着嘴唇，眼神锋利得要杀人似的。 明明没有表情，怒气也仿佛全然被压抑着……却说不清什么时候就要喷薄而出。 这样才是最可怕的。 盛青青不知道俞诗文干了什么，让杨珊如此愤怒，却又不能愤怒。是嘲笑了她的表演吗？俞诗文没事跑来嘲笑她干什么。 盛青青总感觉两人有更深的渊源。 哪怕没有，杨珊对俞诗文的感情也可以理解。杨珊连对仅有数面之缘的楚江都抱有深深的敌意，更何况俞诗文？俞诗文的张狂肆意比起楚江简直小巫见大巫。 但俞诗文明显更加触怒杨珊。所以，杨珊跟俞诗文到底有多大的仇啊…… “我真是忍够了。我一没招她二没惹她，怎么就总揪着我不放，不管我怎样都要来踩上一脚？我不好了她就那么高兴吗！”杨珊说着说着，眼眶又有点泛红，“我没想跟她对着干，也从来没有得罪过她，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不就是她考上了1班吗，为什么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盛青青想安慰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来她不知道杨珊和俞诗文之间的恩怨，二来她对俞诗文的品性并不了解，三来她没有立场插手杨珊和俞诗文的事…… 杨珊抱怨了半天之后，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不再那么失控了。她抿起嘴，看了眼盛青青，低下头抽了抽鼻子，问：“你别说出去啊。” 盛青青总觉得她的神色带点可怜巴巴的意味，一下子就触及了她的同情心，当即郑重地点头道：“好。” “……谢谢。”杨珊有些赧然地拽了拽衣角，犹豫不决地说，“青青……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没用的？” “为什么这么说？” 杨珊继续垂着头：“像她那么说我……我当然会生气了。可我也只会躲起来哭鼻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盛青青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忽然抓起杨珊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珊珊，我并不觉得你懦弱。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可是你要知道，再强大的人都会有弱点。俞诗文可能就是一直笼罩着你的阴影。你觉得她比你强，一直比你强，所以你才会忍不住逃避。” 盛青青说着这话的时候，不禁又有些恍惚。 她忍不住想，许韬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她的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许韬是不是也会像杨珊这般脆弱？ 可是许韬不会逃避。 他能掌控自己的弱点，甚至成功反抗。 从某种角度来说，许韬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他或许不像乔琛那样成绩好、不像楚江那样能力强、不像王启山那样受人欢迎、不像杨珊那样有一技之长，他甚至就会给人制造麻烦让老师家长头疼，态度还嚣张得不行。 可是他不像王启山那样为了考虑大局瞻前顾后，不像杨珊那样外表冷漠内心却脆弱得不行。 他何尝不是存在于盛青青的阴影之下，却能将盛青青玩弄于鼓掌之间。 真是细思极恐。 还好她现在面对的是高中时青涩的许韬。若搁在几年后，还不只有被许韬玩的份？ 相比之下，眼前泪眼朦胧的杨珊竟意外地带给了盛青青一种真实的感觉。她觉得这个年龄的孩子或许就该这样。哪怕外表再冷漠，都会忍不住在意别人的看法，会因别人的嘲讽而委屈难过，或者是惶恐不安，或者是不知所措，甚至会情不自禁。 但喜怒哀乐都是真实存在的。到底没有什么坏心思。 许韬那种人毕竟是个异类。 “青青。”杨珊小声嘟囔道。 “嗯。” “我没觉得她比我强。”杨珊一本正经，“我就是讨厌她明明比不过我，还总摆出一副不得了的样子来跟我秀优越。我只是不屑于跟她争吵而已。” 盛青青：“……”那刚才差点哭鼻子的人是谁？ 少女的心思你别猜啊…… 好在杨珊似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盛青青终于松了口气，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为了方便上场，演出人员的位置都安排在最前面。但两人回去的时候就坐在最后了，因而并没有惊动太多人。但她们没想到王启山正坐在后面等她们呢，以至于一坐下，王启山就偷偷摸摸地拉了拉盛青青，小声问：“她怎么了？” “没事。” 王启山显然不信：“没事她会讨厌我？” “……大概是你太变态了，完全颠覆了她心中你原先的美好形象吧。”盛青青指了指他的大衣下未被完全遮盖住的蕾丝裙，半开玩笑地说。 王启山不服：“你们凭什么歧视异装癖？” 盛青青：“……” 等到要公布结果的时候，王启山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舞台。他虽然平常看起来优哉游哉漫不经心的，心里其实还是蛮在意班级荣誉。可即便他心心念念地想对着全校表演，还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看起来胜算最大的舞蹈。真是个奇怪的人。 盛青青都被他弄得莫名紧张起来了。 杨珊也是。她抓住盛青青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用力，眼睛更是不敢从颁奖老师身上挪开。 “第一名，3班的《孔雀》。” 民族舞。 杨珊说不清在听到这一结果的时候，她心里是什么想法。她本应该幸灾乐祸地嘲笑王启山的。3班的舞蹈她看了，也有自信编一支比那好得多的舞蹈，如果不是王启山执意要演什么小品，现在拿第一的绝对是6班。 可是小品她也参演了。王启山的辛苦和同学们的欢乐她都看在眼里，这不是几个女同学半天黑夜地练舞的辛苦所能比拟的。她开始意识到，有比拼命拿第一更重要的东西，“重在参与”并不完全是一句空话。 她只是有些遗憾而已。谁没有梦想，谁没有努力呢，可是第一只有那么一个。 “第五名，1班……” 王启山撇了撇嘴：“1班那么逆天都能拿第四，下次我们是不是该演梁山伯与祝英台在泰坦尼克号上变成蝴蝶飞走了？” “结局不是很正面吗。”盛青青笑道。 王启山郁闷脸。 “第六名，14班……” 盛青青明显感到杨珊的劲儿用得更大了些。 这都到第五名了。盛青青禁不住有些担心。一开始或许还有争第一的野心，现在只想着能进就好了，哪怕是倒数第一也没有关系。 如果真的进不了…… 不能说心血全都付诸东流，但总是让人非常失望。 好在马上颁奖老师就说：“第七名，6班……” 连王启山都愣了：“我刚才好像听到咱班的名字了。” 杨珊：“我好像也是。” 众：“……你们两个首要人物在这个时候就不要装傻了吧？” 王启山大笑：“不错不错，第七名也成！好歹进了，咱们还得继续忙活了。” 不管怎么说，相比被刷下去的班级，第七名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了。尤其对于杨珊而言，虽然不是她预期的第一，却也差强人意。 但明明应该祝贺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揶揄：“其实我不想再看你穿裙子。” 王启山一脸忧伤：“我也不想啊……全校表演的话一定会被动漫社的人看到。社长一定会灭了我的……” “……那你还非要那么做？” 王启山慷慨就义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总而言之，6班同学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的。 班主任都特意绕到后面来跟王启山说：“启山啊，你们办得挺不错啊。”但闲聊了几句后，他还是意味深长地对王启山说，“等会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然后悠悠然地走开了。 王启山：“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一定会说，‘启山啊，我一直都没有插手你们的演出，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够办好。事实上你并没有让我失望，但是……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不然你怎么会设计那样的剧情呢。作为班主任，我很想关心你的内心世界。尽管我平常可能对你的关心不够，那也是出于对你的能力的相信……’”盛青青道。 王启山汗：“你好像很有经验？” “他上次就是这么对我说的……”盛青青叹了口气。 第20章 借题发挥 果然结束后班主任就招招手把王启山叫了过去。盛青青和杨珊对望了一眼，顿时达成共识，拉着手跑到最后面，在所有人都纷纷往外走的时候，她俩却留在了报告厅。 盛青青其实并不是个十分八卦的人，杨珊的八卦则很少表露在外面。两个人凑到一起，反倒什么热闹都喜欢去瞧瞧了。 况且是有关王启山的。 不料王启山不知道被班主任叫哪去了，人群散去之后已然不见了踪影。倒是有两个人很显眼地站在大门口那儿，盛青青和杨珊一眼就瞅见了。 其他学生都走了，她们还杵在那里干嘛？盛青青不禁凝神一看：“诶，是乔诗诗，还有一个是……” “俞诗文。”杨珊接过话。 因为那两人算是背对着盛青青和杨珊站着的，最多也就只能看到点侧脸。纵然如此，盛青青还是认出了乔诗诗，并且觉得她身边的人有些眼熟。不想那就是俞诗文。 她还记得毕业典礼上俞诗文的惊艳亮相。不过到底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只有一面之缘，认不出来很正常。 “她们在干什么？” 盛青青和杨珊好奇地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不止乔诗诗和俞诗文。她们对面还站着一人，不过那人在门外，之前被挡住了没看见。 盛青青疑惑地看了眼杨珊。杨珊摇了摇头。 于是两人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不说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俞诗文说。 “我没找你！”那女生叉着腰大声说。盛青青借由毕业典礼的惊鸿一瞥和杨珊的描述，已经脑补出了俞诗文些许盛气凌人的模样，不想和这女生站一起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我跟乔诗诗说话，你插什么嘴！” 俞诗文怒道：“明明是我在跟她说话，你非要跑过来胡搅蛮缠！” “哈！你还说我胡搅蛮缠！”那女生反而笑了，“难道你们1班人就敢拍着胸脯说，我们班没被选上跟你们班没关系？” 俞诗文毫不客气地说：“本来就没关系。就算有，那也是因为我们班比你们班优秀的缘故。自己水平不行，还就想着把过错推给别人。” “优秀？除了浮夸的演技和奇葩跳跃的剧情我真没看出哪里优秀了，整了个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爱情故事，既不励志也不发人深省，结局来点莫名其妙的点题你们认为这是优秀？”女生越说越凶，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杨珊虽觉得那女生确实有些无理取闹，她还是可耻地幸灾乐祸了。谁让俞诗文之前莫名其妙地跑去挑衅她呢，现在遭遇类似的事情了吧，看她怎么应付。 而且，难得看到俞诗文说不过人的吃瘪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但是她又隐隐有点不大爽快。 “喂。”乔诗诗终于出言打断了女生的话，“你凭什么说是我们班做的手脚？” “难道不是么？你们班之前不就打伤了我们班的同学，只是老师包庇你们，才没有受到任何处置。即便如此，你们还是不打算放过我们班，尤其在我们班的控诉书出来之后，你们更是恼羞成怒，决心让我们在元旦汇演上彻底一败涂地，于是你们就肆意地践踏我们的劳动成果，践踏我们的努力与心血……” “……我可以践踏你吗。”乔诗诗捏起拳头，做出了一个要打人的准备动作。 那女生立刻闭了嘴，一脸愤懑地看着她。 乔诗诗说：“我本来也觉得打人是不对的，但现在我现在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让人闭嘴的方法了。” “你不要太过分！” “怎样，试试看，看我打了你会不会有人骂我？”乔诗诗挑了挑眉，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那女生有勇气和乔诗诗俞诗文对骂，却没理由承受乔诗诗的暴打。她之前不是没有听说过乔诗诗的名头，随性而为，肆意妄为。1班既然有打人的先例，乔诗诗很可能不是说说而已。她这么一想，当即怂了，骂了几句就夹着屁股溜了。 “你这样是爽快，他们回去之后肯定更往死里抹黑咱们班。”俞诗文有点不满。 乔诗诗无所谓地笑笑：“你跟她吵架她回头也是要黑咱们班。你看人那说法，完全相信自己的臆测，什么结论都能得出来！既然她已经一口咬定，你也说服不了她，不如赶走算了，省得啰里啰嗦的听着烦人。” “但是不是落实了1班人霸道嚣张的传言……” “本来就是真假掺半的传闻，该信的还不是信了？”乔诗诗冲她挥了挥手。就在盛青青和杨珊以为她要和俞诗文走出去的时候，她忽然回过头，冲盛青青一笑：“哟，还在呢。” 盛青青：“……你好。” 被人抓包了总是有些尴尬。杨珊更是如此，尤其俞诗文还皱着眉头看着她：“杨珊？” 盛青青感受到了杨珊的怨气，赶忙解释：“之前人不是挺多的吗，我们想等所有人都走了再走。结果你们仨站门口有事，我们不好上前打扰……” 俞诗文哼了一声：“好的不学，尽学听墙角那一套。” 杨珊别过脸，没有说话。 盛青青有点郁闷。俞诗文之前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呢，对上杨珊气场一下子就强了起来，还有点颐指气使的意味。杨珊呢，平常看着挺傲气，气场挺强大一个人，对上俞诗文就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真不屑，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这两人倒是挺有意思的。 盛青青对俞诗文还是有几分好感。且难得看到杨珊这副模样，有机会当然要多看看。 “那你说，为什么7班的人总有被害妄想症呢？”乔诗诗好像还挺有兴致地追问起来。 盛青青想了想：“总要为自己的失败找一个理由吧。” “所以，反正帽子是要扣到我们头上的。”乔诗诗耸了耸肩，“随他去吧，胡乱造谣又没什么实际影响。” 盛青青瞬间觉得乔诗诗真心看得开。毕竟不是在社会，学生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学习上，谁有那么多功夫整日研究风言风语？传一阵就没了。况且1班有1班的优越性，老师倾向于相信甚至是保护他们，有了最大的□□，那些不痛不痒的中伤能把他们怎么样？ 既然嫉妒心不可能被杜绝，只要管好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虽说毕竟1班动手在先，才会招致后来一系列的事情。但于乔诗诗而言，她的态度不会是导火索，最多不过是一个借题发挥的理由罢了。不过7班人若是真要找麻烦，总要找到一个理由的。 俞诗文听着两人一来一往，总觉得有些把她当傻子，不禁说：“你俩倒是清楚。是了，可不是吗，之前罗老师不就是夸你成熟有深度吗？我还想盛青青是谁呢，原来就是你！” 不知为何，盛青青一听见俞诗文的语气就头皮发麻。她想她明白杨珊的感受了。好在乔诗诗很快就把话截了过去：“话说，诗文你之前找我想说什么来着？” “……没什么。”俞诗文瞪了盛青青和杨珊一眼，又飞快地转过头，拉着乔诗诗就想走，“等会跟你说。” 乔诗诗有些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好吧。那盛青青，下次再见。” “再见。” 看着两人的背影，盛青青忽然灵光一闪：俞诗文不会是想问乔琛的事吧？不然何至于如此偷偷摸摸啊，恰好乔诗诗和乔琛关系很好…… 盛青青摸了摸下巴，禁不住问杨珊：“你知道俞诗文喜欢谁吗？” 杨珊一脸“你在逗我吗她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的表情看着盛青青。盛青青无语：“好吧，当我没说……” 可是，俞诗文喜欢乔琛，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原来一向脑洞大开的杨珊，也会有失策的时候。 盛青青站在未来的角度，惋惜地想。 第21章 新的同桌 盛青青没有想到，首战结束后遭遇的第一件事就是换座位。 班主任那次找她谈话并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要拉盛青青一把，为了做到这一点，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给盛青青找了个优秀的同桌—— 王启山。 以盛青青数学的短板来说，一次的成功并不代表日后不会失败。当然要安排王启山这个数学小能手来潜移默化从本质上提高她的数学成绩了。 而且…… 王启山有点郁闷：“盛青青你上课是不是不说话的？” “上课不能讲小话。” 王启山长叹一声：“我可以想象得到日后的生活是多么无聊了，老刘这招真是狠啊……” 盛青青：“……对你表示同情。” 盛青青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王启山可不是。他虽然成绩不错、表现不错、人缘好受欢迎、作为班长能力也很为老师赏识，但是……譬如上课说话开小差、作业不交甚至是考试交白卷之类的事情他不是没做过。 所幸他总能扯出些正当理由，老师也确实欣赏他，才没有横加指责什么而已。 因而对王启山而言，和盛青青同桌，最先面临的悲剧就是——从今以后上课时他只能唱独角戏了，盛青青肯定不会搭理他的。 无异于酷刑。 “如果不能即时吐槽，上课还有什么乐趣？”王启山颓废了。 但王启山不得不作别原先能和他欢乐聊天的小伙伴们，坐到了盛青青旁边。 在此之前，王启山的自习课总是用来干各种各样的事情，总之不是学习。 现在不行了。陪伴他的小伙伴们已经不在了，身边更是连个能够说话的人都没有！下座位又太明显…… 尤其身边的盛青青居然在！刷！题！ 王启山很鄙视她如此热衷学习的行为。但是……太无聊了他也忍不住看起盛青青刷题来。 一看就有问题了。盛青青一落笔，他就忍不住嚷嚷：“你这里错了……思路不对……应该这样……” 学习本应该是件安静的事情。但王启山说的很多很在理，偶尔还会带给盛青青顿悟的感觉。盛青青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他吵。 于是盛青青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纠正并反思自己的做法。很多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都豁然开朗。盛青青忽然明白班主任的用意了，有时候有个明白人来指导一下确实比埋头刷题有用许多，也许就是所谓的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不得不说，王启山在数学上很有天分。这是她现在还达不到的。 王启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聊时随手的指点会给他带来多大的“灾难”。盛青青感激他的帮助，当然要以同样的方式报答他，对他的学习抓得更紧。 王启山顿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譬如以前语文老师要求背诵课文，然后同桌之间互相背诵，王启山总是想方设法混过去。玩得好的了解他的性格都会帮他打掩护。而语文老师对学生也一向纵容，既然同桌说他背过了，就不会去质疑什么。盛青青可不一样，老师说了要背哪里，她就要背得滚瓜烂熟，还要抓着王启山一起背，不然说什么也不算他过。 勉强背过了，盛青青还要时不时搞抽查。 “于是余有叹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一下子之一下子焉一下子矣一下子也的，王启山哪里记得清？还那么拗口。王启山背得舌头都要打结了，才勉强把这段背下来。盛青青还不满意！王启山快郁闷死了，说：“于是余有叹焉！尽吾志也而不能背者，可以过关矣，其孰能讥之乎？不可与盛青青同桌，此余之所得也！” 盛青青：“……” 也许学习就是这么一件单调而痛苦的事情。 区别在于有些人能苦中作乐，有些人不行。 谁也没想到，往年要到一月才会下的雪，十二月的时候已经在天空飘了起来。 王启山特别亢奋地提议：“我们去打雪仗吧！” “按现在的进度，得下个十天十夜才能打起来。”盛青青说。 王启山：“……我就是说说而已，不用这么正经啦。” 尽管只是下起小雪，并不能满足男生打雪仗的愿望。但激动的绝不止是他们，至少语文老师林老师就在课上大发感叹：“雪真是最纯白无暇、圣洁美好的……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王启山在下面接：“零落成泥碾作尘，不再白如故。” 盛青青：“……”班长大人背诗能力不行，改诗能力还是蛮卓越的。 林老师感慨完了就要拉着大家一起感慨：每个人以雪为话题写一篇800字的随堂作文，明天交。 王启山很郁闷。写作文是他比背课文更痛恨的一点，课文死记硬背总能过关，作文却憋了大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 他看旁边的盛青青拿起笔就洋洋洒洒写了好几排，不由得更郁闷了。 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用了几乎一整节语文课和大半的下课时间，直到体育课上课的时候，王启山才写了一半不到。好在体育老师看在下雪的份上，将体育课改成了自习课，他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王启山依旧在座位上苦思冥想，盛青青却优哉游哉地将写完的作文往座位里一塞，邀请杨珊出去闲逛去了。 难得下雪，当然不能将宝贵的额外时间再用来刷题。太疲倦了效率反而低，适当的放松一下反而事半功倍。 盛青青原意只是想随便走走，不想走到报告厅的时候，杨珊忽然灵光一闪：“青青，你去过报告厅顶层吗？” 盛青青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报告厅分两层，其中二层相当于环绕在一层上空的一层。学校会给各级学生安排固定的位置，所以开会的时候，往往高一高二的学生坐在一层，而高三的学生坐在二层。 盛青青当然坐过二层啊，所以她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现在她和杨珊不过高一，一般都坐第一层的。赶紧摇了摇头。 “……到底有没有？”杨珊很无语。 盛青青郑重地摇了摇头：“没有。” “跟我上来。”杨珊对她伸出了手。 盛青青之后才意识到她的理解有误。杨珊说的顶层不是第二层，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顶层——在第二层之上其实还有一层，只不过从来没见谁来过，因而盛青青没有意识到有这么一层。但是，谁会没事跑来报告厅这儿？既然开会的时候从来没有安排过第三层，而在报告厅内也看不到第三层的存在，盛青青理所当然地把它忽略掉了。 她确实是第一次知道报告厅有三层。准确来说不能算一层，因为盛青青和杨珊能看到的只是一扇关闭的木门，上面用各种颜色的笔留下了各种各样的痕迹。 “这是什么？”盛青青连连感慨。不仅是因为发现了母校未知的地方，更是因为她从未想过母校还有如此神奇的地方。 她凑上前去仔细地看起来。除却中央用红笔写着的硕大的“高考加油”四个字，其余大多是用黑笔写下的一行行小字：“你要好好的”、“祝愿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我喜欢你”……没有排版，只是随意地书写，杂乱之中盛青青却仿佛能够体会到写的人的心情，仿佛能够看到小姑娘们憧憬郑重而小心翼翼地在木门上写写画画的场景。 她的心没来由地就有些触动。 第22章 所谓哭墙 杨珊解释道：“据说是一中的哭墙，只要在墙上虔诚地写下自己的心愿，就会成真。” 盛青青质疑：“难道不是往缝隙里面塞小纸条？” 杨珊：“……大概是造门的时候忘记留下缝隙了。” 听完这番话，再看所谓的山寨版哭墙，盛青青只觉得所有的潸然都灰飞烟灭了，只剩下无语了有木有！ 但是，那些学长学姐都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下一笔一划的呢。 ……不可能是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一试吧。 虽然气氛被破坏了一大半，但看着那些或热情洋溢或忧郁难过的留言，盛青青还是觉得忍不住陷入感动之中。 不管能否实现，多年之后当时间改变了所有人的模样的时候，他们再看见曾经青涩稚嫩，却是正当最好年纪的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是不是就像她现在看他们那样？ 盛青青有那么一瞬的动摇。 可是再美好，终究是过去了。再怀念也回不去了。 但改变，不一定是一件坏事。 盛青青一边看着那些话，一边问：“珊珊，你要不要也写点什么？” 杨珊坚决地摇头：“太幼稚。” 盛青青：“……那你还拉我来？” 杨珊犹豫了一下，又说：“你想写就写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盛青青：“……” 盛青青对杨珊的好心有点无语。但既然来了，留句话再走也没什么。刚好盛青青兜里揣了支笔。她想了想，便找了个空地方准备写字。 写些什么呢？ 一时间盛青青大脑有些空白。 恰好上头不知道是谁写着“为什么要彻底忘记”，盛青青想起不知什么时候语文老师提起的王国维，干脆就在下面紧挨着写下一行小字：“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盛青青觉得自己好坏啊…… 虽然是自己真实的想法，也未必不是她想告诫自己的，可盛青青就是莫名地有些心虚。她转头想拉着杨珊走人，就见杨珊不知何时起早已扭过头不看她了。 用不着这么避嫌吧？她也不是很怕人看啊……盛青青走上前去，拉了拉杨珊：“我写完了，我们走吧。” 不料杨珊不但没动，反而拉住了她：“你看那是不是乔琛？” 盛青青一愣，不由得定睛看去。 报告厅一面挨着操场，另一面挨着篮球场。以盛青青杨珊现在的位置，刚好能将整个篮球场收入眼中。虽然远远眺望看得不甚清楚，且杨珊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乔琛，但这人的存在感太强烈了，一看就跟周围人不是一个画风。 可是他没在打球。杨珊不免有些怀疑了，毕竟她曾经看乔琛打球打到很晚，对于这种狂热分子来说应该不会浪费时间到篮球场散步。 所以杨珊才找盛青青求证。 这里居然能看到乔琛。盛青青也有点惊讶。 瞬间她又想到，不会有小姑娘一边看乔琛打球一边在哭墙上告白吧？没准她们是为了看乔琛打篮球才发现哭墙的？她的大脑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可是乔琛怎么会在这里。6班和1班并不一起上体育课……不对，上次他们体育课的时候楚江和乔诗诗不也出现在食堂吗？ “确实是乔琛。”盛青青给予了肯定回答。 杨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他没在打球……” 盛青青也觉得想不通，这个用绳命来打篮球的男人居然会有不带球来篮球场的一天。但很快她就发现了问题，赶紧指给杨珊看。 居然有一个女孩向乔琛跑来。 杨珊踮起脚尖，可她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只得放弃。盛青青却觉得很眼熟，而且不是一般的眼熟，但她就是想不到！ 她俩眼巴巴地看着乔琛和那女孩儿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看着纷纷落雪中两人的身影，盛青青忽然福至心灵：那不就是乔诗诗吗！ 可是今天的乔诗诗把头发散下来了，她竟然完全没有认出来…… 不知怎么，盛青青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感慨。虽说大家都说只有楚江才能配得上乔琛，但只有乔诗诗才是能和乔琛并肩的人。 在这个世界，除了乔诗诗，还有谁能陪乔琛不分昼夜的打篮球，还有谁能一直陪在乔琛身边呢？ 人生得此知己，足矣。 只是，他们的未来…… 盛青青正走神着，却被杨珊猛地一晃。 “怎么了？” 盛青青疑惑地望了过去，就见杨珊一脸紧张地说：“他们上来了。” “淡定一点。”盛青青拉了拉杨珊，“我们又不是在做坏事，干嘛怕被他们撞见？” 杨珊沉默了一下：“他们会以为我们相信哭墙的传说……” “……乔琛会相信才更不可思议好吧。” 杨珊撇了撇嘴。她才不管乔琛有没有来哭墙许愿的想法呢，被人撞破小秘密的感觉实在让她非常不爽。 “阿江还不过来呢？” 很快乔诗诗的声音就在楼梯上响起。 “嗯。” “我还以为阿江会比我们都早，她……”话音未落，才一脚迈上三层的乔诗诗已经看到了杨珊和盛青青，当即住了嘴，讶异地问：“盛青青？原来你们也在。” “刚好也来看看。”盛青青说着，忍不住把目光往乔诗诗身后望去，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 然后她就看见那个男人不急不缓地走了上来，站在乔诗诗身边。 这就是乔琛啊。盛青青忍不住感慨。 乔诗诗在女生中个头已经算高的了，但在乔琛身边总显得有些小。大概是常年运动加上身高优势的原因，乔琛看起来很健壮，但不是肌肉男的那种壮实，相反还偏清瘦一些，不过肌肉非常紧实，充满爆发力。或者用匀称来形容应该更为恰当。 盛青青觉得男生中像乔琛这般匀称的应该很少了，但更关键的是这家伙长得帅啊。不是什么非主流，只是穿着简简单单的校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已经足够吸引人了有木有。 盛青青克制了一下自己看到偶像的激动心情，装作很平静地道：“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乔琛吧？” “唔。”乔琛应了一声。 乔诗诗插嘴道：“其实你们见过一面啊。我和阿江都觉得人是个好姑娘，琛琛你对人家热情点！” 盛青青：“……”为了不那么尴尬她只能扯上边上的杨珊，“这位是我们班的杨珊……” 不知道是不是乔琛气场比较强大，盛青青总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好吧，很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这家伙自带冷场技能，从出场起一直面无表情也不怎么搭话，弄得别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乔诗诗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盛青青说：“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盛青青看向杨珊。杨珊只得说：“有一次我见人来过。” 乔诗诗很惊讶：“我还以为除了我们仨就没人知道了呢。” 杨珊低着头不说话。盛青青只好接道：“怎么会。也不是多隐蔽的地方，总会有人发现的吧？”虽然她读了三年多也不知道……一般来说学生都没这么闲而且也没什么兴趣去逛报告厅。 “也是。”乔诗诗耸了耸肩。 盛青青便问：“你们呢，是怎么知道的？” 乔诗诗忽然来了兴致，示意她们坐在台阶上，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这就说来话长了。据说在刚建校的时候，报告厅第三层是开表彰大会时优秀学生代表的专用座位。等到介绍他们的时候闪光灯照过去，学生们高高在上地挥手，特别备受景仰对不对？结束之后，学校还会组织他们在门上留言，作为对后来人的激励。活动本意是好的，只是后来有个非常努力却始终离登上第三层只差一步的学姐，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选择从第三层跳下来了……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那之后校方就把第三层整个都拆掉了，门也封了起来。知道真相的学长学姐们对此讳莫如深。后来慢慢慢慢的，大家就都遗忘了第三层。到我们这届基本都不知道了。” 盛青青对学校的八卦还是挺感兴趣，可是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乔诗诗所说的故事跟杨珊口中的“哭墙”完全是两码事啊？ “学长学姐们还会有这种寄语么……”盛青青指着门上写着“我想你你一个人在远方要好好的”的一处。 乔诗诗挠了挠头：“这个……不是被封起来了嘛。新一届的学生不知情啊，偶尔听说有这么个地方的，跑来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许愿墙心墙之类的，所以什么东西都开始往上写……” 盛青青默默地瞥了杨珊一眼。 杨珊扭过头不理她。 “你们不会也这么以为吧？”乔诗诗笑道。 盛青青还在纠结要不要诚实地承认呢，幸好乔诗诗马上又说：“不过既然到后面已经被赋予了其他的意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没准真的可以呢？那个时候我们就经常跑来，阿江最过分了，每次都不给我们看，其实她写的什么我都知道……” “又在说我坏话。” 乔诗诗一惊，扒拉着栏杆探头望去，就见楚江站在二层往三层的楼梯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阿江你来啦！”乔诗诗一点都没有被抓现场的不好意思，反而热情地招呼，“快上来快上来。” “先申明，我从来不玩这种幼稚的把戏。”楚江白了她一眼。 “好好好，不玩。”乔诗诗点头。 楚江这才看向盛青青和杨珊：“你俩也在啊。” 盛青青深深觉得楚江也是个自带冷场技能的。她和乔琛一样，只要出现就能让现场的气氛为之一转，让人跟着她俩的节奏走。不过楚江好一些，至少她还会开口，只是让人感觉难以招架而已。 “阿江你是不是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别人？”乔诗诗笑眯眯地打圆场，“不过也不是她们发现的，说是看见别人来过。你还说不会有人知道呢！” “小时候才会做所谓的‘许下愿望就会实现’的梦。”楚江走上前打量着充斥着各种字迹的木门，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神色有些许的嘲讽，“现在也该醒了吧……” 杨珊听了这话就感觉不大舒服。但看楚江一副陷入沉思之中的彷徨模样，纠结了一下，还是把反驳的话塞了回去。 “阿江？”乔诗诗问。 楚江却径直走到乔琛身边问：“咱们下次能不能换一个地方？” 乔琛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焦距……但还是没有说话。 盛青青汗。乔琛虽然自带冷气，依然全程充当背景……男神要不要这么呆啊。 “你问他干什么。”乔诗诗也吐槽，“他就一打酱油的，去哪儿都无所谓。” 盛青青忽然觉得乔琛的气场已经被碾压了。不，也许之前所谓的气场也完全是她脑补出来的。 乔琛此人，其实就是一块制作精良的……背景板。 是的。就算带有再多的光环，也不过是块无法传达喜怒哀乐的背景板。 原本幻想中成绩顶尖体育出众长相帅气气场强大的男神级人物，已经慢慢被想出1班元旦汇演剧本等事迹改变，并被真正见面后的一脸呆相给毁了七八分……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盛青青想，乔琛虽然有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外表，却有一颗与之画风完全不同的心灵。 楚江乔诗诗带着他，就跟没事出来遛遛小宠物似的。 因而盛青青忍不住产生一些不应该的想法。她一直不怎么敢和人交往，并很为此苦恼。看到乔琛之后，忽然觉得这些都是浮云了。乔琛都不担心她有什么好担心的！乔琛这样都能收获一堆铁杆粉丝她为什么不可以！没准反而是因为她想得太多才畏首畏尾的。 话说回来，年级第一就是这德性的话，她是不是也可以呢…… 虽然很不靠谱，但从来没有奢望过的盛青青，也隐隐有了这种念头。她的斗志似乎一下子就起来了。 盛青青以前总觉得乔琛离她太遥远。然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接触过后，乔琛真心能给人一种错觉：敌方如此弱小，可轻易胜之…… 难道这也是反差的一种？ 第23章 圣诞派对 二十五号的时候,仍然有细雪在飘。王启山见气氛良好,便提议：“不如最后一节自习课咱们开圣诞派对吧？” 在得到班主任的首肯和班上大多数同学的支持之后，他就占了自习课的时间，站在讲台上对着下方的同学说：“不如咱们玩击鼓传花？” 众：“班长你真没创意。” 王启山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决定：“我们还是玩击鼓传花吧。” 众：“……” 因为王启山人缘好，大家也不会正儿八经把他当班长看待,哪怕他站在讲台上了，大家也会忍不住拆他的台。 所以即便都在吐槽,对于玩游戏同学们其实是没有多大意见的。 有人友情提供了一包餐巾纸。于是游戏就这么欢快地开始了。 王启山自然是那个敲鼓的。他转过身去，对着黑板就拍起来。后面似乎起了一阵躁动……当班长当然要为大家服务啦，不知道第一个中枪的会是谁？他邪恶地笑了笑，停止了动作。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哄笑。 “是谁？”王启山问。 然后他就看见杨珊拿着一包卫生纸，一边缓缓站起一边用暗含愤怒的眼神射杀他。 王启山举手投降：“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知道丢给你了啊。” 同学们又是大笑。 杨珊瞪了他一眼。王启山摆摆手：“不过,就算咱们是班委也不能搞特权是不？也得受罚啊，真心话和大冒险你选一个吧。” 杨珊斟酌了一下,觉得如果是王启山提的话，不管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感觉很糟糕…… “真心话。”杨珊犹豫了好久才说。 “得好好斟酌一下。”王启山摸了摸下巴，在一片起哄的声音中说，“既然大家都在问你喜欢的人，那我就问一下……你最讨厌的人吧。” 杨珊皱了皱眉：“说了你也不认识。” 王启山有点惊讶。杨珊并不是很能玩得开的人，并且自尊心比较强，他也不愿在众人面前让她太下不了台，才会那么问。可在他看来，杨珊虽然待人冷淡了一些，却不会也不屑于真去讨厌一个人啊。况且还讨厌到大庭广众说出来的程度？ 转念一想，她估计只是认真了吧，哪怕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游戏。 “没关系，你说说看嘛。” “没准我们认识呢。” 虽然没有预料中的绯闻，现下也不是全无热闹可看。同学们当然不会任由杨珊混过去。 “……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喜欢没事找麻烦的人。”杨珊说。 “叫什么？”有人问。 杨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个时候的事情，怎么还记得呢。”说完就坐下了。 大家肯定不干啊！都说了是最讨厌的人，怎么能被“忘记了”这种鬼话敷衍过去。当即就吵吵嚷嚷地非让杨珊报名字。王启山赶紧打圆场：“哎，你们别问了。万一人杨珊说了我的名字岂不是让我尴尬，就让我幻想一下我在她心中其实还是很美好的吧。” “又瞎扯。” “别转移话题！” “启山你在我们心中最美好了！” 虽然嘴上还说着不满意，其实大家心里已经放杨珊一马了，并没有打算继续纠缠下去。王启山见他们口风已松，大多只是在玩闹，赶忙说：“那就继续玩吧。接下来杨珊你要对下一个中招的人提出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的要求。” “……又是我？” 杨珊有点小郁闷。这导致她传的时候并没有好好递给下一个人，而是随意地一丢。那人手忙脚乱地捡起之后，生怕王启山这时候停了，也赶紧往后一丢。这下不得了，卫生纸本来就是个不大明显的东西，一下子就隐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王启山停止了拍打。 “丢哪去了？” “谁捡到了？” “卫生纸在谁手里，吱一声！” 几乎所有人都在左顾右盼，看身边是不是有捡到卫生纸的，或者卫生纸会不会落在自己身边。 许韬就是这样在混乱之中淡定地站了起来。 “我选真心话。”许韬说。 王启山点了点头，看向杨珊：“那，杨珊你来提问题？” 怎么这么多事！杨珊恨不得用眼神杀死王启山。她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她回答已经是百般不愿意了，现在还要提问？她跟许韬话都没说过一句，有什么好问的。 杨珊可不是会因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人。况且她已经为王启山破例一次了。 鉴于杨珊百般不配合的态度，王启山只得开口：“刚才咱们的文艺委员已经完美地用肢体语言向我诠释了她的问题。那么许韬，你是否有‘爱在心头口难开’的时候，说出来跟我们分享一下吧。” 众：“……”班长好眼神！ 许韬还真好好想了半天，点了点头。 大家便开始起哄：“哦哦哦！必须有啊！快说快说！”“谁啊是盛青青吗？” 盛青青躺枪…… 虽然盛青青和许韬最近一段时间似乎一点接触都没有，但同学们不会忘记之前他们是多么“如胶似漆”。在同学们都不大相识、少有绯闻可以传播的开学初期，盛青青和许韬几乎是同学们眼中的“模范情侣”。 之所以是“几乎”——因为好学生盛青青太一身正气，和许韬关系再好也不像在谈恋爱的样子。 所以，哪怕现在盛青青和许韬形同陌路，一旦有机会，同学们还是会起哄的。别说他俩，王启山和杨珊、哪怕是其他只是沾上一点点边的男女生，都不会被八卦的群众放过。 虽非恶意……但作为当事人总是免不了尴尬。 许韬这个名字，虽然盛青青偶尔还会想起，却仿佛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盛青青尚且还可以保持淡定。反正许韬也没点到她的名字，大惊小怪不是乱了阵脚。许韬却有点不爽她的若无其事，仿佛挑衅一般说道：“刚才文艺委员不也没说名字，我说了不就不公平吗。那该怎么形容她呢，见风使舵？忘恩负义？冷血无情？” 许韬一边说着，一边不屑地笑了笑。 王启山板起脸：“许韬，咱们就是玩个游戏，你说得那么阴暗干什么。用不着这么含沙射影吧？” “班长那么维护她，不会是班长认识的人吧？”许韬一笑，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随意地坐下，语气轻松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尽管如此，没有人不去往盛青青身上联想。 就连王启山也怀疑，盛青青和许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用不着这么因爱生恨吧！弄得现在气氛非常诡异，可他又不好说许韬什么。王启山开始后悔提议玩游戏了，但现在喊停就更尴尬了，他只能说：“那我们继续吧。” 王启山想着事不过三，玩完这一局就换别的花样吧，就转身继续拍黑板了。不想背后一阵哗然。王启山的心不由得一沉，又出什么事了？ 他想回头看看，可是不能。这段时间王启山感觉自己的好奇心和责任心一直在折磨他，简直是一种煎熬。 王启山心情郁闷，忍不住迅速敲击了几下，停了下来，然后如愿以偿地回过头。 第24章 冒险告白 所有人都在看着许韬。 王启山也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把一直捏在手中的卫生纸丢给了盛青青。 纵然是一向脾气很好的王启山也有些生气了。不说他对盛青青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在这种场合,许韬一而再再而三地发泄自己的私人情绪,破坏游戏规则，破坏难得的圣诞节时的圣诞游戏……又或者是之前煎熬了太久。王启山不禁抬高了声音，怒斥道：“许韬你在干什么！” “不是在鼓声停之前传给下一个人就可以了嘛。”许韬笑得十分放肆又无辜。 王启山义正辞严地反驳：“你是在鼓声停了之后才传的。” “我反应有点慢,但总不能让我再玩一回？”许韬说，“就这么着吧,班长，让盛青青选大冒险或者真心话。” 王启山哪里不知道许韬的真实意图。他当然可以宣布此轮无效,可偏偏热爱看八卦的同学们开始起哄了。本来之前许韬等于埋了一个雷，现在又故意将战火烧到盛青青那儿去，大家不等着看爆炸难道看燃烧的导火索被掐灭？玩游戏不就是图个戏剧性，他们巴不得有热闹呢，不看白不看。 况且,谁会在全班面前放大雷啊！许韬的直白行为实在是太难得了。因而,虽引起了班长的不满，却极大地满足了同学们的心。 王启山没办法,只好说：“盛青青，你选吧。” 盛青青有些无奈。她之所以一直没说话，倒不是怕许韬，只是许韬一直没明说，她要站起来说什么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况且她并不想和许韬接触。 可既然班长都开口了，盛青青也没法推辞，干脆利落地站起来，道：“前面都选的真心话，我就选大冒险吧。” “为什么不敢选真心话？”许韬问。 盛青青答道：“如果我问你为什么不选大冒险，你该怎么回答？这不是做题目，二选一必须一对一错。” “就你有理。”许韬扯了扯嘴角，“是不是我说干什么你就得去干什么，如果我让你亲班长呢？” 太劲爆了吧！同学们都不淡定了。 被点名的王启山实在忍不住喝道：“许韬！” “不愿意？你看不上班长吗，”许韬随意地低下头掰着自己的手指，缓缓说，“对了，你喜欢1班的乔琛嘛。要不你当着大家的面跟他表白好了。” “就算是玩大冒险，也不要提过分的要求。”王启山说。 许韬挑了挑眉，嗤笑道：“在大冒险中告白不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吧，还是说班长真心话说多了根本没玩过大冒险？或者是因为对象是乔琛的原因？如果玩不起的话，就不要玩了，我也没有说非要去做不可。” 许韬在班里本来就是个刺头儿，坏事没少干。既然顶撞老师惯了，嘴上功夫总是不弱的，连王启山都觉得难以招架。 偏偏不知情的同学们被吊了那么久的胃口，对许韬和盛青青的关系早已充满了怀疑和猜测，现在许韬让盛青青跟别人表白，还是传说中盛青青的暗恋对象！他们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纷纷证明大冒险中确实常玩告白的梗，又劝说难得玩得开心就不要太拘谨了，总之都是要怂恿盛青青去告白。 盛青青不想和许韬争执，也不想王启山为难……虽然玩得一点都不开心，她还是说：“我去就是了。” “哦哦哦——” 同学们坐不住了，一个个站起来作势要去围观。王启山当然不肯了，怎么说都是上课时间，关起门来闹闹就算了，一大帮子人跑到别人班门口算怎么回事！盛青青和许韬两个人去可以，剩下的人都要被他按在了班里。 许韬率先走出门。盛青青犹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许韬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好像急于证明什么，又好像在逃避什么。 盛青青看着他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 她以前也常常这样看着许韬。 许韬是男生，个子比她高，腿比她长，走得比她快。不说话的时候，许韬就是这样拔腿走在最前面，她在后面拼命追赶。 可是转弯的时候，许韬总会停下来，转过身不耐烦地说：“怎么老是这么慢，能不能走快点？” 或者干脆嘲笑她：“你的壳是不是太压迫你了？” 所以当许韬走到1班门口前，停□，盛青青恍惚中似乎看到他转过头，嘟嘟囔囔地抱怨：“太慢了。” 可是他没有。 许韬就一直背对着盛青青站着，说：“你去吧。我看着。” “为什么要这么做？”盛青青问。 许韬沉默了会儿，低声道：“只是想玩个游戏而已。” 比起之前在教室里的肆意挑衅，又或者以往的飞扬随性，现在的许韬实在平静得有些诡异。 盛青青莫名地有些难过。 哪怕是看见他和小姑娘在一起的时刻，盛青青都没有如此强烈地感觉到——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从此许韬也不再是记忆中的许韬。而那些美好的回忆，是不是注定彻底葬送在发生之前了？ 可是，不是她自己选择的么。她不能重蹈覆辙，为此她不能遗憾。 盛青青和许韬毕竟不是能走过一生的人。 道不同者，不相为谋。 盛青青不知道许韬想玩什么，可是她愿意接受挑战。 虽然对上许韬的时候还能斗志昂扬，真站到1班门口盛青青就有点怂了。她不是要干别的，而是要跟乔琛告白啊！虽说心目中的男神形象已经毁得差不多了……可毕竟是前男神，盛青青多少还是要表示一下羞涩。不对，主要是她和乔琛不熟啊，莫名其妙跑到人家班门口来告白会被当成神经病吧？要是乔琛拒绝了就更尴尬了……说来乔诗诗本来就误解她喜欢乔琛呢，虽然说不清乔诗诗和乔琛是什么关系，但乔诗诗一看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没有根据的事情都能传得6班满城风雨，真亲眼目睹了指不定怎么传她。 盛青青本来就是个脸皮子薄的。更何况，其他的事情还好说，和乔琛告白实在…… 盛青青还在胡思乱想着呢，就听见身后有人问：“你们在干吗？” 声音还有点熟悉。 盛青青嘴角一抽，回过头，看见抱着篮球的乔诗诗……和乔琛。 不过乔琛站得比较远，不像乔诗诗就在眼前。虽然他的存在感很强，站再远都能被人一眼看见。 “你们……又去打篮球？”盛青青无语了，不说这俩太疯狂了吧，也没听人说乔诗诗总陪着乔琛打篮球啊，怎么老被她看着，“外面还在下雪呢。” “是啊。都下雪了还不给开放室内篮球馆。”乔诗诗说。 盛青青觉得有点挫败：“不是这个问题吧……都下雪了你们就不能放弃打篮球吗……” “我也不知道。”乔诗诗耸了耸肩，“其实我无所谓，但今天没事干，就陪琛琛去了。” ……真是个怪人。盛青青默默地想。 或许是两个？还有站在一边不说话的乔琛。 想到这里盛青青有些奇怪。乔琛再呆吧，总还是个男人，还是个很出色的男人。怎么每回乔诗诗跟人说话的时候，他就乖乖在一旁站着，直到乔诗诗走了他才跟着走？哪怕说一句“我先走了”也好啊！ 盛青青脑海中对乔琛“忠犬”的印象不由得再次加深了。 这时候许韬忽然咳嗽了一声。 盛青青……忽然想起了残酷的事实。 她还得跟乔琛表白呢。 不过也好。现在1班同学都没有注意到。只有乔诗诗和乔琛的话，事后好好解释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乔诗诗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乔琛看上去也不怎么关心八卦，肯定不会在意。 打定主意了，盛青青便说：“乔诗诗，我有点事，能借乔琛一用吗？” 乔诗诗有些惊讶，但还是说：“请便。” 于是盛青青一脸严肃地走到乔琛面前，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地说：“我喜欢你。” 第25章 意外事故 乔诗诗呆了：“……”好像是期待已久的告白可为什么气氛这么严肃！？ 不过乔诗诗很快回过神来,立马蹦过去捅了捅乔琛：“愣着干啥！给点反应。” 乔琛：“哦。” 乔诗诗捂脸：“……” 盛青青赶忙摆摆手：“别误会,其实是我们班在玩游戏，给我安排的大冒险就是来跟乔琛告白……虽然听上去挺荒谬的，但就是个游戏,你们也不要太在意了，就当没听见吧。” “白高兴了。”乔诗诗撇了撇嘴,又瞅了一旁表情复杂的许韬一眼，“所以那家伙是干什么的？还得找个见证人嘛。” 盛青青严肃地点了点头。 乔诗诗叹了口气：“玩什么不好玩这招,浪费感情……” 盛青青见乔诗诗有些失望的样子，也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啊……” 不想她那么正儿八经地道歉，乔诗诗脸上的表情反而诡异了，好半天才说：“没什么的……你才不用在意。我就是习惯性地感慨一下。” 盛青青：“……”果然她不是第一个告白失败的人吗！ 总而言之，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盛青青和乔诗诗打了招呼就要回去了。不想等乔诗诗乔琛他俩走进1班之后,许韬突然问：“你和乔诗诗的关系很好？” “……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是啊。”许韬双手插进兜里,微笑着说，“你和乔诗诗、乔琛、楚江关系都好。对了,还有王启山和杨珊。总之不是我。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盛青青没想到许韬会在这种时候笑起来。不是之前那种满是挑衅的……而只是轻松随意的笑。 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 盛青青以前只在许韬脸上见到过一次这种表情。今天是第二次。 盛青青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未来的许韬，或许终将在她的影响下出现。只不过这一次，还要更早一些。 十二月底的时候，元旦汇演终于正式开始了。 其实和第一回没有什么不同，无非是看得人多了一些。有了经验的6班同学们都淡定了不少，比起上一次的紧张，这会儿还能愉快地聊聊天。 高一的同学本就坐在一层，位置并没有改变。而盛青青和杨珊也跟上次一样，作为参演人员坐在了最前方。 但，到底是在全校面前演出，盛青青不想在自己身上出漏子，便抓紧最后的一点时间重头回忆所有的台词。就在这个时候，杨珊喊她：“青青？” 盛青青睁开眼看着她，一瞬间猜到了杨珊想说什么。 实在是杨珊欲言又止的表情太过经典。盛青青不止一次在杨珊脸上看到这个表情，分明就是她想说什么事情，自个儿觉得太尴尬了说不出，心里又实在猫抓似地想要说出口。当然能够表现出来时，基本都是感情战胜了理智。 盛青青对杨珊出乎意料的爱八卦很无语。 而且最近还有什么好问呢？ 许韬捅了那么大的新闻，杨珊还没有问过她呢。该是时候了。 果然杨珊犹犹豫豫地说：“你和许韬……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啊……”盛青青下意识地想和许韬撇清关系。但看见杨珊一脸失望受伤的表情，她突然一激灵，想起杨珊对她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虽然这姑娘很大可能是把她当成一个合格的垃圾桶，才会尽情吐露，可好歹是人小姑娘一片真心！毕竟垃圾桶随处都是，乱丢垃圾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没有谁有义务非得把垃圾扔进固定的桶里……不管怎么说，盛青青和杨珊现在都把彼此当好朋友了。而盛青青一贯是别人对她好，她就要对别人更好。虽然她和许韬确实没什么了，但这么说出来难免让杨珊以为自己只是在敷衍她。 杨珊发泄的时候她可以安静地倾听，现在却不适合沉默。 盛青青往后看了看，同学们基本都拉着人说话，没有注意这边呢。于是她示意杨珊低下头，小声在她耳边说：“我和他……算是绝交了吧。” 杨珊一脸疑惑……与求知若渴地眨巴着眼睛看着盛青青：“到底什么情况？”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啦。因为我们一起长大，关系一直都不错。”盛青青发现，真当要说的时候她竟然词穷了。除却让她悔恨的未来，她和许韬似乎只剩下了非常简单的交集，以至于都没什么可对杨珊说的。 “那你们现在……” 盛青青笑了笑：“后来觉得和他合不来，就散了呗。” 杨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盛青青没料到杨珊居然能明白她的三言两语。她还以为杨珊会不满意她的简洁，非要死缠烂打刨根问底不可呢。 不料杨珊煞有介事地说：“我也觉得，许韬这个人不适合交往。你的做法是对的。” 盛青青惊讶了，今儿的杨珊有点不对劲啊。 “只是，他估计还放不下。或者不满你的行为，非要找你茬。小心眼的男人就是这样，你对他好，他不当回事；你要是不理他了，他就不舒服了，就巴着你总要找你点事儿……”杨珊分析道。 盛青青都惊悚了！ 她忍不住把手放在杨珊的头上，佯装测试温度：“是不是发烧了，今天不太正常……” “哪里不正常了？” “你怎么能说得头头是道呢。”盛青青说。在她心目中，杨珊只适合脑补，比如yy她和许韬的旷世奇恋。怎么就理性地分析起男人来了呢。 杨珊把头撇到一边，小声说：“我是听王启山说过类似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想跟你说说，不想你当局者迷……” 盛青青：“……” 感情是已经跟王启山脑补过了！也对，在脑洞大开的王启山面前，杨珊简直不够看。不过王启山确实理性一些，对男生的心态也了解，指不定又跟杨珊灌输了什么思想。 盛青青禁不住咳了一声：“那个……珊珊啊，王启山都跟你说了什么？” “就是随便说说。”杨珊道，“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盛青青：“……” 盛青青不禁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杨珊。她怎么感觉王启山跟杨珊说了她什么坏话呢！ “好好看节目！”杨珊略带恼怒地板着脸道。 盛青青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 盛青青本以为这次演出会顺利不少，至少她已经有了更充分的心理准备。因而才会跟杨珊聊得那么起劲。 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意外事故还是发生了。 在6班之前出场的是一个高二的班级，跳的是连保守点的学生们都会觉得不忍直视但每届总有那么一两个班跳的热舞。但是不知道是哪儿的失误，她们还没有跳完，甚至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的时候，灯光就灭掉了，随即幕布缓缓拉上。 在观众们热烈的掌声中，学姐们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彻底呆住了。 第26章 坐以待毙 好半天学姐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知是跳热舞的姑娘们本身就火热奔放,还是这事儿实在太膈应人,学姐们干脆站舞台上抱怨起来。 紧接着工作人员也发现了失误，跑来解释并劝学姐们事已至此，先走再说,接下来还有节目要上，老师学生们还在下面等着呢。学姐们哪里能接受四两拨千斤的说法！不说她们排练了那么久……跳到一半的舞想要拿奖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了。多久的辛苦,一朝付诸东流。完全不能接受的学姐们纷纷表示不干，说如果不能给一个合理的处理方式就不走了。 但工作人员哪有这个权力。既不能左右评委老师,又不能左右节目的安排，更不能让时间倒流吧？可学生们怎么说都不听，工作人员也很无奈。虽然是他的失误，但在没有补救办法的情况下，学生站在台上拖时间只会造成更大的失误,影响到更多的人。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在后台候场的6班同学。 眼见着前一个班已经谢幕了,左等右等却没见演员下场，更没工作人员来示意他们上台,6班的同学站不住了，不由得议论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还有个八卦心强烈的，悄悄溜到舞台上，站在一边听学姐们和工作人员对峙。大致了解情况之后又跑来对王启山他们一说。 王启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无语了好半天才说：“没办法，我们就等着吧。” “得等到什么时候……” 有同学开始抱怨。 本来这个时候6班应该上台，顺利表演了。因为前面闹这么一出，不管是谁的错，总之他们现在就得呆在后台不知道等到何年何用去了。搁谁身上都得不爽。 王启山倒不在意要等上一段时间。不说他同情学姐们的遭遇，光说前面的事情没有解决，他们想上场也没法，这并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只不过越等，原本还算轻松淡定的同学们心里就免不了焦躁起来，然后开始不满、开始满腹牢骚、开始怒气横生。 而演出中最忌焦躁。 对演员如此，对观众何尝不是如此。 为了安抚同学的情绪，王启山本来打算进行围炉谈话的。不想话题刚到嘴边，就看到那些个人都凑去围观学姐去了。 ……毕竟是跳热舞的美女学姐啊。哪怕不看热闹，看看学姐也是好的。王启山心中默默宽面条泪，他还是太天真了。 王启山瞅了瞅，发现后台只剩下坐在火炉边上的盛青青和杨珊。 “你们俩怎么还坐着呢？”王启山揶揄道。 盛青青叹了口气：“只有这儿暖和，舍不得走。” 杨珊则坐在一旁，一脸不屑凑热闹的高冷模样。 现下正是十二月底的寒冷季节，刚巧飘了几天的雪今儿个开始化了，天气已经冷得不行，盛青青坐教室里时哪怕踩着雪地靴都能感觉脚冻得冰凉。好在参与演出的同学为了演出需要大部分穿着轻薄的衣服，禁不起严寒，考虑到这一点学校在后台放了个炉子烧火，使得舞台上的同学们至少不会再感觉那么寒冷了。因而盛青青充分利用了身为演出人员的优势，一来到后台，就坐到了火炉边取暖。 靠得近了，熊熊的火焰虽有些灼热，但确实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盛青青虽然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但她一向畏寒，尤其最里面还穿着短袖和大裤衩呢。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打击下，坐在台下的时候尚且能够忍受，一旦接触了温暖的火炉就再也不想回到原先的寒冷，不由得挪不开脚步了。 杨珊倒是习惯了寒冷。只是，若是没有盛青青也没有其他同学，她还有可能默默地去听点什么。现在一大帮子人在那，她才不挤在一起呢。 “班长，”盛青青也不怕被烫伤，直接将手伸到火焰上方，满足地哈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王启山见她眯着眼睛一脸懒洋洋的享受模样，仿佛受了吸引般挨着她也在火堆边上坐下，喟叹一声，道：“我得尊重学姐啊，总不能上去把人赶走吧。” 盛青青看着火炉里跳动的火焰，喃喃道：“可是我觉得班长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王启山忽然来了兴趣：“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班长是好人。”盛青青笑眯眯地发卡。 王启山郁闷了：“我在很严肃认真地问你……” “是个不靠谱的人。”杨珊说。 盛青青补充：“但还是没有人比班长靠谱。” “……你们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王启山更郁闷了。 实在是气氛太好。在寒冷的冬季，在不休的争吵旁，火炉俨然成了一个小天地。于是所有的纷争烦恼似乎都已经远去，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片温暖。 不仅盛青青和杨珊，现在王启山都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火焰捂化了，变得平和温柔起来。 “如果是班长的话，什么问题都应该能够轻易地解决。”盛青青说，“因为班长很有威信啊，还好说话。” 杨姗姗也说：“虽然不想承认……但就班长的职务来说，你做的确实算不错了。” “多谢夸奖啊。”王启山笑笑。 “但今天班长的处事方式似乎挺保守的。”盛青青继续说。 王启山怔了怔。 “你的意思是，我该去让学姐们先离开再说？”他问。 盛青青皱了皱眉：“我就是有这么一种感觉……算了，不说了。”她摆摆手，然后低下头，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王启山无奈了。他仔细想了想，又见盛青青和杨珊都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便起身，打算去观望一下战况。 王启山走了之后，杨珊立马问盛青青：“你刚才想说什么？” “不说。好矫情啊。”盛青青嘟囔着不肯把头挪出来。 杨珊拍了拍她的脑袋，佯装发怒：“快说！” “……我就是觉得，”盛青青歪了歪头，眨巴着眼睛对杨珊说，“因为是班长，王启山必须表现得很强势。但正因为他是班长，才会懦弱得束手束脚。” 看着杨珊一脸的不明觉厉，盛青青叹了口气：“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而已。简单点说就是，作为班长，不管愿不愿意王启山都要冲到最前头对吧？就给了他勇气。但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多了很多，比如会不会和其他班产生矛盾，会不会得罪学姐之类的……难免会顾虑太多放不开手脚。” 杨珊懂是懂了，却很不满意：“你说那么费劲干什么！” 盛青青：“……”她能说林老师的影响实在是太深远了么…… 杨珊对王启山的个性分析一点兴趣都没有。耸了耸肩就绕到别的话题了，盛青青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杨珊是只关心情感问题吧？ 第27章 动漫社长 大概是火气冲天的学姐们和杨珊盛青青的悠闲自在形成了鲜明对比,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默默给学姐们消了消火。争执其实并没有持续很久，毕竟冲动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学姐并非得理不饶人的人,在6班人的围观下，她们还是为学弟学妹的演出让了一步,到台下吵架去了。 不管怎么说，6班该上台了。 比以往更长的间隙已经让观众议论纷纷。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王启山一声令下,所有人准备就绪。包括盛青青，再舍不得火炉，作为第一个出场的女主播，也不得不离开。 看着盛青青一脸念念不舍的模样，王启山忽然有了一种……成就感。原来破坏少女的美梦是那么让人身心舒畅,谁让大家都被突发状况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丫在旁边舒舒服服地享受呢。 王启山有点邪恶地冲盛青青笑了笑。 盛青青……忽然觉得更冷了。 盛青青忍不住用怀疑以及鄙视的眼神瞥了王启山一眼。 她有点想收回之前夸班长是好人的话…… 但是说起来,如何定义一个人是好坏呢？每个人都是复杂的。就像她这么说王启山，是因为王启山是一个认真负责会为了他人考虑的好班长。可王启山会不交作业,会逃课，又该怎么说？不仅如此，他还会作壁上观，还会幸灾乐祸……会恶意嘲笑别人！盛青青有点郁闷地想。 在盛青青心目中，一个真正的好人是不会做这些的。 盛青青觉得她总是把人想得太简单，把好坏定义得太单纯。其实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好人？谁会把一切都做得那么完美。 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她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苛求身边的人。就像她刚才要求王启山去解决冲突，说来并不是王启山分内之事，可她凭什么强求？就因为她觉得王启山是班长，就应该去做、有能力去做吗……其实王启山根本没有必要。 她觉得“班长”束缚了王启山，可她何尝不是在用“好人”来束缚王启山。 所以，总是轻易接受身边人的好的形象，当达不到预期的时候又会轻易失望，是不是太苛求别人也太让自己纠结了呢。 这一瞬间盛青青又想起了很多人。 高贵冷艳难以接近，其实不但八卦而且藏不住事，又自尊心爆棚的杨珊。 爽朗开放运动神经极强，其实脑洞太大还相信怪力乱神日后要走上神棍之路的乔诗诗。 站在一中顶端的超级学霸，其实呆得不行像个小跟班似的乔琛。 果然还是乔琛最让人幻灭…… 其实真正接触过了，才发现每个人都不是她原先想象中的那样。 无论在人们眼中多么光芒四射，但作为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缺点。 却因为有了缺点而真实。 盛青青忍不住微笑起来。 曾经的男神女神虽然有了瑕疵，但总感觉更亲近了。其实所谓的男神女神还不是脑补出来的？只因和脑补的有差异就不再是男神女神了？就像王启山，以前觉得他们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现在他却向自己伸出了手…… “……班长果然是个好人呢。”盛青青握住王启山的手，真诚地说。 总体而言，6班此次的表现也算顺利。结局虽然只拿了个三等奖，但在看了高二年级各种出彩的节目之后，王启山尚算心服口服。 “有了经验，明年肯定能做得更好。”他说。 但拿了二等奖的1班他还是怎么看怎么不爽。虽然他总是抨击主流，可1班也太非主流了点吧？ 王启山忘记自个儿也是个“非主流”了。他还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动漫社社长。 动漫社社长名叫樊少成，一中大二人士，资深宅男一枚，跟王启山交好的方式不详。 话说当时王启山找樊少成借衣服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跟他保证6班以杨珊为首的一众萌妹纸会穿着水手服跳舞啊。动漫社虽然在学校开办得声势浩大，但毕竟是个社团，不被老师以影响学习封杀就好了，且老师大多接受不了动漫，怎么还会给机会让动漫社在全校面前大玩cosy？ 所以樊少成对王启山抱有很大的希望。 后来他隐约从学弟学妹那儿听说，高一6班的节目很掉节操。掉节操他喜欢！可是cosy掉节操？樊少成不由得脑补了，然后抱有更深的期待。 结果呢？ 元旦汇演他看到了什么？ 萌妹纸有了。 水手服有了。 跳舞也有了。 ——可是杀马特是什么？bgm又是从哪里找来的鬼哭狼嚎版nobody？ 樊少成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在元旦汇演的时候，樊少成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个班的位置，咬牙切齿地说着王启山你等着瞧。 所以退场的时候，王启山等人才说说笑笑地走出报告厅的大门呢，就看见樊少成一脸杀气地站在门口，正等着他。 “班长，自求多福吧！”6班的知情人拍了拍王启山的后背。 王启山哈哈地笑着凑上去拍了拍樊少成的肩：“少成啊，在等我呢……” “别套近乎，叫学长。”樊少成面色森冷地看了王启山一眼，用力地拍掉了他的手。 “学长……”王启山苦着脸，“咱俩谁跟谁啊，用得着么？” “那你给我交代，我们说好的cosy呢？”樊少成板着脸问。 王启山望向天空：“对啊，说好了的萌妹子穿水手服跳舞的，没错。” “谁跟你说跳这种舞！”樊少成抓狂了。 “但少成你说，除了背景音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王启山笑着勾过樊少成的肩膀。虽然对方是学长，但毕竟混熟了，都是兄弟还讲礼节干嘛！樊少成嘴上说得冷淡，其实只是心里别扭而已，哄哄就好了，跟杨珊似的。而且樊少成比他矮…… 杨珊要知道王启山在心里把她和樊少成混为一谈，肯定得不屑。樊少成要知道王启山腹诽他身高，八成也要跟王启山闹绝交了。要说樊少成在同龄人中也不算矮，可搁王启山身边就相形见绌了。虽然他俩关系好，身高大事，多少还是要忌讳一下的。 樊少成一想，好像除了bgm之外确实没啥值得挑剔的。他忍不住瞅了瞅一旁的杨珊，刚才领舞的可不就是她吗。其实6班舞跳得确实不错，跳的人也确实都是萌妹纸，尤其是这位领舞，即便穿着水手服也很容易给人惊艳的感觉。现在近距离一看，果真长得漂亮极具御姐范儿…… 樊少成越打量越觉得满意，刚才还一脸的愤怒森严呢，这会儿已经忍不住偷偷笑起来了。 第28章 元旦假日 杨珊被樊少成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得汗毛直立。虽然对方是学长,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学长,可这猥琐的笑容也太渗人了！哪怕杨珊习惯了成为人群的焦点，也受不了如此直白的打量，当即就拉着盛青青甩手走人了。 不想樊少成更高兴了！御姐居然还是个傲娇,满满的都是萌点啊！樊少成也顾不得生气了，赶紧扯着王启山,用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语气说：“启山启山，刚才那姑娘,也就是之前cpsy领舞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王启山被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弄得一惊，心想只有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可没见樊少成也这样过啊。尤其他还热切地打听杨珊，连之前的事都在瞬间忘记了似的。 王启山对樊少成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七八分了。当即猜想樊少成是不是看上了杨珊。可不是吗,以杨珊高挑的身材、靓丽的外表、冷艳的性格，绝对的宅男女神啊！樊少成一见钟情太正常了。不过王启山觉得,要是说樊少成想拉拢杨珊去动漫社玩cosy，好像更很有可能…… 虽说不想害了杨珊，但他都自身难保了。关键是王启山觉得，以杨珊的性格只会让樊少成碰一鼻子灰……联想起曾经跟杨珊告白的男生最后的下场，王启山忽然有了信心。 “哥们，我得先跟你说好。”王启山提醒，“别干太出格的事情啊。好歹是我们班的，小姑娘傲着呢，适可而止。” “我知道我知道。”樊少成忙不迭地点头，“你放心，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这倒是。樊少成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了些，但确实是很厚道的一个人。不然也当不上一社之长，王启山也不会找他借服装了。 王启山想，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杨珊在年级也小有名气，樊少成真想知道那是谁还不简单？他也不扭捏了，直接说：“她叫杨珊。” “杨珊啊，”樊少成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道。 那厢的杨珊哪里知道自己被卖了，还在担心王启山呢：“青青，你说王启山会不会有事？”虽然她对王启山的选择同样无比痛恨，刚才直接走人的也是她，可杨珊一想起樊少成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担心。 “没关系，”盛青青说。杨珊刚松了口气，她又补充，“最多不过被打一顿。” 杨珊：“……”这样还叫没关系？ 盛青青摆摆手：“别在意，我随便说说。其实说白了也不是多大的事，而且那人感觉完全不是班长的对手啊……” 杨珊很怀疑：“真的？” “……我们走的时候他的态度不已经完全转变了吗。”盛青青无奈地笑了笑。 杨珊一想也是。可她这一回想，樊少成猥琐的笑脸就挥之不去了。杨珊莫名地烦躁起来，忍不住跟盛青青抱怨：“我一直以为王启山是世界上最无耻的男人，现在发现居然还有比他更无耻的。” 盛青青深深觉得，杨珊说王启山无耻，只是从某种角度来形容这个人，并不代表个人喜恶；但说樊少成无耻……绝对是主观判断吧？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学长看上去人还不错，”盛青青安抚她道，“毕竟是王启山先骗了他，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谁也不喜欢被说成杀马特吧……”再说，跟王启山玩得好的樊少成看上去怎么也像个逗比？ 杨珊当然明白这一点，可是……“你没有看到他的眼神！简直像把我给装扮成了各种奇怪的样子……” 盛青青无语：“反正之前你已经穿成那样子在全校面前跳舞啦。” 杨珊：“……” 然而杨珊的感觉确实从来没有那么准过。 尽管她以为她和樊少成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其实那个时候她说的是对的。 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汇演结束后同学们都各回各家，准备迎接第二天的元旦假期了。 难得有个假日，盛妈妈禁不住兴致勃勃地提议：“不如我们去踏青吧？” “元旦人一定很多，还是留家里写作业吧。”盛青青嘟囔道。她对踏青兴趣并不大，而且元旦并不只代表了放假，还有一堆的作业呢。老师们连短暂的元旦都不愿意放过。况且，班主任推荐了她一堆教辅资料，她还要找时间刷呢。 “你这孩子！”盛妈妈又好气又好笑地敲了下她的头，“怎么最近学习这么拼命？” 盛青青笑道：“因为妈喜欢呀！认真学习还不好啊？” “我可不喜欢你这么拼命。”盛妈妈嗔道，“你不知道，我们领导就因为太拼命，最近因为累倒了连公司都不来上啦。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才好。” 盛青青撒娇道：“所以人家是领导嘛！” 盛妈妈忍不住笑骂：“这孩子！” 盛青青对盛妈妈领导的情况并不感兴趣，盛爸爸却很重视。他本来就提倡劳逸结合，不然也不会在看重学习之余更鼓励盛青青去参加学校各种活动了。现在有了个实例，他更觉得最近盛青青确实太拼了一些，元旦一定要把她弄出去。 既然这两位站在了统一战线，盛青青再抗争也是做无用功了，只能妥协。 不过在盛妈妈提出要不要喊上许韬一家一起的时候，盛青青果断拒绝了。 “青青啊，你和小许到底是怎么了？”盛妈妈忧心忡忡地问，“好像最近都没看到你们来往了。” 盛青青又听到了这个让她头疼的名字。要彻底跟许韬断绝关系，父母似乎是难以攀越的两座大山……她应该怎么解释？ “我跟他没有缘分……”盛青青嘟囔道。 盛妈妈听得莫名其妙，刚想要教育盛青青，不想盛爸爸看出了些许端倪，便拉过老婆，劝道：“既然青青不愿意就算了。随他们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盛青青：“……”虽然她很感激父亲的开明……可这种小两口吵架家长不需要掺和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盛妈妈所说的踏青，其实不过是去爬小公园的后山而已。尽管如此，这也已经是y市唯一的小山丘了。 恰逢天公作美，元旦这天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甚至还出了一点太阳。纵然盛青青依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不得不承认，冬日的暖阳并不热烈，却仿佛能让人由身到心都温暖起来……当然，心理感受能御寒吗？羽绒服还是不能脱！ 但总让人心情好了很多。 刚好元旦汇演才结束，盛爸爸又对学校元旦汇演的各种细节很感兴趣，一路上一直拉着盛青青讲。盛青青不由得顺着盛爸爸的思路回忆起所有的点点滴滴，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不知不觉中真的发生了好多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 盛青青讲得入神，盛爸爸也听得开心。女儿现在变开朗了，结识了不少新朋友，做家长的当然很欣慰。但在那么多名字中他最在意的还是班长王启山。 要说他原本对王启山就有那么一点好感，6班第一次开班会的时候就是这个小伙子留下来帮家长们倒水，盛爸爸当时就觉得小伙子看上去挺不错的，况且还有班长的光环加成。现在又听盛青青时不时提起，盛爸爸更感慨了，王启山凭一人之力办好节目，真的是很不容易。小伙子有能力，还会做人，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想到王启山还是盛青青的同桌，在学习上也给了女儿莫大的帮助……盛爸爸简直对王启山欣赏得不得了，如果现在真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没准他真要上去给王启山一个感激的拥抱。 其次…… “乔琛是不是期中的时候考了年级第一的那个男孩？”盛爸爸问。 盛青青点点头。 “他打篮球很厉害？” “应该吧……” “他们班的节目创意还是他想的？”说到此处盛爸爸的眼睛又在发光。 “据说是……” 盛爸爸拍了拍盛青青的肩膀：“青青，虽然我们对你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也觉得没有必要达到乔琛那种高度。不过你必须明白，现实中存在这样的人，他们的一切看上去都非常完美，似乎别人努力一辈子都完不成的事情他们轻轻松松就能完成。可是背地里他们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哪怕是在我们慢下脚步行走的时候，他们依然在奔跑……” 盛青青呆了一下，继而真诚地说：“爸，你说得对。” 盛爸爸有些惊讶。女儿今天怎么转性了，头一次真心赞同他语重心长的教育？ “爸……” 盛青青很快就解决了盛爸爸的疑惑——只见她伸手指了指前方一个挺拔的身影：“刚刚从咱们边上跑过去的那个人……就是乔琛。” “啊？”盛爸爸也呆了。 第29章 公园偶遇 盛青青哪里想得到和家人出去踏个青还能看见乔琛。她以前那么憧憬乔琛,偏偏只在表彰大会上远远望见过乔琛。现在都幻灭了,却跟他人生何处不相逢了！去个篮球场也能看见他……好吧这个不算，篮球场是乔琛占领的根据地，踩好点了谁去都能看见。报告厅楼顶那次总是巧合吧？还有今天……完全意料不及,根本没有想到乔琛会出现…… 即使都是巧合，在学校的时候盛青青还是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学校就那么大，乔琛的知名度太高,无论走到哪里都很难不被人注意到。可放假的时候，盛青青就感觉完全是私人空间了，怎么还会有乔琛呢？ 毕竟盛青青跟人少有私交，不上学的时候几乎跟同学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从来互不干涉。所以乔琛的出现才会让她那么始料不及。 尤其她还在跟父亲讲乔琛呢。 不过乔琛似乎不会单独出现啊…… 盛青青忽然有了某种预感。 而这种预感也很快应验了。 就在盛青青犹忍不住左看看右看看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跑过来,然后猛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盛青青！”一个女生热情洋溢地喊道。 会拍人肩膀的女生已经不多了，力气这么大的舍乔诗诗其谁？盛青青揉了揉被拍得有些疼的肩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真没想到会看见你们。” “你们？”乔诗诗挑了挑眉，然后哈哈地放声大笑，“你和琛琛已经见过面了呀！果真是有缘。” “你别瞎说。”盛青青哭笑不得地拉了下她，小声说，“我爸妈还在呢。” 乔诗诗愣了一下，再仔细一看……盛青青边上果然站着一个表情有些僵硬的大叔。 难道她表现得太豪放吓到人家了…… 乔诗诗挠了挠头，但多少规矩了些，也不大笑了，老老实实地说：“叔叔……还有阿姨好。” “……你好你好。”盛爸爸一边回答着，一边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乔诗诗来。看上去挺标致的姑娘，怎么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含蓄呢？ “既然是你们家出来玩，我就不打扰啦。”乔诗诗善意地笑笑，“我还得追琛琛呢，下次再聊。” 盛青青忍不住问：“你和乔琛……” “锻炼身体啊。我们经常来这里跑步的。”乔诗诗说着，冲盛青青挥挥手，也不等她回复，就一下子跑前面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盛青青却还有些回不过神……踏青遇见乔琛和乔诗诗怎么说都太神奇了点。而且她主要还是想问，为什么乔琛和乔诗诗会在一起？平常在学校约着打篮球也罢了，都是假期了，还约着一起跑步，还说经常…… 单纯为了锻炼身体也太拼了点吧？ 旁边的盛爸爸却没想这么多，反而对乔诗诗印象一下子好了很多。这么热衷锻炼的女孩可不多！之前就听盛青青说她爱好打篮球了，现在一看，节假日还来公园跑步……盛爸爸再看盛青青，就觉得女儿乖是乖，不爱出门可不是个好习惯，便教育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也要学着人家乔诗诗，没事出来跑跑。” 盛青青连连点头。 盛爸爸犹不满足，顿生一计：“要不我们也跑跑？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你爸爸我高中的时候还在田径队呆过一段时间呢。” 盛爸爸陷入回忆中无法自拔，跃跃欲试地想跟女儿再度重温曾经的时光。难得看到父亲那么兴奋，盛青青再不愿意，也只能苦着脸答应了。 天知道盛青青多不爱运动。没事的时候她还有兴致四处溜达一下，要她跑步则跟要了她的命似的。除了体育考试之外也没什么需要她跑起来的时刻，当然盛青青的体测成绩也不过勉强及格而已。 但工作之后哪还有体测？假使盛青青跑步很厉害，长期不运动也要荒废掉了。 现在盛青青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可是，迈开步子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腿有些发软，整个身子都沉重起来。果然冬天穿的多，不宜长跑…… 好在盛爸爸也没有真要盛青青突然一下跑很远的想法。大约跑了个一两千米，看到座亭子，盛爸爸就停了下来。 尽管如此，盛青青还是感觉整个人都要挂了。也难怪，平常跑完八百米她都难受得不行，咬着牙跑这么远当然更不得了了。 就在盛青青只差没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喊她的名字。盛青青艰难地抬头一看，前方亭子里那个冲她招手的人，可不就是乔诗诗？ 盛爸爸见到这一幕倒是蛮开心的，拉了盛青青一把后说：“那青青你去找同学玩去吧。我去找你妈妈啦。” 可是她跟乔诗诗不熟啊……但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盛爸爸已经走了。 乔诗诗叫着盛青青的名字还不够，还一蹦一跳地过来了，习惯性地想拍人呢，就见盛青青弯着腰撑着腿一副快趴下的模样，禁不住问：“你怎么啦？脸色还看着那么苍白。” 盛青青依旧喘得不行，也没什么功夫回话。好在乔诗诗很快看出端倪，便好心说：“剧烈运动之后不要立即坐下，我扶着你到处走走吧。” “谢谢。”盛青青努力说道。 盛青青并不是很喜欢和人近距离接触，哪怕是很亲近的人。杨珊也不喜欢，所以她们平常哪怕在一起时，大多也各走各的，少有手挽着手的时候。可是现在盛青青都快瘫啦，乔诗诗和她虽然不熟，但人家好心伸手扶她一把，她也顾不上别扭了。 更何况，乔诗诗虽然先她一步，也没早多少。同样是跑步，乔诗诗还跑得比她远得多，现在看起来却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面色红润有光泽…… 而且乔诗诗还闲不下来，一直在边上念念叨叨：“你和你爸是特地来跑步的？以前怎么从来没看到过你呢。” 盛青青不由得心想，除了你俩之外没有谁会特意来跑步吧？ “只是看今天天气好出来走走，”盛青青已经缓过气来了，但说话的时候依然觉得有些累，“我爸看你们在跑步，突发奇想要带着我一起跑……” 乔诗诗不禁笑道：“你爸对你挺好的！” 盛青青揶揄说：“我都快跑死啦。” “那是因为锻炼太少。”乔诗诗打量了盛青青一番，说，“我看你身子挺单薄的，平常不爱运动吧？要不要跟我一起跑步算了。” “诶？”盛青青呆了一下。 乔诗诗继续劝说：“强身健体啊。” “还是算了吧，”盛青青推辞道，“我可能不怎么适合跑步。” 乔诗诗倒也没觉得遗憾，却也没有继续劝下去了。只是她一不说话，盛青青又开始后悔，乔诗诗也是一片好心，她怎么就那么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盛青青的老毛病又犯了。因为她不大会说话，所以她总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然后拼命去弥补。 盛青青憋了半天，终于问：“你和乔琛经常来跑步？” “嗯。因为我家就在这边嘛。”乔诗诗点点头。 “乔琛也是？” 乔诗诗嘿嘿一笑：“你果然对琛琛很关心啊。” 第30章 花花公子 盛青青：“……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乔诗诗都那么说了,盛青青怎么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不过，即便她绕了过去，盛青青想不怀疑也难啊。 本来嘛,元旦假日，乔琛和乔诗诗还相约一起跑步,也太亲密了点吧？再联系平日里的种种表现，盛青青不难推测,要么是乔琛情根深种哪怕放假都跑来陪乔诗诗，要么他俩根本就住在一起…… 情根深种？ 盛青青瞥了眼站在亭子里发呆的乔琛，怎么都不能把这词和他联系在一起。 所以说，乔琛和乔诗诗果然是兄妹吗？ 盛青青还是有疑问。可是一向多话的乔诗诗并没有说下去的打算，既然是别人的*,盛青青只能缄口不谈。 约莫走了十几二十几分钟,盛青青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正想跟乔诗诗辞行回去找父母,就见乔诗诗脸带兴奋地盯着前方。 盛青青不由得顺着乔诗诗的目光看去……乔琛身前什么时候站了个小姑娘？ 盛青青还呆着呢，乔诗诗却站不住了，直接扯着她来到了乔琛边上。 当然，没有打扰到当事人的对峙。 那姑娘看上去还挺漂亮的，不过神色有些拘谨，对着乔琛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叫田佳，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乔琛眼神放空，似乎根本就没意识到有人在跟他说话。 田佳喊了几次，乔琛还毫无反应，小姑娘脸上的羞涩不由得变成了恼怒：“喂，你有没有听见？别不理人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乔琛眼前挥来挥去。乔琛终于注意到了有人跟她说话，便把目光投到眼前一脸羞恼的小姑娘脸上，然后…… 默默地将头扭到一边…… 盛青青目瞪口呆，乔诗诗则憋着笑道：“又是这招……” 田佳气得不行，跺了一脚，心一横就去拽乔琛：“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 乔琛也任由她扯着自己的领子。不过他个头高啊，俯视着看人姑娘踮起脚一脸悲愤的样子还挺喜感的，根本感觉不到人家气得快哭出来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田佳质问。 “哦……”乔琛发出了一个慢悠悠的音。 盛青青看见田佳眼眶都红了，不由觉得乔琛做得有些过分。田佳看上去也是一标致妹子，在路上看到心仪的对象，心里斗争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前询问联系方式，多么不容易啊。乔琛答应也罢，拒绝也罢，不说话吊着人家算什么？ 乔诗诗也不满地嚷嚷：“呆子！说话啊！” 乔琛看了乔诗诗一眼，眨了眨眼，好像终于有了兴趣一般，问田佳：“你要我说什么？” 田佳愣了愣，仿佛没想到乔琛会突然开口一般，好半天才说：“当然是说……你的电话号码啊。” “我没有电话。”乔琛果断说。 田佳一时词穷，又愣了一会儿，继而撇了撇嘴道：“不可能，你肯定在骗我。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告诉我？” “确实不想。”乔琛点点头。 田佳：“……”要不要这么直白？ 乔琛轻轻拉开田佳的手，一边整自己的衣领一边说：“如果我要给每一个找我要电话的女孩电话，我岂不是要天天忙于接电话了？” 这下不仅是田佳，盛青青都惊呆了！不论是以前的光辉男神形象还是现在傻呆呆的模样……总之乔琛都不像说这话的人好吗？明显是轻浮自恋的花花公子的论调啊！ 而且字数明显超过乔琛的惯用字数…… “而且我确实没电话。”乔琛还补充了一句！盛青青觉得她都要被气笑了，这孩子究竟是太随便还是太实诚？ 田佳也没反应过来。她心目中的乔琛何尝不是高冷帅气的模样啊，怎么就忽然跟想象中不一样了？ 田佳感觉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她到底要不要继续索要电话呢？ 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见此，乔诗诗忍不住狂笑不止。 “笑什么？”乔琛瞥了她一眼。 “虽然看到妹子被骗很内疚，”乔诗诗说，“可是妹子们幻灭的表情真的特别逗哈哈！” 盛青青：“……”她禁不住怀疑，这才是乔诗诗一直撺掇她和乔琛的真正原因吧？ “你跟楚江学坏了。”乔琛说完之后，又看向田佳，不咸不淡地问，“还有什么需要我说的？” “啊？”田佳又是一愣。 乔琛一本正经：“你不是要我说话吗。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又没什么关系。” 田佳：“……不用了谢谢。” “你应该让他说‘隐藏着星星力量的钥匙啊，在我面前显现你真正的力量吧’——” 乔诗诗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可惜田佳哪还有心情开玩笑，捧着一颗破碎的少女心、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跌跌撞撞地远去了。 盛青青怀着悲悯的心情目送田佳远去。不知怎的，她竟对田佳的遭遇颇有些感同身受。毕竟她也亲眼目睹了乔琛意料之外掉节操的一幕。可是，田佳虽不知道乔琛平日里傻呆呆的，也不知道乔琛在学校里是怎样的万众瞩目啊。这么一中和，盛青青觉得自己应该也受到同等的打击…… 这就是传说中站在一中顶端的男人啊。 这就是传说中无所不能万人敬仰的乔琛啊。 简直亮瞎狗眼。 盛青青蓦地感受到了森森的忧伤。虽然之前已经被打击过了一次，但是……落差太大，她都快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了。 盛青青不由得拢了拢衣服。 今儿的风，似乎有些喧嚣啊。 盛青青总忍不住揣测乔琛的内心想法。毕竟这个男人形象反差之大，是杨珊、乔诗诗等人完全无法比拟的。 在盛青青看来，乔琛的外表呆傻，不过是对周围事物毫不在意的表现。那个时候他的思维已经不处在这个世界了。但当他感兴趣的时候，就会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比如在学习上的强势，在篮球上的狂热，以及面对追求者自恋随性的态度…… 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就叫闷骚？ 盛青青相当怀疑。 不过乔琛是怎样的人和盛青青毫无关系，虽然看在以往年少无知对超级学霸的崇拜的份上，她对乔琛多了几分关注，不过……元旦结束，意味着期末考试就要开始了。 这才是盛青青首要关注的事情。 其实相比以往，现在的盛青青在学习上多了很多把握。她到底是重生过的人，即便高中学的东西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要拾起来并不是难事。她学习本就不错，基础非常扎实，因而轻易就能再次达到甚至超过自己原先的水平。 更何况，自从和王启山同桌之后，他俩经常分享各自的经验。王启山见盛青青弄了个错题本，也学着弄了个本子抄了些稀奇古怪但很典型的题目，和盛青青交换着看；盛青青见王启山买的资料书上归纳得很到位，还有一些奇妙的延伸，便也借去看……两人都是班里的佼佼者，取长补短，效率比以往高了很多。 除却有了更好的条件，态度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王启山并不是不爱学习，只是懒得学。况且在6班这个大环境中，不用费多大努力就能考个不错的成绩，对他来说没有挑战性，自然激不起他的好胜心。现在边上坐了个认真拼命的盛青青，他多少受了些鼓舞；再加上盛青青有和他一较高下的水平，作为男人的王启山当然不甘落后。这样一来他对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盛青青见他如此有干劲，难免也受了影响…… 好的态度是成功的一半。 班主任看在眼里，心里挺高兴的。他觉得自己的安排果真非常妥当，本来只想让盛青青提高一些，不想带动了王启山的积极性。现在两个孩子都在拼命学习了，让他看着十分欣慰。 而且，班长起了一个好的带头作用，学生们肯定会纷纷效仿。 班主任自豪地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明天。 期末考试的时候，是将各班学生打乱安排到不同的教室去考试。考试前一周的时候，安排表就贴到了各班门口。6班是王启山去贴的，那时正是自习课，然而同学们依旧纷纷跑到门口围观。 “啊，我在4班考……” “1班！我居然去了1班！” “还是在自个班考比较好。” “全都回去！”王启山笑骂道，“上课呢，都围在外面像什么样？” 大家一看班长根本没有在生气嘛，当然保持着好奇心继续看座位安排了，只是没有像之前叽叽喳喳得那么厉害。 “启山你跟盛青青在15班呢。”忽然有人说，“不像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去了10班。” “诶，”王启山不由得凑过去确认了一眼，“真的，还挺巧的！”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王启山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才发现盛青青居然全程安然坐座位上写作业。这也太拼了吧！王启山自认不如，摇着头问：“盛青青，你怎么不去看？” 盛青青头也没抬：“人太多了，等放学再去看，早知道晚知道没有差别的。” 可是总会好奇吧。王启山觉得盛青青太过约束自己了点，但还是告诉她：“我们俩都在15班考。” “我们？”盛青青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王启山点了点头。 盛青青对和王启山分在同一教室还是有些高兴的。她有些畏生，去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有一个熟悉的人陪同总是好的。 然而面对因被分到1班而显得有些失望的杨珊，盛青青收敛了她的高兴，温声劝慰杨珊：“没准你能吸收1班的灵气，考个好成绩呢。” “我考成怎样不都无所谓。”杨珊抱怨道，“反正也没人管我。” 盛青青一听，顿时觉得不大对劲。 杨珊在6班的成绩也不过是在中上游。不过作为一个校舞蹈队的常驻成员，老师对她这样的结果已经非常满意了，毕竟练舞要花费大量时间，且杨珊走的是艺术生的路，对成绩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事实也是如此，最后高考杨珊的成绩在一中也不算特别拔尖，可凭借其优秀的专业成绩和不错的考试成绩，仍考入了一所许多优等生都望尘莫及的好学校。 所以一直以来，盛青青以为杨珊对学习不大上心的原因在于此。 如今一听，似乎另有内幕，而且……杨珊这是又要她当树洞的节奏？ 好吧，洗耳恭听。 第31章 期末考试 盛青青顺势问了一句“怎么了”,杨珊果然又露出了她熟悉的纠结表情：“我就跟你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盛青青不能否认她的好奇心。不过她能对听到的事情守口如瓶，既然杨珊想发泄，就让她发泄吧。于是盛青青点了点头。 杨珊便说：“我父母忙着闹离婚,没空搭理我呢。” 盛青青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谁知道！”杨珊甩了甩头发，一边大步朝前走,一边不屑道，“让他们吵去吧。都吵了那么多年了。要离不离的,看着就烦。” ……唉。 到底是个孩子，会说出这么任性的话。 盛青青小跑着追了上去。她看着杨珊一脸的倔强，心想她一贯骄傲，哪怕说起这事，语气都是那么轻松厌弃,似乎真巴不得父母赶紧离了似的。可她分明不愿意父母离婚,甚至顾不上家丑不可外扬来跟她吐露。 以杨珊这种性子，夹在其中,又不知该做什么，应该很痛苦吧？ 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盛青青对婚姻看得挺淡的。当初她和许韬都差点走近婚姻的殿堂了，后来不也就那样了吗？可是在弄清楚情况之前，盛青青不敢陡然劝杨珊。 但那是人家的*，她怎么能问？ 所以盛青青只能说：“你想开点，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杨珊仰起头，平静地说。 后来盛青青一想，杨珊之所以拒绝其他人的接近，她的世界总是孤单一人，以至于稍微有人对她善意一些，她就会把人放在心上掏心掏肺地对人好……是不是也和家庭状况有关？ 因为缺少父母的爱而孤独。 因为缺少父母的爱而渴望从别人那里得到弥补。 盛青青除了叹息，也不能插手什么。她和杨珊其实也不过是关系稍好一些的朋友，远没到彼此亲密无间的程度。 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好友。盛青青心疼杨珊，想着给她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总比让她胡思乱想好，也顾不得她乐不乐意，总拉着她一起学习。如果是别人杨珊早拒绝了，可盛青青一片好意，加上王启山同样热情相邀，杨珊不由得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反正，期末也要来了。 全心投入到学习中吧，不要再在意那些糟心事了。 最后一周的冲刺时间飞速而过，眨眼就到了期末考试的当天。 盛青青本以为，即便和王启山被分在同一个班，她也会安安静静地一个人考完试。没想到的是，第一堂语文考试完了之后，试卷才交上去，王启山就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 “盛青青。”他严肃地问，“你第一题选的什么？” 盛青青有点被他吓到，下意识地说：“a。” “你确定？”王启山露出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为什么选a？” 盛青青被他这么一说，哪里还敢确定。本来她的记忆就有些模糊，而且也没把握自己选的就是对的：“我不太记得选项了……好像我选的就是a。” “为什么，为什么？” “……我觉得是正确的。” 王启山悲愤叹息：“你真是残忍。这下我第一题就错了……” 盛青青：“……” 无论盛青青怎么劝说自己可能是错的，王启山就是不信。偏偏盛青青给出的理由还不能说服王启山。盛青青很无语，这种觉得她的推论有误但结论必然是正确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语文好啊，肯定没错的。”王启山说。 好在王启山并没有把所有题全对一遍的想法，只是挑了两三个非常没有把握的。但正因为没有把握，才有了更多的质疑。两人再吐槽了一下阅读文章和作文题目，第二门考试就要开始了。 盛青青有些郁闷。她本来还想利用两门考试的间隙时间再抱一下佛脚呢。虽然她知道，紧迫的复习可能没有任何作用，但却能让自己安心不少——没准运气好就看到哪个考点了。 不过既然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她也要正视自己，不要寄希望于考前的一点点突击准备上。 盛青青更没有想到，第二天考完数学之后，不知是不是受了王启山的影响……她也在自己纠结的心境下犹豫了半天，还是跑去问王启山：“班长，你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是多少？” “三倍根号二。”王启山说着，摇了摇头，“但我不确定。倒数第二题我花了太多的时间，到最后来不及算，很可能算错了。” 盛青青难掩失望地点了点头。她突然理解了昨天王启山的心态，就像现在王启山说他错了，她不也觉得王启山不过是在安慰她，其实王启山是正确的？ 虽然盛青青想骗自己，其实错的真的是王启山，自己没有做错呢。 “倒数第二题我怎么感觉不是特别难……”盛青青对王启山的说辞有些疑惑，禁不住怀疑，“难道我有什么没有考虑进去？” “确实有一个隐藏条件。”王启山说，“不过我被误导了……方向错了，浪费了太多时间。” “哪里还有隐藏条件？！”盛青青惊呆了，赶紧询问。然后她也体验到了昨天王启山那种天塌下来了的感觉，数学一道大题十几分，完全马虎不得啊…… 王启山赶紧劝她：“没关系，还有步骤分呢。我估计这个点扣不了几分，是我太纠结了。” 怎么说王启山在数学上也比盛青青强一些，钻研精神更胜一筹。但在应试考试中，花太多的时间攻克难点，往往要浪费掉大量的时间，最后得不偿失。 这算是很多数学好的人的通病了。数学老师也曾多次提过，往往拿高分的并不是数学最好的，而是最心细、最会合理安排时间、拿到最多分的人。 盛青青自然还不是那种人，她只是单纯没有考虑那么复杂而已…… 总之，期末考试顺利结束了。 盛青青反思了一下自己，似乎能拿的分都拿得差不多了，和王启山对了一下答案也没有出很大的篓子。虽然她还忐忑着，但对自己还是有了几分信心。 了却一桩心事，盛青青不由轻松了许多。不过王启山表现得更像彻底卸下了一身重担，已经在班里嚷嚷开计划寒假要到哪里去玩了。 何止王启山。6班人聚集在教室里吵得都快沸腾了，到处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但盛青青激动的心情并不比他们少。对她来说，这次考试的意义远比对所有人的意义大。所以，即便她不善于融入叽叽喳喳的人群，也对噪声非常宽容。 杨珊却被吵得脑袋快爆炸了。不知道是才从考场出来还是教室实在太嘈杂，她现在头昏脑涨的，难受得不行，便把盛青青拉出来兜风了。 杨珊和盛青青并肩站在走廊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就像她俩最开始熟悉起来的那样。 杨珊吹了阵风，感觉好多了，脑袋也冷静了不少。她瞥了眼一旁捂着脸，好像脸蛋已经被冻得不行的盛青青，不禁笑道：“你就那么怕冷？” “风吹得有点厉害。”盛青青嘟囔着说。 “你都快裹成一个棉球了……”杨珊捏了捏她身上厚厚的羽绒服，无奈道，“怎么还那么冷呢？” “可是我的脚冰凉冰凉的，”盛青青辩驳，“而且我的脸也完全暴露在外面！” 杨珊对盛青青的抗寒能力简直无语。虽说她一个练舞的，身体素质确实比一般人强很多，但盛青青也太弱了吧。杨珊捏了捏她的手，果然是冰冷的。杨珊不禁叹了口气，抓着盛青青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背对着风，然后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来温暖她。 “对了，我在1班考试的时候看见乔琛了。”杨珊忽然漫不经心地说。 “诶？” “果然很变态……其他人还在写呢，他就要交卷，老师不让就坐那发呆，或者直接睡觉。”杨珊愤愤道，“我就不信这样他还能考第一？” 盛青青：“……”很遗憾乔琛还真就一直是年级第一…… 杨珊虽说对成绩不甚在意，自己也不是成绩多么优异的学生，仍然看不过乔琛的行径。如果他真的厉害到这个程度……老天对他也太厚待了吧？ 关键是乔琛确实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认真学习的。 杨珊想了想，又说：“我还看到楚江来找乔琛了。” 盛青青来了兴趣：“找他干什么？” “不知道，但看着表情挺沉重的。”杨珊对此印象太深了。毕竟她心目中的楚江从来没有过正儿八经的时候，看见她严肃比看见王启山严肃更有效果，“她好像就对乔琛说了一句话，然后他们就傻站在那……我路过的时候就听见乔琛问打算怎么办，楚江也没说话。” 盛青青一听，不对劲啊……杨珊你分明是特意从他俩身边路过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简直要给这渣渣网速跪了……orz 第32章 考试成绩 “后来楚江就回去了。”杨珊低头捏着盛青青的手,轻声问,“你说他们是怎么了？” 盛青青有些无奈，杨珊还以为她是江湖百晓生呢？什么沾边不沾边的事情都要问她真相，她明明跟乔琛楚江都不熟啊……当然杨珊或许就是习惯性地一问,或许她压根就是在问她自己然后在内心各种脑补呢。 “我哪里知道。”盛青青说。 杨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楚江是不是喜欢乔琛？” 盛青青被她这话噎了会儿，过了半天才善意地提醒：“你上次可是说乔琛乔诗诗是一对。” “当时我是那么想的！”杨珊十分严肃地蹙眉道,“可是那是乔琛啊，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也不差一个楚江吧？而且楚江……虽然性子不怎么讨人喜欢，就自身条件来说确实比乔诗诗更配乔琛一些，她和乔琛关系也好，不论乔琛会不会有想法，楚江本身就会不甘心输给乔诗诗吧,当然要努力把乔琛抢过来了……” 盛青青：“……”所以你就是想脑补吧。 杨珊继续念叨：“平常乔琛乔诗诗总是在一起,楚江难得逮到机会，就趁乔诗诗不在跑来跟乔琛告白。乔琛欣然接受,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乔诗诗解释，或者不知道怎么瞒着她，所以把责任都推给了楚江……” 盛青青还没来得及感觉不对劲，杨珊已经咬牙切齿地说道：“乔琛这个渣男。没想到啊，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盛青青默……不论乔琛那呆子有没有脚踏两条船的本事，光凭脑补就断定乔琛是渣男的杨珊也太强大了点吧？ 盛青青不想杨珊凭空对乔琛产生负面印象，便把元旦那天遇到乔琛和乔诗诗的事简单跟她讲了讲，顺便八卦一下他俩的关系以及乔琛真实的性格。不想杨珊听了之后，更是愤怒：“没想到乔琛是这种不庄重的男人，真是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以为他是个好男人！既然他如此，当着乔诗诗的面都能调戏别的女生，背着人家指不定要干出什么事！” 盛青青：“……”为什么她的关注点和杨珊的总是不太一样？而且杨珊到底什么时候觉得乔琛是好男人了！ “所以说他俩的关系也没定论吧……”盛青青说，“总觉得根本不像情侣啊。” 杨珊终于冷静了一些。仔细一想，乔琛和乔诗诗的相处模式确实有点……太过和谐？一点粉红气泡都没有。杨珊还是忘记不了他们同姓氏的梗：“所以，果然是兄妹？” 盛青青：“虽然我也怀疑。可是你的思路要不要这样……不是情侣就是兄妹？” 杨珊有些郁闷地皱了皱鼻子。 “三角关系真是复杂。”她抱怨道。 考试成绩在考试后一周内会出来，届时已经进入假期的学生们可以登录校园网查看。 怎么说也是重生后的第一次大考，盛青青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她莫名的觉得，这次考试将决定着她重生的意义，对她未来更是会产生莫大的影响。 从零点开始，成绩陆续公布了。盛家一般十一点必定入睡，然而盛青青被父母明令要求第二天再查成绩之后，依旧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怎么也合不上眼，终于还是悄悄爬起来跑去刷成绩。 电脑幽暗的光芒在黑夜中显得有些诡异。 盛青青无法形容她此刻偷偷摸摸的心情……有紧张，但并不是刺激。 她为自己的改变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以前的盛青青，哪一次不是安安心心睡到第二天醒来再查？不过那时候盛青青成绩稳定，基本都是那样，差也差不到哪去。 关键是她无所谓好坏。 现在却那么在意。 有时候真的不是心态好，只是不在意而已。每个人总有有所谓和无所谓的东西。 盛青青不由得想到乔琛，乔琛是不是完全践行了这一点？不过一般人没他两极分化的那么严重。 那么，对于学习乔琛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呢？若说不在意，他偏偏能每次稳拿年级第一；若说在意……难道乔琛也会像她这样守在电脑前？没那个必要吧。 可如果不在意，对她这些拿乔琛当目标的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讽刺。 盛青青不知道自己开始追求成绩是好是坏。不过在没有到达之前，追求总不见得是件坏事。毕竟她没有乔琛那般的天赋，只能下更多的努力、多更多的关注。 盛青青不断刷新着页面，看着成绩缓缓显现。 语文，108。 数学，110。 英语，116…… 盛青青关掉电脑之后，心情依然不能平静。 没有比较，她还不能得知自己究竟考的是一个怎样的水平。可是…… 很明显已经超越以前的自己了。 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她不是乔琛，所以她必须努力。 而努力是有效的。 至于以后会怎样，谁知道呢。 盛青青接到王启山的电话是第二天十点左右的时候。那时盛青青还很好奇怎么会有人打电话找她，一听声音更好奇了：“班长，你怎么会有我家的电话？” “全班的电话我都有。”王启山笑道，“别管这个了，盛青青，你考得怎样？” “应该还可以……” 王启山也不跟她客套，直接问：“数学多少分？” “110。” “我是113。”王启山笑道，“看来你的数学进步飞速，已经快赶上我啦！” 盛青青有点羞涩：“别这么说。胡老师不是说过，前100分都是基础分，大部分人都能拿到，稍微好一点的能拿到108分。但再要往上就很困难了，差一分可能都是差一个等级……我还差三个等级呢。” “也没有这么夸张。”王启山说，“我觉得115分再往上那才是天壤之别呢。说起来，1班的乔琛考了满分你知不知道？” 盛青青愣了一下：“不知道……不过他期中的时候数学就是满分吧？”盛青青一点都不意外，乔琛的满分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嘛。 “上次是119，这次真正是满分了。而且年级里有三个考满分的。” 盛青青不由得肃然起敬。考满分实在太不容易了，这不仅要求能力，还要求细致，连一点点的小错误都不能犯。看似120和110也不过差了十分，其实是千差万变，哪怕是从119到120，有时候也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总而言之，她离这些真正的大神还差得远呢。 盛青青和王启山又聊了一些别的，当然基本就是各种成绩的比对。 盛青青一贯的整体水平本来就比王启山高上一些，这次也没有拉开很大的距离。不过，很明显比以前都提高了一截，是不是说明王启山也在进步呢？ 对此盛青青还是蛮高兴的，毕竟王启山是她同桌，也帮了她很多。 虽然王启山信誓旦旦地说盛青青在班里不是第一就是第二，盛青青依旧不能完全放下心来。毕竟她在班里一直就是前几的水平，而她已经不那么在乎班里了。 她的对手会是更多的人。或许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盛青青拿着从王启山那里要来的杨珊家的电话，也学着王启山那样给杨珊打了个慰问电话。说来她还是第一次主动给除了许韬之外的同学打电话呢，握着话筒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 然而电话那端并没有人接听。 盛青青遗憾之外，竟也稍微松了口气。她可不是王启山，张口就能跟人聊得来。哪怕对方是杨珊，她也常会有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 尽管她知道这样很不好。 当天下午三点的时候，所有的成绩才彻底出来，紧接着系统排出了成绩。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然而真正出现的时候只是一瞬间。 班级排名，1。 年级排名，114。 终于，一切尘埃落定。 可以彻底放心了吧？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盛青青总是不甘心……觉得还可以更好一些。 大约过了几天，王启山又给盛青青打了个电话，问：“寒假的时候学生会会组织一个学长学姐见面会，邀请一些知名学校的校友来参加，讲一些学习的经验或者关于所在学校的事情，有兴趣的学生都可以去参加。你去不去？” “去吧。”盛青青想了一下，说。 这个时候盛青青的兴趣其实还不是很大。那些学长学姐她根本不认识，她一贯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接触。所谓知名学校的校友，既不像乔琛这样是少年时代仰望的人，隔了几届在一中也没有了多大的名声。盛青青大学考了一所不错的学校，那些个知名院校她也接触过一些，后来再工作几年，对带有这些光环的学生已经不是那么看重了。 哪怕是举国最知名的b大，也多的是混日子的。好的学校只是一个好的大环境，并不代表其中走出的人全都值得敬佩。大多数人也不过是学生而已。 不过，有机会能去就去吧，万一真得到什么好的经验了呢？ 那天早上，盛青青按照王启山的通知提前去了图书馆三层一个小的报告厅。不想王启山去得更早，盛青青一眼就看到他这个高个儿在人群中聊得正欢呢。 王启山很快也注意到了盛青青，跟她打了个招呼，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你们都挺早的。” “早点来占座！”王启山笑嘻嘻地说。 等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报告厅差不多被坐满的时候，王启山不禁奇怪地问：“怎么都没有看到楚江？” “这么关心她干什么，你喜欢她？”旁边有人揶揄道。 “我怎么会喜欢她，自寻死路吗……”王启山黑线，郁闷地说，“只是这次活动不说是她提议组织的吗，看不到她觉得很不正常而已。” 伙伴们顿时哈哈笑道：“确实，要是你不长眼看上了楚江，肯定会被玩死的。” 对于楚江这种异类，即便长相漂亮，也确实没有人会怀疑王启山喜欢她。又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不是不想活了。 结果到最后也没有看到楚江。 其他人不甚在意，毕竟有没有楚江没有差别，并且学长学姐们亲切的讲述已经吸引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王启山却留了个心眼。 纵然王启山的关系网很强大，真正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并且，弄明真相有时候并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第33章 平静背后 寒假飞速而过,开学典礼伴随着表彰大会而来。 盛青青虽然取得了不错的进步,被班主任表扬了半天，但说到底还不够格登上领奖台，只能全程坐在台下默默观看。 虽然她也没那么大的幻想……幻想自己有天能像乔琛楚江他们那样。 一个人的天分是有限的,再怎么努力也只能不断提高，而终究达不到那样的水平。她想。 年级前十几乎被1班的人包揽了,只有第八名是一个2班的小姑娘。并且，第一第二毫无疑问的是乔琛和楚江。 领导发言之后就是学生代表发言了。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乔琛。 盛青青依旧是那么远远地看着他。 灯光下的乔琛显得格外沉稳冷静、从容不迫。长相帅气、举止有度、声音低沉好听……再加上年级第一的光环,怎么看都很能让青春期的女生心生仰慕。仰望实在是让人难以不憧憬的距离。她当年也就是被乔琛这副模样骗了吧？ 想起乔琛私下里的方方面面，盛青青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然，哪怕重来一次，乔琛同样一石激起千层浪。 “成绩好的人一般长得不好看”这样的说法也不知道是从哪流传开来的，总之大多数没见过乔琛的人都觉得,所谓的年级第一一定是走到哪都要用功学习的歪瓜裂枣。现在陡然看到真人,不由得被震撼了……哪怕不是乔琛，就是这么个人在灯光下走出来都是很吸引人的,哪怕他还是乔琛。 别说其他人了，连杨珊都呆了：“真的是乔琛。” “真的。” “……我怎么从来没有觉得他那么帅？”杨珊脱口而出。 现实中的人，和舞台上的人，自然是有区别的。 舞台上的人，总是那么光芒万丈。然而脱离了舞台，也不过是个人而已。 只是舞台下的人会把自己的想象强加给他。 并且…… 盛青青眨了眨眼：“隔这么远你真的能看清他长什么样？” “我又不是没见过乔琛！”杨珊道，“大致能看得清，加上想象……而且主要是感觉啊，感觉！感觉真是很帅。” 杨珊很少直白地去评价一个人，更不会大肆夸奖谁。在这个小姑娘心中恐怕也没有谁值得她夸奖，就算有，出于女生的矜持也不会说出口。可是现场气氛太好，周围的人也都在讨论乔琛，杨珊便不由得说出了口。 盛青青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这个场景，然而隔了那么多年她却一点也不感到陌生。她很明白，少女时期，心动真是太容易了，哪怕只是一个瞬间。听多了千篇一律乏味可陈的演讲，偶然来了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乔琛……忽然让人有一种全世界只有他一个的感觉。心动真是太容易了。 于是，哪怕过去多少年，乔琛都是不可磨灭的痕迹。 尽管只是学生时代一个梦幻的泡沫而已。却因为遥远得触不可及，而倍加珍惜。 如果说乔琛的演讲铿锵有力、鼓舞人心，楚江的演讲，哪怕不是平淡，也绝对比乔琛逊色不少。 简单来说，就是照着稿子四平八稳念的那种。即便楚江声线清朗，念起稿来有条不紊，让人听着很舒服，但……或许是有乔琛在前，就是让人感觉一下子无味了起来。 盛青青还真不记得记忆中楚江是怎样的表现了。或许就是这样，才没有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吧，又或许是注意力全被乔琛吸引了，哪怕下场了还在议论他。可是以现在的盛青青来看……不应该啊？ 那么张扬放肆的楚江呢？盛青青怎么想都觉得一脚踹上演讲台对着下面吼一句：“吵死了都给我闭嘴！”比较合理啊……呃，楚江应该也没嚣张到这种程度吧，不都成不良少女了…… 无论如何都不是现在这样。低着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平静地念着稿子。 别的班的同学对楚江不熟，只把她当一个普通的优等生看待，还在讨论乔琛呢；6班的人却纷纷觉得不对劲，一个个腹诽道：“我没看错吧，现在发言的真的是楚江？”、“在老师面前当然装得乖啦，好学生都这样的”、“要是让人看到她其实那么剽悍一定会吓死……”、“装什么清高啊！还以为大家不知道她的本性呢”、“反正狗改不了吃屎……” “平时再随便的人，站在那上面都会约束自己，表现得很乖的。楚江毕竟也是女孩子。” 忽然王启山插了句话。 气氛蓦地冷了几秒。 “启山你没事吧，”一边的同学问，“你居然帮楚江说话？” 王启山一本正经：“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众同学心声：有猫腻啊有猫腻…… 可是，王启山纵然对楚江不抱偏见，也不至于在所有人面前维护她啊。盛青青总觉得今天不仅楚江，连王启山都表现得有些不同寻常。 等开学典礼结束、学生们都回到教室之后，盛青青便问了她的同桌：“班长，你和楚江的关系似乎变好了？” “哪有，”王启山道，“只是觉得她挺不容易的。” 盛青青不明觉厉。 但好奇的远不止盛青青一个。王启山当时不过是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可王启山是谁？深受爱戴的班长大人；楚江是谁？6班大部分人都看不惯的霸道女。他们俩的关系？不是水深火热也是冤家路窄吧！之间的八卦当然更有看头、更容易引人注意了。 所以很快就有人跑来八卦王启山，一个两个就算了，络绎不绝是怎么回事？王启山第一次觉得跟所有同学打好关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毕竟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有精力以对待知心朋友的态度对待所有人。后来被问多了，王启山干脆说：“我只是尊敬每一个努力过的人。” “你的意思是，只是觉得楚江很努力咯。” “但是太拼命了并不是件好事。”王启山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露出惋惜的神色，叹了口气，“明明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却不得不遗弃，真是得不偿失。” 众：“……这还是我们的班长么？” 王启山陷入沉思之中，盛青青也有些恍惚。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 当天晚上的饭桌上，盛青青和父母说起了今天开学典礼的情景。然后不知因为太在意两人的反常，还是父亲时不时会提起王启山，盛青青便对父母说了王启山的异常表现。 盛妈妈若有所思：“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看得还是挺开的。” 盛爸爸也附和：“所以青青你也是，适可而止就好。有时候太过拼命反而会舍弃更重要的东西。就像你老是待在房间学习，身体学垮了怎么办？我们又从来没有要求你和那什么，乔琛一样，考年级第一。” “……爸，妈，你们挺有感触的啊。”盛青青黑线。 “可不就是。”盛妈妈一边嘟囔着一边给盛青青夹菜，“青青你忘记了，寒假的时候我还去参加了我们领导的葬礼呢。” 盛青青对盛妈妈的行动了解不多，想了半天才记起有这么回事，那天盛爸爸也不在家，还是她给自己做饭的呢。她便点了点头：“好像是。” “可不就是过劳引发的心脏病吗？”盛妈妈感叹道，“救都没救回来。多厉害一人啊，就这么死了。谁能想得到呢？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这么拼命了吧，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太不值得了。听说还有个像你这么大的女儿……你说他去了之后老婆女儿怎么办，得多难过啊？” 盛青青嗯嗯嗯地应着，低头猛扒饭。她终于记起了，当初盛妈妈就这事念叨了好几天，翻来覆去就是让盛青青不要学她领导，不要天天坐在桌子前，要多出去运动运动。盛青青对这个话题实在敬谢不敏，通通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结果好不容易过去了的，被她一提，盛妈妈又记起来了。 盛青青郁闷了。 盛妈妈还在那里念念叨叨：“那天我还看见他女儿了，挺乖的一姑娘，就站在那里不哭不闹，也不动，怪让人心疼的。听人说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在家里很受宠爱。想必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不知道她要怎么撑下去……”盛妈妈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对了，前几天好像听人说过，还是青青你们学校的学生呢。” “我们学校的？”盛青青愣了愣。 “叫什么……楚……什么来着？”盛妈妈当然忘不了领导的姓氏，但领导女儿的名字，她一时还想不起来。 盛青青却脱口而出：“楚江！” 盛青青从来没想过她会从父母口中听到楚江的名字。 而且还和葬礼联系起来了。 这个充斥着悲凉的词语。 盛妈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不由得点头：“对，是叫楚江。怎么，青青你认识？” 盛青青还有些恍惚，不能将她认识的楚江和母亲口中的楚江联系到一起，只是下意识地回答：“我之前不是说，今天除了乔琛还有一个考第二的女生演讲吗，那就是楚江。” 盛家父母认识乔琛，主要还是期中过后的班会上，班主任提过。当时楚江的成绩没有这么光辉，他们当然无从得知，而盛青青也没有刻意跟父母强调过楚江的名字。 直到现在才联系到一起。 盛妈妈“啊”了一声，惋惜道：“真是太可惜了。” 盛妈妈莫名担心起楚江来。在她心中，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姑娘已然和逝去的领导联系在一起——果然是父女，都是同样的优秀，或许还会是同样的拼命。 她想起自家女儿的种种，忍不住脑补楚江平日里是多么刻苦。盛妈妈一向觉得女孩子家不需要那么努力，大体上能让人满意就行了。所以盛青青进步那么大，盛妈妈已经感到很惊喜了，至于像楚江那样考第二名？ 盛妈妈又是心惊又是庆幸地说：“青青，爸妈对你的要求不高，保持在年级前三百就好了。” 盛青青哭笑不得，她又不会学到猝死！再说前三百……以前的她可以满足于此，现在肯定不行了。 但转念一想，楚江爸爸是不是也抱着这样的想法，最后过劳死了呢。要是她效仿，母亲一定会担心的吧？ 所以她点头应承了母亲。 不管她心中抱有怎样的想法，都不能直接驳斥父母的好意。 可是回头再想想，盛青青反而愈发不能平静了。 原来楚江的父亲过世了。 难怪楚江会一反常态地平静。难怪王启山会为她说出那番话。 难怪母亲会甘于让她安于现状。死过方知生的可贵，对母亲来说，恐怕宁愿让她碌碌无为，也不愿意让她消失在最美好的年华吧。 可她又确实是重生过一次的人。 盛青青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在死亡面前，所有的言语都变得单薄。 她所能做的，或许只有帮楚江隐瞒这个秘密，让她尽量过上正常学生的生活吧。哪怕她和楚江鲜少有交集，这也是她对生者的一片善意。 就像王启山那样。 盛青青和楚江说到底不过萍水相逢，所谓的感伤也只不过是感伤而已。 不过她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杨珊。 盛青青不是第一次领略到杨珊“明明八卦得不得了却非要摆出高冷的姿态、明明想说得不得了却非要憋着不说”的情况了，当然她总是有幸成为那一个破例。 这次也一样。大约过了几天，就在盛青青已经不会刻意记起这茬的时候，杨珊忍不住说了：“青青，我觉得王启山喜欢楚江。” 盛青青：“……”她觉得王启山挺忙的，前阵子还在喜欢乔诗诗呢，现在又喜欢楚江去了？ 杨珊见盛青青虽然没说话，神色却摆明了不相信她，不由得抿了抿嘴，道：“我说了你别笑话我……” “不会。”盛青青一脸正直。 杨珊徒劳地挣扎了一下，然后说：“我看到王启山去找楚江了。” 盛青青：“……”杨珊你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么，撞见人的频率还挺高的啊…… “他那时候还帮楚江说好话……”杨珊低着头小声嘀咕，“楚江是什么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但他作为班长，还是这么帮楚江……” 盛青青哭笑不得：“虽说楚江做得是有些过分了……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吧？珊珊你不要想太多了，班长是男生嘛，同情女孩子再正常不过了。” “同情？” 盛青青惊觉自己说漏了嘴。好在杨珊并不是十分机警的人，就算敏感也大多体现在八卦上，对盛青青不当的措辞仅仅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而已。 “毕竟……大家都那么说楚江啊……”盛青青努力地想圆回来，“虽然我们班是和楚江有矛盾，但过了那么久也该平息了吧？王启山当然不想大家一直揪着不放……和1班要友好相处嘛。”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几天都在考试手都快断了，庆祝今天考完多更点，明天可能不更了。下星期继续考t_t么么哒~ 第34章 前世情人 “哪里是说平息就平息的,干得出来就不要指望别人会原谅……”杨珊撇撇嘴,但看盛青青的态度，她不由得怀疑，到底是自己太小肚鸡肠还是盛青青太不当回事儿？ 杨珊哪里知道,就算盛青青过得一帆风顺，但一个许韬已经足以让她看淡很多学生年代的争斗了。 而且…… “你是不是也喜欢楚江？”杨珊禁不住问,“我看你的态度跟王启山如出一辙。” 盛青青：“……” “你跟王启山是同桌，当然站在他那边。”杨珊继续抱怨。 盛青青只得宽慰她：“我这不是实事求是吗……” 杨珊却深受打击：“王启山也这么说！” 盛青青：“……”她还是别说话了吧…… 这时候的杨珊还有功夫八卦别人,猜测着王启山的“见异思迁”，全然不知自己即将成为被众人八卦的对象。 连王启山都忘了。还有个人在暗处对杨珊虎视眈眈呢。 期末是学生们最忙碌的时候，毕竟大多数的学生要在考前来个突击，樊少成当然不例外。但今年开春，他也没有轻松下来.新学期的开始意味着动漫社又要重新开始运作,关于社团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头昏脑涨地忙完了开学前的两个星期,一切差不多尘埃落定了，他才重新把招兵买马提上日程。 虽然一般是新生来了之后再招新,可那时候他就是毕业班的学生了，会被强制退出社团的，哪里管得着？当然要趁还在位的时候，多多招揽社员。 尤其是他很看好的杨珊。 樊少成当然不会主动去找杨珊。太突兀了，肯定会被当成怪蜀黍的，杨珊那样的姑娘会来才怪。所以他最开始是想王启山去劝劝她。不想他就是一提，王启山惊得快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脸求爷爷告奶奶般地让自己饶了他，说什么泄露名字已是万不得已要是敢跟杨珊提这事绝对死无葬身之地……哪有那么恐怖？樊少成是不了解杨珊，只想着是个小学妹而已，可无论他怎么板起脸恐吓王启山，王启山都不愿意。 好吧。启山是当班长的人，告诉他名字已经很不错了。做得过了，得罪人就不好了。 樊少成思虑再三，决定还是找个学妹去当说客。女孩子之间，总是好说话一些。 刚好有一个叫何菁的小学妹总缠着他问这问那的，樊少成干脆就跟她说：“你帮我个忙吧。” 何菁爽快地答应了。 樊少成不会意识到，他在时间齿轮的转动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有些故事，终究要再度上演。 盛青青无法忘记她看见何菁时的场景。 那时她还在和杨珊聊着今天在课上大谈当今时代的爱情观的语文老师林老师。杨珊还揶揄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就在此时她俩听到一个同学在喊：“杨珊，有人找。” 杨珊为人孤僻，少有来找她的人。她还以为是来自舞蹈队的通知，和盛青青说了一下就往外走去。盛青青起先也不以为意，但人总是有好奇心的，不知是在这好奇心的趋势下，还是真的无意识地，她往窗外瞥了一眼。 就是这么一眼。 她看见了何菁扒着门，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张望着，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盛青青不记得曾经是否有这么个人来找杨珊。可是现在的她忘不了——那张含羞带怯的稚嫩脸庞，哪怕过了好多年都没怎么改变过，以致那时的盛青青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们是同龄人，还曾在一个学校。 真好啊。连时间都无法改变的容貌。她还以为许韬从哪找了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呢？ 原来还是高中校友啊。 盛青青似乎一下子就被拖到了那个熟悉的场景。 “谢谢你曾经那么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何菁搂着许韬说的这番话，本来已经很遥远了，却突然又浮现在脑海中。 盛青青仿佛看到她的一脸幸福与得意，然后慢慢与眼前的何菁重叠。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相遇了啊。 盛青青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你找我？”杨珊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女孩儿。 何菁仿佛受惊一般，猛地退了一步，和杨珊拉开了距离。但很快她又镇静下来，看着微微蹙起眉头的杨珊，甜甜地笑道：“你就是杨珊？果然长得很好看呢。” “想说什么就直说。”杨珊一贯待人冷淡，从不屑于花功夫与人应酬，更遑论眼前不知从哪冒出来也不知要干什么，明明指名道姓地找她还扯一些有的没的的何菁了。 但何菁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还以为杨珊就是讨厌她了呢，不禁低下头，懦懦地说：“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觉得你真的……” 杨珊没耐心了。 她不是能够耐下性子和人周旋的，也不会看到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模样就会心疼。或者说她根本不擅长也不想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所以她看到何菁就有些头痛，但她又不能直接甩手走人。 杨珊深吸了口气：“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我没有恶意的，你不要这么凶嘛……”何菁还在委委屈屈地表明立场。 杨珊哪里会哄人，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废话这么多。6班同学哪个不明白她的本性，就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碰了钉子之后还不是自动划清距离？更何况杨珊自带“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气质，一般也没有不长眼非缠着她不放的。 不料陡然出了个何菁，倒让她不知所措了，纵然有气也不知道该向何处发。 杨珊下意识地去找盛青青。眼前到底是个女孩儿，打不得，骂不得，她应付不来，但她莫名觉得盛青青可以。恰好此时盛青青走到了她的身边。看着突然出现的好友，杨珊心底的气突然平息了下来。她开始觉得，不管事情发生的多么突然、多么复杂、多么难以解决，只要有盛青青在她身边，她就无需担心。 盛青青一直盯着何菁。 两段时光似乎在她身边不断流逝。两张相似的面孔在她眼前不断交叠。恍惚间她已然分不清身处何方。 然而眼前的何菁是不变的。 盛青青以为自己对何菁没有任何感情。不过就是许韬另外找的一个对象，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自身的悲剧也怪不到人家头上，哪怕不是何菁也会是别人，哪怕许韬没有找何菁也会干出别的事来。 所以她不在意。 她连许韬都能毫不在意，更何况何菁这个在她生命里留不下任何色彩的女人。 但真正见着面了，盛青青才发现，那一瞬间的平静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她心里总会有些疑问，许韬和何菁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破产的事情何菁有没有插上一脚，许韬是不是为了何菁而背叛她…… 时光的交错中，这些疑问逐渐开始漫上盛青青的心头。 她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是全新的，还是存在于曾经她未曾注意过的记忆之中？ 所以盛青青不由自主地问：“你是谁？” 何菁呆呆地看着她，仿佛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有个女同学出现了，反问道：“你是谁？” “我叫盛青青。”盛青青温声说，以从未有过的温和，“可以告诉我你的班级姓名，以及你来找杨珊是干什么的么？” “我是12班的何菁……”何菁下意识地回答，“我来找杨珊……是因为我们社长让我帮忙找她的啦。” “社长？” 何菁点点头：“是社长哦。” 盛青青发现何菁的思维并不连续，往往对于别人的询问只能按字面意思回答，并不会说出正常人所能想到的答案。 这真的是高中生，或者真的是她所知的那个何菁么？盛青青有些疑惑，但还是问道：“是什么社长？” “动漫社呀！”何菁有些骄傲地说。 围观中的王启山一惊，赶紧撇过脸，假装不知道。 樊少成啊樊少成，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天然呆！他在心中痛心疾首地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连上网了……_大家晚安…… 第35章 篮球比赛 盛青青问：“他找杨珊有什么事？” “好像……最近要办cosy大赛,想找杨珊当coser……”何菁歪歪头,就把樊少成的真实目的抖露了出来。 杨珊是真心佩服盛青青的耐心。要是她才懒得一问一答呢，而且还是这么无聊的目的，她当即就说：“不去。” “为什么？”何菁有些不解,“难道你不想cos心怡的动漫人物吗？” 才不呢，水手服简直是她的噩梦。杨珊果断拒绝说：“我对动漫没有兴趣。” 何菁还不放弃：“可是,还可以穿萌萌的衣服……” 杨珊恶寒。她的兴趣，甚至她这个人,都跟萌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吧。 “毫无兴趣。”杨珊斩钉截铁地丢下两句话，“慢走不送。” 杨珊终于可以摆脱何菁走人了。何菁却依然委屈地站在原地，看着杨珊的背影小声抱怨：“也太冷淡了吧……” “她就是这样，不用介意。”盛青青对她笑了笑，“杨珊确实对cosy没有兴趣,麻烦你跑一趟了,不好意思。” 何菁眨了眨眼睛，表情瞬间晴朗不少：“嗯！我知道了。”和杨珊对比盛青青简直就是天使啊,说话和和气气的也不会嫌弃她……为什么社长不是让她来找盛青青呢？ 即便被拒绝了，何菁还是怯生生地微笑跟盛青青说了“再见”。 盛青青不由得郁闷了。何菁的表现实在把她从未来拉回了现实……她不懂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看上去比她还不靠谱的小姑娘，是怎么变成以后那样的？ 开学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体育委员接到了通知：年级里要举办篮球比赛了。 消息传开之后，同学们都沸腾了。喜欢打篮球的当然很高兴有机会参与，不喜欢篮球的，怎么说都是学校组织的比赛，不会占用课余时间。比起上课大多数人当然更愿意去看男生们打篮球。 而且，有乔琛啊。 开学典礼让全年级知道了乔琛，而他打篮球的事迹也迅速流传开来。篮球爱好者们当然想挑战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学霸，春心萌动的少女们，对篮球不感兴趣，却想借机领略乔琛在篮球场上的英姿。 总之，所有人基本上对篮球赛都抱有期待。 除了王启山。 上学期上体育课的时候，王启山还跟体育委员等几个男生打过几回篮球，水平还可以。重点还是他个头高。身高优势太加分了，所以在组队的时候，体育委员第一个就想到了王启山。 他原本以为王启山会轻易地加入，毕竟班长实在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而且对篮球确实有兴趣，就算为了集体荣誉感他也会加入的。体委根本没想到王启山会拒绝。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即便体委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王启山还是死活不同意。 “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了。”王启山说。 篮球对他来说，实在是一次痛苦的回忆。 一开始就碰壁，接下来的工作自然更难展开。 尤其最新接到通知说，还有女生要参加——并且和男生一起算分。 “这次的规则是打上中下三场，上下场都是男生打，中场为女生，三场所得分相加才是最终得分。”体委在班里一说，全班顿时炸开了锅。 在大家的认知里，篮球一般是男生才狂热的事，和矜持的女生一点关系都没有。会打篮球的女生简直是凤毛麟角。 连盛青青都这么想。因为她的记忆中，哪怕是参与篮球赛的女生，会打篮球的都不多，基本都是挑了战斗力强的临时培训一下。上场之后，更是各种撒泼，抱着篮球不放，扯别人头发……哪里是打篮球，分明是打架嘛。不过裁判知道女生的情况，对于种种犯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太过分就行了。 所以最后第一名毫无疑问是1班。 要说1班也太惹人艳羡了。成绩好，篮球比赛还能拿第一。乔琛显然就是其中的突出人物，事实上乔琛确实在篮球赛时人气愈发提高不少。 可是……1班拿第一还真不完全是乔琛的功劳！ 篮球是个需要配合的运动，乔琛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况且他远没有厉害到可以轻松应对同级生的程度。 女子篮球却不一样。 如果说参加比赛的女生百分之九十是战五渣，拍球都拍不灵活，那么满级的乔诗诗，秒她们不要太轻松。 擅长篮球的女生到底是少数。于是简直是一个异类的乔诗诗，在篮球场上如入无人之境，分分钟就能躲过张牙舞爪的女生们轻松进球。甚至创下了一个人狂揽四十分的记录。 毕竟乔诗诗总是跟乔琛一起训练，她本身的水平也足以和男生媲美。 具体而言，除却运球，投球时的准度在实际比赛中受很多因素制约。乔诗诗投篮本来就比一般男生还要准一些，缺少了有力的阻拦，更是一投一个准。 可能打球好一点的男生也能做到。可是乔诗诗是女生，所以哪怕她平时和满级大号混在一起，排名的时候也要和战五渣一起排。 对于不幸和乔诗诗对上、被虐得毫无反手之力的女生来说，乔诗诗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当然，那已经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要紧的还是6班出谁呢。 王启山不愿意还无所谓，能上的男生不少。女生就真是不好办了，根本不会打，谁还愿意上？况且她们多少也能预料到打起来时不管不顾的场面，矜持的少女们当然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没了形象。 就算有大大咧咧不甚在意的，也还是凑不足人啊。 体委发愁了。 既然女生们打篮球的水平都差不多，体委当然优先从身高上考虑。于是他就找到了杨珊。 杨珊当然不干。 体委天天软磨硬泡，跟在她屁股后面，说杨珊你好歹是班干部，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实在是找不到人了，你就牺牲一下自己，奉献一下班集体吧，谁让你长这么高了呢？ 杨珊郁闷了，她长得高还有错了？文艺委员也不是她要干的啊，是班主任见她是特长生就让她上的…… 可是后来实在被体委烦得不行，加上自觉对不起体委的王启山也跑来当说客，杨珊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杨珊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心态，诚挚地邀请了盛青青。 盛青青当然不干，她讨厌运动。可她没想到体委更不干了：“盛青青还是算了吧，她跑不了几步就得喘。” 盛青青：“……” 被人小看的感觉让盛青青多少有些不爽，她竟然产生了偏要一试的想法。不过她的体力确实是硬伤。 难道真的要天天锻炼身体？ 虽然一直在逃避，一直觉得只要好好学习就足够了……可盛青青无可否认是应该的。 在理智和情感的斗争下，盛青青还是去操场走了一圈。 在此之前，盛青青从没想过放学之后还会有不少人来操场，她真心以为大多数人都是她那样想法。这让她多少有些羞愧，甚至想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然后盛青青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乔诗诗……以及楚江。 乔诗诗出现在操场倒是没有什么，楚江就有点奇怪了，她看上去不像会放学来跑步的人啊。但转念一想，楚江父亲的逝世和这多少有些联系，楚江引以为戒也不奇怪。 想到了悲痛的事情，盛青青总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又隐隐有种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隐秘事情的惶恐。 可乔诗诗偏偏那么眼尖，一下子就看到盛青青了，还喊着她的名字冲她招手。盛青青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和乔诗诗也不熟，怎么乔诗诗似乎总对她情有独钟，莫非她也能预知未来的牵绊？可盛青青又有些感动，不管什么场合，乔诗诗总是对她那么热情。 有一个人总能在人群之中认出你，并且热情地和你打招呼，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所以哪怕略显尴尬，盛青青依旧微笑着走上前说：“乔诗诗，楚江，好巧。” “是挺巧的。我们正打算跑呢，就看见你了。”乔诗诗笑嘻嘻地说，“怎么，改变主意要跟我一起跑步了？” 盛青青没想到乔诗诗还记得那事，不禁有些羞赧。当初信誓旦旦说死都不要跑步的人是她，没过多久却自己打脸了。好在乔诗诗并无揶揄的意思，只是单纯一问。 盛青青便顺水推舟地说：“有这个想法。” “一起吧。”乔诗诗说，“刚好阿江也才开始，不能跑太快。你也一样。一起慢慢来吧。” 第36章 考试失利 盛青青忍不住瞥了瞥一旁沉默的楚江。 沉默不是楚江的风格,可她确实一直站着没有说话。不是乔琛那样两眼放空的呆立,而是……收敛了张扬，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盛青青不知道楚江是像乔琛那样，对不同的事会摆出不同的姿态,还是被父亲的死亡打击得彻底，以至于性格大变。 盛青青宁愿相信是前者。再悲痛的事情,终究是要走出来的，她相信楚江能够做到。 不仅是考虑到楚江性格与处事方式。主要是盛青青心中的楚江,始终带着学生会会长的光环加成。 可是无可否认，直面死亡让楚江愈发成熟。 盛青青想起她和楚江的几次会面，哪一次不是不死不休，以致6班人对她不是咬牙切齿就是避之不及。她从未想过她们会并肩，一起和平地跑步。 太戏剧性的事情,总让人感觉不真实。 而且那是楚江。 不仅是数次和6班闹得剑拔弩张的楚江,而且是年级第二、未来的学生会会长楚江。 曾经是离她那么遥远，遥远到只能仰望的人物。却在不知不觉中与她越走越近,甚至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虽说一起跑步了，其实盛青青和乔诗诗楚江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即便乔诗诗可能是顾及她才开始，跑得不算快也不算远，但几圈下来盛青青还是快跪了，哪里还有工夫搭话？ 相比之下，楚江的状态不要好太多。 盛青青开始觉得自己很弱。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和乔琛楚江差的只有成绩。确实她也凭借着一些优势在不断弥补差距，甚至自我膨胀到认为只要不懈努力终有一日能够达到他们的高度，即便只是偶尔一闪而过的想法——可是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很多与他们相比远远不够的地方。 她太看重成绩，以至于不自觉地以此量化每一个人。 纵然是重生过的又如何？她带了太多不该有的优越感，因而哪怕是比起高中生来，依旧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盛青青没想到，恰巧就是在她有了些许意识的时候，现实突然给了她一击。 曾经的盛青青，虽然学习一直不错，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但那时她对成绩不甚在意，最多郁闷反省一会儿就没事了。现在的盛青青，成绩上去了，求胜心也强了不少，失手对她来说不再是可以轻易原谅的事情。 但人总要失手的。 最近一次物理测验中，盛青青就悲剧了。 盛青青对待物理化学的态度一贯和数学类似。先拿稳基本分，再挑战难题。然而自从她开始尝试刷难题之后，不由得想在考试中也凭借攻克难题来拿高分。这样难免走向王启山的老路，事实上这次盛青青也是如此，前面答得仓促，后面更是在大题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不仅没有得出正确的答案，甚至来不及检查前面的题目。 盛青青有些懊恼。交卷的时候她就猜到自己会砸，但是没想到砸得这么彻底。几乎是擦着及格线而过，哪怕是放在以前她也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真的要放弃大题？ 难道就满足于一个尚算优秀的分数？ 难道人与人之间的鸿沟就是无论怎么靠近都始终无法逾越？ 盛青青迷茫了。 盛青青的沮丧多少也影响到了王启山。他本来上课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这下更坐立难安了，时不时地就瞥瞥盛青青，说：“不就是一次测验，至于么？” 这当然只是一次测验而已。可以后怎么办呢？哪一次考试不是测验？ 盛青青叹了一声。 “班长，”盛青青看着满不在乎的王启山，禁不住问，“班长有考过很差的情况吗？” 王启山拍腿便笑道：“当然啦！上学期政治考试我不就是交了白卷？” 盛青青黑线：“……我是说正经的考试。” 对于王启山这种已经下定决心要学理的学生来说，政治历史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学科了，上课不听讲的、作用不交的、考试乱答的比比皆是，但像王启山这样胆敢直接交白卷的，除了他还真没几个。不过，那也只是一次随堂测验而已。 正式考试他不敢乱来。文科可以不重视，可到底还是要算分的。 王启山想了想，说：“元旦前一阵子我数学不就是没考好么……不对，之前我还有化学不及格的经历呢……” 王启山念念叨叨地回忆起自己的成绩。盛青青见他颇为光荣的模样，联想那次数学考试后王启山的状态，暗想自己真是多想了。王启山明显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天分加上百分之一的汗水的人，已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再者人家学习全凭兴趣，对成绩不甚在意，考好了固然好，考差了也无所谓。 盛青青不知道究竟哪样的态度是对的。 可是她也曾像王启山一样。 盛青青有些头疼。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个想法，是想为了得高分而学习，还是因为学习好了而想拿高分。她不知道应该选择哪种方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考虑这些。 但盛青青没想到，她的矛盾在杨珊看来那么简单：“想那么复杂干什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嘛。” 杨珊是看盛青青没精打采的，便来问问发生了什么。盛青青简单把她的烦恼跟杨珊一说，不想招来了杨珊鄙视的目光。 “但是……” 盛青青还想争辩一二，却被杨珊截过了话：“考个试你还想这个想那个的，是不是还要考虑一下吃饭有什么意义、走路有什么意义？” 盛青青皱了皱鼻子。听杨珊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没事找事。 每个人对于考试的态度不同，在不同的题上分配的时间、消耗的精力都不同，所得的结果也不同，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的。 所幸她还有半年的时间来摸索。 只要适合就行了。至于利弊，暂时不是她需要考虑的。 不得不说，正因为重生了，盛青青才愈发在意一些事情，愈发害怕会重蹈覆辙，因而常常还不如杨珊洒脱。再加上本身性格的敏感内敛，这样的盛青青，再想无欲无求就难了。 虽说盛青青实际年龄都奔三了，心理年龄估计比王启山他们也大不了多少。家庭生活的顺遂或许是一个重要因素，但自身少与他人交往恐怕才是主要因素。 尽管现在的盛青青想要改变，可她无法确定方向。纵然有了交往的朋友变多了这个好的倾向，但借此她也看到了更多不同性格的人，有时根本无法简单评判是优点还是缺点。 可是，总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吧。比起以前。 至少她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陌生人了。 盛青青没有想到她会在路上遇见樊少成，虽说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还是记住了这位动漫社社长。若是以前，盛青青肯定假装不认识或没看见，低头走人的。但现在，迎着樊少成疑惑的目光，她已经能够坦然喊道：“学长好。” 樊少成一开始只是看着盛青青眼熟，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过他在学校名气不小，认识的人多，眼熟的人一直就不少，也就没有多想。不料盛青青主动跟他打招呼，樊少成这才模模糊糊记了起来：“你是不是杨珊边上那个学妹？” 樊少成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这点倒是和王启山有的一拼。 盛青青还以为樊少成要和她打招呼，毕竟他的目光太过强烈，才会想着出于礼貌不能视若不见。谁知道他只是在回忆自己是谁而已。 盛青青有些郁闷地回答：“嗯，我叫盛青青。” “我是樊少成。” 盛青青本打算打个招呼就离开，毕竟她和樊少成完全不熟。不想本来看着没有想说什么的樊少成像忽然来了兴致一般，在她拔腿要走的时候，喊道：“盛青青。” 盛青青生生地停住已经离开地面的脚，悄悄地把它放了回去。 “你能不能帮我劝一下杨珊？”樊少成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可是，杨珊真的没有兴趣。”盛青青重申了她曾经对何菁说的话。 第37章 暗中动作 樊少成显然已经听过了这番说辞,却没有任何气馁,依旧自信满满地说：“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 盛青青愣了愣，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过了会儿才艰难地重新组织语言：“虽然如此……她也不像会喜欢cosy的人啊……” “可你们元旦汇演的时候明明玩了cosy。”樊少成说,“还找我们动漫社借了衣服。” “那个情况不一样……” 樊少成笑了笑：“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第一,杨珊不是完全排斥cosy；第二，哪怕是不感兴趣的事情也可以因为某种理由而去做。对吧？” 盛青青讷讷地点点头。 王启山是参加过辩论赛的人,但盛青青总觉得，他的说辞让人难以拒绝，更多的还是出于“人情”。然而眼前陌生的樊少成，不知是年龄更大还是见识更广的原因，虽然乍一看很不着调,说起话来却让她无法反驳。 又或者只是因为她长期不与人交流,所以难以应对这种情况？ 不管是对手太强，还是自己太弱,总之都不是一个好现象。 “可是，愿不愿意是杨珊的事，我怎么说得清楚。”盛青青说，“学长如果真的想的话，那诚心诚意地去邀请她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找别人呢。” 樊少成撇了撇嘴：“那被拒绝的人不就是我了吗。” 盛青青：“……”学长你之前说得那么自信结果心里还是笃定杨珊会拒绝吗！ 樊少成高深莫测地笑笑：“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很多时候，人们会去干一件并不感兴趣的事情，仅仅是因为身边的人给了她一句无心的鼓励，或者身边有人想要她去做。” “可是我没有要看她去cospaly的想法啊。”盛青青摇了摇头。 “但是你就不想借此看看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吗？”樊少成说，“她既然会为了启山，在元旦汇演上，在全校师生面前穿女仆装，你就不想看看她会不会为了你玩cosy？你们如果是最好的朋友的话，不至于这点小事都要拒绝你吧——” “启山是谁？” 忽然有人在身后问。 盛青青转过头，就看到俞诗文略带扭曲的脸。 “你是？”樊少成挑了挑眉。 俞诗文皱了皱眉，一副“不想和怪蜀黍说话”的表情，扭头看向了盛青青：“杨珊喜欢那什么启山？” “没有的事。”盛青青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喜欢了。”俞诗文一脸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杨珊有了喜欢的人了……难怪她连那么奇怪的衣服都愿意穿，我说怎么转性了……” “说什么奇怪呢？”衣服提供者樊少成在后面嚷嚷。 “你误会了！”盛青青也在喊。 俞诗文脚步一顿。 她悠悠地回过头，看了眼樊少成，又看了眼盛青青，问：“总觉得启山这个名字好熟。他全名叫什么？” 盛青青便看向樊少成。 樊少成也在看盛青青。 俞诗文可看不下去他俩的相对无言了，揪着盛青青又问：“你说，他叫什么？” “我先申明，之前你听到的都是学长的猜测，你不要当真……”然而在俞诗文凶狠的注视下，盛青青不得不提前结束了大段的解释，直接告诉她，“我想你要问的是我们班班长王启山。” “王启山？”俞诗文歪着头想了想，“在哪里听过呢……” 她低声念叨着，连招呼都没打，不自觉地转身走了。 在此之前，盛青青对俞诗文的看法已经经历了从欣赏到保持怀疑态度的变化，甚至隐隐偏向杨珊描述中的“骄横任性没事找事”。可今天一见，不知为何，盛青青总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些许杨珊的影子…… 因而，即便俞诗文来势汹汹的，盛青青的态度总忍不住软化下来。 因为杨珊就是这样一个表面再高冷，内心依旧比谁都脆弱的人啊。 果然，她俩之间一定有故事。 樊少成目送着俞诗文的背影，颇感无语。动漫社无厘头的人多，像俞诗文这样脱线的妹子也不少，但他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问盛青青：“她是谁？” 盛青青也有些傻眼，直到樊少成问了第二遍，才反应过来：“她是1班的俞诗文……和杨珊关系挺微妙的。” “哦……”樊少成感叹了一声，“不知道她对cosy有没有兴趣。” 盛青青：“……”学长你又想干什么！ “怎么看，都是一个好苗子啊。”樊少成摸了摸下巴，嘴角泛起一丝邪恶的笑。 “……学长！” 盛青青刚产生不祥的预感，就看见樊少成拔腿向着俞诗文消失的方向走去。 事情好像超出了预料，变得难以捉摸了…… 盛青青默默望天。 算了，既然转移了目标，樊少成应该不会再来找杨珊了吧？盛青青乐观地想。 可是…… 要说完全不在意樊少成所说的话，那一定是骗人的。 尽管樊少成说的时候可能是无心的，盛青青也努力让自己忘记，那番话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盛青青必须承认有时候自己很贪心。但她控制不了，就像考了一百多名就想要考进前一百名，跟乔诗诗跑了几次之后就觉得自己也可以跑得很快……以及，和杨珊成为好朋友之后就想关系能不能变得更好。 尽管没有付出相应的代价，甚至觉得自己不能渴求这么多，可就是忍不住那样想。 情感纵然不可控制，但盛青青的理智依旧让她平静下来。 *谁都会有。如果不能成为实现的动力的话，至少能够无视吧。 可是，太克制的盛青青反而不正常。虽然她平常话不是很多，看上去依旧很温和很好说话，而不是这样散发着不属于同年龄段的冷静。 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王启山禁不住这样想，尽管现在的盛青青比以前似乎已经变了很多。 王启山当然不知道。早已是一个成年人的盛青青或许是被保护得太好，并不见得比他们成熟多少。然而更长的时光终究是留给了她一些财富，譬如同龄人很少拥有的、在突发事情面前表现出的、理智与情感隔绝开来的冷静。 就像她曾经面对许韬那样。 “怎么啦？”王启山还是忍不住问，“还在想化学没考好的事情？” 盛青青摇了摇头。 “那一直板着脸干什么，总不会是失恋了吧……” 谁料盛青青就定定地看着王启山，看得他连玩笑话都说不下去了。 “班长。” “嗯？” “你很八卦。”盛青青一本正经。 王启山：“……”这样的盛青青完全无法交流！一点都不可爱！ 就算班长和学习委员基本置身事外，这次篮球赛依然如约而至。 比赛安排在每个星期二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先是淘汰赛，各班根据抽签结果一对一地打，输者直接出局。直至选出最后四个班，再抽签两两对打，赢的一组争一二名，输的一组争三四名。 而6班第一战对上的是15班。 盛青青对篮球一窍不通，就算有王启山在旁稍作讲解也不能明白，只会跟着大伙儿一起喊加油加油加油，然后在篮球进框的时候鼓掌欢呼。当然这是男子篮球，等女孩们上了……就是基本是为打群架呐喊喝彩了，姑娘们上了球场一个比一个凶狠，抢起篮球来更是厉害的，但争了个头破血流，真正投进的基本没有。 不过，难得看到杨珊不顾形象…… 盛青青正想着，冷不丁杨珊从眼前一晃而过，露出了之前被她挡在身后的樊少成。 盛青青顿时惊了，樊少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盛青青拉了拉王启山，并把樊少成指给他看。王启山在看到樊少成的时候显然也惊了一下。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王启山张望了半天，又似乎在和樊少成使眼色，无奈樊少成根本就没看到他。没办法，王启山只得去找樊少成。 盛青青愣了愣：“可是班长，你还要计分啊？” 作为班长，又是个懂篮球的男生，王启山当仁不让地担起了为进球了的选手们翻记分牌的任务。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他随意地说：“你帮帮忙就好啦。” “我不会！”盛青青苦恼地说。 “你就看着是哪边进球。裁判会跟你比划，然后就照着翻分好了。” 第38章 分数争执 翻记分牌并不是件很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况且盛青青看了这么久也了解了一些,实在不行还有他看着呢。所以王启山很有信心地去找樊少成了。 盛青青倒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突然被委以自己不熟悉的任务，总还是有些忐忑的。这可是半天错都出不得。紧张之下，她不由得死死地盯住裁判,时刻关注着他的手势，生怕在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王启山远远看着盛青青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也太紧张了吧！一边想着，他一边悄悄走到樊少成身边,然后猛地拍了一下樊少成的肩膀。 樊少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启山你干什么？”他扒开王启山的手，抱怨道。 王启山挑了挑眉：“应该是我问你吧，怎么跑来看我们班的球赛了？还是说，来看我们班妹子的……” “但值得一看的果然只有杨珊啊。”樊少成感慨。 王启山一阵无语。这厮也太猥琐了，要是让班里女同胞们听到他这番话,还不得把他丢出去。 王启山深深叹息了一声：“你怎么还没放弃？” “越是有难度,越具有挑战性，越让人欲罢不能……” “得了得了,你还是稍微安分点。”王启山摆了摆手，“虽说作为朋友我应该支持你，但作为班长我一定要强烈抗议你觊觎我班女同学的行为。要是你纯围观也罢，企图做什么的话，我可不会袖手旁观的。” 樊少成道：“知道你负责！我你还不放心？” 王启山一想，樊少成一向确实靠得住，但还是忍不住劝道：“杨珊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其实还是蛮容易心软的。只要你不非跟她对着来，让她烦躁了，她还是不会跟你对着干的。” 樊少成嘿嘿一笑：“我知道。她这种类型的女孩，我一看一个准。” 王启山瞅见盛青青那基本没出啥乱子，对她也挺放心的，就不急着回去了，慢悠悠地继续和樊少成聊起来。 直到裁判吹了哨，宣布比赛结束6班胜利的时候，他才得意地笑着和樊少成告了别，回去了。 “辛苦你啦。”王启山对盛青青说。 盛青青好不容易等到比赛结束才松了口气，正累并自豪着，不由得笑道：“没什么啦。不过班长你看情况真是看了蛮久啊。” 王启山挠挠头：“其实我是特意给你机会历练历练……” 两人说说笑笑着，正打算朝簇拥着刚下场选手欢呼的大部队走去呢，就听见旁边有15班的女生在窃窃私语：“刚才明明是站在三分线投的，6班那个女生只翻了两分。” “就是啊。我跟她说还不理我，架子可大了。” “耍这种小花招，赢了也不光彩……” 盛青青皱了皱眉，禁不住回头，朝她们投去质疑的目光。之前说话的女生见她望过来了，反而不屑地冲她笑笑。 那一瞬间，盛青青最先想到的还是息事宁人。6班领先15班不是一分两分，不管她是否翻错了，结果是不会改变的。无非就是败者在嚼舌根子罢了。 可是在王启山有所动作之前，盛青青还是返身走了过去。 “你们在说我？”盛青青问。 那些女孩们也没想到盛青青会大喇喇地折回来，一个个都愣住了。 还是最先说话的那个女孩最先反应过来，冷笑道：“难道不是吗？” “那么，证据呢？” 纵然盛青青为对方的态度以及恶意中伤的行为生气，但说起话来却分外冷静。她明白，如果她自乱阵脚的话，哪怕有理也会被人在气势上压倒。15班输了比赛，正恼着呢，一个不留神就会惹怒她们，那样有没有理都不重要了。何况盛青青所在的6班赢了比赛，现在她要跟15班人说些什么，很容易被认作是炫耀。 所以盛青青的语气很平淡。正如她此刻的面无表情一样。 莫名的就让人有些心慌。 15班的女孩们对篮球不甚了解，只是输了不好受，听人一讲还有内幕，不由义愤填膺起来了跟着嚷嚷几句而已。要说真凭实据确实没有。所以盛青青一问，她们一个个便都看向指责盛青青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被看得有些心慌，反而对着盛青青怒道：“你当我瞎子啊？明明站在三分线那儿，你却翻的两分，我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 盛青青坦然道：“你有没有看错我不清楚，但我是看着裁判的指示翻分的。不管你们班同学投球的时候站在哪，最终结果都要依据裁判的判断吧？” “我才不管什么裁判呢。就是你故意少算了我们班的分——” 王启山看不过眼了，哪怕是女孩子们间的争斗，他也忍不住插嘴道：“我也全程看着呢，盛青青没有加错。有时候你们看着是在三分线那，其实不是的，看裁判说是几分才是几分。” “什么嘛，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那女孩不满地嚷嚷。 盛青青算是明白了，完全就是她挑了个似可非可的名头在无理取闹嘛。王启山是不适合和女孩子争吵的，她也觉得继续吵下去没什么意思，那姑娘一口咬定是她翻错了分，她也不能让时间倒流给她看真相啊。又没有监控录像，根本举不出切实的证据反驳。 既然不管她说什么，那姑娘总会有理由胡搅蛮缠，再吵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况且6班领先不少，根本没必要在一分两分上做文章。 所以盛青青平静地说：“你们实在不服的话，可以去找裁判问清楚到底是几分。或者——你们班总有盯着分的男生吧？不妨问问他们看。这并不是我们一个班的比赛，既然你们班全权交给我们班翻分，又没有能说明问题的人看着，只能说是你们自身存在过失吧？” 连懂篮球的男生都没有提出异议，反而是女生嚷嚷开来了，本身就不大正常。 盛青青到底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不存在过失。可是现在这么一想，反而笃定是对方想要闹事了。 盛青青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愿意和女孩子纠缠的王启山便跟对方又客套了几句后，赶忙拉着盛青青告辞了。 走出好远，眼见着已经看不到15班人了，王启山才舒了口气，转头对盛青青笑道：“看不出你挺有气势的啊。” “我？有气势？”盛青青一脸茫然地看着王启山。 “呃……”王启山傻眼了，“就是你刚才……跟她们据理力争啊。”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盛青青若有所思，“原来这也叫有气势。” 王启山：“……” “不过……”盛青青看了看空荡荡的球场，轻声说，“大家都走了啊。” 王启山当然不明白盛青青语气中淡淡的失望与惆怅，只当她是被杂事耽误了不太开心：“那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比赛的胜利让王启山直到现在心情都很好。可能是受他感染，盛青青也笑着答道：“嗯。” 既然要赶紧，盛青青干脆一路小跑回去。见此王启山也一边跟着跑一边惊奇地问：“盛青青你还会跑步？” “什么话呢……” “不，我的意思是，”王启山又是揶揄又是欣慰地笑道，“上学期考800米的时候你不是跑完就吐了嘛。” 盛青青抗议：“那是为了及格连老命都豁出去了！跟现在这样随便跑跑完全不同啦。” “我可是听说了哦。”王启山道，“你现在和乔诗诗楚江一起秘密训练。” “哪里秘密了……” “真好啊。”王启山感慨说。 盛青青怔了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好在很快就跑到了6班门口。盛青青冲王启山笑笑，率先推门进去。 班里果然都沉浸在赢球的喜悦之中，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每个人都在议论着之前发生的精彩的每一幕，简直快要沸腾了。然而在吵闹的人群中，盛青青还是一眼看到了杨珊。 或许是她实在太显眼了。 虽然女篮整体很渣，杨珊的表现依然可圈可点。她毕竟个子高，抢球厉害，打球也拼命。况且杨珊本来就是个高挑明艳的漂亮女生，班级赢了球之后，周围围了一圈人，众星捧月般在赞扬她也不奇怪。 而且，杨珊一定也很高兴赢球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和气地跟班里同学对话，接受他们的夸赞。 本来，杨珊没什么不好，就是性子太冷了，拒人于千里之外。要是她能一直这么和气的话，一定会非常受欢迎吧？ 这样也好啊。 杨珊会变得越来越受欢迎，越来越开朗，她身边会聚集越来越多的好伙伴。 因为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啊。 盛青青不想觉得自己是在惆怅，只当是看着女儿长大了一般的欣慰。带着这样的认知，她走上前，真心实意地说：“恭喜了，表现得很不错啊。” 杨珊看了她一眼。 “谢谢。” 一时无言。 第39章 心思难测 盛青青放学之后其实是很少和杨珊一起走的。一般杨珊都要去练舞,况且现在她还要参加篮球训练,而盛青青也要跟着乔诗诗一起跑步。 所以哪怕她想要和杨珊说什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杨珊被女篮队员们拉着、被同学们簇拥着去练球去的背影。 虽然平时也是这样。可今天盛青青却总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她说不上来。非要说的话，哪怕她以前一直觉得杨珊难以接近,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跟她隔得那么远。 可是她也没有什么好跟杨珊说的。除了恭喜她还能说什么呢，难道非要阻碍杨珊向好的方向发展不可吗？ 她已经那么贪婪了,怎么还能那么自私。 盛青青一如既往地来到了操场，不过今天她并没有看到楚江。毕竟楚江已经是学生会的成员了,比闲人乔诗诗要忙很多，看不到她也正常。盛青青并没有在意。 但是，或许是因为身边只剩下盛青青，乔诗诗更容易感受到盛青青的心情有点低落，因而几乎刚停下来,乔诗诗就忍不住问她：“听说你们班赢了比赛？” “嗯。”盛青青拼命喘着气,点头。 乔诗诗捏了捏她的脸：“那你还摆出一张沉重的脸。” 盛青青愣了愣。从来没有人对她做出这样亲昵的动作，本来她的心情就挺复杂的,一时间更加说不清楚了。 “……难道我有很沉重？”盛青青戳了戳自己的脸。 乔诗诗郑重地点了点头。 盛青青扬了扬嘴角：“这样呢？” 乔诗诗：“……” 盛青青见乔诗诗表情轻微扭曲的模样，不禁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听说你们班也赢了。” “那当然。”乔诗诗却没有显出任何高兴的神情，反而不爽地扭了扭头，“12班的女生太弱了，亏我还抱有期待。” 就不应该抱有任何期待吧！除了你还有哪个女生玩命似的练球，这样上场就是秒全场的节奏啊。盛青青默默吐槽。 “而且上场了还老瞅着琛琛在……”乔诗诗继续抱怨。 盛青青大开眼界。原来乔琛除了能上场打篮球之外，还有这作用。 “说起来，如果不是这些女生太夸张的话，琛琛也不会被迫留在教室讲题。”乔诗诗叹息道。 盛青青不解：“讲题？” 乔诗诗点点头：“学校不让他打篮球了啊。自习课学生都跑去围观已经很糟糕了，要是放学了还有很多学生留着不走更是大麻烦。没办法，他就只能在教室给人讲题了。” “那他怎么不跟你来跑步呢……”盛青青问。 乔诗诗很鄙视地看着她：“你觉得跑步和打篮球有本质区别？” 盛青青：“……好像差不多。” 乔诗诗耸了耸肩：“反正，琛琛其实无所谓的……” “诶？”盛青青眨了眨眼。 “他就是不想回家而已，打篮球和讲题对他来说没差别的。” 盛青青没想到乔诗诗会跟她讲起乔琛的私事。她觉得自己应该住嘴，不能窥探别人*的，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想知道？”乔诗诗一脸邪笑地看着她。 盛青青下意识地抖了抖：“……还是不要了。” “反正，现在也挺好的。”乔诗诗笑道，“打篮球的话，我又不能一直陪着他。一个人多无聊啊。现在可是有一堆妹子围着他呢。” 盛青青：“……”她怎么总感觉乔诗诗非常热衷给乔琛牵红线呢？ “要不你也考虑一下琛琛吧。”果不其然，乔诗诗又来怂恿她了。 盛青青撇撇嘴：“我还是不了。会成为全校公敌的。” “我保护你！”乔诗诗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胸脯。 盛青青失笑道：“你这是嫁女儿呢……” 不料乔诗诗眼珠一转，还高兴地拍了拍手：“别说！我有时候看琛琛真像看我女儿一样。总觉得他一直长不大似的，非得我照看不可。哎呀，他还不急着找媳妇，真是愁死我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 盛青青：“……乔诗诗你够了啊。” 乔诗诗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说真的。我很想……有一个能一直陪着他的女孩来陪着他。” 盛青青见乔诗诗虽然在笑，神情却很认真，不由得困惑地问：“你不就是嘛？” “我哪行！”乔诗诗摇摇头，“我陪不了他的。” 盛青青本想劝她不要妄自菲薄，但一想到乔诗诗高三的时候转到6班从此与乔琛天各一方，高中毕业之后更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反倒不忍心说出口了。 只是，现在的乔诗诗就已经预料到了吗。 “楚江呢？”盛青青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另起了一个话题。 乔诗诗一听又笑了：“阿江可不行。阿江有喜欢的人的。” “楚江有喜欢的人？”盛青青来了兴趣。 “这个我真不知道。”乔诗诗双手交叉叠在脑后，一边拉肩一边抬头看向天空，“阿江太不仗义了，连我都不说。” 当然不能让乔诗诗知道，保不准哪天就被她无意之中说出去了。盛青青忍不住腹诽。 虽说八卦不到有些遗憾，但盛青青对楚江的情感并不是很感兴趣。恰好乔诗诗对这个话题也挺郁闷的，两个人就没继续下去。 一般来说，跑完步之后即便累得够呛也不能马上趴下，最好是慢慢走一阵。最开始盛青青还一边走一边喘根本说不上话，跟着乔诗诗跑了一阵，体力确实比以前好了一些，好歹跑完之后喘会儿还是能跟人交流的。 等两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盛青青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乔诗诗倒是一直上蹿下跳的，没有任何问题。但正要走呢，她突然来了灵感，拉着盛青青问：“话说你能不能够到自己的脚？” 盛青青歪歪头，表示不解。 “就是座位体前驱。”乔诗诗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用指尖碰了碰脚尖，“这样子的。” 盛青青愣愣地学着她弯腰……然后指尖停在膝盖附近就下不去了。 乔诗诗笑着去压她的腰：“太弱了，再下去点！” “哎哎……”盛青青吓了一跳，腰上一疼，指尖猛地向下差点就戳到鞋子了。她扭曲着脸，赶紧去拉乔诗诗，“疼呢，别玩了。” 乔诗诗一本正经：“要常拉韧带！不然你永远都下不去！” “饶了我吧……” 乔诗诗说归说，下手还是很有分寸，不至于让盛青青受伤，疼痛也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所以盛青青也没真把她扯开。 这样一来，乔诗诗更有兴致了…… 两人就这么打闹着往回走。盛青青尽管一边喊疼一边跟乔诗诗拉拉扯扯的，心情却没来由地放松了许多。 一向文静内敛的盛青青，也会有这样的生活，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真的很开心。 无拘无束的、什么事情都不用考虑，真好。 盛青青禁不住微笑着想。 然而就在她无意间向教学楼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忽然凝固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杨珊站在了三楼的窗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说来盛青青已经很久没有跟杨珊一起走了。 可是在她心情如此复杂的今天，却再度跟杨珊走在了一起。 盛青青想起之前杨珊在教学楼下等着她，然后对她说“一起走吧”的模样，跟平常一样的熟稔自然。 可现在走在一起，杨珊却一句话都不说。 其实，即便杨珊讲起话来能滔滔不绝，但她确实是一个很少说话的人。只是纵然她总是保持着沉默，也没有像今天的沉默这般让人忐忑。 可以说盛青青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却总是孤单一人——当她这么沉默着的时候，实在让人感觉她高高在上地处在了另一个世界。 于是连跟她说话的勇气都会消失。 盛青青想起之前的种种，莫名地就难过起来。 盛青青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期间她的思绪一直在四处游离，尽管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直到思绪稍微回笼，她才看着杨珊，怔怔地问：“珊珊……你们不是去练习篮球了么？” “嗯。” “怎么又去舞蹈教室了……” 杨珊微微侧过脸，平淡地说：“走之前去看看舞蹈队的情况。没想到她们已经走了。” “这样啊……” 又是沉默。 沉默实在让人难受。 可盛青青应该说什么？又能怎么做呢？ 她甚至连杨珊的心思都已经捉摸不透了。 第40章 期中考试 盛青青愈发地佩服王启山。她开始觉得有了好朋友其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并非只要真心对待友谊就能长长久久。而王启山显然能在众多好友中游刃有余。 王启山当然不知道盛青青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见她心情依旧说不上太好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化学考试烦心呢。他不禁疑惑了，盛青青不是个这么想不开的人啊？ 还没等他开导，盛青青反而先开口了：“班长,我可以问你问题么？” “问。”王启山大方地说。 “嗯……班长有最好的朋友吗？” 王启山托着下巴想了想：“少成？” 动漫社社长樊少成？盛青青只知道他们关系不错，不然樊少成也不会借衣服给王启山,没想到王启山心中最好的朋友居然是他。 “毕竟从小玩到大。”王启山点点头，“就是他了。” “从小玩到大？”盛青青更惊讶了。 意外得到了新情报让盛青青问得越发起劲：“那么,班长在看到学长和其他学长相谈甚欢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我是说，产生一种不太好的想法，觉得自己不再是他最好的朋友？” “怎么可能！”王启山拍着桌子笑道，“大老爷们的,谁管他呢！” 盛青青：“……”好像对象找错了。 “怎么了。是不是……你和杨珊？” 王启山细心地意识到了盛青青和杨珊之间的分歧。其实昨天他已经隐隐有了这样的预感,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怎么当回事。 “其实没什么的，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是好朋友,这点不会改变吧？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就是容易想得太多，患得患失。”王启山语重心长地说。 盛青青无语：“其实我还好，我主要是担心她会……”而且什么叫她这个年纪啊！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居然已经一大把年纪了。 “你要换个角度想，”王启山趴在桌上，懒洋洋地笑着对她说，“杨珊交际面那么窄，如果能认识更多的朋友，是一件好事啊。作为她的好朋友，你应该为她高兴才对。” 盛青青苦恼地皱了下眉：“这个我当然知道。我确实觉得挺高兴的，但我也不是在纠结这事……我是怕她想不开。” “她？” “青春期的女生容易患得患失嘛……”盛青青叹道。 王启山这下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但没等他想明白，盛青青又问：“说起来我们真的是好朋友吗？” “那当然。”王启山正色道，“我从没见杨珊对谁像对你一样。” “只是刚好那个人是我而已嘛。” 王启山哭笑不得：“你们到底怎么啦？” 盛青青也学着王启山趴在桌上，然后把头塞到了胳膊肘下，嘟嘟囔囔地说：“我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喂你起来，说清楚……”王启山企图把她拽出来，却怎么也拽不动。 “要是都能跟班长一样洒脱就好了。”盛青青叹道。 除了最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小纠结，她确实挺为杨珊开心的。但杨珊呢，是不是在意她和乔诗诗，不然怎么那种表现？ 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呢，是和乔诗诗保持距离，还是劝说杨珊想开点？ 似乎都不科学。 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盛青青第一次感觉和人相处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这让她十分头疼。 当晚跑步的时候，乔诗诗还问了盛青青：“你跟昨天那姑娘怎么了？” “啊？” “我感觉到了杀气。”乔诗诗严肃道。 盛青青：“……”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开玩笑的啦！”乔诗诗哈哈大笑道，“今天也要跟她一起回去吗？” 盛青青说不出来为什么，但那一瞬间觉得……很温暖。尽管是在这种时刻。 “是啊。”盛青青说。 想要找到杨珊并不难。无非就是舞蹈教室和篮球场。 事实上，盛青青也确实在舞蹈教室找到了杨珊。 那时候杨珊正在练舞。盛青青没想到，即使练完了篮球，即使所有人都走了，盛青青还是会来到舞蹈教室，一个人对着镜子跳舞。 她忽然有了些触动。 盛青青在门口并没有等很久。毕竟天色已晚，杨珊很快就停下了舞步，准备回去了。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盛青青。 “珊珊。”盛青青唤道。 “嗯？” “一起回去吧。” “……好。” 盛青青微笑着走上前，拉住杨珊的手。 “走吧。” 有时候，并不是努力就一定就能取得成效的。 譬如第二场比赛，6班就败给了9班，从此在篮球赛上画下了句号。 上星期还是欢声笑语的，现在的6班已然陷入死寂。 王启山想了想，站起来说：“什么比赛都有输有赢的，重在参与嘛。我觉得，我们班的同学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我们一起为他们鼓鼓掌吧！” 在他的带领下，同学们虽然没说话，却纷纷鼓起掌来。 “男同学们的精彩表现就不说了，我这里要表扬的主要是女同学们！你们都是战士！”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笑开了，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就像是元旦汇演那样。 6班拿到的名次并不是最好的。努力那么久的大家也很沮丧——可是很快都能从阴影中走出来。 所以盛青青真的很佩服王启山。虽然只是一个人，但班长对一个班的影响力之巨大，不是简单能够说明的。 尽管心情已经开朗了许多，作为当事人的杨珊还是没能立即振作起来。 盛青青反倒看得开。篮球赛能拿奖固然好，拿不到虽然失望，也能够理解。可杨珊一低落，她心里也不大舒服。 可是王启山的劝慰都没能完全起效，她说的又有什么用呢。 盛青青憋了许久，最终还是在要和杨珊告别的时候问她：“珊珊……下星期的比赛还去不去看？” “当然要去。”杨珊扬了扬头，“我要看着9班夺冠，不然白赢我们了。” “……嗯。”盛青青失笑，“那，明天见。” “明天见。” 当然，9班固然厉害，最终胜者却注定是1班。 曾经的盛青青只听说过。这次她却和杨珊一起亲眼目睹了1班与9班的最终一战，然后看到比赛结束后两班同学们相互握手，勾肩搭背着一起回去的场景。 “真精彩。”杨珊感慨。 “真和谐。”盛青青感慨。 杨珊对9班本来就挺欣赏。6班与9班比赛的时候，她就感觉无论是篮球水平还是人品，9班都很不错。现在9班与1班惺惺相惜，她对1班的看法不由得也改善了许多。 毕竟是打败9班的存在啊。“可是也太没天理了，1班成绩好就算了，打个篮球也要拿第一？”杨珊有点不爽。 “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吧……”盛青青说。 “但是……” 杨珊抿起嘴，目光直直地看过去。 人群中，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笑得格外灿烂。 杨珊看着她在旁人的赞扬下骄傲地扬起头，看见她得意地跑到那个万众瞩目的男生身边，看见她仰着脸像期望得到夸奖一样眼巴巴地望着他，看着所有人都围着他们欢笑连连…… 哪里还看得到混在人群中的其他人呢。 杨珊静立了一会儿，就像感染到了现场人的喜庆一般，微微笑道：“青青，我们回去吧。” 鉴于盛青青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王启山都忍不住吐槽了：“还跑去看球，要不要期中考了？” “班长，”盛青青反击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溜去看了。” “我对篮球已经没有兴趣了。”王启山叹息道。 盛青青噎了一下：“……反正你也没在复习啊。我都看到你了。” “盛青青！”王启山正色道，“你可是要考第一的人。” 盛青青顿时受了莫大的鼓舞，猛地点头：“班长！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班长你也要努力啊！” “啊我就算了……” 王启山很快就后悔嘴贱了。盛青青本来学习就没有很放松，一拼起命来更不得了，这种强度下再拉着他一起……简直作死啊…… 王启山从来没有哪次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像这次一样放松。 盛青青实在是太可怕了。 虽然抓得严了，结果会好很多——期中虽然也分班考，但改卷并不像期末那样严格，因而成绩出得很快，并且直接会在班里说明，而非供学生在网上查询。班主任也大肆表扬了进步飞速的班长王启山。 可对于在学习上自制力并不是那么强的王启山来说，宁愿不要荣誉，也不想这么痛苦啊…… 盛青青这次依然是第一。其实拿过一次第一之后，再拿也不是一件那么让人惊喜的事情。而且年级的成绩没有统计，盛青青无法比较得之她究竟考得怎样。 盛青青只能拿着各科老师下发的正确答案，拉着王启山研究每一个失分点。 考试中，哪怕再细心的人，都免不了失误，其中很多属于试卷一发下来就觉得“这么简单的题目居然会错！”的类型。盛青青也是如此，尤其在她有了进取心之后，看到这样的错误便捶胸顿足，恨不得回到过去拎着那时自己的耳朵狠狠给骂一顿。 至于王启山，粗心的地方当然更多了…… “这些错误都是可以被避免的。”盛青青感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能力问题而被扣分……感觉真的好糟糕啊。” 王启山却说：“可是运气也是能力的一种！” “做题又不是靠运气，班长你就是因为抱着这种侥幸的思想才会那么粗心大意。”盛青青板起脸教训王启山。 “没关系的啦……” 王启山笑着摆了摆手。 第41章 分科来临 等所有排名出来的时候,班主任忍不住在班里狠狠夸了盛青青一顿。年级排名86,虽然说不上特别拔尖，也是6班头一回有学生考进年级前一百。 盛青青也有些惊喜。自己想象得再好，也不如老师真真切切的宣布来到兴奋。 盛青青的好心情当然带到了放学后的跑步时间。备考虽然辛苦,可盛青青并没有放弃锻炼，只是那时心情多少有些沉重。现在一下子转变了,乔诗诗看在眼里，禁不住笑嘻嘻地问：“考得不错？” “还可以。”盛青青有些羞涩地笑笑。 虽然她为自己前所未有的荣誉兴奋,可到底觉得还有进步的空间，不值得骄傲。况且乔诗诗成绩再不好，总还是1班的，旁边还有个考过年级第二的楚江呢，在她们面前还有什么好炫耀的？ 盛青青想到这个又有些挫败。她现在已经很努力,进步也很大了,可哪怕是和楚江一比也还是那么遥远啊。 就算加上那些无辜扣掉的分也还是赶不上…… 不想楚江忽然问了一句：“盛青青你这次多少名？” 被问的盛青青有些受宠若惊，可她说不清楚江为什么会问她,因为楚江的语气实在太轻描淡写了，好像就是很随意的一句话。可能对于1班同学来说问成绩已经司空见惯了？盛青青胡思乱想着，喃喃地说：“第86名……” “哦，”楚江依旧是不轻不重地说，“期末再努点力，进了前60就可以来1班了呢。” “诶？”盛青青愣愣地看着楚江。 她不知道楚江这么一问是想鼓励她，还是欢迎她……还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盛青青无可否认那时候她心动了一下。 进入1班对现在的她太有诱惑力了。虽然6班很好，可学习氛围远不如1班，而氛围的影响力真的很大。尤其1班是绝对的精英班级，其他所有班都望尘莫及，这种情况下盛青青不可能对加入1班一点想法都没有。 尽管楚江说的不完全正确。 以盛青青的经验来说，到了高二的时候就会文理分班，除了2班、5班、7班、10班、14班外，其他班级为理科班。因为学生们对文理的选择不同，所以那时就要面临一次大范围的班级调整。 譬如6班为理科班级，所以盛青青、王启山这些理科生留了下来，杨珊等人分到了文科班。具体分到哪个班完全随机，可如果期末成绩拔尖的话，是有机会选到1班和2班这样的尖子班去的。 期末考试虽然考了所有科目，但会根据学生们的选择只计算文科或者理科的成绩。这样就造成了年级排名的大洗牌，毕竟大部分学生在高一的时候都会出现偏科现象，一旦分科名次就会噌地升上去。比如杨珊，哪怕在6班的时候成绩毫不显眼，但单看文科还不错，尤其文科生少，竞争小，就被分到了2班。 按理来说王启山的理科成绩应该也能让他出类拔萃。可他……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太不放在心上，考砸了，只能留在6班了。反而盛青青那时考得不错，虽然总得来说还是在一百名开外，单看理科确实是6班少有能进年级前一百的。 可真正分班并不是只看成绩。 或许说以往是的，这一届却改了政策。1班学生成绩不足前五十的，统统随机刷到其他班去。空出的名额，首先考虑各班第一名且年级排名达到一百名的，其次考虑其他一百名的学生。 所以那时意外也并非那么意外考了6班第一的盛青青有了机会。 可是她就是作死拒绝了。 是不是不能拥有的东西就越想拥有？ 盛青青不知道她有没有这种心态。可正因为她曾经与1班只有一步之遥，现在愈发努力的她想要进1班的心情就越强烈。 恰好楚江那么一说…… 盛青青不能平静了。 盛青青甚至不知道她抓着王启山一起学习，是不是因为她的私心。如果不是杨珊注定要学文，又实在和她坐得远，对学习更是没兴趣，她可能连杨珊也要拉着一起了。好不容易结识的小伙伴，相处不到一年就分开，实在让人不舍。 可是，王启山是怎么想的呢？他不是一个向往1班的人，甚至作为班长的他对6班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和责任感。 盛青青总忍不住怀疑，当年王启山的考砸并非偶然。 他也抱着和她类似的想法。只是王启山做得更为决绝。 或许，对那时的班长来说，有比去1班重要得多的事情吧。 可是对那时的盛青青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 盛青青第二次看到何菁是在动漫社。虽然她对动漫没多大兴趣，可架不住樊少成热情地邀请了王启山，王启山又来热情地邀请她。其实本来还有杨珊的，可是杨珊对包括樊少成在内的动漫社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会去呢。 盛青青不知道樊少成后来有没有再去劝杨珊，但杨珊铁定没有同意。不过不管杨珊如何，原定的cosy还得照常上演。 虽然只是社内活动，鉴于动漫社在学校的名气不小，除开盛青青这类捧场的，还是有蛮多人前来围观的。 第一个上场的就是何菁。 盛青青是不懂她在cos什么。不过小姑娘化了妆，穿了cos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边上充当解说的动漫社长樊少成说这是何菁，盛青青肯定不会往她身上想。 果然化妆就是换脸。别说何菁本来就长得不错，哪怕是个路人，也能化成大美女。 然而，何菁的唯唯诺诺还是没有改变……虽然用这个词来形容人太过分了，可盛青青一时也想不起该用什么来描述此时何菁虽然在众人的围观下穿着cosy的服装走着应有的舞步，但眼神飘忽不安举止慌乱无措的状态。即便确实没有出什么错误，也给了人这样的感觉。 光看外表很赞，但上了台还这样怯懦不行啊。盛青青忍不住感慨。 或许曾经的她也是这样的吧。 在何菁下场的时候，事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不知道是她实在太慌张，还是踩到了什么，总而言之脚下一打滑，就直直地往前摔过去。 “少成——” 王启山话音还未落，盛青青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出现，扶了何菁一把。 何菁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那人。两人对视了半晌，她忽然惊醒了一般跳了起来，抛下一句“谢谢”就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现场不住地哄笑。 英雄救美的戏码，老套而好用。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迅速反应过来，又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救的还是萌妹子……多么美好的场景，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更何况，cosy是个让人容易陷入美好幻想的大环境。 可看到这一幕的盛青青只觉得头疼。 ——扶住何菁的人，可不就是许韬吗！ 作者有话要说：两门考试完成√ 然后编辑就问我明天要不要v……如果v的话肯定倒回去好多章了，大家别养了赶紧看了吧qvq么么哒~ 第42章 初次体验 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交集了吗,他们果然…… 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又开始在盛青青眼前放映。眼前的场景变得尤为刺眼。 尽管,明明应该忘记的。 王启山也愣了愣：“那不是我们班的许韬吗？”说着，捅了捅身边的樊少成。 樊少成想了想，说：“好像是6班的。记不太清了,动漫社也许有这么号人吧，反正来的不多,没什么存在感。” 王启山“哦”了一声，然后又去看盛青青。 盛青青实在是被他强烈的目光给拉回现实了：“班长你怎么了？” “没什么。”王启山诡异地笑着,转过了头。 为了忽视王启山，盛青青只得更加努力地将注意力放在cospaly上。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单纯欣赏也挺有意思的。可是最后一个上场的妹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盛青青还远远没有练就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领。但妹子的身姿容貌太引人注目了，化妆固然能化腐朽为神奇，可这样的底子、这样的身材、这样的气场,放眼全校也没几个。 楚江或许算一个,杨珊也是一个，还有……俞诗文？ 可不就是俞诗文吗！ 一旦联想到了,盛青青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人就是俞诗文。而解说樊少成也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没说动杨珊就去劝说俞诗文了吗？”盛青青无奈了。 “没有必然联系啊……” 樊少成话音未落，王启山就接口：“这家伙只要看见长得不错的妹子都会去邀请人家的。” 樊少成抬脚就踹了过去。王启山笑着躲开了。 在盛青青心中，俞诗文是和杨珊一样清高，甚至更难对付的角色。没想到樊少成居然能够说动俞诗文来玩cospaly……也不是说女神玩这个掉价，但总感觉特别违和。 盛青青还在别扭着呢，樊少成又来问她：“说起来，俞诗文和杨珊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我也不知道。”盛青青摇摇头。 樊少成估计也没有从盛青青这里得知真相的准备，所以只是随意地“哦”了一声。 反而是王启山好奇地问：“杨珊和俞诗文有过节？” “男人的第六感。”樊少成正色道。 王启山表示不屑。 盛青青猜想樊少成邀请俞诗文的时候肯定说了什么跟杨珊有关的话，不然俞诗文怎么可能来cosy呢……杨珊都不肯。 不过，没准俞诗文私底下是个动漫迷呢？其实受到樊少成的邀请特别高兴？ 深深意识到每个人都不只是表面表现出来那样的盛青青忍不住想。 远远看着俞诗文的时候，盛青青怎么在心里想都没关系。但当俞诗文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再胡思乱想可就不大好了，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的……说来俞诗文怎么会站在她眼前？ 盛青青也不知道为什么。 本来，cosy看完了，人都走了，只有王启山和樊少成还勾肩搭背地留在原地。不过人家是组织者，当然要留下来善后。盛青青可不是。她正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回去呢，就看见明明已经退场的俞诗文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蹬蹬地跑过来站在了她面前。 ……或者说是王启山的面前。 “怎么了？”樊少成对俞诗文的表现非常满意，因而询问时的语气也非常友善。 不过俞诗文根本没搭理他。她直直地盯着王启山，问：“你就是王启山？” “……我是。” “不过如此嘛。”俞诗文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王启山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转头看向樊少成：“怎么回事？她什么意思……” “大概把你当成情敌了。”樊少成若有所思。 “我？” 樊少成笑道：“百合什么的，最有爱了。” 俞诗文和杨珊究竟什么关系不得而知，可被俞诗文嫌弃了的王启山看上去显然不太爽。而且那是俞诗文啊，就算顶着一头黄毛依旧是女神的俞诗文，是个男人都会自尊心大大受挫的，尤其王启山还是个挺优秀的男生。 跟盛青青坐了这么久，王启山的优点没怎么变多，缺点却增加不少。比如俞诗文随意的一句话，他都会跟盛青青哭诉：“难道我长得还不够帅？” 盛青青无力吐槽，只得说：“你很帅。” “就是嘛。什么眼光，”王启山得意地撩了一下头发，“我看一中也就乔琛能跟我比一比了。” 盛青青：“……”班长是不是受刺激所以自信心莫名爆棚了？ 可惜王启山的幻想很快破灭了。不知道是不是篮球赛吸了一批粉、期中再度考到年级第一的乔琛人气实在太高，有好事者开始排高一年级的帅哥前十名了。乔琛当仁不让的是第一，但王启山呢？ 自认只有乔琛能与之一拼的王启山排到了第十，堪堪跌出榜单。还不排除是王启山八面玲珑的性格加上的分。 王启山深受打击。 “盛青青，”王启山拉着她，“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问你。你必须遵从你的内心，诚实地告诉我答案。” 盛青青被他弄得有些紧张，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盛青青很认真地想了想：“班长虽然总是看起来很不正经，甚至意外地会十分在意别人对外表的评论，可是……果然怎么看都像在逗我玩，其实内心很洒脱不会在意啦。是很靠得住的一个人……” 王启山苦着脸说：“我这么认真的问你，但你就是想损我吧？” “我遵从了我的内心，诚实地告诉你答案。”盛青青真诚地看着他。 “……好吧。”王启山抱头，“你说的对，我不在意，我不在意。” 他念念叨叨了半天，忽然又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盛青青：“其实我跟第九名那家伙也没差什么吧？” 虽说离期末还有一段时间，可盛青青自上学期以来表现出的干劲和直线上升的成绩让班主任对她寄予厚望，甚至专门把她叫到办公室与之促膝长谈，问了她一些对人生的看法、对未来的打算。 虽然对未来仍然有些迷茫，但现在的盛青青目标已经明确了很多。班主任跟她谈完话之后也有了这样的感触，不禁颇为赞赏地对她说：“盛青青，加油啊！” “是！”盛青青斗志满满地应了一声。 盛青青正要对班主任表示感谢，却被班主任抢过了话：“说起来，青青你要不要先去1班体验一下呢？” “诶？”盛青青惊讶了。 “去看看他们是怎么上课的，他们的学生是怎么学习的，体验一下精英班的氛围……”班主任说着，有些感伤地笑笑，“提前体会一下不是很好吗。” “嗯……” “想到你以后可能就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呢。”班主任说着，挥挥手，示意盛青青可以走了。 盛青青的心情不免沉重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班主任对她很好、非常照顾她。或者说没有哪个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走得更远更好。 可是明明舍不得，还要努力为她的离去铺路…… 盛青青不知道，曾经的班主任有没有为她不去1班的任性要求焦头烂额。可是有一个人这么为她着想，她真的很感动。 以至于盛青青去1班的时候，还有些纠结，她到底应不应该独自来到陌生的环境，度过最美好的高中时代？ 可听了一堂课后，说实在的，盛青青有些被震住了。 她知道1班水平比其他班都要高很多，师资力量也强大，来之前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没想到事实还要超出她的预料——1班的进度比6班快很多就不必说了，其实也是盛青青以前学过现在也自学了的内容。可老师讲课的方式跟6班的按部就班完全不一样，概念什么的只是一带而过，就开始一边讲解考点一边分析随之延伸开来的变形的难题…… 最过分的是，无论什么稀奇古怪的题，都有学生提出甚至是好几种解题方法。有时候盛青青看着束手无策，1班也有人轻轻松松地给出思路。在6班几乎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6班的课堂上，哪怕是最简单的问题，都不见得有人举手回答。 盛青青感到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明明她也在听着1班的课，却仿若自己完全是个局外人一样，听着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这让她多少有点挫败……却多少坚定了动摇的心。 鉴于盛青青是在老师的事先允许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教室最后面听课，认真的学霸们居然没有几个发现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但乔诗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注意到盛青青的存在了，因而一下课就摸了过来。 “嘿。”乔诗诗拍了拍她的肩膀。 即便是下课时间，即便是一贯喜欢嚷嚷的乔诗诗，都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怎么来了？” 盛青青抬头看看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1班同学们，无奈道：“我们出去说吧。” 当盛青青在6班的时候，老师、同学、家长，所有人都觉得她学习很拼命。盛青青也不由得用“再努力些就可以达到他们的程度”来麻痹自己。可现在一看，别人未必不如她努力。 这不过就是1班人的一种常态而已。只是因为他们是1班，所以再多的拼命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她还有什么优势呢。要是连这种程度的努力都做不到，何谈超越？ “我们班主任问我要不要来1班体验一下，然后跟你们班班主任打了个招呼，允许我旁听。” 盛青青跟乔诗诗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她出现在1班的原因。乔诗诗点点头，问：“那你体验出什么了吗？” 倍受鼓舞的盛青青激动地看着乔诗诗：“你们班……真的很用功！” “只有这个嘛。”乔诗诗撇撇嘴。 “还有……上课的时候也很棒啊，特别投入的样子……”盛青青回想着之前的课堂，忍不住赞叹，“总之1班真的很厉害啊，学习氛围很浓。” 乔诗诗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除了学习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诶？” “别看他们学习那么拼命……其实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心里比谁都清楚。” 盛青青若有所思：“你是想说，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嘛……”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片面，可并不能说是错误的。成绩不会是全部，却是证明自己的最佳方式；高考并不能彻底决定日后的人生，却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未来的起点。 乔诗诗沉默了会儿，又说：“期末考马上就要到了，谁也不想被淘汰，对吧。不管是1班还是1班所代表的东西，谁也不愿意舍弃，对吧。可是没办法啊，”她正对着教室，用手抓住身后的栏杆，一边拉伸自己的肩膀一边有意无意地感慨，“不知道明年这个班还会剩下谁呢。” 盛青青不知道乔诗诗想要表达什么，只能猜测她是想说学霸们都明白学习的重要性，或者学霸们都不愿意离开1班优渥的环境。因此她不知道乔诗诗是在鼓励她好好学习，还是对即将分开的同学们的不舍……甚至是警告她。 对学生而言，1班何尝不是一道压在他们身上的枷锁。因为是1班人，所以你必须保持好的成绩，为了不被淘汰你必须得倍加拼命。 盛青青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受得了这样的压力。向往1班、决定要去1班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真正到了1班呢？她所有的优越感将会被彻底碾压，她会沉浸在转出1班的恐惧中无可自拔……她受得了一成不变的压抑吗？ 放在以前，盛青青肯定要退缩的。哪怕不为了许韬，她也会产生宁*头不做凤尾的想法。可是现在，哪怕她害怕成为凤尾，她同样不甘心*头啊…… 尤其眼前的人是乔诗诗。 是在1班待了两年，高三时被迫转来6班，最后为众人惋惜的乔诗诗。 在她面前，盛青青觉得自己的苦恼简直是对她的嘲讽。多少人想去1班不能去，多少人想留在1班不能留，她还在这里想什么要不要去呢。 盛青青不由得想起元旦汇演的时候。有机会就要努力争取，这是她从元旦汇演中得出的经验。如果那个时候她哪怕再犹豫一些，现在的她也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吧？ “不过1班真的很不错，各种意义上的。”最后乔诗诗大力拍了拍盛青青的肩膀，“盛青青，加油啊！” 这类话盛青青已经在班主任那儿听过一次。可是现在乔诗诗说来，依然让她非常感动。 这让她不那么害怕陌生的环境，因为她知道至少有一个人在等她。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超长加大版完成√ 不出意外晚上还会有二更~ 第43章 文理分科 在两班的默许,并在不打扰1班同学的前提下,盛青青时常来1班串门。偶尔她还会碰到同样来蹭课的其他班同学，这让她感慨有她这般心思的人真的不少。可即便盛青青已然成为1班的常客，她在1班的存在感十分低微,大多数人甚至根本不曾发现有其他班同学入侵了自个班级。 如果不是这样的态度，他们也不会成为1班生吧。盛青青想。 虽然年级里不少想借此翻身挺进1班的人都紧张兮兮地为期末考试头悬梁锥刺股了,6班整体而言还是处在自由轻松的状态。至少在从班主任那里得知6班会成为理科班,不会被拆的消息之后就是如此。毕竟对大多数人而言,去1班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既然不能前进,考成什么样不都是留在6班，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文科生。 不知是出于理科生容易就业还是文科生要背书厉害之类的想法还是其他原因,历年选择文科的学生都寥寥无几,每回都要各班班主任大肆宣传读文的好处，花言巧语怂恿举棋不定的学生们，才能勉强凑足四五个文科班。然而学生们不愿意选择文科，并不代表文科班全是学渣拼凑起来的班级。虽然学校确实有“学理学不下去才会学文”的说法，事实上文科班的一本率却大大高于理科班。具体原因说来比较复杂，但很重要的几方面，一是少数人便于实施精英教育，二是文科班有不少专业成绩过硬的艺术生来拉高一本率，三是文科成绩拉不太开差距基本都差不到哪里去。鉴于此，为了提高学校的一本率，领导老师当然倾向于劝导本身成绩不错的学生去学文了，而这些学生也确实拉高了文科班的水平。文科班愈发优秀，学文的尖子生自然愈多，如此循环。 即便到了盛青青这届，最开始就想要学文的人依旧不多，比起往届来说已经增加了不少。 文科班在逐渐成为能够与理科班抗衡的力量。 于是，由真心想学文科的学生、听说学文很棒的学生、学理学不下去的学生和艺术生，基本构成了未来文科班的体系。 对于这些人来说，除了决定学文学理之外，还要面临分到哪个班级的问题。当然不会像决心要学理的人那样悠闲。 有可能的话，当然要去2班。虽然不像1班在理科班中地位尊崇无法超越，也算得上是文科班中的尖子班。光凭一本率而言，也大大高于其他班级，可能也就逊于1班。 学生对学习环境的要求各不相同，但想要考到好的学校的需求基本一致。进2班不像进1班那样得削尖脑袋往里钻，升学难度却不见得比1班差很多，这对学生们而言无疑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这也是许多学生始终无法下决心的原因。 可是，即便理科两极分化，文科基本都在平均分上下，文科班的尖子又确实尖得让人望尘莫及。 大多数人还是坚定信念要学理的。 盛青青对这个问题很明确，甚至对身边人的选择也很明确。她依然要学理，王启山是绝对的理科生，杨珊则不得不去学文。除此之外，乔琛和乔诗诗都学的理，楚江学的文…… 在这种情况下，盛青青根本没想到班主任会来找她谈话。 可是也在情理之中。 盛青青的成绩一直比较均衡。理科成绩好，文科也不差。尤其和文理成绩差异显著的王启山一对比……班主任深深觉得，盛青青就是学文的料子啊。 他不由得劝说：“青青你本身历史、政治、地理都不错，适合学文。而且这些科目拉不开什么差距，这样你的理科成绩反而是一个优势。还有你的数学，很容易甩分……” 连打定主意要去理科班的盛青青都有些被他说动了。本来盛青青也不是铁定能进1班，但要说去2班的话她还是十拿九稳的。况且2班的竞争确实小很多。 如果只是想要追求一个好的名次的话，没准2班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曾经的盛青青学的理科，说来还是父母决定的。父母说，文科就业面窄，不好找工作，估计得操不少心，还是学理吧。盛青青便说，那就学理吧。 或许那时班主任也找她谈过心，可盛青青没当回事。对她来说既然成绩都无所谓了，学文学理也无所谓。 按理说，经历过大学的学生多少也能对自己当时的选择作出判断。可盛青青的大学生活……实在太堕落了。 那么，究竟学文还是学理呢？ 盛青青回家之后，郑重地询问了父母的意见。父母依旧觉得学理好一些，但是，“如果青青想要学文的话，我们依然会支持你的。”母亲微笑着说。 盛青青莫名地有些哽咽：“如果……重新洗牌之后竞争太大，我掉到很多名之后呢？” “那有什么关系，”母亲一边夹菜一边说，“我们要求过你考多少名吗？只要你觉得自己努力过了，问心无愧就好。” 这倒是父母一贯的态度。盛青青虽然早已明白，可再次听到，仍然会感动。 最终填表的时候，王启山在果断勾选理科之后，趴过来瞅着盛青青问：“你决定好了吗？” “嗯。”盛青青点点头，把表递给了王启山。 王启山一看，也是理科，不由笑了：“我听说老刘很想你去读文啊。” “可是读文就看不到你们了。”盛青青回之一笑。 “读理也未必……”王启山嘟囔道，“而且，你忍心和杨珊分别嘛？” 杨珊是艺术生，只能读文。盛青青倘若学理，定然是要和她分别的。 舍得吗？当然舍不得。 盛青青不否认她曾经产生过为了杨珊学文的念头。她不会忘记自从杨珊学文后，几乎和6班的人失去任何的联系。但杨珊可以说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她舍不得就这么失去。 可是真正的友谊，并不是靠迁就来维持。 盛青青不想因为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放弃。如果到头来还是选择逃避，她重生有什么意义？如果单纯要为了考上一个好大学做出选择，她改变还有什么意义？ 很快老师就公布了学文和学理的名单。其实同学们对彼此的选择都大致了解，于盛青青而言更不过是时间再重演一遍，因而并没有在班里引发什么轰动。 但，即便6班不会被拆，依旧会走一批人，来一批新人。想到以后的6班不再是现在的6班，同学们免不了有些伤感，尤其是一对好朋友一个学文一个学理的，想到日后再也不能朝夕相对，一个个心情都抑郁得不行。 反而是杨珊和盛青青看得开。杨珊学文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盛青青一贯的态度就是学理。两人早已对未来有了打算，况且都不是粘人的人，不会单纯因为分开而产生隔阂。尤其杨珊，表面冷淡得要死，是绝对不会流露出一丝的难过。 毕竟，哪怕有再多的不舍，终究还是要坦然面对。 王启山决定举办6班最后一场聚会，既是纪念大家在一起的一年时光，又是欢送学文科的同学。至于怎么办聚会呢？ 总之不要再玩击鼓传花就好了吧。王启山想。 第44章 转入1班 盛青青不知道这种平静是从何而来。可她能明确的感觉到，在看到试卷上她哪怕不能一眼看出全部思路也大致知道如何下手的题目的时候、在旁边人仍然奋笔疾书她却已经答完了所有的题开始检查的时候、在交完试卷哪怕没有正确答案佐证也有自信自己答对了的时候……盛青青的心确实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确实有些人不在意考试是因为考试的结果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然而真正不在意的人,往往还是有足够实力、并且足以相信自己的人。 说到底只是实力不同而已。 有了实力才有了自信的底气。 那种感觉太不一样了。仿佛一下子跨进了另一个世界，思想境界一下子就拔高了。——哪怕是现在的盛青青都有这种感觉。 可有时候，自信只是一种错觉。 试卷发下来的时候,依旧有很多可避免的或者可能避免的错误。这决定了盛青青前面依旧有53个人。 是的,这次考试盛青青依旧是班级第一，年级54名。即便半年多的努力让盛青青在学习上已有了质的飞跃，甚至答卷时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这点，可说到底在年级里她还算不上强手。比她厉害的人多的是。 暑假的时候王启山依旧在成绩公布的当天致电了盛青青。当聊起高二班级格局的时候，王启山问了句：“盛青青，你要去1班吗？” 盛青青不知道这么回答会不会伤人,可她还是坚定地“嗯”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 “那当然可以了。”王启山笑道,“你考得这么好，小宇宙大爆发啊。” 盛青青忍不住问：“班长呢,有机会会不会一起去1班？” 王启山在电话那端沉默了。 这时候老师已经跟学生们传达了学校出台的新政策。也就是说，作为班级第一的盛青青，只要她愿意，进1班已经是妥妥的事情了，何况她的年级排名也拿得出手。曾经的盛青青就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她的年级排名还在一百名左右，并且她天真地拒绝了。 王启山倒不一定。他是班里第二，并没有盛青青那样的特权。 “……虽说排名还是按总分排的，但1班是理科班，选人进去看的也是理科成绩。班长总分虽然一百多名，可是去掉拖后腿的文科成绩的话，说不定有机会排在前面呢？”盛青青分析道。 王启山却说：“没那么简单。你以为就我一个人理科好呢，你知道年级里面有多少人考试直接放弃文科吗？正因为偏科的人太多，文理分科才会是年级排名的大洗牌。你等着看吧，只剩优势科目后，会有多少人冲到前面去。” 王启山说着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冲一般，稍稍放缓了些，继续说：“其实我个人觉得，盛青青你这种均衡型的可能适合学文。毕竟你在理科上的优势不是很突出……尤其是你想去1班，一定很辛苦。” “班长，”盛青青轻轻地说，“我知道。” “嗯。” “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试试。” 王启山顿了会儿，道：“嗯。1班确实很好，你会提高很多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压力太大，受不了回来了，6班还会欢迎我吗？” “当然，”王启山笑了，“我不是说过吗？无论你们走到哪里，都是6班人。我可还记得你在贴纸上面写了什么呢——” 盛青青忍俊不禁：“王启山！” “嗯？”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嗯。” 新学期一开始，就意味着新的班级已经产生了。学校像贴大字报一样将各班学生名单贴在宣传栏，就像放榜似的惹得学生围了一团到处找自己的名字。 盛青青倒是不急。假期班主任已经询问过她关于去1班的问题，也明确她以后就是1班生了。再看名单的作用似乎不是很大。 只是那时班主任还跟她交流了很久，挂电话的时候她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勇于追求，坚定了要去1班的想法，尽管无数次告诉自己有舍才有得，下决心离开6班。可哪怕平常并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真到要分别了，依然难过得要命。 她去了1班之后，也看不到新6班会变成什么样子了。还会像以前那样，平时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但元旦汇演篮球比赛所有人二话不说拼全力去完成吗？ 不说盛青青，杨珊进2班差不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王启山呢？ 挤在1班的名单前的人最多，盛青青也是挤着看了好久才看完所有人的名字。除开写在第一个的最显眼的乔琛，还有些熟悉的名字，乔诗诗，还有以前就听说的几个学霸…… 可是没有王启山。 真的没有王启山。 盛青青说不上特别难过。她莫名地觉得离开了6班的王启山可能就不是王启山了。可盛青青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然而盛青青又隐隐有了种感觉。哪怕重来一次，所有人依然按着原来的轨道有条不紊地前进。除了她。 她和王启山终究是不同的。 她注定了失败的未来，所以她必须拼尽全力去改变。 ——或者说，她是个异类。 盛青青本想找杨珊说会儿话。暑假的时候她就没联系上杨珊。杨珊家的电话似乎换了号码，打过去的时候，接的是一个毫不知情的陌生人。盛青青想着开学就能见到杨珊了，也没多在意，毕竟杨珊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而她不能强求杨珊说明白一切。 可是分班让她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杨珊。本来她们可以在6班相聚，然后开开心心地聊起假期时的一些趣事。 没关系。盛青青在2班的名单里找到了楚江、俞诗文等熟面孔，也不出意料地找到了杨珊。 虽然2班搬到了对面教学楼，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们总有机会见面的。 盛青青并不是第一次来1班了。上学期多亏6班班主任刘老师，盛青青在1班旁听了好一阵时间，对1班情况多少熟悉了些。因而当她打开1班的门、找到讲台上的座位表、查到自己的位置、顺利坐下时，一系列轻车熟路的动作让人完全感觉不到她是一个才转过来的学生，有些新来的还以为她以前就是1班生。 相比之下，那些人表现得确实有些忐忑和拘谨。 盛青青四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她对原先的1班学生也认不全，好歹相处了一段时间，大致也能看出走了不少人，来了不少新面孔。她知道1班走了一批学文的，譬如楚江；也知道1班淘汰了一些人到6班这样的普通班去。她更加知道，这不是会是最后一次。 1班的淘汰机制一旦启动了，直到高三毕业之前都不会停止。任何成绩落后的，随时都可能被分到普通班上，由普通班成绩拔尖的人顶上来。 连一丝的放松都不能再拥有。 第45章 魂不守舍 盛青青的新同桌，恐怕只能用巧合来形容。 毕竟,乔诗诗怎么说也算是她的老熟人了。 乔诗诗比盛青青来得更早,自然早就知道了同桌的事。这会儿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呢。盛青青不由得笑着走过去,一边说“好巧啊”，一边将书包放进新课桌。 “不巧啊，”乔诗诗摇摇头，“是我跟老罗要求的。” “……啊？” 乔诗诗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道：“熟人好办事。” 盛青青：“……” 新学期一开始照例还是开学典礼兼表彰大会。同学们连人都没有认全，就在班主任——也就是当初拿走了盛青青语文试卷的1班语文老师罗老师——的带领下排好队往报告厅的方向走去了。 这次年级第一还是乔琛。可他已经讲过一次，不能再出来混脸熟了。便找了第二名，以及文科班的第一分别演讲。 第二名虽然没有乔琛厉害,也很不错了。可是在他讲话的时候,盛青青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因为……第一名就坐在她后面啊！ 真到1班了,盛青青才领略了乔琛和乔诗诗的“形影不离”是怎么回事。连听个报告还要搬着凳子坐到一块…… 虽然他俩从开始起就一直欢乐地吐槽没有断过,这种相处模式完全就是好哥们儿的节奏嘛。 正襟危坐的盛青青脑海中依旧胡思乱想。 回到教室之后，班主任就组织大家一个个上台介绍自己。顺序当然按着学号来。大家心知肚明学号是按着成绩来排的，因而念学号就是变相地念名次。 气氛便莫名紧张了不少。 尤其第一个上场的是乔琛。 刚转来1班的人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盯着乔琛，想看这位久负盛名的年级第一会说什么。 1班人倒是一个个淡定得不行。 结果乔琛压根懒得上台，站起来优哉游哉地说：“没有不认识我的吧，那用不着介绍了，下一个。”然后一屁股坐下。 全场肃静。 新1班生都傻眼了。传说中的高冷气场呢？想象中的精英少年呢？ 再看看托着下巴趴到在桌上的乔琛，他们的玻璃心，吧唧碎了一地…… 不过来到1班，意味着学习节奏要比以前快上许多。这让许多新1班生一时难以适应。他们大多数原先就很努力，然而那也不过是慢节奏中的努力，一旦拔高到快节奏，总会感觉力不从心，拼尽全力也难以赶上。 对于原1班生来说，同样经受着随时被赶上、随时被淘汰的可能。 总而言之，虽是意料之中，在1班盛青青仍然感觉太过压抑，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在学习学习学习，生怕落下一点点。处在那种环境中，她哪怕放松片刻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只有放学后的跑步时间能让盛青青忘掉那些烦恼。当身体在急速奔跑的时候，大脑根本没有空余时间来思考乱七八糟的事情。 去了2班的楚江依旧和乔诗诗约好了来跑步。结束之后，三人照例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聊天。 “……我们班只有三个男生。”楚江吐槽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只把篮球赛放在高一了，文科班根本凑不齐人数嘛。” “不是说最开始篮球赛高一高二都要办……” 楚江道：“是啊。文科班男生不够女生顶。后来发现根本执行不下去就不办了。” 盛青青和乔诗诗分别回想了一下篮球赛女生们的表现，再联想了一下女生跟男生打篮球……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三人正说笑着，忽然楚江又说：“对了，盛青青，你原来不是跟王启山一个班吗。” “诶？” 盛青青不知道楚江怎么说到王启山了。在她印象中楚江跟王启山应该势不两立，怎么会跟自己提起呢。 “你跟他说，学生会不招高二的老生。” 盛青青不解：“王启山他想进学生会？” 班长怎么突然起了心思要进学生会呢，他不一直对楚江唯恐避之不及……不对，班长难道不是学生会的？ 盛青青总记得王启山还在学生会和楚江斗得挺厉害的，连她都有所耳闻！ 盛青青的记忆有点混乱了……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你就这么跟他说就行了。”楚江满不在乎地说。 盛青青脑子里还乱着呢，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 跑完步之后，盛青青还是照例去舞蹈教室等杨珊。 虽然学习的担子一下子变重了好多，可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很大变化，还是像原来那样发展。 盛青青已经两三个月没有看见杨珊了。再次见面，杨珊似乎没有变什么……又好像变了什么。盛青青说不清楚。 她俩还是像原来那样，并排着慢慢往回去的路上走。 “珊珊，”盛青青问，“2班怎么样？” “嗯。” “俞诗文是不是也在2班？” “嗯。” “今天听楚江说，王启山想进学生会，但是学生会不让他进。” “嗯……” “珊珊！” 盛青青抓住杨珊的手，停下了脚步。杨珊还在下意识地往前走，被盛青青这么一扯，脚底一个踉跄，若不是她反应迅速，盛青青又使了点劲儿，恐怕现在她就向前扑倒在地了。 杨珊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挣脱开来，直直地看着盛青青。 “怎么了？”盛青青担忧地问。 “我怎么了？”杨珊反问。 “魂不守舍的……” 杨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喃喃道：“总觉得集中不了精神，老是胡思乱想的。” “不能适应2班吗？”盛青青对此倒是有些感同身受，“你也别太勉强自己，按照原来的方式来就好了。” 杨珊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个的事。青青，我……我跟俞诗文在一个班。” 盛青青表示她已知情。本来俞诗文是1班的学生，成绩定然在前列，分到2班也是意料之中的。更何况盛青青特意看了一下2班学生的名单。 “她是不是说什么刺激你了？”盛青青问，“你不要在意她说的话。我总觉得……她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也没什么的。” “是没什么。我都习惯了。”杨珊说。 盛青青歪了歪头：“那是？” “她说她喜欢王启山。”杨珊有些苦恼地咬了咬嘴唇，一狠心就说出了口。 “啊？”盛青青接受不能！ 杨珊更是愤愤然地说：“她怎么会喜欢王启山啊，她不是一向看不上成绩比她差的吗，这会儿倒是不在意了！” 盛青青：“等等……你是想表达她不可以喜欢王启山，还是想表达王启山配不上她？” 杨珊：“……” “我好像搞不太懂你的立场……”盛青青苦恼了。 杨珊撇过头：“反正，她怎么会喜欢王启山嘛……” 盛青青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喜欢这事儿，谁能说的准呢。不对，俞诗文不是喜欢乔琛的嘛，高三那年还告白了？ 可是，以前的盛青青对王启山的感情经历根本不在意，当然不知道他和俞诗文是否有过一段情缘。没准俞诗文就是因为纠缠于王启山和杨珊若有若无的感情，才决定彻底离开学校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直到高三回来的那一天在毕业典礼上对乔琛一见钟情，企图展开新的恋情以遗忘王启山和杨珊…… 难怪俞诗文总要跟杨珊对着来！女人的潜意识啊。难怪那天俞诗文在亲耳听说杨珊喜欢王启山时反应那么大！她是确认了这一点啊。 盛青青恍然大悟！ 可是应该怎么安慰杨珊呢？ 盛青青担心自己无端的猜测更加惹怒了杨珊。毕竟她对王启山确实有好感，现在又见不着面，并且没有哪个女孩在莫名成为“第三者”后会不恼怒。 最终盛青青还是单刀直入地问：“珊珊，你喜欢王启山吗？” 第46章 保留节目 杨珊迅速地摇了摇头。 “那你这么在意俞诗文干什么。有人喜欢王启山不是一件好事吗,没准他也喜欢俞诗文呢？” 杨珊撇了撇嘴。 “喜欢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吗？”杨珊问。 “当然不是……”盛青青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珊珊，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们离了。” 杨珊冷不丁地说。 盛青青一愣，下意识地重复：“他们……离了？” 杨珊突然大步地往前走,好像在逃避什么一样。盛青青大脑飞速旋转着,脚也下意识地赶紧追上去：“珊珊,是……你爸妈？” “唔。” 盛青青安慰道：“既然已经成定局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也许离婚并不是一件坏事。” “嗯。”杨珊难得乖巧地应道。 盛青青见杨珊状态不太对劲，也猜到她隐瞒了些什么。可杨珊少有能憋住不说的情况，一定是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盛青青不忍心去问。 1班测验的频率比6班要高许多。本来学习压力就大,还要时时刻刻准备考试，压力就更大了。 这段时间盛青青几乎忙得脚不沾地。说来也没什么可忙的,但她就是觉得连一点点的空余时间也剩不下。整个人就像一根被绷紧的弦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达极限。 盛青青感觉很累。 在这种情况下，元旦汇演就不再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演出,而是彻彻底底的负担了。 可是再大的负担也得有人去挑。 1班没有文艺委员。或者说高一的时候本来是有的,但那妹子学文去了,之后就没打算选了——老师大概觉得高二理科班是没有必要再设一个文艺委员。所以但凡沾点边的事情，都分给了以班长为首的各个班干部。 高一时1班的班长是楚江，但到了高二，显而易见楚江也走了。因而高二刚开始的时候班主任就组织进行班委选举，最先也是最重要的当然是班长。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没有一人参与。毕竟当班长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来1班的同学哪个不抱着拼死的信念学习，当然不想也没那个精力去管理班级事务。最后，反而是初来乍到的盛青青一咬牙，站起来说：“要不我试试吧。” 奇怪的是，盛青青在6班的时候，班长王启山时常忙上忙下的，她这个学习委员没点事儿做；现在到1班了，反倒是学习委员任务很重，她这个班长闲了下来。 是王启山太负责了，还是1班的学习委员真的比班长重要？ 盛青青曾经苦恼地咨询过王启山如何成为像他那样合格的班长。王启山的答案是：“一个好班长就要学会把任务分配给其他班干部做。” “那你？” “闲下来之后你就可以凭自己的喜好没事找事了。”王启山一本正经。 盛青青无言以对。 当然，遇到大事，尤其是元旦汇演这种一年一度的全校性的活动，还是得班长做主。盛青青虽觉得棘手，却也想抽出时间将这事儿办好。 最关键的是定下节目内容。 去年1班的节目，不说多好，至少够新颖有趣。珠玉在前，总让盛青青不知该从何下手。她纵然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点子。 既然难以凭空创造，借鉴一下未必不行。那么问题就来了，去年1班是怎么想出这个创意的？ 可不就是乔琛嘛！ 盛青青当机立断地找了乔琛谈话。 在盛青青刚来1班的时候，可能还会额外关注一下乔琛。当乔琛在课堂上趴下的时候，她还和其他人一起感叹“哎呀呀果然是年级第一学霸到课都用不着听的程度了”，当乔琛不交作业的时候，她还和其他人一起感叹“哎呀呀果然是年级第一就是有横的本钱”，当乔琛考了满分的时候，她依然和其他人一起感叹“哎呀呀果然是年级第一就是有天分轻轻松松就能考满分我们望尘莫及啊”……但过了那么几星期之后，关注的热度就淡下来了。 无论乔琛多么优秀，震惊个几星期，任谁都会习惯的。 何况几个月之后，更是对“乔琛”这个名字以及所代表的涵义基本麻木了。 盛青青几乎已经忘记她曾经是那么憧憬乔琛，那么因一点点的靠近而激动不已了。什么奢侈的东西，一旦批量拥有就不会再让人觉得珍贵。就像现在的乔琛于她而言不过是个普通学生，盛青青找他谈话，只是因为她作为班长需要借助这个学生的能力，就自然而然地找了他。 大多数时候，乔琛都待在自己的座位上。虽然学校只是不让他打篮球，仍然相当于变相禁足。所以盛青青想找他还是很容易的。直接往他桌边上一站，喊他一声，就可以开始谈话了。 “乔琛，关于元旦汇演的事情，可以请你帮忙么？” 乔琛呆呆地看着盛青青。 盛青青叹了口气：“我说，元——旦——汇——演——” 乔琛的注意力终于集中了些，点了下头。盛青青刚松了口气，又听见他说：“跟我没有关系。” 盛青青有些郁闷。 高一时她对乔琛的性格已有了一些了解。但真正相处起来才会发现有多么别扭。乔琛不仅时常神游太空，对别人爱理不理的，就算唤回思绪，仍然时常将自己置身事外。好像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似的。 简直比杨珊还让人头疼。杨珊虽然外表冷酷，内心还是很柔软，对班级事务颇为上心，并且一旦应承下来就会拼尽全力去完成；乔琛呢，反倒是外表看着呆愣愣的很好说话，真要拜托他什么，简直油盐不进，就像处在了另一个世界之外，根本无法沟通。 或许正是他这样的性子在打击同学的热情方面出了一份力吧。 “可是，去年的元旦汇演因为有你的出谋划策……” 乔琛打断了盛青青的话：“你是说去年1班那剧情老套内容狗血结局神转折单纯凭借浮夸演技与所谓点题的主流思想撑起来的演出？” 盛青青：“……” “所以，你可以想一个更好的啊……”盛青青贼心不死地继续劝。 乔琛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他：“我是为了你好。毕竟真要我想的话，估计就是现场演示tnt的制作流程，然后一个不小心把学校炸掉了。” “……” 盛青青愤愤然铩羽而归。她以前就不明白学生们为何对乔琛那么狂热，现在更不明白，自己以前是怎么瞎了眼竟然觉得他好！ 相比之下，乔诗诗简直就是小天使。虽然小天使在幸灾乐祸地嘲笑她：“你怎么就想不开去问琛琛啊，他对演出什么的没点兴趣。你拿这个烦他，不把你弄烦才怪。” “可是我听说去年……”盛青青想起那时候的楚江，不知怎么就说不出口了，只得摇摇头，“算了。” 小天使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你实在很苦恼的话，不如咱们班就大合唱算了。” 大合唱？ 盛青青脑内灵光一闪。 盛青青的学生时代虽然比一般人都长，但前一个不问世事，后一个用心学习，对学校活动的了解还真不如乔诗诗透彻。她自然不知道，学校有一个传说：不超过三届必定会有班级在元旦汇演上合唱《感恩的心》，并且总能获得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成绩。没人能说清楚为什么历届班级总会不约而同选择这一演出，但这样的事迹真真实实地流传了下来。 所以乔诗诗其实只是在调侃而已。 盛青青却以为小天使真心在帮她出主意，并且一想，合唱的形式虽然不新颖，但胜在简单易行，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最重要的是，全班同学都可以参与。 高三的学生要被禁止参加一切文娱活动。因而这已经是能参加的最后一次元旦汇演了，盛青青不想让同学们仅仅只是围观。 盛青青把她的想法在班里一说，并征求大家的意见，出乎意料地全票通过。 也不是盛青青的想法多好。1班的人不怎么在乎班委的决策，只要不太出格他们都会同意的。毕竟不同意还要继续折腾，他们才没那个闲功夫。 就这样，大合唱被拍板了。 然后就要决定曲目。 盛青青用了一节班会的时间让大家推举喜欢的歌，最后票数最高当选的曲目是——感恩的心。 盛青青刚宣布结果的时候，乔诗诗就喷血了：“等等怎么回事？你们不会当真吧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是依照全班同学的一致意思选出来的，怎么会是开玩笑呢。”盛青青很正经。 乔诗诗苦着脸：“别啊，你也不想咱班被嘲笑死吧……” 无论盛青青怎么劝乔诗诗，说合唱感恩的心寓意深刻、又简单易行，很适合1班人，总之优点讲了一堆，乔诗诗依旧不能接受。毕竟延续传统是一件很没创意的事情，乔诗诗去年还靠着情景剧震惊了全校师生，现在却混在人群中合唱老套得不行的传统曲目，简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不过乔诗诗的抗议也是蚍蜉撼大树。班主任早就放手让盛青青去做，班里同学则表示只要不太麻烦都可以配合。结果一出来，他们也欣然接受了。这时候乔诗诗的个人意见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 “当初不就是你提议要大合唱的吗？”盛青青问。 乔诗诗无言以对。 第47章 民主投票 “早知道就不那么说了，谁知道大家都跟那丫一起缺心眼呢。”乔诗诗忍不住跟乔琛抱怨,“感恩的心啊……别的班该用八十年代的眼神看我们班了吧？” 乔琛道：“别想了，我们班从来没有跨到九十年代过。” “说起来,琛琛你选的什么？” 乔琛转着手中的笔，微微一笑：“感恩的心。” “……啥！？” “不然你以为怎么通过的。” “可是除了你还有别人……你丫的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手脚！” “没什么，”乔琛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省事？” 乔诗诗：“……你说我直接掐死你是不是更省事？” 愤怒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至少被愤怒左右的乔诗诗就直接找到班长盛青青,提议道：“大合唱我们加上手语表演吧。” “这是个好主意。”盛青青道，“那还得组织学手语……” “别组织了，就乔琛吧，他会手语。” 盛青青看向不远处的乔琛。 “我不会。”乔琛坦言。 盛青青又看向乔诗诗：“他说他不会。” 乔诗诗直愣愣地盯着乔琛,忽然伸出拳头，竖了个中指。乔琛一挑眉，也默默地竖了回来。 “看吧，他学的很快的。”乔诗诗扭头看向盛青青。 盛青青：“……”你们这样真的好么？ 于是手语就莫名决定乔琛和乔诗诗了。 虽然佩服乔诗诗破釜沉舟的勇气，但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从班主任那儿听说保留节目的事情之后，盛青青顿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正是因为传统，才更需要推陈出新，可受了束缚之后，突破未必比创新简单。 大合唱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就算加上手语表演也和以前的表演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为此盛青青还去咨询了楚江。其实就是在递节目报表的时候顺便一问——不知为何今年还是楚江代替收报名表。虽然还是会一起跑步，其实盛青青已经很少能看见楚江了。她们说到底不在一个班，甚至不在同一栋楼，而楚江大二之后就接任了学生会会长一职，整日忙得不行，连跑步都很少去了。 再次见到熟人，盛青青还是蛮欣慰的。 “大合唱？感恩的心？”楚江一看就忍不住嘲笑，“谁想出来的，这么老套，1班这回是打算向保留节目致敬吗？” 盛青青咳了一声：“不是恶搞……是正儿八经的大合唱。” “乔诗诗一定要翻天了。”楚江笃定道，“不过……大合唱就大合唱吧。都高二的人了，总该长大点了。” 盛青青本想问问2班的节目。转念一想，文科班有一票杨珊这样的艺术生，编节目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她何必打听机密呢？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楚江，你说……感恩的心是不是真的太老套，不适合再上了？” 不料楚江收敛了笑，正色道：“盛青青，你是1班的班长，元旦汇演的节目应该是你选定的吧。你为什么选这个？” “民主投票决定的啊。”盛青青不明白楚江何出此问，有点茫然地回答。 楚江想了想，突然将刚交到她手里的报名表又塞了回去：“别靠着民主投票来逃避你的责任，组织的人是你。好好想一想再说吧，报名表不需要急着交。” 盛青青愣愣地看着她。 “走吧。”楚江冲她挥了挥手。 盛青青不明白。她的责任不就是征求班级同学意见，得出结果，然后上交报名表吗？ 盛青青不知道该怎么向班里同学说明这一突发状况。说她在楚江那里吃了闭门羹？太莫名其妙了吧。 盛青青只能避而不谈，继续决定大合唱的详细细节。一切决定好了的话，楚江也没什么可说了吧。 可是她没有再征集到同学们的意见。 盛青青没有忘记这个学霸班里的人压力多么大，学习多么拼命。但最后一次元旦汇演，她还是希望所有同学能一起参加，给自己创造一个美好的回忆，多年之后回想起来，自己的高中生涯除了无休止的学习外还有一些温暖的东西。何况，未尝不能借此放松一下、缓和班里紧张的气氛。 可是学霸们到底是学霸，生活重点永远在学习上。就算元旦汇演不得不分走他们一点点的注意力，那也仅限于此了。真要一起探讨细节，还不如埋头刷题呢。 所以几乎没有人再搭理盛青青。 “你是班长，你决定咯。”他们这样说。 盛青青有点委屈。她是想要全班同学一起参与才一直征求大家的意见，她当然可以自己决定一切事项，可如果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拿主意多没意思！ 盛青青开始觉得楚江是对的。她的决定太仓促了，大合唱的事情还需要好好合计一下。 明明已经忙活了这么久…… 盛青青有点颓废。她想要努力，却不知道该如何努力。也许她能力终究不够，无法很好地组织一场完美的演出。 可是……她不能在这个地方退出。不能让最后的演出砸在她手里。既然已经担下了这个担子，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盛青青很明显地感觉到，即便她和王启山甚至杨珊就元旦汇演的话题不断讨论，总能避开各班自己的节目。她不知道是她们太默契……还是已经开始有了彼此之间不能言说的秘密。 不过，假使真的说开了，等上台的时候也就没意思了吧？ 由于不能随便泄露大合唱的事情，盛青青也不好向他俩倾诉自己的烦恼，更无法从王启山那儿取经。可盛青青耿耿不忘王启山是个有经验有能力的好班长，最终还是问他：“说起来，咱班当初的情景剧基本都是班长一手操办的。” 盛青青回想当年的细节，突然间好像领悟了什么。从头到尾王启山更多的是在班委中投票决定，甚至是一个人拿主意。可班里人照样很开心地参与了。 不可能只是个人魅力的问题。 王启山颇为感慨：“那时候你还是个打酱油的，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想到现在你也当班长了。” 盛青青想起来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年的时光，恍然间大家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班长那时没有想过让全班同学全程参与进来吗？” 王启山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会傻了吧，全班多少人，全程啊？一人一句话一节课都要完了，你以为大家都这么闲去听全班一个个发表意见呢？效率太低了。” 盛青青犹豫了一下：“所以……需要□□统治？” “盛青青，”他问，“我知道你是第一次接触，你办这事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的意思是……会很累、很力不从心吗？” 盛青青想了想，点点头：“累……但是很期待。” 王启山似乎松了口气。随后他轻轻拍了拍盛青青的肩膀，说：“你能这么感觉，说明让你来办元旦汇演还是有意义的。” 盛青青不解地歪了歪头。 “如果连期待都没有，元旦汇演只是机械性的演出而已。但光有期待是不够的。你是班长了。很多事情只有班长才能做到。”王启山说，“或者说，该你干的事情就不要都推给全班了。不然要班长干什么？大家集思广益，就可以直接决定一切了。 王启山顿了顿，继续语重心长地说：“可事实上是需要班长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事情，元旦汇演这事儿，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愿意去做、都有功夫去做、都能够去做。你也不能强迫他们吧？于班长而言，不仅是协调，最重要的还是统筹，决定大局，合理安排不同的人不同的任务，调动参与者的积极性，发挥每个人的特性，最后整合到一起。当然，必须适当听取同学的意见。总之都不是简单的□□或者甩手不干可以说明的……” 盛青青愣愣地点点头：“当班长好难啊。” 王启山笑道：“本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慢慢来就好了。” “我好像懂了。”盛青青若有所思。王启山看着，不知怎么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态，他竟然也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去指导盛青青了，想想就觉得很神奇。 “不过，毕竟每个人的观点都不同，你也不需要太在意。”王启山又说，“一个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就像我，平时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嘛！所以我的话你听听就行了，不一定正确，仅供参考。” “可是班长的观点跟会长很像。” 王启山眉头一挑：“会长？” “楚江啊。”盛青青笑眯眯地说。 王启山总觉得她笑得太过揶揄，不由把脸转向一边：“别说了，我跟她在学生会都快掐死了……”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呢？”盛青青始终想不明白。 王启山叹道：“因为我们之间不能达成五项原则。” 第48章 再见许韬 盛青青本以为全班一起努力的话，元旦汇演很简单就能完成。但要是让她自己一个人考虑的话,难免觉得无从下手。此时她真正才明白，为什么那阵子王启山会为了剧本茶饭不思辗转反侧——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首先她必须了解往届的大合唱是怎么个情况，尽量避免撞梗,并研究有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其次她要考虑合唱时的布置和编排。全班同学都要上,得站成什么样子？哪个人站在哪里？唱的时候分声部吗？谁指挥？ 接下来还有服装、音响、灯光等等杂七杂八的事情…… 要考虑的太多了。 虽然从王启山那儿听了不少经验，得到不少帮助,到底第一次上手，盛青青难免感到力不从心。 可她是班长。要是连她都觉得累的话，其他同学该怎么想呢？ 她总得学会自己拿主意,不可以再把属于自己的工作强压给每个人,让他们分担不属于他们考虑的事情了。 决定大致的流程之后，盛青青组织班委讨论了些细节,决定了两三个方案，再到班里宣布,又接连采纳了几个同学的意见之后，终于彻底敲定了大合唱的方案。 为了忙活这事,盛青青已经几天没有睡过好觉了。可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感觉满身轻松，并且非常兴奋与得意。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以组织者的身份去完成一件事情。 盛青青再次郑重地将报名表交给楚江。 楚江虽然没有问，但看盛青青的神态，心里也有了个底。再加上盛青青立马又真诚地跟她道谢，楚江便明白了七八分。 楚江以前就是1班的班长，对1班的情况颇为了解。当学生会会长之后，整日跟学生们斗智斗勇，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呢。见此，不由得似笑非笑地问：“决定好了，不改了？” 盛青青点了点头。 “那你看着办吧，别影响成绩就成。”楚江说。 盛青青觉得楚江说得有些冷漠。元旦汇演面前还谈成绩干什么呢，是觉得排练一定会耽搁学习吗？能因此放弃吗？但她不得不承认，排练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精力，没有人能保证1班的成绩不会因此下降。就算她现在能冠冕堂皇地说着总有比学习重要的事情，内心也不想落到更差的名次。就算她自己可以，也不能鼓动整个班级一起。 现实不可能总为理想而让步，元旦汇演应该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进行，否则也失去了初衷。 但，想要平衡学习和文娱活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尤其现在对象是全班同学。 虽然对于前辈们的忠告或者说是警告仍不能理解得那么透彻，盛青青还是大致明白了现在她需要做的事情。 比如说，减少磨合——事先将细节问题考虑得更为全面，和班委讨论好避免临时更改，排练时能一次过关就一次过关，尽量不要太多占用大家的学习时间…… 事先安排好也算是班长的工作吧。这正是该班长自己拿定的事情，而不是借着民主的名头把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推给同学们决定。 要不然，需要班长做什么呢？ 1班同学并非那么不近人情。或者说即便学习再重要，他们还是会好好配合排练。也许是他们明白这确实是站在全校面前演出的最后一次机会，因此多少会珍惜；也许是他们明白，与其心不在焉地浪费更多时间来排练，还不如认真些一次过关，节省更多的时间学习…… 总之，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一直到了那天。 那一天，盛青青像往常一样为了元旦汇演努力，半节课又是走队形，又是大合唱的。好在在同学们的配合下已经初具雏形，不需要一遍遍地磨合。 剩下的半节课自然要还给他们。 同学们纷纷散了，盛青青却还要留下来收拾场地。为了模拟元旦汇演，他们借用了报告厅的舞台，同时也借用了音响等设备，这是需要归位的。除此之外，盛青青还得把用上的道具收起来。 他们是利用体育课的时间排练，因而乔琛乔诗诗那两个小兔崽子借着手语和合唱不需要一起排练为由，不知道跑去干嘛了，也许是打篮球？总之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好歹乔诗诗也是组织委员呢，元旦汇演的事情除了班长盛青青，就数她要操心最多了好不好。 无论怎么说，现在只剩下盛青青一个人了。 她一边将合唱台阶推到舞台后面，一边在内心吐槽乔诗诗。好歹还参与了去年的元旦汇演呢，今年就不靠谱起来。最先说要合唱的是她，后来追着吐槽的人是她，规划设计的时候比谁都干劲十足充满热情的是她，排练起来跑得最快的也是她……盛青青简直没见过比乔诗诗更分裂的人了。 不过，现在她还能这么开心，真好。 盛青青这么一想，心情好了不少，推台阶也有劲儿了……诶，沉重的台阶怎么突然推起来这么轻松，难道她小宇宙爆发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盛青青停住了脚步。 可台阶还在继续前进。 盛青青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顺势扭头看向身边，然后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一个少年正低着头默默帮她推台阶。 如果是别人盛青青一定会非常感动，并驳斥自己一直以来“1班那群为了学习连命都不要的家伙是绝对没功夫对需要帮助的少女伸出援手的她还是自力更生吧”的错误想法。 只可惜，那个人不仅不是1班同学。 而且是许韬。 盛青青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许韬了。这个少年显然已经逐渐淡出了她的世界，以至于盛青青乍一看到许韬，还想了会儿这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眉眼是属于谁的，而后才想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随之盛青青的心很快变得五味陈杂。 似乎很久之前许韬也这么默默地帮过她，似乎什么时候许韬对她轻蔑而冷漠地笑过，似乎昨天她和许韬还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似乎他们之间已经隔了漫长的岁月再也找不回曾经。 爱与恨交织在一起，然后慢慢沉淀下来。 正如盛青青最终变得平静如水的心。 盛青青不是没想过报复。 他们曾经是好朋友，或许也成为了仇人，可现在相对而立，只觉得彼此陌生得像是根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忘记的，缺少的只是时间而已。 “谢谢。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盛青青公式化地问道。 许韬低着头，一语不发地推着台阶。盛青青问了几声他都不答，虽然莫名其妙，可也不能干看着让他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哪怕盛青青不愿意再和许韬扯上任何关系，也不得不上前使劲推。 直到将台阶复位了，盛青青累得连喘了几声，才再次开口：“你有什么事吗？” “青青。”许韬轻轻地唤了一声。 盛青青有些恍惚。她还以为她和许韬这辈子就这样了，哪怕不是仇人也不会成为朋友。却没想到再次见面会这么平和，好像所有的争执都不曾存在过。 盛青青定了定神。不管许韬耍什么花招，她都要保持理智，以免被反咬一口。 于是她冷淡地说：“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青青，”许韬伸出手，似乎想要拽住盛青青，可在碰到她衣服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又缓缓地收了回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你们班其他同学呢？” “回去了。”盛青青说。 “回去？”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你就是想问这个吗？” 许韬不知道怎么，就像突然被戳了痛处一般激动起来，尽管他还是压抑着，尽量轻声地问：“就算这样，至少也要留个人下来帮你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干得了这么多的重活……可是一个人也没有。”说到此处，他不知道是悲愤还是惋惜，摇了摇头。 盛青青莫名其妙，许韬是特意跑来同情她的？ “我是班长，留下来善后有什么问题吗？是我让他们都回去的，我一个人完全能解决，为什么非要拖个人来陪我？” “你还是这么天真善良，”许韬叹道，“很容易被欺负的。他们不过看你好欺负，而你真傻傻地任由他们欺负还帮他们说话。” 盛青青不喜欢许韬这样悲天悯人又带着挑拨的语气，说话难免也冲了一些：“不需要你操心吧。” 许韬竟然还笑了笑：“是跟我没关系。你以前也被我欺负了不少，按理来说我确实没有立场说这话。” 盛青青不知怎么有点生闷气。可她不想随便把气发到许韬身上，便摆摆手，不甚耐烦地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不需要再提。我还有事，先走了。” 盛青青也不等许韬回答，快步地向台下走去，只是在她差不多走到舞台边缘的时候，还是被许韬拉住了。 第49章 伤人风波 “你干什么,放手！”盛青青怒视着许韬，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拉扯。可是男生与女生之间天生的力量悬殊让她难以逃离。 不知是盛青青太过不给面子还是什么,许韬终于撕破脸皮，收起了原先勉强算得上是温和的笑，而是带着嘲讽地看着盛青青：“你还是那么可笑。” “跟你没有关系。”盛青青正在气头上,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反驳的话了。 “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拼命学习、拼命进1班、拼命和新同学搞好关系？开什么玩笑,就为了这些不知所谓的事情……值得你卑躬屈膝地去讨好他们吗？值得你腆着脸去帮他们扫清障碍吗？把所有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就是为了让他们夸你一声好班长吗？别傻了，没有人会感谢你的！他们只会觉得你很蠢很天真,一两句赞誉就能骗得你乖乖为他们牺牲而已。一旦有事，绝对不会有人站在你这边，就像现在……你说你图什么呢？” 盛青青被气得有些发抖，她自认为虽然不及王启山,也算作为一个班长在为班集体操心了，不料被许韬说得那么不堪。 “你根本没必要为了1班劳心劳力,因为这个只知学习自私自利的班级不值得！别那么理想主义了,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心安理得地把所有的事情丢给你，到最后你被淘汰了也不见得会有人同情你——” “啪！” 盛青青想也没想，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不许你胡说。”盛青青怒视着许韬，“考得好不好是我自己的事情，跟别人无关。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你自己不好好学习就算了，中伤努力学习有上进心的他们算什么！” “……你都会打人了。”许韬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终于意识到盛青青确实出手了一般，轻轻一笑，“真好啊，还会打人呢。有本事你也去打他们啊？” 盛青青还是头一回被人说得这样激动，回过神来也觉得不可思议。但甩了一巴掌后，她多少也冷静了些：“谢谢关心，只可惜1班没有像你这样喜欢搬弄是非的人。” “是啊，他们都是好人。”许韬扬眉，冷笑道，“都是些被成绩蒙蔽了自己的内心，打着好学生的旗号为了好好学习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为了不被踢出1班、为了保留可怜的优越感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连基本的道德都失去了的，利欲熏心冷漠而无耻的——好人！” 盛青青反驳：“你根本没有来过1班，就不要妄下评论。” “那你说，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帮你呢？”许韬问，“你敢说，假如他们看到现在这一幕，不会装作没看到地走开吗？” “……总有人性格如此，跟在不在1班没有关系。”盛青青说，“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况且留下来逞英雄不见得是好事。” 许韬失笑：“你还在为他们找理由。” 盛青青反而灵光一闪，找到了驳斥许韬的论点：“你忘记去年1班和7班打架的事情了吗？这难道不足以说明1班的人并非一门心思只知学习其他什么都不在乎。他们也有热血的时候，也有为了维护班级荣誉不顾一切的时候。为什么你还能义正辞严地指责他们冷漠？反而是太冲动了，容易惹事！” “是嘛……” 盛青青懒得跟许韬争执，甩开他的手就想走。许韬似乎又想来拉她，但不知怎的，脚下忽然踩空，然后直直地向舞台下倒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盛青青愣愣地看着许韬从她身侧跌了下去，下意识地伸出手，可是什么都没有摸到…… “许韬……” 盛青青不由自主地喊道，然后有些心惊地看着许韬带着痛苦神情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说不出来的笑。 她恍惚间记起了。以前许韬求她借作业抄的时候，也曾装得一脸痛苦，然后在盛青青心软答应之际，不经意间流露出这样的笑容。 盛青青也顾不得她和许韬之间的恩恩怨怨了，赶紧跳下去拖许韬：“你没事吧？” “你还会关心我啊。也就只有你了，”许韬平静地看着她，“可惜，没有人来关心你。” “别说了，快去医务室看看！” 盛青青无法做到对伤者熟视无睹。其实舞台并不是很高，许韬跌下来也受不了多严重的伤，可他是额头直接磕地的，又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保不准就磕坏了脑子。尤其盛青青看着他额头上的一片血迹就脑袋发晕，生怕他出个好歹。 毕竟是一条人命。就算被许韬逼到绝境，盛青青也没想过要他的命。 许韬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 盛青青见他站得不大稳当，虽然不大愿意，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不需要。” 许韬甩开她的手，自己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只是走了没几步，他又回过头，看着愣在原地的盛青青：“你说这算不算历史重演？” “什么？” “挺巧的。”许韬笑嘻嘻地说。 盛青青皱着眉看着许韬一瘸一拐地走了，心里总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许韬说了历史重演，盛青青很难不往去年1班和7班打架的事情上联想。1班既然已经有了在元旦汇演之前和别的班同学动手的经历，如果伪造出重蹈覆辙的说法，自然很容易被人接受，并且愈发地对1班有意见。 可是许韬不会那么无聊吧？分明是小说中女配栽赃陷害的老套手段，不说有没有人信，就说许韬好歹一大老爷们，还会玩这个？ 但不得不说，很多时候看似幼稚可笑的手段，总会意外的简单好用。 不过一念之间而已，谁也说不准许韬会不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 盛青青本来就不知道许韬突然跑出来说了一番没头没尾的话时，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但她不能肯定许韬没有恶意，她甚至不知道许韬的一脚踩空是故意还是人为…… 以防万一，盛青青并非什么都没有做。她跑去找了6班班主任刘老师，表达了自己对许韬的担忧之情。刘老师对盛青青印象很好，只是为了她的前程忍痛割爱，好在盛青青去了1班之后不时也会来慰问一下，因而此刻她的出现并不会显得十分突兀。 而且她提起了许韬的事情。刘老师知道盛青青有一段时间跟许韬关系特别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恶化了。现在盛青青一提，刘老师也没多想，只是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盛青青顺势讲了报告厅发生的事情，只说是许韬不小心一脚踩空掉了下去，又不让她插手。刘老师一听不得了，出事了！赶紧跑去找许韬。 办公室其他的老师跟盛青青也挺熟，一个个都来问怎么回事。盛青青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柔弱反而是她的先天优势。她把事情复述一遍，再摆出担心的表情，根本没有人会往其他的方面想，反而还来安慰盛青青不会有事的。 盛青青觉得自己利用老师们的同情心有点可耻。但转念一想，她说的是事实，干嘛心虚呢？ 倒是许韬，万一他真的栽赃陷害，盛青青可就有口难言了。 先发者制人。哪怕说不上光彩，盛青青也不能等着被人坑。 可是盛青青没有想到，就算许韬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矛盾依旧能轻易被激化。 或许是1班拉的仇恨实在太多，只是一直累积着，等待爆发的那一天。所以即便只是一点小火星，也能引起惊天的爆炸。 许韬根本不需要有额外的动作。他的伤是实打实的，不需要用花言巧语来夸大。况且他越是沉默，看的人越是好奇，就越容易脑补出夸大事实甚至是与之相悖的情景。何况他的不吭声让人愈发同情他。 而同情是一种具有传染性的情绪。 所以莫名的，许韬就变成了沉默着的可怜受害者。 于是事情不知道在什么的推波助澜下，一夜闹开了。 流言这东西，本来就不需要考证什么真实性。 盛青青第二天来学校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事情的发展实在超出她的预料，当她走路上的时候，总会感受到不友善的目光，总会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盛青青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许韬的事，还是没能防住。 现在她还不清楚是个怎么状况，只能坦然地迎着四面八方疑惑的、嘲讽的、鄙夷的目光，大步向前走去。 第50章 性格变化 走到1班门口的时候,盛青青如往常一样正打算进去。但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想了想,又收回脚,转而向楼上走。 文理分科之后,文科班通通搬到挨着操场的那栋教学楼去了。理科班除了1班不变，其他班都依次往前挪了位置，按顺序排列以填补拆走班级的空缺。也就是说，现在的6班就正对着1班在头顶上。 因为隔得近，方便,盛青青来1班之后常回去串门。可这一次，当她走到6班门口的时候,迎接她的不是班主任欣慰的目光,不是老同学热情的问候……而是她一路走来已经受够了的质疑与冷嘲热讽。 王启山没想到盛青青会突然出现，不禁快步走了过来，扯了扯她的衣服,似乎想将她拉开。可是盛青青根本就没有搭理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启山无奈地问。 “我来找许韬。”盛青青提高了声音,说。 6班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刷刷地看向盛青青，然后又刷刷地向后看，随即一个个低下头窃窃私语起来。 盛青青顺势也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许韬。 虽然昨天许韬额头渗血的模样看着有些心惊……可今天这样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看着视觉冲击也不小。盛青青不免有点心软，说起来许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自己还伤成这样，她就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家，是不是有点不恰当。 可他是许韬啊。盛青青没法不那么揣测，况且无论他本人是否有恶意，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盛青青刚想说什么，忽然有个妹子一拍桌子，站起来抢白道：“你就是盛青青？你把许韬弄成这样，还有脸过来！” 盛青青并不认识她，想必是高二才转来6班的。盛青青不知道她和许韬是什么关系，为许韬出头是因为同学情谊还是出于义气看不惯一个“外班人”这么嚣张……可现在没工夫跟她解释。 盛青青依然看着许韬：“你自己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韬低着头，没有说话。那姑娘看不下去了，冲到盛青青面前，叉着腰吼道：“你搞清楚，现在是在6班，不是你们1班！跑到别人的地盘还有胆子撒泼……” 王启山拉了拉她：“你别说了。” “班长，你为她说话？”那姑娘一瞪眼，颇为愤怒地说，“你是我们班班长，我们班同学受伤了，你居然还为这个凶手说话？就算你们私交再好，也不必做得这么明显吧，别寒了咱们班同学的心！” 王启山突然被人劈头盖脸地一训斥，好歹是个男生，又带着班长的威严，不由得拉下脸，沉声道：“乱说什么，什么凶手？没有定论的事情你就能这么肯定？” “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只要不瞎的人都看得到！” “请问，你们看到什么事实了？”盛青青忍不住插了一句。 盛青青不知道这女生在6班是怎样一个地位。可明显不低，因为她能这么不留情面地跟王启山说话，并且全程没有任何人出面阻拦。 “说你眼瞎，你果然眼瞎，许韬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能装作看不见？”那女生嗤笑一声，“果然是凶手，冷血无情。” 王启山很不满她的偏激。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盛青青已经说道：“你有什么证据他的伤是我造成的？” “你到底多厚脸皮才能腆着脸找我要证据，做得出就不要怕人说！” “说来说去，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吧。只是凭着一点现象和猜测就瞎指责而已。”盛青青反而笑了。 盛青青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的情况了。往往语气越笃定、言辞越激烈但怎么说都说不到实质性问题上的人，八成是在无理取闹。盛青青本来就自认和许韬的伤没有直接联系，对方又骂得没头没尾，盛青青当然不怎么把她当回事。 这女生没想到事到如今盛青青态度还那么悠然淡定，气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才稍微平缓一下愤怒的心情：“好，你要证据。证据就是——昨天只有你和许韬在报告厅里，许韬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就受伤了，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无非就是仗着老师的宠爱，自以为胡作非为也没人能拿你怎么样，又嫉妒我们班的节目比你们班好，生怕在元旦汇演上被我们抢了风头，一不做二不休，把许韬伤成这样……” 盛青青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你怎么知道报告厅里只有我和许韬？” 女生明显愣了一下。她似乎不想说，可现在骑虎难下。在盛青青灼灼的目光下，她道：“我昨天偶然看见他进了报告厅，出于好奇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你们俩……后来他就带着伤出来了……” “如果你真的看到了，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盛青青若有所思，“可是你不过是在猜测吧。” “我……我只是路过，干嘛非要看你们在干什么不可！” 盛青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被气得有些发红的面庞：“我说，你不会是喜欢许韬吧。” “你胡说什么！” 对方越慌乱，盛青青反而越能肯定自己猜的没错。因而她愈发镇定起来，甚至带着笑意调侃道：“我明白了，你果然喜欢许韬。你昨天其实是一直跟着他吧，没看全程是因为不愿意看许韬和别的女生单独在一起吧，四处造谣只是嫉妒我吧？何必呢，我跟许韬又没什么关系，喜欢他你就跟他告白啊，中伤我算什么？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不会在一起……” “你说够了没有！”那女生捏起拳头，眼睛发红地看着盛青青，似乎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将她打一顿，又或者捂着脸哭起来，“我对许韬……不是像你说的那样！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乱说什么……” 盛青青缓了缓语气：“你不是也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能够乱说呢？” “我……我……”女生一时哽住了，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反驳的话来，似乎气势一散之后，就再也无法找回刚才连声指责的状态了。 盛青青便再度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许韬：“我为刚才的话跟你道歉。可是，与其来训斥我，你不如问问许韬，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样？” “可是你……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女生喃喃道，“你们1班的学生，可不仗着自己学习成绩好，到处欺负人，不把人放在眼里。去年把7班人打伤了，今年又是我们班。不就是知道老师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才这么肆无忌惮吗？不过就是些书呆子，凭什么嚣张……” 盛青青依稀记得，去年7班和1班的事件中，6班虽然大部分持中立态度，也有部分人就是这样的论调。 只不过她由那时的旁观者变为了如今的当事人。 盛青青虽然不觉得那时的1班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可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无辜。也许在学校，成绩好也是一种原罪。因为大部分人努力也难以达到那样的程度。 她也不过是有幸触摸到了门槛而已。 “我以前也是6班的。”盛青青温声说，“那时班长对我说，无论我们去了哪里，永远都是6班人。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曾经坐在那里，”盛青青指了第二排，所有人顺势看了过去，现在坐那的小姑娘被她一指，不由受宠若惊地睁大眼睛，“而我留下的纸条也一直贴在后面。”所有人又刷刷地扭头看后方黑板，“我是6班人，一直都是。所以，你不必把我当成外来物种入侵那么紧张，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 女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好半天才低声道：“说得冠冕堂皇，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毕竟背叛了去了1班……” “盛青青不是这样的人。” “咱们学委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打伤许韬嘛。” “虽然他们确实有矛盾……” “许韬欺负人家还差不多！” 班里开始有人为盛青青说话。 盛青青一个个看过去，几乎都是6班的老生，有以前和她相处不错的、说过几句话的、甚至只是看着眼熟的。但毕竟相处了一年，对盛青青不说知根知底，也了解了个大概。 盛青青没想到，在她去了1班之后，他们仍能站出来为她证明，而且还是与6班利益相关的事情上。这让她十分感动，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存在于6班，从来没有和同学们关系如此近过。哪怕走到天涯海角，那一年的记忆也会将他们连在一起。 “但是，盛青青去了1班之后真的变了好多……”忽然有人说。 一些不那么和谐的声音开始响起：“是嘛？不知道她原来什么样子，但现在看着得理不饶人的，不像什么善茬。”、“倒有点像1班出来的那个奇葩会长……”、“对对对，反驳人的时候简直一个德性！”随之又有人说：“你们是没见过楚江吧！盛青青跟她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啊。”、“完全不一样别瞎说好么……” 盛青青看着那些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最终她还是深吸了口气，问：“许韬你说吧，你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青青直直地看着许韬，这个一直用沉默着的男人。她不知道许韬的态度究竟是什么，倘若实话实说最好，真要是倒打一耙了，她也能揪出漏洞来。 许韬定定地看着盛青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盛青青一再逼问，他才垮下肩，仿佛一下子失去主心骨般，颓然道：“你真的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次的事情就是想验证一下青青的成长。总要学着应对流言而不是完全置之不理。 但是站在青青的立场写，她的感受肯定是有偏颇的。我会说之前也有她理解的和真相完全不同但暂时还没有发现真相的事情嘛=w= 第51章 事件真相 “人总是要变的。” 许韬的指责反而让盛青青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她曾以为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改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她曾以为许韬跟她会一辈子那么要好后来又以为她很难改掉二十多年早已埋藏在骨子里的懦弱与得过且过。她曾经劝慰自己这没有什么不好,也曾经告诉自己如果不能改变的话重生就失去了任何意义。可是真正改变之后,才恍然间发现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才知道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仿佛是一夕之间发生的事情,以至于对自己的改变表现得十分平静。真实的过程或许很漫长,但总归要变得不像自己。 只是有人始终不能接受改变而已。但那又能如何呢？ 盛青青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许韬是否也像她此刻一样平静。可是感情真的再脆弱不过了，一旦改变，就再难掀起一丝涟漪。 许韬捂着脸,也不知道再想什么。其实他脸部包扎的很夸张，谁也看不清他真实的表情，根本不需要去捂。 “是我自己摔的。”许韬终究闷闷地说。 盛青青松了口气。她到底不想把许韬想得太坏。高中时代的许韬应该还是很美好的，就算他们决裂了，就算以后会变得陌生,可现在还太早。盛青青始终觉得一个高中生，无论如何也干不来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换来他人身败名裂这类丧心病狂的事。 “先回去吧。马上早自习就要开始了。”王启山再次提醒。 “班长？” 盛青青有些疑惑。说起来最开始的时候王启山也拦着她……但王启山一向消息灵通,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可能想不到真相。 可是在王启山坚持之下，盛青青也觉得自己应该见好就收。毕竟她现在是1班的学生，受伤的又是6班的，王启山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能帮她说话已经很好了。 盛青青点点头：“那我回去上自习了。” 王启山把她送了下楼。然而转身的时候，又听见盛青青在背后说：“……我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啊。”王启山叹道，“什么都在变化。现在的6班，已经不是原来的6班了。” 盛青青默默看着王启山的背影，隐隐感觉他们好像说的不在一个点上……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盛青青根本没空细想。可现在她觉得这事儿果然不对。 ——什么她是1班人啊！她以前好歹在6班读了整整三年好不好！可她对那个挑衅她的妹子真心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历史改变了？或者她对身边的人已经不留心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说……那妹子不是喜欢许韬的嘛，曾经盛青青和许韬关系好，所以人家一直有意避开她，以至于盛青青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很有可能啊。盛青青严肃地点点头。 沉浸在“竟然有人一直无怨无悔地喜欢许韬”的盛青青，一时忘记了王启山的感叹，也忘记了思考接下来如何应对流言…… 虽说以不变应万变也是她一贯的策略。 盛青青走进1班大门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她到底给1班带来了负面影响。没准还会以此为导火索，激化1班与其他班级的矛盾，甚至给学霸们带来更多的麻烦…… 盛青青不知道大家会怎么看待她这个“罪人”。但她踏进1班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一切就跟平常一样。所有人埋头看书、或者写作业，偶尔有扭头跟人讨论的，也小声得仿佛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整个教室安静得甚至能听到落笔时笔芯摩擦纸张的声音。 虽然是1班的常态，可盛青青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她总感觉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下一秒就会有人站起来，愤愤然地指着她怒骂。 只可惜，当她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也没有人搭理她。 连乔诗诗都没有……乔诗诗趴桌上睡觉在呢。 盛青青平静了那么久的心终于不平静了。她竟然在想，怎么没有人来骂她呢？ 盛青青怀疑她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倾向，不然怎么会在指责中表现得冷静，风平浪静中反而草木皆兵。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看着乔诗诗的脸想这货怎么还不醒。坐立不安了好久，盛青青终于忍不住伸手把她戳起来了。 “找爷何事？”乔诗诗睡眼惺忪地看着盛青青，懒懒地说。 盛青青鄙视道：“还睡！早自习都开始了！” “关爷何事……” 乔诗诗说着又要趴下，盛青青赶紧去拉她：“你别睡了，忘记上次被罗老师抓到，让你写检讨书的事情了？” 乔诗诗眨了眨眼睛，终于清醒了点：“对哦……我说写检讨书浪费时间，不如罚蛙跳算了，绝对印象深刻啊，他还说什么不让体罚……” “也只有你求着让人体罚吧……”盛青青吐槽，“哎，那些先别管了。反正你也不能睡了，不如回答我的问题吧？” “什么？”乔诗诗掏了掏耳朵。 盛青青抿了抿嘴，摆出严肃的表情：“你有没有听说我打伤6班同学的事情？” “听说了。”乔诗诗点点头，然后对她竖起大拇指，“干得漂亮！” 盛青青傻眼了：“……等等你先说说你听说的版本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你离开6班之后，原来暗恋你的男同学为解相思之苦，多次跟踪你。被你发现并警告之后，依旧不思悔改，甚至变本加厉，不仅跟踪还趁着四下无人企图一亲芳泽，你终于忍无可忍一脚踹向他的下盘……” 盛青青：“……” “到底是哪里听来的花边新闻！也yy得太过分了好吗！”盛青青带着已然崩掉的表情，咬牙切齿地压着声音说，“正常人的思路不应该是，我嫉妒6班的节目比我们班好，害怕元旦汇演被夺了风头，便仗着老师的宠爱打伤了6班同学吗？” “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乔诗诗叹息着拍拍盛青青，“而且宠爱这个词，自己说出来不觉得很羞耻吗？” 盛青青：“……这个不是重点！” “我还是觉得经过我艺术加工过的故事比较合理。”乔诗诗耸耸肩。 盛青青无力吐槽……果然她就不应该相信乔诗诗那奇葩的思维…… 如果不是还在早自习，不能打闹得太厉害，盛青青早把乔诗诗丢出去了。偏偏乔诗诗依旧觉得自己的猜测才是对的，还企图申请第三方仲裁：“要不我们找琛琛评理？” 盛青青还真就不信邪了。于是两人下课之后就找到了乔琛，将前因后果简单叙述了一遍。 乔琛跟乔诗诗如出一辙，也是睡得好好的被人弄醒了……区别在于乔诗诗的手段要粗暴许多，是直接拎着他的领口把他晃醒的。所以在听故事的过程中，乔琛不断在打哈欠，结束之后仍旧是一副刚睡醒的迷茫表情。 乔诗诗毫不客气地用铁砂掌朝乔琛脑门拍去。 盛青青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乔诗诗这下手狠啊，啪的一声，万一把人给打傻了怎么办…… 还用说么，当然是大快人心啦。 不过乔琛抗击打能力强，被拍之后反而正经起来。 他两眼直直地瞅着盛青青，直到盛青青紧张得不行，才慢条斯理地说：“我想知道咱班嫉妒别人班什么？” “当然是……呃……”盛青青仔细一想，他们班是大合唱，怎么想和其他班的节目都不会存在竞争吧。既然没有冲突，何须嫉妒他人？而且他们班是感恩的心……都选择再现传统了，真心没必要嫉妒…… 乔诗诗忍不住说：“果然你也觉得感恩的心已经土到根本没必要嫉妒别人，因为已经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了吧？那你当初还瞎投什么票！” 乔琛把头扭到一边：“该上课了。” 乔诗诗哪里容许乔琛逃避，只可惜就如乔琛所说，真的该上课了——上课铃应景地响了起来。乔诗诗只得悻悻然带着盛青青回到了座位。 “所以我说的才是真相嘛。”乔诗诗嘀咕。 盛青青无奈地翻开书：“我真是佩服你的自信。” 被乔诗诗那么一闹，盛青青反而想开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许韬的伤不是她造成的，而老师们相信也会明白这一点。既然如此，无论流言再怎么猖狂，终究不过是流言，迟早都会消亡的。 盛青青唯一担心的是1班同学的态度。可学霸们不知是真两耳不闻窗外事，还是对流言不甚关心，又或者机智地看出问题所在……总之，所有人都表现得跟平常一样，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盛青青终于安定下来。 她甚至头一回觉得，1班就算像八卦绝缘体似的也没什么不好。 就像去年那样。无论事情闹成什么样，1班人都能不动如山地静静等待事情过去。自身处在风浪之中而完全不受影响。 第52章 倒数第一 不知是身处1班还是其他原因,除了走路上偶尔会被人指指点点外，盛青青鲜少听到关于许韬受伤事件的报道。相比去年7班闹得声势浩大,今年这阵势……光打雷不下雨啊。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打雷也渐渐停止了。 也算难得的幸事一桩。 但正因此，盛青青反而更猜不透许韬的用意。要做就做得彻底，哪像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元旦汇演的事还够她忙呢，没空去琢磨许韬的心思。 大合唱唱不出什么花样。盛青青也曾这么觉得。可最后验收成果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这一路原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努力。哪怕只是一首简单的歌,也因为凝聚了全班人的心血而不同寻常。 作为指挥的盛青青,和上回播报截然相反,将背对着观众，全程站在舞台的最前方看着全班同学，从开始到结束。 因此,同学们可能看不到，她却看得清清楚楚——从乔诗诗和乔琛相对比划着手势缓缓走出,从领唱的姑娘用清朗动听的嗓音开了个头,从站成爱心形状的同学们分着声部和谐地唱起练了许久的歌，到最后音乐停止，灯光暗下，忽然悠扬的清唱响起，一盏盏燃起的蜡烛开始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微弱的摇曳着的光芒摆成了爱心的形状。 “花开花落，我依然会珍惜……” 余音袅袅中，掌声送别了1班学生。 在向台下鞠躬的时候，盛青青总感觉自己回到了去年的今天。可是那时候她身边还有王启山。 或许成长，就是要学会习惯一个人。 盛青青多少有些骄傲。虽然大合唱表现得中规中矩，怎么说也是她一手组织策划的，是她第一次当班长所做出的成就。而且学霸们平时不言不语的，下了台之后也免不了微笑着说些祝贺的话。这让盛青青感觉，无论学霸们平时怎样的高冷，怎样的不问世事，到底也不过是群孩子而已。 说实在的，盛青青来到1班之后，感受到的压力比动力一直远远大得多，也一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中途闯进的路人一般，没法真正融入1班。她没法不在意，而且作为班长的她不能不在意。除却受王启山影响产生的浓浓责任感之外，她还觉得，一个班如果连班长都不当回事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现在她确实改观不少，甚至觉得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接纳了。 或许只是她太把1班想象成洪水猛兽了。 高二和高一时的规则一样，依旧是选前七进入全校性的元旦汇演。好巧不巧，这回1班也是踩着第七名的线进去的，和去年6班一样。 “难道我有到哪班哪班拿第七的体质？”盛青青疑惑地问。 乔诗诗反驳说：“明明是感恩的心拿第七是个无法破除的诅咒。你等着看吧，到头来肯定是三等奖。从来没有变过。” 盛青青：“……” 除此之外盛青青还有一件兴奋的事情：2班拿了第一。 杨珊在6班未能实现的夙愿终于在2班实现了。 杨珊确实优秀，所以去年她才满怀信心地提出让她编舞，而今年也确实带领着2班的妹子一举夺得第一。 在此之前盛青青大致知道她在排舞，但直到今天才真正清楚怎么回事。结果出来之后当然很为杨珊高兴。高兴之余又她忍不住怀疑，如果当初不是她投了一票给王启山，后来接受赞誉的会不会是6班？ 那样的话，也不会有今天吧。 而且没有人会为此后悔的。她想。 可是这一回的6班，根本连名次都拿不到。 盛青青早就感觉最近王启山情绪有些不太对劲。现在6班惨遭滑铁卢，作为班长，王启山心里一定更不好受了。 尤其第一是杨珊带领的2班。 杨珊是6班出身的，还是6班前文艺委员，和王启山又私交甚笃，她排的节目难免不被拿来跟6班比。就算王启山觉得“参与第一”又如何？不可能没有私心的。就算他没想法，6班人心里又该怎么想…… 盛青青念着以前王启山对她的种种帮助，觉得自己于情于理也该去开导开导他。再加上杨珊身份敏感又不愿意拉下面子去哄王启山便来拜托盛青青，这个任务理所应当的落到了盛青青头上。 放在以前，王启山肯定用不着开导。他心态比盛青青和杨珊都要好得多，不用担心他想不开。 现在，盛青青说不准王启山的郁郁寡欢是因为一直以来影响他的事情，还是因为没能拿到名次。盛青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他追忆曾经，说当年他们三人都在6班的时候是如何为元旦汇演的剧本琢磨得焦头烂额，是如何为了一个动作争执不休，如何加班加点地磨合参演人员……借此含蓄地表达“多想想开心的事情生活其实很美好”以及“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等健康向上的思想。 不料王启山听了之后反而更不开心了。 “只是现在的6班，已经不是原来那个6班了。”王启山叹道。 盛青青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班长你不是说，无论我们走到哪里，6班都不会变，都是我们永远的6班吗？” “盛青青，其实我有时候还蛮羡慕你的。”王启山说。 盛青青表示不解。 “你的世界好单纯啊，随便说说你就信了……” “……喂！” 盛青青十分不满。她强烈地想要吐槽王启山的说辞，然而在看到班长大人脸上少见的忧郁时，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 “可是很好啊。不去想那么多，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王启山微微一笑，“我现在觉得，你去1班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了。想必1班同学的思想也跟你一样单纯。” 盛青青挑了挑眉，揶揄道：“我怎么就不能多享受一下你的夸奖呢，马上就沦为1班同学一样的待遇了？” “真好啊。”王启山笑了笑，却不再继续说下去。 盛青青仔细一想，隐隐又觉得自己觉察到了什么。 说来上回去6班的时候，那个跳出来训斥她的女生不是喜欢许韬吗？以前许韬就没少跟王启山抬杠，没准他俩之间的情谊就是在合作对抗许韬中产生的，并决定齐心协力架空许韬，篡夺班长之位…… 难怪王启山一个劲儿地劝她回去！难过王启山萎靡不振对班级事务似乎失去了信心！难怪王启山会感叹1班同学单纯！原来是跟人□□夺得心力憔悴，又觉得自己太过老迈已不堪重任，自暴自弃了…… 相比之下1班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1班的班长都没人愿意当有木有。 元旦汇演花费了盛青青太多时间和精力。现在年级里的审核已经过了，也算彻底敲定了，盛青青终于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可到底耽误了太久。1班的进度不会因为她的忙碌而停止，测验也不会因为她没有充足的时间复习而宣布延迟。所以盛青青又悲剧了。 盛青青在6班的时候，怎么跌也跌不到二十名开外。在1班呢，总共六十人，她就光荣地拿了第59名…… 垫底的人是乔诗诗。 虽然盛青青考入1班的时候是倒数几名，那时乔诗诗就比她好不了多少，总还是好些的。现在她后退几步踩到悬崖边，竟然发现乔诗诗已经挂在了悬崖上……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是双双坠崖的命运啊。 盛青青怎么想怎么觉得惊险。若这次是大考恐怕她俩就得卷铺盖走人了。她还好些，怎么说都是6班升上来的，大不了就是回去嘛，还能帮王启山出谋划策巩固班长之位，乔诗诗呢…… 盛青青想着乔诗诗转入6班之后日渐萎靡不振，再看看眼前这个哪怕得知自己考了倒数第一也依然乐观开朗的姑娘……作为好朋友，盛青青的正义之心不由得熊熊燃烧。 ——如果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话，她要把乔诗诗从那个悲惨的深渊中拉出来！ 盛青青充分发扬当初抓着王启山学习的精神来抓乔诗诗。可是乔诗诗比王启山狡猾许多，主要她是妹子，比王启山拉得下脸，她又脸皮厚……想要推脱盛青青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何况她还有个不良榜样在那呢。 盛青青有时候很无奈：“你要是回回考第一，谁也不会管你。” “我是第一啊。倒数的。”乔诗诗振振有词。 说起来，乔琛考年级第一也算是未解之谜。盛青青实在想不明白，这丫上课睡觉下课发呆的，究竟是凭借什么在年级第一的宝座上屹立不倒的？ 仅仅只是天分也太扯淡了吧…… “琛琛的大脑构造跟我们不大一样，可以感应出正确答案。”乔诗诗解释，“而且他得了一种名叫‘不考第一名会死综合征’的病，唉，真是天妒英才。” 盛青青：“……我觉得你的大脑构造才跟正常人不一样吧？” 第53章 新的恋情 等到元旦汇演结束后1班真的拿了三等奖，乔诗诗立马又洋洋得意说她是具有预知未来能力的，根本不需要为考试太过担心。 “那只是传统惯例吧……”盛青青不得不出言打击她膨胀的自信心。 可是乔诗诗的思维一贯天马行空,盛青青已经习惯了。毕竟她俩最开始相识的时候,不就是乔诗诗忽然跑来找她谈什么未来啊轮回啊…… 盛青青忽然细思极恐！ 难道乔诗诗从这个时候已经表现出日后要跟江湖术士跑了的征兆了？ 盛青青以前虽然就跟乔诗诗同学了一年，却也说不上太熟。因而当乔诗诗以成熟女人的姿态来到她眼前时,她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但现在的她真是完全不能明白,乔诗诗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盛青青开始洗脑式地给乔诗诗灌输一些唯物主义的观点,什么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啊，要科学不要迷信啊，三个代表与科学发展观啊…… “可确实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乔诗诗反驳。 “那只是因为解释的原理还没有被发现而已,但确实存在。”也许她的重生也是如此。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当意见不能达成统一的时候就会申请第三方仲裁。所谓第三方当然是乔琛了，全班就他最闲不找他找谁。 乔琛也确实无聊。撑着脑袋听完这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争论的焦点之后,还回味了半天,才若有所思地说：“这个问题是思想政治的范畴,你们应该去问楚江。” “就问你，咋地了！”乔诗诗很嚣张地叉腰吼道。 “好吧，你的观点是对的。”乔琛看着她，点了点头。 乔诗诗眉飞色舞地拍了拍乔琛：“你终于说了一回人话。” 盛青青倒没想到乔琛居然是乔诗诗那一波的。乔琛虽然不靠谱，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幻想派的啊？盛青青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有什么不好，充满幻想的人往往活得更快乐。”乔琛轻描淡写地说。 乔诗诗不满意了：“喂你说清楚什么意思！” “我说了你的观点是对的。根本没必要争，”乔琛叹息着摇了摇头，“夏虫不可语冰。” 盛青青开始觉得乔琛也颇有几分神棍模样。没准乔诗诗就是被他带坏的。 她还是不懂乔琛想要说什么。是嘲笑她们不该争执无关紧要的问题？是觉得乔诗诗虽然纯幻想但既然她高兴就随她去吧？还是说她见识太少才认为有违科学，其实灵异现象是真实存在的呢…… “你看神棍都这德性，说得特有道理，仔细一想模棱两可的怎么解释都成。”盛青青借此教育乔诗诗。 乔诗诗点头：“我也这么想。” 两人终于达成了共识。 平日里小考可以无所顾忌，期末考试可不能简单应对。到了考试前几周，乔诗诗终于收了心，认真一点了。盛青青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赶紧和乔诗诗分享她刷的题。 在6班的时候，这项活动盛青青是和王启山一起进行的。现在换了乔诗诗，倒也没什么别扭的地方。毕竟乔诗诗再懒散再放纵，成绩总不见得比王启山差。而且还有乔琛这个大杀器啊！跟他一比王启山简直成渣渣了……不过盛青青和乔诗诗依旧很少去问他题目，一是因为□时期问题的人比较多，二是因为乔琛一定会狠狠地嘲笑她们的水平…… 好不容易考完了，依旧不能放松。排名意味着太多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1班寒假是需要补课的。 和几乎所有1班人一样，盛青青并不介意补课。反正在哪不是学习啊。但盛青青十分不喜欢寒假补课……天寒地冻的，在家里开着电烤炉多舒服。要是教室能暖和一点也罢了，学校空调只制冷不制热，学生们只能靠羽绒服热水袋等装备取暖，对于怕冷的孩子来说别提多痛苦了。 好在跟乔诗诗混之后，盛青青的体质似乎好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不管穿得再厚实，出门被寒风一吹就会冻得全身冰凉了。 冬天虽然漫长，也是可以熬过去的。 这次期末，盛青青依然保持在年级55的位置，幸运地留在了1班。乔诗诗考试的时候倒是大爆发，考了个37名。对于乔诗诗一贯的嘚瑟，盛青青很是无奈，谁让人家就是能超常发挥呢？ 然而，总有人失误。 之所以说是失误，是因为1班的人水平相对来说都比较高，细心点的话，不存在一下子跌到六七十名开外的可能。但出于种种原因，这样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盛青青早就明白，1班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因而作为班长的她斟酌了半天，还是没有像王启山那样举办欢送聚会。既然终究要习惯来来往往，何必图添伤感呢，这对走的人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补刀。 盛青青还是代表班级向离开的同学表达了遗憾与祝愿早日归来的心情。1班其他同学却毫无表示。他们有的连人都不认识，有的自身难保，哪里来的那么多同情心。 盛青青一开始很不喜欢1班这种风气。可是在她苦恼不已的时候，乔琛说：“你只是在脑补离开的人是你吧？” 盛青青不能否认她确实这么想过。可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将心比心。假如是我，离开的时候同学们表现得这么冷漠，心里肯定很难受。” “因为想有人同情你，所以非要大家同情别人不可？”乔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也不是这么说……” 盛青青早知道乔琛性格古怪，少与人交往，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可即便她不认同乔琛，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乔琛的说辞。 好在乔诗诗还是帮着她的。捏着乔琛的脸狠狠蹂躏了一顿，才拍着她的肩膀说：“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有点极端，中和一下就好。琛琛不是说没有同情心，而是这事本身不需要也没必要同情，不过他就是嘴贱；青青呢，就是太理想化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但你不能用你的标准去强行要求别人吧。总之，就让人安静的走吧，阿弥陀佛。” 盛青青：“居然被你说太理想化我真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无论如何，1班巨大的压力让盛青青多少收敛了下多愁善感。再胡思乱想下去没准下一个滚蛋的就是她了。 然而盛青青又免不了怀疑，之所以她的三观跟1班人产生了不少分歧，很可能她受6班语文老师林老师的影响比较多，那真是个典型的林妹妹式人物，最大的爱好就是伤春悲秋……1班的语文老师罗老师却现实很多，没少给大家灌输一些残酷现实的想法，弄得乔诗诗那么开朗乐观脑洞大开的人都会把一些盛青青觉得黑暗的思想当真理。 至于像她一样高二才转来1班的人是全盘接受还是有所怀疑？盛青青不知道。 在身心的双重打击下，寒假终于姗姗来迟。 无论在仅剩的十几天假日里，还有多少堆积如山的作业和资料，盛青青都顾不得了。她想念在寒冷的清晨窝在暖和的被窝里不动弹的日子已经快想疯了。寒冷真是让人倦怠无比，但既然都累那么久了，就让她偷个小懒吧。无论现实如何残酷，她就奢求这么一个温暖得什么都不需要思考的清晨，仅此而已。 可惜盛青青不能如愿。一通电话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母亲将电话递过来的时候，她还嘀嘀咕咕地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怎么说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直到母亲一句“是杨珊打来的”，她才一激灵坐了起来。 “珊珊？”她接过电话。 杨珊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是我。” 盛青青有些纳闷。杨珊这家伙神秘的不行，打她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换号码了，折腾了几次盛青青也放弃了，反正在学校天天都能见到。没想到还有杨珊主动给她打电话的一天，真是风水轮流转。 想到这，盛青青心情多少好了一些，起床气也消了不少：“怎么了，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青青，”杨珊的心情听起来有些紧张，“你知道王启山和俞诗文的事情吗？” “哎？”信息量太大，一下子接受不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杨珊犹豫着，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她家里觉得她不大对劲，就跟踪她了，结果发现她把王启山约出去跟人告白……家里一怒之下，就要把她送走。” “……让我缓一缓！”盛青青凌乱了！ 枉她和王启山一直保持联系，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事儿啊！话说2班难道真的比1班轻松这么多么，还有空暗恋告白约会……不，关键是俞诗文到底怎么喜欢王启山的，他俩似乎没什么交集啊，所谓的感情线难道不是仅存在于杨珊的脑补当中？ 第54章 神秘失踪 说起来，如此机密的事情，杨珊怎么能掌握一手资料呢,连俞诗文家里的情况都一清二楚…… 盛青青一边理清杨珊所说的信息,一边问：“王启山接受了？” “这是另一个问题！”杨珊道，“据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不会是你吧？”盛青青下意识地想说这话。可她还是忍住了，即便和杨珊关系好这么说也太尴尬了。而且还说不准杨珊的想法呢,贸贸然猜测三角关系干什么。 “可能他只是想不到什么话来拒绝俞诗文……” 杨珊反驳：“他会说‘你是一个好人’、‘只是我们不适合’。” 盛青青：“……”等等，发好人卡的事情先不说,杨珊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会已经告白过了吧！ 但盛青青不得不再一次把话咽了下去…… 关键时刻，不能让这些无端的猜测来歪楼！ 盛青青努力地回想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她依稀记得,那次和樊少成谈论杨珊被俞诗文逮到,还问王启山是谁来着。说明那个时候的俞诗文根本就不认识王启山，可高二后她跟王启山一个在2班一个在6班，楼都不是一栋，显然也没有新的交往途径,怎么就看上眼了呢？ 除非,因为俞诗文和杨珊有宿怨,而俞诗文误以为杨珊喜欢的是王启山，为了打击报复杨珊决心横刀夺爱。然而几番接触下来，王启山一直不温不火的，俞诗文自尊心受到打击，认定他不过是欲擒故纵，干脆下狠招告白。没想到王启山对杨珊情有独钟，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说出口。恰逢这个机会，借俞诗文向杨珊表露心迹…… 盛青青都快被自己说服了。要不是涉及杨珊被暗恋，而她又说不准杨珊是不是喜欢王启山，她早就跟杨珊显摆自己的推理能力了。 不对，她怎么会用显摆这个词？——都是被乔诗诗带坏的！ 无论真相如何，俞诗文被送走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盛青青倒不意外，毕竟这跟她的记忆微妙的重合了起来。说不准具体时间，可曾经的俞诗文就是在高二的时候离开了学校。传言说是被模特公司签约了，但真实情况如何，谁也不清楚。 杨珊依然纠结，然而她又纠结得很混乱。一下子是俞诗文为什么喜欢王启山，一下子是王启山喜欢的人是谁，一下子是俞诗文居然真的要走了。盛青青本来就困乏，被她念念叨叨了半天，睡意又上来了，说话难免应付了一些：“我们瞎猜也没用，不如去问当事人？” 杨珊沉默了片刻：“青青你去问？” 盛青青：“……”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打的电话吧？ 等倒头好好睡了一个回笼觉之后，盛青青才重新开始考虑这件事情。 说来最近王启山的状态确实奇怪，难保不是因陷入三角恋情引起的。是，三角恋！以往的种种不过是她和杨珊的猜测，但这回明显是当事人自己的行为和证词，不由得盛青青不信。 王启山那么负责的人，却放任6班为了权力明争暗斗，显然是为情所困。 虽然班长此举糊涂了一些，可性情中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盛青青完全理解。 ……问题是该如何求证呢？ 难得有足以八卦的新闻，又受了杨珊的重托，盛青青犹豫再三，终于致电了王启山。 开头当然不能直接提正事，太尴尬了。盛青青便先扯了点学习生活上的事，然后顺势一问：“听说班长最近有情况啊？” “你别搭理杨珊，她听风就是雨的。”王启山立马回答。 盛青青：“……” 既然已经被识破了，盛青青干脆坦白来讲。王启山倒是不拘谨，只是对于被告白一事，说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但他确实承认了。至于所谓“喜欢的人”，王启山断然道：“没有。” “那你欺骗人家少女的感情？”盛青青调侃他。 “得了吧，我和俞诗文都没见过几次面，哪来的感情？”王启山苦笑，“我看她也不像坠入爱河……态度大爷得不行，估计就是来玩我的。” 盛青青啧啧了几声：“你别说，俞诗文就这样一人……” “总之，她估计跟杨珊打赌输了，合起伙来套我话呢。谁知道你们小姑娘整日想些什么，我干脆编一个人让你们猜去。”王启山得意洋洋地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 盛青青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王启山俞诗文的下场。王启山应该知情的，可她不忍心说。平心而论，这件事王启山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让他背负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好在很快杨珊又支支吾吾地跟盛青青说，是她太冲动了才未了解真相就来胡诌。其实俞诗文父母早有让她弃学从业的打算，只是俞诗文一直不肯。拖到高二上学期都结束了，俞家父母不耐烦了，也铁了心要送她走。王启山的事不过是一个导火线。 可杨珊还是没有原谅王启山的打算。 盛青青有些无语。还是王启山了解杨珊，这家伙听风就是雨的。幸好她没真去教训王启山。 后来盛青青从杨珊那儿得知，俞诗文确实辍学签约模特公司了，凭借其出色的外表，在大城市打拼得不错。对于这个提前走进残酷社会的少女，盛青青多少有些心酸。十七岁，理应在教室里刷着永远也做不完的题、聊着永远也说不厌的八卦的年纪，可俞诗文却孤身一人背井离乡，一去再也不回头。 谁也不知道她会经历什么，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他们只会渐渐地忘记俞诗文的名字。 但说到底，光鲜和悲凉都是他人的，她又有什么好私自揣测的呢。 2班并不像1班人员变动频繁，但俞诗文走得安安静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 新学期依旧开始得波澜不惊。 冰雪消融、草长莺飞的春天，本应是心情最愉悦的时刻。但自盛青青接到运动会的通知起，就知道她闲不下来了。 是的，1班不仅没有文艺委员，而且没有体育委员。甚至乔诗诗的组织委员也接近于一个空职了。 文艺委员好理解，这个职位基本在打酱油，除了文艺汇演之外真没什么事。况且1班一个理科班能胜任文艺委员的人寥寥无几。组织委员也没什么好说的，怎么着还有班长和其他班委在，不会出什么乱子。但体育委员不能没人当吧？至少体育课还得上呢，虽然1班的体育课十分自由，每次象征性地集合一下，也不点名就解散，考试不过随便抓一个人念名字就可以了……似乎真的不怎么需要体育委员。 所以说，班长真的要兼任那么多职务么？ 盛青青可以理解，1班没有谁是固定不走的，万一选了班委之后老是变来变去多麻烦。而且大家都没什么当班委的心思，当了班委也没什么需要干的事，何必再设置呢？ 因此被坑的就是班长了。本来班长还算个闲职，这下子只能平常闲一下，遇到大事就变身成为各种委员了。 运动会最重要的就是报项目，因为每个班都有哪个项目必须报上多少人的指标。可1班还用说么，能围观就围观，结果除了乔琛乔诗诗几乎把所有项目报满以外，基本没有人报名。 以至于这阵子盛青青看他俩都跟看恩人似的。没有他俩舍生取义盛青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光有两个人热心支持工作是不够的。时间会冲突，要求也会冲突。于是在那两人的感化下，盛青青以身作则，报了好几个项目，并怂恿学委报了立定跳远和200米跑，又去游说劳动委员。发动完仅有的几个班委后，又拜托他们去劝说各自的好友……总之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还是凑足了人。 忽悠同学们参加运动会的结果就是，晚上跟乔诗诗跑步训练的队伍一下子就壮大了不少。毕竟学霸们没几个擅长运动，大多只是还可以的水平就被拉了过来，又不想丢1班的脸，便跟着乔诗诗临阵磨枪。 别的班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也很多，于是这阵子操场变得格外热闹。 人一多，事自然多。操场第一次容纳这么多人，颇有些吃不消。跑步的也就算了，踢足球的实在没有足够的场地。踢球的都是小团伙，又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常有争执的时刻，所幸来来往往不少人看着，也没出过大事儿。 就这样一直到了运动会当天，然后……问题出现了。 盛青青和学习委员赵欣一起组织同学们坐在看台上学校安排给1班的位置。比起其他班上蹿下跳兴奋得不行的学生，1班纷纷拿着资料书安安静静地坐下苦学的学霸们简直不用操任何心。盛青青只用负责督促运动员上场就好了。 此刻校长还在坐开幕演讲。盛青青看1班同学全都坐得好好的，也放心地坐下，正想和乔诗诗说些什么，忽然发现——乔诗诗不见了。 第55章 临时顶替 盛青青记得出发的时候乔诗诗还斗志昂扬地说一切包在她身上，现在怎么就看不到人了？但仔细一想,似乎那之后就没有看到乔诗诗了。 别人还不用急,乔诗诗不行，她报的项目太多，从开场到闭幕都排满了,随时就要找她上场。时间不等人。盛青青便去问乔琛，谁知道乔琛也找不着了。 怎么回事,两员大将关键时刻掉链子？盛青青这下急了,四下问了一圈，在得知有人看见乔诗诗折回去之后,就跟赵欣打了个招呼，赶紧往教室跑去。 好在情报没有错。还在爬楼梯的时候盛青青就看见乔琛确实倚在门外。盛青青有点来气，但乔琛虽然态度恶劣散漫,不那么讨人喜欢，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不会故意跟她作对。 “比赛就要开始了,怎么回来了？”盛青青问。 “你们女孩子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乔琛斜着眼睛看了看教室里面，也不看盛青青，就耸了耸肩说。 盛青青听着莫名其妙，不由顺着他的目光向教室里看去，然后看见了趴在桌子上面的乔诗诗。 “怎么了？” 乔琛撇过脸，打定主意不回答。 盛青青只好去问乔诗诗。但说了几句话乔诗诗都没搭理她之后，盛青青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抓着乔诗诗的肩膀把她扶起来一看……不得了，乔诗诗居然一脸痛苦还在冒冷汗！ 盛青青也顾不得运动会了：“怎么回事啊，快去医务室看看！” “已经去过了。”乔琛在后面凉凉地说。 肯定是乔琛送过去的。盛青青就不明白了，这家伙也不是不干好事，怎么就不能说点好话呢？他既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不能老实说出来呢，非得让人自己去问不可…… 乔琛不说，乔诗诗不说，盛青青只能站着干着急。她看乔诗诗痛得都快冒冷汗了，又看她死命地捂着肚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大姨妈？”盛青青凑到乔诗诗耳边小声问。 乔诗诗艰难地点了点头。 盛青青哭笑不得。怎么就恰好在这个时候呢！可看着乔诗诗难受得不行，盛青青心里也不好受：“医务室没有开止痛药吗？” “就是吃了药才会这个鬼样……”大概是怨念太大，乔诗诗终于抵制住了疼痛，哭丧着脸，弱弱地说。 在盛青青的记忆中，并没有乔诗诗痛成这样的片段，她甚至没有想过乔诗诗这样的女生也会被痛经所扰。她有些束手无策，想了半天对付痛经的方法，譬如止痛药、红糖水，似乎都派不上用场。 这种事情不能指望乔琛一大老爷们，乔诗诗又似乎毫无经验……可盛青青也不知道啊！她虽然痛经却从来没有痛成这样过。盛青青想了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拿着水瓶接了满壶的热水，给乔诗诗放肚子上捂着，缓一缓再说。 热水似乎起了点作用。乔诗诗捂了半天，虽然还是痛，虚弱buff并没有消除，但已经有力气说话了。 盛青青听她讲得支离破碎，费了番功夫才给拼凑起来。话说那时乔诗诗正准备第一个去操场，走路上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去厕所一看，果然大姨妈造访了。别的时候也罢，今天她还要参加项目呢！乔诗诗便去医务室随便拿了点药以防痛经和血崩。结果吃了药没走多远，就感觉肚子一阵钝痛，再走了几步竟疼得根本直不起腰来。好在乔琛走在最后面，看见了她，当机立断把她背回教室。 然后乔诗诗就趴在课桌上疼到现在。 “这……药也不是乱吃的啊！”盛青青有些无语。 事已至此，盛青青也不能怪乔诗诗。可运动会怎么办？耽搁这么久已经开始了吧？乔诗诗不能参赛，1班岂不是大部分女子项目都要直接弃权了？ “总之，乔琛先跟我过去吧，你的项目也要开始了。”盛青青吩咐说，“至于诗诗，你……” “我跟你们一起去。”乔诗诗捂着水瓶，艰难地站了起来。 盛青青看她摇摇欲坠的模样，想要反驳，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吧。但你有任何情况都要跟我或者老师反应，或者直接让乔琛送你去医务室。” 乔诗诗点点头。 这回乔琛倒是袖手旁观，一点帮忙的打算都没有。盛青青便上前扶着乔诗诗，一步步慢慢向操场的方向走去。 盛青青心目中的乔诗诗，一直是活泼的、肆意的、无所畏惧的，甚至比很多爷们儿还要爷们。以至于她根本没想到乔诗诗会有柔弱的一面。 可是这样的乔诗诗，依然很坚强。 一路走来，乔诗诗的负面状态让很多人惊讶不已。毕竟她在年级小有名气，篮球赛的时候又凭借着超凡的水平让学校一票女生十分折服。等乔诗诗终于坐在了1班阵营，不仅1班学生纷纷放下手中的书本投以好奇的目光，外班也有不少学生假装路过来看发生了什么。 “她肚子不舒服，没什么大事。”盛青青向同学们解释。 明眼的女生一下就看出发生了什么，有些就给乔诗诗递了巧克力，还有特意过来跟乔诗诗分享几句痛经经验的。盛青青看着，也不知道该感慨1班学生其实蛮善良的，还是乔诗诗人气实在太高了，以至于有这么多人愿意对她好。但盛青青也顾不得感慨，学习委员赵欣立马把她拉到一边，轻声问：“女子100米就要开始了，乔诗诗这状态显然不能上了，怎么办？” “总不能都弃权吧……”盛青青有些苦恼。她看了看焦急不已的赵欣，一狠心，说，“要不我替她？” “别太拼命了！”赵欣被盛青青的宣誓吓了一跳。 “不管了，我先去跑了100米再说。”盛青青从赵欣手中接过号码牌，又嘱咐了一句，就毅然前去检录了。 运动会虽然采取报名制参加比赛，其实拿了号码牌之后，检录的时候只认牌不认人。盛青青估计是运动会赶鸭子上架的和临时变卦的人太多，为了避免真上场的没几个，学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检录的老师也不认识学生们。因而不管是谁，只要有人上就可以了。 所以她代替乔诗诗上场，不需要担心其他的问题。 除了她自己。 100米讲究的是速度，盛青青哪能冲刺到那种水平？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盛青青跟着其他运动员一起，按着指定的顺序站好位置，摆出起跑的姿势。 盛青青无法形容她真的到了这一刻的紧张而激动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只知道她再也忘不了枪响之后破风呼啸而去感觉、急速踩到终点之后的感觉、在一片欢呼声中昂首而立的感觉…… 虽然七个人中她跑了第六名。 但她第一次在操场上听见远远传来的呼喊声，飞奔而去时世界空旷得仿佛只剩她一人，这声音也始终响彻耳边。有人一直在拼命喊着她的名字。 盛青青回头看向看台上1班的位置。乔诗诗趴在栏杆上正冲她挥手，身后也有几个女孩带着善意的微笑看向这边。 盛青青回之一笑，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跳远几乎是紧挨着100米的，因此盛青青才跑完就赶紧去跳远的地方检录。跳远不像跑步，是运动员们一起上而非分拨，盛青青很快就从中找到了1班一起参加的和6班以前认识的女生。 跳远完了，还有实心球…… 接连跑了几个项目，盛青青终于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可以回1班阵营坐坐。盛青青几乎是一回来就一屁股坐下，再也不愿意起来了。乔诗诗见此哈哈大笑：“辛苦了辛苦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盛青青心想如果是乔诗诗的话，现在一定轻松地满载而归吧。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盛青青本想好好歇歇，不料突然之间好多学生都涌到前头来，趴在栏杆上一个个把脖子伸得老长。有些速度慢了没能占据有利地形的，便挪到了1班前边。1班的学霸们一看不高兴了，有几个爱看热闹的当即扔了书本，也跟着凑了过去。 “发生什么了？”盛青青傻眼了。 赵欣扬了扬手中的日程安排表：“现在是男子100米，咱班的乔琛上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人比人，果然气死人啊…… 盛青青本想跟乔诗诗吐槽，抬眼一看乔诗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到最前方去了！这家伙，之前还半死不活的，刚好一点就这么精力十足。也是，依乔诗诗和乔琛的关系和她超凡的运动神经与战斗力，当然要第一时间攻占地盘。 好吧，好吧。她也去看就是了。盛青青认命地跟了过去。 一到乔琛的比赛，栏杆上都趴满了人，还有人不停往前挤，盛青青根本无法透过重重人群看到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幸好还有乔诗诗，她瞅见了盛青青，便侧过身子，腾出点空间，将她拉到最前面去了。 盛青青放眼望去，才发现操场边上还有不少偷偷溜去围观的学生。果然是盛况空前啊。 即使操场十分大，围观的人非常多，盛青青的目光还是轻易地落在了乔琛身上。运动员们都引人注目，乔琛又是人群的焦点……他本来就长相出众，现在又穿着无袖运动衫来卖肉，全身散发着的男性荷尔蒙刺激得情窦初开的少女们都要把持不住了。连一向对他嫌弃得不行的盛青青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无论再任性乱来，都是有足够资本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大概会修文……如果看到了请不要介意，么么~~ 第56章 灵异现象 相比盛青青的紧张，乔琛完全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从开始的热身,到摆好起跑姿势，到一马当先地冲出去，到成功第一个撞线……乔琛就像是排练了无数次一样，熟练而淡定，全程面无表情、从容不迫。哪怕拿了第一,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盛青青禁不住暗自腹诽：乔琛是认定自己会是第一才这么不甚在意吧。话说回来,不就是100米吗，为什么第一名和第二名能拉开那么远的距离？ 女子100米预赛第一轮第六名的盛青青表示很忧伤。 如果今天上场的人是乔诗诗而不是她的话，是不是也能像乔琛那样万众瞩目，而不是狼狈地落在后面？ 到了女子800米的时候，盛青青无法再替乔诗诗了,因为她自己也报了这个项目。不过,大概是被她的壮举感动了，盛青青稍一游说,学习委员赵欣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代替乔诗诗去跑800米了。 有人陪同，盛青青总感觉轻松了不少。 既然她连毫不擅长的100米都经历过了，800米又算得了什么呢。 盛青青怎么说也跟乔诗诗风雨无阻地跑了大半年,耐力还是练出来了不少。就算拿不到名次……应该还是能进决赛的吧？ 总之,尽力就好了。 盛青青没想到竞技和平时的锻炼区别那么大。枪声一响，运动员们就迅速地冲了出去。这可是跑800米啊！盛青青看着那些迅速甩开距离的人，忽然明白以她平时那样悠哉跑上半个多小时的速度是行不通的。她不得不改变了自己太过缓慢的节奏，加快步伐以求不被甩开太远。 这让盛青青比以往更快地感到疲倦。 等跑到第二圈的时候，她就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到底之前经历了几个项目，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打击，没有处在最佳状态，现在一跑快，身体更受不住了。 反正只有最后一圈，咬咬牙就过去了。盛青青埋头，脚下丝毫不敢停下。又一个慢下速度的人被她超过了，原来这些人就是开头冲得太快，后继无力啊……她胡思乱想着，一直到最后的100米冲刺。 盛青青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又远在天涯的终点，恍然自己又回到了跑100米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她前面，以她拼尽全力也难以追上的速度向前冲去。这时候盛青青的脚已经接近麻木了，完全是凭借着意念，机械性地迈动腿，做最后的冲刺…… 伴随着不时传来的几声“1班加油！”、“盛青青加油！”，盛青青终于冲过了终点！ “青青！” 盛青青喘着气回头望去，人群中那些激动的熟悉脸庞，有乔诗诗、王启山、杨珊…… 盛青青忽然明白了。纵然争第一的心谁都有，但最满足的时刻，莫过于知道还有好友在身边。 盛青青幸运地进入了800米的决赛。不知是受了鼓舞，还是想让班长好好发挥，不断开始有女同学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代替乔诗诗上场。 盛青青欣慰得不行。果然，学霸们不管再努力再高冷，一旦发生事情，还是会团结一致热心助人嘛。毕竟大家都是一个班的，不可能全然置身事外。 两天的运动会很快就过去了。 闭幕式的时候，校长宣布了最终结果。1班拿到的名次不算很多，虽然乔琛包揽了男子大半项目的第一名，女子方面除了盛青青的800米跑得了个年级第七外，不说全军覆没也是寥寥无几。倒是劳动委员跳高意外拿了个年级第二。然而最关键的是，比重最大的团体项目1班近乎于放弃……没办法，整体体育水平太水了。总之，1班的总分仅处在中上游。 但精神文明奖落在了1班头上——盛青青完全可以理解，别的班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只有1班，哪怕没有班长组织也大部分时间老老实实地坐在看台上！这个奖自然实至名归。但1班正是借这个奖生生挤入了前三。 最后颁奖的时候当然是班长盛青青代表全班上前领奖。从校长手中接过奖状的时候，盛青青真是激动得无法自持。她哪里获得过这么大的荣誉呢，哪里有幸和校长近距离接触过呢…… 1班同学并不是很在乎运动会第三的荣誉。等校长讲话结束后，他们就准备走人了，才不管盛青青是不是满腔热情呢。 盛青青本来还说要不要庆祝一下呢，现在一看……算了算了，形式不重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但奖状还是被她珍而重之地摆在了1班的黑板上面。每天上课一抬眼就可以看见的地方。 新学期初始，大家都在为运动会准备。好不容易运动会结束，各大社团又开始活跃起来。其中自然以动漫社最为出众。 但当动漫社cosy的海报贴出来之后，盛青青只要一看见就会想起去年樊少成是如何忧郁地说，这是他作为动漫社社长最后一次组织cosy，而他认为只有杨珊有资格给他制造一个完美的演出，他不想带着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度过高中时代……盛青青甚至不知道他最终说服俞诗文有没有用这说辞。但是！说好的最好一次呢！ 尤其杨珊还犹豫着对她说：“青青……我答应樊学长了。” 盛青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突然改想法了，你不是一直立场坚决的么？”盛青青问。 杨珊把头瞥向一边：“俞诗文都去过了，我有什么不能去的？” “学长就是这么忽悠你的？” 杨珊有些难以启齿：“他说这个角色极富人格魅力，他想有生之年能在三次元看见被人诠释……” 盛青青不解，杨珊不像是因为这种扯淡的理由就心软的人啊？话说回来，这次从高中时代升级到有生之年了么？ 动漫社这回玩得比较大，不是上回那样只在教室走走跳跳的，而是利用中午时间，让几位coser在校园内固定的地方走动。学生可以与之对话，如果觉得符合动漫形象的话，就可以往宣传栏处动漫社提前准备好的信箱里投票。 盛青青为了找到杨珊，跑遍了几乎整个学校。萌妹子看了不少，御姐也有，当然还有宅男。可盛青青确实没有从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人中认出杨珊来，难道是她看走眼了？盛青青坐在操场旁一边暂作休息，一边在脑海中过滤之前见过的coser，回忆其中有没有其实是杨珊的。 突然有人戳了戳她的肩膀。盛青青回头看去……然后惊呆了。 那是一个全身裹着黑色紧身皮衣裤、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女人，尤其安全帽还冒出了尖尖的耳朵……cosy？一路走来见识了无数coser的盛青青不由自主地想，但立马她就瞅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的乔诗诗。乔诗诗笑嘻嘻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刚才戳她的人是乔诗诗？盛青青又看了看那个奇怪的女人。难道她是和乔诗诗一起来的？ “她啊，”感受到盛青青疑惑的目光，乔诗诗搂了搂女子的肩膀，笑着解释，“刚才碰到的，说掉了东西，我就想帮忙找找看。” 原来如此。盛青青点了点头：“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盛青青：“……” 乔诗诗拉着盛青青一边走一边说：“这不是看到你，就先来打个招呼嘛。” “这个先不管了。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盛青青悄悄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学校不是不让外面的人随便进来……而且正常人会戴着头盔走路么？” “可能卡着头了。”乔诗诗满不在乎。但在盛青青鄙视的目光下，她还是想了一个新的理由，“或者不想被人认出来吧。” 盛青青无语：“这样才更容易被认出来好嘛！” 乔诗诗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有什么关系。也许人家懒得取了，或者有这个癖好呢。” 盛青青懒得听她自圆其说，直接讲了自己的观点：“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动漫社的coser？” “你说动漫社那个活动？不会吧，她的打扮也不像日漫风啊，除了那个头盔一切正常……”乔诗诗也回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而且你看人家的身材，啧啧，成熟女人无疑。” 盛青青一看也是，毕竟人家还穿着紧身衣裤呢。coser怎么说都是高中生，驾驭不了这种风格，而且往往一眼就能看出是coser。这个确实不太像。 “请问，应该怎么称呼您？”盛青青和乔诗诗埋头嘀嘀咕咕一阵后，终于由盛青青出面询问道。 女人低着头，兀自按着手机上的按钮。盛青青以为她没听见，不由又问了一遍，谁料女人突然举起手机给盛青青看。盛青青愣了愣，定睛看去，才发现她开了一个记事薄，上面只有三个字：赛尔提。 盛青青还莫名其妙着，乔诗诗就凑过来问：“这是你的名字？” 女子点点头。 “你是外国人？”乔诗诗兴致勃勃。 赛尔提想了想，继续在手机上打字：“我来自爱尔兰。” 盛青青总算明白了：“果然还是cosy啊！” 乔诗诗不以为意：“是爱尔兰，又不是日本，没准就是真的呢？赛尔提你为什么要打字啊，不能说话吗？” 赛尔提：“因为我在找我的头。” 乔诗诗：“……” 盛青青：“……我说了是cos吧！” 尽管如此，盛青青还是感觉到了森森寒气。毕竟这样一个女人出现在你面前，说在找她的头，没人会觉得很自在。 反而是乔诗诗，经过最开始的一瞬呆滞之后，很快陷入了更深层次的兴奋：“我说什么，说什么来着！这个世界果然是存在灵异事件的！” “你就不能面对现实吗……”盛青青扶额。 乔诗诗已经听不进去盛青青的吐槽了，她拉着赛尔提，笑得十分灿烂：“你说，既然你的头可以丢失，也可以找回来，那么已经丢失了的过去，是不是也可以找回来呢？” 盛青青一惊，总觉得乔诗诗又说起了重生的事情。她不知道乔诗诗为何对重生情有独钟，可她没法不对这个话题敏感。 但赛尔提只是在手机上面写道：“不知道。” 乔诗诗的热情并没有被打击：“连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宿命吗？是不是说明命运可以被改变呢……” 盛青青看不下去了，不知为何她感觉赛尔提也在向她求助。于是她拉住了乔诗诗的长篇大论：“咱们还是先帮人找……头，再说吧。” 说是这么说，找头这种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太违和了，根本无从下手好吗！可乔诗诗依旧兴高采烈：“我们可以去问问阿江。” “……等等这事跟楚江有什么关系？” “她是学生会的头儿啊！” 盛青青：“……”您到底是怎么跟这样的隐喻联系上的！乔诗诗简直神逻辑有木有。 一行三人就在乔诗诗的带领下往2班走去。哪怕2班就在一楼，三人也收获了不少人的注目。赛尔提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好在楚江就在教室里，不需要另外去找。 “阿江！”乔诗诗从窗户外探了探脑袋，对着楚江挥手道。 楚江走了出来：“怎么有空……”然而在看到乔诗诗身后的赛尔提后，她明显愣住了。盛青青还在想，哪怕是楚江，遇到赛尔提也要大吃一惊吧？不料还未等解释，楚江就说，“赛尔提？” 这下换乔诗诗和盛青青吃惊了。 “原来你们认识！”乔诗诗捏着下巴沉思，“我的猜测没有错……” “怎么跑教室来了，不知道会影响学生的吗，动漫社办活动之前难道没有好好看通知？”楚江沉着脸训斥。 盛青青恍然：“我就说了是cosy吧！” 乔诗诗还不信：“阿江你明明认识人家，还撒这种谎来掩盖她的身份。” 赛尔提似乎想了想，然后照例想在手机上面打字，不料被楚江拦住：“直接说话吧，不用cos下去了，杨珊。” “杨珊！？” 第57章 奇妙相遇 “杨珊？那个杨珊？” 乔诗诗还有些不能和本人联系起来，盛青青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赛尔提,看着在楚江撂下一句“你是想自己摘头盔还是我来摘”之后乖乖取下头盔露出真容的赛尔提——果然是杨珊。 “珊珊，怎么是你……”盛青青哭笑不得。她竟然真没想到会是杨珊。不过穿校服、便服哪怕是舞蹈服，和紧身衣的效果都差太远了，哪怕她知道杨珊身材好，也不知道会这么好。这样想着,盛青青不由自主地用略带邪恶地眼光看向杨珊…… “学长让我这样的。”戴着头盔一派自然,摘下来之后杨珊反而全身不自在了，回答盛青青问题的时候都忍不住低下头又抬起,然后又低下头,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盛青青还想说什么，楚江却打断了她们的话：“闲谈到别处去吧。记住不要再到教学区域来了。上课之前把服装换了回教室就成。” 杨珊乖乖地点点头。 直到走出老远,盛青青还在啧啧称叹：“我还真没认出来。珊珊你怎么拿出勇气的？” “因为……学长不是说……” 杨珊不说则已，一说盛青青就想起来了：“这就是他所谓的极富人格魅力只有你能阐释的角色？” 杨珊点了点头。 “不就是穿了紧身衣吗,我实在是不懂你们的世界……”盛青青扶额。 “还算成功吧？”杨珊有些忐忑，“我第一次。” 盛青青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我都没认出来。……话说楚江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杨珊显然也有些想不明白：“是不是我哪里露馅了……” “不,她很明显说了赛尔提好吗。她怎么会知道角色名的,”盛青青忍不住推测,“难道她也看动漫？” 说起来，楚江确实是一个中二少女…… 盛青青有些惊讶，却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看动漫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她小时候还喜欢追哪吒传奇呢。只是楚江那么强势霸道的人爱看动漫，多少还是有些违和。 然而杨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盛青青连喊了她好几声，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 “什么？”盛青青不解。 杨珊莫名地有些心急。她拉着盛青青一路小跑来到了动漫社的专用教室。大约是因为大家都出去cos了的缘故，此时社团教室里并没有人。杨珊拿着樊少成给的钥匙开了门，轻车熟路地从杂乱地放着各种动漫杂志的书架里抽出一本相册，快速地翻到了某一页，之后怔怔地看着照片，心情复杂。 盛青青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发现照片上是一个十一二岁大的小女孩。能被动漫社放在这里的，当然要穿着cosy的服装。不过小女孩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粉嘟嘟的，看着十分可爱，即便她穿着层层叠叠的日系粉色裙子也毫无违和感，就像被父母精心打扮过的小公主一样。 “从哪找来的小萝莉啊。”盛青青赞叹了一声。 杨珊的脸色意外地发冷：“你不觉得她看着很眼熟吗。” 盛青青仔细看了半天，眉眼确实有些熟悉，可她怎么也想不起认识这么一个萌的不行的萝莉。 杨珊只得宣布答案：“是楚江。” 盛青青接过相册，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才隐隐觉得像。毕竟楚江是清瘦型的，很难想象她肉嘟嘟的模样，而且年龄小，看不出来很正常。只有听人说了，有意去找之间的联系，才觉得确实像楚江。 “楚江怎么……” 盛青青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她有些凌乱，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女神们都跑去玩cosy了？ “可是也没什么不妥啊。” 盛青青抓了抓头发。楚江玩就玩呗，虽然学生会会长的严肃光辉形象一下子毁了大半，但个人爱好并没有多少值得吐槽的地方。 杨珊抿着嘴，沉静地翻动相册。下一页还是楚江，她正坐在长椅上和冰淇淋奋斗呢。不过旁边还坐了一个秀气的男孩子。 “这是王启山。”杨珊指着那个男孩子。 盛青青更震惊了：“班长！？” 盛青青的脑子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她不明白王启山和楚江是如何通过一种奇妙的方式相遇的。但很多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盛青青开始明白一些原来想不通的事情，比如楚江为什么总看王启山不顺眼非要挑衅不可，比如明明大气又和善的班长开始和楚江斤斤计较。 两人之间的恩怨，原来那么早就存在了。 短暂的停滞之后，盛青青的大脑不由自主地飞速脑补，楚江和王启山是如何从最初美好的相遇，走到辩论赛上的你争我夺，走到学生会的针锋相对，走到相见两相厌却又控制不住悸动，总想着接近却又以嚣张来掩饰自己的脆弱…… 盛青青的满腔激动，终究还是在看到杨珊之后，慢慢冷却下去。 “珊珊，”盛青青莫名地心软了，“你……还是喜欢班长吗？” 杨珊回答得很果决：“不喜欢。” 盛青青见她不似作假，又有些哭笑不得了，杨珊现在的心思真是难猜。 “我只是觉得有点失望。我发现王启山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杨珊闭起眼睛，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原来他也一样，为了所谓的爱情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伤害别人。” 杨珊的情绪来得太快，盛青青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地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你别想太多，可能是个误会也说不定……” “青青，我之前真的很讨厌俞诗文。但她真的走了，我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她走得很不值。”杨珊抽了抽鼻子，轻声说。 盛青青一开始没弄懂话题是怎么跳到俞诗文身上的。可很快她就想明白，杨珊一定还觉得俞诗文的离开，王启山脱不了干系。说来这事王启山确实无辜，而且……很多感情线完全是杨珊幻想出来的啊，她以前还怀疑过王启山和乔诗诗呢！ 盛青青不好直接吐槽杨珊，又不想她钻牛角尖迁怒王启山，正想说些什么，不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杨珊一惊，手中的相册啪地一声坠落在地。 “啊啊啊啊——”樊少成哭爹喊娘地扑了上来，颤颤巍巍地拾起了相册，然后像拥抱了一个世界一样把它轻轻抱在怀中，“幸好你没有离开我……” 盛青青：“……” 杨珊：“……” 感谢樊少成，杨珊终于从半死不活的状态恢复过来，而且摆脱了摔相册的罪恶感，中气十足地说：“樊少成你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 她竟然连学长的称呼都不屑于给予了。 樊少成用防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杨珊：“还说呢，你刚刚在干什么？” “我……就是看一下，”杨珊开始还有些支支吾吾，说着说着又有了底气，“而且你这不是动漫社的宣传图片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盛青青惊了一下。只是宣传图片而已，樊少成为何这么拼？ “算了，跟你说是说不明白的。”樊少成鄙夷地看了眼杨珊，珍而重之地将相册放回了书架。 杨珊气结：“樊少成，我真没见过你这样过河拆桥的！” “谢谢夸奖。”樊少成毫不客气。 杨珊觉得她再跟樊少成待在一间屋子里肯定得气出病来，不由得拉着盛青青气哼哼地走了。一旁的盛青青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之前樊少成求爷爷告奶奶地让杨珊帮忙的时候，态度多么真诚啊，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果然脸皮不厚的人是办不成大事的。 杨珊是个憋不住事，又藏得住秘密的人。不管她怀疑王启山是喜欢乔诗诗、俞诗文甚至笃定他藏着心里的那个人是楚江，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日子还是照样过。 cosy后评选出的最佳coser是一个高三的学姐，都高三了还敢顶风作案，一定是用绳命来爱动漫……不对，说起来，现在樊少成不也是高三生？不早应该辞去动漫社社长一职吗，更别说他办起了活动……也怪樊少成太没学长气质，盛青青竟完全没有起疑过。 杨珊也拿了个最神秘coser。对此乔诗诗吐槽：丫连个头都不露能不神秘么！ 幻想破解爱尔兰无头人的神秘暗号的乔诗诗对于事情的真相耿耿于怀，深深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连带着看杨珊也不爽起来。 很快乔诗诗就顾不上不爽了。她连着几次月考亮红灯，班主任已经叫她去办公室好几次了。 盛青青也来劝她：“你不能总指望着大考的时候爆发啊？万一失手呢。” 乔诗诗不屑一顾。 盛青青没法了，灵机一动就去拜托乔琛。谁料乔琛跟乔诗诗简直一个鼻孔出气——盛青青怎么可以忘了这是一个哪怕上课睡觉下课发呆也照样考年级第一的主呢！ 第58章 湖骗子 盛青青总觉得就算乔诗诗是块烂泥，她也得抹墙上去。不想学习委员赵欣都看不过眼了，问她：“乔诗诗不愿意学，你为什么非要逼她？” 盛青青反问：“难道就纵容她一直这么玩下去？” 赵欣是个有些清高的女孩子。但她不像杨珊那样孤傲,顶多是看上去冷淡了一些，对工作还是很负责的,学习也很用功。 所以整日忙着问作业、收作业、发作业、统计情况、总结归纳题目的赵欣一般是没空跟班长谈心的，和老师沟通班里学习情况已经很废时间了。但，大概是四月里的春光太明媚，或者是那棵倚着教学楼生长的大树上偶然开出了细细碎碎的小花，微风吹过便纷纷扬扬地落在1班的走廊上,又或者是今天天空万里无云,像是高一美术课上偶然打翻颜料桶，在白色的画布上渲染开一片深深浅浅的蓝。 总之赵欣心情好得过分，都不介意来和班长讲讲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盛青青,你很好,真的。”她微微仰起头看着那棵树，1班是多么幸运地站在它身边,到了楼上恐怕就只能俯视到树尖了,“但是你的善意,别人可能不愿意接受。” 盛青青歪了歪头，心底有些茫然。 赵欣斟酌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一种能说明白问题又不那么伤害盛青青的说法：“有时候你觉得是为了别人好而去强迫别人，别人也欣然接受了，于是你感觉很满足——其实不过是你的自我满足而已。你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吗？知道怎么才是真正对人好吗？知道他们的接受是真心的还是不忍心拂了你的好意吗？知道你的好心给人家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好吧，赵欣学不会委婉。 盛青青觉得赵欣说得在理。她确实有些因为出于一番好意而忘乎所以，可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不学习真的应该吗？” “我是从整体上来讲的——你得学会克制住你泛滥的好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容不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插足，再好的朋友也不能揠苗助长。”赵欣说，口吻带着看透了女孩青春期时多愁善感的睿智冷静，“我只是不想你太干涉乔诗诗，更不想你借此攻击我们冷漠。就我个人而言，虽然不想乔诗诗走，却也不会强逼着她为留下来而努力。” 盛青青望着赵欣。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落在了她的脸上，逆光中她的脸庞变得有些模糊。盛青青隐隐觉得自己看到了班主任罗老师。罗老师和学习委员赵欣走得很近，无怪乎赵欣的论调那么像他，连透着沧桑的腔调都学得十足。其实罗老师也是欣赏盛青青的，觉得她的思维很简单而成熟——再幼稚的人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都会变得成熟，但他也会在课堂上不留情面地驳斥盛青青遣词造句中的无病呻吟和矫揉造作。 盛青青觉得，她不过是多活了些岁月。赵欣却比她更像一个大人。 盛青青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她确实觉得1班人太过冷漠。可她根本无法反驳赵欣。或许是因为乔诗诗也曾说过她太理想化，那时的乔诗诗也许已经心生怨念，只是没有直白地说出口。 或许是因为，她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盛青青闷闷地想。 相比之下，乔诗诗算是1班中的最另类的。这个女孩既不会在课堂上奋笔疾书，也不会在课下埋头苦读。可操场上篮球场上她矫健的身姿却是鲜少有人可以比拟的。她高兴的时候还会拍着桌子大笑，笑得满教室都是她的声音，笑得沉默内敛的1班人都被感染了一般扬起嘴角；可大多数时候她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座位上，哪怕想到了什么新鲜事也只是神秘兮兮地对盛青青招招手，跟她悄悄咬耳朵。 听了赵欣的话后，盛青青到底不忍心让这样的女孩泯然众人。 会头悬梁锥刺股的乔诗诗也不会是乔诗诗了。 赵欣是看不惯她。可她们都不愿意乔诗诗改变。 盛青青心里还是有些纠结的。 人总喜欢趁着年轻多放肆一些。或许赵欣正是因为自己不敢放肆，才不舍得看着乔诗诗失去放肆。本来没什么不好，青春不应该留下遗憾。可放肆酿成的后果，应该由谁来买单呢？ 因为未来的不可知，她和赵欣的争议自然是无解的。无论如何纵容乔诗诗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她跟她们不一样。她是知道乔诗诗未来的。 这样的忧虑一直到了六月份都没有完全消除。可这时的盛青青已然放弃了。 在乔诗诗这样狡猾的敌人面前，纸上谈兵是没有任何作用的。无论分析来分析去怎样对她最好，她死活不干有什么办法？ 盛青青觉得自己有点瞎操心。后来一想，罢了罢了，乔诗诗想怎样就怎样吧。她确实没有资格对乔诗诗的人生指手画脚，人家就是不爱学习她还能拿把刀逼着人家学呢？ 退一步说，重生之后未来不可能没有变化，还不一定会有江湖术士这个梗呢。 盛青青天真的想法止步于某个周末和乔诗诗一起去公园。 自从在家边的小公园偶遇乔诗诗和乔琛之后，小公园俨然成为了两人的据点。为了照顾新同桌，乔诗诗还会抛弃乔琛来带着盛青青跑步。 这次也不例外。 六月正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沁人心脾的花香随着呼呼掠过的风钻进盛青青的鼻子里，让她的心情没来由地变得很好。 现在的盛青青已经能跟着乔诗诗绕着整个公园跑一圈了。虽然如此，顶着烈日一圈下来两人的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她俩不由得看着彼此的模样哈哈大笑。 山中远远传来敲钟的声音，沉重的一下，又一下。 盛青青不信佛，也不信教。可看着重重叠叠的小山，听着悠远绵长的钟声，闻着栀子花的清香，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竟然有种心灵被净化了的感觉，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乔诗诗瞅见有卖冰棍的，屁颠屁颠地跑去买。盛青青有些无奈，运动会上她曾经在乔诗诗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告诉她，月经期间绝对不能碰冰的东西和辣的东西，可第二天还是看见乔诗诗偷偷去小卖部买冰棍。疼痛都不能割舍乔诗诗对冰棍的热爱，盛青青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过，很快盛青青就远远地看到乔诗诗咬着冰棍，单手跟她比划了一下，她竟然读懂了意思——兄弟囊中羞涩，快来江湖救急！ 盛青青彻底无语。 大概是乔诗诗性子太不拘小节，时常在闹乌龙，有时盛青青已经习惯替她收拾烂摊子了。所幸她裤兜里还有点零钱，盛青青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援助乔诗诗。 然而没走几步，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道士拦住了。 公园里确实有道观，道观也确实有道士。可道士一般拘泥于道观，负责卖香、烧香和解签。盛青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走到公园门口来。 她忽然有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也不知是因为道士，还是因为她自己。 道士看着她，拂了拂道袍：“贫道看这位姑娘面向清奇，是个有缘人，不知是否有空与贫道论道？” “抱歉啊，我还得过去救场子。”盛青青指了指前方的乔诗诗，冲道士鞠了一躬，就匆匆赶了过去。 不料道士在身后扬声道：“姑娘想要回到过去改变自己的宿命吗吗？” 盛青青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住了。 想要回到过去吗？ 盛青青觉得，她一个已经回到过去的人，再来谈想不想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我看姑娘像是个有能力改变的人——”道士不死心，追了上来，喋喋不休地念，“贫道走过千万里路，看过千万人，头一回在人海茫茫中见到姑娘你这样的。既然有缘，为什么不试试呢？像你我的相遇也是缘分，错了就再难有机会了。” 盛青青反问：“可以让我回到未来吗？” 道士愣了愣，从善如流地答道：“未尝不可。” 盛青青有些怔忡。她想起了她莫名其妙的重生，一年多的时间过去，那些前尘旧事就像做过的一场大梦一样，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如何才能做到？”盛青青鬼使神差地问。 “这个好说。”道士眯起眼，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猥琐的笑，生生打破了原来宽大的道袍迎风飘摇所营造出的一丝仙风道骨。然后他将左手平举起来，放到盛青青的眼前，大拇指和拇指捏在一起上下搓动了几下，“只需一万块钱，包你满意。” 江——湖——骗——子！ 盛青青脑海中顿时蹦出四个大字。 她已经看过太多类似的骗局。虽然曾经大学毕业后她所谓的直接接手家族产业，其实也就是打打酱油坐享其成，到底知道了不少招摇撞骗的手段。或许发生在她身上，她不一定能分得清明，可看眼前这道士，如此拙劣的演技，她怎么会相信？ 盛青青摇了摇头，不打算和道士继续纠缠下去。 不想乔诗诗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说真的？” 第59章 冥顽不灵 乔诗诗其实是带的钱不够买两根，她还想给盛青青捎一根呢。谁料盛青青半天不过来，不知道跟那突然杀出的道士在聊些什么。得，还是她亲自过去看看吧。 结果听了一两句,发现是她感兴趣的话题啊！乔诗诗不由得两眼放光地凑过去问：“是真的可以回到过去吗？” 道士不满意盛青青的兴致缺缺，还是乔诗诗这样配合的姑娘更讨他欢心。有人上了钩，他蹙起的眉毛也柔和了下来,面上却依然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既然这么质疑贫道,贫道也无可奉告。” 乔诗诗笑眯眯地说：“你不说,怎么能怪我们质疑呢？” 盛青青拉了拉乔诗诗，却被她给拨开了。 盛青青有点郁闷，乔诗诗平常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就在这个问题上犯浑？她不会真信了吧！ 不过乔诗诗确实对这个话题有不同寻常的兴趣…… 道士也不摆谱了,捏了捏稀少的胡子：“你玩过游戏吗？”乔诗诗点点头,他微微一笑，侃侃而谈,“有时候人就跟游戏里的角色一样，属性自出生就点好了,有的人高,有的人低。后期当然还会积攒属性点,但能点的属性是固定的，点了这个就不能点哪个……每个人的点法不同，造成了人与人之间的千差万变。然而，系统大体平衡，却并非没有bug。总有那么一类人，从一开始属性就点满了……” 盛青青听着，觉得乔琛应该就是这类人吧，出生起就点满了属性点，哪怕后来再倦怠别人也怎么赶都赶不上他。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不对，这样的说辞好耳熟啊？ 可不就是重生前乔诗诗对她说的话吗！ 盛青青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乔诗诗，她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样的表情，她只知道现在她的心情诡异得要命。 她想她终于明白，乔诗诗为什么要突然找她说那么奇怪的话了。 盛青青没有想到，时光交错会让她见识到过去未来的真相。眼前的道士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行骗途中遭遇如此惊人的巧合。 江湖术士，是别人口中的说法。其实是个道士也未尝不可。 盛青青再看道士，眼中就禁不住带了一点愤恨。这个男人虽然跟她没有直接的仇怨，可他欺骗并拐走了乔诗诗，还怂恿乔诗诗来欺骗她，简直不可原谅。 盛青青看着眼前笑得光华万丈的乔诗诗，充满了少女的朝气，不由想到她的毅然离去，想到数年后她的举止自持与克制，想起她眉眼带笑不经意流转的风情……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谁也不知道此刻盛青青心里的一片酸涩。 其实她是无权置喙的。就像赵欣那时对她说的一样，她以为是对乔诗诗好，却没想过她所谓的沉沦堕落于乔诗诗而言其实是自由是解放，她的好意于乔诗诗而言不过是块让她想踩又舍不得踩下去的鹅卵石。可她想要前进就必须踩碎。 如果只是那样也罢。可是这个男人是个骗子。 他只是为了钱财，却骗走了少女最单纯美好的年代里最真切的向往与最宝贵的纯真。 不会相信怪力乱神的确实不是乔诗诗，可被欺骗是另外一回事。 盛青青心里已然有了计较，再看向道士目光已经和善了许多。道士只以为这个方才还冷冷淡淡的小姑娘被他的说辞吸引了，再加上边上有个目光热情如火的呢。道士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沉浸在即将得手的喜悦之中。果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是好骗，他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盛青青微微笑着应和，同时装作不经意地问：“给你钱，真的就能送我们回到过去未来吗？” “当然！”道士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乔诗诗充满期待。 盛青青有些不忍心打碎乔诗诗的梦，可是她知道不能让这个姑娘在梦里变成另外一个人。 盛青青趁着说话的间隙，悄悄按下了110。 有事找警察叔叔，对于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女孩，这样的意识并不是很重，就算遇到了事儿。可盛青青知道这不是一句空话。 乔诗诗简直跟魔障了一样，真要跟着道士走。盛青青看着又气又急，既想着警察叔叔怎么还不来呢，又想着警察叔叔还是晚点来吧，不然这么点事儿也治不了骗子的罪。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乔诗诗的身手也足以应付。 所以警察叔叔赶来的时候，盛青青还是蛮满意的。时机刚刚好，道士刚准备把乔诗诗和她塞进出租车呢，就被警察叔叔逮了个正着。 那画面真是太美了。出租车还未来得及启动呢，迎面几辆警灯死命闪烁的警车开了过来。司机正纳闷，今天没有酒驾也没有开黑车啊，警察难道是巡逻路过？冷不丁后头又传来了警笛声，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几辆警车排开，迅速包围了他的小小的出租车。 司机都要被吓傻了。他真的奉公守法没犯事啊！ “放下人质——提的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风中传来警察叔叔的呐喊。 何止司机啊，道士和盛青青也傻了。只有乔诗诗挺兴致勃勃的。 盛青青心里也泛嘀咕，阵势太大了吧？虽然报警的是她，可她一直循规蹈矩，哪里跟警察叔叔打过交道呢。心里免不了就有些发憷。 道士心里还抱着小小的侥幸，其实他也没干什么，传道的人么，就算不认同他的看法，也不能说他有罪吧？俩小姑娘又是自愿跟他走的。可是警察叔叔担心吓着两个小姑娘，当场简单一问，乔诗诗正儿八经地把回到过去的事情一说，道士的信心满满就有些偃旗息鼓了——这样天真的小姑娘好骗，也较真，把他抖出来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果然警察叔叔非常重视，一个劲地劝说不科学啊肯定是骗人的，乔诗诗偏偏认死理了，一口咬定没有尝试就不要轻言放弃，跟洗脑了似的。 警察叔叔无奈，又来问盛青青。盛青青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添油加醋地说道士是如何花言巧语来骗钱还想拐她们走。警察叔叔一听不得了，涉嫌诈骗、拐卖、没准还是邪教组织的呢，最关键的是人赃并获啊！也顾不得道士的辩解了，直接把他拎警察局去了。 乔诗诗和盛青青当然也一起跟着去做笔录。 乔诗诗依旧冥顽不灵地坚持着她的理论，但现实的打击让她有些垂头丧气。无论真假，她再也见不到可能带她回到过去的道士了。 等两人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警察局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绝对算不上繁华，但万家灯火的光辉依然把寂静的夜晚渲染得十分温暖。 乔诗诗抬头看着那些璀璨的亮光。透过窗子，依然那么明亮，又那么刺眼。 “青青，”她忽然说，“要不你去我家住一晚吧。” 盛家父母其实早就出发来接盛青青了。早在接到警察的通知时，他们就惊得不行，连连问自家女儿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警察叔叔安慰了好一会儿说小姑娘没事只是在做笔录，她们才安定下来。但还是立马放下手头上的事，打车前往警察局。 结果今儿个不知怎么，车子堵在半路根本动弹不得。两人看着不管往前还是往后都仿佛漫无边际的车队，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街边亮起的街灯，照得高速公路像一条银色的长龙伸展着它的身子往前方窜去，心里焦躁得不行，都想学着影视剧那样，弃车跑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们接到了盛青青的电话。她问，今晚可以去同学家住么？ 盛家父母表示很心塞。 盛青青挂了电话之后，跟乔诗诗比了个ok的手势。 盛家的家规说不上特别严，但绝对不宽。譬如盛青青长到十八岁，除了毕业当天举办的庆祝外从来没有在外面逗留超过八点，哪怕是毕业那天，所有人都熬了个通宵，只有她十一点踩着末班车的点回来了。 其实还是有许韬陪着她的。一个女孩子，谁也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夜路回家。 可现在的盛青青不是那时候的柔弱无依。纵然盛家父母担心她头次进警察局至今惊魂未定，想要好好安慰她……可女儿难得的温声请求，他们不知该怎么拒绝。 女儿变了。女儿十七岁了。女儿长大了。 或许不应该太束缚她。 大晚上的，乔诗诗的热情竟然没有冷却。在拦了半天没拦到出租车后，她提议：“我们跑回去吧。” 盛青青：“……” 跑吧，不奔跑就不是乔诗诗了。盛青青看着她迈开步子，如风般跑远了，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乔诗诗最终停在一个小区门口。 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轻轻地落在乔诗诗的发梢肩头。盛青青微微仰起头看着她，觉得她仿佛已经融入了寂静而清冷的夜色之中。 盛青青四下打量了一番，认出这是市里最好的小区之一。住在这般寸土寸金的地方，乔诗诗家定然不是一般的富裕。 盛青青跟着乔诗诗七绕八绕，也不知道进了哪一栋楼，按了电梯，十五层，然后出电梯。 乔诗诗拿钥匙打开自个家的门，啪地一声按亮电灯，埋头给盛青青找了双拖鞋。 “这个点估计没有外卖了。我去看看冰箱里还剩什么，实在不行咱们只能泡面了。”乔诗诗说。 盛青青怔怔地接过拖鞋。乔诗诗的家里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冰冷，黑暗，哪怕白炽灯亮起之后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了每一个角落，也不过是一些生硬的棱角。空荡荡的沙发、空荡荡的台几，还有一台电视，这就是整个客厅了，通通简单而规矩，就像是必须拼凑起来的模具一样，没有一丝生气。 最关键的是，她的家人呢？ 第60章 重男轻女 乔诗诗在餐桌上发现一盒还未开封的披萨。意外之喜让她心情明朗了不少：“那家伙还是有点良心的。”她喜滋滋地把披萨丢进微波炉,转头对跟着她参观家里的盛青青笑道，“晚餐有披萨可以吃啦。” “……诗诗,这就是你家？”盛青青还未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不像吗？” 盛青青猛烈地摇着头。 微波炉叮了一声。乔诗诗从中取出热好的披萨,问盛青青：“吃吗？” 盛青青机械地点点头。 两人坐在餐桌边，开吃了。这个过程很安静……盛青青思绪就有些飘忽。而乔诗诗，她其实是可以很安静的。教室里乔诗诗刚睡醒的时候，总是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半天才能反应过来。说来和乔琛有点像…… “喂。”有人在身后喊。 盛青青觉得自己肯定幻听了。乔琛怎么会在这里呢？要说她现在最看不惯的人是谁,乔琛不是第一个也是第二个了，怎么会想到他就想到他的声音,明明坠入爱河的少女才会这样。可乔琛的声音还在挥之不去呢：“怎么带人回来了？” 盛青青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她猛地回过头，就看到客厅明亮的白炽灯下,穿着白背心大裤衩的乔琛沐浴在光辉之中,裸露在外的肌肤仿佛都染上了光泽。 盛青青有了片刻的失神。 真的是乔琛？ 真的是乔琛！ ——天哪乔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乔诗诗家吗！这是个什么装扮和乔琛一贯的画风不一样啊！ 然而盛青青很快就冷静下来。乔诗诗和乔琛住在一起,是她和杨珊早就猜测过的。 所以是……同居？ 乔诗诗简单地跟乔琛解释了一下。这个过程中盛青青一直观察着她俩,果然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人心不古……好吧，思想不能那么龌龊,这情况,百分之八十两人是兄妹了。 乔琛听完之后，轻哼一声，也没多做表示就回书房去了。原来盛青青进门的时候他一直待在书房，关着门盛青青也没有注意。但人一走，盛青青赶紧拉着乔诗诗问：“原来乔琛是你的哥哥？” “哪能啊！”乔诗诗不屑，“他哪来的福气有这么个大个妹妹。” “那是？” 乔诗诗嘿嘿一笑：“按辈分来说，他得喊我姑姑。” 盛青青凌乱了。姑姑……你们以为拍神雕侠侣呢！ 盛青青脑补了一下乔琛深情呼唤“姑姑……”，乔诗诗柔情似水地回答“琛儿……”，真是鸡皮疙瘩都要出来呢。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乔诗诗一直避而不谈的真相就这么说出来了。盛青青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还是很快接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不过，也没必要到处宣扬就是了。 盛青青忽然想起了杨珊。杨珊和乔诗诗的心底似乎都藏了那么多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杨珊压抑了太久，一旦遇到合适的人就会一股脑地吐露出来，乔诗诗的控制力就强很多，至少这个夜晚她是想说些什么吧，可神色依然很平静，甚至于轻快。盛青青毫不怀疑，秘密于乔诗诗而言不是用来憋的，而是沉于心底不起丝毫涟漪，除非她某天心血来潮想捞出来了。 当然，盛青青也习惯了沉默。 两人简单地解决了晚饭后，自然是要去写作业的。乔诗诗的书桌还算是张长桌，就在床边，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教材和资料书。乔诗诗把那些放到地上，给盛青青腾出了空间，又从餐厅搬了把凳子给盛青青，两人就像在教室里那样挨着写作业。 乔诗诗再不爱学习，作业还是要按时完成的。班里除了乔琛外谁都没有不交作业的特权，不然就要被赵欣、该科老师、班主任轮流找着谈话了。 等做完作业已经十点多了。盛青青有些困倦，乔诗诗又张罗着让她去洗澡，一会儿拿毛巾睡衣一会儿拆牙刷的，盛青青都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打扰她了，乔诗诗依旧笑嘻嘻地说：“我的睡衣，不过上星期才买的还没有穿过，你有处女情结也没有关系。” 盛青青还能推辞什么，乔诗诗还嚷着要跟她“同床共枕”呢。 等两人都洗漱完，相对着躺在床上的时候，盛青青不免有些恍惚。她觉得实在太奇妙了，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和除了母亲之外的人一起睡过。或许女孩们的友情发展到一定境界确实会在同一个被窝里聊起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可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乔诗诗。 可能是因为她觉得乔诗诗不会有这样的少女情怀吧。 但现在躺在她身侧的确实是乔诗诗。 乔诗诗打开了床头灯，橘色的光芒照耀下，她清秀的脸庞轮廓并不分明，却显得格外明丽。盛青青喜欢这样的暖色调，这样注视着乔诗诗能使她心底变得十分柔软。 盛青青开始觉得，其实她才是一个有着久违少女情怀的人。 乔诗诗似乎没什么睡意，但还是迁就盛青青躺下了。她又不愿看盛青青安然入睡，于是偷偷伸手去挠盛青青。盛青青怕痒，一边躲一边去抓乔诗诗的手，可她闹不过乔诗诗，最后反而被乔诗诗单手擒住了双手，还被她另一只手挠得像蜈蚣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 “乔诗诗！”盛青青嗔道。 “你是要睡觉，还是要听我讲故事呢？”乔诗诗嬉笑道。 盛青青选择了……睡觉。 乔诗诗哼了一声，放开手扭过头不理她。盛青青忽然觉得，其实乔诗诗也不过是个孩子啊。她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连声音都沁上了温柔：“你说吧，我听着。要是说到你不想说了，我就睡。” 乔诗诗又哼了声。 盛青青躺在离乔诗诗这么近的地方，连她的发丝都能一根根数清楚。可她看不到乔诗诗的脸，看不到她现在的表情，是难过，还是欣喜。 乔诗诗终于开口了。 “你不是好奇我的家人吗？” “嗯……” “很简单，因为我是女孩，而他们不想要女孩，就把我丢给了外公。外公家在山里，真的是与世隔绝荒无人烟啊，所以我从小就学着挑水做饭。是不是很难想象这年头还有人挑水？我跟琛琛就是这么一直过来的。对了，还有琛琛，琛琛跟我一起长大的。其实还是蛮开心的，我们可以去小溪边摸鱼，捞贝壳，抓螃蟹还有龙虾。他们比你都笨，网放那儿就自己钻进来了。” “喂……”盛青青抗议。 “后来外公去世了，我抱着琛琛一个劲地哭，我觉得从此之后就只有我照顾琛琛了，我是长辈嘛。可那时候我们还小，于是他们终于回来啦，但是他们没看到外公，也没看到了我。他们看到了琛琛。当然了，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优秀男孩要比遭人嫌弃的女儿好，是不是？可是居心不能这么明显，就连带着把我俩都接了回去。” 乔诗诗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盛青青哪里见乔诗诗哭过，可她依旧静静地听着，即便抽抽搭搭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如何的喧闹。 “外公一直跟我说，我爸妈很忙，但他们会来接我的。我就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来了。那时候我很高兴，觉得自己是有爸爸妈妈的人了。但很快就发现，所谓的爸爸妈妈只会围着琛琛转，嘘寒问暖的，给他买各种礼物，给他请各种老师，还会手把手地教他画画、弹琴……” “可是琛琛说他不喜欢，他要打篮球，在山里他从来没有打过。他们赶紧去给他买了篮球。很快他们又看不惯了，觉得玩物丧志，开始千方百计地阻止。可他们说服不了琛琛，就怪我，说我不该陪着他，带坏他。但不管怎样，琛琛说只喜欢打篮球。他们气得不行，干脆不管我俩啦。” 乔诗诗说着说着又开始笑，笑声清脆而带着压抑的颤抖。 “他们把我俩留在这个大屋子里。挺好的，特别空旷，两个人也很自在，是不是？其实留我一个人就好啦，琛琛根本没必要陪我的，他有着那么光明的未来，但我不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其实我知道，回到过去什么的都是假的，我无法改变这样的宿命。我知道那个人就是想骗钱。但我不想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特别想回到那个时候，多快乐的时光啊，那时候琛琛也不像现在这个样子。他从小就很懂事，特别乖，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做了错事他还帮着顶罪。现在呐，越长大越任性！可是也不能怪琛琛，如果不是因为我嫉妒他，如果不是我连累了他，他现在也会活得自在又愉快……如果能回去的话，我一定不会怂恿琛琛一起偷拿了外公的金链子玩，不然他也不会着急得病倒在床上。他身子一直不大好，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可哪怕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上半天。外公临死之前除了念叨我们，就是念叨外婆戴着链子时多么好看……” 乔诗诗沉默了会儿。 她仿佛回到了大山里。仿佛也是这么一个寂静又空旷的夜晚，那时的天空还是繁星点点，就像儿时一个个璀璨的梦。夜风习习，她拉着琛琛，光着脚踩进冰冷又清澈的泉水里，水底布满青苔的石头触感滑腻，温和地抚摸着她。她不由得想起今天从外公那里学来的王维的诗。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那时她还不懂，为什么王孙自可留。 “可是都回不去了。” 她低低地说。 盛青青不知该作何感想。乔诗诗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故事里有着她不应该背负的忧伤。 乔诗诗或许哭累了、说累了，终于缓缓的进入梦乡。总之当她缓慢绵长的呼吸清晰地传入盛青青耳中的时候，盛青青的意识还莫名地清醒着。 她失眠了。 尽管心乱如麻也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盛青青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盏昏暗的橘黄色小灯，忽然觉得乔诗诗的人生也是这样，暗淡而温暖，即便积累了再多的负能量，也要去照亮别人。 那么开朗的一个女孩，真是想不到。 可是世界上想不到的事情多了。 她微微偏过头。乔诗诗的房间正对着书房，而书房隐隐投过来的灯光至今未灭。 那晚盛青青想了很多。关于乔诗诗的，关于乔琛的，最后定格在高一在公园碰到他俩那次，父亲说，你以为他们没有努力，他们只是在你放慢步伐的时候放肆奔跑。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毫不知情的她真的没有资格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 第61章 死而复生 乔诗诗没有定闹钟的习惯,她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再不济还有乔琛呢。盛青青则是有盛家父母叫她起床……不过这晚她实在难以入睡。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却感觉乔诗诗醒了，赶忙睁眼看去,就看到熹微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房里,映衬得乔诗诗精致的脸庞仿佛用金线微微勾勒过一般闪闪发亮。 六点了,该起床了。 乔家的早餐很简单,牛奶……和昨晚没吃完的披萨。 盛青青善意地提醒，隔夜食物并不那么健康,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进微波炉热也没用。乔诗诗有点郁闷地解释：“这不昨天太晚,卖包子馒头的大叔都回家了么。今天凑合一回啦。” 盛青青鄙视的目光就飘向了乔家唯一的大男人乔琛。乔琛视若不见不动如山地喝着牛奶。 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门了的时候大概是六点半。只是乔诗诗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心血来潮了：“要不咱们跑步上学？” 盛青青表示受到了惊吓。 乔诗诗哈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唬你的。别担心，今天可以拜托阿江的爸爸送我们。” 盛青青松了口气，然后陷入更大程度的惊吓之中。 ——楚江的爸爸！？ 都说女儿像爸爸，楚江真的是和她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貌就不必说了，连冷静高傲中带着些许狂妄的神态都一模一样，哪怕看见她了，也同样表现得十分淡定。 盛青青想不明白。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玄乎的事情。明明是去世了的人,怎么还能送他们上学呢。可她又是重生过的,本不应该轻易否认这些看似不可能存在的现象。 难道是楚江的父亲……死而复生了？ 盛青青不禁回想母亲的描述。据说楚江的父亲是个工作狂,最后劳累而死。他是觉得不值吗？还是楚江觉得不值？所以他还是回来了，舍弃了工作，陪在女儿的身边…… 盛青青越想越心惊。父母的爱深沉而伟大，可对她一个陌生人来说，和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处在同一密闭空间，实在如坐针毡。偏偏乔诗诗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还来问她是不是吃坏肚子了！盛青青不解，难道只有她知道真相？是因为她也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吗？ 最后下车时几人纷纷和楚爸爸道谢。盛青青总觉得楚爸爸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长，好像盛青青洞穿他的秘密一样洞察了盛青青，又好像带着某种深刻的探寻。那样的目光太犀利，盛青青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这一天盛青青过得惶惶不安。她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之后，是不是会被灭口。比如这个世界只能存在一个异世界的人，楚爸爸为了能留在女儿身边，不惜牺牲掉盛青青；比如楚爸爸和她之间会产生排斥反应，稍有不少两人都会回归原位，楚爸爸不得不痛下杀手…… 那样的眼神确实冷酷无情，盛青青毫不怀疑她会丧命于楚爸爸。 死亡，当发生在楚爸爸身上的时候，她会惋惜，会哀痛。可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从心底深处蔓延出的战栗和恐惧。 她不可以就这么死去。 盛青青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终止于饭桌上母亲询问昨晚住在乔家的事宜之后，她“不经意”地提起楚爸爸。母亲听了，态度很是轻描淡写：“可能是我记错了，都那么久的事情了。” 盛青青：“……”不要这么不负责啊！你女儿正在生死中煎熬呢！ “没准真是。现在继任的领导好像是原来那个的亲戚，也姓楚。确实有听说他每天早上送女儿上学。” 盛青青宽面条泪：麻麻你骗人！你跟杨珊一样是个光会八卦却一点也靠不住的主儿！ 盛青青有些为自己的中二思维羞愧。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定是乔诗诗把她脱离了正常人的道路！ 盛青青可耻地心安理得了。 就算和乔诗诗坦诚相对了，其实生活并没什么不同。乔诗诗一如既往，有时盛青青甚至会怀疑那个夜晚是不是在做梦。 就当做是梦吧。她们总要起来面对新一天的阳光。 七月，高二最后一次考试在众人的紧张期盼中来临。 盛青青觉得，每当你以为命运这玩意儿不靠谱想玩弄一下的时候，它都会发怒然后用现实告诉你他有多强大。 乔诗诗还是离开了1班。 盛青青已经说不准她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但她离开1班的时候很轻松，还安慰盛青青：“我不在之后，你自己要好好的。因为你再也不会有那么多欢乐了。” 盛青青：“……” 乔诗诗适应能力很强，到哪儿都能混得风生水起，根本用不着盛青青操心。但盛青青想起曾经乔诗诗在6班的萎靡就有点烦躁。她只能拜托王启山多照看点，王启山满口答应。 乔诗诗走了，盛青青的同桌就变成了——乔琛。 盛青青看到新排出的座位表时，简直惊呆了。 盛青青觉得她跟乔家人肯定有某种莫名的缘分。 和乔琛同桌，有一点不好。来找他的人太多了，还常有新来1班的同学状似无意地路过，然后发出诡异的笑声。总之，1班最喧闹的地方就是乔琛身边了，这让盛青青有点郁闷。 和乔琛同桌，有一点好。来找他的人为了不被鄙视，都想方设法地找了一些新奇的题目，或者本来就是为那些题棘手不已。总之，盛青青能见识很多风格迥异的问题。 盛青青权衡了一下，觉得乔琛这个同桌还是可以忍受的，他嘴巴坏就坏吧，反正话不多。 然而和乔琛同桌之后，盛青青多少还是发现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譬如乔琛并非专门来学校睡觉发呆。当他睡醒之后，还是会看书的。有一次盛青青好奇地凑过去，发现封皮上写着高等数学，她就默默把脑袋收了回来，发誓再也不自己打击自己了。 难怪乔琛不听讲也不做作业。都已经是看“高等”的人了，自然没必要浪费时间在他已经脱离的层次上。 盛青青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她和乔琛之间的鸿沟。年级第一或许遥远，但到底还有更遥远更难以企及的。枉她还曾天真地以为乔琛不过是靠着天分才胆敢嚣张，自然看不到乔琛背后的努力。 盛青青想起那个晚上，乔家始终未灭的灯。或许在那盏灯下，乔琛早已迈入了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世界了，不动神色地把他们甩得怎么追都追不上。 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可笑的是总有人被浮云蒙蔽了双眼。 但乔琛并不是不会犯错。就算思路是对的，没有谁能保证计算过程中没有任何的失误。一个人再完美，也不可能从不出错。 盛青青见过最夸张的一次，乔琛一整页几乎没对几道题。说不清是为什么，哪怕明明知道怎么做，或者其中一个知识点弄混了所以一系列全错，总之就是错了。盛青青一直以为这种负面状态是不会出现在乔琛身上的，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学生。 后来盛青青还从乔诗诗那里听说，那天晚上乔琛把有那个专题的资料书都找了出来，一直做到全对为止。 盛青青唏嘘不已。她连熬夜的魄力都没有。 虽然乔诗诗去了6班，每晚还是和盛青青约着一起跑步。她现在跟王启山同桌，于是每次都能分享不少关于王启山的逗比故事。有时候盛青青还没get到笑点，她已经乐得前俯后仰了。 盛青青很欣慰，乔诗诗在6班生活的那么快乐。不过乔诗诗是一个能够让自己快乐起来的姑娘。 楚江进入高三之后就卸了学生会会长的担子，日子一下子闲了不少，和她俩一起跑步的次数也与日俱增。经过楚爸爸被死亡一事，盛青青总有些不能直视楚江。而乔诗诗，比起欢迎，更热衷于吐槽她，比如转述现在高二学妹们在贴吧里对未来高一学妹们的话—— “你们真是赶上好时代了，拍胸脯保证现在这个学生会会长绝对是天使啊！” “我们那时候课间休息不是要做广播体操吗，必须五分钟内全校学生站好队伍接受学生会的检阅。哪个班动作慢了，就要被留下来；哪个班做操浑水摸鱼了；就要被留下来；哪个班在说解散之前有人跑了，依然全班留下来……” “特殊情况不是可以请假，不去做操的吗。有一回我初中同学找我有事，我就请了个病假，还特意躲厕所里。结果没聊几句，咱们英勇的会长大人，就踹开门冲了进来，还没收了我藏了那么久的手机……” “自习课学生会的居然还要巡逻！我真是服了，自习不就是自由活动的吗为啥连话都不要讲了？” 说来高二的生活和高一确实大相径庭。显著差异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广播体操问题。毕竟大家都懒得动了，集合便拖拖拉拉，做起来也懒懒散散。可学生会开始查人，并让不合格班级罚站，还给扣分之后，原先的状况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罚站让人怨声载道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愿意被扣分。不可能有一个班全班都不在意年级里的优秀班级评比，就算有班主任也不可能不在意。 如此一来，广播体操是做得整齐又规范，楚江的仇恨却拉得满满的。 盛青青自然是懒得做操的一员。可真要她好好做，她觉得也应该。所以姑且算她中立吧。 没收手机一事盛青青倒是站在楚江一边。学校本来明令禁止带手机，一旦发现立刻没收。不管什么原因，顶风作案还借口病假逃避广播体操，不是作死么？ 至于自习课，1班的自习课一直就是学生会的标准要求，所以盛青青对这点不甚了解。但6班的自习确实常被王启山拿来充当圣诞派对什么的。 想必王启山该郁闷了。 第62章 自主招生 楚江是不上贴吧的。但年级里的抱怨不少，她当然有所了解。对于乔诗诗“善意的”转述，她不过冷哼一声：“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新上任的会长是投票选出来的。楚江本来物色了一个有手段有想法的学妹，谁料学生会被学生投诉怕了,哪里敢采纳楚江的意见呢,最后折中民主投票选出了一个。楚江正不爽呢。 “谁要你虐得太狠。”乔诗诗摇头，“□□本来就是错误的。” 楚江历史比乔诗诗好，真要说乔诗诗肯定说不过，只是她不屑于争执：“算了，我都解甲归田了,操心他们干什么。” 楚江这人,有一点不好，当她确定了信念之后根本不会管别人怎么想。楚江这人，也有一点好,当她坚定了信念之后,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动摇。 她的理念一直清晰而冷酷。 不过，忙碌了一年，也足够了。 和乔诗诗楚江告别之后,盛青青依然跟杨珊一起回家。盛青青曾想过,若是高三她整日忙忙碌碌都没有时间再和小伙伴们相处，她们的友情会不会淡下去，高考结束天各一方后更是慢慢消散。但事实是，高三并没有她想象中忙得不可开交，她的生活轨迹并没有改变，一切都跟以前相差无几。 杨珊有时会跟盛青青提起她cosy的经历，全程充满了羞涩和期待，最后成功到连盛青青都没有认出来。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樊少成。这家伙是动漫社唯一一个连任三届的社长，到了高三还死皮赖脸地不肯退位让贤，偏偏他就喜欢用“高三就不得不跟喜欢的动漫告别了”、“请实现我最后的心愿吧”之类的理由哄骗心软的小姑娘。 可是真的是最后了。 樊少成固然可以打破“高三生不得参加文娱活动”的规矩，在高考面前依旧无能为力。不管他声称有多少抱负没能实现，他都无法在留下来。 幸好他不是带着遗憾离开。 他那本宝贵的相册，将满载所有珍贵的回忆，永远留在动漫社，留给一代又一代的人。 杨珊说起这个的时候，又高兴又难过。她还一直记得樊少成把赛尔提的头盔递给她时，是这么说： “你将处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你的头盔下你可以做真实的自己，再也不用顾及别人的眼光。” 杨珊感慨：“他说的对。真的是一次很不一样的体验。” 只是一个头盔，却仿佛隔开了那个喧嚣的世界。不再有人认识她。人们看到的是赛尔提，可头盔之下却是真实的杨珊。只有杨珊。 盛青青森森觉得樊少成自带洗脑属性，一个cosy也说得那么高大上，连杨珊这样的人都恨不得投身cos大业了。不过杨珊高一时就被王启山洗脑，穿水手服上台跳舞呢，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到王启山，青梅竹马樊少成走了之后，他也郁闷了一会儿。但自樊少成夜夜打电话骚扰他，说大学各种女神和萌妹子，简直是他的天堂，有机会一定要来勾搭一个之类的，王启山就表示要跟他友尽了。 “明知道我还有一年，还来刺激我。”王启山抱怨，“哼哼，等我毕业了，看那些女孩不都来围着我转，哪还有他的份。” 盛青青觉得，王启山这人呢，毕竟是男生。你不能把他想得太感性，也不能把他想得太正直。 在新高一生对新校园翘首以盼的时候，学长学姐们都恨不得早日从日复一日的补课中解脱出去。本来他们还颇为期待新生，但自教育局下规定不准补课之后，这个学校就只剩他们了——再怎么禁止，高三生都是禁不掉也不可能禁掉的顽固分子。 不怕补课，就怕自个补了别人放了。准高三生本来的企盼瞬间就变成不满。可没办法！只能一边抱怨着这届高二生的幸福生活，一边老老实实地顶着八月的烈日天天往学校跑了。唉，谁要他们是毕业班呢。 所以开学典礼的时候，高三年级整体都处于兴奋状态。一是高二也返校了，二是可以看到新生了，三是，他们终于高三了。 只剩下最后一年了。 无论是舍不得离开，还是巴不得快点离开的同学，在看到乔琛上台发言的时候的表现都是激动的。他们大多只在高二的开学典礼上对乔琛有过惊鸿一瞥，从此只有爬楼梯时假装不经意往1班瞅几眼，才有可能看到乔琛。 盛青青却忍不住怀疑，校方不会是想借乔琛来吸引新生吧？ 乔琛太优秀了。 果然他出现在台上的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盛青青低下头，如今坐在报告厅第二层的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层整整齐齐坐成一个个正方形的班级中，不少人甚至屏住了呼吸，然后红着脸窃窃私语。——完全没有留意楼上还有恶劣的学姐在围观她们荡漾的少女心。 盛青青有些恍然。当年她也是正方形的一角，也是这样的心思萌动，落入了某个学长学姐的眼中也未可知。转眼就变成了她看着底下那一张张笑颜了。到底抵不过时光飞逝。 正式进入高三之后，学习生活确实比原来更加紧张。毕竟是高中的最后一年，过完高考这道坎，大家就各奔东西，去往不同的未来了。 盛青青高二时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四五十名。和乔琛同桌后，被他潜移默化，现在基本能稳定在三十多名。照她这样的成绩，已经能考上一个很不错的重点了——哪怕是没有考虑自主招生。 开学伊始，自主招生考试开始活跃起来。各个高校的自主招生时间不同，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不同学校的考试。 鉴于考试通过之后，考该学校可以加不少分，自主招生很受1班学生们青睐。但名额是有限的——也不是说学生们不能自己去考。但并非报了名就能参加笔试，何况未必能过笔试，相比之下概率太低了。盛青青本来没打算好名额能落到她头上，毕竟她的成绩不能算顶尖，谁料班主任忽然找她谈了这个事。 说来全国毕竟那么多大学，重点大学少说一百多所。名额真心不少，怎么分也能分给盛青青一个不错的重点。只是真正好的学校毕竟只有那么几个，而学校不可能全都争取到名额。 可班主任偏偏问她：“青青，你想去a大试试吗？” a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放在1班大概也就前五左右的学生能确保考进。虽然以往不是没有十几名进a大的先例，但那是一中建校以来最辉煌的一次，后来就再难望其项背。况且，自招加分的就不必说了，末尾好几个都是擦线进去，选的冷门又坑爹的专业。 以盛青青现在的成绩，就算人品大爆发也困难，加上自招加的分或许能堪堪达线，不过主要还是看高考的发挥。所以这个名额要说给盛青青，还是有些浪费——万一她考不上呢。可是班主任念及班长的贡献，额外给了她这个名额。 盛青青本来应该拒绝的。有比她更适合a大的人，有比她更有希望去a大的。自招加的分太多，二三十分乃至更高的悬殊往往是再努力也难以在高考中弥补的，况且高考成绩没有谁能说得准。大多数人有了这分保命，都能稳打稳扎地上a大，盛青青却不一定。或许她的一念之差就毁了别人的前程，最后自己也未能如愿。 可盛青青犹豫了半天，还是点点头，轻声说：“想。” 自招的名额并不在班里公布，但同学们心里都有数。 像a大这样的名校，除了给乔琛毫无争议外，给前五的同学大家可能都有点意见。或许说给谁都会有意见，毕竟排名并非固定不变，与其给竞争对手还不如给反正稳打不动哪怕不加分也能上a大的乔琛。不过乔琛已经传出来要被保送了，自招肯定用不上。 但最后去a大考试的人是盛青青，大家就颇有微词。 其实还有比a大好或者相差无几的学校。比如赵欣的s大就比a大略胜一筹。可赵欣是学习委员，成绩一直在前十还考过第二，相比盛青青，大家就忍了。 同学的意见对名额的确定起不了什么影响，可有人议论总是不太舒服。盛青青有时候也会产生放弃的想法。她甚至埋怨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冲动选择这么难的挑战。与其她霸占着，不如让给更厉害的同学。 但要说她不憧憬a大，是不可能的。 盛青青以前考了一个不错的学校，和a比虽然差远了，但和a大在一个城市，互动活动还是很多的，因而偶尔还会去逛逛。她很喜欢a大，不仅因为风景优美，有一到秋天就会铺得满地金黄的枫叶，有波光粼粼的湖畔响过一个夏天的蝉鸣，也不是因为a大的教室里总是坐得满满堂堂，讲台上的老教师声音沙哑又和蔼……而是盛青青觉得，a大人身上有一种共有的气质，或深或浅总还是有的。 也许那就叫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盛青青幻想有朝一日，她也能带着那样的气质，站在校门口微笑着说：“欢迎来到a大。” 其实她离a大也不是那么遥远。加上自招的分，高考再稍微考好一点……不，哪怕维持这个水平也可以。她都能上a大的。就算没上什么好专业，大一辛苦一点大二还是可以改的。重点是她已经在a大了。 盛青青拼命安慰自己。 所以……对不起。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第63章 冷漠绝交 不去在意的话会自在很多。 盛青青逼自己完全地投入学习中去。反正，没有杨珊没有王启山也没有乔诗诗的日子孤独寂寞。反正，只有最后一年了。 为了迎接自招考试,盛青青甚至学着乔琛看起高等数学来。盛青青大学当然学过高数，但在那时的大环境下,她对学习也不怎么上心，以致考试不过低空掠过。 好在总还是学过的。 其实对于高中生来说，高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比如定积分和微积分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简单的涉猎。关键是盛青青现在不需要掌握，只要大致了解,能给解题时提供一些方便简洁的思路就行了。 盛青青有时候也会跟乔琛交流经验。乔琛这点还是好，他最多在之前和之后嘲笑一下人，真讲起来，非常浅显易懂并且能给人很多启发。 可是乔诗诗走了之后,乔琛就很少嘲笑别人了。 盛青青倒不是觉得乔琛消沉了。她觉得像乔琛这样的人，不论从外还是从内来说都是绝对理性的，他不会为无关紧要的事情操心,也不至于为在意的事情失去理智。仿佛无论什么问题他都能轻易接受和化解。 乔诗诗是去6班了,不也是很好的结果吗,免得两人为彼此牺牲,最后谁都会难过。没准在新环境里乔诗诗更能放得开呢。 只不过没有了乔诗诗的人生有点寂寞而已。 是的。寂寞。盛青青也感觉到了。乔诗诗走了之后，就没有人跟她一起吐槽，跟她一起打闹，用各种神逻辑的话噎得她无语了。乔琛再好，都不会是那个人。 盛青青的生活仿佛瞬间只剩下了学习。 盛青青加入了学霸们的队伍。哪怕下课也不离开座位，争分夺秒地看书刷题。其实1班的常态一贯如此，只是以前还有个特立独行的乔诗诗，现在没有了。 为了去a大，盛青青请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假。这让她非常有罪恶感，总觉得今天会讲什么很重要的内容，而她就这么凑巧地错过了。 乔琛当然是靠不住的。盛青青只能去拜托赵欣好好记笔记。赵欣是个很善良的姑娘，当时就满口答应，并表示会认真记载的。 如此，盛青青应该可以放下心了。但现在，盛青青坐在火车上，忽然回想起赵欣也是个不爱记笔记的主，据说看过一遍就能记在脑子里了，最多记几个简单得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盛青青禁不住怀疑，以她的尿性，真的会好好记笔记么？ 唉，识人不明啊。 盛青青很忧郁。 盛家父母十分关注女儿参加自招考试的事，纷纷请假陪她以表示家里的重视。这会儿看女儿长吁短叹的，以为她太过紧张，什么事情都没心思干，不由得安慰她：“青青，你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考不过就不过吧，高考再努力就是。尽力就好了。” 盛青青瞅着父母，觉得这俩怎么看都不像无所谓她考过考不过的样子。 不过说真的，她还不能考不过。不然高三剩下的时间里，她还有什么脸面对1班的同学？ 她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心里忽然间有些茫然。一直以来，她的忙忙碌碌她的努力争取都是为了谁呢？但心底更多的还是雀跃—— 好久不见了，a大。 盛青青返校之后，莫名变得很受欢迎。下课之后总有人跑来跟她交流，一会儿是a大校园的情况，一会儿是自招时考了什么题。盛青青猜测他们中有部分是想考a大，并且好好发挥还是能打着擦边球上线，就想来了解情况。另一部分，纯粹学习交流吧，名校出的题目还是很有代表性的。 不只是她。1班参加自招的人不少，且最近这波人在班里的存在感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彼此之间也常结成小团伙交流。 盛青青当然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们。同学们纷纷表示感谢，和盛青青想象中的记恨全然不同。 盛青青想起高二时元旦汇演的事情。其实那回她也是瞎担心，很多时候大家都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小气。就算有又如何呢？谁没有一些得罪人的地方，就像楚江，年级里面讨厌她的人甚多，可她还是受人敬仰的学生会会长，前途一片光明。 只要有那个本事，根本无需担心。 然而在盛青青去a大的时候，学校里还是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盛青青还是当晚从乔诗诗和楚江那里听说的——杨珊和王启山绝交了。 这俩一个和王启山同桌，一个和杨珊同班，信息意外地拼凑在了一起。大概故事就是，杨珊收到了俞诗文的来信，具体写了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杨珊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并且信中最后一句说的是“帮我跟王启山说一声对不起”。杨珊冲动之下，就跑去找王启山，非要他给人回封信。王启山当然不干。两人争执半天，杨珊就撂下信走人了。 回去之后就说，她跟王启山绝交了。 这句话是楚江问出来的。楚江不是八卦的人，但2班同学，尤其还是杨珊，趴桌上要死不活的，全班都看着呢，作为班长于情于理她都要去问候一下。不料楚江话音未落，乔诗诗就摇着头说出了她的版本。 乔诗诗当年和俞诗文也做了一年的同学，交情还是有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王启山给俞诗文回信不可，但还是对王启山说：“就写封信这么简单的事情，是不是爷们儿啊，非把人家妹子气哭不可！” 王启山撇嘴：“命题作文是我此生最讨厌的的东西，没有之一。” 乔诗诗：……差点忘记这是一个作文总在三十分线徘徊的男人了。 盛青青无语。王启山的思路倒是简单，他跟俞诗文本来就不熟没什么可说的，而且以他的作文水平也写不出什么来，不如拉倒算了。杨珊呢，心思估计得转了好几个弯，现在也不知道脑补到哪里去了。 不过好解决。就是杨珊单方面的以为绝交了嘛，还真绝交了不成？ 不料当晚跟杨珊一起回去的时候，她的态度居然很坚决：“我对王启山失望透顶，再也不想原谅他。” 盛青青好言相劝，不就为了俞诗文么？王启山多无辜啊，以他的立场，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给俞诗文回信啊，你们为这么点事儿闹绝交何必呢？ 盛青青劝得口干舌燥。良久，杨珊才咬着嘴唇说：“青青……我就是觉得他太冷漠了。” “冷漠？”盛青青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王启山要是冷漠，那1班人岂不是都从冰河世纪穿越来的？ 杨珊脸色一沉：“你别以为我在说笑。仔细想想，高二之后王启山主动找过你吗？” 盛青青和王启山往来算是很频繁的了，但她一想，还真每次都是她去找王启山的。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杨珊便露出了然的神色：“如果他真把你当好朋友，不会从来都被动等着你来找他，况且王启山不是一个被动的人。” 盛青青乍一听，很在理啊！班长必然是一个很主动的人。可是脑补一下班长每天下课敲着1班的窗户说“我找一下盛青青”，盛青青也觉得实在很违和有木有？ 所以她真不能理解杨珊。 杨珊见盛青青满脸的不以为意，不由得恼怒地跺了跺脚，低声道：“你不觉得他这样的人挺可怕的？和谁的关系都处得很好，大家也都把他当好朋友——可实际根本不是！他从来没把人放在心里，就是表面功夫做得天衣无缝而已！就算他从来不联系你，可你们再见他还是一副跟你很熟的样子，好像你们根本没有分开过……多过分，大家都被他骗了而已……” 盛青青沉默了会儿。她不知道怎么劝杨珊，她早就知道，杨珊和王启山的付出必然是不对等的，杨珊要是把王启山放在太高的位置，她迟早要受伤害。可是能怪王启山么？他广交友难道还有错了不成。况且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怎么可能都跟人维持那么高要求的友谊呢，更别说他和杨珊，甚至是盛青青自己，都没有好到那种程度。 但杨珊心里不平衡也没错啊。付出了希望得到回报再正常不过了。盛青青只能说：“班长一直是这样的啊。珊珊你最开始觉得班长人好，不就是因为他对大家都挺好的吗？” 杨珊似乎有些失望：“可是对所有人都同等的好，不就是对所有人都同等的不好么？” “怎么可以这么等同？好和不好很难分别吗……”盛青青不解，“班长性格你还不知道？况且，即便他从来不主动找你，你真的觉得和他生疏了，真的觉得他只是在做表面功夫？大家还是好朋友啊！” 杨珊的顾虑，或许是出于王启山在玩弄权术。可盛青青觉得，一个人是否真心对人好，还是能感觉出来的。正因如此，大家才都跟王启山处得很好。只不过王启山没有对某一个人特别好罢了。 杨珊撇了撇嘴。她不得不承认盛青青说得有道理，但是她还有更有力的、足以将王启山宣判“死刑”的证据。 杨珊纠结了会儿，还是坦白了：“青青你还记得樊少成吗？”看见盛青青点头了，她继续愤愤不平地说，“那个时候他们关系那么好，王启山还找樊少成借衣服……可是转眼，樊少成上了大学，王启山就翻脸不认人了。连昔日的兄弟都可以因为没有利用价值说丢弃就丢弃，我们这些普通朋友又算得上什么？” 盛青青：“……” 她终于知道杨珊的误解从何而来了。 只是应不应该告诉杨珊真相？盛青青叹息，说吧，告诉她男人都是什么德性，真的不必要太用常理去推断他们…… 第64章 回校宣讲 盛青青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笔试的结果才出来。 相比查成绩，这回可是全家人一起紧张了。盛青青蹲在电脑前,父母蹲在她身后，三人一直盯着不断刷新的电脑界面,生怕一不小心漏看了。 好在最后结果是——通过了。盛青青高兴得跳了起来，和母亲抱在一起。 “青青，恭喜你。”母亲微笑着拍着她的背。父亲看着母女俩喜不自胜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 1班关于自招的团体日益壮大。名校的名额虽然不多,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的，除此之外也有不少重点高校，何况还有没拿到名额但是自己报名了的。总而言之，参与自主招生的人在1班占了很大比例，这些人深知什么叫做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闲来无事就聚在一起,聊聊各自的情报。 笔试从他们中筛选走了一拨人,剩下的人在备战面试。于是他们的话题从对各种偏题怪题的研究探讨,转移到了对历届面试中的奇葩题目的吐槽…… 所以说，去面试之前,盛青青还是做了蛮久的心理准备,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奇葩的问题她都要淡定面对。 不料真上场了，考官的问题着实让她一惊：“你觉得长相和有钱哪个重要？” 盛青青：……什么鬼！ 这个问题其实说不上多奇葩，比从同学那里听来的诸如“人的鼻孔为何向下”、“西游记里有多少个妖怪”，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可是让她怎么回答？太现实了不符合青少年健康向上的心理，太理想主义了八成还是要被淘汰…… 盛青青一时思绪混乱，要说她身边漂亮或者有钱的例子还真不少，杨珊？俞诗文？楚江？乔诗诗？可有好坏之分吗，人生会单纯因为长得漂亮或有钱而改变吗……就像她曾经家境富裕，现在生活只能算小康，可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乔诗诗，盛青青就想到了乔琛。她猜想乔家肯定很有钱，不然买不起高价的房子。可是以乔家对待儿女的态度……不然乔琛和乔诗诗何苦处处违抗父母，甚至搬出来单独住。有钱又怎样，老来人家儿孙满堂，乔家的父母会幸福吗？反之，于乔诗诗和乔琛而言，山里的日子清贫，却非常快乐。 所以应该看脸咯？ 不对，这根本不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吧！只是考官都已经这么说了，她当然要选择有利于自己作答的…… 所有的胡思乱想，也不过一瞬间而已。 盛青青平视着考官们，声音铿锵有力：“长相。” “为什么？” 盛青青昂首挺胸：“因为……我没钱，但长得漂亮。而我相信我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考官：“……”还是第一次见到毫不害羞直接夸自己长得漂亮的小姑娘。 果然回去之后大家又开始交流面试时的问题。盛青青关于“长相和有钱”的问题一抛出，大家议论纷纷，想象自己在场会如何。有人说长相，也有人说有钱，还有人说两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说着说着就有妹子借机和乔琛搭讪：“乔琛，如果是你会说什么？” 乔琛托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她。 这些女生天天来围着盛青青，除了真的要讨论自招的事之外，还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的，不然在哪里讨论不是讨论。——再怎么习惯乔琛的存在，他毕竟是年级第一还长相帅气，不说让他发现自己的闪光点，能让他指导一二也是很好的。 可大家对乔琛的脾性也心知肚明。这妹子见乔琛迟迟没有说话，虽然有些郁闷和尴尬，仍然觉得理所当然。 可乔琛偏偏说了：“大概是长相吧。” “为什么？”众人来了兴趣。 乔琛微微一笑，帅气的脸庞因为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自信，愈发生动起来：“因为我帅啊。” 众：“……好理由！” 唯独盛青青内心五雷轰顶……难道自乔诗诗传染她脑补能力之后，乔琛的自恋也传到她身上来了？ 盛青青再也无法直视乔琛。因为每当她看着乔琛，总忍不住把乔琛的脸替换成她的脸…… 那画面太美，她不忍心看。 杨珊的艺考据说很顺利。后来楚江和赵欣都传出s大自招通过的消息，很快乔琛保送的事情也尘埃落定。盛青青既为他们高兴，又埋怨为何a大的消息来得这么迟，让她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热的等待之中。 好在等待是有意义的。 盛青青最终也通过了。 1班2班频频有捷报传来，两班班主任虽然对此类情况司空见惯，并没有多余的表示，但走出去还是感觉挺骄傲的。尤其1班的班主任罗老师，平日里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近日对学生竟然也温和可亲了不少。 相比高三学生，此时的高一高二生还在为元旦汇演做最后的准备呢。盛青青猜想，此时他们应该也像那时的自己一般吧……可惜，作为高三生的她无法去看学弟学妹在舞台上的精彩表现。 盛青青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若是有个像她一样，曾经懦弱胆怯的女孩，希望元旦汇演能让她学会成长。 寒假的时候，学生会又邀请了一些已毕业的学长学姐回来向新生介绍经验。高三生一般是不参加此类活动的，不过不知为何樊少成居然在邀请的名列之中。王启山口头上对他嫌弃得不行，如此大事还是要去捧场的。杨珊竟然也要去。到后面乔诗诗和盛青青也跟着一起了。 王启山去得很早，占了第一排四个位置。杨珊、盛青青、乔诗诗是说好一起去的，而乔诗诗和盛青青是王启山的现同桌和前同桌，自然已经跟王启山提前沟通好了。所以她俩一到报告厅就直奔王启山而去。 盛青青有意让王启山和杨珊坐在一起，无奈杨珊看见王启山就拉长了脸，磨磨蹭蹭不愿意过来，盛青青只得让乔诗诗坐在王启山身边，她和杨珊再依次坐下。 “为什么要占第一排，”乔诗诗并没有反对王启山的决定，但她不明白，明明前几排都没什么人坐，王启山非屁颠屁颠跑来占位子，“仰着脖子看人不难受吗？” 王启山哼了一声：“樊少成需要仰视？” 学长学姐们慢慢来了，但还没有到开始的时间，便坐在讲台下面聊起天来。王启山探着脑袋看了会儿，并没有找到樊少成，不由又是失望又是庆幸地说：“樊少成这家伙不会不打算来了吧？也好，千万别祸害学弟学妹。” “不愿意看到人还非跑过来酸人不可，真是无聊。”杨珊隔着两个人嘲讽道。 王启山摸了摸脑袋。之前吵架的事情早就被他抛到脑后，哪里想到杨珊真记仇了这么久，逮着空就损人。 “就是。珊珊说得对。”忽然有人在王启山耳边说。 王启山吓了一跳。他本来优哉游哉地用脚撑着桌子斜坐在椅子上，陡然有人发声，没有心理防备的他差点摔下去。好在他很快恢复了镇定，恶狠狠地瞪着不知何时坐到了自己身边的樊少成：“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樊少成得意洋洋，“在你和珊珊为我吵架的时候。” “……别乱叫！”杨珊怒。 王启山眯着眼睛打量了樊少成一番：“我怎么觉得你身上这件黑衣服有点不对劲？” 樊少成解释：“因为它需要和帽子配套使用。”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块黑布……姑且算帽子吧。樊少成将它套在头上，于是整个头都被黑布遮挡住了，除了露出的两只眼睛和额头上纹着的红色f字母。 樊少成庄严又肃穆地说：“烧死异性恋！” 王启山：“……” 乔诗诗依然对当年的赛尔提事件耿耿于怀：“你还真是会挑角色啊，一个两个都不需要露脸。” 王启山自认为是正义的好伙伴，不能让樊少成这样子去误导无辜的学弟学妹，当机立断把樊少成的外套给扒了。好在樊少成外套下穿着的是蓝色与白色拼接的立领衬衫，左胸处纹着校徽，简单而清新——据樊少成说是他们校的校服，他此番是回来宣传学校的。王启山看着点了点头，果然这才是正常学长回来讲经验的装扮嘛！ 结果樊少成上台的时候，经验还没讲，宣传作用已经起了。不少学弟学妹都很震惊地提问：“大学居然还要穿校服！？”同时纷纷表示不能去如此邪恶的学校。 樊少成赶忙解释：“大学的校服只是回高中耍帅用的啊！平常根本不需要穿，除非有大型活动……不，最关键的是你们不知道女生的校服。是裙子！裙子！白色小西装蓝色领带加超短裙，想想啊，全校女生都穿上了超短裙，各种春光乍泄……” 王启山扶额：“所以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妹子们对超短裙就算有向往，也得被樊少成这样子的男生给吓退。 总的来说，现场气氛还是很活跃。连纯围观的杨珊和乔诗诗都顺势问了几个问题——实在是她们坐在第一排，学长学姐又想着和台下互动，总瞅着她们看，不理似乎太不给面子了。 反倒是盛青青基本没说什么。连乔诗诗都好奇了：“你怎么不问问a大的事情？” 盛青青该如何说，她对a大的情况较这些才入大学半年左右的学长学姐们更清楚？她只能说：“还说不准的事呢……” “你要有信心。”乔诗诗拍了拍她的肩膀。 偏偏这时候，有一个学妹站起来问在场的一个a大学长，“请问，大概要什么水平才能考上a大呢？是不是要保持在年级前五才有希望？” 第65章 他乡故知 学长一听这个问题就笑了：“你还真问倒我了。” 现场瞬间议论纷纷。学长喊了好几声，气氛才稍稍被控制住一些。他不禁挠了挠头，轻轻咳了一声：“你们是不是觉得只有前几名才能进a大？不过高考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样稳定,真是瞬息万变，什么不可能的情况都能发生。你们不知道我们那届的年级第一……他今天没有来,估计不太好意思，我在这里编排他不厚道，就不说了。”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我能告诉你们的是，我当时一直是班里的五六十名,可是最后我上了a大。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结果多么让人惊喜。” 所有人都在鼓掌,盛青青也跟着鼓掌。不可否认她被这样的例子感动了,甚至认为自己逆袭完全没有问题——可事实并非说的那么轻松。如果没有努力和机缘的话，是不可能在高考超常发挥的。 不过学长没有说出的话,王启山很快就八卦给盛青青她们听了。实在这事在上一届的影响很大。 那学长口中的年级第一，据说是一个类似乔琛的人物，至少高三之后就一直稳拿年级第一。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会上s大最好的专业,他自己也这么觉得,可偏偏最后一次高考，从来没有失手过的他失手了。哪怕加上了自招的四十分，也没能够上s大的线，只能去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普通重点。 反倒是这个一直处在五六十名、从来都拿他当前进目标的学长，爆冷考进了a大。 话到此处，已足够唏嘘了。可是盛青青一句“造化弄人”还没感叹出口，王启山又抖出了不知从哪扒出的料：“其实他的专业，在a大只能算渣。他本来也不想去a大的，但牌子响啊，架不住学校和家长的压力，最后还是去了。” “虽说如此，做决定的还不是自己。”杨珊的嘲讽再次飘了过来。 王启山摇头叹息：“人活一世，哪能尽如人意啊。” 盛青青倒不觉得很可惜。a大或许有些专业并不是很强，但a大整体氛围是一般重点无法比拟的。去了a大总不是一件坏事，没准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可是这就涉及一个亘古不变的难题了：学校重要还是专业重要？ 之前已有学长学姐围绕这个问题阐述过自己的看法。但他们各执己见，最终也没有得出统一的答案。 王启山说，他想考的学校和想进的专业并不矛盾。杨珊虽然不愿意和王启山立场相同，但她不得不承认事实如此——说来艺术生的选择面相对狭窄，矛盾似乎并不是那么突出。倒是乔诗诗，被问起的时候嘿嘿一笑，大方表示：“已经有大学来邀请我了，体育类的，我感觉还不错。” 大家纷纷恭喜。最受打击的是王启山：“你行！同桌那么久居然瞒我瞒得这么死，亏我还担心你高考砸了怎么办！” 说来小伙伴们在这个问题上都不需要纠结。唯有盛青青。 盛青青对未来的规划并不是那么明确。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了要去a大，但这事儿说不准，如果考不起应该怎么办？就算考起了，要选什么专业呢？ 虽说如此，盛青青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一些打算。或者说很早的时候她就有了这样的意识。 高三最后的半年似乎乏味可陈。但这才是大多数人的高三，枯燥的生活，怎么也刷不完的题，墙角挂着的一天比一天迫近的倒计时，恨不得把所有时间占了把所有的知识都告诉他们的老师……还有即将各自远航的同学们。 尽管现在的他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感伤。 为了考上a大，盛青青也算拼了老命争分夺秒地学习。慢慢的跑步也不去了，回去的时候也不等杨珊了，慢慢的重新变得只有她一个人…… 高考结束之后，6班组织去ktv，王启山和乔诗诗都来邀请盛青青和杨珊，她俩就跟着一起去了。结果王启山和乔诗诗居然都是麦霸，明明非要叫着她俩来，来了之后就把她俩晾在一边，自己抓着话筒再不松手。 好在盛青青和杨珊也不爱唱歌，自顾自地聊起天来。许久没见，她俩似乎并没有生疏，再加上有高考这个共同的话题，一时间对文综理综的吐槽此起彼伏。 大约是上届的理综让无数人竞折腰，这届竟然容易了很多，连盛青青都能很流畅地答下来。不过高考题的创新性还是让她有些傻眼。至于杨珊考的文综就更过分了，什么卖萌题都能出现…… 两人议论完高考题，又讲起考完之后全校丢书的壮举，笑着笑着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终于要过去了。”杨珊叹道，“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盛青青借机劝她：“你还不打算和班长和好？” “还是算了。”杨珊摇了摇头，“越惦记越难过。” 恰逢有人唱起老男孩。盛青青似乎听到从哪儿响起断断续续的哭声，到后面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她也有些心酸，但还是微笑着问杨珊：“珊珊，到了大学一定要记得找我玩啊。” “嗯。” “一言为定。” 为了不让盛青青终日沉浸在等出高考成绩的急迫紧张之中，盛家父母决心带她出去旅游。盛青青又叫上了乔诗诗和杨珊，这个旅行团才浩浩荡荡地出发。 谁料旅行途中，孩子们依然忘不了用手机刷成绩。盛家父母实在没招了。 盛青青高考发挥得不错，上了六百分。但这届题目比较简单，她不能肯定自己考在一个什么水平。直到各高校分数线出来，她算了算自己加上自招的分能进a大，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杨珊和乔诗诗纷纷恭喜。她俩的大学早就尘埃落定了，也没怎么为成绩担心，旅游纯粹是陪盛青青。盛青青有些感动，想起这可能是三人最后的相处时光了，又有些难过。盛青青不能告诉杨珊和乔诗诗，她们对她的人生产生了多么深远的意义，但她能真诚地告诉她们：“不管去了哪里，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填志愿依然是一件发愁的事情。盛青青的分虽说能进a大，却选不了多好的专业。尤其盛家父母又发生了争执，盛妈妈觉得应该让女儿选一个轻松的专业，盛爸爸却觉得就业前景比较重要。两人谁也不能说服谁，便来问盛青青。盛青青的答案是：“随便。” 这下盛家父母都不高兴了：“青青，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 “因为能报上的专业我都不喜欢，”盛青青笑道，“所以报哪个都无所谓，反正大二之后我会转专业的。” 盛家父母吃了一惊：“青青你想学什么？” 盛青青看着父母，郑重地回答：“金融。” 有志向是好的，但目标不宜定得太高。金融算是a大的热门专业，分数很高。想要大二转进去很困难。而且…… “青青你是理科生啊，学什么金融？” 为什么呢？盛青青自己也说不很清楚，但她就是觉得应该这么做。其实在a大转专业并不难，只是到了大学潜心学习的人不多才显得困难。况且，理科生学金融未必没有优势，至少她的数学要比同水平的文科生好得多。 盛家父母还想再劝，可盛青青说：“我已经决定了。”他们也只能叹息着妥协，心想还是自个儿合计一个不错的专业吧，到时候女儿转不了，还是能在本专业好好学下去的。 升学宴的时候请了很多人，其中竟然有许韬。也是，她和许韬虽然疏远了，两家父母还是有联络的。盛青青想了想，竟然主动走上去，对许韬说：“嗨。” 许韬愣了愣。 他已经太久没看到盛青青的笑脸，甚至于那些回忆已经陌生，他都快记不起曾经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姑娘了。许韬从不认为盛青青会那么绝情，但慢慢的他竟然习惯了觉得也不过是理所当然。 许韬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要开公司了，可以找我帮忙。”盛青青笑盈盈地说，“以后就拜托你了，许老板！” 许韬莫名其妙。好好的他开什么公司？ 九月的时候，盛青青拒绝了父母陪同的要求，独自一人去了a大。因为她知道，这将是独属于她的，崭新的旅程。 a大的校园还是如同记忆中一样屹立在一片金黄色树木之中，古朴而静谧。盛青青拖着行李箱，正蹲在指示牌前寻找报道的地方，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盛青青。” 她回过头，惊讶之后，缓缓笑了。 人生四大喜事，其中之一便是他乡遇故知。 很多时候，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人，没准一个不留神地转头，又会再次相见。 不过，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第66章 番外一 楚江没有朋友。 就算在所有人眼中她和乔琛乔诗诗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也是如此。 甚至于她有时候很讨厌和他们接触。有时候会觉得看到那俩就再也笑不出来。 ——他们的遭遇太像了。 以至于乔琛或乔诗诗的每一次出现,楚江都感觉是在提醒她,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实在是一种很讨人厌的感觉。 楚江还记得当年乔诗诗砰砰砰敲开她家的门，笑得一脸灿烂地对她说：“我是新搬进你们楼下的住户，以后要好好相处啊。” “哦。”楚江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乔诗诗却很惊喜地看着她这个同龄人，在她还未来得及关上门之前溜了进来：“你们家装修得真漂亮！我们家就没人搭理了,只有我和琛琛两个人……” 慢慢的楚江就知道了关于乔诗诗和乔琛很多事情。譬如乔诗诗的父母把俩孩子从乡下接过来，又把他们丢弃在这个小区里任他们自生自灭。相应的，乔诗诗也知道了她的情况,譬如她母亲是个风流成性的艺术家,父亲是个常年出差在外的严谨老男人，这个家便形同虚设。 楚江宁愿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乔诗诗。她不想让乔诗诗知道哪她的过去，可她拦不住,小区里不乏闲来无事唠唠八卦的中年妇女,在她们口中藏不住秘密。 更何况乔诗诗有事没事就跑来串门，有时还拉着乔琛一起。 尤其他们三个考入了同一个高中的同一个班。 说不上命中注定。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他们理所当然地报考了，又因成绩拔尖被分在了一个班。 楚江已经记不清她和乔诗诗认识多久了。好像才几年,又好像过了几个世纪——实在是乔诗诗太缠人了。再和乔诗诗一个班？天。楚江根本无法想象,她更无法想象的是她的事情全校都会知道，从此走路上所有人都用怜悯和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但是一切风平浪静。 楚江参加辩论赛是因为她心情抑郁想找人掐架。乔诗诗太烦人了，偏偏怎么甩脸色，她都会死皮赖脸地凑上来。楚江拿她没办法，可楚江不是一个会把所有的事憋在心里的人，她一不爽了，总要找点事，把别人也弄得不爽了才行。 可是第一轮的对手就让她更加不爽了。 王启山。其实不告诉她这个名字，她也认得。这个人和小时候的长相区别不大，高高瘦瘦的，笑起来有点猥琐，但还算好看。 可是王启山不记得她了。 楚江还是第一次被人忘记。 楚江和王启山的相遇说来有些戏剧化。其实那次的男主角并非王启山，而是他身边一个叫樊少成的男孩。楚江至今还记得他是如何舌灿莲花地劝她玩cosy，不要脸程度比起乔诗诗更甚一筹。若不是楚江本身就有兴趣，根本懒得搭理他。 结果樊少成拍完照片就丢下他们走人了。楚江和王启山坐在长椅上，拍照用的道具——冰淇淋已经被解决完毕了，两人又等啊等，都没有等到樊少成。 “他肯定把我们忘了。”王启山无奈又抱歉地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楚江瞅了眼王启山。都是半大的孩子，在她面前装什么成熟？ 楚江摇头拒绝了王启山。王启山却很坚决。两人推辞了半天，楚江也烦了，直接从长椅跳下来就往前跑。这一跑，楚江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幼稚，何况王启山怎么说也是个男人，难道追不上她？可是楚江跑了半天，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回头一看，只看到夕阳照耀下的空荡荡的街道，温暖又孤独。树叶在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王启山根本没有追上来。 楚江心里觉得有些可笑。原来人家不过客气一番，她却当真了。其实她的慌乱根本不需要。 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逃了。 新仇旧恨加起来，楚江愈发看王启山不顺眼——而且这样一个人竟然和她一样是班长。不过6班么，想要和1班比还是差了一些的。 楚江从来不掩饰她的好胜心。但她从来不会强烈地针对一个人，连乔诗诗都看出不对劲了。 “能力太弱就别当班长。”楚江说，“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去找他麻烦。” 乔诗诗带着诡异的笑摸了摸下巴。 乔诗诗爱上了秘密基地——报告厅三层。有事没事就要拉乔琛和楚江过来遛遛。 楚江很讨厌这个地方。虽然这个地方是她告诉乔诗诗的，却是樊少成告诉她的。当年樊少成还是个壮志满怀要进一中1班的毛头小子，为了吸引楚江，抖出了这个秘密。 而且墙上还有她的字迹。 楚江无法面对如此幼稚的自己。 后来乔诗诗遇上了盛青青。楚江很庆幸她的出现分走了乔诗诗的注意力，因而她看着这个为人处事都过于天真的姑娘，总忍不住出言指导几句。虽然方式可能不那么讨人喜欢……嘛，看她的造化了。 现在重要的是期末考试。 楚江自认为在1班属于佼佼者。期中考试是她心情不爽直接放弃了，但只要她认真起来，考年级第一应该不难。尤其她为此准备了很久。 结果成绩下来的时候——年级第一是乔琛。甩了她这个第二名将近二十分。 期中的第一虽然就是乔琛，但在楚江看来，不过是这个学习懒懒散散的男生人品爆发而已。她和乔琛走得还算近，对方几斤几两她还是明白的。结果就是这么个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人，再一次巩固了他的地位。 甚至于楚江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一向都是无比优秀的楚江，终于栽了个跟头，还是在她最为熟悉朝夕相对的人身上。 更糟糕的是，考试的时候乔琛就特意来跟她说了一句：“今天出门时看到有人在敲你家的门。” 楚江轻哼了一声。 乔琛是知道楚江家情况的。连总是沉默寡言的他也出于几年的情谊，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楚江耸了耸肩。 不是以她和乔琛的关系没必要透露。而是她也不知道。来找她的除了父亲那边就是母亲那边的人，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楚江对长期不归家的父母说不上什么好感，对于他们偶尔的看望也不甚在意。 可是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父亲告诉她：“你二伯去世了。我们要去参加他的葬礼。” 楚江仰头看着父亲。在她心目中，将年幼的女儿独自丢在家中的父亲并不是那么注重亲情的人。 果不其然。二伯的葬礼上，父亲带着悲痛的神情，却屡屡和来客攀谈许久。 反而是被扔在一边的楚江全程呆呆看着二伯的遗像。楚江跟那些亲戚几乎没有往来，也说不上什么感情，可听说二伯不仅是个工作狂，也是个和蔼的父亲。他猝死的消息传出后，女儿太过悲伤至今昏迷不醒，连葬礼都没能来参加。 楚江是第一次接触死亡。可死亡其实就那么回事，黑白色的照片还摆在上头呢，来来去去的人却在短暂的哭泣后，重新展露笑颜与同来吊唁的人聊起近况。 一个人死了之后，还会有多少人记得呢？ 楚江看向父亲。如果此刻躺在棺椁中的人是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悲伤。 那个男人这次回来后，就不走了。 他需要接手二伯的公司——在他看来比国外办事的利益大上许多。 不知是为了营造好父亲的形象，还是为了弥补多年来对楚江不闻不问的愧疚，父亲提出每天早上送她上学。楚江觉得有些好笑，在她年级尚小的时候还能独自上学，长大了反而需要人接送了。可是并不是坏事，至少她不需要再起早床，也不用再在公交车启动的时候看到乔诗诗一路狂喊着“等等！”冲了过来。 楚江觉得，她和父亲的关系就像是一个交易，双方只需要考虑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 不过那个男人一直就是这样。 新的班级并没有让楚江感受到太多的不适。她不是一个换了环境就活不下去的人，只是身边没有了乔诗诗也没有了乔琛，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但不是大事，她刚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准备竞选学生会会长的事情。 但楚江还是被乔诗诗拉去了跑步。后来还加上了盛青青。 楚江并不喜欢三人组的形式。好在楚江也不算讨厌盛青青，尽管她的思想带着楚江从来没有过的天真。 可是楚江知道自己总会要像习惯乔诗诗一样习惯她。 竞选很顺利。楚江一贯优秀，就算是校学生会也少有能和她匹敌的人。 被任命的那一刻，楚江没有激动，也没有紧张。她接过话筒，很平静地告诉下面的人：“我想改变这个学校。” 楚江的做法也很简单。学校的校规已然被学生视若无物，那她就让他们重新重视起来。其实何止学校，小到每一个地方，大到这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法则。每个人都应该遵守，也需要有一个人来监督他们遵守。 只是她无法改变这个世界。 楚江从报告厅出来的时候看见了王启山。王启山微笑着对她说：“恭喜。” 她不禁冷哼了一声：“谢谢。”她从来不知道她和王启山还能有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 楚江今天心情不错，懒得跟王启山掐架。但就在拔腿要走的时候，王启山说：“那天……很抱歉。我本来想追上去的……” “你在说什么？”楚江忽然勾了勾嘴角。 “就是那天。让你一个小姑娘独自跑回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实在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楚江说，“我早就忘记了。” 第67章 番外二 杨珊已经记不起她和俞诗文是什么时候决裂的。隐约记得以前她们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朋友，后来不知怎么就陌生了。 也许是她被舞蹈队老师选作领舞，俞诗文在一群小朋友中仰头看着她的时候。 也许是老师拍着俞诗文的脑袋夸她聪明可爱，她投来挑衅的眼神的时候。 也许是俞诗文宣布退出舞蹈队的时候。 那时候杨珊着急地跑遍了大半个学校才找到俞诗文。她不明白俞诗文好好地为什么要退出舞蹈队，她们刚开始学习的时候那么苦、那么累，都熬过来了，她们还说好了长大后要在世界面前跳舞，为什么俞诗文可以轻易地放弃？ 杨珊更没想到俞诗文会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着她：“你才是，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杨珊不明白为什么一夕之间，什么都改变了。 年幼的她还没能想明白什么叫一山不容二虎。两个同样优秀的女孩子在一起，总有一个需要避其锋芒。 不得不说俞诗文在学习上是有天赋的。从小到大她在班里就名列前茅，是杨珊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榜样。父母自然时常以俞诗文来训斥她：“你看看人家，你们一起长大的，为什么她比你优秀那么多？” “不是因为你不行，只是因为你不努力。”这样的言论杨珊听了太多，从家长到老师，从同学，到哪怕是励志小说里。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杨珊成绩一般是因为她没有用心，只要她甘愿付出努力，她就能做得比所有人都要好。 杨珊觉得这种强行的设想很讨厌。她也曾努力过，所以她更能理直气壮地说，天赋是存在的。 如果努力就能得到好的结果的话，世上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不幸的人呢？ 杨珊喜欢的是跳舞。舞蹈老师就从来不夸她努力，而是说她的腰比一般人更柔软，四肢比一般人更灵活，悟性比一般人更高，很多动作只要看一遍就能跳得很棒。 可是谁会在乎？ 学习才是正统，任你舞蹈跳得再优美，也是歪门邪道。 杨珊没怎么把父母的责骂放在心里。反正他们在彼此那儿受了气，就喜欢来挑她的毛病。杨珊相信，就算站在他们眼前的人是他们多次赞扬的俞诗文，依然会□□得狗血淋头。 但是俞诗文不一样。在杨珊心目中，这是一个和她有着相同梦想的小伙伴。她们曾一起在镜子面前压腰，宣誓自己会成为最棒的舞者。 她觉得俞诗文是懂她，甚至是能跟她并肩的。 可是眼前的俞诗文不再是那个热衷舞蹈的小女孩。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优等生，有足够的立场和理由来嘲笑杨珊的不务正业。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所有人都觉得，以杨珊的水平上不了市重点。可最终杨珊凭借艺术生的加分进去了，在6班，一个不算差的班级。 可是杨珊说不上高兴。或者说杨珊的父母在短暂的庆祝之后，再次拉下脸把她训斥了一番。原因无他，俞诗文也在进了市重点，而且在1班。并且他们觉得艺术生的身份实在丢脸，就像走了后门一样，让人瞧不起。 杨珊跟她一比自然矮了一截。 杨珊觉得很奇怪，既然设置了艺术生的低门槛，为什么要歧视艺术生？她也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考进去的，和其他的学生不应该存在差异。 无论如何，在1班的俞诗文又多了一项嘲讽的资本。 杨珊习惯了独来独往。在她看来，那些表面上笑得比谁都和善，背地里指不定怎么嘲笑她的人，根本没有相交的必要。 虽说如此，杨珊并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她不会主动与人相交，但如果有谁找她帮忙，她还是会欣然接受的——可是，没有。 她只是在陌生的班级里没有表现得那么热络，就被戴上了高傲的帽子。 于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再跟她说话。他们说：“何必跟杨珊搭讪自讨没趣呢。” 无所谓。就算关系好又怎样，谁知道里面中会不会再出一个俞诗文？ 只有那么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杨珊觉得班干部竞选是一件很儿戏的事情。刚开学谁都不认识，怎么知道有没有能力？无非是看谁顺眼不顺眼罢了。到最后基本由班主任指定，所谓的投票就是走个过场。 而班主任的指定也很想当然。毕竟他跟新生们也不熟，就看谁像是能当的吧。比如杨珊，就她一个艺术生，所以文艺委员就她了。 杨珊连推辞的机会也没有。 大概是杨珊的郁闷表现得很明显，为了维护班级的和平安稳、平衡班干部的心态，班长王启山找她简单的谈了谈，最后说：“既然我们已经是班干部了，就不能再逃避。努力做好应该做的事情吧，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坦白而言，王启山确实是个好人。 至少在所有人都自动和杨珊保持距离的时候，他还能百折不饶地尝试各种和杨珊搭话的方法。 杨珊自然也会觉得烦。但要是连烦她的人都没有了，她大概会更烦吧。 由此可见，脸皮厚还是很有优势的。 这时候杨珊还没想到，日后还有个叫樊少成的把这招用得更为炉火纯青。当然那个时候心高气傲的杨珊已经在此时的她认为“无比羞耻死都不要”的cosy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杨珊并不是那么想去2班。2班没有王启山，也没有盛青青，反倒是有俞诗文。但艺术生的她不得不走——杨珊第一次觉得这个身份是一个束缚，让她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艺术生不能学理科，就被糊里糊涂地弄到2班去了。但父母挺高兴，他们似乎觉得，杨珊既然已经能跟俞诗文处在同一个层次，胜过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哪有那么简单。 2班说是文科尖子班，比起1班的地位还是差远了。因为2班的结构比较复杂，十几个1班来的同学结成了努力学习的小团体，包揽了文科班前面的名次。剩下的人，成绩虽说差不到哪去，也好不了多少，在2班的大环境下努力学习的心情并不是十分强烈。又是从不同环境出来的人，因而掐架的、争风吃醋的、搬弄是非的比比皆是。 杨珊对所谓的尖子生失望透顶。 杨珊从盛青青那儿了解到，1班还是和想象中的一样，严谨而死板。 杨珊本来应该嘲讽他们的。但她沉默了。虽然不喜欢学习，她也从来不认为学习是一件坏事，至少像1班这样才是真正学习的态度。 杨珊说不准2班的情况是因为女人太多是非就多，还是文科生天生崇尚言论自由。反正，她只要跳好自己的舞就好了。 杨珊的父母终于要离婚了。 折腾那么多年，最终还是走向了破灭的结局。出乎意料的，杨珊并没有悲伤。或许她已经累了，也觉得自己等不到童话里圆满的幸福。反正那两个人在一起不见得会高兴，分开也不见得会多难过。 她甚至想庆祝一下：以后再也不会有两个人轮流揪着她教训了。 当然她也不会再有完整的家庭了。 这是她想过多少次，却一直不敢想象会真实发生的事情，但发生的时候，杨珊依然能坦然接受。 俞诗文的母亲却接受不了。其实这事和她没有直接关系，但作为两人的好友，又是爱好八卦推崇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千年修得共枕眠等传统思想的中年妇女，她曾为杨家父母的关系做出过杰出贡献。她没想到这两个一贯打打闹闹的人居然动真格了，以至于收到消息的她第一时间匆匆赶了过来。 “至于么？至于么！”她扯高嗓子喊。 杨家父母都沉默着。良久，杨珊的父亲才说：“我们已经决定了。” “那是你们的决定！你们问过珊珊么？”俞妈妈说，“你就忍心让她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忍心让她还没有健全的心灵受到巨大的伤害？要知道，你们家珊珊多么优秀，我天天对我家诗文说，要是她有珊珊的一半乖巧我就省心了。要是她跳舞有珊珊一半厉害我也不用操心她以后的就业问题！你也知道，我家有这方面的资源，诗文偏偏不愿意……” 俞妈妈慷慨激昂地怒斥杨家父母身在福中不知福，说得杨珊瞠目结舌，简直要跟她一起怒骂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在父母心中最为优秀的俞诗文，在她母亲眼中多么愚顽不成器。 杨珊甚至不知道那么多年来她一直在跟俞诗文怄气什么。 但是很多事情，她们始终争不过。 杨珊的舞跳得再好，还是得经历高考，取得不低的文化分，否则上不了她梦寐以求的舞蹈学校；俞诗文成绩再优秀，最后还是被一个莫名其妙地理由逼去签约了模特公司，再次拾起了久违的舞蹈。 也许人生就是这么讽刺。但凡你努力争取的，总是需要舍弃；但凡不想要的，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眼前。 杨珊不知道应该怪谁。她只能说一切都是王启山的错，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迁怒，不然她不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杨珊没想到她会真的跟王启山闹起了绝交。其实她没有那么怪罪王启山，也没有那么同情俞诗文。俞诗文并不是一个稀罕她同情的人，否则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果断离开。 可是她骑虎难下。 杨珊不断用冠冕堂皇的语言来掩饰自己的冲动。是的，最近的杨珊有些冲动，她甚至开始怀疑她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 杨珊更没有想到楚江会大发善心为她排忧解难。毕竟她对楚江一直没有多少好感，就算分入一个班后也少有交流。 可是楚江是班长，跟王启山一样。她需要解决班里不安定的因素。尽管她说话一直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她并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杨珊心知肚明，楚江或许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人，但看人不痛快才是她的天性，怎么会帮助人？不过是走过场罢了，那个时候她甚至怀疑王启山所做的一切也是走走过场。 所以杨珊甚至是有些挑衅地问她：“如果整个世界都以让人痛苦为乐，我们再努力还有意义吗？” “别开玩笑了。你尝试改变世界过吗，”楚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仗着自己的才能，做了一些浅薄的努力罢了，一旦现实和想象有一点不同就龟缩进安稳的壳里，不愿意再做尝试。你这样的人，来说什么大话？” 俞诗文回来了。 在毕业典礼上，在各班的ppt于前方大屏幕循环播放的时候，在“长亭外，古道边”的音乐声中同学们泣不成声的时候，俞诗文出现了。 连杨珊都没有收到俞诗文回来的消息。但她就那么突兀地站在了讲台上。杨珊带着惊愕的目光扫视了身边的人，他们有些已经遗忘了俞诗文的存在，有些至今还没明白怎么有一天俞诗文突然消失不见了。 更多的还是根本不知道眼前漂亮的女生是谁。 就算是优秀无比的俞诗文，放在一中，甚至放在更广阔的天地，对更多的人来说都是很陌生的。 杨珊不知道俞诗文什么时候喜欢的乔琛，就像她不知道俞诗文什么时候喜欢的王启山。她只能混在人群中，看见大家一起起哄“在一起”，她也悄悄跟着喊了几句。 尽管她并不希望俞诗文和乔琛在一起，也觉得乔琛不可能会答应，更觉得——俞诗文不会真心喜欢乔琛。 俞诗文的喜欢来得太迅速。于她，于王启山，于乔琛，可能都是如此。 所以说再见的时候也能那么干脆利落。 杨珊仰头看着镁光灯下万众瞩目笑得张扬无比的俞诗文，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其实俞诗文没有变什么，她一直这样灿烂。 只是让她灿烂的人，再也不会是杨珊。